《嫡女毒心》 001 痴傻前生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0本章字数:5535 诺大的凤辰宫中只有一个掌灯的大宫女在身边,南宫墨雪抬头看着殿里殿外的红绸幔帐,有些心酸的流下了眼泪。爱残璨睵 他曾经许诺过的荣宠一世就是如今冷冰冰的凤辰宫?她南宫墨雪宁愿不要! 如今已经五更天了,宫里的花轿应该已经到了将军府的门外了吧!南宫墨雪叹了口气,罢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更何况他夏侯淳还是当今圣上。 虽然百般不愿,然而面对言笑晏晏的善良表姐她又怎能拒绝?好歹是自家姐妹,胜过满朝文武削尖了脑袋想要塞进这后宫之中的女人不是吗? 夜里三更天夏侯淳就差人来调走凤辰宫所有人手,说是为今天迎娶贵妃做准备,南宫墨雪看着眼前的宫人们一个个消失,没有人记得身为皇后的她如今身怀六甲,还有半个月就临盆了。 唯独梓鸢丫头不愿去抢那彩头,呆在自己身边伺候着,还是从小跟在身边的丫头亲! “皇后娘娘,您再歇息一会儿吧,别累着身子。”梓鸢将火盆中的炭火添得更旺一些,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心中定是苦的吧,皇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竟然将伺候的人全部调走,梓鸢心里腹诽着,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梓鸢,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吗?”南宫墨雪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有些讽刺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自己还未临盆,丈夫就迫不及待的迎娶新人,他哪里还记得当年求娶的信誓旦旦呢? “小姐,快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养胎吧,陛下已经说过您生下的这个孩子一定是当朝太子,所以您不必多虑。”梓鸢有些心疼自家小姐的痴心,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是呀,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的儿子出生就是太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南宫墨雪不知道今日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十分不安,许是腹中的孩儿太调皮了吧! 南宫墨雪如今八个半月的身子已经十分笨重,她看着铜镜中自己有些臃肿的脸庞,原本英姿煞爽的将军之女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眼神空洞的深宫怨妇。 原本宫中的规矩来办,迎娶贵妃并不需要皇帝亲自上门,可夏侯淳却说表姐向往民间女子的嫁娶,希望夫君能骑着高头大马将她迎回家中。 贵妃再高贵也不过是个妾,夏侯淳 如今的举动不就是想让全东齐的人知道她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的表姐冷沁柔屈居贵妃委屈了吗? 日头渐渐爬上天空,挥洒尽了一夜的阴霾。 南宫墨雪因着自己身子不便辞了今天的主婚和敬茶,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表姐对着自己的夫君撒娇的样子。 一觉好眠,偷得浮生半日闲。 南宫墨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了,如今皇上和他的新婚贵妃正在朝阳殿中宴请百官吧。 南宫墨雪揉了揉跳得厉害的眼皮,唤来梓鸢给自己准备用膳,即便是再怎么难受也不能苦了腹中的孩子,南宫墨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慈爱的低声和他说着话。 就在南宫墨雪又快要睡着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鸟叫声。 一只成年苍鹰扑打着窗棱,把南宫墨雪惊了一跳。 “梓鸢,放它进来。”南宫墨雪吩咐道。 父亲养的苍鹰为何会飞到自己的凤辰宫来?疑惑间梓鸢已经打开窗户,将它放了进来,苍鹰安静地停在梓鸢手上,只是不断地用它长长的喙啄着自己的脚。 梓鸢将他脚上的布条取下,递到南宫墨雪手中,南宫墨雪眼皮跳的更加厉害了。 这布条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她不安的打开布条,看到了令她几乎昏厥的字眼。 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哥哥的字,哥哥他怎么了?将军府怎么了?爹爹还在宫中赴宴,怎么办? 梓鸢本就是南宫墨雪从将军府带来的人,她看到布条上的字之后,反倒比南宫墨雪镇静。 “小姐,我们先从密道出去吧,幸好将军早有防备,梓鸢陪着你,不要怕!” 梓鸢比南宫墨雪长两岁,自幼跟在哥哥身后习武,武艺虽比不得自己,但也是十分了得,她不肯丢下自己嫁人,于是便一直到了这个年纪还留在宫中。 南宫墨雪任由梓鸢给自己穿好平常人家的鞋帽,两人打开了金丝楠木大床之后的屏风暗道。 当初夏侯淳登基之时,自己爹就多了一个防备,加修了这个密道,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南宫墨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梓鸢搀扶下从密道中仓皇逃出了皇宫。 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果决的性格让她迅速接受了如今南宫家的灾难,如今只是思索着如何能够救出自己的哥哥和爹爹。 幽暗潮湿的地道并没有成为南宫墨雪的阻碍,她提起气来护住腹中的胎儿,仅仅用了一刻钟,就同梓鸢一起走到了风纪药房的后院。 风记药房在将军府背面,只用绕过前面那条闹市街,她就能见到哥哥了。 南宫墨雪不顾梓鸢和将军府门客的劝阻,一定要和哥哥一起离开,不然她对不起南宫家列祖列宗。 南宫墨雪从风记药房侧门走出,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然而她已经听到了近处传来的打斗声以及令她作呕的浓烈血腥味。 南宫墨雪知道自己这样闯进去只会给哥哥添麻烦,于是她静静的坐在马车上,等待哥哥突围出来他们就离开。 越来越近的打斗声以及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几次要跳下马车,然而梓鸢都死死拉住了自己。 漫长的等待,终于在街头转角处先露出哥哥的身影时结束。南宫墨雪心痛的看着满身剑伤的南宫墨璃,哥哥平日里最喜欢的琉璃玉佩也断了,从发髻到靴子上全是模糊的血红一片,她知道她错了,她不该执意嫁给夏侯淳,她不该相信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 “哥,上马车。”南宫墨雪对着奋战的哥哥喊了一声,随即驱车向前。 然而就在这时,三枚黄金重箭从南宫墨雪的身后射向了哥哥,南宫墨雪眼睁睁的看着亲兄长被长剑射中,最后倒地身亡。 “不……”南宫墨雪突出一口鲜血,她绝望的回头看向那马上的男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杀我家人?你还算是个人吗?”南宫墨雪从马车中跌下,笨重的身体摔落在地上,然而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夏侯淳你竟然用我送给你的黄金重箭射杀了我至亲的兄长,你好狠的心呐! “小姐!”梓鸢跳下马车,连忙扶住南宫墨雪,她拔出剑来护在小姐身边。 冷沁柔朝着身后的禁军使了个眼色,五个身形高大的禁卫军轻而易举的将梓鸢丫头擒了下来。 南宫墨雪朝着哥哥的方向一步步爬过去,突然她面前出现了一双大红色的龙凤坠彩宝的小巧鞋子。 “我亲爱的表妹,表哥已经断气了,你就是爬过去也没用了啊!” 冷沁柔捂着嘴轻笑着,讽刺的看着满身脏污的南宫墨雪。 “我南宫家哪里对不住你?你害我家破人亡?”南宫墨雪狠戾的看向眼前的表姐,她当真是瞎了眼,才会收留她们 母女。 冷沁柔委屈地朝夏侯淳看去,满眼泪水仿佛此刻家破人亡的是她自己。 夏侯淳阴冷地朝禁卫军看了一眼:“那个丫头赏给你们了。” 随即走到南宫墨雪面前,缓缓地低头道:“你小小的南宫家凭什么统领文武百官,你不过是出生比沁柔好一些,凭什么待她们母女如下人一般,南宫墨雪看看你自己,除了会武以外一无是处,哪点比得上沁柔。” 南宫墨雪眼看着梓鸢丫头被辱,却丝毫不能动弹,听着这字字诛心之言,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自作多情,并且可笑的断送掉了南宫府阖府上下五百多条人命。 “你忘了你给我的承诺吗?你忘了我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吗?夏侯淳,你就是个畜生。”南宫墨雪一口血喷在他明黄的袍子上,恶狠狠地看着这对狗男女。 “你还真是蠢得可以,说你痴傻也不为过了!淳哥哥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我,只不过为了利用你南宫府才委屈娶你的,皇后,你也配?顺便告诉你,姨母也是我和娘杀的。”冷沁柔笑着好心的解释道。 夏侯淳见该说的已经说完,让人从马车上拖下来早就被擒下的南宫将军。 南宫墨雪见意气风发的爹爹如今成为阶下囚,睚呲欲裂的神色,流下了两行血泪。 夏侯淳挥起手中的长剑,南宫墨雪就看见自己爹爹身首异处,甚至带着温度的热血喷撒了她一脸。 “不……不……”南宫墨雪撑着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冷沁柔斩断双腿,她艰难的在血泊中爬行着,自己的和家人的血在她身下汇成一条小溪,刺目的腥红。 “皇上,臣妾有些晕血了呢咱们赶快办完最后一件事,回宫去吧!”冷沁柔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不想再多呆,赶紧打掉那个孽种,绝了后患才是正事。 夏侯淳闻言点了点头:“来人,打掉废后南宫墨雪的孽种,朕的皇后乏了。”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名年纪较大的太监上前来,将一碗红花灌进南宫墨雪的嘴里,她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见自己的下身开始大出血,骨肉分离的痛蚀骨而绵长。 南宫墨雪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我南宫墨雪对天发誓,若有来生,必报此仇。” 南宫墨雪狠狠地朝墙边的柱子撞去,一代忠将在无情的政变中被灭门,废后南宫墨雪殁。 002 浴血重生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0本章字数:2886 “嗯……”南宫墨雪在血红一片中睁开眼睛,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然而刺目的太阳照的她的双眼几乎睁不开。爱残璨睵 “啊……大小姐,二小姐她、她还没死,怎么办、怎么办。”小丫头慌乱的声音传到南宫墨雪耳中。 这不是大姐南宫芸身边的丫鬟绿枝的声音吗?南宫墨雪伸手抹了抹眼睛上的鲜血,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这里是将军府的后花园。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眼前惊慌的二弟南宫霖以及他身旁的大姐,这不是自己十二岁那年调皮被假山砸到头的时候吗?自己竟然没死? “嘶……”额头的刺痛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自己又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二妹妹你怎么样?若是母亲见到二妹妹如此顽皮,怕是又要生气了。” 南宫墨雪正努力回忆着自己十二岁时发生的的这个“意外”,而事情却如前世一般重演了。 知书达理的大姐表现出对嫡妹应有的关心和尊重,然而已经死过一次的南宫墨雪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强作镇定,以及伪善。 上一世的自己就是个天真的包子,空有一身好武艺却唯独看不透人心,任由人摆布,对自己的庶姐更是比谁都亲。 南宫墨雪看着卖力演戏的南宫芸,眼底微微一敛。 “哇……母亲,雪儿好痛啊,母亲,你在哪儿?”南宫墨雪拿出吃奶的力气放声哭喊着,这让正给南宫霖使眼色的南宫芸一下子就懵了,一时间忘记了善后的事情。 平日里的南宫墨雪本就十分嚣张,自己会点武艺就常常爬高上低的,今日二弟冒险想设计除掉这个蠢货,不想她倒是命大,被假山砸破头还活着,南宫芸更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极为要强的二妹妹,哪怕是三岁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骨折的时候也不曾掉过眼泪,今日却如三岁小孩一般哭闹不止。 “谁在那边哭闹!”南宫将军刚下朝回来就听到后花园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于是转身走了过来。 “父亲,女儿好怕!”南宫墨雪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下子扑进了南宫鸿钧的怀里,如果说刚才的哭泣多半是装的,那么此时的哭声却是发自内心的。 南宫墨雪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像个女孩儿的样子跟自己的父亲撒娇,护犊心切的南宫鸿钧顿 时朝着南宫芸和南宫霖吼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们谁欺负了我的雪丫头。”南宫鸿钧见宝贝女儿的额头上如此多的鲜血,勃然大怒,从怀中掏出御赐的金疮药就坐在石凳上给南宫墨雪上药。 南宫霖被南宫鸿钧这么一吼,顿时吓得腿一软就准备朝地上跪下去,南宫芸见自己没出息的弟弟被吓到了,连忙将他往身后一带,先他一步跪在了地上。 “禀爹爹,二妹性子虽顽劣,在假山之中嬉戏才不小心弄成这样的,还请爹爹不要责罚二妹才是,我作为长姐管教不力,自请责罚。” 南宫芸面若桃花,双眼微红的跪在地上,背却挺得笔直,仿佛她真的是一个疼爱顽劣嫡妹的好姐姐一般。 “雪丫头,你又调皮了,很疼吧?要是留了疤,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南宫鸿钧十分了解自己宝贝女儿的性子,但他只是温柔地责备了南宫墨雪,一如前世一般。 南宫墨雪在自己爹爹怀中忍住了大哭的眼泪,抬起头来,看向南宫鸿钧:“爹爹,大姐她撒谎。” 前世的自己还傻得把这种言辞当做是维护,之后还将母亲给自己的一对羊脂玉如意送给南宫芸做谢礼,还真是蠢得够呛,然而这一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亲情就是一切的傻子将军府嫡女,而是从地狱来索命的冤魂。 一群人都因为南宫墨雪的短短一句话陷入了沉默。 南宫鸿钧也是十分诧异的看向怀中的女儿:“雪丫头,此话怎讲?” 刚刚放松下心情的南宫霖一看形势不对,又开始抖了起来,南宫芸也是脸色极为难看的跪在地上。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南宫芸大大的眼睛中便蓄满了泪水,似是不敢相信般看着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南宫芸,不屑的转过头来,“爹爹,听我把话说完便知。” 南宫鸿钧则是点了点头,“说吧,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说谎。” 南宫墨雪虽顽皮,但是她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将军爹爹,哪怕被冤枉,她也从不狡辩,更不用说说谎了,因为南宫墨雪根本就不屑说谎。 南宫墨雪在自己爹爹怀里挑了个好位置靠着,缓缓地开口了。 “女儿绝无半句虚言。先前我带着身边的大丫鬟青裳过来花园捉喜鹊,半道上遇见了大姐姐带着人过来赏花,随后大姐姐说娘亲遣人来找我让我去芙蓉园挑新的花样子,我便差了青裳丫头过去芙蓉园,想一会儿捉到 喜鹊再去找娘亲。” 南宫鸿钧点了点头,“那雪丫头怎么调皮伤到的?”南宫鸿钧知道自己的女儿虽顽皮,但一身功夫却不必她哥哥差,但现在看她额头上的伤势,确实不像是磕着碰着的,南宫鸿钧皱起了眉头。 “哎呀!这寒冬腊月的,我的芸儿怎么跪在石板上呢?将军这是怎么了?”一个中年美妇摇晃着她的臀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来人正是南宫芸和南宫霖的亲娘,老太太的亲侄女柳姨娘。 003 姐弟受罚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1本章字数:3042 柳姨娘边说着顺势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南宫芸,南宫芸则是委屈至极的看着自己的娘,却又不敢说话。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看着他们母女二人的大戏,心中冷笑,即便你站起来了,一会儿还是得跪下。 “啊!痛!”南宫墨雪见自己爹正要答话,很凑巧的叫出了声。 “啊,对不起雪丫头,爹爹再亲点儿啊,伤的那么重,丫头你接着说。” 柳姨娘见自己卖力的演了半天戏,没有半点作用,咬碎一口银牙。 “是,爹爹。柳姨娘你可别再打断了哦。”南宫墨雪挑着眉看向柳姨娘,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装。 “是,二小姐,奴婢知道了。”柳姨娘低身下气的答道,她虽然代替夫人掌家,但是仍然不敢忤逆嫡亲的小姐。 “青裳走后,我想独自去捉喜鹊,于是往树林这边走来,谁想路上姐姐突然说她给母亲熬夜绣的香囊丢了,说我身手好帮她找找,如果找到就当是我绣的送给母亲。” 南宫鸿钧虽是个出征打仗的大将军,然而对阴谋却是十分有研究,听到这儿也听出了些别的味道,于是厉声看向南宫芸道:“此事当真?” 南宫芸恰到好处的露出震惊的神情,看着南宫墨雪道:“二妹妹,你怎能如此冤枉姐姐?明明是你想将我新绣的香囊要去,当做自己的送给母亲,讨母亲欢心,怎的成了我丢了香囊让你去寻呢?爹爹若不信,大可以看看二妹妹怀中有没有一枚花好月圆的香囊。” 前世也是因为同样的把戏,南宫芸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绕晕了,还以为是自己被假山砸得记错了,就傻得相信了,而现在她绝不会姑息这些豺狼。 南宫墨雪将自己的衣袖都翻了一遍,除了一把小匕首和一个钱袋之外,根本没有第三样东西,因为南宫墨雪还没在地上躺着的时候,就已经将袖中的香囊扔到假山之中去了。 “芸儿,你还狡辩?”南宫鸿钧极为失望的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一直以为芸儿比雪丫头懂事,没想到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竟然设计自己的嫡妹。 南宫芸脸上信誓旦旦的表情转变为难以置信,随后凌厉地睃了一眼身后的小丫鬟绿叶,绿叶也是同自己一样惊讶。 南宫墨雪将他们的神色都一一收在眼底,接着道:“之后,我便独自进假山群里寻找香囊,而大姐姐 和她的丫鬟们却没有跟上来,随后我便被倒下的假山砸到头,晕了过去。” “雪丫头说的你可承认?”南宫鸿钧拉着脸问道。 “回爹爹,二妹妹央着我替她找喜鹊,我们都在花园里替而妹妹找喜鹊,二妹妹独自进了假山。谁知听到假山后面二妹妹的叫声,我们连忙赶过去就看到假山塌陷,二妹妹昏迷不醒,于是几人将二妹妹抬了出来,正准备将她扶回墨雪阁请府医来。”南宫芸仍就是那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样子,一边说着话。 南宫鸿钧看向南宫墨雪,等着听她的话。 南宫墨雪接着道,“孰是孰非爹爹派人去假山中找找有没有一枚香囊就知道了。” 南宫鸿钧给身后的宁安递了个眼色,宁安立刻带人进假山寻找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宁安手中拿着香囊出来了。 南宫鸿钧将香囊扔到南宫芸面前:“逆女,给我跪下!” 南宫芸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青石板上。 南宫墨雪不紧不慢的继续道:“爹爹容我说完再一并处置也不迟。”南宫墨雪从自己爹怀里下来,有些摇晃的走到南宫霖面前。 “为何假山偏偏砸中了我呢?不知道二弟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我一出事,二弟就出现了呢?” 南宫墨雪将问题抛出,然后就不再开口,等着她们反咬自己。 “二姐姐,我路过这里,正好看见大姐姐和晕了的二姐姐,心中着急便留下来守着,不想二姐姐竟然这般对我?”南宫霖拼命的想撇清干系,不惜把责任都推到自己大姐身上。 “是吗?想必爹爹已经让宁安查过假山塌陷的缘由了吧,这刚化了雪的天气,鞋底上不免留下些痕迹,若我没记错,假山中的泥土和山石一并从幽州运来的红土,当年母亲说红土配这花石别有一番风韵。” 南宫墨雪见差不多已经戳穿了柳姨娘母字三人的诡计,就窝在爹爹怀里不动了。 宁安与两个侍卫直接将南宫霖的鞋扒了一只下来,见鞋底真的是红泥,再加上先前查看的假山上有人工凿过的痕迹,南宫霖和南宫芸姐弟的罪行大白于眼前。 “小畜生,连自己的嫡姐都敢害,来人!给我拉出去杖责五十,然后关进祠堂三个月。至于芸儿,陷害嫡妹,满口谎言,禁足半年,罚抄女诫百遍,不准任何人探视,我会着人看着。” 柳姨娘一双杏眼睁得 圆圆的,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南宫鸿钧满前。“老爷,求您看在他们姐弟平日里乖巧懂事的份上从轻发落吧!五十大板会要了霖儿的命啊!老爷,求求你!” 柳姨娘瞬间哭的梨花带雨,她本就拉的很低的前襟因着胸前的动作露出大片雪色,晃得南宫墨雪眼睛疼。 “爹爹,许是柳姨娘最近掌中馈操劳过度,无瑕教导他们,过几日母亲大好了,还是交给母亲来吧,毕竟姨娘也不熟悉掌家之事。” 南宫鸿钧点了点头,:“等你母亲大好了,自然是你母亲来掌家的,爹爹带你去看你母亲吧。” 南宫墨雪乖巧地将脑袋埋在自己爹爹胸前,一行人朝芙蓉园去了。 004 无理取闹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2本章字数:3238 芙蓉阁中的暖榻上,南宫墨雪窝在自己娘亲的怀里不愿意出来。爱残璨睵 前世的自己因为听信小人谗言,让娘亲被一母和表姐所害,母亲含冤而死,自己却到临死才知道。 眼中的眼泪一直都没有停过,这一世她定会护得亲人周全。 南宫鸿钧盛怒的将刚才的事情讲给自己的妻子云紫萱听,在他心里,只有紫萱一人是妻,其余的姨娘都是别人硬塞来的。 “雪儿,不哭了啊,娘会保护你的,只要娘活着一天,就容不得别人欺到我的雪儿。” 一身素色的云紫萱因着这半年来一直病着,在老太太的逼迫下把掌家之事交到了柳姨娘手中,但是她本就不是弱女子,自然容不得一个姨娘欺负自己的孩子。 “萱儿,我看不如这样吧,雪丫头今年也十二了,再过两年便要开始议亲了,过了年关让雪丫头接手掌家之事吧,省的将军府中被她们闹得乌烟瘴气。” 南宫鸿钧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但也是极为护短之人,他的宝贝决不能受委屈。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着晚膳,南宫墨雪也渐渐从上一世家人惨死的事情中走了出来,这一世她绝不姑息那些害过她的任何一个人。 这时,刚刚带着侍卫执行家法的宁安走进了屋里,他对着南宫鸿钧一躬身:“禀将军,卑职失职,方才在后院邢房刚要行刑,老夫人就带着人到了,百般阻拦下,卑职无法只好将人押到芙蓉园中来,请将军责罚。” 南宫鸿钧皱着眉,对着宁安摆摆手,“你先起来吧,老妇人的性子我知道,怪不得你,现在就给我在这芙蓉园中打了这逆子,我看谁敢护着他。” “是,将军。”宁安转身出去院中,芙蓉园中便开始了闷闷的杖责声。 南宫墨雪给自己的爹娘都挟了很多菜,她同往常一样快速地吃完了晚膳,抬起桌上的燕窝就咕咕的喝了下去。 “爹爹,女儿有事要问,还请爹爹如实回答女儿。”南宫墨雪神色肃然,南宫鸿钧除了练武以外,没有任何时候见过这个鬼丫头如此的认真过。 “丫头有什么要问?说罢。”南宫鸿钧给云紫萱挟了点菜,听着南宫墨雪的话。 “娘亲从半年前生病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起色,女儿希望给娘亲换一位太医,虽说将军府的赵大夫年轻的 时候小有名气,但是娘亲的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年许是赵大夫纪大了,也该回乡颐养天年了。” 南宫墨雪的话虽委婉,但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的南宫鸿钧自是知道女儿的意思,他真的是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就照雪儿说的办吧,从明儿开始,我到宫里下帖请太医院陆老太医来给你娘亲诊病,是我疏忽了,萱儿对不起。” 南宫鸿钧的虎目满是愧疚,而云紫萱只是淡淡的一笑。 “住手,你这个不孝子,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吗?” 屋子内一家人还在暖暖的喝着饭后的甜汤,就听到院外一阵喧哗。 来的真快!就怕你不来呢。南宫墨雪体贴的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的被子拿过来盖到自己母亲身上,防止一会儿的冷风吹进屋里来。 南宫鸿钧则是站了起来示意云紫萱不必出去,自己带着南宫墨雪迎到了院中去。 “我的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爹爹狠心将你打成这样?”柳姨娘恰到好处的扑到正在被杖责的南宫霖身上,阻住了杖刑的侍卫,他们虽然只听令与将军,但是他们不能动柳姨娘。 “老夫人这么冷的天儿,您不在富荣院歇着喝茶,怎的有兴致跑到这芙蓉院来?” 南宫鸿钧跟自己的娘打着太极,眼中却是冰冷一片,雪丫头说的没错,老夫人从来没有认同过萱儿和一双儿女,自然纵容着柳氏和她的孩子欺辱雪儿,当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南宫墨雪见自己爹脸色铁青,就知道自己的爹爹在为娘亲和自己抱不平,她笑着往前一步。 “呀,柳姨娘怎的压在二弟身上,这是要替二弟受责吗?虽说二弟谋杀嫡姐之罪,爹爹杖责五十便不追究,已是看在亲人情分上了,姨娘这般,难道是要替子受过?” 南宫鸿钧一听心中更加气愤,朝行刑的侍卫道:“继续打,谁敢拦着,给我一起打!” “我看谁敢?”老夫人立刻冲过去挡在柳姨娘面前,柳姨娘则是得意的笑了,看你南宫墨雪有多大的能耐将我儿处置了。 老夫人气的满脸通红,喘着粗气道:“你这个逆女,平日里不学无术,一个女儿家家的整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根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还陷害庶弟,你的糊涂爹纵容你,我可容不了你!” 果然!自己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萱儿和她的孩子,她的心长得就是偏的,南宫鸿钧看着自己蛮 不讲理的娘,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墨雪,还不过来跪下!给你二弟磕头认错!”老夫人理所应当的看着南宫墨雪,一副你就是个祸害的神情。 南宫墨雪冷笑连连,前世她也以为因为自己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而惹得老夫人生厌,而今生她才知道,有一种人无论你是对是错,在她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柳姨娘低头冷笑,平日里的南宫墨雪本就不惹人爱,如今她若是顶撞老夫人,今日霖儿就有救了。 “哇……娘亲,女儿好委屈,娘亲带女儿会丞相府去,女儿要告诉丞相外祖父,将军府中宠妾灭妻,嫡不如庶,庶子谋杀亲姐,祖母却要我给庶子磕头谢罪,爹爹孝顺,不能忤逆祖母,但云家的女儿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得了的!” 南宫墨雪一边哭着一边朝里屋走去,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来。 “将军府中,姨娘之手遮天,强揽掌家之权,纵容子女行凶,哪怕是娘亲生病无医,我也要告到京畿衙门处,将这个杀人行凶的庶弟捉拿归案,还我清白!” 005 杀鸡儆猴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3本章字数:3211 南宫墨雪言之凿凿,一时间堵得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她自然是知道今日的事情全都是南宫霖和南宫芸一手造成,然而她从来就没有将云氏和她的一双儿女放在心上过,因此见自己心爱的孙儿挨打,就想要逼迫南宫墨雪低头认错。爱残璨睵 一屋子的主子丫鬟都傻眼了,这是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的二小姐吗?二小姐一生气只会一声不吭打杀了那人,从来没有讲过道理。 就连南宫鸿钧也极为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雪丫头长大了,懂得如何用正确的手段来维护自己了,真好! “既然老夫人执意袒护庶孙,那迫于孝道儿子也不能继续处罚他,不过雪丫头被人谋害,证据确凿,如今也只能将他们母女二人送回宰相府中,毕竟这件事情不了结,难保恶人再伤害她们。” 南宫鸿钧镇定的说完,吩咐宁安去准备马车,他亲自送芸儿和雪丫头回南宫府,顺便请太医给芸儿治病。 南宫墨雪进到屋里,将娘亲日常换洗的衣物也都收拾好,随后吩咐青裳丫头回自己的墨雪居将随身衣物打包过来。 “小姐,让奴婢来吧,您坐下歇会儿。”梓鸢扬起了秀气的小脸,微笑着说。 这时候梓鸢还在母亲院中伺候,上一世母亲去了之后梓鸢才跟到了自己身边。南宫墨雪看着眼前的梓鸢,如同自己亲姐一般照顾着自己,却落得那般悲惨的结局,南宫墨雪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云紫萱慈爱的抚上女儿的眉头,轻轻地劝道:“雪儿不必担心,世事终有报,咱们许久没有看望你外祖父和祖母了,先回相府小住上几日吧!” 南宫墨雪看着有些虚弱的娘亲,前世府中赵大夫说母亲是操劳过度导致郁结于心而日渐消瘦,然而经历了上一世的折磨,南宫墨雪知道必定不是这般简单的事情。 趁着回相府查明母亲的病因,治好母亲的病,并且南宫霖已经挨了三十大板,再让他进一趟京畿衙门也算是没亏了自己头上的伤了。 “你这不孝子!竟敢忤逆我,你将他们母女送回相府,不就是告诉世人我将军府亏待了她们吗?还要将霖儿送进京畿衙门,南宫鸿钧你这是把我老太婆往死路上逼啊!” 老夫人虽蛮横,但却不是个蠢的,她自然之道这事若是闹大,霖儿非但讨不了好,还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只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太太如 今哭天喊地的在芙蓉园的地上坐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也拉不住,真是滑稽极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见老夫人身体不适,还让她出来受凉?今日在院中伺候的富荣院的丫鬟婆子全都给我拉出去发卖了,宁安!” 南宫鸿钧已经完全对老夫人失去耐心,自由老夫人心里就没有自己这个儿子,一心只为她的二儿子着想。自己十岁到边疆参军,十八岁归家受封兵部侍郎一职,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仍旧是不冷不热的。 坐在地上卖力哭喊的老夫人一听自己院中的老人要被发卖,便知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动了真怒了,她随即往地上一倒,晕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翠竹,快去将赵大夫请到富荣院去,将军,老奴等人先告退了。” 秦妈妈十分有眼力的看出闹成如今这样,老夫人为了保住她在将军府中的势力,不得不先放弃保柳姨娘的一双儿女。 富荣院的丫鬟婆子们见老夫人晕过去了,都纷纷上前扶住老夫人,急急忙忙赶回富荣院去了。 柳姨娘见老夫人装晕,便知道自己和孩子成了弃子,她得想办法保住霖儿才行。 “将军,霖儿他知错了,将军看在霖儿如今年幼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吧,我愿意代儿受过,将军求求你了。” 柳姨娘朝正准备往门外走的南宫鸿钧扑了过来,一把保住他的腿,哭的如此伤心。 南宫墨雪见自己父亲眼中似乎有些动容,上前一步道:“柳姨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南宫霖虽是将军府的庶子,但他如今已经十一岁了,做错事情就应该有男子汉的担当,大哥十岁就随父亲上阵杀敌了,而二弟竟然顽劣不堪,谋害嫡姐,姨娘不知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吗?” 南宫墨雪故意将受伤的额头朝自己父亲侧了侧,提醒他养虎为患的道理,她知道自己如此必会传出对自己不利的名声,但是名声算什么?跟亲人的性命相比轻若鸿毛。 “宁安,还差多少?”南宫鸿钧不耐烦的后退了两步,柳氏自己跌坐在地上,满身狼狈。 “回将军,还差二十大板,是继续还是?”宁安等着将军的发落,他赞赏的看了一眼二小姐,今日的小姐与往常不太一样了,她镇定自若并且字字诛心,说得老夫人第一次败在了别人面前。 “雪丫头怎么看?”南宫鸿钧自是看出来今日女儿的不同,他有意让她去处理这件事情。 “那我就做主了, 爹爹。秦总管,将将军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到后院刑房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完剩余的二十大板,若有人敢阻拦,一起打!爹爹你看如何?” 南宫墨雪自是知道即使南宫霖再坏也是爹爹亲生的,她也不想伤了爹爹的心,但是害她的人也绝不姑息。 南宫鸿钧答应后,很快的后院刑房院中已经站满了将军府中大大小小好几百号人,大家都听说了今天的事情,知道这是二小姐要立威了,这将军府怕是要变天了。 柳姨娘被她的丫鬟扶着,站在一旁听着一板板打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声音,手中的帕子已经绞的变了形,毒蛇一般的眼睛一直盯在南宫墨雪身上,恨不得将她的身子剜出几个洞来。 南宫霖早在一开始就被堵了嘴发不出声来,但是那闷闷的杖责声听得南宫府上山下下几百口人浑身冰冷。 南宫墨雪冷冷的看着侍卫打完二十,看着南宫霖身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狠狠地提醒自己,这一世哪怕是歹毒,也要护得家人周全,她南宫墨雪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006 旁敲侧击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4本章字数:2679 深冬京陵的大街上十分安静,南宫墨雪和云紫萱闲适的坐在将军府的宽敞马车中,南宫鸿钧时不时的给自己妻子拉一拉身上的锦被,生怕一点点寒风透过金丝缠绕的车窗吹到爱妻的身上。爱残璨睵 “爹爹,大哥年关就要回来了吧?约莫着过两年关大哥就要及冠了,不知爹爹有没有打算呢?” 南宫墨雪打探着自己父亲的口气,上一世大哥本是军功赫赫,刚刚及冠便受封兵部侍郎,同爹爹年轻之时一模一样。 然而这个年轻有为又生世优秀的将门之后,却在皇后五十寿宴上当着各国宾客的面奸淫了老皇帝最疼爱的七公主夏侯琳,七公主不得不下嫁大哥,但大哥也被免去官职,终生不得录用。 前世南宫墨雪以为大哥是年少血气方刚,才会做出这等罔顾伦常的事情,然而重生一世,将军府中各种复杂的关系让南宫墨雪对家中的事情都细细地想了一遍,她不相信刚正耿直的大哥会是那种随便之人,这其中顶有什么蹊跷。 南宫鸿钧听女儿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大哥这次回京,定会被授予官职逗留京中,璃儿3月间便及冠了,是该好好地物色个大家闺秀了,雪丫头可有好的人选?” 一旁的云紫萱见自己夫君和女儿为儿子的终生大事操心,也不由得开了口。 “雪丫头不过是个深闺丫头,她哪里能有什么好的人选,倒是前些日子里寿昌伯府的大姐传来信说她大伯家的女儿正好十四,想来相看相看。” 果然,如前世一般,她恶毒的姨母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跟将军府攀上关系。 “母亲说的是冷姨夫庶兄冷傲然的嫡女冷沁霜吗?女儿倒是在赏花宴见过几回,她性子不似表姐那般活泼,在人前也是寡言少语的,不知道这样的性子今后如何能当得了将军府的主母,况且大哥的性子直爽,最不喜的就是胆小安静地女子,大姐姐不就是好的例子。” 南宫墨雪故作天真的说着,云紫萱听着也皱起了眉。 “再者,虽说寿昌伯府是世袭的,但姨夫的庶兄不过是个五品的文职,即便是嫡女也配不上大哥的,母亲若是不问问大哥的意思,恐怕会让大哥委屈的。” 云紫萱突然明白了女儿的用意,雪儿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亲姐的面子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况且儿子的性子她也是明白 的,云紫萱暗暗决定将主动权交给孩子手里。 “雪丫头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啊,大道理说的我爹爹跟你娘都无力辩解了,谁说我家的雪丫头是不学无数的刁蛮任性呢?” 南宫鸿钧宠女无度,但他见到女儿懂事也颇为欣慰的。 “爹爹,母亲掌家是也只有将军府中下人知道我性子刚烈而已,却并未如现在这般,整个京陵城皆知将军府中嫡出二小姐刁蛮任性、不学无术,动辄打杀下人的谣言,不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胆敢污蔑与我,况且这又有什么好处呢?” 南宫墨雪不打算跟柳姨娘母女继续虚与委蛇,前世是自己太蠢,才会纵容她们破坏自己的名声,欺侮自己和娘亲,这一世她会全数奉还。 原本因为自己女儿的担忧对儿子婚事做了决定的云紫萱,此刻听到这些话,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了,柳姨娘母女的恶毒用心也暴露了出来。 “雪儿别怕,有爹爹在,没人敢诋毁你!”南宫鸿钧横眉冷竖,这个柳姨娘还真是不省心。 南宫墨雪见爹娘似乎明白了自己所说的事情,打算接着说她自己的打算。 “爹爹,如今我已经十二了,年关之后便让女儿进太学院跟随太傅学习吧,以前是女儿不懂事,如今女儿知道了如果不想让别人诋毁,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实力,女儿不会让爹爹丢脸的。” 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听了自己女儿的话都吃惊不已,原本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子女只要年满十岁就可入太学,跟随皇子公主们一同接受太傅的教导,然而雪儿顽劣不堪,十岁那年硬是闹着离家出走不肯进太学院,所以南宫鸿钧也只能作罢,没想到如今女儿却是懂事了,自己想要进入太学学习,目的还是为了堵住那些污蔑她认得悠悠众口,南宫鸿钧和云紫萱都感动不已。 “好、好,雪丫头懂事了,爹爹过了年就向皇上请旨,让你进入太学院学习。” 原本宰相府离将军府本就只有一炷香的路程,然而南宫鸿钧怕冬日的夜风吹进车里加重爱妻的病情,于是吩咐车夫将速度放慢,生生过了半个时辰才到。 早先一进派人通报过的丞相府外已经站满了一大家子人,南宫墨雪搀着母亲下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精神矍铄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雪儿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雪儿十分想念外祖父和祖母。”南宫墨雪规规矩矩的给云丞相和丞相夫人行了礼,惊得看热闹的一大家子人都掉下了眼珠子。 “雪丫头搀着你母亲先进去吧,本相有些话要跟南宫将军说。” 云丞相捋着花白的胡须,但是丞相府的人都知道,南宫将军又要倒霉了。 007 外祖发怒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6本章字数:3275 云紫萱有些担心的朝云丞相走过去,年轻的时候每次自己受了什么委屈,父亲都会教训鸿钧,但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年轻的毛头小子了,也不知道父亲还是这个脾气。爱残璨睵 “父亲,这次的事情不关鸿钧的事,请不要苛责于他,夜里也寒了,有什么话咱们进我的院中说吧。” 云紫萱虽然生病却对将军府中的动静了若指掌,她只是生性善良,但是作为丞相府的嫡女,她并不是懦弱可欺的。 “哼!这个臭小子,总是教我的宝贝女儿伤心,还不滚进来屋里说!” 云丞相见自己女儿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只想早点让她进屋休息,却不想她还是护着这个臭小子,跟十二年前纳妾的时候一个样,早知道就不该把萱儿嫁给他,真是气死他老头子了! 南宫墨雪见外祖父吹胡子瞪眼的摸样,顿时乐开了花,前世自己只会拼命地讨老夫人欢心,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从来没有在意到外祖父与外祖母的好,反倒是冷沁柔总是能讨好外祖父和祖母。 只不过前世外祖父在传位之争时就辞官告老还乡了,外祖父因为年事过高半路上就离世了,外祖母哀痛欲绝也在回到老家半年后随外祖父而去。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身后的云家人,外祖父的妾室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外祖父早年被贬官之时,妾室都各自散去,只留下来自己的亲祖母一人,因此娘亲成长的环境还是比较干净的,这也难怪前世自己一家人会被冷沁柔母女害得那般下场。 云凤辰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一大帮儿子儿媳,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都各自回房歇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跟紫萱和雪儿说,他们今日也累了,先歇下吧。” “是,父亲。” 众人齐齐答道,都渐渐散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祖父,人家不要回房嘛,大表姐平日里都不来相府,如今来了,茹儿定要跟大表姐好好玩一会儿。”云婉茹撅着小嘴不满的反抗道。 云婉茹是云紫萱嫡亲二弟弟的嫡长女,今年十岁,十分崇拜南宫墨雪一身好武艺,前世总是缠着自己教她武艺,却总是被无视。南宫墨雪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云婉茹苹果般的脸蛋。 “茹儿乖,姑妈身体不适,今日需要休息,明日午膳过后茹儿来找姐姐,姐姐教你舞剑如 何?” 南宫墨雪见茹儿单纯的大眼睛,忍不住想要保护她,而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云婉茹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往常大表姐不屑跟自己玩,更不用说教自己剑法了,今天真是好运气。 “真的吗?大表姐没骗茹儿吧?” “当然喽,不仅茹儿可以来,馨儿和玥儿也可以来的。” 南宫墨雪看了看躲在自家娘亲身后却眼放精光的几个小丫头,不由得笑开了心,这些妹妹,都是自己亲舅舅的女儿,她不会让她们像自己上一世那样悲惨结局。 一群小丫头们欢喜的跟着爹娘回屋睡觉去了,路上还叽叽喳喳的跟自己娘亲讨要木剑。 南宫墨雪将自己娘扶进娘亲出嫁前住的小院紫月阁,此时虽是冬日,然而紫月阁中的用具一应俱俱全,整个房间一尘不染,完全没有久无人居的样子,看来是外祖母经常派人打扫。南宫墨雪心中暖暖的,这就是她们的家人,只有家里才会永远留着自己的房间。 丫鬟婆子早在收到云紫萱母女要回相府小住的消息时就烧起了炭火,煲好了热汤,此刻的紫月阁中就是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着风霜雨雪的家人回家。 “你们都下去吧,有事传唤再进来。”云紫萱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都退下。 “是,大小姐,奴婢告退。” 连同梓鸢和母亲的奶娘张妈妈在内的所有丫鬟婆子都一同退了出去。里屋内只留着外祖父、外祖母和南宫墨雪一家人,云紫萱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一会定是要责罚鸿钧,所以她提前做好准备。 南宫鸿钧看着自己岳父板着个脸一言不发的样子,那么多年也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识趣的单膝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认错。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知错了,请二老责罚。” “哼!哪次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家萱儿的事情才认的错,萱儿跟了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你还好意思来我云家!” 云凤辰一脸凶恶的样子,逗得南宫墨雪哈哈大笑,就连南宫鸿钧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父亲,真的不是鸿钧的错,让他先起来吧,冬日地上凉着呢,况且他早年膝盖还受过伤。”云紫萱自然是舍不得自己丈夫受苦,况且真的不是他的错。 “你就知道包庇他,看看雪丫头额头上的伤,就知道定是那个老妖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外祖父毫不顾忌的臭骂老夫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老夫人为了给母亲难堪,使计将自己的侄女柳姨娘送上了父亲的床,因此才有了南宫芸,之后父亲便一直不肯纳妾,就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母亲。 “小婿不敢违拗自己的母亲,但是也不能任由她柳氏欺到我爱妻和女儿头上来因此小婿决定同雪丫头母女留在丞相府中小住几日,还请岳父不要嫌弃。” 南宫鸿钧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要让全京陵的人都知道将军府中的老夫人宠爱庶孙纵容庶孙行凶,扶植妾氏欺压正室,他南宫鸿钧为了顾全孝道不能对自己母亲出手,但自己的做法无疑是打了老妇人的脸,替云紫萱母女出了气。 “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些年也有些长进了啊,没有像年轻时候那样蠢,罢了,你们就住在这儿吧,我云府岁清贫,但没道理养不起自家女儿女婿。” 云辰风抹着胡子,赞赏的看着南宫鸿钧,这小子果然厉害,难怪萱儿维护他。 南宫墨雪扶了自己爹爹起来,一家人商量了给母亲治病的事情,而南宫墨雪也终于有时间自己整理一下重生的情绪。 008 大哥回京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7本章字数:3206 自打重生以来第一天就借口搬回了相府之中后,父亲第二天就下了拜帖请了宫中的陆老太医给娘亲治病。爱残璨睵陆太医说娘亲的病却是因为郁结于心造成的,然而先前府医赵大夫开的药却根本不能治病,只是寻常补药罢了。 半个月来,南宫墨雪早上教导表妹们剑法和武艺,下午则是和自己的娘亲学习女红书法以及刺绣,云紫萱的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前世因为自己只会舞刀弄枪而被夏侯淳厌弃,南宫墨雪央着自己爹爹请来京中享有盛名的女师傅巧娘不分白天黑夜的跟她学习,如今这些对于他来说就是雕虫小技,然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要让这些技能来的合理一些才行。 云紫萱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名动一时的京陵第一才女,她出身名门,并且相貌极美,求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相府的门槛。前世自己是在娘亲病逝之后才开始学这些,这一世她可以亲自跟娘学习。 南宫鸿钧踏进紫月阁的房间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南宫墨雪偎在云紫萱的怀中撒娇的对比着自己的刺绣和娘的刺绣,时不时的传出一阵欢笑。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啊?说给爹爹听听。”南宫鸿钧将黑色的貂皮斗篷递到宁安的手中,蹭到了母女二人坐着的暖榻上。 “将军,我们在看雪儿的绣品呢,你看看,这两幅哪一副绣得更好呢?” 云紫萱有些狡黠的对着自己的女儿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吭声。 南宫鸿钧自然是知道自己爱妻绣的绣品是京陵第一,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就看,然而一看之下他傻眼了。两幅一模一样的鸳鸯戏水的枕头花面,绣的竟似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萱儿,不会是两幅都是你自己绣的跟雪丫头逗为父开心的吧?”南宫鸿钧疑惑地看向对面的母女两,等着她们回答。 “爹爹你也太小瞧我了,虽说以前雪儿是顽劣些,但这不能说明雪儿是废物啊!真伤心!”南宫墨雪故作委屈地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逗得一屋子丫鬟咯咯直笑。 “将军,这你就猜错了,这其中一幅确实是雪儿绣的,你家的女儿胜过当年的我呢!” 云紫萱毫不谦虚的夸赞着自己的女儿,雪儿冰雪聪明,不仅仅是刺绣,就连书法和诗词也得到了二弟的赞扬呢! 南宫鸿钧激动地将南宫墨雪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 个圈才把她放下来。 “既然雪丫头那么聪明,爹爹就把那柄黄金重剑奖赏给你了。” 南宫墨雪听到南宫将军的话有些失神,前世也大概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受伤后乖巧了一段时间,爹爹将那柄战场上得到的战利品-黄金重箭赐给了自己。 “谢谢爹爹,女儿觉得这柄黄金重箭父亲给大哥最合适。” 南宫墨雪毫不犹豫地将礼物让给了大哥,她知道大哥一直都很喜欢这柄弓箭。 “好好好,雪丫头真的懂事了,等过了年关,也要给雪丫头寻着人家了。”南宫鸿钧很意外,这小丫头竟然不要,还真是让他出乎意料。 “爹爹雪儿不嫁,雪儿要一辈子守在爹娘身边。”南宫墨雪将脑袋埋进云紫萱的怀里,一屋子的人都以为她羞赧的不抬头了。 南宫墨雪轻轻地掩饰了自己心中的哀伤,这一世她只想保护每一个至亲的人,不在乎所谓的可笑爱情。 “哦,对了芸儿,明日墨璃会随七皇子一同回京,如今已经在三百里之外了。 南宫墨雪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抬头道:”爹爹,我出城去接大哥好吗?“ ”不行!“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异口同声的说道。 南宫墨雪撅起小嘴来,那咱们就等着,等着柳姨娘上门来请咱们回去。 南宫墨璃回将军府,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自然会问,到时候即使是老夫人也担不住半月前的事情,虽说南宫霖只是被杖责五十,太便宜他了,但是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没脸的还是老夫人和柳姨娘母子三人。 南宫墨雪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的腹黑性格根本就是遗传,她的娘亲和爹爹本就不是傻子,前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断送了将军府的所有人。 南宫墨雪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爹:”爹爹,太子今年及笄了吧?“ 南宫鸿钧被女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皱起了眉头。 ”雪丫头想说什么?“ ”爹爹,我是想说,过了年关之后不久便是太后的寿宴,这明摆着是给太子选妃的,女儿说我南宫府两代虎将,姻亲又是当朝宰相,恐怕独善其身不容易。“ 皇位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南宫墨雪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卷入这场战争,最后落得个兔死狐烹的结局。 南宫鸿钧大震,以前是他小看了自己的女儿,这么敏锐的分析局势, 雪丫头她一点儿也不必她大哥差。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南宫鸿钧正色道。 ”女儿觉得,这天下永远是皇上的天下,爹爹和外祖父都效忠皇上,就是最大的忠义之臣。“ 南宫墨雪还加了一句:”我跟哥哥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将家人拖入险境之中。“ 南宫鸿钧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甚至历史上因为姻亲关系卷入皇位之争的家族何其之多,不想女儿是怀春的少女年华,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南宫鸿钧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傻丫头,爹爹和大哥都不会破坏你的幸福,别担心。“南宫鸿钧宠溺的摸着南宫墨雪的头,这是他对女儿的承诺。 大家族中为了争夺权利和名位,不惜牺牲女儿的家族何其多,女儿嫁出去过得怎样都不能再后悔,因此南宫鸿钧定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儿成为牺牲品,也不会委屈了她的。 009 负荆请罪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7本章字数:3406 今日是重生的第十六日了,南宫墨雪看着自己挣扎着从满地血泊中爬起来,每日都会看到亲人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她咬着牙对自己说,这只是梦,不是真的。爱残璨睵 青裳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的靠在床柱上喘着气,急忙放下手中的热水,给南宫墨雪倒了一杯暖茶,不知道为何小姐最近总是做噩梦。 “小姐,趁热喝了吧,压压惊。” 青裳一边给南宫墨雪拍着背,一边帮她顺着气,动作轻柔的像个对待妹妹的姐姐。 南宫墨雪心中微暖,前世自己受庶姐挑拨,将青裳嫁给了秦总管的儿子,而自己的奶娘张妈妈也就是青裳的娘也被一同家接走,说是要让她一同享清福,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真是痴傻的可以,听信谗言,亲手将自己的亲信一个个斩杀。 “青裳,我梦魇的事不可跟娘亲说,娘亲如今病刚有好转,我不想让她为这等小事操心。”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茶盏递到青裳手中告诫道。 “小姐,这话您每日一说,听得奴婢的耳朵都起茧子了,难道奴婢在小姐眼中就是这般不识大体之人吗?奴婢真真伤心啊!” 青裳调皮的打趣着南宫墨雪,小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小姐,不仅性子好从不责罚下人,更是个善良的女子。 “大胆青裳,再敢打趣本小姐明儿就把你嫁给秦管家的儿子去。” 南宫墨雪佯怒道。 “小姐,奴婢知错了,秦管家那儿子整天斗鸡走狗,沉迷于花柳巷中,还有赌博的恶习,小姐若是把自己嫁给那种人,奴婢就撞死在小姐面前。” 青裳有些委屈地说着,小姐今日不似从前那般粗线条,变得心思细腻了很多,希望自己以后能许个好人家。 南宫墨雪看青裳神色黯淡,忙安慰她:“我的好姐姐,妹妹怎么会舍得让你嫁给那种人呢?我们青裳定要嫁一个能一心一意待你的男人才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打你的主意的。” 青裳见南宫墨雪认真的态度,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连忙背过身去给南宫墨雪找衣服。 “小姐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还小愿意一辈子都跟着小姐。” 南宫墨雪见青裳脸红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今日还是穿骑装吗?今 日可能要回相府,昨日夫人吩咐过的。”青裳准备无视南宫墨雪的调笑,忙着岔开话题。 “不,今日打扮隆重些,将我那套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拿来吧,外面搭上外祖母赐的织锦皮毛斗篷便可,今日免不了唱一出大戏。” 南宫墨雪想着柳姨娘和她那庶姐,心中不由的冷笑。 青裳服侍南宫墨雪将身上的衣裳换上,又试了试铜盆中的水温,伺候南宫墨雪洗漱。 “小姐,如今这身衣裳衬得小姐皮肤白皙,光彩照人,往外面一站,绝对是京陵第一美女。” 青裳夸赞着自家小姐,平日里的小姐虽美,可总是一身骑装,显得十分英俊而不是柔美,如今小姐这么一打扮,立刻晃得人离不开眼,再过两年定是要长得如夫人那般倾城绝色。 “哪有这么夸自家小姐的,被人听了去也不害臊。”南宫墨雪轻轻嗔道,但脸上也还是不由自主的泛出几许殷红。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小姐今日梳何种发髻?” “就梳平日的双垂髻吧,将我那套红珊瑚的头面取出来,配这一身不会显得太小也不会显得太隆重。” 南宫墨雪在相府中半月以来外祖母赏赐了不少衣裳首饰,其中包含着福红珊瑚头面。 青裳小心翼翼的从八宝琳琅盒中取出红珊瑚番莲花璎珞给南宫墨雪待在额前,又将红珊瑚滴珠耳环和珊瑚手钏都一一给她戴上。 南宫墨雪见铜镜中的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前世的她从不打扮自己,因为她觉得爱她的男人爱的是她这个人,并不是这张脸,南宫墨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让青裳吩咐下人传膳去了。 早膳过后南宫墨雪已然指点几个表妹的武艺和剑法,云婉茹这小丫头突然从她身后蹦了出来,还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大表姐,娘亲说今日姑母和表姐都要回将军府了,此话当真?” 云婉茹大苹果一样的脸蛋上两颗黑亮的眼睛眨着,仿佛在等待自己说不。 “对啊,姑母和表姐在相府也住了许久,今日大表哥回来了,我们自然得回将军府去,不过等年关走亲戚的时候,表姐还回来看你们的哦!” 南宫墨雪坐在炭火边,跟几个小丫头玩的很开心。 “茹儿今年要去太学了吧,今年表姐也会去的哦,到时候我们每日都可见面的。” 原本眼神黯淡下去的云婉茹一听,瞬时眼睛 一亮。 “那到时候表姐每日都来叫茹儿同去吧。” “那是当然,每日都来叫你同去,放心吧!” 南宫墨雪搂着怀里的小丫头,周围几个年纪更小的丫头都十分羡慕云婉茹。 午膳过后,相府的管家云老四急急忙忙的冲进了紫月阁中。 云老四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小姐,不好啦,相府门口围得人山人海啦!” 云紫萱闻言,走出里屋问道:“云叔,出了什么事吗?你慢慢说。” 梓鸢忙倒了杯茶给云老四喝下,这才缓了口气接着说。 “小姐是这样的,方才相府门口来了母女两人身着麻衣,背着荆条,直直的就在相府门口跪了下去,家丁上前询问两人也不开口,只是一直哭,随后家丁禀报我出门一看,这二人是将军府的柳姨娘和庶长女南宫芸啊!小姐这下怎么处理。” “好一个负荆请罪!既然他们母女做得出来,那我们就让他们把戏做足了才行啊。娘亲,我出去会会他们吧,您身子刚好就在院中歇息便可。” 010 唱念做打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8本章字数:2724 相府本就处在京陵繁华地带,周围尽是茶楼钱庄一类人群密集之地,每日过往行人甚多,柳姨娘母女挑的地方还真是合适。爱残璨睵 相府门前早已因为这身着麻衣背负荆条的母女两人被周围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了。普通的百姓并不知道半月前将军府庶女庶子谋杀嫡女的戏码,他们只知道眼前相府门前跪的母女二人跟他们一样受到了当朝权贵的压迫。 云丞相为官几十年,一直清正廉洁,受百姓爱戴,然而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他们随意的凭借自己的臆断污蔑别人,为自己平淡的生活添点作料。 “这大雪天的,谁家的妻女跪在这相府门前啊,还身着麻衣背负荆条,这是她当家的得罪了相府的人吗?”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装模作样的说着,企图挑起百姓的众怒。 “胡说!云丞相一向清正廉洁,为民为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搞不好这母女两是骗子,想要骗取钱财也说不定。” 说话的人是京郊农庄的小贩,他每日里给丞相府送蔬菜,相府的下人对自己一家都十分客气,给的赏钱也比别的府邸多,他不能让别人污蔑相府。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大约是猜测着母女两的身份和目的。 南宫墨雪听着门房的禀报,回头看向青裳:“青裳姐姐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可不能辜负了柳姨娘母女的好心啊,卖力演一出戏给他们瞧才行。” 青裳将准备好的带血的白布裹在南宫墨雪的额头,又拿粉稍微遮盖了一下她血色充盈的小脸,一瞬间南宫墨雪又变回了半月前被砸破头的样子,两人才不紧不慢的走向相府大门。 “吱呀……”相府的大门打开了,人群中的争吵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相府的大门内“虚弱”的南宫墨雪在青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少女苍白的小脸和额头上触目惊心的血渍立刻让众人闭上了嘴。 原本为柳姨娘母女抱不平的人都是见孤儿寡母的可怜,并且母女两本就长得好,博取众人同情更是容易,如今南宫墨雪以这幅孱弱的姿态出现,立刻改变了众人的想法,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少女见跪着的母女两人,剪水双瞳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似是要倒下一般靠在了青裳身上,半晌才抬起头来。 “姨 娘,可是老夫人去了,可怜我跟娘亲这半月以来都住在外祖父家,未曾想过老夫人去的这般快,连爹爹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语毕,便靠在青裳身上呜呜的低泣了起来。 一些朝中有亲戚的人开始低语起来:“原来是将军府纵子行凶的姨娘啊,半月前这个女人的儿子谋杀将军府嫡女,老夫人因着是她姑母,宠妾灭妻,南宫将军一气之下带着妻女回相府了。”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此事了,朝中大臣众所皆知啊,想必这位额上有伤的姑娘就是将军府嫡女了,看上去温柔贤淑,怎么都不像是顽劣不堪,动辄打杀人的主啊!” “哎,老弟你是不知道啊,这高门大院中多少庶子女想要踩着嫡子女往上爬,自然是重伤诋毁来得快。” 一时间,众人的口水都快要淹没地上跪着的母女二人了,原本同情弱小的百姓开始了对她们的不屑和怀疑。 柳姨娘也被南宫墨雪问的一愣:“二小姐怎么会这么说,你是怨恨老夫人对你严厉所以咒她死吗?” 柳姨娘毕竟是老妇人的侄女,流着一样的血,自然也容不得别人这般说。 “对啊,二妹妹你平日里顽劣就算了,这等大事怎能信口开河呢?老夫人如今还等着二妹妹和夫人回将军府,二妹妹跟老夫人怄气跑到外祖父家来,夫人怎么也随着你的性子呢?快回去吧。” 南宫芸仍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刻配上这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蛋,不去演戏当真是白费了。 “祖母健在?那就是我大哥出事了?哇……” 南宫芸哭的更加伤心,弄得柳姨娘母女二人更加难堪,南宫芸挪了挪跪在地上已经僵直的双腿,瑟瑟发抖的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 “二小姐,听话啊,你二弟弟年幼不懂事,不小心害得你磕到额头是姨娘管教不严,不过他被将军杖责五十,如今还在祠堂思过,你就放过他吧,姨娘和你大姐姐都给你磕头了。” 柳姨娘说着拉了南宫芸就要磕下去,南宫墨雪身后的丫鬟见状都上前去扶住母女两,她们一时间也不能动弹。 “姨娘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们母女二人披麻戴孝还身负荆条到相府门前跪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让我误以为是老夫人不在了,然而姨娘又说不是,难道是我刚回朝的大哥哥出事了?姨娘若不给我个交代,今天雪儿不会罢休的,这是摆明了在咒我外祖父的相府啊!” 众人听闻都稍微听出点门道来了,将军府姨娘仗着老夫人撑腰赶走了正牌的小姐和夫人,如今正牌夫人的儿子立了战功从边疆回来,这母女两便这幅负荆请罪的样子想要把正派夫人和小姐弄回去,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011 意料之外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9本章字数:2713 “姨娘和你大姐姐这是负荆请罪来了,还望雪儿原谅你大姐姐和二弟弟的过失。爱残璨睵” 柳姨娘咬了咬牙,要不是今早南宫墨璃一回相府没见到自己娘亲和妹妹就命人砸了芸儿的闺房,老夫人也不会让自己母女两来这里受这份委屈。 “哦,那就是说将军府中并无人去世,那姨娘和大姐姐还是赶紧将身上的麻衣脱下来吧,免得让人以为我将军府和丞相府出事了。” 原本“扶着”柳姨娘母女的婢女们都伸手直接抓掉了她们背上的荆条,随手扔到围观百姓的面前,有好事的人捡起来一看,立刻在人群中炸毛了。 “这母女真真不要脸啊,连荆条都是没有刺的,还装模作样的在这里骗取大家的同情,真是不要脸。” 南宫墨雪只是适时的露出惊讶地神情,而丫鬟也早已将两件灰鼠皮的斗篷披在了他们母女的身上,却没有扶她们起来,你们不是要演戏喜欢跪吗?今天我陪你们玩到底。 南宫墨雪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原本就苍白的小脸衬得更加柔弱。 “姨娘,虽然我和母亲都十分想念大哥哥,但是母亲久病不得医,在将军府大夫开的药方只是寻常补药,根本不能治病,为了母亲的性命,我们母女以后还是留在丞相府吧!” 南宫芸怨毒的抬起头来,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装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南宫墨雪,大夫人身体孱弱久病不起,你却这般诬赖我娘亲,你是何居心?” 南宫墨雪似是害怕她却又鼓足了勇气道:“大姐姐,柳姨娘虽然生了你,但是她只是个姨娘,我的母亲不也是你的母亲吗?难怪你可以设计陷害我,让我差点被二弟用假山砸死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助纣为虐。爹爹罚你禁足半年,可如今才半个月你就跑到我外祖家门口来了,连爹爹的话你也不听,真是柳姨娘的好女儿,我本不想说害怕坏你名声,但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能让你污蔑我娘亲。” 南宫墨雪的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人群早就炸开了锅,如今即便是傻子也知道了将军府中姨娘欺侮嫡女的戏码了。 南宫墨雪见如今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再看柳姨娘低垂眼睑的神色她就知道她怕是下一步要装晕了吧,于是二话没说,南宫墨雪华丽丽的在众人面前晕倒了。 柳姨娘见状气的五内重伤, 生生吐出一口老血来,她柳青青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然而观众们先见到南宫家的大小姐晕倒,再看姨娘吐血便觉得这姨娘真是虚伪,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做戏。 人群渐渐散去了,只留下街角不起眼的地方还停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 “主子,我们还去相府吗?”年轻的车夫轻声询问自己主子的意见。 “呵呵呵,这墨璃的妹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看来他是白操心了。” 一阵低低的悦耳笑声从马车中传出,年轻的车夫不由得一怔,他有多少年不曾听过主子的笑声了,大概是从公主过世的时候开始吧。 “是啊,南宫他太小看自己的妹妹了,害得主子白跑一趟。”年轻车夫抱怨道。 “也不算是白跑,至少认识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回府吧。” 马车哒哒哒的掉头走了,熙熙攘攘的京陵大街上没有人知道这样一幕。 跪在相府门前的母女俩,裹着那两件旧里子翻新的根本挡不住风的灰鼠皮斗篷上了将军府的马车,因为她们知道,今天这一场戏她们母女完败。 下午午时申时三刻,南宫墨璃亲自到丞相府拜见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并且接回了被姨娘“赶出”将军府的娘亲和妹妹。 南宫墨璃早上回家大发雷霆之后便进宫述职,因战功赫赫被封为兵部侍郎,一时之间成为京陵新贵。 通过中午的这么一出戏,如今京陵城中到处都在传将军府的恶毒老夫人和姨娘,大到茶楼酒肆之中,小到街头说书先生的地摊,南宫墨雪和南宫芸的名声一下子就对调了一下,成为京城一大热谈。 一家人刚回相府南宫鸿钧便辞退了赵大夫,打算在春试之中寻一名医术杰出的大夫做新任府医。随后派人从柳姨娘那儿取回将军府的账册、房契、地契、库房的钥匙以及府中下人的卖身契。 老夫人早就知道今日相府门前的事,责骂了柳姨娘母女之后便想着只要她把控住将军府的钱就够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南宫鸿钧竟然派人去查库房之中的东西,这些年因为战功赫赫得到了不少的奖赏,再加上云氏陪嫁之物甚多,老夫人都将那些东西视为己有,如今全都交出去了让她肉疼不已。 如今的京陵贵妇圈子已然没有了老妇人的地位,于是在南宫墨璃回府的当天,老夫人便让人收拾东西,带着她的亲信 们回临安找她的二儿子去了。 老夫人这一动作只让柳姨娘母子三人寒透了心,却也让南宫墨雪开心了许久,起码这段时间她可以安心的对付年关后的皇后寿宴,她绝对不会让小人奸计得逞的,绝对不会让哥哥荒废一身才华。 012 根除毒瘤 更新时间:2013-7-3014:56:29本章字数:2869 距离年关只有七日了,如今是京陵城每家每户最忙的日子,因为按照习俗,年节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所有的大臣沐休十七日,家家户户团圆过年。爱残璨睵 将军府中早在半月前就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回府第二日一早寅时三刻南宫墨雪便吩咐奶娘张妈妈传话给管家将军府内院所有的管事以及丫鬟婆子都集合到前院中去。 青裳这半月跟着南宫墨雪比以前更加伶俐了,立刻吩咐墨雪阁中的丫鬟们将炭火和带着暖被的椅子搬到前院去,今日大小姐怕是要在前院多呆些时间了。 “哎呀,我的好小姐,如今天色还这么早,您这是要干嘛去啊!依我看,不如小姐再多睡会儿子,奴婢给您传早膳去。” 青莲见状扭着小腰进到南宫墨雪跟前,准备伸手将南宫墨雪按回床上去躺着,柳姨娘可是吩咐过了,只要能将二小姐的行踪随时禀报给她,等她夺回掌家之权就让自己许给大少爷做姨娘。 青莲想着昨日才回京的大少爷,不由得脸上笑的更欢快。 “啪!” 一身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青莲的幻想,她迅速地看着自己的手高高的肿了起来,随后尖锐如刀子般的声音叫了起来。 “青裳,你这个死丫头也敢打我?”话毕,抬手就朝着青裳的脸上抽了过去。 青裳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这些年来跟随南宫墨雪别的没学会,就这一身武艺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她看了一眼南宫墨雪默许的眼神,伸手捏住了青莲的手腕。 “咔嚓”一声过后,墨雪阁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声音,平日里不知道打过多少小丫鬟的这只手,如今骨肉分离痛彻心扉。 青莲死死地咬着嘴唇,看向南宫墨雪:“二小姐,您为何纵容青裳如此伤我,传出去将军府必然名声扫地。” “哦?将军府名声扫地?敢问你是这将军府中的姨娘还是小姐呢?” 南宫墨雪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只金镶玉鸾凤钗,一下一下的拨弄着钗尾,看得青莲太阳穴突突的跳。往日小姐根本不会在意下人的用词,今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吗?青莲跪在地上想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呸,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那副腥臊样儿,往日小姐不开罪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不过就是个勾栏院里出来的狐媚子!”青裳开口骂着 ,她早就看不惯青莲在墨雪阁作威作福,还常常偷小姐的东西。 “青裳,你这个小蹄子,别太得意了,你打了我小姐也饶不了你!” 青莲大声地哭着,只要能闹得众人皆知,她就会没事。 这时,原本在外院的管事李妈妈立刻冲进来屋里,平日是没规矩惯了的,青莲倒比自己这个小姐更受下人重视。 “哎呦,青莲姑娘是怎么了?谁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伤了你啊!来妈妈给你上点子药去吧!”李妈妈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如今还想着将刘姨娘的眼线保下来。 “放肆!”青裳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李妈妈的脸上,这丰臀肥臂的老妇人立刻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就连外院那些个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也都镇住了。 “李妈妈这些年是越发的厉害了,我要打的人你也敢拉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来人!把她们俩押到外院去,其余人按吩咐都过去。” 南宫墨雪冷下脸来,不咸不淡的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带着青裳起身去了外院。 外院之中,早在一刻钟之前秦管家就吩咐了众丫鬟婆子都集合在那儿,大部分的丫鬟婆子都等在那儿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人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南宫墨雪院中的丫鬟婆子押着青莲和李妈妈到了外院,原本吵吵嚷嚷的外院一瞬间静了下来。 青裳轻轻地吩咐小丫鬟将椅子和放好,随后伺候南宫墨雪坐下,自己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秦管家,将军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吗?”南宫墨雪低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来,手中仍旧拿着那个钗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秦三宝眼珠子转的飞快,连忙上前道:“除了各房夫人小姐院子里伺候的以外,全都到齐了。” “好,那秦管家开始点名吧!叫到名字的上前来给我认认脸。”南宫墨雪人就没有抬头随口说了句,似乎还有些倦怠,身体缩在椅子上。 秦管家见状开心的应了一声,这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子,有什么可怕的,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最终还是要靠柳姨娘发财的,于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上前开始点名。 南宫墨雪听着听着闭上了眼睛,而下面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也都开始了随意地说笑,丝毫不把这个女娃放在眼里,她们自然也没注意到,外院的没一个路口都被将军府的侍卫守住,进不来也出不去,而南宫墨雪身后的青裳一直在记录着什么,手中的毛笔没有停过。 终于在半个多时辰之后,秦管家轻轻地“叫醒”了睡梦中的新当家。 “二小姐,点名结束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奴才让大家都散了吧。”秦三宝觉得这嫡出的二小姐不过是一时新鲜,过两日将军府年关的事情就会让她主动交出管家职权,到时候还不是柳姨娘的天下。 南宫墨雪从青裳手中接过刚才她一直在写画的东西,终于开口了。 013 赏罚分明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0本章字数:3529 众人一听秦管家的敷衍之词,都转身准备离开,这大清早闹的还真是烦人。爱残璨睵 “秦管家,小姐还没说话呢,您这就要下命令了,这将军府中什么时候由得一个奴才做主了?” 南宫墨雪的奶娘张妈妈上前一步说道,明明只有三十来岁的妇人,然而却有一种令人压迫的凌厉感,直逼秦三宝。 秦三宝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妈妈语气中的意思,然而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撼动过他相府管家的地位,于是秦三宝挺了挺胸站直了朝向张妈妈。 “哎哟,张妈妈啊,您是不知道,这一大清早儿的,小姐都没有什么事了,您就别给我添乱了,成不?大家都还要回去干活儿呢!” 秦管家说的很明白,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过就是小姐的奶娘,没什么权利过问我管家的事情。 “哦?秦管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大家都散了?莫不是秦管家年纪大了,开始糊弄主子了?”南宫墨雪仍旧是一副困倦的样子,眼睛低着看手中的册子,连正眼都没有给过院中下人一眼。 “小姐,您这就言重了,小的哪敢糊弄您啊?我这不是看您吩咐的认人也认完了,如今就让大家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秦管家的语气表面上虽然恭敬,然而语气却是极不耐烦的,正如他心里所想,你不过就是做个样子,差不多得了! “放肆!来人,秦三宝欺我相府嫡女年幼,目中无人、欺上瞒下、私底下买卖下人、贪墨银两,给我把他绑了!” 南宫墨雪此言一出,早准备在院门处的家丁就冲了进来,一言不发将秦三宝绑了起来跟先前的青莲和李妈妈一起跪在一旁。 原本还有恃无恐的秦管家如今一脸震惊,狗急跳墙的威胁道:“小姐,我秦三宝怎么说也做了相府十几年管家,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就算是闹到将军那儿,小姐也占不了什么理儿,我看您还是趁早把我放了!” 青裳瞥了一眼地上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秦管家,吩咐身后的家丁道:“堵了他的嘴!省的污人耳目。” 南宫墨雪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时,外院门口杀猪般的哭声响了起来,原本不屑的下人们都呆着站在原地,似是不能接受管家被绑的事实。 “孩儿他爹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老夫人一离开,小姐就容不得我们了啊 ,我们老秦家为将军府尽忠尽职那么多年,我们图什么啊!孩儿他爹,要是将军府对我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大家循着哭声朝院门口看去,哭闹之人正是秦管家的女人秦周氏,她这些年仗着男人是管家,自己包揽了大厨房的采买和管事之职,公报私囊的钱财在城南二里胡同中买了三套四进的院子。 “堵了她的嘴,绑进来!再闹就割了她的舌头,看这个长舌妇还敢不敢乱嚼舌根!”张妈妈吩咐家丁收拾,这等小人根本就不必污了小姐的手。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现在都蔫儿了,他们心底深深地明白,他们是下人,在这高门大户中即使被主子打死也不用付任何责任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即便是杀头的罪名也有人敢去触龙之逆鳞。 “小姐,老奴不服!您没有说出理由便要打杀了这么多年来衷心耿耿的奴才,您这么做只会寒了大伙儿的心,小姐别使性子了,罚一罚得了!” 说话之人是老夫人身边赵妈妈的亲姐,唤作钱妈妈,钱妈妈仗着识几个字,霸者采买的活儿那么多年,油水自是少不了的,她算是聪明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想着南宫墨雪会惧怕老妇人的余威而放过他们。 跪在地上的几人脸上也扬起了希望,仿佛南宫墨雪只是一尊纸老虎,发完威还是不会咬人的。 “一起绑了!还有人有意见的吗?赶紧说,自己跪到那边去!” 南宫墨雪接过青裳递过来的清茶,淡淡的抿了一口,暖香沁人心脾,就连着冬日的寒冷也驱走许多。 直到这时,整个院子的下人们彻底的安静下来了,他们知道自今日起,相府之中代表着老夫人和柳姨娘势力的日子已然终结,甚至没有任何还转的余地。 青裳接过南宫墨雪手中批注完的册子,开始宣布所有人的去留和惩处,而南宫墨雪只是淡淡地喝着茶,不时地纠正一下罚得不够的。 秦管事和秦周氏在府中十七年贪墨相府银钱万两,收回因贪墨钱财所购府邸四座,每人杖责五十,送官。 钱妈妈采买管事贪墨府中银钱万两,杖责五十,没收全部银钱,全家人发卖。 丫鬟青莲,偷鸡摸狗,多次偷盗将军府小姐首饰衣服,杖责五十,发卖。 李妈妈阳奉阴违,私自克扣小姐月银,用低劣食材以次充好,杖责五十,全家发卖。 …… 凡是跟老夫人和柳姨娘相关的 下人全部发卖和撵走,南宫墨雪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她只要保证将军府他们一家人有足够的安全。 一时间,皮开肉绽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外院,然而这些人这么多年作威作福,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根本没有人同情。 “大家都看见了,做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胆敢欺瞒主子阳奉阴违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张妈妈看着这些下人一个个扫过,直到没有再敢抬头的。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容的站了起来,缓缓地开口道:“将军府二管家王氏,多年尽忠职守,为将军府分忧解围,从今日起升为将军府管家,赏白银千两。” 二管家王顺是梓鸢的爹,母亲从相府带过来的老人,倍受秦管家一党排挤,多年来任劳任怨,且为人正直。 “谢小姐提拔,奴才定会尽心尽力。”王顺不卑不亢的上前道谢。 “王顺家的王妈妈如今还在母亲身前伺候,过后给她传个话吧,从今儿起,大厨房管事一职就交给她了。”南宫墨雪接着说道。 而这一次王顺怎么也无法淡定了,他深深地朝南宫墨雪磕了个头,领命站在了一旁。 “采买之职今后就交给张妈妈,梓鸢调来我院中跟着我吧,补一等丫头的缺,大家都见到今日的事了,对将军府忠心不二、尽心尽力之人,赏!若是背地里做哪些肮脏勾当之人,罚!” “奴婢、奴才都听明白了。” 这是第一次将军府中的大清洗,也是最后一次。众人永远都记得当年那个年仅十二的姑娘不动声色的仅在一个上午就将整个将军府后院做了大清洗。 014 用心险恶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0本章字数:3478 将军府外院血水染红的地面虽然被清洗过,但由于冬日的京陵十分寒冷,多多少少残留下了一些血腥与猩红的痕迹,时时刻刻的提醒着那些从前不安分的下人们。爱残璨睵 昨夜又是一场大雪,清晨的将军府还在沉寂中安寝,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将军府后院的侧门处,黑暗中隐着一名暗花裙子的婢女,婢女有些焦急的神态出卖了她不安的心情。 每日这个时辰给将军府供应蔬菜果肉的京郊菜农会经过这个门去厨房,原本她不用自己冒险来干这等子事情的,但前几日二小姐以雷霆手段除去了姨娘将军府中所有的眼线,姨娘大怒只得想这个办法将东西先传出去。 轻轻地跺着脚,眼瞅着今日里送蔬菜的“小贩”进来了,悄悄地在转角处跟上了他。 “咕咕、咕咕。”清晨的林子中总是很多鸟儿在叫,今日的这个却很是特别。 “哎哟,王管事啊,小的突然肚子疼了,能不能先去茅厕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回来。” “小贩”中的一人捂着肚子,满脸横肉的脸扭曲着。 “去吧,快去快回,待会儿自己到大厨房去领赏。”王管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个小贩,带着剩下的人朝大厨房继续走去。 这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小贩捂着肚子从林子中跑去,只是一转眼便不见了。王管家对家丁吩咐了几句,亲自朝林中假山去了,一阵嬉笑之声从假山中传来。 “哎哟,我的好啊,那春香楼的头牌怎么比得上你呢,哥哥我好久没疼你了,快过来让哥哥好好疼疼。”男子猥琐邪淫的声音传来,王管家只是隐藏了气息,静静地听着。 “呸,你这个负心汉!你早就答应过我要娶我过门当姨娘的,如今都一年了,也没见你跟姨娘提过,谁信你?”女子欲迎还拒的语气,撩的男子一阵粗喘。 “我的好妹妹,东西呢?快给哥哥吧,等哥哥有了钱一定会过来跟姐姐要了你当姨娘的,放心吧!” 假山后一阵阵衣服摩擦和低吟的暧昧之声响起,还夹杂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你可悠着点儿花,最近二小姐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突然厉害了,连老夫人都被赶回临安了,姨娘的人也折损的七七八八的,最近怕是没有什么油水再给你了。”女子叮嘱道。 “不就是个小丫头吗?姐姐还怕她不成?你且给姐姐传个话儿,就说她要的东西我给她找着了,过了春天姑母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再收拾那个小丫头。”男子一边喘气一边说,听得王管家直皱眉。 “醒得了,你赶紧走吧,别叫人看见了。”女子推推嚷嚷的将男子推了出来,自己慢慢地将衣服带子系上,手中拿好那一个小袋子才从另一边往梅园去了。 王管家看清了男女的长相,匆匆向了墨雪阁走去。 仍旧是同一个梦,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南宫墨雪每日都在重复着前世家人惨死的那一幕,日日夜夜,她都是在满眼鲜红中醒来,仇恨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智。 “小姐,喝点安神茶。”青裳自从回相府以来,每日一早都为为自己准备安神茶,却从来不问什么。 南宫墨雪将安神茶接过来,轻轻抿了几口,压一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梓鸢打着帘子轻轻地进屋内来。 “小姐,我爹爹来了,小姐吩咐的事有着落了。” “让你爹爹进来,青裳看茶。”南宫墨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梓鸢走到她身后开始给她盘发。 王管家一进门恭敬地给南宫墨雪行了个礼,一身风霜的样子证实了他亲自去办事的衷心。 “小姐,果然如您所料,柳氏的弟弟柳万金今日混进府中来了,柳姨娘身边的丫头将以前交给了他,作为交换,柳万金给了柳姨娘什么要寻的药,只是他们没说是什么药。” 王管家十分佩服小姐的机智和手段,将军府在小姐的手中定不会被小人夺了去。王管家喝了一口青裳端上来的茶,顿时眼睛一亮。 南宫墨雪看在眼里,只是轻轻地一笑。 “王管家辛苦了,青裳将昨日大哥送来的冻顶乌龙取一包来,给王管家带回去尝个鲜。” “是,小姐。”青裳立刻去将茶包取来包好,放在了网管家的面前。 “哈哈,多谢小姐的赏赐。”王顺本人除了爱舞刀弄枪以外就爱茶。 梓鸢将自己的爹送到院门口,随后又回到屋里来。 “小姐,柳姨娘他们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们怎么办?”青裳皱着眉嘟囔道。 “前两天安插进梅园的人手可靠吗?”南宫墨雪一边看书一边跟青裳说着。 “小姐,那个小丫头没问题,她是家生子,她的亲弟弟 年幼时病重,我娘可怜她姐弟没有亲人,救过他们的命,小姐可以放心。”青裳的心思很细腻,人也聪明。 “梓鸢那边怎么样了?”南宫墨雪朝刚进门的梓鸢问道。 “小姐放心吧,是个蠢的,红鸾稍微一挑拨就知道真相了,不过小姐,红鸾可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不能被她骗了。” 梓鸢比起青裳来没那么多鬼心思,为人也耿直,但是十分豪爽,功夫也是顶好的。 “那咱们就等晚上看一场好戏吧!总不能让柳姨娘白费心思不是?”南宫墨雪低低地看着手中的地理杂谈,声音没有喜怒。 梓鸢和青裳两人本就是一起长大的,感情也十分要好,如今在南宫墨雪跟前更是学的精了,主子不说的她们也不问。 整个下午,南宫墨雪都守在芙蓉园里跟母亲一起绣花,这几日柳姨娘每日晚上都会差人送来一碗金丝血燕,说是要好好弥补他们母子过去的错误。 南宫墨雪让府中的老妈妈查过里面并没有毒,但是南宫墨雪还是不放心,让人抓了一只野猫来,每天的金丝血燕都喂给了那只野猫,如今已经是第七日了。 而柳姨娘每日伏低做小的来母亲跟前立规矩,也只是做个样子为了见到爹爹罢了。南宫墨雪逗弄着笼子中的那只猫,往年这个时候的猫大都发春成天叫唤了,可这一只却安静地出奇,甚至有些没精打采。 015 美人画皮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1本章字数:3050 南宫芸被关在出云阁已经七日了,父亲竟然请来了宫里的教习嬷嬷监督自己抄女戒,南宫芸试过各种法子,最终还是只能乖乖的抄女诫,眼睁睁的看着姨娘的势力被南宫墨雪拔出。爱残璨睵 即使是被禁足,南宫芸每日里也要费尽心思打扮自己,这林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得到了她的赞许就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认可。 今日的的南宫云一袭茜素青色素衣,配上藤青曳罗靡子长裙,外面搭着一条狐狸裘皮的围脖,衬得她本就清丽的容颜更添三分姿色,头上只留了一根羊脂玉簪子挽住三千青丝,让阅人无数的林嬷嬷看了也忍不住称赞。 “林嬷嬷,您看我今日已经抄写完女戒百遍了,不知嬷嬷可否让我去祠堂看看受伤的弟弟,二弟他年幼不懂事伤了而妹妹,现如今年关将至,父亲的气也消了,嬷嬷也可早日回宫,年关跟家人团聚。” 南宫芸自从知道宫中的这位林嬷嬷油盐不进的性子之后,便一直乖巧地做好各种闺中女儿的事情,一手漂亮的楷书也得到了林嬷嬷的赞许。 “算起来是该年关了,今日我便跟将军告辞,回宫去了。” 林嬷嬷终于和善的跟她说话了,看来这几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绿枝,去把我为嬷嬷准备的节礼拿来,感谢这几日默默地悉心教导。” 南宫芸仍旧是那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结实贵人的机会,即便她是庶女出生,终有一日她也会站在权力的巅峰,成为掌控他人性命的女子。 “南宫小姐,节礼就不必了,南宫将军请我来也是我的荣幸,再者南宫小姐的礼仪在京陵贵族小姐中也是极好的。” 林嬷嬷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说道,她本就是皇后身边的人,因为南宫将军请旨,皇后才将她派来,实际上也不过是想相看相看南宫家的小姐如何罢了。 南宫芸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只是瞬间又恢复了笑容。 “嬷嬷您说的就见外了,虽然您是父亲请来,但这些日子芸儿也受到嬷嬷的教导,您算是芸儿的礼仪师长,这是芸儿应该做的,还请嬷嬷不要见外。” 林嬷嬷还是想拒绝的,她在皇宫之中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赏赐没有得过,对于将军府一个小小庶女的礼物还不放在眼里,然而当她转过头无意间瞥见绿枝手中的东 西时,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那方砚的颜色和花纹,那是三百年前的姑苏砚啊! 传闻三百年前,姑苏慕容笛乃风流才子,名满天下,他外出考取功名之时承诺未婚妻子回来就娶她,并且留下一方青玉砚作为信物。然而这慕容氏长子半路上遇到劫匪,从此下落不明,未婚妻子听闻撞柱而亡,血水浸透玉砚变为绯红色,三年后,慕容氏回到家中得知妻子殉情,自此终生未娶,而这方玉砚也被世人叫做姑苏砚。 林嬷嬷有些怔然的看着南宫芸递过来的节礼,她年轻时候也是京陵有名的才女,只不过家族被牵连她自己被母亲送进宫做了宫女才逃过一劫,然而对这种有故事的东西确实怎么样都无法拒绝的。 “林嬷嬷,芸儿算是嬷嬷的半个徒儿,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还请师傅不要嫌弃徒儿愚笨。”南宫芸适时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林嬷嬷不会觉得受之有愧。 “好好,如此我就收下了,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人给我传话,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在皇后跟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林嬷嬷爱财的心理占了上风,于是不动声色的收下了姑苏砚,带着两名宫女离开了。这将军府的女子都不是简单人物,皇后娘娘让相看的二小姐只怕不是甘心屈居侧妃的人物,不过这大小姐给太子做个良娣还是可以的。 “大小姐,咱们现在去看看二少爷吗?姨娘这几日也天天往祠堂跑。” 绿枝是南宫芸的心腹大丫鬟,然而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南宫芸看在眼里了,绿枝想勾搭自己的弟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弟弟收了房好歹也是个姨娘,强过配给小厮生的孩子还是下人。 “绿枝,收起你那点子花花肠子,在我面前你还要作吗?”人后南宫芸立刻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不再是温婉可人,而是尖锐狠戾的。 南宫芸将手轻轻地伸到绿枝腰间,冰凉的触感让绿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那只手并没有放过她,而是在她腰间最细嫩的地方狠狠地一掐、再一拧。 “啊……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绿枝含着眼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大小姐的性子她最是清楚,绿枝不断地磕着头,知道额前淤青一片。 “起来吧,绿枝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不要想着撺掇我当枪使,你衷心日后我自会成全你的心思。” 然而这几日的 憋屈让南宫芸无处可发,她拔起绣篮上的针就往地上的绿枝身上扎去,旁边的几个婢女都小心地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了她倒霉的是自己。 地上的小丫头忍着痛咬着牙,任由南宫芸刺,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求饶,大小姐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气,南宫芸南宫芸拔弄着手中的荷包,她彻夜未眠就是为了绣好荷包讨好新归来的大哥。 “绿翘,大少爷如今下朝了吗?” “回大小姐的话,大少爷已经下朝了,如今跟将军在芙蓉园中,柳姨娘也在芙蓉园中。” 绿翘见绿枝那个小贱蹄子又打二少爷的主意,就打心底里看不起她,在南宫芸面前表现也更加勤快了。 “带上我抄完的女戒,咱们上芙蓉园去走一趟。” 016 将计就计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1本章字数:3271 冬日的午后虽是冷的,但在芙蓉园中的一家人却十分温暖,或许这是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的温暖。爱残璨睵 “大哥,雪儿给你系上这个香囊吧,我在里面放了很多安神醒脑的草药,这样能给大哥驱赶疲劳之感。” 南宫墨雪亲手将香囊系在南宫墨璃的腰间,前世大哥便是因为七公主丢了的香囊在大哥身上而被认定是强暴七公主的人,今生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大哥的身上。 “难得雪儿那么认真,大哥以后每日都带着可好?”少年爽朗的声音响起,如冬日的暖茶一般沁人心脾,听得一屋子的小丫鬟都脸红心跳的。 “大哥又瞧不起人,哼!雪儿绣的这个香囊在全京陵也是独一无二的,二哥要是不喜欢大可以找别的女人给你绣,这个还我。” 南宫墨雪小嘴一撅,极不满意的看着自己大哥伸出了手。 “璃儿,你妹妹可没有夸大其词哟,你仔细看看腰间的香囊,有什么特别之处?”云紫萱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一直很满足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 南宫墨璃将手中的香囊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随后惊讶地张开了嘴,似是不太放心一般,轻轻翻开封口才看向自己的妹妹。 “雪儿这绣的莫非是早已失传的双面乱针绣?大哥收回刚才的话,雪儿别生气了,我的妹妹不仅是京陵第一高手,还是京陵第一才女。” 南宫墨璃将兄妹两人小时候玩笑的话都搬了出来,惹得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一时间气氛极好,可是天不遂人愿,不喜欢什么还就偏来什么。 “贱妾给将军夫人请安!”一声突兀的声音横插进了一家人的笑声中,南宫墨雪不动神色得转过脸去看了青裳一眼,青裳马上从侧门处去了。 柳姨娘站在门口,虽然身着冬日里的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但是原本厚重的上衣却被她换成了秋日的绫罗纱材料,既不显得臃肿也不显得单薄,但到时衬得柳姨娘本就尖细的脸盘更加瘦小,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奴婢给夫人熬了金丝血燕,夫人趁热喝了吧。”柳姨娘轻移莲步,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盒中精致的点心和每日都送的金丝血燕一并取出来,冒着丝丝热气的血燕一眼看去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姨娘辛苦了,这等事情让大厨房的妈妈来做就可,大冷天 儿的,姨娘何必每日坚持自己送来呢?”云紫萱淡淡的神色,语气也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夫人您就安心让奴婢伺候吧,前段时间是我的不是,疏忽了对夫人的照顾,才会让夫人久病不愈,奴婢已经很愧疚了,再加上后来二少爷不小心伤了二小姐的事情,奴婢、奴婢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啊。” 柳姨娘跪在地上,重复着她每日必做的功课,看得南宫鸿钧都有些生厌了。 “,还不扶你家姨娘起来,地上寒凉,要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南宫墨雪抬眼看向,眼中的讥讽之色丝毫没有掩盖。 柳姨娘瞥了一眼低头喝茶的南宫鸿钧,他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正眼,柳姨娘恨恨地捏进了袖中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等你们母女都落到我手里,我就让你们常常被冷落的滋味。 “夫人,这金丝血燕要趁热吃才管用,您趁热吃了吧!”柳姨娘低眉顺眼的亲自将血燕端到了云紫萱面前,云紫萱也顺手便要去接。 就在这时,旁边的原本在打盹儿的野猫从窝里窜出来,一下子就打翻了柳姨娘手中的燕窝碗,甚至还留下了几条血红的爪印。 喵…… 肥硕的大猫毫不客气的趴在地上,开始一点点舔着地上和碗中残留的血燕,而柳姨娘暴露在空气中的白嫩双手也被洒出来的燕窝烫的通红。 “啊……”柳姨娘受惊的朝一旁的南宫鸿钧身上扑去,然而南宫墨雪先她一步抓住了刘姨娘的胳膊。 “姨娘莫不是连碗都端不好,这要是洒在我娘身上可怎么办啊,今后这等事情姨娘还是让下人来做稳妥,也省的伤了姨娘还给别人说南宫府主人容不得人呢!” 南宫墨雪嘲讽的语气和毫不怜惜的质问,生生将柳姨娘准备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南宫芸的眼里。 “姨娘,你怎么了,疼不疼?” 毕竟柳姨娘是南宫芸的亲娘,她看见自己的娘受伤,并且还被人奚落,想到自己姐弟这半个月来受的罪,南宫芸的怒火就蹭的上来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姨娘伤了手你们也不会处理一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姨娘被人欺负?” 南宫芸的话本来是没什么错,然而这样没礼貌的话停在南宫鸿钧耳中却是彻底变了味。 平日里南宫芸竭力装出名门闺秀的模样,却不想今日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中生生被逼得现 了原形。 “大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姨娘自己非要做着丫鬟的活计,母亲并没有要求她每日亲自炖金丝血燕,也没要求姨娘过来立规矩,何来的欺负一说呢?再者,大姐姐当着父亲这般说话,不就是指责父亲有错吗?” 南宫墨雪一脸惊诧的道出这些话,听得南宫墨璃心中乐开了花,难怪那人会说自己妹妹不把别人卖了就算好的,根本用不着他费心。 而听在南宫鸿钧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冷冷的扭过脸去哼了一声。 “不是不是,女儿没有这个意思,女儿不敢怪爹爹,姨娘我服你回去上点药吧。” 南宫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不能被南宫墨雪这贱丫头激的几句话就让父亲对自己生厌,于是想要赶紧回去,反正来日方长。 地上原本正舔着金丝燕窝的猫儿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如同炸毛一般痛苦的躺在地上打滚,惊得南宫鸿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宁安,进宫去请陆老太医来,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离开芙蓉园半步!”南宫鸿钧忍着一掌打死柳姨娘的冲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吩咐了下去。 017 蒙混过关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3本章字数:3379 屋里原本就低的气压如今更是冷上三分,只有南宫墨雪从容的继续她的话题,南宫芸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还省了我收拾你。爱残璨睵 “大姐姐,如果雪儿没记错的话,因为半月前的事情大姐姐被罚禁足半年,不知为何大姐姐上次不经允许跑到相府门前胡闹,今日又再次擅自出门呢?” 南宫墨雪巧笑嫣然,犹如暖冬里的一抹寒梅,疏远而又沁香,南宫芸看得慌了神,这个不起眼的野丫头何时变得这般耀眼,若是再过两年那还得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原本跪在地上的柳姨娘不断地给南宫芸使眼色,然而南宫芸的尊严却不容许她在南宫墨雪面前退缩,于是她敛了心神,低眉顺眼的向前走去。 “二妹妹,姐姐今日是得到了林嬷嬷的许可才出来的,这半月来,姐姐每日静心思过,女戒一百遍也抄完了,想着年关将至,二弟还在祠堂之中,所以斗胆来求父亲,希望父亲从轻发落,二弟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这半个月来在祠堂也已经受够了教训,吃够了苦头,想必他今后不敢再欺负二妹妹了。” 南宫芸仍旧是早上那身素色的衣服,头上只差了个玉簪子,倒衬得她形容消瘦,憔悴不堪。 南宫鸿钧见自己原本乖巧听话的长女如此低声下气,再大的火也消了,一想到南宫霖脸上也露出了凄然之色。 “是啊,将军。霖儿他真心悔改了,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胡闹了,祠堂里太过寒冷,若是这孩子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办呐?将军就将他放出来吧。” 柳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看得南宫墨雪都有些动容,她不得不说前世是这对母女太过会演戏了,自己才会被她们的美人画皮所欺骗,但是这一世不会了。 “爹爹,依女儿看来,二弟弟和姐姐都知错了,这半月来也都悔改了,爹爹就饶了他们吧,将二弟弟从祠堂接出来,顺便请宫里的陆太医给看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南宫墨雪亲自沏了一杯茶递到南宫鸿钧手上,继续说道:“大姐姐既然抄完了女戒,并且得了皇后身边的林嬷嬷的夸赞,想必今后大姐姐前途无量,父亲就别生气了,上次大姐姐和二弟弟谋害我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吧。” 南宫墨雪的一番话不仅提醒了刚才猫儿中毒的事情,还提醒了在场的每个人,是我南宫墨雪不追究你们,你们才能安生度日的 ,别再在我面前刷什么花样。 南宫鸿钧迟疑了一下,见南宫墨雪懂事的样子,心中知道自己的偏袒委屈了雪儿这丫头,但是都是自己的骨肉他确实狠不下心来罚他们。 “芸儿,听到你二妹妹的话了吗?为父念在你们姐弟真心悔改的份上,再加上你二妹妹不计较这些,日后多警醒着点,别以后出嫁了还那么任性,去把你二弟接出来吧,需要什么药只管找你二妹妹要便是。” 南宫鸿钧顺着南宫墨雪给的台阶下来了,但是心中对这个一直以来恭俭温良并且识大体的孝顺长女的态度有了很多改变,起码这一次南宫墨雪成功的动摇了蛇蝎庶姐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南宫芸狠狠地咬住嘴唇,伏下身去给南宫鸿钧磕了个头,才转过来微笑着对南宫墨雪说:“多谢二妹妹大人大量,大姐姐给妹妹赔不是了,还请二妹妹不要记恨,咱们姐妹日后还是要多扶持的。” 若是前世的南宫墨雪定会冲上去一巴掌打歪她那张颠倒是非的嘴,然而现在的南宫墨雪不同了,前世嫁给夏侯淳之后,面对宫中夺位之争,各宫娘娘的刁难,她的性子被磨得没有一点儿棱角,圆滑的自己都觉得讨厌。 南宫墨雪走上前去,亲手将南宫芸扶了起来,似是心疼的对她道:“大姐姐不可对妹妹行如此大礼,虽说大姐姐和二弟害的雪儿额头受伤,养了这大半个月有时候还会疼,但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一家人哪有记恨的说法呢?雪儿日后还要拖大姐姐照拂,毕竟大姐姐可是皇后身边林嬷嬷看上的人啊!” 南宫墨雪一副受惊的神情,轻轻地将这些话说完,惊得南宫芸和柳姨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还是南宫墨雪那个整天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野丫头吗?怎的被撞了脑袋之后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 南宫芸不着痕迹瞥见南宫墨璃腰间的那个香囊,再想想自己的香囊,决定先把姨娘弄回去再作打算。 “二妹妹真好,姐姐就知道妹妹知书达理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爹爹,如此女儿就带姨娘先回去上点子药,明日再来跟爹娘请安吧。” 南宫芸欣喜的破涕而笑,扶起地上的柳姨娘就像往外走。 “慢着,这芸丫头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将军,陆太医就快到了,委屈柳姨娘再留一会儿。” 云紫萱冷冷的声音传来,惊得柳姨娘神色慌乱,只得留下来不走,南宫芸也垂着头陪站在一旁。 芙蓉阁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 云紫萱做将军府主母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打骂过下人,几乎没人见她红过脸,今日的改变让柳姨娘母女再次吃了一惊。 南宫墨雪见自己平日给母亲灌输的那些观点起了作用,偷偷的朝自己的大哥眨了眨眼,太偶皮的伸了伸舌头,南宫墨璃则是宠溺的朝她笑了笑。 很快宁安的到来打破了芙蓉阁中的沉寂,陆太医颤颤巍巍的迈步进来,朝南宫鸿钧行了个礼就开始了查看。 只是片刻,陆太医须发花白的脸上布满了更多的褶子,犹豫再三开口了。 “南宫将军,不知这金丝血燕是何人所用?用量以及期限多久?” 南宫鸿钧一听,锐利的眼神扫过柳姨娘,柳姨娘则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陆太医,这金丝血燕是我娘所用,已有一周之久了,不知这血燕有什么问题吗?”南宫墨雪冷静的答道。 陆太医一听,匆匆两步上前,在云紫萱手上搭上丝绢方帕,仔细地诊起了脉。 “南宫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令尊并没有服用这金丝燕窝。”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听了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陆太医捋着胡子笑道,这南宫家的小丫头很有意思,半月前缠着自己教她医术来着,说要保护家人。 “嘻嘻,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您就别卖关子了,说说这金丝燕窝中的药吧。”南宫墨雪只需要陆太医的确认,就可以以毒害主母之名将柳氏休掉,即便是老夫人护着也没有什么话说。 018 替罪羔羊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4本章字数:3145 “将军,这金丝燕窝中的药叫做落地莲,分量极少不影响身体。爱残璨睵但这落地莲和燕窝中的紫苏、珍珠等珍贵的食材混在一起,则是比红花还要歹毒的东西,女子服用超过半月便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种法子只有宫里边的娘娘用来给身边不安分的宫女,没想到老夫却在这深宅大院中见到了。” 陆太医叹息着,云家这个女儿也是个良善的,却不想嫁到南宫家这些年受尽妾室欺辱。 南宫鸿钧给宁安递了个眼色,宁安立即将一袋金子奉上。 “多谢陆太医不惜辛苦上门确诊,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访。”安宫鸿钧亲自将陆太医送出了内院,屋内的南宫墨璃则是危险的眯着眼睛,紧紧捏着的双手显示他竭力克制的暴怒。 南宫芸见柳姨娘深处险境,立刻想到了去外祖家搬救兵,转身朝门外走去。 “站住!谁敢离开这芙蓉园半步,就留下他的命!”南宫墨璃冷飕飕的话刚说完,院子里的侍卫立刻将芙蓉园围了起来,南宫芸想要离开的步伐也收了回来,期期艾艾的看向南宫墨璃。 “墨璃,大姐姐只是想去如厕,你要是不放心派人跟着就是。”南宫芸适时的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南宫墨璃。 “忍着!等父亲回来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南宫墨璃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自称是姐姐的女子,她是柳姨娘在自己娘亲过门前一个月爬上父亲的床生下的女儿,不知廉耻的娘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宫鸿钧送走陆太医,匆匆赶回来芙蓉园中,怒气冲天的南宫鸿钧第一次后悔当年被逼将柳姨娘收了房。 “柳姨娘,你下毒谋害主母,还有何话可说?今日给你休书一封,回柳家去吧。” 南宫鸿钧这些年对这个德行有问题的姨娘本就没有感情,只不过念在她这些年生养了两个孩子,也没有对紫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就没有去理会。 不想自己当年的懦弱差点害得紫萱中毒,以后他们都不能再有孩子,南宫鸿钧就对她起了杀心,只不过碍着老夫人的面子他只能将她撵回家去。 柳姨娘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圈红肿看向南宫鸿钧:“将军明察啊,奴婢这么多年在将军府只为了我的一双儿女能平安长大,将军府繁荣昌盛,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奴 婢不知道是谁在这金丝燕窝中下了毒啊。” 柳姨娘一边放声大哭,一边使眼色给身边的,并且威胁道:“,你这个死丫头!我放心的把炖燕窝的事情交给你来做,是谁让你下毒的?” 柳姨娘厉声呵斥,一听两行清泪流下来道:“姨娘不是奴婢啊,奴婢只是听从刘妈妈的吩咐,每日将补药放进去,您给奴婢一万个单子奴婢也不敢下毒毒害主母啊!” 南宫墨雪冷笑着看她们狗咬狗,这柳姨娘还真是有手段,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找得出顶罪之人,也真是不简单。 刘妈妈见自己看着长大的姨娘供出了自己,她就知道如果她死了,保住了柳姨娘,就凭柳姨娘这么多年跟她的感情,也不会亏待了她的家人,于是一咬牙,心一横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是奴婢下的毒,老奴对不住姨娘啊!老奴跟着姨娘进将军府这十六年,将军从来没有进过姨娘的院子,老奴体姨娘不值啊,姨娘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般,老奴心疼她才起了歹心,姨娘若是有来世,老奴还是会护着你。” 刘妈妈一番话,惹得一屋子人嘘唏不已,京陵城谁都知道威武大将军南宫鸿钧是个惧内的,成亲十几年不敢娶一个小妾,只有一个姨娘还是在娶她之前就收了房的。 刘妈妈一下子朝墙边的主子撞去,血溅当场,宁安试了试鼻息,朝南宫鸿钧摇了摇头。 南宫鸿钧清楚的知道柳氏的手上必定不干净,然而刘妈妈认罪人也死了,他也不能再揪着不放,于是做了决定。 “柳姨娘从明日起送到京郊庄子上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得回府,霖而需要人照顾也跟着柳姨娘送到庄子上去,芸儿解除禁足,但不得出府,若是私自出府,一同到庄子上去。” 南宫鸿钧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将断气的刘妈妈抬了下去,芙蓉阁中又恢复了冷清。 柳姨娘母女怨毒的含着泪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南宫鸿钧则是朝自己的妻子单膝跪了下去。 “萱儿,我对不起你,十六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为夫不能护你周全,你打我或者骂我,我都绝无怨言。” 南宫鸿钧明明知道下毒的人是柳姨娘,却不能休了她,只能打死一个奴婢作罢,这些年对妻子的愧疚尽数涌现出来,只在战场上流血的威武大将军在自己妻女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将军,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起来,在孩子面前这样也不羞。” 云紫 萱依旧是那么温柔,伸手将自己的丈夫扶了起来,眼中尽是动容之色。 “爹爹,娘亲没有怪您的意思,咱们一家人互相谅解和扶持,将军府才能走得更远。” 南宫墨雪轻声劝着,起码这个年关是个安静的年,不用担心什么危险和尔虞我诈。 “是啊,父亲,今日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柳姨娘要被送到庄子上,将军府中也算是能清净一段日子,我们都知道父亲的苦衷。” 南宫墨璃虽是武将,但从小饱读诗书,文武精通,这深宅内院的事情从小也有所耳闻,倒是看得比较开,况且从前总爱惹事的小妹,如今已经长成知书达理的大姑娘,他也不担心家里有什么变故。 云紫萱软言软语的劝慰了一会,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倒也其乐融融,芙蓉阁院中的大树上一直隐匿着的人影动了动,不知道是因为和美的一家人还是因为那刁钻泼辣的女子。 冬更寒了,夜也更黑了。 019 欺上门来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6本章字数:3089 按照东辰国的习俗,每年年关之前也就是腊月二十四这一天,亲戚朋友之间都要走动送节礼的,前世南宫墨雪从来不管不顾这些事情,以致于错失了最亲的亲人的喜爱,而这一世她已经完全不同,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将军府小姐,而是替爹娘分忧的好女儿。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昨儿夜里就让梓鸢和青裳准备好了送去相府的节礼,而自己则是一大早便起来开始挑选衣服。 她还记得前世母亲逼迫自己去相府送节礼,结果因为惦记着去骑马,一身骑装惹得相府的客人们嘲讽,更有甚者被表姐陷害打碎了母亲准备送给外祖母的冰玉摆件,自己跟相府亲人走的越来越远也是从这件事情开始。 “青裳,如今京陵贵族小姐们流行什么样的服饰?”南宫墨雪挑了挑眉,看向正在为自己挑选衣裳的青裳。 青裳回头冲南宫墨雪微微一笑,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一种诡异的狡黠。 “回小姐,最近京陵城中贵族小姐都以轻薄裘皮小袄做上衣马甲,下搭千层广袖长裙,外罩一件刺绣斗篷,看起来虽华美,然而却十分不耐寒,小姐今儿打算穿什么呢?” 南宫墨雪见她笑得像一只狐狸一般,就知道这丫头定时有什么好主意了,便接着她的话问道:“青裳觉得本小姐穿什么适合今日的场合呢?” 青裳笑得更欢了,小姐自从上次撞了头以后,不仅变得聪明了,还更加像一只狐狸,狡猾的不得了,但是这样的小姐,真是让人心里欢喜呢! “回小姐,奴婢觉得今日相府定有许多本家的亲戚到访,小姐作为主家人,定是该与茹姐儿一起接待客人的,因此如此不耐寒的衣物不合适,小姐以为呢?” 青裳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很明显的小姐今日里不是去做客的,定要拿出主家人的身份来。 南宫墨雪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今日就挑那件母亲新让人做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缎窄裉袄吧,里面搭那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看起来既不会太艳俗,也不会太素了,梓鸢觉得怎么样?” 原本在一旁收拾今日里要用的打点下人荷包的梓鸢回头一看,不住的点头道:“小姐的眼光真是越发的好了,这么一打扮怕是要将全京陵的贵族小姐都比下去了。” 南宫墨雪面上一红,“就你嘴甜。” 青裳很熟练的将 南宫墨雪的头发盘好,依旧是稚嫩的双髻,然而今日的双髻却不是平日的双垂髻,而是现在京中较为流行的十字髻,十字髻的发型可大可小,少女十字髻戴上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衬得本就洁白无瑕的小脸更加精致乖巧。 一切打点妥当,南宫墨雪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准备启程去相府,然而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喧闹。 南宫墨雪担心柳姨娘母女又闹出什么事,急忙赶到前院去了。 “哎哟,我的大侄子夫人喂,您大人有大量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和外孙去庄子上呢?您这样不是让人笑话南宫府吗?我老柳家虽不是什么朝中清贵,却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就看在我们柳家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吧!” 南宫墨雪一到前院首先看见的就是这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老妇人,这妇人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然而一身大红的颜色和满脸堆着的几斤脂粉却让人想起了烟花之地的老鸨。 这人南宫墨雪认得,柳姨娘的娘,老妇人的弟媳妇儿周氏,是个富户之女,仗着娘家有点子钱在柳府作威作福惯了,如今柳家捐了官,更是肆无忌惮起来,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周氏也就生了柳姨娘和柳万金那样的货色。 今日里是全京陵人送节礼的日子,作为当朝第一将军府的南宫府更是人来人往,这周氏安得什么心,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云紫萱眼中尽是寒霜,再怎么好的教养和脾性也被惹得怒了,南宫墨雪见自己娘一脸的恼色,再看看时辰,转身吩咐王管家道:“王管家,派人将将军府的正门关好,若有人来送节礼,先请到会客厅中喝茶,再来通报。” 对待小人,尤其是这种没脸没皮的小人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不能给脸子。 地上的周氏一听南宫墨雪的吩咐,顿了一顿,继而又放声的哭了起来,根本没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娘亲这么早起来准备今日的节礼,如今该乏了吧?紫黛姐姐扶娘亲回房用餐吧,顺便将陆太医开的补药给娘亲喝了,一会儿子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还要去外祖家呢?中午大概父亲和大哥就回来了,他们也能帮衬着今日的事情。” 南宫墨雪朝云紫萱身边的大丫鬟吩咐完,慢慢地转身看向外院中站着的柳姨娘母子和唱大戏的周氏,果然这唱戏的本事是遗传的。 “姨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日夜里爹爹就下令将姨娘跟二弟弟送去庄子了,为何拖到现在还没有起程?莫非姨娘是 觉得奶娘死得冤枉,想要求爹爹重新彻查下毒一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如今雪儿当家,雪儿也是可以到京畿卫衙门去报案的。” 南宫墨雪冰冷彻骨的声音幽幽的从她鲜红的唇间吐出,刘姨娘的脸随着南宫墨雪的话一点点白下去,直至血色褪尽。 她何尝不是想拖延到将军回来呢,然而自己如今的样子,将军只怕是连一点夫妻情面也不讲了吧,柳姨娘恨得掐住自己的手掌,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 柳姨娘转身带着南宫霖离去,萧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青石小道上,王管家身后的侍卫也跟了过去,去庄子上的马车早就备好了,如今也不用他们动手绑人了。 地上的周氏见自己素来聪明的女儿竟然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唬得乖乖去了庄子,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凶狠的朝南宫墨雪扑了过来。 “我撕烂你这张嘴!看你还敢这样跟长辈说话,没大没小没教养的死丫头!”周氏从地上爬起来,扭着她肥硕的屁股超南宫墨雪撞了上来,在柳府作威作福惯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坏事的后果。 020 关门放狗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7本章字数:3202 南宫墨雪冷眸一眯,这柳家人还个个都是泼妇,于是一个闪身,轻巧的避开了周氏的冲撞,然而心中的怒火却是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一再的忍让却让人欺到头上来,南宫墨雪彻底的暴怒了! “王管家,爹爹的大虎和黑妞好久没有放出来走动了,今儿是个好天气,牵到这外院里好好地陪陪这位姨娘的长辈。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没精力跟这种泼妇较劲,但也不能随便的让她占了便宜,否则这种事情就会没玩没了。 王管家会意让侍卫都锁上各处院门,并且将将军的两条爱犬放了出来,南宫墨雪则是带着两名小丫鬟上了马车朝相府驶去。 后来南宫墨雪知道那日周氏是被人抬回柳府的,而后京陵贵族中就流传着一句话叫做高门大户亲家少,当心撒泼被狗咬。 没有哪个主母能够忍受妾的娘家人来当家主母面前撒泼耍横的,更何况这当家主母还是当朝丞相的嫡女,一时间京陵贵人都以柳家姨娘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 南宫墨雪一行人被这事一耽搁,到相府门前的时候相府已经有许多宾客到了,真可谓是络绎不绝,南宫墨雪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再想想前世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相府家丁见小小姐回来了甚是欢喜,连忙将节礼搬进去,禀报老夫人去了。 凤氏一听孙女回来了,亲自带着人迎了出来,彰显着南宫墨雪与众不同的地位和宠爱。 “祖母,天气这么寒,您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孙女受宠若惊。”南宫墨雪乖巧地朝自己的外祖母撒了个娇,替她将裘皮大氅的带子重新紧了紧,偎着凤氏就进屋去了。 原本跟在老夫人身边装乖巧的冷沁柔一看自己的位置立刻被南宫墨雪取代了,而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哄得团团转的表妹却对自己不太理睬,心中稍有疑惑。 “大表姐,你终于来了,茹儿想死你了!”云宛如眨着大大的眼睛,将她那张几乎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苹果脸蛋伸到南宫墨雪面前,调皮的抱怨着。 南宫墨雪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脸蛋道:“茹儿是想姐姐我呢,还是想姐姐教你功夫啊?依我看,你这小家伙根本就没想我吧。” “不是不是,虽然茹儿更想姐姐教我功夫,但是茹儿甜甜都想着姐姐你的,不信姐姐可以 问我娘亲。”云婉茹气鼓鼓的鼓着脸蛋,一边朝着自己娘眨眼睛,可爱的样子逗得一行大人哈哈大笑。 “今儿不行,姐姐得陪着你招待府上的客人,等年关过了,你每日都来我家里,我叫你们如何?” 南宫墨雪见她失落的小眼神,忍不住答应她教她习武之事,云婉如一听,立刻开心的跑开了,拉着自己的妹妹们道:“大姐姐答应了,过了年关咱们都一起去。” 一阵嬉闹过去,南宫墨雪也跟着老夫人进了正厅,正厅之中全是女眷,若是往日南宫墨雪几乎不愿去搭理这些虚与委蛇的虚伪女人,但今日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和责任,她代表着南宫府和相府的面子,她若是做的不好,定会给两个府邸蒙羞。 南宫墨雪从老夫人身边的主位上下来,朝着坐在下首的云家长辈盈盈拜了下去,惊得一屋子人以为这大白天见鬼了。 “墨雪见过国公夫人,给国公夫人请安。” 这国公夫人自然是外祖父的亲弟弟云凤天娶的哪位莲郡主了,当年云凤天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不知道怎的被御花园中迷路的莲郡主遇上了,非他不嫁,后来先皇拗不过这个侄女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国公给云凤天,如今先皇早已仙逝,国公府也不过是有名无实而已。 南宫墨雪的举动不仅让准备挑唆的冷沁柔大吃一惊,就连国公府的一众亲戚也都惊讶不已,这是南宫家那个目无尊长、不学无数的嫡出小姐吗?这样好的礼仪和这份大气,不是能装的出来的。 然而国公夫人不愧是那狐狸,很快便缓过神来,“恩,是个伶俐丫头,今年有十二了吧,过了年关应该好好给准备议亲之事了。” 说话间她很是和善的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红珊瑚念珠取了下来套在南宫墨雪手上,南宫墨雪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念珠,心中一阵寒凉。 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装出有些高兴的样子道:“多谢国公夫人厚爱,墨雪受宠若惊。” 国公夫人心中放下了不少芥蒂,原来也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又能有多厉害。 而站在一旁被遗忘了的冷沁柔则是十分妒忌的看着南宫墨雪手上的红珊瑚手串,上前握住南宫墨雪的双手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雪儿妹妹真是命好,国公夫人从不轻易送人东西呢,我们几个姐儿们一早就来了,大家都给国公夫人请安了,却不及妹妹这后来的,还能得了赏赐,真是叫人羡慕。” 若是前世的自己,被冷沁柔三言两语便撺掇的不知深浅,定会落在有心人眼中,成了笑话,然而今生南宫墨雪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东西还看不明白呢? 南宫墨雪强忍着对冷沁柔的恨意,笑得更加明媚,这一脸的笑意衬得整个屋子突然都亮了起来。 “表姐这么说,妹妹我可是受之有愧了,既然柔表姐这般喜爱这红珊瑚手串,又是比我先来,那雪儿就让给姐姐了,可别又在姐妹们面前膈应我了,我可不依!” 南宫墨雪迅速地将手串戴到了冷沁柔的手上,一脸嗔怪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即钻回到了凤氏的怀里,看得一屋子的大人都笑开了怀。 冷沁柔本想将这手串还回去,但摩挲着这极品血珊瑚上好的质感,转念一想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她在寿昌伯府可是不容易得到那么好的东西呢,好东西都被大娘的女儿霸着,自己都摸不到边儿。 南宫墨雪则是冷冷的看着冷沁柔手上的珊瑚串,表姐喜欢吗?这只不过是提前跟你先收点子利息而已,好戏刚刚开场呢! 凤氏见南宫墨雪毫不犹豫的将手串给了冷沁柔,欣慰的点了点头,萱儿的孩子如今也懂事了。 021 故伎重演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7本章字数:3245 只一会儿,凤氏身后的钱妈妈便从礼物拿出来一个金丝镶彩宝的首饰盒子,恭敬地递到了凤氏的面前。爱残璨睵 凤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轻轻打开了盒子,一阵流光溢彩从中显露出来,吸引着客厅之中所有女人的目光。 凤氏将冰翡手镯带在南宫墨雪的手上,不仅没把她的手衬黑,只觉得这双芊芊玉手更加的冰肌玉骨了,看得凤氏不住的点头。 “既然雪丫头懂得谦让,这么好的极品血珊瑚给了你那表姐,那祖母也不能委屈了你,这对冰翡手镯就赏给你了,也算是年节的礼物。” 老夫人的举动让一屋子的女人都嫉妒不已,冷沁柔更是嫉妒的喷火,这极品血珊瑚虽好可哪比得上冰种翡翠的镯子,更何况还是一对! “雪儿谢过祖母,祖母万福!”南宫墨雪小心地将镯子收进袖子中,没有丝毫得意或者侥幸之色。 国公府的小姐们神色各异,年纪最大的国公府嫡女云婉清今年十四,相貌出众,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见屋中孩子们嬉闹她也一言不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前世一直默默无闻的她在年后的赏花宴上一举夺魁,得到太子的亲睐,进宫做了太子的良娣,而最后太子被废她也没落得个好的下场,国公府被牵连贬为庶人。 南宫墨雪看着云婉清出神之时,管家已经将清点好的节礼一一呈了上来,按照惯例,主人都要亲自看过亲戚的节礼,然后挑选适合的节礼送还,其实这也是变相的展示各家亲戚之间的关系好坏,以及财力的多少。 国公夫人代表国公府整个府邸,送来的节礼甚多,其中古玩和字画最为出众,众人皆知云丞相别的不爱就爱收藏古玩和字画,因此送来的大都是有些年代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正好引起了贵族小姐们的兴趣。 这一次国公府的节礼是一幅山水字画和几个古董,古董虽贵重, 但因着并不罕见也就过了,然而这巨大的一副山水字画则是让人看不出门道来,一时间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老姐姐,这幅画有什么说法吗?看着这画法十分眼生啊。”凤氏知道这独独一幅画自然不可能是凡品,但连她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想必是十分有来头的东西。 国公夫人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是啊,你们这些孩子都猜猜,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猜对了有赏。” 一时间大厅中又热闹了起来,站在自己娘亲身边不曾开口的云婉茹若有所思的道:“这幅画画风古朴,纸质坚硬,并且具有不同与普通画者的劲道,茹儿觉得这大约是三百年前的古物了,保存如此完好,真是罕见。” “茹姐儿真不愧是翰林大学士侄女,饱读诗书聪明过人。”国公夫人见她单凭看就能准确说出这画的年代,心中也是赞叹不已,自家的那些个孙女就没一个及的上她,不知道婉清那丫头知不知道。 冷沁柔见南宫墨雪对那画毫无兴趣的样子,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雪儿妹妹,不知你对这画有何看法?姐姐我也只能看出来年代,妹妹能给姐姐解解惑吗?” 冷沁柔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样子,挑起了今天的第二次战火,一时间满屋子的女子都盯着南宫墨雪,大家都有所耳闻,南宫家嫡出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数的草包,别说赏画了,只怕是写字都写不好的。 站在角落里的云婉清一声嗤笑,轻蔑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南宫墨雪抬眼挑了挑眉,看向云婉清:“不知清姐姐对这话有何见解,如此轻蔑的嘲笑与我,清姐姐先来吧。” 南宫墨雪将题目抛给了云婉清,前世也是云婉清说出这幅画的出处,然而她说的却不全对,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随后又失手打碎了冰玉摆件,冷沁柔还真是见不得自己好啊! 云婉清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轻轻抬了抬手,道:“那姐姐就为妹妹解惑,雪妹妹可记好了,没得出去被人笑话说是我云家的子孙,辱没了云家。” 云婉清那张嘴歹毒的让人想上去给她几个耳光,然而她若是这么做了,就中了冷沁柔的诡计。 “如此清姐姐定要说的分毫不差哦,若是不对岂不是丢人显眼了?”南宫墨雪随即将她的话原封不动换了回去,堵得她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哼!这画乃是三百年前出名的雕刻家凌微子早年所作,自从他二十五岁拜雕刻大家为师之后就封笔没有再作过画,雪妹妹你可是听明白了?” 自视甚高的云婉清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不屑于与南宫墨雪这种不学无术之流为伍,生怕辱没了她的名声。 “清表姐要说的就是这个?你确定吗?”南宫墨雪仔细的上前看了一眼这画,随后走回到主位上坐下。 “自然是确定,我自幼饱读诗书,鉴赏诗词书画,难道不 比你懂得多?” 尖酸刻薄的语气完全破坏了谪仙般的气质,然而整个大厅内安静地没有一个人为南宫墨雪辩解,这幅画实在是太偏门了,的确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那清表姐日后还是呆在府中不要出门吧,面的丢人现眼,不懂装懂! 南宫墨雪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众人颇感意外,莫非她真的知道,否则怎么敢这样说? ”你……“云婉清气的一手指这南宫墨雪,她从小到大从未被人这般侮辱过。 ”我只不过用清表姐的话原封不动的回敬你,怎么?你能这样说我,我就不能这么说你吗?这画确是凌微子所作,但并非是他亲笔所作,而是他晚年闲暇,执笔将居所附近山水刻下来后,他的徒弟模仿他的雕刻所著,因为这画中线条才会如此坚硬,表姐若不相信,可以去看右上角署名诗词里藏有他弟子的名字。“ 南宫墨雪将实话说出,引得大家围着这画看了许久,而国公夫人则是赞许的点点头道:”雪丫头说的没错,清丫头你太过较真了。“ 众人看向南宫墨雪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她们都在重新审视这南宫府的嫡出小姐,以及自己所处的立场。 022 长长记性(首推求收)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8本章字数:3288 冷沁柔没想到一向清高的清表姐都在这蠢货面前吃了瘪,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娘,想着如何再进行下一步,她们娘俩儿在寿昌伯府过得本就不好,若是相府老夫人的宠爱再被她抢去了,这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看着这龌龊的母女俩儿的互动,心中冷笑,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任你搓扁揉圆的软柿子了,你还要做什么不如我帮帮你们! “这国公府的节礼看完了,真真是珍贵不已啊,如此就请冷表姐给大家讲解一下寿昌伯府的节礼吧,好让大家伙儿开开眼,我们将军府本就是武将出生,自然是比不得有百年底蕴的寿昌伯府的。” 南宫墨雪一下子将大家的视线转到了下一个节礼上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挽回了云婉清的面子,国公夫人附和着点了点头,这个丫头果然不简单! 冷沁柔和她的娘云紫凝一瞬间脸涨得通红,云家谁人不知她们娘俩儿逢年过节回相府从来没有带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并且还总是从相府要走不少好东西,当真是没脸没皮的货色,也是老夫人凤氏心疼云紫凝小小年纪没有了娘,对她如同亲女一般,这才由得她们母女这般胡作非为,云婉茹的娘林氏早就对她们母女二人厌恶至极了。 冷沁柔咬了咬牙,上前道:“雪妹妹不如先展示将军府的节礼吧,姨母是老妇人的亲女儿,将军府的节礼自然也不会轻了去的。” 众人见她心虚的样子也不好戳穿,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老夫人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是说不上话的,没得讨人生厌。 南宫墨雪看她并没有退回去的脚步,以及手上展开的金丝,不由得寒光乍现!前世她就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江湖把戏将南宫墨雪手中的冰玉摆件打碎的,然而自己疏忽大意,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既然姐姐如此推委,那妹妹只好先展示了。” 南宫墨雪示意身后的青裳和梓鸢跟着自己过去,两个丫头都会意了南宫墨雪的意思,青裳经过冷心柔身边的时候轻轻地将手中的金丝绕上了冷心柔的衣角,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戏子而言,青裳的动作根本没人看得见。 梓鸢则是绕到另一头,将金丝直接缠在了门柱上,两个丫头一推门,只见电光石火之间,原本还堵在门口的冷沁柔衣服刺啦一声随着门的开启被撕得粉碎,而门上的金丝也瞬间崩断缠绕回冷沁柔的身 上。 站在门外的管家和家丁抬头都看见了大小姐的女儿衣不蔽体的站在门口,吓得全都禁了声。 “啊!我的衣服,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为什么会这样?” 冷沁柔最先反应过来自己的现状,吓得直往云紫凝身后躲,然而眼尖的林氏已经大声叫了起来。 “柔姐儿身上怎的缠着这么多金丝,这是要干吗,难怪刚才一直挡在门口撺掇着雪姐儿去取节礼,这安的什么心呐?不过好在恶人自有天来磨,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呢!” 林氏素来泼辣,这等话也只有她才敢说得出来,南宫墨雪感激的朝自己的这个舅母递了个眼神,一时间大厅中的气氛右边的诡异起来。 “紫凝,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带着柔姐儿换衣服去,小小年纪这般心术不正,以后还了得?” 老夫人将这些看在眼里,涵养极好的她也忍不住怒了,柔姐儿这般做肯定都是她娘教的,难道相府对他们母女还不够好吗? 云紫凝赶紧取了大氅给冷沁柔围上,领着她和几个丫头朝后院去了。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他们母女离去的身影,转头对着老夫人甜甜一笑。 “祖母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表姐他们母女许是这些年在寿昌伯府过得不如意才这般的,祖母别气了。”南宫墨雪若有所指的点出了他们母女的目的,劝慰道。 凤氏一听则是更加不悦,“过得不如意,那也是当年她自己选的!当年为了嫁到寿昌伯府去她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如今过得不如意了还想着陷害你,这还真是扶不上墙!哼!” 南宫墨雪轻轻拍着老妇人的背,为她顺着气,一边道:“祖母别气了,您看看母亲让雪儿带过来的节礼吧,母亲说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凤氏听着南宫墨雪的安慰,心里觉得还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好,那别人生的,就是你对她再好,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随即点了点头。 青裳和梓鸢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檀香木的盒子抬上来,轻轻地打开了盒子的盖子。 透明中泛着玉色的摆件,惟妙惟肖的雕刻,让人怎样都挪不开眼去,南宫墨雪上前讲解道:“这是冰玉,父亲早年征战沙场偶然间得了这样一块冰玉原石十分珍贵,前些日子母亲为年节礼物发愁,父亲便让母亲拿了这块原石请了子虚道长雕成的,说是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南宫墨雪将这冰玉摆件的由来一 说,引得大家一阵嘘唏。 单就这块冰玉来说就是世间罕有,寻常质地的冰玉能做印章大小就已经价值千金,况且子虚道长本就是不出世的高人,寻常人连见一面都难,他的雕刻作品更是罕有,据说他已经收山多年了,这件摆件乃是无价之宝啊! 凤氏见这块美得人挪不开眼的冰玉摆件,微笑着说:“你母亲和父亲都费心了,也算我没白疼她!” 外边丫鬟来报,云紫凝母女换了衣服之后就回寿昌伯府去了,说是等年节再来拜访,大家都知道她们母女是没脸再过来丢人现眼,所以早早地离开了。 中午一家人吃了午膳,南宫墨雪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子,相府里那几个小丫头都不舍的问她何时再来,逗留了大半日自己也该回府了。 南宫墨雪让青裳和梓鸢将相府送的节礼放好,三人一并上了来时的马车,马车滴滴答答动了起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马车夫的身形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023 初遇影杀(首推求收) 更新时间:2013-7-3014:56:39本章字数:3241 相府到将军府距离不算远,然而不知是今日日子太好还是南宫墨雪运气不好,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京陵好几户人家办喜事,绕城的迎亲队伍塞满了这京陵最热闹繁华的街道。爱残璨睵 青裳打起帘子瞥了一眼堵在相府门口的迎亲队伍,征求南宫墨雪的意见。 “小姐,瞧这情形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估计也过不去,今日成亲的人家好像特别多,不如让车夫绕道吧。” 原本闭目养神的南宫墨雪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她始终不能原谅冷沁柔前世对南宫府做的事情,今日虽然戳穿了她的诡计,但是心里还是很恨极,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青裳轻轻地朝车夫吩咐道:“小姐说了,绕道吧,早些赶回将军府免得夫人又担心小姐。” 车夫一扬鞭子,调转马头往相府背后的华清道去了。华清道是京陵城中唯一一条出城的道路,沿着背面的天险山峰,直直的出去,平日里人也不多,因为马上就要年关了,该回城的生意人也都早早的回来了。 很快马车就在华清道上奔驰了起来,冬日寒风凛冽,透过厚重的帘子还是吹的南宫墨雪一个激灵。 青裳轻轻地将帘子掩的更紧实些,生怕南宫墨雪受了风寒,而就在此刻马车外传来一声闷哼。 极其隐忍和低沉的闷哼声在呼呼很风中本就微不可查,然而南宫墨雪跟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自幼习武之人,梓鸢小心地拔出腰间的软剑,挑开帘子的一角。 嗖嗖嗖,一阵银针飞来,带着幽蓝色泽的银针朝马车内激射而来,南宫墨雪拉动马车后的机关,马车后背完全打开,迅速地将青裳和梓鸢扔出了马车。 两个小丫头一个没有防备就被扔了出来,落到地上一翻滚瞬间跃起,脚尖点地朝前面追去,却被发现两人背后都中了银针,身体里的真气提不起一丝来,只能在原地打坐。 南宫墨雪没有料到在这京陵城中都有人敢对自己动手,这一次真的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她发现银针有毒的时候只是条件反射的将那个丫头扔了出去,前世她们就因为自己不得善终,今生无论如何她也要护她们平安。 南宫墨雪迅速地封住左肩中了银针的手臂穴位,不让针上的毒药顺着血脉扩散到全身,然而如此自己也相当也自断一臂,全身真气不能顺畅回转,只能动用五分的功力。 马车前的车夫一早就被人掉换了,如今车前的车夫就是方才放暗器的杀手,南宫墨雪打起帘子眼看着马车从华清道上奔驰向城外畅通无阻,马车悄无声息的隐藏进了偏僻的小树林中,只留下一路尘土。 南宫墨雪将腰间的软鞭抽出,即便是拼命也要拼一下的,总不能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一个翻身朝着马车后背滚了下去,然而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左边封住穴道的手臂已经整个不能动弹,仿佛瘫痪一般,一个踉跄以一种极丑的姿势摔在了干枯的落叶上。 冬日的郊外渺无人烟,南宫墨雪闻着泥土上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强撑着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即便是死也不能不明不白。 影杀跳下马车来,极其玩味地看着这个被称为京陵第一废物的将军府大小姐,看来传言也不见得就可信。 “中了蝴蝶兰的毒,竟然还能动得了,不错不错。” 南宫墨雪扬起脸,看着面前这蒙面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说他是男人是因为他的声音和体型,如假包换,但那浑身的媚态风流定时许多女子也不曾有的,南宫墨雪脑海中迅速额闪过一丝欣喜。 “不知道谁能请得动大名鼎鼎的影杀,既然我都要死了不如让我死得明白点,能劳影杀第一杀手动手,还真是看得起我。” 南宫墨雪提起真气强撑着,前世她听说过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影杀行踪诡秘,从不随便接下杀手的活,不仅是因为他们信誉良好,还有从未失手过的原因,每杀一个人都需要千两白银,一般人也请不起。 影杀原本慵懒的态度一下子被南宫墨雪的话吊起了胃口,这女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一步步朝南宫墨雪走来,浑身阴冷的气息几乎压得南宫墨雪快要倒地,她一咬牙将舌尖咬破,血腥味瞬间蔓延至喉咙,疼痛瞬间盖过了麻痹的神经,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倒下了,就没有可以谈条件的资格。 “不错,能有这份气魄和胆识,值得我让你死得明白些,想必你是知道的,影杀从不杀有用之人,而你京陵第一废物,并且打压府中庶子女,手段残忍,所有有人花钱让我收了你的命,你可承认?” 冰冷的声音回响在树林中,没有一点感情起伏的影杀看着眼前强撑着的少女,蒙面巾后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这个女子有些意思,就这么杀了可惜了。 “哦?原来我那姨娘就是以这等卑劣手段和说 辞请动了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吗?那影杀也不过如此,是我高看你们了。” 南宫墨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影杀,影杀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杀了你易如反掌,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影杀一把将她扔在地上,他看不惯她这幅明明快死了还这般强硬的态度,而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看着少女那双倔强的眸子和不屈,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杀意。 “既然阁下是杀手,那么我以双倍的价钱补偿你丢掉的这笔生意,至于理由,我听说影杀从不杀老幼妇孺,而我今年才十二岁,并未及笄,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在这范围内了,仅凭我那巧舌如簧的姨娘的一面之辞未免过于武断,你大可以去查,若不是因为她们母女多次陷害我与我娘,我都懒得动她们。” 南宫墨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根本撑不了,就在她说话的下一秒,南宫墨雪整个人朝地上倒去,完全昏迷了过去。 024 莫名被救(首推求收)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0本章字数:3361 影杀一步步逼近昏迷的南宫墨雪,原本的杀意也在她倔强的眼神中被毁灭殆尽,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眼里闪过的柔软,大手一拦准备将她抱起。爱残璨睵 唰唰唰!三枚七星镖划破冬日冰冷的空气激射向影杀伸出去的双手,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时候放手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叮!影杀随意地一抬手,三枚七星镖改变方向,被轻松隔挡开来,墨黑却有些妩媚的眉皱了起来。 “七殿下,这一次您又有何贵干?” 影杀仍旧是那副媚态十足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风流自成,若是身为女子恐怕会热的天下女子疯狂,然而被叫做七殿下的男子却冰冷如千年寒铁,根本不为之所动。 “影杀,收起你那副让人没食欲的神色,否则我一不小心就割破了你的脸那可就不好了!” 来人一身华服,看起来虽然极为普通的颜色却是东辰国极为罕见的雪锦,质地华丽万金难求一匹。 “哼!我的脸怎么了,就让你如此的不欢喜么?这个丫头是我的目标,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影杀似乎失去了耐心,再次伸手想要将南宫墨雪抱起,对面的男子突然出手了,毫不留情的打发直接一掌朝影杀拍了过去,影杀诧异的一扭身躯,躲过这无情的一掌,然而南宫墨雪已经落进了对方的怀抱。 “你!这是要坏我生意吗?我可是有条件的!”影杀牙咬的咯咯直响,脸上的笑意却透过那双魅惑的眸子传递出来。 被称作七殿下的男子则是一脸寒意,脸上的银制半月形面具堪堪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紧紧抿着的薄唇,凉薄而又冰冷。 “你可以提三个条件,换她。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人,你的组织也不能动她!” 嚣张狂邪的话语从那张冰冷的薄唇中吐出,影杀听得皱了皱眉头,认识这些年他从没听到过七殿下说过谁是他的人,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让影杀迟疑了一下。 然而仅仅是一下,马上又释然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还是个京陵第一废物,换他三个条件很值得。 “好,你怀里的女人答应过我双倍酬金赔偿我损失也一并记在你头上了,我改日上你府上取。” 脚尖一点地,影杀已经消失在渐渐暗下去的夜色中,只有声音还回荡在树林里 。 夏侯懿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来,轻轻地裹在怀里昏迷的女子身上,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跳上了将军府那辆马车。 黑暗中一名黑影从树梢跃下,驾着马车朝回京的路上走去。 夏侯懿仔细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低低地骂了影杀一句,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玉瓶,一股清凉的味道从瓶中飘出,这是蝴蝶兰的解药。 马车却没有立刻赶回京陵将军府,而是在进城的另一个路口拐到另一条小路上赶到了一所巨大的庄园外。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快速走进自己的卧房,吩咐魅影等人准备热水和浴汤,自己则是将门关上,迅速地剥着南宫墨雪的衣服。 魅影等人都看的傻了眼,从来不近女色的主子今天怎么抱着一个女子回来,并且还如此着急,连忙下去准备热水和浴汤去了。 夏侯懿将南宫墨雪层层嵌套着的繁杂衣服一件件脱下,只剩最后一件中衣之时,一向没有表情的东辰七皇子夏侯懿犯了难,毕竟对方是名女子。 黛影端着准备好的热水和浴汤吩咐下人抬进来,就看见夏侯懿犯难的样子,上前轻声道:“王爷,不如属下来吧。” 夏侯懿这才想起黛影也是女子,然而他却鬼使神差的朝黛影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黛影见状垂首立刻出去了,只留下一室静谧。 英明神武的七殿下觉得不就是上个药吗?没那么多讲究的事,于是修长的大手一伸,剥开了南宫墨雪被血染红的中衣,而事实上七殿下也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物事,因为当他看到映入眼帘的鲜血的时候暴怒了。 女子常年练武的身躯有着柔韧的线条和弧度,虽然才是十二的年纪,然而已然长开了的小脸蛋却是如此绝色。可惜如今这张脸却因为疼痛皱着秀美,冷汗遍布额头,再加上原本咬破舌尖的鲜血还留在嘴角,让夏侯懿一下子怒了。 “鬼影,你去告诉影杀今天的三个条件作废,然后废掉他一条胳膊再回来!” 夏侯懿的命令让门外的鬼影不淡定了,影杀那人跟主子可是特别的关系啊!并非自己武艺不精做不到,然而这样做万一主子哪天后悔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主子,这……主子三思啊!若是将影杀手臂废了,以后还如何为主子效力呢?” 鬼影震惊的脸上期待着主子改变主意,为了这个女子主子竟然要向影杀出手?这真的堪称一大奇闻。 “鬼影,你是闲自己过得太自在了吗?还不快去,废了反正他自己也能医好,他不是能耐么?赶朝我的女人下手。” 鬼影还想再劝解却被身边的魅影一把拉住了,魅影是个心有七窍的聪明人,连忙示意自己大哥去执行任务,毕竟主子的怒火谁也承受不了。 房间内,夏侯懿用内力将她身体内的几十根银针逼了出来,又用热毛巾一点点擦尽南宫墨雪左边染血的肩膀,每一下都避开她的伤口,害怕感染到伤口导致发炎,仔细地犹如对待自己的手足一般。 门外的魅影摇了摇头,感叹着自己迟钝的大哥和主子终于对女人开窍了,然而又有些叹息,自己大哥去找影杀的场子,多半是要重伤的吧,算了,自己已经准备好替他疗伤了。 南宫墨雪从树林中昏迷之后又做起了每日里的那个噩梦,清理完伤口之后的南宫墨雪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虽然夏侯懿给她上了蝴蝶兰的解药,又喂了她一颗天山雪莲,然而身体自然的反应却是不可避免的,后半夜就开始发起了高烧,并且极其痛苦的低低地喊着父亲、哥哥、母亲。 025 半面殿下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1本章字数:3553 夏侯懿沐浴出来看见的就是南宫墨雪高烧的说胡话的样子,原本白皙的小脸如今烧的通红,紧皱着的眉头全然不像在将军府中看到的那个活泼泼辣的女子。爱残璨睵 夏侯懿轻轻地将南宫墨雪抱在怀中,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额头上,低低的安慰着她。 “雪儿,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夏侯懿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别人,这也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照顾别人,他只记得小时候自己中毒痛不欲生的时候,母妃抱着自己说这些话,虽然他知道没有用,但是却让年幼的自己莫名心安。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家人,保护你,没事……” 夏侯懿一次又一次用热毛巾捂在她额头之上,直至天明,也没有挪动一步。 昏迷了一夜的南宫墨雪缓缓地睁开眼睛,南宫墨雪迅速地搜索者昨夜的记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和精心处理过的伤口,看来对方没有恶意,是谁救了自己呢? 南宫墨雪极其警觉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紫檀木桌椅上面的屏风上画着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女子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却挡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美貌。 南宫墨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饶是身为女子的自己也顿感自惭形秽,若是真人站在眼前,这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啊! 再往左边看去,紫檀木制的兵器架上放着一柄极为特别的刀,锋利并且泛着寒光的刀上掩藏不住浓浓的杀气,这是一个男子的卧房,自己为何会在这儿呢? 南宫墨雪轻轻坐起身来,挪到床边准备下床看看,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了。 “不许动!”霸道而又狂邪的声音,冰冷的犹如正月间的京陵寒风。 南宫墨雪一只脚刚伸下榻,就背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吼得顿住了,抬抬头一看,来人一身玄黑袍子,袍角张扬的四爪蟒袍提醒着南宫墨雪对方的尊贵身份。 夏侯懿早早地去宫里告了假,便骑着马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的突然对一个小姑娘上了心。 “我为何会在这里?七殿下可否解释一下,昨晚追杀我的杀手如今在何处?” 虽然南宫墨雪知道自己大哥跟七殿下交好,然而她还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并且昨天的仇她记下了,日后慢慢报。 “嗯?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呢?”夏侯懿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走到床边来很自然的将南宫墨雪在床边晃荡的那只脚放回了床榻之上。 “墨雪再笨也知道自己大哥在边疆隶属何人,七殿下是大哥的上峰,自然是听大哥和爹爹提起,东辰国七皇子骁勇善战,东辰战神脸带银制半月面具,老幼妇孺皆知。” 南宫墨雪迅速地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说了出来,她当然不会说因为前世在宫里见过你这样的话,她可不想自己被当妖怪。 “哦?那你可听说过七殿下常年带着面具是因为幼时宫中大火毁去了半边脸面,不得不带着面具遮掩呢?” 夏侯懿冰冷的语气似乎更加听不出喜怒来,他站在床前朝南宫墨雪倾下了半个身子,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南宫墨雪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还是扬了扬脸,正面回答他。 “若是墨雪说没有,想必七殿下也不会相信,然而不管是什么原因七殿下带着面具,昨日七殿下救我之恩他日必当奉还。” 南宫墨雪坚定地眼神看进他幽深的眸子里,夏侯懿有些惊喜也有些诧异,惊喜的是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而诧异的是她尽然毫不在乎自己的长相。 “昨日伤你之人已经被废了一条胳膊,以后他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不用担心,我准备好马车了,这就送你回将军府吧。” 夏侯懿鬼使神差的跟南宫墨雪解释了昨天的事,伸手一把捞起她就往门外走去。 南宫墨雪惊呼一声,虽然她前世也是嫁过人的,但是毕竟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免不了有些难以适应,她不规矩的小手在夏侯懿身上动来动去,惹得夏侯懿身体一紧。 “该死的,你是猴子吗?别动!” 夏侯懿一怒朝着她吼了过去,南宫墨雪立即乖乖地趴在他怀里不再动弹了,心里五味陈杂。 前世七皇子在皇位之争时被昏聩的老皇帝派出去镇守边疆,最后死在了战场上,一代枭雄陨落,而参与了皇位之争的南宫家自然知道这背后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侯懿见小丫头趴在自己怀里安分了许多,不知不觉的露出一丝笑意,抱着她上了昨晚让人赶工翻新的将军那辆马车。 南宫墨雪见昨日损毁眼中的马车如今焕然一新。 原本断裂的后盖和千疮百孔的帘子都被完全换成新的,普通楠木的主支撑车轴也都全部换成了贵重的金丝楠木,整个马车外部 用时下最流行的金丝楠木包裹并且雕花。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夏侯懿,虽然只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和鼻尖,然而比女子还要细腻的皮肤让人嫉妒的想要捏上一把,连忙转开了自己的脸。 “多谢七皇子好意,改日墨雪定会亲自登门道谢。”南宫墨雪觉得七皇子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拉拢将军府,又或者因为是自己大哥的上峰。 “好。”夏侯懿快的的回答倒令南宫墨雪诧异无比,就好像他等着自己那么说一样。 夏侯懿心情大好抱着南宫墨雪踏上了马车,内里的装饰更是让南宫墨雪惊得说不出话来。 跟内里比起来看外面金丝楠木的材料虽贵重,但这京陵城中稍微显贵的大族也会使用,可这里面全是紫檀木! 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整个将内里原本的东西全部都替换掉了,柔软的榻上铺着华贵的整张白狼皮,紫檀木的桌子上仔细一看便知道是巧妙的机关设计,可以随意打开和收起。 桌子下层层叠叠的都是机关匣子,桌上放着精致的惹人食欲的点心,上面还冒着热气,南宫墨雪的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囧的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而万年寒冰夏侯一听到她肚子叫的时候则低低的笑了一声,坐在外面赶车的黛影以为自己幻听揉了揉耳朵,主子竟然又笑了! 026 别样温暖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2本章字数:3403 “大半天没进食了,先吃点儿,回将军府再让厨子给你做喜欢的早膳吧。爱残璨睵” 夏侯懿带着笑意的声音听得南宫墨雪更加囧迫,然而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从昨儿下午开始便一直饿着了,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桌上的丁香酥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丁香花的清香瞬间充斥在口鼻中,外酥里软的点心做的恰到好处,南宫墨雪忍不住多吃了两块,这手艺绝对比宫中的御膳房做的还要地道。 夏侯懿轻轻翻开桌面下的抽屉,取出一套羊脂玉的茶具,轻轻将茉莉花茶斟到杯中,手法熟练的就像京陵三月坊中的茶娘,南宫墨雪口中塞着的丁香酥一下子就没了味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夏侯懿烹茶的手。 这是南宫墨雪第二次认真地看夏侯懿,上一次是他的唇和鼻尖。 夏侯懿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着茶杯,马车中清香四溢,南宫墨雪觉得有了春天的感觉,温暖而又不燥热。 夏侯懿右手手指尖和掌心因为常年习武留下了一层薄茧,然而令南宫墨雪惊讶的是左手手指上竟然也有一层薄茧,跟掌心截然不同的是手背的颜色,白皙的皮肤透出下面的淡青色血管,看得连她都有些嫉妒了。 一个大男人长一副那么好的皮相真是暴殄天物啊!随后南宫墨雪立刻想起了夏侯懿所说的宫中大火他被毁容之事,莫名的心中一阵揪痛,他过得定是苦的吧,从小失去了爱他的母妃,因为有异国血统不被皇帝重视,凭着自己的努力活到了今天…… 不知什么时候夏侯懿将手中煮好的茶递到了发呆的南宫墨雪面前,而她自己还保持着丁香酥放在嘴边的姿势。 南宫墨雪一口将丁香酥塞进嘴里,接过夏侯懿手中的茶杯,却因为吞咽太急呛到了。 咳咳咳!夏侯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又笑了,这个女子不像京陵城中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闺秀那般无趣,她的脸上永远有跟别人不一样的表情。 “慢点吃,我吃过了,我又不跟你抢。”夏侯懿依旧冷冰冰的说。 …… 南宫墨雪几口喝掉了茶杯中的茶,自己还真是暴殄天物,想想很不划算,于是伸手将夏侯懿手中的茶杯也拿了过来,细细地品了起来。 原本还在笑的夏侯懿一抬眼就看到刚才自己喝过茶的杯子被她拿在手里,仍旧有些苍 白的小脸上透着得意,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小口的啜着手中的茶,怔愣了许久。 “七殿下,殿下……将军府到了。”南宫墨雪轻轻提醒道。 “啊!哦。”夏侯懿从长长的沉思中晃过神来,看到南宫墨雪站起身准备走出马车的身子,急忙伸手一拉。 南宫墨雪根本没料到他会有这番动作,直接朝后面倒了下去,本以为自己会摔倒却落进了一个软软的带着紫罗兰香的怀抱。 夏侯懿用大氅将怀里抱着的人紧了紧,觉得寒风吹不到她身上时才放心的迈出了马车。 将军府的侍卫早早的通报了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南宫墨雪第一眼就看到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站在将军府门前候着自己,心下一阵感动,然而还有些没有自知之名的人也站在那儿,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爹爹,让你们担忧了。”南宫墨雪看到南宫鸿钧脸上的担忧之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南宫鸿钧引着夏侯懿朝墨雪阁走去,昨天夜里七皇子府上的侍卫就来通传过南宫墨雪安全的消息,因此将军府也算是睡得安稳,只是听说南宫墨雪受了重伤,需要救治才如此担心。 一行人踏进墨雪阁中,夏侯懿亲自将南宫墨雪放在床榻上,又替她掖好了被角,才开口说话。 “南宫夫人,雪儿她的伤近日不能食生冷辣,只能食一些没有颜色的清淡菜色,最好都是面点跟粥,这是去腐生肌的药,每日三次记得给她上药大约一周伤口就会痊愈。” 夏侯懿将手中的羊脂玉瓶放到桌上,细细地交代着用法,前些日子在将军府树上乘凉时看到这个小丫头贪嘴喜好口味重的菜色,因此才特地提醒。 “多谢七殿下美意,等雪儿痊愈定会让她亲自登门道谢的。”云紫萱温柔的收下了夏侯懿的药,七皇子的药定不是凡品,雪儿是个有福的。 南宫鸿钧正打算跟夏侯懿道谢,还未开口,只见一直站在人群后的南宫芸突然眼泪汪汪的走上前来,朝着夏侯懿盈盈一拜。 “多谢七殿下搭救舍妹,芸儿替二妹妹有礼了。二妹妹她生性顽劣,不知道是怎样招惹了土匪竟然将她绑了去,也不知道……不过幸好遇见了七殿下,七殿下的恩德南宫府永世不忘!” 南宫芸低着身子,等着这个战神七殿下赞颂她这个知书达理的好姐姐,她派出去的丫鬟打听了,南宫墨雪昨日被人掳走后一个时辰才遇到路过的七殿下 ,而后被殿下搭救的,这南宫墨雪最好已经是个不洁之人,这样今后南宫府里就只有她是正经小姐了。 南宫鸿钧听着自己的大女儿句句诛心之言,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然而又有外人在这儿,他一时间不得发作却重重的甩了下袖子。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滚出去,不要在这儿影响雪儿修养。” 等待着七殿下温柔以待的南宫芸迎来的却是夏侯懿突然之间暴怒,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面容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然而错愕的神色生生破了她的演技。 “黛影,给我将这个不讲尊卑乱嚼舌根的女人扔到后花园去。” 夏侯懿皱着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南宫芸便被黛影提着后领出去了。 “南宫将军,昨日追杀贵千金之人是东辰第一杀手影杀,想必将军也有所听闻,影杀只杀没用之人,并且万两白银起价,不知道贵府什么人如此有钱,能请得起影杀。” 夏侯懿回头看了一眼假寐的南宫墨雪,转身离开了南宫府,留下紧皱着眉头的南宫鸿钧和暴怒的南宫墨璃。 027 验明清白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3本章字数:3580 这么多年南宫鸿钧从来没有对这个庶长女说过一句重话,因为她表现的总是十分乖巧温顺,不似雪丫头那般顽皮,然而自从上次雪丫头背伤一事之后,南宫鸿钧慢慢地发现自己这个庶长女跟她的生母柳氏一般目光短浅,并且令人厌恶。爱残璨睵 “雪儿,跟爹爹说说昨天的事情,爹会为你做主的。”南宫鸿钧冷着脸沉声道。 能在朝堂之上稳居大将军位置这么多年,南宫鸿钧依靠的绝对不只是他的骁勇善战,刚才七殿下留下的话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事情背后定不会那么简单。 “爹爹,雪儿命大,只是受了点伤,没事的,至于七殿下所说的万两白银一事,爹爹就交给我自己来查吧,这将军府中什么地方有如此多的银钱呢?想必爹爹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这一次,女儿不能轻饶了那些个害我之人了。” 南宫墨雪看进自己爹爹的眼睛里,自重生以来,她已经多次受害,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请来了影杀,若是她在放纵下去,下一个被害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娘亲。 南宫鸿钧见自己的女儿态度强硬,一想到方才芸儿的表现不由得皱起了眉,难道真的是柳氏对雪儿动的手? “好,爹爹答应你,这一次的杀手事件全权交给你来查,查出后直接送到京畿卫衙门去,爹爹绝对不会姑息这等恶人!” 南宫鸿钧心理面只不过是估计着南宫芸跟南宫霖这两个孩子,但如今两个孩子变得跟他们的娘一样令人厌恶,南宫鸿钧心中的顾忌也渐渐地被磨没了。 “宁平,去将南宫芸带进来!” 站在一旁本就震怒的南宫墨璃可不是他们心软的爹,从小到大这个女人就跟她那个无耻的娘一样,每天在爹爹面前装乖巧,还以姐姐自称对自己献殷情,简直恶心的他想吐。 “是,卑职马上去。”宁平转身朝花园走去,不管大少爷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立刻去做,她的主子只有大少爷一人。 南宫鸿钧见自己儿子这般暴怒,也知道雪丫头受伤,他必定要找个人来承担怒火,而芸儿又没脸没皮的试图在儿子上峰面前诋毁他的亲妹妹,这口气若是忍了,那今后南宫墨璃在这将军府也就没什么威信可言了。 不多会儿,宁平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拎着落汤鸡一般的南宫芸进屋来了,众人一看她那副模样都惊讶不已。 原来七殿下叫身边的黛影将她扔到后花园去,却没说具体的仍在哪里,而黛影本就是女子,这些年想要讨好巴结她们七殿下的人多如牛毛,直接将南宫芸扔进了荷花塘中。 原本冬日京陵的湖面都应该是结冰冻起来的,然而南宫芸运气不好,前几日天气回暖,冰面渐渐地碎裂开来,她直接掉进了冰水混杂的荷花塘中。 “南宫芸,身为女子德行有失,当受何惩罚?” 南宫墨璃不屑一顾的看着她这幅落魄的样子,心里根本就不解恨。 他记得自己十岁那年,雪儿做了一把小木剑想要送给即将上战场的自己,然而却无意中看见了南宫芸挑拨离间跟雪儿说哥哥不喜木剑,撺掇着雪儿去偷爹爹的宝剑,最后还是自己制止了,没想到自己六年没有回府,这母字三人不但越发的嚣张,还更加狠毒了。 “弟弟,姐姐知错了,姐姐只是担心雪儿的安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何况雪儿被人掳走,睡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 南宫芸死死地咬着不断哆嗦得发青的嘴唇,死不悔改的辩解着,她相信只要南宫墨雪清白不保,自己立刻就会成为将军府最高贵的女儿。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墨雪阁中响起,令人震惊的是出手的人竟然是一向温柔的云紫萱。 “知错不改,污蔑嫡女,蛇蝎心肠!南宫芸这些年我真是白白的疼你了,你果然跟你的生母一般目光短浅,自私歹毒!” 云紫萱并没有太多的言语,这些日子她们母女收到的伤害她都记在心里,再良善的人都已经忍无可忍了。 昨天夜里将军府全服侍卫出动寻找雪儿,却在京郊路上找到青裳跟梓鸢两个丫头的时候,云紫萱彻底的绝望了,这是她唯一的女儿,无论这个女儿是否聪明是否漂亮,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云紫萱第一次对别人动了杀心。 南宫芸捂着半边迅速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直良善好欺的母亲,呜咽着开口。 “母亲,您要相信芸儿啊,芸儿真的没有那些心思,都是为了雪儿妹妹好,日后雪儿妹妹许的人家定是十分显贵之人,到时候被人发现妹妹是不洁之身的话,岂不是跟朝中权贵交恶,母亲不能因为她是您亲生女儿而袒护着她。” 南宫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本就冻得青紫的身体瑟瑟发抖,然而说话时舌头却一点儿也不打结,可想而知这些话她演练了很久了。 云紫萱转念一想,这个庶女一口咬定雪儿失贞,若是放着她出去张口乱咬,假的也被说成真的了,冷冷的问道。 “哦?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呢?” 南宫芸见云紫萱皱着眉头,以为方才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生母又怎样,不还是一样贪图自己的荣华富贵。 “依女儿看,找几个有经验的妈妈给雪儿妹妹验身,若是她已是不洁之身,为了南宫府的荣华和爹爹跟弟弟的前途,只能将雪儿送进祠堂,对外宣称雪儿自愿遁入佛门为苍生祈福。” 南宫芸闪烁着的眼眸一边说,一边竟然自顾自的露出了微笑,这些都看在南宫鸿钧眼里。 “有道理,来人,从今日起大小姐关进祠堂为苍生祈福,什么时候我东辰国一同天下,万民敬仰,什么时候大小姐的祈福就灵验了,既然是祈福,每日只许定量青菜,着素服,首饰月银也不必发了,出家人以诚心供奉佛祖,哦对了,大小姐的外祖母年纪大了,大小姐每日里必须抄写佛经一本,否则心不诚就闭关吧。” 云紫萱一席顺溜的话说下来,就连南宫墨璃暴怒的心情也立刻被安抚了下来,这种人不值得他们取费心思,因此用她自己的方法惩罚她再好不过了。 云紫萱让自己的丈夫看清楚了包括南宫芸在内的柳姨娘一家人的嘴脸,南宫墨雪坐在床边看着戏,看来最近她对自己娘灌输的东西没有白费,而自己的爹娘去自己的信任也让她十分暖心,这才是家人。 028 自食其果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4本章字数:3450 “娘亲!您怎能如此偏心?明明是二妹妹做错了事,为何惩罚我呢?女儿不服!” 南宫芸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梦中,本以为南宫墨雪从此以后便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如今一听云紫萱的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爱残璨睵 “偏心?一个庶女,即便是我宠着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又如何?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女儿。你跟你那娘就仗着府里老夫人撑腰,所以为所欲为,对我下毒,设计伤我雪儿,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想要毁我女儿亲白,若是我轻饶了你,日后这南宫府便要随你们姓柳去了!” 云紫萱冷笑地看着还在做白日梦的南宫芸,她自己都很后悔这些年为何每每相信这庶女的话,相信自己的亲女顽劣不堪,不学无术,还总是责备女儿,现在看来这对母女都是蛇蝎心肠,只要能毁了雪儿,她们什么坏心眼都敢出,什么坏事都敢做。 “今日的事情,若是有人敢在外面乱嚼舌根,不论主子下人统统拖出去杖责五十,主子从祖籍除名,下人发卖!” 南宫鸿钧眼神锐利的朝一屋子下人扫射过去,萱儿说得对,因为自己心软,碍于老夫人面子屡次纵容,才会有这不断的祸事。 “雪丫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彻查,我看就从府中的店铺商铺庄子上查起来吧,一旦发现买凶之人直接送官,不必跟我报备!” 南宫鸿钧的话让南宫芸彻底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买凶之人是自己生母柳氏,但她却知道柳氏这半年掌管着将军府的所有商铺和庄子从中盗取很多银两补贴外祖家,这要是被查出来,可就全完了。 “爹爹,娘亲,哥哥,雪儿还没吃早膳呢!你们陪我吃早膳吧。” 南宫墨雪点头应下了彻查一事,她绝不会放过这些阴藏在暗处的毒舌的,她要把他们挖出来,抽筋剥皮,油炸火烤。 “紫玉,着人带大小姐去庵堂吧,别呆这儿耽误雪儿养伤。” 云紫萱冰冷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刺痛着南宫芸的心,从小到大这个主母虽然不是自己生母,但是对自己照顾有加,再加上自己背地陷害,美言哄着,南宫芸在将军府中的地位和用度比南宫墨雪这个亲女儿还要好,如今一落千丈,南宫芸仍旧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被人拖到庵堂里去了。 南宫墨雪看着南宫芸不甘心的背影,心里猜测着前世 大哥被人陷害与七公主有染一事,她不确定是柳氏母女做的还是表姐母女做的,不过当务之急是彻查商铺的事,一个一个慢慢来。 云紫萱心疼女儿受了惊吓,亲自下厨给女儿做早膳,南宫墨璃则陪在妹妹身边说话,南宫鸿钧更是一脸歉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 “雪儿,你不是一直喜欢爹爹的那柄黄金重箭?现在跟爹爹要,爹爹定会给你!” 南宫墨璃不想一家人的关系弄得那么僵,试图缓解父亲跟妹妹的尴尬。 南宫墨雪看自己没心眼的大哥的话,心中暖暖的,她知道身为武将的大哥多么的喜欢那柄弓箭,然而今生她不会再伤害自己的家人了。 “大哥,我一早就跟爹爹提过,大哥凯旋归来的话就让爹爹把那柄弓箭送给大哥作为奖赏,爹爹早就答应了,可不许赖账!” 南宫墨雪调皮的语气惹得南宫鸿钧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然而心中的愧疚更增加了几分。 “爹爹答应过雪儿的话何时不算数过?宁安去我书房将那柄弓箭取来,从今日起就跟着大少爷了。” “是,将军。”宁安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丫头,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惊吓了,若是身上的伤留下疤痕那可怎么办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南宫鸿钧担心南宫墨雪的伤留下疤痕不漂亮,女子总是爱美的呀。 南宫墨璃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弄得父女俩儿都摸不着头脑。 “父亲、妹妹,这就不必担心了。雪儿运气好,七殿下留下的那瓶药是雪肤膏啊,我就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南宫鸿钧一听也十分开心,这是南国进贡的圣药,去腐生肌完全不会留下疤痕,然而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直接给了雪丫头呢?莫非…… 南宫鸿钧先是大喜而后又皱紧眉头的神色看得南宫墨雪心中无限感动,爹爹在担心七殿下的企图吧。 “爹爹,许是七殿下作为哥哥的上峰所以留下这般珍贵的药,等女儿伤好了定会登门道谢,到时候免不了贵重的礼物,爹爹不要小气才好呢!” 南宫墨雪一席话打消了南宫鸿钧的担忧,只要不白拿别人的好处,还回去就是了!况且七殿下因为被毁容一事,这些年都没有成亲,如今比墨璃还长两岁呢,想来并不是打雪儿的主意。 云紫萱很快做好了可口的早膳,端了上来,一家四口热热闹闹 的在一起用了早膳。 将军府偏院祠堂。 南宫芸带着贴身丫鬟绿枝和绿叶,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会被罚,而南宫墨雪那个臭丫头却相安无事,并且被七殿下看中了,这走的什么狗屎运! “哼!南宫墨雪,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一切!” “嘘,大小姐,您小声点儿啊,这外边都可是二小姐的人呐。”绿枝好言提醒着,自家小姐实在是沉不住气,难怪会被二小姐弄得这幅田地。 “你个死丫头,连你也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南宫芸接连扔进荷花塘之后又被罚到祠堂,如今身上还是这幅落水鸭子的样子,她还死性不改的继续欺压身边的丫鬟,以为自己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绿枝委屈地低下头,并不说话,然而南宫芸见她不答话更加气愤,上手就要打过来。 绿枝平日里在将军府中也是极受尊敬的,如今大小姐落了难她本不想落井下石,然而她是个有心思的丫头,见柳氏母女这棵大树靠不住了,想着趁早给自己找条出路,于是脚下一偏,正好被南宫芸一推推的撞到了祠堂的柱子上。 029 不动声色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5本章字数:3522 绿叶一慌,连忙冲出祠堂叫喊了起来,大小姐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本就歹毒,她也害怕大小姐这般对待自己。爱残璨睵 “李妈妈,不好啦,不好啦,大小姐得了失心疯将绿枝打上啦,妈妈求您告诉二小姐准许我们姐妹去别的院子伺候吧。” 绿叶哭哭啼啼的声音倒有五分真心,一来她自己也是奴婢,知道奴婢的命在主子手里,二来她跟绿叶这些年帮柳氏母女做了不少坏事,却换来这般下场,她心里着实害怕。 李妈妈见祠堂中绿枝倒在地上,额头血流不止,便也心软了下来,着人去墨雪阁通报了。 一炷香之后,通报的粗使婆子赶了回来,手中拿着一瓶药上前递给了李妈妈。 “回妈妈的话,二小姐听了禀报善心大发,让老奴将这药带来赏给绿枝姑娘用,然而小姐说了,奴婢不经主子同意不得随意调动,她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两位姑娘还是安心伺候着大小姐吧。” 粗使婆子的话让绿枝和昏了过去的绿叶心都一凉,也对啊,她们怎么就那么傻呢?她们跟了大小姐那么多年,谁不知道她们是大小姐的人,去哪个院子会有人愿意要呢? 南宫芸在祠堂内看着这热闹的下人们,大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瞎了眼了吗?不过就是个丫头受了伤你们也惊慌至此,她还没死呢!绿叶你这个死丫头还不滚进来给我准备热水跟换洗的衣裳!” 绿叶因着绿枝的伤以及自己今后不能过好日心中本就怨恨,如今看大小姐这幅嘴脸不由得冷笑。 “大小姐,您虽然金贵,但是绿枝如今被您打得都不知死活了,怎么您是想连我一并打死吗?奴婢伺候不了您,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绿枝死在这儿。” 绿叶说完,扶起地上的绿枝朝丫鬟住的偏方走去,只留下南宫芸自己单独一人站在没有炭火的祠堂中。 南宫墨雪自从昨日回家后就被自己的爹娘弄得有些崩溃,他们害怕她身体不适,几乎吧将军府的库房都搬到了她屋里,人参、当归、鹿茸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的什么都搬。 南宫墨雪的墨雪阁中专门弄了个小金库出来放这些贵重的药材和补品。 昨日听说夜里祠堂走水,南宫芸差点被烧死在祠堂中,南宫墨雪只是吩咐下人今日之内修缮好祠堂,至于南宫芸那两个厉害丫头仍旧留在她身边。 “梓鸢,你爹爹派人去请各大商铺的掌柜了吗?” 南宫墨雪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换了一身十分隆重的衣服,不然怎么压得住那些柳姨娘的走狗呢!万两白银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吧。 “回小姐的话,爹一早就去了,三十大商铺爹爹都亲自通知到了,小姐这会儿过去前院客厅正好。” 梓鸢没有说今早她爹去的时候那些个掌柜大部分态度十分傲慢无礼,小姐本就受了伤,还要查背后的凶手,她不想给小姐添堵闹心。 “恩,那走吧,你们两跟我过去,想必他们都在候着了。” 南宫墨雪扶了扶头上比较重的十字髻,正了正上面的整块羊脂玉雕的百花簪子,领着两个丫头朝前院客厅去了。 这几日许是天气回暖,后花园中的荷花塘的冰面都有些破碎,再加上昨日南宫芸被扔进去,现在看起来有些违和感,就入这冬日的将军府一般。 南宫墨雪带着两个丫鬟并没有直接走进前院客厅之中,而是直接从后殿的偏殿中绕紧偏殿去了。 南宫墨雪这般做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个丫头都知道小姐的意思,三人悄悄地在偏殿中听着隔壁的动静。 梓鸢的爹也就是新上任的将军府管家王管家,一大早亲自去各个商铺中请人,但大部分的掌柜都万般刁难,王管家将南宫墨雪的话带到后便离开了。 南宫墨雪吩咐的是辰时在将军府过账,如今是辰时一刻,客厅中只有寥寥几人到了,南宫墨雪示意青裳记下他们的长相和衣着,以及到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隔壁的这些个年纪较大掌柜开始忍不住攀谈起来,他们几人本就是云紫萱陪嫁的时候带过来的铺子,这几十年来相互也都认识,很快都打开话匣子。 “张掌柜的,最近钱庄的生意怎么样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问道。 “老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但是前些日子府中姨娘掌家,硬是将我那儿子调到了庄子上去,说是锻炼他一下,以后才堪重任,我老头是敢怒不敢言呐!”被叫做张掌柜的老头摇着头垂头丧气道。 “什么?这个柳姨娘,她赶不走我们哥儿几个,竟然用着等手段,老哥哥为何不告诉小姐呢?” “对啊,这半年来,出来咱们五人原本小姐陪嫁过来的另外五个铺子的掌柜都被柳姨娘弄走了,哎!”另一个沉默着的掌 柜开口了。 南宫墨雪让青裳把这些事都记下来,等着对号入座。 很快一刻钟过去了,前厅中又陆陆续续来了人,迟到的这些也都像模像样的跟大家打着招呼,只是一开始最早到的掌柜都不说话了。 南宫墨雪故意让人将客厅之中的炭火都撤了,她想看看这柳姨娘跟老夫人到底在捣什么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辰时三刻一早到了的掌柜们都冻得浑身发抖,然而除了最早到的那五名掌柜之外,几乎所有的掌柜都抱怨了起来。 “这王管家不会是弄错了吧?让我们这写个大忙人一大早儿的赶过来,却不见小姐,这不是耍我们吧!” 一个贼眉鼠眼的掌柜开口道,他是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沾着柳姨娘的光分到了城中油水最多的商铺,每日只管做假账给柳姨娘银子,自己这些年也捞到了不少,嚣张不已。 “就是啊,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给生个炭火,将军府何时那么抠门了?” …… 一旦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上,这永远是蠢人的通病,看来柳家这些蛀虫还都是些蠢的。 南宫墨雪觉得该听的都听得差不多了,便带着两个丫鬟带上刚才的记录走出了暖喝的偏殿,踏进正殿之中。 030 彻查账册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6本章字数:3481 原本抱怨声一片的客厅中瞬间恢复了安静,那些个掌柜们也都正襟危坐等待着这个新掌家的小女孩说话。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的视线轻轻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尤其多看了两眼最先到的几人,随后走上主位坐了下来。 青裳默不作声的等待南宫墨雪发话,梓鸢则是走到每一位掌柜面前将账册都一一收上来,递到了南宫墨雪面前的桌上。 可怕的沉默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都说商人重利无情,在南宫墨雪看来商人也分很多种,比方说自己母亲娘家带过来的这几个就不错。 南宫墨雪随手翻了下这几人的账册,并没有看其他人的,终于开口说话了。 柳姨娘安插的多数掌柜则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将军府嫡女确实也不怎么样嘛,连账册都看不懂还不如大小姐聪慧,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一时间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厅又开始了蠢蠢欲动的窃窃私语声,梓鸢正想呵斥被南宫墨雪拦住了。 “各位,今日我让王管家请大家来有三件事,先说这第一件事吧。” 南宫墨雪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再放下接着道:“今年已经年关了,今日查账,每个铺子今年的盈利和收支情况都各自报上来,各位掌柜跟我报备之前也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的出身跟从商经验,雪儿新掌家需要认认脸。” 南宫墨雪和蔼的态度让这些混迹商场的老油条更加放肆不已,嫡出小姐又怎么样?不懂如何做买卖,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主! “好了,刚才小姐都说了,就从米铺开始吧!”青裳适时地点出了夫人的陪嫁商铺,不知道为何柳氏没动这几家。 一早儿在大厅聊天的张掌柜站了出来,即便是账册在南宫墨雪手中他心中也明镜似的,将米铺的盈利说了出来。 “小姐,在下姓张,是夫人从相府带过来的,原本是相府的家生子。今年米铺盈利三万两白银,除去伙计的月钱一共三千两银子以外,剩余两万七千两银子都今日会转进风纪钱庄中了。” 南宫墨雪昨日就问过自己母亲每个商铺的盈利状况跟掌柜情况,点了点头,这个张掌柜能堪重任,然而南宫墨雪见他愁眉不展微微一笑。 “张掌柜的这些年为了这米铺可谓辛苦良多,掌柜的有没有儿女会做帐的?” 张掌柜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儿子的事,希望小姐网开一面让他回来帮忙,没想到小姐竟然知道,一下子激动不已。 “回小姐的话,在下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原本米铺的账都是他再管,不想半年前柳姨娘说要锻炼他将他放到京郊庄子上去了,换了柳姨娘的远房亲戚来,可是……哎!” 张掌柜怒不可言,那个新来的账房先生根本就不懂管账,每月还领着那么多银子,老朽只能一边照看生意一便自己管账,实在是有苦不能言啊! “接着说,在我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南宫墨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张掌柜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他根本就不会管账!现在偌大一个米铺,我每天要照看铺子晚上还要做账,这真的是苦不堪言!” 张掌柜终于将心里憋了半年的苦水尽数道出来,心中轻松不少,随即又忐忑起来,万一这小姐并不相信自己自己岂不是白白丢了饭碗? 就在张掌柜忐忑不安时,南宫墨雪开口了,“原来是这样,你先坐下吧,等一并说完我自有定夺。”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张掌柜失望了,原来小姐并没有她母亲那般能力,难怪京中传言说将军府嫡女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下一个,风纪钱庄。” 青裳仔细地记录了张掌柜所说的事情,南宫墨雪也在他说话间将账本看完了,这上面的字体却是从半年前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字体,并且从往日张掌柜的书信看来,他所言不虚。 一连五家仅存的店铺都出现了跟张掌柜同样的情况,难怪这无名掌柜的尽是愁容,一个生意极好的店里却需要掌柜的一人做账加管事,这般折腾下去再厉害的掌柜也会倒下。 南宫墨雪见他们眼中虽然失望但对自己并没有半点不敬,心中略微有数。 “下一个,紫纪布庄。” 一个满身肥肉,走路都一走三晃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细小的眼睛里都是浑浊,一看便知是常年流连烟花之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 “小姐,我叫柳大智,是柳姨娘的远房表哥,算起来还是小姐的表舅舅呢,嘿嘿。”说完小眼睛还仔细地睃着南宫墨雪的反应,见南宫只是但笑不语胆子变大了起来。 “这布庄生意不好啊,今年布庄亏空了一万多两银子,好多伙计的工钱还是我自己逃的口袋呢?大侄女您就多担待点儿吧。” 柳大智说完,有一摇 三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打起了瞌睡。 南宫墨雪将手中有问题的账目翻出来,一点点只给青裳看,青裳都仔细地一点点记下来,不动声色的让下一个说。 这后面的展柜都是按照柳姨娘的吩咐将盈利的银子都交了过去,自己又贪墨了一些的,因此仅仅是半年,原本状况良好的铺子全部都千疮百孔,甚至很多铺子连伙计的月银都发不起。 这些掌柜一个个都学着柳大智攀亲戚,竟是尽数的将他们与刘姨娘的关系都说了出来,南宫墨雪始终带笑的脸让他们越发得意,却听得相府过来的几个掌柜频频皱眉。 终于在巳时三刻,三十个掌柜一个不落得全都将今年的账汇报完了,而一早就睡过去的柳大智如今被冻醒了开始牛气起来。 “啊!终于完了,我说大侄女啊,这将军府又不是没银子何必那么小气呢?连个炭火都点不起?冻得舅舅我觉都睡不好。” 胖子觉得这嫡女也不过如此,毕竟将军府的老夫人还是姓柳的,她也不敢得罪了柳家。 一直浅笑不语的南宫墨雪笑意更浓了,然而坐在底下的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小姐怕是傻了吧,将军府这般亏空她竟然还很开心,难怪京陵城中都说她是个蠢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031 连消带打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6本章字数:3536 “青裳,掌嘴!”南宫墨雪笑得那么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爱残璨睵 青裳早就看这些阳奉阴违的蛀虫怒不可遏了,如今得了命令一个一步上去就是掌嘴二十。 原本准备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掌柜们都傻坐在原地了,听着这啪啪的清脆响声,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这小姐刚才不是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掌嘴了呢? 柳大智被打得昏了头,最终含血吐出几颗牙来,捂着被打的两边脸却凶狠的看向南宫墨雪。 “你、你凭什么打我?” 梓鸢冰冷的眸子射向他,随即又笑了:“南宫家的姻亲是丞相府,南宫府的主母姓云,小姐的舅舅乃是翰林大学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家小姐指手画脚的,打了你还是轻的!” 南宫墨雪赞赏的看了一眼梓鸢,这个丫头学的倒快,慢悠悠道:“各位的假账我已经看过了,青裳将他们的漏洞说一说吧。” 原本打算强硬的二十几人顿时萎了下去,他们都不相信这个京城第一废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它们的漏洞,也都震惊不已,然而青裳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都跌坐在地。 “紫纪布庄今年盈利两万七千八百一十九两银子,伙计月银及各项支出以前八百一十九两银子,应该盈利两万六千两银子,可这账册上却改了数据,变成了亏空一万两银子,差整三万六千两白银。” 青裳话音一落,这二十几人都坐不住了,原本嚣张不已的样子如今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琳琅阁差八万七千两白银,凤月斋差一万三千两白银,徽记盐铺差二十万两白银,紫墨阁差四万四千两白银……共计一百万两白银。” 青裳准确无误的说出每个店铺的开支和结余的时候,每个掌柜脸上都齐齐变了颜色,他们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栽了。 “还有五日便是年关了,各位掌柜这五日将所缺银钱补齐,将军府就不追究你们责任,若是补不上,那五日之后年节就要在京畿卫衙门里过了,你们也别想着逃走,今日一早将军府的侍卫便已经在你们家里做客了,几时银子补齐了,他们自会离开。” 梓鸢气鼓鼓的说完,心中舒服多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让他们欺负小姐。 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一众掌柜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相 互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心中都在盘算着怎么从柳姨娘哪儿拿回钱来。 “哦,对了,盈利的铺子掌柜们都留一下,小姐有事要吩咐,其余的掌柜若是一天之内将银子筹齐了就送过来将军府。” 梓鸢按南宫墨雪的示意将那几个不容易的掌柜都留下,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赏的。 “几位掌柜的请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掌柜们不要往心里去。” 南宫墨雪感激的朝他们笑了笑,梓鸢早已吩咐门外的丫头将炭火跟热茶点心都摆了上来。 张掌柜几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来了今日小姐的目的都欣慰不已,至少小姐的手段比夫人要很辣的多,小姐掌家这将军府的东西外人一个铜板也拿不走。 “小姐说的哪里话,小姐如此手段是将军府的福气啊。” “是啊,是啊,他们这些蛀虫嚣张了那么久了,总算处置了。” …… 一阵寒暄过后南宫墨雪转入正题。 “明日里我亲自去你们铺子中,将那些个蛀虫全部剔除,清理门户,然后还要麻烦各位掌柜将原来的账房先生都请回来,将军府愿意将这半年的月钱补上,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以为安慰。” 南宫墨雪的话让这些一生都为这几个铺子卖命的掌柜感动不已,他们都知道原本的账房先生大都是他们各自的儿子或者兄弟,而小姐竟然把她们这半年的月钱都补上,这是对他们的信任和支持啊! 青裳亲自将几位掌柜送上了马车,而南宫墨雪则是准备看这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第二日一大早,南宫墨雪带着青裳跟梓鸢出府去了,因着这大雪刚下过的天儿,她们也没有赶马车,这几家店铺都在将军府一出门很近的地方,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都个来回,因此三人带着风帽出门了。 “小姐,咱们为何要亲自去店里呢?交给掌柜几个不就行了?”梓鸢不明白的问道。 “梓鸢姐姐还真是笨啊,小姐若是不去,光凭掌柜的能办得了那些蛀虫吗?若是可以的话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了。” 青裳极其恨其不争的说道,看得南宫墨雪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没注意到前面的人,一头撞了进去。 “嗯……” “哼……” 南宫墨雪抬起头来,却闻见了熟悉的紫罗兰香味,都不用脑子去想他也知道来人是七殿下。南宫墨雪惊得连忙后退一 步,朝夏侯懿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见过七殿下,七殿下万福!” 南宫墨雪低垂着眸子,看不出眼中的情绪,她不需要再沾惹这些皇家之人,她只需要护好自己家人便是。 “嗯,小丫头走这么急是要去作什么?” 夏侯懿闲来无事在京陵大街上闲逛可不知不觉的又逛到了南宫府门外的街道上来了。 远远跟着的黛影嘴角抽了抽,主子明明在这晃悠了一个多时辰了,却还装作是偶遇,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东西,当然除了自己的哥哥鬼影。 南宫墨雪几乎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想出卖自己的心,于是更加疏远道:“回七殿下的话,雪儿正要去家中的铺子,有些要紧事要处理,请殿下见谅,改日雪儿定会登门拜访,以谢当日救命之恩。” 说完打算绕过夏侯懿就走,却被夏侯懿一闪身挡住了去路。 夏侯懿原本就冰冷的气息逼得青裳和梓鸢两个小丫头往后生生退了好几步,南宫墨雪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压。 夏侯懿的脸一点点凑近南宫墨雪的耳畔,看起来十分亲昵,然而突出来的话却如同地狱幽魂那般冰冷毫无感情。 032 半路被劫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8本章字数:3562 “小丫头,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谁准你大冷的天一身伤还到处乱跑?我跟你去看看是谁敢让你带着伤还那么操心。爱残璨睵” 饶是南宫墨雪这般坚硬的心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七殿下索命修罗的称号还真是没白得,就连她这个死过一次的人都心惊不已。 罢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不要去招惹他就好,南宫墨雪原本疏离的小脸蛋突然笑靥如花,看向夏侯懿。 “七殿下若有如此雅兴,就随雪儿一同来吧,只是还请殿下收着您的怒气,我这两个丫头都经不住这般内力。” 夏侯懿见她只是一转眼便笑开了,看得自己的心里也暖了起来,这丫头笑起来真是好看呢,便也收了内力,跟在她旁边朝前走去。 青裳和梓鸢相互对视了一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远远地跟上前去,这七殿下真是阴晴不定,可怕至极,救了小姐的人怎么就是他呢?况且七殿下脸上的面具从未摘下过,看来毁容一事也是真的了。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起进了米铺,快要年节的缘故,米铺中客人众多,南宫墨雪也亲眼见到了伙计们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掌柜的迎来送往。 “小姐,您来了,快请进,外面冷。”张掌柜十分热情的送走客人又迎进来新的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张掌柜的你忙着,我自己看便可。”南宫墨雪的手段张掌柜是见过的,因此他点点头便继续招呼客人去了,南宫墨雪则是自己朝后院走去。 一阵嬉笑喧哗的声音传来。 “爷,再吃一口嘛,就多吃一口。” 娇滴滴的女声让南宫墨雪等人以为自己走进了花柳巷中,但这明明写着账房两个大字。 南宫墨雪正准备推门,夏侯懿一抬手,一阵劲风吹开了账房的门,里面的人衣裳不整的错愕了半天。 “爷,这是哪儿来的没规没距的丫头啊,竟然生生坏了爷的好事。” 女子见来人是两个半大孩子,以为是哪家客人的公子小姐走错了,不满的嘟囔道。 “去去去,找你们家大人去,这儿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柳大惠极不耐烦的挥着手,想这继续刚才的好事。 “哦?这不是我们玩闹的地方这是哪儿?”南宫墨雪故作不知的问道, 而夏侯懿则是十分气恼的捂住了南宫墨雪的眼睛。 这个臭丫头看见这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怎么能那么淡定,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不识字吗?这是米铺的账房,这米铺可是将军府的你们得罪不起,赶紧走吧。” 柳大惠极其得意的跟南宫墨雪介绍着她家的米铺,夏侯懿徒劳的放下手,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这丫头还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礼仪。 “张掌柜的,从今儿起,账房先生净身出门,走之前查清他有没有私自挪用公款,若是有还清再走,将你的儿子张书明派回来,补齐这半年月银,年后上任。” 南宫墨雪的话在整个后院响起,进进出出的伙计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恶人终有报,好好做事老天会看见的。 青裳照南宫墨雪的交代吩咐打赏了所有的伙计们,才跟着梓鸢走出了米铺,然而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 “梓鸢姐姐我们去将另外几家铺子的事也一并处理了吧。”青裳对梓鸢道。 “为何?小姐不见了,妹妹不着急吗?”梓鸢有些不解的问,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呢? “我的好姐姐,小姐被七殿下带走了,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的帮小姐把正事办完就好,这点小事却是不劳小姐费心的。”梓鸢恍然大悟跟着青裳朝旁边的几个商铺去了。 南宫墨雪处理完米铺的事情后,正准备朝下一家走去,突然就被夏侯懿抱在怀里,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米铺后院。 “七殿下,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南宫墨雪有些惊恼,但瞬间通红的小脸怎么样也掩不住她内心的慌张。 “你刚才看别的男人就不知道男女大防,现在却知道了?” 夏侯懿冷飕飕的话瞬间堵得南宫墨雪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什么逻辑啊! “我根本就没把他当男人看,七殿下你想多了,况且我今年才十二,没那么多心思。” 南宫墨雪不喜欢这般压抑的对话,她从来没有如此心慌过,因为她猜不到这七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一转眼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进了懿王府的云雾阁,南宫墨雪被他身上的紫罗兰香熏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人一落地他就挣扎起来,想要脱离这个阴冷杀神的怀抱。 夏侯懿本就十分愤怒的心被她这一闹,撩的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然而立即又想起了她肩头的伤,直接将南宫墨雪扔到了他的床 上。 南宫墨雪眼睛睁得圆圆的,她不是傻子,若是现在还不知道七殿下要做什么她就真的白活这一世了。 “七殿下,您冷静啊,小女子的命是七殿下的,日后愿意命相抵,殿下……” 一块芙蓉糕塞进了南宫墨雪的嘴里,堵得她呜呜的呜咽起来,夏侯懿一手拉下她乱挥的小手,一把撕开了她左肩上的衣服。 “就你这小身板,爷还看不上眼呢!”夏侯懿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好笑道,她以为自己要对她做什么,这个让人头疼的丫头。 南宫墨雪觉得左肩一凉,然而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夏侯懿不屑的语气,气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她见夏侯懿只是掏出药瓶给她上药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连眼神都是戏谑的,她知道自己想多了,于是狠狠地将嘴里的芙蓉糕嚼碎咽下去。 夏侯懿抬起头看看见的就是这小丫头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她嘴里的芙蓉糕是自己的血肉一般,嘴角勾了勾,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狠呢! 夏侯懿将南宫墨雪扶起来靠在床上的玄黑绣金边大迎枕上面,并且十分配合的倒了杯茶递到南宫墨雪手中,但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033 借刀杀人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8本章字数:3665 这个狠毒的丫头,是想杀了自己吗?自己救了她的命还给她上好的疗伤药,他就这样恩将仇报? 南宫墨雪感受到夏侯懿瞬间冰冷下去的神色,狠狠地抹了两下眼角的泪水。爱残璨睵 “七殿下,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是你不能对我为所欲为,我是个人,不是殿下的玩物,你不能这般对待我!” 夏侯懿原本冷眯着的眸子因为她的话的这几句话而变得温暖了许多,身上的煞气也不那么浓重了,然而声音还是那么冰冷没有声调。 “哦?这个词倒是新鲜,我如何对待你了,小丫头收起你锋利的爪子,留着对付你的敌人去,我不过是得了更好的药,为你上药罢了,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本殿下对你这种幼兽没兴趣。” 南宫墨雪错愕的听着他的话,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然而还是狠狠地剜了他好几眼。 只是下一秒南宫墨雪就后悔了自己刚才的举动,他忘记了她面对的是夏侯皇族中最凶狠的狼,冷血的没有感情的独狼。 夏侯懿瞬间将南宫墨雪压在身下,他墨黑的长发散落在南宫墨雪身侧,看得她有些失神,这样美的男子,若是没有被毁容貌,该是多少女子追捧的对象啊。 夏侯懿见南宫墨雪失神的样子,轻笑一声,邪魅的看着身下身体紧绷的小兽。 “不过既然你都这般认为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吃亏?” 说着他的连夜渐渐靠近南宫墨雪,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奋力挣扎的神情,直到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夏侯懿才停了下来,一下子放开了南宫墨雪,转身站了起来。 “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兴趣呢,怎么办?你身上也没有几两肉,该看的不该看的早看过了,下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记得把眼睛闭好了,不然我就杀了那人,省的他污你的眼睛!” 南宫墨雪又羞又恼赌气的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回家,却被夏侯懿一把拽了回来,把她按在床边上做好。 夏侯懿转身让黛影将准备好的衣服拿进来,递到了撅着嘴生气的南宫墨雪面前。 “换好衣服再回去吧,我可不想明日京陵人皆知英明神武的七殿下非礼了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这件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懿阴阳怪气的话彻底的激怒了南宫墨雪,南宫墨雪结果他手中 的衣服,顺带一把拉过他的手一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直到口中充满了血腥味,南宫墨雪才放开他的手,自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怒火,然而许久,夏侯懿都没有动作,只是轻轻的拿自己的手绢帮她擦净了嘴角的鲜红,转身出去了。 南宫墨雪闷闷不乐的换上了夏侯懿准备的衣服,抬腿往门外走去。 水知道夏侯懿并没有离去,只是在门口等着她,她却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 “怎么?你还会心虚?刚才咬我的时候恨不得吃了我,现在又知道怕了?” 还是那样冷飕飕的话,却听得南宫墨雪十分歉疚,她轻轻的拉起夏侯懿的手,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咬破的地方,红肿的一圈整齐的牙印留在那里,并没有处理过。 “你傻吗,就这样让我咬你?”南宫墨雪掏出刚才他给自己擦的药,一点点的抹在夏侯懿手上,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吹着气,夏侯懿低头看她的样子突然笑了。 不同于以往的瞬间消失的笑容,这一次是长长的笑,他不记得笑起来原来是那么开心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开心过了。 南宫墨雪见他突然笑了起来,并没有先前的阴郁神色,也跟着笑了起来,像对待小孩子那般哄着他。 “乖哦,受伤了就要上药,过几天就会好了,也不疼的。” “不,痛着才不会忘记。”夏侯懿不着边际的说了这句话又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南宫墨雪见他又回复那副冷冰冰的杀神模样,识趣的跟在他后面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往前走,南宫墨雪总是刻意落后夏侯懿一段距离,就这样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回了将军府。 南宫墨雪抬头准备跟他告别的时候却发现夏侯懿已经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萧索孤单的背影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尤为刺眼。 南宫墨雪一回府,就见王管家早早地在门口候着自己了,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便停了下来。 “王叔,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昨日亏空的二十五名掌柜的今日一大早就带着银子来府上了,一直候到现在,小姐要过去看看吗?他们都说有要事要禀告小姐。” “青裳跟梓鸢回来了吗?” 南宫墨雪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还有是没办完,顿时有些恼夏侯懿。 “回小姐的话,青裳跟我那丫头派人传话回来说她们去帮 小姐办事,请小姐放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晚一些她们就回来了。” 王管家跟南宫墨雪一路朝前院大厅去一路说。 “嗯,那王叔随我走一趟吧,看看会有什么惊喜。” “哎,好嘞。” 转眼间两人进了前院,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前院放着几只大箱子,箱子打开着,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银子,然而这些却根本不足一百万两。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小姐,小的们今日将贪墨的银钱尽数还回来了啊,小姐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为首的柳大智哭喊着,完全不似昨日的嚣张,但那副谄媚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呕吐,南宫墨雪早聊到了他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因为柳氏既然纵容她们贪墨,必定是柳氏拿走了大头,剩下的都赏给了这些为她卖命的走狗。 “你们这般没诚意,那也没什么好谈的,王管家这就派人去请京畿卫衙门的巡抚吧,让他立案好好彻查将军府商铺银钱失窃一事。” 南宫墨雪转身便走她不愿意跟这些人浪费时间,更不愿意放过一个。 “是小姐,奴才这就派人去报官。” 王管家也随着南宫墨雪向外走,这些掌柜的终于狠下了心,觉得弃卒保车了,一行人连忙拦住了南宫墨雪的去路。 “大小姐,您稍等,小的有事要报。” 034 夜黑风高 更新时间:2013-7-3014:56:49本章字数:3605 昨晚他们几人去柳府想让柳府将银钱交出来,然而柳府根本不承认他们拿了银子,既然东窗事发后柳家翻脸不认帐,他们也没必要顾忌亲戚情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爱残璨睵 柳大智狠下了心,跟其他掌柜交换了眼色,准备和盘托出柳姨娘贪墨银子给柳府一事。 “如果你们还没想好就先到牢里去,说不定慢慢地就想起来了呢!” 南宫墨雪见她们还有些犹豫的样子,忍不住给他们再下一剂猛药。 “不、不,在这里就能说,小的保证没有半句虚言,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们手里有证据。” 柳大智慌忙将底牌亮出企图换得自己脱身。 “小姐,若是我们集体拿出证据并且帮您追回余下的七十多万两白银,您能不能放过我们,小的们虽然贪财,但是却没有伤害过将军府啊。” 南宫墨雪这才坐到主位上,看着底下的这二十几人都从怀中掏出带着私章的收据,其中一张最为明显,那是一张收据凭条,出自影杀组织的影阁。 南宫墨雪看了看这些凭据道:“也罢,事后每人领一百两银子回家吧。” 这句算是承诺的话让众人舒了口气,并且集体去了京畿卫衙门报了案,一时间将军府姨娘贪墨银子挪用公款给自己娘家一事闹得满城风雨。 三日后,柳姨娘的爹被革职查办,原本就是花钱捐来的乌纱帽就这样没了,远在庄子上的柳姨娘还不知道她家里迅速落魄的事情,每日仍旧做着白日梦之时,接到了官府的逮捕令。 南宫芸在祠堂外的雪地里跪了三天求南宫鸿钧将她年幼的弟弟接回府中来,柳姨娘被休回家,南宫鸿钧不忍幼子在外便同意了。 而京陵城也迎来了史上最冷的年节,银装素裹的城市家家户户都忙碌着一家团聚的重大节日。 虽然南宫霖被接回了将军府,但是南宫鸿钧并没有见过他,南宫霖也被软禁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来过。 南宫墨雪一家四口人忙碌的准备着年夜饭,吃完饭后又一起守夜。 将军府内院的某棵大树上,某个人总是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高贵的七殿下丝毫不觉得偷窥有错,反倒是将南宫府当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得空就来转转。 子夜的更声敲响时,南 宫墨雪带着浅笑跟爹娘道别准备回墨雪阁睡觉,却在后花园中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南宫墨雪佯装做没有察觉继续朝前走去,直到她闻到了身后飘来的淡淡紫罗兰香才放下戒心。 “下来吧!大半夜的站在树上做什么?”南宫墨雪有些失笑的回头看着斜靠在树上的夏侯懿。 “你如何知道是我?不对,你如何发现我的?”夏侯懿心里纳闷,自己的功夫在小丫头之上,她如何能那么快发现自己呢? “七殿下,你想知道吗?”南宫墨雪偏着头,看向朝她走来的男子,有些调皮的神色看得夏侯懿心情大好。 “想。”夏侯懿想都没想顺口答道。 南宫墨雪故作神秘的将脑袋凑到他耳边,然后悄悄地说:“我不告诉你。”之后快速地跑开了。 夏侯懿愣愣的站在原地,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脚尖一点地绕到了她前面来,挡住了南宫墨雪的去路。 夏侯懿一点点靠近,南宫墨雪一步步后退,知道退到了墨雪阁外的围墙边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时间惊慌失措。 南宫墨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夏侯懿自己就会大乱方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害怕他却又想了解他。 “跑啊,继续。” 冷冰冰的语气从夏侯懿深红的薄唇中吐出来,就像暗夜里索命的幽魂那般嗜血的猩红。 南宫墨雪故作镇定的挺了挺胸,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诉还不行吗?因为你身上总是有淡淡的紫罗兰香味。” 南宫墨雪说完一把推开夏侯懿冲进了自己的闺房,还十分认真地将门上落了锁,然后靠在门背后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搭在自己快要蹦出嗓子眼儿的心脏。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夏侯懿,七殿下优雅的朝她的床榻走去,然后万分妩媚的躺了下来。 南宫墨雪有种想骂人的冲动,然而她很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位爷她惹不起。 “过来!”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南宫墨雪万分鄙视自己的一步步朝自己的床榻挪了过去,在距离床还有一米的时候突然被失了耐性的夏侯懿扯进了他有些冰凉的怀抱。 “丫头,你很怕我?”夏侯懿看着怀里的南宫墨雪,轻轻地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她的脸。 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道:“七殿下说的哪里话,别说雪儿只 是一介弱女子,便是北齐战神遇上了七殿下小腿也是要抖三抖的呀。” 夏侯懿看她隐忍着不敢爆发的样子,顿时觉得这只有利爪的小兽更加有意思了,边想着逗弄她一下。 “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吗?”夏侯懿认真地看进南宫墨雪眼睛里,那一汪水似的大眼睛怎么也看不够。 “不想!”南宫墨雪干脆的答道,然而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又忘了自己眼前这是个阴晴不定的爷,若是他不高兴了,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又要遭殃。 “哦?为何?你不好奇吗,毁容的七殿下到底有多丑这可是全京陵最不为人知的秘辛啊。”夏侯懿有些戏谑的看着她,见她有些担心的撇着自己的眼神就越发的想逗弄她。 “越是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雪儿不想英年早逝。” 南宫墨雪转开对着自己的大脸,又一次叹息若是那张脸是完好的该是怎样的角色! “你的命如今是本殿下的,本殿下要你活着你就得好好地活着,谁也伤不了你!” 夏侯懿狠戾的眼神让南宫墨雪有些怔然,这算是许诺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承诺一文不值呢? “殿下,雪儿说过若有一天殿下需要,雪儿愿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但是这世上最说不准的就是命,雪儿不敢有别的奢求,但求能够护得家人周全,死而无憾!” 035 沐浴风波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0本章字数:3428 南宫墨雪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夏侯懿见她的样子想起了那天夜里发高烧是她哭喊着父亲母亲的样子,夏侯懿将这件事默默地记在了心里。爱残璨睵 两个人就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南宫墨雪还在前世的回忆中沉思,不知不觉的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大半。 南宫墨雪一惊,伸手想要拉起衣服来却被夏侯懿捉住了手腕,往她头顶一放,沉声道:“别动!你要不想这件衣服也如那天一般就老实呆着,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好了没。” 南宫墨雪一想到那天的事情脸一红,赌气的别过脸去不看他,夏侯懿真的只是仔细地看了看她左肩的伤有没有留疤,便仔细地帮她衣服拉好,一根根系上了。 “本殿下说过对你这幅小身板没兴趣,太小了等好生养几年再说。”夏侯懿见她脸红的样子忍不住逗弄她,而南宫墨雪却因为那句太小了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流氓!没脸没皮!”南宫墨雪十分气恼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来,逗得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 “既然丫头都那么说了,本殿下就告诉你流氓是什么样的,不然岂不是白受了?” 夏侯懿一手将南宫墨雪连着被子抱了过来,南宫墨雪伸出脑袋来陪着笑道:“七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给您赔不是了,成吗?” 好女子不跟莽夫斗,哼!夏侯懿你给我等着。 夏侯懿见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丫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道:“我看你们今晚吃的饺子就不错,本殿下还饿着呢。” 南宫墨雪十分狗腿的跳下床,一溜烟跑没影了,门外传来她欢快的声音。 “殿下您等着,雪儿马上去做。” 夏侯懿随手拿起了一本南宫墨雪搁在床头的地理杂记看了起来,等着他这些年来第一份年夜饭。 南宫墨雪将现做好的水饺用青玉瓷盘盛出来,配上小蝶的辣椒跟米醋,一并端了上来,走到门口便看见灯光照射下一脸平静的夏侯懿正在看书。 他舒展的眉头和微微张着的薄唇,任是哪个女子看见都会忍不住惊叫出声的。 南宫墨雪将盘子放在桌上,又替他布好筷子,才走到夏侯懿面前乖巧地道:“殿下,饺子好了,吃饭吧。” 夏侯懿放下手中 的书,走到饭桌前,低头开始吃饺子,原以为他会挑剔自己的手艺,没想到夏侯懿自始至终没有开过一句口,只是大口的吃着青玉瓷盘中的饺子,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南宫墨雪体恤下人今日便放了他们全部出府跟家人团聚去了,明日一早才会回来,然而现在她却有些后悔,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样面对沉默的夏侯懿,她觉得这甚至比他暴怒的时候还要危险。 夏侯懿很快吃完了桌上的饺子,依旧是优雅的坐回到了南宫墨雪的床上去,拿起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南宫墨雪哀怨的看了一眼低头看书的夏侯懿,默不做声的将碗筷收了下去,随后将厨房中准备好的水拎进隔壁的耳房去,准备沐浴睡觉。 夏侯懿见小丫头自顾自的准备水沐浴,放下书朝她走了过去。 南宫墨雪一转身撞到夏侯懿的怀里,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走路都没声儿的吗?南宫墨雪敢怒不敢言的绕过他打算继续拎水被身后凉嗖嗖的话下了个半死。 “我也要沐浴。” 夏侯懿说完又返回床上去继续看书了,南宫墨雪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七殿下,您要吃也吃了,如今只有我一个人沐浴的热水,您还是回您的懿王府吧,天色不早了,我困了。” 南宫墨雪仍然没敢撵他走,只是委婉的到处自己不方便留他了,让他改日再来…… “本殿下不嫌弃你用过的,或者我们可以一起……” 夏侯懿抬眼看了看面前气鼓鼓的小兽,殷红的唇角勾起,魅惑众生。 “额……” 南宫墨雪含泪将浴汤准备好,然后低声下气的走过来,希望这个大爷沐浴完了就赶紧走人,大过年的添堵。 “七殿下,浴汤准备好了,您请去沐浴吧。”南宫墨雪咬着牙,夏侯懿都能听到她咯咯的磨牙声。 夏侯懿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南宫墨雪面前一抬手道:“宽衣。” 南宫墨雪彻底绝望了,感情她就是个苦命小丫鬟,然而她转念一想,讪笑着伸手过去了。 南宫墨雪十分熟练地将夏侯懿的外裳脱了下来,挂到一旁的架子上,随后转身继续将她的魔爪伸向小白兔般的夏侯懿。 七殿下年方十八还没有娶亲,估计是个雏吧,哼哼!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好歹前世也是嫁过人 的。 果然夏侯懿见她解男子的衣服速度如此之快,原本打算逗弄她的心情变得不淡定了,眼见着南宫墨雪伸过来的魔爪就要碰到夏侯懿的内衫衣绳,一把被夏侯懿捉住了。 “一起洗。” 南宫墨雪原以为她成功了,却被这一句话打回原形,夏侯懿看着南宫墨雪瞬间变色的小脸,满意的将她迅速地剥了个精光,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肚兜然后被扔进了澡桶里。 即使夏侯懿一早就灭了灯,然而南宫墨雪还是觉得心中憋闷的紧,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半点礼数,真是气死她了。 耳室中传来巨大的拍水声,夏侯懿却听得十分悦耳,他的小东西还真是可爱呢。 一路折腾到大半夜,南宫墨雪换上新的中衣走到自己床上想要跟周公约会去,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床被夏侯懿霸占了,她自己一赌气,取了一条薄被打算在榻上将就一晚,谁让人家是爷呢?还是南宫墨雪惹不起的爷…… 036 年节拜访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1本章字数:4375 “上来!” “……”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你知道后果。爱残璨睵” “……” 南宫墨雪很没骨气的爬上床去,找了个大概不会挡到七殿下他老人家睡觉的位置躺下,自己窝在床角落里睡过去了。 南宫墨雪气鼓鼓的缩在角落里,夏侯懿想起她先前说的梦话就知道她定是睡不安稳,索性一把将她搂过来自己怀里,吓得南宫墨雪一惊。 夏侯懿看着自己胸前不断推拒的小手,突然有些气恼,这个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于是稍微一用力,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丫头,虽然你身上没几两肉,本殿下也不是不能将就点,看在你给我做年夜饭的份上,勉强收了你。” 邪魅的声音配上幽暗的烛火,衬得夏侯懿的脸忽明忽暗,本就带着面具的夏侯懿显得更加神秘诡异。 南宫墨雪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她脑子里却是十分清醒。 “七殿下,看您说的,您那么看不上雪儿,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雪儿明儿一早就给您寻去。” 南宫墨雪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在怀里,心里却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也在揣测着这个人。 前世七殿下被封王之后,实际上是被夺了兵权,然后一直在京陵做闲散王爷,后来皇位之争时,老皇帝把这个最不待见的儿子直接调到边疆戍边打仗去了,最后莫名的被人毒杀。 虽然接触甚少,然而七殿下阴狠毒辣、杀人如麻的性子京陵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南宫墨雪也十分清楚一点就是老虎毛要顺着捋。 夏侯懿偏头将自己的脸凑近怀中的这只乖巧的小兽,虽然她收起了锋利的爪子跟牙齿,然而她脸上的不甘跟心中的不忿还是被看了出来。 “本殿下有洁癖,从来不靠近任何人三寸之内,不过主动靠近本殿下的人都已经死了。” 南宫墨雪一听,几乎炸了毛,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前世七殿下在皇后寿宴上拒绝了皇后赏赐的舞姬,而皇后硬是把人送到懿王府去了,结果当天就被抬了出来,从那以后京陵都说七殿下喜欢男人。 “那殿下,雪儿能活到何时?” 夏侯懿见她炸毛的样子心中十分畅快,然 后再一听这话不由得大怒。 “你的命是本殿下的,人也是本殿下的,只要本殿没死,就没人动得了你!” 夏侯懿冷冰冰的语气让窝在被子里的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我这是担心您老人家明天不高兴将我砍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夏侯懿见她终于闭上眼睛老实睡觉了,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青裳叫醒南宫之时南宫墨雪身边的床铺尚未冰冷,说明七殿下刚走不久。 南宫墨雪难得的没有做那个梦,起身来让青裳给自己更衣梳头。 “小姐,今日去走亲戚定要好好打扮一番,将表小姐比下去。” 青裳一边给南宫墨雪梳头一边咬牙道。这个丫头从来就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了自己的女子,因此前世才会被柳姨娘母女撺掇着早早地嫁了出去。 “青裳姐姐,你可有中意的男子?若是有雪儿可以让姐姐如愿以偿。”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前世大家的悲惨结局,突然想到青裳比自己大两岁,如今已近及笄了。 青裳一脸羞怒道:“小姐,瞧您说的这话,难道是青裳服侍的不好,小姐才要将我随便配给别人吗?” “你这丫头真没趣,小姐真心替你想你倒好还埋怨起来了。”梓鸢在一旁听着又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 “啊?哦。”青裳一听脸上一阵羞红,转身拿首饰去了。 咯咯咯…… 南宫墨雪特地挑了一件银霓芙蓉色细云锦广綾合欢花上衣下配一条曳地望仙裙,映衬着白如雪的肤色更加透着红润的光泽,外套一件蓝色孔雀氅,既挡风又华美。 云紫萱身边的大丫鬟紫玉踏进了墨雪阁。 “小姐,夫人让奴婢来请您一同坐马车去相府走亲戚呢。” 紫玉一身水粉色的掐腰小袄配上烟罗绿的长裙,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南宫墨雪的屋子。 “紫玉姐姐先过去,转告夫人小姐这就来了,少爷今日也要过去的吧。”梓鸢跟进门的紫玉打着招呼。 青裳则是帮南宫墨雪系上了孔雀氅的带子,一行人紧跟着紫玉从前院去了。 “雪儿来了,快上车来。”云紫萱见自己女儿来了,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招呼道。 “娘亲快进去吧,我这就上来。” 南宫墨雪一跃上 了马车,青裳和梓鸢则是跟着紫玉跟紫黛上了后面的马车。 云紫萱将暖手炉塞进南宫墨雪手中,又替她暖着小手,一会儿就热乎了起来,南宫墨雪看着大病痊愈的母亲心中有些焦虑。 前世自己的母亲在十二岁多就病亡了,也就是说在半年之后,这一世虽然治好了母亲的病,但这只是普通的病并不至于让母亲病亡,因此南宫墨雪十分担心自己的母亲。 云紫萱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看来最近柳氏一家被收拾了母亲也宽心不少,然而母亲脸上总有一些异样的苍白,看得南宫墨雪皱起了眉头。 云紫萱很细心地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的脸色,以为她是因为上次冷沁柔的事情而烦心,温柔的安慰着她,不过云紫萱也更加确定了璃儿的婚事决不能跟寿昌伯府有什么关系。 一路上鞭炮声震聋欲耳,将军府的马车都是战马因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街上人多车多,因此马车也接近走了半个时辰才到相府门口。 相府跟上次送节礼时比起来又多了许多马车,估计是云家主家那边的亲戚都过来了吧,今日看来又热闹了。 南宫墨璃率先下了马车身手扶着南宫墨雪下来,而南宫墨雪则是十分淑女的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哥哥,这种感觉真好。 南宫鸿钧也从另外一边将云紫萱扶下了马车,一家四口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将军、夫人快里边请,老夫人跟相爷等你们多时了。”相府总管云叔在门外候着南宫墨雪一家人,老夫人特地吩咐了让他在这儿等人的。 “云叔,大冷天儿的还劳您来这儿候着,快领我们进去瞧瞧母亲吧!” 云紫萱跟云叔一路说着话,很快一家人就到了相府的正厅,一大家子人在里面聊得好不热闹。 上首坐着的人换成了云丞相跟他的弟弟云国公,下首的位置则是一众儿子跟孙子的坐席,很明显女眷都在后院老妇人的院子里。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祝岳父大人年年有余、岁岁安康!” 南宫鸿钧朝云丞相行了个礼晚辈礼,南宫墨璃跟南宫墨雪也朝长辈们行了礼。 “璃儿回来啦,快到外祖父跟前儿来给外祖好好看看你,萱儿带着雪丫头去找你母亲吧,婉如那几个小丫头成天吵着要见你呢。” 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留在了正厅,南宫墨雪知道这是外祖父要考校这些男孩们,于是乖巧地跟着自己母亲朝后院去了。 037 见招拆招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6本章字数:3512 一行人刚走到后花院中就碰巧遇到了冷沁柔跟云婉清几个表姐妹正在花园中玩耍赏花。爱残璨睵 “哎,雪儿妹妹来了啊,快过来跟姐妹们聚一聚吧,这都好多天没见着面了,姐姐们想你想的慌。” 冷沁柔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她似乎忘记了一周前她自己因为出丑而灰溜溜的回国公府的事情。 南宫墨雪见她眼底深藏的冷意心知这毒蛇又要咬人了,前世她设计自己送节礼时打碎了冰玉摆件之后,又在这时候设计自己落水恰巧被家丁所救,名声有损,不知今日是否也是一样的把戏呢? “原来是柔表姐跟清表姐啊,妹妹先去后院拜见祖母,然后再来寻两位表姐吧,妹妹也甚是想念二位姐姐呢。” 南宫墨雪笑得十分真切就连她身旁的云紫萱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上一次节礼被陷害的事情梓鸢都告诉她了,现在这个柔姐儿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呢! 冷沁柔看着南宫墨雪跟云紫萱走远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朝湖边走去了。 后院中很明显聚集着很多人,外祖母生有一儿一女,便是南宫墨雪的亲娘和舅舅,其余的儿女都是小妾留下的孩子。 冷沁柔的母亲是庶长女,嫁到了寿昌伯府生下了冷沁柔,除此以外还有云紫萱的两个庶弟和两个庶妹,均是小妾所出。 两个庶弟的生母是一个落魄的富家小姐,生下一双儿子就早逝了,庶妹的生母则是早年相府的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抬得姨娘,在云相落难之时抛下女儿独自离开了。 如今两个庶妹嫁给了云相的门生,在朝中均是六品的官儿,但过得也算富足,年关走亲戚自然也都在这儿。 “萱儿给母亲请安,给国公夫人请安。” “雪儿给外祖母请安,给国公夫人请安。”云紫萱礼数周到的给长辈行礼,南宫墨雪也乖巧地一同行礼。 “萱儿跟雪姐儿回来啦,过来祖母身边坐。” 老夫人热络的将南宫墨雪母女安排到自己身边坐着,看得云紫凝一阵气恼。 不就是个嫡女的身份吗?有什么大不了,自己的未婚夫当年还不是被自己抢走了,只是没想到她嫁给南宫鸿钧后他就成了将军,如今看来云紫萱运气好而已,云紫凝十分嫉妒的看着云紫萱母女。 “哟,这才多 久不见,雪姐儿的小嘴变得那么甜了呢,快过来给姨母瞧瞧是不是上面抹了蜜?” 云紫苏温和的看着南宫墨雪,这个姨母自幼跟母亲交好,最是见不得云紫凝母女的虚伪面孔,没到年节总是要给自己准备些好东西的。 南宫墨雪款款而行走到了云紫苏面前,甜甜的道:“二姨母平日里最疼雪儿了,为何今日打趣人家呢?雪儿可不依。” 南宫墨雪规矩的礼数和娇嗔的语气,都得一屋子大人哈哈大笑。 云紫苏将准备好的首饰盒子递了过来给南宫墨雪,南宫墨雪立刻打开了精致的檀香木雕花盒子,拿起盒子中的珍珠手钏瞧了又瞧,似是十分喜欢。 云紫萱也赶紧将准备好的首饰给了云紫苏身旁的女儿们,一时间屋内倒也其乐融融。 这时,外面的丫鬟进来传话说清小姐和柔小姐寻雪姐儿出去后院赏梅呢,让雪姐儿赶快过去。 南宫墨雪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柔表姐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赏花那么无趣雪儿自然是不去的,不过年前答应了茹儿跟几个小丫头教她们剑法的,今日跟她们先玩儿一会儿吧。” 原本在自己娘身边的婉茹一听十分开心,叫上自己的几个妹妹们一并跟出去了,甚至连云紫苏身边的两个女儿也跟着去了,一时间热闹不已。 南宫墨雪一行人走到后院假山前来,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开始比试,南宫墨雪则是像模像样的教她们新的剑式跟基本功,一时间欢笑声传遍了整个后花园。 原本在湖边等着南宫墨雪上套的冷沁柔和云婉清则闻声走了过来,见南宫墨雪没去找她们而是在这里练剑,一时间十分恼怒。 “雪表妹,你怎地将我跟清姐姐丢在后花园中,自己跟婉如妹妹几个小女孩玩耍呢?” 冷沁柔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任由谁听了都会觉得她是被委屈的一方,然而这话听在南宫墨雪眼里却万分刺耳,前世正是这样伪善的毒蛇害了自己一家。 云婉菱跟在云婉清身后,附和着说道:“对啊,方才晚清姐姐还说等雪表妹过来咱们几人一道赏花作诗的呢,没想到雪表妹根本不屑跟我们一道呢!” 云婉菱用手帕捂着嘴轻笑道,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意思,她是云婉清的庶妹,平日里也为她马首是瞻的。 若是换了前世的南宫墨雪的话,如今只怕是已经陪着不是丢下云婉茹几个小丫头跟着去了,然而今生她再也不是 那个单纯善良的傻女孩了。 “哦?我何时答应过柔表姐要过去陪你们咏花颂词了?柔表姐听错了吧。” 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冷沁柔说完,继续跟云婉茹几个小丫头练剑了。 冷沁柔没想到南宫墨雪突然间变得不好说话了,一时间委屈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 “雪表姐,过了年关茹儿每日去将军府接姐姐一同上太学院吧,然后每日表姐都来相府教我们几个剑法如何啊?” 云婉茹从来都不待见这个刻薄的柔表姐,倒是很喜欢这个有性格的雪表姐。 南宫墨雪捏了她可爱的小脸蛋一把,应下了,云婉茹的妹妹云婉丽也高兴得跳了起来。 云婉清见她跟云婉茹这般亲近,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酸溜溜的道:“原来雪表妹也是要去太学院的啊,只是不知学表妹当年为了不去太学离家出走,如今为何又要去了呢?” 她话音刚落,冷沁柔和云婉菱都附和着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不仅没有激怒南宫墨雪,并且让她更加看清了这些姐妹的本质。 “这就不劳清表姐费心了,表姐还是先将凌微子的生平记事弄明白再出来教训别人吧,省的到时候丢人丢到云家外面,那可就兹事体大了。” 038 巧舌如簧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7本章字数:3527 南宫墨雪笑得更加甜了,既然这些人都这副嘴脸,她也懒得跟她们虚以委蛇的,索性大家都别装了,累得慌。爱残璨睵 云婉清本以为南宫墨雪会气的朝她们动武,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把握按原计划进行了,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雪姐姐,我们回吧,这后院着实太冷了,估摸着也该到午膳时间了。”云婉茹扬起她大大的眼睛,冲着南宫墨雪眨着眼睛。 “走吧,小不点儿们跟上。”南宫墨雪带着云婉茹跟几个小不点儿准备朝前院走去。 就在这时,冷沁柔身旁的云婉菱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正好扑向走在最后的云婉丽身上。 云婉丽是云婉茹的亲妹妹,只有七岁,南宫墨雪也知道自己的舅母最疼爱这个孩子,于是想都不想一个鱼跃直接奔向朝湖面掉落的云婉丽。 南宫墨雪一把捞住了下坠的云婉丽,随手抛出了手中的鞭子卷住冷沁柔的身子一个借力,南宫墨雪抱着怀里受到惊吓的云婉丽回到了湖边上安全落地,而冷沁柔因为那一带,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上一世南宫墨雪也是因为这样直接让自己摔进湖里,而后立刻有个家丁跳下水去将自己捞了上来而坏了名声。 冷沁柔普通整个掉进了冰水里,并且因着她打算看好戏的心情,穿了一件极厚的雪貂皮大氅,如今一吸水将她整个裹得往下沉去。 扑通!又一个人跳下水去了,从远处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毫不犹豫地直接朝湖中的人游了过去。 云婉丽受了惊吓缩在南宫墨雪怀里不做声,却十分愤怒的朝着旁边的云婉菱瞧去。 云婉清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清高的好似远在天边的神仙。 远处已经传来了众多脚步声和着急的说话声,跟前世有一样的事又发生了,只不过掉下湖中的是冷沁柔这个始作俑者。 “这是怎么了,听小丫鬟说雪姐儿掉进湖里了?怎地这般不小心呢?” 远处传来云紫凝的声音,这对母女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巴不得自己名声尽毁呢! 南宫墨雪跟云婉茹对视了一眼,大声喊了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表姐掉进湖里了!” 云婉茹的喊声更具穿透力,直接将众人引到了面前。 云老夫人一副心焦的样子,云紫萱也十分着急,再看舅母跟紫苏姨母也很担忧,国公夫人一家一副看戏的样子,而云紫凝则是十分得意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咦?这不是雪姐儿吗?雪姐儿明明好好地在这儿呢,你这小丫头到底是哪儿的人信口胡邹,来人呐拖下去掌嘴!” 舅母林氏冷冷的瞥了一眼走在最前头的小丫鬟准备直接收拾了,敢在这相府中耍花样就要能承受这代价。 相府的粗使丫鬟已经将那小丫鬟拖下去掌嘴了,云紫凝已经活见鬼似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南宫墨雪,而后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在这些姑娘当中。 这时湖中的男子拖着一个只着中衣的女子上岸了,在一众人面前抱着冷沁柔走了过来,云紫凝惨叫一声朝自己昏迷的女儿扑了过去,这时家丁打扮的男子开口了。 “老夫人,小姐落水小的见周围无人施救只得自己跳下水去,因着冬天寒冷,小的不得不将小姐外裳褪去否则恐怕我二人都没命了。” 凤氏见云婉丽窝在南宫墨雪怀里,而云婉茹则是一脸震惊的看向这说话的男子,沉声道:“怎么回事?柔姐儿怎么会落水?” “回姨奶奶的话,是雪表妹将柔表姐推下去的!” 云婉菱一副得意的样子抢先开口了,而云婉清则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庶妹,真是个蠢货,被冷沁柔三言两语撺掇着就替她卖命,如今还想着坑别人,蠢到姥姥家了! “哇!祖母,丽儿好怕。” 一直窝在南宫墨雪怀里的云婉丽哭着扑向了凤老夫人,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老夫人轻轻的拍着孙女的背柔声道:“丽姐儿这是怎么了,跟祖母说说,谁欺负了你祖母替你做主!” 原本打算发作南宫墨雪的云紫凝一下子被堵了话,气的满脸涨红,只是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已经昏迷的冷沁柔身上,死死地瞪着南宫墨雪。 云婉丽立刻抹了一把眼泪,扬起她跟云婉茹一般的苹果脸蛋,口齿清晰的开始了告状。 “回祖母的话,菱姐姐她做错了事情还诬赖雪姐姐,菱姐姐她在背后故意推了丽儿一下,丽儿年纪小身体又轻直接朝湖里掉了进去,幸好雪儿姐姐功夫好将丽儿抱住了,然而眼看着我们两人都要掉进湖里了,雪姐姐伸手将鞭子卷到岸边一不小心卷到了柔表姐,因此就变成了柔表姐掉进去了。” 云婉丽眼中含泪的告完状,一下子扑进老 夫人怀里不动弹了。 云紫凝一听更是怒火中烧,竟然没有收拾了这个死丫头,还害了自己的女儿,这是造什么罪啊,于是极为不忿的上前一步开始哭诉。 “母亲,虽说这雪姐儿是为了救丽姐儿才害得柔姐儿,但是做错了事不得不罚啊,否则我的柔姐儿岂不是冤大头,受了那么大委屈!” 云紫凝一脸不甘的开口了,心中盘算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南宫墨雪但这个责任。 “大姐这话说的真没意思,明明推人的是菱姐儿,你却要我们雪儿负责,是看我们雪儿好欺负吗?” 云紫萱眼神锐利的观察着一切,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猫腻儿。 “谁都不许插嘴,雪姐儿你来说说。”凤老夫人一脸严肃的将话语权交给了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并没有为自己辩解承认了。 “丽妹妹说得句句属实,菱姐姐推了丽妹妹后我越出去抱住了丽妹妹,然而两人同时朝湖面坠下去,因此迫不得已伸出了腰间的软鞭想要借力上岸,不想柔姐姐平日里胆子如此胆小的人儿怎么会贴在岸边站着,因此柔姐姐就掉进了湖里,我跟丽姐儿幸免了。” 南宫墨雪并没有辩解让云紫凝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然而南宫墨雪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立刻脸上变了色。 039 巧言还击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7本章字数:3550 “然而雪不明白的是,为何祖母跟各位长辈如此之快便赶来了呢?来时紫凝姨母为何大声叫着我掉进了湖里呢?从这里到祖母院中有一盏茶的功夫,而大家也看到了柔表姐被救起来的一幕,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南宫墨雪的话让在场的人精立刻陷入了沉思,而云紫凝则是十分慌张的大声道:“雪姐儿,无论你说什么都磨灭不了你害了柔姐儿的事实,还不快跪下受罚!” “放肆!大姐姐,这可是相府,别说如今这相府的当家主母乃是妹妹林氏,就凭你的身份也能处置了将军府的嫡女吗?” 云紫萱十分愤怒的看向云紫凝,这个庶姐她在了解不过了,想必这件事跟他们母女脱不了干系。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微微一笑继续道:“姨母何必如此慌张,莫不是贼喊捉贼?” 南宫墨雪走到跪在地上的救人的家丁面前道:“你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几时进得相府,谁准你到后院来的,为何会用利器将柔表姐的大氅和外裳都划破,谁让你陷害寿昌伯府的嫡女的?” 南宫墨雪一系列的话问下来,这个家丁原本得意的申请瞬间变得灰白,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他也没搞明白为何自己弄错了对象。 南宫墨雪随即走到被张嘴的丫鬟面前。 “请问舅母这丫鬟是谁的人?” 林氏笑容可掬的说:“这可不是相府的人,这是柔姐儿跟前的大丫鬟翠柳。” “翠柳,谁让你到老夫人面前说我掉进了水里让大家来看,嗯?” 南宫墨雪一直脸上带笑,然而她的语气却让原本嚣张不已的云紫凝变得不安起来,最后几乎是站不住脚,这个废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精明了? 南宫墨雪一番话说完,即使再蠢的人也明白了这事情的始末,想必是这云紫凝母女设计陷害雪儿清白,结果阴差阳错反害己了,原本对冷沁柔有点同情的亲戚们都转开了脸。 “老妹妹真是让你见笑了,这庶出的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紫凝带着柔姐儿回寿昌伯府歇着吧,以后没有拜帖也别回来了。” 凤老夫人冷着脸,对云紫凝母女下来逐客令,今天他们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这两个敢陷害主子的贱奴杖责五十拖出去发卖了,眼不见为净。” 凤老夫人闭了 闭眼,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公平对待的方式做错了,这让自己的亲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 “老姐姐,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家长里短的谁家不是这样呢,走吧去前院看看孙子们考校的如何了,等用了午膳,这些小丫头片子们还都等着这红包呢!” 国公夫人见一切都处理完了,没什么热闹可看,笑着将这事儿揭了过去,大家都粉饰太平的往前院走去,南宫墨雪则是看了一眼冷沁柔手上露出来的那串国公夫人送的上品红珊瑚手串,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前院的考校显然十分平和而乏味,这些出身显赫的少年们都是从小饱读诗书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太难的。 南宫墨雪跟南宫墨雪一家四口在相府度过了这一个年头的第一天,南宫墨雪下午跟着表兄弟姐妹们一起放了焰火也收了不少的压岁钱,晚膳过后一家四口才告别了外祖一家坐马车回了家。 马车嗒嗒嗒的走在来时的路上,一路上放鞭炮的人仍然很多,马车也比较拥挤,最后干脆被堵得停了下来,一点儿都挪不了了。 南宫墨雪探出头去,只见车外似乎因为前面的马车撞了人闹了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今马车被堵在中间不能掉头也不能往前走,真是麻烦。 “雪儿外面怎么了?”南宫墨璃见妹妹看着外面问道。 “似乎有人堵住了路,真是烦人。”南宫墨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 云紫萱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烦躁,温柔的安抚道:“咱们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的,今天的事情还好没出什么事,别烦心了。”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打开窗户朝外面看了过去,却看到了极为戏剧性的一幕。 远处的马车前躺着一名衣裳褴褛的老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儿。 老人身上都是鲜血,估计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男孩只是安静地守着并没有哭闹,眼神平淡的看着正在马车前掐腰骂人的官家小姐。 这个泼妇般的小姐南宫墨雪认得,是户部尚书秦赏卫的嫡女秦淑月,素来以泼辣蛮横著称跟自己并称京陵双恶。 让南宫墨雪觉得有意思的并不是这个男孩的眼神,而是有一个同样衣着破烂的年轻少年正在救治地上的老人。 他抿着的嘴唇显示着她的专注,然而这个少年整个人如同街边的流浪少年一般,并不像是个医者。 “ 父亲、母亲,前面好像有人受伤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南宫墨雪有些好奇这个少年就近在做什么,于是跳下了马车,朝他们走了过去。 “我警告你,现在立刻给我滚蛋,大过年的挡着我们回家的路了!” 秦淑月双手叉腰站在受伤的老头面前,一身艳俗的大红色撒花小袄衬同色镶金边的厚襦裙,再配上她画的通红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管家闺秀,倒有七分像妓院里的老鸨。 她看地上的老头仿佛在看低贱的蝼蚁一般,十分不屑的神色让人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然而南宫墨雪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苦命的孩子自保的手段罢了。 秦尚书原本的原配也是京陵城中有名的美人名叫杜林岚,嫁给秦尚书之后生下了秦淑月,然而秦尚书的母亲不满杜氏出身商贾之家,硬是将京陵城中兵部尚书之女方青冉抬进府中做了平妻。 前世秦淑月虽是嫡女但却跟自己一般名声极恶,只是到最后秦淑月嫁给了新科寒门状元百里连安之后彻查了当年她生母被人害死一案,兵部尚书下马,而方青冉也被牵连…… 南宫墨雪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子,她的蛮横以及她眼底的怜悯,朝前迈了一步。 040 千金为聘 更新时间:2013-7-3014:56:59本章字数:4017 “秦姐姐,您先别着急,我看他们祖孙也可怜,不如我给些银子让他们找家医馆去治病吧,这样也不会耽误了大家回府。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好听的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传进每一个耳朵里,都纷纷点头说好。 青裳朝身后的家丁一示意,立刻有两名相府的家丁上来了。 突然地上救人的少年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这位公子为何不救了?” 南宫墨雪饶有兴趣的看着要离开的少年。 “死人救不活,活人死不了。”说完就要离开,惹得周围的人一片嘘唏。 南宫墨雪大喜过望,自己不过是随便猜测而已,没想到真的遇到了闻名天下的赤脚神医。 “这位大夫,我家府上正好缺一名府医,不知您是否愿意来我府上坐诊,千金为聘!” 南宫墨雪坚定的眼神和她干脆的言语引得周围的众人一阵嘲讽。 “千金为聘,就聘这样的穷小子?” “就是啊,千金为聘难道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条件吗?” “这南宫府的嫡女还真是个蠢货啊!” …… 一阵阵嘲讽声中南宫墨雪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看起来褴褛破旧的衣服实际上是价值万金一匹的楼兰丝,只不过上面染满了鲜血和药汁。 “好一个千金为聘!我跟你去。”少年突然间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如同阳春三月的垂柳,温润如玉,洁白似雪。 南宫墨雪将一锭金子递到地上趴着的小男孩手里,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但忘生者活的长久他们才能瞑目。” 她从男孩的眸子里看到了不甘和仇恨,一如重生的自己。 少年毫不做作的跟着南宫墨雪上了将军府的马车,而少年抱起来地上已经断气的老头朝城外走去。 道路又恢复了顺畅,秦淑月看着南宫墨雪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笑,这个女子有意思。 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十分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捡了个乞丐一般的少年回府当府医,并且还是千金为聘,然而在他们看到少年身上的气质之时却相信了女儿的选择。 站如松,呵气如兰,这般圣洁的心灵定时品德高尚之人。 南宫墨雪见家人对自己的行为这般包容,牵着嘴角笑了笑。 “父亲、母亲、哥哥,容雪儿任性一次,这位是天下第一神医凤栾,从今天起就是我南宫府万金为聘的府医了。” 南宫墨雪坚定地眼神及心中烧起来的火焰让每个人都深信不疑。 少年并没有太诧异只是礼节性的朝南宫鸿钧及云紫萱拱了拱手。 “在下凤栾,贵府千金慧眼识珠,在下原为将军府府医,终我一生!” 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十分震惊,此人真的是赤脚神医凤栾吗?这当真是将军府的福气啊! 东辰国多少人万金寻医却找不到神医,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将神医从大街上捡回家去了…… 南宫墨雪早就乐的合不拢嘴了,她一直担心母亲的身体,如今有了第一神医根本不怕母亲的病会查不出来了。 也许这个年节让人最为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只是南宫墨雪不知道在临街的茶楼上,一个深色阴鹜的男子盯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身边的少年五马分尸。 黛影看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神医,才打发了师兄又来了师弟,哎!主子还真是够忙的。 “主子,咱们还去将军府吗?”黛影轻声问道。 “不去!带人回去吧。”夏侯懿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影藏在半面面具下,然而眼中聚集的风暴却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爽,这个臭丫头,竟然什么男人都敢往家里带! 原本停在茶楼下面的懿王府的马车调头回府了,然而黛影不安的心却没有放下来,她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而那个即将要倒霉的南宫墨雪还沉浸在捡到神医的喜悦之中,一回相府立刻吩咐下人将原本临着府医院子的另一个院落也并了过来,并且按照凤栾的要求将一些花圃改成了药田和温房。 凤栾则是终于将自己行走万里的衣裳换了下来,五年苦行风餐露宿救能救之人,终于换来一个可以留下来的地方。 他不需要别人因为自己的名声万金来聘,他只想要一个懂自己的人,也许这个南宫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当天南宫府的家宴上多了一名仙风道骨的神医,果然是人靠衣装,凤栾洗去一身尘土,月白的袍子衬得他更加英俊,始终温和得体的微笑让南宫家添了几分灵气。 一顿年饭十分丰盛,其乐融融的气氛极好,然而却突然被凤栾的话打断了。 “南宫夫人是否经常气虚体弱?” 凤栾的话如同天降惊雷直接轰到了南宫墨雪的头顶,她最怕的还是来了,不过起码比前世根本无人知晓母亲是患的何种病要好。 “凤神医,我是经常体虚无力,并且脸色苍白,难道不是因为贫血所致?” 云紫萱皱起了眉头,自己难道真的有什么病脸陆太医都没有看出来吗? “等晚膳后在下给夫人请个平安脉吧,许是我多虑了,不过请个平安脉比较稳妥。” 凤栾有些不安,他不确定在这海边的东辰国会有人用南昭的禁术,但是南宫夫人的状态确实很像是那种东西。 原本一顿喜悦的年饭吃的众人味同嚼蜡,晚饭后一家人聚在芙蓉阁里,凤栾则是取了药箱过来准备开始诊脉。 “凤神医,我娘亲之前用过的药都在这里了,她的症状如您所说体虚盗汗,脸色苍白。” 南宫墨雪将云紫萱用过的药都全部写在了宣纸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凯看得凤栾赏心悦目。 凤栾轻轻的将丝绢打在云紫萱手上,随后搭上了自己的三根手指,细细地诊起了脉来。 云紫萱的脉象却十分平稳,根本不似有病的样子,相反的逐渐强健起来,凤栾不经皱了皱眉,随后收回了手。 “南宫将军,夫人暂时无碍,然而在下还是不太放心,之后每个月都给夫人请一次平安脉吧!” 凤栾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这也让南宫家的人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之后凤栾又相继给其他人请了脉,除了南宫墨雪有些虚火过旺之外,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都比较健康。 这一头将军府里热闹不已,那一头懿王府里寒冬腊月。 041 登门道谢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0本章字数:3683 转眼正月头三天过去了,南宫墨雪在收回柳姨娘一家贪墨的银子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要去懿王府道谢的。爱残璨睵 幸好云紫萱一直没忘记这事儿,一早让管家开了府库,将谢礼都准备好了。 南宫墨雪带着青裳跟梓鸢丫头上了马车,为了表示自己感激之心用的还是那辆七殿下改装过的马车。 南宫墨雪一路闭目养神,很快就到了懿王府门口,因着七殿下几年前封王的时候他在边疆打仗,因此到现在也还习惯称呼自己为本殿下。 南宫墨雪让车夫去通禀,自己带着两个丫鬟下了马车。 黛影直接迎出来到了大门口,朝南宫墨雪行了个礼道:“南宫小姐,主子说了,礼物什么的就让人搬进库房就好,请您随我道后院来。” 南宫墨雪挑了挑眉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懿王府后院可不好啊,不如请黛影姑娘将七殿下请到前厅来吧。” 南宫墨雪想起来之前半路被劫和年三十的事情,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哼!本姑娘要是都听你的,还混个什么! 黛影似是知道她会这般说,于是密音入耳跟她又说了几句话,囧的南宫墨雪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气鼓鼓的踢了一脚脚下的大箱子,跟着黛影超后院去了,末了还回头吩咐青裳跟梓鸢两个丫头留在前院候着自己。 南宫墨雪憋屈的神色看得黛影十分好笑,然而又一直强忍着不敢笑的样子,看得南宫墨雪自己都纠结了。 “黛影姐姐,你就笑出来吧,我又不是你主子那副杀神脸不会把你怎样的。” 扑哧! 南宫墨雪心里还在郁闷这厮竟然拿上药的事威胁她,说她要是不听话就上南宫府提亲去…… 真是气死人了! “谁是杀神脸,嗯?”夏侯懿冷冰冰的声线传了过来,南宫墨雪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跟着黛影已经走进了夏侯懿的院子。 仍就是那股凌冽的气息和淡淡的紫罗兰花香,南宫墨雪咬了咬牙道:“当然是七殿下您。” 黛影赶紧逃走,免得被殃及池鱼,自上次在半路上返回府中之后,主子每日都会问一次有没有访客到来,这懿王府中静的连池中的鱼儿都不敢游动了。 “你见过我的脸,嗯?”夏侯懿并没有发怒,而是将自己 打半个身子直接靠在了南宫墨雪身上,但是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和凌厉的威压让南宫墨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没有!也不想见!”南宫墨雪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似面前的夏侯懿是洪水猛兽一般。 夏侯懿又何尝不知道她在拒绝自己,但是他很肯定的是绝不是因为自己被毁容的事,那又是为什么呢? “听说你年后要入太学院学习,可有此事?” 夏侯懿转身拉着南宫墨雪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闲聊着。 “回七殿下的话,是的,雪儿今日是专程登门道谢的,多谢七殿下当日九命之恩,日后南宫墨雪当结草衔环相报!” 南宫墨雪只想赶紧离开懿王府,离开这个危险而又令人琢磨不定的七殿下。 “本殿下说过了,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不比你结草衔环,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 夏侯懿转身看向南宫墨雪,他以为自己会对她发怒,然而并没有,这几日阴霾的心情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消散,夏侯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南宫墨雪十分惊诧,惊的是难道七殿下不是图的将军府跟相府的支持吗?自己值几斤几两他到底想要什么? “七殿下也说过雪儿这幅小身板入不得您老的眼,您还是想想别的报酬吧,只要雪儿能做得到定不辱命。” 夏侯懿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突然笑了,哪怕只能看见鼻尖和唇,也足够南宫墨雪联想夏侯懿到底有多绝色! “本殿下就缺一个暖床的丫头,虽然你长得那么干瘪,不过暖床就讲究一下吧。” 夏侯懿又忍不住开始都弄这个小东西,总觉得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可爱。 南宫墨雪彻底懵了,她当然知道暖床不过是丫头干的活儿,而且一般还是通房丫头…… “七殿下,我不曾见过您老的真容,只怕是暖床这种技术活,不太适合我啊!不如这样吧,您想好了再提要求吧!” 南宫墨雪只觉得这个危险的男人如此捉摸不透,还不如直接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反正各取所需并不太难。 “哦?小丫头不过十二就知道暖床是技术活?”夏侯懿见她避自己如蛇蝎一般,觉得更加有意思了,这京中贵女哪一个不是想方设法往皇子们床上爬,她倒好怕自己怕成这样。 “本殿下是洪水猛兽?让你这么怕。” 夏侯懿一点点走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则是一步步往后退去。 一边摇头道:“不是!” “那你那么怕我,怕我什么?” 夏侯懿根本不觉得这个泼辣刁钻的丫头害怕自己阴狠的性格,反倒是让他有些恼怒。 南宫墨雪眼见着夏侯懿逼近自己,终于心一横眼一闭吼了出来。 “雪儿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南宫家和云家牵连进这皇位之争中成为改朝换代的牺牲品!雪儿怕自己成为这后宫金丝笼中的娇养雀!雪儿怕保不住家人和朋友还会害了他们!” 夏侯懿一怔停在了原地,他原以为南宫墨雪只是特别一些,没想到这个是有十二的丫头竟然看得这般透彻,并且这般灵慧。 “那你想要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夏侯懿看着南宫墨雪眼中的泪水,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有如此很辣的决心,或者说对自己也能够如此。 南宫墨雪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句的道:“希望七殿下不要来招惹我,远离我!雪儿没有任何奢望,只想互助南宫家和云家,其余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夏侯懿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孩,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南宫家和云家躲得掉吗?” 042 元宵灯会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2本章字数:3671 南宫墨雪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夏侯懿,这个传说中的冷面杀神,阴狠残忍杀人如麻的男子,下了一个决心。爱残璨睵 “即使躲不掉我也不会让南宫府跟云府因为我赔掉身家性命,七殿下若是想好了想要什么可以随时找我,只要能保住南宫府跟云府,雪儿什么都答应。”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如果不赌上一赌,也许连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么多皇子虎视眈眈,将军府跟相府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的,与其到时候被动被利用,还不如一开始就找好靠山。 夏侯懿虽狠辣但却不是小人,比起夏侯淳那种卑鄙小人这样的男人绝不会过河拆桥的,起码南宫府跟云府的性命是有保障的。 南宫墨雪独自走出了夏侯懿的院子,到外院叫上两个丫头回府了,夏侯懿也没有再阻拦。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每日在府中看看地理杂记练练剑法的南宫墨雪竟然一直没被打扰,七殿下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灯结,按照东辰国的习俗未婚男女都应上街去元宵灯节,一大早云婉茹便带着妹妹来将军府了,准备用了晚膳之后一道出去。 两个小女孩都十分兴奋,这次是他们第一次去元宵灯会,因为往年南宫墨雪嫌他们太小不愿意带她们几个,只得在家里玩耍。 大伙儿早早儿的吃了饭,天刚一黑南宫墨雪就带着两个小不点儿出门了。 马车一路到了南湖边上才停下来,因为南湖是这京陵城中最大的湖,沿岸很多地方适合挂灯和游玩,所以每年的花灯会都在南湖举行。 “二妹妹,你等等我呀。”南宫墨雪带着云婉茹和云婉丽两人正准备买花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大姐不是在佛堂吗?为何会私自出来?”南宫墨雪冷眸一眯,看向朝她们冲过来的南宫芸。 “二妹妹,姐姐知错了,如今姨娘被休,姐姐痛改前非了,父亲已经答应让姐姐跟妹妹出来,姐姐不会给妹妹添麻烦的。” 南宫芸大声地说着,恨不得全京陵的人都知道她是将军府被休小妾的女儿。 身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一样目光,南宫墨雪直接无视道:“大姐姐自己玩耍吧,我带着两个妹妹不方便照看你。” 说罢带着云婉茹跟云婉丽 转身离开了,丢下南宫芸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然而只是一分钟,她便恢复了镇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姨娘说了,只要自己能在这元宵灯会得到某个官家公子的赏识,嫁过去就能有好日子过,自己在祠堂里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求得爹爹放自己来元宵灯会,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南宫墨雪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跟两个小丫头的脸上,随后一路边玩边吃走到了南湖中间的地段。 南宫墨雪一手拉着一个小丫头,身后跟着青裳和梓鸢,在后面还有几名功夫不错的侍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南宫墨雪买了面人和糖人,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夏侯懿今日特地换了一身玄黑的袍子,在人群中不会那么显眼,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气质怎么打扮都十分显眼。 南湖边上有一家老字号的灯笼铺子,已经在这里开了几百年了,他们家的灯笼是全京陵最美的,也是元宵灯结这一天最火热的。 南宫墨雪领着两个小丫头朝郭记灯笼走去,远远的已经看见不少人在排队了。 南宫墨雪带着两个妹妹拍在了队伍中间,虽然比较辛苦,但是这般辛苦跟那京陵最美的灯笼相比起来什么都值得了。 大约排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南宫墨雪她们三人,两个小丫头激动不已挑选着自己一早就看中的灯笼。 “雪儿姐姐,我要这个兔子的灯笼,丽儿要那个小花的灯笼,姐姐呢?” 云婉茹可爱的笑着,像个小大人一般问着南宫墨雪。 “老板我们要那个粉色的小兔子,那个睡莲的,还有那多紫罗兰花的。” “好嘞!小姐您稍等。”伙计很热情的将三个灯笼取了下来,递给了云婉茹和云婉丽,最后一个紫罗兰的灯笼要递出去的时候,一把被人抢走了。 南宫墨雪三人跟伙计都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这位小姐,这个灯笼已经被人买下了,您把灯笼还给她,这里还有好多样式可供小姐挑选呢。”伙计打着圆场,这样的事情往常也不是没发生过。 抢灯笼的女子一身华贵的貂皮大氅,风帽掩藏着她的小脸,然而却着不住那张熟悉的容颜,因为这女子是七公主! 前世南宫墨雪的大哥就是被人陷害跟七公主有染,然而皇帝的七公主刁蛮任性,即使后来跟哥哥成了亲也是十分不安分的主。 “她 们明明还没有付钱,这个灯笼我要了,她们的灯笼钱也算在我头上。” 女子毫不客气的声音和命令式的语气让小伙计为了难,看这双方的打扮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如今可怎么办? 南宫墨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七公主手中的紫罗兰灯笼,笑道:“小姐可否告诉我为何喜欢这灯笼?” 七公主见对方并没有要回灯笼,于是随口道:“因为我心爱的人喜欢紫罗兰。” 南宫墨雪先是惊讶继而转变成平静,付了两个灯笼的钱,带着两个小灯笼离开了。 “雪儿姐姐明明很喜欢那个灯笼啊,为什么让给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云婉茹不太满意的开口道,她直觉的讨厌那个女孩,抢别人东西的女孩都不是好女孩。 “茹儿,姐姐是喜欢那个灯笼,但是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南宫墨雪循循善诱的教导她,希望她能应付得了这京中的贵女圈子。 云婉茹皱起了好看的秀眉,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个女孩的身份,惊讶地看向南宫墨雪。 “雪姐姐,难道她是?” “对,所以,有所争有所不争,何况不过是一个灯笼!” 南宫墨雪见话已点到,带着她们去买宵夜吃,这南湖夜市的宵夜也是京陵一绝! “好一个有所争有所不争!本殿下还没见过你何时这般大度了。” 043 舍身中箭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3本章字数:3886 夏侯懿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两个小丫头躲到了南宫墨雪的背后。爱残璨睵 “雪儿见过七殿下,殿下真是巧啊,在这儿遇到您了。” 南宫墨雪讪笑着,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他! “是挺巧的,黛影带相府的小千金去吃宵夜吧,一个时辰后回来。” 夏侯懿完全没有询问南宫墨雪的意思直接将两个丫头支走了,而南宫墨雪也示意远处的侍卫都跟上去,虽然黛影功夫很好,但她还是不放心。 夏侯懿将手上的那只紫罗兰灯笼递给南宫墨雪,南宫墨雪惊讶了一下接了过来,细细地看着。 “多谢七殿下!” “可喜欢?”夏侯懿突然看着她问道。 南宫墨雪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夏侯懿的话,仍在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灯笼,她发现这个灯笼跟郭记卖的完全不一样。 即便同样是紫罗兰,但她手里的这个比那个精致的多,所用的材料也是宫中的锦布,尤其是上面的彩绘,惟妙惟肖十分传神。 “喜欢,真漂亮!” 南宫墨雪抬起头来笑了,她并不是一个伪善做作的人,更何况这不过是个灯笼。 “喜欢就好!”夏侯懿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朝拥挤的人群中走去,一路上南宫墨雪看着少女们看着自己手中灯笼嫉妒的眼光,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为什么让给她?”夏侯懿终于又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但起码没有怒气。 “啊?谁?” 南宫墨雪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灯笼傻笑,这丹青画的真美,突然被问住了。 “那个灯笼。”夏侯懿见她傻乎乎的样子心情大好,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带着南宫墨雪到了猜灯迷的地方。 “啊,那个啊,不过是一个灯笼罢了。”南宫墨雪抬头看着这些灯谜,十分开心的看着大家写答案,自己也拿起了毛笔打算写几个答案。 夏侯仪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灯笼,随手就要扔掉。 “既然不喜欢就算了!” 南宫墨雪手中一空再一看他要将灯笼扔掉,不满的撅起了嘴。 “我喜欢这个,小气鬼,都给我了还拿 走……” 夏侯懿一听她的话手上停顿了一下,南宫墨雪趁机一把夺回了那个灯笼,得意的扔下了手中的毛笔就往前跑去。 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也没去追她只看着她开心的往前跑去。 南宫墨雪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夏侯懿,见他也不追,只是紧跟着自己,跑累了坐在路边休息,一脸你真没意思的神色。 “怎么不跑了?” 夏侯懿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伸手戳了她的脸蛋一下。 “七殿下,跑累了给吃的不?”南宫墨雪没好气的问道。 “给。”夏侯懿突然从身后拿出来一串糖葫芦,但并不是普通的山楂馅儿的,而是各种水果杂烩的,看的南宫墨雪食指大动,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就吃。 夏侯懿看她专心吃东西的模样,淡淡的笑了,就连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暖了些,南宫墨雪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只是低头大吃特吃。 嗖嗖嗖! 一阵冷箭朝坐在路边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激射过来,夏侯懿一个虎扑将南宫墨雪扑倒在地上自己用身体挡住了背后射来的流矢。 嗯!南宫墨雪听到头上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两人一同翻滚进了草丛之中,南宫墨雪抬头想要查看夏侯懿是否受伤,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别动!乖,我没事。” 夏侯懿低低地声音传来,虽然寒凉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外面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南宫墨雪有些担心看向夜市的方向,夏侯懿见她不安的样子低头解释着。 “那两个小丫头应该已经送回去相府了,我担心她们回去晚了云相着急。” 南宫墨雪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自保就可以,然而外面不断传来的打斗声却让她心惊不已。 南宫墨雪贴在地面上的身体有些微的颤抖,夏侯懿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 鲜血涌出,浓烈的血腥味让南宫墨雪心颤,他受伤了? “里面有什么人?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夏侯懿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因为南宫墨雪转身的动作惊动了外面大队的人马,总之他们被发现了。 “我在,没事的。”夏侯懿紧紧拉住南宫墨雪的小手,带着她走出了树丛。 他们面前的是一队武装精良的军人,每个人 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的男子一身汉人装扮,然而却掩不住他眼中那股桀骜不驯的神采。 “大名鼎鼎的东辰战神原来是个只会躲在树丛里的胆小鬼!亏得我瑾儿妹妹追你追到东辰来,却被你关押在刑部大牢中!” 男子并不算流利的汉语将他的目的说出,还不忘讽刺夏侯懿几句。 “呸!你才是胆小鬼!我东辰战神若是徒有虚名,那你北齐边境就是不堪一击。”南宫墨雪毫不示弱的冲为首的男子吼了回去,却不想夏侯懿听得勾起了唇角。 “三皇子,我想你弄错了,舍妹在北齐边境就已经回国,并未追着我到东辰来,至于她在哪儿我更不会关心!” 夏侯懿仍旧是凉薄的语气,即便是眼前几十精兵围在周围也没有丝毫慌乱,更令他开心的是这个小丫头的表现。 “你是说瑾儿她未进东辰边境,此话当真?” 轩辕昊浓浓的眉头拧成了一根绳,随即有松开了。 “即使瑾儿在刑部大牢跟你没有关系,那也是你害的,若不是你瑾儿也不会跑到东辰来!” 南宫墨雪听到这里总算是知道了,这北齐的公主轩辕瑾追着夏侯懿不放追到东辰来了,还真是桃花债! “三皇子你应该关心的是,你派去刑部大牢的兄弟们有没有被幕后主使者杀掉,你的妹妹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既然对方肯花大手笔陷害我,难保他们会一不做二不休的。” 044 各怀心思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4本章字数:3905 夏侯懿转头看了一眼天上亮起的信号弹,只是一瞬间,便有几十人围了过来,其中领头的人气息跟黛影很像,直接走到了夏侯懿身后。爱残璨睵 “属下来迟,主子受惊了!”鬼影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 “起来吧,不怪你们。” 夏侯懿冷冷的语气,转头看向对面的轩辕昊:“三皇子既然来了,不如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邪魅的笑容挂在他唇边,就连轩辕昊都看的移不开眼。 “什么交易?”轩辕昊准头听到身后的探子来报,兄弟们损失惨重,不过公主还是救回来了,直接绑出边境了。 “我助三皇子除掉大皇子,北齐与我东辰修好互市如何?”夏侯懿毫不在意的抛出诱人的橄榄枝,打仗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 轩辕昊不由得大笑起来,低头看向夏侯懿道:“如何除掉?若是我大哥如此容易被除掉,他也活不到今天!” “你只需回答答应还是不应,别的无需去管。”夏侯懿接过鬼影递上来的伤药直接递进了南宫墨雪手中。 南宫墨雪拿过药来,直接用匕首划开他背后的衣服,随后看向鬼影。 “火折子!” 鬼影看着这个只有十二的姑娘伸出她细白的手跟自己要火折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从怀中逃出来递了过去。 南宫墨雪仔细地用火给手中的匕首消了毒,她见夏侯懿人在进行谈判,直接用匕首划开了箭头周边的血肉,两刀出手迅速用力精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和不忍。 随后直接将箭头拔了出来,看到鲜红的箭头南宫墨雪反而松了口气,没毒! 于是一手迅速地点住了伤口周围的穴位,一手动作麻利的将鬼影带来的金创药倒在伤口上,随后直接撕下自己的中衣袖口的白布,一层一层的将夏侯懿的伤口包扎好。 鬼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主子看上的女孩还真是特别,这等手法就是每日在战场上的军医也不过如此。 轩辕昊和夏侯懿的谈判也达成了一致,轩辕昊转过头看向南宫墨雪道:“七皇子不如将这个丫头送与我吧,比起中原女子来她有意思得多。” 南宫墨雪眯了眯眼眸,直接无视这个野蛮的猴子。 “三皇子,她是我的女人,收起你的心思 ,或许我那三哥会给你践行的。”夏侯懿冷眯着眸子,将南宫墨雪揽在自己怀中昭示自己的所有权,远处过来大批的京陵城的守卫精兵。 “走!”轩辕昊冷哼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几十人朝山脚下的方向去了。 夏侯懿则拉着南宫墨雪朝来时的马车走去,一路上还能看见许多打斗留下的痕迹,伤者大部分都已经送到了医馆。 “你们都回去吧鬼影跟黛影跟着就行。”夏侯懿朝身后的人吩咐完,一群人立刻消失的无踪无影。 南宫墨雪正想问他伤怎么样了,突然被迎面走来的人打断了。 “二妹妹,你没事就好,大姐姐还担心你出事呢。” 南宫墨雪见南宫芸被一个陌生男子搂在怀中,神色不甚娇羞,但她手臂上的伤却有些鲜血淋淋。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受伤了?” 南宫墨雪懒得去看她眼中的得意之色,故作不知的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芸儿的妹妹了,芸儿她为了救我被刺客的流矢伤了,我正打算送她回家,不如一起吧。” 美人在怀的秦宇轩彬彬有礼地道。 “不必,雪儿我送回去,你们走吧。”夏侯懿十分不爽眼前这两个人,懒得跟他们客套直接赶人。 “啊,原来是懿王殿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秦宇轩小心地扶着南宫芸上了兵部尚书家的马车朝将军府去了。 南宫墨雪则是伸手扶住了夏侯懿上了来时的马车,鬼影跟黛影驾着车也朝将军府去了。 “一会儿回去我给你看看伤口,上次你给我的药还有,我给你用上,伤口好得快些。” 南宫墨雪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妥,夏侯懿却转头盯着她笑了起来。 虽然只看得见他勾起的唇角但是还是觉得无比明艳。 南宫墨雪有些好奇这半月面具后面究竟是一幅怎样的容颜,怎样令人心神荡漾的美貌…… “咳咳,丫头你看的太入神我不忍心打断你,但是到家了。” 夏侯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提醒道。 “啊?啊!”南宫墨雪在惊叫声中回过神来,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一路!于是心慌不已的跳下了马车朝大厅走去。 南宫家一大家人早就等在了大厅门口,包括刚来的南宫芸跟秦尚书的嫡子秦宇轩。 “雪儿没事 吧。” 云紫萱担心的走过来将南宫墨雪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确保女儿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娘亲,我没事的,不过七殿下为了救我受伤了。” 南宫墨雪有些歉疚的说道,这是凤栾从院外赶了过来,直接走到夏侯懿身边要给他处理伤口。 “不必了,我伤口处理过。” 夏侯懿眯着眸子盯着凤栾看,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凤栾虽和善却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或者说没有什么心思。 原本受伤的南宫芸则是眼泪汪汪的靠在秦怀中,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看见了都会心疼不已吧。 “这位是贵府的府医吗?劳烦您给芸儿看看伤口吧,她为了救我受伤了。” 秦宇轩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称赞。 前世的南宫芸也是在元宵灯会上为救秦尚书嫡子秦宇轩受了伤,而后秦家来提亲,南宫芸直接成了秦宇轩的正妻,看这情形这一世也是这样了,只不过这秦家后来倒台之后,柳姨娘母女过得日子却十分凄惨。 凤栾看了一眼南宫芸手上的伤口,直接递给秦宇轩一瓶药,让他给她上药随后告辞离开了。 秦宇轩十分不悦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插嘴,于是让丫鬟准备热水给南宫芸上药。 南宫鸿钧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让下人给众人准备了点心和参汤压惊也就沉默了,一时间屋子里十分安静。 045 妖孽来袭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5本章字数:3546 南宫墨雪见夏侯懿根本不喝汤也不吃东西有些疑惑,再转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南宫墨璃只是摇了摇头,七殿下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道:“大姐姐伤口处理好了便赶紧回房歇着吧,时辰也不早了秦公子请回吧。” 秦宇轩这才恋恋不舍得站了起来,客套的跟南宫家的人道了别才离开,而南宫芸则是由着她的丫鬟绿枝跟绿叶扶了回去。 “看来咱们南宫府要准备嫁女儿了。”云紫萱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让南宫鸿钧瞬间堵得慌。 这几日霖儿总是到自己书房去将芸儿的事情告诉自己,听的久了也觉得这姐弟两没了亲娘挺可怜的,于是将芸儿放了出去,没想到又来这么一出,南宫鸿钧懊恼不已。 “娘亲,大姐姐的婚嫁都交给我吧,您不用操心的,爹爹扶娘亲去歇着吧,我给七殿下做点吃的,哥哥也早点休息去吧。” 南宫墨雪看着父母之间的小矛盾,赶紧赶人了,因为她身边这位爷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桌上的参汤都结了一层冰。 “殿下想吃什么?雪儿去给您做。”南宫墨雪像对待小孩那般试图哄着夏侯懿,这个瞬间就变脸的冷面杀神还是不惹为妙。 夏侯懿见她终于没有不搭理自己了,抬头道:“饺子,玉米馅儿的。” 南宫墨雪顿时笑开了,原来这位爷还真是因为吃的不合胃口不高兴…… “我这就给您做去,您稍等会儿,很快就好。”南宫墨雪转身就要出去,被夏侯懿拉了回来。 “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南宫墨雪也不跟他生气,谁让人家是爷呢? “去你院子,有书看。”夏侯懿说完抬脚就朝外走,南宫墨雪只能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这哪是个受了重伤心情不好的人! 南宫墨雪敢怒不敢言直接遣散了下人,自己的墨雪阁只剩下青裳跟梓鸢两人还在,其余的都放出府去过节了。 南宫墨雪准备馅儿料,青裳跟梓鸢两人揉面擀面皮儿,很快一锅新鲜的饺子就出锅了,不同于上次的是,南宫墨雪折腾了一夜自己也饿了,于是抬着两份饺子进了自己的卧房。 夏侯懿抬眼见南宫墨雪抬着热腾腾的饺子进了屋,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 夏侯懿接过青 裳手里的热毛巾净了手,随后坐在了梨木雕花小圆桌前,等着南宫墨雪给他摆膳。 南宫墨雪见他一副期待的样子,老老实实地给他摆了膳,并且还给他添了两个小菜,一个是酸黄瓜还有一个是酸萝卜,却独独少了醋。 夏侯懿夹起一个肚皮圆滚滚的胖饺子,突然发现少了醋,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为何没有醋?” 南宫墨雪都习惯了他这种没有情绪的语调,笑道:“七殿下,您有伤在身不能食醋,最近饮食也以清淡为主最好,否则留了疤多不好。” 南宫墨雪还惦记着先前七殿下吩咐不让自己吃有色食物的事情,害得她好几天没吃好饭,哼!现在风水轮流转,你也不能吃。 夏侯懿一听笑了起来,低声道:“雪儿是担心本殿留了疤形象不好你看着难受吗?” 南宫墨雪本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他却笑了,再一听他说出来的话,不由得气的满脸通红。 “谁担心你留疤不留疤的,难看死了最好!省的长得一副比女人还美的皮囊让人妒忌!” 南宫墨雪撅着嘴打算转身去小厨房取醋,被夏侯懿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提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嘭! 虽然不太疼,但是一下子摔得都懵了,这位爷又怎么不高兴了? “我记得小丫头根本没见过我的样子吧,若是你见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我长得美呢?” 夏侯懿的脸一点点危险的靠近着南宫墨雪,墨黑的眼眸让她觉得几乎要窒息。 “殿下,雪儿说过的话你忘记了?若是这样的话也罢,反正不过是一具皮囊,殿下若喜欢便随时拿去,我要的始终只有南宫府跟云府的安稳,别无所求。” 夏侯懿暴怒了,他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那么倔强,她却能够为了自己的家人舍弃自己,这是为何?她的眼里看不到半点豆蔻少女应该有的情愫,即便是她看自己看得痴了…… 许久,夏侯懿一字一句的开口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或者说想要得到过什么,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都太过奢侈,除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小丫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总是想要躲开我,但是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不要你还这个人情,我要你欠我一辈子,这样你就不能躲开我,不能抛弃我,不能离开我。” 一字一句,句句 诛心! 南宫墨雪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她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狠辣的阴晴不定的男子,她不敢相信这世上所谓的爱……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瞬间掉进了浅紫色的锦被中,然后再一滴又一滴…… 夏侯懿轻轻地将怀中的手帕拿出来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取下了他这十年从未取下过的银制半月面具。 月光透过窗棱照进房中,余晖洒在男子倾泻如瀑的长发上,反射着这人间绝色。 南宫墨雪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再流泪,缓缓地睁开了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夏侯懿。 这果然是一张绝色的脸,完美到极致! 白瓷一般的肌肤,飞入鬓角的剑眉衬着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下面仍旧是那张熟悉的薄唇,下巴上还有一道标准的美人沟,配上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风流自成,若不是线条刚硬的五官,南宫墨雪几乎要以为他是一名女子,不!比女子还要美! “七殿下,你、你,我、我……” 南宫墨雪几乎呆怔住了,他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好妖孽,跟自己想象的一样妖孽…… 046 使唤丫头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5本章字数:3673 “我什么?”夏侯懿见她口不择言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胸口处传来低低的震动提醒着南宫墨雪这个平时只会冷冰冰的男人也会笑,并且这笑容…… “没什么!我困了,要休息了,七殿下请回吧。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一把扯过床上的枕头挡在自己的脸上,她怕再多看一秒自己就会沦陷,会忍不住告诉他她的心思,所以她不能,不能再因为自己断送南宫府和相府。 夏侯懿见她不安的小动作也没有拆穿,只是笑的更加舒畅,一翻身自己走到桌前吃起了饺子,没有醋配着酸黄瓜和酸萝卜也别有一番滋味。 南宫墨雪没骨气的偷偷从缝隙里欣赏着美人吃饭图,心里不时地提醒自己南宫墨雪有点儿出息,见到长得美的就妥协,直到最后自己都没注意到念出了声。 “丫头,我都听到了,还念?” 夏侯懿回头看了一眼缝隙中露出来那双大量的眸子,似乎将她看了个遍,有慢悠悠的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不吃吗?我可是记得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的,你要不吃,我替你吃了!” 说完筷子便伸进了对面的盘子里,只是一秒一个胖嘟嘟的饺子便消失了。 南宫墨雪咽了一下口水,一赌气扔下脸上的枕头,冲到圆桌前坐下了。 “吃,怎么不吃,饿死我了!” 南宫墨雪低头开始毫无形象的大吃起来,只是她故意埋得很低的脸出卖了她的心情,她只想着赶紧吃完送走了这位爷,自己的心也能消停会儿。 “慢点儿吃,我吃饱了不跟你抢。”夏侯懿伸手抹掉了她嘴角的残留物,又仔细地给她擦了擦嘴。 南宫墨雪呆在了原地,心里刚要骂自己没出息,这位爷的话让她彻底的崩溃了。 “丫头,我要沐浴,受伤了走不动路,今晚歇在这儿。” 南宫墨雪顿时觉得头顶一片乌鸦飞过,她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又把这位爷招惹到自己的家里来了,顿时南宫墨雪对影杀的仇恨值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青裳、梓鸢备水!”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两个丫头赶紧将谁提到耳房去了。 夏侯懿见小丫头又露出了磨牙的样子觉得煞是可爱,于是心情大好打算继续逗弄她。 “给我换身衣服,伤口很疼。”夏侯懿看不出情绪的脸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在撒谎。 房顶上躺着的鬼影和黛影嘴角抽了抽,主子今天可是下了血本啊,不过这南宫小姐对自己也够狠的,他们影卫无论什么时候看着主子的脸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一盏茶的,这南宫小姐却毫不动摇,啧啧这是得对自己有多狠! 南宫墨雪笑着看向夏侯懿,朝他走了过去,手脚麻利的把他身上的绷带解了下来,外裳都拨了个精光,然后开始动手扯里衣的带子。 她以为这样会吓到外表狂野内心白兔的夏侯懿,没想到这一次这跟那人根本就无动于衷,双手伸直了等着她脱。 南宫墨雪低着头又开始了小声的念叨,惹得夏侯懿低低的笑了起来,然而许是因为少了绷带的缠绕,伤口又开了,温热的血濡湿了南宫墨雪给他解衣带的手。 “又流血了吗?转过身去。”南宫墨雪着急了,夏侯懿听话的转过身去,一片刺目的猩红几乎染红了大半个背,他的伤口早就崩裂了吧。 “你是哑巴吗?不会吭声?”南宫墨雪气愤的一边骂一边伸手就扯掉了夏侯懿整个的中衣。 夏侯懿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南宫墨雪紧皱着眉取了干净的毛巾给他一点点擦掉背上的血,随后取了药朝他吼过去。 “趴在床上不许动!” 夏侯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发怒的小兽,乖乖地趴在床上,但是嘴上还是不消停。 “小姐,您可轻着点儿。” 南宫墨雪正好走到床边坐下听到他这句话一下子怒从心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给我老实点,再奚落我我就把你扔出去。” 南宫墨雪又露出了她锋利的爪子,夏侯懿则是趴在床上不动弹了。 直到手上的半瓶药都倒在夏侯懿伤口上,止住了血她才停手,随后就将夏侯懿落在背上的长发捋到他头顶将发髻完全散开。 她见夏侯懿紧闭着的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下手很轻,上完药后打算自己去沐浴时床上的人开口了。 “我要沐浴,你想与我共浴吗?”夏侯懿半眯着的眼睛睨着南宫墨雪,看得她一阵鸡皮疙瘩。 “水准备好了,七殿下您旁边请。” 南宫墨雪装作自己是个使唤丫头降低存在感打算蒙混过关。 “嗯。”夏侯懿走下床来,绕到耳室中屏风 后直接脱了剩下的衣服,迈进了澡桶之中。 南宫墨雪本担心他要沐浴因此里面加的水位较低,他的伤靠近肩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进来!伺候我沐浴。” …… 原本以为自己解放了的南宫墨雪苦命的走了进去,室内水汽氤氲,她拿起澡桶边上的毛巾一点点给夏侯懿擦着背,小心地避开他背上狰狞的伤口。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南宫墨雪最终趴在澡桶边上睡着了,夏侯懿换上了鬼影取来的干净衣裳,又将南宫墨雪抱回了榻上。 窗外的大雪掩盖了北齐刺客的行踪,而七殿下为救南宫府嫡女受伤的事情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京陵城。 正月十六这一天京陵城中的茶馆格外热闹,因为许久没有什么新段子的说书先生又有了新的话题,南宫家的两人女儿一下子就成为了京陵城中人人皆知的人物了。 南宫墨雪一大早起来换上得体的衣服,今天她要入太学院学习去,云婉茹早已经让相府的马车到南宫府门外等着了。 南宫墨雪拿起母亲年前就给自己准备好的箱子朝门外走去,正好遇见了兵部尚书家的正妻李氏来给刑部尚书家的秦宇轩说亲事。 “这不是雪姐儿吗?那么一大早的要上哪儿去啊?”刑部尚书的正妻跟秦宇轩的娘是多年的密友,同是一丘之貉南宫墨雪也懒得理她。 “尚书夫人您来了,我母亲在前厅等着您呢,快去吧。”南宫墨雪转身朝将军府门口走去,上了相府的马车。 047 太学选课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6本章字数:3489 “茹儿妹妹怎的亲自来将军府了,昨天夜里没受伤吧。爱残璨睵”南宫墨雪关心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大苹果,看她有些冻得发红的脸蛋心疼不已。 “雪姐姐快别管我了,昨晚吃过宵夜黛影姐姐就将我跟丽儿送回相府了,倒是姐姐你,昨夜里就听说北齐刺客之事,妹妹记急得睡不着觉,知道半夜听说姐姐没事才放下了心。” 云婉茹一大通话说下来,仍旧不放心的将南宫墨雪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直到确定她确实没事才放心。 南宫墨雪心中暖暖的,笑道:“好妹妹,姐姐没白疼你啊,我没事的,别担心,今儿好好地选课吧。” 云婉茹点了点头,从自己口袋中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南宫墨雪。 “雪姐姐,这个是我母亲上次到佛手寺求来的平安符,你快带上吧,丽姐儿跟我要了好几次我都没舍得给她呢。” 南宫墨雪接过云婉茹手中的香囊,里面透出来的清香混杂着一股浓厚的香气,这是-麝香! “茹妹妹,这香囊真的是舅母亲自给你求来的吗?你带在身上多久了?”南宫墨雪皱起了眉头反复的看着这个香囊。 “是母亲跟付姨娘一起去求的,姐姐怎么了?”云婉茹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她也不喜欢爹爹娶了个身份高贵的贵妾,孩子是最诚实的。 “这个香囊有问题,别再戴了,下午下学之后请舅母到将军府来,我自会问她。”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王管家,让管家交给自己母亲,就随着云婉茹进宫了。 每年的正月十六都是太学院新生入学的日子,京陵城中的五品以上官员的嫡子嫡女都要去太学院外报道选课,热闹非凡。 南宫墨雪跟云婉茹也不例外,早早地来到了皇宫门口,下了马车等待着领路的宫人。 南宫墨雪将自己和云婉茹的通行令递了过去,将候着宫中的软轿。 按照规矩女子和男子一样十岁入太学,男子满十二岁后可参加科举考试,若堪大用直接进入当年的殿试。 对于女子来说,入太学不过是让各家公子和小姐又相互认识的机会,女子落得个好名声,将来议亲之时也好找个合适的人家。 南宫墨雪低声叮嘱云婉茹宫中的一些注意的事项,却不想她们姐妹因 为容貌和身份出众早已引起了众怒。 “哟,那边那位紫衣的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怎的看起来眼生得很呢,姐姐可认得?” 一名身着绿色夹袄,身材出挑的女子用绢帕捂着嘴笑道,旁边站着的一身嫩黄色罗裙的女子则是扶额想了半天,做足了姿态才缓缓地开了口。 “啊,我想起来了,去年宰相府见过一回子,要不是这双勾魂的眸子还挺像,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呢,这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南宫墨雪啊!” 黄衣女子名叫梁碧青,户部侍郎梁有才的嫡长女,而她身边的绿衣女子是嫡次女梁碧玉,原本梁家算不得多有权势,然而他们的姑姑进宫做了妃子,还生下了一名小皇子,因而梁家也鸡犬升天了。 云婉茹秀眉一挑打算开口训斥她们,南宫墨雪拦住了她。 “茹妹妹是来学习的,没必要理会这些不相关的人,没得坏了名声。” 南宫墨雪都懒得多瞥梁家姐妹一眼,很快等到了他们二人的通行的软轿。 管事宫人在宫门口点到南宫墨雪跟云婉茹的名字,她们二人正打算朝里走,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连公公,我们姐妹在这宫门外已经候了多时了,不如这软轿就让给我们吧,我们姐妹定会在莲妃面前替您美言的。” 梁碧青冲着迎人的连公公开了口,就算是看在莲妃的面子上,她们姐妹也做定了这软轿,梁碧玉得意的看着南宫墨雪和云婉茹,一品大员的女儿又怎样,还不是被她们姐妹踩在脚底下。 “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爹爹不过是个侍郎就敢在这皇宫门口欺负人了,连公公这顶软轿归我了,至于这两个好脾气的妹妹也跟着我进去。” 南宫墨雪见替她们出头的人是秦淑月,目光不由得一闪,回首看向秦淑月:“多谢秦姐姐解围,若是秦姐姐不出言相劝,只怕我们姐妹要被人欺了去了。” 秦淑月见南宫墨雪一边笑一边朝自己吐舌头,但说出来的话却楚楚可怜,惹得秦淑月一阵大笑,三人一并上了这顶软轿,率先到了太学院的门外。 京城适龄的官家小姐和少爷都在太学院门外候着了,太学院的院长翰林大学士温太傅也将众人迎了进去。 温太傅是南宫墨雪舅舅的同僚,为人正直严谨,他的父亲是翰林院的温阁老,极为正直的人。 负责分发选课宣纸的小太监已经迅速地将写好选课科目的单子发到了每个人 手中,文房四宝也都放在各张桌子上准备好了。 南宫墨雪拿起毛笔看着上面的课程迟疑着,前世的自己因为年节闯祸被父亲逼迫进了太学院,选课也是胡乱选的,最后闹了个大笑话。 京陵太学院有很多出名却不出事的先生,南宫墨雪前世随手一勾选了个音律课,却被大家嘲笑半年之久。 音律课的先生名苍无涯,善各种乐器但十年未收一徒,前世南宫墨雪选这门课不过是因为不想跟那些讨厌的女子一同上课,见她们都选了琵琶、古筝等,自己就选了这个课,不想上课第一天自己就被赶出了无涯阁,扔给她一本琴谱让她看懂了再来。 南宫墨雪后来一赌气便回家开始练琴,等到她学会那本琴时她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便再也没有去过这门课。 南宫墨雪提起手上的毛笔,轻轻地在宣纸上的音律课前画了个圈,随后细细地往下看。 自己虽不喜诗词,但这是所有人的必修课,圈上。除此之外还有女红、医术、舞蹈、剑术、骑术、射箭、天文地理、民俗、还有各种宫规戒律…… 南宫墨雪扫了一眼这二十几门课,每个学生必须选择六门课作为主修,其余三门作为辅修,每三个月有一次考核,不通过者换课,但凡有三门课不通过则被赶出太学院,终生不得入学。 048 便宜师傅 更新时间:2013-7-3014:57:07本章字数:3840 南宫墨雪前世不想成为将军府的耻辱,于是拼命学习,最终也成功留在了太学院,然而就是在这段时间自己的母亲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病亡。爱残璨睵 “雪姐姐,你选了什么课?茹儿想跟你一同呢。” 云婉茹将她大大的苹果脸凑到南宫墨雪面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宫墨雪。 “我选了音律跟诗词鉴赏,其余的还没选。” 云婉茹睁大了眼睛随即到道:“我选了古琴。” 说着用毛笔将纸上的古筝划去,圈上了古琴。 南宫墨雪微微笑了,随手勾上了剩下的课:剑术、骑术、射箭、舞蹈、医术、棋艺、绘画。 “茹妹妹,可挑有趣的跟姐姐一道,余下的就选自己喜欢的吧。”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这个小尾巴,前世自己对她厌恶至极,可现在才知道,能有个妹妹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云婉茹低下头圈上了医术、舞蹈、绘画和棋艺,其余的选的跟南宫墨雪都不一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众人纷纷将手中的宣纸交给内侍太监,而后等着温太傅训话。 温太傅将手中的宣纸一一过目,目光停在了南宫墨雪的选课上,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随后摸着胡子慢慢说道。 “每三个月每门科目会有一轮考校,凡有一门不及格者换课,三门不及格者赶出太学院,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回答道。 “现在都上来我手里取你们的课程安排,根据各自的先生要求上课去吧。” 温太傅是不负责大臣的孩子的教学的,这些孩子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六岁,在每个先生那儿分成不同的时辰上课。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拿到手里的课程安排,有些无奈的抬眼看了看云婉茹,这课表安排跟前世一模一样,第一天就是音律课。 南宫墨雪跟云婉茹道别后,独自走进了音律课先生的无涯阁。 竹林环绕,静如止水。 南宫墨雪在无涯阁门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紫罗兰香,她微微闭上眼睛,静静的站在那里感受着这花香和松竹的气息。 前世南宫墨雪是被人带进无涯阁的,然而今生却没有门童来引路,她不由得十分惊诧。 抬眼望去,郁 郁葱葱的紫竹林如今被积雪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却依旧挺直繁茂。 南宫墨雪皱起眉头看着地上的九宫大阵,若是走错一步自己就会招来杀生之祸,这苍无涯是疯了吗?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破阵闯进去时,南宫墨雪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丫头这是要去看花吗?这冬日寒凉花都谢了。” 夏侯懿刚下了朝便赶过来无涯阁想与苍无涯下棋,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小丫头,看样子她是选了音律课,真是有趣得紧。 南宫墨雪正想犹豫呢,看到这个杀神打算转身就走。 “小丫头才来就走了?那这门课就算放弃了?” 竹林深处传来浑厚的声音,南宫墨雪这是第二次听到苍无涯的声音,第一次是前世的这个时候。 “先生这个九宫大阵是用来迎学生的吗?若是这样雪儿还不走,难道留在这儿被射成筛子?” 南宫墨雪运起内力朝里面传音,语气也有些气急被坏。 “哦?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便走进来吧,苍无涯好多年没收徒了,你若进来我便收了你如何?” 苍无涯一招激将法想让南宫墨雪进来,却不想这个女娃根本就是个小狐狸。 “先生说的好听,但万一雪儿进去了却死在了里面这多不划算啊,我还是回家吧。” 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看一眼身边的夏侯懿。 “没想到丫头你还是个精明的,这样吧,如若你进去了,苍无涯收你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如何?” 里面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仿佛遇到了个不听话的丫头。 南宫墨雪低头看着地面,于是笑着转向了夏侯懿。 “七殿下先请吧,雪儿在后面学学。” 南宫墨雪其实知道这九宫大阵每过一个人就会改变一次,然而还是选择了后过。 前世苍无涯给自己的虽是一本琴谱,上面尽是失传的古曲,后来南宫墨雪发现每一章都能独立形成一个阵法,只不过前世南宫墨雪没有深究,而这九宫大阵也不过是个入门的阵法而已。 夏侯懿提气身轻如燕的掠过了竹林,直接飞向竹林深处的湖心小筑,看得南宫墨雪直接傻眼,这厮竟然连阵都懒得破! 可南宫墨雪却不敢用轻功飞过去,她深知这九宫大阵中有一个生门,随时变化,若是贸然用轻功过去说不定还是会射成筛 子。 南宫墨雪从怀中取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千年寒铁打造的匕首坚硬无比,刻着繁杂花纹的手柄镶嵌着一颗圆形的蓝宝石,镂空的四周随着这匕首的移动折射出不同色彩的光。 一脚刚踏进竹林,机关运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南宫墨雪一个急转身踏入了左三的那颗竹子,随后右四,前二,后一,反反复复,直到最后总算是找到了竹林的生门,一步跨出竹林进了湖心小筑。 南宫墨雪毫发无伤,只是她原本好看的绣鞋如今满是泥泞,一头秀发也松散了许多。 “不错,拜师吧。”苍无涯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仿佛只是说今晚吃什么一般。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南宫墨雪一拜。” 南宫墨雪则是十分规矩的跪地磕了三个头,随后又沏了茶双手奉上。 苍无涯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随后结果南宫墨雪手里的茶抿了一口。 “起来吧,丫头,今天为师要跟七殿下下棋,你便先回去吧,拿着这本琴谱,何时都会了,何时再来。” 南宫墨雪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十分乖巧的接过苍无涯手里的琴谱道:“谢师傅授艺,雪儿告辞。” 南宫墨雪转身出了竹林,顺便在九宫大阵上动了点手脚,七殿下不是笑得很欢嘛,那就让他笑得再欢一点。 苍无涯看着南宫墨雪的背影,一边落子一边道:“七殿下就是看上这个丫头了?有点意思。” 049 再见仇人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0本章字数:3540 “她不过是本殿暖床的丫头,不老您老费心!”夏侯懿不动声色,直接围住了苍无涯的后方大军。爱残璨睵 “哦?没看出来十八未娶的七殿下还会有暖床丫头,真不容易,京陵人人都以为七殿下有龙阳之好,好几个大臣都已经准备好了美貌男子准备往懿王府里送呢!” 苍无涯慢悠悠的语调惹得夏侯懿发飙了。 “师傅您老人家难道不能消停点儿?上次把亵裤输了的事情您若是想让别人知道就尽管撩拨我吧,反正您也不见人这脸面要不要的都没关系。” 夏侯懿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对面这个仙风道骨的大叔,突然又皱了皱眉道:“师傅您改日换件衣裳吧,这纯白之色不太适合您。” 苍无涯脸色变了几变,这臭小子才多大就总是欺负他老人家,真是没大没小的。 “为何?为师挺喜欢这白色的,看起来很养眼啊。” 苍无涯没脸没皮的样子在夏侯懿的后方落下一子,顿时逼得夏侯懿跳脚。 “因为您本就是恶魔,何必装神仙呢?” 说完夏侯懿在方才的埋伏处落下一子,逼得苍无涯毫无退路。 苍无涯看了一眼棋盘,扔下手中的白玉棋子,负手走到窗边。 “为师是恶魔,但我不比不上你这小魔王。不下了,每次跟你下棋便堵得慌,怎么都不似小时候那般讨人喜欢!” 苍无涯甩了甩袖子,置气道。 夏侯懿见他又生气了,于是但笑不语,退出了湖心小筑,只是提气飞出竹林时遇到了点变故,原本的生门变死门,漫天飞舞的断竹逼得夏侯懿不得不踩在地上行走,生生弄脏了他新换的朝服。 苍无涯得意的声音在夏侯懿耳边回荡道:“徒儿啊,你这就被小师妹整治了,还如何让她当你的暖床丫头?” 夏侯懿拂袖而去,换的苍无涯放声大笑,这个丫头当真是有趣得紧呢,这锱铢必较的性子也讨人喜得紧。 南宫墨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太学院后院中的学堂外,一边翻看着这本琴谱,一边等着云婉茹那个小丫头下课。 太学院原本是宫中靠近护城河的那一侧,因此初建时延续了前朝的建筑风格,亭台楼阁,层峦叠嶂。 南宫墨雪倒也不无聊,随手研究起来刚拿 到手中的那本《乐殇》古曲,随后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改的九宫大阵。 此阵名为九宫原是因为这阵法内有九种变化,每一种都会牵动其余的阵法自行改变,是以为九宫,取九重迷宫之意。 这类阵法都有生门,以困住入阵之人为主,并不是以杀人为主,然而刚才南宫墨雪那一改,看似是九宫阵法,实际上是变成了毫无章法的乱阵,主要以攻击为主,并且不留活口。 糟了!万一夏侯懿那傻子闯阵被伤怎么办?南宫墨雪有些良心发现,昨天夏侯懿才受了箭伤,要不是他捉弄自己,自己也不会改了那阵法,于是急忙往无涯阁走去。 南宫墨雪低头往前冲,刚走出后院的院门就撞到了人。 “哎哟!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撞我?” 一声尖细的叫喊声刺激的南宫墨雪抬起了头来看向来人。 “臣女南宫墨雪参见十殿下,殿下万安!”南宫墨雪低眉请安,规矩的神色和动作叫人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哼!给我跪下,管你是谁,撞了本殿下就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本殿下心情好了再让你滚!” 十殿下阴阳怪气的声音回响在这太学院的大道上,迎面走来许多学生也都诚惶诚恐的请安逃走。 南宫墨雪牙一咬,抬手看了一眼十殿下,不过十三的年纪就整天游手好闲斗鸡走狗,聪慧如宸妃娘娘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草包呢? 想起辰妃,南宫墨雪又想起了七公主,跟面前这位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带作假的! 夏侯徽见南宫墨雪根本就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心生恼怒,这后宫之中谁见了他不是绕着走,偏偏这个草包跟自己作对,那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夏侯徽手中的鞭子就朝南宫墨雪脸上招呼了过去,南宫墨雪则是一侧身轻巧的避开了这很辣的一击,随即眯起了眸子。 “住手!十弟你今日才受了父皇的责罚,命你道太学院来抄写兵法,如今怎的又在这里生事?” 南宫墨雪正准备出手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比之夏侯懿的阴冷的声音如同阳春白雪一般让人暖透心窝。 然而就是这个声音让南宫墨雪开始颤抖起来,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夏侯淳,他前世的夫君,亲手将南宫府满门屠杀,将相府抄家灭族之人。 “三哥,这个臭丫头撞了我还敢忤逆我,我不过是让她跪在 这里而已,有没有打杀她。” 夏侯徽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神色警告。 南宫墨雪轻轻地放松了紧握的拳头,扬起笑脸看向夏侯淳:“三殿下,十殿下说得对,雪儿给十殿下陪了礼道了歉,十殿下朝雪儿挥鞭子不过是跟雪儿开玩笑罢了,不会再找雪儿麻烦的,十殿下对吗? 南宫墨雪笑意盈盈看向夏侯徽,却让夏侯淳皱起了眉,这南宫家的嫡女看起来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蠢笨,反倒是伶牙俐齿的。 夏侯徽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墨雪,道:”三哥,南宫小姐说得对,臣弟是开玩笑的,臣弟这就告辞。“ 夏侯徽带着下人恶狠狠地走进了太学院内,南宫墨雪则是趁机朝夏侯淳行了个礼,转身便逃走了。 夏侯淳见南宫墨雪逃走的背影若有所思,朝外院走去了。 南宫墨雪一路小跑直到感觉不到身后的那双眼睛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她不断压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无声的站在风雪中。 夏侯懿从无涯阁出来便想找这丫头的麻烦,但是寻到宫门口却见相府的马车仍在等待,才想起这个丫头定是在太学院等着她的苹果脸妹妹,便转身折返回来,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她。 050 借力打力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0本章字数:3668 “怎么,设计了我就想逃?也不逃得快点,在这里被我抓到。爱残璨睵”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让南宫墨雪一惊,随后便淡然下来。 “七殿下好雅兴,这点小事也要记在心上。”南宫墨雪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而通红的双眼却被夏侯懿看得真真切切。 “你怎么了?怎会这般模样?” 夏侯懿见她颤抖的双手跟通红的眼睛,心里没有来的一疼,上前纂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问。 南宫墨雪本就很乱的心思被他这么一凶,眼泪更加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看得夏侯懿直接懵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七殿下,送我去宫门口吧,我在那儿等我茹妹妹一同回家。” 许久,南宫墨雪才止住哭声,随即擦干了泪水,又拿出来粉盒遮盖住了红红的眼睛,这才跟着夏侯懿走出了旁边的小道。 然而南宫墨雪不知道的是,躲在一旁假山后面的两双嫉妒的眼睛几乎都要发狂了,狠狠的看向渐渐远去的背影。 “姐姐,这南宫墨雪果然跟七殿下牵扯不清,真不要脸!” 梁碧玉十分不屑的看向南宫墨雪,嫉妒的神色让原本就很白的小脸变得通红。 “妹妹,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吗?” 梁碧青微微敛了目,领着自家的傻妹子朝太学院前殿去了,听说每日早朝后太子都会经过那条小道回东宫。 这一头南宫墨雪朝宫门口走着,一路上因为身旁有七殿下这个杀神甚至连理都没给谁行过,直接走到了宫门口,而京陵城中如今人尽皆知的秘密也在东辰皇宫中如同瘟疫一般散布开来。 “哎,你知道吗,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真的跟咱们冷面修罗七殿下牵扯不清,刚才我去御膳房路上还见到了呢。” “真的吗,想必传言不许啊,没想到将军府的废物嫡女真的勾搭上了七殿下,不过七殿下那杀人如麻的性子,再加上本就毁了的容貌,倒也不亏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敢在这皇宫中说七殿下的不是,小心你的脑袋!” …… 南宫墨雪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传言散播开来对自己的名声会有多么不利,然而她本就没想过这一世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倒宁愿那些苍蝇远离自己些。 夏侯懿则是十分满意她如今的做法,小丫头本就是他的人,谁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差不多午时,云婉茹跟秦淑月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宫门口。 “呀!南宫妹妹还在这儿等着云妹妹呢,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秦淑月眨着眼睛冲南宫墨雪笑道,接着又一脸惊讶的看向七殿下。 “臣女给七殿下请安,七殿下万福!” 云婉茹也立刻给夏侯懿请了安,随后扯了扯南宫墨雪的衣角,不知道怎么跟这七殿下沟通。 南宫墨雪有些失笑的看着这两个大气都不敢出的丫头,转头朝夏侯懿道:“多谢七殿下送雪儿出宫,殿下请回吧,昨日救命之恩,雪儿也记在心里了,他日必定相报。” 说完拉着云婉茹跟秦淑月上了相府的马车,直接吩咐车夫先将秦淑月送回兵部尚书府再拐道去相府。 夏侯懿看着南宫墨雪的背影,有些气赌,自顾自的出了宫门骑马回懿王府去了。 一上马车,原本老实不已的秦淑月立刻就坐不住了,满脸求知欲的刨根问底。 “南宫妹妹,跟姐姐说说七殿下就你的事情吧,怎么回事啊,今儿京陵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南宫墨雪抬起温着的米酒,啜了一口道:“七殿下碰巧遇见我于是救下了我,就这么回事。” 云婉茹见秦淑月一脸失望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秦姐姐好没意思,就顾着跟我雪姐姐说话,都不理人家,真伤心啊!” 说完还叹了口气,连叹气的模样都跟秦淑月刚才一模一样,惹得南宫墨雪跟秦淑月哈哈大笑起来。 “秦姐姐,咱们很快可就是亲家了,我还要换您一声姐姐呢。” 南宫墨雪意有所指的说道,同时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淑月则是笑道:“今后我便多了两个妹妹,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马车停在了尚书府门口,秦淑月跟两人道了别,直接跳下了马车,一下子撞进了刚从外面回家的尚书夫人,也就是秦淑月的后娘方青冉。 “哎哟,我的大小姐,走路可不能这样啊,你这般没规没矩的今后可怎么家人啊!” 方氏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尚书府门口响起,南宫墨雪嘴角一勾还真是个称职的主母啊,这心痛的语气就好像是秦淑月是她所生一般。 “母亲,女儿不嫁,一直陪在母亲身 边多好。”秦淑月挽着方氏的手进了尚书府,而南宫墨雪也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回相府去。 南宫墨雪如约在相府用了午膳,随后教了小丫头们剑法后才回将军府去,她知道今日将军府定会很热闹。 果然,南宫墨雪踏进将军府之中时,满院子的家丁正在清点着兵部尚书府刚送过来的定礼,一共八十八台,对于一个庶女而言已经是做足了面子了。 南宫墨雪见南宫芸一脸幸福的指挥着家丁搬定礼,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准备到芙蓉园去。 “二妹妹,你总算回来了,母亲说妹妹回来便将这单子跟打点的事情都交给妹妹来做,如今妹妹回来了,姐姐便不好插手了。” 南宫芸楚楚可怜的要将手中的定礼胆子给南宫墨雪,却被南宫墨雪拒绝了。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单子大姐姐便自己拿着吧,等大姐姐出嫁时都会跟着陪过去的,柳姨娘虽不在了,但是南宫府定不会少了姐姐的陪嫁的,一切都会按规矩来。”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等着轻点定礼的兵部尚书府的管家一眼,随后转身回内院去了。 南宫芸见自己白做戏一场,心中也闷得慌,竟然将给家丁打赏一事忘了,因着绿枝和绿叶两个贱丫头一早就被南宫芸赶到了浣衣房去,此时她身边也没有什么趁手的丫头可以用。 051 先发制人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1本章字数:3638 兵部尚书府的管家没得到打赏,见这南宫府的庶长女也不过如此,还很小家子气,于是回府添油加醋的禀报给了方氏,让方氏动了让自己儿子抬平妻的念头。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在芙蓉阁中见自己的母亲有些疲惫之色,吩咐厨房给母亲顿了点补身子的参汤来,云紫萱却硬是要南宫墨雪一起也喝一些才罢休。 母女两说着今日里的家长里短,南宫墨雪将自己选课拜师的事情也告诉了云紫萱。 南宫墨璃则是跟着七殿下一同到京郊的北疆大营里去了,因为北齐三皇子亲临京陵求和,愿意签下互市条约,皇上想要解散北疆大营,打散原本的编制重新组合。 南宫墨雪一听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便也没说什么。 “娘亲,兵部尚书府求亲的婚期定在何时?”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南宫芸前世也是在三月里嫁到了秦家,而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秦家嫡长子不过是个怕娘的没种男人。 南宫芸才嫁过去一个月,方氏便给儿子抬了平妻,是寿昌伯哥哥家的嫡女,也就是一早云紫凝拼命地想要塞给自己大哥的冷沁霜。 这冷家的女子倒是没有一个是蠢得,不过两三个月,南宫芸就被夺了宠,随后冷沁霜生下嫡子,南宫芸就彻底失了宠,在兵部尚书府还不如一个妾过得自在。 看样子老夫人在临安呆的也够久了,不日便会回来了吧,接踵而至的还有他那二叔一家人。 “三月,二月里日子不好,今日说项的方夫人都把日子给挑好了,我看南宫芸自己也十分愿意就同意了。” 云紫萱心里还是有疙瘩,她不能忍受自己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庶女想要欺侮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现在她对南宫芸的态度如同陌生人一般。 “母亲不觉得秦夫人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大姐姐嫁过去无论如何还是南宫府出去的女儿,为何兵部尚书府肯屈尊降贵娶一个庶女呢?” 南宫墨雪自然知道兵部尚书府是太子的走狗,他们无非是想替太子招兵买马而已,南宫墨雪一席话惊醒了云紫萱。 “那、雪儿觉得应该怎么办?” 云紫萱固然不会为了一个她讨厌的庶女去配上将军府跟相府的生家性命,于是担忧的问道。 “依雪儿看,以秦夫人那性 子定是容不得将军府的庶女当上未来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倒不如咱们卖他一个人情好了,听说寿昌伯哥哥的女儿冷沁霜今年十四了,寿昌伯府本就是太子党,想必秦夫人定会喜欢这个儿媳的。” 南宫墨雪嘴角噙着笑,一边喝参汤一边道。 云紫萱豁然开朗道:“你这丫头倒是看得清,十天后将军府宴请各大府的夫人前来喝早茶,到时候给冷沁霜也下个帖子吧。” “是,女儿记下了。” 南宫墨雪又盛了一碗参汤让自己母亲喝下,直到夜了,自己才带着青裳跟梓鸢回墨雪阁准备歇下。 南宫墨雪换了一身家常的中衣,又焚起了最近新买的安神香,吩咐青裳给自己弄好了浴汤便落了锁。 她倒不是担心会有恶人进来,而是担心七殿下那位爷摸到自己房里来被下人看见了。 南宫墨雪宽了衣,迈进澡桶中,闭上眼睛想着今日白天自己遇见夏侯淳的情形,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但她知道她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不知不觉澡桶中的水凉了,南宫墨雪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浑然不知,知道身后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 “丫头,你再不出来我都睡着了,我睡着了你肯定不搭理我,不会记得给我上药。” 夏侯懿见她在澡桶中几乎快要失控的情绪,想起了今日白天的种种,不由得十分疑惑,什么人让她如此痛苦,让她如此恨之入骨? “啊!” 南宫墨雪吓了一跳终究是从自己的意境中缓了过来,然而下一秒却跳脚了。 南宫墨雪扯过中衣胡乱的朝身上一裹,随后去了一块干毛巾保住自己的头发才朝外走去。 “小姐,怎么了?” 外间传来青裳的声音,南宫墨雪瞪了夏侯懿一眼,回头朝门外道:“没事,不过是一个野猫,我看走眼了不碍事,你去睡吧。” 夏侯懿听到她说自己是夜猫挑了挑眉,低下头悠悠的看着手中的那本地理杂记,丝毫不为所动。 南宫墨雪见青裳关门离开了,又开始磨牙,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七殿下,难道您就不能稍微懂点规矩吗?这是女子的闺房,不是您的寝室!” “恩,现在不是,不过很快就会是了。你是本殿下的暖床丫头,本殿下自然是来找你换药了。” 夏侯懿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南宫墨雪都能透过他 勾起的唇角想象面具下是怎样的风采,不由得使劲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夏侯懿站起身来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裳,南宫墨雪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随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扯掉了夏侯懿的中衣。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夏侯懿,但是南宫墨雪还是微微红了脸。 精壮的上身没有太多的肌肉却十分结实,洁白如玉的肌肤没有半点瑕疵,让南宫墨雪甚至觉得触碰都是一种考验。 夏侯懿勾着他的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看着南宫墨雪,看得南宫墨雪直发怵,她故意转身去找药,避开了夏侯仪的眼神,而夏侯懿则是神色一暗。 “七殿下,您的伤在背上,您这么看着我没法给您上药。”南宫墨雪背对着夏侯懿翻找着药,实际上实在等待着他转过身去。 “嗯,我趴好了,你可以看了。” 夏侯懿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语气,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拿着白玉药瓶走了过去。 南宫墨雪将他身上的绷带剪开,然后看了一眼结痂的伤口,幸好,没什么大碍了,也亏得有这上好的金创药! 松了口气的感觉让南宫墨雪觉得不可思议,她这是担心夏侯懿吗? 052 假仁假义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2本章字数:3655 南宫墨雪用指腹挑起一点透明的药膏,轻轻地摸在夏侯仪的伤口上,一点点的抹匀,生怕一不小心揭了他新长好的疤。爱残璨睵 夏侯懿感受着背上那只小心翼翼的柔荑,心里暖暖的。 南宫墨雪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的闺房就变成了七殿下的寝室,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既然自己选择与虎谋皮就不能后悔什么,毕竟她自己跟全家人的性命比起来轻之又轻。 夏侯懿见她叹气,随后想到了今天的事情,开口道:“丫头今日怎么改的九宫大阵?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南宫墨雪见他提起那事也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七殿下,雪儿只是一不小心动了阵眼的位置,没细想什么,可后来才发现这个守阵被变成了死阵,所以连忙回去想告诉您,谁知道半路撞上了十殿下……” 南宫墨雪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眼中却没有半点委屈之色。 夏侯懿想起她白日半路上哭泣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怒。 “鬼影,今晚找人烧了十皇子府,做出天灾的样子来。” 夏侯懿凉嗖嗖的话朝房顶上传去,鬼影打了个寒颤哭着一张脸去了。 我的主子喂,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啊,您叫我怎么弄出个走水的样子来,就这积雪湿地的,想烧起来都不容易呢…… 黛影拍了下自己哥哥的肩膀,每次哥哥干的都是最高难度的活,也幸好有了哥哥其余的人才幸免了。 南宫墨雪抬头看了一眼自顾自躺着看书的人,放下手中的药膏问了一句:“七殿下要沐浴吗?还是回您的懿王府去歇着呢?”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一下,这丫头终于老实点儿了,不再想着赶自己走了。 “我来之前沐浴过了,就睡了吧,你明日不是还有骑术课和射箭课。” 夏侯懿挑了一下眉毛,他倒要看看这只小兽能忍到什么时候。 “七殿下怎的知道我明日有什么课?”南宫墨雪十分警惕的看向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危险的源头。 “你明日就会知道,上来睡吧。” 夏侯懿放下手中的书,只着了中衣躺在床边,前胸的衣襟还因为刚才上药敞着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结实的胸肌。 南宫墨雪任命的躺回了床里 侧,将特地让青裳准备的两条被子打开,自己盖了一条,给夏侯懿盖了一条,闭上眼准备睡觉。 夏侯懿见她并不说话但是一副认命的样子,于是怒从心头起,一把将她的被子扯开,大手一捞南宫墨雪就被禁锢在他怀里。 “以后睡觉都乖乖躺倒我怀里来,不要惹我生气。” 南宫墨雪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心中的不悦更甚,这男人真的把自己当做他的暖床丫头了,简直气死人了! 夏侯懿听着她气息不稳的心跳,心里很安心,起码这十年来只有这几日他敢闭上眼睛睡个安稳觉。 南宫墨雪正打算挣脱他的怀抱时,头顶上已经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夏侯懿已经睡着了。 南宫墨雪无奈只能闭上眼睛躺在他怀里睡觉,就当是冬日的免费暖炉吧! 翌日,南宫墨雪一大早换上了她前世最爱的骑装,准备去太学院上课,云婉茹照例让相府的马车前来接南宫墨雪。 只不过今日她们又多了一名同行者秦淑月,昨儿夜里秦府派人送来拜帖说秦小姐邀南宫墨雪和云婉茹一同上太学,希望能捎上她,于是这原本孤单的两人行变成了热闹的三人行。 秦淑月见南宫墨雪一身骑装便知她今日定是有骑术课和射箭课,笑着问道。 “雪妹妹是选了骑术课跟射箭课吗?看这身打扮定是如此。” 南宫墨雪见她笑得一脸得意边打趣她道:“我这啥也不会自然是不敢去选那些个千金闺秀们喜欢的课,不像秦姐姐这般才华横溢。” 虽然是打趣的话,但南宫墨雪的夸赞却是真心实意的,前世秦淑月在皇后寿宴上一展才华,吸引了新科状元才会嫁了过去,而这真才实学是根本就装不出来的东西。 秦淑月见她一脸得意,忍不住伸手咯吱了南宫墨雪几下,一时间马车内笑声回荡,一路上倒也不无聊直接到了宫门口。 三人仍旧换了同一顶软轿进了太学院,而南宫墨雪告别二人朝一旁的教练场走去。 学生们早已三三两两的来到了教练场,一般这骑术跟射箭的先生是同一个人,南宫墨雪记得前世的先生是一名武将,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回到了京陵被聘为骑术跟射箭的先生。 “快看啊,那不是南宫家的嫡出小姐吗?怎么这京陵第一废物也来太学院了,还真是给太学抹黑!” 女子娇嗔的声音引得周围少年们纷纷附和,还有一 些为了吹捧她贬低南宫墨雪的。 “就是啊,不过是仗着自己爹爹是个一品大员,就来这太学院,我真是不想跟着众人一同上课,生生辱没了我们。” 南宫墨雪看着这些个跳梁小丑,一个个将他们记在心上,日子长着呢,想收拾你们慢慢来。 突然一个维护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都住口!不许你们这么说我的雪妹妹!” 冷沁柔的声音在众人中响起,坚定又干脆,前世南宫墨雪就是因为在人前保护自己的柔表姐才对她真心以待,以致于后来引狼入室。 冷沁柔以一副维护的姿态走到南宫墨雪面前,一身鹅黄色的骑装衬得她较小可人。 “哟!这不是二妹妹吗?妹妹怎的会突然选了骑术课呢,况且这雪表妹本就是京陵第一废物,二妹妹要维护她也要看准了再说话啊,没得丢了寿昌伯府的脸面!” “啪啪啪!” 三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冷沁芯的脸上,她原本得意不已的神色瞬间暴怒想要打还回去,然而抬起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打她的人是宫里的礼仪嬷嬷。 “寿昌伯府的嫡长女就是这般没教养吗?若是再有人敢出言不逊,别怪本嬷嬷手里的戒尺。”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这一次的先生,顿时有种我明白了的神色。 七殿下他老人家感情是闲散王爷做的不习惯,于是请命来给大臣的子女上骑术和射箭以及剑术课。 053 校场赠马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3本章字数:3306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罢了,至少没有那些恶心的苍蝇敢出言不逊,不过这带着礼仪嬷嬷上校场恐怕自古以来七殿下是头一位。爱残璨睵 众人见来人是半面修罗七殿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是造了什么孽让七殿下来做先生啊! 冷沁柔尴尬的站在南宫墨雪前面,南宫墨雪这个正主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一时间尴尬不已。 夏侯懿一身玄黑色骑装走到众人面前,冷冷的开口了。 “这个月大家的骑术、剑术和射箭的课程由我来代课,原本的先生会在下个月回来继续上课。” 夏侯懿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些京陵贵族,审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良久才开口。 “今天先上骑术课,你们要学的不是如何表演,而是如何掌控,一个好的骑士不是能够在自己的马背上娴熟的表演,而是能在陌生的马背上掌控自如。” 说话间,校场内已经放出来数十匹野马,欢腾的奔跑在马道上,为首的一匹雪白的马儿尤为出众。 夏侯懿冷冰冰的道:“今天的骑术课的内容是每人上去驯服一匹马儿,按照时间和马匹的好坏给成绩,放弃者这门课不及格。” 七殿下话音刚落,只见众人脸上一阵五颜六色,他们是京陵城中的贵族,虽说都会骑马,但驯马这等低贱之事只有马夫才会去做,七殿下竟然要他们驯马,简直是胡闹! 然而夏侯懿往旁边的八仙椅上一躺,旁边的鬼影连忙让侍卫摆上茶点,礼仪嬷嬷身边又多了一名专业的驯马师,手中拿着纸笔记录着什么。 南宫墨雪瞅着跑在最前头那匹欢快的马儿,运起轻功,飞向了那风一样的马儿。 雪白的马儿毛皮光洁发亮,奔跑在莹白的雪地里衬得雪都有些发暗,四蹄翻腾,长鬃飞扬,高傲的如同人间君王,长长的嘶吼声领着身后一群野马跟着向前跳跃着、奔驰着。 南宫墨雪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被马儿发现了,它高高的扬起前蹄,驻足刨地,并且来回的翻腾试图把南宫墨雪从背上摔下来。 南宫墨雪一手揪住马儿背上的鬃毛,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腹,另一只空出来的收伸到马儿的耳下,来回抚摸着、安抚着这个暴躁的小姑娘。 原地犹豫着的那些少年见南宫墨雪上去了并且冲的还是头 马,他们都纷纷跟了上去,白马被南宫墨雪制住停止了奔跑之后,其余的马儿都停了下来,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原地打转。 南宫墨雪的安抚似乎起了作用,马儿渐渐安静了下来,然而还是不满的打着响鼻,南宫墨雪松开手上的控制力,两手伸到前面轻轻地拍着马儿的脑袋,低着头跟她说着什么,渐渐地,马儿变得温顺起来,驮着南宫墨雪走回了起点处。 夏侯懿见南宫墨雪回来并不惊讶,这马本就是送给她的,只有她配得上这烈性的马儿。 “多谢七殿下赠马!” 南宫墨雪见他瞥着自己,知道这是难得的良驹,豪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可想好了给她取个名字,不如就叫白雪好了。”夏侯懿坏心眼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低头继续吃点心。 站在一旁的冷沁柔见这些狂奔的马儿早就吓坏了,如今见南宫墨雪驯服了一匹马儿,便想着打她的主意。 “雪妹妹,姐姐今日身子不适,妹妹能都替姐姐寻一匹马儿呢?妹妹驯马技术如此之好,姐姐真是甘拜下风。” 冷沁柔一边说一边还观察着夏侯懿的神色,见他一直在吃点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才放下了心,期待的看着南宫墨雪。 “柔表姐既然身子不适为何不告假呢?当着先生的面弄虚作假还如何了得。” 南宫墨雪嘲讽的说了两句,随即接过鬼影递过来的新马鞍和牵马绳马套给马儿装上,也不愿理会冷沁柔这个虚伪的女人。 冷沁柔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抬眼间对面已有别人帮助牵到马儿的冷沁芯,心生一计。 “雪妹妹,既然你跟七殿下关系那么好,不如看在姐姐方才维护你的面子上,替姐姐我求个情吧,雪妹妹不会是那么没情意的人啊。” 冷心柔放声哭着,巴不得走过来的所有人都听到她的声音。 南宫墨雪一听这话只是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马套一步步走向冷沁柔。 冷沁柔从未见到过如此神色的南宫墨雪,阴冷却含怒,不由得一步步朝后面退去,直到她后背抵上马圈的栅栏,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柔表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七殿下不是任你拿捏的主,南宫墨雪也不是任你利用的垫脚石,收起你肮脏的心思,不然万一我不高兴了……” 南宫墨雪的声音有如夜晚爬行的毒蛇,缠绕在冷沁柔心头,让她打了个寒颤,心底第 一次对这个原本言听计从的表妹有了畏惧感。 而牵着马走过来的冷沁芯正好撞见这一幕,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打压冷沁柔,于是添油加醋的开口了。 “二妹妹,你这就不对了,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求别人代劳呢?更何况雪表妹也不过是一介女子,万一帮你驯马受了伤,可怎么向将军姨父交代呢!” 一身鹅黄色骑装的冷沁芯讪笑着,从侍卫手中结果马具给训好的马儿戴上,挑衅的看向冷沁柔。 南宫墨雪并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的将马拴好,精钢打造的精致马具在自然光下闪烁着,马鞍上面是精致绣花小羊皮,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用的马鞍,但马鞍前后却十分宽阔,坐上去也很舒服。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了,大多数的少年都牵回来一匹马,冷沁柔最终也亲自上阵,被马儿摔下去几次之后一身狼狈的牵回来一匹小马驹。 就在这时,校场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鬼影呢?让我进去!上次我看上的七哥那匹马儿,今儿我来牵回去公主府,我看谁敢拦我!” 054 皇后传召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4本章字数:3623 七公主刁蛮任性惯了,虽然她知道夏侯懿不会同意自己牵走那匹马,不过自己先斩后奏就行了,不过是一匹马儿,她夏侯琳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得到过? 鬼影脸上一阵烦躁,众人皆知他是七殿下的侍卫,七公主这种牛皮糖他也头疼的紧。爱残璨睵 “七公主,您请回,校场今日有课,您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 鬼影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因为他知道主子根本就懒得搭理七公主,自己就得多牺牲一下。 远远望去,夏侯琳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配上一双精致的鹿皮软靴,衬得她娇憨可人,没有半点儿的公主架子。 “啊,鬼影你真的在这儿啊!我昨儿听六姐说七哥今日来校场授课就跟过来了,想跟七哥索要上次看上那匹马儿。” 南宫墨雪见她对鬼影的讨好态度,朝夏侯懿挑了挑眉,又摸了摸身边的马儿,牵着马转身就走,上次的灯笼这次的马,七公主还真是喜好特别。 夏侯琳一进校场就看见南宫墨雪身边的那匹马儿,激动地朝马儿飞奔过去还一路说。 “七哥真好!上次跟七哥讨要七哥不肯给我,如今不也找人训好了,是想给我个惊喜吧。”夏侯琳伸手便要去牵南宫墨雪手中的马绳被南宫墨雪躲开了。 夏侯琳不悦的抬头,看到南宫墨雪之后也有几分惊讶。 “咦?是你!本公主在元宵灯会上见过你。” 夏侯琳突然想起了这几日关于南宫家嫡女跟七哥的传言,冷下了脸。 “南宫墨雪见过七公主,公主金安!” 南宫墨雪行了礼,牵着马转身就走。 “放肆!胆敢牵着本公主的马?来人呐,给我把她拿下,关进公主府的水牢里去!” 夏侯琳怒上心头,七哥竟然把这匹马送给一个大臣的女儿,莫非传言是真的? 跟在七公主身后的几名侍卫就要上前拿人,被鬼影挡住了。 “到底是谁放肆!私闯太学校场,不问缘由如强盗般抢夺别人的东西,永宁,平日里父皇太纵容你了!” 夏侯懿冰冷的声音瞬间响起,而原本要靠近南宫墨雪的几人都被掀出校场摔在了大路中间。 夏侯琳气的满脸通红,她没想到夏侯懿真的为了一个 臣女跟自己发怒,于是甩袖而去。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离开的夏侯琳,以及夏侯懿眼中的厌弃之色,似乎有些了解其中奥妙,仍旧转身准备离开校场,省得被七公主的靠山抓住了。 “今日的课就到这儿,都散了吧,下次课带着自己的马儿来,没有牵到的下次不用来了。”夏侯懿转身跟着南宫墨雪朝宫外走去,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却又都不敢大声说出来。 南宫墨雪牵着马本可以走侧门直接回府的,可是她一想到云婉茹那个小丫头肯定会在宫门等着自己,于是将马递给身后跟着的鬼影。 “劳烦鬼影帮我把马送回将军府去吧,我得去前面看看我那表妹,多谢了。” 鬼影接过南宫墨雪递过来的缰绳,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牵着马从侧门离开了。 一路疾走,不仅没甩掉后面的尾巴,还越发的跟的近了,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尾巴,颇有些无奈的转身道:“不知七殿下跟着雪儿有何贵干?” 夏侯懿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上前道:“本殿下没有跟着你啊,本殿下只是从打算去皇后娘娘宫中看望而已。”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随即恭敬地道:“那七殿下雪儿告退。” 夏侯懿这才发现二人已经走到了朝阳门,往北走是去后宫的路,往南走是出宫的路。 说完,南宫墨雪朝他行了个礼,转身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夏侯懿看着她逃走的背影,转身往凤辰宫去了,他本就打算去见皇后娘娘,不过是因为不放心她才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自己自讨没趣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南宫墨雪回头见他没有跟来,转身轻呼一口气朝宫门走去了,她不知道的是,宫门口早已有人候着她了。 一路无人,南宫墨雪一边想着自己新得的马儿,一边给它取名字,自然是不能叫白雪的,这个七殿下!不如叫追月吧,配这美丽的马儿多好啊! “南宫姑娘,南宫姑娘?”一声极不耐烦的尖细声音在南宫墨雪耳边响起,吓得南宫墨雪一个激灵。 “啊?公公您叫我?”南宫墨雪回过神来有些怨念,自己竟然因为一匹马儿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虽说那匹马儿是万金难求的良驹,但自己也不该如此失态。 这说话的太监见南宫墨雪终于听见了自己的话,才端起架 子兰花指一翘开始办正事。 “传言南宫家的小姐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哼!” 这林公公是如今除了连大总管以外的皇后身边的红人,这后宫之中还没有不巴结讨好他的,因此林公公说她傻倒是真心的。 “公公找我有何事?”南宫墨雪笑道,并没有谄媚奉承之色,只是淡淡的。 前世太子倒台之后,第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这林公公,以祸乱宫闱的罪名被处死了,自己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 林公公见她根本不接自己的话茬,面上一滞,极不耐烦的道:“皇后娘娘口谕,宣南宫墨雪到凤辰宫,南宫小姐这就跟杂家走吧!” 林公公眼中闪过的阴狠和刻毒之色并没有被南宫墨雪漏过,她在原地有些纳闷,这文皇后怎么会想起她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废物大小姐来,这又是要唱哪出? “南宫墨雪接旨,劳烦林公公带路。” 南宫墨雪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口的青裳和梓鸢,示意她们别担心自己,于是头也不回地跟着林公公一众人朝后宫去了。 原本后妃接见臣女也是有规矩的,先下宫贴到家中,然后择吉日沐浴着宫装进宫觐见,南宫墨雪这身打扮明显是不合规矩的,但也怪不得她自己。 055 铁树开花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4本章字数:3318 一路沉默,这林公公虽然狂妄,但在这后宫之中混迹多年,没有谁是没眼力见儿的,他见南宫墨雪丝毫不受自己影响,淡然自若跟着人群往凤辰宫走,心里就有些发虚。爱残璨睵 一行人从正宫门走荣华道左侧,一路招摇过市,绕过乾清殿,宣政殿,上书房,一路朝北走进了后宫的大门。 南宫墨雪看着头上的荣华门三个大字,想起了前世自己封后之时,第一次跨过这荣华门的情景,恍若隔世。 这世间荣华皆在此,然而又有谁知道荣华易得真心难有! 从荣华门进去,不远就是交泰殿,这是皇帝的住所,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凤辰宫了。 南宫墨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今生不管他夏侯淳与冷沁柔如何,自己都会让他们恶有恶报,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皇后娘娘,南宫墨雪觐见!” 林公公尖细的嗓音几乎破开空气,尖锐的刺入南宫墨雪的耳中,提醒着她打起精神来。 “南宫墨雪觐见!” “南宫墨雪觐见!” 通传太监尖利的声音一路从宫门外传进去,宫内原本聊得正热闹的人皆是一顿。 “哦,来了便让她进来吧,给本宫瞧瞧这得了我懿儿青眼的丫头如何?” 文皇后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右手上的黄金琳琅护甲,抬眼瞥向安静的夏侯懿。 “就是,臣妾听七公主说这丫头还得了七殿下的良驹,七公主跟七殿下讨要许久都不曾得到的,如今一下子白送了人,臣妾也好奇的紧呢!” 坐在文皇后下首第一的辰妃娘娘一早就因为自己女儿的抱怨记恨上了南宫墨雪,如今寻得机会了,只要挑了她的错处,还怕她能占了便宜去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南宫墨雪随着通传的声音,独自走进凤辰宫正殿。 一身骑装并没有让她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后妃中显得逊色,反而衬得她多了几分英气和俊俏。 宝蓝色的贵族骑装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看起来虽稚嫩,却已经能看出绝色之姿,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等长相,也难怪不近女色的七殿下会动心了! “南宫墨雪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叩见辰妃娘娘,娘娘金安。” 南宫墨雪姿势端正行完礼,垂首不语,皇后召见并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有可能是因为元宵灯会一事,况且这还有个辰妃呢,自己到底是招了个多大的麻烦啊!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姿色迷惑了本宫的懿儿!” 文皇后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这静的出奇的凤辰宫中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而辰妃和七公主只是笑着看戏。 七殿下是教养在文皇后名下的,因此她总是以母亲自居,但这宫中谁人不知,文皇后从来都不待见七殿下,否则七殿下也不会自十岁起就在北疆打仗,一直到十八还没有娶亲。 “皇后娘娘息怒,墨雪并没有迷惑七殿下,皮相不过是父母给的,臣女自己没办法选择。” 南宫墨雪不卑不亢的抬头答道,而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做作和遮掩。她根本就不稀罕那个大妖孽,况且还一身桃花债麻烦死了! “好一张尖牙利嘴,林嬷嬷给我掌嘴!” 林嬷嬷得了皇后的令,去了戒尺超南宫墨雪走去,眼中的得意之色更胜,看得南宫墨雪眼眸一缩,自己何时的罪过林嬷嬷吗? 皇后挑了挑眉,她实际上是想成全夏侯懿跟南宫墨雪的,夏侯懿这些年越发的出众了,只有让他配个家族身世显赫的蠢货,才能既帮到自己的泰儿,又不会危及皇位,因此南宫府这个丫头无疑是个好的选择。 “慢着!母后若是对儿臣有气便冲这儿臣来发,她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丫头,有什么值得您动怒的?” 夏侯懿凉嗖嗖的话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真的是千年铁树开花了,七殿下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小丫头求情? 文皇后心里更加明媚了,然而面上还是沉着,一副慈母的样子挑剔道:“这丫头害得懿儿受伤,如今本宫教训她一下你就心疼了,日后怎么担得起懿王妃的头衔呢?” 文皇后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原本沉默着的辰妃有些坐不住了。 “姐姐说的是,这丫头胸无点墨又这般不服管教,若是成了懿王妃,可不是要让姐姐操心呢!” 辰妃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十分不舒服,这母子三人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拼命的挤兑太子却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坐在辰妃身后看戏的七公主此时撒娇似的走到文皇后跟前,大方得体的朝皇后福了一下身子。 “母后息怒,这南宫家的嫡女在京陵的名声想 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不过臣女看来,七哥他是真的十分看重这个姑娘呢,想必南宫姑娘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夺人所爱,既然以后南宫姑娘都会嫁到懿王府,那那匹踏雪马儿便还给我吧,如后你要什么样的马七哥都会给你寻的。” 南宫墨雪膝盖跪得有些发麻,也懒得听她们这来来回回的打太极,不适的动了动膝盖,这寒冬腊月的跪在青玉地板上,很明显文皇后就是在刁难自己。 夏侯懿见她不舒服的小动作,走过去一手将南宫墨雪提了起来,扔在自己的座椅上,随后朝文皇后道:“既然母后愿意赐婚,不如就下月母后寿宴赐婚吧,儿臣先谢过母后。” 随即转身瞥了一眼辰妃身后的七公主,阴测测的道:“辰妃娘娘有时间操心本殿下的亲事,为何不先操心一下十一皇子府走水父皇大怒的事情呢?本殿下的东西愿意给谁难道还要皇妹来过问吗?那不如皇妹跟父皇讨要了北疆大营吧!” 文皇后见他发飙,根本不给她面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但又发作不得,如今夏侯懿刚从边疆打了胜仗回来,并且一手促成了北齐跟东辰的停战,他如今就是这京陵炙手可热的人物。 056 半夜窃贼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8本章字数:3741 “懿儿不要胡闹,赐婚之事还得跟你父皇商讨之后才能定夺,本宫乏了,都散了吧。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坐在座位上已经有些模糊,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什么困倦,于是头一偏睡过去了。 “儿臣告退。”夏侯懿扔下这句话便提着南宫墨雪的衣领出了凤辰宫,南宫墨雪第一次发现身高差距也是件丢人的事情,随后就被直接扔进了夏侯仪的软轿中。 只留下凤辰宫中震惊的一群贵人,和劈啪作响的炭火声。 南宫墨雪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墨雪阁的卧房中了,抬眼一看窗前站着夏侯懿背对着床榻,夕阳的余晖透过他的身影投射到地面上。 “七殿下,我怎么了?” 南宫墨雪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夏侯懿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又取了大迎枕垫在她身后才说话。 “你早膳没吃吧,凤栾来看过说你血气不足,没有大碍,不过日后每日都得用药调养,这几日好生在家养着吧。” 一张冰冷的面具本就有些距离感,如今这些话听在南宫墨雪耳中更甚。 “雪儿知道了。”南宫墨雪虽疑惑却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夏侯懿走后,青裳跟梓鸢两个丫头才敢进来伺候。 “小姐,今日你昏睡的时候秦小姐来过,给小姐带了些花茶,见小姐睡着便走了。” 青裳将秦淑月来过的事情禀报南宫墨雪,她们都不学想让大小姐得意洋洋的嫁到秦府去。 “秦姐姐说什么了吗?” 南宫墨雪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裳一拢,下地走到圆桌前打算吃点东西。 “秦小姐说秦夫人今日新做的南海蛟纱的舞衣实在是美极了,可惜被他大哥送人了,早茶宴那天若是有人穿出来定会热闹不已。” 青裳一知半解的将秦淑月的话都转告,而后体南宫墨雪打了温水让她净手。 “我乏了,你们下去吧,早点歇着。” 南宫墨雪挥了挥手,转身躺倒床上去歇着了,只是眨眼间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是夜,黛影在墨雪阁房顶上已经宿了好几日,今日尤为无聊,于是打算查看一下将军府的地形,毕竟日后这就将军府也是懿王府的职责范围了。 房 顶上无声的影子飘来飘去,而房间里南宫墨璃正对着新的北疆大营的人事部署发愁。 虽然只是积雪掉落的声音,然而南宫墨璃却十分警醒,这分明是脚步声,即使对方身轻如燕也能分辨得出是风吹还是人为。 南宫墨璃提了剑直接飞身上了房顶,却瞥到一个青色的背影,于是疾步追了上去。 黛影见来人是主子的手下,一着急就想先离开,没想到黛影脚步一滞,真气顿时全失,直接从房顶上跌入了凤栾的温室中,而南宫墨璃的剑也直指黛影的咽喉。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将军府,受何人指使?”南宫墨璃用剑挑开了黛影的面纱,却倒抽一口凉气。 明明有着精致的五官,但一张脸上却布满了烫伤,根本不能够细看。 黛影毫不在意将面纱拉上,站起了身道:“懿王府影卫黛影,前来给南宫小姐送药,惊扰了南宫大人,请见谅。” 南宫墨璃则是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觉得这女子熟悉,原来是鬼影的妹妹。 “呃,墨璃有所冒犯还请黛影姑娘见谅,多谢七殿下赠药。” 南宫墨璃收起长剑,有些不知所措。 黛影一抱拳道:“南宫大人不必歉疚,在下告辞。”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这位姑娘,压坏了我的花就想走?” 凤栾一早就站在温室外面,若不是黛影中了他的飘香软骨粉也不会直接摔下来。 “敢问神医想要如何赔偿?黛影不过是一介侍卫,不知能否赔得起这飘香软骨粉?” 黛影挑眉看向这个罪魁祸首,害的因为轻功第一的她从房顶上摔下来已经是个耻辱了,还想敲诈她,哼! “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想要治病救人而已,姑娘确是因为这飘香软骨粉而摔落,然而姑娘压坏的这药可是万金一株的龙须草,这可如何是好?” 凤栾仍旧是那副温润和善的模样,没人会怀疑他说出来的话。 “龙须草?万金一株?” 黛影跟南宫墨璃同时叫出了声,这凤栾真是个怪胎,绝迹多年的龙须草竟然就这样放在将军府温室花房内。 “姑娘若不信,大可以将你压坏那十株连根拔起看看根须是否龙形便知。” 凤栾话音刚落,黛影跟南宫墨璃都直接将那几株草药拔起来,却是龙须草无疑。 这回轮到黛影不淡定 了,她哪有十万两金子来赔偿这鬼神医的什么草啊! “凤神医您说吧,要我给你杀人什么人,达成之后一笔勾销!” 黛影咬了下牙,只要不违背主子的利益她可以忍受。 凤栾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黛影,缓缓道:“今儿就南宫大人为证,黛影姑娘为赔偿我的十株龙须草给我当药人一个月,期满释放,若是逃走十倍偿还,如何?” 南宫墨璃看了一眼黛影和凤栾鬼畜的笑容,点了点头觉得合理,便道:“好!我给二位作证。” 黛影先是一惊,再一想对方也没有为难自己,不过是一个月而已,回去跟主子请罪就行。 “行!就一个月到二月十七。” 将军府夜入窃贼一事就以黛影为期一个月的药人生涯结束了,而黛影第二日跟夏侯懿请罪之时也没有被责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去吧”就没了下文。 南宫家嫡女被皇后召见后一病不起的传闻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京陵城,而凤辰宫中的文皇后也气的砸了许多贵重的古董摆件,打杀了一批宫人,一时间凤辰宫中风声鹤唳。 连续七、八日,南宫墨雪都被禁止出门,说是要她乖乖演戏,而南宫鸿钧因为爱女无故被七公主置气,被皇后罚跪,直接跪在了金銮殿上讨一个公道。 最后皇帝夏侯昊不得不将皇后禁足,后印暂交受宠的莲妃掌管,一直龙宠无限的辰妃也因为十一皇子府走水和七公主蛮横骄纵的事情被牵连,一连着七日都没有踏出过宫门一次。 057 早春茶宴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9本章字数:3416 夏侯懿最近似乎很忙,没工夫来南宫府骚扰自己,南宫墨雪过得倒也清净自在,期间秦淑月过来看过她两回,云婉茹也带着婉丽丫头过来过几回,倒也不算无聊。爱残璨睵 只是每日苦涩无比的汤药让南宫墨雪极为不满,因此她一有时间便往凤栾的院子里跑,而黛影总是抽搐不已的神色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家主子的事情似的。 二月二,龙抬头,京陵南宫府。 “小姐,这几日兵部尚书府的公子几乎每日都来约大小姐出门游玩,对她十分照顾,大小姐也倒收了性子安生了几日。” “恩,那我那二弟弟呢?今日什么动作都没有吗?”南宫墨雪突然想起将军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顺嘴问问。 “二少爷自从柳姨娘被休他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每日都在他的院子里看书练字,不曾有其它动作。”青裳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这般答道。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前世南宫霖倒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除了胆小如鼠以外,做学问倒也算是可以,马上就要春闱了,不知他会如前世一般参加春闱然后考中进士呢! “明日的早茶宴都安排好没?怎么能不给我这大姐姐一个惊喜呢?” 南宫墨雪净了脸,随后半躺在床上,懒懒的问道。 “回小姐,秦小姐传话来说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嗯,下去吧,我乏了。”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地理杂记,有些烦躁,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夏侯懿那厮真是可恶! 是夜,墨雪阁内琴声悠扬、延绵不绝,南宫墨雪房顶上躺着数星星的人则是得意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墨雪几乎将《乐殇》曲谱上的古曲都熟练地谈了一遍之后,又将其中蕴含的阵法都融会贯通,才放下手中的古琴,然而天已经微微亮了。 南宫墨雪怨念无比的唤青裳进来给自己梳洗打扮的时候,房顶上数星星的男人也回府准备今日来早茶宴露脸了。 一个时辰之后,南宫墨雪精神抖擞的带着黑眼圈有些重的丫鬟们去了芙蓉阁给主母请安,并且准备迎接今日的贵客们。 每年早春的时候,京陵城中的贵族氏族中就会有人准备那年的新茶,自然也是南方进贡过来的早茶来举办早茶宴,然 而这早茶宴也是有讲究的,除非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子要出嫁才会有人举办,否则会被视为轻浮之举。 南宫府的庶长女下月要嫁与兵部尚书府嫡子做正妻,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陵城的大街小巷,因此今天的早茶宴也格外的热闹,凡是京陵城中有点背景的夫人们都在被邀请行列,自然也会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小姐和公子前来。 云紫萱作为将军府的主母在前院迎着客人,而南宫芸作为早茶宴的主角自然是要在最后出场的。 南宫墨雪在后院安排着早茶宴的一切事宜,青裳跟梓鸢也忙的不可开交。 “雪姐姐,茹儿来帮忙了。” 云婉茹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宫墨雪笑着将她们母女三人迎进了后院的客厅中,然而南宫墨雪诧异的是舅母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七八的年轻女子。 女子低眉垂首,杏眼桃腮,衬得这寒冷的早春都有些暖意了,想必她就是舅舅新娶的贵妾了。 “舅母您带着妹妹们先坐,一会还请舅母帮衬着些。” 丫鬟将水果和早茶端上来,给几位贵客沏了茶。 南宫墨雪转身刚要离开,却看见舅母身边的贵妾付姨娘低着头站在一旁,绞着手中的帕子。 于是她柳眉一竖,走到这贵妾身旁道:“舅母家的丫头何时这般不懂规矩了?还不伺候主子去!” 林氏见侄女帮自己出气也乐开了道:“雪儿,这是你舅舅的姨娘,今日本不该带她来,可她一大早非要跪在我房门口跟着,于是只好带了她来。” 上次香囊的事情林氏并没有发作她,只是请云紫萱将香囊给了自家男人,这贵妾付姨娘便从那时开始失宠了,如今她非要赖着跟来,也是自讨没趣。 “这样啊?舅母还真是操心,这等不懂事的姨娘又不能使唤,不如带个丫头来呢!” 南宫墨雪说完转身出去了,留下一脸委屈的付姨娘站在原地,原本绞得一塌糊涂的手帕更加不能看了。 林氏扑哧直接笑了出来,看向站在身后的付姨娘。 “姨娘别介意,我这侄女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她不知道你是贵妾,只以为你跟着我让我受累了。” 付姨娘才收起她那我见犹怜的神色,上前去给林氏斟茶,却听得一旁的云婉丽十分讥讽的开口她。 “付姨娘您就省省吧,即便是这儿都是人,一会子你将滚烫的茶水都泼在自己手 上也没人会替你说话,这种场合出席的本就都是各府的正妻,没有人会替一个妾室打自己的脸。” 云婉茹瞥了一眼付姨娘的作兴,直接无视给自己娘沏了茶,一会儿还要替雪姐姐招呼客人呢,谁有功夫理她一个姨娘? 南宫墨雪在外间陆续迎进来了各大府的夫人小姐,云婉茹跟林氏则是在客厅里替她招呼着,聊得好不热闹。 按照东辰礼俗,男宾要在前厅里吃茶,女宾则在后厅里吃茶,待到午膳时,大家方可一同汇聚到花园中,由男宾和女宾表演节目助兴。 此时大部分的男宾都留在前厅跟南宫墨璃讨教学问,而女宾也大都到齐了。 南宫墨雪看着迟迟不肯出面的南宫芸也懒得管她,反正今天的主角终究是会出来的,至于最后到底是什么结果却很让人期待。 “雪姐儿,这两年出落得越发可人了,快过来给我瞧瞧。” 南宫墨雪才迎完最后一拨客人踏进客厅中,前头便传来一阵热络的搭讪声。 说话的人是坐在主位旁的兵部尚书的夫人方氏,今日她一身得体的芙蓉色金罗蹙鸾华服,衬得她圆润的脸庞更添几分柔美,只是这年过三旬的年纪配这身颜色却有些奇怪。 058 美人装扮 更新时间:2013-7-3014:57:19本章字数:3319 南宫墨雪衣着得体,款款走到方氏跟前。爱残璨睵 “秦夫人可别夸她,这雪姐儿就是个皮猴儿,你越夸她她就能越发的开心了。” 云紫萱跟在南宫墨雪后一步跨进客厅,温柔如水的声音配上她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让众人眼前一亮,这十多年前的金陵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雪儿给各位夫人和姐姐们请安!” 南宫墨雪恰到好处的行了礼,跟着云紫萱走到主位上坐下。 “各位夫人今日能赏光来参加敝府早茶宴,南宫府蓬荜生辉,诸位夫人也都听说了,下月初三是我南宫府庶长女南宫芸出嫁的日子,因此才会有今日的早茶宴,咦?芸姐儿呢?” 云紫萱颇感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则是询问的看向了身边的青裳。 “回夫人,一早儿女婢就应了小姐的吩咐去请大小姐过来,不想奴婢去的时候大小姐还在打扮,奴婢转告大小姐请她早些过来,便赶过来帮忙了。” 青裳有些为难却还是说了出来,一早她却是去过南宫芸的院子,但却有意的透露了小姐今日的穿着打扮。 以南宫芸的性子,必然是要打扮的今日最为出众才肯出来,然而自从她恢复自由以来,不过短短的几日,根本没时间做新的华服,这会儿只怕是还在为她的衣裳首饰纠结着吧! 云紫萱一听,眉头一皱然而又恢复了自然,看向众人道:“芸儿她今日是主角,自然是要打扮一番的,各位夫人先吃茶,这云雾山顶的冻顶乌龙不错,夫人们先品品吧。” 原本大家都抱着相看的想法来的,也没人在乎这将军府庶女跟尚书府弟子的早茶宴,可偏偏就有这煞风景的人,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了。 “我说呢,芸儿这丫头本就有些笨拙,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却因为几件衣裳来迟了,还真是扫兴!” 云紫凝冷嘲热讽的说道,一时间将附和着云紫萱的夫人们都得罪了个遍。 “姨母,您少说几句吧,夫人们都知道寿昌伯府家的女儿是好的,可谁家的女儿不是个宝呢?” 南宫墨雪权慰的语气却让不悦的夫人们心里更堵了,这寿昌伯府家的女儿是好的,她们的女儿就不好吗?为了让自家女儿出挑些,她迫不及待得打压自己姐姐家的女儿。 “雪姐儿说的是,我看着哪家的姑娘都出挑的紧呢!” 方氏站出来做了和事老,这毕竟是他儿子的早茶宴,不能因为一个寿昌伯府得罪了一众夫人,不过这寿昌伯府的女儿确实也不错。 方氏朝云紫凝身后的冷沁柔和冷沁霜多看了几眼,这两个丫头长相都很不错,着鹅黄长裙的姑娘看起来泼辣一些,而她身边的那个粉衣的,温柔却不失大气,瞧着是个好的。 “秦姐姐您找着了儿媳妇儿,自然是开心的,我这个没找着的人还在相看着呢!” 接话茬儿的人是刑部尚书的正妻,也是先前来说项的媒人,她本就跟方氏是亲戚关系,这说话自然也是要帮衬着自己人。 众人你来我去,无非就是夸赞谁家儿子有能耐,谁家女儿生得好,绕来绕去也都是拐着弯的夸自家的孩子,倒也不愁没事干。 南宫墨雪看着自己母亲轻松应对着这些,想到前世自己的不懂事,有些怔然,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惊叹声,让这热闹的大厅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南宫墨雪也抬头朝门口看去。 大厅外走进来一个华服美人,一身南海绞纱制成的逶迤白梅蝉翼纱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南宫芸曼妙的身材,头上没有过多的配饰,只是梳了个时下最流行的流云髻,上面插着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看上去既华贵又淡雅。 南宫墨雪满意的看了一眼方氏一脸怔然的反应,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迎了过去。 “大姐姐你来了,快过来坐吧,众姐妹都在等着你一会子去玩耍呢!” 南宫墨雪娇憨的语气,伸手去拉南宫芸的手,却被她避开了,径自走到南宫墨雪的位子上坐下来。 众夫人都不满的皱了皱眉,这南宫家的庶长女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即便是她是长姐也不可占了嫡妹的位子,而是应该让下人再准备一个座椅,可她却理所应当的坐了上去。 “芸儿来得晚了,请众位夫人原谅。” 南宫芸一副大家闺秀的礼仪,本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然而如今她的作为却让人十分不屑,明明自己失礼了,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打压将军府嫡女,也难怪她的生母柳氏会做出那等鸡鸣狗盗的事情来。 “芸姐姐这身衣裳瞧着倒十分眼熟,不知是在京城哪家店里定制的呢?” 一直沉默的秦淑月笑眯眯的开口了,她本就是京陵城出了名的废物大小姐,因此无论说什么都不会 让别人挑了不是,因为她本就没什么可赞之处,也就不必担心合不合理数。 “这……”南宫芸突然间无限娇羞的低了头,欲说还休的模样让人无限遐想。 云紫萱也颇感诧异的转头细细看了一眼南宫芸的衣裳,询问的神色让这些官家富人们都看出点问题来。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衣裳怎的跟母亲新做的衣裳有些像呢?母亲还说月儿要是在太学院乖巧上课的话,便赏了月儿做舞衣呢!” 秦淑月心直口快的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随后似乎是征求同意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方氏,而方氏的脸上则是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热闹。 “是,颇为相像的。”方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之后,便直接岔开了话题。 而这些个人精也都看出来一些门道,莫不是这兵部尚书的嫡子拿了自己嫡妹的新衣裳送给未婚妻吧,却不想这未婚妻是个眼皮子浅的居然在这种场合穿了出来,还被未来的小姑子给认出来了!还真是一大趣事。 南宫墨雪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去花园中查看这午膳准备的如何,却在假山后面被人一把拖了进去。 059 干柴烈火 更新时间:2013-7-3014:57:21本章字数:3818 “唔!” 南宫墨雪一回头见来人是七殿下,提着的心放了下去,随即又恼了。爱残璨睵 这厮到底要干嘛?昨儿夜里还高兴他没有来骚扰自己,今儿一大早又绑人来了。 “嘘……听我说,说完就放你走,先别急着炸毛。” 夏侯懿低沉却悦耳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美人悦目,声音动听,炸毛?你丫才炸毛呢! 南宫墨雪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示威般的磨了磨牙,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 “昨儿夜里的琴声不错,改日来我府中给我弹奏,我也好顺便教你些本门功夫,我的小师妹!” 说完不等她发作自己,夏侯懿一转身便又没影了,只留下南宫墨雪独自在假山处怔愣。 小师妹?自己何时拜过师了,莫非是-苍无涯?! 南宫墨雪扶额走出假山,一路上都有些找不着自己的目的地,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自己竟然成了七殿下的小师妹? “南宫小姐,独自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几道艳丽的身影出现在南宫墨雪身前,开口的是为首的青衣女子。 “原来是方小姐,几位怎的先来花园中了呢?” 南宫墨雪的思绪被拉回来,而后迅速的答道。 “不是快到午膳时间了?我们担心南宫小姐一人忙不过来,出来给你帮忙的!” 梁家的两个女子站在一旁道,眼睛还到处看,试图寻找着什么。 帮忙?南宫墨雪心中冷笑,都是为了先过来相看官家子弟们吧! “各位都是贵客,怎么好让你们操劳,雪儿早已经都准备好了,既然出来了也别在折返回去,各位都跟我过来吧!” 南宫墨雪客套却不失礼的回答让梁家的两个女子哑口无言,众人一并来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中。 初春的京陵虽稍微变暖但还是寒冷的,这花园中的积雪早已被清除殆尽,微湿的地面上铺着羊毛红毡,防止贵客滑倒。 “几位小姐慢些走,这刚清扫的地面,免不了有些滑。”青裳礼貌地朝身后那几个大麻烦开口道,她知道自家小姐根本懒得应付她们。 将军府花园仿照南方亭台楼阁的样式,层层楼阁, 错落有致,不似京陵城中大部分官宦人家那般都是进出通透,反而增添了几分韵味。 原本这般天气不适合在花园中设宴,因为太过寒凉,不过这花园中原就有的亭台楼阁,四面通透不设窗棱幔帐的,反倒有几分保暖的效果。 南宫墨雪吩咐了下人将各个凉亭四面用不透风的幔帐围起来,里面生好了炭火,再加上早茶茵茵,暖气四溢也不觉得寒冷了。 “几位先在此品茶吧,待到宾客来齐就开宴。”说罢又转身朝下人道:“来人,看茶!梓鸢好生伺候着。” 南宫墨雪吩咐完,转身出了凉亭,留下这几个不怀好意的女子面面相觑。 梓鸢点头应了,笑容可掬的在凉亭中招呼着这边的事宜。 南宫墨雪沿着假山边上的路往回走,打算去后厅中请夫人们都过来,没走多远却听见假山旁传来男女低语声。 乍一看,女子肌肤赛雪、蛾眉轻扫,一身粉衣衬得她本就柔美的身形更加娇弱,樱唇轻启、呵气如兰。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我扭了脚,如今想去这宴会怕是也不成了,母亲定会怪我没有在早茶宴上一展才艺。” 女子低声呢喃听起来是道谢,在南宫墨雪看来却是撒娇,尤其是对秦宇轩这种自诩风流、多情儒雅的男子。 “哪里哪里,姑娘不用客气,在下尚书府嫡子秦宇轩,不如在下送姑娘去花园吧。” 果然,这狗改不了那啥!前世南宫墨雪虽不知道这秦宇轩跟冷沁霜如何勾搭上的,但肯定是在南宫芸嫁过去之前,不然也没有平妻之说了。 南宫墨雪伸手顺风加了点东西,凤栾给的东西想必是好的,随后不动声色的从假山后面绕小路进了后厅,夫人们都聊得正欢,突然被南宫墨雪的话打断了。 “方才我在半路远远地看到霜表姐扭了脚,因着我在湖那头,便没有绕道回去,想着请夫人们移步花园,正好也能让丫鬟过去扶霜表姐到我院中休息,再请大夫来看看。” 南宫墨雪话音刚落,就见云紫凝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而冷沁霜的母亲冷夫人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只是焦急却不见说话。 “那咱们一道先过去看看吧,别让那丫头在外头受了寒。” 秦夫人一脸焦急,好似这冷沁霜才是她未过门的媳妇,惹得南宫芸一脸霁色。 众人跟着南宫墨雪从侧门的大路上往花园的方向赶去,云紫 凝跟着云紫萱还有冷夫人走在最前头。 果然丝毫不让南宫墨雪意外,一盏茶的功夫了,这两人还在假山后聊着呢,估计是干柴烈火不能自已啊! “这是在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云紫凝定然一早就想好了台词,不然也不会这般一语中的的。 随后跟着的众夫人也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坐在假山石上的女子脚上的鞋和袜子都放在一边,而年轻男子则是低头帮她上药然而两人衣着不整,眉梢似有疲态,发髻纷乱,任谁都会往歪了想。 南宫墨雪低头一笑,凤栾的药还真是不错呢,改日跟他再讨要些。 女子见来人,低声呜咽了一声,看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动人。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演技卓绝的冷沁霜,也难怪南宫芸会栽在她手里,还真是我见犹怜! “二婶,霜儿没有!霜儿扭了脚,幸好这位公子路过,见霜儿伤势严重,才出手相助的。” 冷沁霜一改柔弱的样子,流利的话语说明了她迫不得已的苦衷,而秦宇轩则是十分有担当的站了起来,甚至还朝众人行了礼,才开口辩解。 “各位夫人,在下路过此地见冷姑娘她扭伤了脚,于是想着帮她上点子药,害怕她一个姑娘家脚上留了残疾,都是在下鲁莽,不关冷姑娘的事!” 060 齐人之福+入V公告 更新时间:2013-7-3014:57:22本章字数:3651 云紫萱见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镇定的朝身后看热闹的一众人道:“众位夫人不如先自行到花园中品茶如何?待我们将冷小姐安顿好,再过来。爱残璨睵” 众人都看足了戏,至于者几家人怎么调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于是都纷纷散去道花园中品茶去了。 南宫芸震惊的站在一旁,既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去,她强压着心中的愤怒,眼眸忽明忽暗,过了许久才上前看向冷沁霜。 “霜表妹真是不走运,怎的在这儿崴了脚,今儿是我的早茶宴,你这般做法无异于是在我脸上抹黑,也是给将军府抹黑!” 南宫芸觉得将军府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一个小小五品官儿的女儿给欺了去,因此才在百般思索下开了口,乍一听她句句维护将军府,但这话听在如今怜香惜玉的秦宇轩耳朵里便有些刺耳了。 低首垂泪的冷沁霜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傲然的站直身体打算朝府外走去,边走边说:“芸表姐别多想,霜儿这就走,表姐的早茶宴不会被打乱,将军府也不会因为妹妹的过失而被抹黑。” 原本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这一激动,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又崴了一下脚朝一旁假山上倒去,假山上山石嶙峋,这若是撞了上去,多半也要撞破脸皮,破了相吧! 而秦宇轩早就被她一席话激得怒上心头,上前一步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拽,蛮横的说道:“既然是我轻薄了冷妹妹,我自然要负责,就如南宫姑娘因我中箭一般,恳请母亲同意儿子求取冷家嫡女冷沁霜。” 一群人都傻了眼,秦夫人还在盘算怎样收了这冷家嫡女,自己平时温润儒雅的儿子已经做出这等惊人之举,虽然她父亲只是个五品官,然而她的爹却是寿昌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并且同为太子的人,以后提携起来自己的儿子夫君也方便。 “这,亲家母你看怎么办好?” 秦夫人脸上神色十分难堪,然而语调却是轻快地,完全掩不住她内心的期盼。 云紫凝正开心自己这个侄女给南宫府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等待着自己妹妹发作,云紫萱突然沉声,看向面前的几个孩子。 “也罢,如果这人不是南宫府姻亲也是要理论一下的,但如今这人是霜姐儿,并且还是冷家的嫡女,这般表姐妹同嫁一个男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芸儿想开点,便也倒过去了。” “母亲?”南宫芸睁大了眼睛看着云紫萱,她不敢相信这般丢南宫府脸面的事夫人也会答应,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原本期待着南宫府跟秦府交恶的云紫凝也惊讶地看向了云紫萱,而冷沁霜的生母此时恰到好处的开口了。 “多谢将军夫人体恤小女,也谢过芸姐儿大人大量,今后霜姐儿定会给芸姐儿伏低做小,伺候芸姐儿的。” 南宫墨雪挑了挑眉,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冷沁霜的娘竟也是个厉害角色,这时候提这茬儿明摆着是要给自己女儿一个名分啊! 一直没说话的秦夫人终于开口了,首先就是呵斥自己的儿子:“宇轩,你这个多情种子,看回家去不让你爹家法处置!这南宫家的姑娘跟冷家的姑娘都那么灵秀,怎么偏偏看上你了呢?” 接着又回头看向两个丈母娘道:“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老脸上都挂不住了,两位亲家既然是亲戚,不若今日便商量一下姑娘过门的事情吧,哎,回家我定让他爹爹脱他一层皮!” “我看霜表姐伤的不轻,不如秦公子扶她去后院休息吧,母亲们也好到花园商量宴客。” 南宫墨雪做这老好人,完全无视南宫芸一脸的愤然之色。 秦宇轩则是立刻扶着冷沁霜跟在南宫墨身后走了,只留下南宫芸站在原地,没有谁记得她如今心碎的心情。 到了后院的冷沁霜跟秦宇轩自然是你侬我侬,而花园小筑中的几个亲家也好商量的将三月三那日的迎娶正妻,变为了迎娶平妻。 两个姑娘同时进门,两头大,虽然这么说,但南宫芸的善妒和眼皮子浅已经让秦宇轩跟秦夫人恼了,还拿了小姑子的舞衣,这冷沁霜那么厉害的角色自然是大赢家。 前厅过来的单身男子们突然听说秦家公子要迎娶两位美人,都羡慕不已。而之后的早茶宴无非是南宫芸愤然离场,冷沁霜羞答答带伤来表演助兴的戏码,南宫墨雪看得倒也津津有味。 南宫芸的婚事就因为一件南海绞纱舞衣变成了平妻同时进门,比起她前世更加没有地位,不过南宫墨雪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胆敢对她的家人动手,她绝不会手软同情,这也是南宫芸咎由自取。 初春二月,京陵城中茶楼戏馆又多了一出二女争男的戏码,这兵部尚书府的嫡子风流成性,将在三月三春闱前期同时迎娶南宫府庶女和冷府嫡女的传言又在京陵城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这风头甚至盖过了京陵废材 的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则是在大病初愈后每日大摇大摆的进太学学习,文皇后想要她南宫府和相府的支持,也不敢动她,而几次想找她麻烦的十一皇子都惹得自己一身骚。 南宫墨雪在自己将乐殇古曲都学会之后再一次进了无涯阁,苍无涯则是开始每日教导她内功心法和奇门八卦的阵法。 夏侯懿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南宫墨雪面前,有什么事都只是让鬼影和黛影通传一下,南宫墨雪难得的轻松了一段时日,这样的轻松却没有得到延续。 二月十五,年关之前因为丢人现眼一气之下回临安的老夫人动身回到将军府,并且指明要南宫墨雪去接她。 “父亲,祖母突然回京并且指明要雪儿去远在二百里外的郊县去迎接,您怎么看?” 南宫墨璃站在南宫鸿钧书房中,一脸森然的等待着自己的父亲发话,这几日妹妹才刚好些,听风神医说她身体内的毒才控制住,这老夫人就回来了,不知道唱的哪一出。 “既然老夫人回来参加她孙女的婚宴,那自然是该芸儿去接人,怎么也轮不到雪儿去,宁安!着人通知芸儿,即刻启程去郊县迎接老夫人回府,派家丁十人跟着便可。” 061 阴差阳错(求首订) (1) 更新时间:2013-7-3014:57:23本章字数:32479 南宫鸿钧垂首沉思,突然间想到半月前雪儿找自己,恳请自己派人回临安老家看看祖宅是否需要修缮一事还记忆犹新,自己有些疑虑为何雪丫头会一时兴起关心起祖宅的修缮问题来,于是派宁安带人回了临安老家,却发现老夫人正在变卖南宫家的祖宅,自己心中大惊却还是暗地里叫宁安找人不动声色的买下了。爱残璨睵 原本临安祖宅住着自己二弟一大家人,按理说修缮一事自己根本就不用操心,他借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再加上精明的商人头脑,二弟做生意据说一直都是临安首富。可如今老夫人不声不响的变卖了祖宅,是要打算做什么?或者说而第一家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们需要变卖祖宅? “是,将军,属下马上去办!” 宁安得了命令转身出去,亲自带人过去人通知南宫芸上路了。 南宫墨璃见爹爹维护雪儿心中微暖,但转瞬又想起了别的事看向南宫鸿钧。 “父亲,今日听家中的下人说最近二弟每日在他的院中读书作诗,声音颇大,很多下人都在说二公子若是参加春闱科举的话,必定能如外祖云家那般成为一代文臣栋梁,咱们将军府不仅出武将,更会出文臣。” 南宫墨璃因自小心中厌弃柳姨娘从来都对南宫芸姐弟都不关心,甚至十分厌恶,然而他并非三岁小孩,他懂得怎样维护南宫府的未来,因此南宫霖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下人们谈论的声音如此之大,爹爹也听到了,璃儿你怎么看?” 征战沙场多年的南宫鸿钧历来是严厉的,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家,身为武将的他眉目英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然而此刻他看向南宫墨璃的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威严,只是淡然的又有些期盼的模样。 南宫墨璃见自己爹一副期盼的神色,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于是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南宫鸿钧。 “孩儿觉得,若是二弟能在春闱中一举进入殿试,那也是南宫家的大幸之事,不如让他参加春闱考试吧,过几日让母亲帮忙请位先生来,无论中与不中父亲也算是尽到了责任,不曾苛待于他了。” 南宫墨璃将桌上凉了的茶撤下,又亲自给南宫鸿钧沏了一杯热茶,恭敬的放在书桌上。 南宫鸿钧满意的笑了,他并不喜欢南宫霖,但这个儿子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若是他日后也能有一番 作为,自己也是乐于见到的。 “对了璃儿,凤神医那边你去过没有,雪丫头的病情暂时不要告诉她,七殿下说过他有办法寻得解药,再等等看。” 南宫鸿钧想起南宫墨雪晕倒之事便怒上心头,若是被他知道究竟是何人对他妻女下毒手,他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孩儿去过几次,风神医说他正在努力研制解药,最近也每日足不出户给雪儿试药,母亲的身体暂时并无大碍,只是……” 南宫墨璃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他是晚辈不好干涉这些事情。 “只是什么?” 南宫鸿钧着急道,凡是关系到家人的事情,他都会乱了方寸,尤其是自己的爱妻。 “凤神医说请父亲跟母亲暂时不要行房,以免发生像雪儿一般的事情。” 南宫墨璃一口气说完,抬起桌上凉透了的茶一口喝下,实际上他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拖到现在。 …… 南宫鸿钧沉默了一下,问道:“若是你母亲现在有孕,会因此拖累腹中胎儿吗?” “也许会!神医说这子母蛊本是南昭禁术,寻常人也找不到这般稀罕的蛊,然而母亲体内的子母蛊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新品种,对方不仅想要母亲的性命,还想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只要怀孕超过八个月,腹中胎儿成型后,子母蛊就会自动产幼蛊寄宿到婴儿体内。” 南宫墨璃有些不忍说出,南昭蛊毒本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东西,如今连凤神医都说他只能尽力去解蛊,也难怪父亲如此担心了。 “璃儿,动用你手下的魂卫去查,我要知道是何人给我的妻儿下蛊。” 南宫鸿钧坐在宽大的楠木书桌后面色阴暗,双手紧握成拳,南宫墨璃应下便转身离开了,这事不用父亲说他也会这么做的,连同临安老宅被卖之时,他甚至查到了柳姨娘一家在京陵城外的宅子和南宫芸变卖首饰的当票。 被闷在家里好几天的南宫墨雪终究是坐不住了,于是扔下手中的地理杂记,起身随手取了一件狐裘大氅披上便朝着凤栾的听风轩走去。 春寒料峭,鹅毛大雪飘洒在天地间,南宫墨雪戴上风帽,有些无趣的绕着圈朝几步路就能走到的院落走去。 远远地闻见药香飘来,令人精神振奋神智清醒。 南宫墨雪一脚刚踏进他的院子,耳边就响起了黛影有些聒噪的 声音。 “南宫小姐怎的不好生在墨雪阁休息,又偷偷溜到凤神医这边来了呢?” 黛影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细看之下竟也是绝色美人,眉若远山,眸子清明却透着凌厉,秀鼻琼口,衬得那张秀气的鹅蛋脸更加可人,此刻她有些薄怒的看着南宫墨雪,像是抓奸在床的丈夫一般。 南宫墨雪揉了揉额头,她这几日每次来都必须找个理由搪塞黛影,如今几乎词穷了,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在自己家里见自家的府医弄得跟做贼偷汉子一样! “黛影姑娘,该试药了,进去看看今天的药几成熟了?!” 凤栾清润的声音从药房内传过来,随即人也踏着满地积雪缓缓地走到了南宫墨雪面前,男子如兰芝玉树气质如松。 黛影重重的跺了下脚,雪地上立马见到入土三分的两个坑,随即不满的嘟囔着进了里面的药房。 南宫墨雪顿时松了口气,无奈道:“凤栾,你干嘛把这丫头留在这儿,每天看得我发虚,真是……” “真是什么?你怕什么?”凤栾少有的截了南宫墨雪的话,然而面上却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南宫墨雪几乎能看到他眼睛里清晰的自己,吓得往后一缩,她怎么没发现凤栾也是个腹黑的主呢?这男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还是躲远些为妙! “我怕什么了?没有啊!”南宫墨雪连忙后退,转身朝药房走去,离开让她感到有些依恋的草药香气,还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惹得凤栾在她身后无声的勾起了唇角。 冬日的风不是那么冷冽的刮过南宫墨雪的头发,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但笑不语的凤栾,却发现他运功用真气将自己围了起来,一时间有些语塞。 “你、不必这般……” “你是病人!不过是不想浪费我那些珍贵的草药罢了!” 凤栾低垂下淡灰色的眼眸,不动声色的收了手示意南宫墨雪跟他进琉璃药房去。 南宫墨雪故作轻松的吐了吐舌头,随后道:“不过上次你给我的药倒是不错,再给我一些吧。” 凤栾见她如此得寸进尺,虽然心疼自己的一线香,不过还是递给她一个白玉瓶,还不忘叮嘱她用量。 “这是一线香,上次给你的不过是这个提炼失败的残次品,这个纯度更高,小心使用,用量一定不得超过一钱,不然会出人命的!” 凤栾有些无奈 ,他堂堂神医,竟然为了讨小姑娘欢心给她做媚药!还因为这件事情被他那无良的师兄给嘲笑了好几天…… “恩,其他的药呢,你还有没有什么能够给我自保的药?” 南宫墨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的看着凤栾,凤栾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遮住了里面的药瓶,而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南宫墨雪。 “没有了,最近因为你气血不足,头晕发虚的症状给你制药,没时间做别的,更何况黛影姑娘的伤也要治疗。” “哦,那等你有空儿找我来教我制药吧,简单的药不用劳烦你,你给我个方子,我自己动手就行,好吧?” 南宫墨雪自然看见了他收袖子的小动作,于是打算夜里悄悄过来借点子药,没看出来凤栾还是个小气的! 可怜的凤栾一天之中被贴上了好几个标签…… 南宫墨雪期待的眼神有一次让凤栾败下阵来,他觉得南宫墨雪估计会对自己的师兄更感兴趣些,只不过这两人本就是冤家,初见时的误会连七殿下也不敢说出来,或者是不愿说罢! 凤栾有些鬼畜的笑容让南宫墨雪心中一紧,但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道:“好,等你身体好些我可以教你制药,不过你感兴趣的估计多半是些整治人的毒药吧,也许你和我那师兄会更合得来一些呢。” 南宫墨雪一蹦一蹦的跟在凤栾身后朝琉璃温房走去,做免费药童也比闷在墨雪阁里不让出去的强啊!师兄?恩,会制毒药的师兄?这个不错! “凤栾,你师兄是哪里人士,年方几何,现居何地,是否婚配?” 南宫墨雪突然来了兴致,连珠炮似的将这些话说出,凤栾一下子就愣住了,莫非她真的对会制毒的男人更感兴趣?自己也是会的……只不过不削于做那些害人的玩意儿罢了! “回雪儿,师兄京陵人士,年方十八,现居京陵,未婚配,名洛出尘。”凤栾对答如流,既然她有兴趣,那就告诉她,反正不是自己介绍的,他们本就认识! 里屋药房里的黛影听到凤栾的话,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下手捣药更加狠了,凤鸾听得心情愉悦,万分舒畅!谁让她这几日总是悄悄溜出去监视雪儿又给她主子汇报呢? “小姐,天色不早了,将军跟夫人着人来请小姐和神医去用晚膳。” 梓鸢急匆匆的从后门进来,看到了离去的马车的背影,大小姐竟然私自动用了小姐的马车,那辆 马车可是七殿下给小姐的东西,她也配用? 南宫墨雪见她呼吸不稳,眉头紧皱的样子微微一笑。 “梓鸢,出了什么事吗?” “回小姐的话,今日下午将军命人吩咐大小姐出城二百里迎接老夫人回府,大小姐方才出府时,我看见她私自乘了小姐的马车。” 梓鸢撅着嘴,十分不满的嘟囔道。 南宫墨雪瞬间明白了她那大姐的用心,那辆马车本不出众的,但是南宫芸在这府中这么久,自己的马车也没有特地吩咐人看着,她拿去也不稀奇,只是这是福是祸就不见得了。 前世自己也估摸着这个时候被老夫人要求去接她,只是那时自己很信任南宫芸和柳姨娘,于是不由分说拖了南宫芸跟自己一同去,结果两人在半路上遇刺,南宫芸还为自己受了重伤。 现在看来,这受伤是真,遇刺是假,老夫人不过是想让自己得点教训,而后给南宫芸多点嫁妆罢了,后来自己的娘亲也因为心中愧疚,将南宫芸的嫁妆按照嫡女的规制重新添置一番,跟自己出嫁的时候的嫁妆相比也不逞多让的。 “黛影姑娘,告诉你家殿下,雪儿并非故意不看好马车的,估计这辆马车是被人看上了。” 南宫墨雪朝无比怨念搅药锅的黛影用内力传音,又转身看向正在配药的凤栾。 黛影同样也用密音入耳给南宫墨雪回了句冷冰冰的“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 “凤神医,请移步前厅用晚膳,我好饿啊!”南宫墨雪轻笑了一下,这黛影的性子还真有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有福气娶到她呢! 凤栾听到南宫墨雪的笑声,抬眼看见落雪纷飞中站立着的南宫墨雪,一身大红色的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衬得她肌肤赛雪,凤眸流转间天地都失却光泽,有些晃得挪不开眼。 然而只是一怔,他立刻笑道:“走吧,南宫夫人做的菜甚是可口,凤某得尝是凤某的福分。” 黛影一边狠狠地搅着手里的药锅,一边看着凤栾离去的背影,主子说的没错,这个凤神医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玉面狐狸,南宫小姐这般就被他吸引了,枉费主子四处奔波没日没夜的为她找药。 “黛影姑娘,今日的药制的不错,不过你手里的绿染草就快要被你捣烂了,那样的话今日的药就没有什么药效了。” 凤栾头也不回地抛下这些话,就跟着南宫墨雪离开了,大雪纷纷落落下,掩盖了 一地足迹。 午后南宫芸收到宁安的消息后立刻收拾了包袱动身前往郊县接老夫人去了,因着风大雪深,南宫鸿钧也没来得及派人传信给老夫人是南宫芸去接她,反正再过一两日便回到京陵了,也没那么多讲究。 南宫芸一直跟柳姨娘一家背地里联系,最近柳姨娘却不怎么叫人混进府里来了,想必是因为柳家如今靠着自己变卖的嫁妆能支撑一段日子的缘由。 马车从将军府后门缓缓驶出,后面跟着十名家丁,南宫芸满心欢喜的想着老夫人回来后会替她跟弟弟做主,自己出嫁的嫁妆也能补回来,这样的话便不会被秦家发现了。 南宫芸得意洋洋的乘着南宫墨雪的马车上路了,郊县里京陵说远也不远,但却也不近,二百多里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了。 马车因着大雪的天儿在京郊的路上行的很慢,南宫芸已经想好了至少五种说辞让老夫人替自己出头,争得更多的陪嫁,并且也想好了对付冷沁霜那个小蹄子的方法。 马车约莫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时,一行人走进了一个弯曲的山道,路旁低矮的灌木丛都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的世界看不到尽头。 道路上各种车马走过的凌乱痕迹显示着这条管道的安全,然而家丁中一名领头的名叫张大的高大汉子却皱起了眉。 张大一抬手,示意马车停下,一众骑马的家丁也都停了下来。 南宫芸正思索着如何在出嫁前对付南宫墨雪,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以为是风雪阻了路,打开车窗朝外面探去。 她见前方并无障碍也无人在这,新生恼怒冲为首的张大吼了一声:“还不快走?停在这个鬼地方作甚?” 张大皱了一下眉道:“回大小姐,这前方脚步凌乱,分布有规律,不像是寻常车队经过留下的痕迹,奴才怀疑前面可能会有危险。” 他年约而立,曾经跟随票镖局行走多年,这方面很有经验,因此宁安才派他来做领队,没想到南宫芸一听这话劈头盖脸的就吼了过来。 “这冰天雪地的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危言耸听扰乱人心,赶紧给我赶路,若是前半夜赶不到郊县,找不到客栈,你们今晚都睡在雪地里吗?” 南宫芸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张大张了张嘴却被身边的小刘制止了,小刘冲他摇了摇头,张大终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虑。 南宫芸感到马车又继续上路了,才万分不满的打开马车中的紫檀木小桌, 取出里面的精美茶具来慢慢品茶。 马队刚转过前面的一个弯道,南宫芸的马车正好卡在弯道中间的时候,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马车前后跳了出来,直攻向马车内的南宫芸。 “嗤”!长剑刺入肌肤的声音想的格外刺耳,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拽下来南宫芸脖子上的玉佩,瞬间又都撤离。 等前后的家丁们惊慌失措的围上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南宫芸左手臂中了一剑,虽然并不严重,然而中剑的位置却是她一个月多前中剑的位置,还没长好的伤口又裂开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瞬间汗如雨下,也顾不得那许多礼节,明张大给她金疮药。 张大将自己的金疮药递到马车内给南宫芸,但嘴上却没有任何一句道歉的话,自己已经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一意孤行才造成的这种局面,也不怪自己失职。 终于在后半夜里,这冒着风雪一路赶来的南宫芸等人到了京陵郊县,在询问了十几家客栈之后,总算是极为难得的找到了一家门外挂着还有空房的客栈走了进去。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南宫芸虽然一直坐在马车中,然而这般大的风雪根本挡不住所有的寒风,再加上她半路上收的伤,如今她只想赶快洗个热水澡,然后明儿一早就起身到关口那儿候着老夫人,之后赶紧回家,让爹爹去跟凤神医求药,千万不能让自己落下疤痕才行。 “这位小姐,您算是找对地方了,今日大风雪一直刮,只有我这小店因为地方背一些还有一间客房,您要是去别处肯定是都没有了。” 南宫芸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麻子脸掌柜,十分不屑的将自己高贵的脸朝一旁转了一下,而他的这一举动也激怒了麻子脸掌柜,他其实你长得不差,就是因为这一脸麻子年近三十还没找到老婆,如今还被人这般嫌弃,哼! 麻子脸的掌柜十分热情,他眯着一双单眼皮的细长眼睛,冲门外牵马的店小二看了一眼,店小二点了点头随即走开了。 “掌柜的,我的家丁们也需要客房,您再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挤挤也可以。” 南宫芸不是傻子,经过了傍晚那场刺杀她才明白自己如今只身在外,只能靠这些家丁保护安全,自然不能够怠慢的。 麻子脸细长眼的掌柜的一摆手道:“这位客官,小店真的只剩最后一间客房了,这还是方才有人刚退了的,您的家丁们人数众多,后院只有柴房可住了,这大雪天儿的,您上哪儿去都是满客 了,您就别挑剔了吧。” 南宫芸皱了皱眉实在不愿意麻子脸掌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于是便点了点头,付了银子之后吩咐掌柜给自己准备热水和晚膳,她并没有给家丁们准备他们的晚膳,甚至没有吩咐给他们添些炭火,都没回头便转身上了楼。 将军府的家丁都是原本跟着南宫鸿钧打仗的军人,后来南宫鸿钧回京任职后不愿意被打散回到军队,于是选择跟在南宫鸿钧身边做将军府的家丁,然而今日派来的家丁并非那些武艺超群的家丁,只是南宫墨雪整治后院后新买进府里的,并没有衷心为主的想法。 南宫芸并非没带够银子,她不过是因为想多留点银子下来,手头也宽松些罢了。 家丁们跟着掌柜的进了后院的柴房,柴房中阴冷潮湿,几人凑了钱买了几斤烈酒和下饭菜,将就着吃了也不觉得太冷,只不过那些酒里早已下了分量十足的蒙汗药。 胖小儿听从掌柜的吩咐送了酒菜之后就蹲在柴房外面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知道完全没了声音,他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将有问题的酒坛子拿走,换上了空的烧刀子酒坛子,才又关上柴房的门走回了大厅。 此时南宫芸正坐在二楼客房的桌边,美美的将热腾腾的饭菜吃下,又倒了一杯小酒喝下觉得身子暖了才进去耳室中沐浴。 喝了一小杯酒原本驱寒去乏,然而南宫芸靠在澡桶边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窗外仍旧飘着鹅毛大雪,掩盖了后院的一地足迹,也掩盖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啪嗒”一声反锁的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蒙面人。两人虽然戴着蒙面巾但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人就是细长眼掌柜和胖胖的店小二。 “东家,俺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胖胖的蒙面人有些犹豫地问,双手手心沾满了汗水,他们店可是正正经经的店啊,不是打家劫舍的黑店啊! “你个臭小子,多什么话,人家给了一锭金子,说好给你一成的,赶紧的把人抬到床上来!” 麻子脸细长眼掌柜低声呵斥,推搡了胖小二一把,胖小二想到那一成金子够自家七口人一年的吃穿用度,又想了想自家破败的茅草屋,于是心一横走进了耳室中。 烛光微照,不得不说南宫芸是个美人胚子,她长得有七分像柳姨娘,细长的眉毛,尖尖的小脸,看得胖小儿心神一漾。 然而胖小儿是个老实人,他狠狠 地摇了几下脑袋,便照麻子脸掌柜的吩咐将澡桶中昏迷过去的南宫芸抱了起来,用浴巾胡乱的一裹扛在肩上就出了耳室。 卧室中的掌柜则早已经将桌上有问题的酒盏和酒杯换了,回头一见胖小儿肩头露出来的白花花的身子,一下子色心大起上前伸出手去。 “掌柜的你、你要干嘛?” 胖小二有些惊恐的看着细长眼掌柜的举动,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将南宫芸放在了床上,他原本是老实人家的孩子,这几日才跟着这掌柜却是头一次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做这吃官司的事情! 麻子脸掌柜响起今日这个贵小姐对自己嫌恶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看向胖小二。 “既然人家花钱让咱们做出这小姐被强暴的假象,那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这有钱人家都是这么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不如假戏真做,还白白捡了个黄花闺女。” 麻子脸细长眼掌柜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南宫芸身上的浴巾撤掉,整个人猥琐地爬上了床。 胖小二见根本拦不住他,或者是他不敢拦,于是只能转头出去,再一想这姑娘漂亮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他蹑手蹑脚的走进三楼拐角处的天字号房,敲开了昨日住进店里给他们金子的金主房门。 “谁啊!” 在敲门声响过第三遍后,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子十分不耐烦的打开门,冲着门口的店小二吼道。 “这位客官,您今日吩咐的事情俺们办妥了,只是……” 店小二见对方听到办妥了之后露出得意的神色,有些犹豫他们也许真的是要逼死这个姑娘。 “只是什么?” 精明男子不耐烦的揉揉眼睛,他正跟他的小妾颠鸾倒凤,好不容易哄得他家里的那个黄脸婆开心了,也许过了这几日这黄脸婆又开始对自己严加管束了,好事被打断自然怒气横生。 “掌柜的对那个姑娘起了色心……我担心……毕竟您只是吩咐让她看起来像是失贞了。” 胖小二声音越说越小,而精明男子却笑得有些诡异,转身朝房里走进去了。 “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我吩咐过什么,记住!今晚你没来过,我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胖小儿还想说话,却听得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他左思右想,害怕自己被这件事牵连,毕竟对方即便是不受宠也是京陵来的官家女子,于是他连 061 阴差阳错(求首订) (2)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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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此其一;住个园是因为府中没有别的院子可住,不该挑三拣四,此其二;你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她拿了把柄赶出府去,别怪我老婆子护不住你们!” 钱氏一听老夫人的严厉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她仗着自己是临安知府的嫡女,这么多年来在南宫主家作威作福的,随意打杀南宫鸿天的妾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到了这将军府,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那脾性,于是心中不免郁结,恨上了云紫萱母女。 然而钱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老夫人冷下了脸,连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日后定会本分过日子,每天伺候母亲,相夫教子。” 老夫人见钱氏低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她,毕竟她是天儿的正妻,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玥儿,跟你母亲姨娘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相国寺,三月皇后的赏花宴祖母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放心!” 老夫人拍了拍南宫玥的手,玥姐儿如今也十二了,该替她的将来做打算了。 原本不悦的钱氏一听老妇人的话,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月姐儿是相看了,玥姐儿嫁的好的话,如后也已帮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雪无声飘落,云紫萱走后,南宫墨雪独自坐在窗前弹奏着从苍无涯那儿新得的曲谱,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到底还是不错的,想到这儿曲调也欢快了不少,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便见一室风雪,绝代风华…… 062 纨绔世子 更新时间:2013-7-3014:57:25本章字数:23846 “铮”的一声手里的琴弦断了,南宫墨雪有些烦躁的摇了摇自己的头,不知道是因为这半月不曾出现的紫罗兰香气的缭绕,还是因为那总是嘲笑自己的神情! 夏侯懿少见的没有戴面具出现,这也是南宫墨雪第二次见到他的脸,初见如惊鸿一瞥,华光乍现,而如今则是目光似水,绝代风华! 自二月二早茶宴上半道儿上劫走了自己说是要教自己习武的之后,七殿下已经许久不曾来过将军府了,南宫墨雪有些气恼地看了一眼面前登堂入室的大妖孽,打算无视他,既然不来就别来了最好! 夏侯懿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便将眼前这小小的人儿揽进自己怀里,他满身风雪的气息顿时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 “七殿下,你怎么不乘马车过来,大雪虽然停了,但是如今这初春的小雪也着实冻人。爱残璨睵” 南宫墨雪伸手将他身上的皮毛大氅取下来,挂在外间的衣帽钩上,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丫头想我了?” 夏侯懿勾起唇角,淡淡的看着南宫墨雪,似乎要将她看进自己的眼睛里,而南宫墨雪假装没见到他的神色,只是从柜子里找出来一条羽绒的被子裹在了夏侯懿身上。 一转眼风华绝代的七殿下变成了一只大粽子…… 南宫墨雪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地冲夏侯懿一笑,道:“七殿下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得与那近日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天下第一杀手影杀相比也不逞多让。” 南宫墨雪一句玩笑话却让夏侯懿陷入了沉思,今日黛影回府跟自己说了白天的事情,她总归会知道的,况且影杀还是那样一副性子……对方沉默的样子让南宫墨雪有些摸不透,她承认心底还是有些惧怕七殿下的,她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说出来。南宫墨雪起身朝烧的很旺的炭火里又添了一些无烟的银丝碳,又将自己放在床上的暖炉取了一个来塞到沉默不语的夏侯懿手里。 “嘶”……他的手怎么那么凉,就如他本人的性子一般,冰冷的让人怀疑他是否有七情六欲。 “冻着了?别碰我就好。” 夏侯懿的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他看到了南宫墨雪眼中的诧异和担心,她会担心自己吗? “为何会这般冰凉?七殿下进屋来已经有 一盏茶的功夫了,按理来说不该啊……” 夏侯懿见她微皱的眉头,忍住了伸手给她抚平的冲动,自己如今体内的寒毒只怕是谁都不碰的好,拿起她递过来的暖炉轻轻的笑了。 “不碍事,一会儿就好,明日你要去相国寺吗?” “恩,明日一早便出发,我那大姐姐想去祈福,对了多谢七殿下送我的新马车,雪儿甚是喜欢。” 南宫墨雪并不想问他消失这些天去了哪里,她甚至感到有些轻松,可如今见到了他在自己面前,心里却是十分奇怪,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不开心…… “嗯,明日相国寺很热闹,你小心为妙。”夏侯懿从怀里的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枚湖蓝色冰翡玉佩,递到了南宫墨雪的手中。随即不动生色的轻轻将手收回,甚至没有碰到她一丝的皮肤。 南宫墨雪被躺在自己手里的玉佩吸引了,整个玉佩透明如琉璃般澄净,不似时下流行的男子玉佩那般巨大,相反十分小巧,放在自己手里也不显得大,透明的湖蓝表面上华光流转,随着转动的角度,呈现出不同色泽的反射,玉佩才用复杂的镂空雕刻,中间是一条腾起的金龙,四周则是馥郁缠绕的紫罗兰花。 夏侯懿见她看得出神,嘴角维扬,看向她道:“凤栾给你的好东西你既然送了人,就留着这个吧,能驱百毒避虫蚁。”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他将这样珍贵的东西给了自己,正想还回去便听后窗一响,鼻尖的紫罗兰香味消失了,人已经离开了。她想了又想,从针线盒中取出金丝线,开始自己给玉佩打绳结,别人都将玉佩戴在腰上,而她恐怕是全京陵唯一一个将玉佩戴在脖子上的女子。 灯光映照着她有些长开的谈不上曲线的身体,投射在窗外的灯光下,掠出窗外的夏侯懿见她 手上的动作,微微有些放心,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懿王府内已有人在等待他的出现,直到迟迟未归的夏侯懿终于踏进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洛王世子,我家殿下已经回来了,但是好像直接去了书房,请您移步书房。” 黛影看着眼前坐在八仙椅上喝茶的男子,嘴角不断抽搐,她已经没法面对这个媚色天成的世子爷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色都透过那双桃花眼传递到心底,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看个究竟。 “唔,那么久才回来,七殿下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呢!” 男子轻嗔,随即拿起 放在桌上一晚上被黛影看了又看的盒子,无比妖娆的迈着步子从夏侯懿的卧室中飘了出去。 黛影见他走路的动作,嘴角抽搐的更加严重了,随即抬头瞥了一眼房顶上蹲着的青影跟魅影,无比怨念的领着洛出尘朝王府的书房去了。 “扑哧”房顶上传来青影跟魅影实在是憋不住的两声笑,黛影回首,电光石火之间,手中两枚回旋镖朝房顶上的两人飞了过去。 约莫在兵器相交三招之后,又是“嗤嗤”两声入肉三分的声音,黛影这才一挥手,手中的天蚕丝一拉将两枚插在某倒霉两人屁股上的回旋镖。 洛出尘看了一眼黛影手里泛着淡淡青色的回旋镖,露出一个颇为耐人寻味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我那白兔师弟何时也开始制毒药了?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 黛影收起了手上的兵器,十分恭敬的对洛出尘道:“回世子的话,这毒并非凤神医所制,而是南宫小姐闲来无事制的。” “哦?没想到那丫头还有这等天赋,改天我去跟她讨教一下!” 说话间洛出尘已经来到了夏侯懿的书房门口,黛影见他扬起的手挥了挥,主动影在了门外的暗处,主子跟洛王世子见面从来都没人在旁边,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推开夏侯懿书房的门,若不是因为这只手骨骼宽大细长,任是谁都要说这是一只姑娘的手,美妙不可方物! “你来了!” 夏侯懿并没有抬起埋在一堆资料中的头,只是淡淡的一挥手道:“坐!” 洛出尘毫不客气的朝夏侯懿身前的软榻上一趟,拿起准备好的热茶一口喝下才缓缓地开口说话。 “你考虑好了吗?真的要那么做?” 夏侯懿挑了挑眉,看着对面这个没个正形的京陵第一纨绔世子,竟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考虑好了,我意已决!” “哦?她有那么好吗,值得你如此对待?” 洛出尘伸手拂开夏侯懿桌上挡住他视线的一堆资料,逼迫夏侯懿面对自己的问题。 面前的书和笔一空,夏侯懿抬头道:“你明日要去相国寺吧,替我照看她的安全,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都记在你账上!” “哼!一个丫头罢了,又会有什么事?”洛出尘斜飞入鬓的墨眉轻挑,修长的手指随手捏起一个甜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就当你答应了,陛下将这春闱之事交给我,明摆着是有人开始有所动作了,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那要你何用?” 夏侯懿见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神色有些恼了,但他的话却是抱怨居多,他一定是因为之前自己派鬼影伤了他的事情不满吧。 “是是是,七殿下英明神武、日理万机,殿下的吩咐莫敢不从,从明儿起我便住在相国寺,只要南宫家的小嫡女没回京陵,就算是央着至善大师让我在相国寺出家做俗家弟子带发修行也绝不会先行回来!” 洛出尘连珠炮似的话惹得夏侯懿笑出了声,这个家伙,总是能逗人开心,小时候也是这样…… 翌日清晨,老夫人差金铃过来请南宫墨雪出发之时,南宫墨雪早已经吃饱了早膳带着青裳跟梓鸢到马房去看马了。 那辆旧的马车给了老夫人,自己自然是用新的,只是这路途遥远,马儿还是仔细看过的好。 南宫鸿钧昨儿夜里听云紫萱说府中女眷都陪着南宫芸去相国寺祈福,心中有些担心南宫墨雪的安危,然而魂卫皆因为蛊毒一事被尽数调出了京陵,也只能吩咐她自己多注意安全。 南宫墨雪劝慰了自己爹爹几句,又让爹爹将娘带回屋去休息,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老夫人见南宫墨雪的马车跟自己这个看起来一样,就对南宫芸所说的七殿下之事上了心,看样子这个疯丫头还真的是得了七殿下青眼了,都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好东西给她,只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个被毁了容的,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南宫芸跟老夫人一辆马车在前面,南宫墨雪自己一辆马车在中间,前世跟南宫玥一辆马车在最后面,钱氏的两个儿子南宫墨竹跟南宫墨松和南宫霖则是骑马。 南宫墨璃担心路上安全,毕竟多数是女眷,于是派出了宁安带着将军府的十名家丁跟随,并叮嘱宁平保护好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一上马车,就开始打坐,今日自己的功力大涨,且隐隐有即将突破的趋势。 她不得不承认苍无涯虽不是个好老师,却是个慷慨的师傅,他最近得知南宫墨雪生病在家, 不能去上课,于是差人送来了许多秘籍,让南宫墨雪从内功心法开始练起,虽然她还不知道本门到底是哪一门,不过看七殿下的伸手便知这定是好东西。 青裳敛神静气,守在马车门口,自从上次被袭之后,青裳总是机灵的像一头豹子,守在马车门口一动不动 。 梓鸢则是将马车中的炭火添得旺了些,随手将南宫墨雪带上的梅花酿温在暖炉之上,等着她练完功喝一些暖暖身子。 车队从将军府后门出发,直接上华清道走山路官道朝京陵郊外三十里的相国寺去了,然而往常十分通畅的出城之路今日却拥堵不堪,都让人怀疑是出了什么事了。 老夫人见马车停下来,于是示意身边的秦妈妈询问,秦妈妈收到老妇人的示意打开马车门,朝车夫问道:“老夫人问为何停车不前?” 车夫是将军府多年的老人,一听秦妈妈问话连忙答道:“回秦妈妈的话,前面是被车队阻住了去路,不知为何今日出城的车队好像特别多,看架势估计是京陵哪家的权贵也跟咱们一般要去相国寺呢!” 秦妈妈点点头,将车夫的话一字不漏的回禀了老夫人,这才低声道:“老夫人,我瞧见前头的马车上刻着三朵梅花镶金燕的标记,那可是洛王府的马车啊,前后估摸着有七八辆马车停着,所以才阻住了去路。” 南宫芸一听洛王府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随机有黯淡了下来,自己如今已经许给了兵部尚书府的嫡子,没可能再跟贵人有缘了,心中不免神伤。 老夫人一听洛王府,随即接着到:“再看看,还有别的什么府的马车吗?” 秦妈妈探出头去,站在马车外面超前后观望了一下,随后才进来一一向老夫人汇报。 “老夫人,看样子还有兵部尚书家的马车和冷家的马车,都停在咱们后面,只是不知前面的马车是在等谁?洛王府的马车不走,咱们也只能这么干耗着。” 秦妈妈叮嘱车夫看着外面的动向,随即将马车门关上,南宫芸则是有些欣喜地朝窗外探了一眼,秦郎也来了吗?自己得好好盘算一下如何洗清自己的不洁之身。 老夫人见南宫芸听到兵部尚书这几个字时的反应,心知她们祖孙该找个日子好好谈谈了,否则芸儿这丫头跟自己那蠢货侄女一般沉不住气,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一阵抽气声从车队后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后面马蹄四处走动的声音,南宫府的马车也跟着朝边上靠拢,给后面过来的马车让了位置,车夫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老夫人,后面上来的是宫里的马车,只是不知道是宫里头的哪位贵人了。” 待到后面的十几辆马车依次从华清道城门口过去,前面洛王府的马车才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马车再次飞奔起来, 而老夫人心中的震惊于欣喜却毫不做作地显露了出来。约莫半天的行程,因着走在最前头的宫车慢了下来,直到日落时分,各府的马车才陆陆续续地到了相国寺的门外。 按照规矩,相国寺分内寺和外寺,內寺是宫中专用的,而外寺则是所有信徒皆可进入,可东辰开国以来一百多年,便废除了这条规定,将内外寺打通连在了一起,但同时也规定了若是有宫中贵人前来祈福,相国寺便要禁止其他的宾客。今日便是如此,相国寺应该早就得了懿旨有贵客前来,寺院方圆十里的范围都早已被禁卫军围了起来。 青裳搀着南宫墨雪下了马车,梓鸢则是取了包袱跟在后面,前面的老夫人等也都下了马车,南宫霖上前殷勤的给老夫人拿行李,钱氏的两个儿子则是四处打量着各家的千金贵女们。 寺院山门打开,迎接贵人到来,按南宫墨雪见院中连戒律院的长老都出动了,便知这阵仗似乎是妃子级别的贵人才会有的待遇,或者说是十分受宠的妃子。 待到最前面的宫中贵人跟洛王府的车马都完全进去之后,才从寺门走出来一名年长的僧人招呼这些官家女眷们。 “各位施主,至善方丈因有贵客不得亲迎各位,特派小僧前来迎接各位,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里面请!” 如今只剩下官家女眷,老夫人身为一品诰命,自然而然的代表众人开口说话,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后面的人给堵着了。 “连安师傅说的哪里话,您亲迎是我们的荣幸,我家国公夫人请您带她像宫里的贵人问个好,说是明日去拜见。” 老夫人涨红了脸回头看向车队接近队尾的地方,却郝然看见了云国公府的马车,国公夫人自 然指的是莲郡主了,论地位对方跟自己不分上下,然而就因为出身皇族,因而云国公府自然是高了一头。 被叫做连安的大和尚微笑着应下了,领着众人朝前寺的厢房走去,而云国公府则是再次展现了他们的特权,北边的最大院落厢房尽数归国公府使用,而将军府被安排在了东边的院落。 南宫墨雪见老夫人涨成猪肝色的脸,淡淡的走向东边的厢房,也不等老夫人发话便吩咐青裳和梓鸢将行李放下了。 钱氏见南宫墨雪的举动心中不悦,这个丫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老夫人见钱氏的神色有些不悦,按理来说北边最大的厢房自己住,东边的厢房自然是南宫墨雪这个将军府的嫡女住的,钱 氏好歹是临安知府的女儿,心胸竟然如此狭隘! “芸姐儿,你想住哪间厢房?”老夫人原本想直接安排了的心情被钱氏惹恼了,直接越过钱氏询问南宫芸。 “回祖母的话,孙女想跟祖母住一起呢!只是不知道二婶子方不方便?” 南宫芸眼见最好的厢房被南宫墨雪占去,心中正不爽利,如今老夫人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岂不是傻子? 钱氏的脸因为接连被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胸口的起伏也有些大,南宫玥则是站在钱氏身后,看似支持她实际上却是跟自己生母站在一条战线上。 “如此的话,芸姐儿住我旁边的厢房,也好跟我老太婆说说话,老二家的跟玥姐儿和方姨娘住西厢房,墨松墨竹跟霖哥儿主南厢房,如何?” 老夫人朝众人宣布了她的安排,南宫墨松跟南宫墨竹的三魂七魄早已经跟着方才的贵女们飞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现状,而南宫霖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神色。 钱氏带着方姨娘和南宫玥进了西厢房,西厢房一共只有两间一进的小院子,钱氏十分恼火的冲着方姨娘吼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收拾啊!” 南宫玥见自己娘被钱氏当做了出气筒却也不敢说什么,跟着方氏进去收拾东西去了。 钱氏在西厢房中一直骂骂咧咧的话,听得南宫玥直皱眉,却还要忍受着她继续听着,若是有一天她有了新的靠山,就再也不需要讨好这个恶毒又丑陋的悍妇了。 南宫墨雪进房后,满意的看了一眼东厢房中的陈设,果然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推开窗户便是临山的瀑布,景色宜人却不容易被人偷袭或者加害。 前世南宫墨雪因为总是来祈福,到相国寺几次都是住在这间厢房之中,而那时的南宫芸却是已经出嫁,跟这一世完全不一样。 “小姐,今日路上你打坐之时,我们看见了宫中的车队,今日里至善方丈迎接的贵客想必就是宫中的某位娘娘了,咱们小心为妙。” 青裳还惦记着南宫墨雪被皇后传见之后晕倒一事,如今对宫中贵人避如蛇蝎。 南宫墨雪有些失笑道:“咱们不过是在这儿小住几日,待到三日之后便回京陵,你安心吧,贵人们没工夫注意到我这个小角色的。” 梓鸢见她们二人又开始打机锋,觉得好没意思,撅着嘴道:“小姐总是偏心,什么事都不跟奴婢说,只跟 青裳姐姐说,奴婢虽然知道青裳姐姐更灵秀些,但是奴婢也不是个蠢的啊!” 正在沏茶的青裳一听她抱怨的语气,连忙打趣道:“你是不蠢,就是太傻了!” “扑哧”南宫墨雪笑了出来,梓鸢恼的追着她满屋子乱跑,两个丫头打成一片。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阵询问声:“南宫小姐在吗?” 青裳清了清嗓子,这才一本正经朝门外道:“进来!” 一个相貌清丽眼神却到处乱飘的丫头走了进来,朝南宫墨雪福了身子后开门见山的道:“给南宫小姐请安!奴婢换做翠玉是寿昌伯府大小姐的大丫鬟,方才我家小姐在寺外看见小姐了您了,故而吩咐奴婢过来给那南宫小姐您传个信。” 青裳见南宫墨雪点了头便接过翠玉递过来的信笺,顺口问道:“你家小姐还说什么了吗?” 翠玉见青裳收了这信,也没有暴怒这才舒了口气接着道:“我家小姐还说,从前是她做的不对,她追悔莫及,希望南宫小姐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毕竟是表姐妹,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梓鸢已经忍不住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心术不正的丫头的敷衍之词,于是直接道:“你回吧,我家小姐累了,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你家小姐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 翠玉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溜出了南宫墨雪的厢房,资源则是走到院外吩咐将军府看门的家丁以后不要随便放人进来,先通传主子同意了才能进人。 南宫墨雪从青裳手中接过信,随手拆开了冷心柔的信,内容十分简单,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宫中贵人是三皇子、十一皇子跟宸妃娘娘,还有一人身份更加尊贵,不知是否是皇后。 南宫墨雪冷笑一声直接在点燃的蜡烛上烧掉了信,随即扔进了炭盆里,青裳低声询问,却见南宫墨雪神色不对,便也不敢多问,出去收拾东西去了。 自从生以来他几乎每日都会梦见前世南宫家满门被斩杀殆尽最后那一刻,每一日鲜血都染红她的清晨,这也提醒着她这一世要报仇雪恨之事,然而每当她看见夏侯淳或者听到夏侯淳之时,便会不由自主的愤怒,她真想亲首杀了他,然而她不能!她会慢慢地夺走他的一切,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痛苦而死! 南宫墨雪站在榻前,怔然了许久,终于被青裳的呼唤声打破了。 “小姐,小姐?没事吧,咱们先用素斋吧,今日小 姐一定累了,用了素斋服了凤神医给的药就歇息吧!” 南宫墨雪回过神来,带你了点头,开始用素斋,这相国寺的素斋实属一绝,前世自己时常来这儿,这美味的素斋和风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几乎毫无声响的用完了素斋,前世的美味如今吃在南宫墨雪嘴里索然寡味,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境不同了吧! 梓鸢照例拿来了凤栾制的药丸和凉好的温水,令又配了一盘蜜饯端到了南宫墨雪的面前。 “小姐,该服药了,凤神医叮嘱过的,每日三次按时服用,奴婢怕小姐不喜药苦,还特地带了京都铺子的腌制蜜饯。” 青裳见南宫墨雪终于回过神来了,跟梓鸢交换了个眼神道:“小姐别怕,这几日我跟梓鸢轮着守夜,你放心歇息便是。” 南宫墨雪听到两人的话,心中暖暖的,拿起磁碟中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喝了一整杯水之后,梓鸢连忙塞了一块大蜜饯在她嘴里,甜咸口的蜜饯让南宫墨雪十分满足,然而她那时而痛苦时而幸福的神色逗得两个丫头哈哈大笑。 北边厢房里老夫人打发了南宫玥之后,悄悄的将南宫芸留了下来,老夫人见按南宫芸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想两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芸儿,你今日愁眉不展,不因为那兵部尚书家的嫡子今日在寺门口没与你找招呼吗?”老夫人说得委婉,但实际上却揭开了南宫芸的伤疤,她见南宫芸痛苦之色,心中也不忍, 然而为了她日后着想,必须要走这一步。 “回祖母的话,是。年关之前祖母被气得回了临安之后,我哪儿妹妹便设计姨娘被休,我也被牵连禁足在佛堂之中,后来还是霖哥儿跪在雪地里求得爹爹元宵灯结那天放我出去,后来便想遇着了秦郎,谁知……” 南宫芸想到冷心霜跟他有了首尾,心中便郁结,如今自己清白已失,她要怎么办才能挽回秦郎的心呢? 老夫人慈爱的拍了拍南宫芸的头,将手帕地给她擦眼泪,随即不经意地道:“芸儿,既然她冷沁霜利用他的弱点夺得了喜爱,我们一样可以抢回失去的先机!” 低头抹泪的南宫芸一听,顿时制住了哭声道:“祖母可有办法?祖母可怜孙女没娘疼,帮帮孙女吧!” 老夫人见她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悄悄地将自己的办法说给了南宫芸,南宫云听了则是双颊绯红,无限娇羞的低下了头。 老夫人见她不好意思,却也知 063 情谊难料 更新时间:2013-7-318:18:41本章字数:18194 洛出尘缓缓走进这一片火红的许愿林,低声轻叹。爱残璨睵 “这个林子好没意思,到处都是许愿福袋和红丝带,却不知老天爷根本不会帮你,命运本就弄人。” 洛出尘的一席话让她回过神来,却有些惊讶,京陵城中人人羡慕的洛王世子也会这般说,想必这其中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吧! “没想到京陵第一纨绔也会说出这番话,若是让朝中那些老顽固听到了,必定要大吃一惊的。”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洛出尘,突然想起他们初见也算是在树林中,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杀手,而自己是目标,这世上还真是兜兜转又转回了原地,如今两个人有一起站在许愿林,时隔两月一切都截然不同。 “你在想什么?想许个什么愿吗?”他的的声音不同于七殿下那般冰冷没有温度,而是跳跃的、甚至是欢快的。 “我在想你第一次见我时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何当时我无法运气?” 南宫墨雪一挑眉,有些不悦的看向他,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对于一个曾经要杀自己的人,还真是无论如何也温柔不起来。 “蝴蝶兰,无色无味,能瞬间封住身体经脉,让人丧失功力,无度但在金属上会变成幽蓝的光泽。” 洛出尘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瓷瓶,递给南宫墨雪,然而南宫墨雪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道:“我不要成品,我要药方,昨日你答应的。” “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丫头!这一瓶蝴蝶兰比你那十万两银子要值钱的多,你却不要,偏偏要我的方子!” 洛出尘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是笑着的,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丫头了,不扭捏做作,也不矫情装纯。 “洛王世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女子不过是跟你拿回我的损失罢了,一个药方你都舍不得,那我去找凤栾得了。” 南宫墨雪一听他抱怨的声音,二话不说想起了凤栾,反正没有你还有凤栾呢,谁稀罕啊! 这个丫头还真是……特别的紧! 洛出尘将瓶子塞到她手里,无奈道:“你拿着这个,到时候我去凤栾那儿找你,顺便给你方子,叫你制毒怎样?” 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收了,然而仅仅只是那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这男 子的皮肤成玉色泛着莹莹之光,白的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经脉,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洛出尘的手,修长纤细的手指的倒是跟七殿下一般,然而这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确实绝然不同。 “怎么?真的看上美人我了?” 洛出尘懒懒的朝旁边树干上一靠,斜睨着盯着自己手的南宫墨雪,他明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手,却故意曲解她的本意。 “啊?美人?是啊,很美!”南宫墨雪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日会这般失常。 “哦?”桃花眼一挑,俊颜凑近南宫墨雪嗅了嗅接着道:“为何是墨莲香?” 南宫墨雪抬起头便看到那对狭长的桃花眼就在眼前,吓得又后退了几步,佯怒道:“世子爷,你今日不由分说将我拉来这里,已经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如今还想做甚?” “这就恼了?好没意思!” 洛出尘收回脚步,独自超前走去,而他转身那一刻眼中的一丝失落却转瞬间消失殆尽,不留丝毫痕迹。 果然!在她看来他们是不同的,他担心是否多余呢,真是有趣! 南宫墨雪见他转身向前走去,想了想跟了上去,她如今若是独自回山下,只怕是会被众人围堵,还不若在这儿玩道天黑再回去,省得应付那些姐妹情深的贵女们,自己在府中闷得也够久了! “丫头,你看这片林子的形状,看起来像什么?” 洛出尘回首,妖娆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看着低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南宫墨雪。 被点到名字的南宫墨雪眉头一皱,怎么都叫自己丫头?不就是比自己年长六岁么?但她还是抬头环顾四周一圈,惊奇的赞叹道:“这个林子竟然是个大的福字?” “大家都以为在这里祈福灵验,却不知这个林子本就是有人特意建造的,又何来灵验一说?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 南宫墨雪转头看向他落寞的背影,这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上飘着许许多多的红色许愿丝带挂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福袋,都显得有些可笑,不过是一个给人寄托的地方罢了。 沉默总是容易让人陷入回忆,洛出尘许久不曾开口,南宫墨雪也不曾说话,只是并排站在山腰上,看着这满片林子的愿望以及自己的寄托。 “走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弄点儿东西吃。” 洛出尘又恢复了风情万种的笑容,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小 丫头,南宫墨雪被他看得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不过幸好身后有一棵树可以支撑,稳住了往后倒的身形。 洛出尘见她的样子轻声一笑,随即回头扶了她一把,随即又放开道:“我怕你摔坏了他让我赔!” 南宫墨雪开始有些习惯眼前这个思维跳脱却活波异常的世子,跟着他朝山顶爬去。 两人本可以施展轻功过去的,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容易被其他的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两人踏着山地上的积雪一步步朝后山顶上走,冬日银白一片的山林看着山下袅袅炊烟,该是山下的农户在做午膳了。 “世子,那祈愿林是何人所建?” 南宫墨雪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身后的祈愿林,终究是有些疑惑。 “前朝建德太子所造,他希望天佑天下苍生,在他十岁奶那年命人在相国寺内修建了祈愿林。” 洛出尘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完这些带着南宫墨雪走过山顶上的祈愿亭,冷冽的寒风吹过脸庞,仿佛刀刮过一般刺骨的疼,南宫墨雪收紧了大氅的带子,踩着洛出尘走过的脚印往前走。 “原来如此,难怪没人敢说这祈愿林的典故,想必是知道的人不敢说吧!”南宫墨雪恍然大悟,就连前世她好奇地问过夏侯淳,夏侯淳也含糊其辞说不太清楚,看来并非不清楚,而是不能说。 东辰建国一百多年来,虽然是太平盛世,然而当政者却对前朝遗老极为抵触,曾兴起过多次文字狱以及前朝旧皇族的绞杀,这一百年间,前朝皇族燕氏一脉几乎快被灭族。 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而只是一瞬间有恢复了常色,两人已经完全翻过了山顶,走到了山的另一面。 “把手给我,你功夫底子薄,以防万一。” 洛出尘依旧是那般妖娆的微笑,风情万种的朝南宫墨雪伸出他那支柔弱白皙的手,甚至还眨了一下眼睛。 南宫墨雪有些气绝,她很庆幸七殿下没有这般恶趣味,否则她每日都要做噩梦了,咦?自己怎么又想起了七殿下?还真是…… 洛出尘见她出神的模样,径自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最重要的是很温暖很安心! 他喜欢她的温暖吗?大概是喜欢的吧!像他们这般常年行走在阴暗的世间,很容易就被这样单纯的温暖吸引,以致于他愿意为了她损耗自己十年功力,若是换了自己,大概自己也是愿意的吧 ! 想到这里洛出尘心中一惊,自己是怎么了,今日总是拿自己跟他比较,这是魔障了吗! 不知道是谁先缓过神来,两人终于在寒风中运气气息,朝对面的山颠处飞去,足尖踏雪、云雾翻腾,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宫墨雪看着眼前的山水,颇有些惊讶,这里竟然是紧靠着相国寺却是天险之地的龙脉山的一处温泉。 洛出尘将自己的月白色大氅脱下来,铺在这里唯一一个可避风的小木屋中的木头床榻上,示意南宫墨雪坐上去,南宫墨雪看了一眼他单薄的里衣,摇了摇头。 “世子还是将大氅穿起来吧,生了火便不冷了。” 洛出尘看了她一眼,笑道:“穿着它我怎么给你弄吃的呢?”随即走出了屋子外面,南宫墨雪将他的大氅叠起来,在一旁放好,又下床生好了火。 一刻钟之后,洛出尘带着满满的猎物回来了,两条淡水银鱼和一只肥肥的野雉。 洛出尘早已在外面便将猎物杀死,如今手脚麻利的用干净的木条将鱼穿起来,架在火上烤,随后又拿青叶把野雉裹好,用细绳绑紧叶子,再拿湿泥将青叶整个包了起来。 南宫墨雪从没见过用湿泥包裹在菜的外面,于是好奇地问道:“这是要怎么做呢?”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洛出尘将手里包裹完的野雉塞到了土炕的下面,有用热图封好,最后将柴火堆了上去,开始翻烤架子上的银鱼。 走了这大半日南宫墨雪早就饿了,如今闻着烤鱼的阵阵清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吃掉。 洛出尘看了一眼身旁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耐心地道:“先吃点糖,在等一会儿就熟透了。”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布带子,里面真的装着京陵盐津铺子的话梅糖,南宫墨雪十分惊讶地接过袋子,自己吃了一颗,想了想有捻了一颗喂到洛出尘嘴里。 “唔……” 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怔愣住了,洛出尘比七殿下微厚的唇,和南宫墨雪柔软温暖的手指。 转头说话的洛出尘没料到她会给自己喂东西,于是南宫墨雪连着手都被他含在了嘴里。 南宫墨雪吓得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的上外面打了一盆水来,方才他弄湿泥还没有净手呢!洛出尘则是舔了舔嘴里的话梅,真好吃! “你先洗洗 手,我烤着鱼,一会就能吃了。” 南宫墨雪示意他过去,洛出尘则是妖娆万分的飘了过去,若是此刻黛影在这儿她定会吐血三升,因为除了夏侯懿以外只有她知道洛王世子飘着走路的时候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因为刚才的尴尬之事,南宫墨雪沉默了大半天,架子上的银鱼总算是可以吃了,南宫墨雪将大的那条递给洛出尘,稍小的留给自己,两人开始吃鱼,人就是沉默的。 银鱼是极为稀少的淡水鱼,且鲜嫩无刺,这做龙脉山上因为人烟稀少,因而银鱼长得格外的大,吃起来弹性十足,爽口又有嚼劲。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银鱼吃完,然后对视了一眼后,都开始用树枝挖刚才的野雉,三两下被火烧化了的冻土就都挖开了,露出漆黑的一团。 南宫墨雪皱了皱眉看向洛出尘,这东西真能吃吗? 洛出尘则是挑着眉妩媚万分的道:“你若是不想吃,我便都吃了,不会浪费的。” 南宫墨雪想伸手帮他却被他挡住了,“坐着等着吃吧,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吃的跟我差不多,将军府还真是破费。” “你!”南宫墨雪被他一句话气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却见蹲在地上的男子已经将最外层的黑漆漆的土层敲碎,露出来里面变色的青叶。 一时间青叶的清香和野雉的香味飘散出来,充斥着整个小木屋,洛出尘满意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用匕首将野雉一挑在用干净的枝条一串,递到了快要流口水的南宫墨雪面前。 “你有一盏茶的功夫决定要不要吃,因为我那会已经吃完了。” 洛出尘开始吃自己的那份,一回头见南宫墨雪恶狠狠的在野雉的胸脯上咬下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的道:“你已经没机会了,我吃过了。” “扑哧,你慢点儿吃,我逗你玩的。”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这顿野味,都净了手之后,又原路返回了祈愿林。 如今已经是午后申时了,两人从山顶上下来,见到祈愿林中聚集着众多管家女眷,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二人。 南宫墨雪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祸水美人,硬着头皮往下走,而洛出尘脸上又回复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二妹妹,你上哪儿去了,叫老夫人担心这大半天,真是贪玩!” 南宫芸有些娇嗔却透着关心的声音传来,听得南宫墨雪眉一皱!她这是 变着法儿的告诉众人自己自从早上被洛王世子拉出讲经大殿之后,便一直孤男寡女不曾回去吗?看来她最近是过得太好了! “是啊,二姐姐,以后别那么贪玩任性了,毕竟这是佛门清静之地。” 南宫玥上前一步娇憨无比的道,但她眼神中透着的嫉妒却没有南宫芸那般掩藏的好。 钱氏正想着再添一把火,却听得许愿林那头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哦?我不过是让南宫姑娘替我去后山寻药,怎的就被自家人编排成这样了?尘儿,若是我不来你便由着她们欺负南宫姑娘吗?” “见过洛王妃。” “见过洛王妃。”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一身靛蓝色宫装的华贵美人,美艳不可方物却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压迫感,逼得众人生生低下头去,方才准备落进下石出言讥讽的人,如今都是一身冷汗淋漓。 “臣女见过洛王妃,王妃金安!”南宫墨雪冲着走过来的洛王妃行了个礼标准的大家闺秀礼,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是为什么,总归洛王妃替自己解了围,日后也不敢有人拿出来编排。 “恩,丫头看起来是个良秀的,改日我下帖去南宫府坐坐,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看你母亲了。” 周围的抽气声更甚,洛王妃莫不是看上了南宫家的嫡女? 洛王妃慈爱地拍了拍南宫墨雪的手,才转头朝周围跪在地上的众人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南宫芸和南宫玥站在一旁,满脸憋得通红,凭什么不学无数的南宫墨雪会得了洛王妃的青眼?若是七殿下也便罢了,做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个被毁容的,没想到如今连刚回京陵的洛王世子也看上了她,莫非都魔障了? 众人已经没了祈愿的心思,纷纷散去了,然而今日之后洛王妃看上了将军府废物嫡女的消息肯定又会成为京陵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宫墨雪陪着洛王妃和洛出尘也走回了内寺的院门外。 洛王妃摆了下手,吩咐洛出尘道:“尘儿你去送送南宫姑娘吧,母亲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洛出尘恭敬地答道:“是,母亲,母亲早些歇息吧。” 南宫墨雪转身跟着洛出尘朝外寺的东院走去,一路上颇有些尴尬,她不愿意遇到的贵女们都仿佛得了消息一般三三两两的在路上巧遇,不少人是想看看被洛 王妃看中的儿媳长得什么模样,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像看看京陵第一美人的洛王世子长得什么模样。 “洛世子,便送到这儿吧,多谢你今日的款待,改日雪儿定会回请。” 南宫墨雪低声道,她不想让别人多误会什么,并不是因为夏侯懿,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被逼迫的境地,如今就快要道春闱了,前世春闱之后便是大哥被人陷害之时,再后来就是母亲病故,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哪怕是拼上性命! “南宫姑娘客气了,改日母亲下了拜帖,本世子会随母亲一同前来探望,今日多谢姑娘替母亲去后山寻药。” 洛出尘仍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的姿态,惹得躲在角落里偷看的闺中女子们惊呼出声,南宫墨雪则是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秋波乱送的桃花眼,密音入耳道:“世子爷,别扭了,中衣露出来了。” 说完也不带他反应过来,便飞奔进了东院,一边跑还一边偷笑。 洛出尘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裳,没发现哪里不妥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她骗了,这个狡猾的小狐狸! 在外面走了大半日,南宫墨雪有些累了,一回东厢房便倒头趟在了床上。 青裳见她身子并不寒凉,却有些微热,以为她受了风寒发烧了,急忙去药箱里翻药,南宫墨雪见她的动作连忙制止了青裳,她可不想多吃药! “青裳,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将风神医吩咐吃的药取来我吃了吧。” “是,小姐。” 青裳将一早准备好的药拿过来,南宫墨雪今日都有些习惯了这些药,想必是不得不吃吧,否则以凤栾的性子定不会逼着自己吃药的。 青裳见她吃药越来越不推脱,心中也十分欣慰,然而却也有些担心。 “小姐,身体若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奴婢,别自己忍着啊!”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青瓷水杯放回托盘中才开口道:“别担心,我没事,我睡会儿,晚上若是我没醒记得叫我吃药,若是有人来挡回去便是。” “小姐放心吧,梓鸢在门口守着呢,有那个泼辣的妮子,什么也人进不来的。” “恩。”南宫墨雪和衣躺下,困倦袭来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南宫芸独自不安却又有些兴奋地在房中徘徊着,祖母出的主意无疑是最好的,如今就看自己运气怎么样了。 三更时分,原本快要睡着的宁 平突然听见房顶上似乎有瓦片碎裂的声音,于是正想出来看看,忽而又想到了小姐今日差梓鸢姑娘过来带的话,于是只是悄悄地推开自己卧房的窗户,看见一个黑衣人走进了北厢房大小姐的房间。 宁平敛神静气,施展轻功过来从东厢房背后轻轻叩响了南宫墨雪的窗户。 “笃笃笃”三声传来,南宫墨雪示意梓鸢打开窗户,她自己则是衣着整齐的在桌边吃药。 宁平一跃而入,恭敬的超南宫墨雪行了礼,才开口道:“小姐所料果然没错,有贼人潜入大小姐的房间。”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道:“那未必就是贼人,那有贼人敢从正门潜入闺中小姐的房间的。” 宁平一惊随即到:“那卑职该做些什么呢?” 南宫墨雪当时答应让宁平作为领队的一个极大的原因便是他只忠心于大哥,既然大哥让他来保护自己,那么他便不会背叛自己或者质疑自己,这一点十分重要。 “在老夫人房后点火,让老夫人房后的枯草烧起来,火烧得越旺越好,然后回房睡觉去。” 南宫墨雪十分诡异的一笑,南宫芸你不是喜欢玩儿阴的吗,那从今天起你就得小心了! 宁平眉一挑,出门放火去了,正如南宫墨雪想的那般,宁安终于将军,也就是终于将军府,而他的同胞弟弟宁平只忠于南宫墨璃一人,因为南宫墨璃几次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没有南宫墨璃就没有他。 青裳则是将里屋的炭火添得更旺了,大小姐竟然在屋子里藏男人,真是不要脸! 如今北厢房中的西暖阁内,红绸幔帐,风情万种的南宫芸与黑衣人正上演着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戏码,宁平走过西暖阁时透过窗户都能闻见里面怪异的味道,宁平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继续放火去了。 申时三刻,北厢房的冬暖阁后面着火的时候,老夫人并没有睡去,而是在屋子里听着隔壁的动静,微微的放了些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居太久,老夫人坐在自己卧房内渐渐地感到十分闷热,于是将自己的披肩取下来,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丝绸的面料甚至有些透明。 放了火的宁平真的会自己的房间到头就睡了,既然大小姐吩咐了,那便是没错的。 老夫人听着隔壁愈演愈烈的阵仗,居然感到口干舌燥,满脸通红,于是她倒了一杯凉茶喝下,然而情急之下她忘记了自己年纪大了,这般喝茶脾虚体燥容易生病。 终于在卯时一刻的时候,因为屋中进的烟雾过多,老夫人热晕了过去宁平因为常年跟在南宫墨璃身边行军打仗,因此作假放火也有一套,他自然知道小姐的目的不是要烧死老夫人,只不过是要让大小姐被牵连罢了。 “啪”的一声,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打碎了,人也随之倒地不起,外间早已睡下的秦妈妈听到响声,不放心走进来一看,烟雾弥漫在窗外,一看便是走水了。 于是扶起地上的老夫人也来不及给她多穿衣服便背着朝外跑。 “走水啦,不好啦,快来人啊,北厢房后面走水啦!” 秦妈妈扶着老夫人到院中一看西暖阁中大小姐的屋中还黑着灯,于是也顾不得这许多,直接撞开了西暖阁的门冲了进去。 应声而出的南宫墨雪带着两个丫头,西厢房中的二叔家三人都冲到了院中,冲进房中的秦妈妈则是完全惊呆了。 大小姐房中一片狼藉,床榻上纠缠不清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刺激的她老眼泪流,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墨雪示意青裳跟梓鸢扶着老夫人,吩咐家丁们都绕到后面去救火,宁平则是十分聪明的跟相邻着的云国公府请求帮助。 钱氏等人诧异南宫芸为何没有出来,于是都走了进去,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刚来京陵不久,并不认得这个男子是南宫芸未来的丈夫,只道是南宫芸偷汉子。 南宫墨雪根本不愿进去瞧那些污了自己眼的东西,这还要从她晚上刚回来说起。 今日她回来后刚躺下,便听梓鸢极为大嘴的跟青裳说着今儿门房的家丁小丁被大小姐叫去,让他给兵部尚书府的嫡子送一封信,说是出阁前不便相见,于是问个好,小丁得了一锭银子的赏钱跟其他人吹嘘时恰好被梓鸢听到了,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戏。 云国公府一大家子人本就热闹,一听是将军府的院落着火了,并且大小姐还在里面困着未出来,便吩咐下人们都去帮忙,而主子们自然也都过来探望了。 钱氏正在犹豫着是帮南宫芸掩盖还是抖出去时,就住在隔壁北院的云国公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赶了过来。 “雪姐儿那间房走水了?” 云国公夫人十分关心的问道,然而还不等南宫墨雪回答,便听得前面的云婉清一声尖叫。 “啊!这是,这、这、这……” 云婉清的生母顿时呵斥众小姐们出去,而床榻上还在纠缠的南宫 064 君心似雪 更新时间:2013-8-18:24:42本章字数:18247 三日后,南宫墨雪实在是无法忍受每日自己吃了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的状态,索性让人在凤栾院中准备了一个软榻,困的时候便睡,睡醒了就跟着凤栾制药,而太学院的学业早就跟先生都告了假,说是等身体好些了再去。爱残璨睵 南宫府庶长女跟未婚夫厮混的消息不径而走,一时间成为京陵人人唾弃的对象。 凤栾抬头看了一眼软榻上昏昏欲睡的小人儿,自己已经跟七殿下说过很多遍了,如今为了不让她身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尽量不要去撩拨她,可很显然那只恶狼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白衣胜雪的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草药,低低地叹了一声气,转身取来小巧却厚实的撒花金边羽绒夹棉被,轻轻地给南宫墨雪盖在了身上,还不忘给她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出去。 春天已经完全到来,虽然天气还是那么寒凉,不过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随着天色回暖开始慢慢融化了。 凤栾喜静,且极为洁癖,这个诺大的听风轩只有他独自一人居住,除了黛影跟南宫墨雪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以外,也不曾有别的人来过。 这般岁月静好,若是能长久岂不是这时间最和美之事? 男子修长的手指一次次不厌其烦的试验着这蛊毒的药引,南疆秘术蛊为首,即便是身为南昭的国师,也不见得能够熟练地运用蛊术,凤栾只怕是这天下间头一个敢以身试蛊之人。 他记得六岁那年,师傅在外云游之时发现了身中奇蛊的自己,娘已经病重去世,自己跟着师傅回到了药王谷,六岁的他有了第一个朋友,他的毒医师兄洛出尘。 一个身中奇毒,一个身中奇蛊,他们当真是同病相怜,引为至交,然而他那奇葩师兄每日悄悄给自己救治好的小动物下毒,自己每天手忙脚乱的给他们解毒。 一晃几年过去了,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的血做蛊引可以成功的将蛊虫引出,虽然他师傅对此也颇为惊讶,不过他每一次都成功了,而这一次,自己并非给陌生人解毒,而是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师兄的至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 “嗯……好累……啊!我的药!”刚转醒的南宫墨雪一下子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冲进琉璃药房里去。 “那么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凤栾回头看她,头上的十字双髻 有些松散,两只冰玉簪子也斜在一边,腮红脸烫,四肢无力,确实是刚睡醒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 “我的药呢?该坏了吧……”南宫墨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偷偷的拿眼睛瞥凤栾,凤栾虽然性子好,但是对自己学药却极为严格,不像洛出尘那个家伙,只是前天匆匆过来一趟,扔下药方就走人了。 “别担心,我替你看着呢,不碍事!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成型了,只需等夜了便可收瓶了。” 凤栾腾不出手来,于是用嘴朝着药架上的努了努嘴,原本就清朗的面容又添了几分生动,不似平日里菩萨一般的笑容,逗得南宫墨雪眉开眼笑。 “那便多谢了,嘻嘻。” 南宫墨雪十分开心,有了这个药,即使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也有个应急的时候,逃跑足够了。 “不必多礼,药在桌上,趁热喝了吧,旁边放着你喜欢吃的盐津铺子的梅子。” 凤栾见她笑了,也勾起了唇角,如春风拂面,舒朗宜人! 这般谪仙般的男子,心地善良救死扶伤,不知谁家女子有福能嫁与这样的男子?南宫墨雪想着转身走向桌边,一副痛苦不堪的扭曲神色将玉碗中的药喝了下去,顺手捻起一颗梅子扔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这才觉得好多了。 “凤栾,这药为何越来越涩了呢?”南宫墨雪总是跟他抱怨每天的药越发的多了,也越发的难以下咽了。 凤栾但笑不语,想不到这丫头的味觉如此灵敏,他伸手拉了一下衣袖,遮住了那条深褐色的伤口,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眼眸是灰色的,被族人视为不祥,因而母亲跟自己才会被赶出族群,然而年幼的他知道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不说就算了,等我哪日拿去问问洛美人便知。” 南宫墨雪小得意的绕到凤栾身旁,趁他不注意悄悄地从他衣袖里拿了一瓶她觊觎许久的紫玉瓶子,她蹑手蹑脚的将玉瓶揣回自己怀里,面前却响起了凤栾的声音。 “丫头,十万两黄金!你若走了,我今日便去跟南宫将军讨要,我相信他定会想办法筹到金子的。” 南宫墨雪撅着嘴,一万个不情愿的将手中的紫玉瓶子递到凤栾手里,这个狡猾的大狐狸,七殿下说的没错,凤栾看似良善,心里的弯弯绕最多的也是他,真真当得起玉面狐狸的称号! “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只是这瓶药留着有用处的,这温房中还有许多龙须草,待到成熟之日 你便过来,我叫你提炼如何?” 凤栾宠溺的解释着,他不愿看到她不高兴,哪怕只是皱一下眉也不愿,这瓶药是留这下月十五用的,若是其他全都送予她又何妨? 南宫墨雪一听有戏,于是立刻眉开眼笑的转身朝温房的药田走去,她得看好这些快成熟的龙须草,免得到时候凤栾又反悔,这药可是万金一株的! 不知凤栾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白玉雕花梳子拿在手里,朝南宫墨雪招了下手道:“雪儿过来,你发髻散了,我给你重新梳一下。” 正盯着龙须草的小嫩芽看得开心的南宫墨雪一听,小小吃惊了一下,这个男人竟然会束女子发髻?莫不是他有心上人?不、不可能,以凤栾的性子,若是有心上人必定不会离开。 凤栾见她小脸上变换莫测的神色有些失笑,无奈的解释道:“我小时候母亲重病,每日都是我给她梳头,所以会一些女子发髻,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人小手也小,总是抱怨为何女人的头发要留的这么长……” 他的话让南宫墨雪一愣,随即欢快地走过去,在藤椅上做了下来,“凤神医的手艺想必是极好的,雪儿很期待呢。” 素手一伸,如同他制药一般熟练的手法,很快将原本乱成一团的发髻拆散开来,南宫墨雪只觉得头上一送,三千青丝已经垂到了腰际。 素白的白玉雕花梳子穿过她的墨发,一点点从发根滑到发梢,她的头发很柔顺却十分有质感,有些像男子头发坚硬的质感,却又多了几分柔软,上面飘散着独特的墨莲香气,却还夹杂着浓郁的紫罗兰香,凤栾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些,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无比认真的! 南宫墨雪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却能感受到他手发轻柔且灵活,心中不免有些感伤,凤栾的母亲只怕是不在了吧…… 手上毫不停留的轻挑慢捻,一簇簇长发开始从底发盘起,不似如今京陵贵女们流行的单髻或双髻,而是整个朝上盘的花团锦簇,复杂的手法和漂亮的发线展漏无疑。 凤栾站的角度恰好能从她脖颈后面看到她的中衣,那一丝幽兰的冰翡让他有些发怔,他竟然连这个都给了她?只怕雪儿并不知道这冰翡的由来吧。 “好了,你摸摸看。” 凤栾随手将玉梳又放进了贴身的里衣中,南宫墨雪则是兴奋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咦?这是什么发髻?怎生不似平日里见到的,只不过更为复杂,更为精致。 南宫墨雪兴冲冲地跑进凤栾的卧室,抬头照了一下镜子,透过色泽有些昏黄的铜镜,她几乎惊呆了,这是失传多年的飞云髻! 传闻南诏清灵公主心灵手巧,时常想一些有趣的发式出来交给宫女和官家女眷,日子久了便传开了,然而自从公主嫁到南方巫族景家之后,这些美丽的发式便开始渐渐消失了,南宫墨雪前世封后之时,夏侯淳找来的盘发嬷嬷据说当年在景家曾经学过飞云髻,只不过她给自己盘的飞云髻形似而神不似,当真是一个凤凰一个鸡! 凤栾不知何时走到了南宫墨雪身后,透过铜镜看着里面神色震惊的她,她不喜欢么?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发髻,总是让自己给她盘,然而每次盘好了她有自己拆散,说这是未出阁的姑娘才适合的发髻。 “若是你不喜欢,我帮你拆了便是。”说完伸手就要取下她头顶固定整个发髻的紫玉钗。 南宫墨雪急忙伸手,“不、不是,我很喜欢这个发髻,很美!”慌乱间她的手按在了凤栾伸出去的手上,一时间两人都更加手足无措。 她的手跟想象中一般柔软、温暖,如今因为蛊毒的原因有些微发烫。 凤栾不动神色的收回手,淡淡地道:“天色不早了,雪儿早些回去吧,我怕一会儿七殿下过来找不到人,又来这儿寻你。” …… 南宫墨雪的脸颊有些微发烫,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跟七殿下的关系,也许是一众怪异的依恋?每当夏侯懿在自己身边时,总是能少梦到些前世的事情。 “已经来了,发髻很美!” 夏侯懿冷冰冰的赞美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她一时高兴又给忘了这位爷是个小心眼的,上次她只不过是喝了洛出尘的梅花酿跟他去吃了烤鱼,就被他那般对待,这一次还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飚…… “她发髻散了,这样回墨雪阁容易让人误会,现在便好了,若是你喜欢这个发髻,改日叫青裳丫头过来我教她便是。” 凤栾神色如常,南宫墨雪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台阶下,十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而这一眼看在夏侯懿眼里却成了眉来眼去。 “那明日就叫青裳过来,不劳烦凤神医还给雪丫头盘发。” 说完伸手一捞便将南宫墨雪禁锢在怀里,脚尖一点朝着墨雪阁的方向去了,凤栾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紫玉梳子拿出来仔细地又看了一眼才又收了起来。 上次南宫墨雪将凤栾送的湖蓝色碧玺手串给了云紫萱之后,云紫萱不太放心,于是拿着那个手串来找了凤栾,想归还那个东西,凤栾笑了笑道,那个手串便送予南宫夫人了,那东西虽好却不是什么家传之物不必介怀。 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未必吧!凤栾背着手踱步走进卧房,只有半月了。 被夏侯懿拎回墨雪阁的南宫墨雪如今正在自己床上跟被褥亲密接触,夏侯懿那厮不知道又发的什么疯点了自己的穴道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榻上,他自己却十分悠闲地坐在一旁吃茶点。 南宫墨雪终于憋不住眼皮子沉沉的开始上下打架,趴着睡确实很不舒服,不过真困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夏侯懿见她竟然就那么睡着了,怒气更添了三分,这个胆大的丫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因为怒气丛生南宫墨雪的卧房中都结了一层冰霜,火盆中的炭火也逐渐小了下去,只怕快要熄灭了。 今日总感到燥热不堪的南宫墨雪因为温度下降竟然舒服的哼哼了几声,这无疑给正在气头上的夏侯懿又添几把干柴。 他扔下手中一字都未看进去的书本,走到床榻边上,像拎小鸡一般将刚要睡着的小人儿翻了个面,随后动手开始拽她看上去确实极美的发髻。 他今日在上书房呆了一整日,连午膳都不曾用,就是为了能早些回来陪她,可人家呢?竟然跟凤栾眉来眼去还让他给她盘发,简直是气死人了! 睡得正迷糊的南宫墨雪因为头上一不小心扯到的发丝而被闹醒了,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冰冷的夏侯懿弄自己的头发,于是往他怀里靠了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燥热的身体靠着他冰凉的身体就觉得很舒服。 “你下手轻些,很疼!” 南宫墨雪撒娇般的低喃让夏侯懿手上的动作一滞,见她主动地偎进了自己怀里,一脸满足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心疼,手上原本有些粗鲁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丫头体内的幼蛊是一只火性的幼蛊,宿主年幼时沉睡,随着宿主身体成熟逐渐苏醒,而伴随着幼蛊的苏醒和长大,宿主身体总是燥热不堪,即便是冬天也喜欢寒凉的地方,久而久之与身体就会有很大损伤。 丫头原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南宫将军交给她的功夫正好又是阳气旺盛的外家功夫,如此便加剧了蛊虫的苏醒,她的身体完全成为了幼蛊的温床。 再忍耐半个月吧,半月之后便 是月圆之日,到时候你就不必受这份苦了!夏侯懿将她拆散的发丝朝身后顺了顺,又随手覆上了她小巧精致的脸蛋。 “嗯……”感受到脸上冰凉适宜的温度,南宫墨雪又朝他靠了靠,原本就贴得紧的身体,如今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了夏侯懿的身上。 隔着她身上的丝绵小袄,他仍旧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的炙热温度,于是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裳全都解开,又伸手解她的外裳。 金丝盘扣一颗颗散开,而月白色中衣和玄黑色中衣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很和谐。 南宫墨雪感觉到冰凉的来源,小手也不安分的爬上了夏侯懿结实的胸膛,并且寻着冰凉的触感一直往里探。 正在给她解外裳的夏侯懿手上一顿,眸色微暗,却还是继续给她解了衣服,随后盖上被子,搂着她躺下了。 南宫墨雪脸色却十分不好,滚烫的额头看起来像是发烧一般,小脸通红,身体也烫的吓人。 她迷迷糊糊只知道夏侯懿在身边,然而自己在干些什么却完全没印象。 夏侯懿几次将她不安分的小手从自己中衣里拿出来,然而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更加变本加厉的扑了上来。 原本就忍耐着的男人被她撩拨得忍无可忍,于是嘴角邪魅的一笑,索性躺下来任她为所欲为。 “唔……真舒服。”南宫墨雪终于得逞的将夏侯懿中衣剥了下来,小脸贴在他胸前,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般哼哼唧唧的。 夏侯懿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身中寒毒是件幸运的事情,换得美人在怀,并且还主动投怀送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宫墨雪有个降温的大冰块,这一觉睡得也一场安稳,而夏侯懿则是因为她时不时的动几下的小手,整夜都没有合眼。 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她伸手摸了摸旁边微冰的位置,知道他刚走不久,于是习惯性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相,差点惊叫出声来。 夏侯懿那个大色狼!他竟然趁自己睡着将自己扒了个精光! 她气恼的看着自己身上凉飕飕的肚兜和亵裤,心里问候了夏侯懿那只色狼一千遍,才撅着嘴趴下了床。 青裳听见南宫墨雪礼物的动静,于是敲门进来伺候,一见她身上的肚兜和亵裤都有些傻眼。 “我的好小姐,您这是有多热啊,把自己拔得个精光,也不怕夜里炭火灭了着凉?” 梓鸢也端着热水跟在后面进来了,看见她正在传中衣也不由得一愣。 南宫墨雪见梓鸢也正欲开口数落自己的“任性”,于是闷闷的说了句:“我知道了,啥也别说!” 梓鸢见她一脸不豫的神色,外加牙齿磨得咯咯直响的样子,有几分害怕,于是朝青裳吐了下舌头乖乖闭嘴了。 用过早膳后,南宫墨雪正想着去听风轩打发时间,却听得院中的二等丫鬟青衣进来通传。 “小姐,老夫人领着大小姐一众人过来了,说是探望小姐病情来了,奴婢拦不住,如今已经进院子里了。” 唤作青衣的小丫头是年关后新添的丫头,本是将军府的家生子,因为常年在庄子上所以没被发现,偶然间云紫萱听说了是个机灵的,于是将她一家人都调回来府中伺候。 青衣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钱氏那张扬的声音。 “你下去吧,不怪你。”南宫墨雪轻轻地笑道,打发小丫头出去了,自己好整以暇的坐在桌上吃点心。 自从自己从相国寺回来后,夏侯懿每日都会差黛影来给自己送东西,第一日是甜点,有自己吃过的丁香酥、桂花糕等等,第二日是糖果,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各式糖果都送了一点儿过来,第三日是梅子,各色美味的梅子,分成独立的包装,一小兜儿一小兜儿的分开放着,甚是可口。 如今这桌上放着的便是今日才送来的新茶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酥脆香饼跟模样可爱的鲜花饼。 青裳也跟着迎到了院中,正在大声说话的钱氏被青裳不悦的打断了。 “二姑奶奶,您轻着点儿!我家小姐如今刚起来,还在用早膳呢,您这般大声吼叫若是扰了小姐歇息,我们可担待不起!” 青裳的话可以说是丝毫不假,自家小姐这些天每日昏昏欲睡的,每日三次的苦涩药汁她闻着就头疼,往日根本不关心小姐的老夫人等人,今日这么巴巴儿的跑来,还不就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 “哎哟,你这个小蹄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呐,给我掌嘴!” 钱氏在这府中多日,自从南宫墨雪病了这几日,她每日越发的嚣张,如同在自家后院一般使唤府中的下人,轻则打骂,重则直接让人跪倒雪地里。 夫人焦心小姐的病情,也未作理会,如今她却闹到墨雪阁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青裳被她的话气得不轻,梓鸢拉住了她的 衣袖上前一步。 “二夫人今日一大早的过来莫非就是为了替小姐教训身边的大丫鬟,若是如此的话还请二夫人去请示夫人,若是夫人同意了,那二夫人就算是将青裳杖毙了,小姐也不会有异议,倘若……这是二夫人自作主张,那么您还是省省吧!将军府中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你!”钱氏嚣张惯了,没想到自从来了将军府之后便要处处受人气,她心中不服。 近来见南宫墨雪病了,便想着将掌家权抢到手里来,于是百般刁难大厨房,云紫萱只是吩咐下人们,他们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只需让他们补贴不够的银两便是,无需理会她们一家。 老夫人见钱氏还是这副小心眼且总是蠢得要死的模样,低声呵斥道:“老二家的,行了!雪姐儿生病,你这个做长辈的怎生还不如晚辈懂事呢?没得闹了笑话!” 南宫玥也适时的上前劝慰道:“娘,您少说两句吧,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什么呢!” 南宫芸看着钱氏这幅嘴脸,心中冷笑,她还记得相国寺那日,自己中了媚药跟秦郎被发现之时,她们母女不仅没帮自己遮掩,还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如今自己在京陵城中抬不起头来,全拜她们所赐! “祖母,咱们是来探望二妹妹的,若是打扰了她休息,爹爹定会发怒的,如今爹爹跟母亲为了二妹妹的事已经十分头疼了。” 南宫芸懂事的搀着老夫人往里走,实际上是在提醒老夫人别忘了替自己再讨要些嫁妆,他不知道母亲跟外祖父使了什么手段,让祖母掏了自己的荷包给自己补上了那些被变卖的嫁妆,今儿个过来不过是想要南宫墨雪交出库房的钥匙罢了! “玥姐儿,搀着你娘先回个园去吧,让雪姐儿多休息会儿!” 老夫人终于没了耐性,朝南宫玥发话道,南宫玥面色无奈的搀着钱氏回个园去了。 钱氏走后,南宫芸扶着老夫人进了南宫墨雪的正厅,南宫墨雪则是悠闲地喝着暖胃的汤,桌上的点心早已让人撤了下去。 “祖母跟大姐姐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想必大姐姐的嫁衣做得差不多了。” 南宫墨雪并不热络的开口说话,她知道这几日南宫芸定会按耐不住来讨要多的嫁妆,只是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便解了心结,站在她身边了,看样子上的火烧的还不够旺! “芸姐儿后日便要出嫁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这才想起来按理要给芸姐儿添嫁妆的,雪儿你如今 病的不轻,便将这库房钥匙交给祖母,祖母不会偏心芸儿的,等你出嫁之时的嫁妆定会比芸儿多!” 老夫人抛出有利的鱼饵,等着鱼儿上钩,可南宫墨雪听到嫁妆之时竟然毫无反应,这让老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前世老夫人也是这么糊弄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出嫁之时三皇子的聘礼便是一百八十八抬,最后老夫人原样叫人抬回去了,还将里面最好的一箱首饰给换了! 这就是她说的多?真是笑话! “祖母说笑了,雪儿不过才十二,出嫁的事还远着呢!我虽然拿着这库房的钥匙,却不能交给祖母,这将军府掌家的人还是母亲,不如大姐姐亲自去问过母亲,再叫人来找我开库房直接领东西就是了。” 南宫墨雪说完,走向自己的床榻,靠在大迎枕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老夫人跟南宫芸碰了个软钉子,却也发作不得,如今南宫墨雪就是将军府的宝贝,不仅得了七殿下的青眼,还得了洛王妃的青眼,还真是得罪不得! 看着老夫人跟南宫芸无功而返,南宫墨雪心里有些疑惑,老夫人并不是心胸豁达之人,上次南宫芸跟秦宇轩私会,差点将她烧死的事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怎的这两人如今跟没事一样呢? 正想着,南宫墨璃下朝来后,收到将军府派出去调查的魂卫的飞鸽传书后,急匆匆的来了墨雪阁。 南宫墨雪正靠在床头上百思不得其解,见自己大哥过来了。 “大哥,好久没过来看妹妹了,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没工夫理我啊?”南宫墨雪撒娇道,只有跟自己的亲人才会这般撒娇耍赖。 南宫墨璃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从后背拿出来一盒乌梅递过去,才开口说话。 “哪里有什么姑娘啊,北疆大营解散的事情,有些士兵闹了起来,不愿被解散,因此最近忙得不行,四处奔波,安抚他们。” 南宫墨璃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这丫头年纪小小的注意到挺多,前日母亲还问自己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今日她便打趣自己。 “既然没有姑娘,妹妹有一事想请哥哥帮忙。”南宫墨雪正色道。 “是关于南宫芸跟老夫人的事情吧?我今儿就是为这个来的!” 南宫墨璃皱了一下眉,他没有直接告诉父亲是因为近日雪儿的病已经让父亲十分头疼了,他不想再这个节骨眼儿上让父亲担忧。 “ 065 清理门户 更新时间:2013-8-28:15:10本章字数:18440 “秦郎,你来了。爱残璨睵”南宫芸强打着精神轻声呼唤着,娘亲说过,只要抓住男人的心便会得到想要的一切,自己定要比冷沁霜那个小蹄子更温柔才行。 “芸儿、抱歉,嗝,夫君来晚了。”秦宇轩很明显被灌得烂醉,却还是歪歪斜斜的朝床上走过来。 南宫芸见他喝多了,于是转身想给他倒杯茶,却被他从身后按倒在床上。 “芸儿,这几日夫君日日想念你,只是碍于礼数没有上门探望,你不会生气吧。” 秦宇轩虽然跟冷沁霜有了首尾,然而却是在南宫府里,并且极为短暂,然而跟南宫芸却不同,相国寺那一日两人纠缠了许久,让这个初尝人事的男子上了瘾。 “夫君说的什么话,相国寺那日芸儿也是情不自禁,却因此被众人所知,沦为京陵笑柄,今日夫君并未上门迎接,芸儿还以为夫君是生气了……” 南宫芸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她继承了柳姨娘的全部优点,长相也算是出众的,再加上如今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让秦宇轩忘记了她之前的凶悍模样,再一比较,冷沁霜就显得不够看了。 “芸儿,让为夫好好疼你……” 南宫芸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半推半就的过了她的新婚之夜,而北园那头的新房之中,冷沁霜独自守在新房中咬碎一口银牙。 醉酒的新郎袖子一挥,屋内的红烛都灭了,只剩下一室旖旎之音。 清晨雾大,睁开眼来的南宫芸看见自己身边的翩翩公子先自己一步醒了过来,于是满脸娇羞的唤了一声“秦郎”。 被唤男子正考虑是再大战一场还是起身去给父母敬茶,理智最终还是被邪念压倒,伸手去撩那碍事的锦被。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扣门的声音。 “咚咚咚”的三声却让兴头上的两人怒火丛生。 “滚出去!不知规矩的丫头!”温文尔雅的秦宇轩好事被打断也不由得怒了,南宫芸则是主动地送上自己诱人的身子,两人立刻合二为一了。 “秦郎,是我霜儿,我怕父亲跟母亲久等了,所以过来请妹妹一并过去。” 女子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才提醒了秦宇轩昨日夜里把她给忘记了。 南宫芸见身上的人迟疑了一下,于是主动地扭动了几下她纤细 的小腰,果然男子立刻反应过来,开始猛烈的回应。 “唔……秦郎,你轻点儿,我的好人儿……” 南宫芸沙哑却妩媚的声音传到门外,外面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听到了,冷沁霜的脸更白了几分。 被南宫芸勾起邪念的秦宇轩终于隐忍不住朝门外低吼了一声“芸儿晚些去!”便开始了最原始的运动。 站在门口的冷沁霜几乎双手掐进肉里去,还是强忍着泪,笑着吩咐一众下人先去给父母敬茶。 一番云雨过后,待到外面没了动静,南宫芸才低低地抱怨道:“人家一夜没睡了,夫君也不知道怜惜人家,若是霜姐姐去敬茶了,我去晚了父亲和母亲会不会生气?” 秦宇轩心疼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娇妻,眉毛一横道:“她敢!一会儿子我跟你过去敬茶,父亲跟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夫君,如此芸儿便安心了。” “芸儿不必多礼,为了弥补昨日没有上门迎娶,三日后为夫陪你回门吧。” 果然还是娘说得对,男人都是一个样,只要伺候的好了,什么都听你的! 春暖还寒,将军府里的荷花塘里的冰层早已碎裂开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一众家丁正在湖边上踩着竹筏凿冰。 钱氏照例从个园绕过后花园去给老夫人请安,南宫芸那种货色都能嫁的如此之好,自己的玥儿比她强多了。 “母亲,为何把冰面都凿开,看着不是会很难看?” 南宫玥不解的问道,圆圆的脸蛋像极了她的生母方氏,方氏即便是如今,跟在钱氏身边也像个丫鬟那般怯懦,眼里都是尊敬。 “傻丫头,这初春的京陵可不比临安暖和,冰面融化了,可看起来确是很厚,为了防止调皮的孩童或者少年下去玩耍,索性先凿破了。” 钱氏难得的心情好,她耐心地解释着,好似南宫玥真是她女儿一般。 方氏在一旁如同透明没有存在感,一众新买进府中的丫鬟婆子也是老夫人自己逃的腰包。 “母亲,为何进来都不见雪姐姐,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南宫玥眼珠子一转,如今南宫芸嫁出去了,这个家里最碍眼的便是南宫墨雪了,当面她不敢说什么,可是背地里甚是恶毒。 “玥姐儿就是这么说话的?弟妹你是怎么教她的?听说弟妹家虽不是朝中清贵之家,但令尊好歹也算是个五品地 方官,怎生如此没有教养?” 正好路过的云紫萱听到他们的对话,丝毫不留颜面的开口反击,这家人还真是恶毒,不仅在将军府白吃白住,如今还敢咒自己的芸儿! “嫂子你这么说话就不中听了,玥姐儿她不过是年幼无知,这跟教养何关?更何况她说的本就没错,雪姐儿这些天都不曾出来,莫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赶紧将府里那个庸医撵走,再另请高明来看吧!” 钱氏本就不喜南宫墨雪,更是嫉恨云紫萱的地位和身份,如今被对方说自己出身低微,便如同炸了毛的公鸡一般,跳起来便一顿乱啄,不过她似乎忘了他们不过是寄居在将军府罢了。 “来人呐!王管家的,带三十名家丁将个园清空,一个时辰内,我不想再见到二叔家任何人,若有人阻拦,都给我绑了发卖出去!清点好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将军府养不起吃白食的白眼狼!” 云紫萱语气并不强势,然而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晰,她自从昨日知道了二叔一家买凶刺杀雪儿之事以后,便一刻都坐不住,担心女儿的安危。 如今他们竟然当面诅咒自己女儿,她便索性将他们撵出去! “你敢?老夫人那儿你怎么交代?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至亲,你若是赶我们出去,日后定会被人耻笑!” 钱氏不慌不忙的顶了回来,云紫萱向来是好说话的,她料定这个软性子的主母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哦?老夫人?我正准备去她那儿请安呢!”云紫萱目光森然,璃儿将那些事都告诉我自己跟将军,昨儿一夜两人都未睡好,现在他们还想闹?那便闹好了。 云紫萱带着身后十几个丫鬟婆子朝芙蓉园走去,钱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年轻美丽的背影,妒忌丛生。 王管家真的带着人朝个园走去了,钱氏才惊觉她是来真的,连忙带着南宫玥和方氏跟了上去。 老夫人一早起来便开始诵经打坐,而二叔家的新姨娘也乖巧地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云紫萱匆匆走进富荣院的里院,门外的金铃正打算通报,被云紫萱身后跟着的大丫鬟紫玉制止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金丝楠木大门被粗使丫鬟推开,老夫人正闭目诵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十分恼怒的睁开了眼睛,一见来人是云紫萱便更加不悦了。 昨日芸儿出嫁她都没有过来,甚至还撺掇着老大都没来送嫁,真真是气死人了! “老大家的昨儿不是才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吗?怎生今儿一大早便有功夫过来了?莫不是因为不喜芸儿故意找托词吧。” 老夫人依然捻动着手中的紫玉佛珠,神色不悦的道,而她身旁站着的二叔的青姨娘则是神色如常的伺候着。 云紫萱瞥了一眼青姨娘,总感觉有些怪异,然而又说不上来,直接开门见山的看向老夫人。 “钱氏在府中教玥姐儿诅咒说雪儿得了不治之症,若是孩子便算了,玥姐儿跟雪儿一般大,就快要相看的人了,如此嚣张钱氏不仅不管还一同诅咒雪儿。” “妯娌之间要多忍让忍让,如今芸姐儿出嫁了,雪姐儿又卧病在床,我这个老婆子总是要有人陪着说说话的。 云紫萱见她一脸漠然,心中冷笑,若是昨日她还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会纵容二叔买凶刺杀自己的孙女,不过今日看来她相信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对待将军跟两个孩子是什么样,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儿媳不过是告诉母亲一声,方才我已经让人去清理个园了,想必二弟妹是嫌弃将军府招待不周才会每日无事生非,将军府清贫闲养不起这临安第一大富商一家人,还是请他们自寻豪宅吧!“ 云紫萱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弱美人今天如同炸毛的母狮子一般护犊,她绝不容许一窝毒蛇住在自己家中威胁自己亲人的性命! 老夫人一听,将手中的紫玉佛珠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怒道:”放肆!云氏你不过是个小辈,竟敢如此跟我说话?老二一家在京陵人生地不熟的,你将他们赶出去让他们住哪儿?“ 云紫萱一挑眉,冷笑道:”十年前二弟一家搬出将军府之时便已经分过家了,将军除了临安祖宅以外没有要一分钱房屋地契和家产,怎么?如今将军府这圣上御赐的宅子也成他们的了?“ ”你!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给我跪下!不分尊卑的东西,等老大回来我非让他休了你不可!不过是仗着生了个儿子,便敢在府中为非作歹,这些十几年不让他纳妾,将军府人丁稀少,但是善妒这一条,便犯了七出之罪!“ 老夫人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青姨娘则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云紫萱身后的两个大丫鬟往前一站,将云紫萱护在身后,以防老夫人发疯伤到她。 ”我为非作歹,不知郊县客栈里被烧死的掌柜的老夫人可认识?又不知那漫漫大雪天里花钱买凶的凶手客人的出脸来?“ 云紫萱懒得跟她废话,她三番两次的想要害自己,原以为是她不喜自己,如今看来事情远非这般简单。 老夫人气的通红的老脸如今从气愤转为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芸儿清白被毁之事她也知道了? 云紫萱见她惊讶的神色便知,魂卫没有出差错,果然老夫人知道二弟买凶一事,但她却没有阻止,于是又想到了临安祖宅一事。 ”如今二弟一大家人在将军府白吃白住这些日子,看在亲戚的份上便不收银子了,不过既然如今而第一家不再回临安,临安祖宅的房契地契也该归还将军府了,当年留下的借据如今还在我手里。“ 云紫萱从来不会咄咄逼人,她总是温柔贤惠的,因此在老夫人眼中她总是好拿捏的,如今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犀利。 ”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等老大回来我自会跟他说清楚,我不相信我生养的儿子会对他的胞弟如此不仁不义!“ 老夫人把希望放在孝顺的儿子身上,哪怕是事情暴露,她也还是想尽可能的挽回,起码不能让;老大知道老家的祖宅已经被变卖了,买凶一事自然也不能承认。 云紫萱转身走出正厅,才看到门外目瞪口呆的钱氏一干人,她原以为自己说些恶毒的话气气云紫萱也是好的,没想到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竟然干了这些事情。 ”钱氏,看看!都是你惹得好事!还不给我滚进来!“ 老夫人也瞥见了门口的钱氏,既然她都听到了,必然是纸包不住火了。 青姨娘则是因为南宫芸的事对钱氏恨之入骨,现在恨不能火上浇油才好。 ”母亲息怒,喝点茶吧。“青姨娘将手中的热茶递上,这是她刚冲好的滚茶,烫口得根本不能喝。 ”母亲,方才嫂子说的都是真的吗?当家的他买凶刺杀杀人?那岂不是本打算杀雪儿最后弄错了成了芸儿?难怪那天早上芸儿并不搭理众人,想必是吓坏了!“ 老夫人见她口无遮拦的抖了出来,就着手里的茶杯就朝钱氏头上砸了过去,然而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些,且手头也没个准儿,茶水尽数泼在了钱氏身边的南宫玥脸上,茶杯倒是砸在钱氏额头上,生生划破一条口子。 ”啊……我的脸!我的脸!“ 原本看着好戏的南宫玥脸上被滚水泼过,右边眼睛到脸颊完全红肿了起来,只是一瞬间,她的脸便起来一层透明的水泡,半边脸红肿不堪。 ”玥姐儿怎么了,啊!快请府医,快请府医!玥姐儿你忍耐一下,千万别碰啊。“ 方氏吓得直叫唤,然而她还是知道要去请府医来处理,连忙转头吩咐身后的小丫头。 老夫人也吓坏了,她虽然厌恶钱氏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对玥姐儿还是打心底里疼爱的,如今滚烫的茶水破在她脸上,自己也有些着急,要是这脸毁了,日后可怎么家人啊! ”金铃,快去请凤神医过来给玥姐儿看看,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 金铃一听连忙往听风轩赶去了,老夫人吩咐了自己自然要做,不过凤神医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先前去过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而方氏期盼的神色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凤神医呢?怎生这般磨蹭,若是玥姐儿毁了容,我拿他是问!“ 老夫人人就憋着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神医,如今自己孙女受伤了,却连人都姗姗来迟! 小丫头一听有些怯怯的道:”回老夫人的话,凤神医不在院中,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凤神医去了二小姐的墨雪阁给二小姐请平安脉了,夫人令人将小姐的墨雪阁围上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我的玥儿怎么办?快!出府去请大夫,立刻去!“方氏将自己头上的银簪拔下来递到小丫头手里,小丫头立刻转身又出去了。 老夫人方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完全被消磨掉了,青姨娘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慌张,先稳住再说,老夫人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冲动了。 方氏抱着南宫玥哭作一团,金铃也无功而返。 墨雪阁中,凤栾已经来了大半天了,南宫墨雪今日睡得尤其长,如今都快午时了,她还没有醒的迹象。 月白长袍的男子坐在檀香木雕成的女子床榻前,看着淡紫色被褥间睡得香甜的女子,面上微微有些愉悦。 他多么希望她能健康长寿啊,这样自己才能多看她几眼,不过七殿下明显是个醋坛子,看她有些红肿的唇便知道。 凤栾给她把了把脉,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刚凉好的药,虽说可以等她醒来再喝的,不过近几日的药引增多,若是时间久了,恐怕效果会不好。 青裳和梓鸢对凤栾都极其尊重,他们极为放心的将他们单独留在南宫墨雪的卧房里,这样一个品行玉树 兰芝的男子,自然是知晓分寸的。 带着淡淡药香的手灵巧的将她扶起,如同他千百次扶起其他的病患那般,他并没有在南宫墨雪身后塞大迎枕,而是直接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微微温热的怀抱,让最近越发贪凉的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头,不适的嘟囔了几声,随即又睡过去了。 凤栾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起瓷勺,想了想又用舌尖试了一下温度,才将药喂进她嘴里。 南宫墨雪本就睡得迷糊,如今嘴被轻轻撬开,她以为是夏侯懿那厮又回来了,正欲推开他,却闻见一股清淡的药香。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便看见自己面前的纤长白手和乌黑的药碗,以及…… 凤栾见她醒了,将手中的药喂进她嘴里,才将药碗挪开一些,给她自由活动的空间。 ”醒了?我喂你还是自己喝?“ 凤栾没有半点猥亵的神色,相反只是淡淡的,如同对待他的没一个病人那般,不过是因为该吃药了所以给自己喂药。 ”我自己喝吧,这样一口一口的喝,我怕我会哭。“ 南宫墨雪吐了下舌头,接过凤栾手里的药碗,憋着气仰头一口喝下,一回首装着盐津梅子的青花小蝶已经在自己的眼前。 素手一伸,拈来一颗放进嘴里,左手的药碗突然一空,她才惊觉原来自己靠在凤栾怀里! 凤栾不似夏侯仪那般霸道,只是会替你准备好一切所需要的东西,而夏侯懿则是不管你需不需要他都会给你。 ”你还想睡会吗?如今要到晚上再喝药了。“凤栾将碗放在桌上,不经意间衣袖被撩起一角,南宫墨雪眼尖的看见了他洗白手腕上的那一条深褐色伤疤。 ”你手怎么了?“南宫墨雪抓住他的左手,直接掀开了他宽大的衣袖,那条深褐色的伤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凤栾并没有那回手来,任由她拉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道:”不下心割伤的,你放心我没有想不开寻短见,也没有那家女子抛弃我。“ ”扑哧!“南宫墨雪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没想到凤栾还会玩笑,真是有意思。 ”你的药呢?亏你还是神医,不会给自己上药?拿来,我给你上。“ 凤栾微微一笑,”金疮药放在卧房里了,待会儿我回去就上药,没关系的。“ ”那好吧,记得上药!“南宫墨雪整个盘腿坐在床上,凤栾则是靠 在床柱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行走江湖的趣事。 外面的梓鸢跟青裳神秘的相识一笑,自家小姐跟凤神医还真是般配呢!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紫玉来过一次禀报南宫墨雪今日二叔一家搬出府去的消息,连同住在老夫人院中的青姨娘也一并搬走了。 南宫墨雪自然知道他们安置宅子定然是老夫人出的钱,然而如今这样她更加不安。 原本一直留着他们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到陷害大哥的背后势力,可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雪儿,你再睡会儿吧,晚上要是饿了便多吃些,最近好像有些瘦了。“凤栾突然朝正在绣花的南宫墨雪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奇怪。 ”恩,好,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南宫墨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接着绣花,手中栩栩如生的一只小猫儿就快要绣好了。 ”雪儿,你喜欢他吗?“凤栾走到门口又转头回来问她。 ”啊?谁?“南宫墨雪一下子扎到了自己的手指,然而她被人看穿心事的神色,让凤栾有些明了。 ”怎么那么笨!“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绣架,用丝绢将手指包了起来,才又看向凤栾道:”你说七殿下吗?“ 凤栾点了点头,仿佛只是朋友之间的询问,没有过多的想法,目光清澈毫无杂念。 ”恩……其实我也想知道。“ 南宫墨雪有些无奈,前世自己喜欢夏侯淳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女子对男子的欣赏,再加上冷沁柔总是说他如何的优秀如何的出众,自己便以为喜欢的是他,还非他不嫁! 可如今看来是如此地幼稚和可笑,时间优秀的男子多得是,可并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喜欢的! 凤栾突然笑了,如洁白的莲花绽放,高贵却纤尘不染,温和却又圣洁。 ”你先别睡,歇会儿吧,总那么绣眼睛不好,等用了晚膳和药再睡,我先回了,明日再来看你!“凤栾转身离开了,南宫墨雪却因为刚才他的问题怔愣了许久。 南宫鸿钧一回府来就遇到了正在府中撒泼大闹的老夫人,他询问了一下王管家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于是直接走进了芙蓉园,根本不理会老夫人。 老夫人见苦肉计并不起作用,才想起来今日云紫萱的威胁之话,于是直接冲进了芙蓉园中,想要挽回颓势。 ”老大, 你就这样看着你媳妇儿把你的亲弟弟一家赶走?你让他们住到哪里去?难道你是想让全京陵的管家贵族知道将军府的主母是个善妒的恶妇吗?“ 老夫人见榻上准备用膳的两人,心中郁气更胜。 南宫鸿钧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道:”母亲?你就这样看着二弟买凶杀人?第一次没成功还要再来第二次? 你让你的亲孙女如何抬头做人?难道你想让全京陵的官家贵族都知道你包庇罪犯吗?“ 多年征战沙场的南宫鸿钧并不是软柿子,这些年他一再忍让,甚至当年柳氏设计自己爬床的事情也由着老夫人去了,不过就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生母,可如今,她居然放纵老二毁掉自己的嫡亲女儿!虽说最后被伤害的人是芸儿,雪儿逃过一劫,可是他心里却没法咽下这口气,每日如骨鲠在喉! 老夫人一时语塞,然而转念又一想,狡辩道:”云氏说什么你都相信?你就任由她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我将你拉扯大容易吗?如今你翅膀硬了,就要一脚将我踢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南宫鸿钧已经习惯了她这幅毫无贵妇形象的泼妇样,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投错了胎。 ”老夫人,二弟一家虽然搬出去了,不过还是在这京陵城中,日后你若是在将军府住的不舒服了,也可以去二弟家里住几日,反正他们号称临安第一首富,想必买下的府邸定是豪华无比的。“ 云紫萱并不理会撒泼耍横的老夫人,淡淡的喝下一口参汤,今日春闱前夕,父亲和哥哥忙得不可开交,将军跟儿子又因为北疆大营解散一事每日都奔波于郊外军营和城内,雪儿体内的蛊毒还为清除,她还要给家里添麻烦,真不知道这个做娘的心怎么能这么偏! ”你、你、你!咳咳咳……“ 老夫人气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身后的秦妈妈连忙上前来给她拍背,还一边瞥着南宫鸿钧的神色。 ”秦妈妈你扶老夫人回她的院子歇着吧,没什么事别让她出来走动,面的着凉身体不适。“ 南宫鸿钧结果云紫萱递过来的参汤,一言不发的喝汤,秦妈妈连忙唤了金铃和银铃一并将老夫人扶了出去。 被赶出的南宫鸿天一家拿了老夫人的银钱在京郊买下了一座小院落,而青姨娘也理所应当的跟着到了那个地方,与她而言住在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看谁能笑到最后。 钱氏因为被砸破了头,一直躺在马车里哼哼唧唧,而跟来的下人们 066 抽丝剥茧 更新时间:2013-8-38:12:32本章字数:16936 “饿了吧,孙婆婆的手艺可是一绝,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爱残璨睵”夏侯懿见她两眼放光地朝厨房看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孙婆婆做的菜。 “闻着都很香,我都快要流口水了呢。”南宫墨雪轻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再忍耐一会儿吧,很快就好了,小馋猫。” 见她可爱的小动作,夏侯懿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两人嬉闹了一阵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京陵贵族们每日吃的大鱼大肉,也没有精美的菜式和餐具,然而这些菜散发出来的香味,却让人馋涎欲滴。 普通却干净的青花瓷器盛放着各色菜式,从主菜到配菜,每个菜都有红彤彤的辣椒,有些菜则是红绿相间,看得南宫墨雪食指大动。 “你不是喜欢吃酸辣的吗?今日让你吃个够!” 夏侯懿想到她受伤时只能喝粥的事情,后来为了报复自己饺子不给放醋就不禁莞尔,这个记仇又刁钻的丫头! “看着就食欲大增,定然十分好吃!” 南宫墨雪忍不住先挟了一块临江醋鱼,酸甜可口、口感爽滑,不禁又多吃了几口,不似平日吃到的醋鱼那般甜腻,相反有微微的辣味,真是好吃极了! “来尝尝这个,脆皮干锅鸭。” 夏侯懿见她喜欢,给她夹了一块干锅鸭,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吃温火膳,不仅没什么味道也闹得没食欲了。 “恩,真好吃,外酥里嫩,香脆可口。” 南宫墨雪从来都不吝啬去赞叹好的事物,一边吃还一便评价,惹得外屋的孙婆婆和陈伯心情大好。 “还有薄荷牛肉、菌菇汤和鲜花饼,这些都不错。” 夏侯懿看着她吃的那么香,自己也优雅地开始用膳,只不过他吃的都是酸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醋不欢! “懿,为何你只吃酸的?” 南宫墨雪也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他夹的每一道菜都是酸的,就连汤盛的都是酸辣的,真是奇特的口味! 夏侯懿慢条斯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我小气,只吃酸的,所以你日后只需看我便是,反正这世上比我还好看的男人估计是没有了。” 南宫墨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又红了脸,低下头埋头吃饭也 不敢抬头看他。 很快,一桌子菜便吃了个七七八八,这些菜式并不是京陵附近的家常菜,反倒是像极了西粱人的口味,不过七殿下爱吃醋的习惯改日得问问洛美人。 “公子跟姑娘吃完了?婆婆我做的菜怎么样,还不错吧!” 孙婆婆给他们倒了两杯米酒,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婆婆的菜很好吃,雪儿从来没吃过这般可口的饭菜。” 南宫墨雪乖巧地回答道,对于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她总是乖顺的。 “喜欢就好,以后多跟着公子过来吧,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孙婆婆跟陈伯一路将他们俩送到路口才转身回去,南宫墨雪十分好奇夏侯懿跟他们的关系却忍住了没开口问。 夏侯懿先跃上马背,随后伸手将她也拉了上来,南宫墨雪僵直着身体,尽量不靠在他怀里,可是马鞍就这么大,她再怎么躲也还是常常撞在一起。 “靠过来,一会儿把你跑丢了怎么办?”夏侯懿见她别扭的模样对自己避如蛇蝎,剑眉一皱。 说话间他脚下一用力,马儿便飞奔起来,前面的小人儿随着惯性整个落到他怀里,软软的热热的,不似自己常年寒冰一般。 “我们去哪儿?”南宫墨雪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也不敢反抗,不然不知这位爷一不高兴了又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踏春!” 夏侯懿神秘的一笑,南宫墨雪则是挑了挑眉,如今才三月初,踏春未免有些早了,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冰凉的怀抱让她感觉很舒服,有些像是中毒一般的依赖。 夏侯懿见她有些恹恹的神色眉头一皱,午时还得让她回去用药,丫头再过几日便是十五了,再忍耐几日吧! 马儿绕着龙脉山朝深山中奔去,本就人烟稀少的村庄很快被甩在了身后,只留下几个墨色的点。 渐渐地地上出现了积雪,然而道路却变得狭窄了,两旁的风景也逐渐变幻起来,从山脚下的一望无际变成了漫山遍野的迎春花。 不算是翠绿的山谷里,初春的气息盖过了荒凉的冬季,山泉汩汩流下,野草长出新芽,就连动物都出来觅食了。 南宫墨雪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当真是春的气息,渐渐勾起唇角,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追月慢慢地在山谷中打转,南宫墨雪则是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靠 在夏侯懿怀里。 知道日上三竿,夏侯懿才不得不带着她赶回京陵家中,他虽然想再跟丫头多呆一会儿,可是她的病需要按时服药。 “我们以后还能再来吗?” 南宫墨雪有些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山林,远离朝堂斗争只属于自己的地方。 “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带你来如何?” 夏侯懿在她耳边低语,马儿一路飞奔进了京陵城门。 因着夏侯懿标志性的银制半月面具,城守立刻放行,两人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将军府中,而王管家早已在墨雪阁外候着多时了。 “我的好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夫人请您到正厅一趟。”王管家如同找到救星一般跟南宫墨雪说完,还不忘叮嘱她吃药,才转身离开。 青裳跟梓鸢闻声走出院门,梓鸢轻声道:“小姐,凤神医在屋内候着小姐呢,说是该吃药了。” 说完还偷偷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夏侯懿,见七殿下神色如常,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先喝药吧,喝了药再去前厅见洛美人,我也许久没见到我的王妃姨母了,正好过去叙叙旧。” “恩。”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能让母亲兴师动众的恐怕只有洛王妃了,只怕洛美人真的过来了。 两人一同踏进院中,直接走进了南宫墨雪的卧房,凤栾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假山,不知在思索什么,听闻说话声转回了头。 “回来了,趁热喝药吧。” 凤栾从窗边走了过来,将桌上有些凉的药碗端起递给南宫墨雪。 “谢谢你,凤栾。” 南宫墨雪接过药,仰头尽数喝下,凤栾抬着梅子的手递到她面前,而夏侯懿直接捻起一粒塞进了她嘴里。 抬着梅子的手一滞又自然地放下了,夏侯懿将她身上的大氅摘下递给一旁的青裳,又吩咐梓鸢道:“给你家小姐将孔雀氅取来,这会儿洛王妃怕是等急了。” 凤栾只是淡然的看着,南宫墨雪有些摸不清面前两个男人的情绪,然而她却惊觉自己有些像是猎物…… “凤栾你手上的伤上药了吗?”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昨天夜里见到的深褐色伤口,有口问道。 凤栾不动神色的背过手去,笑道:“我是大夫,自然是好了,你管好你自己吧,别总是误了喝药。” 夏侯懿挑了下眉,结果梓鸢手里的孔雀氅给南宫墨雪披上,又仔细地系上带子,才开口说话。 “凤栾跟我们一起过去吧,想必洛王世子十分愿意见你呢!” “我也许久没见我那师兄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墨雪见她们两人打着哑谜,率先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怪异的三人行,一路沉默,途中将军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紫玉又过来请了一次,南宫墨雪看着身旁脸色寒凉的七殿下一眼,低着头硬着头皮朝正厅走。 正厅中主位上坐着将军府的贵客洛王妃,她跟前的茶盏换了一种又一种,而洛王世子只是一言不发等着。 云紫萱有些纳闷,自己跟洛王妃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为何她会亲自登门拜访,难道真如传言那般洛王妃看上了雪儿?又或者说洛王世子看上了雪儿? “将军夫人,最近雪丫头的病好些没?” 洛王妃听人来报说南宫墨雪正睡着,便让人不要惊动她,自己跟世子却是一直不走,说是要等她醒来,为相国寺上山采药一事好亲自道谢。 云紫萱有些疑惑的是雪儿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洛王世子的事,更何况是得了洛王妃青眼的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的话,那丫头的病有些起色了,只是今日仍然十分嗜睡,几乎一整日都不见出门,让王妃久等了。” 云紫萱客套的应付着,她瞥见下首的洛王世子随意的靠在椅子上,一身天青色的袍子随意的穿在身上,然而神色却是十分玩味,颇有当年京陵第一纨绔的姿态! 这样的男子,美则美矣,可谁知道他看上雪儿是福是祸呢!皇室之人向来无情,虽说洛王是外姓王爷,可却是唯一一个世袭的铁帽子王爷,世世代代住在在京陵一直都是当政者的直接拥护者! “将军夫人,不如您跟我母妃聊着,本世子去丫头的院中看看她,若是她一直不醒,我看一会儿便走,可好?” 洛出尘突然看向上首的云紫萱,仰起头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夹杂着一股毁灭的魅惑之力狠狠的破开冬日的余冰,愣是谁见了都要点头答应的。 “不必了!人已经过来了!” 夏侯懿三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洛出尘懒洋洋的声音,南宫墨雪恶寒地抖了一下,这个洛美人竟然在自己家里也这副模样,还真是不正经! 然而她心中虽腹诽得厉害,却还是端端正正地给洛王妃行了礼 。 “雪儿见过洛王妃,王妃万福!” 坐在上首的洛王妃听到夏侯懿的声音时便万分诧异,挑眉看了一眼洛出尘,而洛出尘仿佛没看到她的眼神,对着南宫墨雪笑得花枝烂颤。 “雪姐儿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吧!” 洛王妃盯着这屋里三个神色各异的少年,一时间有些头大,这个臭小子又给自己找麻烦,他只跟自己说看上了南宫家的姑娘,可没说七殿下跟凤栾也看上了这个姑娘。 “谢王妃!” 南宫墨雪朝一旁的椅子走去,夏侯懿则跟在她身旁坐到了她旁边,凤栾走到洛出尘身边做下,转头对着洛出尘笑了笑。 “师兄,多日不见,可曾安好?” 云紫萱挑挑眉,这下将军府热闹了,凤神医竟然是洛王世子的师弟,而七殿下又是洛王世子的表兄! 南宫墨雪眼观鼻鼻观心,敛神静气坐在椅子上不吭声也不看谁,而她身旁的夏侯懿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已经写着生人勿近了! “师弟,却是好久不见了,不知师弟为何会留在将军府中?莫不是将军府中有什么奇花异草?” 洛出尘眯着他的桃花眼看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气得磨了下牙,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坐着,只要不说话便不会出错。 “师兄说笑了,若说奇花异草哪里会比得上师兄的玲珑阁呢!改日凤栾若是缺几味草药,便上师兄的玲珑阁中取来如何?” 凤栾笑得仍旧很内敛,有些羞涩的眉眼却温润如玉,他认真地看着洛出尘,而听到这儿夏侯懿才猛的抬头看了洛出尘一眼。 “是滴若是喜欢,来取便是,何须客气!” 洛出尘转头看向上首的洛王妃跟南宫夫人道:“母妃不是想看看将军府的花园,不若请将军夫人带路陪母亲去看看吧,儿子晚些会回王府,母妃不必担心!” 洛王妃跟云紫萱相视一眼,识趣的离开了这个气氛诡异的大厅,南宫墨雪地给自己娘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才回头离去。 夏侯懿见该走的都走了,于是抬头看向风情万种的洛出尘。 “出尘你收敛点!看得我心里难受。你这副模样是要准备挂牌接客呢还是准备强抢民女呢?” 夏侯懿毫不客气的反击,他见不得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幅模样,看见就堵得慌! “七殿下生什么气,我不过是过来 给丫头送银子罢了,上次答应她将那十万两银子还给她的,谁想她竟然重病中还策马出游呢! 洛出尘特地强调了策马出游四个字,随即瞥了一眼身边的凤栾,这两人一个是冷面修罗、一个是玉面狐狸,谁知道他们若是打起来了会是什么模样?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哦?那你银子放下,人可以走了,丫头累了该歇息了。“ 夏侯懿霸道无比的说着,凤栾则是一脸憋笑的模样,这两人从小便这样,经常吵得天翻地覆。 ”雪儿确实该休息了,不过今日她这么晚才喝的药,只怕睡不了多大会儿又该起来喝药了,还不如不睡呢!“ 洛出尘看了一眼垂眉不语的丫头,一时间神色复杂,皇家争斗、皇权倾轧,她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吗?若是她嫁了自己起码可以活的自在些,而不是卷进那无休止的争斗中去。 ”师兄说的正是,还是等天黑了吃过第二回药再睡吧。“ 凤栾依然笑着,夏侯懿注意到他手上隐约露出来的深褐色伤口,不由得皱了眉,那伤口一看便知是利器所伤,然而这般深的颜色却更像是反复被利器所伤导致的,这是为何? ”丫头你困吗?“夏侯懿转头关切的问道,身上寒凉的气息有所收敛。 ”还好,就是有些无力,对了洛美人,上次你扔下药方便跑了,那个要药我已经提炼出来了,你再给我其他的方子吧。“ 南宫墨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敲诈他的机会,可看在两外两个男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不如这样,等你病好了,我每日过来教你,省的我那菩萨师弟不肯制毒。“ 洛出尘随手拂了一下衣袖,一张十万两的一票便晃晃悠悠地飘到她面前,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但还是恶狠狠的模样。 ”你最好记得教我制毒,洛美人,不然我不介意别人知道洛美人跟隐杀的关系!“ 南宫墨雪毫不掩饰地威胁到,夏侯懿则是勾起了唇角,看样子丫头只是想找回场子来,根本就不是看上了这个臭小子。 ”本世子答应你了,自然不会忘记,原本早些日子想过来的,奈何今日春闱之事我成了给人跑腿的……“ 洛出尘哀怨的看了夏侯懿一眼,夏侯懿则一脸严肃的正襟危坐,丝毫不被他的言语影响。 洛王妃据说在观赏了将军府花园之后便离开了,而洛王世子却 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四个人打着机锋,始终都在攻击与被攻击中,而南宫墨雪则是无聊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新香囊,看看上面缺点什么,门外守着的青裳跟梓鸢早就惊讶的合不拢嘴了,自家小姐犯桃花啊,并且还都是些大桃花! 终于南宫墨雪忍无可忍,提出意见道:”三位到我院中喝茶如何,你们若是无事还可下棋,也好过这般坐着。“ ”好!“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南宫墨雪扶额,率先走出了将军府的前厅。 青裳跟梓鸢立即跟上扶着自家小姐,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则跟在自己身后,顿感压力颇大。 将军府中的小丫鬟们纷纷侧目,看向这三个风格迥异的英俊男子,都低声议论着这家小姐会挑谁。 慈安宫中,紫金八角金凤香炉中飘散出檀香的淡淡香气,而上首闭目养神的人终于在文皇后喋喋不休的话语中睁开了眼睛。 ”皇后,你的意思是说南宫家的嫡女配给懿儿合适吗?“ 文皇后见自己的姑母终于将自己的话挺进去了,欢喜的点了点头。 ”回太后的话,侄女却是这般想的,南宫家两代武将,想必若是再有战事南宫家的嫡子南宫墨璃也会成为一代良将,这般的话,将军府和相府绝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 ”哦?那你为何这般放心懿儿呢?这孩子虽说是教养在你名下的,但是从小便在北疆征战,哀家怕你拿捏不住他。“ 皇太后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紫檀佛珠,瞧了一眼自己冒失的侄女,这些年来若不是自己,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只怕是早丢了! ”母后所言甚是,因而侄女才想到了南宫家的嫡女,只要拿捏住她便可!南宫墨雪乃京陵第一废物,自由喜欢舞刀弄剑,胸无点墨不学无术,若是懿儿娶了她做正妃,更容易被掌控。“ 文皇后有十分把握的神色以及她成竹在胸的语气让文太后动摇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个女子给泰儿纳了侧妃呢?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控制?“文太后轻轻的喝了一口新上贡的冻顶乌龙,接着道。 ”回太后的话,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若是侄女让泰儿纳了这个丫头,他便又会多心了,咱们文氏一族早就被忌惮很久了。“ 皇太后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道:”那便如此吧,过了春闱将那个丫头召进宫来给哀家看看,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便等哀家寿辰将她指给懿儿 吧。“ 文皇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办妥这件事了否则皇上今年定会问起懿王的婚事,灵犀宫那个妖精又该挑拨离间了。 天色渐黑,下了一下午棋却不分胜负的夏侯懿跟洛出尘越杀越狠,南宫墨雪则是坐在床边绣着什么,凤栾起身跟众人告辞,丫头该喝药了! ”我先回去一下,该给雪儿熬药去了。“ ”嗯。“两人同时答道,随后便没了声音。 南宫墨雪则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劳烦神医了。“ 这两个家伙坐在榻上下棋,一个媚态天成,一个冷峻俊逸,真不知为何性格相差如此之大!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上下眼皮早已经在打架的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绣架,靠在床柱上合上了眼睛。 夏侯懿突然将手中的白玉棋子一放道:”算你赢了!不下了!“ 便转身走向床榻,小心翼翼将刚睡着的小丫头扶着头放平,又仔细地给她盖了被子才转身回来。 ”原来七殿下也会认输?胜之不武,我不稀罕!“ 洛出尘朝榻上斜斜一靠,前胸的衣襟敞得更开了些,露出他白的透明的锁骨,看得夏侯懿一皱眉。 ”丫头都睡了,你这般谁看得见!“ ”我何时不是这样?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副修罗脸丫头竟然不怕你?“ 洛出尘毫不客气地还击,他不过是跟丫头一起喝酒吃鱼而已,他就公报私仇将自己弄到解散的北疆大营去跟那些士兵打交道,弄得他一连几日都没能回来,可他却日日陪在这里,真是不公平,哼! ”丫头怕不怕我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将北疆大营的是处理妥当吧。“ 夏侯懿见他一脸幽怨的神色,突然想起凤栾手上的伤问道:”凤栾手上有一条深褐色的刀伤,看样子并非不小心划伤,而是多次划伤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洛出尘脸色微变,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我进药王谷三年之时,师傅将他带了回来,那时候我一身毒,他一身蛊也到算是通病相怜。后来他学医,我制毒,一次偶然间发现他的血能做药引将蛊虫引出,我猜……“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南宫墨雪。 夏侯懿疑惑地神色也逐渐转为震惊,继而又平静了,这个玉面狐狸还真是不简单,这般心智也算是人中龙了! 洛出尘见他的神色拍了他的肩一下,随后朝门外走去,”我走了,北疆解散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的妥妥的,不必担心,你看好春闱之事吧,我的人说见到忠勇侯府跟三皇子有所动作。“ ”恩,我派人盯着,你去吧。“夏侯懿说完拿出袖中的一个楔形口哨,轻轻的吹了一下。 转瞬间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夏侯懿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为首的一名男子开口问道。 ”无影,你带人去查忠勇侯近日的行踪,确保春闱试题的安全。青影跟魅影查给丫头下毒之人,顺便看着打南宫府主意的小人。“ 夏侯懿有些累,毕竟两日没睡了,打发了众人之后,青裳端着药碗进来了。 乌黑的药汁泛着酸涩感,夏侯懿闻了一下碗中的药,却是有股浓重的腥味,继而低垂下眸子。 他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又伸手将床上熟睡的人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左手臂弯里,右手抬起药,先用唇试了试温度,随后将药勺抬起,一口一口地喂进她嘴里。 南宫墨雪感受到最终的酸涩,睁开了眼睛,却根本不想动。 ”不想喝,好困。“ 夏侯懿将药碗放下,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乖,趁热喝了吧,不然枉费凤栾的辛苦。“ 南宫墨雪听了,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憋着气一口喝下,照例还是一颗甜甜的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知道他会这样做,于是恶作剧般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毫无防备的夏侯懿则是闷哼了一声,却没有收回手指,任由她咬着。 ”不疼吗?你都不叫的不好玩!“南宫墨雪松开牙,看见上面两排红红的齿印,给他揉揉几下。 ”不疼,如果你咬我一下药就不苦了的话,我宁愿你多咬几下。“ 夏侯懿将她头上的发髻拆散,又整理好她长长的墨发,才道:”睡吧,我也睡会儿,有些累了。“ ”嗯。“ 南宫墨雪任由他抱着自己,闭上眼睛睡了,她开始害怕自己贪恋这个怀抱,却不想去探寻。 夏侯懿几乎是躺下便睡着了,南宫墨雪看着他抿着的唇,轻轻的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唇冰凉的有些薄,却十分又弹性,她轻轻捏了一下,觉得十分好玩,正想捏第二下,夏侯懿睁开了眼睛。 ”丫头,你这算是调戏吗?“ 067 血引蛊毒 更新时间:2013-8-49:07:56本章字数:20669 “你去回你家少爷我们马上就来。爱铪碕尕” 南宫芸让绿枝打赏了那个小厮,又催促绿枝跟绿叶带好回门的礼物,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朝兵部尚书府门外走去。 一连着三日秦宇轩都宿在南宫芸房里,因此如今在尚书府中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少夫人,而冷沁霜那个小蹄子即便是咬碎银牙也换不来秦郎多看一眼。 天儿已经回暖多日了,地上如今也十分湿滑,因着回门之事秦宇轩答应了南宫芸,便拒了冷沁霜一同回门的请求,冷沁霜这几日更是雪上加霜,从心底里更加憎恶冷沁霜了。 从南宫芸住的东暖阁到尚书府前门要穿过一个铺满鹅暖石的小道,出春的小道周围长青的树木茂盛,有些像江南的雅致。 一众丫鬟婆子从后院出来穿过花园,突然间从树丛中窜出一只雪白的猫儿来,南宫芸眼尖朝路旁躲了过去,然而那猫儿却发疯似的朝自己扑了过来。 因着对皮毛过敏,南宫芸自幼便规矩懂事,也不曾伸手碰猫儿狗儿,她见那只猫不依不饶有朝自己扑了过来,脚下险些踩到那只猫儿,于是抬脚让了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她新纳的绣鞋便踩在鹅暖石上滑了脚整个人朝一旁摔去。 “啊……” 一身惨叫过后南宫芸整个人摔在路旁的假山石头上,肚子正好撞在假山石头的棱角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腹中升起,伴随着她持续的尖叫声下身开始渗出鲜血,腥红的鲜血染红了新换上的大红罗裙,身边一些有经验的妈妈脸色一白连忙叫人将她扶回了东暖阁的卧房中。 收到下人回报的秦宇轩匆匆的走进南宫芸的卧房,尚书府的老府医已经坐在窗前替她把脉了。 南宫芸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尽是冷汗,双唇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便离她而去。 “芸儿没事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秦宇轩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而老府医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开了方子。 “少夫人不足月小产,对身体损伤极大,须得好生调养,半年之内禁止再行房,否则许会终生不孕!”老府医犹豫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年纪轻轻的刚嫁过来便出了这等事,还真是…… 南宫芸一听原本就刷白的脸色如 今更加白了,她还没从失去骨肉的打击中缓过神来,老天便又跟她开了另一个玩笑! 秦宇轩安慰了她几句,于是朝外走去想透透气,丧子之痛让他有些乱了方寸,心中烦躁不已,不想却在后院中偶遇了三日不见的冷沁霜。 远远地看过去,冷沁霜一身嫩绿的水色长裙,并不似南宫芸那般新妇的喜庆装扮,而是显得清秀可人一如当初,让人不禁想要怜惜。 他突然想起自己新婚这三日都没有去过冷沁霜房里,还直接拒了陪她回门之事,心中有一丝愧疚,于是朝她走了过去。 “霜儿,独自在这儿做什么?” 冷沁霜似是方才看见他一般有几分惊喜又十分失落,垂首道:“夫君不是陪芸儿妹妹回门了吗?怎生还在这里徘徊,夫君还是快去吧,省的芸妹妹等着急了。” 她看似在笑的脸上尽是哀愁,完全不似将军府中遇到那般活泼,然而就是这种楚楚动人的模样,让秦宇轩愈发的怜惜她。 “芸儿小产了,为何霜儿不回门呢?”秦宇轩问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新娘回门若是没有新郎陪伴会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霜儿她是冷府的嫡长女,若是独自回门就等于是让冷府的庶姐妹们耻笑自己啊! “啊?芸儿妹妹小产了?怎么会!”冷沁霜惊讶地看向秦宇轩,双手捂住她的小嘴,然而眼中尽是笑意。 南宫芸你跟我斗还嫩了点!淑月喂的猫儿果然听话极了! “她方才在院中被野猫绊倒了,正好小腹撞在石头上,如今正在院中歇着,今日只怕是不能回门了。”秦宇轩想到府医所说的半年不能行房一事,心里不由得有些低落,芸儿长得比霜儿美多了! “若是如此,想必芸妹妹此时定是十分伤心,夫君陪陪她吧,我晚些准备了东西过去看她!” 冷沁霜知书达理的模样有些可爱却又真挚,让痛失爱子的秦宇轩心里十分安慰。 “霜儿你准备礼物,今日我陪你回门吧!这几日冷落你了是为夫不好。” 秦宇轩朝冷沁霜身旁靠过去,依稀记得那日在将军府的假山后两人情不自禁的模样,就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 “夫君真好,霜儿这就准备,我们尽量早些回来,再探望芸妹妹吧。” 两人一同朝东暖阁相反方向的西暖阁走去,而刚刚小产了失血过多的南宫芸在东暖阁中昏昏欲睡。 南宫芸以 为自己这一次折在了一直猫儿的身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日相国寺里的催清香被南宫墨雪动了点手脚,加了些凤栾提炼的一线香在里面,然而就连南宫墨雪也不知道的是一线香配上催情香是剧毒,很容易让未成形的胎儿小产,日后也很难再有孕! 兵部尚书府中的鹅暖石路随着午时气温的升高上面的冰层化了开来,没人知道南宫芸走过的路上一早被人泼了热水,而那只猫儿也被人用她惯用的熏香布料缠上鱼肉喂了几日了。 昏厥过去的南宫芸一直到午时三刻才缓缓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的绿枝和绿叶两个丫头,却没有看见秦宇轩的身影。 “少爷呢?出去了吗?” 南宫芸就这绿枝的手坐了起来,身上已经换过干净的衣服和被褥,然而她小腹仍然十分坠痛。 绿枝有些犹豫地端过来一碗姜糖水给她喝下,才如实答道:“少夫人,少爷陪霜夫人回门去了说是晚些时候过来看你,让你好生歇息。你睡着后夫人跟大小姐都过来探望过,还送来了不少补品,让你好生养着。” 南宫芸的脸色由期许转为失落,继而是愤恨,他怎么能如此狠心?自己刚小产便陪着别的女人回门子,那自己呢? 晚些时候由于寿昌伯夫人盛情款待,秦宇轩跟冷沁霜最终宿在了寿昌伯府中,而南宫芸得知秦宇轩陪着冷沁霜宿在寿昌伯府的时候狠狠地摔碎了一屋子的古董玉器。 第二日的春闱也在礼部尚书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由于春闱的考试监考众多,连续七日暂停早朝,只是每日有本启奏的大臣们都到上书房去面圣便可。 夏侯懿推脱了监考之事,他并不稀罕那个人认可他的能力,看着小丫头每况愈下的身体他便万分着急,然而每次见到凤栾苍白的脸色和近乎跟洛出尘一般透明的皮肤时忍住了抱怨,他们都在等待和忍耐,十五月圆之日就快到了。 三月初七,兵部尚书府。 秦淑月一大早便起来了,因着这几日的春闱,太学院一众学生尽数休学在家,许久没有见到南宫墨雪的秦淑月下了拜帖,准备去将军府一趟。 自己的那个弟弟真是不负众望,昨日答应了冷家接连三日都住在寿昌伯府,而自己的娘也爽快的应下了,只不过不知东暖阁里昨日小产的那位心里是何滋味,听下人说她将满屋子古董玉器都砸碎了呢! “红鸾,备马车咱们去将军府探望雪儿妹妹。” 秦淑月仍旧是那副满脸脂粉配上那身艳红色的裙子和满头的钗环,甚至将外裳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便风风火火的朝后门走去。 红鸾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鸾道:“去禀告夫人大小姐兴致来了道将军府拜访南宫小姐,晚些便回来让夫人别担心。 青鸾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如今去将军府不是自讨没趣吗?便离开了。 唤作红鸾的呆呆的丫头这才跟着秦淑月朝后门停着的马车走去。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青鸾虽不情愿但也去了。” 红鸾朝秦淑月耳边低语,秦淑月上了马车后,便同方才疯傻的模样有所不同,眼神清明且平静,根本没有半点痴相。 兵部尚书府在京陵城东边,北边是皇城,周围是王侯将相的宅院,西边一般住的是武将,而文官则住在东边。 马车咚咚的走着,穿过今日热闹非凡的街道,参加春闱的考生尽数排队等待进入考场,七日考试结束后才会出来。 今年的春闱因为是懿王殿下亲自主持,因而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等着闹出事来,果然不负众望试题泄露让天子震怒,众人原以为懿王要倒大霉了,谁知他竟然在一天之内找到了证据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个危机,如今春闱更加让人期待了,不知今年的头三甲会花落谁家? 秦淑月掀开车窗帘子看向考场门外长长的考生队伍,穿着各式各样的考生都安静的等待着登记进去,而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考场门外排队的考生是在交这七日的伙食费。 身边的小丫头红鸾问道:“小姐,为何要交伙食费呢?自己带的吃食不可以吗?” 红鸾出身贫苦,是自己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她知道二两银子对于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而秦淑月并没听到她问的话,只是看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在跟考官据理力争着什么。 “大人,我自备了吃食,家中一贫如洗,能否通融一下不交这些钱,这七日我吃自己的东西便可。” 年轻的男子有些无奈,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出二两银子因此屡次跟收钱的礼部官员交涉却每次都被人扔到最后面去。 “怎么又是你?没钱就赶紧滚吧,别妨碍别的考生进场。”坐在桌前负责收银子的礼部行走挥了挥手,立刻又人将他拖走扔到了最后面。 一身水洗的发白却补得很细致的衣服和一章充满愤怒的年轻脸庞,突然秦淑月朝赶车的 车夫说了一声“停车”,随后跳下了马车,朝少年走了过去。 “参加春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秦淑月满脸脂粉钗环的面孔吓了地上的百里连安一跳,然而出于礼貌他还是站了起来回答秦淑月的话。 “很重要!十年寒窗就为了今日的春闱,男儿不立家卫国,生来何用?”百里连安一身正气,却不想如今因为二两银子根本不能参加春闱。 秦淑月笑了,满脸的脂粉几乎快要随风吹到百里连安的脸上,然而对方却没有以貌取人显出厌恶之色,相反却是十分有礼的站在一旁。 “既如此,这个借给你吧,有朝一日你若是高中,便还还给我,若是落榜就算是你归乡的路费吧,也不用还了!” 秦淑月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他手里,忽然笑了,这个书生还真是傻得有趣呢,日后也许会是个好官! 百里连安叫住了正欲转身的秦淑月,急忙道:“不知姑娘芳名,来日在下有了银子叮当归还,姑娘大恩百里连安定会报答!” 坚定的语气和他着急的神色,秦淑月觉得这个书生不只是傻,还有些呆,于是笑着答道:“秦淑月!” 秦淑月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而百里连安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走向进场缴费的地方。 兵部尚书府的马车到将军府之时南宫墨雪才刚刚睡醒,凤栾来过一趟送药,见夏侯懿在这儿便又离开了。 “小姐,兵部尚书府的秦小姐早上下了拜帖说下午来访,如今已经候在将军府门外了,请吗?” 虽说小姐跟秦小姐交情不错,可青裳见自家小姐精神头不大好,旁边还有个杀神七殿下,于是心里有些打鼓,便问了出来。 南宫墨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早上递的拜贴,跟着人就过来了,还真是她的风格! “快将人请进来!殿下,你今日没有公务要处理吗?”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旁边仍在看书的七殿下,有些无语,自己见闺中好友他不会也感兴趣吧,都是些姑娘家的悄悄话。 “丫头这是赶我走呢?那我便走吧,省的你看着我碍眼,我晚些再过来,正好王府也有些事要处理。” 夏侯懿说完转身出了墨雪阁,他确实是有事要处理,还有八日便是月圆之日了,他得将山庄布放安排一下才行。 秦淑月跟着王管家直接进了墨雪阁,南宫墨雪抬头见她还是那副打扮又乐了起来 。 “秦姐姐,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吗?总是这身红色的,也不腻得慌?” 南宫墨雪明知道她故意这般,却还是取笑于她,秦淑月立即有些恼了。 “雪妹妹,你有所不知,这身衣服是姐姐最喜欢的,估计三年五载的也换不下来了。” 秦淑月一脸遗憾的模样逗得南宫墨雪哈哈大笑,两个丫头在屋里打成一片,闹了半晌,南宫墨雪才想起了正事。 “秦姐姐,进来我越发的乏了,也没来得及上你府上跟你道谢,姐姐别怪妹妹才好。”南宫墨雪若有所指道。 秦淑月则是毫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我的好妹妹,你最好还是别去我们府上,不然我怕你吃不消,昨日你大姐没回门子,是因为她小产了。” “嗯?”南宫墨雪疑惑道,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接着道:“想必我那霜表姐如今过得如鱼得水啊,哎,这都是姐姐,我也不好偏着谁。” 南宫墨雪嘴上虽这么说,可是她跟秦淑月都是笑着的,她们都知道彼此的苦楚,因而自南宫芸早茶宴开始,秦淑月便帮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如今想必也有她一脚吧。 “是啊,我昨日还给她送去不少补品,府医说她半年不能行房,否则可能会终生不孕,也不知她还能拿什么赢回我那风流弟弟的喜爱。”秦淑月目光深沉,然而心里却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初她听云婉茹说南宫墨雪的母亲被柳氏跟南宫芸下毒一事,还有买凶杀人之事,她想起了孤苦无依的自己,南宫墨雪这般聪慧,自年关之时初见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妹妹,于是心生保护之意,处处护着她。 “秦姐姐,妹妹这些该多谢你,若不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不必让姐姐来替我做这些。” 南宫墨雪有些不忍,她知道前世秦淑月母亲的事情,可秦淑月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只不过是惺惺相惜对自己十分照顾,真是知音难寻。 “好了,我今日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在这般客气我便翻脸了!将你绣的花样子给我瞧瞧,我照着秀一个出来。” 秦淑月想到她病了这许久,心里定然憋闷得慌,于是岔开话题,也好轻松一下。 “恩。”南宫墨雪将针线篮里的花样子都拿了过来,两个女孩一边玩笑,一边绣荷包。 整个下午,两人都绣了三四个荷包,花样款式都不太相同,秦淑月见她有些困倦了,于是准备起身告辞。 秦淑月拿着自己绣的两个荷包,看向南宫墨雪道:“多谢妹妹赠我荷包,姐姐的绣活要是有这么好就好了。” 南宫墨雪瞧她一直眨眼睛的模样,笑着送她离开才返回了自己的卧室,没想到凤栾已经过来了。 “你来了。”没有太多的客套,也没有太多的问候。 “嗯!喝药吧,趁热。”凤栾转身看向她,月白的袍子染上了一些墨色的草药,而身上还是淡淡的草药香。 南宫墨雪端起桌上的药碗,一口喝净,又嚼了蜜饯才开口说话。 “为何这药一日比一日涩了?凤栾,我到底是什么病症,我母亲不要紧吗?” 南宫墨雪并不担心自己的病,她记得前世自己也有些体虚燥热的毛病,可自从她放弃练武之后,便渐渐消失了,因而也没太在意,如今她反倒是十分担心自己母亲的身体。 “将军夫人很健康,不必多虑,至于你的体虚燥热的毛病也快要治好了,七殿下找到了合适的药材,待到这个月月圆之时便可以用药。” 凤栾知道瞒不住她,然而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便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她身体里的蛊毒一事,早晚都要告诉她,因此还是说了吧。 “月圆之日?为何?”南宫墨雪有中诡异的感觉,哪有治病还要看日子的,除非…… 她想到了可是不敢确定,而且心中也有些害怕。 “你猜的对,因为你身体内有一只火性的幼蛊,因此你最近才会感到燥热不安,在你成年之前将这只幼蛊取出便可,你在忍耐几日,别怕。” 凤栾仍旧是舒朗的笑容,然而他的神色却有些心疼,看在南宫墨雪眼中一阵心惊。 “恩,我不怕!”南宫墨雪走到自己床前将刚绣好的荷包挑了一个出来,是一个绣着吉祥如意的千岁香包,一般是姐妹送给兄弟的,寓意是健康辟邪。 南宫墨雪将桌上准备好的香草装进去,收了口然后递给凤栾。 “送给你的,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为我辛苦治病。” 女子浅浅的笑容带着脸颊微微的光彩,淡淡的墨莲香随着香包传递过来,凤栾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香包,接过来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香包通体由墨绿色织绵缝制,呈一边平直的椭圆型,玛瑙宝石带链,四周锁边附加十字针黄白丝线装饰边缘,底部有螭吻纹饰,凤栾扬起了几丝笑意。 香包主体绣的是九色莲花,花叶造型从色彩到形态用彩色丝线勾勒而成,鲜活而耀眼。 “如此精致的千岁香包,比精灵第一绣坊的绣娘还要手巧,真不知你那京陵第一废物的名号是谁给的!” 凤栾的夸赞让南宫墨雪笑得更为开心了,这个男子有着玲珑剔透的心,就如晶莹的玉石般坚硬却温润。 策马赶去山庄又狂奔回来的夏侯懿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凤栾跟南宫墨雪“含情脉脉”对视的模样,随即再一看凤栾腰间的香囊,顿时恼了。 凤栾走后,南宫墨雪瞧着一言不发的夏侯懿便知道这位小气的爷又醋了,于是她思索着怎么解释一下。 “殿下,凤栾告诉我我身中蛊毒的事情,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对不起!” 南宫墨雪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可她觉得千岁香包本就是送给兄弟的,送给凤栾也没什么…… “他跟你说什么了?”夏侯懿阴沉着脸问道。 “他说这个月十五便能将蛊虫引出来,你为了给我找药,跑了许多地方。” 南宫墨雪如实交代,她还是喜欢夏侯懿笑的样子,像个温暖的少年,而不是冷面杀神。 “恩,药喝了吗?”夏侯懿神色稍有缓和,转头看向绞着手帕的南宫墨雪。 “喝了!我这会儿还不困,不如给你做几个菜吧。” 夏侯懿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舒坦了许多,然而又十分心疼,一转身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自己靠在床榻上。 “你如今身子不好,不要每日绣这些东西,等你好了之后,想做什么都行。” 夏侯懿看得很清楚凤栾那个香包是个千岁香包,自己还不至于小气到那个田地,只不过是担心她累坏了身子罢了。 “恩,我知道了,这几日不再绣了,只是醒来的时候颇为无聊……” 南宫墨雪撅着小嘴,低着头,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只是似乎已经担心的够多了。 “我这几日告了假,每日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可好?” 夏侯懿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发,散开的三千青丝垂在腰后,素淡的小脸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却又极美。 “好。” 南宫墨雪朝他怀里窝了下,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三日后秦宇轩带着冷 沁霜回到了秦府,而南宫芸跟冷沁霜大闹一场险些砸坏了她的脸之后,被秦宇轩厌弃,从而彻底的失宠了。 春闱很快便顺利的度过了初试的七日,考生们挨个儿从考场中走出,也包括南宫霖。老夫人这几日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三月十五,一切准备妥贴正欲出发的一行人被一道突如其来的一道懿旨打乱了计划。 王管家急匆匆的朝墨雪阁过来,拦住了正欲出发的南宫墨雪等人。 “小姐,宫里来人了,太后懿旨宣小姐进宫去,宣旨的嬷嬷在前院候着呢。”南宫墨雪看了一眼凤栾,七殿下上朝去了,原本打算自己跟凤栾先过去,如今看来不行了。 “凤栾,你先去过去,我先进宫,七殿下那边让黛影姐姐转告一下便可。” “也只能如此了,我先过去。”凤栾上了夏侯懿准备好的马车,从将军府后门朝西边的山上去了。 而前院之中云紫萱听闻太后传召也吓了一跳。,连忙去前院应付宫中来人。 每年太后寿宴各家命妇便会进宫给太后送寿礼,云紫萱自然是见过太后身边得脸的嬷嬷的,她担心自己的雪儿会出事,因而先一步过来了。 “桂嬷嬷,多日不见,您身子还是这般硬朗!” 云紫萱一见来人正好是熟识的嬷嬷,心中放下了些芥蒂。 “将军夫人,太后传旨让南宫姑娘进宫一趟,你快些让她准备一下吧!” 桂嬷嬷热络的语气让云紫萱舒了一口气,可是又担心起来。 “桂嬷嬷,您有所不知,小女近日大病不起,如今身子虚弱,已有一月余没有去太学了,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宣召这个丫头是有何事?” 云紫萱不动声色的示意紫玉将银票递到了桂嬷嬷的手中,对方也眉开眼笑的接了。 “你家这个丫头是个有福的,看在熟识多年的份上,我便悄悄告诉你吧,不过一切还要太后看了才知道。” 桂嬷嬷神秘的模样让云紫萱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莫不是太后要给太子选太子妃?不、绝不可能! 太子如今十六,作为储君绝不可能娶还未及笄的雪儿,而雪儿的身份地位也不愿意给人做妾,至少南宫家是这么想的。 “嬷嬷快别跟我打哑谜了,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您行行好说说吧。”云紫萱追问道,心中已经猜测了上千遍。 001 春日赏花 更新时间:2013-8-58:20:40本章字数:12450 三月二十八,卯时。爱铪碕尕 自七日前夜里南宫墨雪回将军府后,本以为会日日来粘着自己的大妖孽却消失了整整七日。 南宫墨雪半倚在床柱上,自己的身子已经几乎大好了,而这几日凤栾也不再给自己送那苦涩的药汁,而是换成了味道清淡的补药,调理自己燥热虚火的身子。 每日渐渐清晰的前世梦境任然出现在眼前,自己几乎每日卯时都会准时从噩梦中醒来,却没有身旁冰凉的怀抱。 他去哪儿了?再怎么忙也该打个招呼吧…… 南宫墨雪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吩咐青裳将自己的新宫装取来,极不情愿地下床了。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也是她每年必办赏花宴的时候,京陵城中凡是五品以上的管家女子,不分嫡庶均可参加,不过这个自然是当家主母说了算的。 “小姐,喝碗参汤压压惊。” 青裳体贴的送上参汤,里面放了许多凤神医配好的药,这几日没有了苦涩的汤药,小姐的身子日渐好了起来,可是又开始做噩梦了…… 接过青裳手里的参汤,虽然里面有许多药材,不过却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苦涩的味道,有些像药膳,还真是难为凤栾了。 想到这南宫墨雪突然想起凤栾这几日总是出门,甚少过来自己这儿,有些奇怪。 “梓鸢将母亲给我新做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取出来,我估摸着母亲这会儿已经起来了,我再用点点心便可,今日要进宫里去。” 梓鸢立刻将准备好的宫装取出,伺候着南宫墨雪更衣,小姐最近痒的很好,病已经去的差不多了,脸上也更丰盈了些。 “小姐您给皇后娘娘准备的生辰礼物已经收进锦盒了,只是奴婢有些不大明白,小姐为何挑那个呢?。” 青裳朝锦盒瞥了一眼,那个凤舞九天的披肩虽然布料名贵,图案也极美,可是小姐却让她们院中的几个丫头一起绣,虽说大家都竭力绣好,可是谁都比不上小姐一成的功底。 每年的赏花宴,都是官家女子争锋出彩之时,若是谁家女子得了皇后娘娘的亲眼,即便不能嫁进皇家,也能寻个好人家。 “青裳,今年太子殿下多大?” 南宫墨雪突然问了一句,梓鸢一边给南宫墨雪盘发,一边嗤笑。 青裳见梓鸢笑话自己,脸有些微红,佯怒道:“臭丫头,我不过是一时没想起来,你就笑话我,等你那日喜欢上那个男子,我可不替你掩饰!” 青裳素来都是个泼辣性子,待梓鸢也是如此,但大家都知道她不过是说说罢了,两人亲如姐妹,平日里除了拌嘴以外,几乎不会脸红。 “小姐您瞧,青裳她平日素来是个明白人,如今自己闹了笑话就来欺负我了,哎!” 梓鸢叹了口气,继续给南宫墨雪盘发,今日这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十分适合凤神医教的飞云髻,小姐虽对太子无意,如今却也快十三了,是时候该相看人家了。 “好了,别闹了,改明儿把你们俩都嫁出去,省的每日在我这儿男人长男人短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南宫墨雪打趣道,惹得两个丫头都惊呼不要,笑闹了一会,也该准备出门了。 “小姐,夫人让您直接到芙蓉园去,她说是要给您换个发簪。”青衣给紫玉打着帘子,她一边朝里屋进来一边道。 “紫玉姐姐,我觉得我如今这个梅花簪子就不错,母亲为何还要给我添呢?” 南宫墨雪有些不悦,她自然是知道母亲的心思,希望她打扮的出众些,也许哪家主母就看上自己了,不过在母亲的心里,即便是再好的男子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的好小姐,夫人就是知道您定会戴着这只平日里每天都不换的紫玉簪子,才会特地使我过来的,您那么个七窍玲珑的心思,难道还不明白夫人的用意吗?”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紫玉的神色,终于有些无奈,随即道:“那也不用去母亲那儿了,我换一只便是。”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又将梳妆台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彩宝琳琅如意盒放到桌上。 “啪嗒”一声,盒子应声而开,南宫墨雪取出那只夏侯懿送的黑珍珠的螺形簪子,换到了自己头上。 紫玉见了微微一笑,“小姐这般便可以了,您是直接到门口去,还是跟夫人一道过去呢?” 南宫墨雪眉头轻蹙,想起来大哥的事情,觉得自己须得跟大哥提个醒儿,于是道:“紫玉姐姐你去回 母亲,一会子我去找大哥一块儿过去,我跟大哥乘一辆马车,让母亲跟爹爹乘一辆车吧。” “好,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将军这会儿也还在芙蓉园中呢!” 青裳将南宫 墨雪做的点心给紫玉拿了一袋,又送她出了院门去,才折返回来候着南宫墨雪。 “走吧,咱们过去请大哥一同出发。”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眼睛扫过那一支黑珍珠的发簪时,神色微暗,随即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朝大哥的清风苑去了。 清风苑中南宫墨璃一早便准备好了今日进宫的宫装,虽说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不必着朝服,然而也得是盛装参加,以显示尊重和重视。 宁平朝外面走了进来,少爷从来不用女子伺候,在军营那么多年也是因为习惯吧,可如今眼看着少爷就要及冠了,还是这么着不好吧…… 年纪不大尽操心的宁平想起了昨日夫人吩咐的事情,抬着早膳放在了南宫墨璃的桌上。 “少爷,该用膳了,今日多用些,否则午时赏花宴只怕是会耽搁用膳的时辰。” 宁平见今日的参汤颜色有些浓,想起了小桃红说的话,脸上一红。 “宁平,你笑什么?” 南宫墨璃想来敏锐,宁平独自傻笑也被他看在了眼中。 “会少爷,属下想起今日桃红姐姐说凤神医吩咐每日将小姐补身子的参汤给少爷也留一份,说是担心少爷身体内有蛊毒,以防万一。” 宁平是个老实的孩子,不似他哥哥宁安那般狡诈,于是和盘托出。 南宫墨璃犹豫了一下,抬起参汤正欲喝下,突然被门外赶来的人打断了。 “等等!” 南宫墨雪见大哥手里的参汤,下意识地阻止了他,前世大哥被人陷害与七公主有染,然而以大哥的功夫轻易不会被人控制,她才想到过来先提醒大哥一下。 “雪儿,怎么了?”南宫墨璃放下手中的参汤,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妹妹。 南宫墨雪抬起桌上的参汤,随即蹙起了秀眉。 “这是大厨房来的吗?为何颜色与平日的参汤不同,宁平?” 宁平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南宫墨雪却一副了然的神色。 “大哥,凤神医跟我说过你身体康健,不曾被蛊毒侵染,并且这个参汤中并非我近日所喝的那个,里面更像是被人下了药。” 南宫墨璃一听妹妹的话,立即警惕了起来,见眉一横道:“什么药?” 南宫墨雪转身看向宁平道:“二弟弟不是有只胭脂猫儿吗?将那只猫儿捉过来。” 宁平立即照做了,而南宫墨璃则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妹妹,却没有质疑她的话。 片刻之后,宁平抱着猫儿进来了,参汤因着有些凉了,此时颜色更深了些,并且味道也更腥了,猫儿一见到便扑了上去,一会就添了个底朝天。 一屋子人并没有看见猫儿毒发生亡的模样,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宫墨雪,可她并没有解释,而是转向自己大哥。 “大哥,咱们走吧,这会儿想必父亲跟母亲都已经在门口候着咱们俩了。” “嗯,走吧。” 南宫墨璃知道她一会儿会在马车上跟自己说,于是跟着她一并朝外走,却在院门口遇上了南宫霖。 “大哥、二姐姐,早!我正想来约大哥一同去今日的赏花宴,不想却叫二姐姐抢了先机。” 素来胆怯的南宫霖自从春闱之后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他顺利的通过了初试,进入了四月的殿试,如今已经是进士的身份了,而进入殿试的二十名考生也在今日赏花宴的邀请名簿上。 “怎么?我来请大哥一同出发,有问题?” 南宫墨雪眯着眸子,看着南宫霖反常的模样,随即垂下了眸子。 “自然是没有,不如大哥跟二姐姐带上我吧,也不用再乘一辆马车了。”南宫霖眼珠子一转,讪笑道。 “老二你独自骑马进宫吧,雪儿身子不好,我陪她便可。”南宫墨璃拒绝了,无论南宫霖是何等身份,他对他们姐弟都心存芥蒂。 看着说笑着离去的兄妹两人,南宫霖原本讨好的笑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加晶亮起来。 哼!南宫墨璃你走着瞧吧,今日就会身败名裂,从今往后这南宫府中便只有我一个独子,这般你还能嚣张吗? 南宫墨璃兄妹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到了将军府门前,才见到竟然有三辆马车停在门口,不禁有些诧异。 “雪儿、璃儿上马车吧!迟了不好。”云紫萱从第一辆马车中伸出头来吩咐道。 而跟在最后面的马车郝然便是老夫人从南宫墨雪哪儿讨要的那一辆,南宫墨雪挑挑眉,难道说老夫人要独自进宫? “雪姐儿,你还磨蹭些什么?玥姐儿从你二叔家过来都已经一个时辰了,你不过是从自己房中走过来,那么慢腾腾的!” 老夫人仍旧是那副张口便责怪自己的语气,南宫墨雪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可是南宫墨璃 忍不住了。 “老夫人的话好生奇怪,若是玥妹妹等得不耐烦了先去便是了,何必等着我们呢?再说了我跟雪儿本该早就出来的,谁知被二弟叫住了,这才迟了些,老夫人不如进去教训完二弟弟再进宫?” 南宫墨璃丝毫不留颜面,他的这个祖母从小便不喜自己,反而对南宫霖格外关心,如今雪儿跟母亲中蛊毒一事还没查清,却查到了老夫人跟二叔买凶刺杀雪儿一事,心中的疙瘩更大了。 “你!你!你!……咳咳咳……” 马车中传来老夫人的咳嗽声和南宫玥的安慰声,南宫墨璃拉着南宫墨雪上了第二辆马车,而南宫霖真的骑着马跟在了后面。 因为今日皇后的赏花宴,京陵大街上有些拥挤,南宫墨雪用密音入耳跟南宫墨璃交谈着,而马车外面一直跟着的尾巴一个字也没听到。 “大哥,今日的参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若是你喝了,今日赏花宴可能会失控,但一会儿你还是要假装不知道,怎么需得查出来是什么人想动将军府。” 南宫墨雪给南宫墨璃递过去一杯暖茶,又取出事前让梓鸢准备好的点心放在小桌上,南宫墨璃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 “那桃红是大厨房的丫头,晚些回去好好盘问她一下便知,只是我担心这幕后之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将军府。” 南宫墨璃的敏锐判断力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于是递给南宫墨雪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笑道:“近日懿王殿下跟陛下告了假,自从春闱之后就一直称病,不知是怎么了。” 突然间听到夏侯懿的消息,还是让南宫墨雪有些不适,她虽然不排斥夏侯懿接近自己,可仍然很担忧家中之事,并且若是自己真的跟他在一起,还会给将军府和相府带来更多麻烦,所以她一直都很挣扎。 “也许是染了风寒吧,今日皇后寿宴不就能见到他了,大哥是有什么要事找懿王吗?” 南宫墨雪神色如常,低头吃点心,而看在南宫墨璃眼中她就是很在意懿王,这丫头从小一有什么心事就会吃东西,她总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全家人都知道了。 “大哥没有是要找懿王殿下,只不过雪儿,母亲担心懿王殿下对你有意,害怕你会委屈,不知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呢?” 南宫墨璃自然知道凤神医跟懿王殿下为了给妹妹解除蛊毒,费了多大的心思,他跟着懿王在北疆征战六年,自然是明白他的为人的。 “我……”南宫墨雪还是犹豫的,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有想起他来,只不过她自己考虑得太多,心中的那份喜欢终究还是抵不过家人的安危。 “丫头,其实你不必为将军府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大哥自然是知道,若是你真的嫁给了懿王,将军府和相府恐怕会走的更艰难,然而你有没有想过,过了今年冬天你便十三了,那个时候若是被指婚的话,你又该当如何?” 南宫墨璃觉得或许凤神医是个更好的归宿,可是看起来懿王对自己的妹妹也不是一厢情愿的好,自己的妹妹心里是喜欢懿王的吧。 “大哥,那便到时候再说吧,懿王他却是是个好的选择,只是……” 南宫墨雪沉默了,南宫墨璃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将军府的三辆马车也到了东门口。 早有宫人准备好软轿将女眷都抬进御花园中去,而照例男子跟大臣们都在三清殿中跟必下一同设宴跟今年的新科进士们一同宴饮。 南宫墨雪特别叮嘱南宫墨璃记得用内力将所饮的酒都逼出来,防止有人在此对他动手,才跟云紫萱上了软轿。 南宫玥见南宫墨雪一身簇新的上等宫装,心中泛起了妒忌之色,而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接近南宫墨雪道:“雪姐姐的宫装真是漂亮啊,玥儿好生羡慕姐姐。” 若是搁平日一般人都会互相夸赞一翻,而南宫墨雪因为担心南宫墨璃的事,根本就没工夫跟她虚以委蛇。 “不过是身衣服罢了。”说完转身上了云紫萱的软轿,将南宫玥凉在了一旁。 老夫人拉着被无视的南宫玥上了后面的软轿,她也是个一品诰命的身份,因而带着个没有官阶的儿子的庶女进宫来虽有些说不过去,倒也没人去深究。 “祖母,雪姐姐好像不大喜欢我,这是为何?是不是玥儿哪儿不好,惹得雪儿姐姐不高兴了?” 南宫玥娇憨的神色有些阴沉,而老夫人则是一脸薄怒的模样答道:“玥姐儿不必理会她,不靠她们母女,祖母也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玥姐儿只用记住祖母交给你的那些话就行。” “玥儿就知道祖母最疼玥儿了!”南宫玥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晃了下,随即讨好的给她捏起肩来。 宫里的软轿比寻常的轿子要轻,虽然他们的对话声音较小,然而对于自幼习武的南宫墨雪来说,听他们的谈话易如反掌。 看样子南宫玥跟老夫人并不知道 今天大哥被下药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没有参与大哥被陷害一事。 云紫萱见她神色郁郁,眉头紧皱,以为她还在为懿王的事发愁,于是劝慰道:“雪儿,爹娘跟哥哥都希望你能嫁个如意郎君,你那日说得对,须得找到一个疼爱你护着你一生之人,而不是看其他。” 云紫萱说的很含蓄,却也很明白,南宫墨雪有些郁闷为何今日大哥跟母亲都提起那个人,七日不见自己几乎都把他给忘了! 好吧!并没有忘,只是心中有些郁闷罢了,不想提起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他可以不声不响就闯入自己的闺房,也可以不声不响的消失。 “娘,别操心了,女儿心里有数,相信我。” 南宫墨雪只能以这样的安慰之词让母亲心里放心一些,很快便到了御花园中。 母女两人下了软轿,按规矩过去最大的凉亭中给皇后娘娘见礼,只是今日这般情形,不知自己会不会被为难。 “雪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了,妹妹想你了。” 身后传来云婉茹的声音,南宫墨雪也十分欢喜的上前搭话。 “雪儿见过舅母,舅母金安!茹妹妹、丽妹妹姐姐也想你们了,最近剑法练的如何了?” 南宫墨雪笑着跟她们姐妹说话,因着这两个丫头年纪小,因此自己病重时也没有过来探望,不过茹儿总是给自己带些信笺,写着今日太学发生的趣事和怪事,还有写女儿家的秘密。 “姐姐教的剑法我们都练得很熟练了,改日姐姐在教我们几套剑法吧。”云婉茹乖巧的答道。 云紫萱跟舅母林氏也热络的聊着家中的事情,一路到了皇后娘娘或许会在的凉亭。 她们朝凉亭中一看,皇后和宫中其他妃子都没在,先松了一口气,雪儿被皇后召进宫中后晕倒之事人尽皆知,云紫萱明知道是因为蛊毒的原因,可心里还是有些防范的。 几人款款进了凉亭,云紫萱跟林氏朝上首的洛王妃问安。 “见过洛王妃,王妃近日可好?” 云紫萱朝下首的位子走去,却见洛王妃笑容可掬的朝她跟林氏招了招手。 “来,南宫夫人跟太傅夫人都坐到我旁边来吧,也好说会儿话。” 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跟洛王妃答话的命妇们都傻眼了,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洛王妃看上了将军府的废物嫡女南宫墨雪吗? “雪儿、茹儿、丽儿给 洛王妃请安,王妃金安,各位夫人金安!” 南宫墨雪跟两个妹妹一同施施然上前给众位夫人行了礼,才挨着自家母亲坐下来。 “不必多礼,都是小姑娘呢。” 洛王妃笑意更深了,这将军府跟相府的女儿一个个都是出挑的,今日见了果然眼前一亮。 坐在一旁的兵部尚书的夫人方氏跟云紫凝以及众多夫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 然而却有那不怕死的出头鸟愿意替众人解惑,这原本清冷的凉亭中又热闹了起来。 “听说南宫家的嫡女得了重病,早就从太学休学了,今日一见雪姐儿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吗?能拿到是因为她不喜学习,因而找个借口托故不去太学吗?” 一个身着暗青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开口道,娜娜宫墨雪循声看过去,她脸上满脸的黄褐色斑纹,厚重的粉底不仅没有遮盖住她的斑,还让她的脸看起来十分搞笑,就如同被雨淋过的模样一般。 这是户部侍郎梁有才的正妻,也是梁碧玉和梁碧青的生母,她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而后丈夫便不断地朝府里抬小妾,因而不过三十多岁的光景变成了这幅模样,却偏偏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 “雪姐儿却是病了,我跟尘儿去将军府探望之时还每日里都在喝药呢!梁夫人怎的这般刻薄,对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也能编排出这么多事来?” 一向和善沉默的洛王妃破天荒的开口了,并且还是替南宫墨雪辩解,云紫萱朝洛王妃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神色,随即道:“多谢洛王妃体雪儿解释,这丫头如今大病初愈,便硬撑着来了。”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梁夫人,又扫到了她身边的云紫凝和秦氏,干脆转头跟云婉茹和云婉丽聊了起来,完全无视她们的挑唆。 “跟我不必这般客气,上次你说的绣法甚是新鲜,不若今日教我吧。” 洛王妃响起上次在将军府花园中闲来无事,云紫萱跟自己说的乱针绣和双面绣混绣的方法,一时兴起起了出来,而云紫萱点头答应了。 “丫头们都别跟着我们这些大人呆在这儿了,都出去玩儿吧,待到午膳时返回来跟着自己的母亲去正殿用膳便是。” 洛王妃今日早晨专程替皇后来招呼客人的,而皇后自己则要午膳时才会过来,多半是有什么事情吧。 一众小丫头停了洛王妃的话,都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朝花园走去。 南宫墨雪带着 云婉茹跟云婉丽也朝花园中去了,云婉丽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便寻着各色的花朵走的远了,南宫墨雪跟云婉茹则是无奈的跟着她到处乱窜。 “雪姐姐、茹姐姐快过来,丽儿发现一众从未见过的花,甚是好看。” 云婉丽又见到了一种新品种,招呼着南宫墨雪跟云婉茹过去,而三人也偏离了原本的御花园的中心,朝着镜湖那边去了。 听力敏锐的南宫墨雪却皱了一下眉,十分警惕地朝假山那边看了一眼,那个假山是镜湖边的一座假山群,里面弯弯曲曲像是一个迷宫一般,前世自己总是喜欢到这里跟宫女捉迷藏,却总是撞见对食的太监跟宫女。 “丽姐儿,姐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咱们回去找个地方歇一下吧。”南宫墨雪朝看花的云婉丽喊了一声,而云婉茹见她神色不对也跟着说道。 “丽儿,快过来,雪姐姐许是身子不舒服了,怎么赶紧找个地方看看吧。” 南宫墨雪给云婉茹递了个颜色,听见喊话的云婉丽虽然恋恋不舍倒也立刻回来了。 “茹妹妹,姐姐走不动了,你带着丽姐儿去找母亲,让母亲给我送点子要来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南宫墨雪走到小道儿边上的石凳上坐下,皱着眉道。 云婉茹懂事的带着妹妹离开了,临走还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南宫墨雪的病已经大好了,因此只觉得认为她是害怕自己跟丽姐儿有危险才支开自己姐妹的,于是赶紧带着云婉丽找姑姑去了。 她们两姐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尽头后,南宫墨雪连忙起身,屏住呼吸朝假山后面走去。 果然是有人在后面,并且听声音还是一男一女正在说话,她提起朝前走,这样便不会被对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了。 “哎呀,你可轻着点,别在我身上留了淤青,被那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女子娇嗔的声音不似普通宫女那般担心被人发现,却有种嬉戏玩闹的感觉,南宫墨雪靠在假山后面将自己的裙摆收进来,屏声静气猜测着这个女子的身份。 “哼!他发现了又如何,反正他日日召你侍寝,在你身上留下的淤青还少吗?” 男子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感觉,却听得南宫墨雪一惊,这是十一皇子的声音! “那你就不会心疼人家?你让人家办的事可都办妥了,如今还要这般粗鲁的对待人家,真不懂怜香惜玉!” 002 争风吃醋 更新时间:2013-8-68:16:23本章字数:12151 洛出尘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尴尬无措的南宫墨雪留在原地,她低垂着眸子盯着地上刚冒出芽儿来的草地,恨不能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爱覔璩淽 “你便如此不想看见我?”熟悉却又寒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南宫墨雪却将头垂的更低了。 “懿王殿下,多日不见,你可好?”她终于鼓足勇气抬头询问,然而目光才触到他的时候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长年行军打仗的缘故,夏侯懿的身子虽然不强壮,却十分结实,可今天看起来他竟然比洛美人还要瘦上三分,明明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自己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他的寒毒发作了吗?可是自己明明问过凤栾,凤栾说他的内力本就偏寒性,因为寒毒的原因从小就联系控制身体内的寒性气息,到现在几乎可以化为己用,只不过这个过程异常痛苦罢了。 “你看见了,我很好。” 夏侯懿听到她的称呼,心中微冷,自己在她心里终究只是个朋友?或者说她真的并不在乎心里究竟喜欢谁吧。 男子转身想要离开,自己在冰窖里呆了整整七日,才将身体内异动的蛊毒压制下去,用真气封在了身体里,可如今她却只是一句可好? 见他转身正欲离去的身影,南宫墨雪朝前迈出一步,而后又收回了脚步,她真的可以在有人想要置将军府于死地之时毫不关心的跟他走吗? 不!她不能将将军府跟相府推到这风口浪尖之上,她护不住这两府上下上千条人命!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的背影。 心忍不住揪痛起来,他究竟怎么了?想起凤栾最近总是不在府中她决定今日晚些去问问凤栾,就如先前他们瞒着自己蛊毒的事情一般,这其中定有什么秘密! “雪姐姐、雪姐姐,你在这儿啊!我跟茹姐姐找了你大半天了,姐姐是不是迷路了?” 云婉丽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出神的南宫墨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恩,姐姐迷路了,多谢茹儿妹妹跟丽儿,带姐姐回去坐会儿吧,有些累了呢。” 南宫墨雪淡淡一笑,看在云婉茹眼中却有些勉强,她也没有说破,搀着南宫墨雪朝御花园中的中心走去。 一路上陆陆续续的遇上了许多贵女千金,皆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便作罢 ,南宫墨雪有些忍不住看向云婉茹。 “茹妹妹,怎生不见秦姐姐呢?我原想这般热闹的地方她定然会出现的,看却根本没见到。” 云婉茹扬起她可爱的苹果脸,一笑两个浅浅梨涡出现,而后神秘的答道:“我见过一会呢,方才我跟丽儿回去找姑姑之时,在花园深处见到了,秦姐姐跟一个公子在谈话,我们便没有过去,想必……”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原来如此!不过秦姐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女子,她这般做定有她的道理,只是不知那个男子是不是前世的状元郎百里连安了。 “咱们晚些问问她便知,丽儿不可将此事告诉别人,就连舅母也不可。” 南宫墨雪吩咐道,却听得云婉丽一副不满的意思。 “哼!丽儿是这样的人吗?雪姐姐总是跟姐姐说悄悄话,把人家当小孩子看,丽儿今年都九岁了,已经不小了!” 南宫墨雪跟云婉茹没料到她还如此记仇,两人扑哧笑出声来,倒也十分开心的到了原先洛王妃在的凉亭之中。 “母亲,女儿回来了。”南宫墨雪撒娇的钻进云紫萱怀里,埋着头不肯抬起来,而洛王妃跟云紫萱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 “方才尘儿过来说在花园中遇见了雪姐儿,却有人将他叫走了,忘了将这个给你,又过来一趟托我这个做母亲的转交给你。” 洛王妃笑着从衣袖中取出那个玉色的锦袋,南宫墨雪惊讶地看了一眼洛王妃淡然的笑容,心中开始打鼓。 同一个锦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的给自己,是怕自己不接受吗?还是…… 凉亭之中又静了几分,所有人都知道方才洛王世子过来的事情,也都看见他亲手将这个交给了洛王妃请她转交给南宫墨雪。 响起方才那风华绝代妖娆魅惑的洛王世子,就连这些嫁做人妇的中年女子也不禁脸红心跳,若是洛王世子看上的自家的女子那该多好,这样一个俊俏的美人! “王妃,这等贵重的物事怎能随随便便的就给了这丫头呢,只怕这丫头当不起!” 云紫萱见女儿惊讶的神色也有些了然,这丫头许是真的喜欢七殿下吧,否则又怎会这般犹豫! 洛王妃并没有接云紫萱的话,而是看向娜娜宫墨雪道:“你这个丫头,心思怎么这么重呢?不过是个锦袋,你便当做是本妃给你的便可,我家那个臭小子,你不理会他便是。” 洛王妃 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的意思是这个既然是自己给出去的,便跟洛美人没什么关系了,只是…… “那边多谢洛王妃赏赐,雪儿甚是高兴。” 南宫墨雪接过她手中的锦袋,心中思绪纷乱这个洛美人又唱的是哪出? 洛王妃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锦袋收进怀里贴身放好,她才点了点头,这个丫头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只是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究竟会如何? 出尘自幼跟着自己,她自然是要偏心的,只是这丫头的心明显不在他身上……自己也勉强不了的。 “走吧,大家都回来没,诸位都移步去三清殿吧,今日陛下和皇后设宴款待众臣和女眷们,别让寿星久等了。” 洛王妃率先起身,带着一众人朝三清殿过去,云紫萱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女儿,却也没有问什么。 不过片刻,女眷们都已经进了三清殿,而一上午没有出现的老夫人早已经带着云婉茹坐在了将军府位置的上首,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一脸不悦的看着鸠占鹊巢的老夫人,而对方完全没有自觉的一动不动。 原本按照规矩,每家参加赏花宴的人数都要事先上报过来,将军府上报的人数自然是四人,用作宴请的用膳桌子甚是宽大,因此加一张软榻倒也无妨,。 不过如今南宫墨璃跟南宫鸿钧坐在主位正中,南宫鸿钧左边的位置空了下来,接下来是便是老夫人跟加了一张软榻的南宫玥,若是南宫墨雪想坐下,只能坐到桌尾处,而这样一来她就给南宫玥做了陪衬,老夫热倒打得好算盘! “母亲,您先坐下,别站着累着了。” 南宫墨雪轻声唤了一下,云紫萱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坐了下去,随即便想吩咐人在自己左边安置一张软榻,却被南宫墨雪阻止了。 “母亲不可!不能在这人给别人落了话柄。”说完就朝桌尾走去,她们不就是想着自己要么便发作要么便忍么,那就要看看到底行不行的通了。 南宫玥跟老夫人脸上额得意之色已经显露出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墨雪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闷亏,而玥姐儿的身段自然也抬高了。 一阵微风吹过,南宫墨雪右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一些淡绿色的粉末混合在手指尖朝南宫玥的头发上轻轻一带,随即便要在桌尾处坐下。 而刚才她哪一点小动作立刻被对面正襟危坐的秦王三殿下看在了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女子果然与 传言不同,若是自己娶了她,也是件好事。 南宫墨雪没注意其他人的神色,她自信自己的速度和动作并不起眼,即使有人看见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第一位的洛王妃轻轻的开口了。 “看来今日将军府人来的多了,不如让雪姐儿坐到尘儿身边来吧,反正这洛王府的桌子也空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安静静地各自寻位子坐下的中臣以及家眷,都瞬间将目光透射道到宫墨雪身上。 夫人们打量的神色,贵女们挑剔敌视的神色,以及适龄少年们品味的神色,让南宫墨雪一时间成为了这三清殿中的焦点。 见她站在原地也不答话,仿佛是愣住了一般,洛出尘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向上首的桌子,甚至还十分礼貌地跟云紫萱行了个礼。 向来不务正业的洛王世子最近虽然在北疆大营中表现突出,然而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脸却让人觉得不可靠。 南宫墨雪密音入耳给拽着自己的洛美人:“你放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洛出尘斜睨着身后的小丫头道:“他不管你,我可不能放任别人欺负你,不管那个人是谁!” 说完还朝她眨了下眼睛,看在众人眼里洛王世子就是在对南宫墨雪暗送秋波,并且深情款款的模样,碎了一地芳心。 女子的抽气声夹杂着男子的哀怨声,让南宫墨雪的脸瞬间红了,她绝对不是因为羞涩而是被这个没脸没皮的洛美人给生生气得! 坐在对面的夏侯懿只是淡淡的喝了一杯酒,仿佛没有看见洛出尘拉着她的一幕,然而他身旁的秦王夏侯淳却突然笑了,转向身旁气息冰冷的夏侯懿。 “七皇弟,怎的在这儿喝闷酒,不如为兄陪你喝几杯?” 夏侯淳温厚的笑容浮起,酒杯递到了夏侯懿面前。 “自然是该本王先敬皇兄一杯,皇兄春闱前查抄京陵第一首富的满门,想必是十分乐意的吧。”夏侯懿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夏淳神色如常,同样饮尽杯中酒随即又执起酒壶继续斟满了夏侯懿的酒杯。 “现在这一杯便是为兄敬皇弟了,今日赏花宴不知皇弟可有中意的女子?” 说罢还已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坐在洛出尘身边的南宫墨雪,那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夏侯懿一口饮尽杯中 的酒,笑道:“三皇兄莫不是在说笑?东辰举国皆知本王七岁之时被大火毁去容貌,又有哪家女子愿意嫁给我呢?” 说完垂着眸子,脸上仍旧是那副冰冷的神色,他的话听得夏侯淳心中微微有些放心,随即转念道:“我瞧着南宫家的嫡女是个灵秀的,若是……” 夏侯懿瞥了一眼夏侯淳思量的神色,竭力收起自己的真气,然而他越是压制,体内的蛊毒越是窜的厉害,夏侯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尽量不去想对面坐在出尘身边的那个没良心的丫头! 洛出尘见夏侯懿神色不对,再一看他面前的秦王和酒壶,瞬间皱起了眉头,用密音入耳朝他咆哮道:“你这是作死呢!不要命了吗?” 夏侯懿懒得睁开眼睛,反击道:“我的命有那么重要吗?我死了你不是更开心!” “你!我不过是想要护着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丫头如今跟你在一起,将军府和相府会成为各大势力的头号目标,你怎么就看不清呢?” 洛出尘气急败坏的吼了回去,却不想承认他想把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哦?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只怕是等到你迎她进么那天也会给本王下个请帖吧!” 夏侯懿第一次对洛出尘用这般语气说话,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对!凭什么丫头要承担跟你在一起的压力,她想保护将军府和相府远离夺嫡之争,难道你没看出来已经有人对他们动手了吗?你替她想过吗?” 洛出尘被他的话一激,脸色也十分不好,于是将他们都不太想提起的话题搬了出来,让夏侯懿正视这些矛盾的根源,否则丫头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他不希望她因为这些选择了自己,即便他们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那你为何将天海冰翡的凤令给了她?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夏侯懿因为愤怒和身体内的蛊毒神色有些难看,他额头上已经落下了滴滴汗珠,顺着银制半月面具滑落到了他光洁的下巴上,又“啪嗒”一下滴到他衣襟里,而本想出言反击的洛出尘看见这一幕一下子站了起来。 基本上都已经入座了的众人一看洛王世子突然站了起来,都有些疑惑,刚刚抱得美人归的洛王世子怎的这般紧张,他在看谁? 寻着洛出尘的视线,众人都看见了垂首捂兄的夏侯懿,而更加令人惊讶的是洛王世子竟然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唔……”贵女们见 洛美人眉头轻蹙,脸上焦急的神色,都抵挡不住这般魅惑呼喊出声,甚至有几个夸张的晕了过去。 洛出尘走到夏侯懿面前,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眉头蹙的更紧了,他体内真气紊乱,因为喝了几杯烈性的梨花春,记得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蛊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大白痴!洛出尘也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坐在了夏侯懿身旁的软榻上,开始运气探查他身体的状况。 一时间整个三清殿无比的安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美人世子抛弃将军府嫡女,投向表兄七殿下怀里的戏码,方才还十分妒忌南宫墨雪的贵女们,如今都是一脸的同情。 众人一副我终于明白了的神色,原来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跟冷面修罗懿王殿下是如此亲密的关系,难怪洛王世子会看上京陵第一废物的南宫墨雪,想来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啊! 同情的、看戏的、不甘的、询问的,各种各样的眼神都纷纷投射到南宫墨雪身上,然而令他们期待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并没有上演,而是看见南宫墨雪一脸疑惑的走向了对面的靠坐在一起的两个男子。 “他怎么样?这是怎么了?洛美人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恨你一辈子!” 南宫墨雪用密音传到了洛出尘耳中,她察觉到夏侯懿混身真气紊乱,随后想起了自己跟他真气同出一脉,并且还因为解蛊毒之时他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到自己体内,最后有五分之一生生留在了自己体内。 “他体内真气混乱,我压不住了!” 洛出尘咬着牙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南宫墨雪见他脸上的冷汗一惊,随即立刻走到了洛出尘身旁,盘腿坐下,伸手搭上了夏侯懿的另一只手。 这怪异的情形让众人再一次炸开了锅,而习武之人都看出来懿王殿下不大对劲,洛出尘跟南宫墨雪正在竭力帮他压制紊乱的真气。 一旁的夏侯淳见南宫墨雪跟洛王世子竟然这般默契,不仅不吃醋还帮他的忙,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南宫墨雪将自己体内的夏侯懿那股寒凉的真气强行迫回他体内,虽然这半月来因为这股真气自己体内燥热的感觉几乎消失了,然而他却不能如此自私。 洛出尘一惊,“你这丫头在做些什么?不要命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对你自己身体有什么损伤?” 南宫墨雪闭着眼睛,只是输着真气,根本不答话,并非是她不想答话,只是她完全顾不上。 冰凉的真气顺着夏侯懿的身体进入他的经脉之中,顺着洛出尘调顺的气息缓缓地回到了他的丹田之中,气息下沉,他自己终于调用了一般的真气压制住身体内蠢蠢欲动的蛊毒,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南宫墨雪跟洛出尘不动声色的同时收回了手,随后十分自然的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坐下,而夏侯懿仍旧别扭万分地看了一眼洛出尘道:“别人为我会感激你!” 洛出尘笑得越发妖娆,看向夏侯懿:“我不过是怕丫头伤心罢了,谁稀罕你感激。” 众人见洛王世子那副魅惑众生的模样都替南宫墨雪捏了把冷汗,而先前还想着给洛王世子做妾的贵女们,如今都对他进而远之,那般热切的眼神又重新寻觅新的对象去了。 南宫墨雪见他们两人眼神交汇便知道他们在说话,她坐回位置上,抬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她手心尽是冷汗,可还是强自撑着,她朝下首的大哥看了一眼,示意他放心,而后又低下了头。 “傻丫头!你何必这般。”夏侯懿冷清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来,南宫墨雪一怔,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随即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洛出尘给南宫墨雪递过来一杯凉花茶,随后递上了自己的手绢。 “谢谢。”她接过凉茶喝下,看见杯底一粒银白的药丸,也么多问什么,直接吞了下去。 洛美人本就跟凤栾师出同门,只不过比起治病救人来他更喜欢制毒,既便是如此他也是个大夫,医术自然没的说。 “客气什么,擦擦脸上的汗,看着都寒碜我。” 洛出尘笑了,宠溺的带着些心疼的笑容如同冬日寒冰瞬间化开来,滴在南宫墨雪的身上,让她觉得温暖确又包容。 “洛美人,那块玉佩……”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洛出尘打断了。 “那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你不必太在意的,更何况在世人眼中那个不过是我母亲给你的,并非是我!” 洛出尘看进她纤尘不染的眼睛里,他试探她逃避,他追寻她垂眸,也罢!人生最苦不过求而不得! “恩,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南宫墨雪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手绢,只是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才又从自己袖中取出手绢,细细地擦拭脸上的汗珠。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台阶最上面的帘子后传来,还沉浸 在刚才的劲爆兄弟恋之中的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万岁千千岁!”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夏侯云天庄重而威严的从帘子后面缓步出来,而文皇后同样一凤袍身盛装跟在他身后。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皇后的生辰,也是一年一度的赏花宴,诸位不必拘礼。” “谢皇上恩典!” 众人纷纷起身坐下,文皇后则是扫视了一圈下首的众人,视线停留在了秦王三殿下、懿王七殿下跟康王五殿下的身上,而后才朝女眷们看了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南宫家的嫡女竟然坐在洛王府的坐席之上,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生辰大喜,臣妾来迟,还请皇后赎罪!” 一个带着浓浓的鼻音的女声在大殿之上响起,而上手的帘子之后又出来了一名盛装的妃子,她身着玫红色宫装,头上梳了个惊云飞凤髻,配上头上的八凤钗,架势丝毫不输给皇后,甚至看起来比文皇后美得多。 “本宫可不敢罚你,还不快坐下,众位大臣们都在等着了。” 皇后话音刚落,便见帘子后面又出来另一位妃子,后面还跟着十一皇子跟七公主。 “就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仁善,臣妾先给娘娘赔礼了。” 辰妃说完,走向了下首第一个位子坐了下来,而早先已经坐下的德妃则是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莲妃也挨着辰妃坐下,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茶。 等众人从慌乱中再次回过神来时,太监总管福公公已经吩咐过赏花宴正式开宴,大家也都不拘束的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 各式各样的菜式皆做成花的模样上来,从主菜百花齐放开始,大大小小的各色花朵依次呈了上来,看着满眼精致的菜式,南宫墨雪颇有兴趣的瞧了一眼其中的一道名为葬花的菜,心道这宫中御厨只怕是费尽了心思。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方才对饮过得秦王再一次举起了酒杯递向身旁的夏侯懿,而夏侯懿则是极为不给面子道:“三皇兄,方才我旧伤发作就是因为饮酒之故,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喝了。” “哈哈哈,七皇弟不愧是东辰战神,行得光明磊落,那皇兄便不好再劝了。” 夏侯淳独自喝下一杯,继而转头看向身旁的康王道:“五皇弟我们来喝几杯吧,多日不见,五皇弟越发的能干了。” 康王夏侯岳则 是一直驻守在西边的西梁国界上,他也是出了夏侯懿之外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皇子,太子夏侯泰最为忌惮的角色。 “敬三皇兄一杯,多日不见皇兄可安好?” 康王阴鹜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心情,而夏侯懿则淡然地吃菜喝茶,完全没有将身边的人放在心上。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朝臣跟家眷们,即便是面对着这些个诱人的菜色,也提不起更高得食欲来,不过一炷香之后,便鲜少有人再动筷子了。 南宫墨雪也是如此,鲜花的菜式多半是甜的,整个桌上找不出几个能下咽的才来,动了一口之后便没有再吃了。 莲妃款款走到皇帝下首盈盈一拜,“臣妾为庆贺皇后娘娘的生辰,早在半月前便命宫中舞姬苦练舞蹈,希望给皇后娘娘生辰助兴。” 夏侯云天一听,立即眉开眼笑道:“那还等什么,上来给众人表演吧。” 皇后见身边的皇帝对着莲妃挪不开眼于是心生一计道:“本宫也许久没见过好的舞蹈了,不知妹妹这些舞姬有何特别之处?” 莲妃见皇后开口了,于是神秘一笑道:“这些舞姬都是臣妾花时间派人寻来的西域美人,天生跳舞的好苗子,并且年轻貌美。” 说完,她素手一拍,从殿外出现了二十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排成一排垂首走了进来,而大殿中的乐师们也走起了音乐。 三清殿中仿佛随着这些舞姬的到来进入了春天,这些穿着暴露却将美得另一面展现出来的舞姬们落落大方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舞了起来,轻纱飞扬纤腰曼舞,一下子吸引了在场的男人们的注意力,而惹得女子频频蹙眉。 一些年纪大的老学究们纷纷摇头,而女子们交头接耳暗骂不要脸。 南宫墨雪环视四周,发现果然如前世那般,为首的两名双生子舞姬长相尤为出挑,称得上是少有的美人。高鼻梁蓝眼睛深棕色卷发配着轮廓稍深的五官,再加上那曼妙的身姿,几乎没有男人不为其倾倒。 前世就是这样一对莲妃想要献给夏侯云天的舞姬,却被皇后赐给了夏侯懿,而三日之后两名绝色舞姬暴毙一事让皇帝震怒,削了夏侯懿的官职,从此只做个闲散王爷。 夏侯懿瞥了一眼为首的舞姬,又看了一眼高出那个人的痴迷神色,心中了然。 随着音乐之声,为首的两名舞姬也越舞越好,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频频朝上首的皇帝看去,虽然戴着面纱,但丝毫担不住她们脸上 003 局中之局 更新时间:2013-8-78:19:55本章字数:12252 众人都昏昏欲睡之时,皇后总算是想起了今日的正事还没办,于是她如今所说的话将大家都解救了出来。爱覔璩淽 “下面就由各家的贵女们出来表演助兴如何?若是表演的好了,本宫自然有赏,不过若是表演的不好,坏了大家的兴致,本宫是要罚的。” 文皇后尊贵雍容地开了口,而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谁第一个上台去。 突然,礼部侍郎家的嫡女梁碧玉施施然站了起来,极为有理得开口道:“素问国公府嫡女云婉清是京陵第一才女,今日不若便由婉清姐姐给姐妹们开个头,图个好彩头吧。” 众人原以为她这是要给自己铺路,没想到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都十分不解,而南宫墨雪则是垂眸不语,任由洛出尘握着自己的手。 “恩,本宫也听说了,那便由婉清丫头给大家带个头吧。” 皇后满意的瞧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云婉清,这国公府本就跟皇室有些关系,而这云婉清的早已是内定的太子侧妃了,如今有人推她出来,不过是个助力罢了。 “婉清恭敬不如从命,今日这般热闹喜庆,臣女给诸位带来一段舞蹈吧,只是这个舞有些复杂,还请皇后娘娘恩准臣女准备一番。” 云婉清的话让众人有些好奇,不就是献舞吗?还需准备什么,换身衣裳不就好了。 文皇后虽好奇但却答应了,于是看向众人道:“那便先让别人表演,待到云家婉清准备好了,再表演吧。”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而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忠勇侯府的嫡女站了起来,径自走到大殿中间朝皇后盈盈一拜。 “悠然愿意先奉上一曲,以便让婉清姐姐准备好表演,献丑了。” 文皇后有些不满却没表现在脸上,这忠勇侯府向来中立的势力,任由太子党怎么拉拢都拉拢不过来,如今为何想在这赏花宴上表演呢? “恩,那你便先来吧。” 皇后淡淡的应了,而季悠然仿佛没看见皇后娘娘眼中的不悦,微微笑着莲步轻移朝台上的古筝走了过去。 众人见这忠勇侯府的嫡女都出来了,也都蠢蠢欲动,季悠然虽然名声不如云婉清这般响,可也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尤其她和蔼可亲的笑容,不似云婉清那般清高。 她轻卷云袖,恰好将袖口放在手腕上, 抬手拨动琴弦,悠扬婉转的琴声传来,响彻整个大殿,众人沉醉。 此刻的南宫墨璃注意到了出去的三人却回来两人,并且如今洛王世子还攥着雪儿的手,不禁有些担心七殿下,虽说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但自己实实在在地跟了他六年,于是跟身边的父亲低语了几句,起身朝外面走去。 御花园中有许多亭台楼阁和假山,南宫墨璃打算先从凉亭中寻起,可此时的夏侯懿却身在无涯阁中同苍无涯下棋。 一名内侍模样的宫人匆匆朝南宫墨璃走了过来,递给南宫墨璃一张信笺,上面简单地写着清凉殿三个大字。 常年跟随夏侯懿行军打仗的南宫墨璃自然是认得出七殿下的字,虬劲有力却又张狂肆意的字体郝然是夏侯懿的字,于是南宫墨璃抬脚朝御花园旁的清凉殿走去。 三清殿之中,南宫墨雪无意间回头却见大哥不见了,心中焦急万分,朝洛出尘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又一同出了大殿。 在座之人都非等闲之辈,优劣一听便知,果然这季悠然不负众望,完整且优雅地弹奏完了一曲,而时间正好是一炷香。 众人均沉浸在刚才的琴声中,久久没有回过身来,云婉清却是神色如常的准备她的表演。 此时南宫墨璃人已经到了清凉殿外,虚掩着的殿门让他有些生疑,雪儿提醒过自己今日赏花宴恐怕会有问题,再加上早上那一碗药汁,他便多了三分警惕,于是悄然跃上了房顶。 他轻轻将屋顶上的瓦片揭开一半,敛住呼吸朝殿中看去,只见香炉之中燃烧着袅袅沉香,浓重的味道自己在房顶上都能闻见,然而沉香之中却夹杂着一丝怪异的味道,这是媚药! 再往里看,清凉殿中隔着一层纱帐的床榻上郝然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美人,虽然看不清脸,却让他直觉不好,这背后之人到底要设计谁? 就在南宫墨璃准备下去一探究竟之时,远处隐隐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神色匆匆似是有什么事情一般,直接走进了清凉殿。 南宫墨璃嘴张的老大,因为进去的人是七殿下,他知不知道这里面被人设了局呢?又或者…… “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夏侯懿冰冷的语调,似乎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南宫墨璃趴在房顶上皱起了眉。 榻上躺着的女子并没有起身,只是妖娆万种的转了个身,面朝纱帐外面的夏侯懿,而八角紫金香炉中焚的香更加浓了,夏侯懿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 异样,脸色厌恶地背过身去。 “说罢,交换的条件,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说出来,或者交易失败。” 夏侯懿刚出无涯阁,便收到了七公主府上的女官送来的信笺,上面写着若想知道你的小美人是何人下的蛊,就亲自来清凉殿一趟。 思索再三,夏侯懿叫人给南宫墨璃递了信笺,毕竟他唯一能信任的人恐怕如今也只有他了。 床榻上妖娆万种的女子扬起她那张虽只能却妩媚的脸,轻语道:“七皇兄果然是喜欢那个贱丫头,为了她你竟然愿意亲自过来见我。” 站在殿门口的夏侯懿神色冰冷,极为不耐烦的道:“若是不说,我便走了。” 说着便抬脚朝外面走去,却被背后女子的轻笑打断了。 “南疆蛊毒,以子母蛊为首,子母蛊又分阴阳蛊,若是中了阴阳蛊,则幼蛊会跟随母体进入孩子的身体,代代延续,永远被诅咒。” “接着说!” 夏侯懿转过身来,眼中却根本没有眼前的女子,似乎这是在看着一个会说话的木偶。 “七皇兄还没问问琳儿想要什么?” 床榻上的女子一步步朝殿门口的夏侯懿走来,他感觉到自己吸入了不少媚香,不过自己体质寒凉,这种媚香对自己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说说你的条件,看看值不值得交易。”夏侯懿依然是淡漠而厌恶的神色,辰妃出身南边大族,想必知道些关于蛊毒的事情,因此他才匆忙过来。 “呵!琳儿就知道七皇兄是明白人,妹妹替皇兄保守了这么多年秘密,皇兄也该知恩图报的吧。” 女子柔若无骨的小手朝夏侯懿的衣襟伸过来,被他挥手打开了。 “夏侯琳,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七皇兄,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摔在地面上的女子原本妖娆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无比,而她回头瞧了一眼香炉中泛着的蓝烟,缓缓站了起来。 “真不知道若是父皇知道了七皇兄其实容貌未毁会是什么神情,既然皇兄不喜琳儿,那便算了,只是你那小丫头也同样会嫁给别人!” 夏侯懿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夏侯琳,转身欲离去,终有一日自己也能查到。 突然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蛊毒不受控制,原本被压制下的火性蛊毒又开始在身体内乱窜起来,内力受损并且经脉逆行,只一 瞬间整个身体里就犹如七月流火一般掀起一股股热浪。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夏侯琳一步步走向跌倒在地的夏侯懿,伸出她的手抚上夏侯懿脸上的面具。 十年来,她每日都会梦见自己的七皇兄,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如今不知会长成何种模样? “琳儿知道七皇兄功夫在我之上,自然是要想点其他的办法了,不知这十香软骨粉配上一线香如何?” 就在她正欲揭开夏侯懿的面具之时,一排银针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了夏侯琳身上,原本嚣张无比的女子,如今含泪倒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你也配碰!”洛出尘抱起地上接近昏迷的夏侯懿,转头看向鬼影。 “废了她的功夫,扔到绿柳巷去,办不好明日就别见你家主子了。”洛出尘冰冷的语调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凉气息,如今和夏侯懿十分相似,让鬼影都打了个寒颤。 “是,影主放心,属下定会办好。”鬼影一把将地上的夏侯琳扛起,正欲从后窗离开,却不想被南宫墨雪拦在了面前。 她从怀中掏出凤栾给自己的白玉瓷瓶,面无表情的打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进了夏侯琳嘴里, 鬼影不明所以,倒也不会多问,而她的动作却看得身边的洛出尘嘴角抽了抽。 一整瓶一线香!这个丫头果然狠毒,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的作为却让人心中十分舒畅呢! 洛出尘看了一眼南宫墨雪道:“我带他去无涯阁,你回赏花宴上去,晚些我过来接你,回懿王府再说。” 南宫墨雪点点头,有些不忍却还是狠心离开了, 她拿出怀中的手绢擦了下手心里的汗,若是他们再晚一步的话……她不能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南宫墨璃在房顶上看见来人是七殿下时,便离开寻人去了,他在半道上遇见了鬼影于是让鬼影去寻帮手,自己回到大殿中找南宫墨雪,却不想正好错过了。 “雪儿,你在这儿!” 南宫墨璃看了一眼妹妹过来的方向正好是清凉殿,如今她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再三开口道:“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晚些说好吗?” “嗯。” 南宫墨雪点点头,沉默不语的跟在自己哥哥身后,一前一后走进了三清殿的大殿之中。 夏侯淳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南宫墨雪,嘴 角一勾,而距离他们几人离开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如今正好轮到云婉清表演。 只见几名侍女将巨型的宣纸放在地上,而后在众人面前放了一个丝绢屏风,南宫墨雪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又是这一招,只怕是她为了今日练了许久了吧。 一旁的宫廷乐师们奏起了吉祥如意的曲子,随着欢快的曲调,屏风后面的云婉清开始翩翩起舞,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嬉戏玩耍。 渐渐地随着乐声的变换,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而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逐渐的朝屏风上添笔加墨,渐渐形成了一副百花争艳之景。 美人、美景以及美好的想象,让众人沉迷其中,赞叹不已,不愧为京陵第一大才女,表演不仅别出心裁,更是彰显她的各方面功底。 一曲终了,众人已经忘记了方才季悠然的曲子,完完全全被云婉清的表演所折服,一时间都忘记了鼓掌。 云婉清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将屏风抬到大点中间由大家观赏,好画配好字,美人配英雄!不过这太子却并非英雄,此刻也不大感兴趣的看了一眼云婉清之后,随手朝身边的太监扔了块良娣的牌子。 小太监先是一愣,继而看了一眼皇后,随后高声宣布:“国公府嫡女云婉清,才华横溢,秀外慧中,今典为太子良娣,云小姐恭喜了。”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纷纷惊叹这佳人配狗熊的戏码,如此美人并且如此德才,竟然只得了个良娣!太子还真的还是有些蠢啊! 云婉清先是一愣,继而温婉的答道:“婉清之福。” 她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写有良娣的牌子,继而回到了座位上。云国公夫人虽然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只要生下长子,日后太子荣登大颠之后,良娣也是四妃之一。 “云姐姐的表演甚是精彩,妹妹本不该献丑,奈何触情而发,诸位不要见怪才好。” “恩,只管表演便是,本宫又不会真的罚你们。” 文皇后见她出来笑意更深,而太子夏侯泰神色还是那副模样。 冷沁芯朝台上款款走来,众人都在猜测寿昌伯府家的两个嫡女谁会上来表演,却不想果然是得宠的姐姐上来了,冷沁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不受影响。 夏侯淳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位子上神色有些羡慕的冷沁柔,心中跳慢了半拍。 冷沁芯站在舞台中间,没有音乐也没有舞蹈,只是手执画 笔,开始作画。 众人认为即便是她画得再好,也不可能胜过京陵第一才女的云婉清,然而她一身素雅犹如空谷幽兰,泰然自若安静地作画,让夏侯泰多看了两眼。 他不喜心机深沉的女子,方才的云婉清便是,虽然她表现的极为出色,可这绝不是一日之功,既然母亲觉得她合适,那收便是。 不过……寿昌伯府的这个嫡女倒有几分意思,即不急功近利,也不随波逐流,不错! 冷沁芯极为聪明,同样是皇后挑选好的人,但若是太子不喜,今后也别妄想能荣宠一世,因此她放弃了音律和舞蹈,挑选最为吸引人的一项作画。 安静地空间能让别人更清楚的看自己,既不会应为才华掩盖了自己的美,也不会让太子殿下觉得太过突兀和刻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原本就快要睡着的众人都抬头看这寿昌伯府嫡女的画作,笔画工整,构思巧妙,栩栩如生,然而却也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三清殿本就在御花园旁边,正在大家都评论者这画作好坏之时,大殿之外飞进来成群的蝴蝶,环绕着冷沁芯的画作,久久盘旋着不肯飞走。 “没想到这画竟能引来真的蝴蝶,甚是新奇!” “是啊,花儿画得再美也是假的,可这竟然能够以假乱真?真是闻所未闻!” …… 众人七嘴八舌评判完夏侯泰颇为满意的笑了,随手将侧妃的牌子放在了身侧太监的托盘中,最终冷沁芯不孚众望,一举成为侧妃。 云婉清银牙咬碎,绞着手中的手帕,国公夫人却用眼神制止了她,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她甚至没想过这般即便是你再有才华,得不到夫君疼爱,也是枉然! 南宫墨雪十分奇怪的是冷沁柔竟然如此坐得住,没有出来表演,随后是淮南王的嫡女文舒兰走了出来。 众人皆知她定然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文家自文太后起,这皇后就一直是文家的女子,而淮南王的数百年根基也是文氏一族的优势。 “舒兰献丑了,祝皇后姑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文舒兰走向台上去,众人皆十分期待她会表演什么,这时太子夏侯泰抬了下头,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文舒兰,眼中有了几分笑意。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文舒兰跟太子的互动,觉得甚是有意思,这文舒兰自幼跟太子一起长大,性格不似普通大家闺秀那般沉稳,却 为了夏侯泰生生的改了性子,皆因他是一国储君。 一身宝蓝色宫装的文舒兰站在众人面前如同一支优雅的兰花,她走向一旁的箜篌,素手一伸开始弹奏。 箜篌本不是东辰的乐器,知道的人都甚为稀少,如今她取巧选了这个,无非是显示了自己的聪明。 如天籁之声的曲调,并不似普通琴乐器那般悠扬婉转,而是涤荡人心的超凡脱俗,再加上文舒兰本就美好的身影,让人想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句。 众人如痴如醉,虽说这箜篌弹奏的技巧并不见得超越国公府的云婉清,不过她贵在高雅和出众,一国储君之正妃,日后便是一国之母,自然是得这般气度风范的女子才能胜任。 一曲终了,只听得一时间掌声雷动,而夏侯泰则是面带微笑的将手中的正妃牌子放到了身旁太监的托盘中,文皇后跟淮南王妃见了都舒了一口气,幸好今日太子并没有玩笑! “兰郡主才貌双全、德行兼备,今钦点为太子正妃,着吉日出嫁!” 大殿之中没有异议,众人都觉得这是众望所归,而对面的夏侯淳则是笑得更开心了。 “舒兰谢过太子哥哥,舒兰之幸!”文舒兰落落大方的答谢,夏侯泰也朝她淡淡的微笑。 坐在高位上一直不语的夏侯云天突然开口道:“如此便由朕赐婚吧,兰郡主跟太子定于下月二十八大婚,到时再请诸位爱卿进宫赴宴。” “恭喜太子殿下,皇上英明!”众人纷纷朝夏侯泰道喜,只不过人人心里都明白今日的赏花宴就是为了给太子封妃的。 “恩,朕有些乏了,都散了吧!”夏侯云天让莲妃扶着朝后殿走去,皇后虽然不满却也知道让兰郡主嫁给太子做正妃已是不易,便不再深究。 南宫墨雪低声跟洛王妃交代了洛出尘的去处便要离开,却被洛王妃叫住了。 “丫头陪本妃同路吧,本妃无人聊天也无聊得紧。” 南宫墨雪见她不似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继而转身朝自己母亲道:“母亲,我陪洛王妃走走,晚些回府,母亲不要担心。” 云紫萱正欲说什么,南宫墨璃突然开口道:“晚些让世子爷送你回来吧,不然为兄不大放心。” 云紫萱见自己儿子放心的模样,便点了点头跟着南宫鸿钧出去了。 洛王府标志性的三朵梅花镶金燕的图案斜嵌在马车上,南宫墨雪随着洛王妃上了马车,却 发现马车中已经有人在上面了。 洛出尘斜倚在马车后部的柔软皮毛上,他膝上横躺着昏迷的夏侯懿,虽然苍无涯强行压制了他体内的混乱真气,然而他却控制不了他体内的蛊毒。 “他怎么样?”南宫墨雪坐到洛出尘身边,抿唇问道。 “逆行的真气被你师父压下了,但是还是很危险,我给他服了解药,一线香跟十香软骨粉混在一起是剧毒,如今他身体虚弱也许得昏迷好几天。” 洛出尘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体内的蛊毒才会这样,昏迷几日也是他初步估计的,因为他如今全靠自己进冰窖给他疗伤,只怕是也不大可行。 南宫墨雪将手指搭上昏迷中的夏侯懿的手腕,原本冰凉一片的手腕如今冷热交加,洛出尘也不能阻止她对他的关心,毕竟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洛美人,你跟我说实话吧,我想听实话。” 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南宫墨雪突然有些怀疑夏侯懿对自己说的话,她不是傻子,今日在大殿之上他因为喝了几杯烈酒便气息混乱,如今这冷热交加的模样更加让她怀疑。 洛出尘斜眯着的桃花眼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道:“我们先去懿王府,等他脱离危险我再跟你细说如何?” 她见他淡然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结果,便点了点头。 他们从洛王府后院中换了另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懿王府的方向驶去,赶车的人换成了南宫墨雪没见过的青影,洛出尘一路都很沉默。 昏迷的夏侯懿仍旧戴着银制半月形面具,他白皙的肌肤下渗出一滴滴冷汗,整个人也十分不安稳。 南宫墨雪掏出怀中的手绢,轻轻的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细致却轻柔的动作看得洛出尘将脸别过去朝向窗外。 这个丫头从来都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心思,尤其是在感情上! 马车停了下来,青影十分恭敬的打开车门,朝洛出尘一躬身道:“影主,到了。” “嗯,该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吗?”洛出尘抱着夏侯懿下了马车,南宫墨雪跟在身后也跳了下来。 青影打开夏侯懿书房的门,等他们三人进来之后,又扭动了书架上的机关。 “啪嗒啪嗒”的轻微响声传来,若是在书房外面根本听不到机关搭扣变化的声音,南宫墨雪见整面墙的书架层层叠叠朝两边分开来,随后洛出尘率先踏进了冰窖之中 。 瞬间降低的温度让洛出尘跟南宫墨雪都打了个寒颤,而接到信号便赶过来等在下面的凤栾更是如此。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四周由千年寒冰打造的冰窖,疑惑地看向洛出尘。 “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洛出尘眉头轻蹙,将怀中的人放到寒冰床之上,答道:“他的练功房。” 凤栾见南宫墨雪跟来了,面上有些微变化,自己骗了她想必她会生气吧。 凤栾跟洛出尘动作熟练地除去夏侯懿的外裳很中衣,而后让他平躺在寒冰床上,凤栾手上不停地配置各种药材,而洛出尘则是运功护住他心脉,保证他心脉不受损伤。 南宫墨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而凤栾手中熟悉的药材让她明白了为何夏侯懿这七日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还这般、这般对待他,心中又开始绞痛。 对不起,你这个大傻子!我不会再任性妄为了,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不会在逃避你的好了…… 她轻轻的褪去身上的大氅,盘膝坐到了夏侯仪的背面,凝神运气,双手拍到他的后背上,开始用自己身体内的内力帮助洛出尘引导蛊虫走向。即便是今日给他输真气之时有所损伤,自己也还是能帮上忙的,毕竟这寒冰床洛美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凤栾抬眼看了一下寒冰床上的三个人,心中微叹,随即加快了配药的速度,他们三人都很清楚夏侯懿如今的情况本就十分危险,如今在被人下药怒极攻心,蛊毒更加猖狂,必须找到解药才能彻底解毒,然而那些药几乎没人知道是否真的存在。 七日以来,洛出尘每日都耗费自己的内力给夏侯懿压制蛊毒,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本就十分孱弱,那近乎透明的皮肤又白了几分。 凤栾一皱眉,伸手将洛出尘提了起来,扔到一旁的软榻上,这两人都是不要命的吗?随即转头看向南宫墨雪。 “雪儿,将他体内的蛊虫引到心口附近,他本就是寒凉的体质,只有在那儿才能控制住蛊毒发作。” 南宫墨雪一惊,随即运气引导着他体内的蛊虫朝夏侯懿心口处游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因为疼痛的颤抖,却一言不发。 “慢慢来,别着急。” 凤栾将备好的银针放到冰床之上,自己也盘腿做了上来。缓缓地伸出手朝着热气走过的地方开始施针。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刺进夏侯懿身上的穴位,控制住热流 004 登堂入室 更新时间:2013-8-88:23:07本章字数:12595 南宫墨雪将他的衣服从旁边的榻上拿过来,仔细地给他穿上,夏侯懿只是斜睨着她,伸着手让她给自己穿衣服,两人都沉默却又有些暧昧浮动。爱覔璩淽 “为何不告诉我你做这些事?”南宫墨雪垂着眼,却不掩饰心里的担忧。 “我以为我能承担。”夏侯懿神色坦荡,他不想她受苦,每日见她喝那些药,眼看着她就快要成人,心中便十分着急。 “你这个大傻子!”南宫墨雪有些气绝,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他是打算瞒着自己一辈子么? “恩,不过你更傻。”夏侯懿笑道,冰凉的身体因为她的体温有些微暖,心里也十分愉悦。 “现在跟我说说这蛊毒的事吧,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你若是欺我我便……” “你便如何?逃跑吗?这个你最擅长了,不过你不觉得自己没机会了吗?” 夏侯懿大笑出声,重重地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又揉了几下她的头发,才放开。 “你身体内的蛊毒是自母体带出来的,叫做子母蛊。南疆蛊毒子母蛊为首,其中又以阴阳蛊为王。” 夏侯懿见她神色不太好,于是自己拿起大氅系上,又给她拢了下衣服,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接着说,我得知道。”南宫墨雪一听才知道母亲身体内也有蛊毒,并且前世自己燥热的体质也怕是因为这蛊毒的原因吧。 “南宫夫人中的是阴阳子母蛊,而你身体里的蛊虫随着你成人便会开始苏醒,因此你近日身子才会这般燥热不堪。”夏侯懿拉着她朝书房外走去,出尘这会儿怕是睡着了,过去看看他。 “那我母亲没事吧?凤栾说过她安好的。”南宫墨雪有些着急地问道。 “暂时是没事,只不过……”夏侯懿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古怪。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南宫墨雪见他这般神情,有些着急道。 “只不过若是南宫夫人再次有孕,恐怕孩子还是会跟你一般带着沉睡的子蛊出生。”夏侯懿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沉默了。 “只要暂时没事,便有机会找解药,那么你呢?你身体内的子蛊怎么办?” 南宫墨雪双眉紧皱看着他,她可怜巴巴的神色让夏侯一突然笑了起来。 “只要压制住体内的 幼蛊,没有温热的环境,他便会大部分时间内处于睡眠中,倒也不碍事,只不过每月十五月圆之时,蛊毒会发作……” 夏侯懿轻松地说出来,可听在南宫墨雪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为自己竟然坐到这般田地! 她突然回头,松开他冰凉的手,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死死地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任由眼泪一直流。 夏侯懿轻轻伸手拍着她的背,笑道:“我是男人,这没什么,别哭,我会心疼。” 他少有的轻声细语听得南宫墨雪眼泪流的更凶,自己真是个白痴,几次三番伤害他,他却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心中一阵阵揪痛,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没事的,丫头,没事了。” 初春寒凉的夜里,凤栾透过窗户看到远处拥在一起的两人,心中微叹,再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师兄,专心捣药却无心朝外看着。 三更时分,夏侯懿牵着南宫墨雪进了自己的卧房,内力耗尽的洛出尘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如今仍旧没有醒过来。 “来将药喝下。”凤栾将两碗要递给了进来的两人,南宫墨雪接过托盘,将夏侯懿的药递给了他,又抬起自己的一口喝下。 凤栾见两人同时抬碗、一口饮尽、放下,又同时捻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神色、动作都是一模一样,不由得别开了脸。 南宫墨雪扶着夏侯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自己又走过来坐到洛出尘的榻上。 “他身子没事吧?” 凤栾示意她给洛出尘背后塞个大迎枕,随即扶着他坐了起来道:“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只是他的功力估摸着要几个月才能恢复。” “凤栾,多谢!” 夏侯懿靠在软榻上轻轻地说了一句,却听得凤栾手上一滞,他知道七殿下谢自己什么,只不过他也许根本做不到! “殿下严重了,师兄在乎的人,我必当全力以赴,更何况我本就是大夫,医者仁心。”凤栾仍旧是那副笑容,青松般挺拔正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苦涩不堪。 他将药汁一点点喂进昏睡中的洛出尘嘴里,南宫墨雪则是将他嘴里溢出来的药汁擦净,折腾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喂完一碗药。 凤栾又让洛出尘平躺下去,随即点上了安神香。 “他睡上几日就好,我明日再来看他,懿王殿下你早已成年,如今蛊虫在你体内 虽然被寒冰真气压制,但你也要切忌戒躁,不可饮酒、不可……近女色,否则再出现今日的情况,饶是我师傅来了也枉然。” 凤栾一本正经的说辞,让南宫墨雪红了脸,而夏侯懿则是憋笑着道:“谨记神医教诲,懿会多注意的。” “雪儿,我估摸着你回去也会不安心,便守在这儿吧,我会跟将军夫人解释的,待到师兄醒了你再回去想必也无事。” 凤栾转头朝垂首不语的南宫墨雪说完,独自离开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的香草气息。 夏侯懿见她面色微熏也不戳穿她,只是朝着发呆的丫头招了下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软榻上来。 南宫墨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挨着他躺下了,折腾了一整日,自己也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三日之后,每天被凤栾用药养着的洛出尘终于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身边三张大脸盯着自己一瞬不瞬的看着,而除了自己很明显他们几个身体恢复的都极好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夏侯懿将他扶了起来,凤栾递上药和水,不似夏侯懿那般讨厌吃药,洛出尘跟吃糖豆一般将药丸嚼了下去,还不忘提醒凤栾这药里头多了三钱白芷会降低药效。 凤栾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师兄,继而说道:“你是毒医,就别指点我的医术了,省的将我往歧路上带。” 洛出尘眯着他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凤栾道:“你手上的伤为何不用药?你不是一向最完美的吗?如今怎能忍受一条如此丑陋的伤痕留在你手上?” 洛出尘的话让凤栾的笑意一滞,他放下手袖,转过身去道:“最近太忙忘了。” 而南宫墨雪疑惑地看了一眼凤栾跟洛出尘之间的诡异气氛,询问的看向夏侯懿。 “凤栾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而洛出尘一副看戏的模样。 “我是大夫,救人天经地义,这没什么可说的。” 凤栾想起三日前那天夜里自己在书房的冰窖门外听到的声响,心里更加苦涩,却不想做令人不齿之事,拒绝了。 “你们都是好人,那这恶人便由我来当吧,丫头你之前总是问为何你的药一天比一天涩,那是因为你那一个多月的药中,每一日都有一位药引,那是万蛊之王的活血。” 洛出尘靠在夏侯懿的床柱上,挑着眉看向凤栾和夏侯懿,而唯一不知情的南宫墨雪则是万分 震惊,夏侯懿也舒了口气。 半晌,南宫墨雪终于转身朝门外走去,这般沉重的感情,她自己何德何能?如何担得起? 洛出尘见夏侯懿并无怒色,倒是凤栾有些怔然,索性倒下接着睡觉,似乎只有自己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并不是牺牲才是付出…… 傍晚的懿王府中十分安静,南宫墨雪顺着小桥朝蜿蜒的湖边走去,天气回暖,湖中的观赏鱼又欢快了起来,见人来了便都凑过来以为有鱼食了。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胸口的冰翡玉佩,又从怀里取出装有另一个玉佩的锦袋,一龙一凤本就是一对,奈何竟然都到了自己手里。 她小心地收起手中的锦袋,这个东西必定十分贵重,改日还给洛美人吧,自己要不起! 凤栾……她只怕是也要亏欠他了。 “丫头,外面风大,进屋去用膳吧。” 身后传来夏侯懿的声音,南宫墨雪松了下手中的锦帕,转身朝他笑了笑。 “嗯,我也有些饿了呢,走吧。” 夏侯懿牵起她的手朝卧房中走去,王府中的下人早已经将晚膳备好了,而凤栾跟洛出尘也坐在桌前等着他们了。 两人落座,四人都同时开始动筷子吃饭,这也是这几日来头一次这般诡异的吃饭。 南宫墨雪抬起碗来,忙着将米饭扒进嘴里,她想赶紧吃完,好离开三双审视的眼神。 夏侯懿挟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碗中道:“多吃点肉,最近都瘦了。” 南宫墨雪点头答是,于是将排骨喂进嘴里,狠狠地嚼。 洛出尘挟起一块红烧牛肉放进她碗中,道:“多吃点牛肉补补,你都瘦成搓衣板了。” 南宫墨雪怒目而视,你丫才是搓衣板呢!可嘴上还是笑道:“恩,我喜欢吃牛肉。” 刚咬一口,凤栾的筷子已经递了过来,“药膳不错,多吃有益你身体恢复。” …… 三男目光交汇又各自分开,火星四溅,南宫墨雪低头默默吃饭,却不想碗中已经堆得如小山一般尖尖的。 桃花泛滥的某人怨念无比的吃肉,而身边的三个男人则是无比殷勤地照顾着,一顿饭吃完,南宫墨雪发现自己吃了平日三倍的饭菜…… 今日必须得回将军府,再住在这里会出人命的,自己会被折腾死! 四月初二夜, 南宫墨雪随凤栾回了将军府,洛出尘则是被洛王妃接回了洛王府。 南宫墨雪吩咐下人准备沐浴,自己换了浴袍斜倚在床边看书。 与平日不同的是,她最近都在看一些医术,特别是对南疆蛊毒记载较多的部分她都较为留意,然而这些书里大部分都只是泛泛带过,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春日的寒气已经过去,夜里还有些微冷意,不过南宫墨雪身体内的燥热之症又恢复了,因此她穿的甚少也不觉得寒冷。 “小姐,浴汤准备好了,奴婢放了些新鲜的墨莲花瓣,小姐好生沐浴然后睡个安稳觉吧,这几日定是累坏了。” 青裳知道她这几日在懿王府定是守着洛王世子寸步不离,因此好不容易回家了,得好好休息几日才行,反正太学的课程将军已经给小姐告假了,不去也不碍事。 “恩,夜了,青裳姐姐先去睡吧,替我将门带上吧。”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拆散头上的发钗,墨发柔顺的散落下来,垂落到腰间,她绕过十二美人的屏风,走进耳室,随即宽衣沐浴。 耳室中飘散着浓浓的墨莲香,清香四溢的味道既不让人感觉甜腻,也不让人感觉精神振奋,只是淡香环绕,沁人心脾。 她轻轻捋顺腰间的墨发,踏进浴桶之中,混杂着阵阵清香的浴汤有些微的发烫,南宫墨雪舒服的嘤咛了一声,靠在桶边闭上了眼睛。 睫毛覆在她大大的丹凤眼上,染了一丝雾气,显得俏皮又可爱,花瓣在胸前荡漾,而她只是闭目养神,整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思绪纷乱。 赏花宴第二日,七公主被人发现她赤身出现在宫中的马厩之中,因为被人下了媚药与公马交欢一夜,被宫人发现整个人几乎已经废了,辰妃将她接回栖霞宫之时据说已经神志不清。 天子震怒,竟然有人能在宫里将他最宠爱的七公主还成这副模样,于是下令刑部彻查,而当日那个给夏侯懿送信的女官也因为贪墨公主府的首饰被乱棍打死。 虽然不知道那夜鬼影跟黛影做了什么,但是依照鬼影的性子必定是遵从洛出尘的吩咐将她扔到绿柳巷中去了,绿柳巷是京陵最下等的勾栏,贩夫走卒、强盗匪徒横行,至于最后为何她会出现在宫中的马厩,只怕多半是黛影的杰作…… 南宫墨雪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那瓶一线香的缘故,可是她丝毫都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七公主对懿王殿下那般的龌龊心思,他们都看在眼里 ,况且她还知道懿的容貌并没有被毁,若是放纵她,必成后患。 早已在外间吃了半晌点心的夏侯懿见她还不出来,这会儿水都凉了,于是从外间取了一桶热水从另一边提了进去,想给她加点子热水。 耳室氤氲,烟雾缭绕,还混杂着新鲜墨莲的香气,她靠坐在浴桶边上,长长的睫毛覆在她双眼上却还时不时的动一下,这个心思重的丫头又在想什么? 夏侯懿伸手用瓢给她加了一些水,又试了试水温才继续往桶里加,而闭目养神的南宫墨雪以为青裳还没睡,又过来替自己加水了。 “青裳,别管我了,去睡吧,我不碍事的。” “扑哧!” “青裳说她没想管你,丫头想什么呢?” 夏侯懿的声音让南宫墨雪瞬间惊醒过来,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殿下,你怎么来了?”南宫墨雪一动不动的靠在浴桶中,甚至还往下缩了缩身子,让水淹没到自己的脖子处,只留着一张脸在外面。 “我来讨利息。”夏侯懿玩味地声音响起,手上却不停的给她加热水。 “你几时来的?” 南宫墨雪眨着眼看着他,因为水温升高双颊开始泛出粉粉的色泽,颇为可爱。 “从你进耳室起我便来了,见你迟迟不出来以为你睡着了,便想着给你添点热水,然后……” 夏侯懿故意拖慢了语调,戏谑地看着南宫墨雪,而对方的脸则是越来越红,也越垂越低。 “你今日不是还说要忙殿试的事情吗?如今怎的又跑来了?” 南宫墨雪听到他说的讨利息便有些紧张,他这个根本不讲礼数的,对自己上下其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殿试之事都是陛下钦点,我只用走个过场便可,但是近日你一走,我心里就闷得慌,所以便过来了。” 夏侯懿毫不做作的说完,见浴桶中的小丫头都快要缩进水里去了,于是低低一笑道:“起来吧,水该凉了。” 他将她的浴袍搭在屏风上,随后走出了耳室。 南宫墨雪从浴桶中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浴巾往身上一裹擦干,又穿上浴袍,将头发包好才出去,还不放心的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夏侯懿见她的小动作勾起了唇角,斜躺在她的紫檀床榻上,摆弄着床帐挂钩的浅紫色流苏,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南宫墨雪汗毛倒 数。 他瞧着她脚下一点点挪的步子,不禁失笑道:“丫头,你怕我吃了你吗?” 南宫墨雪一听连忙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不是……” “哈哈哈,我的丫头真是可爱的紧,过来!” 夏侯懿难得的大笑出声,他脸上的面具也放在一旁,头上的发冠仍然束着,露出那张清绝天下的容颜。 被点到名字的小人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朝他走了过去,夏侯懿将她揽在怀里却没有她意料之中的磋磨,只是伸手拿下她头发上的发巾,一点点的给她擦干水气,轻柔的从发根到发梢,没有扯痛她半根头发。 “懿,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离不开你。”南宫墨雪趴在他腿上,有些闷闷的说道。 “你这辈子还想逃吗?丫头你逃不掉的!”夏侯懿弯着唇角说道,手却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背。 “唔……你又要做什么?” 南宫墨雪有些气恼,方才自己还想这只打色狼转了性了,不再磋磨自己,却不想才夸完便又来了。 “给你捏捏肩,这几日跟我缩在榻上睡得不累吗?都是洛出尘那个臭小子害的!” 夏侯懿的手只是放在她脖颈和肩的地方,力度适中的给自己捏着,她像只餍足的猫儿趴在夏侯懿腿上,甚至还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舒服吗?” “嗯。” “丫头你嫁给我吧。” “嗯。”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嗯。” 夏侯懿笑得更大了,他不想戳穿她装睡的小心思,却也知道她如今起码不会再逃避了。 他轻轻的将她抱到床里面,盖上被子,又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才闭上眼睛。 长袍飞舞,卧房内唯一亮着的一盏等灭了,装睡的南宫墨雪突然抬首朝夏侯懿的脸上啄了一下,随即将头埋在他胸前,睡了。 长夜无声,春风思暖。 翌日一早,南宫墨雪还没起床便被云紫萱给吵醒了,她絮絮叨叨的坐在自己床边说着这几日家中的事情,吵得原本就是假寐的南宫墨雪直接坐了起来。 “娘……大清早的……”南宫墨雪有些无奈的半倚在床柱上,看着自己有些反常的娘。 “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没出嫁便嫌你娘烦了?”云紫萱捂着嘴笑道,语气中却尽是宠溺。 “呃,娘,我如今才十二,尚未及笄,出嫁还早着呢!” 南宫墨雪响起昨晚那个大妖孽哄着自己答应嫁给他的事情,面色微熏,而看在云紫萱眼里便是情窦初开了。 “你老实跟娘说,你跟洛王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你不喜欢他,为何会为他在懿王府逗留三日之久?” 云紫萱一副还不快招的神色,看得南宫墨雪有些无语。 “娘……您也说了我时呆在懿王府,除了洛美人还有懿王殿下,还有凤栾呢!您瞎猜什么啊!” 南宫墨雪从长榻将脚挪下床来,伸手接过青裳递过来的参汤,喝掉。 “额,可是受伤的人是洛王世子啊!洛王妃当天夜里差人过来说的,难道还有假?” 云紫萱有些糊涂了,她之前自然是看到了这三个少年都对自家女儿有意,不过如今看来最痴情的还是洛王世子,并且洛王世子并不像人们想的那般纨绔。 “母亲,受伤的人是懿王殿下,洛美人是为了救他昏迷了,而凤栾其实也有伤!” 南宫墨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的说了出来。 云紫萱先是一愣,继而不明所以的问道:“雪儿跟娘说明白点,娘都被你闹糊涂了。” 南宫墨雪头一偏靠在自己母亲肩上,撒娇道:“其实我也很糊涂……我身上的蛊毒并不是被治好的,而是七殿下让凤栾引到他体内了,他为了压制蛊毒发作经脉逆行,洛美人为了给他压制蛊毒内力耗尽晕倒了三天,所以我在懿王府照顾洛美人三天。”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坚强,还是需要有人倾诉。 “啊?”云紫萱有些震惊地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道:“那凤栾呢?他为何也受伤了?” 南宫墨雪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他这几日没事,不过我解除蛊毒之前一个多月每日药理都有一味药引,那便是万蛊之王的活血……”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垂下了头,凤栾日渐透明的肤色跟这个有关吧,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你是说……”云紫萱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即道:“那雪儿喜欢谁呢?跟娘说说。” 南宫墨雪在云紫萱怀里撒娇道:“娘……” “跟娘说说不碍事的,丫头说罢。”云紫萱笑道。 “你猜呢?”南宫墨雪 冲这云紫萱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道:“凤栾正在替懿王殿下找解药,若是找到药方,我便去寻药,因为母亲体内也有蛊毒,需要解毒。” 云紫萱听完她的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亲是有什么话想跟雪儿说吗?尽管说便是。”南宫墨雪见云紫萱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奇。 “如今你爹爹日日宿在我那里,他有没有侍妾,娘在想要不要给你爹爹抬个妾……” 云紫萱的声音有些微颤,她自然不想给自己的夫君抬妾,可是如今这般…… “娘,别担心,女儿会尽快找回解药的,不要去想那些没用的事。” 南宫墨雪安慰了自己娘几句,母女两聊天聊了一上午,用过午膳后云紫萱才起身离开,南宫墨雪则是披上斗篷朝听风轩走去了。 初春地上仍旧有积雪,只不过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南宫墨雪绕过花园迈进了听风轩的院门。 凤栾照旧在琉璃花房内制药,南宫墨雪远远的看见他消瘦的身形,心中有些郁卒,自己又不能做什么。 “你来了。” 凤栾并没有抬头,只是垂首看着碗中的药材,随即皱起了眉。 “怎么了,是需要什么药材吗?” 南宫墨雪忍不住问出声来,而凤栾则是皱着眉答道:“是!” “需要什么药?我可以去寻!” 南宫墨雪坚定的看向凤栾,而他脸上则出现了无比痛苦的神色,让南宫墨雪看得一惊。 凤栾本就是处变不惊的性子,能让他色变的事物已经不多,而让他这般痛苦的神色,南宫墨雪不敢想究竟是什么事。 “我犯了个大错!我本不该答应七殿下转移蛊虫的,如今……” 凤栾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杵在桌面上,眼圈甚至有些范红。 见他这副神色南宫墨雪吓了一跳,随即镇定问道:“你说给我听听,为何不该?” “子母蛊本就是因为同脉血缘而存在,阴阳蛊最为诡异却也遵循着这一个法则,如今我们强行用万蛊之王的活血引出了阳蛊幼虫放进了七殿下身体内,可是却忽略了子母蛊之间的血脉共鸣。” 南宫墨雪似懂非懂的问道:“那么会有什么危害吗?或者说解毒的药方会有什么变化?” 她着急之下紧紧抓着凤栾的手也不自知,凤 005 装疯卖傻(二更) 更新时间:2013-8-816:02:44本章字数:12212 被子中传来南宫墨雪闷闷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听得夏侯懿一愣,随即应道“好”,可他刚站起身才想起自己这般模样又怎么能回去…… 夏侯懿朝房顶上呆着的黛影密音道:“给我拿几身衣服来,从里到外都要,快一些。爱覔璩淽” “是,主子!”黛影从房顶上掠起,直接回懿王府去了,而被子中的丫头还是那副模样不肯动弹。 夏侯懿将自己的外裳脱掉,只剩中衣,然而中衣上仍然透了许多在他玄黑的中衣上,并且还有些温热。 仍然是雏儿的懿王殿下有些无从下手的将自己的中衣裤子也脱了,只剩下上身的衣服,勉强遮过了臀部,然后才朝南宫墨雪的衣柜走了过去。 “丫头你这样一会儿连褥子跟被子都要换掉了。” 夏侯懿给她找了件枚红色的牡丹金边刺绣肚兜配上同色的亵裤,随后将她桌上的放在抽屉里的锦布取了几块递了过去。 “你为何还不走?” 南宫墨雪露出两只充满雾气的眼眸,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看着夏侯懿。 “我如何走得回去?换上吧,我去耳室洗洗。” 夏侯懿将她的肚兜和亵裤放在床边,自己转身走进了耳室,南宫墨雪瞥见他雪白的腿上沾着的血迹,直接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已经进了耳室打了干净的水清洗的夏侯懿听到外面的声音,勾起一丝笑意道:“我快洗完了,你还不换?一会儿我替你换?” 南宫墨雪一听立即一个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看了一眼床边的肚兜和亵裤,脸上更加烧红,迅速的穿上肚兜和中衣的上衣,冲到柜子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月事带,几乎是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自己的状况,才呼了一口气。 她将亵裤和中衣的裤子穿好,才转身看了一眼床榻,将方才被弄脏的浴巾卷起来扔到一旁的筐里,也顺手将夏侯懿脱下来的衣裤扔了进去。 “我出来了,你好了吗?” 夏侯懿笑着随手取了一条毛巾擦了擦腿上的水迹,踩上一旁的木屐,只不过这一看便是丫头的木屐,十分小,只够他踩进半个脚掌。 “恩,出来吧。” 南宫墨雪又跳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缩在床榻里面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她 一看夏侯懿几乎光着下半身便出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后又连忙捂住嘴。 被她笑话了的七殿下冷着个脸却没有生气,只是朝她榻上一靠,又将被子拉过来自己盖上一半,半眯着眼睛不说话了。 “懿王殿下,您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南宫墨雪被他弄得有点懵了,如今他衣服也脏了要不自己让人去找一身大哥的新衣过来给他先穿上?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大哥肯定会知道的,还不丢死人了? “嗯,不回去了,我突然觉得你这小床睡得安稳,还有免费的暖炉,甚好。” 夏侯懿闭着眼睛逗她玩,这个丫头有时候十分聪明,有时候却很好骗。 “可是……”南宫墨雪有些无奈却又没办法的叹了口气。 “可是什么?” “我肚子疼。” 南宫墨雪说完,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她将脸埋进被子里,今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种事情竟然被他撞上…… “唔……那你吩咐人给你煮姜糖水,我躺在被子里便是。” 夏侯懿伸手将她抱了出来,放在床边倚在床柱上,而后又将浅紫色的纱帐放下,自己真的躺回了床里侧,似乎也看不出来。 南宫墨雪将自己的收放在小腹上,随后朝外吩咐道:“青裳,给我煮一碗姜糖水进来!” 外间正打盹儿的青裳一听先是一惊,随后大喜叫道:“小姐你是来月事了吗?奴婢这就去弄,梓鸢你去给小姐收拾下床榻,青衣你去芙蓉园叫夫人过来。” 南宫墨雪瞬间无语,却强忍着说道:“母亲早先不舒服,你晚些再去告诉她吧,我沐浴完发现的,已经收拾了,不必进来!” “啊?那也成,那小姐您等着,奴婢再给您弄个暖炉来。” 青裳慌忙的出去了,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突然感受到自己小腹上多了一只微凉的手,虽然不太暖,但是凑合还可以。 “最近不能贪凉吃生冷的东西了,辣的也要忌口。”夏侯懿一本正经的说完,南宫墨雪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懿王殿下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好似你经历过似的……”南宫墨雪怨念的语气,却惹得夏侯懿有些无语。 “我如何不能知道?这些日子凤栾日日都在提醒我为了防止你蛊毒发作不能磋磨你,不能让你提前成人……我若是不知道,你以为你能过得这般自在?” 夏侯懿有些无奈的语气让南宫墨雪更加无语,随即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 “幼蛊在你体内因为断了血脉联系发作的更快,并且可能不受控制,因此你要格外注意身子,下月月圆之日我跟洛美人去守着你,等凤栾回来我便去寻解药。” 南宫墨雪说完,轻轻地将自己的收放在夏侯懿额头上,抚着他发髻上的美人线,十分心疼。 夏侯懿侧了侧身子,往她腰上靠了一点,而后轻轻地给她揉着小腹道:“不碍事的,等凤栾回来我们就出发寻解药,我跟南宫夫人都会没事的。” “恩。” 青裳推门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小姐,姜糖水我拿进来了,不烫口了,趁热喝吧。” 南宫墨雪见她直奔自己的床过来了,连忙道:“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就过来喝。” “您躺着吧,我给您端过来!” 青裳还沉浸在自家小姐成人的喜悦之中,并没有给南宫墨雪反驳的机会,直接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一回头却瞥见了床边的筐中有一身男式的衣裳,并且上面绣着的四爪金龙除了是七殿下的衣服还会有谁呢? 一向老练的青裳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平静下来道:“奴婢将姜糖水搁在您床头了,若是小姐饿了,便吩咐奴婢给您端晚膳进来,今日天色也晚了,只怕是夫人睡下了,改明儿一早再差人去告诉夫人这个喜讯吧。” 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还将门带好关上了,南宫墨雪挑挑眉转向夏侯懿:“她发现你了?” “嗯,是个聪明的。”夏侯懿翻了个身,将她环在自己胸前,两只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揉着,“趁热喝了吧,不是很疼吗?” 南宫墨雪被他宠溺的笑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去将姜糖水喝下,才又躺了回来,乖乖的任由夏侯懿给自己揉肚子。 后窗轻轻开了,黛影将夏侯懿的衣物放在床边只说了句“属下取来了”便又回到了房顶上呆着。 南宫墨雪挣扎了一下想要他将衣服穿好,却被他困在怀里不能动弹。 “穿上衣服,万一着凉了呢。”南宫墨雪轻嗔一句,却也没有动弹,任由他抱着自己。 “一会穿,不着急。”夏侯懿环着她,轻声问道:“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南宫墨雪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道:“好多了,我让青裳传膳吧,有些饿了呢。” “嗯。”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取过自己的衣服便脱了中衣开始换。 南宫墨雪没想到他丝毫不避讳自己,微微转过头去不看他,然而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近日瘦了许多的身上没有之前那么多肌肉,然而还是很健康,白皙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再往下便是没有丝毫赘肉的腰,小腹上的肌肉遒劲有力,一看便知道是常年习武之人。 “看够了没?看够了我穿衣服了。” 夏侯懿戏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自己竟让盯着他看了这么大半天,久的都被发现了! “你快穿吧,没脸没皮!”南宫墨雪低声说了一句,却是在懊恼自己刚才的行为。 “好了,不逗你了,如今衣服也拿过来了,以后我住在这儿也方便些。” 夏侯懿下床去将自己的衣服堂而皇之的挂在她衣橱中,看的南宫墨雪有些无语,这厮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卧房了! “青裳,备晚膳,今日饿了,多加些菜。” 南宫墨雪撅着嘴朝外面吩咐道,反正青裳知道了,梓鸢迟早也会知道,不若现在就告诉她们,省的日后麻烦。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青裳吩咐小厨房做了几个好菜,又按照南宫墨雪平日的口味加了双份的菜,才用食盒装好送了进来。 夏侯懿跟南宫墨雪都衣服整洁的坐在梨木雕花圆桌前,倒是让青裳吓了一跳,随即道:“见过懿王殿下,殿下万安!” “嗯,你忙去吧。” 夏侯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给南宫墨雪添暖炉的梓鸢见门开着,则是直接蹦了进来,然后被吓出一身冷汗。 为何七殿下会在小姐房中?她们一整日都在前面压根儿就没见七殿下来过啊! 青裳等了梓鸢一眼,随后将她手中的暖炉拿过来放了两个在床上暖着,又递了一个给南宫墨雪,然后拉着张大嘴的梓鸢出去了。 “你这两个丫头倒是有意思,只是功夫底子太薄,改日让黛影带去磨练一下。” 夏侯懿随口说道,他其实更想直接让紫影过来负责她的安全,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喜欢陌生人盯着自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有机会的话,也是件好事。” 南宫墨雪将食盒都打开,取出里面的饭菜,将碗筷摆好,然后两 人开始吃饭。 夏侯懿小心地给她挑出菜里的辣椒,南宫墨雪也不阻止他,让他给自己做这些,看着他有些坚硬却极美的面孔,吃饭也是件养眼的事。 墨雪阁中安静地吃饭,七公主府中却是早已翻了天。 三天前夏侯琳在马厩中被人发现时几乎奄奄一息,马厩中喂马的宫人急忙让人请示了巡查的侍卫,最终是禁卫军统领认出来这个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并且散发着恶臭的女子时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 夏侯云天震怒,命刑部彻查,可是同时却也让人将当天的侍卫统统调出了宫中,直接安排到东北边的皇陵去了。 而如今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禁军统领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自己因为这等皇家秘辛被咔嚓了。 夏侯琳被辰妃养在宫中三日,太医将昏迷的人救醒了后,辰妃就直接将她送回了宫外的公主府。 七公主虽然年方十五,然而因为极为受宠,于是早在十岁之时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却成了被生母抛弃的理由,据探子回报说夏侯琳疯了,夏侯懿派青影每日守在她房顶上。 如今夏侯琳正在七公主府中身着一身白绸满院子的乱跑,而受过辰妃娘娘吩咐要看好公主不能让她寻短见的一众下人都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不开心便跳了井! 傍晚十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外面,公主府的守卫见了来人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地打开门来,放人进去。 一身天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神色从容地踏进了夏侯琳的府中,而花园中正在赤脚奔跑的女子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来人,随即又撕又打开始撒泼耍横,毫无半点公主的模样。 “小的见过秦王!” 一众下人见来人是秦王都纷纷跪地请安,夏侯淳十分大度地到:“都起来吧,七妹如今有病在身,你们都不必多礼。” 七公主府的下人们自然是认识秦王殿下的,平日里除了公主的胞弟十一皇子以外,只有秦王殿下经常过来七公主府坐坐,而如今公主不好了,就连他的胞弟十一皇子也没有来过,秦王殿下竟然今日便来了,真是有情有义! 突然低垂着头的夏侯琳抬起头来,伸手将自己满手毒药的指甲朝夏侯淳挥了过去,众人惊呼,夏侯淳则是轻易地挡开了她的手,顺手点了她的穴道之后抱着她朝卧房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送公主回房歇着,折腾了大半日也该累了。” 众人一脸感激的散去了,而他怀中的夏侯琳却是衣服痴傻的神色,呆呆的看着天流口水。 夏侯淳一路进了夏侯琳的卧房,关上了门之后直接将她扔到了床榻之上,嘭的一声夏侯琳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床榻上,还弹了几下,然而她仍旧是流着口水,满头乱发杂草的模样让夏侯淳起了疑心。 莫非她真疯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又少一颗棋子?还如何扳倒自己的七弟呢? 夏侯淳拂了一下自己的天青色袍子,随后朝贵妃榻上一坐看向床上的夏侯琳道:“我知道你是装的,告诉三哥是谁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三个替你报仇!” 他本以为被人下药又毁了身子的夏侯琳会相信自己将事情和盘托出,如此就能在父皇面前彻底打压夏侯懿,然而夏侯琳的花却让他出乎意料。 “骗子!都是骗子!全都是大骗子!滚……” 夏侯林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挡在她眼前,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根本不似人发出的声音,她的确每疯,可是她宁愿就这么疯下去! 所有人都欺骗她!所有人都背叛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母,也在这个时候抛弃她! 她恨,夏侯懿绝情绝意;她恨,南宫墨雪给自己灌的媚药;她恨,将自己扔进绿柳巷娼寮中的鬼影;她恨,将她扔进马厩的黛影;她恨,抛弃她的生母! 夏侯淳显示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朝夏侯琳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琳儿不哭,琳儿没事了,有三哥在这儿,没人敢伤害你了。” 夏侯淳本以为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然而没想到的是原本在磨牙扯自己头发的夏侯琳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极为害怕一般朝自己怀里缩了缩。 她多么希望抱着自己的是那个人!那个在她第一次骑马摔下来的时候对自己伸出手的俊美少年,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到自己的身边,然而那如今他却成为了亲手毁掉自己的人! “琳儿不怕,哥哥保护你,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夏侯淳温柔的声音快要滴出水来了,然而眼中的神色却极为厌恶,甚至还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恶心,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的肮脏女子,自己竟然还要哄她开心,才能扳倒你! 夏侯懿!等我找到了证据证明你残害手足,到时候南宫墨雪只会是我手中的禁宠,而将军府和相府也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直到自己腿上的女子睡着,夏侯淳才将她放在床上,又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才离开公主府,一直趴在公主府房顶上的青影也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守着。 已经快到午时的京郊小巷之中,一户极为不起眼的人家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黑衣探头探脑的中年男子悄悄地流露出来,蹑手蹑脚朝小巷口的马车上走去。 “大人,小的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说话之人郝然是前些日子被赶出将军府的南宫鸿天,他极为不安地搓着手,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便放弃帮助霖儿,芸儿已经毁了,听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孕,自己家里那两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也靠不住,如今只能指望霖儿了。 “南宫鸿天,这一次的事情你又办砸了,我已经说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今你可还有话要说?” 黑衣人仍旧带着面具,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然而南宫鸿天精明无比的商人头脑却让他觉得这位大人好像并没有十分不悦,相反似乎心情不错。 “大人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定会办好的,只要您在朝中多多提点一下霖儿便可。” 南宫鸿天知道过几日便是殿试的时间,如实霖儿能一举夺得前三甲,日后必定飞黄腾达,自己本就看不惯南宫鸿钧那副模样,就算是亲手毁了他一家又如何? “要不是你那儿子还算上道,你也没有这次机会了,不过再相信你一次吧,将这个药下在南宫鸿钧的膳食之中,每日少量便可,只要保证这半个月每日都让他吃下便可,这不是毒药只不过是普通的东西,不会要他的命。” 黑衣人说完,将药包递给南宫鸿天道:“六月的太后寿宴上,务必让老夫热带着你女儿来参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南宫鸿天悄悄地下了马车,朝自己院中走去,近日虽然自己跟墨竹开始经营老夫人的几个铺子,然而一家人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如今这拮据的日子也过不惯,很快几个铺子都亏得厉害。 自己只能期望霖儿能一举高中头三甲,只有这样才能衣食无忧。 黑暗的夜色中,一个黑影无声的跟在掉头离去的马车后面,一路跟到了忠勇侯府门外,看着马车从忠勇侯府后门驶入才悄然离开。 月残,风大,箫声起。 四月初七,今年春闱的殿试在金銮殿上举行,文武百官听试,以示公正。 初试时夺得魁首的寒门学子百里连安早 早地来到了金銮殿外候着,他还记得赏花宴那日见到那个与自己有大恩的女子,女子一身华服,虽然还是那副废物模样,他却知道她定时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人在御花园中寻了处僻静地方聊了一整个下午,居然连赏花宴的客宴都没出席,不过百里连安却觉得比什么都值! 南宫霖看了一眼身旁傻笑的百里连安,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他身上寒酸的粗布衣服,随即朝后面靠了靠。 真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出身又贫寒根本就是个书呆子,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国之栋梁,如何能定国安邦? 二十多名参加殿试的佼佼者,都十分羡慕地打量着身着朝服依次进殿的大臣们,他们马上也会这般每日面圣,为国出力了! “上朝!”福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百官应声而跪。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宣殿试的二十名考生进殿!” 夏侯云天脸上有些疲色,刑部那帮废物到现在也还没查出半点琳儿被害的线索,真不知道他们每日怎么办公的! 一旁的福公公将殿试的题目递给了站在文官之首的云丞相,示意他可以开始考试了。 文武百官皆坐在大殿后方观看,而参加殿试的二十名考生则是坐在前面答卷,二十明年轻人执笔挥洒笔墨,而身后的百官则是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南宫霖一看试题果然跟二叔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心中大喜过望,虽然自己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然而在这么多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多的魁首却是极为不易的。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试卷都由事先定好的省阅考官批阅,最后将前三甲的候选试卷递了上去让夏侯云天裁定。 夏侯云天一一过目了前三甲的备选之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最后执起朱砂笔,在百里连安的试卷上披上了状元二字,而后又看了一眼手边的名叫寒澈的考生的试卷,写下来榜眼二字,最后在南宫霖和方书礼的试卷上徘徊了许久,最终在方书礼的试卷上写下来探花二字。 福公公命人将试卷和结果封好,呈给了负责殿试的温阁老,随后下了早朝。 一众考生如释重负般走出金銮殿,虽然三日后便知道自己的成绩,然而还是忍不住期待,因为名列前三甲之人有幸能参加本月末太子殿下跟兰郡主大婚,若是站对了位置,这一辈子官员亨通也说不定。 百里 连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如今的刑部尚书,心想若是自己中了前三甲便自请到刑部去,如此一来便可以帮助秦小姐查清她母亲去世的真相。 南宫霖蔑视的朝百里连安身后走过,还十分嚣张的撞了他的背一下,撞的百里连安一个趔趄惹得众考生哈哈大笑。 寒澈则是十分愤然的想上前跟他理论一番,却被百里连安拦住了。 “寒兄,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咬他一口不是?” 寒澈听完哈哈大笑,直言:“百里兄好气度,韩某佩服佩服!” 百里连安则是笑道:“哪里哪里!” 正好出门的云辰风看见了这有意思的一幕,也对着两个年轻人对留意了几眼,而一旁的夏侯懿也看了个清楚,随后转身离开了。 四月初十,春闱放榜,不似初试之时那般拥挤,皇榜之上只写着三名高中之人的名字,而一大早便兴冲冲来等着看榜的南宫霖则是失望而归。 百里连安同寒澈恰好住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又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朋友,如今两人同时高中状元和榜眼,关系也更加密切,几乎无话不谈。 这三名年轻的朝中新贵被加官进爵,成为新一代的朝中栋梁,寒澈和方书礼都进了翰林院中,而百里连安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刑部做了个小小的刑部行走。 洛王世子因为赏花宴上替七殿下疗伤而损伤了自己的身体,如今告假在家已经第十一日了。 京陵城中茶寮酒肆如今最为火热的话题除了兵部尚书家的少夫人南宫芸小产之后不会再生产,冷家平妻得宠之外,便是这冷面修罗七殿下跟表兄洛王世子的禁忌恋了,而南宫墨雪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这段禁忌恋的炮灰女配角。 此时这话题主角三人却坐在洛王府中的莲池边上饮茶看风景,生生惹得洛王府内的侍女围观惊叫。 “今日身子怎样了,内力恢复几成了?” 夏侯懿关心的文洛出尘,而对方却别扭的答道:“我以为你只会腻在丫头屋里,把我这个外人给忘了呢!” 南宫墨雪满脸纠结的神色,听到他这些话,头垂的更低了,都是她自己傻,将他们的关系闹得那么复杂,如今自己还在这儿看戏…… “还有力气跟我怄气,看样子你好的差不多了,丫头我们走吧,不必挂着他了,你看他说我的时候中气十足,定时没有什么大碍了。” 夏侯懿说完拉着南宫墨雪的手便 006 解药之谜 更新时间:2013-8-98:12:35本章字数:12392 恢复正常的夏侯懿脸色有些苍白,转头看向一旁的鬼影:“出了什么事吗?” 鬼影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回主子,青影回报,夏侯琳果然是装疯卖傻,七日以来秦王每日都去照顾她,但却心怀不轨想让她指正害她之人,夏侯琳今夜利用一个奇怪的大鼎治好了身上的所有伤痕,青影亲眼所见,极其怪异。爱蒲璩奀” 鬼影简明扼要地汇报完,等待着夏侯懿差遣,却听得南宫墨雪偏着头道:“鬼影总戴着人皮面具对你的皮肤不好,适当的要拆下来透透气。” 屋里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怔,随后以恢复了正常。 “是,谢南宫姑娘提醒,鬼影会多注意的。” 黛影则是憋着笑,冲南宫墨雪眨巴了下眼睛,南宫姑娘果然彪悍,让哥哥那个死脑筋都听话了。 “你先回去吧,不碍事,让青影注意安全便是,这几日多盯着点忠勇侯府那边的动静,谢谢你鬼影。” 夏侯懿毫无架子的语气让南宫墨雪有些好奇,鬼影今日的表现已经让人诧异了,他雄厚的内力丝毫不逊于夏侯懿,并且黛影的身手她也是见过的,轻功一流,招式狠辣,内力虽不及鬼影却胜在速度奇快。 “是,主子,那我先回去了。” 鬼影转身离开,而黛影也跟着上了房顶继续数星星,悠然自得,不该听的不听。 南宫墨雪朝门外叫了声青裳,青裳走到门口并没有进来低声询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记得多准备些,放些安神的中药。”青裳知道这些日子七殿下都宿在这里,虽然觉得不大好,不过这也不是她们能够置喙的。 “不必,用你平日的墨莲便可。”倚在床头的夏侯懿轻声道,脸色惨白,仍然出着汗。 “青裳,换墨莲,不必用其他香料。”南宫墨雪对她吩咐完,又起身给夏侯懿倒了杯大麦茶,见他虚弱的模样,心疼不已。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青裳唤起来刚睡下的梓鸢,两人去小厨房准备热水,平日里因着南宫墨雪总是要沐浴,小厨房中一整日都备着热水,方便不时之需。 南宫墨雪执起自己的丝绢,轻轻地给正在喝茶的夏侯懿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夏侯懿放下杯子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低诉。 “不碍事的,丫头,明日我还是回王府去睡,呆在冰窖里许会好些。” 南宫墨雪一听越发的自责,立即道:“我随你去,我不放心你自己。” “嗯?如今还未及笄,便想着住到我懿王府中了吗?丫头你还真是色急!”夏侯懿扬起脸斜睨着她,一只手捏着她的手指摆弄。 “你!”南宫墨雪被他激得一气,却又笑了,看着他道:“我是色急啊,不过凤栾说过了七殿下不解蛊毒之前不可近女色,所以雪儿也没有办法,每日见君君不念,每日思君君不现!” 她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青裳跟梓鸢两人推着小车的热水到了门口,听到屋内的笑声,相视一笑,小姐跟七殿下在一起睡得很安稳,并且每日很开心呢!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青裳跟梓鸢推开卧房旁边的耳室的门,进去将热水倒进浴桶中,又撒上了新鲜的墨莲花瓣,用手试好温度,才转身出去。 南宫墨雪先走进耳室中,伸手试了下水温,觉得不会太烫,于是转身叫夏侯懿。 “进来沐浴一下,浑身都汗湿了,沐浴完睡个安稳觉!” 夏侯懿伸手将身上都被汗湿里的中衣除去,踩着自己的木屐朝耳室走去,南宫墨雪见人还不来正想叫他,一回头便看见只着亵裤的男子朝自己走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你为何……” “难道你让我穿着中衣沐浴?我在自己府上也是这般,丫头你还是先适应一下的好!” 夏侯懿走到她面前,明明浑身冷汗虚弱无比,嘴上却还说着玩笑话,南宫墨雪此时终于相信他与洛美人没有投错胎了。 “你慢点!” 南宫墨雪伸手扶着他走过去,夏侯懿转身道:“我要脱亵裤了,你打算看着?” “流氓!” 南宫墨雪气鼓鼓的撅着嘴朝卧房走去,又给他将换洗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在床上,随后又不放心走进了耳室。 浴桶中的男子散着一头黑发,闭着眼睛靠在浴桶周围,一脸疲惫的神色如何也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温水沐浴而转好,人就是那副模样。 南宫墨雪执起浴桶边上搭着的浴巾,轻轻蘸水给他擦着身子,夏侯懿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坐直了些任由她给自己擦身。 他身形较高,坐在浴桶中平日没过南宫墨雪前胸的水线,如今知道他腰上一点点。 南宫墨雪蹲在浴桶边上,轻轻地给他擦着背、肩然后是前胸,有用自己的墨莲花胰子给他洗了头发,长长的墨发垂到他健壮的腰下,粗硬的质感跟自己柔软的头发截然不同。 “累吗?若是支撑不住便告诉我,别滑进水里去。”她轻声问道,因着正在给他洗头发,说话的呼吸全都喷洒在他的后颈处,惹得他浑身肌肉紧绷起来。 “不累,丫头如今会做饭会洗衣还会搓背,倒是不错。” 夏侯懿勾起唇角朝她身上一倚,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泡沫,瞬间让南宫墨雪惊呼出声。 “你这个人,真是像个孩子!” 南宫墨雪捏了他的鼻子一下,又取了干毛巾将自己的中衣上的水迹擦干,用一旁的银盆取了干净的温水,给他从冲洗头发。 “闭着眼睛,我给你冲头发。” 夏侯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南宫墨雪用瓢一点点的将他的长发洗净,随后用干毛巾裹了起来,想了想又吩咐道:“起身,我将桶里的热水给你冲下身子,便起吧!” 夏侯懿则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丫头还真是色急。”随后直接背对着她站了起来。 南宫墨雪抬着一同温水从他肩上往下淋去,满身墨莲花瓣随着清水又落入了浴桶之中,她放下手中的桶,在一转身夏侯懿已经将浴袍穿在身上了。 他眼梢微扬,瞬间一室媚色,“走吧,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过了,回去睡吧。” 南宫墨雪面上微红,伸手扶着他并肩走了出去,如同几十年的夫妻那般,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还在睡梦之中时,便听得外面敲门声响起。 一向有起床气的南宫墨雪极为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接着睡。 夏侯懿则是十分清醒的开口问道:“青裳,何事?” 青裳先是一愣,随即恭敬地答道:“凤神医回来了,说是要见小姐,如今就在门外。” 青裳小心翼翼的答道,而凤栾则是神色如常,满身风霜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请凤神医进来!”夏侯懿吩咐道,又伸手将被子拉到了南宫墨雪的下巴处才罢休。 青裳推开门将凤栾领了进去,一股浓烈的墨莲香飘进凤栾的鼻子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耳室门外的衣物框中散乱的放着的男式中衣和外裳,挑了下眉看向面前的夏侯懿。 “好久不见,看样子七殿下并没有将凤栾的话放在心上,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凤栾平生第一次跟别人急眼了,并且这个人还算是自己的友人! 夏侯懿先是一愣,再一看怒气横生的凤栾,反应过来他为何动怒,随即一笑,笑容如天星璀璨、华光四溢,生生扎痛了凤栾的浅灰色的眸子。 “凤神医,你来的正是时候,丫头昨日腹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给她调理一下。” 凤栾见夏侯懿神色正常,眉眼间没有半点含春之色,再听他带着笑意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丫头成年了? “有,我这就给她写药方。” 凤栾走到南宫墨雪的书桌前,香檀木的书桌散发着凝神的味道,他提笔写下来一个补血养气的方子,随后递给门外的青裳,吩咐她去自己的院中抓药熬药,自己才又进屋子来。 南宫墨雪被这么一吵,即便是再想睡也睡不着了,再加上凤栾回来本就是这几日日日盼望之事,索性从床上坐起身来。 “凤栾,你回来了。” 南宫墨雪轻言细语打断了正在低语的两个男人,两个绝色美男同时转身看向自己,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你们继续、继续,我再睡会儿!”说完倒头被子一蒙头便睡,也不管床边站着的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凤栾瞧了一眼被子中翻来翻去的丫头,轻轻一笑道:“这是清心丸,是我师傅早年得到的九色莲提炼而成,如今这世上只怕是没有九色莲了,最后那一株也被上次在山庄用了。” 夏侯懿看了一眼他手中泛着七彩流光的琉璃瓶,有些发怔,随后道:“我得事先告诉你的是,也许我能够提供的消息并不值得你做这些事。” 凤栾低垂着眸子,毫不在意地答道:“七殿下不必担心,我既然同意便是觉得值得,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师兄或者是其他人,我只做我该做的,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 夏侯懿结果他递过来的九色莲,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道:“若是南宫夫人现在有孕,你能控制住她体内的蛊毒吗?” 凤栾皱了下眉,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是分娩前一个月都可以,不过十分困难,越是接近分娩期,幼蛊活动就越是频繁,也就越难以控制。 被子蒙着头的南宫墨雪一听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向凤栾道:”需要 些什么解药?在什么地方寻找?“ 南宫墨雪极为担心夏侯懿的状况,也担心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她恨不能此刻便出发去寻解药,然而他也知道不可行。 ”解药一共四十一味,其中有三十七味药只是常规的药材,花钱便能买得到,我方才已经将药房送给将军了,让他先备着,剩下四味解药极为难寻,其中一味七色紫苏七殿下已经得了,我已经炼制成了解药备用,然而问题在于剩下的三味药材。“ 凤栾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九色莲是解毒圣物,因此用它可以压制你体内的蛊毒,然而师兄那一株九色莲一共也只炼制出五十粒解药,平均每半月服一粒,这些药够七殿下和南宫夫人服用接近一年,可是我担心的是,若是殿下身体内的蛊虫完全苏醒,那即便是这九色莲也会失了作用。“ 南宫墨雪如今最担心的是夏侯懿的身体,于是急忙问道:”剩下三味药呢?还有药引仍旧是药用你的血吗?“ 她皱着眉,不忍心却还是开口问了,她不知道为了给自己引出蛊毒凤栾失了多少血,然而他手上的伤口却是每日都要划开一次,那是多么疼痛的感觉! ”雪儿不用担心,药引是我的血,不过只需要一点点便可,不必太多。另外三味药分别是地狱火莲、五毒花、清心草和胭脂雪。“ 凤栾的话让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沉默了,他们从未听说过这几味药材,是否如九色莲一般已经绝迹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见对面沉默的两个人,凤栾微微笑道:”如今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他到药王谷的时候找到师傅问明了药方那个,便直接传暗讯给影杀的探子,而洛出尘也立即着手让人查这几味药的下落,终于得了其中一个的下落。 ”好消息!“ 南宫墨雪目光闪闪看这凤栾,手心却因为激动而出了些汗,夏侯懿轻轻拿起自己的手绢给她擦了下手。 ”我回来之前已经让师兄先查,如今的了其中一位药材的下落,但是并不确切。“凤栾也十分开心,毕竟这个消息得来的不易。 夏侯懿见凤栾如此心中更加难受,若是他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他当如何?这般活在天空之下的男子,圣洁的自己都不忍心让他被伤害。 ”先喝口茶,不着急这一会儿。“南宫墨雪催促道,她转身沏了三杯冻顶乌龙,示意站着说话的两人坐下来。 凤栾跟夏侯懿微微一愣,才发现自己还在站着,于是两人走过来梨木雕花小圆桌旁坐下,又都喝了茶才开始说话。 ”师兄查到的是西梁边城的璇玑阁中有其中一味解药那便是——清心草。“ 凤栾话音刚落,夏侯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璇玑阁并不同于出尘的玲珑阁是自己的东西,而是西梁国都直接管控的藏宝阁,直接隶属于西梁历代储君保管,并且初次之外无人能进去,或者说进去的人无人能活着出来! ”我去!既然得了消息,那边先取回来这个才行!“南宫墨雪有些激动,只要是能够寻回解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不可!“两个男子同时出声,而后又都沉默了。 ”为何?“南宫墨雪眨巴着眼睛,随即道:”既然是隶属于储君的,那便直接寻找他们的太子便是,交换的条件谈妥,自然能够换的那一株清心草,虽说是无价之宝,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南宫墨雪以为他们不愿自己涉险,于是解释道,然而凤栾的神色也同夏侯懿一般变得晦暗起来。 ”雪儿,你还记得你初见我那日的事情吗?“ 南宫墨雪听凤栾突然这么一说,有些闹不明白地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懿,见他神色如常,接着道:”记得,你救一名老人挡在了官道中间,阻住了许多马车不能通行。“ ”重点不是我,而是那个少年。“凤栾轻轻抿了一口茶,笑如春风。 ”少年?“南宫墨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对面的两个男子,等着他们继续解释。 ”传言西梁国主的独子天生重瞳,被西梁国人所不齿,因而自小过着优越却被人遗忘的日子,直到三个月前西梁国主重病,西梁高太后掌权,太子失踪,传言他逃到了东辰来。“ 夏侯懿眼眸一眯解释道,而凤栾则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七殿下果然知道!“ ”哪里,只不过那一日我恰好在场,见到了少年抬起脸来的时候闪过的重瞳罢了。“ 南宫墨雪则是十分不明白的看着他们两打哑谜,突然意识到那日若是夏侯懿在场的话,岂不是……走亲戚? 她脑子有些缺根弦的问道:”七殿下那日是要去哪儿吗?那日是初一啊。“ 夏侯懿嘴角抽了抽道:”那日本打算上门讨债的,结果路被堵住了便返回去了。“ 凤栾不明所以的喝了口茶,而南宫墨雪则是眼睛瞪 大了突然明白这个醋坛子竟是在那个时候便开始吃醋了! ”咳咳!我们继续说。“南宫墨雪打破僵局,自己圆场道:”那便是说如今西梁太子下落不明,因此清心草暂时拿不到。“ 凤栾神秘的笑了下道:”也不尽然,只不过暂时拿不到罢了,只是起码最终会拿到的。“ ”嗯?什么意思?“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同时问出声来,而凤栾只是笑而不答。 ”七殿下,从今日起你最好住回冰窖中去,而你独自也会较为危险,所以还是让雪儿守着你吧,毕竟冰窖的寒冷如今只有你们二人受得住。“ 虽然凤栾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让他们呆在一起,可是如今除了这个法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夏侯懿点点头道:”嗯,今日便回去,雪儿也一并跟我回去,只是若是凤神医还没说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我半路上收了个药童,总好过我独自制药!“凤栾笑道,随即朝门外看了一眼,门外走近来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岁的模样,跟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模样相差甚大,然而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仍旧是愤怒的带着一些隐忍。 ”是你?“ 南宫墨雪惊讶地看向面前的少年,上一次在京陵大街上遇到她因为觉得这个少年于自己境遇颇像,于是给了他银子,没想到兜兜转他竟然是西梁太子慕容启! ”嗯,我叫容启,是凤神医的药童,今年十三岁。“慕容启垂着眼眸,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有着一双深沉且神秘的眼睛。 ”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凤栾指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带着慕容启会听风轩去了。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却面面相觑随后微笑起来,命运弄人,却也助人,总之这是一件好事,只需找到剩下三味药的下落,便有希望解除蛊毒。 ”殿下,你在这儿等我会,我去跟母亲说下今日过去懿王府之事。“南宫墨雪给他又添了一杯茶,才转身到衣柜前开始穿衣。 ”恩,穿那件白玉兰的新衣吧,我觉得很美。“夏侯懿杵着下巴朝南宫墨雪道,一副我没骗你的神色。 原本将手伸向了淡粉色梅花的小人十分自然的伸手去取了那件白玉兰的新衣,随后拿了同色的鹿皮软靴给自己换上。 夏侯懿赏心悦目的看着她穿衣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到了她嫁给自己以后的情形,于 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正在穿外裳的南宫墨雪转过头看着正在发笑的人,也弯起了唇角,有几分嗔怪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以后等你嫁给我之后,我便可以每日看着你穿衣梳妆,给你盘发描眉。“ 夏侯懿接着道,却生生将她说红了脸。 ”没羞没臊的!人家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南宫墨雪转过身去低头穿鞋,却忍不住自己也笑出了声。 ”小姐,七殿下,用早膳吧。“梓鸢将早膳放在桌上,摆好勺子和筷子,随后接着道:”洗脸的水在耳室中放着呢,小姐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自从夏侯懿住在南宫墨雪这儿,青裳跟梓鸢都不在跟前伺候了,只是将东西拿进来便离开。 ”嗯,下去吧。“ 南宫墨雪穿好鞋子,走进耳室中洗漱,回头叫夏侯懿:”你不洗漱吗?一会儿吃了东西我便去找娘说,然后我们坐马车回去。“ ”回去?“夏侯懿忍不住大笑起来,丫头真是可爱得紧,不过他喜欢她的这种性子,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自己。 ”你再这般我不理你了!“ 南宫墨雪轻轻跺了下脚,洗净脸之后,又走过来将他拖过去耳房中洗漱,两人闹了半晌终于洗漱完了才出来。 南宫墨雪将夏侯懿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他身后给他束发,夏侯懿则是挽着唇角规规矩矩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紫檀木梳轻轻滑过他的黑发,她轻轻地捋顺他所有的头发,随后高高束起,团成年轻男子的发髻再用他的墨玉发冠和发钗固定住。 ”好了,该你了。“ 南宫墨雪做到他身边,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他,示意他给自己盘发,夏侯懿十分聪慧,上一次他给自己盘发是第一次便盘的那般好,最进几日无事他总在一旁观看梓鸢给自己盘发,于是学的也差不多了。 夏侯懿熟练地将她的发髻盘起,突然想到了他前几日见过的流云髻,于是手上稍微一边换,一个极美的流云髻便出来了。 南宫墨雪递上自己的白玉发簪,夏侯懿将她顶部的碎发固定住之后,又拿出一个暖玉钗插在了另一边。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每日跟自己在一起,真不知道他何时弄得这些东西,每日的点心吃食,还有那这些个发钗跟配饰…… 两人用完早膳,南宫墨 雪独自起身去了芙蓉阁,却被紫玉拦在了门外。 ”小姐,将军跟夫人还没起呢,小姐晚些再过来吧。“ 南宫墨雪心中疑惑,今日虽是沐休的日子,然而爹爹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如今怎么会这个时辰还在睡觉…… ”紫玉姐姐,这几日接连都是这般吗?“南宫墨雪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怎么问却也免不了担心母亲体内的蛊毒。 ”回小姐,将军最近几日都回来的较早,也都夜夜宿在这儿,怎么了?“ 紫玉有些不明所以,一般来说未出阁的女子是绝对不会问这些的,可如今小姐神色严峻,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说了,可是小姐的神色看上去更加不好了。 ”无事,带母亲起来你便转告母亲七殿下身子又不好了,我去懿王府小住几日,估摸着过四五日便回来,让母亲不要担心。“ 南宫墨雪对紫玉极为放心,她是母亲身边的亲信,办事也稳重,如今这般她也不好问什么,只能找机会再说了。 ”小姐,您吩咐准备的东西奴婢都备好了,七殿下在马车中候着了。“ 青裳见南宫墨雪回来,连忙道,又叮嘱了她今日不可贪凉吃生冷辣的东西才放心让她上了马车。 ”怎么,跟南宫夫人说过了?“ 夏侯懿斜躺在车位榻上的白色狐皮上,真个人陷在软垫中,懒洋洋的跟她说着话。 却见她摇了摇头道:”父亲跟母亲还没有起来,我便让紫玉丫头转告母亲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 夏侯懿一听皱起了眉,随即吩咐赶车的黛影道:”让魅影去将军府查看,有没有人对南宫将军或者夫人动了手脚。“ 黛影应道,随即吹了声怪异的口哨声,立刻马车轻微震动了一下,魅影出现在了马车前面。 ”黛黛,何时寻我啊?“ 魅影的声音十分妖娆,根本不似男子,听起来倒有三分像女子。 黛影僵硬的答道:”不是我寻你,是主子寻你,发吩咐你去将军府查探你那公将军和夫人的饮食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魅影眉头一皱道:”那黛黛你呢?“ ”关你何事!“ 黛影丝毫不理会他那副牛皮糖的态度,直接一脚将他踹下马车赶着车离开了。 摔在地上的魅影爬起来柔柔摔疼的臀部,脚尖一点转身消失在了街角。 007 相敬如宾 更新时间:2013-8-108:14:18本章字数:12457 四月杨絮飞扬,不似初春的刺骨寒冷,如今冬日的夹袄已经换成了薄薄的棉裳,南宫墨雪也在夏侯懿的蛊毒发作被控制之后回到了将军府。爱瞙苤璨 七日没有回家的南宫墨雪根本无暇顾及家中的情况,今日一大早进了家门便拉着凤栾朝芙蓉园走去,她十分担心母亲如今的身体状况。 “雪儿,你慢点走,不着急在这一时!”凤栾被他拉着在将军府中招摇过市,惹得将军府中的下人们频频回头,她也顾不上了。 见南宫墨雪回来了却招呼也不打拉着凤神医便朝外走的青裳跟梓鸢追在后面也跟了过来。 四人你追我赶一路到了芙蓉园院中,而照例还是紫玉守在房门口,一见小姐扯着凤神医进来了,也都有些差异。 “小姐,您大好了,这几日夫人都说小姐病了,今日终于出来了!” 紫玉有些担心,小姐三天两头的生病,若是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恩,母亲呢?我带凤神医过来给母亲请平安脉,劳烦紫玉姐姐通传一下。” 南宫墨雪见房门紧闭,皱紧了眉头,她担心的事情难道还是发生了吗? “回小姐的话,夫人跟将军还在睡着呢,如今……”紫玉有些为难地答道。 将军跟夫人感情好,这是全京陵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知为何小姐却如此神色。 “紫玉姐姐,你进去请母亲跟父亲起床,就说是我过来了,身子不大爽利,想跟母亲说会儿话,母亲不会怪你的。” 南宫墨雪说完,拉着凤栾坐到了一旁的桌前,青裳跟梓鸢又吩咐紫玉给小姐跟凤神医准备茶水和早膳,紫玉则敲了门进去了。 云紫萱房中的金丝楠木床榻上,南宫鸿钧跟她都睡得很沉,虽说凤神医说过在蛊毒解除之前不可行房,而南宫鸿钧自己也很克制,可是不知为何近日两人总是情不自禁,如今只怕要被小辈笑话了。 紫玉站在门口处,并没有绕过屏风走近床榻轻声呼唤:“夫人,您醒了吗?小姐今日大好了,拉着凤神医过来跟您请安了,您要先起来吗?” 南宫鸿钧虽说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威武大将军,然而他随和的性子下人们也都并不畏惧。 “紫玉,传话给小姐就说我跟夫人这就起身了,先伺候小姐跟凤神医用膳吧。” 帐幔后传来南宫鸿钧低沉洪亮的声音,紫玉一惊连忙点头称是,带上门转身出去了。 外间的客厅内,凤栾跟南宫墨雪吃着紫玉端上来的早膳,青裳跟梓鸢则是站在一旁低声跟紫玉聊着天。 “紫玉姐姐,今日夫人身子不爽利吗?怎的每日都起来的这般晚呢?” 青裳低声问道,小姐的身子就十分不好,若是夫人再不好了,这偌大的府邸要交给谁呢? 紫玉年纪稍长青裳,捂着嘴笑道:“夫人好着呢,每日气色红润且心情也不错,妹妹怎的会这般问呢!” 青裳见她取笑自己,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估摸着便是因为将军日日宿在这边,夫人才会起的如此晚了,小姐担心什么呢? “多吃些红枣和花生。” 凤栾将小蝶中的红枣放进南宫墨雪的粥碗里,朝她温柔的一笑。 一旁站着的几个丫头都被他的笑迷了眼,凤神医好生英俊啊!他永远是那么高洁淡雅,让沈忍不住想要一看究竟,却又担心自己破坏了这般淡雅如云的气氛。 南宫墨雪低头笑了一下道:“遵命,神医!” 还故意大口的嚼了几下嘴里的甜枣,惹得凤栾忍不住大笑起来。 收拾妥当的南宫鸿钧跟云紫萱出来了,两个大人脸上都泛着些不自然的红色,显然是因为羞的。 “丫头你过来了。” 南宫鸿钧十分慈爱的坐在桌子的一边,下人也端上来准备好的早膳,云紫萱则是坐到了另一边,垂首开始吃饭。 “是,爹爹,女儿回来了。” 南宫墨雪看向垂首吃饭的母亲,心中不禁发笑,自己怎么就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娘,今日女儿陪你挑新衣样式吧,月底太子大婚再加上下月大哥及冠,还有六月的太后寿辰,全都马虎不得。” 被点到名字的云紫萱有些羞赧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恩,一会儿吃完早膳,我叫人请一品绣纺的芸娘进府来,一家人都得好好做些衣服。” “对了,娘,凤神医许久没有给你请平安脉了,等吃完饭后让她给你和爹爹都把把脉吧。” 南宫墨雪尽量委婉的说,而大家也都明白她担心什么,因此点头应下了。 怪异的四人早膳过后,凤栾取出药箱中的金丝,随后给云紫萱系在手腕上,仔细地听着她脉搏的沉浮和动静,然 而令他惊讶地是,她的脉象仍旧很正常,没有怀孕的迹象。 “南宫夫人身子康健,暂时无碍!” 凤栾收回金丝,继续搭上南宫鸿钧的手腕,然而只是一会儿工夫,他便皱起了眉头。 “凤神医,如何?将军有什么不妥吗?”云紫萱见凤栾神色不对劲,连忙问道。 许久之后,凤栾收起手中的金丝,开始仔细地询问南宫鸿钧最近的饮食。 “请问将军,近日可曾用过什么固定的食物?” 南宫鸿钧有些诧异,想了想答道:“近一个月几乎每日都在芙蓉园中,三餐也都是在这儿,不曾用过什么别处的东西。” “您再想想,也许不是吃食,许是喝得东西也有可能。” 凤栾引导着,他感觉到南宫鸿钧的脉象有些奇怪,并非中毒而是过量使用了一些补阳的药物,然而南宫将军正值壮年,且身体健壮,根本不需要用这些东西,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有人下药! 而这下药之人的目的并非是南宫将军,而很可能是南宫夫人,也许这是查出蛊毒下毒之人的线索。 “将军他身子可是有异样?”云紫萱担忧问道。 凤栾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南宫墨雪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必伺候了!” “是!”众人应道,随后都纷纷退了出去。 “如今可以说了,爹爹怎么了?” 南宫墨雪强压着心中的疑惑等凤栾说出事实,而其余的三个人都紧张不已。 “先别担心,将军并非被人下毒,不过却比下毒要糟!” 三人听到并非被下毒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句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凤栾……”南宫墨雪有些无语的说完,十分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而南宫鸿钧跟云紫萱也都诧异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将军的饮食中每日都被人加了大量的补阳之物,然而这个东西对正直壮年的将军绝对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我怀疑也许下药之人目标根本不是将军,而是夫人!” 凤栾解释完,身边的一家三口都沉默了。 南宫鸿钧沉默了一下随即道:“按照凤神医的说法,下药之人只可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他知道夫人体内的蛊毒之事,那么多半就是幕后主使之人,顺藤摸瓜也许就能查出下毒之人,但另一种可能是,下毒之人只是想在将军府安 插眼线,而我们只需要观察最近是否有人试图给将军府中塞姨娘便知。” 南宫鸿钧的担心不无道理,朝中围观几十年,这些弯弯绕的事情他也没少见多,如今真的是不能不考虑那么多,随着皇上年纪渐长,而太子成亲之后,新一轮的夺嫡之争便会开始,而将军府跟相府本就是姻亲,如此树大招风,想不被人盯上都难! “爹爹,你再想想近日到底在何处吃过别的东西,若是没有,那只可能是母亲的芙蓉园里出了奸细,需得彻查了。” 南宫墨雪神色严肃的看向自己爹,而南宫鸿钧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为父每日下朝会先去老夫人院中请安,近日她总是让人给我准备好今年的新茶,每日都会喝上一杯,莫不是……” 南宫鸿钧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做出这等事来,然而随即便释然了,她都可以买凶杀害自己的孙女,给自己下点药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将军今日再去请安时将茶水倒在手帕上带回,我一验便知。” 凤栾说完又看向云紫萱道:“南宫夫人近日多注意休息,府中下人的动向也都多让人留意,尽量找出幕后之人吧。” “恩,也只能这般了,多谢凤神医。”云紫萱对凤栾道谢,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因为雪儿蛊毒的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得出这个少年对自己女儿的情谊,然而却偏生还有个七殿下更为痴情…… “夫人严重了,凤某应该的。” 凤栾谦逊的答道,他在将军府中,将军夫人对待自己也十分照顾,让他感受到许多温暖,如同自己也有一个家一般。 早膳过后,凤栾独自回了听风轩,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凤栾猛地发现这个七日未回的院子中有人帮他晒药! “神医回来啦,我将药柜中的药材都晒了一遍,又挑走了发霉坏掉的,还将花房中的器皿都清洗过晾干了。”少年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十分轻快。 凤栾停了一下,他几乎把这个半路捡回来的药童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不必做这些的,这些事让下人做便可,容启!” 凤栾没想到这个只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根本没有一国储君的架子,相反的他做的事十分讨好自己,其实他不必这般,这里没有人会出卖他! “神医,若是连这个都无法做好,我还能做什么呢!” 少年轻轻低下头,有些怔 然地看着地面,父皇如今卧病在床,太后把控朝政,而自己孤身一人,西梁境内几乎人人都巴不得自己早夭,这样的话他们便能再立储君了。 “容启,你有什么打算吗?比方说救你的父皇,或者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凤栾也陷入了沉思,夏侯懿早就将自己想要的东西给了自己,然而他只是害怕去选择,因此一直没有看那里面的东西,不过他实际上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如今并不想去触碰罢了! 容启突然笑了起来,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上明媚的如阳春白雪,干净而美好。 “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让他们这般对待我的父皇,这是我的责任,我知道你们需要清心草,等我回国稳定了局势,清心草会双手奉上的。” 慕容启垂下眸子,他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出来的目的,否则也许便是死路一条,而父皇也交代过了,自己需得在东辰找到联姻的对象,否则也许真的会丢掉性命。 “雪儿帮你并非有所图,我们既然帮了你,便没有与你敌对,只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然后也别忘记你今日的话,我救你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凤栾轻声说完,转身进了卧房。 慕容启朝他的背影笑了,凤神医原来也不似传说中那般无欲无求的吧! 午膳过后,南宫鸿钧领命带人去了新分配的北疆大营,如今北疆大营虽在自己名下,然而虎符却是一人一半,自己跟康王殿下。 在家中的云紫萱着人找来了京陵第一绣坊的芸娘,跟南宫墨雪在自己院中挑新衣的款式。 “南宫姑娘如今已经十二了,是时候做些舞衣和宫装了。” 芸娘温婉的笑意感染了正在看花样子的南宫墨雪跟云紫萱,都笑着应她。 “芸娘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丫头不喜琴棋书画,给她做宫装倒是正经的,舞衣……” 云紫萱说到一半,自己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女儿跳舞,然而练剑倒是每日都不落下。 “芸娘,给我做身枚红色的舞衣,但不要蛟纱和飘纱,要利落一些并且短一些的。” 南宫墨雪突然抬头答道,让云紫萱跟芸娘都吃了一惊。 “雪儿是要做来干什么?舞衣若是短了,还怎么舞得起来呢?”云紫萱以为她是开玩笑,于是问道。 却不想南宫墨雪一脸神秘的道:“秘密!” “这个丫 头真是可爱的紧,也不知道将军夫人是否打算给她说项呢?” 芸娘出身低微,然而却因为有一手绝世的手艺而被京陵贵族看重,就连宫中每年的一些衣服都让她帮忙定制,而芸娘带着个女儿虽然孤苦,却过得极有地位,京陵不少官家主母也都让她给牵红线做媒。 “芸娘想必也听说过近日京陵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你这般问是想说什么呢?” 云紫萱与芸娘早年就认识,算得上是有交情的,如今见她这般说便随口问了。 “将军夫人您别误会,那些流言蜚语芸娘自然是听到了的,不过若是洛王世子真的求取南宫姑娘的话,也是件好事,就怕……” 玉娘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来了兴趣,虽然自己不会嫁给洛美人,不过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必是有趣的。 “就怕什么?”南宫墨雪给芸娘倒了杯茶,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我听说洛王世子自小跟殷宁郡主定过娃娃亲,如今虽然洛王世子喜欢小姐,只怕湘西王不肯。” 芸娘中肯的答道,虽说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但是与湘西王的君主相比,只怕是会略逊一筹,最不济的话便是南宫姑娘做侧妃嫁过去,可是着实委屈了些。 “这倒是个新鲜事,芸娘先不必管我这个丫头,先给我家璃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正妻人选再说吧。” 云紫萱知道她是一番好意,然而雪儿的事情她也清楚,七殿下的情谊就连她这个长辈都看在眼里,因此也不打算干涉什么了,倒是璃儿那个闷葫芦,叫人担心的紧! “将军夫人您不说,我都给忘了呢!长公子如今已经快及冠了,将军夫人可有相中的人家?” 芸娘将手中挑出来的式样和花样子都分类放好,接着道:“不过芸娘觉得如今适龄的女子倒是有一个,只不过不太合适。” “芸娘你且说说看,哪家的女子?”云紫萱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 “忠勇候府的千金季悠然是个好的,只不过忠勇侯府虽然看起来是中立的态度,如今却跟秦王殿下走的极近,只怕……” “那个姑娘不适合璃儿。” 云紫萱笑着回了,忠勇侯府的千金无论是出身还是品行配给璃儿都是极好的,然而就怕这其中的党祸之争,万一弄不好,也许就是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再看看吧,对了!下月贵公子及冠之时不 若多宴请些宾客过来,也好挑一挑。” 芸娘仍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南宫墨雪却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 前世芸娘也是这般替京陵的官家贵女们牵线搭桥,她虽有个十岁的私生女,却无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直到夏侯淳登基之后,芸娘才拿出当年先皇留下的圣旨证明这个女儿是夏侯皇室的骨血,而夏侯淳也追封了她女儿公主名号,配给当朝御史寒澈! “芸娘说的是,哥哥的正妻定要好好挑一挑,芸娘家的女儿今年十岁了吧,下回过来的时候带来跟我一起玩如何?” 南宫墨雪娇憨地问道,却引得芸娘十分警觉。 “小女顽劣,还是不带来打扰了,不过贵公子的事情我会帮夫人留意的。” 芸娘的拒绝并不让南宫墨雪意外,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远离皇宫争斗和纷争,也保住了自己的女儿不用背井离乡和亲,在这样的世道已是不易了。 “那边多谢芸娘了!” 一整个下午,最终决定将军府的主子,每人做十套夏天的新衣,再另作五套新的宫装,芸娘走后,南宫墨雪在自己娘院中用了些点心才回墨雪阁,却不想人还未进门就闻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郁紫罗兰香。 她推门而入,毫不意外的见夏侯懿在自己榻上斜倚着,手中捏着一个密函的折子。 “回来了。”夏侯懿并未抬头,目光仍旧停留在手中的密函上,微微蹙起了眉。 “恩,今日跟母亲挑了些新衣,准备夏天穿的,所以便一直呆在那边。” 南宫墨雪解释的话语让他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了笑容道:“你不必解释这个,我还没有小气到跟南宫夫人吃醋呢!” 说完又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信函,而他的话让南宫墨雪也笑了起来:“七殿下原来不是醋坛子啊,那如此的话我便去找凤栾了。” 夏侯懿一听,大手一伸便将转身欲走的小丫头拉进了自己怀里,南宫墨雪毫无防备的被他从背后一拉,整个人摔进他冰凉的怀中。 “来,看看这个。” 夏侯懿将手中的密函递到南宫墨雪手中,南宫墨雪一看封皮便傻眼了。 三道加急的密令,上面画着猩红的朱砂羽,说明这个密函的机密程度,自己在父亲的书房也见过这个东西,而他竟然就么堂而皇之的给了自己。 “这个是什么?”南宫墨雪并没有打开,先问清 楚再说。 “你打开便知道了,不碍事的,我既然敢给你看,便不会有坏的影响。” 夏侯懿见她看到三道朱砂羽之后的神色,轻笑出声,还真是警惕! 南宫墨雪听他这么一说,放下了心,拆开密函的封皮,打开了内里的金色折子,这竟然是北齐国书! 她直接将手中的折子合起来,递到夏侯懿手中,撅着嘴道:“殿下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等重要的东西也拿给我看。” 夏侯懿将折子往旁边一放,双手环住她的腰,又蹭了下她的脑袋道:“北齐皇帝休书来说琉月太后的寿宴会派皇子及公主过来贺寿,可我觉得估摸着是过来和亲的。” 南宫墨雪一挑眉道:“那也不关我事,皇子和亲取的得是公主。” “你说得对,可是信函上面说过来和亲的公主是轩辕瑾,这回关你的事了吧。”夏侯懿一副玩味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先恼了,原来是那个花痴公主啊,难怪他要给自己看呢。 “那又如何?殿下希望我这个暖床丫头如何呢?即便是亲眼看了,人家也是公主。” 南宫墨雪撅着嘴说完,心中有些抑郁,难道他专程过来便是要给自己看这个? “本殿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呢?”夏侯懿低头蹭了几下她的头,随即将她的肩转过来面对自己。 “亲我一下,给我点信心。”夏侯懿十分认真地看着南宫墨雪道,却惹得对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殿下,你是魔障了吧。” 南宫墨雪伸手放在他额头上,暖暖的小手柔软的附在了夏侯懿的额头上面,他扬起脸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仿佛断定对方会这么做一般。 轻轻的软软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没有过多留恋却格外郑重,这是南宫墨雪第一次毫无顾虑的吻自己,夏侯懿唇角上扬,原本冰冷的神色也有了一丝变化,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一吻。 “唔……骗子!” 被他捉住唇的小人忍不住暗骂道,剩下的话却被他尽数吞进了腹中,夏侯懿一手固定着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不让她回避自己的亲昵,两人斜倚在床柱上呼吸都有些不稳。 一直到她呼吸困难,两颊绯红他才松开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南宫墨雪有些怨念的揉了下自己的唇角。 “嘶……你就不能轻点儿?”似娇嗔死责备的语气引得夏侯懿低低的笑 ,却伸手轻轻地抚上她有些红肿的唇角。 “我忍不住……” “……” 夏侯懿自然而然又搬回来住进了南宫墨雪的闺房,美其名曰养病很危险需要照顾,而墨雪阁中的下人除了青裳和梓鸢以外,只有青衣知道夏侯懿住在这儿。 一转眼便又过了几日,其余的药材还在寻找,影杀组织里的杀手几乎全线出动,而将军府的魂卫也全部派出寻找那三味药材的下落。 四月二十八,南宫墨雪一早便起来了,换上了芸娘定制的烟罗紫色八宝如意宫装,准备跟家人一同入宫参加太子迎娶兰郡主的仪式。 “小姐,今日梳何种髻呢?”梓鸢拿着檀香木梳,咬着唇站在南宫墨雪身后有些犹豫。 “双十字髻便可,不必出挑不必夺人耳目,只求稳妥。”南宫墨雪闭上眼,自己前世便是再太子大婚之时又一次见到了夏侯淳。 几次三番被冷沁柔撺掇说秦王殿下举世无双,于是自己便打扮的十分惹眼去了太子的婚宴,结果遭太子妃怨恨被人设计,泼了一身脏污提前退场,而那之后夏侯淳亲自到将军府上探望,自己便以为他钟情于自己,硬是逼迫父亲同意让自己嫁给他做正妃…… “小姐!小姐……”梓鸢的声音打断了南宫墨雪的回忆,她睁开眼睛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梓鸢。 “小姐,您看如何?” 梓鸢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双十字髻,虽然循规蹈矩且看起来年纪尚幼,却在发髻的顶端加了一种变化,让发髻看起来更灵动,真是个巧手的丫头! “嗯,甚好!”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掩住了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那小姐头上戴何种配饰?”梓鸢微笑着问她,小姐不想太招摇,但也不能被人比了下去,不然万一懿王殿下看上了别人可怎么办! “那套紫玉钗吧,我记得一共有六只对吧。”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夏侯懿送给自己一套紫玉打造的首饰,发钗是罕见的六只对钗,而耳环和手镯也都是成对的紫玉,甚是好看! “小姐记性真好,确实是六只。” 梓鸢听了转身从箱子中取出装着那套紫玉首饰的八宝琉璃盒,随后轻轻地拿到梳妆台上放好。 南宫墨雪素手一伸,按下琉璃盒前方的搭扣,盒子打开,温润流转的紫玉首饰躺在黑色丝绒的布料上,华贵而美丽。 梓鸢伸手将紫玉钗一只一只 008 谁设计谁 更新时间:2013-8-118:13:29本章字数:12147 “母亲,父亲让您喝茶。爱瞙苤璨”南宫墨璃笑道。 他跟随懿王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如今对自己的妹妹上了心,也不知是喜是忧,不过看起来确实颇为令人羡慕的。 “你这个小子也跟着起哄!”云紫萱嗔笑,却还是接过南宫鸿钧手中的茶,心里甜甜的。 “下月璃儿及冠,该给他看看哪家姑娘合适,娶个媳妇儿回来看着他了。”南宫鸿钧笑着说道,云紫萱也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南宫墨璃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爹娘一眼,自己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觉得可以娶进家门,父母亲这是着急什么呢! 说话间,满堂观礼的宾客都陆陆续续来了,其中不乏许多平日不曾出现的皇亲国戚都陆续出现。 洛王一家人出现在大殿之中时,原本热闹不已的大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看向主坐上方夏侯懿跟南宫墨雪的方向,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洛出尘抬眼看了一下他们,正欲开口突然被大殿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出尘哥哥,你也来了!母妃跟宁儿说你会来,宁儿还不相信,如今见到你好生欢喜!” 众人都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将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大殿门口缓缓走来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女子年纪尚幼,却因为装扮得有些成熟而遮掩了她的年纪。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也停下说话声看了过去,她是湘西王的独女殷宁郡主! 洛出尘听到她热络的声音皱起了眉头,随即又释然了,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是答话,回头继续朝夏侯懿面前走去。 女子见洛出尘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落了脸面,顿时甜腻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随即眼珠一转,也跟着朝夏侯懿身旁走去。 大家都知道洛王世子有个自幼定了娃娃亲的世子妃那就是殷宁郡主,只不过洛王世子多年来都云游在外,今日才回到京城,因此也渐渐地被淡忘了,如今殷宁郡主这个正主来了,不知将军府的嫡女会怎样选择? 太子的东宫大殿之中立刻安静地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而夏侯懿冰冷的瞥了一眼洛出尘身后的殷宁郡主,这一眼又被大家自动曲解了。 “殷宁见过懿王殿下,殿下万福!”殷宁郡主站在夏侯懿的矮榻前行礼,动作完美,笑容适当,却让南宫墨 雪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免礼!”夏侯懿并没有抬头,应了一句便垂首跟南宫墨雪说起话来,根本没将洛出尘身后的殷宁放在眼中。 “懿王殿下,今日我小妹也过来了,我便坐在这里吧。”洛出尘说完直接在南宫墨雪身旁坐了下来,让看戏的众人都沉默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何洛王世子在懿王殿下身边坐了下来? 这回南宫墨雪不淡定了,回头看了一眼眯着眼斜倚着的洛美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懿。 “出尘,让烟郡主坐过来,你回去!”夏侯懿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南宫墨雪憋笑,却又碍于在众人面前不敢真笑出来,于是转头看向对面洛王府的地方。 洛画烟坐在洛王妃的身旁,方才她是跟着洛王爷一起过来的,身边还坐着两个少年,一众年纪尚幼的少年都是洛王的儿子。 “懿王你好狠的心啊!你如何能这般对我?你……”洛出尘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夏侯懿差点破功,而南宫墨雪嫁妆弯腰捡东西,直接转身背过去大笑了起来。 “坐下吧!那么大的人了,也不害臊!”夏侯懿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咬着牙说道。 殷宁郡主看着这亲近的三人,而自己像个傻子一般站在后面,咬了咬唇朝洛出尘道:“出尘哥哥,殷宁想跟你坐在一起!” 洛出尘脸上跟冷了几分,“殷宁回湘西王身边做吧,这主位是懿王殿下的地方,我不过是个客!” 毫无情面的话相当于在满朝文武面前打了她的脸面,连殷宁咬着唇,眼中蓄满了泪水,看向好整以暇的南宫墨雪。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见到本郡主竟然也敢坐这儿?给我让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哑口无言,都说皇家之人无情,方才还好端端的可人郡主,如今却这般蛮横,摆出她郡主的架子,看样子这殷宁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南宫墨雪忍住心底的怒气,淡淡的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横眉竖眼的殷宁郡主,随即笑了,她的笑容如初夏的暖风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也让夏侯懿浑身的冷气暖了些。 “东西也会说话?雪儿倒是头一次见,当真是个稀罕物呢,不过就算是在稀罕的东西,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杵在懿王殿下的矮榻前莫不是准备送给太子殿下作贺礼?” 南宫墨雪不着边际的话让众人都默了,然而随即便有那聪明人嗤笑出声,而大殿之中笑声不断时,连殷 宁才发觉自己被一个没有品阶的大臣之女给骂了,真是岂有此理! 连殷宁朝前迈了一步,脸上煞白的香粉随着她动作起伏嗖嗖往地上掉,而南宫墨雪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轻轻打开了袖中的一个墨玉瓶子,给她的裙角上加了点料。 众人只见殷宁郡主扬起素手,而她的动作也不似普通闺中女子那般柔弱,相反虎虎生风! 连殷宁乃是湘西王连城的独女,自幼跟在湘西大军军营里长大,因此有一身好功夫,却也十分凶悍,如今这将军府的嫡女怕是要倒霉了。 “啪!”不明所以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殷宁郡主身后点住了她的穴道。 殷宁郡主保持着怪异且可笑的姿势站在原地,一手挥向坐着的南宫墨雪,神色扭曲。 “连郡王还不快将郡主带回去?难道真要在这儿闹起来惹得大家不快吗?” 被点到名字的连郡王连忙上来将自己的姐姐扶了下去,殷宁郡主一脸戾气坐在湘西王的主位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色。 身材娇小的女子可人一笑,大大咧咧的朝自己的位置走了回去。 南宫墨雪朝她一笑道:“多谢烟郡主替雪儿解围,雪儿不胜感激!” “雪儿客气了,我当你是妹妹,若是有人敢欺你,我第一个不饶她!” 洛画烟冲她爽利地一笑,淡淡地坐着喝茶。而将军府的位置上投过来的一道审视探究的视线却让她十分不爽,抬眼看过去,正好看到南宫墨璃发呆的神色,竟然生生将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真是个登徒子!竟然这般看着自己!不过看在他长得也算俊俏,且没有不敬的份上便饶了他吧。 南宫墨璃被她一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低下头抬起桌上的茶便喝,却被身旁的云紫萱阻住了。 “璃儿,这个是母亲的茶杯,你拿错了!” 云紫萱笑着将旁边的茶杯跟他手中的换了,又朝对面的烟郡主瞧了几眼,儿子的眼光不错呢,就怕人家看不上自家这个呆小子! 方才的插曲又被插科打诨的大臣们带过,大殿之中满是欢喜的言论,譬如哪家公子又要跟那家女子成亲啦之类的。 坐在大殿中间位置的兵部尚书府一家却颇有意思,尚书嫡子秦宇轩身边坐着两位夫人,众人皆知这是将军府的庶长女跟冷府的嫡长女,两个女子如今却十分要好的相互攀谈着什么,真是羡煞 旁人。 秦淑月看了一眼上面主位的南宫墨雪,可爱的朝她眨了下眼睛,南宫墨雪也回她一笑,随即颇有深意地朝新科头三甲的位置看了过去,秦淑月随着她的眼神跟了过去,正好跟百里连安的眼神撞在了一起,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南宫墨雪捂着嘴笑了大半天,随后正襟危坐完全无视秦淑月嗔怒的神色。 而吉时也快到了,众人百无聊赖之时大殿后方响起了他们熟悉的福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从位子上走到一旁,纷纷跪地迎接。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生!” 一身龙袍的夏侯云天朝众人抬了抬手,朝上首的皇位上坐下,而皇后也挨着他身边的后座坐了下来。 “小福子,吉时到了吗?”夏侯云天略微有些兴奋的声音显示着他对太子的重视,众人也都露出期待之色。 “回皇上,已经到了。”福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而众人都等待着太子跟太子妃出现。 “嗯,那便开始吧!” 夏侯云天说完,端坐在正位上,而皇后也满眼欣喜,看着大殿之外。 “传太子与太子妃进殿!” “传太子与太子妃进殿!” “传太子与太子妃进殿!” 传话内侍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朝东宫之外去了,而一大早便从淮南王府将太子妃接进宫里的夏侯泰站在门外携太子妃进殿了。 众人皆偏头看向满身喜服的太子和太子妃,虽然看不见太子妃的面貌,众人却觉得倾国之姿也不过如此了。 随着礼乐奏响,新人朝殿中走来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啊!啊!有蟑螂,好多蟑螂!” 主位上的湘西王府的桌子传来一阵阵尖叫,生生打断了这重要的仪式,众人都停了下来朝殷宁郡主看了过去。 只见殷宁郡主的裙角上爬满了蟑螂,看起来甚是可怖,而她身旁的连郡王也连忙用桌上的手帕给她弄裙摆上的蟑螂,却不想更多的蟑螂朝她的裙摆上涌去,咱么也散不掉。 礼乐还在继续,然而这个骚乱却让皇帝大为不悦,龙颜震怒! 连郡王一想,直接伸手将殷宁郡主的裙角撕了下来,群脚上的蟑螂这才 朝着裙角涌去,殷宁郡主也才安静下来。 南宫墨雪默默地垂首站着,而洛出尘则是极为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这个丫头还真是可爱的紧!以后不若就让她折腾殷宁吧,省得她总是来烦自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亲赐皇太子夏侯泰与兰郡主文舒兰大婚,特赐昭告天下,大宴百官,大赦天下一年,减免赋税一年,钦此!” 礼部尚书手持诏书宣完诏,随即站在一旁。 礼乐起,夏侯泰携太子妃文舒兰朝皇帝和皇后行跪拜礼,随后接诏。 “儿臣接旨,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千岁!” 礼部行走将诏书递到太子手中,太子双手接了诏书,恭敬地站到一旁。 “礼成!”礼部司礼太监高声喊道,宣告着新一代皇位继承人的大婚礼成,而众人也都呈现出欣喜之色。 皇子之中最为年长的皇太子夏侯泰今年十九,皆因先帝驾崩开始守孝,便一直从十六及冠起耽搁到现在,朝中重臣虽着急,却也五人敢冒死提储君一事。 长子夏侯泰如今大婚之后,紧接着便是纳侧妃跟良娣,也许太后寿宴之时还会再给太子选几名良娣或者侍妾,而其余的皇子公主也都要开始成亲。 “众卿请入座,不必拘礼。”夏侯云天点点头,众人入座,一旁的司礼太监高声道:“开席!” “恭喜太子殿下大婚,恭喜贺喜!” “恭喜恭喜,太子殿下终于大婚了!” …… 太子妃按照惯例送进洞房之中,而太子夏侯懿则在大殿应酬客人。 重臣的道喜之声此起彼伏,门外的宫女鱼贯而入,依次将为喜宴准备的美味佳肴摆上了桌,众人一边品宴一边说着道喜之词,觥筹交错之间已然走过了大半部分官员。 “恭喜太子皇兄大婚,臣弟敬皇兄一杯,先干为敬!”夏侯淳手执杯盏向走过来的夏侯泰一举杯,率先干了一杯,人就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看得下首的冷心柔羞红了脸。 “多谢三皇弟,为兄也干了!”夏侯泰同样一饮而尽,随后朝四皇子走了过去。 几番折腾,四皇子康王殿下也同样干了杯中的烈酒,而夏侯懿瞧了一眼对面悠然喝茶的夏侯懿,摇摇晃晃地朝他的桌子走了过来。 “七皇弟,平日里为兄跟你最为要好,今日喝个不醉不归!” 夏侯泰搂着夏侯懿的肩,坐了下来,而旁边的南宫墨雪则皱起了眉头,他不能喝酒,还不醉不归?最好醉死你丫的连洞房都找不着! 洛出尘突然站立起来朝夏侯懿举杯道:“懿王殿下近日大病不起,如今还在喝中药,太子殿下跟懿王这般兄弟情深,不会不知道吧!不过今日太子殿下大婚,自然是要喝得,不如出尘陪你,不醉不归!” 洛出尘举起酒杯先喝了一杯桃花雪,这个酒闻起来极香,喝着却后劲十足,堪比梅花酿! 南宫墨雪松了口气,一转头却看见夏侯懿紧皱的眉头,于是密音入耳道:“怎么了?幸好洛美人有良心,否则今日恐怕……” 夏侯懿仍就皱着眉,半晌才回答她:“出尘不能喝酒,他一喝酒便浑身出疹子!” 南宫墨雪一听,连忙转脸看向对面的洛王妃,洛王妃一脸焦心的样子,看得她有些发怔。 “太子殿下,臣女敬殿下,先干为尽!” 南宫墨雪抬起自己的酒杯一杯饮尽。夏侯泰颇有一味的看向她道:“想不到南宫姑娘好酒量,既然南宫姑娘心疼洛王世子,那你替他喝了便是,本宫也不是小气之人!” 夏侯泰瞧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小丫头,自己明明瞧上了这个丫头,母后却偏说要将她许给七弟,如今她还跟洛王世子牵扯不清,真是放肆! “那是自然!”南宫墨雪将桌上的桃花雪尽数倒进杯中,一杯接一杯饮尽,而众人都发现这边的状况,一时间都停下来看热闹。 每个主桌上皆是三坛酒,喝完自会有宫人添上,南宫墨雪答应陪他喝酒按照惯例须得独自喝完桌上的酒才行。 夏侯懿见她喝酒的速度不禁皱起了眉,真看不出来这个丫头酒量如此之好,想来那日在相国寺出尘赠酒确实是被她在一盏茶的功夫喝尽了。 转眼间桌上的三大坛酒都变成了空坛子,夏侯泰的神色也从刻意为难变成了震惊,这个丫头竟然有如此酒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好酒量!看样子是本宫小家子气了,洛王世子有如此未婚妻,真是好福气!” 夏侯泰看了一眼洛出尘大声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而大殿内再一次因此炸开了锅! “她才不是尘哥哥的未婚妻,我才是!” 对面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方才换了宫装进来的殷宁郡主愤然道,引得众人纷纷抬首。 洛出尘凉飕飕的开口了:“ 本世子从未听到母妃说过我有定了亲事,不知何来的未婚妻一说?” 殷宁郡主被他一句话闹得下不来台,连郡王也颇为愤怒的看向洛王妃道:“王妃当年跟家母说过,若是有缘生下儿子便娶了湘西王家的郡主为正妻,如何洛王世子自己会不知呢?莫不是因为看上了别家的女子,想悔婚吧。” 洛王妃一听对方的语气心生恼怒,自己确实跟湘西王妃同时有孕,而后来湘西王妃却小产了,过了三年之后才又怀上了殷宁郡主,虽说湘西王妃已不在人世,然而这等事却也不是他们小辈能拿来随口乱说的。 “确有此事!我当年怀着尘儿之时与闺中好友湘西王妃约定,我腹中四月大的胎儿和湘西王妃三月大的胎儿,若为一男一女便互许终生,指了娃娃亲,不曾有错。” 洛王妃说完,抬起茶盏淡淡的喝了口茉莉花茶,便不再说话,而听完此言的殷宁郡主却是脸色煞白,坐在湘西王的主位上有些摇晃。 连郡王颇为得意的看向对面的洛出尘道:“如今洛王世子还不承认,给家姐赔礼道歉吗?” 众人都没听仔细只听得洛王妃承认此事,全都看向南宫墨雪跟洛出尘,不知这般美人世子改如何应对。 南宫墨雪“扑哧”笑出了声,结果洛出尘递过来的解酒丸塞进口中,又喝了些茶。 “承认什么?为何道歉?”洛出尘面色微冷,虽然仍旧眯着他那双桃花眼,却根本没有半点暖意,尽是寒冰! 连郡王被他一问心中也有些没底,但还是硬气地道:“自然是承认家姐是未婚妻一事,并且对于方才世子的态度道歉。” 殷宁郡主脸色又白了几分,众人都等着看戏,以为洛王世子会开口道歉,却不想坐在对面的烟郡主跟着南宫墨雪也“扑哧”笑出了声。 “连郡王莫不是昏头了?我世子哥哥今年十八,而殷宁郡主今年十五,母妃确实跟湘西王妃定过娃娃亲,不过却是湘西王妃早产了的那个孩子,说起来还不知是男是女,因而并没有下过文定之礼,如今连郡王却硬要世子哥哥承认这个冒名顶替的?岂不是惹人笑话!” 洛画烟说完,看戏的众人才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湘西王妃却是早产过,三年之后才有生下了如今的殷宁郡主,算起来若是真的定了娃娃亲,双方母亲自幼便会交换文定信物,这殷宁郡主确实是一厢情愿了! “诸位,宴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年轻人都出去参观新房去吧,咱们这 些老人家一起说说话!” 夏侯云天瞥了一眼南宫墨雪,朝众人发话道,而坐不住的少年们早就忍不住都纷纷朝殿外走去,不过大家更想去新房闹一下。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看你有些不舒服。” 夏侯懿关切的看向身边双颊酡红的小丫头,拉着她的手便朝外走,洛出尘见状也起身跟了出去,而看在众人眼中便又是一出好戏。 一直坐在末位的南宫霖跟南宫玥也对视一眼朝外面走去,自己答应了二叔将表妹领进宫来,也该给她觅个合适的人选。 众人三三两两的朝外面去了,大殿之内只留下了朝臣跟命妇,歌舞表演开始,众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被夏侯懿拉着朝前走的南宫墨雪头有些晕,眼睛也都在打架就差到底便睡了。 夏侯懿则是拉着她到了东宫后花园中的凉亭里,让她靠坐在柱子边上的椅子上,见周围几乎没人才开始朝身后的洛出尘开口。 “你刚才给她吃了什么?为何她体内的炙热气息会暴涨,若不是我知道你对丫头的心意,我几乎会以为你给她下毒了。” 夏侯懿皱着眉看向身后的洛出尘,而洛出尘绕到对面的柱子上斜倚着坐下,风情万种的答道:“确实是毒药!” “你!”夏侯懿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虽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连湖中的水面都散发着寒意,开始慢慢地结了一层薄冰。 南宫墨雪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看向对面一坐一站的两人,不明所以的道:“洛美人,你给我吃了什么?我确实感觉到身体内十分灼热,难道不是因为喝了那些桃花雪的缘故吗?” 洛出尘慢悠悠的道:“自然不是因为那些酒,方才你用内力将那些酒都逼出了体外,没有几分酒力能让你身体不适了,你之所以觉得身体内灼热,是因为我将烈焰果炼制的药给你吃了一粒。” 夏侯懿先是一愣,随即伸手一掌朝洛出尘拍了过去,虽说最近他身子因为蛊毒的原因几乎弱的不行,可是这一章却几乎用尽了全力,一点儿也不似玩笑。 而被打的洛美人也没闲着,一个闪身躲过了夏侯懿的掌风,脸上仍旧是那副魅惑众生的神色。 “就你如今这副残破身子,即便是用尽全力我也不惧你,你又何必呢!如今药已经被吸收,所以丫头才会觉得体内灼热,不过自今晚起她认真练功的话,她的内力也会很容易突破,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 洛出尘轻松地拂开夏侯懿的掌风,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半眯着眼睛。 “我不明白……洛美人给我吃的这个药丸对我有什么害处吗?”南宫墨雪有些无奈的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个人,自己还晕乎着他们却有心情打架! “有!” “没有!” …… “真的有!”夏侯懿万分不满的说完,又朝着洛出尘挥了一掌。 “真的没有!”洛出尘挡开他的掌风,笑着道:“丫头你会感谢我的。”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转身就走,愿打便打回家问凤栾也是一样的。 “你去哪儿?”正大打出手的两人同时问道。 “回家,找凤栾!”南宫墨雪有些吃力地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体内灼热的气息让她觉得丹田处隐隐地不安,这是要突破晋级的预兆,自己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找凤栾在合适不过了。 “我陪你回去,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夏侯懿收回手转身跟在南宫墨雪身后,洛出尘则是站在原地并不说话也没有跟上去。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而洛出尘则是鬼畜的笑了,他这个师弟,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啊! “丫头,你等等我,慢点走,别着急。”夏侯懿快步跟上南宫墨雪,而前面的人却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夏侯懿提气跟上,见南宫墨雪一脸的隐忍之色,而体内的气息不稳却是要提升的预兆! 夏侯懿伸手点住她身体的几处大穴,打横将她抱起直接施展轻功掠向东宫门外的软轿,等在东宫门外的宫人只见懿王殿下怀里抱着个人冲进了软轿,随即听到一声“出宫”,便不见了人影。 夏侯懿解开南宫墨雪身上的穴道,伸手放在她脉搏上,却被她体内的灼热真气反弹了回来,这个该死的洛出尘! “丫头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家了。”夏侯懿朝软轿外的鬼影道:“去找凤栾让他立即到懿王府来,就说丫头吃了烈焰果,快!” “是,主子,我这就去!” 鬼影转身消失了,而南宫墨雪则是口齿有些不清的问道:“这个东西有什么害处吗?” 夏侯懿见她担心的神色,磨了下牙道:“在你将这个丹药的热力炼化成自己的内里之前,都不能被寒气侵体,否则会爆发出百倍的热力……” “ 009 明修栈道 更新时间:2013-8-128:27:00本章字数:12036 “七皇妹,放开她吧,三皇兄在这儿呢!没人敢欺负你了。爱琊残璩”夏侯淳见她疯狂阴狠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些天夏侯琳在七公主府中每日发疯伤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而那些个下人也不知安分。 满脸污血的夏侯琳缓缓地抬起头来,似乎这时才看见夏侯淳一般,鲜血沿着她脏乱不堪的头发和脸颊往地上滴,活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让夏侯淳打了个寒颤。 “三皇兄是什么东西?”她嘴唇一张一翕的扬起脸,仿佛十分疑惑一般地看向夏侯淳。 “三皇兄是琳儿的兄长啊,会保护琳儿不被别人欺负的。”夏侯淳试图让她先恢复镇定,这几日他都是如此做的,只要自己说保护她,她便会安静下来。 果然!夏侯琳缓缓地放开了地上挣扎的侍女,那个侍女基本上也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会动弹了。 夏侯淳看着夏侯琳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她的头上脸上一直到白色衣襟上和赤着的脚上全都是鲜血,然而神色却是十分惊恐的,犹如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他咽了口口水,试探的朝她伸手道:“三皇兄带你回屋吧,时间不早了,如今也该用晚膳了。” 夏侯琳手一缩,警惕的看向他,随后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一点点的爬上他的手掌心。 夏侯淳牵着痴笑的夏侯琳回了她的卧房,而房顶上的青影瞥了一眼之后继续隐匿在阴影中,同夜色融为一体,分辨不出来气息。 “吱呀”一声夏侯琳寝宫的门被推开,两人进了屋之后,又听得“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而青影仍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蛰伏在那里,只是屋顶上的瓦片也被揭开了一挑缝隙。 透过屋顶的缝隙,青影能清晰地看到,夏侯懿放下夏侯琳,转身去取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而夏侯琳背对着他的阴冷神色也展露无疑。 耳室中传来一阵阵水声,夏侯琳见夏侯淳走了出来,又开始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咿咿呀呀的胡乱说着话。 “琳儿,三皇兄给你准备了热水,沐浴一下吧。” 夏侯淳尽量忍着让他呕吐的血腥味,帮夏侯琳除去了衣服,然而令他惊讶的是,从十天前开始不知道哪一天,夏侯琳身上的瘀伤就尽数消失了,连一点红痕都不见。 除去她疯傻的模样以外,看起来无比的正 常和健康。 夏侯琳伸手玩着夏侯淳的头发,自己的这个三皇兄最是爱干净,平日里连一点血腥都见不得,如今每日这般忍受自己怕是已经到了极限吧。 夏侯淳将她连着中衣直接扔进了浴桶中,然后拿起毛巾给她擦净脸和头发,随后吩咐门外的嬷嬷给她换衣服,每日都是这般却逃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夏侯淳也渐渐失了耐性。 夏侯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时不时的口水还会流出来,夏侯淳忍着恶心给她擦干净,继续诱导的试图从自己这个疯傻的皇妹嘴里掏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琳儿,皇兄问你话,你只管答是或者不是便可,若是你答对了,皇兄便给你一支紫罗兰作为奖励,若是错了明日皇兄便不来了。” 夏侯琳一听紫罗兰转过头来看向他,随即傻傻的笑了,“好看,好看!” “皇兄知道琳儿最喜欢紫罗兰,自然是好看的,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夏侯琳终于正常些的神色让夏侯淳心中无比期待,于是问道:“琳儿还记得一个月前的赏花宴吗?那天你在清凉殿发生了什么?” 夏侯淳循循善诱的问她,声音也尽量降低不吓到她,手中捏着一把新鲜的紫罗兰花。 “赏花?太子皇兄,表演难看,三皇兄,清凉殿……”夏侯琳似是极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说出来的话也是毫不相关的名字,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琳儿,你还记得清凉殿中发生了什么吗?七皇弟进去时候发生了什么?” 夏侯淳继续诱导道,实际上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他让夏侯琳将夏侯懿引到那儿去的,目的却是想毁了南宫墨璃,不想南宫墨璃并没有服下媚药,夏侯懿却进去了,进夏侯琳如此惨状,想必是被揭穿了。 “清凉殿,好多针好痛!” 夏侯琳身子往床上一缩,似是十分恐惧,好多针?难道是洛王世子?洛王世子虽然师从药王谷,可是从来没人见过他出手或者他用何种武器,难道是他? “后来呢?琳儿告诉三皇兄,皇兄帮你杀了欺负你的人!” 夏侯淳有些兴奋,这一个月以来自己每日都过来,忍受着她肮脏的身躯给她喂药喂饭,如今总算有点回报了。 “后来……”夏侯琳将手指伸进嘴里吮着,似乎在回想,随即一笑道:“花!” 夏侯淳低了一朵花给她,她欢喜的结果花来抱 在怀里,接着道:“睡着了。” 夏侯淳看着对面开始摆弄手中花朵的夏侯琳,转身出去了,果然还是记不起来吗?看样子自己得换个方法了。 夏侯淳一走,床上摆弄花朵的夏侯琳便站了起来,极为开心的将一大把紫罗兰都插进花瓶里,玉色有些透明的花瓶中印出来的却不是透明的水的颜色,而是鲜红的血,透着诡异而妖娆。 白天那些冒犯过她的下人,夜里都变成了她练功的亡魂,而这个鲜血也不过是她的花肥罢了!跟我斗,三皇兄你还嫩着呢! 玉色花瓶中的紫罗兰吸收了鲜血,血色从枝干上蔓延到花瓣上来,妖娆的紫色透着诡异的暗红,如同暗夜里缓缓爬行的毒舌,吐着猩红的毒信。 夏侯淳离开后,夏侯琳转身放下了幔帐睡觉了,青影只能守在屋顶上候着。 夏侯琳的手伸手按上床榻下面的一个凸起,床板瞬间翻转而她也落入了床下空间内的暗道,她翻身下床朝暗道甬道走了进去,黑暗的甬道阴冷潮湿,夏侯琳穿着月白的中衣和靴子一步步朝前走去,这条密道她几乎每日都会走一次,然而最近却没有去过。 她承认自己是怨恨的,怨恨她那高高在上的母妃因为被扔到了绿柳巷而厌弃自己,只是将她扔在这个人人阳奉阴违的公主府,甚至不曾探望过她。 夏侯琳手中并没有拿煤油灯或者灯笼,然而甬道中的路却走得极顺,她的眼中闪着绿色的火光,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因为跟蛊王契约之后产生的共鸣,自己身上的再生能力以及这惊人的夜视能力都是来自蛊王。 想到每日那蚀骨的疼痛,夏侯琳的神色就越发的暗沉,南宫墨雪这个贱丫头,本公主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我会让七皇兄亲眼看着你被千人骑被万人轮,最后耻辱的死去! 无尽的甬道像一条蛰伏在地下的阴冷地龙,而甬道的四周也都刻着各式各样的繁复图腾,皆是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地龙,呈现出最原始的狂野。 南疆黑巫举族信奉地龙,终生以身侍奉地龙神,女子每到成年之际便会被族中的长老送进地龙神殿,让全族的未婚成年男子一同进入神殿,举行神圣的洗礼。 经过洗礼后的黑巫女子如果活下来便会成为黑巫的圣女,得到最为珍贵的地龙传承,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 夏侯琳记得母妃将这个巨鼎给自己时吩咐过,若是自己不打算接受洗礼,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地龙传承,得到 黑巫一族的秘法,而如今自己根本没得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终于黑暗的甬道到了尽头,一个两米见方的空间跟自己公主府床下的一模一样,夏侯懿伸手轻叩床板,咚咚的声音立即传到了熟睡的辰妃耳中。 “啪嗒”一声过后,机关开启,柔和昏暗的灯光乍现,让黑暗中行驶了半个时辰的夏侯琳眼睛有些不适,避开了灯光的直射,眯着眼走出了密道。 “琳儿,你怎么来了?” 辰妃万分惊讶的问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然而夏侯琳却似没听见一般朝辰妃的床上一躺道:“母妃近日可好?” 摸不着情绪的冰凉话语让辰妃有些愧疚,她在皇宫之中呆的日子久了,便开始害怕,害怕失去这荣宠一世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以致于女儿受到这等对待,自己却毫不关心,甚至没有去管过她的死活。 “琳儿,原谅母妃吧,母妃是担心你皇弟才……” “恩,我都知道。”夏侯琳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年她也不是没看清楚,只不过这一次轮到自己了还是有些期盼罢了! “琳儿,你近日可好,母妃对不起你。” 辰妃见她漠然的神色,唤起了心底的一丝母性, “我跟地龙神融合了,将秘术完整地交给我,我可以帮你辅助皇弟,不过最后他坐上了那个位子,我要七皇兄。” 夏侯琳一副谈条件的神色深深的刺痛了辰妃的心,她也不想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然而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后震怒,她不想唯一的儿子被牵连。 “你要什么母妃都答应你,琳儿!”辰妃转身打开梳妆盒下面的暗格,取出来一本翠绿色棕榈叶制成的书,递给了夏侯琳。 “恩,若是无事我便走了,你且跟父皇说我没有受伤,只是精神受刺激过大罢了,如今我身上的上尽数好了,下月将军府嫡长子及冠我还得出席呢!” 夏侯琳诡异的神色让辰妃打了个寒颤,这是哪个蛮横娇憨的女儿吗?如今她身上的寒意让自己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辰妃看着消失在密道中的女儿,陷入了沉思,自己当年偷了族中的圣物逃走,躲过了可笑的神圣洗礼,也在半途中遇到了南游出巡的太子夏侯云天,自己是幸运的,然而如今琳儿却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初春的夜仍旧有些寒寒凉,连着几日夏侯淳都没有再来过,而夏侯琳也没有在公主府中发过疯 ,守在公主府中的其他势力也都只看到夏侯琳呆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南宫墨雪回到家中便开始彻底将府中近日的事情盘查了一遍,又吩咐人开始动土修缮清风苑,大哥过几日便要行及冠之礼,恐怕若是有合适的女子今年便会成亲了。 赏花宴上躲过了别人的设计,南宫墨雪心中甚是欢喜,如今就只剩下给殿下跟母亲寻解药了。 南宫玥这几日借口自己跟礼部尚书家的长子议亲一事又搬回了将军府中,南宫墨雪也懒得过问什么,任由她折腾去。 漫天杨絮飞舞,柳絮也开始飘洒在天空之中,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白纱,洛出尘因着是过敏体质这几日开始出疹子,每日呆在洛王府中不敢出门,而夏侯懿则是因为她体内未炼化的霸道气息,不敢再磋磨她。南宫墨雪难得的过了两天清净日子。 墨雪阁内,南宫墨雪斜倚在榻上瞧着手里的书,有些厌倦,正想起身到凤栾院子中去是却看见自己母亲带着下人过来了。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人传个话儿,我就过去您那儿了。”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书,坐到梨木雕花的圆桌旁伸手给云紫萱沏了一杯茶。 云紫萱结果她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才开口道:“今日我已经将你大哥及冠的请柬都尽数发了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有多少人过来。” 云紫萱停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女儿,其实她是想问问自己女儿跟洛王府的烟郡主熟不熟的,那日在太子婚宴上看样子儿子对人家姑娘上心了。 “母亲且放一百个心吧,当日的宾客准备便按照邀请人数来准备,若是多出来的东西,这将军府上下几百口人,也不愁用不掉的。” 南宫墨雪抬起茶盏,也喝了一口茶,今年的新贡茶有许多种,但惟独这个茉莉花茶的味道十分特别,洛美人特地跟洛王妃讨要了,送来给自己的。 “母亲倒不是担心这个……”云紫萱欲言又止的让南宫墨雪笑了,自己的母亲担心大哥那个闷葫芦找不着媳妇儿吧! “母亲,您放心吧,大哥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为人耿直但又有些闷,不过我看他对烟郡主倒是有几分欣赏。” 南宫墨雪说完,看向自己母亲,而云紫萱也笑了起来,雪儿就像个鬼灵精,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恩,太子寿宴那日我也看见了,只是不知道璃儿是不是有那个福气呢!” “大哥会是个有福之人的,母亲别太担心了,对了母亲,明日我想回太学院上课,这几个月也修养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去,也许真的要被太学院除名了。” 南宫墨雪捂着嘴轻笑,她其实是闲的无聊,想跟姐妹们见见面,也好过每日在家里无所事事。 “恩,确实也该回去了,明日让马车先去相府,跟茹姐儿一同去太学吧。” 云紫萱跟南宫墨雪同时笑道,母女两又说了好多悄悄话,直到午时用过午膳,云紫萱才回芙蓉园午睡。 “青裳,这几日老夫人跟南宫玥有什么动静吗?” 南宫墨雪一边摆弄手中的琴谱,一边问,她得好好练习下便宜师傅给的琴谱跟阵法,否则明日若是师傅考校,自己又要出丑了。 “回小姐,这几日老夫人跟玥姐儿每日都呆在富荣院中不曾踏出半步,老夫人每日亲自教导玥姐儿礼仪和女红,倒也忙活的很晚,金铃每日都会跟我汇报一次。” 青裳皱着眉道,这个南宫玥不知道又要耍什么手段赖在将军府,真是一家人每一个好的! “恩,继续让金铃跟银铃盯着吧,千万别让她们钻了空子,大哥及冠之时不能有任何差池。” 南宫墨雪说完,拿起桌上的棋盘,轻轻的照着琴谱上的阵法摆放处书上最初的阵法,然后随着自己的想法改动上面各个位置的生门和死门,任意的掌控这阵中的情形和生死。 凤栾踏进墨雪阁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一身烟罗色绸缎纱衣的少女垂眉坐在棋盘面前,然而这棋盘中的棋子却根本不是普通围棋的棋局,看起来却更像是阵法! “想什么这么入神?” 凤栾清风般的声音响起,带来一丝暖意,南宫墨雪抬眼看了他一下道:“凤栾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放更好些?” 谪仙般的男子十分自然地在她对面落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让她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我觉得将这步棋改一下,放在这个位置会更好。”凤栾伸手执起一粒黑子放在他认为合适的地方,却惹得南宫墨雪大笑起来。 “凤栾你真是仁善,这般的话,刺探军情者很容易便通过阵法了,如实来者不善又如何保住性命?” “我不这么认为,若是脸大头阵的人都敌不过,那么后面的只会更厉害,而让他进来不过是为了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罢了,并非是仁善。” 凤栾解释完,南宫墨雪皱起了眉,随后真的将随后的布防改到了后面的位置,而后重新开始计算神算和损失。 “果然!用你的方法可以减少自身的损失,而增加阵法的整体效果。” 凤栾见她开心也随之一笑,才想起自己过来所要说的事情。 “师兄查出来另一味解药的下落了,不过……却十分难寻,并且不知是传说中存在,还是真的有。” 南宫墨雪一听解药立即来了兴致,端坐的身子朝前倾去,几乎快要趴到凤栾的面前了。 “快说说看,哪怕只是个传说,我也要试试,决不能放弃而错失良机。” 她璀璨如星光的眼眸此时闪着光芒,刺得凤栾有些睁不开眼,然而立即便释然了,懿王殿下跟她母亲都身中蛊毒,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甘愿去寻找的吧。 “那便是地狱火莲,传说地狱火莲生长在极为炎热的干旱之地,不曾接触过水而是依靠神水养成,聚集天地间的燥热和清冽,百毒退避。” 凤栾解释了一下,紧接着道:“只不过,时间无人见过地狱火莲,只是传说它百年开一次花,只有在开花之时摘下并且保持它花开不败才有效果。” 听到这儿,原本欣喜的南宫墨雪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立刻就蔫了下去,然而眼中还是十分不甘的神色。 “在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呢?还有便是若是我得到了如何保存它。”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是为了母亲和夏侯懿,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尝试去做! “这就是问题了……世人都没见过这地狱火莲,因此无人知晓如何保存它,不过师兄的手下倒查到了一个线索。” 凤栾神秘的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南宫墨雪道:“今日饿了呢,不如雪儿给我做点吃的吧。” 正等着下文的南宫墨雪一听他的话挑了下眉道:“你先说完,我再给你做吃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会谈条件了?” 南宫墨雪挖苦他道,可还是给他添了茶水,示意他继续。 “我要吃糖醋排骨、酱烧猪手、凉拌鸡丝和七彩蔬菜汤,成交吗?” 凤栾不依不饶惹得南宫墨雪笑意更盛。 “成交,馋猫神医,哦不对!应该是狐狸神医!” 南宫墨雪笑着答应,随后看向他等着他说出来。 “嗯,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你记 得便好!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北齐国都连城张贴了一个公告,说是北齐皇帝重病不起,如今太子监国,只要有人能寻得地狱火莲给北齐皇帝治病,封万户侯,赏良田万亩,受世代勋爵。” 凤栾一口气说完,抬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然的微笑。 “如此看来这个地狱火莲应该就在北齐?看样子我得去一趟北齐了。”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计算着自己往返的时间,却忽视了她根本不知道药在哪儿。 “你先别着急啊,你连药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寻呢?即便是先去了,只怕也是浪费时间……况且……” 凤栾停顿了一下,看向一脸兴奋的南宫墨雪,随即道:“我估摸着上个月老夫人给南宫将军下的药因为分量过多,南宫夫人怕是很快便会传来喜讯了。” 南宫墨雪一愣,惊讶地看向凤栾:“你是说我母亲有了身孕?真的吗?” “我现在不敢确定,但是将军夫人的脉象本就有些怪异,如今即便是有也尚不足一月,因此我不敢妄下论断,只是猜测罢了。” 作为一名大夫,凤栾对自己的每一名患者负责,不确定的事情绝不会乱说,今日不过是因为情况特殊,若是南宫夫人有孕了,那这寻找解药的脚步一定得加快了,否则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恩,那我更应该加快寻找解药的速度了,真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得到解药,让母亲跟殿下都摆脱痛苦和折磨。” 南宫墨雪担忧的皱起了眉,凤栾泽斯继续解释这地狱火莲的形状和生长环境。 “地狱火莲与普通的莲花一般形状,然而因为常年受高温的影响,开花的大小会比平日的睡莲小些,通体火红色,花蕊散发着火焰的金光,夜晚看起来灿灿生辉,并且我推断,这么高热的生长环境,只有两种地方可以达到,一个是沙漠,另一个则是火山。” 凤栾的话让南宫墨雪更加不安,无论是沙漠还是火山,都是无人愿意踏足的地方,如今正值干旱风沙大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寻找到解药让他们平安。 “我知道了,我们先探查药材具体的下落,而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宫墨雪坚定的神色让凤栾十分担忧却也十分理解,若是自己的话为了家人什么都愿意做! 一整日南宫墨雪都在跟凤栾谈论关于地狱火莲的药效保存的问题,她也如约给凤栾做了他想吃的菜,晚饭过后,凤栾才离开,而夏 侯懿则是准时的处理完了朝中的事情过来了。 “听说你明日要恢复去太学上课了,可有此事?”夏侯懿一进门边朝南宫墨雪问道。 “嗯,我也不能总闲在家里啊,今儿个凤栾过来跟我说了地狱火莲的下落,等到另外两位药能查到消息,你跟母亲身上的蛊毒都能解除了。” 南宫墨雪有些激动的看着夏侯懿,而夏侯懿则是眉头微蹙道:“如今北齐来朝的皇子公主只怕是在路上了,而我仍旧没有正妻。” “殿下你是担心自己会被赐婚吗?那个轩辕瑾真的中意你?” 南宫墨雪想起了正月十五那天花灯节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花痴公主轩辕瑾,人家既然追着懿王到了京陵,那便是真的十分喜欢了。 “谁中意我不要紧,丫头,关键是你是否喜欢我呢?若是我被指婚,你该当如何?” 夏侯懿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给她回避逃走的机会,而南宫墨雪则是笑得万分妖娆,稚嫩的脸上真的能看出来倾国倾城之姿了! “懿王殿下,您今儿个是犯糊涂了?又拿这些花来奚落我?” 南宫墨雪佯怒,脸上都是不悦的神色,而眼睛里却尽是笑意。 “我是认真的,丫头!我好担心你会对我始乱终弃,放任皇上将我许给别的女子……” 黛眉轻蹙、红唇微撅,神色凄然的七殿下一下子把南宫墨雪逗笑了,她捂着嘴道:“看在你如此痴心的份上,本姑娘会对你负责的,绝不会始乱终弃的!” 南宫墨雪顺势说完,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丫头你说的话可不许反悔哦,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 夏侯懿难得的开着玩笑,而房顶上的黛影则是陷入了沉思,看样子主子的目标快要被征服了,果然是主子,万分威武!不过算起来哥哥今年也十五了,也该说个好女孩成亲生子了。 正在忙碌的鬼影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这春风和暖的日子,心中有些郁闷,他当然还不知道自己妹妹已经在盘算着怎样让他成亲生子的事情了。 东宫之中,新大婚没几日的太子妃如今甚是得宠,而太子妃贤良温和的性子也让东宫中的太子侍妾们送了一口气。 赏花宴上被赐给太子的两名双生侍妾要数最为得宠的,自从她们进了东宫之后,太子府中的其它侍妾便都失了三分颜 010 暗渡成仓 更新时间:2013-8-138:15:44本章字数:12059 “回皇上,方才奴才去了东宫,听东宫的侍卫说太子下朝后直接回了宫中,并未出去。爱琊残璩” 福全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随即站在皇帝身后打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是回了东宫那人呢,如何还不过来?福全你没跟他说连年纪最小的十六皇子都过来,大家都在这儿等他呢!” 夏侯云天满脸盛怒,强忍着胸中的郁气阴冷的站在书桌前,满屋子的皇子都挨个坐着,一个个都敛神静气,尽量不让自己惹怒皇帝。 福全被点到名字,脸一苦道:“东宫的侍卫说太子殿下今儿一早便回了宫中,怀里抱着受伤的墨小夫人,如今在朝霞殿的温泉中……” “混账东西!来人呐,给我把太子拖过来,立刻!” 两名御前侍卫立即带人冲进来听命,震怒的夏侯云天接着道:“带人去东宫将太子带过来,立刻去办!” “领命!”御前侍卫带人朝东宫的方向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皇子跟皇帝。 东宫之中,太子妃照例让女官领着嬷嬷进了朝霞殿中,已经回到朝霞殿大殿的墨小夫人呆在外殿小寐,而夏侯泰在一旁等着宫女传膳。 “太子殿下,不好啦!御前侍卫带了人冲进来了,奴才根本拦不住啊!”东宫之中掌管宫内事务的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夏侯泰则是抬眼看了他一下,才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朝外面走去。 “彩儿你好生休息下,顺便替本宫照顾下色儿,本宫晚些过来看你们。” 墨小夫人乖巧地答是,一路将夏侯泰送到了朝霞殿的门口,才转身回去。 “太子殿下,卑职奉皇上口谕请太子跟卑职走一趟上书房。”为首的侍卫恭敬地说道,然而神色却丝毫不容抗拒。 “走吧。”夏侯泰率先朝前走去,而跟在后面的侍卫也都毫不稀奇,这些年来太子总是这般散漫,陛下震怒让他们来拿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夏侯泰前脚刚走,东宫之中的管事女官便带着这一众年老的嬷嬷抬着药走了进来。 墨小夫人则是有些讨好的看向进来的邢女官,陪着笑道:“刑姑姑怎的又亲自来了,吩咐几个奴才拿过来便是,妾知道规矩的。” 说着有些悲切的伸手接过宫女盘中的浓黑药汁,皱着眉一口饮尽,才转身接过自己身 后宫女递过来的蜜饯含进了口中。 “墨小夫人如今甚是得太子爷的宠爱,不过这宫中的规矩却不能废,待到太子妃生下长子,夫人便能孕育后人了。” 邢女官十分欣赏这对识时务的姐妹花,也是因为如此她们才得以在东宫之中存活下来,否则早就被皇后娘娘拔出了。 “邢姑姑说的是,妾与姐姐也不求别的,只要太子妃早些为太子爷生下继承人便可。” 墨小夫人神色虔诚,让邢女官十分满意,带着人正欲转身离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这几日听说墨大夫人因为彤史提前身子不爽利,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吗?” “回姑姑的话,姐姐她这个十多年的老毛病了,一早进宫之时便让太医院的老医正过来看过,都说只能靠养着别无他法,哎,让姑姑您费心了。” 墨小夫人神色有些惆怅,而邢姑姑停了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如诗,去查墨小夫人说的可是事实,查到立即回报。”邢姑姑有些不放心,皇后娘娘吩咐过这对姐妹花是莲妃带进宫的,须得多多注意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朝霞殿中的墨小夫人则是挥退了下人超内殿走去,守在一旁的如画仍旧寸步不离,墨小夫人瞧了她一眼道:“如画,给我准备热水,本夫人要沐浴。” 软进骨头里的声音让站着的如画打了个寒颤,极不情愿地转身出去了,墨小夫人也不知道是为何,十分不喜自己,每次都要百般刁难,而墨大夫人则是十分谦和,对自己也不错。 门一关上,原本睡在床上的女子跃起,而两人迅速地开始脱衣服,相互将身上的衣服换了过来,连同肚兜都没落下,而头发因为两人如今都散着头发,自然不需要什么变动。 站在地上的墨小夫人躺上了床,而原本睡在床上的墨大夫人则是站在了地上。 “吱呀”,如画带着几名宫女抬了浴桶进了耳室,而眼前的墨小夫人还是一脸倨傲之色站在自己姐姐的榻前,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 如画仔细瞧了一眼两人的服饰,确定没有弄错人,于是朝墨小夫人行了一礼。 “墨小夫人,您要的浴汤奴婢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请夫人一步旁边的耳室。” 墨小夫人“哼”了一声,转身朝旁边的耳室走去,而床上的墨大夫人则是悄悄的将一粒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嚼碎之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邢姑姑带着一众 管事嬷嬷朝太子妃的殿中走去,太子妃听完她的话之后人就不放心的道:“邢姑姑做事情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万一呢?毕竟这对姐妹花总是同时出现的。” 太子妃文舒兰一身正红宫装站在一室兰花面前轻轻地修剪着,然而她嘴里的话却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说的话。 邢姑姑心中一凛,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奴婢这就去办妥,太子妃不必担心。” “嗯,邢姑姑是母后最新的过的女官,想必舒兰也是可以信任的。” 文舒兰执着手中的金剪刀“咔嚓”一声将一株长得稍次的花枝简短,随即温和的一笑,将金剪刀递给了身边的宫女。 “太子妃请放心,奴婢日后会更加注意的。” 邢姑姑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身都已经被冷汗濡湿,她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朝身边的如诗道:“方才熬得药再盛一碗,跟我走一趟朝霞殿。” “是姑姑。” 如诗扶着邢姑姑朝下人房中走去,一盏茶之后又领着方才那些人进了朝霞宫。 门口守着的宫女见邢姑姑去而复返,心中不悦,自家主子就是因为承恩多了些,就惹得太子妃妒忌,日日派这个老女人来折腾自家夫人。 “邢姑姑怎生又过来了?不是方才才回去吗?”守在门外的大宫女说完,极为不悦的朝门口一站,挡住了邢姑姑进去的路。 邢姑姑身后的如诗朝前面一站,怒斥道:“放肆!你一个一等宫女也敢在姑姑面前指手画脚的吗?滚开!” 邢姑姑没有吭声,这东宫之中人人都知道自己是管事的女官,这么多年的深宫争斗她都没有惧过,更何况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 “拉下去,送到太子妃殿中任由太子妃处置,我们进去。” 邢姑姑身后的嬷嬷立即冲出来将那个衷心为主的宫女拖了下去,而一众人等也朝殿内走了进去。 “何人喧哗?在本夫人的朝霞殿中也敢放肆!” 墨大夫人薄怒的声音从内殿的床榻之上传来,而邢姑姑身边的如诗则是笑着应道:“会墨大夫人的话,是邢姑姑过来了,墨大夫人既然醒了,不如现在便起身吧,也好将药趁热喝了。” 如诗几分讨好但更多的却是强硬的语气让床榻之上的墨大夫人瞬间冷了脸,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随即软绵绵的道:“本夫人不过是月事提前了,也不曾请太医过 来,为何要喝药?” 邢姑姑想到方才太子妃的神色,咬着牙道:“墨大夫人,虽说早上您并没有侍寝,不过这是太子妃的意思,您也知道这是宫中的规矩,奴婢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夫人原谅!” 墨色神色更冷然而随后道:“本夫人如今月事还未完,你们便逼迫本夫人喝这落地莲,若是落下了病根,你可担当得起?” 邢姑姑顾不得那些后果了,她只知道若是这件事办不稳妥,日后东宫之中便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于是示意身后的两名嬷嬷上前伺候。 “放肆!唔……咳咳……邢女官,你不得好死!” 墨大夫人的谩骂声传遍了整个朝霞殿,而片殿之中沐浴的墨小夫人则是嘴角微微上扬,姐姐演的很卖力呢! 这后宫之中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夫人还不就是任由太子妃拿捏的玩物,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邢姑姑带着一众嬷嬷又离开了,身后墨大夫人的谩骂声一直未曾停过,直到酉时三刻太子从上书房被陛下怒斥完之后放回来,进了朝霞殿才听到宫人说了今日下午的事情,。 夏侯泰一脸担忧的踏进朝霞殿内殿,此时墨小夫人一脸担忧的陪着墨大夫人,墨大夫人则是痛苦不堪的倒在床榻上,身边没有一个宫人伺候。 “你姐姐怎么了?”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快救救姐姐吧!” 墨小夫人还是白日那身衣服,只不过此时衣服上沾着点点血迹,看起来有些脏污,墨大夫人则是蜷在床榻上,完全没有动弹。 夏侯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床榻,一把拉开床上的被子将蜷缩着的墨色抱了起来,大声朝门外道:“传太医,快传太医过来!” 门外的管是太监一听立即转身派人去太医院了,而莫彩则是揉着通红的眼睛“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彩儿秋秋殿下放我们姐妹出宫吧,我们姐妹卖艺求生,过得虽贫寒,却不受罪,姐姐她一直身子都不好,如今这般、这般,只怕是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太子妃她好狠的心呐!” 墨彩跪在地上呜呜的哭泣,而床榻上被夏侯泰搂在怀里的墨色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下大片大片的血迹刺痛了夏侯泰的眼睛。 舒兰她竟然这般迫不及待的对一个妇人下手?她这么多年来如此温良恭俭让的品行难道都是掩饰吗? “色儿别怕,我在这儿呢, 太医马上就来了,你没事的,没事的。” 夏侯泰有些语无伦次,而夕阳的东宫却十分诡异,在自己殿中梳妆完毕的太子妃文舒兰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太子回家用晚膳,没想到宫人来报说太子一回来便进了朝霞殿中。 “如玉,将晚膳撤了,本宫没胃口。” 文舒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满目繁华,心中瑟瑟萧索,果然还是母妃说得对,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无论你为他付出了什么花了多少心思! “可是郡主,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说不定晚点就会过来呢。” 唤作如玉的宫女劝解着,自家郡主自小便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却为了太子殿下进了这深深宫门,自此埋葬自己向往的生活,可是太子却每日纵情声色,迷恋那对低贱的双生花,见她太子妃的尊严,真替自家郡主不值! “不必,都给我撤了!”文舒兰扔下手中新摘的牡丹,厉声道。 旁边站着的小宫女们都被吓得一缩脖子,开始收拾碗筷。 太医院的林医正也赶到了朝霞殿中,此时正给昏迷过去的墨大夫人把脉。 夏侯泰着急的负着手来回踱步,脸上尽是焦虑不堪的神色。 林医正皱着眉,颤颤巍巍的朝夏侯泰跪了下去道:“老臣无能,无法根治墨大夫人的病,恐怕……” 林医正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老脸上青红交替,自己年底便要告老还乡了,如今摊上这么个事儿,还真是流年不利! “说!如实说来恕你无罪,若有半句欺瞒,小心你的九族!”夏侯泰半眯着眼睛,面色狠戾的说道。 “是是,老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墨大夫人这几日月事凶猛,原本就身子不好的夫人今日淤积在胸的郁气不得疏散,因此身子格外虚弱,但是也不至于会这般血崩,夫人应该是服用了落地莲,并且药量还十分大,别说夫人如今真是月事之时,只怕是健康女子喝了都会终生不孕!” 夏侯泰听完沉默了半晌,随后道:“林医正给墨大夫人开些调理的方子吧,不用担心规制和用度,只要是东宫之中有的都用上便是。” 林医正连忙到书桌前写药方去了,而站在一旁的墨小夫人则是满脸泪痕,坐在床边道:“姐姐不怕,等你好了,妹妹便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妹妹已经求过殿下了,殿下不会让人害死我们姐妹的。” 墨大夫人惨白的脸色和干瘪的嘴唇只是动了几下,却没有 发出声音来,一旁的夏侯泰则是十分愤怒的朝门外的管是太监吼了过去。 “拿纸笔来,拟文书!” 墨小夫人瞧了一眼夏侯泰眼泪汪汪的道:“妾身恳请随姐姐一同被休弃,或者把我们姐妹放到皇陵常伴青灯古佛也可,殿下是最仁善的人,定会成全我们孤苦姐妹的。” “不许胡说!谁敢让你们去守皇陵?从今日起你们姐妹便是本宫的侧妃,无人敢这般对待你们,另外小德子!” “在,殿下!”门外一直候着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跪在地上听旨。 “带人将邢姑姑和如诗送进慎邢司,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放出都则杀无赦!”夏侯泰阴冷的神色让地上的小德子打了个寒颤,立即应声道:“遵命!” 夏侯泰转身看向床榻上的双生花,心生怜意走了过去,“别怕了,她奈何不了你们,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不必理会她!” 哭作一团的墨小夫人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墨大夫人咬着唇点点头道:“多写点下为妾做主,且不求别的只求殿下能护住妹妹。” “放心吧,本宫答应你们,日后无人敢欺你们。”夏侯泰坚定地回答让墨小夫人锦州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而墨大夫人则是欣慰的昏睡了过去。 翌日,太子昏庸无道册封两名侍妾为侧妃一事瞬间传遍了京陵的大街小巷,这也是继冷面修罗懿王殿下跟美人世子洛出尘的不伦恋之后的又一大火热话题,皇后娘娘震怒却于事无补,太子妃则是不哭不闹欣然同意了。 嫁到兵部尚书府已经两个月的南宫芸没有回过一次将军府,而她的嫁妆也尽数被锁在自己的小金库中,无论方氏如何讨要她都绝不松口,她才不会像冷沁霜那个白痴那般为了讨好公婆将自己的嫁妆尽数交出。 “大小姐,今日想用点什么?让大厨房做些养胃的药膳如何?” 绿枝十分卖力的讨好着南宫芸,而南宫芸则是一脸嫌恶的道:“药膳啊,本夫人都吃腻了,你就不能想点儿新鲜的?” 绿枝嘴上虽恭维,可是心底却十分厌恶,若不是看着绿叶因着讨好南宫芸已经被少爷收了房,她才懒得理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 “那小姐不如这样,奴婢让大厨房没养新鲜菜都做点儿,您看哪个合适便尝点儿?” 绿枝陪着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南宫芸见她乖顺的模样心中嗤笑,且容你们两个贱婢再蹦跶几日,等你们 生下来长子,就是你们的死期! “恩,就这样吧。” 南宫芸朝身后的大迎枕一靠,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红色丹寇,挑眉瞧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绿叶。 “绿叶,你要加把劲啊,若是你怀上了我便跟少爷替给你提升位分之事,若是等过几日被绿枝抢了风头,别怪小姐我没念着你的好。” 被点到名字的绿枝身子一滞,随即垂首应道:“是,奴婢醒的的。” 自从自己小产,府医说自己不能再有孕之后,冷沁霜那个贱人便一直占着风头,勾得秦郎一连着十几日都未曾来过自己的东暖阁,后来有一日小姑子突然来访,说是她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宠爱,只是不知道是否管用,她也是见府中的姨娘用过,所以才想起的方法。 南宫芸从抽屉里取出青玉瓶装着的宝贝,仔细地用小勺舀了出来,均匀的抹在自己脸上,顿时原本泛着蜡黄的脸蛋变得光彩夺目,还有着一股清冽的异香,一会儿秦郎便要回来了,自从用了这个东西之后,秦郎便日日沉迷宿在自己的东暖阁中,甚至还答应只要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生了儿子便过继到自己名下当做嫡子养大。 “小姐,这个好东西能赏给奴婢一些吗?奴婢也想像小姐一般美呢!”绿枝腆着脸问道,她觉得南宫芸得宠全是靠自己伺候少爷来的,因此最近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你也想要?这是本夫人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弄来的,等你怀上了本夫人就赏你一瓶!” 南宫芸瞥了一眼神色贪婪的绿枝,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真是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仗着自己伺候过秦郎两回,如今越发的贪得无厌了! “是,奴婢一定会将少爷伺候好的。”绿枝垂首笑道,殊不知她若是真的怀上了,那便离死也不远了。 绿叶带着丫鬟提着食盒回来了,半路上遇见了大小姐跟她的丫鬟去太学院上课。 “小姐,听说二小姐卧病在床这么多日如今已经大好了,今儿个要去太学院上课了,还是有便是奴婢听说这个月中旬大少爷及冠礼,邀请了京陵城中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女眷参加,咱们秦府也在邀请之列。” 南宫芸一听到将军府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如今过得好了,自然是要回去炫耀的,跟何况听说南宫玥如愿地许给了礼部尚书家的儿子做贵妾,她又怎么能不回去道喜呢? “绿枝,你去回了母亲,就说我出嫁多日不曾回将 军府省亲,弟弟及冠礼定要回去参加,请母亲允许。” 南宫芸低头喝茶,绿枝则是立即领了人便去了。 最近有些不思茶烦的秦淑月乘马车走到相府门口时,突然看见了另一辆马车已经候在那儿了,于是她欣喜不已的朝外面喊道:“是雪儿妹妹吗?多日不见了。” 南宫墨雪听见秦淑月的声音,掀开帘子朝她笑道:“姐姐如此妹妹都要不好意思了,快些过来,等我茹妹妹出来,咱们一块儿去太学。” “哎!姐姐这就来。”秦淑月欢喜的抱着自己的书袋,一纵身跳下了马车,随即转头道:“你们回去吧,禀告母亲说今日我乘将军府的马车去太学,晚上也不必去接我,我下了学自会回府的。” “是,大小姐!” 兵部尚书府的家丁赶着车掉头离开了,秦淑月登上将军府的马车,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南宫墨雪身边,又瞧了一眼外面无人,才压低声音道:“那日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墨雪见她做贼心虚的神色,“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随即故弄玄虚道:“我会看啊!姐姐你眉目含春,笑若春风,不是有了心上人还会是什么?” 秦淑月被她神棍的言语闹得糊涂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微微有些烫,随后道:“有那么明显吗?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了……” 南宫墨雪见状实在是忍笑不住,大笑了出来,秦淑月也反应过来这丫头逗自己玩儿呢,于是伸手去挠她的咯吱窝,两人打闹了起来,马车都一晃一晃的。 车内的打闹声听得马车外面的青影皱了眉,官家小姐就是这样扭扭妮妮的,哪儿像自家的黛影那般豪迈的性子,独自走错房间冲进了男子的浴室也脸不红心不跳的,转身又出去了,第二日见面仍然十分自然的打招呼吃饭出任务。 守在懿王府房顶上的黛影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眼越发暖和的天儿,怪了!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受不得寒凉?黛影揉了揉自己的腰,纵身朝自己房里走去,是时候给大哥找个女人了,那样的话自己也不用操心他了。 “黛,主子让青影去给南宫小姐赶车,你怎么看?” 一个魅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黛影吓了一跳随即转头怒斥道:“魅影,你丫最近太闲了?看样子主子该把你派去刺探情报,而不是总把无影派出去。” 黛影凉飕飕的说完,转身便走,而魅影一个闪身道:“听说你正给鬼影找女人,想听听 我的意见吗?” 魅影眨着他细长的眼眸说完,黛影则是万分淡定的道:“你看男人的眼光我相信,但是看女人的眼光,抱歉,本姑娘没办法苟同。” 说完连反应时间都没给他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魅影摸了下自己险些被撞倒的鼻子,为好兄弟青影默哀了一刻钟,转身朝府外去了,主子吩咐让自己照看将军府的安全,那边也去房顶上呆着好了,再怎么无聊也胜过无影四处奔波的强! 夏侯懿一大早便带着鬼影进宫上朝了,昨日陛下震怒,太子虽被呵斥却毫无改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的给那对双生花提了位分,今日早朝陛下脸色相当难看,而也幸好最近无事发生。 下朝之后,夏侯懿照常从朝阳门出宫,半道儿上被人叫住了。 “懿王殿下请留步,太后娘娘有请。” 桂嬷嬷的声音在夏侯懿身后响起,夏侯懿停下脚步转身道:“太后她老人家平日不是都礼佛诵经吗?怎的今日会有兴致召见?” 桂嬷嬷见他淡然冷漠的神色,上前陪笑道:“殿下说的哪里话,太后她老人家自然是想你了才见你的啊,殿下跟老奴走一趟吧。” 夏侯懿瞥了她一眼道:“走吧!劳烦桂嬷嬷带路。” 夏侯懿一路跟着桂嬷嬷走进了平日里都有些冷清的慈安宫,太后喜欢清静,因此平日里也只有少数嫔妃才回到这边来请安,一般太后不想见的人,来了也只是在外面跪拜便回去了,因此夏侯懿才会这般说,饶是记着上次太后任由七公主为难小丫头的事。 依旧是沉香焚烧烟雾缭绕,然而却掩不住这慈安宫中的戾气和怨愤之感! 夏侯懿瞥了一眼四处挂着经幡的大殿,眼神微冷,难道做过坏事之后整日诵经念佛便可以化解罪孽吗?真是可笑至极! “懿王来了,坐吧。” 文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看向夏侯懿,这个她孙辈当中最优秀的佼佼者,但也同时是自己亲孙子的最大障碍! 利用好了那便是一大保障,若是用不好,那边要第一个除去! “不知太后召见有何贵干?”夏侯懿朝一旁的檀香木雕花椅子一坐,开门见山的问。 “哀家年纪大了,如今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了,懿王殿下不会是还在因为上次哀家放纵琳儿欺负南宫家的小嫡女一事而跟哀家怄气吧。” 文太后慈爱的声音传来,她脸上有些期期艾艾的神 011 请君入瓮 更新时间:2013-8-148:18:30本章字数:12238 连续十几日每日夜里都守在七公主府的房顶上,青影有些疲惫了。爱琊残璩 夏侯琳挥手将屋中的灯灭了,随后立即清晰地看到了外室正中间月光洒进了屋内的地板上,玄黑色的地板上反射着月光的余晖,而房上的青影则是警觉地一闪身,起身朝远处掠起。 就在这一息之间,夏侯琳已经出手了,一条诡异异常的丝带顺着她的袖中滑出,犹如毒舌一般鲜红的颜色直至穿过房顶山的瓦棱,飞向青影的背心。 耳后传来风声,蒙面的青影一个侧身被身后的丝带擦肩而过,他身子往下一滞,然而立即咬破舌尖提起真气朝前掠去。 五月夜里的春风微暖,青影撕下袍角制住肩上的鲜血,跌跌撞撞的撞进了将军府中,他知道自己中毒了,眼看着就快要赶到,突然真气一断,整个人栽进了听风轩的琉璃温室外。 “嘭!”重物落地,凤栾衣冠整洁的出来查看,却没想到容启逼自己先一步到达。 “神医,是懿王殿下身边的侍卫,看样子中了毒,却倒霉掉落下来。” 容启一身紫色的袍子,丝毫没有半点鸠占鹊巢的自觉,随后转头看向凤栾。 “怎么办?” 凤栾这才一笑道:“你去将懿王殿下跟南宫小姐请过来,我先给他处理伤口。” “恩,我这就去。” 容启起身朝墨雪阁走去,真的似一名药童那般任劳任怨,凤栾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青影躺在地上,很明显是因为中了飘香软骨粉掉落,跟上次黛影一模一样。 “你先别动,我把你挪进屋中去,懿王殿下马上就来。” 凤栾伸手扶起地上的青影,朝屋中走去,青影则是强自咬着唇不让自己晕过去,却还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容启领着夏侯懿跟南宫墨雪赶了过来,身后还有躺在房顶上的黛影。 “他怎么样?” 夏侯懿率先走进房中,看了一眼软榻上昏迷过去的青影一眼,上前查看他身上的伤。 “不碍事,他昏迷时因为身体虚弱吸进了许多飘香软骨粉,肩上的伤口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了,幸好只是擦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凤栾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黛影,黛影则是气愤的磨着牙 ,看着榻上的青影不说话,自己也曾因为这飘香软骨粉栽在这听风轩中,如今青影却是重伤栽下来的,凤神医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他中的是什么毒?” 夏侯懿看了一眼旁边尽是黑血的面纱布,皱起了眉头,自己派青影去盯着七公主府已经一个月多了,之前都一直相安无事,而自己那七皇妹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能伤到他,这是为何? 凤栾皱了下眉不确定地给大家解释,“许是某种蛇毒,不太确定,毕竟我久居中原多年,对毒舌了结甚少,不过看他伤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丝带一类的利器所伤,伤口扁平却锋利,偷袭者从背后出的招。” 南宫墨雪一听到蛇毒便浑身不自在,她忍着心底的恶寒朝旁边挪了一步,随后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去,晕得发胀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需要人守着照顾吗?” 夏侯懿问道,青影虽然平日里好开玩笑,总是一脸不正经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孩子,今年不过十四而已。 “他半夜也许会发烧,须得有人照看着,万一伤口发炎,就立即叫我。” 凤栾想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容启,小药童既然这般上道儿,不如让他来照看青影,省得他每日里闲的。 “我看着他,若是有事我就叫醒凤神医,主子跟南宫小姐回去歇着吧。” 黛影直接拿过凤栾手中的消炎药,朝软榻上的青影走了过去,这个臭小子如今也挺惨的,自己看着他放心些。 容启眨巴了几下眼睛,朝凤栾摆了下手,示意自己的差事被人抢了,并非自己不愿做,大家也都各自散去,黛影坐在软榻边,给他检查了下伤口,转身去厨房去了。 黛影先前跟着凤栾一个多月,也知道他的习惯,伤口从来都是直接处理一下便包扎,也不管是不是需要换件衣裳或者是别的,他只考虑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病患留住性命,别的一概不管。 黛影端着热水和新毛巾朝青影躺着的软榻走去,原本睁开眼睛的青影一听到脚步声立即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吱呀”,门被推开,黛影将热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转身朝青影走了过来,他自后背蝴蝶骨的地方起,伤疤贯穿整个左肩的后背,看鲜血渗出的地方就知道。 黛影瞥了一眼他身上碎裂的衣裳,想了想伸手直接将他的外裳和中衣都撕碎了,听得闭着眼的青影心跳不已,却控制着自己 的呼吸装睡。 青影是除了无影之外追踪和潜伏最优秀的,虽然他功夫在幽冥十二魂杀中算不得是最好的,但是他的龟息术却练得炉火纯青。 黛影将他上身的衣服尽数除去,根本没发现他已经醒了,转身取了热毛巾过来,给他一点点的擦净身上的污血,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其中,就像是这么多年来对待其他的人一般。 幽冥十二魂杀里只有自己跟赤影是女子,赤影年纪较大,因而自己自小也跟在她身边学着照顾自己的队友,受伤的时候互相包扎守护。 这几年随着他们渐渐长大,每个人功夫渐长也开始不再受伤,黛影有些怔愣,没想到这个成日追在自己身后叫姐姐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殷俊的少年。 “嗯……”软榻上的青影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皱起的眉和额头上的冷汗让黛影的心揪了起来。 “怎么样了?伤口疼吗?”黛影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转头去看他背后的伤口。 “疼。”青影忍着笑撒娇道。 黛影轻轻地将他背上的绷带拆开,用干净的毛巾拭干净周围的污血,随后将药洒在他泛着青黑之色的伤口上。 “嘶……”青影原本笑着的脸瞬间扭曲了,这药怎么这般疼? “很疼吗?我给你吹吹。”黛影放下手中的药,这是凤神医最好的金疮药,虽然十分疼痛,但是效果确实最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伤口开始愈合,并且防止伤口发炎破伤风。 “嗯,吹吹。”青影孩子气的又笑了起来,虽然他看不到黛影的脸,可是他知道一定是温柔的神色。 被上传来微微凉意,青影心想自己这般受伤了虽说很丢人,不过换的自家的黛影这般照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还疼吗?” 黛影去了新的纱布给他重新一道道缠上,这么大面积的伤口,只怕是得一个时辰就换一次药,否则纱布很容易黏在皮肤上的伤口上…… “疼……”青影转过头看着她,眼睛低垂着嘴撅着,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得黛影心中一颤。 “乖,你先睡会吧,姐姐守着你,一会儿要换药了,我再叫你起来。”黛影难得的没有凶自己,还对着自己笑了下,看得青影心花怒放。 “好,我要姐姐抱着睡。”青影继续采取他的可爱攻势,黛影也没多想,将他的脑袋平放在自己腿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从前也是这般,青影年纪最小总是受伤,于是每次受伤都粘着自己给他包扎,还因此总是受到同伴们的嘲笑,说他是个奶娃子。 如今自己渐渐地大了也开始注意男女大防,但是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又忍不住总是想照顾他。 青影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着睡了过去,黛影也靠着软榻的扶手睡着了,最近黛影总是睡在房顶上,如今突然睡在软榻上,自然是睡得很沉。 青影听着她呼吸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的从她腿上坐了起来,一点点的凑近她戴着面具的脸。 鬼影与黛影自小戴着面具,大家从来没见过他们兄妹的长相,只有一次,自己偶然间走错了房间看见了黛影正在处理她脸上的面具,还有她那张绝色却被毁了的脸…… 细长的手指伸向黛影脸上的面具,就差以毫厘便能揭开她脸上的面具之时,黛影闭着的眼眸突然睁开,一只手将青影伸过来的手反剪到他身后。 “咔嚓”一声,青影的左手整个脱臼了。 “额……”看清楚面前的脸时青影的脸时,黛影有些错愕,随即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 “咔嚓”一声,黛影一个回推顺势将青影的手接了回去,却因此牵动了他背上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涌出大量鲜血。 “疼!”青影并没有抱怨,只是用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黛影,黛影一下子慌了,自己忘了身边躺着个孩子,这下子还上了他,害得他伤上加伤…… “我给你换药,不哭啊……”黛影直接见他按在自己腿上,用剪刀剪断方才包裹的绷带,又重新给他崩裂的伤口处上了药,才重新包扎起来。 青影轻轻的蹭着她修长的腿,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虽然没看见她脸上伤口恢复了的模样,不过能有这等待遇也是自己的福气了。 黛影着急加上内疚,根本没注意到腿上青影的小动作,她仔细地将他的伤口重新处理好之后,偏头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夜,叹了口气。 “青影,不若你自己睡吧,我在一旁坐着,不然我怕万一我睡着了又伤了你。” 黛影知道自己过于警觉,所以想守在一旁,可腿上的青影仿佛没听见一般,侧了下脸继续睡了,留下一脸无奈的黛影。 然而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睡了,她强打着精神靠在榻上,时不时的伸手给青影盖下被子,一直熬 到天亮。 凤栾一早就起来了,他一出来就瞧见大厅里软榻上依偎在一起睡着的两个人,一旁的盆里则是放着很多带血的绷带和纱布,随即嘴角一扬转身朝琉璃温房去了。 容启比凤栾起的早些,如今已经在琉璃温室中整理药材给草药浇水松土了。 “早!”凤栾已经习惯了容启每日这般替自己做这些事情,而容启似乎也并无所求的自愿做这些事情。 “神医早!青影他没事了吧?”容启一笑,明媚的笑容如同早晨的朝阳一般明亮耀眼,重瞳之中闪着灿灿光辉。 凤栾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道:“嗯,已经无事了,等他们睡醒便可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凤栾却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心中若有所思。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一起来也先赶了过来,众人有凑在一起朝听风轩的大厅中走去,却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黛影躺在榻上睡的正香,而青影则是所在她怀里也睡着,这是唱的哪一出? 南宫墨雪朝吓唬一投过去一个寻问的目光,而夏侯懿也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黛影素来冷漠,除了她关心的事情对谁都是一样的,可如今这…… 感觉到很多人的气息,黛影先睁开了眼睛,而这一次却没有移动,昨天夜里每半个时辰青影就会莫名的被自己袭击一次,伤口崩裂开再包扎,一直折腾了许多次之后她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主子,青影说他背上的伤是七公主所为,他用尽全力也没能躲过这一击,如今七公主的功力只怕是在他之上很多。” 黛影见怀中的青影睡得正香,想到昨儿夜里他两只手都被自己卸了一次,还有一次被自己一脚踹飞了出去,就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就让这小子沾些便宜吧,反正他还小。 黛影似乎忘记了青影年纪在小也不过是比自己小半年,如今他们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 “恩,那陪着他好生歇着吧,今日放你们一天假,雪儿跟着我进宫去太学院。”夏侯懿神色认真的说完,带着南宫墨雪转身出来听风轩。 “真没看出来,青影这小子很厉害嘛!”南宫墨雪想到刚才黛影的神色就十分想笑,这个冷清的女子也有栽在别人手里的一天,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青影年纪虽小,但却是他们十二人中心思最缜密的人,没有事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 ”夏侯懿笑了下,前几日黛影还跟自己抱怨得给她大哥找个好女子,如今自己先被人盯上了。 “恩,这倒是,今日是射箭课,还望懿王殿下多多指教!” 南宫墨雪狡猾的一笑,她想同他比试已经许久了,不顾因为一身伤一直没机会,今日是个好日子,自己可以一堵东辰战神的风姿。 “你这丫头,每日抱着我睡看不够吗?”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却让南宫墨雪闹了个大红脸。 “你好没羞臊的,不理你了。”南宫墨雪大步朝墨雪阁走去,夏侯懿则是转身出了门脚尖一点会懿王府去了。 南宫墨雪独自会墨雪阁换了骑装和短靴,又将自己的匕首插进靴子内侧,整理好衣服才开始用早膳,青裳有些慌乱的朝南宫墨雪的卧房中走进来,有些担忧方才小丫鬟来报的事情。 “小姐,奴婢有事要报,但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青裳有些犹豫,毕竟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是主子最忌讳的,若是惹的主子不高兴,许是要被罚的。 南宫墨雪用手绢擦了下嘴角,抬首看向青裳,这个丫头向来是最为稳妥的,怎的今日这般慌张。 “讲!不怪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南宫墨雪结果梓鸢手里的茉莉花茶,轻轻喝了几口,等着青裳缓过气来说话。 “小姐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小姐随懿王殿下去听风轩之后,奴婢照常朝马厩去准备马车,想找个府内的稳妥侍卫今日接送小姐上课,不想走到半途中时,奴婢、奴婢……” 青裳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很显然是受了惊吓。 “别怕,接着说,我会替你做主的。”南宫墨雪伸手握住青裳的发抖冰冷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一旁的梓鸢看她神色不对劲,也连忙倒了一杯暖茶递到她手里。 “是,奴婢在湖边时,看到树上挂着一具女子的尸体,因为奴婢自小学过些拳脚功夫,因而不惧,以为是谁故意弄了个假人故弄玄虚,于是奴婢就上前查看了。” 青裳大口的将手中的茶水喝下,随后道:“奴婢确定那是一具尸体,已经没有脉搏了,并且瞧那模样是前些日子消失了的。” 青裳的话让南宫墨雪跟梓鸢都一怔,赏花宴之时给哥哥的参汤里下了药之后便消失了,那件事也不了了之,如今她的尸体突然出现在湖边的树上,还特意让青裳发现,这是有人又按耐不住了? 南宫墨 雪伸手拍了下她发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后来呢,都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无人敢陷害你,我会抓出那个恶作剧的人,让他也尝尝被吓唬的滋味。” 梓鸢则是搂着青裳的背轻轻的拍着,安慰着她不要害怕。 “奴婢尖叫了起来,随后便从老夫人的院中出来一大帮丫鬟婆子,他们都看到了我站在的尸体旁,人聚得多了,大少爷出来正好看见,便让人将先收了尸,叫我先回来了。” 青裳忍不住大哭起来,不管再怎么泼辣也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害怕的。 南宫墨雪想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梓鸢带她去休息,而后起身朝芙蓉园走去。 听闻消息的云紫萱也正好派紫玉过来请南宫墨雪,两人在半道儿上遇到了。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紫玉笑道,再一看她身后没有丫鬟跟着,心中也了然。 “恩,紫玉姐姐带路吧,我真要去寻母亲呢。” 南宫墨雪跟着紫玉朝芙蓉园走去,路上却没有下人走动,安静的出奇。 南宫墨雪直接进了云紫萱的卧房,云紫萱恰好用完早膳,正坐在窗边喝茶,见南宫墨雪进来于是遣散了身边的丫鬟。 “母亲,想必今早的事情您也听说了吧,您怎么看?” 南宫墨雪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们须得寻个对策,眼看着就要到大哥及冠之日了,如今将军府里根本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自然不是青裳杀的,璃儿已经请了京畿卫的老仵作过来验尸,结果是已经死了一个月了,若是按时间来看,极有可能便是唆使下药之人将她杀人灭口了。” 云紫萱冷静地分析道,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母亲分析的极有道理,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个时候陷害青裳也许只是个幌子,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这般做根本无用。” 南宫墨雪皱起眉来,今日已经五月初十了,再过五日便是大哥及冠之日,只怕是那些人又要有所动作了。 “雪儿你的意思是……”云紫萱被她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了别的事情。 “母亲,这几日差人盯好老夫人跟南宫霖的院子,这件事情跟他们一定脱不了干系!”南宫墨雪想了想道,若是这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吧。 “恩,你且放心去太学院,咱们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吧,看看到底是 谁玩儿了谁!” 云紫萱听着女儿的话突然说道,这一次她要主动反击,而不是坐等对方伤害自己的家人,无论对方多么强大,在将军府里都是她要用尽全力捍卫的地方! 南宫墨雪跟云紫萱商量了一下,便转身朝墨雪阁走去,刚到院门口便见到了后在那儿的王管家。 “小姐,懿王府的马车在外面候着,说是请小姐赶紧上车,不然太学就迟了。” 南宫墨雪转身道:“如此王管家先去通传一下,说我马上就来。” “是,小姐,老奴这就去。”王管家转身离开了,南宫墨雪进了自己的院子。 “青衣!今日无论谁带了人过来都不许进院子,也不许任何人带走青裳,若是有人敢硬闯,便给我打回去!” 南宫墨雪说完,又将自己怀里的令牌递给青衣,年幼的青衣则是咬紧了嘴唇道:“小姐您放心,青衣定不辱命!” “嗯。” 南宫墨雪这才转身离开,她直觉今日将军府中不会太平,恐怕这戏会从老夫人那开始唱起吧。 一路直接走到将军府门口,远远地又见到自己爹爹跟夏侯懿在攀谈。 “懿王殿下好兴致,如今大病未愈便又亲自过来接送雪儿了,让我这个父亲有些自愧不如。” 南宫墨雪一听自己爹爹拈酸吃醋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得马车中的夏侯懿淡淡的道:“南宫将军客气了,本殿不过是顺路而已,将军不必介怀。” “扑哧!” 南宫墨雪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旁边的家丁们也都憋着笑。 懿王府到将军府虽不院却是绕过了大半个京陵城,这般也叫顺路?还有便是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还跟自己未来女婿吃自己女儿的醋,真是可爱得紧! “爹爹,我去太学了,今日您若是早些回家,且替母亲分忧,我担心母亲身体受累。” 南宫墨雪忍着笑说完,扔下自己爹上了马车,而夏侯懿则是勾起了唇角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魅影赶着车掉头走了,南宫鸿钧叹了口气也上了马车,南宫墨璃则是闭目思索着这整件事情的经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爹爹跟七殿下吃醋的事。 飞奔在前面的马车内淡淡的迷迭香焚烧着,南宫墨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神色安静的夏侯懿,忍不住沉默先开了口。 “为何不说话?” “丫头,我在想凤栾院中的小药童有几分意思,只怕他并非简单的角色。” 夏侯懿垂下眼眸,看向怀里的丫头,有些担忧。 他的神色却将南宫墨雪逗笑了,他以为人人都稀罕自己吗?自己这般名声在外,不会有人跟他抢的。 “你担心什么?担心容启长得太好看呢,还是担心有人跟你抢?” 南宫墨雪笑道,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发髻上,又替他正了下衣领。 “都是!” 夏侯懿坚定地回到惹得南宫墨雪笑得更欢快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吗? “别担心,我不会跟人跑了的,绝对不会的!” 南宫墨雪收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完,又轻轻的吻了下他的额头,却被夏侯懿捉住手,按在榻上强吻了起来。 这个野蛮的大妖孽!每次都这般,真是气死人了! “我先打上印记,反正你是我的,谁抢都不给,谁来都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夏侯懿霸道无比的说辞蛮不讲理,却听得南宫墨雪一阵轻笑,躲开他的唇反问道:“那若是有人来抢你呢?” 南宫墨雪轻轻的声音却让夏侯懿一愣,她见他错愕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神伤,果然这世间的男子又有几人想自己爹爹一般痴情呢?还是自己奢望的过多了…… “丫头你这是担心北齐的公主吗?我以为你并不在乎我呢,看样子丫头心里有我,而且还霸道的很呢!” 夏侯懿回过神来,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躲着自己,不肯承认她的心意,而如今她是在吃醋吗?这种感觉真好! “我……”南宫墨雪想起了前世的海誓山盟,锦绣前程不过是过眼云烟,承诺算得了什么?自己想要他说什么呢? “你什么?”夏侯懿手上将她搂得更紧,自己却卸去了大半力道倚在她身上。 南宫墨雪见他的神色心中一暗道:“没什么,殿下你很重!” 夏侯懿见她不肯承认的别扭模样又起了逗她的心思,干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道:“本殿下是很重,所以不如从今日起丫头便先适应一下,不然等成亲了你天天抱怨可怎么办。” 南宫墨雪被他没脸没皮的话逗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伸手抵着他的胸骂道:“登徒子!打色狼!” “ 012 耳鬓厮磨 更新时间:2013-8-158:11:53本章字数:12096 “没想到丫头还是个神箭手,本殿是捡到宝了。爱琊残璩” 夏侯懿低低地笑道,根本不顾及周围走过的禁卫军侍卫惊讶的神色。 “不然懿王殿下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南宫墨雪挑眉反问道,可是一回头就看见他那张明显心情愉悦的脸,又有些气恼,这厮越来越不知检点了,随时都可能发飙磋磨自己。 “初见你时是在相府门外,你泼辣却聪明,心狠却灵动的模样吸引了我,我以为自己的世界不会有多余的颜色,可是那一日起我才知道,原来日子还能这般过。” 夏侯懿低低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南宫墨雪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想自己,这般明媚如春光的性子真的是那个每日从鲜血中醒来的自己吗? “殿下,我并非你看见的这般,我……”南宫墨雪有些发怔,却不知从何说起,任由他牵着马儿朝前走去。 “恩,我知道丫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其他,无论你今后是什么模样,我喜欢的始终都是你这个人。”夏侯懿在她耳边说着,这些话却让南宫墨雪垂下了头,她想要的其实并不多,不过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恩,我知道。” 南宫墨雪将想问出口的话又吞回了腹中,至少如今她算是过得幸福,以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有一天他爱上了别的女子,那么自己离开便是,不必担心这些没用的,如今找到解药是当务之急。 夏侯懿控着缰绳带着南宫墨雪回到了懿王府中,她一路沉默让夏侯懿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自己便等着,终于一日她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终有一日她会对自己说出她心底的担心和顾虑。 “丫头,这几日内力精进不少,夜里也练功吗?” 夏侯懿感受到她身体内炙热的真气波动,有些担心她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恩,有时候睡不着,夜里起来打坐,不过短短的十日,如今都郁积在第五层巅峰,怎么也堪破不了,每日气息乱窜很是不舒服。” 南宫墨雪不知道他将自己从校场拉回来是要作何打算,不过她相信他肯为自己将蛊毒引到自己身上,便不会害自己。 两人跳下马,走进懿王府夏侯懿的院子里,魅影拉过马缰绳去了马厩,宽大的院落中空无一人。 “这几 日不安分,约莫都是因着你体内的真气吧,你不是想练练吗?今日我陪你。” 夏侯懿转过身面对着她站着,第一次神色如此严肃,认真得让南宫墨雪心里有些打鼓。 “比剑怎么样?”南宫墨雪笑道,不知道他喜欢用何种兵器呢。 “不必,你用你的鞭子吧,我不用兵器。” 夏侯懿想了想自己的那把大刀,摇了摇头,丫头的小身板儿根本招架不住那般重的兵器,至于七星镖就更不行了,很容易伤了她。 南宫墨雪撅起嘴来看向夏侯懿道:“你小看我!不比了没意思。” 说完转身就朝夏侯懿的书房走去,看样子是想去地下冰窖练功。 “哎,怎么走了?那丫头你说怎么比吧,我都听你的。” 夏侯懿见她不高兴唇角一弯宠溺的说道,这丫头性子倔着呢,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南宫墨雪立刻转过头来笑道:“你说的哦?都听我的。” “嗯,听你的,说说看吧,怎么个比法?”夏侯懿走到她面前有些无奈却也想知道她自己如何想的,这样一个特别的丫头不是温室中的花瓶,她更愿意自己去沐浴狂风暴雨,与自己比肩而立。 “第一轮徒手格斗,不用内力跟兵器,一炷香的时间,看谁能先制住对方,从第二轮开始依次是刀、剑、枪、鞭子,都是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最后五局三胜,败者……”南宫墨雪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样惩罚比较好。 “暖床。” 夏侯懿笑着说道,却被南宫墨雪一眼瞪了回来。 “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为何跟你比武?”南宫墨雪将牙磨得咯咯直响,夏侯懿则是毫不在意的笑着。 “不然就算了。” 夏侯懿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迅速的一击,风声乍起,寒光迸射! 好狠的丫头,真是要谋杀亲夫啊! 他一个闪身,扭身躲过了她偷袭的一记手刀,转身出拳朝她前胸击去,南宫墨雪见他出手,脚下也不闲着,伸脚攻他下盘,招招皆是朝着他的小腿攻去,想让他弱势下来。 南宫墨雪的打法纯粹是大开大合的打法,根本不似一般闺中女子练习的防身之术,而是完全进攻性的打法,狠辣的招式和灵活的身手让夏侯懿也严肃了起来,若是比内力,她自己不如自己,但只是招式的话,他们本就出自同源,丫头丝毫不输给自己。 势均力敌的攻击从肩到腰到后背膝盖和足尖,没一处想得到的地方她都会打过来,完全不带内力的招式也武的虎虎生风,夏侯懿却是怕将她伤了完全不敢用力,反而被束住了手脚,施展不开。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最终南宫墨雪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夏侯懿,却还是因为力量悬殊的原因,不过她当然看得出来对方不用全力怕伤了自己。 “看不出来,短短的两个月丫头便已经将师傅给你的心法都记住了,真是不错!” 夏侯懿笑道,如此她日后也不怕遇到危险,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了。 “哼!不比了,完全不用内力也输给你,比其他的我不是更吃亏吗?” 南宫墨雪朝旁边的石凳一坐,抬起下人准备好的茶水便喝,胸中炙热的气息更加旺盛了。 “噗……”南宫墨雪含进口中的茶水被体内的真气生生逼得喷了出来,夏侯懿见状立即闪身到她面前,手搭在她手腕上,虽不敢用内力探查却也能感受到她体内的炙热气息的波动。 “魅影!去将洛王世子请过来,若是他不来就用绑的。” 夏侯懿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诅咒那对无良师兄弟数万遍,却也改变不了如今的事实,丫头体内的浑厚炙热的真气不能受寒,自己根本就帮不上忙! “真没看出来懿王殿下如此想念本世子,本世子倒是宁愿是小丫头想念本世子呢!” 洛出尘妖娆万种的声音传来,人也飘到了南宫墨雪面前。 夏侯懿见他伸出手去搭上丫头的手腕,就恨不能将他的咸猪手斩下来喂狗,却又不得不忍受着这般折磨,看着洛出尘给丫头分散真气。 “你们师兄弟二人是江湖郎中吗?这般草率便将烈焰果给她服了下去,这半个月来丫头常常会真气爆涨,她自己又根本压不住。” 夏侯懿十分生气,而洛出尘淡定的模样让他更加抓狂。 “懿王殿下明知道她体内的真气异动得厉害,为何还总是去撩拨她呢?你若是乖乖的不动手动脚,丫头身体内的真气根本不会如此。” 洛出尘斜睨着夏侯懿毫不示弱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有些无奈,她闭着眼睛,运气打坐,试图理顺自己混乱的真气,控制那些炙热的气息。 对方的真气是至阳刚烈的,正如一开始自己见过的那般十分浑厚并且十分霸道,与夏侯懿体内的寒气正好相反。 “丫头, 跟着我的真气走,尽量控制它,让她为你所用,而不是被它控制。” 洛出尘引导南宫墨雪将自己的气息理顺,而她也感觉到对方在自己体内的真气的移动,运气跟着洛出尘的真气循环一周天,真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而自己体内的真气又被吸收了不少,算是个因祸得福的小收获! 石凳上打坐的两人静悄悄的,旁边站着的夏侯懿也安静地看着,一个时辰之后,如雕像一般的三人终于动了,南宫墨雪睁开眼第一放应便是看向一旁的夏侯懿。 “为何一直这般站着?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啊!” 南宫墨雪似是责怪的语气听到夏侯懿耳中便是关心,他微微一笑,“没事就好,出尘的内力恢复几成了?” 洛出尘缓缓的收了功,抬眼道:“七、八成,不碍事了。”他敛着眸子,虽然还是那副妖娆万种的微笑,然而神色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你今日过来有别的事吧?” 夏侯懿这才朝旁边的石凳上一坐,给三人都沏了茶,自己抬起一杯慢悠悠的喝着。 “没事便不能过来了?这几日每日被母亲看着,都快闷死了。” 洛出尘看了一眼得意的夏侯懿,自己被关在家里一事肯定有他一脚! “你这不都来了?快说吧!” 夏侯懿忍着笑,想到了半月前自己将出尘的身体状况跟洛王妃说了一下,于是洛王妃彪悍的直接给他下了药,关在家中养身子,真是大快人心! “哼!要不是看在丫头的份上,你还能在这儿得意吗?”洛出尘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母亲下药,气就不打一处来,并且那还是凤栾研制的最新改良的飘香软骨粉,下了十个人的分量,让他硬生生在床上躺了近十日! “上次查到的关于地狱火莲的消息,如今又有了新的进展,北齐国都有人声称知道地狱火莲在什么地方,只不过需要北齐皇帝派人前去寻找,说以一己之力做不到。” 洛出尘半眯着眸子,看着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夏侯懿则是将茶杯推到他面前道:“喝茶,再看难保我不会下手揍你!” 南宫墨雪冷汗滴滴的看着面前这两人,随后道:“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北齐皇帝答应了,派出了一百人的军队跟着这个人去寻药了,也不知道北齐皇帝为何要寻找地狱火莲。” 洛出尘喝了一口茶,整个人半覆在石桌上,他身上的殷红轻纱衣整 个铺在了石桌的一角,玉手支撑着下巴,似是而非的睨着南宫墨雪。 “咳咳……”南宫墨雪被他看得一下子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石桌旁的白玉兰花绽放着,衬得他肤色更加透明。 “洛出尘!你若是闲这衣裳碍事,我可以帮你扒了!” 夏侯懿满面冰霜的看向对面“衣冠不整”的洛出尘,南宫墨雪则是咳得更厉害了。 “我先回府了,过几日我打个及冠你们若是不忙便过来参加吧,对了,洛美人带着烟郡主来吧,我甚是喜欢烟郡主的性子呢!” 南宫墨雪逃一般的离开了懿王府,打马回了将军府,一进门才想起来今日一大早闹出来的事情,于是直接朝墨雪阁走去。 “小姐您回来了,将军跟夫人还有老夫人都在墨雪阁外面呢。” 王管家一直守在将军府门口等待,总算见到自家小姐回来,于是连忙过来通报,里面已经闹得一锅粥了。 “发生了何事?何时聚在墨雪阁门外的?”南宫墨雪瞧了一眼王管家纠结的神色,有些意外。 按理说今早的事情被人发现后,大哥应该控制住了恶化的势头,如今却这般闹了起来,究竟是为何? “小姐您有所不知,早上大少爷让京畿卫的仵作验了尸之后,确定那个丫头是被人毒杀的,并且死前还受过侮辱,然而在检查尸身之时却发现了衣服中有一块绣着青裳名字的手绢,二少爷因此今日告了假,特地回家来想查明真相,二少爷找了老夫人做主,带了人相近墨雪阁拿人审问,被我叫人拦住了,如今正在墨雪阁外面闹着呢!” 王管家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青裳丫头跟自己女儿梓鸢一般大,那个孩子虽泼辣却不是什么恶人,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小姐会怎么处理。 “王管家你做的很好,如今大哥也在那边吗?” 南宫墨雪有些奇怪,大哥早上让人验完尸便进宫上朝去了,如今从兵部点卯回来应该在家里才对啊? “回小姐的话,大少爷不在家中,将军独自回来的,一回来便带了夫人过去墨雪阁门前了,青裳那丫头如今跟我那女儿都在墨雪阁中,寸步未出。” 王管家担忧的答道,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只要小姐相信她,就无人动的了她,青裳这丫头福气好! “走吧,随我过去看看,他们究竟是闹什么?” 南宫墨雪率先朝将军府东边的墨雪 阁走去,一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下人,估计下人们都去了墨雪阁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墨雪便已经到了墨雪阁的门外,转过前面的竹林便是墨雪阁的正门。 墨竹苍翠,隐约能听见墨雪阁门外的争吵之声。 “老大家的,虽说这死了的不过是个丫头,但是这丫头却也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若是就这样纵容包庇杀人犯,那今后将军府还有什么微信可言?” 老夫人被人堵在这墨雪阁外一下午,如今好不容易将南宫鸿钧跟云紫萱闹了过来,得赶紧趁热打铁将南宫墨雪那个狡猾丫头身边的得力助手拔出才行,也不枉费霖儿忙碌计划了这许久。 “母亲最近操心玥姐儿的婚事都忙不过来,怎的今日会关心起将军府的下人来了?” 云紫萱毫不动容的说道,无非是打打太极而已,她绝不会让老夫人动了雪儿的大丫鬟,否则传出去了京陵城中众人都会说雪儿放纵下人行凶害死人的。 “我老婆子不关心,这将军府都已经乌烟瘴气了!简直是气死我了!老大,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跟我说话吗?虽说将军府不是我掌家,可是我处置一个下人难道也不能吗?那个丫头是霖儿跟前的大丫鬟,如今死的这般凄惨,难道不能为她讨个公道吗?” 老夫人口齿清晰的说完,朝一旁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一家人使了个眼色,的老子娘跟弟弟便开始放声大哭,让人听得烦不胜烦,墨雪阁的下人们看着这些人将脏水往青裳身上泼,都十分愤怒的守在门口。 “既然母亲您愿意在这儿守着,那便守着吧,夫人咱们回芙蓉园用晚膳,等会子璃儿回来了就见分晓了。” 南宫鸿钧厌恶至极的看了一眼撒泼耍浑的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替霖儿的丫鬟讨个公道,于是将明目张胆的想要冤枉雪儿吗?还真是个好母亲! 南宫鸿钧拉着云紫萱转身欲走,突然地上的的娘朝云紫萱身上扑了过来,她神色狠戾且动作阴狠,南宫鸿钧一个轻带就把云紫萱护在了自己跟前,而地上的的娘扑了个空。 南宫墨雪神色一冷,看清楚了她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不由得朝一旁的南宫霖瞧了一眼,只见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快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唰”的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只见竹林后边斜飞出来一块石头打在了地上嚎哭的的娘手上,披麻戴孝的身子立即朝一旁斜翻了过去,连带着她手里的利刃也被甩 飞出来。 “哐嘡”一声,带着青光的匕首掉落在了青石板地面上,众人寻声看去,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来人呐,给我把她拿下!行刺有品级的当家主母,直接打杀了又如何?仵作验尸说丫头是被人侮辱而后杀害的,母亲这般想要拿了青裳去屈打成招你拿到是在替谁掩饰什么吗?脏水泼到自己嫡亲的孙女身上来,母亲便睡得安稳了?” 南宫鸿钧见到地上那把匕首已经压下去的火又窜了出来,她就这么想要把自己一家人都害死吗? 宁安带了侍卫将地上嚎哭的一家三口押了起来,又命人堵了他们的嘴不让他们扰乱人心,南宫墨雪从竹林后面走出,来到自己母亲身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无损伤才转过头来。 “爹爹,祖母屋中终日燃烧的香灰上次我给您送过去了,想必爹爹也让凤神医看过的,祖母既然这般关心二弟弟的大丫鬟,想必更加关心这个丫鬟在大哥的参汤里下了什么药吧?她下了药之后立即消失了,如今惨死又被人拿出来挂着,还真是不肯瞑目,这般索性便让大哥去京畿卫报案吧,将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查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南宫墨雪懒得跟她再多说什么,一想到母亲身体里的蛊毒也许是他们所为,自己就抑制不住的愤怒!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南宫霖一听,神色变了几变,随后走到老夫人跟前,扶着她道:“祖母,二姐姐说的是,如今这丫头已死便命人厚葬了吧,她的家人发卖出去便是,省的她不安好心伺机报复母亲。” 南宫墨雪冷笑道:“今儿个白日若不是二弟弟要替大丫鬟伸冤,祖母怎的会过来闹上这一整日呢?母亲身子不好还要每日给你们善后,二弟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如今既然这事情闹开了,那便查上一查,不过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子,直接打杀了便是,左不过一个卖主求荣的奴才!” 众人听着南宫墨雪的话,都齐齐打了个寒颤,小姐的手段众人都见识过,如今不过是老夫人想要夺权使出来的把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规矩些好! 被南宫霖搀着的老夫人也被她的话气的不轻,这个死丫头到底知道多少?哪怕是这次首饰不了她,还有过几日,走着瞧吧! “哼!反正如今这将军府里我老婆子的话也没人听了,也罢,霖儿扶我回去吧!” 老夫人转身走了,只余下尴尬的一众下人,南宫鸿钧朝那些闹事的下人挨个扫过去,朝王管家吩咐道: “今日起哄闹事的下人全都发卖出去,发卖了的也不用补缺了,哪个院子的人缺了便空着!”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办。” 王管家带了家丁将这些聚在墨雪阁门外的下人都带了下去,南宫墨雪则是转头朝自己爹娘道:“爹爹、娘没事了,回芙蓉园用晚膳吧,后日大哥的及冠礼你们不用太担心,女儿会让人看好的。” 南宫墨雪安慰道,看今日的样子大哥跟父亲下毒一事估计跟南宫霖脱不了干系,因此才会这般表现,不过这一次自己定然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再得逞了。 “雪儿,娘不担心璃儿的婚事,娘担心咱们一家的安危。” 云紫萱愁容满面,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知道这背后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让她为家人担忧不已。 “夫人没事的,为夫会保护好你跟孩子的,我们先回去吧,丫头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下。” 南宫鸿钧轻声安慰着自己的爱妻,是他太过于守孝道纵容母亲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的家人,如今他也想明白了,若是今后继续这般下去,也许自己会成为孤家寡人,失去最重要的亲人。 墨雪阁面前的人终于尽数散去,墨雪阁中的下人也都尽数回去了,南宫墨雪走进自己的卧房,万分疲惫的倒在床上,青裳跟梓鸢一脸担忧的守在她床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青裳三两步走上前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姐,都是青裳给你惹了麻烦,小姐不必管我,别让那些人欺负了小姐。” 南宫墨雪偏头看了一眼青裳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你这个傻丫头,梓鸢快扶她起来,他们根本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所以想除掉你罢了!别说那块手绢不是你的,即便是你的,也没人敢耐你何!” 南宫墨雪虽然躺着,但语气却坚定无比,让青裳感动得无以复加,而梓鸢则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姐,奴婢扶青裳下去歇着吧,今日她一直都焦心着,如今只怕是熬不住了,奴婢让青衣上来给小姐传膳。” 梓鸢虽然性子大条,但是自己的好姐妹收了委屈或者是身子不舒服她却是最先知道的。 “去吧,让青衣传膳,也备着浴汤。” 南宫墨雪几乎不愿多说话,解药迟迟找不到下落,而如今母亲的身体状况也堪忧,还有他如今也十分危险。 半晌之后,青衣抬着晚膳进来,又吩咐小丫头将浴汤准备好,才恭敬地问南宫墨雪道:“小姐,您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呢?” 南宫墨雪闭着眼道:“青衣不必伺候了,我一会儿自己来吧。” 青衣应声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带上关好了,自己在门外守着,就如同平日青裳跟梓鸢那样。 看着窗外的玉兰花绽放着,南宫墨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己跟七殿下能走多远?母亲的蛊毒何时能解?那些背后害自己家人的幕后黑手何时才能找到? 夏侯懿字南宫墨雪走后跟洛出尘说了会儿话,他们两并非一时兴起将丫头气走,而是真的有事要商量。 “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 夏侯懿转身回了书房,洛出尘收敛了笑容跟了进去,这种默契也许任何人都不知道,也不明白。 “寻找地狱火莲的那个人实际上是带着一百军队出发了,但是据探子回报,那个人实际上是有人出价寻得的,这个幕后之人恐怕你也不见得想知道。” 洛出尘神色怪异,却还是接着说完,“北齐的花痴公主轩辕瑾,她是幕后之人,不过我已经派出去一队坛子跟着了,若是地狱火莲有消息,我们就先动手。” 夏侯懿神色变了几变,他自然知道轩辕瑾并非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相反的她也许称得上是北齐皇族中最狡诈的母狼! “盯紧一些吧,如果地狱火莲那么容易找到,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现世了。” 夏侯懿十分淡然,紧接着两人又说了一下今年新科进士的分布与动向,洛出尘才回了家,而夏侯懿则是直接赶去了将军府。 南宫墨雪还保持着在床上怔愣的模样,夏侯懿已经走近了她的床前。 饭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耳室中氤氲的空气以及床上陷入沉思的小人,让夏侯懿皱了下眉。 他看了一眼她的神色,随后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怀中。 “怎么了,不吃饭也不沐浴,想什么呢?” 夏侯懿难得的温柔让南宫墨雪有些回过神来,她觉得十分疲惫,将自己的重量全都倚在他身上,似乎脱力一般完全没有着力点。 “先沐浴吧,今日你出了不少汗,沐浴完了我再吩咐她们给你热一下菜,正好我也没吃呢,陪你一起吃如何?” 夏侯懿认真地问道,他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放到一旁,随 013 他的心意 更新时间:2013-8-168:15:12本章字数:12297 “你说我是什么?”夏侯懿听见她夹杂着怒气的低吼声,却柔软的像要化开的冰雪,让人更加不想放手。爱琊残璩 南宫墨雪无力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身后的人,一字一顿的道:“大、妖、孽!” “唔……嗯……”她控诉的神色根本没有让他停下来,反而更加恶劣。 大手顺着她富有弹性的柔软腰肢一路向下探去,她紧张得几乎炸毛了,身子紧紧的绷着,一双蓄着泪的丹凤眼看着他那张魅惑的容颜。 “吻我,丫头。”夏侯懿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让本来就紧绷的身子更加敏感,眼前放大的俊脸和他低垂着脸隐忍的神色,蛊惑着她一点点的送上自己的唇,贴在他冰凉的唇上。 “真乖!”他的大手轻轻的在她如蚕丝般嫩滑的身体上抚着,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都不会失去。 “殿下,你再这般体内的蛊毒会发作的。”南宫墨雪终于找到了间隙能开口说话,她尽量压着自己的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夏侯懿却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 “嗯,我知道。”夏侯懿叹了口气,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而后取了一旁的香皂角开始给她洗头发,南宫墨雪感觉到他平静下来的呼吸,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取了香皂角给他洗头发。 “是因为今日一大早的事情担忧吗?” 夏侯懿看她眼中隐约还有的泪花心中微痛,真是个让人心疼的笨丫头,什么事情都放在自己心里。 “嗯,”南宫墨雪点点头,接着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现在还不知道给母亲下蛊毒之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还有那日赏花宴想要陷害大哥却害了你一事,虽说跟七公主有关,可是事情远非这般简单……” “唔!”南宫墨雪睁大了眼睛,看着又捉住自己唇瓣的人,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我、我只是情不自禁。” 夏侯懿有些错愕自己如何又吻了上去,这个解释听起来还不错,日后可以时常用。 “丫头,你无需担心这幕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先将解药找到,其余的事情咱们慢慢找他们清算!” 夏侯懿的神色并非安慰她,而是极为肯定的语气,也让自 己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他们什么呢? “嗯,我相信你!” 南宫墨雪取过一旁的瓢,舀了清水给他冲头发,夏侯懿则是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一侧任由她伺候自己,等她将自己的头发洗干净后,又反过来给她冲干净头发,随即都取了毛巾将头发裹上。 夏侯懿率先跨出浴桶,南宫墨雪垂着眼不去看他却惹得他一阵轻笑。 夏侯懿绕到屏风后将身上湿透的亵裤脱下,取了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而后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缩在浴桶中的南宫墨雪听他走远了,才慌忙站起身来,迅速的打理好一丝不挂的自己,穿上浴袍才踩着木屐“嗒嗒嗒”的走了出去。 想起方才的事她就双颊绯红,偷偷的抬眼瞥了一眼斜倚在床榻上的夏侯懿,上身的衣服几乎没怎么系上盘扣,只是将腰间的带子随意地一拉,松垮垮的开到了腰间,邪魅却诱人。 “看够没?还不过来!” 床榻上慵懒的男子斜睨着自己,让南宫墨雪觉得压迫却暧昧,她垂首敛目,一步步地朝自己的床榻上挪了过去。 “殿下,我饿了……”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这个上好的借口,于是撅着小嘴说道。 “嗯,让丫鬟传膳吧,我也饿了。” 夏侯懿将她有些害怕的模样一下子就乐了,自己真有那么可怕吗? 南宫墨雪一听顿时笑开了,转头朝门外吩咐道:“青衣,重新备膳进来,加几个菜。” 门外的青衣早就听得脸红心跳快要忍不住逃开了,这时听到南宫墨雪的话如蒙大赦一般应了句“是”便离开了。 南宫墨雪转身走到书桌前,双手轻轻的抚上桌上的古琴,悠扬婉转的曲调随着她莹白的素手倾泻而出,紫檀木雕花床榻上斜倚着的夏侯懿则是弯起了唇角,随手去了一旁的面具戴上,闭着眼听着她的曲子。 青裳跟梓鸢见青衣慌张且小脸红透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都同时笑了一下,让她喝点茶,她们带了晚膳送了过去。 一曲终了,青裳轻轻扣响房门,随后才领着梓鸢进门。 “小姐,晚膳准备好了,现在给您摆膳吗?” 青裳见床榻上斜倚着的懿王殿下不禁红了脸,梓鸢也有些难以招架这等阵仗直接转过了身去。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 南宫墨雪见 自己的两个丫头这般神色,自己的脸上也有些发烫,青裳跟梓鸢一听逃一般的出去了,随手将门关好,守在了最外面。 “殿下,过来用膳了。” 南宫墨雪将饭菜都摆好,又盛了两碗饭放在两旁,才叫夏侯懿过来用膳。 床上的人微微一笑,走了过来,坐到位子上心情愉悦的开始用晚膳,南宫墨雪见他气息平稳似乎并无大碍也放心了不少。 一连着三日,夏侯懿都没有再在南宫墨雪面前出现,这也让她舒了一口气,起码自己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也不用纠结自己如何面对他。 五月十二,将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寅时三刻便已经起来了,准备近日大少爷的及冠之礼,单是管家这几日发出去的请柬都已经超过了一百份,今日恐怕全京陵有头脸的朝中贵人都回来参加。 “青裳姐姐,小姐这会儿起来了吗?”青衣小心地问道,自从上次自己在门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之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再守在门外,最多只是白日当值,夜里都找借口让青裳或者梓鸢代替自己。 “没呢,我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小姐就醒了,你将洗漱的热水端进去,伺候小姐起床吧。”青裳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招呼着院中需要调动出去的人手,转身忙去了。 青衣一脸纠结的抬着热水进屋了,即便是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她只当自己是聋的瞎的便是! 南宫墨雪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每日这个时候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这会儿她刚醒过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靠在床柱上。 青衣一进门便看见小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连忙放下手中的热水,倒了杯暖茶给南宫墨雪递过去。 “小姐,先喝口茶压压惊,又梦魇了吧。” 青衣不似青裳那般泼辣,也不似梓鸢那般直爽,但是她却十分细腻并且聪明。 南宫墨雪结果她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尽数喝了下去,才觉得背上的汗渐渐凉了下去,自己又做那个梦了,只要他不在身边就总是睡得不安稳,还真是…… “嗯,大家都起来了吧。” 南宫墨雪将空茶杯递了过去,自己起身朝耳室走去。 青衣瞥了一眼房中,似乎这几日懿王殿下都没过来,房中没有浓烈的紫罗兰的香气了。 “小姐,您今日穿哪件衣裳?”青衣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左边的镂空雕花柜门,看着南宫墨雪新做 的衣裳有些犯愁。 自家小姐如今还未满十三,按理说不可着过于成熟的装扮,然而今日又是大少爷的及冠礼,京陵但凡有头脸的夫人公子都会来参加,这可怎么办呢? “上月母亲新做的那件银线滚边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就可,鞋子配那双我自己做的紫罗兰的新鞋吧。” 南宫墨雪轻轻地净着脸,想到今日的场合,又道:“算了,还是配同色的布鞋吧。” 青衣已经将她所说的鞋子拿了出来,斜面上工整的乱针刺绣显得这鞋上的紫罗兰如真花一般鲜活且艳丽,配上新做的锦衣美不胜收! “小姐,奴婢觉着这般配很好,若是换了同色的鞋子,倒显得有些累赘了。” 青衣笑着说道,顺手将衣服和鞋都摆在了床前让南宫墨雪看。 走出耳室的南宫墨雪一看床上的衣裳和鞋也微微一惊,没想到真如自己想的一样美呢! “嗯,那便不换了,让梓鸢来给我梳头吧,你且去给青裳帮把手,那个丫头现在怕是快忙不过来了。” 青衣见小姐心情愉悦了不少,也微微放下了心,转身出门找梓鸢去了。 南宫墨雪换上床上的华美锦衣和鞋子,随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手执木梳,轻轻地顺着自己的头发,突然间想起来先前夏侯懿给自己盘发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他笨拙的有些可爱的手法至今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 “吱呀”,梓鸢推门走了进来,见自家小姐对镜傻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什么美事呢?”梓鸢结果南宫墨雪手中的木梳,开始给她分着头发,将背后的头发分开一次捋顺。 “没什么,今日给我梳个凌云髻吧,不能再梳双十字髻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别家的贵女,否则哥哥的媳妇儿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呢! “是,小姐,凌云髻很适合今日的场合呢。” 梓鸢欢快的答道,手上开始先从底发开始分区,而后固定,一点点的将底发向上盘,南宫墨雪见她手法变换,便知道这个丫头恐怕又要弄点什么新花样上去了,不过就随她去吧。 不多会儿,一个漂亮且精致的凌云百合髻就出现在了南宫墨雪头顶上,漂亮的百合花瓣搭配着凌云髻的盘发,有几分俏皮又有几分成熟,十分可爱却又不会遮掩了她的美貌,甚好! “小姐,今日 戴哪一套头面呢?” 梓鸢笑着询问,自家小姐长得就是美,如今出落得越发像夫人了,却比夫人的柔美又多了几分倔强。 南宫墨雪低着头,拉开梳妆台的柜子,一排排的首饰盒子便露了出来,想起上次自己戴的是夏侯懿送的黑珍珠头面,心中有些微暖,这位爷看起来冷冰冰的,却甚是会讨女孩子喜欢,于是伸手将他前几日送的一套暖玉头面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带着个吧,我瞧着听美的。”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梓鸢从铜镜里都看的痴了,随即取过桌上檀香木盒中的首饰开始给她戴上。 暖玉微微透明,暖玉钗打造成玉如意的模样正好一对插在了她左边的鬓发上,看起来温暖舒服,水滴形的耳环和项链加上镯子都是同色的,看起来光彩照人却脱俗明艳。 南宫墨雪想了想,又将抽屉里夏侯懿给自己的玉佩挂在了脖子上,又顺带将洛美人给的那块贴身放在了里衣的口袋中,才转身出了卧房。 “青裳还没回来吗?”南宫墨雪坐在梨木雕花圆桌前小口的抿着参汤问道,这几日老夫人老实呆在富荣院不曾出来过,而南宫玥也被差人送回了二叔家的宅子,今日只能见招拆招了,因为前世完全就没有大哥的及冠礼。 “回小姐,青裳带着人给紫玉姐姐打下手去了,估摸着得午膳准备好了才能回来伺候的。” 梓鸢接过空碗给她添了一盅参汤,随即又给她挟了些小菜放在碗里。 南宫墨雪一看她细致的动作,可挟的菜却偏偏是自己不爱的,于是有些犯疑。 “梓鸢姐姐跟着我虽不久,但是姐姐肯定认得我的喜好,为何将我不爱的才都尽数给我呢?” 梓鸢见她发现了,于是脸上微红却还是开口答道:“回小姐的话,这些菜不是奴婢擅自准备的,而是……” 南宫墨雪因为她话语的停顿更加好奇,“而是什么?母亲吩咐你们弄的吗?” 梓鸢被她已追问,脸上更加红了几分一咬牙道:“小姐,是懿王殿下吩咐奴婢准备的,还特地将懿王府的厨子安排进了咱们的小厨房,奴婢本要告诉小姐的,可是懿王殿下吩咐了不许说……” 南宫墨雪见她越说越低的声音更加好奇,不过是个厨子,有何不可说的呢? “为何不许说呢?那又为何偏要做这些不好吃的菜呢?” 梓鸢一副羞赧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更加纳闷了,到底有什么秘 密吗? “回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瞒着小姐,厨娘说这些药膳和菜式是专门用来、用来丰胸的,小姐如今吃了日后会……” 梓鸢瞥着南宫墨雪脸上瞬间变得愤怒的神色,不敢再说下去,识趣的低着头站在一旁。 “夏侯懿!” 南宫墨雪咯咯的磨牙声传来,听得门口的青衣都打了个寒颤,自己就跟梓鸢姐姐说过小姐会生气的吧,她还不信呢,如今倒霉撞上了,幸好不是自己! “小姐若是不喜,我让厨娘重做便是了,小姐您别跟懿王殿下置气,都是奴婢的错!” 梓鸢心里打鼓的跟南宫墨雪说着,走到桌前准备收拾了,青裳姐姐若是在的话说不定小姐不会生这般大的气,都怪自己笨嘴笨舌的。 “不必了!既然是对身子有益的,那每日就照着这个吃吧。” 南宫墨雪夹起一块猪手狠狠的咬了下去,连着软骨嚼的咔咔直响,听得梓鸢头皮发麻,小姐这会不会将懿王殿下给吃了啊! 用过早膳后,南宫墨雪突然想起了今日的主角自己的兄长,于是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锦盒,带着梓鸢跟青衣去了大哥的墨月轩。 长这么大自己总是央着大哥给自己买礼物,而每次大哥回家都不会忘记给自己买东西,这一世自己也会为他打算,替他考虑,让他过得幸福,美满! “雪儿这是要去哪儿?” 花园的那头传来了熟悉温润的声音,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假山的那头。 “凤栾?你怎么会在这儿?如今才卯时,起得这般早要做什么?” 南宫墨雪回头看向对面的人,自己身后只跟着梓鸢跟青衣,并无他人,也无需担心人多口杂。 “我若是说在这儿等你,你信吗?” 凤栾突然笑了起来,已经大亮的天衬得他皮肤光洁比女子的皮肤还要细嫩几分,一笑之间脸颊泛着几缕红晕,让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等我吗?” 南宫墨雪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笑着看向他道:“有何事呢?” 梓鸢跟青衣则是站在不远处垂着头守着,她们不是傻的,凤神医对小姐的心意这将军府上下都明白,只怕是只有小姐还很迟钝吧。 “许久不见你,想见你,夜不能寐,食不安寝,你可好?” 凤栾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倾身过去,他身上的淡 淡草药香气夹杂着香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来,连同着他眼中闪烁的淡淡光芒一并照的南宫墨雪有些睁不开眼睛,他今日是怎么了? “我?很好!你呢?” 南宫墨雪有些怔然,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一开始躲着夏侯懿让他痛苦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如今呢?对待凤栾跟洛美人又何尝不是这般? “我不好,”凤栾又朝她走了一步,缓缓地伸出他的手,却没有抚上她的脸颊,又垂了下去,“雪儿,你可知我日日惦念你,记挂你,害怕失去你。” 南宫墨雪又是一怔,随即后退了一步,沉默的低下头道:“对不起,凤栾,你应该知道我、我……” 她本想说自己心里只有夏侯懿,却又害怕凤栾被自己直接伤害,于是她犹豫了,只是不想自己亲手做这个侩子手。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只是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凤栾不求别的,但忘你安好一世,若是有一天他负了你,你还有我!” 凤栾见她眼中痛苦的神色,心中微暖,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夏侯懿若是不争,将军府与相府该如何?但若是他争了,那日后雪儿也未必能容得了他的三宫六院,路还很长不是吗? 南宫墨雪见她语气坚定却没有半点不甘,只是淡然的微笑着,心中顿时有些疼痛,他都知道的不是吗?自己跟夏侯懿又能走多远?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谢谢你凤栾!” 她轻轻的抬起头看向对面这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纤尘不染的洁净光芒印称着他透明的肤色,恬静而美好! “唔……” 猝不及防的怀抱让她有一丝挣扎,却立即平静了下来,他的拥抱并没有夏侯懿那办霸道蛮横,只是温暖的坚定的,或者说没有半点其他欲望的。 淡淡的香草味钻进自己的脑海里,跟他的身影重合,南宫墨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要拒绝他还是逃走,脑海中混乱一片,她甚至想到了夏侯懿也许因此对自己更加恶劣…… 就在她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凤栾已经松开了她,淡淡的朝后退了半步,看向她道:“你不是要去找你大哥,快去吧,时辰不早了。” 南宫墨雪有些慌乱的点头而后转身带着两个丫头逃一般的离开了,只留下微微笑着的凤栾。 假山后面的竹林外,一个身影闪身而过,凤栾脚步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转身会听 风轩去了。 “小姐,一会儿奴婢伺候您沐浴吧,这身衣裳也换了好。” 梓鸢跟在心神不定的南宫墨雪身后,闻着她身上的浓浓药香跟香草香气混杂在一起的标志性气味,心里替自家小姐捏了把汗,若是被懿王殿下知道了,小姐肯定没好日子过,哎! 心烦意乱的南宫墨雪一听她的话,丹凤眼立即一眯道:“不必!他又不是大黑,怕什么。” 青衣朝梓鸢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梓鸢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小姐虽然脾气好,但是倔起来的时候谁都拗不过 她,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三人很快进了南宫墨璃的墨月轩,小厮恭敬的行了礼便直接让南宫墨雪进去了。 “大哥,在做什么?” 南宫墨雪笑容满面的问道,南宫墨璃则是有些惊讶地转身看着她,这个丫头从来都不会这般积极的,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在看今日究竟用那个发冠比较好。” 南宫墨璃笑道,桌上放着清一色的发冠,各种材质的都有,看得南宫墨雪勾起了唇角。 “大哥今日很奇怪,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 南宫墨雪神秘的一笑,而一旁站着的宁平则是捂着嘴轻笑起来。 “没有什么事,雪儿怎的会这般问?” 南宫墨璃神色有些不自然转向一旁的书桌,拿起茶壶给南宫墨雪沏茶。 南宫墨雪见他逃避的神色,转身绕过来凑近自己哥哥的眼眸道:“撒谎!从小到大,你最不会的就是骗人了,快快从实招来,不然…” 南宫墨雪跳坐在黑檀木书桌上,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南宫墨璃。 “雪儿,你这般还让我束发吗?”南宫墨璃有些心虚的不去看自己的妹妹,然而对方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招还是不招?你若是不招我今日尽让烟郡主陪我骑马去,反正呆在府里也是无聊得紧。”南宫墨雪一脸无所谓的说着,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甲。 “不行!”南宫墨璃被她的话一激,瞬间明白了自己说漏嘴了,一下子朝南宫墨雪伸手过来,要咯吱她,却被她一闪身躲开了。 “大哥,你都及冠的人了,说不定今年就会娶亲,别那么没大没小的欺负我成吗?也不怕未来嫂子笑话你!” 南宫墨雪十分满意的将梓鸢手中的礼物拿了过来, 给到南宫墨璃面前道:“生辰礼物,大哥!” 南宫墨璃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模样接过锦盒,随后道:“等过了太后寿宴你肯定会被指婚,到时候看你还能欺负我?” 南宫墨雪一听等着眼看向他道:“那得那个时候再说!快打开看看,为了这个我可是准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得的。” 南宫墨璃也不再跟她贫嘴,将手中的锦盒拆开,不过才一打开盒盖,便看见内里流光华彩肆意而出,根本掩不住锋芒的小巧兵器显露在了他面前。 精致小巧的机关设置,配上完美的收放角度,这绝对称得上是袖箭中的极品,乌金打造的箭身和内力锋利的箭矢,都让南宫墨璃眼前一亮。 “如何?大哥可喜欢?” 南宫墨雪邀功一般的神色让南宫墨璃大笑起来,自己这个鬼灵精的妹妹真是懂自己,上次让爹爹将心爱的黄金重箭送予了自己,这一次更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寻了这么好的一个防身利器,真是个可人的丫头1 “喜欢极了!雪儿你想要什么呢?每次讨好我都是有所图,不是让我把你女扮男装带进军营,就是偷偷将你带出去跟人比剑,每一次都热不小的祸。” 南宫墨璃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然而每一次都是自己被罚,爹爹舍不得罚她,自己则跪在祠堂里,夜里她又偷偷地过来给自己送好吃的。 “大哥,当然这一次也是有所图的。”南宫墨雪嘴角一弯接着道,“希望大哥只需好好照顾未来嫂子,赶紧给爹娘剩下孙子!” 南宫墨雪眨了眨眼睛,随即笑道。 “嗯,啊?就是这个吗?”南宫墨璃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嗯,就是这个,大哥以为是什么呢?雪儿都快十三了,如何还会让大哥带我偷偷跑出去玩?” 南宫墨雪见他一头雾水,便不打算再逗他,自己的哥哥十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相信他以后也会是个好的丈夫的。 “对了,大哥,你衣服上这个香囊有些旧了,今日衣裳簇新,便不戴了吧。”南宫墨雪朝他眨了下眼道,神色诡诈却语气诚恳。 南宫墨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裳上明明崭新的香囊,笑道:“你这丫头,这香囊还是上回你给我的,一次都没有戴过,如何旧了?” 南宫墨雪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色接着道:“听洛美人说烟郡主心灵手巧,秀外慧中,最喜刺绣,若是她见到了这个香囊,说不定会不高 014 谁负了谁 更新时间:2013-8-178:24:45本章字数:12372 “殿下,我错了,唔……”她想解释的话尽数被吞进腹中,夏侯懿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爱琊残璩 “这几日我不在家都做些什么了?”夏侯懿睨着她沉声问道,终于获得呼吸的小嘴还在大口呼吸者,她眼睑一抬看向身上的夏侯懿。 “早上都去太学上课,下午同表妹一起练剑刺绣,晚上练功。” 南宫墨雪认真的答道却被他打断了。 “还有呢?”夏侯懿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压得她呼吸都困难了,但抬眼一看这位爷眯着的眼眸她又低头思索着怎么说才行。 “还有……吃饭、睡觉,恩……没了!” 南宫墨雪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怒气不见的面庞,不知道这位爷究竟想听什么,自己这几日没见过凤栾,更没见过洛美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乖!” 夏侯懿见她这般又吻了上去,连啃带咬的一瞬间就将她粉嫩的小嘴啃得通红,嘴角还有些破了。 “唔……疼……”她伸手推他,奈何自己人小力气小,推在他胸上根本没半点反应,只能巴巴的看着他,企图这位爷舍不得自己这副可怜样。 夏侯懿吻得正欢突见她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有些心疼,自己忘了她还小,这般总是磋磨她只怕她会受不住。 “呼……”被放开的南宫墨雪大口的喘着气,还时不时的偷偷瞄着身上沉默的人,心中不安极了。 “爷,我有说错什么了吗?你又欺负我。” 南宫墨雪眨巴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小心翼翼的问着,若是不搞明白下次受罪的还是自己。 “真不知?”夏侯懿玩味地凑近她,吓得怀中的小人闭上了眼。 “不知,告诉我吧,我改!”南宫墨雪十分狗腿的说着,明明心里委屈极了,但还是不敢触他的逆鳞。 “这几日你没想我,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夏侯懿微凉的声音起了一丝变化,似是十分愉悦的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一吻,随即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额……我不是不想你啊,只是……”南宫墨雪双颊更加绯红,连眼梢都飞上了霞光,美得醉人! “只是什么?”夏侯懿手里捏着她垂下来的发梢在手里绕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每日都 会想你。”南宫墨雪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个理由被他惩罚,心里有些赌气却不敢发作,只能小声的答道,今日因为凤栾的事他已经怒了,如今还是不惹为妙。 夏侯懿听到她说的勾起了唇角,随后将自己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上,郑重而又小心翼翼的,如同呵护怀中的珍宝一般。 “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今日便饶过你吧,下个月太后寿宴你须得准备表演,我会跟陛下求旨让他指婚。” 夏侯懿觉得这个决定大概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做的最英明的决策,只要丫头先娶过门来,那对无良的师兄弟就算是再妒忌也于事无补了! “啊?”南宫墨雪本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他尽然是当真的,他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娶回家吗? “啊什么?你不愿意吗?人都是本殿的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夏侯懿见她诧异的神色,笑得更开心了,有她在自己身边定然十分开心吧,每一日都可以搂着她入睡,每一日都可以看着她。 “不、不是,只是殿下我才十二!” 被他顶着的南宫墨雪有些头皮发麻,自己若是敢说不愿,恐怕今日就挨不过去了…… 夏侯懿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笑得更大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你无需担心,交给我吧,睡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倚着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窝里,手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嗯。”南宫墨雪安心的闭上眸子,早上被噩梦吓醒,如今趁着还有时间,再眯一会儿,今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呢! 房间中安静下来,站在门外的梓鸢也拍了下心口,随即咒骂了几声那个风流成性的魅影,决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这次自己就被小姐嫌弃了,不能再有下次! 跟着黛影一同过来将军府探望青影的魅影路过墨雪阁时眼睛朝下瞥了几眼,黛影见他玩味的神色,慢悠悠的说道。 “南宫小姐今日说要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许了下人,原因大概是因为懿王府的一个厨娘给她做了不合胃口的菜吧,我估摸着也就这几日了,南宫小姐并不是好拿捏得主,胆敢私自做这等事,也是她倒霉!” 魅影听到黛影的话身形一滞,随后又跟了上来道:“不过是个丫头,被主子许人了也很平常。” 黛影看了他一眼,衣服我就知道的神色,闪身下来了她可不想再被摔一次,青天白日的多没面子! 而深厚的魅影以为她不愿与自己为伍,仍旧朝前飞去,一下子直接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栽进了听风轩的院子里。 “噗!哈哈哈哈,魅影这就是你欺骗少女的代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黛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大半天之后才镇定自若的朝青影房间中走去。 凤栾闻声出来,见魅影的打扮和身上的气息微微一笑道:“映月锁,应该没什么大碍。”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只留下魅影一脸震惊。 黛影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站在院中发愣的魅影,随后跟青影道:“我们去房顶上呆着吧,记得以后不准通过欺骗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来完成任务,会被报应的。” 青影见黛影衣服煞有介事的模样,立刻扬起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道:“姐姐说的青影都记住了,不会像魅影一样的。” 随后两人也不搭理魅影直接上了将军府外围的房顶上躺着去了,魅影则是一脸纠结的跟了上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这个青影,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 墨雪阁中睡着的两个人如今慢悠悠的转醒了,或者说夏侯懿并没有睡着,只是陪着她躺着。 怀中的小人缓缓地睁开眸子,有些不适的动了下自己的脖子,夏侯懿看着她半睁的眸子,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于是伸手去捏她的睫毛。 “醒了?小懒猫。”夏侯懿捉住她睫毛然后轻轻一放,见她不停眨眼,还有些抗拒的神色笑了。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南宫墨雪有些懊恼自己睡的这么沉,揉着太阳穴就抬起头来,却被夏侯懿按回自己怀中。 冰凉的手指按在她太阳穴上,他低着头朝她耳畔说话,手却轻轻地开始给她揉着,南宫墨雪舒服的眯起了眸子,倚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这几日没睡好吧,给你揉一下,今日我都在这儿,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夏侯懿难得的轻声细语,南宫墨雪眯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头上传来舒服的感觉却没有欺骗自己,他真的很好呢! “嗯,我只是做噩梦了。” 南宫墨雪想起自己时常做的噩梦,便有些神色暗淡,而她的神色都被夏侯懿收进眼底,他凉凉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为何总是做噩梦呢?不如让凤栾给你配些安神香吧。” 南宫墨雪想到自己重生一世的事情,有些 迟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好些了吗,也许你南宫夫人已经准备去前厅迎客了呢,我给你捏下肩,便带着丫鬟出去吧。” 夏侯懿见她不愿多说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疑惑不过一闪而逝,总有一天她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会将一切都说出来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恩,好多了。”南宫墨雪直起身来下了床榻,随即走到梳妆镜前照了下自己的衣冠,并无不妥于是唤了青衣跟梓鸢出了墨雪阁。 夏侯懿则是靠在她的床上,感受着她残留的墨莲香气和温软的体温,有些怔然。 男子成年的及冠礼按照东辰国的习俗是在上午举行,因此宾客们都会很早便到大,以免错过观礼。 云紫萱在前厅中候着客人,而南宫墨璃也亲自到了将军门口迎接各家的贵人。 南宫墨雪过来时只见外祖一家人都到了,正好瞧见云婉茹跟云婉丽两个小丫头从车上下来,而自己的舅母林氏已经是有了身孕了。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大家都来了呢。”南宫墨雪开心的叫着人,随即牵起两个小萝卜头的手朝里面走去,南宫墨璃也跟在外祖父身边说着话。 “雪姐姐,今日大表哥及冠真是热闹,茹儿帮您招待客人吧。” 云婉茹扬着她粉粉的苹果脸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姐姐总是把丽儿当小孩子,丽儿也要帮着雪姐姐呢,母亲说了,后年我便能上太学了。”一边的云婉丽嘟着小嘴十分不满一般控诉道。 “恩,姐姐知道丽儿也懂事了,不过舅母好像身子不方便,一会儿丽儿便帮着姐姐照顾舅母吧。”南宫墨雪笑道,看着一旁的云婉丽。 云婉丽撅着的嘴看了一眼自己娘,随后坚定的道:“那丽儿照顾娘亲,大姐姐帮雪姐姐的忙,如何?” “嗯,这般甚好!”女眷都随着南宫墨雪进了后院的大厅,而男眷照例还是留在前院大厅中,南宫墨璃跟南宫鸿钧照看着前院的宾客,而云紫萱跟南宫墨雪则是照看着后院的女眷。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今日的将军府门前门庭若市,一副兴兴向荣之景,连将军府后院的马车都已经停不下来,只能在前后街划出地方来再停车。 门口的小厮不断高声报着进门贵宾的府上名号,南宫墨雪跟南宫墨璃都一一迎进门去。 “寿昌伯府到!”小厮高声的唱调 让南宫墨雪皱起了眉头,寿昌伯府过来,定然没好事。 “见过寿昌伯、寿昌伯夫人!”兄妹两齐声道。 一身灰袍的寿昌伯面色很差,身边跟着云紫凝和冷沁柔,一脸无力地咳嗽着道:“恭喜贤侄今日及冠,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寿昌伯夸赞,墨璃受之有愧!里边请!” 南宫墨璃礼貌地回着话,而冷沁柔也一脸乖顺的微笑着,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随着她的父母亲进门了。 南宫墨璃跟南宫墨雪交换了下眼神,继续迎接下一位宾客。 “云国公府到!” 云国公府的亲戚人数众多,由国公夫人领着尽数走了过来,除了已经出嫁的云婉清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参加国公夫人,各位里面请!” 南宫墨璃冰冰有礼的说道,却引得国公夫人身后的 一众小丫头都看直了眼,窃窃私语。 “紫萱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出落地大了,好事好事!” 国公夫人笑容可掬,在将军府门外显得十分热络,而家丁也十分恭敬的将他们一众人迎了进去。 “兵部尚书府到!” “南宫侍郎前途无量啊!年纪轻轻便已经在朝中高位,日后定为国家栋梁!” 秦尚书满口褒奖的话说的南宫墨璃微微红了脸忙行礼道:“秦尚书过奖了,晚辈不过是初出茅庐罢了,日后还请秦尚书多担待。” “好说好说!” 秦尚书一脸肥肉完全看不出秦宇轩俊朗的模样是遗传自他,而他身后的南宫芸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跟了进去。 南宫墨雪朝南宫墨璃挑了下眉,随即笑着朝领头的秦氏和秦尚书打了招呼便让人领了进去,而让她毫不诧异的是秦宇轩真的带着两个平妻进了将军府,这其中一人是将军府的庶长女,而另一人则是寿昌伯胞弟的嫡女冷沁霜。 将军府门外围着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街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愤恨。 “父亲,为何大伯的儿子及冠不给我们发请柬?是看不起我们商人出身吗?” 南宫鸿天衣服高深的模样道:“人家没请咱们,咱们不去便是,明日等着看笑话便是,为父已经安排好了。” 南宫墨竹有些不明所以的 看了一眼神色兴奋的父亲,仍旧不服气的道:“那父亲,为何玥儿原本呆在将军府中,如今也被送了回家呢?您凭什么断定南宫墨璃的及冠礼会被破坏?” 南宫墨竹是南宫鸿天的长子,他十分宠爱这个儿子,然而如今他与那个金主的交易,以及霖儿的身份都不宜多说,他选择了沉默。 “走吧,回家看看店铺的营收去,这几日店铺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咱们不久便可以换个大的宅子了。” 南宫鸿天硬拉着长子离开了,南宫墨竹则是满腹狐疑却打算自己去查一查。 “礼部尚书府到!” “刑部尚书府到!” “户部尚书府到!” 一个接一个的贵客都携家眷到了,连那些鲜少出门的贵客也到了。 “御史府到!” “湘西王府到!” 随着小厮的唱调,南宫墨雪跟南宫墨璃越来越感觉到今日的及冠礼非比寻常,因为除了皇族以外,连外姓王爷都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忠勇侯府到!” “洛王府到!” 南宫墨璃听到洛王府三个字的时候,兴奋地有些过头了,可以说是紧张的。 南宫墨雪一回头便看见自己大哥紧张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于是抬头想洛王妃和洛王爷行了礼。 “恭迎洛王爷、洛王妃亲临,将军府蓬荜生辉!” 洛王妃朝南宫墨雪点了点头道:“你这孩子不必多礼,我们就不客气了现行进去了。” “多谢王妃体贴!” 南宫墨雪垂首答道,神色恭敬,然而她立即被一旁的洛出尘打断了。 “丫头,才几日不见,你何时便如此的会说话了?”仍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不过近日的洛出尘却不失素色额袍子,而是极为鲜艳的湖蓝色,更加衬得他回眸一笑百媚生! “洛美人赶紧进去,别给我添乱!” 南宫墨雪密音对他警告,却换来他张扬的笑意和半眯着的桃花眼,同时丢下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至少你及笄之前不会!” 南宫墨雪还未反应过来便跟新来的客人搭上了招呼,没来得及去细想,直到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她才震惊的想起了现在他这句话的意思。 “秦王到!” 南宫墨雪被这三 个字震得一转头,眼眸便撞进了来人的眼中,温润如春风的神色,称得上英俊的脸盘和他那淡淡的忧郁感,配合的天衣无缝。 前世的自己就是被这样一匹恶狼的外表所骗,害死了将军府加上相府一共上千条人命,如今还是这招,看起来却无比的虚伪。 “在下恭迎秦王殿下,殿下请!” 南宫墨璃见自己的妹妹不善的神色也有些警惕,自己这个妹妹对人最是敏锐,如今连她都无法善意迎接的人,恐怕真是不安好心之人,况且秦王总是中立派,在朝中也是十分危险的一份子! “恩,不必多礼,南宫姑娘今日身子可好?” 夏侯淳停留在她面前关切的问道,听在南宫墨雪耳中却是无比的讽刺和尖锐。 许久她终于低垂着眼睑答道:“多谢秦王殿下,雪儿甚好,秦王殿下无需费心!” 她的话冷漠而疏离,她的神色隐忍而含蓄,让夏侯淳生出一种挫败之感,京陵城中除了洛出尘那张没得跟妖孽一般的脸以外,他夏侯淳自信自己的相貌算得上是最出众的,然而这个丫头却不曾睁眼看自己一眼! 夏侯淳仍旧是温润一笑,朝里面走去,南宫墨璃皱了下眉也不言语,他当然是知道七殿下跟妹妹的事情,然而如今秦王这般态度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康王到!” “太子府到!” “懿王府到!” “七公主到!” 南宫墨雪的神色随着这一溜儿的唱调变了好几次,康王、太子、七公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般呢?这些毫不相关的人都来了,当真是将军府跟相府的风头太甚了吗? “恭迎太子殿下!康王殿下!懿王殿下!七公主!” 南宫墨雪随南宫墨璃一同行礼,而来人也散发出谦和有礼地态度来,直接走了进去。 夏侯懿经过南宫墨雪身边时低声道:“丫头见到我在这儿不开心吗?还是丫头希望我一直留在你床上呢?” 夏侯懿露骨的话让她直接黑了脸,随即密音入耳道:“你流氓!” 夏侯懿则是回头朝她微微一笑道:“你知道?那今晚必须得让你长长记性了。” 南宫墨雪顿时气结有发作不得,憋笑的夏侯懿十分辛苦,可看得到他胸膛的起伏定是乐坏了! 南宫墨璃也发现了七殿下跟妹妹的互动,稍 稍放下了心,比起太子康王跟秦王,将军府宁愿将雪儿嫁给懿王,至少他不是那种利用别人的人! 而旁边的一众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精们早就看到了以往跟南宫墨雪的互动,纷纷侧目,七公主则是高傲万分的朝里面走去,似乎并不关她的事,只不过心里早已经将南宫墨雪凌迟了数万遍罢了。 今日的重要宾客便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尽数来到了将军府内,将军府门外的马车和仪仗都已经甩到了后面的华清道上,并且陆续还有许多小官员到来,也都是拖家带口的。 其实及冠礼大家都明白,就是想看各家的孩子,寻找适合的联姻对象,而自己的哥哥年少有为,一表人才自然是受到京陵贵女追捧的对象之一。 “雪儿,你进去帮衬着母亲应付吧,外面为兄在便可,我怕母亲受累了。” 南宫墨璃有些担心,那些个女人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不知道里面内院会乱成什么样子,当然对于别人来说那是热闹! “嗯,那雪儿进去里边照看了,再过一刻钟大个便也进来,门外让王管家候着便可,不能错过了吉时!” 南宫墨雪提醒完,才转身朝内院走去,如今这么多王爷都来了,自然是全体人都进了内院,南宫墨雪直接穿过花园超内院走去,突然被半路伸出来的手捂着嘴拖进了假山中。 “唔……唔!”她惊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睛,自己何时防备能力这般差了,竟然那么容易变毫无反抗能力的被人制住。 “再叫我就亲你!”耳边低沉的声音并非是别人,而是多日不见的的洛美人,但他此刻却犹如暗夜的帝王,没有了丝毫的散漫和慵懒,只是仍旧是漫不经心的。 南宫墨雪回头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好一大会儿,终于还是南宫墨雪先开口了。 “洛美人你做什么?”她轻轻地挪开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有些不悦却也不想激怒他,这人疯起来的时候就连洛王妃也镇不住他,何况今日不能出半点纰漏,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洛出尘被她拉开的手环上了她的肩,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慢悠悠的说:“就是想你了。” “额……”南宫墨雪气结,跟这个家伙跟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迟早被他气死…… “我是认真的,不信?你摸摸。” 洛出尘一收他脸上妖娆万种的笑意,拉着南宫墨雪的手便往他左边心口上放,她脸色一 白,今天要不要那么倒霉?每个人都抽风吗? “洛美人,你、我,我答应嫁给夏侯懿了。” 她垂下眼眸,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知道的,洛美人不是凤栾,两个人虽然有同样的容颜,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并不一样。 洛出尘按住她的手,强劲有礼地心跳声传到她心底,甚至有一丝慌乱。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除你之外什么我都可以不要!” 洛出尘有些阴暗的神色看在她眼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自己怎么那么笨啊? “丫头,如果你嫁给他,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三宫六院六千粉黛你喜欢吗?又或者在你及笄之前懿王府满是别的女人?” 洛出尘见她抿嘴不语,继续说着,而南宫墨雪只是垂下眼帘并不说话。 “出尘!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就在她张了下口准备说话时,两人身后传来夏侯懿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气,听得南宫墨雪心头一松,总算是来了! 洛美人将她扯进假山中的时候,她便撒了些花粉在一旁的假山上,墨莲花粉加上几许迷迭香,夏侯懿会很快发现自己。 洛出尘松开她的手抬头看向对面的夏侯懿,一字语句的道:“懿王,他不是你的私有物,只要她一天没有嫁给你,你就不能控制她!” 南宫墨雪有些艰难的闭上眼睛,不想看见如今这情形,却瞬间落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微微有些出汗,她定是到处寻自己吧! “出尘,你怎么不问问她呢?你把我想的太卑鄙,我从来没有让她做自己不愿的事情,不只是我你也不能。” 夏侯懿浑身散发着冷意,南宫墨雪只是有些疲惫地倚在他肩上垂着眼不说话,自己再笨也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说得对他从没有强迫过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并且嫁给他也是她觉得欢喜的事情。 “懿王,若是你看完这个还是这般认为的话,再来跟我说吧!” 洛出尘并不争辩,只是将袖中一个信函取出递到了夏侯懿手中,若是说他不认得上面的字,那就是白活这一世了。 “你如何得来的?”夏侯懿捏着信函的手有些颤抖,然而他竭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靠在他胸前的南宫墨雪还是感觉到了,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他们如 015 文定之礼 更新时间:2013-8-188:45:36本章字数:12106 “尘儿,怎么了?”洛王妃关切的回头问道,而如今席上的所有目光都朝这边射来。爱殩齄玕 洛出尘忍住笑,瞥了一眼满脸涨红的南宫墨璃,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妹妹,难道母亲什么都没告诉她?还真是自己的失误。 “抱歉,出尘失礼了。” 洛出尘处理好身前的茶水,风情万种的朝众人一笑,又是好几个贵女晕倒,而大家又开始攀谈将这事给揭了过去。 洛画烟看着自己哥哥憋笑的模样,又狐疑的抬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墨璃,见他毫不避讳的瞧着自己,顿时怒上心头,用密音入耳朝他吼了过去。 “看什么!我告诉我世子哥哥了,你就等着他收拾你吧!”洛画烟气鼓鼓的模样却让南宫墨璃笑了起来。 青松一般的气质,有时候让人觉得十分傻气,可为何他笑起来那双大大的丹凤眼如此的好看呢? 洛画烟使劲摇摇头,自己怎么会觉得那个登徒子好看呢?真是昏了头了! “烟郡主,那为何不问问你世子哥哥他为何笑呢?”南宫墨雪璃毫不示弱的挑眉道,这烟郡主绝对是东辰贵女中罕见的奇葩,她竟然不知道男女之别?南宫墨璃第一次感到挫败,难道自己就白白被她踢了? “问就问,难不成我还怕你?”洛画烟挑挑眉,露出她的小虎牙,随即转身问洛出尘。 “世子哥哥,你还没回答烟儿的问题呢?南宫墨璃他欺负我。” 洛画烟眨巴着她跟洛出尘一样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洛出尘,而后者则是终于缓过劲来,嘴角抽搐的道:“烟儿,你踢了他命根子,你说他是不是会废了?万一废了他岂不是不能人道?噗,还真惨!” “咳咳咳咳……” 洛画烟一听,随即和进口中的茶水尽数呛进了气管里,她虽然不知道男女有何差别,不过她是知道什么叫不能人道的,自己做了什么啊?万一他、他真的废了,那以后岂不是无后? 南宫墨璃瞥见洛画烟小脸呛得通红,眼泪都流出来的模样,弯起了唇角,看样子还不至于傻得什么都不懂,也不怪她吧,许是洛王府成长的太过顺利,总是被人呵护着。 “世子哥哥,我、我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洛画烟带着哭腔,看向脸色甚红的南 宫墨璃,难怪他刚才那般凶狠,怎么办,怎么办? 洛出尘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笑了起来慢悠悠的喝茶道:“你问他呗?又不是我被你踢了。” 洛画烟想了想,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他今日好像也只是伸手扶自己,并未做其他动作,自己却那般对待他,着实有些过分…… “那个……南宫墨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洛画烟可怜兮兮的朝那边的南宫墨璃看过去,而对方听到自己的话则是一皱眉道:“疼着呢!对不起就好了吗?” “额……”洛画烟的小脸更红了,随即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会因此找不到媳妇吗?” 南宫墨璃一脸惊讶的看向洛出尘,他究竟对自己妹妹说了什么她会以为自己找不到媳妇?随即转念一想,神色暗淡了下来。 “会!你说怎么办吧?烟郡主!” 南宫墨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洛画烟则是一怔,随后沉默了,自己闯祸了,而且还是闯大祸了,今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可是他却被自己给废了……他会不会想不开去自杀? 洛画烟一咬唇,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我嫁给你!既然是因为我你这般、这般,我嫁给你陪你过一辈子,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南宫墨璃先是一愣,随后勾起唇角,大大的丹凤眼皆是笑意道:“那你送我一样礼物做定情信物,自然没有别的女子会同烟郡主抢了,也就避免了我名声受损。” 洛画烟满眼愧疚的点了点头,随即从自己的袖中取出来一个墨色的香囊,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一旁聊得正热络的众人都惊讶得看向烟郡主,及冠礼仪式快要开始了,她是要离开吗?这样极为不礼貌的! 洛王妃见自己女儿一脸愧疚并且英勇就义的模样也有些狐疑,低声道:“烟儿可是身子不适?” 洛画烟咬咬唇道:“母亲,烟儿想给墨璃哥哥送肩东西可好?” 洛王妃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总脱线的女儿今日很是奇怪,再一看她手中的香囊,顿时懵了,这丫头是看上了南宫家的小子吗? “烟儿,你可知道送香囊代表着什么?你若是送他,他不娶你,日后就无人会娶你了。” 洛王妃倒是不担心南宫家的小子敢不娶自己女儿,只是怕女儿犯迷糊不明白这般做的意思。 “母亲,女儿十五了,自然是醒得的,他会娶我的。” 说完也不等洛王妃回答,径自朝南宫墨璃的位置走了过去。 一众原本各自聊天喝茶吃点心的人们,如今都停下了谈话,尽数转头看向烟郡主,只见她面若桃花,一身浅蓝飘纱群移着莲步走到了南宫墨璃面前,随后有些紧张地开口了。 “这是烟儿送给墨璃哥哥的及冠礼,请墨璃哥哥收下。” 原本见她跟洛王妃攀谈,南宫墨璃以为她不会过来,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并且是这般的方式,如今已经乐不可支了。 东辰习俗,男子及冠礼上未婚配女子皆可赠送香囊示情,不过若是被男子拒绝,那么她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真性情,倒是自己有些小气了。 “墨璃谢过烟郡主,甚是欢喜!” 南宫接过结果洛画烟手中的香囊栓在自己腰间,而后将自己腰上的玉佩摘了下来递还回去。 “回赠烟郡主,请郡主收下!” 洛画烟看着比自己高出去一个头的南宫墨璃突然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却十分自然的伸手接过来他的玉佩,放进了自己衣袖中。 看到这一幕,许多贵人都认为将军府跟洛王府早已经定了两人的婚事,今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而洛王妃跟云紫萱则是一脸惊讶地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即都笑了起来。 就连一直在发呆的南宫墨雪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自己大哥还是个动作快的,直接就把烟郡主俘虏了,都不用自己撮合了。 “恭喜洛王、恭喜南宫将军了,今日南宫少爷及冠再加上孩子交换文定之礼,真是双喜临门啊!”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这个头,众人都开始道喜,而正好吉时到了,专门负责及冠礼的耄耋老人走上了台,朝台下的众人宣礼。 众人都沉浸在方才那一幕女追男的好戏中,回不过神来,能得到烟郡主的青睐同洛王府联姻对于将军府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保障,一时间吹捧将军府同相府之人剧增,连那些准备观望阵营的人都开始拉拢将军府。 洛画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现在还在嘭嘭乱跳,随即抬起桌上的凉茶一口喝了个干净,根本听不到别人说什么,而南宫墨璃则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笑得甚是开心。 “世子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洛画烟见洛出尘有些出神问道。 “不,烟儿做的很好,南 宫墨璃是个不错的男子。”洛出尘宠溺的摸了下洛画烟的头,而对方则是一脸不安的看向自己继续密音。 “他说他因为我找不到媳妇儿了,所以我说为了弥补他便嫁给他,他应了,我答应他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所以世子哥哥你要替烟儿保密。” 洛出尘没想到看似呆呆的南宫墨璃竟然这般腹黑,连蒙带骗的就拐走了自己妹妹,随即提醒她。 “你确定他说的是他被你废了?烟儿你不会是理解错了吧。” 洛画烟又回忆了一遍方才的话,随即脸色一白,他没有这般说过,他只说过自己找不到媳妇了,然后自己便说要嫁给他…… “世子哥哥,可是刚才你不是说……”洛画烟突然反应过来,这厮真可恶!他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他!她!他! 洛出尘见自己的傻妹妹终于反应过来,随即低声道:“烟儿若是不喜欢他,不嫁便是,洛王府不惧!” 南宫墨璃一直看着洛画烟的方向,他不想骗她,万一她根本不喜自己,也不必强人所难,毕竟她那么单纯,如一株空谷幽兰般在俗世繁华间绽放。 洛画烟低头摩挲了一下袖中的墨玉玉佩,随即抬头道:“我嫁。” 洛出尘笑了,这个妹妹是母妃唯一的女儿,从小被人捧在心尖儿上的珍宝,如今碰上了南宫墨璃也是件好事,起码她不必担心男人的三妻四妾,不必尔虞我诈。 南宫墨璃已经在长者的唱词结束后走上了台,染然而他的视线一直没理开过洛画烟,此时云丞相也走上了台,取出宁平手中捧着的墨玉冠,亲手给南宫墨璃戴了上去。 众人开始纷纷道贺,一片祥和之气,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坐在主位边上沉默的七公主,心中微紧,他来做什么? 夏侯琳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抬头冲她一笑,随即又低头喝茶,没有任何反应。 洛出尘瞥了一眼一旁跟夫人们聊得热络却心不在焉的南宫墨雪心中一痛,随即独自喝茶,即便是他不这般做,等到一个月后也是一样的,到时候她只会更伤心! 他见南宫墨雪不愿同自己说话的样子,也不去触她霉头,丫头这会儿心里定然十分恨自己吧! “礼成!”随着高声唱调的结束,南宫墨璃的及冠礼仪式结束,接下来就是午膳了。 “请诸位用膳,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南宫鸿钧大笑着说道,自己儿子好样的,下手这般快,还 抢了个郡主,真不愧是自己儿子! 准备好的助兴节目纷纷上台开始了表演,南宫墨雪给自己打个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低头用膳。 洛画烟见南宫墨璃走下台来,密音道:“你根本就没事对吗?” 南宫墨璃见她审视额神色,眸色微暗却还是爽快的答道:“对,无事!烟郡主若是后悔,一会儿宴客结束后将东西交换回来便是,墨璃不会勉强。” 南宫墨璃坦荡的神色勾起了洛画烟的怒意,他尽然这般?看来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不过是逗弄你一下,你就当真了! “好!”洛画烟咬了下唇答道,她才不稀罕这个登徒子呢,有什么好的,不过是长得漂亮些罢了,她的世子哥哥比他更美! 丝竹悦耳,其乐融融一片祥和之景,原本准备了节目的贵女们,如今都失望极了,将军府嫡长子如今已经定了正妻,没人这个时候赶着丢自己的脸面让人看低的,于是姐郁闷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寻着新的对象。 大部分的女子都被媚态风流的洛王世子所吸引,然而洛王世子懒散慵懒的模样却谁都没看,又碎了一地芳心。 南宫墨雪随便用了几口,起身朝自己的墨雪阁走去,撞上了凤栾跟容启,可是容器的打扮却叫她大吃一惊! 迎面而来的容启正冠锦服玉冠玉带,处处透着不凡,南宫墨雪即便是没见过西梁认得打扮,也看得出这是太子服饰! “凤栾,为何这般晚?” 南宫墨雪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惊讶了下。 “因为我身为这位……雪儿抱歉!”凤栾见她的神色不安,心中一痛,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吗?懿王殿下呢? “慕容启见过南宫姑娘,这些日子多谢南宫姑娘收留,父王国书已到,还请南宫姑娘再容在下多叨扰一月。” 慕容启虽年幼如今也已经十五了,如今锦衣玉冠极有一国储君之势。 南宫墨雪见他眼中灿灿光华,如星光般闪耀有些迷了眼,但还是极为有礼道:“西梁太子客气了,你是凤栾的朋友,便是将军府的朋友,住到何时都欢迎至极!” 她不明白为何凤栾将跟他一同过来,然而她却知道凤栾绝不会害自己,其中定有原因。 “雪儿,我们去宴上吧,给大家致个歉,也马上便到太后寿宴了。” 凤栾神色平静,他虽然不知道她与懿王怎么了,但他却知道雪儿 会不惜代价得到清心草,如此只算是个交易罢了。 “自然是要将二位引荐到席上的,想必今日的众人都会惊讶不已。” 南宫墨雪微笑,敛目带路,凤栾跟慕容启跟在她身后,两人默契的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挺直腰板朝前走去,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她要照顾她的家人。 春风拂面,杨絮与柳絮已经飘过,各色花朵争相盛开,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众人正欣赏歌舞,敬酒祝福,却见方才离去的将军府嫡女身后跟着两名绝世之姿的男子,朝众人缓缓走来。 白衣的男子如谪仙般飘渺、难以捉摸,而正冠玉带的男子则是——嘶这是一国储君的打扮! “凤栾见过各位,恭喜南宫公子及冠!” 凤栾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席上,方才不少被洛王世子伤了心的女子如今尽数活了过来,这般美男世间少有,每一个都不比洛王世子的风采减半分。 慕容启也朝南宫墨璃拱了下手,随即道:“慕容启恭喜南宫公子及冠,送上薄礼,还望笑纳!” 随后他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名女子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将一个白玉锦盒递了上去,宁平也恭敬的接过盒子站在南宫墨璃身边。 “多谢慕容公子,墨璃不甚荣幸!”南宫墨璃嘴上是噙着笑意,可心里早已冰凉一片了,慕容氏是西梁国姓,慕容启是西梁太子的名讳,而他的重瞳!真的是西梁太子! “不知贵客远道而来,是东辰考虑不周了,西梁太子请上座!”太子夏侯泰先是一惊,随即礼貌地说道,立即有人在夏侯泰的位子边上加了一把椅子,而慕容启则是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凤栾则是跟着南宫墨雪入了座,就挨在她身边坐下,洛出尘挑眉看了一眼他的师弟,凤栾则是扬起脸冲他微笑以示打过招呼。 原本拘谨却和谐的局面因为慕容启的加入而变得诡异,大家都十分好奇为何西梁太子会独自出现在将军府,却又不敢寻问。 “方才没来得及给南宫兄礼物是凤栾的失误,现在补上,恭喜南宫兄及冠!” 凤栾起身将礼物递给了南宫墨璃,南宫墨璃友好的接过道谢。 “多谢凤神医,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我的家人。” “凤栾应该的,南宫兄无需多虑!” 凤栾总是那副谪仙一般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这般温柔似水,却又总是让 人触摸不到,席间女子皆看的有些痴了,一时间从洛美人派划分成了三派,各自偷偷打量这世上无双的绝色男子。 “尝点这个,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这道才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南宫墨雪伸手将一道油炸奶糕放在凤栾的面前,凤栾则是十分配合的夹起菜来,尽数吃了下去,看的对面的洛出尘咬牙切齿,这厮从来不吃油炸的!他竟然为了讨好丫头这般、这般…… 凤栾则是完全无视洛出尘的怒视,继续吃着南宫墨雪给自己挟的菜,始终是一副高洁淡雅的模样,看得洛出尘越来越怒,这个玉面狐狸,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一旁席上的太子也跟慕容启打着机锋,谈听着他的来意。 “西梁太子要雅兴,不知如何会出现在将军府呢?莫不是将军府有什么特别的人?” 夏侯泰神色不善的问道,眼角瞥了一眼给凤栾挟菜的南宫墨雪,这个丫头身边为何这般多的男人?她难道是块宝吗,所有男人都看上她了? 慕容启见夏侯泰瞥向南宫墨雪的神色,微微一笑,满目潋滟风华,绝世无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这将军府中确实有我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所以才不惜手打段住了进来,太子殿下实乃神算!” 慕容启的话让众人安静了下来,西梁太子即便是来东辰也是要住在行宫的,为何住进了将军府,还说心心念念要寻之人,莫不是……西梁太子看上将军府的嫡出小姐了?乖乖,将军府了不得! 西梁于东辰是盟友,皇室世代联姻,百年来无战共同通商贸易,一同对抗北齐和北边的游牧名族小型部落的侵犯。 因而西梁太子如今出现在京陵并不奇怪,只不过他住在将军府便十分让人奇怪了,想不到人人唾弃的京陵第一废物如此受欢迎,显示洛王世子跟懿王殿下因她翻脸,如今又多了个西梁太子,真不知这些男子都是瞎的吗? “哦?言下之意便是本宫猜对了!敢问此人是谁呢?本宫倒是十分有兴趣认识一下!” 夏侯泰收起了平日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脸求知欲旺盛的模样,引得众人兴致高昂,纷纷竖起了耳朵,这可是一等一的秘密啊,恐怕这将军府的嫡女过了近日又要名扬京陵了,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就有新段子了! “既然东辰太子这般好奇,那本殿就如实相告吧!父皇他近来身子不适,多方名医都束手无策,因此本殿只好亲自出马遍寻神 医,如今听闻天下第一神医在将军府,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这可不是心心念念的吗,终于让本殿寻到了!” 慕容启眼中华光流转,一张极美的娃娃脸瞥向南宫墨雪身旁的凤栾,而凤栾也同时抬头朝他一笑。 “西梁太子过奖了,凤栾不过是淡了个虚名罢了,算不得天下第一神医!” 等着看戏的众人都万分失望,原来不是将军府的嫡女啊,那看样子无戏可看了! “这般好事还真是要恭喜西梁太子寻得名医了,那西梁太子不如从明日起住到行宫去?在将军府恐怕招待不周,失了礼数!” 夏侯泰也一笑,只要跟那个丫头没关系就好,如今西梁国书已到,只怕这西梁太子会住到下月才启程回国吧! “太子殿下多虑了,将军府照顾的很好,本殿就住在这里吧,待到下月太后寿宴结束,半点就请凤神医一同回国。” 慕容启笑了笑拒绝了,开玩笑!将军府这么安全,为何要搬出去?再说了南宫夫人的手艺确实不错,常常跟着凤栾蹭饭吃也是件好事! “如此,便也不勉强,西梁太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东辰定会满足!” 夏侯泰礼貌地回答,而这一来二去众人都明白了将军府连个府医都是天下第一神医,还真是不能小觑! 乐声四起,表演继续,又恢复了之前的一片其乐融融,南宫墨雪终究是忍不住想知道夏侯懿看得信笺上到底是什么内容,却又不愿意跟洛出尘说话,甚至可以说她十分抵触,连他看过来这边,自己都立即转头跟凤栾说话。 “凤栾,你若是去西梁的话何时能回京陵呢?或者说、你还会回来吗?” 南宫墨雪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担心下月之前根本就找不齐药材,那母亲跟懿王殿下的蛊毒要如何除去?虽说洛美人也同样擅长医术,可是却不擅长解蛊毒。 她揉了下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突然又想起早上夏侯懿给自己按摩头的情景,心中顿时一紧。 “那当然,我不会抛下自己的病人不管的,雪儿放心吧,况且清心草也要到西凉去取,权当去取药好了。” 凤栾密音给她,朝她安抚的笑了一笑,南宫墨雪则是舒了一口气才垂下头。 凤栾见她神色黯然,于是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雪儿今日你跟夏侯懿吵架了吗?怎生他不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南宫墨雪垂 着眼,挣扎了一下道:“并非是因为你,而是别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她密音的语速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用尽力气才能说得出来,凤栾则是一挑眉想起了昆仑高原上的萨拉雪山,以及那个总是让师兄沉默的问题。 “我也许知道点,不过我不确定,等我确定了定会告诉你,可好?”凤栾抬眼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接近暴怒的洛出尘,叹了口气。 他的话让南宫墨雪十分错愕,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无论是因为什么夏侯懿弃她而去了,自己即使是再心痛也于事无补,或者说于自己而言也不过是个解脱,她会努力去寻解药,待到寻到药给他解了蛊毒之时,便是他们一刀两断之日! 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将军府与相府如今同洛王府连在了一起,日后自然也是他背后的助力,自己就不亏欠他了! “好!若是你知道便告诉我,谢谢你凤栾。”南宫墨雪用尽全力说完,突然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原本已经变得服帖的炙热真气又游走在身体内,而她神色变化被凤栾看在眼中,随即从桌下伸手把上了她的脉。 洛出尘见南宫墨雪脸色很差,刷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随即立刻走到她身边,不管不顾直接打横将她抱起超墨雪阁走去。 原本都在看表演看美男的众人突地被打断,随后看见这令人惊愕的一幕,洛王世子果然是相中了将军府的嫡女,如此一来,将军府相府如后便都是终于皇上的,无人敢动! “出尘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毛毛躁躁的,亲家母您别介意啊!” 洛王妃微笑着看向云紫萱,她这些话虽是替两个孩子打圆场,却也变相的告诉众人洛王府同将军府是姻亲关系,而这姻亲关系除了方才的南宫墨璃同烟郡主的婚事以外,恐怕还有这南宫墨雪同洛王世子的婚事吧! 云紫萱神色变了几变,她知道自己女儿喜欢的应该是懿王殿下,却不知为何今日懿王殿下放下及冠礼便匆匆离开了,如今女儿那般心事重重自然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洛王妃说的哪里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洛王世子十分出众的!” 云紫萱的话也相当于变向承认了两家的姻亲关系,一时间洛王世子抱着南宫墨雪离席并且还带着个深意的事就这般揭过去了,可偏偏有那不识趣的人要追问。 “母亲,二妹妹的病还没好吗?怎的瞧着越发的严重了呢?女儿出嫁之后未来得及回家探望 016 相互折磨 更新时间:2013-8-1919:07:15本章字数:12192 鬼影在书房里朝冰窖里先唤了一声,夏侯懿却没有回应他,只是一片安静的沉默,鬼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下去,发现夏侯懿整个人缩在寒冰床上一动不动。爱頙琊璩 他眼皮一跳,近日已经是十二了,莫非是主子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了? “主子,鬼影来了。” 鬼影伸手将寒冰床上的夏侯懿扶起,随即将他怀中的药瓶掏出来,将一粒暗红的药丸塞进夏侯懿口中,随即双手抵上他的背,开始运气打坐。 夏侯懿并没有昏迷,只是蛊毒提前发作他体内的灼热气流与自身的寒气相冲突,整个人冷热交替气息混乱,经脉开始逆行完全不能说话。 然而这个骄傲的性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让人去找洛出尘过来帮忙,他不过是想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下,才能说服自己放弃丫头是对的决定。 没有自己在她身边,她还有出尘,还有凤栾……无论她选择了谁,最终不会受到伤害,不似跟着自己,将她所在乎的将军府与相符都置于死地,成为众人首先挥刀的对象。 夏侯懿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如何想自己,只怕她会很失望吧……不过比起一个月后太后寿宴将要发生的事情,如今这个不过是个预兆而已,到时候她只怕会恨透了自己…… 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强烈的灼热气息,夏侯懿闭上了眼,比起心里的痛感这样的折磨算不得什么,主要熬过去了就好,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 “主子,你醒醒,主子!” 鬼影见身前盘腿坐着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也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心下着急不已,他今日出去的任务便是探查北齐的花痴公主轩辕瑾,他也能猜到几分为何主子是这般模样。 手上的动作毫不停留的强行将夏侯懿身体内的灼热真气压下,因为他自己不进行调戏,鬼影几乎用尽了全力,仍然压不住他体内乱窜的真气。 “千紫进来!我压不住主子的真气了!” 鬼影转身朝外面大吼道,而站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的黛影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冰窖的大门。 “来了!”黛影瞥了一眼夏侯懿面上几乎青紫的脸色,以及那一冷一热交加在他身体内争斗的气息,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自己哥哥的身上,让他有些枯竭的内力又开始源源不断。 鬼影手中传过去的内力十分浑厚,再加上黛影的内力,立即压过了夏侯懿体内的真气,他顺势将他体内的穴位封住,强行打开对方的气海将他体内乱窜的灼热真气逼回体内。 冷汗顺着黛影的额头一滴滴滴下,一滴滴渗透她身上青色的袍子,直到蜿蜒成一小滩,衣袍看起来像是被水浸过,透着幽绿的色彩。 此时的将军府中,宾客大都已经散去,主人周到宾客尽欢,南宫鸿钧同南宫墨璃一一将客人送走,云紫萱则是关切的回到了墨雪阁中去看女儿的状况。 今日懿王殿下放下礼物便离开她也十分疑惑,虽然洛王世子也是极好的,不过她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怕是心里难过得紧! 凤栾再听风轩外等待,一看到云紫萱便上前搭话。 “将军夫人可是来寻雪儿,她体内气息混乱方才师兄替她压制真气如今在听风轩中睡着了,夫人请随我来。” 凤栾在前面带路,云紫萱跟着他一直进到听风轩的主卧中,南宫墨雪如今早已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喝药,而洛出尘则是斜倚在不远处的榻上,低头抿唇不说话。 房间里诡异的气氛让凤栾眼角跳了一下,雪儿定然跟他吵过了吧…… “娘,您怎生过来了,我不碍事,您去招呼前院的事吧。” 南宫墨雪想要下床将药碗放下,原本一动没动的洛出尘人突然一个瞬移飘到她面前夺过她手里的碗转身朝桌子走过去。 “你做什么?谁让你拿走我的碗!”原本就气的南宫墨雪朝他的背影吼了过去。 洛出尘见她终于开口同自己说话了,转身勾起唇角笑道:“哦?你还要喝吗,都已经见底了,难不成你要舔干净,省的我那师弟洗碗?” 原本就魅惑的桃花眼如今更添三分颜色,看得凤栾嘴角一抽,他竟然对雪儿用媚术!他!他! 就在凤栾正欲上前打断的时候,南宫墨雪突地一抬头,眼中尽是冰霜,没有半丝温度道:“对啊,我舍不得凤栾洗完。”随即也还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不似平日那般谨慎端庄,也没有半点的可爱泼辣! 额……凤栾眼角抽搐了一下,转头看向搞不清状况的南宫夫人。 “将军夫人,雪儿没事的,一会儿她用了药,我送她会墨雪阁便是,夫人尽管去打理府中的事情吧!” 凤栾虽说的含蓄,可元紫萱不是傻子,罢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 自己解决吧,自己也管不了,想到这个转身朝院外走去,留下同样愣住的洛出尘。 “丫头,你不能不听我解释便直接给我判了罪,我……” “够了!洛出尘,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累了。”南宫墨雪转身朝床内躺了下去,她都忘了这不是自己的墨雪阁,她躺的床带着淡淡的药香混杂着香草的气息。 洛出尘心中微痛,他却是出于私心才将那封信件给了夏侯懿,只是他心中也存着一个念头,那便是若是先遇上她的是自己,或者说自己不是追杀她的那个人,她的心是否会倾向自己,而不是他? 憋了一整日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而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无论是何种原因,她终究不是那么重要的吧,其实洛出尘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让自己更早的发现自己在夏侯懿心中的位置,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对象。 “师兄,你先回吧。”凤栾眉头微皱,不似平日的温润而是略微烦躁,并非是洛出尘的态度惹怒了他,只是看到雪儿这般,心里就揪着放不开。 “嗯,照顾好她。”洛出尘转身离开了,渐渐离去的背影尽是萧索和落寞,身上的气息也不同于平日的那般张扬狂肆,而是阴暗内敛的。 凤栾瞧着缩在自己榻上一动不动的南宫墨雪,嘴唇动了一下,过了大半晌才开口说话。 “我给你准备了药膳,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墨雪阁休息。” 凤栾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然而他却是个好的倾听者,南宫墨雪转身做起来,身体内被炼化的烈焰果让她的气息暴涨,因而火气也很大,不过她确实对洛出尘有气,可是面对着凤栾却半点都怨不起来。 “嗯。” 她十分疲惫的看向凤栾一笑,乖顺的结果他递过来的参汤,一口一口的喝下。 “若是你睡不着可以同我聊聊天,反正我终日在药房内,也闷得慌。”凤栾伸手搬来个楠木雕花凳放到床边,自己坐了上去,就好像一个熟识多年的朋友一般,听另一个人说自己的事情。 他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示意她再吃点别的,而南宫墨雪摇摇头,吃不下了。 “今日早上洛出尘递给了懿王殿下一个信笺,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他转身离开了,凤栾清心草如何能得到?我想尽快找到解毒的剩下几种药材,母亲的身体我也十分担心。” 南宫墨雪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却闭口不提按她跟夏侯懿的事情 ,她虽然喜欢夏侯懿,但是她还没有那么自私,明知道凤栾喜欢自己还将这些事跟凤栾说。 “今日慕容启的表现你看到了,他需要我替他治好西凉国主,以及……找个合适的太子妃,如此才能打开璇玑阁取出里面的清心草。” 凤栾本打算晚一些再告诉她,毕竟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懿王,他没有被逼到要这般让他们分开,不过如今她似乎只想尽快找到解药,也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就告诉了她。 南宫墨雪颇有些意外然而还是点了点头道:“慕容启人呢?” “我去叫他?”凤栾看向南宫墨雪,不知道她这么问是要做什么,干脆让他们自己谈吧。 “不必了,我没什么大碍了,今天谢谢你,我自去找他,过后回墨雪阁去,我没事。” 南宫墨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随后转身朝另一边的主殿走去,原本听风轩就是两处独立的院子,只不过因为凤栾将两处院子的围墙打通,中间的花园换成了琉璃药房。 南宫墨雪穿过透明摇曳的琉璃药房,朝另一边灯火通明的主殿走过去,慕容启应该也是有所图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将军府住这般久了。 她的脚步刚才踏入另一边的地界,十名影藏在暗处的暗卫便都钻了出来,并且皆是年轻美貌的年轻女子,个个身段妖娆。 “怎么?阁下住在我将军府却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行宫吗?” 南宫墨雪语气有些不悦,运气朝里面喊话,而身旁围住她的十名女子皆被她的混厚真气所震慑住,纷纷朝后退了一步。 今日夜夜闭关修炼的南宫墨雪,如今的功底虽没增长,然而她身体内的内力却因为将烈焰果炼化转为己用之后暴涨了三倍之多,也就是说她如今体内的内力整整拥有一甲子,是人人艳羡的好事情。 屋中原就没睡的人听到外面女子有些烦躁的声音,微笑着从里屋踱步而出,朝那十名已经扛不住威压却硬撑着的属下挥了下手。 “莲子,你们都退下!” 为首的一名女子神色担心,上前一步道:“可是主子……” “滚!”慕容启原本笑意盎然的脸庞瞬间变得阴鹜,原本灿灿生辉的双眸也在瞬间变得可怕,猩红的唇犹如暗夜绽放的曼陀罗,带着有人却有毒的汁液,一点点侵蚀人的意识。 转瞬间,十名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墨雪则是颇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 想不到西梁太子有此等魄力,墨雪小觑了。” “哼!你眼里除了夏侯懿以外,你还能看的见谁?” …… 南宫墨雪不知道他竟然会这般看似吃醋的语气指责自己,等等确实是指责?子自己跟他不过见过一面,他为何这般? “想必西梁太子知道墨雪为何过来找你,清心草我志在必得,说说你的条件吧!” 南宫墨雪不想拐弯抹角,而且既然对方的目的并非将军府,那么便是可以合作的友人,既然凤栾信得过他,自己也信得过! “雪儿叫我容启便是,不必这般生分的。” 慕容启走近她身边,原本阴冷的神色一瞬间又恢复了摇曳生姿,不似洛美人的妖娆万种,然而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孔再加上他那双潋滟双谋,让南宫墨雪有种惊艳的感觉,顿时脑中有些乱不过她还是挺进去了对方的话。 “生分?我倒是忘了你是个自来熟的,你的目的在真的这只是凤栾吗?为何我觉得不是呢?” 看着他靠近自己的身体,南宫墨雪虽有些不悦却没有后退,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暧昧,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真是有意思。 “哦?那雪儿说说我是为何而来?” 慕容启倾身,口中喷洒出来的热气尽数喷到了南宫墨雪的脸上,她却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只是淡淡疑惑,好气魄!不愧是自己要寻的人! “不知道!不过墨雪确实有些疑惑,我今年十二,而西梁太子听说不过十一,按理来说太子殿下不适合直呼我名字的。” 南宫墨雪斜睨着他,想要寻找到一些答案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败下阵来抬眼迎上他那双光华璀璨的双眸。 “本太子今年十五,过了八月便及冠了,萧太后不过是想让天下人皆以为他的那个孙子是长子,因而让史官将本太子的生辰改了而已。” 慕容启满不在乎的说完,俯下身瞥了一眼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南宫墨雪,似乎在证明自己年龄大一般。 “啊?那容启,你说说你的条件吧,除了凤栾给西梁国主治病以外,还有别的什么条件?” 南宫墨雪觉得眼前的人并非自己看到那般简单,然而却只觉得没什么危险,也不理会他那副你对别人好我见不得的模样。 “凤栾都告诉你了?” 慕容启见她丝毫不惧自己,也不后退就这 般定定的站着,这般倔强的性子还真是有意思! “他只说了你要他做的,没说别的,所以我亲自过来,若是你的条件能达到我的要求,那么我们就成交,若是不能便算了。” 心里除了尽快找到解药给母亲和夏侯懿解除蛊毒之外,南宫墨雪觉得自己如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她甚至分不清楚这么做是为何,她心里真的那么想要摆脱夏侯懿吗? “够爽快!凤栾说的没错,雪儿值得信任,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却一位太子妃而已。” 慕容启的话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她想了想随后道:“虽说你长得不错,但是愿意嫁给你做太子妃的女人怕是不多,即便是有恐怕也是别人安排好的,一个个都巴不得你死了!” “对啊!所以我便一个个都将她们制成了人偶送回了她们的雇主那儿,毕竟如此美人即便是消受不起,也是要善待的。” 慕容启唇边的猩红仿佛又回来了,他伸出舌头极度诱惑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而这一动作看在南宫墨雪眼中并不似诱惑,而是嗜血! “那你所说的需要一位太子妃,不知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南宫墨雪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想知道他所说的人偶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处就是,只有储君大婚之日,太子与太子妃才能同时遵循组训打开璇玑阁,而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的,那容启,你需要我做什么?” 南宫墨雪并不觉得他在开玩笑,而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如果凤栾确定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多半不会有假,他也许只是想要自己替他除掉那些女人吧。 “雪儿不紧张?不怕我在东辰太后寿宴上跟皇帝求娶你?” 慕容启的脸更近了几分,浓密的睫毛几乎扫在了南宫墨雪的额头上,有些痒却有些熟悉的感觉。 “你不会!你这班费尽心机不过是想将西梁的大权收紧手中,你不会傻到娶我一个别国的臣女,毫无利用价值。” 南宫墨雪伸出手来抚了一下自己微痒的额头,又缓缓地将他伸过来快贴到自己脸上的俊脸推回去才慢慢地开口。 “到时候你大婚我会去西梁,凤栾自己在西梁我也不放心,若是你有什么东西是凤栾想要的,你最好给他,他是我的朋友没错,可是我不要他牺牲什么。” 见她皱着 眉,只会替外人想的模样慕容启十分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如今还不是时候。 男子仍旧是那副单纯的神色只不过收回了身上的威压,转身朝一旁的软榻上走过去,随后肆意的一躺,便不动了。 “说话!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南宫墨雪摸不清他到底什么心思,如今她只觉得能够得到清心草便是好事,管他杀人放火还是助纣为虐,她不是圣人只想保的家人平安。 “嗯,凤栾要的东西不过是顺便的,你说的话我也记住了,但是雪儿你也要记住,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慕容启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面前气势汹汹的南宫墨雪,突地一笑,满室光华流转如同繁星般璀璨。 “嗯。”虽然她很想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慕容启,以及他腰间的那一块墨玉玉佩,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玉佩,只是莫名的熟悉…… 接连三日,懿王因病告假不曾出国懿王府半步,五月十五这天,洛出尘一大早便到了懿王府门外,却被鬼影拦了下来。 “洛王世子请回吧,我家王爷身子不适吩咐过不见客。” 鬼影疏离的语气和神色让洛出尘憋了三日的火漆顿时就上来了,没有平日的风情妖娆,只有冷血嗜杀的冰冷。 “让开!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洛出尘一拂袖子眼皮都没抬直接朝夏侯懿的书房冰窖走去,而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上前去拦,影主的脾气不好是谁都知道的,比起主子影主更容易动怒。 黛影伸手拉住了自己哥哥的衣袖,朝他缓缓摇了下头,虽说主子心里有气,但是那件事情并不是影主能决定的,他们也不能。 “你来做甚?看看我死没死吗?” 夏侯懿从寒冰床上抬头,眼神中却出奇的平静无澜,仿佛只是在说你吃饭了没一般。 “嗯,还有力气跟我怄气,看样子是无事了,只不过你白的跟鬼一样的脸色出卖了你的心思。” 洛出尘上前毫不示弱的直接扯下来他后背的衣裳,拿出袖中早就备好的金针,朝他的各个大穴上扎了下去。 “唔……” “忍着点儿,一会就好,今日凤栾没空过来,虽只能是我来了。”洛出尘别扭的说着,就好像自己是被迫一般,听得夏侯懿嘴角抽搐。 一百零八根金针按照他的功夫走向依次扎在了夏侯懿的背上,他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隐忍着的疼痛感快要淹没了他的理智。 金针刺穴,不同于银针缓和的效用,如同毒药一般见效却又痛苦万分,如今有了那味药材的下落,只怕是不久之后自己便要动身去寻,只能先用这种无比痛苦的手段封住体内的幼蛊,让它在自己体内休眠,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凤栾呢?他放心让你来,不怕你一失手扎死我?”夏侯懿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根本不敢运气抵抗只能生生受着。 “他自从三日前出现在南宫墨璃的及冠礼上,如今已经成为京陵第一大热门人物,今日一大早便被那个人宣进宫给太后看病去了。” 洛出尘耐心地解释着,虽然他心里也十分紧张,就连当年给自己扎针也没有那么紧张过。 “那你这个毒医何时改行了?莫不是拿我练手吧!”夏侯懿继续刺激他,激得洛出尘差点扎错位子,突然守住了拿金针的左右,而右手则是点了他的哑穴。 夏侯懿被他封住哑穴也不挣扎,任由他在自己身后施针,他心里真的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命很硬,他也根本就不惧。 几个时辰过了,守在书房门外的鬼影跟黛影见洛出尘一身疲色地走了出来,上前询问,却见他摆摆手,直直的朝地上载了下去。 一早便被传召进太后宫中的凤栾则是给宫中很多贵人一一请了平安脉,他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恼色,而辰妃还在不厌其烦的讯问凤栾许多养生之道。 “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草民先告退了。” 凤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然而听在这些久居上位者的耳中却是十分刺耳。 “放肆!不过是个贱民,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装腔作势?” 十皇子早就不耐了,一想到这个男子便是每日陪在南宫家嫡女身边的男子,心中便怒火中烧! 南宫墨雪那个贱丫头,自从太学院外被她撞了之后自己便一直不顺,先是皇子府被烧,接着是皇姐出事父皇勃然大怒差点连累自己,再接着是莲妃有孕,如今已经一月余了,她竟然跟自己说是自己的孩子! 凤栾向来温和的容颜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气恼,他向来不重名利不过却不代表他不懂得保护自己,于是凤栾从怀中取出来一个贝壳形状的奇怪东西,伸到这些人面前。 “我本可以不来,但是看在东 辰陛下孝顺母亲的份上便过来替太后诊脉,没想到却遇上了疯狗,真是扫兴!夏侯一族与我并无关系,我为何替你们出力?” 文太后见他这般也十分不悦,然而当她看清楚凤栾手中的牌子时,才恍然大悟,他确实有骄傲地资本! 因为他手中拿的是一枚九焰令! 一百年前天下局势一片混乱,各个世家藩王崛起,瓜分占据着这个大陆,之后经过十年的奋战,夏侯氏、轩辕氏、景家、凤氏分别逐渐平定了势力范围内的战争最终建国。 而三国一族又相互约定制成了十二枚火焰令,每个势力拥有三枚,火焰令出则众人退避,就算是一国之主也许敬上三分,因为这是三国一族和平的象征,尽管如今三组一国均有摩擦和小规模的战事,可是没人敢打破这个习俗,因为没人愿意承受这个后果。 凤栾说玩转身便走,文太后没有下令,也无人敢阻拦,只有十皇子夏侯徽跟着他走出了大殿之外。 “哼!不就是个小小的贝壳?神气什么,本殿下见你长得还不错,你便乖乖爬进本殿下的皇子府吧,只要你伺候好了,本店可以饶你锦衣玉食的日子。” 凤栾连头都没回,不过是轻轻动了下手指,随后一挥袖子,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而站在原地呆愣的夏侯徽才意识到对方的功夫深不可测,他方才一挥手便可以捏死自己。 凤栾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在宫门口等着南宫墨雪下学,这三日她每日都会正常来太学上课,却不见一丝笑容,他有些担心…… “凤神医,可是在等小姐?”青裳见凤栾从宫中出来,一脸惊讶的问道。 凤栾走了过来,朝青裳和梓鸢微微一笑道:“嗯,顺路回家。” 青裳听了他这句顺路回家心下微暖,凤神医对小姐还真是好呢,不似那脾气古怪的懿王殿下,连大少爷及冠礼都没参加,这几日让小姐伤透了心! “凤神医请马车上等吧,这般站着太阳烤得慌!”青裳打起马车的帘子,示意他上去,梓鸢也笑着称是。 “嗯,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凤栾朝她们微微一笑,闪身上了马车,他开始闭目养神,想着前儿夜里慕容启给自己的东西。 他每次逼近真相,便觉得自己要窒息一般难以呼吸,然而每当他响起母亲临走前的遗言,便忍不住愤怒,忍不住想要毁灭一切。 南宫墨雪在无涯阁中过了一整日,如今已经有些累了,苍无涯 017 东施效颦 更新时间:2013-8-2015:16:21本章字数:12214 辰妃提心吊胆的朝外面张望着,但愿今晚陛下别过来才好。爱夹答列 “琳儿,这深宫之中母妃上哪儿去给你寻童子呢?不是太监便是女人,况且如今已经入夜了。” 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辰妃早已忘记了当年的那些逆境困难,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气势和优越感,以及对下等人的鄙夷。 “皇姐,你要童子做什么呢?莫非……”十皇子想入非非,果然让他们都是同一个母妃所发生,就连喜好都是完全一样的。 十皇子夏侯徽喜欢长得俊美的男子,尤其是少年,单长的漂亮的女子他也是喜欢的,只是更喜欢她们濒临死亡的痛苦之美罢了。 “十皇弟,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皇姐说话的吗?如此的不分尊卑?” 夏侯琳诡异的声线传来,似是蒙了一层纱衣般有些模糊不清,透着丝丝的声音听得辰妃有些不寒而栗。 “皇姐,臣弟不过是开个玩笑,皇姐别生气啊。”夏侯徽见她声音不对,而且如今自己这个胞姐诡异的很,连母妃都要忌惮她三分,自己还是好惹为妙。 “嗯,母妃我的公主府已经不安全了,从今日起我就住在您的宫里吧,今天可是有不少人去七公主府中刺杀我呢。” 夏侯琳有些讽刺的语气深深地扎进了辰妃的心,自己天真浪漫的女儿何时变成了这个模样了,真是让她感到失望! “琳儿,不得胡闹,你既然开了府出宫去了,就断没有回来的道理,如今吵着要回来究竟是为何?” 辰妃虽然忌惮她,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又拿出了母亲的架子想命令她回府夫去,若是她终日在这里,那自己还怎么面对陛下的质疑,那日她从马厩中被人抬出来的时候,遍体凌伤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即使如今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瘀伤,也会令陛下反感…… “哦?看样子母妃终究还是嫌弃我这个残破之身啊,也罢,我就乖乖回公主府让别人来杀我吧,不过臣女胆子小,若是被人抓了不用逼问臣女也会自动招认出母妃的那些勾当,免除皮肉之苦的。” 夏侯从辰妃的金丝楠木雕花床榻上走了下来,一身几近透明的白纱引人遐想,她迈着诡异的步子朝辰妃走过去,随即手一扬,一条拇指粗的蛇从她的衣袖中钻了出来,无比凶恶的朝不远处的辰妃和十皇子扬起她的脑 袋,开始吐信子。 花斑色的花纹有规律的分布在蛇身上,而她最喜欢的是这条蛇十分听话,自己的心意能最快被它感受到。 原本一脸鄙夷的夏侯徽定睛瞧了一眼对面的这个东西,随即声音颤抖的朝着辰妃扑了过去。 “母、母妃,蛇、有蛇!”辰妃也被自己女儿的疯狂举动吓到了,她竟然对自己跟她的亲弟弟下手? “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辰妃抬了下眼皮,十分黯然的说道,然而眼底却掩不住兴奋和激动,这就是她没学会的驭龙之术,凡是跟地龙结合过的黑巫圣女,均是操控黑巫术最为厉害的人物,虽说是她碰上的,然而也许他们还可以利用女儿这一优势帮助徽儿夺得皇位! “母妃,女儿方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女儿如今需要几个男人,还有跟前几日送来的一样的童女,若是母妃连这都办不到,那皇弟想要那个位子岂不是痴人说梦?” 夏侯琳伸手让蛇缠绕在她洁白的手臂上,那条蛇仿佛感受到她的心意,乖顺的贴在她手臂上不动弹,然而夏侯徽还是一副忌惮的模样,藏在辰妃身后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辰妃从主位上走下来,也不管身后一直拽自己衣袖的夏侯徽,淡淡的朝夏侯琳道:“女儿你想要什么呢?母妃并非嫌弃你,只是你首先得让你父皇恢复对你的宠爱才行。” “这个还要母亲配合女儿才行啊,否则女儿怎么能过关呢?” 夏侯琳拿出刀,在自己白嫩的手臂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皮开肉绽血液横流,看得辰妃都十分心疼。 “晨曦,着人出宫去七公主府接七公主进宫,就说本宫想念女儿了。” 辰妃朝守在门外的晨曦吩咐了一声,晨曦是自己的心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都有一份,也最是懂得自己的心意。 “母妃还是疼女儿的,原来女儿一直以为母妃的心中只有十皇弟一个呢!如今才知道母妃心中也是有女儿的。” 夏侯琳脸上闪过快意的笑容,辰妃心里已经冷汗涔涔,她是知道了什么吗?不!不可能的,那件事情她不会知道,那个人也不会说出来。 辰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随即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慈爱的微笑。 “母妃只有一那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疼你的,莫不是琳儿还吃弟弟的醋吗?” 她走到夏侯琳身旁,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到 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她再恨那个人,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女儿当然吃醋了,不过如今女儿住到母亲宫里来了,皇弟还是要回皇子府的,女儿就开心不已。” 夏侯琳说完,极为挑衅的抬眼瞥了一眼神色害怕的夏侯徽,心中冷哼道:果然不是一个爹生的,胆小如鼠,难成大器! “皇姐说的是,天色也不早了,儿臣就先告退了。”夏侯徽心中计较着,若是莲妃肯生下那个孩子,日后说不定那个孩子还能荣登大宝,自己就是皇帝的亲生父亲! “去吧,路上小心些,你皇姐被人盯上了,难保也会对你动手的。” 辰妃似是十分疲惫朝他挥了下手便转身躺在贵妃榻上了。 待到夏侯徽远去,宫外传来关门的声音,夏侯琳才径自走到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向榻上背对着自己的辰妃。 “母妃是累了吗?那一会儿还如何跟女儿演戏呢?” 闭目隐忍的辰妃转过身来,一脸疲色道:“琳儿放心,母亲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会让我失望?那这几个月为何毫不关心我呢?直到那些人找上了我之后,你猜勉强让人传话说同意我接受黑巫圣女的位置,其实不过就是想换个安稳罢了,这么多年来那些人一直寻你,如今因为我他们放过了你,你却毫不感激? 夏侯琳有些阴冷的神色让辰妃打了个寒颤,随即她拉出衣服慈母情深的模样,走到夏侯琳身边坐下。 “如今咱们母女只能靠自己,莲妃那个贱人今日深的龙宠,已经怀上了,不知道这回是男是女,不过我想让她生不下来!” 辰妃狠戾的眼中放出精光,小小的莲妃仗着自己得宠处处抢自己的风头,生下了下皇子之后便更加嚣张,如今若是让她再生了皇子,只怕是要提位分了。 夏侯琳见她的神色也不说穿,她自然是知道夏侯徽跟莲妃那档子破事的,那孩子是谁的还不能下定论,母妃既然这般想要除掉,那便给她添把柴吧! “母妃说的是,那个孩子不能让她生下来,女儿倒是有个办法,还能让她失了宠!” 夏侯琳把玩着手上的蛇,手指轻抚着舌头,辰妃见她的神情也猜到了几分,冷笑道:“那这件事就交给琳儿了。” “七公主到!” 门外太监高声唱调,提醒着殿中的母女两人该出去一下,辰妃拉着夏侯琳的手朝殿外走去,夏侯 琳手上的蛇也缩进了衣袖中,不见踪影。 “辰妃娘娘,七公主到了,还有您吩咐的菜也都准备好了。” 晨曦垂首说完,不相干的下人早就都打发了下去,宽大的马车帘子掀开,里面层层叠叠的是十个年轻清秀的童男童女,夏侯琳满意的笑了,示意宫人将人领到偏殿去。爱夹答列 晨曦指挥内侍将这些菜领进偏殿之中又锁好门,才返回了正殿。 “晨曦,今夜皇上宿在哪儿?”辰妃转身一边吃点心一边问。 “回娘娘,陛下今日宿在莲妃宫中,不知娘娘可是想去请陛下过来?”晨曦瞥了一眼七公主手上的伤问道。 “立刻着人去请太医,另外着人请陛下,就说七公主府被贼人袭击,七公主受伤了,请陛下过来定夺,给七公主庇护。” 辰妃超晨曦吩咐完,转身吩咐宫女拿药箱和热水进来,一下子原本安静的凤辰宫立刻热闹起来,脚步声不断。 偏殿之中,黑暗的大殿中只有恐惧声在蔓延着,这些不明所以的孤儿们十分害怕的缩在一起,等待着未知的恶事。 殿外照射进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身形矮小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如星光般闪烁灿灿生辉。 他挥了下衣袖地上的少男少女们又昏睡了过去,随着骨骼喀喀喀的响声,他从一名大约七、八岁的少年瞬间成了十四五岁的身形。 嘴角上扬漂亮的脸上蒙上面巾,推开窗户朝外掠去,谁敢给自己家雪儿找麻烦,那她就别想睡安稳觉! 凤辰宫内因为七公主府被刺杀,七公主受伤而变得混乱不堪,无人注意到偏殿中被下足了迷药的乞丐少年们有什么动静。 东辰皇宫之中,太子的东宫在最东边,靠近东华门,黑衣人隐匿着气息朝东宫走去,太子这般闲看样子是因为他宫中太过太平了,自己得去给他找点麻烦才行。 慕容启不知道的是,前几日鬼影刚在东宫之中点了一把火,那便是出生舞姬的侧妃墨色有了身孕,太子大喜过望,而太子妃被气得一病不起了。 一个闪身,躲过巡查侍卫的视线,他窜进御花园中的假山内,整个人同黑暗中的假山融为了一体。 远处传来喘息声和低吟声,慕容启挑了下眉,看样子自己来对了。 “你胆子真大!他刚走你便敢将我骗出来,若是他去而复返怎么办?”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如同是水做的,听的人挠 心挠肺的。 “哼!他迟早是要死的,管他做什么!而且今日他不会再去你宫中了,放心吧我的小心肝儿!让爷好好疼你……” “啊……你轻点儿!万一被人听见……”女子娇嗔不仅没有让男子停下来,反而越发用力。 慕容启分辨着这一幕,想着白日里得到的情报,这两人就是十皇子跟莲妃了吧,还真是祸乱后宫呢! 他脚步一点离开了假山,从另一头出去了,却看见另一幅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 太子夏侯泰正在自己的东宫之中“安抚”着今日暴躁不已的太子妃,慕容启想起那日夏侯泰看雪儿的神色,心中冷笑,随即手一伸一枚梅花釘打入床头,只留一个红穗子在外面。 “啊……有刺客,有刺客!”文舒兰花容失色大喊出声。 正在忙碌的夏侯泰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伸手一抓衣裳便追了出去,而慕容启从相反的方向又回到了御花园中。 原本御花园中的两人现在已经停了下来,靠在假山上喘息,远处传来东宫有刺客的声音让夏侯徽一惊。 “小心肝儿,本殿先走了,你一会儿整理好回去啊,明儿我再找你。”夏侯徽一踮脚,从另一边密道走了出去,如今自己皇姐被伤,好歹也要去表示一下才行的。 莲妃懒洋洋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突然失去了知觉,只看到璀璨星光一闪而过。 慕容启转身折了回去,追错方向的夏侯泰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立刻回头过来,慕容启只是即将自己的身影在禁卫军面前暴露了一下,随后一闪而逝。 夏侯泰追着黑衣人一路过来,最终在御花园中发现了衣冠不整昏迷的莲妃,而禁卫军也及时赶到。 “不许动!”为首的禁卫军头领朝背对着他们身着中衣的男子吼道。 夏侯泰一怔,该死的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并未转身只是缓缓直起身来,随后一咬牙朝宫外掠去,禁卫军追了上去,其中一人手中的飞镖擦过夏侯泰的右臂,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他闪身躲进了东宫的密道,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殿下,你受伤了!”文舒兰如今已经恢复了镇定,见他血流不止惊呼道。 “拿干净衣物来给我换掉,着了别人的道了!此刻故意引我去御花园,我发现昏迷不醒且衣冠不整的莲妃。” 文舒兰瞬间瞳孔放大十分震惊,随后立即冲到衣柜 ,拿出干净的中衣给他换上,还拿了清水将他的血渍都擦了干净。 文舒兰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将带血的衣服和纱布统统塞进了香炉的香灰底下,又随手将整合新的龙诞香倒进了香炉之中。 “太子妃做得很好,墨侧妃即便是生下长子也不会是将来的储君,只有我们的孩子才会是未来的储君,将来继承大统。” 夏侯泰看着临危不乱的文舒兰,突然又想到了将军府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嫡女,自己若是能收了她也是一桩美事! “太子哥哥,兰儿知道的,前几日只是气不过罢了,如今都想明白了,她们的孩子也是臣妾的孩子,我须得善待每一个孩子,东辰的未来才会有希望。” 文舒兰一脸温柔的说着,给他沏了杯茶,才又躺回床上。 门外响起东宫侍卫统领的声音。 “回禀殿下,属下等无能,此刻逃出宫外了,御花园中也发现了刺客的踪影,周统领伤了刺客的右臂,其他的还有待查证!” 夏侯泰眼睛一眯,都是一帮废物!你们伤的是太子爷我! “下去吧,继续追查,将东宫的守卫翻倍,特别保护宫中的女眷。” 夏侯泰平静的声音响起,外面的禁卫军纷纷散去,文舒兰接过夏侯泰手中的茶杯放好,又被他一把搂进怀中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此时凤辰宫中早已哭成一片,辰妃搂着怀中受了重伤的七公主哭的昏天暗地的,而十皇子也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简直是放肆!福全,传朕口谕,着刑部彻查公主府被屠府一事,下令在十日之内查出凶手,否则他刑部尚书的位子就换人来做!” 福全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带人出宫传旨去了,而莲妃也被宫人送回了她自己宫中。 “谢父皇替臣女伸冤,臣女害怕贼人又想害我,恳请父皇恩准臣女住在母妃宫中,臣女定会每日给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请安,孝敬长辈不再胡作非为的。” 夏侯琳脸上泪痕未干,强打着精神哭诉道,夏侯云天一听心中有些愧疚,毕竟这个女儿自己宠了她十四年,是自己心尖儿的宝贝,如今她被人追杀,自己也该保护她。 “准了,明日朕会让人将赏赐之物都送过来,日后琳儿便安心地住在这里吧,在这宫中无人敢动你!” 夏侯云天见她又恢复了原来娇俏可人的模样,早已忘记了那 日马厩中抬出来时的恶心样子,于是软语劝慰了许久才让夏侯琳到偏殿去休息,而夏侯云天夜留宿在了凤辰宫中,没有再回莲妃宫中去。 五月的京陵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有了暑热的前兆,闷热的蝉鸣声和处处绿意提醒着又是一年夏天来了。 自五月十二日大哥的及冠礼之后,一连着七日南宫墨雪都是上午去太学学习,下午在家中随凤栾学习药理,如今她已经认得上百种草药了,而且每日还独自翻看凤栾的手札。 洛出尘照样每日过来将军府一次,只是南宫墨雪根本不见他罢了。 “小姐,您吩咐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青裳递上一杯凉茶说道,小姐今日越来越贪凉了,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别的原因。 “嗯,查到些什么,说说吧。”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桌上洛出尘送进来的东西,转头看向青裳。 “回小姐的话,奴婢让大少爷分过来的人跟在柳姨娘家的周围巡视,却发现柳姨娘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一连着二十日都没有见到她出现过。” 青裳今日跟着南宫墨雪习武,功夫精进很快,如今普通的侍卫功夫也不及她了。 “嗯,继续说。” “随后奴婢问了另一名守在二叔一家的暗卫,他发现大小姐经常回去二叔家,然而都是偷偷摸摸去的,半夜里悄悄的从后门进去,到青姨娘的房中坐会儿又离开。” 青裳十分疑惑,然而她突然张大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南宫墨雪则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当初见青姨娘的模样她只是不确定,不过如今是肯定了,二叔的新姨娘便是柳姨娘! “别的呢?还有吗?”南宫墨雪继续问道,随后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梓鸢,看向她道。 “梓鸢,去娘的院中给我拿新来的花样子,今日下午考学,早上闲着无事便绣花吧。” 梓鸢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红着脸应了声之后出去了。 “说罢,梓鸢她今日为何这般?”南宫墨雪沉着脸,看得青裳心里一阵发毛。 “小姐,这个奴婢、奴婢……”青裳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每日跟梓鸢在一起,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如今梓鸢每日发呆傻笑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说是吧,明日便让宁平娶了梓鸢过门去,让她在大哥的院中当个管事娘子,也算是全了这些年来我跟她的主仆之情了。” 南宫墨雪神色冷利,不似 平日的温和与通达,而是满眼冰霜。 青裳自然是知道自从大少爷及冠礼之后,懿王殿下便再也没来过将军府,如今梓鸢还跟懿王殿下手下的魅影牵扯不清,分明是在打小姐的脸面! 她上前一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脸焦急的神色看向南宫墨雪。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梓鸢她只是一时糊涂,小姐别将她许人,我会跟她说的,让她不要做糊涂事。” 南宫墨雪闭了下眼,自己并非不知道魅影跟梓鸢的事情,只不过那个魅影从来就是个没有归心的浪荡子,生的那般勾人走到哪儿都是艳事不断,梓鸢她这般直率每个心眼儿的丫头,只怕以后会吃亏,况且如今自己跟夏侯懿算不得什么,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嗯,你好好劝劝吧,下不为例,否则我就将她直接许了出去,省得放在跟前碍眼!” 南宫墨雪仍旧没有说明,她看见屋外青紫色的裙角一荡,梓鸢是交了青衣去取的花样子吧,这个丫头虽然直爽却不傻,但愿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是,小姐。小姐今日早上真的要绣花吗?不若出门挑选礼物吧,太后寿辰小姐需得送的出彩才行。” 青裳知道自家小姐心情抑郁,然而若是总闷在家中的话,她只会更加郁闷的,不若出去走走好些。 南宫墨雪听到她的话,耳边响起那日他说的话,不由得嘲笑了自己一番,自己真的挺傻,别人说什么都相信,还真是可笑之极! “不必了,太后寿宴的礼物能让母亲准备便是,无需我去操心,况且那么多的使者都会过来,我送的再好也有比我送的好的,不过倒是可以出去走走,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回来。” 南宫墨雪这才想起,近日里每日盘发,总会发现一抽屉的夏侯懿送的首饰,既然自己要跟他划清界限,那么这些东西也自然是不能戴的了,她尽数让梓鸢搬进库房中放了起来。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颈间的玉佩,改日的把这个还回去,洛美人的也还回去,自己消受不起! “哎!那奴婢这就叫让备马车出门,小姐您稍等一下。” 青裳打起帘子出门去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满脸泪水的梓鸢,瞪了她一眼,连忙将她拉到一旁拐角处,瞧了一眼四处无人才开口。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这般大胆?今日若不是我替你说好话,只怕你如今已经被小姐赶出去了!” 青裳待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她自然也见不得梓鸢受委屈,但她也不能让梓鸢背叛小姐! “呜呜呜,青裳姐姐,我错了,我知道不该这般的,我对不起小姐……” 梓鸢哭得眼睛都肿了,青裳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姐说下不为例,你跟那个魅影最好断了吧,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跟懿王殿下一样!回房好生歇着,我这会儿跟小姐出去,我会替你跟小姐说的。” 青裳推着她回了她们俩的屋中,梓鸢点了点头,下定决定再也不告诉魅影小姐的事情,从今以后也不再理他了,哭着哭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裳唤了青衣赶了马车出门去,她说梓鸢身子不舒服今日想请了假,南宫墨雪点头答应了,没说什么。 “小姐,青裳姐姐今年十五了,什么时候给青裳姐姐配了人家?”青衣眨了眨眼,有些可爱的问道。 “你个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男人了?让小姐明日便把你配给庄子上丑麻子的儿子,看你还嘴碎!” 青裳一想到今日梓鸢的事情,想到小姐要将梓鸢配给宁平,心里就一阵恶寒,宁平并非不好,只不过年纪小,看起来就像个弟弟一般! “咯咯咯!小姐不舍的将青衣许人的,青衣长得拙,没人看得上!” 青衣吐了下舌头毫不示弱地还了回去,两人顿时打作一团,马车也有些摇晃。 “驭……”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闹着的三人也停了下来,都身子朝前倾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裳打起帘子朝赶车的侍卫道:“陈鼎,外面怎么了,为何要停下来?” 家丁回头看向青裳,极为小心地答道:“青裳姐姐,前面突然好多官兵封道儿,也不知道是何事情!” 青裳瞥了一眼前面停着的马车以及中间宽敞的道路,缩回头来。 “怎么了?” 南宫墨雪心想是哪个王公贵族嫁娶吗?这般大的排场定是王侯才有的,不知是谁家的世子娶世子妃了呢。 青衣从柜中取出凉茶,给南宫墨雪倒了一杯,正想着看热闹的众人,突然听得外面的士兵大声喊话。 “都让一让啊,各位将自家的马车都朝边上靠一下啊,今日是北齐皇子公主来京之日,众位贵人们体谅一下吧!” 不得不说这个名官兵很聪明, 018 探查真相 更新时间:2013-8-218:48:38本章字数:12307 梓鸢正担心自家小姐心中十分烦闷,而身后的人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1 “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懿王府,以后别再来了!否则小心我告诉小姐!” 梓鸢一个转身脱离了他的怀抱,自己并不傻,这个男人一开始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替懿王殿下探查小姐的消息,那个时候懿王殿下对小姐的心意自己也看在眼里,于是也就告诉他,如今懿王算是弃了小姐,却还叫他来便是打自己的脸了,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背叛小姐。 “梓鸢,你怎么了?今日心情不好吗?”魅影慢悠悠的声音,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她心上,然而只是一晃她立刻清醒了,人家不过是完成主子的任务顺便都自己一下罢了,当什么真呐! “魅影,我与你不过是各司其主,如今你家主子都不再来将军府了,你自然也不能来,否则……”梓鸢咬了下唇,狠心道:“见一次打一次!” 魅影先是一愣,随后又笑道:“你舍得如此对我吗?你不心疼吗?” 男子有些慌乱的语气连同他深情款款的眉眼,都有些刺痛梓鸢的心,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自己又何必入戏太深呢?就像懿王殿下那般都会弃了自家小姐,更何况魅影这样妖娆的男子。 “我数到三,你要么离开要么被小姐废了!一、二……” 魅影见她认真地神色,转身便从后窗离开了,这个小丫头的性子还真是倔的可以,竹子啊,这回魅影被你害惨了! 梓鸢见他一个字都不留直接走了,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以后没人会给自己买糖葫芦吃,也没人会给自己带好看的花儿了! 梓鸢放声哭了半晌,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泪,站起身来取了毛巾擦了下脸,又转头给自己补了下妆才朝正房走去。 青衣见梓鸢过来,一把拉住她衣袖拖进了转角处,低声道:“小姐不需要伺候,方才让青裳姐姐传膳去了,你怎么不歇着?” 梓鸢见她可爱的模样真的以为自己病了,连忙道:“不碍事了,歇了一早上已经好了。” 青衣有些担心直接道:“梓鸢姐姐下午歇着吧,我跟着小姐去宫门口候着,你这班若是病重了,小姐也会心疼的。” 梓鸢见她一片好意,自己心里却是不爽点点头又折返回去,索性躺在床上睡了。 南宫墨雪吩咐了青裳去传膳后,自己进耳室开始沐浴,闻着浴汤中满是新鲜的墨莲香味,体内的炙热气息又喷涌上来,从丹田处窜出来燎的她全身发热。 “哗啦!”一声,旁边大桶中的凉水淋头而下,方才烦躁不已的感觉瞬间消失,南宫墨雪继续沐浴完,才换好了干净衣裳走了出去。 青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轻放在桌上才打开来。 “小姐,现在用膳吗?” “嗯,摆膳吧。” 南宫墨雪取了毛巾擦干自己的头发,坐在饭桌前准备用膳,一顿饭吃的索然寡味,每日噩梦连连,从一大早开始便不安的南宫墨雪觉得身上有些发虚。 午膳过后,南宫墨雪乘马车独自进宫去了无涯阁,今日考学,正好她也有些事情要问自己那个便宜师傅。青裳跟青衣跟着她进宫去,而梓鸢独自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近日的事情。 “小姐,您慢些走道儿,奴婢们等您回家,放心去吧!”青裳将南宫墨雪的书箱递给她,仔细地叮嘱着,南宫墨雪接过书箱,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边朝公里走去。 天气暖和了,甚至有些灼热,众人进宫若不是太着急的事情,都选择步行过去。 南宫墨雪低着头朝无涯阁的方向一路踢着石子过去,紧紧皱着的眉正在整理这些天的各种相关信息。 二叔一家搬出去之后,赏花宴那日由端过来给大哥的参汤中有媚药,最后大约也是那天被杀人灭口,大哥在宫中之时也遇到了射击的陷阱,只不过大哥没中计,懿王殿下反而着了道,七公主跟这件事定然脱不了干系,不过之后每日去七公主府上的夏侯淳更加可疑! 那么媚药是谁给大哥下的呢?有可能是老夫人或者是南宫霖! 再后来父亲时时宿在母亲房中并且失控的事情,后来也知道了是老夫人所为,再加上老夫人先前跟二叔合谋找过杀手刺杀自己的事情,就能断定老夫人同二叔一家再加上柳姨娘母子三人都想置自己与哥哥于死地! 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自己爹爹本也是老夫人所生,虎毒还不食子,她为何这般狠毒?南宫墨雪皱起了眉头,站在路中间想要想明白这其中的千丝万缕,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摸不透。 “懿王殿下,这片竹林好美啊!能不能带瑾儿进去看看呢?”少女娇笑的声音传来,而站在路中间的南宫墨雪却没有丝毫动静。 “静秋公主,那片竹林不经允许不 得进入,本王做不了主!”夏侯懿冰冷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只是有些烦躁,仍旧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过来了。 “这是东辰第一音律师苍无涯的地方,这十几年来没有一个人擅自闯进去过,静秋公主莫不是愚钝到看不出竹林里遍布阵法?” 夏侯琳嘲讽的声音响起,北齐的这只花孔雀竟然肖想自己的七皇兄!她也不仔细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以为带着二百八十八抬嫁妆过来便能家的出去吗?除非七皇兄瞎了! “是吗?如此厉害的地方瑾儿更想进去看看了,懿王殿下能带我进去吗?”轩辕瑾假装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只是看着夏侯懿傻笑。 一阵刺鼻的脂粉味随着五月的清风飘到了南宫墨雪的面前,她如今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站在竹林转角的路边,一动不动的理顺着最近的事情,想到老夫人的目的,她便卡住了,怎么也想不通! “阿嚏!” 南宫墨雪揉了下鼻子,真难闻! 角落里传出来的声音惊到了一行游宫的众人,最先发现她的是夏侯懿,然而他却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仿佛他们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大胆奴婢!竟然敢在此放肆?还不跪下!” 轩辕瑾身后的北齐宫女站出来指着南宫墨雪愤怒道,好似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南宫墨雪再入迷如今也清醒过来,她揉了下有些发胀的头,恭敬的朝对面的贵人们行礼。 “臣女见过众位皇子公主,万福!” 她施施然行完礼,然后低眉顺眼的在一边跪着,等着他们先离去,而夏侯懿也好像没有看到她一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你竟敢如此放肆?见到我们太子也不问安?” 满身艳红的宫女仍旧叫嚣着,而南宫墨雪只是抬了下眼并未答话。 “我竟然不知道北齐太子面前是个宫女发话?不过是个贱婢也敢在这么多贵人面前叫嚣?我看放肆的是你!” 远处传来慕容启的声音,一身太子华服衬得他更加夺目美好,南宫墨雪见他来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个动作被夏侯懿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疼痛,他护着她所以她依靠他吗?那么自己呢?他此时早已忘了是自己先抛下她的事情。 慕容启满脸怒容,伸手将一旁跪着的南宫墨雪捞进自己怀中,十分霸道的看向轩辕瑾,然而突然一笑。 “真没想到北齐长公主年方十五还梳着未及笄的女子发髻,当真是头一次见识,原来奴婢这般没规矩都是主子纵容的!” 慕容启说完一眼都不给对面的众人,拖着南宫墨雪便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丫头你进宫来是要做甚?跟东辰皇帝请旨嫁给我吗?不必这般着急的。1” 南宫墨雪满眼震惊的转头看向拽着自己手臂的慕容启,张了下嘴什么都没说,而慕容启见她如此反应,哈哈大笑起来,听得站在原地的众人惊讶不已。 夏侯懿身上的气息更冷了,随后他镇定的朝前走去:“前面就是朝阳门了,诸位贵客在前面便可宫门外候着的马车回行宫去,如此便先告辞吧。” 夏侯懿转身回去,看得轩辕瑾咬碎了一口银牙,他果然还是在乎那个疯丫头吗?除了长得还不错什么都不如自己呢! 而夏侯琳则是一脸笑眯眯的跟在夏侯懿身后朝众人道:“七皇兄说的是,诸位好生休息,本公主也告辞了。”说完朝凤辰宫的方向去了。 “容启,你可以放开我了,刚才多谢你了。” 南宫墨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心中有些失落却又强打着精神笑着,看得慕容启眉头一皱。 “不想笑便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真不知道平日里夏侯懿那个家伙怎么虐待了你了,幸好如今你抛弃他了,否则你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慕容启随意的话却让南宫墨雪心中微暖,明明是安慰自己,却还要硬说成是这般,也只有慕容启这张毒舌做得来! “我有些事想问你,晚上我去找你吧,你先回去,我今日是来考学的,如今已经到了。” 南宫墨雪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他面前的竹林,想让他松开手。 慕容启松开手,看向她道:“反正本殿也很闲,不若边在这儿等你吧,有什么等回去的路上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启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南宫墨雪心中暖暖的,这个人如自己的哥哥一般关心自己、护着自己,因此她无端的信任他。 “那好吧,你要不嫌无聊边在这儿等我,我考学完了就来,然后回家的路上说。” 南宫墨雪朝他一笑,阴霾的心情散去许多乌云,抬眼看了下竹林的阵法,随后伸手抓起一把石子开始破阵。 之前几次来南宫墨雪遇到的阵法都是比较温和的困阵,而今日这阵法很明显是杀阵,处处 藏着杀招,师傅今日怕是心情不好吧! 她朝左边走了五步,随后放下手中的石头,一脸狡黠的退回原地,等着阵法启动,这个阵法极为复杂,若是挨个破解的话她只怕是得折腾到天黑,不过南宫墨雪恰好心情也不好,于是她选择破坏! 一排竹箭朝方才她扔石子的地方射过去,而她自己完好无损又朝右边平移了一步上前五步后扔下一枚石子,随后退回了方才第一次走的地方。 一二轮机关出来,看得外面的慕容启嘴角抽搐,这个懒丫头!真真要把摆阵之人气死! 苍无涯看向屋内的水晶镜子,嘴角不住的抽动着,这个死丫头!竟然将自己的机关尽数毁了,毁了还不算还要将摆阵的阵眼破坏掉,她今日是吃了什么?定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她了! 一炷香之后,南宫墨雪纤尘未染进了无涯阁,而这外面竹林的机关都被她毁尽了,只不过为了防止别人进来破坏无良师傅的清净,她随手摆了个困阵在那儿,而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苍无涯的房中。 “师傅,您是要谋杀吗?害得人家头发都乱了!” 南宫墨雪娇嗔的看了一眼苍无涯,随即大大咧咧的坐在湖边的窗边,顺手倒了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一口喝了,觉得还不过瘾在直接拎起紫砂壶便朝嘴里倒,看得苍无涯脑袋都疼了! “雪丫头,你是个女孩子,庄重、端庄!”苍无涯一脸训导的模样说着,南宫墨雪却毫不在意,继续喝。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怒气,才缓缓开口道:师傅我考学通过没?“ 苍无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来,于是点头道:”在自然是过了,不过一会出去给我把机关都弄好!“ 南宫墨雪点头,继续问道:”师傅,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我好吗?“苍无涯见她的模样不似委屈于是点头答应了。 她放下空空如也的紫砂壶,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平静的湖面语气缓和道:”七殿下有什么要寻的东西吗?“ 她没有问夏侯懿的似是,虽然她不确定是为何,但她总觉得是个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或者东西,她只是想知道让自己好死心罢了! 苍无涯没想到她问出来的竟然是这般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南宫墨雪见他犹豫,又添一剂猛药道:”我就知道便宜师傅是偏心的,哎算了!反正我只是个半道上捡来的,也不心疼,师傅您继续研究阵法,徒儿告辞了。“ 说 完转身便走,而身后的苍无涯叫住了她。 ”雪丫头等等!他要的是千年冰魄。“ 苍无涯陷入了回忆之中,满眼哀伤的神色让南宫墨雪心中一怔,莫非这个千年冰魄跟师傅也有关系? ”千年冰魄是何东西?“南宫墨雪不由自主的走到苍无涯对面坐下,苍无涯收起来方才的失神,笑着看向她。 ”一局棋换一个问题,方才那个我答应你了便不作数。“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道:”成交!“ 她执黑子,率先落下,而苍无涯也跟着落下,一局棋吓得端的是奇怪无比,两人不像是在比棋艺,更像是在比速度了。 一盏茶后,南宫墨雪落下手中的最后一粒黑子,笑道:”第一个问题是,千年冰魄是用来做什么的?“ 苍无涯心中微叹,小子这不算是为师出卖了你,要怪只能怪你找的丫头太聪明了! ”千年冰魄孕育于冰山之巅,冰玉之中,对正常人的身体有很大危害,然而对以一种人来说却是上好的药品。“ 苍无涯顿了下继续道:”下一局!“ 南宫墨雪示意他先落子,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量,正坐在竹林外面百无聊赖的慕容启瞥了一眼身后的隐匿气息道:”出来吧,我看着都累,没想到懿王殿下有这等爱好,是被本太子的美色所吸引吗?“ 夏侯懿从隐匿的术后走出来,随即问道:”如何发现我的?“ ”懿王殿下,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身上的紫罗兰味很重吗?“慕容启手中绕着狗尾巴草,眼睛都没抬答道。 ”那你何时发现我的?“夏侯懿不依不饶的问道,这个西梁太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慕容启笑了一下:”你刚过来就发现了,你问完了该我了!“ 夏侯懿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不置可否,而慕容启便当他是默认了,径自开始提问。 ”为何要抛弃雪儿?“ 夏侯懿先是一愣随即道:”我没有!“ ”撒谎!今日若是我没及时赶到,只怕你的老相好早就欺负上了,可怜雪儿这般温柔逆来顺受的。“慕容启漂亮的脸蛋上十分的不满,然而夏侯懿根本没搭理他。 ”你很闲?“ 夏侯懿许久反问道,而慕容启则是不明所以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嫁害了太子?“夏侯懿响起鬼影说的事 情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慕容启没想到他这般跳跃,但还是点了下头道:”我闲!“ ”你为何关心丫头?“ 夏侯懿直觉他对雪儿的神色宠溺多过喜欢,这也是他能跟他说话的原因。 ”雪丫头这般讨喜,本太子自是喜欢,说不定等太后寿宴便央了皇上,将她带回西梁去呢!“慕容启笑道,这个臭男人尽然敢这般欺负我家雪丫头,怎么能让你好过! ”你敢!“ 夏侯懿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然而他说将她带回西梁去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极为认真的,没有半点作假。 ”为何不敢?本太子想要照顾一个人就没有办不到的,怎么?懿王殿下又要宣告所有权吗?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慕容启说道后面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然而立即又恢复了满面笑容,单纯的如初生的婴孩一般纯净无瑕! 夏侯懿正想反驳,南宫墨雪已经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夏侯懿,随后如同陌路般道:”臣女见过懿王殿下!“ 慕容启一把拉着南宫墨雪的手,朝宫门外走去,直接将夏侯懿晾在了无涯阁外面的道儿上。 ”理他作甚!有本太子在,无人敢欺你,哪怕是尊贵为懿王也不能。“南宫墨雪有些失笑,懿王殿下什么都没做啊,慕容启便这般愤怒了,还真是个护短的! 等等!方才自己想到了什么?护短?对,就是这个! 自己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慕容启为何对自己这般照顾,却又根本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想来便只有这个可能了,护短!然而他究竟跟自己是哪门子的亲戚啊? ”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南宫墨雪拽了下自己被他拉的变形的衣袖,有些失笑,这个慕容启还真像个孩子! 两人一路到了宫门口,随后又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青裳跟青衣则是满眼惊讶的看向慕容太子跟小姐,随后怪怪的跟在马车旁边朝将军府走去。 ”好了!如今可以问了吧?“ 南宫墨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埋怨道。 慕容启朝她身边的软榻一靠,笑着答道:”问吧!“ ”首先,你为何住在将军府中,我知道不是因为凤栾,少拿那些话搪塞我!“ 南宫墨雪直觉他知道不少事情,若是都说给自己,很多事情也许会迎刃而 解的。 ”因为你!“慕容启答道,毫不掩饰然而没有任何信息。 ”因为我什么?好奇、喜欢、还是纯粹的保护?“南宫墨雪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然而听起来还是些许暧昧。 ”都是!“慕容启打开她面前的抽屉,将里面的茶盏取出,自顾自的斟了杯茶自己喝下。 南宫墨雪见他毫不避讳的模样更加好奇了,继续问道:”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慕容启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随后他强咽了下去,才缓缓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除了朋友以外的关系呢?“ 南宫墨雪不肯放过他,仍旧问着,然而慕容启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跟我去西梁吧,那里无人敢欺你,什么样的男人任你挑!“ 他华光璀璨的眼眸闪烁着金光,看得南宫墨雪移不开眼,只觉得熟悉却又不知道是在哪儿见过。 ”雪丫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伤害的,没人能够伤害你,哪怕是夏侯懿也不能。“ ”嗯,待我找到齐全的解药后,我与他便再无瓜葛了。“南宫墨雪垂下眸子,看不出情绪,随后她突然抬头道:”慕容太子,可否借我个人用用?“ 见她明明心里难受还要那般说慕容启心中一痛,然而听到她说的话立即又笑道:”雪丫头莫不是看上我了?想让我替你去气气夏侯懿?“ 南宫墨雪见他又笑开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纯净无瑕,说出的话却让人想直接掐死他。 ”不是!“她肯定的答道,让慕容启突然拉下脸来,撅着嘴坐在一旁生气,南宫墨雪笑着摇摇头道:”这般孩子气。你还比我大呢?“ 她忘记了自己重生一事,如今算是有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过这种事情南宫墨雪选择自动忽略的。 ”对啊,我是比你年长,以后叫我哥哥如何?“慕容启转回头来,眨巴着眼睛看向南宫墨雪,十分期待的神色却又很认真。 ”好,不过既然你是哥哥,我的要求你都得满足!“ 南宫墨雪勾起唇角一副我吃定你了的神色看向慕容启,可他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十分得意,好像他占了很大的便宜似的。 ”说吧,只要不是让我替你将懿王府端了,其他的都好办!“ 慕容启又笑了起来,璀璨的眸光美得如同黑夜中的繁星点点,看的南宫墨雪不由自主的心情好了起来。 ”借我个易容高手,半年就可,最好是女的,因为我要她扮作我放在府中,替我探查地狱火莲的下落,听说最近轩辕瑾已经派人去寻了,我想亲自去寻。“ 慕容启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原以为她会让自己替她去寻,不过看样子这个小家伙更相信自己呢!不过她愿意相信自己已经说明她的判断力良好,并且她可能知道了别的什么了。 ”没问题,晚些过来我院中,给你个人,地狱火莲的下落如今只怕是轩辕瑾的人知道的多些,而且消息密不透风,不过我却知道两外两位药材的下落,你想知道吗?“ 早在自己过来东辰之时,慕容启就已经调查过她的事情了,也立即让人着手去查,如今确实有了一丝眉目。 ”真的吗?说说看!“南宫墨雪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然而却没有更多的动作,真是个自制的小丫头,这般隐忍。 ”嗯,五毒花大约是在景家,我的一位年长的门客见到过,景家向来自负,这么多年了无论是怎么动荡他们都是抱成一团的,所以五毒花应该还在景家,至于在景家的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景家虽说是南方第一大族,不过自四国建国之初起,竞价就是独立存在的,也被称作南方巫族,有五毒花并不奇怪。 ”那还有一味胭脂雪呢?“南宫墨雪猜测这位药只怕是落到了南诏国手中,因为照此看来,每一种药都生长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没有在南诏国,也生长在那儿。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在南诏的可能性大些,南诏不同于其他三国,景家虽是巫族,但是他们是白巫,多为救死扶伤的医者,而南诏就比较复杂,政教合一,国师的全力甚至大过女皇的权利,查探不到更多的信息。“ 慕容启有些担忧,若说景家是龙潭虎穴,那么着南诏便是毒蛇窝了,这丫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得到这些药材,只怕是要吃一番苦头。 ”谢谢你,慕容哥哥,今晚晚膳后我过来找你。“ 南宫墨雪真心的笑了,无论他究竟是为何,这些总不会是害自己的,而且还处处维护,这性子倒是跟自己有些像,自己一点都不亏! ”乖,晚上给你样好东西。“慕容启得意的笑了,因为她那句哥哥笑得更加开心,两人到了将军府之后便分开了。 回到卧房,南宫墨雪发现自己的卧房中残留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气,却已经散去无迹可寻,或者 019 身世之谜 更新时间:2013-8-228:12:11本章字数:11925 “雪丫头,若是太后寿宴上有人求娶你,你会如何?” 她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慕容启,语气坚定道:“不会有,我今年才十二,无需去争抢什么,没得丢了将军府的脸面,让人戳脊梁骨。爱夹答列” 他说过自己会在太后寿宴上求娶,只不过说完之后几个时辰就因为一封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信笺抛下自己,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自己与他而言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人罢了! 慕容启见她烛火摇曳下的明灭眼眸,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不顾他就是看不惯懿王那般做法,简直是欺人太甚! “雪丫头,若是此人是洛王世子呢?或者凤栾?”慕容启故意避开夏侯懿不提,反而提起两个让南宫墨雪头疼不已的人。 果然,她放下手中的书本,抬手看过来道:“洛美人他不会的,因为他是如此骄傲的人,不屑坐这等事情,至于凤栾也不会,他心中未了的结让他无暇顾及这些,至于你就更加不会了,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慕容启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其实际上眼中忽明忽灭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这丫头果然还是在意懿王! “我吃好了,先给你看那样好东西吧!”慕容启朝伸手双击手掌,立即从暗处出来了一名女子。 “主子,有何吩咐?” 南宫墨雪抬手一看,此女正是莲子,没有上次见的剑拔弩张,看起来和蔼可亲。 “将准备好的人带上来,还有那枚玉佩也拿过来。” 莲子点头转身消失了,南宫墨雪不认为自家的院子里还会有他的暗道,约莫一刻钟之后,莲子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主子,您要的东西和人都带来了,还有别的吩咐吗?”莲子看向南宫墨雪的神色十分恭敬,几乎跟看慕容启是同样的眼神,让南宫墨雪十分不解。 “下去吧,莲心你上前来。”慕容启吩咐道,南宫墨雪仔细看了一眼女子身上的打扮,满意的点点头。 这名唤作莲心的女子身高身形都跟自己一模一样,几乎不差分毫,更能难得的是她腰上的香囊都与自己无异,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小姐。”莲心开口说话,南宫墨雪就跟见鬼一般,她的声音居然跟自己如出一辙 ,于是看向慕容启。 “吓着了,她善口技,模仿声音于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至于长相,戴面具便是,无需太过担心。” 慕容启说完,挥手示意莲心下去,莲心闪身隐匿在了外面,而南宫墨雪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面前这个人,这般手段根本不是软弱无能的人,西梁国中那些个乱臣贼子只怕也是他设计的。 “第一次我们在大街上见面时你是在演戏吗?”南宫墨雪虽然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不是!当时我是背着父皇来的,目的之一便是寻凤栾,带来的人不多,而那日重伤身死之人也是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的,之后我隐匿在京陵城中,联系上了我的暗卫之后才脱离危险。” 慕容启神色认真,他不屑于同她说谎,也没有那个必要。 “那这个是你要让我看的东西吗?”南宫墨雪指了指桌上的檀木盒子,普普通通的盒子随处可见,不过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同。 慕容启并未答话,只是上前将盒子打开,红色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墨玉玉佩,同慕容启身上的一模一样,南宫墨雪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这枚玉佩上,终于有些反应过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便好,省的我一个个去解释。” 他拿起玉佩递到南宫墨雪手中,墨色的玉佩没有半点瑕疵,闪着诡异的光泽,中间镂空雕刻这一只展翅的凤凰,而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大哥的那枚玉佩上面是一条龙! “这是哪儿来的?为何跟我大哥的玉佩是一对?”南宫墨雪觉得跟自己猜测的不太一样,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她原以为慕容启跟南宫家是远亲,因而见不得夏侯懿对自己不好,如今想来并非如此! “这是我慕容启家的传家玉佩,是太祖打造一共四块分别传给了她的一儿一女,你手中这块飞凤和你大哥给了他媳妇儿的飞龙是一对,也是当年太祖给自己女儿湘湘公主的一对!而我身上这块是火龙,还有我怀里的那块火凤是一对,因为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因而两块玉佩都给了我。” 慕容启将她拿着玉配的手合拢,又瞧了一眼她震惊的模样沉默了,给她点时间消化,自己则慢悠悠的坐在一旁喝茶。 “你、你是说爹爹是湘湘公主的亲生子?所以你是我表兄?”南宫墨雪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们一家是慕容一族的后人?那老夫人呢,她不会是湘湘公主吧! “嗯,父皇寻了多年, 直到查到了湘湘公主和驸马双双坠崖便放弃了,原以为连同公主腹中的孩子也一并……后来多方追查后才确认,孩子应该是早就生下来了,只不过不知道在哪儿!” 慕容启瞧了南宫墨雪一眼,就知道她会以为老夫人是自己的亲祖母,可是她难道不怀疑吗?哪有亲生祖母这般害自己孙子的! “嗯,所以直到你见到了我大哥,并且看见他腰间的墨玉玉佩才让人开始调查此事对吗?” 南宫墨雪不得不说慕容启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总是将一切做足功夫才将事情说出来,在他不确定时他只会闷在自己心里,这性子还真是像大哥呢! “嗯,调查之时有些麻烦,并不太顺利,不过好在还是找到了证据证明南宫将军确实是我父皇的亲侄子也就是说,南宫将军应该是我西凉的将军。” 慕容启笑着说完看向还在思考的南宫墨雪,她有些震惊却也是情理之中,于是坐在一旁继续喝茶。 “慕容哥哥随我去父亲书房一趟吧,还有你说的证据都带着,我想父亲跟大哥更想知道真相。” 南宫墨雪喜看四方游记及地理杂记,自然是认得西梁国主有一个亲妹妹叫湘湘公主,湘湘公主年方十四嫁与了西梁第一将军南宫青云,但是夫妇俩却在婚后两年在西梁对北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失踪,半年后西梁国主宣布南宫夫妇阵亡。 慕容启点点头,拿着檀香木盒拉着南宫墨雪朝外走去,自己本来是来寻凤栾的,没想到竟然能寻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父皇现在定是开心不已。 两人一路上很沉默,虽然并排走着,但是各自都心事重重,南宫墨雪里领着慕容启朝父亲的书房走去,如今一更天未过,父亲应该还在书房之中。 “小姐,您来找将军吗?”宁安见她身后的慕容启有些警惕,毕竟将军府的书房有许多重大决策和密函。 “对,劳烦你通传一下就说我跟西梁太子求见爹爹,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南宫墨雪见宁安的防备心中微叹,这个家伙就没有宁平那般老实,心眼多着呢! 慕容启站在南宫墨雪身旁,并未吭声,他毕竟还是要避嫌的,否则也说不过去。 不一会儿,南宫鸿钧亲自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有些意外慕容太子竟然跟雪丫头这般熟识,莫不是有一个看上雪丫头的?才消失了一个懿王殿下,如今又来个西梁太子,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见过南宫将军!”慕容启恭敬的行 了个晚辈礼,看得南宫鸿钧嘴角抽搐,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一个个小狼崽子都盯着自己的女儿。爱夹答列 “都进来吧,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南宫鸿钧竭力压住想将他扔出府去的冲动,领着两人进了自己的书房,南宫墨雪跟慕容启对视了一眼,都“噗嗤”笑出了声。 “爹爹,我饿们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若是能将大哥也一并请过来更好。”南宫墨雪心里觉得一次性都说明白的号,面的后面还要解释,况且即便是这样,现在南宫府也是东辰人,不会因为西梁的血统而改变。 南宫鸿钧一听皱起了眉头,还要将璃儿也叫过来?难道他们两私定终生了?想到这儿南宫鸿钧的脸色就变得怪异起来,之前懿王殿下对女儿好,家人都看在眼里,可是近来他不声不响便抛下了雪丫头,如今跟北齐的大长公主打得火热,可是这个慕容启除了在自己家白吃白喝以外,并未对雪丫头做过什么,这般长的美的男子越发靠不住! “宁安,请大少爷过来,立刻!” 门外宁安得了命令立即过去墨月轩请南宫墨璃了,慕容启在南宫鸿钧的虎目注视下还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宫墨雪将方才在听风轩中慕容启递给自己的墨玉玉佩栓在了腰间,想以此提醒自己爹爹今日过啊里的目的,不想南宫鸿钧只顾着瞪着慕容启了,根本没工夫看自己这边,她有些无奈的吃了些点心,而南宫墨璃也跟着宁安过来了。 “见过父亲!”南宫墨璃规矩的行了礼,随后站到一旁,看着这屋里诡异的气氛他也有些懵了。 “人来了,说罢!”南宫鸿钧咬牙切齿的说道,看得南宫墨璃头皮发麻,不管,慕容太子跟雪儿是要做什么,爹爹都生气了,哎你们自求多福吧。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自己大哥怜悯的眼神笑得更欢实了,随后开口道:“爹爹还记得先前大哥参汤里被人下了媚药以及爹爹茶水中被下药之事吗?” 南宫鸿钧见她开口说的是别的事,沉思了一下道:“记得,雪儿想说什么呢?” “大哥的参汤里被下了媚药之后在宫里大哥又被人引到清凉殿去,这明显是个局,原本想要设计的是大哥,只不过后来懿王着了道。” 南宫墨雪陈述事实,打算一次性将这些事情都说明白,省的夜长梦多。 南宫鸿钧点点头默认了,这件事情跟霖儿脱不了干系,不过没有证据,那 个丫头也死了,自己也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爹爹茶水中的药是被老夫人下的这点毫无疑问,因为没人能够在这里面动手脚,除非是老夫人的人,对吗?” 众人又点点头,听着她接着说。 “府中暗卫去柳姨娘家和二叔家盯了一个多月,发现柳姨娘不在自己家里消失了!”南宫墨雪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说出来,既然老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祖母,那二叔一家跟南宫家就没有半点关系。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吗?”南宫鸿钧皱起了眉,这个女人一直都让自己十分厌恶,这么多年来除了怀上芸儿和霖儿的时候被她下过药以外,自己从来没进过她的房。 “当然有,柳姨娘便是二叔新娶的青姨娘!她如今住在二叔家,这也是安慰发现的,爹爹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南宫墨雪笃定的语气连南宫墨璃都惊讶了,当真有这等事情?这一家人是把自己当猴耍呢! “岂有此理!”南宫鸿钧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并非他觉得自己的自尊被打击,而是柳姨娘跟二弟这般做法,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也难怪当初喜静的老夫人会让柳姨娘住在她的院子里了。 南宫鸿钧转身便朝门外走,他要仔细问问老夫人为何这般设计自己,当初柳姨娘爬上自己的床若是没有老妇人的帮助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可是如今她却将自己休弃的姨娘嫁给了二弟,这不是乱套了吗! “南宫将军请留步,等我们将一切都说完再去也不迟的。”慕容启一闪身拦在了南宫鸿钧面前,南宫墨雪也急忙道:“爹爹稍安勿躁。” 南宫鸿钧转身回来,硬挺的眉毛如今拧成一条,紧抿的嘴唇说明他心中的不悦。 南宫墨雪轻轻站了起来,将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到了南宫鸿钧的书桌上,南宫鸿钧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然而南宫墨璃却一眼看见了这枚玉佩。 “雪儿,为何我送给烟儿的玉佩在你手上?” “大哥,你仔细看看这块玉佩与你那块有何不同?”南宫墨雪说完有坐回了原地继续喝茶。 南宫墨璃自幼便带着那枚玉佩自然是认得的,他拿起桌上的玉佩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真的不是自己那块,却有着同样的之地和雕刻手法,看起来就是一对龙凤玉配! 南宫鸿钧见自己儿子如此震惊的神色也拿过玉佩来仔细看了,随后问道:“雪丫头那里得到的这块玉佩?” “回爹爹,这玉佩并非女儿寻到的,而是他!” 南宫墨雪指了下身边的慕容启,让她解释跟妥当些。 一时间屋内的所有目光都看向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慕容启,他放下茶杯一笑,满室生辉,灿烂若华! “南宫将军这两枚玉佩确实是一对龙凤配,我身上的这块玉佩也是龙凤配!” 慕容启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到南宫鸿钧面前让他辨认,当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都确认过之后才震惊不已的看向他。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对龙凤配都是慕容家的先祖所造,分别给了我父皇和父皇的妹妹也就是西梁的长公主慕容湘,湘湘公主嫁与南宫将军后两年失踪在战场上,父皇以为连同他们的孩子也一起没了,可没想到并非如此,不过因为日子久远,且当时知情人都几乎不在人世了,也遍寻不到,最后我便因为凤栾住进将军府后发现了墨璃兄身上的玉佩。” 南宫墨雪简单的将事情原委说完,而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的神色都是十分震惊,慕容启心想这一家人的性格还真是相像,于是自己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的人从临安老宅查起,老夫人跟她的丈夫原姓郝是西梁北边边境的一户商户,当年湘湘公主临产时住过他们在北疆边境的家,后来孩子出生后三个月因为北疆战事紧急便将龙凤玉佩跟孩子以及大量的金银留在了郝家,希望他们照顾自己的孩子,待到战事结束后便回来接他,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最后一别,郝家夫妇因为商人的精明嗅觉,提前带着家人迁到了东辰的临安,从此住了下来。” 慕容启说完,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许久都没有反应,但是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了,难怪他们可以这般对待自己跟自己的孩子,原来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这是凤配赎回来的当票,当年这块玉佩被他们卖到了西梁最大的皇商手中,老板是个精明人一看是御制之物便一直留着,因此十分容易被查到,而我也是因此才查到了郝姓夫妇和方法才这些的。” 慕容启将当铺的底票放在桌上,南宫鸿钧跟南宫墨璃都一一过目,上面的日子正好是南宫鸿钧出生的第四个月,也是当时那场战事最激烈之时。 “慕容太子将这个收好吧,如此这些事情便都解释的通了。”南宫鸿钧有些疲惫,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去相信,他心里其实舒服很多,起码不必因为孝道或者是内疚再任由老夫人一家为所欲 为了。 慕容启加过自己的玉佩带好,南宫墨璃也将另一枚玉佩递给了南宫墨雪。 “璃儿让府中的魂卫盯着老夫人跟南宫霖,别让他们再闹什么幺蛾子,如今你母亲有孕,每日操不了这些心。” 南宫鸿钧也明白南宫芸跟南宫霖多半不是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醉酒后基本都是直接睡着的,如今看来老夫人一家图谋的是南宫府的一切,至于那幕后之人不过也只是顺手利用了一下这家蠢人罢了! “父亲放心,我这就去办,府里的安全无需担忧。” 南宫墨璃转身出去了,南宫墨雪跟慕容启也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五月的夜里没来由的有些燥热,南宫墨雪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雕花木梁,想着玉佩的事情,自己该是时候去懿王府将玉佩还回去了,还有洛美人的那一枚也一并换回去吧。 翻来覆去睡不着,体内的灼热气息本就如同一个大火炉般烘烤着自己,再加上日渐炎热的天气,南宫墨雪直觉自己睡在一个鲜鲜出炉的大烧饼上,再烙一会儿自己便熟了。 终于再三的思想斗争下,她从床上起身,翻出一身夜行衣换上,随便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来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个少年,随后打开后窗出去了。 如今自己已经下了决心,那么便趁着现在将玉佩还回去,说不定未来的懿王妃还用得着呢,而洛美人更是想都不要想,自己又不是花痴! 南宫墨雪运气行走在东辰贵族人家的房顶之上,偶尔停下脚步来看看别人在做什么,或者偷窥一下别人的秘密。 在她经过兵部尚书府之时,透过脚下的窗棱缝隙正好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天热交战,于是忍不住停下来朝下面多看了两眼,定睛之后才发现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假货姐姐南宫芸同她那个京陵男子的梦想秦郎。 素手微动,一点药粉顺着窗棱缝隙落到了床上的两人身上,原本十分雄伟的男子一下子便打回原形,而受挫的男人再接再厉如何也不能重整旗鼓,急得两人直叫唤。 南宫墨雪心道这个假货姐姐已经嚣张的够久了,如今该是时候让胖小二见见秦大公子了。 她面带微笑朝前方掠去,如今她的功力已经接近寻常练武之人两个甲子了,隐匿和轻功根本没有丝毫问题,寻常人也发现不了她的踪影。 再往前面便是懿王府,不知道这几日懿王跟北齐长公主有没有突飞猛进,不过依着那厮的 色狼本质,估计也差不多吧!南宫墨雪自嘲的笑了下,随后检查了自己的鞋子不会掉下来才从护卫们打盹的缝隙中直接下到了冰窖的后面。 树稍微动,鬼影回头看了一眼房顶背后的暗处,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特别的气味,于是回头继续睡,主子吩咐过除了南宫姑娘以外凡是进懿王府的的活物都让他横着出去。 南宫墨雪从屋檐下绕到书房的前面来,她自然是不能去夏侯懿的卧房,万一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其不是自讨没趣?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推开夏侯懿书房的门,脚下惦着门框底部不让房门发出声音,然而动作缓慢的让从洛王府回来的夏侯懿看了个正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美人发现之后才关上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熟练地伸手开启机关,打开冰窖的通道,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她燥热的身体瞬间凉了下来,她思索着要不然让慕容哥哥给自己造个冰窖吧,夏天也凉快些。 一步步踏进冰窖的通道,灯火通明的玄冰覆盖着整个精钢打造的墙体,不仅密不透风并且绝对不会被外力攻破。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寒冰床,垂着的眼眸忽明忽灭,随即从脖子上取下那块冰蓝色的玉佩,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火光映称下玉佩流转着七色华光,如同他魅惑的容颜。 南宫墨雪闭了下眼,手一点点从玉佩上挪开,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咔嚓!”外面开启机关的声音传来,是谁来了?她有些慌张且羞窘,自己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明明是还东西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就好像是她找了野男人对不起他一般! 南宫墨雪心一横,管你是谁呢先打了再说,自己可以趁机打晕他再逃走,这样的话他便没有机会质问自己了。 想到这儿手中逃出蝴蝶兰,隐在了暗处,恰好门完全打开,而外面的人也走了进来。 她手中攥着的药粉正欲撒出去,突然自己的手腕上一紧,手中的药已经不见了,南宫墨雪气恼抬手朝来人一掌劈了下去,掌风凌厉不带半点犹豫,眼看着就要接近他的后颈却突地被他说话声打断。 “丫头,你来了。” 没有任何的质疑或者是询问,仿佛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一般,却让南宫墨雪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力道,她一甩手,大步朝外走去。 夏侯懿只是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渐渐地 一点点的消失在院子的大门口。 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人眼泪已经流了满面,她伸手狠狠地一抹脸上的泪,提气朝将军府飞去。 站在原地的夏侯懿回首瞧见那个躺在桌上的玉佩,伸手拿起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上面还有淡淡的墨莲香气,可是人已经走的没了踪影,自己究竟是为何这般,她就当真连一句都不问吗? 心头压抑的一口热流喷出,夏侯懿转身躺在寒冰床上,闭上了眼睛,若是她真的跟着慕容启去了西梁,自己该当如何? 五月二十七日,小满刚过,已经京陵已经进入仲夏之夜,这些天燥热的南宫墨雪十分不爽利,于是便真的让慕容启给自己在墨雪阁内造了个冰窖。 “小姐,紫玉姐姐过来提夫人传话说让您过去一趟芙蓉阁,说是要让您挑些新的布料给孩子做新衣。” 青裳欢喜的声音传来,而南宫墨雪则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准备过去。 “走吧,如今母亲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是该准备些孩子的衣服和鞋了呢!” 南宫墨雪朝门外走去,青裳跟梓鸢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姐姐,你说慕容太子这般宠着小姐是为何?当真是如大家所说的看上咱们小姐了?” 梓鸢有些不解的问青裳,而青裳则是神秘的一笑道:“我看着不像呢!慕容太子是十分宠着小姐,不过却跟大少爷宠着小姐那般一样,并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你们当我是死的?”南宫墨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吓的身后的两个丫头一个激灵,立刻闭了嘴。 芙蓉园中,芸娘跟云紫萱正挑着新到的各种新奇的花样子和布料,南宫墨雪一进门也瞧见了母亲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当年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幸福的吧! “娘,我来了!” 南宫墨雪甜甜唤了一声随即坐到云紫萱的身边去,翻看着矮几上一摞厚厚的布料样子,不时地跟芸娘请教一下这些布料的用途,最后挑出来二十几种新的布料和颜色,准备做夏、秋装和冬装。 “将军夫人这些颜色都做吗?”芸娘笑眯眯的看着云紫萱,翻着手中抽出来的二十几种布料问道。 “嗯。”云紫萱点了下头,仔细地叮嘱道:“这些颜色清淡的是做成孕服的,宽大些舒服便好,不必讲究美观,剩下的颜色鲜艳的直接给我布料便是,我自己做孩子的衣服和鞋子。” 020 杀机四起 更新时间:2013-8-238:11:00本章字数:11901 文舒兰一听这话就知道太后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然而如今皇上震怒,大家不知道皇上将太子和十皇子都关进了宫中的水牢是要作何处置,又或者说莲妃跟皇子有染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公公,劳烦您再跟太后通传一下吧,孙媳今日特地带了有身孕的侧妃来请安的,太后她老人家定时乐于见到的。1” 文舒兰上前,伸手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塞进小德子的袖中,没想到却被他退了回来。 “太子妃娘娘,这可是不得啊,奴才方才已经跟桂嬷嬷求过情了,桂嬷嬷传的太后的口谕,说娘娘等人若是执意要请安,便跪在这宫门口,小的也没办法啊!” 小德子笑着说完,转身进了宫门中,宫门侍卫再次关上了大门,朱红的大门下文舒兰第一次知道宫里的明哲保身便是这般残酷且无情的。 她缓缓地转过身,朝着宫门口直直地跪了下去,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见自家主子跪下了,也都纷纷跟着跪下。 站在一旁看戏的墨小侧妃见中都跪下了,唯独自己还好端端的站着,于是眼中一凛跟着跪了下去,同时运气护住了腹中的胎儿,这个孩子是她姐妹的保命牌,若是这般丢了莲妃娘娘哪里无法交代的。 金莲宫中,每日一上吊的莲妃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她勾起媚色的唇角,听着身边的管事宫女通传今日的事情。 “娘娘,如今十皇子跟太子都被关进了水牢之中,您这般做的确能够帮到主子,只不过却与自己的名声有损啊!” 大宫女这般劝慰着,如今娘娘又有了身孕,若是还是个皇子的话,只怕是娘娘的位分会直接提到皇贵妃的位置了,这么多年来陛下都只有四妃,而并无皇贵妃,可不就是因为那个薨了十多年的皇贵妃吗? “锦兰,你觉得我牺牲大吗?为了帮助那个人这般诋毁自己的名声。”莲妃沉着脸不吭声,只是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手上的祖母绿镶嵌的黄金护甲,泛着诡异的幽绿,一如她眼中的鬼火那般闪耀着。 “回娘娘,奴婢觉得已是很大了,不过奴婢愚钝,如今皇上才彻底恼了娘娘,要如何才能挽回皇上的心意呢?” 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都可笑至极,每次幽会十皇子的女子都并非是娘娘,只不过是娘娘的替身而已,如今被人设计连累了娘娘,还真死该死! “锦 兰,让锦梅去皇上面前跪着,就说我怒极攻心小产了,如今相见皇上最后一面,希望皇上能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过来瞧我最后一眼,我愿以死明志。” 莲妃幽幽的站起身,转身到了帐幔后面消失不见了,而锦兰也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出门遣锦梅带着人去御书房了。 “锦宫,出来!”莲妃满脸怒气的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女子,同自己几乎七分像的长相,然而她的神色看着莲妃却是惧怕的。 女子恭敬地站到莲妃面前,行了个礼宫礼怯怯的道:“莲妃娘娘有何吩咐?” 莲妃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办点小事你也办不好,如今本妃被你害死了!” 女子不敢躲闪低垂的眸子中隐有怒火,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滴下来,普通的宫女发髻也松散了下来。 看着一旁的沙漏莲妃估摸着皇帝也快到了,于是拍手让锦兰带人进来,自己则是从袖中掏出对好量的红花直接扔进了嘴里,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锦兰见状将莲妃扶到了床上让她躺下,随即转身几名宫女脸色凶狠的将方才被打的宫女围在了一起。 “给我好好收拾她!一会儿子皇上就要过来了,让她开不了口就行,等皇上走了她就可以死了。” 锦兰阴狠的话让站在地上不动的宫女猛地抬起了眼看向床榻上的莲妃,然而对方根本懒得看自己一眼,只是自顾的睡着,闭着的眼眸看起来无比的安详宁静。 好!好!好!梁青莲你竟然如此狠心!当年骗父亲答应让我入宫给你当宫女便算了,原本我梁青玉就没有心思给皇帝做妃子,你们既然杀了我的段郎,总有一日我会报仇,没想到你却如此狠毒! “梁青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连同你的孩子!” 被几名宫女用邢折磨的女子浑身被冷汗浸透衣襟,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随着最后一声咔嚓的声音,她四肢的骨骼都被折断了,整个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然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床榻上的莲妃,恨不能将她吞吃下去! 锦兰从怀中取了帕子擦了下手道:“娘娘已经好了,您可以将今日皇后宫中送过来的参汤服下了。” 莲妃瞥了一眼地上如同死人的同胞庶妹,愤恨的瞪了她一眼才接过小宫女手中的参汤喝下。 宫女将碗放到一胖的矮几上,恰好宫人通传的声音传进了后殿之中。 “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都噤声跪在一旁的地上,唯有殿中间地上丝毫不会动弹的女子和床榻上哀嚎的莲妃显得十分突兀,却抓人眼球。 夏侯云天快步走到莲妃面前,深宫之中长大的人不会不明白后宫争斗的激烈,他也知道这个孩子不会是皇子的,因此听到莲妃小产的消息还是赶紧赶了过来。 “青莲,你怎么样?叫人传太医了没?”夏侯云天怒吼道,随后一手掀开了莲妃身上透着鲜血的被褥。 暗红色的血已经染透了褥子,她身上的中衣也早已变得鲜红,夏侯云天大怒,看向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宫女。 “还在这里做什么?躺尸吗?赶紧给我滚出去伺候着!” 锦兰上前哭着道:“陛下,我们娘娘是被人冤枉的啊!娘娘对陛下一片深情,已经产下十六皇子,作为一个皇子的母亲又怎么会坐着等事情啊!” 夏侯云天见怀中气息奄奄的莲妃,心中微痛,毕竟只有她才有三分像那个人,如今连她也要离开自己了吗? “你用什么证明莲妃无辜?那么多禁卫军的眼睛是瞎的吗?”夏侯云天生性多疑,帝王之术他向来运用的很好,正是因为他知道莲妃跟太子和十皇子是被人冤枉的,才会这般处理,否则他们早就没命了。 锦兰跪在地上,膝行向前道大殿中间,板起地上女子的脸朝夏侯云天道:“陛下您仔细看看,我们娘娘生性良善,与十皇子偷情之人一直都是她啊!娘娘自那夜之后才发现,然而因着是亲姐妹,娘娘她下不了手啊!” 夏侯云天见怀中的的女子挣扎了一下,似是要开口说话,于是低下头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眼神早已仔细地瞥过地上的女子,皱起了眉。 自己见过这名女子,同莲妃是亲姐妹,但因为她曾经用药妄想爬上龙床被自己厌弃,莲妃只能让她在宫中做个闲置的女官,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水性杨花! “拖下去吧,让朕的爱妃好好休息下。”夏侯云天不愿多看一眼地上的人,自己确实是冤枉她了,只不过是谁要如此结果呢? 莲妃是户部侍郎的妹妹,户部侍郎一直都是忠勇侯府一派的,最近忠勇侯府跟秦王走的颇近,是谁想一箭三雕呢?太子、秦王、辰妃都被牵扯其中,得益者除了康王便是懿王了,然而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都是心机深沉之人,暂时也看不到是谁得手脚。 一众太医赶 了过来,宫女们早已经将脏污的锦被和衣服换掉,如今莲妃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让夏侯云天揪着心,自己错怪她了,她这般单纯怎会做出这等事请呢? “陛下,臣妾自请去信宫之中,臣妾只求陛下善待十六皇子。1”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滑下她苍白虚弱的脸庞,而站在一旁的夏侯云天有挥手让太一门都出去。 “青莲,朕错怪你了,真不会让你去信宫的,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的话,朕便封你为皇贵妃,如此就无人再敢欺你了。” 夏侯云天温柔的声音安抚着莲妃,随后转身向屏风外的太医院医正问道:“陆医正,莲妃的身子如何,胎儿有无大碍?” 陆医正上前行了个礼道:“回皇上的话,莲妃娘娘虽然身子弱但是因为生产过十六皇子,小皇子算是保住了,不过……” 陆医正花白的胡子颤抖着,显示着他的紧张,如今的局势只怕是莲妃又重得圣宠了,自己说话得掂量着来啊! “说!在朕面前你们都不敢说实话了吗?”夏侯云天示意道,心中闪过一丝疑问。 “微臣不敢!陛下,娘娘今日的吃食有问题,听大宫女锦兰说,娘娘这几天郁积在心,每日基本吃不下饭,只是强撑着喝一碗参汤,今日一大早,皇后娘娘差人又送来参汤,娘娘照常喝了之后便见红了……” 陆医正见皇帝越来越沉的脸色,声音也小了下去,而夏侯云天则是一脸震怒朝身旁的福全吼道:“传朕的旨意,太子不学无术宠幸舞姬,自今日起禁足东宫,好生磨练修养,宫中两名舞姬侧妃送到京城别院去,待到生产完再回来,皇后教子无方,自今日起凤印移交给喜寿宫的德妃娘娘,辰妃协管六宫一事也取消,全权由德妃娘娘做主!” 福全跪地接旨,随后领着人传旨去了,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莲妃闭着眼躺着,整个人似根本听不到这些一般,随后夏侯云天接着道:“待莲妃身子大好便择吉日册封贵妃,若是他日诞下小皇子,便晋封皇贵妃,掌后印!” 说完一众太医宫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莲妃如今从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摇身一变成了最有实权的妃子,众人心思各异的告退,夏侯云天也解开了心中的疙瘩,这几如今有十六个皇子,其中有几人已经成年,并且十分优秀,只不过如今太子这般懒散自己已经受够了文氏一族的压迫,不愿再让文氏一族兴旺下去了! “你们好生伺候 着莲妃,有什么需要只管从六库中拿便是,无需报备,朕晚些再来看望爱妃。” 夏侯云天一身疲色离开了金莲宫,原本最听话的泰儿如今也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被他那野心勃勃的母妃控制了,而直率单纯的辰妃也从那个小女孩变成了深宫妇人,满身戾气和争斗之心! 只有莲妃如今还是这般单纯可人,况且她是长相跟她最为接近的!夏侯云天想到这儿,又想起了十一年前那场大火,若是当时她没有将懿儿推出来而是自己出来了呢,自己便不会失去她,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她没有了自己如何过这一生!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锦梅带着两名身形高大的太监将刚刚断气了的宫女从信宫抬出了后宫,锦梅闲晦气独自返回金莲宫跟主子交代,而两名太监则是一路抬着草席卷着的尸身来到了宫外的乱葬岗。 “就扔这儿吧!真他妈的晦气!如今宫里大家都在领赏,咱俩倒好因为这个贱蹄子被支出来了,随便扔下走人,回去说不定还能得个小赏!” 年纪稍大的太监抱怨着,停下了脚步。 “就是!就扔这儿吧!”年轻的太监自然是听从年纪大的,两人扔下手中的草席,转身离开了。 夜了,夏日以来第一场雨开始下了起来,不似春日的小雨那般舒爽朦胧,夏日的与总是来得很急,哗哗的下着,方才被扔出来的草席上一团人影动了一下。 蚀骨延绵的疼痛感让她清醒过来,满身血污随着大雨的冲刷慢慢淡去,然而已经折断的四肢却让她无法起身,她只能一点点的在地上蠕动,试图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满是尸体的地方,留在这儿就是死只能离开。 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名满身华服的男子清冷却耀眼,他走向她如同天籁之音响起:“活或者死?” 女子干裂的唇角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然而她眼中的精光却十分慑人,她想活,哪怕是如同狗一般屈辱的活着,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毁了莲妃,亲手毁了梁家! “若是你想活便爬到我面前,从此你的命便在我手里,我会让你亲手手刃仇人!” 男子修罗般的声音魅惑且冰冷,瞥着地上的女子没有半点的同情,他需要的是杀手,杀手不需要有感情。 地上原本已经快要晕厥的女子超前慢慢地爬去,满是泥水的地上拖出一条暗红的血色残影,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不忍,他们都是杀手,他们的命都是主子给的。 “恩,不错,今日起你就是艳杀,总有一日本尊会给你机会报仇的。” 那你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他身上没沾半点雨水,干净的如同刚沐浴完。而剩下的人有人上前给地上的女子喂了药,随后将她放在了后面的马车中开始救治。 乱葬岗上一地血迹被大雨冲走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夜静得可怕,听不见呼吸的声音,只留下一地如山的尸体,没有生命地腐烂着,流进暗夜的阴影中。 “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何要救她,她资质普通,短期不能够出关,并且她如今只剩一口气了……” 女子有些犹豫的声音问着,近日主子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手将重心搬到了北齐,原来根本不接北齐的生意,如今也开始接了,为了那个人主子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是她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自家主子,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留着她就是为了让她报仇的,自然有用,鬼杀,你今日似乎很在意我身边出现的女人啊!” 马车摇晃,烛火摇曳,然而女子的神色却是十分严肃的,甚至有一丝惧怕,主子最不喜欢女子近身,如今这般一事触了他的底线,自己又怎么能干涉他的想法呢? “属下僭越了,主子恕罪!”鬼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等着可能的处罚或者——死! 许久,烛台里的红烛快要燃尽,马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男子才睁开眼睛道:“下不为例!” 女子近乎脱离朝后面倒去,立即有人闪身进来将她抱了出去,同时马车也停在了京陵第一大楚馆醉梦生的后院中。 男子走下马车,摇曳生姿的身形在雨后的夜色中荡漾开来,一波又一波,一身玄黑色织锦衣袍衬得他的脸透明而白皙,妖娆万分的身形飘散出一阵阵黑色曼陀罗花的香气,神秘而又诱人。然而院中的众人都垂着眸子不敢抬头,恭敬地等待男子进屋中去,甚至有的人在偷偷一撇后直接晕了过去,这醉梦生的头牌跟主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的神仙,一个地上的水鸭! 闹市中的清水坊雅致而透着魅惑,男子径自进了房中后,院中的众人才四散开来,各司其守出任务去了,而清水坊中另一名玄黑锦袍的男子似乎等得已经不耐烦了。 “几时来的?”妖娆的声线响起,最近几个月,凡是能让他抓狂生气的事情,自己都是乐于做的。 “丑时到的,为何改道了?”男子瞥了他一眼无视他的模样,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过是顺道而已,没有耽误原本的事情,今日来有何事?以往你都不愿过来的。”他走到对面坐下,根本不理会他眼中的不满。 “千年冰魄的下落,确信是在轩辕瑾手中吗?为何她带来的嫁妆中没有?” 他蹙起好看的眉,脸上的面具银光冷冽。 “懿,你应该也知道若是千年冰魄会堂而皇之的放在她的嫁妆之中,那她也不会放出消息说自己愿用千年冰魄作嫁妆了。” 他抢过对方手里的茶杯自己喝了下去,还挑着眉看向夏侯懿,都是因为他,原本对自己很友善的丫头如今连见都不愿见自己,全都是夏侯懿干的好事! “出尘,那若是太后寿宴上我不接受那个人的赐婚呢?我们就无法得到千年冰魄吗?还是……你已经查到了千年冰魄的下落,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夏侯懿叹了口气,千年冰魄他们只志在必得,然而丫头那般决绝的模样,他不敢拿这个去冒险,万一……他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我的人只查到轩辕瑾身上,但是她将冰魄放在哪儿却是无迹可寻,凡是接触过千年冰魄的北齐人都死了,如今只怕连轩辕昊都不知道自己妹妹存的是什么心思。” 洛出尘收起脸上的笑意,眯着的桃花眼朝对面的夏侯懿看过去,自己虽然不希望丫头嫁给他但是还不至于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更何况他们如此关系,自己也会怀疑丫头心里究竟有谁。 “那轩辕昊那边再逼紧点儿,送给轩辕盛的大礼没问题吧?”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他又想起了元宵灯会那天护着自己炸毛的丫头,还真是可爱呢! “这些日子你越发的傻了,不知道你笑起来很渗人吗?”洛出尘不屑的抬了下眼皮,桃花眼更加迷人了。 “是吗?今日没有回家?” 夏侯懿瞥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勾起唇角,丫头果然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虽然将自己的玉佩还回来了,然而一看便是她日日带在身上的,而出尘的只是放在锦袋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哼!” 洛出尘见他睨着自己腰间的玉佩,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道:“轩辕盛的大礼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你自己的身子多注意些,我怕你挺不住。” 话虽然难听,可他说的句句属实,如今夏侯懿的身子就像是放在架在火上烤着的活物,随时可能烧起来! 虽说自己用金针 刺穴封住了他体内的蛊虫,大约这半年都不会发作,然而万一遇到什么变故,他身体内的蛊毒只会更猛烈的爆发出来,而那条幼蛊也会趁机蚕食他的功力长大。 “这个你就无需担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地狱火莲的具体位置据说还没有找到,轩辕瑾派出去的那一拨人已经被解决了,只留下一个可靠的人回去,暂时不必担忧。” 无影手下的人今日才回来,轩辕瑾派去的那帮人全军覆没,看她还有没有耐性每日装傻充愣,倒胃口至极! “如此最好!每日里粘着丫头那个叫慕容启的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我都想让人将他扔回西梁去!” 洛出尘满脸不满的抱怨着,而夏侯懿却是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慕容启并非泛泛之辈,况且他的目的到现在也不甚明确,只不过今日没工夫去查他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你早些回洛王府吧,省的王妃担心。” 夏侯懿叮嘱了洛出尘几句,洛出尘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心里也有结。 “三日后便是太后寿宴,明日南昭的国师和圣女便会到京陵,甚至连鲜少露面的圣女也一同来了,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估摸着绝对不会是联姻。” 洛出尘提醒夏侯懿,毕竟南昭的政权有一半在国师手中,若是联姻的话,必然也是嫁女子给国师,不会是南昭女皇娶皇子。 夏侯懿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洛出尘也上了马车朝洛王府的方向去了。 夏日炎炎,如今已经有了暑热的前兆,南宫墨雪每日一从太学回来便钻进新建好的冰窖之中练功,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出来,而近日凤栾也因为太后身子不不爽利常备召进宫中,他虽然不愿但是迫于夏侯云天的施压,自己又不想给将军府添麻烦,于是每日早上的都会进宫。 文太后因着早年生产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年纪大了越发的不好了,如今不过五十五岁每日已经不得不用药维持了。 凤栾独自坐在太后宫中的大殿内,提笔写着什么,自己那个师兄真是要害死自己了,这般多的毒药是怕别人看不出来吗?他提笔写着解药的配方又加上其余的相冲的药将毒性发挥出来,不过寻常的太医看来就只是一些补药和伤风祛湿的药,没有什么特别的罢了。 宫里经过莲妃被人陷害一事皇帝已经取消彻查,皇后被夺权,太子被禁足,辰妃失宠,取而代之的是莲妃 在直接升为贵妃,并且皇上还承诺若是她生下小皇子,便再升自己为皇贵妃,一时间在宫里风头无二。 梁家人如今在京陵也是横着走的,而梁有才的两个女儿则是日日进宫陪伴在莲妃身边,想让她在太后寿宴上给自己求旨赐婚。 梁碧青将刚制好的酸梅汁端到莲妃面前,一脸乖巧地道:“姑姑觉得如今皇子中那个比较得势?” 梁家虽然是靠女人上位,可是只要能上去,管他靠的是什么!如今借着莲妃的势头指一门好亲事才是正经的,日后自家姑姑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基本上就等同于皇后! 而凤辰宫里的那个老女人早已经年老色衰再无半点魅力,自己的姑姑便是这后宫的掌权者! “如今最得势的皇子莫过于秦王了,他虽然出身低贱,然而他却十分懂得讨陛下欢心,对于手握重兵的康王和懿王陛下是有所忌惮的,不过对秦王却少了这些防备之心。” 莲妃小口的喝着手中的酸梅汤,自己这两个侄女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也不失为联姻巩固自己势力的好手段,这两个侄女长相也都十分出众,若不是皇后刻意打压,许给太子做侧妃也未必不可! 如今,不如将侄女许给更有用的人! “青儿可是看上哪家的儿郎了?说给姑姑听听,看看合不合适。” 莲妃朝着梁碧青酷似自己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梁碧青则是垂首不好意思道:“姑姑就知道取笑我,怎生不问问妹妹她中意哪家的儿郎呢?” 一旁在绣着婴孩小衣的梁碧落道:“姐姐好没臊,自己想嫁人了到来扯上我,姑姑您别理她!” 她这一说激得梁碧青恼了,随即道:“姑姑我看上了洛王世子,您央皇上把我指给他吧!”一边说一边斜睨着刺绣的妹妹,一脸的促狭之色。 正在刺绣的梁碧玉一下子扎到了自己的手,“嘶!” 莲妃跟梁碧青交换了个颜色,随即笑道:“碧玉嫁给洛王世子好些,而碧青嘛……你看湘西王的长子连郡王如何?” 莲妃心中盘算着,其实自己与哥哥早已通过信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也是一早便定了的,如今连郡王那边倒还不错,只是洛王世子这边比较难办一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姑姑就会打趣我,连郡王那个姐姐殷宁郡主那般泼辣,如何能嫁给他?况且若是碧玉真的嫁了洛王世子,我只会更加受气的。” 021 青梅有意 更新时间:2013-8-248:13:49本章字数:12131 睡得那么沉,不知道她最近都干嘛了!房顶上躺着的某殿下十分不满,这丫头将自己的玉佩还回去之后,每日除了太学便是呆在将军府中,一日也不曾出去干过别的事情,她只怕是早已将自己的话忘了个干净吧! 一轮新月爬上树梢,投下一丝阴影,夏侯懿惬意的翻了个身,身上的绳子挂到身下的瓦棱,“咔嚓”一声脆响一片琉璃瓦碎裂开了,夏侯懿先是一愣,睁开眼朝缝隙中往下看去,虽然是最贼心虚,然而他却是不惧的,自己过来看看自己的丫头而已! 睡梦中的南宫墨雪听到一声脆响,近日十分浅眠的人一个轱辘便翻身坐了起来,竖着耳朵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体内的烈焰果炼化了三分之一,内力大涨之后六识大增,如今整个将军府的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侯懿见她反应如此迅速,立即清醒了几分,随即敛住气息朝缝隙中看下去,期待着这只小兽发现自己,也好找个借口下去。1 南宫墨雪只是四处环视了一圈,突然闻到了淡淡的紫罗兰香味,她甩甩头,自己肯定是睡迷糊了,继续睡觉吧,明日太后寿宴还有硬仗要打呢,养足精神才能对付! 她直直的倒下身子继续睡,闭上眼睛几乎只是一瞬间便睡着了,鼻尖的香气淡淡散去,即使她知道那是真的也许也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吧! 夏侯懿见她并未发现自己心底有些失落,不过一切的事明日便会见分晓了,听说南昭国师带着圣女过来参加太后寿宴,想必是热闹非凡,轩辕瑾手里的千年冰魄自己志在必得,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笨丫头到时候会做什么! 第二日一早,南宫墨雪一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早就大亮了,自己怎么睡过了头?之前每日都是在恶梦中惊醒过来,然而今日却是一夜好眠,除了夜里听到动静醒过一次之外。 “小姐您醒了,奴婢给您打热水去。” 青裳朝外走去,带着青衣打水去了,今日可是太后的寿宴,自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能进宫的。 梓鸢走过来南宫墨雪身旁递上每日早上她必喝的安神茶,南宫墨雪接了一口气喝完,然而她却被自己脖颈中掉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夏侯懿的湖蓝冰翡玉佩!如何会在自己身上戴着呢?她睡得那么沉根本没有察觉到! “小姐,这八套新做的宫装 您今日想穿哪套呢?”梓鸢将衣柜门打开,让南宫墨雪能看到所有的衣裳。 南宫墨雪头都没抬,随口道:“左手边第一套吧,然后将右手边第一套带着以备不时只需。” 梓鸢见她根本没心思挑,于是提醒道:“小姐左边第一套可是正红色的,右边第一套是黑色的。” “啊?” 南宫墨雪这才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看是打量不远处的宫装,八套宫装皆是今年最为流行的式样,因着今日里温度升高,都是夏装,除了最左边的第一套和最右边的第一套以外,都是些鲜亮的颜色。 太后寿宴自然是要穿的鲜亮些,那套黑色的便不行,否则可能会落人话柄,但是左边第一套也是不行的,皇后跟太子妃都是正红朝服,自己若是穿了难免惹事端,还是换掉吧! “那便水蓝色的那身苏绣月华锦宫装吧,不必太出挑,也不能太素淡了。” 南宫墨雪记得那身衣裳还是芸娘特地推荐的,说是今年过来的最好的一批布料,当然是除了进贡的之外。 梓鸢伸手将这套衣裳取了出来,拿到南宫墨雪身前,南宫墨雪接过衣裳开始穿戴起来,梓鸢则是转身又回去挑另一套备着。 “小姐,这身颜色太过素淡了,备用的衣裳挑一套颜色艳丽的可好?” 梓鸢觉得虽然小姐跟懿王殿下不能成了,但是小姐终归是要许人家的,太后寿宴上这许多的天朝贵胄,总有一个合适的适婚男子的。 南宫墨雪回头瞧了一眼她手中的紫金宫装,摇了摇头道:“这个颜色太过抢眼了,换一身吧!” 她没心思在这般多人面前跟一国公主抢男人,也没有那个必要!与其日后被抛弃还不如现在来的好,起码她还能找得回自己的本心,不会像前世那般可悲! 梓鸢满脸的欢喜一顿,垂下头去,小姐果然还想着懿王殿下啊!女人真是可悲,自己今日也像是个怨妇一般,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他再也不想要了! “梓鸢,发什么呆呢!赶紧给小姐选备用的衣裳啊,对了还有上次那套衣服也给小姐带上,许会用的着呢!” 青裳没有梓鸢这般多的神情,她泼辣聪明,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不动声色的就处理好了。 “就带那身粉霞锦绶藕丝墨莲的宫装吧,既不显得老气又不失端庄秀丽。” 南宫墨雪随口说了一句,实际上是因为她的衣柜中除了这两套以 外,均是些颜色较重的,这般场合穿的跟只孔雀似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自己本就无心争抢何必去当那个出头鸟呢? 梓鸢跟青裳对视了一眼,低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给您收好,连着那套短襟舞衣也收进去了。” 南宫墨雪失笑,自己什么都没准备,也不打算在太后寿宴上表演,而这两个丫头却拼命地想要自己表演,她们怕自己嫁不出去吗?还真是让人头疼的紧! “嗯,那便带着吧!” 南宫墨雪系上身上的最后一根绑带和盘扣,径自走向耳室中净脸漱口去了,耳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单调有节奏感。 青裳跟青衣对视了半晌,终于青衣无奈开口道:“小姐,其实还有一事,急需您处理,只是奴婢们不知如何开口。” 南宫墨雪从耳室中出来,坐在檀香木梳妆台前示意梓鸢给自己盘发,自己则拿起白玉莲花粉盒打开,轻轻挑了些前些日子无聊自己晒的墨莲花制的香粉压在脸上轮廓较深的部位,她可不想在一群脂粉满面的女人堆中因为自己脸色不同而被人注意! “都已经说了,便说出来,不是急需本小姐处理吗?”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面脂,又挑了一根较细的笔开始蘸着墨玉盒中的黛粉描眉,平日里从不装扮的人今日不知怎么了,仔细地给自己上着妆,身后的丫头也适时地开口了。 “回小姐,如今是辰时,再过一刻便启程去宫中了,老夫人因为有诰命在身也要进宫去,将军让她独自坐一辆马车,将军跟夫人一辆马车,大少爷跟您一辆马车。” 青衣说完,看了一眼南宫墨雪手中的桃红口脂,随后道:“可是马车到将军府门口便被堵住了……” 两个知情的丫头十分担忧,害怕自家小姐知道了门口的样子会发飚,于是不敢说出来。 “何人堵住了将军府门口?这条道儿并非是临街主道,为何会这般呢?”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口脂,有些不解,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回头问道。 青裳接着青衣的话道:“小姐您忘了慕容太子住在咱们府中,他的的马车是四驾马车,本就较大却偏偏放在正门口,说是等着您一同进宫呢!” 南宫墨雪一听顿时失笑,这个家伙是害怕自己被人欺负保护自己呢,还真是特别!这样一来全京陵的人都会认为自己会是慕容启求娶的对象,日后哪还有人会上门啊! “ 胡闹!一会儿我让他独自进宫去,哪儿有这样的。”南宫墨雪并未回头,梓鸢正给她仔细地梳着发髻,她也没功夫注意梓鸢的动作。 青裳站在原地没动,接着道:“还有洛王世子的马车、懿王殿下的马车以及凤神医的马车,都在大门口停着,所以这会儿堵住了,将军府的马车出不去,总不能让将军他们从后门走吧……” 铜镜之中南宫墨雪的脸色越来越黑,青裳咬着牙索性一次性说完,随后道:“将我的马牵到后门去,让母亲他们先走,就说我在大哥的马车中,让他们先让道给父亲母亲出去,我悄悄从后门走!” 南宫墨雪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怎么就像是被人上门讨债的倒霉蛋呢!哎! “那小姐,马儿是牵那匹追月还是……”青裳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那匹马儿是懿王殿下送的,也许小姐根本不想用呢!“ ”不必!牵我那匹月兔就行,月兔乖顺些到时候跟你们在宫门外也不会乱跑!“ 南宫墨雪理所当然的说着,自己既然不愿意再跟他有瓜葛,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要他的了,这些东西也不好还回去,不过不能再用了! 青裳跟青衣带着南宫墨雪准备的衣服去了后院,她们将东西交给夫人之后,将军府的三辆马车便缓缓的朝门外行了过去。爱夹答列 守在门外的几人立即围了上去,云紫萱掀开马车帘子,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这些个小子是要闹什么啊!全都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真想一个个给他们扔回家去! ”将军夫人,雪丫头呢?“慕容启满眼华光微笑道,他不能让别人欺负自己妹妹,不管是谁都不能! ”慕容太子,雪儿跟墨璃坐在后面的马车,她说了今日不必劳烦大家,大家都被在这儿等了!“ 云紫萱说完,放下马车的门帘,等着他们散去,然而许久才有人缓缓地散开来,马车朝各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云紫萱舒了口气,看了一眼脸色很差的南宫将军,马车才缓缓动了起来。 南宫墨璃瞧了一眼懿王府的马车绕道走华清路了,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他果然还是知道的,只是丫头好像已经厌弃他了。 再说方才梳妆完毕的南宫墨雪直接到后门牵了自己的马打马朝宫门外走去了。今日是太后寿宴,保不齐许多多人都要走京陵城的主街,为了避免麻烦她索性直接取华清道往东走,一路朝东北边的皇宫妃奔而去。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身 后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南宫墨雪转头一看顿时黑下了脸,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怎么想的如今也不重要了。 她脚跟夹紧马腹,马儿受了刺激一下子便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华清道上虽然人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的,南宫墨雪总是回头看自己是不是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却没来得及在下一个路口看一下前方的马车。 ”嘭!“南宫墨雪的马儿直接撞上了横冲出来的马车。 ”嘶……“ 黄金护甲六驾马车被她一撞之后整个飞奔出去一大截才停下来,然而她自己的马就没有这么走运,连人带马几乎整个超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清晰的骨裂声音传来,大眼中蓄满了泪水可怜至极! 南宫墨雪提气飞起,避开了连人带马一起摔下去的惨剧并未受伤,然而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马儿摔了出去,她脚尖才落地便连忙朝马儿跑过去,蹲下来查看它受伤的情况。 莹白的小手伸向地上的马腹,一点点的摸着马腹的肋骨,马儿也很乖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她检查伤势,左边肋骨完好,右边因为被撞击到对方的黄金车驾上伤的不轻,估计好几根骨头都裂了,不过幸好没有断开,否则多半会刺穿内脏,活不下去的。 南宫墨雪愤怒异常看向前方的马车,然而很明显马车中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否则也不会这这般停在马路中间也不过来问问。 后面一直追赶的懿王府的马车也到了,马车停下来,夏侯懿亲自从上面走了下了来,南宫墨雪没心思跟他说话于是一言不发地在思索如何将马儿弄回将军府去。 ”鬼影已经回懿王府叫人手去了,我府上有专门给马儿接骨治伤的兽医,等它的伤好了再送她将军府。“ 他清冷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温度,只是有些淡淡的愁绪,她便这般不愿见到自己吗?幸好她自己没受伤,否则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如此便多谢懿王了,南宫墨雪不胜感激!“ 她微微笑着,眼睛里却是一片清明之色,没有半分其他的意思,自己站在马儿身边似乎是要等着人来了才肯走。 前面停了半晌的黄金马车似乎有些不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女子,身着七彩的南昭巫师袍,媚色天成美艳无双! 她一步一步地朝南宫墨雪跟夏侯懿走来,神色有些微的激动却掩饰的很好,一直走到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的两人身边才行了个礼端庄的礼。 ”见过懿王殿下,我家国师让我前来道歉,请懿王殿下不要动怒,国师会遣人送十匹名马道将军府去。“ 女子魅惑妖娆的声音,然而眼底却是纯净一片让人忍不住探究其中奥秘。 南宫墨雪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子,干脆不理会,若是想真心道歉又何必等到现在?还不是看到夏侯懿在这里才不得不下来走个场面,哼!南昭国师,我南宫墨雪记住了! ”国师该道歉的对象并非是我,而是这马的主人南宫姑娘。“ 夏侯懿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让身边的女子打了个寒颤,原本她眼中满是期望的神色,一听这些话立即被打回原形,变为震惊和失落! 他难道不记得自己了吗?虽说过了五年,自己应该长大了些,可是也不至于根本认不出来啊! ”南宫墨雪抱歉,您的马跑得太快直冲着我们国师的马车撞了过来,车夫不得已才会将马头调转造成您爱马的受伤,过了今日十匹名驹会的送到您府上,还请南宫姑娘谅解!“ 女子转头说道,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丝毫的歉意,南宫墨雪看到的反而尽是倨傲之色,仿佛十匹名驹是便宜了自己一般,真是可笑! ”不必了,为了保护自己的马车伤了我的马就算了,但我将军府还不缺几匹马,况且我这马儿医得好,我也不喜陌生人送礼,慢走不送!“ 南宫墨雪几乎没有抬头,只是皱着眉看着地上的马儿,雪白发亮的皮毛上都是尘土,而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如今紧紧地盯着南宫墨雪。 步青蝶原本倨傲的神色转变为怒气,然而碍于懿王殿下在场不得发作,只能跺了下脚转身回马车上去了。 ”好一张邻牙利嘴,不过甚合本座之心,南宫丫头,不若你跟我回南昭去吧,本国师至今还不曾有夫人呢!“ 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听的南宫墨雪一身鸡皮疙瘩,这到底是男是女啊!莫不是不男不女? 南宫墨雪转向马车的方向答道:”国师不曾有夫人,可是民女如今却是未及笄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儿戏?这马便算了,反正我也有一半的责任,不过还请国师管教好属下,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让民女刮目相看!“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锱铢必较的性子让她吃过不少亏,可是若是什么都不争,别人只会以为你软弱。 ”如此那便算了,想必南宫将军也舍 不得他的爱女嫁到南昭的,本座的属下不懂事还请南姑娘多包涵!“ 男子幽幽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南宫墨雪皱起了眉,这般诡异的角色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自己也许会跟他打交道,心中便有种抵触感,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前面的黄金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速度却是极慢,跟方才那般六马飞奔的速度差了十万八千里,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消失在街角的马车,但愿自己不要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丫头你理他远点儿!“夏侯懿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还带着一丝不悦和探究。 南宫墨雪心下一恼,他先弃了自己每日跟北齐长公主轩辕瑾在一起游京陵,如今到来教训自己了?他以为自己是他的什么人? ”不劳懿王殿下费心,臣女学过女戒,还不至于如此不大懂礼数!“ 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不理会对方皱着的眉,他没权利教训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去质问他为何弃了自己,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夏侯懿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几分,原本是晴空艳阳的六月,如今温度低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南宫墨雪完全无视他的怒气,自顾自的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帮忙的人来。 一炷香之后,鬼影身后跟着一辆较大的马车以及四名懿王府的侍卫到了,几人联手将玉兔搬上了马车之中,随后赶着车离开了,而南宫墨雪则是转身边朝这宫门的方向去,根本不理身后的夏侯懿。 如今到宫门口也不过就是三公里的路程,自己施展轻功一会儿便到了,她可不愿意坐他的马车到时候让别人误会,更不愿意给他做个暖床的丫头。 前世自己便是因为所托非人,落得个全家惨死的下场,如今重活一世她再也不要跟别的女人抢丈夫,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了,说她自私也好、无德也罢,那个女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夏侯懿见她一声不响便独自离开了,眼中的怒气更多了几分,这个臭丫头近日来脾气见长啊! ”主子,您该上马车了,再晚就赶不上吉时了。“ 鬼影摇了下头,虽然他不知道主子为何会突然跟南宫姑娘翻脸,但是他却百分之百的确定主子的心在南宫姑娘那儿,只是南宫姑娘这性子也够烈的,不过是这几日她便能如此决绝……哎! 夏侯懿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马车上,整个马车的温度都骤然下降,鬼影打了个寒颤,运气取暖 赶着马车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南宫墨雪独自到了宫门口,宫门口早已停着数以千计的马车,她朝北边的空地走去,见自己的一家人早已经等在那儿了。 ”爹爹,娘,大哥,我来了。“ 家人永远都会等着你,无论你是否迷路,或是被什么耽搁了。 ”雪儿,你的马呢?“南宫墨璃见她的马不见了,心下疑惑道。 ”路上出了点事,玉兔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安顿好了,我没什么大碍的,无需为我担心!“ 南宫墨雪笑了笑,虽然那个国师很诡异,不过自己跟他并无瓜葛,想来也能相安无事的。 ”无事就好,咱们这就进去吧,方才茹姐儿还过来瞧你了。“云紫萱摸了下南宫墨雪的头说道。 ”嗯,咱们进去吧,别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南宫墨璃也点头道,方才他看见烟儿了呢,一会看看能不能跟她说几句话。 南宫墨雪见自己大哥瞥着洛王府的马车,”噗嗤“一笑道:”大哥你是着急见烟姐姐吧,这般拙劣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 南宫墨璃被自己妹妹说中了心思只是憨憨地一笑,并不辩解,一家人朝宫门里走去,被凉在一旁的老夫人跟南宫霖此时都脸色极差的跟在他们身后。 每年太后寿宴,按规矩女眷都要到太后宫中请安,然而文太后喜静,便把请安的地方改到了御花园中,官家女眷都在御花园中品茶聊天,等到了吉时太后会亲自过来,接受众人请安和礼物。 而有品级的官员们则都先到宣政殿中去跟皇上请安,待到开寿宴之时众人再一同给太后请安。 往年都是下午才进宫,而今年变成了上午,无非是因为各国使者前来的原因,并且还有联姻之事要考虑,真是热闹之极! ”雪儿,咱们到你舅母那边坐吧,你也可以跟茹姐儿一块儿聊聊天,省的你近来心情烦躁。“ 云紫萱见她最近呆在家里很郁闷,心下也着急,南宫墨雪微微一笑。 ”母亲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胎,我不过是体热罢了,每日呆在冰窖里也舒服得紧,不必担忧。“ 南宫墨雪伸手扶着自己母亲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得身后有人打招呼。 ”南宫夫人,好久不见了啊!“ 南宫墨雪扶着母亲转身,见来人是温御史的夫人和女儿,不由得聊上了。 ” 温夫人却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身子如何了?我瞧着你气色好了许多,应该是大好了!“云紫萱拉着她的收热络的说道。 温夫人是京陵富户刘家的嫡女,却自由饱读诗书,跟当年的云紫萱并称京陵双姝,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只可惜这般妙人前世却早逝,自己母亲走后的冬天她也去世了。 南宫墨雪见她眼眶下限且隐有沉色心中一惊,若是自己没看走眼的话,这温夫人身中剧毒! ”已经大好了,这几日府上新来的府医给开的药,只是几贴药便有了好转,墨璃那个孩子及冠我都没能去,真是可惜啊!“ 温夫人是个柔软的性子,但也有几分高傲,才女大都是傲气的,温御史对自己的夫人极为疼爱,这些年除了两个姨娘以外,没有抬过新人进府。 云紫萱拍着她的手道:”等璃儿大婚之时过来便是,咱们姐妹哪里讲究这个呢。“ ”云姐姐说的是,倒是我生分了,雪姐儿跟悠姐儿坐一块儿吧,你们小姑娘好说说悄悄话。“ 温夫人温和的说着,眉眼间尽是慈爱之色,没有半点别人对南宫墨雪的偏见。 ”遵命!我会好好照顾雪妹妹的。“温若悠欢快的答道,她拉着南宫墨雪挨着自己母亲坐下了,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 ”雪妹妹,先前听说你选的课有跟我重复的,我还开心了好一阵子呢,可惜后来你身子不适便休学在家了,一直没时间跟你好好说说话,你不知道啊,秦淑月那个小丫头整天跟我显摆她坐你家的马车回府,把我气得跳脚了!“ 温若悠的性子是个直来直去的,一点都不像她母亲问夫人那般文秀端庄,反倒是像极了她的父亲温御史,生了一张心直口快的利嘴,最是能说会道。 ”秦姐姐她也不是故意气你的,因为她跟我表妹茹姐儿许多课都是一样的,因此常常一起走,悠姐姐别跟她计较,她才是个混的呢!“ 南宫墨雪捂着嘴笑着劝道,秦淑月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对待朋友也故意这般做着实有些可恶了。 ”谁说我坏话呢?瞧,被我逮到了吧!“身后朝传来一声戏虐的声音,秦淑月转眼站在了她们面前,一脸不满的看向南宫墨雪。 ”哎呦喂!我的好妹妹,快过来挨着姐姐坐!没人说你坏话,我们说你好呢!“文若悠捂着嘴坏笑,还一边用自己的肩撞了下秦淑月的肩。 ”编排了我还跟欺负我,嗯?看我 022 好戏开唱 更新时间:2013-8-258:24:21本章字数:12108 “多谢懿王殿下!”众人整齐答道,有都一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却无人继续刚才的游戏,众人心思各异。爱夹答列 感觉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南宫墨雪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没有丝毫回应或者好奇地意思,自从大哥及冠礼那日开始,他们两只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关系便已经支离破碎,没有谁主动说明但是却明确不已,自己跟他夏侯懿毫无瓜葛了! “咦?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瞧着甚是有意思,不如我们也一起来吧!” 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相对于她表现出来的兴奋不已,凉亭中的贵女们面面相觑,谁要跟她玩儿啊,自来熟更是惹人厌恶! “如此,长公主与七公主便留下跟她们一块儿玩吧,父皇找我还有事,失陪了!” 夏侯懿说完收回南宫墨雪身上的视线,抬脚朝三清殿走去。 “懿王殿下慢走!”轩辕瑾绞着样式特别的北齐宫装,花团锦簇的色彩显得她整个人像是簇拥在花丛中一般美丽,然而也过多的掩盖了自己身上的光芒,显得有些俗气了。 夏侯琳朝着夏侯懿远去的身影看了半天,总有一天她会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北齐长公主又如何,她有命来不一定有命回去呢! 凉亭中的众人松了口气,再一抬头却见朝凉亭中走进来的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又都悬起了心。 轩辕瑾一副小女子的模样直接不由分说的走到南宫墨雪身旁,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看向南宫墨雪。 “我能坐你身边吗?” “公主请坐!” 轩辕瑾好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南宫墨雪起身直接朝凉亭的最外围走去,挨着最边上坐了。 夏侯琳见她识趣,也懒得这会儿去收拾她,反正过了今日她便生不如死了,自己还是集中精力对付这个花痴公主才好。 “七公主,你瞧人家都怕你呢,见你过来了直接就走了!” 轩辕瑾用丝娟捂着嘴轻笑,神色虽然可人,但是她迫不及待的开始发作南宫墨雪却让所有人都看出来问题所在,想必这北齐长公主知道南宫墨雪跟懿王殿下的事情吧,只不过她这般的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附会了! “墨雪她并无这般意思,七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要坐这主位,北齐 长公主想必不太懂我们东辰的规矩吧。” 温若悠正色道,不过她话语间的嘲讽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南宫墨雪朝她投去感激的神色,她则是淡淡一笑。 “你竟敢如此与我说话?你们东辰便是这般的君臣礼仪吗?” 轩辕瑾被人打了脸,失了面子于是狠厉起来,往日的上位者的气势都拿了出来,不过配上她这般粉嫩的装扮倒显得十分可笑。 温若悠正襟危坐丝毫不惧她恐吓之意,而其余的贵女们也都瞪着轩辕瑾,不过是北齐的公主就在东辰这般撒泼耍横,她是有多白痴? “温若悠说的没错,我东辰的子民还不需要对别国的公主低三下四,你们愿意继续玩的都留下来,不愿玩的都散了吧,呆着也烦心不是?” 夏侯琳淡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之一的威慑力,众人都有些欣慰,七公主自从大病一场之后,性子也大变,不似从前那般胡作非为,反而变得温良恭俭让,就连这性子都十分讨喜! “多谢七公主,臣女告退!”南宫墨雪起身行礼后,朝着花园中走去。 “臣女身子不适,领着妹妹先告退了!”云婉茹说完,拉着云婉丽转身便走,相府的女儿不需要跟他们低头,不就是个北齐的公主吗? “臣女去看看母亲是否安好,先告退了!”温若悠礼数周全,不过笑意未到眼底,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不待见这北齐公主。 秦淑月也跟了出来,这北齐的长公主跟七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也不必留在这儿给人欺负。 “哼!我要告诉懿王殿下你们都欺负我!” 轩辕瑾朝着南宫墨雪离去的方向大声吼道,而南宫墨雪连半点停顿都没有,直接向着花园深处的荷塘走去了。 轩辕瑾眸光微深,看样子这个丫头并不喜欢懿王殿下啊,自己要如何得到懿王的心呢? 单是千年冰魄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而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陪同,并且每每都是那么多人在一起,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单独的机会同他在一起,看样子只能是下午宴会上的表演了。 “雪妹妹你慢点走,等等我啊!”秦淑月一路小跑着跟在南宫墨雪的身后,南宫墨雪虽然极力的克制心中的不满情绪,然而还是委屈得紧! “玥姐姐,何事?”南宫墨雪转过身垂着头问道。 她知道她们跟在自己身后却还是故意走得很快, 她实在是整理不好自己的心情,却又不想被别人发现,这般狼狈的自己看上去多么可笑! “你终于肯停下来了?” 秦淑月喘着气,小跑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往路边的假山走去。 南宫墨雪咬着唇不说话,这么多天的隐忍终于在轩辕瑾欺负自己的那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再想想今日早上的马车撞车一事,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他还关心自己吗?若是这般的话他为何又将轩辕瑾跟夏侯琳扔给自己呢?看样子懿王殿下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想坐享其人之福罢了!不过她偏偏不想让他如意,自己嫁给他不过是个侧妃,而他的正妻永远都是北齐的长公主,自己说得难听点不过就是个妾! “雪妹妹,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会不知道吗?你心里的苦月姐姐都是知道的,别憋着哭出来吧。” 秦淑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这个丫头跟自己太像了,然而就是这般的倔强她才懂得她心里的苦痛,懿王那般做法也着实让她寒心了吧! 沉默有时候会让人心里想的更明白,看得更清楚,南宫墨雪扬起脸蛋轻轻地笑了。 “茹妹妹跟悠姐姐也都过来吧,走的这般慢呢!” 她伸手轻轻的握了一下秦淑月的手才道:“怎么,不去见他吗?” 秦淑月见她一脸打趣的模样,脸一下子便红了,见远处的三人过来,急忙压低声音将近日尚书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每日用的那药已经差不多了,自前几日开始因为我大哥不去她房里,她便加倍的跟店里的掌柜买那东西,如今的量怕是已经不少了。” 南宫墨雪点点头,有些歉意的看着秦淑月,自己本不想让她插手,奈何她这般冰雪聪明,早就看出了端倪,自早茶宴前便帮着自己,如今更是不惜脏了自己的手,闺中密友能做到这样的除了她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月姐姐,妹妹不知能为你做什么,不过但凡妹妹能帮得上的,定不推辞!” 南宫墨雪神色认真,她知道秦淑月不过是想替自己母亲报仇,只不过京陵局势变化,单靠她和百里连安自然是很难做到的,自己到时候也会帮上一把的! “这是自然!难不成你还想我免费给你做苦力吗?”秦淑月点了下南宫墨雪的额头,见温若悠跟云婉茹过来了,这才转身站起来。 她笑着朝三人道:“姐姐真的身子不适,悠妹妹跟茹妹妹 好生陪着她吧,我先回去寻我母亲了!” 温若悠微微笑道:“月姐姐去吧,这里有我跟茹妹妹和丽妹妹看着呢,别担心!” “嗯,那姐姐便先走了。爱夹答列”秦淑月转身离开,她头上的十二枚金钗东倒西歪的,甚是可笑,不过至少这里的几名女子无人觉得她可笑。 “我无事的,你们为何都跟过来了?”南宫墨雪见她们三人都是这般的关心,自己的脸上倒有些烧得慌了,毕竟自己算起来已经是活了接近二十年了,居然还这般是小性子,然一帮丫头片子来哄自己,还真是……羞得紧! “我们都不想继续玩儿那个游戏了啊,真是无趣呢,听说这会儿御花园中的芍药园开得正好,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平日里也没机会看这般多的品种。” 温若悠提议道,毕竟今日早上一般都是无事的,待到下午才回进入正题,还不如偷闲半日呢! “好啊好啊!丽儿想看天竺葵,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呢,大姐姐带我去吧!” 云婉丽仍旧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花便做坐不住了,云婉茹无奈的瞧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无事了,才点了头。 “那走吧,劳烦温姐姐陪着我雪姐姐了,丽儿这丫头就是喜欢花,真拿她没办法!” 云婉茹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让南宫墨雪跟温若悠都笑出了声,连忙让她去了,云婉丽一蹦一跳的跟着云婉茹朝御花园西边去了。 “悠姐姐,咱们也去看看花吧,这般坐着实在是无聊得紧呢。” 南宫墨雪不愿扫了她的雅兴,况且自己已经控制住了情绪,赏赏花也是好的,到了下午也许会比现在更难受呢! “走吧,听说御花园北边的一个院子里有许多特殊的品种,不若我们去看看?” 温若悠拉着她,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北边去了,温若悠今年也有十五了,因着前几年祖母去世,她便一直没有议亲,如今她的年纪再不嫁怕是会嫁不好了! 前世温若悠的母亲过世后,原本温顺的姨娘开始掌家,最后不知为何竟然将她下嫁给一名商户,那名商户家看不起温若悠清贵之家,她处处被婆婆欺压,出嫁一年后郁郁而终…… “温姐姐今年要以亲了吧?”南宫墨雪问道。 温若悠见她一脸促狭的神色一下子红了脸,朝前走了两步道:“愿意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没心肝的,不理你了!” 南宫墨 雪见她面带桃花,一脸羞囊之色,莫非是有了中意的郎君? “悠姐姐中意谁家儿郎,跟妹妹说说?咱们姐妹还有秘密吗?” 温若悠被她逗得不行,反驳道:“我若是说了,你是否也告诉我你心里到底中意谁?到底是洛王世子呢还是懿王殿下呢?” 南宫墨雪一下子便笑了起来,随即眼睛一转道:“成交!不过我先问的所以你先说!” “嗯,其实也谈不上是中意,不过是觉得还不错,只是并未接触过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如何!” 温若悠说着,艳似桃花的小脸上更添几分春色,看得南宫墨雪咯咯地笑了起来。 “说说呗,妹妹给你看看。”南宫墨雪鼓励道。 温若悠是除了秦淑月之外真心为自己考虑的闺蜜,自己自是不能任由她前世的惨剧发生,尽量给她寻一位如意郎君才是! “恩,雪妹妹觉得寒澈如何?我只见过他一回,觉得他不似寻常的文弱书生那般迂腐,并且还极有主见。” 温若悠越说声音越小,南宫墨雪则是咯咯地笑了起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啊!出生清贵之家的温若悠能看上的必然是才子,然而她这般聪慧自然是能看出来百里连安性格跳脱潇洒,而寒澈则是一本正经的,很容易让她喜欢上。 “妹妹觉得他不错呢!姐姐这会儿要是朝东边寻去,许会遇见秦姐姐呢,赶紧去吧,你想见的人也定然在那儿!” 南宫墨雪知道秦淑月方才是去见百里连安的,可御花园如今这般人来人往的,自然是有人把风的,这个人定是寒澈无疑了! 温若悠眼前一亮道:“雪妹妹说的是,我方才忘了有些事要同月姐姐说的,这会儿我便过去寻她,多谢雪妹妹提醒了!” “去吧去吧!悠姐姐不必跟我客气,不过温夫人的身子妹妹有些担忧,等明日还请姐姐让温夫人到将军府来做客才是,我让凤栾再给温夫人复诊一下!” 南宫墨雪说完推着她朝外面走去,温若悠眼神一亮随即道:“明日定来叨扰,妹妹别嫌姐姐烦才是呢!” 将军府的府医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神医,先前觉得母亲的病大好了也就没去叨扰,不过如今经她一提醒,还是去看看为妙! 两人心照不宣的朝外面走去,只不过南宫墨雪继续朝北去,而温若悠则是朝东边去了,那边有个较为隐蔽的假山,平日里人烟甚少,估计多半会在那儿! 南宫墨雪见她满心欢喜的走了,摇摇头独自朝北边的那个花园走去,前世自己也去过那个院子,不过每次去都是锁着的,今天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进去,听说里面的花被称为天下第一奇花,自己还曾经玩笑说这花之所以奇是因为没人见过这里面的花是何种花! 循着记忆朝北边走,边走边停下来看看身边的各色花朵,有满园的芍药争相开着,绯红的花瓣艳丽无比,然而不管它如何艳丽都比不过牡丹的风华。 许多女子都想成为那一国之母牡丹,然而她们却没想过那牡丹也会被厌弃、被取代! 淡雅的鸢尾、脱俗的紫藤、馥郁的栀子花、殷红的石榴花,南宫墨雪一路走一路看着也没太注意自己脚下的路,只顾着看花了。 一路上许多不同品种的白兰、玫瑰、含笑、木香、春夏鹃、紫藤、琼花、锦带花、百枝莲、虞美人、入蜡红、四季海棠、吊钟海、矮牵牛、朱顶红、夏鹃、天竺葵、倒挂金钟、令箭荷花、茼蒿菊、樱草、月季等等,百花齐放、群芳争艳! 这边是后宫之中的生活,帝王后宫之中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停止,端得看谁活的更久罢了! 不知不觉南宫墨雪已经走到了那个院子的外面,说是院子其实不同于其他的花园,这个特别的院子是封闭的,砖红色的高墙环绕着整个花园,因此只要锁上了便无人能进去!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虚掩着的门十分兴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自己都想进去看看这里面的花是什么,毕竟少女的好奇心作祟。 她走向门口,透过门缝朝里忘了一眼,发现里面没人,于是大着胆子朝里走去,然而刚踏进去一步,便发现自己脚下是个巨大的机关阵,并且不同于普通的杀阵,是个困阵! 她瞧着木力所能及的地方,算着步骤和阵型变化,于是想了想从袖中取出几颗金豆子朝着各个机关变化的地方弹去。 “噗!噗!噗!”几声响过,阵型开始慢慢变化起来,原来的困阵已经被锁死,不再会变化因此也就毫无伤害了。 南宫墨雪朝这里面走去,还不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她绕过进门处的两颗苍翠大树,过了桥之后才发现果然内有乾坤! 一整片如海一般浩瀚的紫色,满鼻芬芳! 南宫墨雪定睛一看才看见这些花竟然是紫罗兰,不径相同的紫色,由深到浅又由浅到深的排列,一片妖娆,她闭上眼睛再又睁开,熟悉的香味让她有些怔然,这只是花而 已! 她顺着花圃朝里走去,深紫色的紫罗兰后面又是一块花田,然而不同的是这里面并非其他品种的紫罗兰,而是更加妖娆的曼陀罗! 紫色和黑色的曼陀罗花相间绽放着,这一边的香气丝毫没有被前面的紫罗兰所影响,遗世独立! 这会儿若是南宫墨雪还不知道这些花是何人所种,她便是傻的了,不管这些话有多么美,自己都必须先离开这里! 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落荒而逃,没走几步却撞上了前来讨债的人。 “丫头,急着去哪儿?”多日不曾见到的人如今正好撞个正着,南宫墨雪恨不能这里有个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回洛王世子的话,臣女想起有点事急需处理,如此便先告辞了,失陪!” 南宫墨雪说完拔腿就跑,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也许心里总归是心虚吧!因为夏侯懿的原因迁怒与他,又或者说她假装并不知道他的心意,总之逃就对了! 大手一伸,将逃跑的小丫头一把捞了回来,将她扶在自己身前,不让她再逃避自己。 “丫头,我很可怕?” 洛出尘受伤至极的神色让南宫墨雪心里一痛!终究是躲不过吗?那边勇敢的拒绝吧,哪怕是伤害也好过折磨,无论是何时自己心底人都不是他,逃避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看着那张相似的脸罢了! “嗯,很可怕!” 她垂着眼睑答道,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看不出喜怒,也不躲开他。 “我让你讨厌吗?或者说你、恨我吗?” 洛出尘知道自己将那封信当着她的面递给夏侯懿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底只怕是会恨透了自己了吧,这些日子闭门不见便能够说明了。 “不讨厌,不恨,我只会恨敌人不会恨朋友,是非曲直我分得清!” 南宫墨雪想说的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今他的妹妹回家给自己大哥,将军府跟洛王府从此便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你为何不见我?为何躲着我?”洛出尘的手紧了下,他害怕失去她! 他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让她无从选择,或者是将她逼急了会告诉自己一些极端的话,然而他实在是煎熬不住了,他受不了她每日对着慕容启那般有说有笑,就连凤栾她们也相处得很好,然而自己却如同陌路! “我、不想看见你!” 南 宫墨雪闭了下眼睛,自己宁愿让洛出尘以为自己因为信笺的事情恨上了他,也不愿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张相似的容貌而不敢见他! 呼吸都静了几分,洛出尘抓着她肩膀的手缓缓的松开了,原本紧张地直冒汗的大手无力的滑下,垂在身体的两侧。 一身世子朝服的洛出尘脸色更加透明了几分,她就这般的恨自己吗?恨自己将那封信给了懿!但是他不得不那样做,即便是那个时候不给,他也会知道,然而知道的越晚,对他们的情形就越不利! 满园馥郁的花香,唯独少了它原本的主人! “对不起,我必须那样做,你可以说我自私,可是我真的没有选择!” 洛出尘闭上了眼,他选择替他解释,既然丫头因为这件事恨上了自己,也该道歉的,只是她不会听的吧!况且千年冰魄一日得不到,他们就一日不可能在一起! “千年冰魄是用来做什么的?” 南宫墨雪见他的神色追问道,那日在无涯阁中于师傅下棋,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说出他们寻找千年冰魄的目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管了! 洛出尘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原本眯着的桃花眼,如今更加邪魅诱惑,更透着一丝诡异的红色。 “丫头,除了这个以外,我什么都能告诉你,对不起!” 他朝旁边一站,不去看南宫墨雪的眼睛,然而他眼中的痛苦神色却是让人万分心疼, 南宫墨雪知道他不会说出来,自己也不过是一问而已,起码她知道,在他们的眼中自己都是不如那千年冰魄的,只不过她也有她的坚持和骄傲,还不至于跟别的女人抢男人,至少这一世不要了,太累! 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小桥上,洛出尘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半曲着自己的身子,捂着心口蹲了下去。 “怎么?不好好吃药跑到这儿来找折磨?” 一身玄黑朝服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从怀里拿出药来递了过去,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身体内的毒素还需要调理,他便这般虐待自己,还真是活的太闲了! 洛出尘结果他递过来的药道:“你何时来的?” “你说呢?等你好了我再揍你,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夏侯懿冰冷的声音响起,然而手上却运气给他聊着伤,别扭 的无以复加。 洛出尘虽是毒医,然而他自己身上的剧毒未除干净,每个月必须定时吃药,否则便会发作,不知道他今日发什么疯竟然没带药进宫来!幸好洛王妃给他拿来了。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懿哥哥,母妃说哥哥体内有跟尘儿一样的剧毒,师傅说若是将毒素都逼到我的身体里,以后哥哥便不会这般痛苦了!” 白袍的小男孩笑着说道,仿佛他说的是吃饭一般容易而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不可!尘儿乖,哥哥跟你一样吃药便是,不必这般麻烦的。”黑袍的小男孩看着对方跟自己一样的眉眼,笑了! 然而有一天黑袍小男孩一觉醒来才发现,在母妃的坚持下还是将自己体内的毒素都逼到了尘儿的身体内,而尘儿消失了! 他跟母妃大吵了一架,自己还钻狗洞出宫去准备道洛王府找洛王妃问问清楚,回头却发现母妃宫中燃起了大火! 他一路疯狂的往跑着,后悔自己任性离开了母妃,他终于赶回了宫中却发现连宫墙内都已经燃着了,他从哪个狗洞又钻了回去,将房中晕倒的母妃拖了出来,不顾自己脸上身上的烧伤。 他忘记了自己偷偷挖的狗洞太小,根本容不下大人的身体过去,而母妃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懿儿,尘儿弟弟呢?方才母妃看见他出去找你了,你先去找他,母妃跟在后面出来。” 小男孩始终是相信母妃的,因为母妃从未骗过他,他点了点头,从洞中钻了出去,随后朝着宫外的方向跑去,他跑到半路突然想到那个洞母妃也许过不来,于是他又往回跑,最后晕在了师傅的怀里…… “走吧,快到午时了,该去赴宴了!”洛出尘伸手拍了一下夏侯懿,他知道懿总是比自己痛苦,因为那个时候自己不在…… “走吧。”夏侯懿回过神来,两人并肩朝宣政殿走去。 轩辕瑾究竟是为何非要缠着自己不放,也许今日便会有结果了,起码轩辕昊对自己这个胞妹也有所忌惮,不会任由她为所欲为的。 御花园中,女眷们也都纷纷结伴朝着宣政殿走去,南宫墨雪寻到了秦淑月跟温若悠,三人一并朝宣政殿走去,却遇上了一早上都消失了的人——冷沁柔! “雪妹妹,多日不见你可好?” 冷沁柔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让南宫墨雪身边的两人都恶寒了一下。 023 投怀送抱 更新时间:2013-8-268:27:42本章字数:12278 喧闹的大殿中瞬间安静得能听得见真掉到地上的声音,大家神色各异的看向上首站在夏侯懿矮榻前的北齐长公主,又看了一眼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南宫墨雪。1 “长公主是北齐人还是我东辰子民?” 夏侯懿并未抬头,只是敛目喝茶,声音仍就是如寒冬腊月那般冰冷,甚至都没看轩辕瑾一眼。 “我乃北齐长公主,当然是北齐人!懿王殿下何出此言?” 轩辕瑾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回答,虽说她很快便会成为东辰的媳妇,不过她如今还是北齐人。 “即如此,我东辰子民无需陪同向北齐的长公主游玩,长公主来这几日,日日出游难道还没玩够吗?” 夏侯懿仍旧品着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谁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自然是没有!”轩辕瑾脸上娇憨可爱的笑容终究是挂不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好不热闹! 这么多天以来自己让手下四处散播消息,让东辰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懿王殿下的新欢,然而到今日他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眼,虽然对那南宫墨雪也并未表现的热情,可是她哪里受过这等嫌弃,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给自己面子,心中自是不悦至极! “懿王殿下,您别生气了,瑾儿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只要南宫墨雪肯在众人面前给我陪个不是,这件事便这般揭过去了。” 轩辕瑾看向对面垂首喝茶的南宫墨雪,眼中的盛气凌人之气更盛,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府,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北齐三殿下真是管教有方,长公主这般颠倒是非黑白,无理取闹你也放任她吗?难怪有人说北齐长公主相当于北齐太子呢!” 洛出尘神色妖娆,语气却十分不屑,殿内女子大都盯着上手的几个美男子看,如今他微微发怒,原本慵懒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惹得下方一阵惊呼! 轩辕瑾并未在意他的话,反而多看了几眼他的脸庞,真是绝色之姿,若是给自己当驸马应该是十分不错的,可惜了他不是懿王,没有那块碧海蓝天冰翡令呢! “皇妹!不可胡闹!还不过来坐好!” 轩辕昊见自己皇妹三番五次的找南宫墨雪那个丫头的麻烦,心里也有些不悦,然而女人不过是衣服,为了一个女 人他还不愿意伤了他们兄妹的感情,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哼!回来就回来,待会表演的时候见真章!” 轩辕瑾跺了下脚,万分不愿意的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入座,眼睛还恨恨的盯着对面的南宫墨雪。 众人见无戏可看,又都继续聊天,渐渐地大殿中又热闹了起来。 “丫头你别理她,她不敢动你的。” 洛出尘见南宫墨雪低着头只顾喝茶,秘音对她说道,他不能说为何夏侯懿这般态度,不过自己还是能够护着她不被人欺负的。 “我知道!她没想过动我,她的目标似乎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她看懿王的眼神不大对劲!” 南宫墨雪心中也有疑虑,只不过自己如今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劝说夏侯懿,毕竟他的婚姻大事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嗯,我们都发现了,只不过至今还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洛出尘见她如此敏锐心中暗喜,接着又黯淡了下去,她若是原谅了懿,拿自己还是跟从前一样啊……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穿透宣政殿的整个场面,激得众人一个寒颤,纷纷转头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夏侯云天独自从黄金九龙戏珠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夏侯云天看起来心情愉悦,不过他身边却没有跟着别的妃子,就连最受宠的莲妃也不在身边,想必妃子们都去请太后了吧! 南宫墨雪眼角瞥了一眼夏侯云天四处打量的神色,有些担心,帝王之术从来都是均衡各大势力的,如今将军府跟相府同洛王府搭上了姻亲关系,然而自己这个变数的存在却让皇帝有些担忧的吧,毕竟自己先前同夏侯懿走得极近…… “雪儿,今日你还是不要表演了。” 南宫墨璃十分担忧,如今妹妹虽然着实应该议亲了,不过如今京陵的局势颇为让人担忧,自己娶了烟儿虽说是喜事,不过难保皇帝将妹妹指婚给她不喜之人! “大哥放心,我今日本就没有打算表演,反正京陵第一废物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无碍!” 南宫墨雪朝自己大哥咧嘴笑道,她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喜欢自己的这个称号,总之能安然度过这个特殊时期便是,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还有一年多吗,何必急在 这一时呢? “雪儿,你跟母亲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有紧急状况也好应付。” 云紫萱心中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帝王心思从来没人能摸透,若是他心血来潮给雪儿指了婚又当如何? “母亲、父亲,你们无需忧心,即便是指婚了也无妨,如今我才十二,离及笄还有那么多时日,一切都来得及从长计议的。” 虽然是安慰的话,南宫墨雪说出来却让人无比的信服,这也并非没有道理,稍安勿躁便是了!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德妃娘娘、莲妃娘娘、辰妃娘娘驾到!” 宣礼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再次纷纷起身。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娘娘、莲妃娘娘、辰妃娘娘金安!” 太后微微一笑,慈眉善目的看向下首的众人,走到龙椅旁新增的软榻上坐下,才开口。 “众卿平身!今日是喜庆的日子,大家不必拘礼!” “多谢太后,太后万寿无疆!” 南宫墨雪心中微冷,文太后还是这般做作,明明喜好这红尘热闹,爱这无上权势,却偏偏住在她那奢华的宫殿中每日诵经念佛,也不嫌累呢! “今日太后六十大寿,诸多友邦特使亲临,真深感欣慰,希望众卿同喜,东辰风调雨顺!” 夏侯云天威严庄重的说完,示意身旁的太监大总管福公公开宴。 “开——宴!” 福公公满面红光朝大殿门口唱调,早已等在大殿门外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错落有致的将各色美味佳肴一一摆上桌面。 “诸位特使远道而来,请大家尝尝东辰的美味,看看这跟在自己家乡有何不同,来来来,朕先敬贵客们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夏侯云天甚为豪爽,直接干了手中的酒,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都举杯说着祝福的话,满座皆尽欢,然而南宫墨雪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我北齐前来为太后祝寿,一是为了两国和平而来,先前我三皇帝同归国结下的互市条约是这五十年来东辰同北齐首次和谈,父皇不能亲临但也甚是欣慰,这一杯敬两国的友谊长存!” 主位之上的北齐太子轩辕盛站了起来,朝夏侯云天举杯道,一副和乐了欢喜的模样。 “甚好!甚好!”夏侯云天毫不含糊喝干了杯中的酒,轩辕盛则是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我父皇特地准备了一件特别的贺礼让我们兄妹几人不远千里带过来,如今想当着众人的面给贵国太后献上,不知您意下如何?” “既然北齐皇帝一片心意,自然是要展示给众人的,朕也甚是好奇呢!” 夏侯云天笑道,南宫墨雪见他脸上未到眼底的笑意,只觉得脊背发凉,没有分毫喜悦之意! “啪啪!” 轩辕盛拍了两下手,殿外等候着的北齐侍卫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进到了殿中,箱子整个通体都是乌金打造而成,看上去坚硬无比,流光溢彩。爱夹答列 南宫墨雪看着箱子底部微微下陷变形的部位有些诧异,乌金密度大极其坚硬,并且也十分贵重,能用这样的箱子装的究竟是何等名贵之物呢? “打开!”轩辕盛微微抬着下巴,倨傲的神色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北齐靠山,声场各色矿场,不过东辰甚是富庶,这乌金箱子在这儿却也算不得有多稀罕。 原本有些嗤之以鼻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朝大殿中间的箱子中看去,他们都想看看东辰到底是拿什么东西来献宝的! 华光灿灿,满室生辉! 众人被突然打开的箱子闪到了眼睛,大多数人都眯着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去看第二眼。 整个个箱子里入眼的都是宝石,然而不同于普通的宝石的大小,这个箱子里的宝石异常的大,并且色泽和色彩度都十分稀少,美得人挪不开眼! 轩辕盛见众人惊讶的神色十分满意,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北齐的使者们也都等着看东辰的好戏,如此贵重之礼,他们那什么来回礼呢? 南宫墨雪毫不惊讶,前世也是如同今日这般的情形,北齐第一个拿出来了这个巨大的彩宝镶嵌的座椅,惊得满堂彩,而之后自己却倒霉了而已! “我北齐盛产宝石,不过这般大而色足的宝石却也不多,父皇早年派人制作的精致赏品,如今千里迢迢送过来给东辰太后祝寿,住东辰太后万福同舟!” 轩辕昊适时地站起来说道,没有轩辕盛那般倨傲的神色,也没有轩辕瑾那般花痴的眼神,有的只是说不出的睿智,以及他粗犷却有礼的神情。 “敢问北齐三皇子,此宝物名叫什么?” 夏侯淳一副十分懂行的模样上前道 ,还伸手摸了摸箱子里的宝石椅子,仿佛那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轩辕瑾抬头瞥了一眼垂首的南宫墨雪,见她似乎对殿中的宝物没有丝毫兴趣,哼!这个香巴老多半是没见过这么贵重的宝石吧,还装作不感兴趣? “南宫姑娘这般兴趣缺缺的,是因为我北齐的宝物不够好吗?” 轩辕瑾一开口便是这般咄咄逼人的语气,然而她的话却也不过分,众人都纷纷看向垂首的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心中冷笑,果然是不放过自己呢!无论自己说好还是不好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若是说好那不是当众打东辰皇室的脸面么?承认东辰无宝这种蠢事自己是不会做的! “臣女并非兴趣缺缺,只是方才见亲王殿下伸手触摸宝石,觉得似有不妥罢了。” 南宫墨雪淡淡的语气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然而她挺直的脊背却让不少人暗地叫好! “哦?秦王的动作哪里不妥呢?” 夏侯云天挑了下眉,有些想起来这个衣着素淡的丫头就是皇后跟自己吵着要许给懿王的将军府的嫡女吧!看起来倒不是个性子柔弱的主,只不过最近懿王貌似跟她走的也不近啊! 见皇帝一副探究的神色,南宫墨雪恭敬地答道:“回陛下的话,女子皆知宝石的首饰需得定期清洁和护理,否则油污站在上面时间久了会影响保湿的光泽度跟色彩,方才秦王殿下情不自禁的抚上宝石座椅,上面留有油污也许会破坏宝石的美感,如此而已!” 众人都点头称是,大部分的女子都知道这个道理,她这么一说倒是说得过去,况且这北齐的长公主本就是找茬来的。 夏侯云天看向身旁的文皇后,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道:“皇后,这个东西还不能用手碰,当真如此吗?这丫头没有说谎吧。” 文皇后端庄一笑,开口道:“这丫头说的倒是没错的,这般宝物却也是个稀罕的,只不过还不至于让所有人都迷了眼失了神。” 夏侯云天点点头笑了,随即看向身旁的文皇后道:“依皇后之见,北齐这般破费献宝,我东辰要还他们个什么样的礼才合适呢?” 文皇后怔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将这等难题推在自己身上,并且还是这般多人的面前,这下怎么办才好呢! 主位上紧挨着龙椅的东宫席上,一身正冠正红色太子妃服的文舒兰施施然站了起来,笑道:“父皇,舒兰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子妃如同一株遗世独立的兰花一般站在东宫主位上,如今一身正冠太子妃服,硬生生的将她衬得更加有气势了几分。 夏侯云天眯着眼道:“自然是可以,舒兰说来朕听听,若是说的好了,朕有赏!说得不好,也不会罚你!” 文皇后才舒了口气,看向了自己的侄女,自己这个侄女自小便聪慧过人,如今大了更加聪明了,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 文舒兰这会才从坐上走出来,她莲步轻移朝着大殿中的箱子走去,她并未伸手去触摸,只是绕着箱子一圈之后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都等着她来出主意,北齐长公主的话明摆着是让东辰丢面子的事情,若是东辰不能拿出一样合适的回礼,只怕是会让人笑话的,更何况东辰不过是第一家,后面还有这许多家呢! 文舒兰几乎没有什么停顿的就朝上首的夏侯云天开口了:“臣媳觉得这宝石的座椅甚是精美,且华贵无比,北齐送给太后娘娘做寿礼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若是说咱们的回礼的话,舒兰知道一物应该算得上是妥当,便斗胆说一说,让诸位看看合适不合适吧!” 先赞美一下对方的东西,再拿出自己的回礼,文舒兰的这一招百用不厌,南宫墨雪见她成竹在胸的神色,顿时觉得索然寡味,拿起桌上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太子妃娘娘说罢,皇上都说了不会怪罪的,您只管说便是!” 下首坐着的人都看着她这般说道,然而说这话的人是太子党的一个不大起眼的小官,夏侯云天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起来,而下面符合的人则是越来越多了。 看样子这个文舒兰也没有多聪慧,皇帝让她回答的心思竟然都没看出来,还真是……有文家人的风采! “丫头,你在坏笑什么呢?” 洛出尘见她低头笑着忍不住密音问道,起码她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不错! “没什么,洛美人,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回去查,不过是晚一些知道罢了。” 南宫墨雪意有所指的说道,洛出尘那原本还想再说话的,被她一句话堵得立即闭嘴了。 “如此舒兰便说了!陛下,臣媳觉得用玉树做回礼甚为妥当,虽说玉树是先皇所留之物,不过东辰皇宫中有一对玉树,如今东辰与北齐交好,互市通商,用着玉树作为回礼,代表两国永结同盟之好!” 文舒兰说完也不邀功,又坐了下去,而太子夏侯泰则 是一脸赞赏的给她递上茶水,文舒兰一脸娇羞的接了,旁边坐着的一干侧妃和良娣都生生憋红了眼。 “嗯,却是不错!来人呐,去国库中将玉树取来,待到宴会结束后送给北齐以示同盟之好!” 夏侯云天也露出了赞赏的微笑,随即接着道:“真的这个儿媳果然聪慧,答得好自然有赏!福全,赏太子妃宫锦一百匹,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 “是皇上,老奴记下了!” 福公公在一旁拿着他平日里用的簿子记录着封赏,而众人也开始等待下一轮的献宝。 南宫墨雪抬头瞥了一眼独自坐着品酒的慕容启,他国使者中只有他是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华光四溢的美男,却透着孤寂的味道,这些年他在西梁也是如此吧,无人亲近他,无人关心他,唯一一个关心他的父皇还要装作恨其不争的模样,才能抱住他的命,自己这个堂兄,过得真是苦! 慕容启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笑道:“既然大家都献宝了,我西梁自然也是不能落后的,不过比起北齐这般贵重之物,我西凉的却只是寻常之物罢了。” 方才夏侯泰的太子妃出尽了风头还得了封赏,如今正是兴致高,于是十分自然的接了话。 “不知西梁的寿礼是何物?让大家开开眼界!” “呈上来!”慕容启微微一笑,朝殿外的手下吩咐道。 只见四名身段妖娆万分的女子走进殿中来,而她们手上抬着的却是极不协调的两个十分巨大的瓷缸!先不说这柔弱的女子抬起这两个瓷缸需要多大的气力,单是这缸的表面就已经让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个缸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普通的青花瓷大缸,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换句话来说便是——根本不值钱! 有的人已经开始笑出了声来,莫不是这西梁太子不受宠,因此随便招来这个东西打算糊弄过去吧!这样也太丢人了啊! 众人窃窃私语,南宫墨雪则是看这慕容启笑了,这个家伙还是这般喜欢恶作剧呢!真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不知、这里面是何物?” 夏侯泰忍住狂笑的心情问道,出于礼貌自己不应该嘲笑友邦的馈赠,虽然这礼物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打开!” 慕容启根本不看殿中众人的神色,四名侍女听到主人的命令动作正妻的将两个青花瓷的大坛子打开了来,几乎只是一瞬间 ,整个大殿上酒香四溢,飘散到宣政殿外面去了。 许多补胜酒力之人直接醉倒在了席上,倒下的瞬间脸上还洋溢着幸福万分的神色,也许就算是醉死了,他们也是甘愿的吧! 南宫墨雪舔了下嘴唇,自己又犯馋了,她喜欢喝酒,然而却不胜酒力,并且好像酒品还不咋地!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却发现夏侯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 她连忙收回眼神,垂着头不敢再看过去有些做贼心虚,这个家伙总是能逮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还真是可怕! 而对面可怕的某人见自家的丫头垂着头娇羞的模样心中就十分愉悦,她定是想起来那次她喝醉了然后非礼了自己的事情吧,看样子丫头也不是完全忘了自己,起码目前还没有。 宫女鱼贯而入,顺着将这香气四溢的酒一一分发到每个人的面前,凡是醒着的人都忍不住喝了几口,然而这酒后劲极大,有的方才没醉倒的喝了这几口之后也都倒下了,一时间大殿内有些诡异,三分之二的人都躺下了! “这是什么酒?如此厉害并且如此美味!” 夏侯云天尝了一口酒后赞叹道,东辰临海气候湿润,若是酿酒的话有许多不利的条件,好酒倒是有只不过没有这般烈的。 “回陛下,这酒名叫一醉仙,乃是西凉的国酿,十年出一坛,而此时殿中的这两坛则是我父皇年轻时所酿的,如今已经窖藏了好几十年了。” 慕容启淡淡的说道,而殿中醒着的人都已经有些舌头打结了。 竟然是一醉仙!有喝过一醉仙的人说过喝过此酒此生无憾!即便是死也能让人觉得飘飘欲仙! “好!如此果然是至宝,我东辰子民有幸,今日能喝到这酒。” 夏侯云天赞道,这般好酒确实是难得,只是这回礼仍旧是个难题。 “你们说说,这回礼又该如何呢?” 夏侯云天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醒着的众人,一直沉默优雅的七公主突然开口了。 “父皇,这个您就要问南宫家的千金了,慕容太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将军府上,慕容太子的喜好想必南宫墨雪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侯琳阴测测的笑了,众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喝醉了看花眼了还是因为什么,七公主脸上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清纯端庄的模样。 “嗯?真有此事!朕前些日子听说了,没想到我东辰的行宫竟是不如将军 府的客房舒服,这倒是新鲜啊!” 夏侯云天哈哈大笑道,众人也都笑着附和,多半是说南宫家的嫡女跟慕容太子十分般配芸芸,南宫墨雪下并不否认,慕容启则是听得笑得更欢快。 这些越演越烈就差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话生生将夏侯懿的脸憋得变了色,只不过他脸上有张银制的半面面具,几乎看不到罢了,不过他周围越来越冰冷的气息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回陛下的话,并非是将军府的客房比行宫住得舒服,只不过是因为慕容太子好不容易寻到了凤神医的缘故,两人一见如故因此便住在了将军府中。” 南宫墨雪解释道,帝王心海底针,你永远也不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因此便不要留任何的把柄在他手里,否则也许有一天便会成为他除掉你的理由! “嗯,如此南宫家的丫头便替朕出个主意吧!” 夏侯云天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下去,等着南宫墨雪的回答。 “臣女恭敬不如从命!若是提的不好,还请陛下见谅!” 南宫墨雪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即接着道:“臣女认为送给西梁的回礼最好是万年人形参。” 她淡淡地笑着,衣角上的墨莲绽放着,有种并不迫人却无端的美感,明明只是个未及笄的丫头,却让人觉得美的不可方物! “嘶——” 她话音刚落,四处响起了抽气声,这万年人形参乃是夏侯云天的宝贝啊!她竟然如此大胆敢提这茬儿?只怕是龙颜震怒了…… 夏侯云天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道:“的确是个不许哦的建议,懿王你觉得呢?” 众人没想到陛下竟然同意还转头问懿王的建议,这才想起来这株万年人形参乃是懿王殿下打仗之事得来的宝物,如今这一个旧爱一个新欢,将军府的嫡女真是不简单! “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甚妥!万年人形参虽然珍贵,不过父皇甚是喜欢这佳酿,万年人形参日后还可再寻,佳酿却是世间独有的。” 夏侯懿淡淡的答道,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那些等着看戏的人也都觉得没意思,懿王殿下何时变得这般好脾气了?莫非他真的不喜将军府的嫡女了吗? “嗯,如此便用这万年人形参作为回礼吧,也希望西凉国主的病早些好起来,真还想多喝他几坛酒呢!” 夏侯云天甚是开心,而周围的众人也都陪笑着。 024 才惊四座 更新时间:2013-8-2721:03:15本章字数:11963 夏侯淳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的将手伸向看似不胜酒力的南宫墨雪,他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不怕面前这个未及笄的丫头不为自己所倾倒。爱夹答列 “雪儿,你这般喝醉了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不若本王扶你去那边的莲池休息一下吧。” 对方一如前世的温柔声音,如今听在南宫墨雪耳中就只是恶心想吐,她手上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隐藏在宽大的袖中没有现出来。 夏侯淳今年同样是十八,只不过月份比夏侯懿大半年,在夏侯皇室排行第三,生母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眉眼之间可以掩藏的得意之色还是被南宫墨雪看得一清二楚,南宫墨雪眯起眼来,自己体内的媚药定然是他下的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自己不给他点回礼岂不是便宜了他? “多谢秦王殿下关心,臣女无碍!臣女独自去吧,否则若是被柔表姐看到了怕是要吃我的肉呢。” 女子轻笑娇嗔,脸上的殷红更甚,她说完一行李转身边朝假山那边过去了,夏侯淳瞳孔缩了缩,她竟然没有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吗? 都是冷沁柔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惹得好事!夏侯淳大步跟上去,又不敢伸手拉她,南宫家的这个嫡女与一般的女子是不同的,她虽然废物但是她如今的价值人人可见,自己若是能争取到她的话,日后朵嫡之争更增几分胜算! “雪儿,你是否身子不适?不若我带你寻太医去?” 夏侯淳眼珠迅速地转着,找着接近她的借口,虽然七皇妹说过自己只要夺了她清白便能名正言顺的将她娶回秦王府去,可是如今她除了脸色有些不太正常以外,并无半点别的情绪,让他有些疑惑。 “多谢秦王殿下好意,臣女无碍不必去寻太医,秦王殿下请回吧,臣女不想被人误会。” 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拒绝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夏侯淳的狼子野心了,他这般自傲的人根本不会动自己,只等着无知少女芳心暗许对他投怀送抱! 见她拒绝了自己,夏侯淳心生几分恼怒,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南宫墨雪袖中的手轻轻微动,要的便是他一路跟着自己,夏侯淳功夫甚好,自己这般微量的朝风中撒一线香才不会被发觉,让他尝尝这等被害的滋味。 坐席上偏中间的冷沁柔见秦王 一直未归,而南宫墨雪也不见了心中有些担心,她虽然知道秦王殿下想利用将军府跟相府的势力,却也不想让她夺了秦王妃的头衔,那可是将来的皇后啊! 南宫墨雪感觉到身后不远处轻轻的脚步声嘴角一勾停下了脚步。 “秦王殿下,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臣女怕错过一会儿的表演,先告辞了。” 南宫墨雪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假山深处走了,夏侯淳往前想追上去,绕了几个完之后她却不见了,他突然间感觉心中一阵烦躁,继而在假山群里兜兜转。 偷偷跟在远处的冷沁柔怕被发现于是跟得远了些,不过那些在空气中的一线香却已经被她吸进肺中,如今走路都有些发虚。 特意打扮过的冷沁柔一身月白透红的宫装,如今全身发虚并且香汗淋漓的模样让人遐想无限,她追着夏侯淳的脚步过去最终跌倒在了假山石上,磕破了簇新宫装的裙摆。 “啊!” 尖锐的叫声传来,夏侯淳转身寻着叫声走了过去,难道她是对自己欲擒故纵?还真是不可爱呢! 绕过前面的转角,夏侯淳略有些兴奋的发现对面有些深浅不一的足迹,似乎是宫人从莲池取水经过这里将水洒在了地上,留下一排小巧的女子足迹。 夏侯淳想到方才南宫墨雪玲珑有致的身材便觉得喉头发紧,而他身后跟着的青袍男子一个闪身,只留下一片迷蒙。 前面的女子倒在地上,眼中蓄着泪水我见犹怜,夏侯淳急不可耐的朝她身上扑了过去,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地方。 “啊!秦王殿下!” 女子娇嗔之声惹得男子手上撕扯衣服的动作更加厉害了,冷沁柔又惊又喜,虽然她发现夏侯淳明显有些不对劲,然而他这般主动的要了自己的话,正妃的位置定然是自己的了。 男子迫不及待的动作随着撕裂的疼痛传来,几乎连叫喊都来不急便被下一波痛楚淹没。 冷沁柔看着身上对自己啃咬的男子,忍不住痛呼出声,这会儿大家都在大殿之中,定不会有人过来的,若是不长眼的宫人看见了自己也不畏惧。 “秦王殿下,你轻点啊!奴家痛!” 她越是求饶他便越是没有理智,冷沁柔有些害怕起来,秦王殿下的模样像是被人下了药,但是自己又不肯错过这般的好机会。 夏侯淳血红的双眼有些渗人,然而他本就暴虐的性格也展现了出来,南 宫墨雪如今你是本王的了!从今以后无论懿王对你多好你都只能是本王的! 南宫墨雪从假山中出来并没有直接会大殿,而是循着曼陀罗花的香气在凉亭中寻到了正在赏花的洛出尘。 “洛美人,你方才下手也太重了些,只怕我那表姐会受不住啊。” 南宫墨雪一脸笑意,洛出尘这般狠毒的性子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先前觉得他妖娆慵懒,如今却显露出来了他狠毒嗜血的另一面。 “她早该死了,如今不过让她生不如死罢了,丫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洛出尘瞧着莲池中盛开绽放的各色莲花回头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丫头,无论她与懿是怎么回事,自己也是独立的,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何必相互猜忌呢?更何况懿想让那个人将丫头指婚给他本就只有半数的可能,如今加上轩辕瑾那个花痴横在中间,连半数的可能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点念想! 洛出尘难得安静地站着,没有恶毒言语也没有亲密的动作,只是站在理她三尺之外的地方,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在他身边,不过他透过她的深邃眼眸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影子,模糊而不清晰。 “我们该过去了,如今假山那边只怕是热闹不已了吧。” 南宫墨雪收回没有焦距的眼眸,跟洛出尘说道,没有半分的别扭和矜持,如同朋友那般自然。 “丫头,你不恨我吗?” 洛出尘有些犹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妖娆的模样看向南宫墨雪,他终究还是在意的,在意在她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为何要恨你?恨你将九色莲给了凤栾替我解蛊毒?恨你不惜动用一切在北齐的势力帮我查探地狱火莲的下落?恨你对我诸般保护还撮合我大哥跟烟郡主?还是,恨你对我付出那么多我却对你视而不见?” 南宫墨雪垂下头,她不想让他误会,哪怕是代替也不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这般肆意张扬的男子,理应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而不是将心思花费在自己身上! “走吧!过去瞧瞧,今日定会十分热闹的。” 洛出尘神色不变,甚至没有半点的惊讶和遗憾,依旧妖娆万分朝前走去,南宫墨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心里五味陈杂。 自己不过是偷活一世,她欠夏侯懿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欠别人什么…… “不好啦!来人啊!这里出人命啦!” 御花园中传来 惊叫之声,南宫墨雪挑眉看了一眼洛出尘,他后来给他们下的药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闹出人命来? 两人加快脚步,从花园的另一头绕了过去,看起来就像是从花园的那边过来的一般。爱夹答列 御花园中此时已经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了,南宫墨雪同洛出尘寻到了南宫墨璃和烟郡主两人的身影,于是走了过去。 “大哥、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墨雪说完自己都觉得脸上的神色时幸灾乐祸而不是同情担忧的。 “听说是巡逻的御林军发现了一名女官的尸体,然后搜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雪儿你跟烟郡主呆都在这儿吧,咱们不去凑这热闹!” 南宫墨璃皱着眉瞥了一眼身边气定神闲的洛出尘跟南宫墨雪,他直觉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不过目前看来并无破绽,心里松了一口气。 屡次暗害雪儿,夏侯淳跟冷沁柔如今这般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身败名裂的下场也该让他们尝尝了。 “张统领,御花园中何事喧闹?父皇命我前来查看。” 夏侯泰一脸看戏的神色,无论出事的是谁,于自己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他身边跟着凤栾云淡风轻的模样引了许多宫女偷看。 被点到名字的禁卫军统领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回太子爷的话,方才今日换防的禁卫军经过御花园,一个护卫发现花丛中有一片衣角,于是过去查看,大惊之下发现了一居女官的尸体。” 夏侯泰点点头,问道:“是哪个宫的人?” “回太子爷,方才已经让内务府的总管认过人了,女官是尚衣局的人,今日经过御花园应当是准备将一批的花样子交到各宫去,不知为何独自出现在这御花园中,并且从她的死状上来看,应该是被人扼住脖子窒息而死的。” 张统领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神色惊慌,这件事情可是牵扯到党派之争啊,这女官尸首的不远处便是偷情的秦王殿下跟寿昌伯府的嫡次女,这叫人如何是好!张统领想到自己的乌纱帽冷汗下来的更多了。 “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夏侯泰故作不知的问道,身边一众宫女太监都垂眉敛目,有些事情少知道的为妙,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回太子爷的话,微臣还没有查到,不过嫌疑人倒是有,您请跟我过来。” 跟在夏侯泰一旁的福公公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陛下不方便亲自过来,他必须要看清楚查清楚了,否则也不好交代,于是跟了过去。 假山中的鹅暖石上微微有些干燥,然而周围的土地上则是十分湿润,女子娇小的脚印和男子宽大的脚印留在上面十分清晰。 “太子爷您看,这泥土上留下了一男一女的脚印,正好与秦王殿下跟寿昌伯府的嫡次女的脚印吻合,两人鞋底上也都有这同样泥土的残留,如今贵人们都在宣政殿中,目前嫌疑最大的便是他们二人了,只不过……” 夏侯泰见前面的人吞吞吐吐的有些疑惑,追问道:“人在哪儿?不能单凭一个脚印就说明秦王殿下与此事有关,否则父皇怪罪下来你们担得起吗?” “太子爷息怒!小的并非是信口胡邹的,您瞧!” 两人七拐八绕的走进了假山之中,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赤裸身体让夏侯泰也吃了一惊,听下人来报说出了人命,并且是秦王所为,没想到竟然是这幅模样。 “三皇弟,你醒醒!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夏侯泰一脸痛彻心扉的模样,看得身后的侍卫都一脸抽搐的神色,假的不能再假了。 “太子爷,依属下看来,秦王殿下跟这位贵女都中了媚药了,因此丧失神智,只怕得先给他,们解毒才行。” 张统领提醒道,他恭敬地退到一旁,反正太子殿下领了神医过来,只怕也是陛下授意的事情,如今自己只需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便可,无需多话。 夏侯泰这才想起来给他们解毒的事情,于是走到外面看向凤栾。 “劳烦凤神医替秦王跟里面的贵女解毒,泰不甚感激。” 太子难得文质彬彬的说话,而凤栾则是拿着药箱进了假山后面。 “派几名宫人进去处理一下后事,那名死了的女官先送到刑部,让仵作验尸,此时我会跟父皇禀报的。” 夏侯泰的话让张统领松了口气,这个女官的死是谁所为并不重要,如今太子也发了话也就相当于给亲王殿下定了罪,更何况这太后寿宴上祸乱后宫之事更是让人担当不起! “微尘领命!”张统领带着人散去了,只留下两名宫人带着干净的衣物进了假山之中。 凤栾讲解药给两人服下之后,于都渐渐散去的两人如今也清醒了过来,夏侯淳满面阴鹜的神色让冷沁柔心生恐惧,然而她却一点都不后悔。 “我们回去吧!”洛出尘妖娆肆意 的朝宣政殿走去,其余三人也跟着他朝过去了。 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宣政殿中的众人并未开始表演,仍旧是聊天说话,期间也呈上来不少臣子们的寿礼,供大家观赏。 一众人坐定,只见福公公匆忙的回到夏侯云天身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一瞬间龙颜震怒,不过仅仅是很短暂的时间,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文皇后瞧了一眼太后略有些困倦的神色,笑着朝众人道:“今日太后寿宴,不知都有谁准备了助兴的节目啊?太后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能歌善舞之人,今日你们若是表演的好,说不定会得太后的重赏呢!” 文皇后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一片死寂的沉闷感顿时消失不见,众人都想到了今日太后寿宴必然是另一场赐婚与联姻的舞台,然而还是让这些生活乏味的人乐此不疲的进行着,争夺着! “皇后说的对,你们这些年轻的丫头们都上来表演吧,我老婆子若是觉得好定会不吝啬封赏的!” 一直微笑沉默的文太后也适时的发话了,她的话给了众人更加坚定的信心,只要能的了太后的青眼,嫁入皇家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三月赏花宴时,第一名上来表演之人并未得太子青眼,反倒是给后面的人做了陪衬,一时间跃跃欲试的贵女们都沉默了,谁都不想给别人铺路而毁了自己! 这时上首的位置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同久旱逢甘霖那般,众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东辰的女子都是这般吗?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上台来表演,那我便斗胆做着第一个了。” 轩辕瑾娇憨的语气让人有些不屑,明明是自己想出风头,偏偏还要贬低一下别人,众人对她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不过想到她本就是北齐国来联姻的对象也便释然了。 东辰贵女谁人不知东辰战神懿王殿下版面修罗的称号,一个被大火毁了容貌的男子,即便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当上皇帝,更不会是女子的良人,这个北齐长公主不仅品味极差,就连看男人的眼光也是极为不好的! “北齐长公主愿意献艺自然是极好的!不知你要表演什么呢?” 文皇后听说了近日她纠缠懿王之事了,自己打定主意将南宫家的嫡女许给懿王,并不允许有任何的别的差错。 泰儿曾经在选妃之前跟自己表露过对这个丫头的兴趣,然而自己竭力反对便是因为她不想让陛下 因为联姻的关系将矛头指向文氏一族,如今南宫家的嫡长子跟洛王府的嫡女烟郡主联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宫墨雪的婚事甚为棘手,自己自然是不能让她成为别人的助力。 “古琴。” 轩辕瑾微笑答道,她并不蠢笨,若是自己不能获得满堂彩的话,第一个表演只会是个笑话,不过这一项她却十分有信心,因为那早已失传的古曲天下间也无人能得了。 表演的台子早已准备出来了,宣政殿空间甚大,因此这个表演的舞台也十分宽大,两名北齐宫女小心翼翼的将一架古琴放在金丝楠木的琴架上,古香古色的琴立即吸引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琴身是由整块木头雕琢而成,有点发黑的颜色看起来并不那么出众,反而有些发暗,南宫墨雪挑了下眉,看样子这轩辕瑾也下了血本了,这可是有第三古琴之称的的摩崖古琴啊! “今日东辰太后寿辰,瑾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还望诸位多包涵才是。” 轩辕瑾微笑浅浅莲步轻移上了舞台,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无限的韵味和贵气,与她身前的古琴很不搭调。 众人的眼光也都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跟了上去,只见她素手一伸,拨动身前的琴弦。 曲子不似平常众人弹奏的曲子那般欢快悠远,反而有几分沉重和不郁,虽然极为好听然而却无人能听得懂其中的奥妙。 一开始萧索的琴音渐渐地流畅欢快了起来,众人低落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随着琴声越来越多的变化和曲调的节奏,中越让郁闷不已的众人欢快地笑出了声来,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不能自拔! 欢快的节奏渐渐地又慢了下来,缓和却深沉地落幕,就好像夕阳西下,古道西风那般大气却透着几分让人兴奋的期待。 轩辕瑾收回抚琴的手放在身侧,她满意的看了一眼下首还沉醉在其中的众人,得意的扬起了唇角,等待着众人的褒扬和赞美,北齐长公主善古琴人人皆知,只不过东辰人这是第一次听到而已,他们如此神色她丝毫不诧异。 “好琴!果然称得上是北齐第一才女!”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这个头,赞美之言如潮水般用来,轩辕瑾并不谦虚尽数接受,然而她的眼神却看着上首的夏侯懿。 夏侯懿兴趣缺缺的抿了一口茶,大殿中有些微热的气氛让他觉得不太舒适,因此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 他这一举动让轩辕瑾几乎睁大 了眼,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听自己的古琴还能睡着的!他懿王殿下定然是千古第一人! “果然甚好!当得这北齐第一次啊女的称号!瑾公主想要何种封赏呢?” 文太后眯着眼,仍就是那副慈爱和气的模样,不过她眼底那一丝警告之色却十分明显,她不会允许一个一国公主嫁给自己的孙子的,十几年前自己年轻没能力阻止,虽然最终也还是阻止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今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东辰的江山不能然外人染指! 轩辕瑾面露羞赧之色,随即道:“瑾儿不要封赏,只想将自己的乱针绣香囊送给洛王世子,不知世子是接还是不接?” 她话音刚落,满堂哗然!这北齐长公主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了?这几日她每日搀着懿王殿下带她游玩一事都被京陵百姓传遍了,如今她却让要向洛王世子示好?难道是他们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还是这北齐长公主本来就意不在懿王殿下,只不过是年轻贪玩罢了…… 等着看戏的洛出尘满脸震惊,他余光瞥向夏侯懿的位置一眼,却发现对方像是睡着了!气死人了!究竟发身了什么事情让花痴公主轩辕瑾这般?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都纷纷看向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洛出尘,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让众人憋笑不已,从来都是他玩儿别人,这一回明显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文太后一听她所求并非懿王殿下,松了一口气,否则恐怕还要大费周章的处理这件事情,随后笑着问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老太婆是不知道的,洛王世子接受吗?” 简直是天雷滚滚!南宫墨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四处张望一看众人的眼神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轩辕瑾说的确实是洛王世子无疑!原来并非只有男子好色,女子也是一样的! 这一问一答之间,洛出尘已经恢复了正常,仍旧是那副妖娆万种的慵懒模样,狭长的眼眸间却透着清冷的余晖,让人觉得有些发颤。 “不接受,我不认识她!”洛出尘完全不给面子的回答让轩辕瑾僵在了台上,就连她脸上的笑意也一并僵在了脸上。 “一个追男人追到东辰来,而后又整日跟男人混在一起的公主,我洛王府无福接受!” 洛出尘并没有因为美人垂泪而收回他毒舌的话,反倒是变本加厉了! 一时间众人都静了下来,原以为被当场拒绝之后这北齐长公主应当会放弃了的,没想到她也是个执着 的性子。 “洛王世子这般不喜我莫非是有心上人了?本公主也略有所闻洛王世子跟将军府嫡女的事情,只不顾貌似将军府嫡女倾心于懿王殿下啊!” 她挥手让下人将她的古琴收走,款款回到自己的上首的座位上,没有丝毫气恼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心上人那般。 一下子话锋便转向了独自喝茶的南宫墨雪,她竭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悦,许久抬起头来。 “北齐长公主真是闲情逸致啊,不过你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吗?看样子北齐长公主不仅古琴琴技一般,搬弄是非的性子更加让人刮目相看!” 她的话如同安静的湖中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京陵第一废材竟然也敢说北齐第一才女琴技差?她听得懂吗,人家瑾公主弹奏的可是已经失传的古曲! 有人叹气,有人摇头,有人看热闹,众生相百面不同! 南宫墨雪的话无疑是惹了众怒,不少人开始质疑起来,甚至有些贵女将矛头指向了她。 “京陵第一废物也敢评论瑾公主的琴技?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啊,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颜色,便敢公然污蔑瑾公主,只怕她自己连古琴如何弹奏也不知道吧!” …… “南宫丫头,不得出言不逊!还不像北齐长公主赔礼?” 文太后微微有些薄怒的神色让众人都齐齐闭了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后,不然日后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没着落了!这个南宫墨雪好大的胆子,如今只怕是要倒霉了! “太后不知臣女所犯何错,为何要向她道歉?” 南宫墨雪朝太后行了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然而她这一句话却惹得文太后极为不满! “放肆!自己不学无术还敢污蔑他人?瑾公主的琴技是好是坏大家都心中有数,容不得你信口开河,你若是嫉妒她哀家也可以理解,毕竟豆蔻年华,春心萌动也是正常的。” 文太后先是责备,最后又给她扣了一顶帽子,无非就是想让她承认自己因为跟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牵扯不清嫉妒瑾公主而污蔑她罢了! “没有比较自然没有优劣,臣女恳请太后让臣女演奏一曲,公道自有众人评说!” 南宫墨雪挺直了身板,她并非想跟轩辕瑾争个高低,只不过不愿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罢了! 夏侯懿一直闭着瞌睡的眼眸如今睁开了,他瞥了一眼正在气 025 曲终人散 更新时间:2013-8-288:39:39本章字数:11930 一石激起千层浪!又一个求娶娜娜宫墨雪! 整个大殿都沸腾了,并非刚才的沉默反而变得热闹非凡,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南宫夫人真是个厉害角色,这么多年让自己女儿顶着个废物的名声就是为了今日一曲成名吧! 西梁的慕容太子眼光流转微笑站在主位之上,余光扫到南宫墨雪跟前又移开,并无半分停留。爱夹答列 众人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传说中的西梁灾星,因为重瞳而被人遗忘的最尊贵之人,竟然长了一张漂亮至极的脸!不似洛王世子那般风情万种,却让人看过一眼便再也不能忘记,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更甚,华光四溢、璀璨夺目! “你凑什么热闹啊,慕容哥哥!” 南宫墨雪有几分无奈的抬头看向慕容启,密音询问道,而慕容启则是朝她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两人这一来一去,看在夏侯懿眼中便成了眉来眼去,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将桌上的整杯酒都喝了下去,看的洛出尘直想骂人。 “懿,你就不能悠着点?虽说凤栾的医术比我略胜一筹,但是金针刺穴本就危险,你这般喝酒是要找死吗?还是说……你嫉妒了?” 洛出尘眯着他的桃花眼看向夏侯懿,能刺激他决不能放过机会,自己不能求娶已经很不悦了,但是为了不让丫头厌恶自己,失去刚找回来的那一丝信任,他宁愿痛苦着。 “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我还没那么脆弱,你有空打击我还不如想想如何摆脱轩辕瑾呢。” 夏侯懿不以为然的笑了,出尘现在还不知道原因,等他知道了只怕是要发疯呢! “西梁太子怎么也看上这个丫头了?不过西梁太子的年纪似乎还有些小,不到议亲的年纪呢!” 文太后镇定自若的说完,微笑着看向南宫墨雪道:“南宫家的丫头可有心仪之人?若是有的话,哀家可以为你做主。” 众人哗然,文太后这般态度分明就是在说让南宫墨雪挑一个了,这南宫家的人真是厉害啊!看样子京陵的风要变了! 南宫墨雪并不理会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各色眼神,仍就是垂眉敛目,恭敬的回答。 “多谢太后娘娘美意,臣女母亲如今有喜了,臣女想在母亲身边照顾,况且如今臣女年幼,待到明年的夏日再议亲想必家母也有时间顾及了。” 她说完朝着上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才转身回自己席上坐下。 “既如此哀家也不好勉强,不过适龄的女子甚多,你们都不愿出来表演,哀家就一一点名了!宁静,你来吧。” 众人见无戏可看,这南宫家的嫡女的心思还真是难捉摸,不趁着这会儿太后指婚许个好人家,等到一年之后又有何用? “谨遵太后旨意,宁静献丑了!” 只见上首公主的席位上一直毫不起眼坐着的六公主起身朝舞台上走来,她一身烟霞色滚雪细纱舞衣极为艳丽,将她那张算不得是绝色的脸盘衬得也多了几分娇弱可人。 轩辕昊神色不豫的坐了下来,西梁太子竟然也来凑热闹,哼!不就是个女人吗?还这般难伺候,等自己回北齐的时候找人将她绑回去就成。 “皇兄别动怒,你的三皇子府中已经有不少美人了,等回去皇妹在替你寻几个好的,她南宫墨雪算不得什么!” 轩辕瑾一脸讨好的神色,天知道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轩辕昊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妹妹的神色,心里有些疑惑起来,先前她偷偷追着懿王殿下跑到东辰来之后,自己将她绑了回去她到也安生了一段日子,可是今日怎的会突然想洛王世子示好呢?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是个特别的丫头罢了,瑾儿你别给我塞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轩辕昊瞪了她一眼,心中十分不悦,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妹妹了,前段时间找来个什么能人异士替父皇寻地狱火莲,说是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可这地狱火莲本就是传说的神物,若是能找到为何没有一个长生不老的人呢? 众人见六公主夏侯贞一身华服都以为她是要表演歌舞,没想到她却示意一旁的宫女将准备好的一面巨大的真丝透明屏风搬了上来,屏风四周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紫檀木雕花镂空架子,颇为古香古色,众人都露出了赞赏之色。 夏侯贞平日里跟夏侯琳走得极近,然而她却没有夏侯琳这般好命,有个当朝宠妃的母亲,她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宝林,早年身体不好过世多年了,因此她才年纪小小便学会了如何奉承讨好别人,然自己过得好些。 南宫墨雪轻轻地摇了下头,她如今这般卖力的表演只不过是想要嫁的好些,如今北齐跟东辰刚刚签下互市的合约,五十年内不会有战事,她这般想倒也没错,只不过她看人看走眼了…… 舞台上的女子 莲步轻移,各色墨色纷纷然在洁白透明的屏风上,这宽五尺、长六尺余的大屏风若是让专门的宫人来画,恐怕也需要花费好几日,然而她敢这般炫耀定是有过人之才的吧。 众人都盯着舞台上作画的人,却忽略了她手下的画,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夏侯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四名宫女拿着巨型的扇子给屏风扇着风,加速屏风风干的速度。 众人看屏风的背面只能看到满满地都是画,但是这画技却并非是画得多和画的快来评判的。 “六公主可是画完了?” 上首的轩辕盛颇有意味的开口问道,方才这六公主一直坐在自己身侧他便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东辰女子个个都是这般温柔贤惠的,父皇只说必须同东辰联姻,不过这联姻的对象自然是公主最好。 “回北齐太子的话,已经完成了。” 四名打扇的宫女走下台去,另有两名宫女上台来将屏风小心翼翼的推转过去,轩辕贞则是淡然的站到一旁等着众人评说。 “这幅百福寿宴图的屏风便送给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完成的百福寿宴图朝向众人,一整面屏风上均是大大小小不同写法的寿字,细看之下竟然真的有百种以上,不同字体的寿字用不同色彩的颜料画在这真丝屏风之上,让众人惊叹不已! “看!竟然是一副观音坐莲的屏风画,真是精美逼真啊!” “咦?细细看去好似又不是普通的绘画线条,竟然是许多的福字!” “是啊!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字来作画的呢,还真是叫人意外!” “不愧是我东辰公主,当真是德才兼备别出心裁啊!” …… 赞叹声惊讶声此起彼伏,唯有南宫墨雪事不关己的坐着,她有些厌倦了这般争奇斗艳的表演,反倒是想着如何想办法去北齐寻地狱火莲…… “不愧是哀家的公主,平日里哀家没白疼你!” 文太后甚是高兴,大殿中的气氛也变得甚是融洽,大家甚至在猜测七公主会与哪国联姻。 “太后娘娘,盛想求娶六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轩辕盛仍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满眼笃定的看向舞台上的六公主,模样出众并且德才兼备的女子才适合联姻,并且这个女子还很会察言观色。 “哦?这一次哀家倒是能做主的,毕竟六公主是哀 家的孙女,不过北齐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了,这六公主若是嫁过去没名没分的并不合适!” 文太后自然是个老狐狸,她那么多年以来一直护着文氏一族昌盛繁荣,即使要联姻也定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番话明显是要跟轩辕盛谈谈条件了。1 “太后说的是,虽然我已经有太子妃,不过本太子对六公主也是一见倾心,因此愿意娶六公主为太子平妃,若是有朝一日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六公主也定然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 轩辕盛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他这般说并非安抚六公主,而是相当于当着东辰百官的面许下了诺言,就连老谋深算的文太后也没有想到。 南宫墨雪眼睛微眯,看样子轩辕盛被轩辕昊兄妹逼得无路可走了,不得不借助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后台,只不过他挑了六公主……只能说他眼光不好了! “贞儿你可听到了?” 文太后笑着问道,大家都知道这事基本上就是这么定了的,只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回太后娘娘,贞儿听到了,但凭太后做主!” 夏侯贞一脸娇羞的模样,走向了自己的坐席,而下首尚未表演的贵女们都跃跃欲试打算上台来。 “如此,六公主赐婚于北齐太子轩辕盛做太子平妃,待到寿宴结束便休国书到北齐商量出嫁事宜。” 文太后话音落下,她下首的莲妃趁机开口了,这一个个好的都被挑完了自家的侄女们怎么办呢! “太后娘娘英明!六公主找到好的归宿了,其他的贵女们也都上来表演吧!臣妾有一个提议不知该不该说出来,不过臣妾心直口快憋不住话,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莲妃故意手撑着后腰以显示她如今怀着龙种的特别之处,看得许多妃子眼睛都快要滴出血来了,不过她倒是享受这种别人嫉妒的眼光。 “莲妃有何提议直说吧,都是两个孩子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真拿你没办法!” 皇后心里气的直咬牙,这个贱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肚子就在宫中横着走了,若是真的让她再生下皇子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皇后姐姐教训的是,那臣妾就说了。方才那般毛遂自荐的表演未免有些太慢,许多脸皮子薄的丫头都没有机会上来展示,依臣妾看来,不若让各家准备了表演的贵女们都将自己准备的才艺报上名来,按照分类表演,每个分类表演的优胜者赏,这般也会增加许多趣味的, 皇上您说臣妾的想法好吗?” 莲妃满脸邀功的神色看着夏侯云天,而夏侯云天则是宠溺的看了一眼莲妃,道:“就这么办吧!” 坐在下首的德妃突然道:“莲妃娘娘的提议甚好,不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日的演出也是给诸位王爷挑选正侧妃的日子,太后娘娘跟臣妾提过的,太子如今已经大婚,不过下面的秦王、康王以及懿王都已经过了大婚的年纪两年了,今日也该将此事考虑进去了。” 众人这才想起如今后宫掌后印之人是这个无子嗣的德妃,德妃娘娘出身清贵之家,虽然无子嗣然而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宫中的争斗中吃过亏,不得不说这是个聪明且睿智的女人。 “德妃说的没错,既然今日大家都这般好兴致,日子也不错,便一并将三王的正侧妃选了吧,真记得没错的话,洛王世子今年也是十八了,也该给他寻个世子妃让他好好收收心了。” 夏侯云天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又回过头来,负责整理的内侍太监已经将各个参加表演的贵女的表演项目整理在了宣纸上,呈到了众人面前,并且有一名礼部的行走在一旁的大架子上写下来众人参赛的内容。 “既然是比赛,赏赐若是多谢恐怕才会有惊喜,福全,将各个正侧妃的牌子放在三王面前,连同湘西王府、洛王府世子妃的牌子一并放了吧。” 夏侯云天环视着周围各人的神色,诡异的笑了笑,他自然是希望南宫墨雪嫁到洛王府,这样的话日后将军府、相府同洛王府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完全效忠自己,根本不必担心党派之争会危及皇位,也不用担心朝中夺嫡的皇子势力夺权。 一时间因为方才的公主表演被忽视的贵女们都双眼放光,悄悄的打量着各个王爷,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对象,最紧张的莫过于殷宁郡主了,她抽到的号牌是舞蹈的第一位,她一边瞥着洛出尘一百年瞥着南宫墨雪,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 “表演开始,首先是第一轮的舞蹈表演,第一位殷宁郡主。” 被点到名字的殷宁郡主镇定自若的走到了舞台中间,自从太子婚礼上同洛王府的娃娃亲被否认之后,她在家里勤练苦修就为了能博得洛王世子的亲睐,南宫墨雪那般废物的女子与自己相比根本不足为道。 长长的云袖拖曳在地面上,足足有她整个身体的两杯长,众人好奇地看着这复古风的舞衣,都有些好奇,东辰近两百年国史上并无人无云袖,大都是一尺长的水袖,殷宁郡主会武众人皆知 ,然而善舞倒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 轻快的乐声响起,并非普通的古筝伴奏或者胡琴伴奏,而是激烈的琵琶乐声,殷宁郡主长长的云袖帮着起调轻舞,一圈圈漾开来的云袖美丽至极,一个个回荡着的烟霞色彩以及环绕着她曼妙身姿的有力动作完全不似普通女子那般柔美,反倒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洛出尘,随即垂首喝茶,自己身体内的余毒大都已经排出体外了,而知道方才才入座的秦王和冷沁柔却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被人设计的滋味还不错吧! 夏侯淳阴毒的目光朝南宫墨雪射过来,随机又眯起了眼睛,不过是个女官的命而已,能将本王如何?南宫墨雪你竟然设计本王?本王一定会将你娶进门然后好好折磨,叫你生不如死! “丫头,你就不怕秦王公报私仇将正妃的牌子递给你?” 洛出尘靠在身后的金丝镶边的八喜刺绣大迎枕上,衣领的盘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因为喝了些酒,如今淡淡泛着粉红,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 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点身为美人的自觉?这本绝色还到处勾引女人,难道他没看见已经有不少晕倒流鼻血的贵女吗?南宫墨雪摇了摇头,算了,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殷宁郡主的舞结束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按照东辰礼俗,若是有皇子世子相中哪家姑娘便可直接将牌子让在贵女的面前,如同选秀一般严格且随性! 她满眼期待的等着洛王世子将牌子递给自己,哪怕是个侧妃她也愿意啊! 洛出尘把玩着手中的牌子,并没有要送出之意,而其他的皇子也没有。 “陛下,臣女想将自己的荷包送予洛王世子,不知洛王世子肯不肯接受?” 满堂哗然!都是美色惹的祸啊,这殷宁郡主还真是不依不饶的,人家洛王世子根本没看上她,上次太子婚宴便被拒绝,如今还自打脸面真不知道湘西王是如何想的! “哦?殷宁你可想好了?洛王世子可是东辰第一美人,真可做不了他的主啊!” 夏侯云天摸着胡子说道,眼珠子却转得飞快,若是湘西王同洛王府联姻,也能减少将来更换朝局的动荡,只是洛王世子明显的喜欢南宫墨雪那丫头啊! “臣女愿为侧室,不干涉洛王世子正妃的人选,还望陛下成全!” 连殷宁咬了咬牙,她认为配得上她连殷宁的男子全天 下只有洛王世子一人,哪怕是为妾也是甘愿的!哪怕、他心里喜欢的是南宫墨雪又如何?等自己嫁了他,他慢慢地会发现自己的好,会喜欢上自己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上首慵懒喝茶的洛王世子身上,这等艳福估计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吧! 洛出尘叹了口气,伸手将手中的牌子放在了身旁的南宫墨雪面前,这才正色准备说话。 “殷宁郡主她不懂事还望陛下原谅,因为南宫丫头她尚未及笄,臣本打算等明年夏天再上门求娶,不过如今既然殷宁郡主如此执着,臣不得不先将态度表明,若是世子妃一日不同意纳妾,殷宁郡主便一日不得过门,如今世子妃才十二,我们大婚得两年之后,那个时候殷宁郡主已经十七了……” 洛出尘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将难题抛给了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已经在心底将这个家伙问候了上千遍,才在众人的审视中抬头准备说话,不想被别人早了一步。 “洛王世子好不仗义!方才我当众求娶过南宫墨雪,如今你这般做法且不是给被太子难堪?南宫丫头既然回绝了我,如今你又为何那她做挡箭牌?” 慕容启十分不悦的说道,噎的众人都哑口无言。 夏侯懿身边的黛影一直着急的斜睨着自家主子,主子今天怎么回事,为何还没动静? “我不同意!虽说南宫墨雪她琴技胜过我,不过其他方面不见得就出众,这般女子如何配得上洛王世子,若是殷宁郡主自请做侧妃,本公主也自请做侧妃!” 轩辕瑾一席话更是火上浇油,如今三个皇子还没有正妃,倒是洛王世子已经有了两名自请做侧妃的,真真是有趣得紧! “被世子还是那句话,丫头同意了我便同意你们在她过门后一年嫁进洛王府。” 洛出尘勾起唇角,笑容更加邪魅妖娆,南宫墨雪终于咬了咬牙道:“不同意!” 她此言一出,最为震惊的人恐怕是原本闲情逸致喝茶的夏侯懿了,她竟然答应嫁给出尘!她为何这般对待自己? 南宫墨雪装作没看见对面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反倒是泰然自若的看向众人惊讶无比的目光。 “你竟然如此善妒?敢阻止夫君纳妾?你!” 殷宁郡主因为气愤小脸涨得通红,不过东辰如她这般真性情的女子恐怕也是不多了。 “你们非得将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我,那我不过只是表明态度罢了,臣 女不过是一介布衣,试问谁敢让自己的夫君娶一个公主一个郡主作侧室?你们敢吗?说是侧室,实际上每日还得请安问候,这样的事情听起来都是可笑至极的!” 南宫墨雪顿了一下,闲适的喝了口茶继续道:“况且洛王世子本就不喜你们才将我拿来做挡箭牌的,试问这难道还不够明白?” 一片静默,不知道大家是被她这般毫无女子妇德的言论给震惊了,还是被她的话气到了,总之无人开口讲话。 突然间秦王手中的正妃牌子被宫人放到了殷宁郡主的面前,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又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秦王,你确定是要将正妃的牌子给殷宁郡主吗?殷宁郡主方才可是相中了洛王世子的!” 夏侯云天眯起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这个最会处事的儿子,比起太子的懒惰不学无术的性子,这个儿子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甚至有些过于规矩了,如今才是个选妃他便按耐不住,不过他没有选南宫家的嫡女也倒算是规矩了吧。 “儿臣喜欢殷宁郡主这般真性情,儿臣自然是不悔的,至于侧妃就寿昌伯府的嫡次女吧!” 夏侯淳说话间,宫人已经将侧妃的牌子放在了冷沁柔的面前,冷沁柔看着这个无比讽刺的侧妃二字,几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而云紫凝也急忙将她扶下去休息了。 连殷宁本想反驳,不想这个时候自己的爹爹开口了:“小女年幼不懂事,给陛下添麻烦了,殷宁同意嫁到秦王府去。” 连殷宁瞪大了眼睛正想说话,却被身旁的连郡王制止了,自己的姐姐什么都好,但是婚姻大事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况且洛王世子对姐姐也无意! 秦王虽然势单力薄,却心机深沉,跟他联手也许能挽回湘西王府的没落势头,湘西王府不似洛王府这般是铁帽子王,到了他这一带便已经是郡王了,如今西南和平并无战事,自己想要立战功根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说封王了! “哈哈哈!如此甚好,接着表演吧。” 接下来同类别的舞蹈表演中再也无人能胜过殷宁郡主,而大家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自己拿手的项目。 第二个大类别的表演是最为常规的即兴诗词,秦淑月的出现让众人都嗤之以鼻,然而更多的人却是持观望的态度,毕竟有了南宫墨雪的例子在前,再也没人敢随便乱说话了。 秦淑月的表现果然让众人意外,她将今日在凉亭中击鼓传花时所做的 诗改成了词,而百里连安再也坐不住了,他害怕这个女子会被别人捷足先登,虽然自己跟她相处的甚好,但从来没有表露过心意,秦淑月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若是再等下去说不定自己便会成为后妈联姻的牺牲品了! “陛下,微臣斗胆,肯定陛下将兵部尚书府的千金秦淑月赐婚与微臣。” 百里连安的举动无疑是让人惊讶的,他是新科状元,才华横溢却偏偏看上了秦淑月这个没娘疼的孩子,不过一介寒门书生,能攀上兵部尚书府倒也是不错的! “恩,秦家的丫头,你怎么看?” 夏侯云天今日巴不得将京陵所有的未婚男女都按照自己的洗牌全部划分,百里连安的举动虽然意外,不过他求娶秦淑月倒是件好事。 “但凭父母做主!” 秦淑月乖巧地回答,既不激怒方氏也不显示自己的心意,方氏则是心中一喜,这个丫头已经十五了,在不随便将她许了人的话,自己定会遭人非议,如今这书呆子既然喜欢她便将她嫁了吧,百里连安如今在刑部供职,日后也要靠自己哥哥照顾,何乐而不为呢! “百里贤侄这般优秀,能看上我家这个丫头是她的福气,自然是乐意之极!更何况是陛下赐婚这般荣幸呢。” 秦尚书笑呵呵的回答道,他考虑的自然跟方氏是一样的,日后这刑部跟兵部都是自家的了,南宫墨璃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根本不足畏惧! “那朕便准了!继续吧!” 夏侯云天乐见其成的模样让人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先前因为莲妃与皇子的私情一事处置了太子跟十皇子,就连皇后跟辰妃都遭到牵连,如今却又帮着明显是太子一党的人拉拢新科状元! 夏侯懿仍旧是淡定的喝茶,一旁的黛影着急的小脸都憋红了,看得南宫墨雪跟洛出尘乐不可支,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该看的热闹还在继续着,不过如今已经是晚宴的时间了,众人都有些审美疲劳,梁家的两个女儿中的梁碧青嫁给了连郡王做郡王妃,另一个也没去碰洛出尘那个软钉子,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沉默寡言的康王! 康王欣然接受了梁碧玉的示好,选择与莲妃合作,一时间新的势力划分便在这太后的寿宴表演中诞生了! 最后一轮表演的是刺绣,因为耗时较长,这些女子从一开始决定表演时便开始绣了,这会儿也都完工了,大家都将自己的作品一一展示上前,许多家事算不得太好的女子都将 026 上门找茬 更新时间:2013-8-298:50:31本章字数:12113 晴空万里,飘渺云高,京陵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不过却透着丝丝哀伤。1 “小姐,御史夫人带着温小姐过来了,如今正在夫人的芙蓉园中品茶呢。” 青裳瞧了一眼正在挑选合适礼物的自家小姐,摇了下头,慕容太子今晚便要离开,小姐这般舍不得岂不是让凤神医伤了心? “随我过去一趟吧,梓鸢今日怎么不见人?可是身子不适?”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门外的青衣,随口问道。 青衣神色闪烁,看了一眼走出来的青裳咬牙道:“回小姐,许是梓鸢姐姐近日染了风寒所以有些不适,小姐别责怪她。” 南宫墨雪勾起了唇角也不答话,领着两个丫头朝芙蓉园的方向走去,那个魅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不能就这么丢下家人走了,还是等六公主和亲的日子定了之后,自己再从长计议,毕竟轩辕瑾那儿说不定有什么秘密! “让她好生歇着吧,我能怪她什么呢,不过我记得梓鸢身子骨结实着呢,怎么突然间就病了?” 南宫墨雪故做沉思的模样,惊得青裳跟青衣一身冷汗,而她们这一反应更让南宫墨雪愤怒不已!梓鸢这个笨丫头到底是怎么了?等晚上自己必须得去看看! “小姐您可过来了!温夫人跟温小姐等您好一会儿了呢!” 紫玉笑呵呵的打起竹帘让南宫墨雪等人进去,南宫墨雪朝着里面正聊着的三人打招呼。 “雪儿见过温夫人、悠姐姐。” “雪姐儿快过来坐,自己人在不必行这些虚礼的,昨日夜里你悠姐姐将你的话都告诉我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夫人有些疑惑,虽说御史府中的府医说自己的身子大好了,可是自己每日仍然觉得有些困倦,原以为是自己久病的缘故,如今想来恐怕是别的原因,因此一大早便过来了,毕竟凤栾是名震天下的名医,看看总是放心些! “温夫人先别着急,我去将凤神医请来给您请个平安脉,雪儿才疏学浅不敢断定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青衣你跟我来,青裳留在这儿伺候吧!” 南宫墨雪转身出门亲自朝听风轩走去,她只带了青衣一人特地留下了青裳,青衣虽然聪慧但是毕竟年纪小些,梓鸢的状况她只怕也是知道的。 鹅卵石的路上并 不平整,南宫墨雪脚尖踢着地上的碎石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垂着眼的青衣。 “青衣,平日里梓鸢可有跟你们提起过她中意的男子?梓鸢今年年底便十六了,是时候找个人家了。” 青衣一听自家小姐的话,心中大惊失色,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将实话说出来,最终咬了咬牙决定说出实话。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改欺瞒小姐,不过奴婢请小姐替梓鸢姐姐做主啊!” 南宫墨雪本只是想诈她一下,没想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的复杂! “欺瞒何事?如今你说出来本小姐可以考虑如何帮她,若是你们一直瞒下去,本小姐也帮不了你!” 南宫墨雪并没有直接问,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悦,自己如此信任这三个丫头,她们有事情竟然还欺瞒自己!她再也不愿被人欺骗了。 “小姐息怒!奴婢说了您可别怪梓鸢姐姐,她也不想这般,梓鸢姐姐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来月事了,我们怀疑、怀疑……” 青衣越说声音越小,她瞥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黑的脸,不敢再说下去了。 “说!这个时候你们还想瞒着我?等到纸包不住乎火的那天吗?” 南宫墨雪停下脚步,不可遏止的愤怒从心底涌了出来,好!很好!懿王府的人一个个都了不起! 青衣被她这么一吼,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的答道:“是,奴婢不敢隐瞒,请小姐为梓鸢姐姐做主!我们怀疑梓鸢姐姐有身孕了,是魅影的孩子。” 许久她都不曾说话,随后只是伸手将地上的青衣拉起来,扶她站好。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定然不会叫梓鸢受了委屈,青衣你还年幼,千万别像梓鸢这般犯傻,青裳就很聪明,明白吗?” 南宫墨雪闭了下眼,转身朝听风轩走去,青衣满眼擦干了眼中的泪水跟着她走了过去。 院中的阵法并未撤除,空气中还泛着淡淡药香,凤栾仍旧在琉璃药房中配药,仿佛今日要离开的人不是他一般。 “凤栾,劳烦你替我母亲的密友请个平安脉,我怀疑她体内余毒未消,可是又不敢妄下定论,所以……” 南宫墨雪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凤栾是将军府的府医,然而除了一些比较贵重的药材之外,将军府给他的报酬他从来都没有受过,反倒是将那些钱以将军府的名义都换成药材接济穷人了。 “雪儿 你何时跟我这般生分了?走吧。” 凤栾拿起桌上的药箱朝她走了过来,昨晚自己的失态让南宫墨雪有些羞赧,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凤栾便是这样的人,他心里只有病人和朋友,没有别的概念。 “是我迂腐了,走吧!” 两人一路并未过多的说话,却也默契的走得不快,似乎都知道即将别离可是又没有人愿意提起离别的事。 芙蓉园中,云紫萱命人将自己准备的莲花甜酒酿端了上来,许久围聚在一起的好友说着知心的话,甚至说到了温若悠的婚事,让温若悠闹了个大红脸。 “母亲,凤神医来了。” 南宫墨雪打着帘子让凤栾先进门,温夫人和温若悠都礼貌地起身跟凤栾打招呼。 “劳烦神医了,真是不好意思!” 温夫人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凤栾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她无需这般客气。 云紫萱示意房中的下人都退出去,凤栾取出药箱中的金丝开始给温夫人诊脉。 雪儿看得没错,温夫人脸色岁红润,但是是因为身体内补血养气的补品所致,她眼圈下青黑的一圈虽不明显,但绝对是中毒所致,至于是什么毒还得进一步诊断。 温若悠见神医神色越来越凝重,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母亲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若是母亲病倒了,家里那个贵妾还不知道得有多嚣张! 一直温暖的有些发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温若悠回头看见南宫墨雪坚定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笑。 “温夫人她会没事的,悠姐姐别担心,倒是着下毒之人定时温夫人亲近之人,温夫人这般贤良,悠姐姐得想办法让温御史知道才行。” 南宫墨雪并未说明,不过这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谁是单纯的,温若悠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要将府里清理一遍! “温夫人的体内确有余毒,不过并无大碍,只是必须注意饮食,不可食用燥热的补品,不然只会加重毒发。” 凤栾提笔在书桌上的宣纸上写下解药的方子,递给了温夫人。 “这种毒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的解药,然而却极难被发现,毒发的症状也只是嗜睡无力,最后整个人抑郁变得迟钝痴傻,下毒之人极有耐性,但心狠手辣!” 温夫人脸色苍白的接过药方,感激的朝凤栾行了一礼。 凤栾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他们今日傍晚便要启程 ,他得多制些调理内息的药丸给雪儿留着才行,不然她独自上路还是会有危险。 温夫人十分动容,没想到竟然是个南宫家的这个丫头救了自己一命,家中的那些蛇蝎确实该清理了。1 “雪姐儿,日后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跟我说,御史府能做的都会为你做到。” 南宫墨雪点点头,能得到御史府的相助,起码在有的时候是个保障,并且她们是值得信赖的人。 处理完了温夫人的事情,南宫墨雪并没有陪她们在母亲院中用午膳,而是带着青衣跟青裳匆匆的回了墨雪阁。 青裳见南宫墨雪隐忍的怒色,心中一惊,再一看青衣的内疚模样,也猜到了几分,她们本就没打算一直瞒着小姐,只不过梓鸢那个傻丫头舍不得腹中的孩子。 南宫墨雪一进院门便朝着梓鸢的房中走去,自从前几日青衣提了大丫鬟之后,她们三个的屋子便分开了,变成了每人一进的套房。 绕过门前的石雕屏风,南宫墨雪直接推开梓鸢的房门走了进去,然而她们看见的一幕却差点惊掉了眼睛! 梓鸢身着中衣,手中拿着腰封拼命的勒着自己的肚子,她嘴里咬着一块毛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嘴角却已经磨破了。 “阻止她!” 南宫墨雪朝身后的两个丫头吼道,青衣跟青裳立即冲上去将她手中的东西都拿掉,又扶她坐了下来。 梓鸢满眼愧疚的看着南宫墨雪,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背叛主子,所以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但是她心里苦啊!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又有谁会舍得? “你这个傻丫头,让她们帮你瞒着我有什么好处?你现在这般做是为何?怕我因此将你随便配了小厮吗?” 南宫墨雪有些心痛,她想起前世梓鸢被折磨而死,陪在自己身边从未放弃过自己,如今却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她是觉得自己有多坏? “小姐,梓鸢对不起你,小姐将我配给庄子上的小厮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梓鸢泪如雨下,她后悔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宁愿苟且偷生不得小姐的原谅也不愿意再杀死他一次! “青裳!备马我们去懿王府。” 南宫墨雪走到她面前,轻轻的用手绢见她嘴角的血迹擦净,随后看向青衣。 “给梓鸢好好收拾一下,跟我去懿王府!是叫魅影吧,我倒要看看懿王府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 ” 南宫墨雪冷笑,自己被弃就算了,毕竟自己本就是为了复仇而生,如今连她府上的人也欺,懿王府的男人就每一个好东西! 梓鸢垂头不语任由青衣帮自己整理衣冠,她知道不过是因为自己傻,魅影那样风流不羁的人如何会在意自己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况且小姐跟懿王的关系,如今本就微妙,在自己又何必让小姐难堪。 “小姐,你还是将我配给庄子上的小厮吧,梓鸢做错了事情不该让小姐为难,若是小姐不嫌弃我,等我生下这孩子,还回来小姐身边伺候。” 梓鸢咬着牙说道,她自己模样出挑随便配个老实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姐对自己的心意大家都看到了,然而懿王那般护短之人,若是跟小姐再有冲突岂不是自己作的孽? “我南宫墨雪还不至于向懿王府低头!怎么,然他们欺负了我的人,我连上门都不敢了吗?” 南宫墨雪一脸阴鹜,这段时间的委屈和愤怒尽数爆发了出来,魅影他死定了!他若只是玩弄梓鸢的话,本小姐就让他当一辈子太监! “小姐,马车在院门外了,奴婢亲自赶车过去,咱们出发吧。” 青裳打着帘子进来道,她的性子本就泼辣,出了这事之后她本打算上门找魅影的,只不过梓鸢那个傻丫头她坚持不肯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小姐要替她找回公道,她心里更同意,不能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走吧,你们是我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欺了你们去!若是有人敢动你们,我第一个不饶他!” 南宫墨雪摆明自己的态度,这三个丫头对自己忠心耿耿,她们应该受到自己的保护。 马车从将军府后门的华清道驶出,直奔东城的懿王府去了,南宫墨雪跟三个丫头都没用午膳,不过青裳细心,准备了些点心带在马车上,四人分吃了两盘点心倒也不饿。 约莫一刻钟难的时间,马车停在懿王府的侧门处,她不想太过招摇,因此打算从侧门进去,没想到侍卫见是将军府的马车直接便放行了。 “青裳,去书房。” 南宫墨雪闭着眼,但是她身上的灼热气息已经喷的整个马车里都是热气,本就闷热的天气加上她的热气,马车里的三个人如同蒸桑拿一般汗流浃背。 懿王府的房顶上隐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青天大白日的没想到南宫姑娘亲自过来了? 这回可有好戏可看了! 听黛影说昨日夜里南宫姑娘才将主子给放倒了,主子今日一大早醒来便将他们都操练了一遍,如今都躺在房顶上爬不起来,南宫姑娘这会儿过来是要给主子赔礼道歉的吗? 青裳跳下马车,随即打起马车的帘子,恭敬地退到一边。 南宫墨雪吩咐青衣陪着梓鸢坐在马车中别下来,自己跳下了马车。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的骑装,本想着傍晚骑马给慕容哥哥和凤栾送行方便些,没想到过来打架也甚是方便! “魅影下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南宫墨雪并没有朝书房走去,而是直接点了魅影的名字,而且南宫姑娘如今一脸的戾气,根本不像是个大家闺秀,更像是武馆里踢场子的人! 房顶上半眯着眼的魅影一惊,找自己?该不会是耳朵出问题听岔了吧! 青影见他一脸茫然,随即抬脚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了下来,别人不知道魅影的事情,青影再清楚不过了,看南宫姑娘这架势八成是来找茬的! 魅影半空中一个折身,稳住了下落摔得人仰马翻的下场,然而还是极为不雅的跌在了草地上,随即又风情万种的站了起来。 他们幽冥十二杀直接听命于主子,但是就连鬼影跟黛影都对这个未及笄的丫头十分尊重,其他人便也敬重了起来,但内心里还是不大服气的,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你就是魅影?” 南宫墨雪瞥见他眼中的那一丝不屑,心中的怒火烧德更旺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是,不知南宫姑娘昨夜放倒了主子之后,今日过来不寻主子寻我作甚!?” 魅影懒洋洋的一勾他那张有些暗红的双唇,过于女性化的眉轻轻上挑,主子今早操练他们几个,救数自己被打得最惨,如今背上还痛着呢,她这会倒来了! 南宫墨雪瞥着对方的神色,完全不打招呼便提起了真气,魅影话音刚落便被南宫墨雪瞬移到他跟前接连着扇了十个巴掌! 整个院中只有“啪啪啪”的单调声音响起,房顶上的五六个人都惊呆了!魅影的功夫在他们十几人中算不上好却也是排名中间的,竟让会被南宫姑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魅影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墨雪已经退回到三米之外负手立着了,然而她脸上的戾气更重了几分,有些炙热的气息喷洒出来。 从小到大虽然经常受伤挨打,却 从未有人扇过自己耳光,魅影两边脸颊瞬间高高的肿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半点俊俏的模样,更像一只猪头了。 从未接触过南宫墨雪的墨影跟靛影都惊呆了,他们起身想要下来问个明白却被青影一把拦住了。 “等等看。” 青影不是第一天认识南宫墨雪了,这个平日里娇俏可人的姑娘并非这般是非不分蛮横骄纵的性子,况且她方才打魅影只用了三分的内力,只怕是他们全上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主子会暴怒的! 魅影提气朝着南宫墨雪的地方攻了过去,尽管他如今暴怒无比却也不敢真的对南宫墨雪下杀手,毕竟他是主子的女人,魅影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敢拿出来。 南宫墨雪根本不屑他的攻击,直接运气将他震开,让他近不了自己的身,随手点住了他全身上下各处的大穴。 众人原以为南宫墨雪点了他的穴之后,便会解释为何无故打人一事,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没说,直接上脚便是一阵猛踢。 猪头脸魅影如今悲愤交加,恨自己技不如人但更加的愤恨南宫墨雪她仗着自己内力深厚便欺辱自己,一声声的闷哼响起,听得众人都有些不忍。 她的行为不像是再切磋或者挑事,更像是在泄恨!主子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这般憎恨魅影? 不对劲!若是因为主子的话,南宫姑娘为何偏偏折磨魅影呢!为何不是别的人?这件事定有蹊跷! “啊!” 终于在他第五根肋骨断裂的时候,魅影忍不住叫出了声,他不能动弹却一直盯着南宫墨雪的神色,自己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他这是要将自己的肋骨都踢断吗? 书房的门推开,原本因为早上单挑了他们七八人有些疲惫的夏侯懿正在冰窖里打坐,突然听到了魅影的惨叫声于是走了出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丫头出了什么事?” 夏侯懿瞧了一眼地上明显快晕过去的魅影,有些不理解,昨夜她给自己下药放倒了自己后走了,今日又来殴打自己的暗卫,这事闹的哪一出? 南宫墨雪并未理会夏侯懿的问话,直接一脚狠狠的朝地上魅影的关键部位问候了过去,青影瞥见马车中的其他人,有些明白是因为什么,于是不忍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厮活该! “啊——” 魅影疼双眼通红,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会被如此对待? 夏侯懿也大吃一惊,这丫头今日发的什么疯,他是想将魅影废了吗? 马车中被青衣拉着的梓鸢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她知道他是个坏男人,可是受了这般罪便算了吧,自己跟他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了! “小姐,您放了他吧,我们回去吧,梓鸢愿意嫁到庄子上去,小姐求您了!” 梓鸢跪在南宫墨雪面前,她想伸手将魅影嘴角的血迹擦干,半途中又咬牙将手收了回来,小姐不过是替自己出气,但是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死,罢了!不过是自己的命! 房顶上的众影卫见自家主子出来了,都下来站在了夏侯懿身后,却没人敢上前扶魅影一下,都等着夏侯懿发话。 “懿王殿下,他的命我要了!” 南宫墨雪嗜血的抬起头来,看向皱着眉的夏侯懿,狂放的笑容犹如衣服哦开在暗夜的妖娆罂粟,残忍却无比妖冶! “总得让他死得明白,让我们信服!” 夏侯懿不置可否,但她的回答已经让身后的众人大惊失色,主子竟然如此纵容南宫姑娘?魅影是他们的兄弟啊! “青衣,将梓鸢扶起来,你来说!” 南宫墨雪负手而立,没有半点的弱势,她忍的太久了,从今日起无论是对谁她都要保护自己的人,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包括夏侯懿! 青衣连忙将地上的梓鸢扶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说:“梓鸢怀了魅影的孩子,小姐让他死他便该死!” 青衣这个丫头比梓鸢看得开,女子被人欺侮只能忍气吞声,若是他死了,资源也许会伤心可是呀好过让他逍遥自在! 南宫墨雪赞赏的瞧了青衣一眼,随即伸手提着地上震惊不已的魅影的衣领朝将军府的马车走去,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都呆在了原地! 魅影这小子竟然敢染指南宫姑娘身边的脸的大丫鬟!还让人家怀了孩子!不过看他满眼震惊的模样,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吧……难怪了,会被打成这样。 “丫头,你怎么不问问梓鸢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呢?” 夏侯懿淡淡的说道,没想到魅影这个小子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如今干的事情也都是些惊天动地的事,若是他真是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杀了他也只是损失了自己的一名暗卫…… 南宫墨雪的脚步一滞,梓鸢满脸泪水的回头看向她却不敢说话, 南宫墨雪气恼的随手一扔,又朝魅影小腹上踢了一脚。 “死了吗?说话!” 魅影这一次却是一声不吭地挨了她这一脚,原本他心中的恼怒全被惊喜所替代,自己要做爹了! “南宫姑娘,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责罚梓鸢,你打我吧!” 魅影忍着痛说完,脸上却是痛苦加惊喜的诡异神色,看得众人心里一阵抽搐。 “再打你便死了!你若是死了,梓鸢只能嫁到庄子上去了,不过她长得出挑人也能干,虽然带着个孩子,也能找到个合适的人家。” 南宫墨雪不咸不淡的说道,她是想打死他的,可是梓鸢会伤心,他本打算将他废了给梓鸢作一辈子奴隶,但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这般倒是好办的多了! “不可!南宫姑娘,您将梓鸢嫁给我吧,我会照顾她跟孩子一辈子!” 魅影不能动嘴却十分灵活,南宫墨雪看向夏侯懿道:“将军府中不要奸细!我不喜欢被别人盯着!” 众人“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南宫姑娘是在报当初魅影监视她的愁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幸好当初被派去的不是自己! “魅影,从今日起你便自由了,懿王府跟你再无瓜葛,用你的令牌换养老的金子。” 夏侯懿微笑着说完,转身进了冰窖,这个丫头越来越有趣了呢!只不过今天的狠劲却也让自己有些发毛,日后千万不能惹她! 魅影趴在傻笑着大声道:“谢主子!” 南宫墨雪独自走上了马车,随后青衣跟梓鸢连忙跑过去将地上的魅影扶了起来,直接拖进了马车里。 青影瞧着他离开的身影一点也不难过,毕竟他找到了他想要的日子,自己什么时候能将黛影娶进门呢…… 梓鸢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家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甚至不惜跟懿王对上,看的南宫墨雪样子很心烦。 “还哭?心疼我下手重吗?” 南宫墨雪嘴上有些不悦,心里却是替她高兴的,为了梓鸢他能抛弃他的主子,起码他会对他们母子好的,并非那种负心薄幸之人,梓鸢是个运气好的,不像自己这般悲哀! 她伸手将魅影身上的穴道解开,又从怀中掏出凤栾教自己配置的金疮药递给梓鸢,示意她给他上药。 魅影一直傻呵呵的笑着,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上毫无美感可言,即 027 河间旖旎 更新时间:2013-8-308:21:40本章字数:12219 炎热的夏日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城南三十里外的一片黄土空地上蹲着三三两两的男人,一个个衣着褴褛精神不济,这里是北疆大营的营门口。爱夹答列 “统统给我爬起来排好队站好!梁督军马上就要出来了,选上的人就能进新兵营,每个月二两银子跟吃饱饭,选不上的只能继续回去种地!” 一身戎装的军痞子朝地上懒懒散散的众人吼道,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人群顿时活跃了起来。 他们就是冲着这每月吃饱饭还有二两银子拿才来的,当兵虽然苦但总比做乞丐强! “哎,小兄弟,你家很穷吗,看你细皮嫩肉的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军营里不是你这种官家子弟呆的地方。” 一个年级稍大的中年汉子朝一个身形矮小的小个子说道,语气中的担忧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被家中赶出来了,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来参军。” 小个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跟他碳黑的面容毫不搭调。 看来自己的衣服料子还是挑的太好了点,上点年纪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出身,南宫墨雪瞥了这边这个中年汉子,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健壮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这等人为何也会来参军呢? “真是可怜!你若是能进去便跟着大哥我混吧,虽说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能保你不被人欺负。” 中年汉子若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军营之中不是欺负别人就是被欺负,北疆大营自从被划分之后,京陵的一帮新贵靠关系安插进了其中,如今搞得乌烟瘴气,根本没有了当年铁军的风采! “如此多谢大哥照拂,小弟名叫薛墨,不知道个如何称呼?” 见黑脸小子问自己,中年大汉哈哈一笑爽快的答道:“我叫万锦台。” “都给我起来,起来,站好喽!” 挥舞着皮鞭的兵痞子耀武扬威的从地上的众人面前踏着马靴走过,扬起一地尘土。 “走吧,排队去,待会儿人多了等着也累!” 万锦台一边跟地上的小个子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两人站到了一众排的歪歪斜斜的队伍末尾,等着一会儿今日挑选新兵的官员出来。 约莫三千号人就这么排成了一对长长的队伍,一 眼望不到头,没有人插队争抢,因为不是每个排队的人都能进军营。 城墙上的告示说了,这一次的新兵只招三百人,再从三百人中挑出一百人来补进三日后六公主的送嫁队伍中去,不过这一百人的月银是翻倍的,一个月有四两银子之多! 大家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却也都知道想进去都不容易跟别说特殊待遇了! “小兄弟,听说每年挑选新兵都是要上练武场的,你行不行?” 万锦台瞥了一眼他瘦弱矮小的身材,摇了摇头,若是没点功夫底子说不定会被人揍的,哎! 黑脸少年微微一笑粗着嗓子道:“大哥放心吧,我家里请过师傅,我会些拳脚功夫防身还是足够的。” 万锦台还想再劝被前面的人声打断了。 “梁督军驾到——!” 说话之人还是方才那个兵痞子,然而原本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完全被满脸堆起来的笑容所替代,一脸奴才相! “鲁队长,不必宣扬,本督军的名号已经够响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身艳红的锦袍出现在军营之外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脸上倨傲的神色和鼻孔看人的方式已经让众人立即明白,这边是北疆大营里新安插进来的新贵之一吧,并且还是个督军? “是是是,梁督军英明神武,自然是名震东辰的,督军您看是否现在开始挑选新兵呢?” “谁说的现在开始?本都统还没来你们就敢擅自做主?” 一声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内力传遍了整个北疆大营的门口,原本坐在主位上的艳衣少年也被内力震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狗啃泥的姿势十分滑稽。 “哈哈哈哈,还自称是督军?不过是个靠裙带关系的假货罢了!这种人简直是侮辱北疆大营!” “就是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毫无实职的督军也赶在这装大人,真以为老百姓眼瞎啊!” “哈哈哈,笑死老子啦!谁不知道如今北疆大营的最高统帅是林都统?一个小小的督军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 笑声骂声淹没了方才压抑的气氛,南宫墨雪勾起了唇角,看来自己爹爹跟的大哥还是将北疆大营解散的事情处理的很好,老皇帝他安得什么心一眼就能看出来! “都安静!” 林都统身旁的副 都统吼了一声,随即大家都静了下来,笑归笑选拔还是要继续的。 “今天北疆大营选拔三百名新兵,年龄十六到三十之间,身体健全者皆可入伍,符合条件的人都站出来,年纪大的或者深有残疾的自动离去!” 原本期待着的众人一听,很大一部分年龄超过的人站了出去,新兵选拔是要上交自己的官籍的,若是有人敢公然违反军令,别说进新兵营了,立即拉出去斩首都是有可能的。 本以为万锦台超过了三十岁会被淘汰,没想到他不动如山的站在自己身后,心中有些纳闷的看了他的脸一眼。 “小兄弟是以为我作假吗?我今年十八,不过是长得着急了些!” 万锦台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伸手将怀里的官籍逃出来给对方看。 “额……万大哥对不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墨雪摸了下鼻子,真是丢人!看来自己的观察力还有待提高…… “无事,反正这一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了!”万锦台见他不好意思反倒爽快的笑了起来,江湖人从来不计较这些又不是娘们儿! 见原地还剩下一千多人,林都统满意的点了点头,懿王殿下吩咐过这一批人定要挑出来功夫好的一百人护着有过人之处的的人才,绝迹不可混进旧编制的官宦子弟。 “现在新兵的挑选正式开始,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这一千多人里还站着的人便上交官籍,躺着的人便回家吧,不许恶意伤人,倒地便算作失去资格。” 林都统坐了下来,他身旁的副都统一身令下,原本排成长队的众人瞬间跟前后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南宫墨雪跟万锦台对视一眼,两人背靠背站稳,将靠近自己的人一个个踢飞。 一开始是盲目的打,后来就变成了寻找弱的对象下手,一个一身白袍的少年过于瘦弱,一堆人便朝他围了上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响过,围上去的人都尽数躺在了地上呻吟,而白袍少年毫发无伤。 这样的情况并不普遍,因此被南宫墨雪迅速而敏锐的捕捉到了,白袍少年看身形倒是挺熟悉,虽然长相极为陌生,不过南宫墨雪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少年是谁,这定然不是偶然的,她回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众人后,惊讶的发现懿王的暗卫竟然来了六个! 看样子懿王对千年冰魄是志在必得了,而自己也可以接尽快找到地狱火莲,不用再欠着他夏侯懿的人情!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般简单粗暴的方式却十分直接的分辨出来了众人的实力,实力最强的六人连同出色的万锦台被直接分到了林都统直接的下属分队,而剩于的二百多人只是先进新兵营,明日再挑选剩余的人手。1 万锦台上交官籍之后突然对林都统道:“都统大人,请您将我这个远房兄弟跟我分在一起吧,他年幼需要人照顾。” 南宫墨雪十分诧异,见众人朝自己看过来随即垂下了头,天然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不过难免懿王府的那些个人精察觉出来。 “哦?那他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林都统没有一口回绝已经让众人诧异,随后他话音落下之后,又掀起了一阵沸腾的议论声。 “回大人,在下会做饭!”南宫墨雪低垂着头答道,她肯定要进去的,不过既然里面已经与这般多的能人,自己还是躲着点为好,毕竟自己只是借道去沙漠。 “哈哈哈哈,会做饭!那不是娘们儿才干的事情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你没见他刚才一直有兄长护着才能留下来吗?靠别人真没种!” “赶紧回家做饭哄孩子去吧!这里可是军营,不是你家后院厨房!” …… 南宫墨雪十分淡然,自己本来就不是男人,也自然是没种的,跟他们计较什么呢! 林都统见他气定神闲并且毫不慌张,突然笑道:“既如此,便跟着你兄长进队伍吧,负责这个百人队的伙食!” 林都统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他们真是蠢,忘记了军队里还有伙夫的职位,当然是要会做饭的!一些武艺不精之人纷纷报名,却被告知明日中午比试完了决定! 许多人捶胸顿足,各种羡慕嫉妒的看着个子小小黑瘦无力的南宫墨雪,转头跟着自己的的百夫长离开了。 “你们八人跟我过来!”林子涵大步朝前走去,被挑中的八人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南宫墨雪不怕他们会认出自己,如今自己这副模样想要被人认出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北疆大营靠山而建,山腹后面是龙峰山脉的一个绝壁,易守难攻,是拱卫京陵的一大要塞。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靠山而建的训练场地和正在操练的老兵,有些奇怪的朝山腹处凹陷的地方看了过去。 按道理来说绝壁之下一般都是万丈深渊,这边却是平地,山腹处凹陷下去的部位也让人百 思不得其解!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南宫墨雪耳边响起,吓得她一哆嗦。 “回大人,我名叫薛墨,今年十六。” 南宫墨雪裂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可爱的四颗虎牙,看得众人一脸不屑,当真是个伙夫,不过也还不错,总比脑满肠肥的大叔给自己做饭的好啊。 “除了会做饭,你还会什么?” 林子涵饶有兴致的问道,方才的打斗中他看的清清楚楚,明里是大个子在保护她,实际上是她保护自己,只不过根本没有显露一丝真功夫罢了,这等聪明人适合做军师啊,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才华了。 “回大人的话,还会读书认字!” 南宫墨雪憨憨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做个文职的话跟容易接近轩辕瑾,这般的话自己想找的东西更容易得手。 “不错!等你们这次送亲回来之后,你便分到我的手下来吧,我叫你看兵法!” 林子涵觉得这个孩子甚是讨喜,他明明没有十六岁偏偏为了参军将年龄多报一岁,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多谢大人看重。” 南宫墨雪心中恨不能捶胸顿足了,她奔向混进来找些线索,等到了北齐境内便偷偷离开的,如今可好,进来第一日便被人盯上了,这个人还偏生是爹爹的得意门生! 一行人来到了距离集体营地不远处的一所单独的别院,简单的院落中干净整洁,处处都是崭新的用具,甚至还有单独的屋子。 “你们住在这里,明日一早到校场集合,观赛选出余下的几十人。” 林子涵说完带着身边的副都统离开了,南宫墨雪他们各自挑了一间房间住了进去,反正后天便离开了,自己还得想办法如何接近轩辕瑾的马车,探查消息。 累了大半天了南宫墨雪闻了闻身上的汗水皱了下眉,不过随即又释然了,之后的一个月只怕都会是不能沐浴的,这才刚半天而已呢。 “咚咚咚”三声响过,万锦台走进了南宫墨雪的房间,他憨厚的笑着跟南宫墨雪说话,然而外面传进来的笑声已经让南宫墨雪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六人本就认识,如今六人聚在一块了自自然是能闹则闹了。 “薛墨,你出来跟我们一同淋浴吧,他们都在院中淋浴呢!” 万锦台也笑了,虽然这种事情 只有小时候下河才会干的,不过如今大家第一天进来日后便是同僚了,也不是不行。 “多谢万兄美意,小弟今日有些不舒服,还是算了,下次吧。” 开玩笑!外面光溜溜的一群男人,自己凑什么热闹去啊!南宫墨雪虽然腹诽,不顾脸上还是得体的微笑着,随即她朝床上一趟,示意他要睡觉了。 “啊,那便算了,我去了。” 万锦台以为他是世家子弟不好意思去也就没有勉强,一群少年嬉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晚上用膳的时候一整个院子地上都是积水,真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作为送亲特使的夏侯懿这几日每日都被夏侯云天和太后传进宫里商量关于六公主出嫁的各种事宜,最后决定送亲队伍由夏侯懿带领新兵营特选出来的一百名新兵前往北齐,直至六公主跟北齐太子大婚后返回。 每日忙得昏天暗地的夏侯懿根本无暇顾及前几日将自己下毒放倒的小丫头,想着自己一个月之后从北齐回来便直接入宫请了旨,想将她娶进门再说,否则这丫头脾气见长,越来越难对付了! 六月十二日,六公主夏侯贞出嫁和亲的队伍绕京陵城三周,再从西华门出走华清道一路朝北边的官道离开前往北齐国都。 不亚于皇后出嫁的仪仗规模,以及华丽的陪嫁品跟在长长的送亲队伍后面,昭显这位公主受宠的程度。 北齐太子的车驾在最前面,高头大马上坐着身形高大威武的轩辕盛,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满眼的喜庆之感,深邃的轮廓和五官下除了有几分不满的神色以外,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名美男子。 跟在后面的懿王殿下还是那么冷漠,半面银制面具下抿着的唇角,挺直的身板坐在玄黑的马上,没有丝毫喜庆之感,到让人觉得他的存在更加分明。 随后的公主銮驾之内,大红喜袍一身凤冠霞帔的六公主夏侯贞正襟危坐,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每日伺候文太后讨好受宠的七公主和辰妃,为的就是这一天,如今她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队伍的最后面跟着的是一百名新兵送嫁护卫,簇新的黑焰标志着他们北疆大营士兵的身份,人人骑着军队里配的马匹和簇新的马鞍从闹市区走过,经过将军府门口时,南宫墨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父亲母亲跟大哥都在门口看着自己,于是朝她们微微一笑继续前进。 六公主和亲出嫁的热闹并未过去,京陵就陷入了一片不安和惊惶之中。 一连三日东辰南方十三县因暴雨导致河堤崩塌,大水冲毁了万亩良田和数以万计的民房,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南方十三县周边城镇灾民泛滥,大批灾民朝北边的大城安城涌来。 夏侯云天封洛王世子为南巡节度使,负责下拨救灾的五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安顿重建百姓家园。 同时期与东辰西南边疆接壤的南昭国突然陈兵五十万在青陵西关,对东辰要塞青陵东关虎视眈眈,东辰和南昭唯一接壤的地方便是这边陲重镇青陵西关了,除却这一出天线要塞之外,从西南到京陵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可谓是一马平川!东辰派出康王率领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兵马前去驻守,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半年来祥和一片的局势如今变得剑拔弩张,如今只看南边灾情处理得如何了,若是处理得妥当,危机自然化解,若是南边水灾泛滥,导致瘟疫横行的话,只怕真的要打仗了。 和亲队伍一路向北行,每到一处驿站便停下来好好休整一夜,日出再出发,不过随性的军队超过了一千人,因此他们只能在驿站周围扎营。 “懿王殿下说了,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地,靠近河边,大家警惕防范!” 为首的姜副统领说道,他是这次送亲队伍的指挥官,夏侯懿有什么吩咐都会让他吩咐下去。 过了这个驿站众人便深入北齐腹地了,南宫墨雪知道夏侯懿这般叮嘱是因为这片地方的特殊性,北齐与北疆的少数民族接壤之地,隔着对面那条河便是北疆最大的部族栖息地,他们时常偷偷过河来掠夺牛羊与日常用品,烧杀抢掠也是常事! 如今已经是南宫墨雪随行的第十日了,再过三日便可以到达北齐的国都——祁都。 这么多天她一直想要潜入轩辕瑾的身边探个究竟,然而如今自己身上这股实在是特别的味道让她自己觉得三米外都能闻见,跟别说习武之人了! “喂!那个瘦黑的小子,我家公主想用清水沐浴,人手不够了你过去帮忙!” 一声娇俏的女子声音响起,南宫墨雪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北齐宫装的婢女对自己晃着手中的大桶,南宫墨雪眼珠子一转,随即咧着嘴笑了。 “姐姐是在叫我吗?若是我帮了你,姐姐怎么回报我呢?” 南宫墨雪站起身来,虽然算不得太高,不过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只是这个时候黑了点,身上的尘土多了点,总的来说还是玉树临风的一名少年。 小宫女见他笑得舒畅并不似许多兵痞子那般让人厌恶,于是走近道:“你若是帮我把活都干完,我便送你一只香囊如何?” 南宫墨雪抬眼瞧了下她手中晃动的香囊,典型的北齐绣法,针线梳却色彩浓重,她笑得更欢了,我更想要你的衣服啊! “成交!” 黑瘦小个子笑得更欢了,不过他力气倒是大的出奇,很快便将公主沐浴所需的水缸都装满了,而他本人脸不红气不喘的。 “谢谢你啊,你是负责东辰送亲队伍伙食的吧,我见过你好多次。” 小宫女笑着将香囊塞进他怀里,转身便跑了,南宫墨雪有些郁闷的将香囊揣进怀里,转身朝河边走去了。 如今已经入夜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歇下了,看着河里清澈见底的水,南宫墨雪有些心痒痒最后还是朝着河边走了过去。 她迅速地将外裳厚重的的军服和军靴脱下放在岸边巨石的背后,即便是有人过来自己也能听到脚步声然后离开,脚慢慢地踏进河水中,有些冰凉的,不过却丝毫不妨碍她洗澡的兴致,天越发的热了,自己体内的炙热真气总是压着不敢释放也着实难受,如今正好。 中衣、裹胸、亵裤一一除去,都叠好放在岸边的外裳之上,等会儿回营后换身干净衣裳便可,想到这里南宫墨雪闭上眼睛不动弹了,浑身的炙热气息都顺着经脉游走,热力也被冰凉的河水吸收,身体一点点的放松,最后竟然不知道不觉入境了…… 如今她身体内的烈焰果已经被炼化接近一半,内力修为已经接近寻常高手的四倍之多,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因此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入了境,大概连洛出尘跟凤栾也不知道这般结果。 “长公主,这般晚了找我来有何事要说?” 男子冰凉的声音传来,河里沐浴的南宫墨雪没有丝毫动静,满头披散下来的乌发遮挡住了她洁白的背部,也隐藏了她的身形。 “懿王殿下,无事便不可找你了吗?你这般冷淡人家还真是伤心呢!” 女子上前一步,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向男子的脸颊,却在触摸到他脸的前一刻被躲开了。 夏侯懿闪身到她的另一侧,隔着面前的巨大石头,也不经意地发现了石头后面的衣服。他不动声色的朝轩辕瑾走去,无论此人是谁,男子是绝对不会用裹胸的! “若是你不说便算了,希望长公主以后也不要再来骚扰我。” 夏侯懿转身便于离去,却被轩辕瑾挡在了身前,她依旧笑得那般纯真,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温度。 “急什么?太后寿宴当日我突然弃了你而选了洛王世子你伤心吗?” 轩辕瑾的神色并不是挑逗的,反倒是戏谑的,夏侯懿有些不大明白她的意思,虽然那日他也不清楚为何她会突然改了主意,不过有一点事值得肯定的,那便是她看见了出尘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本王为何要伤心?” 夏侯懿勾起唇角看向她,既然要玩那便看看谁更厉害,她找自己并非无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并非是说懿王因为我弃了你伤心,而是说……”轩辕瑾拖长声音笑了笑,接着道:“你害怕洛王世子会答应我而伤心。” 夏侯懿先是震了一下,随即将计就计道:“他不会的,他宁愿选南宫墨雪也不会愿意娶你的。” 轩辕瑾被他的话激得怒上心头,没想到南宫家的嫡女竟然这般深藏不漏!让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人,这笔账日后定要讨回来! “呵!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半面修罗懿王殿下竟然跟美人世子洛出尘是断袖!当真是开眼界了,不过输给一个男人,总好过输给一个女人要舒服些呢!” 轩辕瑾突然放声笑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那般温柔可爱的神色,竟是张狂的狰狞之色!恐怕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吧,狼子野心的长公主,夺了一国玉玺要挟自己的父皇给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 “你怎么知道你输给的不是女人呢?” 夏侯懿笑得更盛了,嘴角蔓延开的笑意直到眼底,你不仅输了,而且输得彻底! “哼!懿王殿下到现在还不承认吗?你们二人过从甚密,并且年方十八也不娶亲,如今你的玉佩还呆在他腰间,难道这些还不够明显?” 轩辕瑾咄咄逼人的说道,自己被南宫墨雪羞辱之耻,已经被洛出尘拒绝之耻如今都被这些洗刷了,有什么比得上表兄弟断袖来得劲爆呢!终有一日他们会身败名裂,就算洛出尘长得再美又如何! 夏侯懿眼中笑意更深,他点了点头道:“莫非长公主找本王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如今你确认完了可以回去了。” 轩辕瑾还想再出言侮辱,却被他一句话给尽数堵了回去,他竟然如此的不在乎! 脑子有些接受不下的轩辕瑾转身晃晃悠悠的朝驿 028 冰释前嫌 更新时间:2013-8-318:29:55本章字数:12758 营帐墙角的香炉中飘散着浓重的熏香,一阵阵紫色的青烟飘出来,袅袅娜娜拂面而来。1 南宫墨雪盯着角落的熏香发呆,思绪却仍旧停留在自己背上凉飕飕的触感上。 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夏侯懿的手有些粗糙的质感,不似女子的手那般细腻,冰凉的指腹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背上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点痒、有点痛。 “嘶……” 她并非忍不住疼痛,只是希望他快些完成上药,感觉自己如今就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很痛吗,我轻点。” 夏侯懿自言自语一般低低的说道,早在河心的时候她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一把扯掉了,背上有些狰狞的伤口让他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生怕弄疼了她。 “唔……你还是快些上药吧,一会儿他们见我晚了不回去的话,估计会到处寻我的……” 南宫墨雪小心地措辞,她不想再惹怒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了,谁让人家是爷呢!自己还不想找死…… “鬼影,告诉姜成,他手下的这个人我要了,从明日起在我帐中伺候,只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便可。” 夏侯懿朝门外早就震惊得合不拢嘴的鬼影说完,低头继续上药。 鬼影则是一脸见鬼了的神色正欲开口,被自己妹妹一眼瞪了回来。黛影密音入耳给自己哥哥,提醒他里面的人是谁,鬼影这才恍然大悟傻笑着摸了摸头离开,去找姜成了。 看着她脸色涨成绛红色的憋屈模样,夏侯懿笑得越发开心了,看你这次还敢跑?还敢给我下药! “丫头,这般安排可好?” 邀功的语气,魅惑的嗓音,挠的南宫墨雪心里痒痒的,背上更加痒痒的,夏侯懿这厮简直是恶劣至极! “我手臂麻了,你解开我穴道。” 她闷闷的说着,自己如今身上一丝不挂的,要多难堪有多难堪,他还笑得出来!不过小女子能屈能伸,谁怕谁!先哄得他高兴了再逃走,自己不过是欠他这条命,还了便是! 夏侯懿放下手中的药瓶,伸手将枕头取过来垫在她脑袋下面,随即伸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拉着她的两手垫在脑袋下面,好让她趴得舒服些。 南宫墨雪从入境的状态中渐渐恢复过来,体内充沛的 内力也渐渐苏醒,整个身子十分疲累,她半眯着眼趴在枕头上也不管他做些什么,乖顺的如同一只猫儿任由他摆布。 “现在肯跟我说实话了?” 夏侯懿一偏头,半伏在她身旁的榻上,面对着她说道,他嘴里的热气尽数都喷洒在了南宫墨雪的脸上,吓得她一个激灵。 “说什么?” 她闷闷地说了一句,心里委屈至极!明明是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一声不吭的便离开了,如今倒成了自己的错?男人真不可理喻! “说说那日为何给我下药,或者是说说你为何答应出尘替他挡桃花,如何?” 夏侯懿的头发完全散开,不似平日里冰冷的模样,反倒添了几分妖娆的魅惑之感,南宫墨雪心神一晃,慌忙挪开眼看向别处。 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丫头背上的伤口有的极深,还是多抹几次药放心,否则留了疤多可惜! 然而他的动作看在南宫墨雪眼中就变了味道,她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一伸手将那头的被子打开,将自己腰以下都裹了个严实。 “噗嗤!” 夏侯懿见她紧张地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他一点点的的凑近她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脸道:“有哪里我没看过吗?” “你!不要脸!” 南宫墨雪索性将脸埋进枕头里,根本不理会他这般挑逗的神情,然而心脏却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这么一动半干的墨发全都散落下来,滑到了背上。 夏侯懿一皱眉,放下手中的药瓶,伸手将她的头发轻轻地一点点地挪开,他想了想又顺手给她挽了个螺髻,拿自己的墨玉发簪固定住了。 “别乱动,背上的细小伤口比较多,等药干了我再给你上一次再包扎,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温柔的几乎能溺出水来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心里的防备一点点的瓦解殆尽,她一直僵着的背也渐渐的放松下来,起码这会儿他不会动自己了。 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滑到她耳畔,透明的茸毛有些俏皮并且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猛地转过脸来,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 “已经干了,上药吧。”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不敢说出来,自己又不是他的谁,也不愿意去说那些没用的话,不然反倒显得自己很在意他! “呵!现在不凶了?方才可是够狠的!” 夏侯懿拿起药瓶,将透明的药汁倒在手上,一点点揉进她背上的伤口里,这样也许会有些疼,但是药效发挥得快伤也好得快。 “嗯……”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总是被他欺负,前世自己没欠他什么啊……南宫墨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枕头上泪湿一片。 “你还没说那日为何给我下药呢,说说看。” 夏侯懿突然想起来她这般别扭多半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那一日太后寿宴结束自己本想跟她解释,想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她偏偏给自己下了药,若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 “不喜欢你动手动脚,我又不是你的谁!” 南宫墨雪说完再次将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了,她的确不愿意跟他谈,她害怕知道在他心里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害怕面对又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 正在上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随即低声道:“那封信上的内容大致是轩辕瑾带着千年冰魄来东辰和亲,千年冰魄是她的陪嫁之物,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告而辞,丫头原谅我吧。”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世上仅有一枚千年冰魄,哪怕是冒再大的险我跟出尘都要得到,你给我下药那日原本是打算带你去一个地方的,想跟你解释清楚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语毕,他收回上药的手,随即取了新的绷带过来准备给她包扎,趴在枕头上的小人有些动摇,这些事情后来她都知道了,但是他因为这个弃了自己一次,难保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冰凉的大手从她右边的肩膀下穿过,轻轻地将她上半身的身子抬起一点,南宫墨雪一惊,回头看他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神色十分认真。 夏侯懿下面的手固定住绷带的一端,右手上的茧子磨得她腰间有些刺痛,洁白的棉布绷带的顺着她的背朝胸前穿过去,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拂过她胸前的柔软,带起一阵阵颤栗。 “唔……” 她直接抓过枕头抱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夏侯懿,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夏侯懿见她紧张成模样笑得更欢了,如同暗夜的曼陀罗小小的绽放,邪魅而妖冶。 “你这般我如何给你包扎?” 他右手稍微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让她的右肩靠在自己怀里,随手将她怀里的枕头抽走,继续包扎。 “你……” 南宫墨雪垂着头,咬着唇不说话,这厮就是个大混蛋!大色狼! “大色狼!” 夏侯懿一边缠绷带一边淡然的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 她沉默的偏过头去,只盯着墙角的香炉出神,以前在懿王府她从未见过他卧房中放熏香,为何如今却有?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将她身上的绷带整理平整,见她胸前跟腰上有许多暗红青紫的地方,夏侯懿眼眸暗了下去,自己为何每次碰见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手也没个轻重…… “疼吗?” 夏侯懿扳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来面子对着自己,伸手给她胸前跟腰间淤青的地方上药,紧抿着的唇看起来认真却有些懊恼。爱夹答列 “当然疼!” 南宫墨雪控诉道,这厮就是没个轻重的,而且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给你吹吹。”夏侯懿伸过头去给她轻轻地吹了吹,疼痛的感觉没有减轻反倒是有些痒了。 南宫墨雪“咯咯咯”的笑着,伸手去推他,两人在床上滚在了一起。 暗紫色金丝被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腰间滑落下去,南宫墨雪只觉得腰间一凉,随即惊呼出声。 “唔!被子。” 夏侯懿循声看过去,不想看到了她腰下和腿上大片的淤青,将她莹白的肌肤衬得有些可怖。 南宫墨雪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拽回了被子,一转眼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 美好的风景消失不见,夏侯懿皱了下眉转头伸手扒被子。 “你色狼!你再动我我便大声叫了!” 撅起来的小嘴跟她气鼓鼓的模样让他又笑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在看什么?不过见她拽着被子一副宁死不屈的神色,他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叫吧,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嫡女追着懿王殿下追到了北齐来,并且还追到了懿王的床上来!” 夏侯懿满不在乎的说完,伸手一点点将她手中的被角拉开。 身子上一轻,南宫墨雪一脸气恼的抱着腿坐在床上,寻思着怎么报仇,可是她似乎忘了自己总是那个被吃的对象。 “你躺着,曲起腿来我给你上药。” 夏侯懿淡淡的说道,神色间没有半点猥亵,只是十分的认真和严肃。 “你……不要!我自己来。” 南宫墨雪咬着唇偏头看向他,她知道自己哪些地方有伤,并且还是那般羞人的姿势,他真是、真是无耻! 突然间一个天旋地转,坐着的两个人躺在了床上,他乌黑的墨发带着一丝凉意散落到自己身上,放大的俊脸一点点朝自己靠近。 “既然现在丫头不想上药,那便明日吧,不过长夜漫漫,不做点什么着实有些可惜啊。” 夏侯懿拖长声音说道,满身馥郁的紫罗兰香气整个朝她身上笼罩下来,他身上的中衣本就是随便一系,如今再一闹全都散开来,几乎露出整个健壮的胸膛。 她两只手抵在他胸前,侧着脸躲着他道:“你把灯灭了。” 夏侯懿伸手一挥,随即将床头的药瓶拿了过来,凭着记忆的位置摸了过去。 “唔……色狼!你摸哪儿呢!” “你让我灭灯的。” 夏侯懿收手无奈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可能位置偏差比较大了那么一点,不过还是很柔软…… 他将自己的手伸到她手里,随后道:“你指给我,不然我点灯了。” “哼!” 南宫墨雪气鼓鼓的拉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淤青的地方,当时真该将他打晕了揍一顿!不过自己好像功夫不及他……真可恶! 夏侯懿仔细地给她上药,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生怕弄疼了她。 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要低吟出声,却每次都咬着唇忍着,小脸已经憋得通红,她实在是受不住这般磋磨,将两条腿收紧。 “别的地方没伤了,睡吧。” 幸好如今他看不见自己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她是在撒谎,真是狮子毛只能顺着捋,否则受罪的还是自己,好女不跟色狼斗…… “我记得不是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立即炸毛了,南宫墨雪准备从床上跃起来,却被他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小师妹,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师兄?你的一招一式还有你运气的方式我都一清二楚!” 夏侯懿笑道,这丫头一点都不乖,自己若是不给她点厉害,让她长长记性,以后只怕是跟别人大婚了她也没有这点觉悟。 “色狼!” “嗯?” …… 南宫墨雪上半身动弹不得,细长的双腿被他撑开,理所当然的继续给她上药,她识趣的不敢说话,害怕他又对自己做点什么,想着刚才他说的千年冰魄的事情,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丝讯息,惊讶地张大了嘴。 “在想什么呢?” 夏侯懿凉凉的声音传来,她整个身子绷得紧紧地,生怕自己又对她做什么吗?真是个敏感的小家伙! “千年冰魄对普通人跟毒药并无区别,服用的人会因为全身血液冻结而死,你跟洛美人如此不惜一切地想要得到,我觉得我似乎知道了是为什么……” 南宫墨雪试探的问道,若是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他一声不吭自己也能理解……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呢!你说我什么时候娶你好?”夏侯懿收回手,顺手将被子给她盖上,随即自己脱了半湿的中衣扔到一旁,钻进了被子里。 “唔……”身体接触让她紧张得又绷紧了身子,她一点点的超前挪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方才你下口这么狠,我也很痛呢。” …… 见对方沉默,夏侯懿抬起他修长的腿直接压在她腿上,两人从上到下几乎都贴在了一起,他闭着眼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真好! “唔……你很凉!” 她转过头抱怨道,他能偶跟自己解释清楚已经不易了,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呢? 大手毫不客气的环上她的腰,整个人笼罩在她身子外面,这也是第一次两个人贴的这般近,他对她已经毫无保留,而她似乎也开始理解他的做法。 “你不喜欢吗?身子这么烫。” “你……舌头还疼吗? ”疼。“ ”我给你吹吹。“ ”嗯。“ 她凑近自己的小嘴,半趴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要怎么吹,想了想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冰凉却柔软的触感,但是夏侯懿嘴里残留的血腥味仍然却十分浓重,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 小舌一伸,滑进他口中,寻着伤口的位置轻轻地舔着,却不想她这般做的后果,直到她感觉到夏侯懿身体的异常,才立即松开他的唇,却被他反压了回来。 ”我没想到丫头这般想我。“ 热烈的吻顺着她的额头一路向下,冰凉的唇却让她发烫的身子觉得很舒服,她推拒的小手转为换上了他的后颈,迎合着他。 直到手触到她胸前的绷带才想起自己又失态了,伸手将她搂回自己怀里,平静自己的呼吸。 夏侯懿伸着下巴摩挲着她的侧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好好睡一觉吧,不必因为天热去洗凉水澡了。“ ”嗯。“ 两人都极为默契的不再说话,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门外的黛影听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给大哥找女人一定要找一个温柔的,不然大哥可是应该付不来…… 清晨的阳关透过帐篷顶端撒进屋中,金色的阳光照在地毯上,透着丝丝热气。 南宫墨雪慵懒的睁开眸子,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瞬间清醒了过来。 环视四周营帐内并没有人,夏侯懿似乎出去了,她连忙坐了起来,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腰间,昨日的伤已经尽数消褪了,身上的绷带也都换过了新的,南宫墨雪不由得脸上一热。 再一看在自己身旁的矮几上放着干净的军装,从里到外都有,甚至还有裹胸…… 她伸手开始穿衣服,这时夏侯懿端着清水进来了。 ”醒了。“ ”嗯,你如何拿到我衣服的?“ 南宫墨雪一边穿一边诧异道,原以为这衣服是新的,却不想竟然是自己的衣服。 ”我方才去你帐中拿的啊,怎么拿错了?“ 夏侯懿挑了下眉,那个莽撞的万锦台还差点跟自己动手呢,倒是个有意思的少年! ”不是……你就不怕别人说……“ ”断袖?明年娶了你他们便不说了!“ 夏侯懿的话噎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倒是忘了这位爷随性的很,从来不在乎别人说自己什么,因为说过他不好的人都死了…… ”一会儿我还是回去吧,如今还有三天才到北齐呢,你我都是骑马,也不方便。“ 南宫墨雪想着昨日的事情,自己会老实的呆在他身边就是傻子! ”嗯,我让鬼影备了马车,你跟我坐马车便是,而且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骑马也不方便。“ 夏侯懿若有所指的瞥了她的腿一眼,急的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 ”好了!我要骑马!“ 她据理力争,若是自己跟他乘马车,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那你让我看看,若是好 了,你便骑马去,我也不拦着你。“ 夏侯懿微微一笑,挑着眉看向她,他料定了她不会这么做的,这般害羞的小家伙! ”坐马车……“ 南宫墨雪立即缴械投降,坐马车便坐马车,这个大色狼! ”我若是色狼,你今天就想不了床了。“ 夏侯懿见她腹诽的神色凉飕飕的说道,完全无视她怨念的眼神。 …… 整个迎亲的队伍在辰时都整理好了队伍,准备从出发,然而懿王却从骑马改为了坐马车,这让一些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懿王今日要骑马?先前不是骑马的吗?“一个消息不灵通的护卫转头小声问道。 ”嘘!兄弟我跟你说啊,昨天夜里第四小队的队长起夜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被问的人一脸神秘的说着,脸上透着猜不透的诡异笑容。 ”兄弟我是什么人,不会多嘴的,快说来听听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 不过是整队的那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东辰的送亲队伍里就传遍了。 ”据说昨天夜里懿王殿下从河边回来,怀里还抱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而今日一早便将这人直接调进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伺候,并且今日一大早懿王殿下还亲自去收拾他的包袱呢!“ ”我听说这个薛墨男生女相,身材娇小,是一队的小队长万锦台的弟弟!“ 众人纷纷看向万锦台,只见他沉默不语一直黑着个脸,跟平日里笑呵呵的神情完全不同,于是都印证了传言属实,还是真是不得了啊,看样子懿王殿下确实好男风,说不定是因为离开京陵久了,思念洛王世子所致! 南宫墨雪嘴角抽搐的听着外面议论的声音,即使他们说话的声音再低,自己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她转头看了一眼夏侯懿,的对方却毫不在意的给自己沏茶。 ”先喝点茶再吃东西,睡了一夜如今你口中定是燥的。“ 夏侯懿将茉莉花茶递到她手中,见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皱了下眉,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这面具真难看,摘了吧。“ 夏侯懿说完抬手便将她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随后满意的一勾唇角,继续喝茶。 ”不戴面具我如何出去见人?“ 南宫墨雪伸手想拿回来,却 不想他直接将面具冻成了冰块儿! ”那便不见!只给我看便好,尤其是今日要对我动手的万锦台。“ 夏侯懿斜睨着她,看她脸上的反应。南宫墨雪差点被呛住,随后道:”万大哥不知道我的身份,她以为我是男子。“ ”嗯,那也不行!“ 夏侯懿笑得更加得意,手上一用力冰块变成了冰渣子,看得南宫墨雪不满的嘟起了嘴。 ”我们今日大约会加快速度赶路,约莫明日半夜便会到北齐的京城祁都,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寻地狱火莲。“ 夏侯懿密音告诉她,小丫头独自混进军营估计多半是想从轩辕瑾那儿探查地狱火莲的消息吧,不过实际上轩辕瑾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范围,并没有找到。 ”知道在哪了吗? 南宫墨雪惊喜道,如今还差三味解药找到一件就里成功进了一步,况且先前自己太冲动,误解了他的意思,如今只盼着能尽快找齐这些药,接触母亲跟他身上的蛊毒。 “不确切,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夏侯懿见她开心的模样,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慢悠悠的喝着茶。 南宫墨雪放松的靠在他怀里,他昨夜问自己什么时候嫁给他,自己并没回答,她还是犹豫,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 “等我们都回了京陵我便请旨赐婚,丫头嫁给我可好?” 夏侯懿认真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我才十三……”她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懿王殿下你喜欢的女子是一个善妒恶毒的女子,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八夫人的吧! “不小了,你已经成年了……” 夏侯懿慢悠悠的说着,南宫墨雪想起那日的事情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这次可不许反悔了哦,那么多狼崽子盯着你我不放心。” 他语气中的醋意让南宫墨雪心中一暖,随即反驳道:“那么多花孔雀盯着你我也不放心呢!如何嫁给你?” 一说出来南宫墨雪便后悔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况且他还是王储,说不定日后还会坐上那个位子,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可是我唯独看上了你,怎么办?丫头,嫁给我吧,夏侯懿只娶你一人,一生一世!” 029 苍狼神庙 更新时间:2013-9-19:29:29本章字数:12450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有的温情绻绻也都消失殆尽,夏侯懿一手搂着南宫墨雪的腰肢,一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挡住朝她们激射而来的火箭。爱夹答列 “小心!” 南宫墨雪抽出软鞭挥断一枚朝夏侯懿背心射过来的火箭,两人极为默契的朝房顶上越出,而夏侯懿的暗卫们也都从四面八方朝他靠拢过来。 驿站之中已经慌乱成一片,大批的北疆戎人手持弓箭将驿站围了起来,因为桐城是大城,并且里祁都只有一天的路程了,因此随行的送亲队伍同北齐同行的护军都在城外,他们从西边的山路绕城而过,提前到桐城北边等候。 驿站的外围大火已经烧了起来,从方才众人所呆的屋子到院子里,处处都是易燃的柴油。 “丫头你别运气,昨日你猜入境如今体内的真气不稳,等这次的内力跟你体内的完全融合之后再动武,抱紧我!” 夏侯懿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密不透风地将她护在自己身前,南宫墨雪心里一暖便乖乖地趴在他胸前不动弹了。 驿站中的其他院子也没能幸免,轩辕昊护着轩辕瑾紧跟着夏侯懿身后出了驿站的外围,他们身旁的护卫与前面的北戎人战在了一起,迅速地开出一条道来。 南宫墨雪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大火,随即问道:“六公主呢?她还在里面!” 她虽然不喜夏侯贞,不过毕竟送公主来和亲也是夏侯懿的责任,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恐怕皇上会怪罪于他的,然而她却见夏侯懿神色毫不慌张,人就只是抱着她朝前走。 “她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抱紧我。” 夏侯懿垂首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南宫墨雪的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她如今的装扮是男子,其他人也没发现自己的身份,看来还是挺像的。 “懿王殿下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想着偷香窃玉卿卿我我的,真是让本公主大开眼界!” 轩辕瑾瞥了一眼他怀中粉嫩的少年,言语中的恶趣味暴露无遗,南宫墨雪的脸埋在夏侯懿怀里也看不真切,况且她并没有完全展现自己的面容,她看不出来也正常。 “长公主嫉妒吗?北齐男子这般多长公主要找个驸马何其容易,何必非要纠缠出尘呢?” 夏侯懿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他马上就要走了不过因为轩辕昊的缘故轩辕瑾暂 时不能动而已,否则就凭她做的这些事情也该让她有点教训! “你!……” “好了!瑾儿,少说两句,你忘了今日我们做了多少准备吗?” 身后一枚火箭朝轩辕昊射过来,他并没有躲开,反倒是迎了上去,火箭擦过他的左手手臂,割开他身上的锦袍,鲜血立刻用了出来,还伴随着烧焦的味道。 南宫墨雪眼睛一跳,顿时窝在夏侯懿怀里不说话了,她知道这是一个局,关于元宵灯会上夏侯懿跟轩辕昊谈的条件。 大批的北齐官兵朝驿站涌来,轩辕昊回头唤回身后拼死抵抗的护卫,随即带着官兵又杀了回去。 轩辕瑾带着护卫缩到了桐城知府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 南宫墨雪朝夏侯懿挑了下眉,这个轩辕瑾怎么看怎么怪异啊,性格也是转变很快,根本不似寻常人那般正常,倒像是两个人一般…… 桐城知府派出两万官兵绞杀北戎细作,这只是一场仓没有意义的屠杀,而转眼间几百名戎人尽数被杀死无一活口。 太子轩辕盛搀着受了惊吓的六公主出来,身旁还跟着受了伤的轩辕昊,果然是兄弟情深! “多谢太子出手相救,否则六皇妹的安慰恐怕就……” 夏侯懿客套的说道,怀中抱着南宫墨雪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哈哈哈,贞儿是我的太子妃,自然是要保护她的,倒是懿王殿下你原来传言属实啊。” 轩辕盛看了一眼他怀里一身军装却身材较小的“男人”,意味深长。 “若是懿王殿下喜欢,今日便可命人给你寻十名美人带回京陵,保证个个都比你看上的这个样貌出众!” 轩辕盛十分不怕死的说道,他们北齐男子很少有好男风的,不过也并不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懿王手握重兵,如今跟他交好并无害处。 “多谢太子好意,美人就不必了,懿已经有美人在怀了。” 说完,两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轩辕昊则是皱着眉觉得他怀中的人有些怪异。 “如此,本殿也不好勉强,懿王今日便要回京陵实在是遗憾,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祁都做客!” 轩辕盛豪情万丈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众人的诡异神色。 轩辕瑾取了纱布跟金疮药过来给轩辕昊包扎,又恢复了先前娇俏可人的模样,还真是 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那是自然的,有机会本王定来做客!因为父皇修书过来,所以今日不得不返回,如今天色不早了,就此作别吧。” 夏侯懿见黛影将马车赶了过来,先前坏掉的车身已经换了个新的,于是直接告辞了。 “那懿王殿下慢走,早些赶回去处理朝中大事。” “嗯,告辞!” “告辞!” 他转身抱着南宫墨雪上了自己的马车,黛影驾着车掉头朝来时的南城奔了过去,大家都已经在南城外候着了,就等着主子跟南宫姑娘来了之后出发。 “丫头,睡着了吗?” 夏侯懿见她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动也不动,轻声问道。 “唔,嗯!” “噗嗤!睡着了还会说话吗?真是可爱得紧!” 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一下,随即俯下身去,在她殷红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唇,不似以前那般激烈的吻,只是缓缓地一点点用舌尖扫过她檀口的每一寸,细致而又温柔,极尽缠绵! “唔……” 感觉到她环在自己后颈上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收紧,他的眸色更暗了些,随即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怀里的小人脸色绯红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 “呼……” “丫头换身衣服,马上就出城南了。” 夏侯懿将一旁早先准备好的寻常男装递给南宫墨雪,又将一个人皮面具也递了过去,还不忘特地叮嘱她许多要注意的事情。 “放心吧,你去南方寻出尘注意安全,你们都要好好地回来,我给你们带生日礼物。” 南宫墨雪笑了,随即将人皮面具戴好,不过见那身衣服倒是犯了难,有些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我帮你换,顺便看看你背上的伤。” 夏侯懿伸手过去被她躲开,随即又改变方向缠了上去,几次过招下来,南宫墨雪败落,任命的由着她折腾,自己趴在他腿上不动了。 “乖丫头。” 夏侯懿勾起唇角,熟练地将她衣服完全剥掉,露出身上的绷带,拆开一看,早上结痂的地方都已经完全掉落,只留下淡粉色的新嫩皮肉,夏侯懿伸手轻轻地抚上她背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心疼。 “嗯……你!” “嘘……只是上药而已 ,乖!” 夏侯懿轻轻的挑起瓶中的半流动的药膏,一点点抹在她背上,这般的话这些伤痕明日一早便会消失不见,以后自己要多控制着不能再伤了她了。 “快到城南了,你的暗卫都在那儿呢。” 她说的十分隐晦,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夏侯懿快些上好药,否则的话被人听去了多不好,可他却根本没什么反应,还是慢吞吞的动作,时不时的还会触到别的地方,勾起她一阵阵的低吟。1 南宫墨雪恨不能赶紧起身,夏侯懿却慢条斯理的将新的束胸带子给她缠上,怕勒到她又放松了些,搞得南宫墨雪哭笑不得,随即伸手接过来自己缠。 “你弄那么紧不疼吗?” 夏侯懿皱着眉看着她的动作嘴角一阵抽搐,事关自己日后的终生幸福,他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不疼!” 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答道,又接着说:“你盯着哪儿看呢!” “额……我是勒疼你……我没有……” 夏侯懿被她吼得有点哑口无言,想想自己确实什么都看了,也不好解释。 “无事的,这半个月都是这么过得,没什么不适。” 南宫墨雪见他的神色又好奇又好笑,随口解释道。 “难怪啊……” 夏侯懿一副明了的神色说道,南宫墨雪一听这语气挑着眉看向他。 “难怪什么?” “你真想听?那我便说了,比先前小……” “夏侯懿——” 南宫墨雪暴怒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整个马车突然摇晃起来,黛影用全力镇住马车车身,嘴角抽搐的朝前赶车,未来嫂子一定要温柔啊温柔! 一转眼来到了城南三十里外的树林中,山路上并不是官道,然而却有很多人走这条小路去祁都,因为这条路北上比起官道来更加短一些。 南宫墨雪跳下马车,走进暗卫们准备好的马匹,身边跟着同样是男装的黛影跟青影。 “我们在这里分开吧,你们往北走约莫到沿着前面的山道就能直接到北戎的地盘了,在边城的时候一定要多打听,注意安全。” 夏侯懿嘴上说的顺溜,可是他的手根本没有放开她的,宽大的衣袖下死死地拽着南宫墨雪的小手,她的手都被握的疼了。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过还是给我换匹马吧, 你的马你骑着比较好。” 南宫墨雪提醒道,她自然是知道夏侯懿的马跟他送给自己的是一对,但是这次这公的马更为难得,并且这马儿也是有灵性的动物,跟着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 夏侯懿放开她的手道:“无事的,让它跟着你吧,我放心些。” 旁边一众摸不清头绪的人最终于开窍了,原来自家主子不是找了个男宠,他们面前这人就是南宫姑娘啊! 天色已经黑透了,因着是夏日天空中的云很少,满天繁星煞是好看。 夏侯懿突然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抱着她并不说话,看得众人都转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主子怒了的话谁都担待不起。 “好了,那么多人,我走了。” 南宫墨雪的顿时烧红了,他也没个正形,在自己属下面前这般,还真是没脸没皮的,虽然是这般想但是心里却觉得很甜蜜。 许久,他才松开手,看着她转身跨上马背,带着黛影跟青影二人打马离去,她每走一段就回头看自己,直到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他还没有动,仍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主子,咱们也该启程了,影主那边只怕是凶多吉少……” 鬼影开口劝道,他知道主子跟南宫姑娘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两人如今刚在一起又要被迫分开,主子在心里当然不舍,可是影主如今也下落不明,派去的人都被隔绝在十三县之外,大家都心焦不已。 “走!尽量缩短赶路的日子,务必在七日之内赶到十三县。” 夏侯懿转身越上马车,众人打马前行,黑夜的星空下只留下一地马蹄印和车轴痕迹。 先前离开的南宫墨雪三人则是十分默契的前后走着,黛影大头在南宫墨雪身前,青影则是在她身后,她被两人这般护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从今日起你们都听我的,如今已经是上半夜,咱们赶到边城就先打尖住下来,明日打听一下雅阁沙漠的具体事宜再换骆驼走。” 南宫墨雪不想她们二人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因此她得让他们听自己的才行,否则的话到时候肯定会乱套的,她有种直觉,那便是寻地狱火莲的路也许处处危机四伏,但是他们会成功,因此她不能让这两个人有任何闪失。 “是,属下遵命。” 两人齐齐答道,听得南宫墨雪有些无奈。 “黛影姐姐,你们 叫我公子吧,本名薛墨,是京陵人士带着你们出来游历的,想见识一下天底下所有的风土人情,尝遍所有美食。” 南宫墨雪的话让黛影跟青影嘴角同时抽了抽,南宫姑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吧,哪有大家闺秀出门受罪还能乐成这样的,京陵的贵女中大约只有南宫姑娘是这般了…… “是,公子!” 南宫墨雪见他们仍旧是毕恭毕敬的模样,摇了摇头,看样子懿王殿下还真是有些死板呢,连带着手下的人也是这般规矩,真是没意思得紧! 她不知道的是夏侯懿手下的人除了他跟洛出尘谁都不认,如今却对她这般恭敬都是因为他们觉得她是未来的王妃! “公子,其实主子他并非不愿跟你解释,只不过是当时的情况并不明确,影主跟主子都不确定究竟是何种情况,因此才没有说出来,公子你原谅主子吧。” 黛影想了又想,觉得自家主子有时候也不容易,明明自己痛苦不堪却不愿意说出来,况且主子对南宫姑娘的心意他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的,绝无半点虚假。 “嗯,他跟我解释了,我不怪他。” 南宫墨雪淡淡的答道,突然想起来这段日子两人闹别扭的事情,心里有些心疼。 “黛影,上月从我大哥及冠礼上回去之后是不是他蛊毒提前发作了?” 南宫墨雪虽然很想问夏侯懿,不过她知道以他的性子,恐怕一个字都不会说,洛美人就更加不会说了…… “回公子的话,当时主子回去之后蛊毒提前发作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人进去,又不让我们去寻影主,那会儿他正在气头上呢,于是一直撑到当天晚上我哥哥回来……” 黛影说着心里一阵难过,主子受的罪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无能为力,真让人痛苦不堪! “那后来呢,单靠鬼影的功力应该压不住他体内的蛊毒,最多是稍微压制着。” 南宫墨雪心里一痛,她猜到了但是仍然没有去看他,她那么自私地只想要他对自己一心一意…… “第二日一大早影主便过来了,金针刺穴暂时封住了主子体内的蛊毒……约莫半年的时间主子体内的蛊毒不会每月发作了,不过金针刺穴很危险,也许会有后遗症……” “黛影!你忘了主子交代过什么吗?” 一直没吭声的青影喝道,黛影身形一怔,随即接着道:“青影,你也是男子,等有一天你爱上 别人就会知道,求而不得有多痛苦,即便会被主子责罚,我也要说,不会让主子跟公子再有矛盾了,主子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黛影笑道,主子待他们兄妹如同亲人,况且她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与其让南宫姑娘猜测,不如都让她知道,这样他们二人才能一起走下去。 “什么后遗症?” 南宫墨雪眉头一皱,洛美人没有跟自己说过,他们都瞒着自己! “金针刺穴因为很多地方是人体要害,因此万一主子的身体受了重伤或者是情感上受了重创,也许他都会直接将心里都重要的人忘记……主子跟影主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再担忧了。” 黛影一口气说完,随后沉默了,跟在最后的青影苦笑,他何尝不懂求而不得的苦呢? “千年冰魄的下落打听到了吗?” 南宫墨雪问道,既然这般重要她就不能让夏侯懿为了自己放弃,不然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回公子的话,打听到了,轩辕瑾根本没有将千年冰魄带到东辰去,然而也能够算是在她手里,我们的人查了那么多年,终于查到了千年冰魄在北齐的皇陵之中,主子说如今不是动手的机会,当务之急是先将解药寻到,既然在皇陵中定然不会有闪失,不着急!” 黛影言无不尽,青影则是闭了闭眼,罢了!若是主子罚她,他便说是自己说的吧,这有什么?不过是回魔域中呆个一年半载的也无大碍。 “嗯,等他身上的蛊毒解了,我跟他一起来寻,不过我一直有疑问,轩辕瑾的性格时常表现出不同的两种,一种是阴狠毒辣,狡诈无比的,而另一种则是温柔娇憨,活泼蛮横的,我不明白她究竟为了什么装成这样……” 南宫墨雪说着,却没有听到黛影的回答,许久黛影猜猜缓缓开口。 “回公子,这件事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原因。” 她说的是实话,无影带着手下过来查的时候连同北齐皇室的秘密一并查了,然而却毫无所获,北齐长公主轩辕瑾跟轩辕昊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然而关系却不算太好,皆因为这长公主怪异无比的性格,三皇子倒是十分照顾他这个妹妹,不过轩辕瑾有时候十分不领情罢了…… “嗯,我只是随便问问,无事的。” 南宫墨雪沉默了,当务之急便是在轩辕瑾之前得到地狱火莲,清心草自然是无问题,只不过五毒花 跟胭脂雪比较难得到罢了,只要赶在今年年底前找齐所有的药材,他跟母亲体内的蛊毒便能解除,到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查幕后黑手了。 三人策马狂奔,下半夜便来到了边城的小镇上,他们寻了个规模较大的客栈住了下来,黛影不放心南宫墨雪,因此他们三人的房间都紧挨着,南宫墨雪在中间,黛影跟青影在两边,南宫墨雪虽然无奈倒也没说什么。 沐浴完南宫墨雪躺在床上怔然发呆,他如今该到北齐南境了吧,约莫三日后他们就会到东辰跟北齐交界处的小镇,那个时候自己也该在沙漠深处了。 掏出怀里的羊皮卷地图,南宫墨雪逐一仔细地看了起来,雅阁沙漠地处戎人控制的地盘,虽然离北齐极近却素来都有死亡之海的说法,即便是时代生活在沙漠边缘的当地人也十分畏惧这个区域,自己三人进去须得找个好的向导才行。 她伸手摸了一下颈间温暖的并非玉佩,随即又仔细将它收进怀中去,琢磨着地狱火莲生长的环境。 凤栾说过地狱火莲属性极烈,生长在沙漠深处却从无一人寻得国,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恶劣无比的环境因素,再一个恐怕就是罕见了,她到没有超危险的方面去想,一行三人功夫都不错,全身而退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因此倒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就这般想着外面的天就已经亮了,南宫墨雪才疲惫的睡了过去,黛影过来过一次,见她睡得正香于是便没有叫醒她,只是让青影去集市买骆驼找向导去了。 南宫墨雪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收拾,黛影听到动静也敲门进来。 “公子,给您送吃的来了。” “进来吧。” 南宫墨雪正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只见黛影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个时辰了!”南宫墨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最近真是能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入境的内力没有被完全吸收的原因。 “不碍事的,青影已经买好了骆驼寻到了一个向导,咱们用过午膳便能出发了,路上要带的干粮跟水也都带好了,公子睡饱了才有力气。” 黛影笑着看她脸红的模样,心想南宫姑娘长得真是好看,男装打扮这般俊俏让她都有些脸红呢。 “你们用膳没?” 南宫墨雪避开这个话题问道,黛影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她还有点事要处理。 青影那个小 子昨夜半夜闯进自己房间说是害怕,硬要跟自己挤在一起睡,被她打了回去,后来下半夜不知道为何他又厚着脸皮来了,自己也没辙就让他躺在软榻上睡了,结果今儿一早被旁边睁着的大眼睛给吓了个半死,青影如今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黛影回到自己房间,正准备躺下眯会,昨夜自己也没歇好,如今正好睡一会便启程,谁知一转进离间便看见青影好死不活的躺在自己榻上。 “你怎么又来了,青影你不小了,以后不能在赖在姐姐这儿。” 黛影没好气的跟他解释道,却见青影可爱的娃娃脸一拉下来,嘟着嘴不说话。 “怎么?不听了话了吗?” 青影一扭头看向床里面,背对着她不说话,然而身上的衣服都散到了肩上,几乎是半裸的躺着。 黛影朝他走过去,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外裳,接着循循善诱地教导。 “不是姐姐不喜欢你了,只是你如今也十四了,再过两年都要娶媳妇了,这么大的人赖在姐姐这儿,以后谁敢嫁给你呢?” 她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想了想准备起身到旁边的柔软榻上躺一会儿。 刚一转身便被身后的拉住腰身,卷了回去,她真个人朝后倒过去却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 “姐姐这么说是嫌弃我了?那我不如不找媳妇了。” 青影抱着她腰的手紧紧的,就像个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那般,黛影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心性呢! “怎么能不娶呢?青影是最乖的,放开姐姐,昨夜被你闹得没睡好,我这会儿再眯一下。” 从小他们十二人便在一起,青影年纪最小,因此也被自己当弟弟照顾着,如今他已经是少年了,不能再这般依赖自己了,毕竟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想到这里黛影心里一惊,他当真什么都不懂吗?还是…… 黛影晃了晃头,自己最近想给大哥找媳妇想晕了吧,青影是弟弟,他对着自己也只是当姐姐看待,并无其他。 青影朝上面靠了靠,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一些,却不想他刚一动黛影便睁开了眼睛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一着急直接按住了她的肩,大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随即可怜兮兮的看向黛影。 “姐姐嫌弃我,不要我抱,青影好难过。” 感觉自己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黛影先是一惊,随即见他撅着的嘴又放下了心,笑着捏 030 分隔两地 更新时间:2013-9-28:13:00本章字数:12428 南宫墨雪抬手看了一眼约莫十米见方的小型院子,颓败的院墙与极为破败的神殿住店矗立着,依稀还能看出来神殿的模样,却早已没有了信仰的图腾。1 三人一同走进神庙中去,扎伊老头拴好骆驼也跟了进来,青影伸手推开了人迹罕至的神殿大门。 原以为神殿里边会跟外面一样颓败荒芜,却不想映入眼帘的尽是各种异域的佛像和佛龛,虽然都是石头雕刻而成的,不过总的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公子,坐这儿吧,我给你取吃的。” 黛影让南宫墨雪坐在一堆铺好的干草上,随即转身从包袱里将干粮取出来,青影点起了一堆篝火,四人分吃了足够的干粮,又喝了各自的水,开始商议后面的行程。 “扎伊向导,我们从这里走到下一个绿洲还有几天的行程?” 南宫墨雪问道,沙漠的炎热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若是不能尽快顺利寻找到地狱火莲所在的地方,恐怕他们都撑不住多久。 老头摸了摸胡子,答道:“约莫一天半就能赶到,不会如这几日这般难熬,不过……” 扎伊老头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让他们担心了起来。 “不过什么?”青影见他神色犹豫开口问道,他们必须知道所有可能的危险,否则很难到达这个地方。 “明日我们会进入沙匪的地盘,小老二担心会遇上沙匪啊!” 扎伊老头进过沙漠很多次,沙匪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他们通常只会路子走女人跟食物,并不伤人,他抬头看了一眼称得上是容色出众的三人,隐隐有些担心。 “沙匪是一个部落的人吗?还是很多不同的部落?” 南宫墨雪来了兴致,若是真的遇上了说不定是一桩好事呢,长期居住在雅阁沙漠的沙匪说不定能找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哎,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沙匪专门抢劫女人和食物,我们要是遇上了恐怕就麻烦了,向三位这般出众的长相……” 扎伊皱着眉说道,这三个年轻人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嘛!真是年轻气盛。 “额……” 南宫墨雪语塞,她没想到扎伊老头担心的尽然是这个,随即转眼瞥了一下身旁黑着脸的黛影。 黛影平日最不喜欢别人说她的长相,因为她总 是戴着面具实际上眨一老头见到的并不是她本人,至于青影就是一张可爱干净的娃娃脸,自己的嘛,则是一个文静书生的脸,看来还真是有必要换个面具了。 “无碍,我这里有许多面具,换一下便是。” 青影从怀中拿出来三张面具,解释长相普通的少年,看起来并不起眼也不出众的那种,南宫墨雪接过来转过脸去将面具换上,青影也戴上了面具,随即将剩下的一张少年面具递给黛影。 “我便不换了吧,我脸上这个面具挺好。” 黛影淡淡的语气,青影一直伸着手没有收回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仅是面具,衣服也要换掉,穿男子的衣服安全些,黛影。” 南宫墨雪没有别的情绪说道,虽然她不忍心,但是黛影脸上的面具已经十分绝色,倒是跟她长相有三分相似…… “是,公子。” 黛影接过青影手中的面具,又从包袱重取出一身男装,绕过神龛走到大殿后面去了。 “啊——” 黛影高亢的尖叫声传来,青影立即朝后面跑了过去,引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也吓得打了个寒颤。 大殿后面悬挂着一具具无头的尸体,大都已经干枯只剩下一具皮囊,随着神殿墙壁缝隙里的风微微摆动。 青影打了火折子,看见这些尸体的扭曲姿势,心里也有些发怵。 “何事?”南宫墨雪起身朝殿后走去,青影及时出声阻止了她。 “公子别进来!无碍,只是有些尸体罢了。” 青影十分细致,这般多的怪异尸体连他看了都发怵,跟何况是南宫姑娘呢。 他伸手将答应揽进怀里,轻声道:“黛儿不怕,我在呢。” 黛影仰起头来,脸上都是泪水仿佛回忆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伸手死死地楼搂住青影不放。 “唔……” 樱唇被封住,她从失神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却没有挣扎任由他吻着自己,良久,青影放开她微微发烫的唇,伸手给她换衣服。 他们本是暗卫杀人无数,按道理来说被惊到是正常的,毕竟这写尸体这般诡异,然而黛影的反应有些过了,青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换上了男装。 “谢谢你。” 黛影回过神来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 “傻瓜,谢什么。” 青影朝她笑了笑,虽然不是平日里的那张娃娃脸,可是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有点暖暖的。 “走吧,公子该着急了。” 黛影拉着青影的手出去,到了火堆旁时又不动声色的分开,两人来拿上都有些烫,南宫墨雪则是识趣的没有笑出来,否则黛影那般别扭的性子非得跟她急了。 “后殿有尸体?可看了大约死了多久?” 南宫墨雪想起来轩辕瑾曾经派人来过,他们走到了比现在更深的地方,只不过没有找到入口罢了,会不会是另一拨别的势力的人? “回公子,那些人的确身着北齐汉服,死状扭曲凄惨,并且都没有头挂在后殿中,约摸死了几个月的模样吧,因为已经风干了看不出来。” 青影皱着眉说完,第一反应却是看黛影,她刚才的反应太不寻常了,黛影是幽冥十二杀中最为狠辣的,根本不是见到死人便尖叫的闺中女子,这让他有些担心。 果然他的话说完,黛影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青影大惊,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南宫墨雪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事情,疑惑地看向他们。 “黛影不舒服吗?” 南宫墨雪明知道这是多余的,不过她看青影眼中的焦虑也知道恐怕没人知道事情的原因,于是沉默了下来。 “哎!公子你有所不知啊,传说这雅阁沙漠中有连沙匪都畏惧的魔鬼,你们方才看到的就是被魔鬼杀死的人,所以没有头被悬在那儿,真是造孽啊!” 扎伊有些惊惧的说道,这是雅阁沙漠中谁都知道的事情,许多人都说见过魔鬼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全都死了。 南宫墨雪皱起眉,随即看向扎伊老头道:“关于这魔鬼的传说还有些别的吗?” 她直觉这并非是什么鬼神作怪,多半是人!然而能这般强大的,定然不是一个人极有可能是一群人!南宫墨雪有些惊喜的想到了地狱火莲的下落,随即心里有些淡然了,只要找到那些神出鬼没的人,就能找到地狱火莲了。 “公子,不瞒你说,小老儿我这么多年在沙漠之中行走,有生之年也只是第二次见到这种东西啊!” 南宫墨雪见扎伊老头遗憾的答道,也知道也许自己的猜测只能是见到的时候才能被证实了。 一旁的黛影在青影怀中恢复了正常,她抱歉 的看了南宫墨雪一眼,垂头道:“公子恕罪,黛影失态了。” “傻丫头,你又没做错什么事,跟我不比这般。” 南宫墨雪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随即道:“我给你把发型也换过来吧。” 黛影带点点头,转身背对着她坐好,南宫墨雪则是从怀中掏出紫玉梳给她一点一点的梳着头发,很快便成了一个模样普通的少年。爱夹答列 青影紧皱着眉从后殿出来了,他脸上的严肃神色让南宫墨雪都心惊,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公子,我仔细看过每一具尸体,发现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因此丝状凄惨扭曲,并且……” 他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跟黛影的脸色,毕竟她们都是女子,对这种东西定是害怕的。 “说!无需隐瞒。”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黛影如常的神色,示意他继续。 “并且这些尸体身体内是中空的,只有一个外壳了,内脏跟血肉尽数消失了,更为奇怪的是,我本以为他们的头都是被人斩下,因此特别留意了每个尸体的脖子部位,结果发现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被什么东西从脖子的地方钻出来,然后爆了!” 青影一边看着她们的脸色一边说完,自己也被惊到了,这般手段却是不像是人为的,况且杀人那需要这般麻烦…… “这是魔鬼、魔鬼干的!” 扎伊老头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南宫墨雪三人则是陷入了沉思。 三人轮换着睡了一晚,因为担心扎伊口中的魔鬼大家都格外警惕,大二日一早一行四人收拾好行李骑着骆驼再次出发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了,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每个人的身上,闷热的汗水侵透了衣襟。 南宫墨雪伸手摸了一把额前的汗水,有些吃不消了,她的身体本就炙热,如今在被这般烤着,就像是个沸腾的火炉一般,浑身惹得难受。 刚走了一上午,他们停在一处小小的绿洲处补充水源,扎伊是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片沙漠,若是自己单独来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将水袋都灌满,接下去的一天没有水源补充了,喝饱了我们就出发。” 扎伊老头浑身黝黑却有力的肌肉让南宫墨雪眼皮一跳,这七十多岁的老人为何看起来这般健壮,根本不似七十多岁,反倒是像五十岁的人! 南宫墨雪跟青影和黛影交换了眼神,他们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个老头的不寻常,随即都默默地点头示意大家注意安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四人再次踏上了茫茫的沙漠之海,一片金黄的浩瀚海洋将四人的身影渐渐埋没,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太阳西下,四人还在不停地走着,因为没有可以停下来歇息的地方,四人趁着月光和满天星光,寻着启明星的方向辨认前方的路朝前走着。 扎伊老头总是走在前方,而南宫墨雪跟青影和黛影唤着走最后。 夜里的雅阁沙漠如同京陵三月的天气那般寒冷,众人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运气抵抗寒冷,南宫墨雪则是趁着天凉运气消耗着自己体内的烈焰果的热力。 他们神经紧绷的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再次到达了地图上的第二个地方——柔然古城。 柔然古城是历史上十分有名的沙漠中的绿洲,几十年前突然消失不见,被埋入浩浩黄沙之中,也是从那以后雅阁沙漠曾经的繁华再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静。 四人并没有朝古城深处走去,因为这消失的古城说不定会有危险,他们只是在城墙外围拐角处搭起一个临时帐篷,又在帐篷外升起了火堆抵御寒冷,骆驼都拴在一旁的石柱上,扎伊老头则是热情地给他们说着雅阁沙漠里的传说。 “这是一个名叫柔然的古城,传说古城里的女王残暴而妖冶,她勾引了城中所有年轻的男子在皇宫中日夜宣淫,并且将找上门来的男子们的妻子都杀光。人们说她会控魂术,因此诱惑得男人们都失了魂,后来有一天一个勇敢的年轻人甘愿牺牲自己取悦这个恶毒的女王,然后杀死她。女王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年轻的男子,然而男子却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将她杀死了,后来恶毒的女王种下血咒,将刚出生的女婴身上覆上了咒语,从此柔然古城开始衰败,人们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火堆里的干柴烧的劈啪作响,南宫墨雪垂着头沉思着,而黛影跟青影靠在一起也静静地听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密集而迅速地靠近着火堆这边的人,南宫墨雪一下子炸了毛,从地上一跃而起,自从上次被夏侯琳放了许多蛇蚁之后,她对这种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 黛影跟青影也都警惕地起身,三人围成一圈瞧着远处地上浮动的巨大阴影,身后的扎伊老头则是慌乱地举起来火把递到他们的手中。 “是狼蛛,没有毒,不过这么成群的上来没毒也吃没了!” 扎伊老头声音有些沙哑,他紧张地护在骆驼身边随即不动了。 南宫墨雪三人见状也护在了骆驼身边,然而这群狼蛛仿佛目标不是他们,纷纷调转方向朝大殿正中间涌进去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偶尔能听到天空中盘旋的啼叫,然后飞走,周围一片静默,四匹骆驼都跪在沙堆上挨在一起睡觉。 “无事了,狼蛛一般不会攻击人,除非是饿极了才有可能,如今是夏天应该没有危险了。” 扎伊老头解释道,神色有些郝然。 “嗯,那我们换着守夜,扎伊向导无事的,你睡吧。” 南宫墨雪轻声说道,扎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声音清脆十分好听,于是点点头睡了。 黛影跟青影执意让南宫墨雪睡觉,他们两人轮流守夜,南宫墨雪拗不过他们,于是点头睡下了,每个人身下裹着一张巨大的狼皮,抗寒保暖,南宫墨雪裹着狼皮靠在角落里睡下了。 黛影跟青影都没有睡,两人靠在帐篷的外侧,是不是的拨弄下火堆,劈啪作响的火堆印称着两人的脸都有些红。 “黛儿,你生气吗?” 青影轻轻地问,他骗了她那么多年,就是害怕那个骄傲美丽的小姐姐不喜欢自己这般小萝卜头的模样,只想着能待在她身边就好,却不想这一呆就这么多年。 “你说呢?” 黛影神色微恼,这个臭小子竟然一直都骗自己,还占她便宜,真是气死人了! “我错了,以后我会乖乖的待在你身边,不会再骗你了,不要赶我走。” 青影虽然委屈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一直不坦白,总有一天她也会知道,并且看这两日的情形,也许她已经发现了。 “我说过要赶你走吗?” 黛影不置可否的话和她平日里对待其他兄弟一般的语气让青影的心跌落到了谷底,眼中尽是萧索。 见他沉默不语,神色还很凄凉,黛影忍不住一乐。 “怎么?欺负了我你就打算不承认了吗?” 青影眼中一亮,随即转头看向她笑眯眯的道:“不是,等我十六便跟鬼影大哥提亲娶你可好?我以为你不喜我。” 黛影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随即自己也忍不住垂首笑了。 青影见她不反对就知道她是答应了,于是得意忘形搂过她娇小的身子便是一口。 清晰地“吧唧”声传到假寐的南宫墨雪耳中,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不敢笑出声来,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宝,没想到冷冷清清的黛影被青影骗到手了。 这一夜没有再发生什么危险,虽然有些冷不过总是好过没得休息。 一大早,众人醒来吃过早饭后,开始收拾行李,不过地图上标注的下一个地方便是名为天海的一个绿洲,水滴形状的一片绿洲十分醒目的画在地图上,看样子离他们现在所在的柔然古城已经不远了,若是加快速度的话,大约半天就能赶到。 “扎伊向导,你在这雅阁沙漠中走了那么多遭,可有听说过一片名叫天海的绿洲?” 南宫墨雪笑眯眯的问道,正在收拾行李的扎衣一听顿时大骇,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从没听过什么天海地海的,年轻人我能带你们穿过整个雅阁沙漠,就是不知道什么天海!” 南宫墨雪跟青影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问道:“您说您想寻找先父的遗体,说不定就在天海呢?” 南宫墨雪循循善诱的说道,可是扎伊老头却还是神色古怪的一口回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年轻人,我看你们个个都非普通人,还是听我老头一句回去吧,想游玩能去的地方多得是。” 扎伊说完便不再开口,南宫墨雪勾起唇角继续寻问,她直觉这个老头肯定知道些什么。 “那个地方难道是你所说的魔鬼出现的地方吗?” 扎伊老头挣扎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对!年轻人老头没有吓唬你们,二十年前我跟着一支军队进了雅阁沙漠,也曾经到过天海,可是刚到那天夜里,整个军队的人都被魔鬼杀死了,丝状凄惨就像你们在苍狼神殿中看到的那般,不是老头不守信用,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宫墨雪一挑眉,轩辕瑾派去的人都有一部分全身而退了,他们三人自自然是没问题的,随即想了想看向一脸惊恐的扎伊。 “那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还记得吗?” 扎伊神色痛苦的道:“我们家有一块家传的宝贝,从祖上便传了下来,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铜镜,然而世世代代都吩咐过若是进雅阁沙漠铜镜必须带在身上放在胸前避煞,我带着那个铜镜幸免了,然而一起进沙漠的所有人都死了!” 青影一挑眉觉得有戏,于是笑 着道:“您能不能将铜镜借我们看看呢?” 扎伊皱了下眉,似乎不太情愿,青影又道:“您拿在手里便可,我们只是好奇想看看。” “好吧。” 扎伊从怀中取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三人立即围上去仔细端详起来。 铜镜正面是光亮的普通铜镜,然而周围环绕着的奇怪花纹却是从未见过的品种,南宫墨雪正思索着,就听闻青影震惊的跟扎伊老头催促。 “背面,反过来我看看,快!” 扎伊反手将铜镜翻了过来,正面的繁复花纹延伸到背面,缠绕纠结在一起,诡异无比,南宫墨雪没有什么反应,然而黛影跟青影却张大了嘴。 “您知道这个花纹代表什么含义吗?又或者说是什么用处。” 青影跟黛影的反常让南宫墨雪沉默了,她看着青影跟黛影有些不解,然而还是等待着他们说下去。 “我的祖父说这些花纹使我们族人的庇护符咒,只要有它在,雅阁沙漠中就是安全的,这也是为何每次都能逼过祸端的原因。” 扎伊见他们只是惊讶并无贪念也不忌讳的将铜镜递到了青影手中,他跟黛影反复确认后又递还给了扎伊老头。 “公子,这面铜镜上的花纹同黛影左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并且黛影左肩上的花纹是彩色的。” 青影密音告诉南宫墨雪缘由,也惊得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随即恢复正常。 看样子这地狱火莲只怕是跟这柔然古城消失有关了,这般说来心里确定了许多,至少是真实存在的。 “扎伊向导,您不愿意去我们不勉强,麻烦您给我们指路,我们便再次别过吧。” 南宫墨雪并不畏惧危险,只要有一线希望找到地狱火莲,哪怕是魔窟她也要去闯一闯! “好吧,我给你们划出地图来,还有回去的详细地图,我在边城等你们回来,年轻人!” 扎伊老头拿着炭笔在羊皮纸地图上划出了详细的范围跟距离,还给他们标注了回城的最短路程和水源,他只拿了必须得水和干粮便转身离开了。 南宫墨雪三人看着扎伊老头渐渐消失的身影反倒是松了口气,否则到时候去了他们还得分心保护他若是有个闪失还会内疚的,回去了的好。 “走吧,我们今日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天海,不要掉以轻心,我们是在跟人斗!并且是一群人。” 南宫墨雪叮嘱着骑着骆驼领头走去,黛影二人见她明明热的快要虚脱却还是挺直的的背影,心中一震!南宫姑娘跟主子是一样的人,虽然年纪尚小却有着让人尊敬的魄力和果敢! 有了扎伊老头的地图,三人走的很顺,沿途上遇到的标志物也越来越多,绿洲出现的范围越来越大,三人补充了水分之后继续朝前走,很快便能到达了。 又一日太阳下山,三人将御寒的狼皮围在身上,继续赶路,终于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见到了他们努力了六日之久的地方——天海。 ※ 夏侯懿一行人换了马匹直接朝南方十三县赶去,鬼影先他们一步进京陵将奏折递了上去,随后调派了隐杀所有杀手跟探子在京陵给各大势力制造麻烦。 离开桐城的第六日晚上他们一行九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距离南方十三县最近的平城。 如今皇上的圣旨还未过来,夏侯懿算不上是节度使,他直接朝隐杀在平城的据点过去,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如何了。 平成大街上四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灾民,一些富户在街头施粥,随处可见的焚烧迹象表明这里一度出现过瘟疫,夏侯懿眉一皱,快步走进平城最大的妓院——藏香楼。 因为紧挨着平成的十三县如今被封死了,瘟疫横行人人自危,平成官府下令所有秦楼楚馆不得营业,直至恢复正常为止。 “哎呦,这位爷,官府下令不得营业了,您等过了这阵子再来吧。” 一身脂粉香气的老鸨从楼上下来,然而她的话说完转身看见来人时,直接眼眶一红,朝着夏侯懿一拜。 “关上门!” 一旁伺候的小厮跟龟奴们都出去了,在只留下夏侯懿带着的一行人跟老鸨。 “魅杀见过主子!” “起来吧,出尘有消息了吗?现在形势如何?” 夏侯懿开门见山的问道,自己需得在明面上的圣旨到达之前暗地里将局不好,都则岂不是枉费出尘一番心意了? 魅杀带着一行人上楼进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才开始吩咐人将东西都取出来。 “回主子的话,影主他被人设计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十三县中的瘟疫是有人投毒的,如今已经查明真相,不过动机却不明确。” 魅杀神色严肃,将各种证据都一一看过,点了下头道:“没想到文家现在就坐不住了,还真是高看了他们,既如此让人将 031 宿命之轮 更新时间:2013-9-38:22:31本章字数:12500 “出去!我跟你很熟吗?” 女子见他进来一脸愠怒的模样,方才淡然调侃的神色全然不见了,胸口还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脸上因为愤怒布满了寒霜。1 “你就这般恨我?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芯儿……” “唰”的一声短剑出鞘,横指在男子的脖子上,冰冷的剑尖贴着他的脖颈,竟然有些冰凉,就像他这几年的心一般寂寥落寞。 秋远之试探的朝前又迈出一步,而她手里的剑尖却没有收回来的架势,脖颈上立即出现一道割裂的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却涌了出来,顺着短剑流淌到她手心里。 温热的触感让赤影吓了一跳,抬眼见对方继续朝前迈出的步子,心下一惊手一抖短剑落地,在地上弹了一下便不动了。 “你终究还是不忍不是吗?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听我把话说完,若是你还恨我我便再也不来骚扰你了。” 秋远之走到她身前,仍旧是那样温润清朗的模样,一如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只是他却背叛了自己,娶了别的女人。 “我并未娶平安候府的千金,也从未想过要娶她。” 秋远之不知道为何她见到平安郡主跟自己站在梨树下说话便离开了,自此杳无音讯,虽然他后来得知她是懿王手下的暗卫,也曾跟懿王表达过自己的心思,可她始终不肯见自己一面。 “你娶谁不娶谁跟我有何关系?”赤影打断他的话,转身将金疮药仍在他怀里,恶狠狠地道:“处理下伤口,免得别人以为我想刺杀东辰第一首富。” 秋远之结果她扔来的药瓶,只是捏在手里没有动,他希望问清楚她为何那般决然离去,三年都不肯见自己一面。 “那日,平安郡主上门来送中秋礼,我不过是觉得平安候府势大不想得罪,于是先起身迎了出去,我不曾想过娶别的女子,你为何那般决然的离开?” 秋远之是个谦谦君子,那日他们都喝多了,然而他脑子却是清醒无比的,他想娶她让她做秋家的主母,给自己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可是一转眼已经人去楼空,明知道她在懿王手下却三年不得见一面…… 赤影见他眼中悲痛的神色有些诧异,随后自嘲的笑了笑道:“那日我在房中,听到门外丫鬟说平安郡主是你的未婚妻,过了年节便要过门,我当时只是笑了下,并 未放在心上,可是……” 她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她害怕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哀痛之色,或者是脆弱。 “谁敢在秋府胡言乱语?没有这等事!当年平安候却是提过这件事情,不过被我一口回绝了,秋府树大招风,不能扯上朝廷的人,况且我也不喜平安郡主,更不会娶她!” 秋远之心中一惊,原来她是被人欺负了,那个时候任是在洒脱的女子恐怕都会伤心的吧! “对,你即使不会娶平安郡主也会是别人,我不过是个不要脸面的江湖女子,自己爬上了你的床,所以我选择离开,现在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赤影闭上眼睛,语气中没有半点起伏,然而却已经泪流满面,秋远之你好狠的心,你可知道红花喝下去之后,女子便会终生不孕,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在这个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过自己却从没后悔过离开他,起码她现在还有宝儿。 “芯儿,我找了你三年你都不肯见我,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 秋远之痛苦的闭上眼,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她为何会这般狠绝?自己并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秋远之,够了!难道那日早上你让人送了满是红花的参汤过来就没有想过我的下场吗?若不是我本身善毒,恐怕如今我便是秋府里一个被人遗忘的姨娘,永远也没有亲人的孤儿!” 赤影回过头去,眼中尽是嘲讽之色,满嘴仁义道德的斯文败类!看不起自己出身低贱便向用这样的法子留着自己? 秋远之满眼痛苦的神色转为惊讶,他张了张嘴突然想到自己母亲反对娶亲之事,原以为他手里握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殊不知母亲早已打算好一切……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们再无瓜葛,此生永不相见!” 赤影闭上眼站在窗前,许久都不曾转过身去,身后静悄悄的,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娘,宝儿饿了。” 一声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在里屋的圆拱雕花门处响起,赤影一转身撞到了同样惊讶的秋远之。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她磨了下牙,转身走到女儿面前蹲下,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宝儿乖啊,先进去睡觉,娘一会儿给你做点心吃可好?” “不嘛,宝儿跟娘一起做!” 粉 雕玉琢的小娃娃一脸不情愿的朝她怀里蹭了蹭,撅着小嘴表示她心中的不满。 秋远已经完全怔住了,看着地上蹲着的母女两人心中激动不已。 “宝儿?” 他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像个毛头小子那般激动不已。 “你叫我吗?” 宝儿仰起头看向眼前好看却陌生的叔叔,又瞥了一眼自己娘瞬间冷下去的神色,拉了下自己娘的袖子。 “娘,他是谁?” 赤影被她一问愣住了,她垂着眼睑咬着唇不说话。 “宝儿,我是你爹爹。” 秋远之蹲下身来,将手伸向她,眼中尽是激动和兴奋,他做爹了?他有个两岁多的女儿! “娘说宝儿没有爹爹。” 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让秋远之伸出去的手一滞,随即毫不犹豫地道:“是爹爹的错,爹爹跟娘走散了,对不起!” 他伸手将宝儿抱进怀里,赤影则是转过身去不看他们,即使是他愿意认回宝儿,她们也再不可能,孩子是她的跟秋家没关系! “爹爹?宝儿有爹爹了。” 女儿兴奋的声音让她心软了下来,罢了待一会儿也没事的。 赤影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边冷冷的说道:“你跟她玩会儿,我去给她做点心。” “放心吧,我看着她。” 秋远之跟女儿笑着闹着,赤影转身去了厨房。 楼上的夏侯懿听见楼下的动静,勒令其余人都不许出门,也不许乱说话,众人都乖乖的呆在自己房里竖着耳朵听着,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宝儿的父亲。 下半夜了,楼下渐渐地没了声音,宝儿躺在秋远之怀里玩闹够了也睡着了。 赤影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转身走进里面的卧房,轻轻地将孩子放下,给她掖好被子才转身出来。 “还不走,等我将你赶出去吗?” 她柔和的面容顿时又凶了起来,完全不似平日里的那般魅惑妖娆。 “芯儿,那日早上我是吩咐过下人给你准备早膳,但是那碗净是红花的参汤却不是我让人准备的,是我太大意也没有将其中复杂的关系考虑进去,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对不起。” 秋远之眼中都是欣喜之色,不仅是找到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自己做梦都想跟她有个孩子,一家 人幸福的过下去。 “谁说宝儿是你的孩子了?你知道她有多大吗?” 赤影咬牙道,只要她不承认,他也不能纠缠自己,宝儿也不会被带走。 “两岁多,我肯定她一定是我的女儿。” 秋远之笃定的回答道,他不会再反义词错误了,不会以为她心里没有自己而离开了。 “你!不可理喻!” 赤影突然恼了,也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将他推出们去,“嘭”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房门。爱夹答列 秋远之摸了摸自己险些被碰到的鼻子,傻呵呵的笑着走了。 后半夜里,最近平成最热闹的夜市都宵禁了之后,一到夜晚整个平成看起来就是一个安静的夜城,鬼影骑着马赶到了藏香楼。 “主子,鬼影到了。” 无影出现在夏侯懿身后禀报,其他人也都站在一旁候着。 “圣旨到了吗?” 夏侯懿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手上却在低头画着什么,一笔一划十分仔细。 “回主子,圣旨到了,皇上让你全权接管南方十三县的所有事物,尽早寻到洛王世子,处理好灾情,安抚民众。” 鬼影将怀中的圣旨取出来,恭敬的递给夏侯懿,他一身便服,头发完全披散下来,自从到了这儿除了沐浴吃饭以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章书桌。 “看样子洛王爷已经给皇上施压了,说说如今京陵的局势吧。” 夏侯懿完成手中最后一笔,随即将画用纸镇压住四角,抬起头来看向鬼影。 “主子说的对,洛王爷联合朝中清流对湘西王府做了打压,如今湘西王府又爆出南方漕运私自买卖私盐一事,已经无暇顾及这边的局势了。” 鬼影将怀中的密报递给夏侯懿,站在一旁听令。 见上面北齐分部的标志,夏侯懿连忙拆开了秘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丫头他们三人进了雅阁沙漠的腹地,找到了一个名为扎伊的向导带路,按照正常行程的话,今夜他们已经找到了天海,约莫快到目的地了。 夏侯懿眉头一紧,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随即将密报一叠,放到归类的盒子里。 “明日鬼影跟我去平成县衙,带着十人便可,无影带二百人现在出发进入十三县,搜索出尘的下落,找到人立即传信回来,若是找不到你们就留在十三县内控制局势。” “是,属下得令!”无影转身出门带着属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夏侯懿皱了下眉,出尘到底在玩儿什么?为何会联系不到,就连他手下的魅杀都找不到人? “魅杀,你们的部下只留一半在平成便可,防止湘西王府异动,另外的人将动静都放在西南康王的身上,难保他不会跟南昭国师合作。” “是,主子,属下得令!” 魅杀风姿妖冶的转身出去,一枚三色信号弹迅速地在角落中扬起,接连着规模较小的信号弹迅速地传递开来,完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人已经聚集在城外朝南边走了。 天边泛着鱼肚白,众人各自的任务都分配的差不多了,夏侯懿将桌上干了的画轻轻地折起来,放进抽屉里的精致紫檀木盒中,微微一笑,转身上榻上歇息了。 ※ 先前天将黑的时候赶到天海的南宫墨雪三人并没有发现天海的异常,反倒是比之前的绿洲更加美丽。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天海的湖面上,倒映着周围漫漫黄沙形成的突兀山丘,远处暗影浮动却又看不清晰的沙丘随风滑动着,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见过扎伊老头身上的护身法宝之后,半道儿上黛影如实的跟南宫墨雪解释了她左肩上的花纹。 黛影原名龙千紫,五岁时跟哥哥被仇人追杀遇到了夏侯懿,被他相救之后于是跟在他身边做了暗卫,他们兄妹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因此不知道他们身上纹身的由来,不过却知道凡是蛇看见他们身上的纹身都会自动退避三舍,因此上次在七公主府里才会有她宽衣的那一幕。 三人将骆驼拴在一个枯树桩上水囊挂在身上到天海湖周围寻找着地狱火莲,按理说这个地方确实难以寻到,然而既然扎伊老头他们找到过这里就说明地狱火莲根本不在这附近,倒是那些半夜出现的魔鬼较为诡异,并且耐人寻味! “青影,将帐篷搭起来,咱们三人只能做一回诱饵了。” 寻找了两个时辰后,三人几乎绕着这天海湖转了一整圈,仍就是一无所获,而地图到这里也戛然而止,只画着天海湖水滴形状的湖面,以及重重的一笔。 “是,公子!” 他转身将骆驼身上的帐篷去了下来,靠着骆驼的木桩和矮灌木丛,将帐篷搭了起来,却见南宫墨雪饶有兴致的看着黛影。 “黛影姐姐能否将肩上的花纹给我看看?” 正在喝水的黛 影被她一句话差点呛死,南宫墨雪连忙伸手拍着她的背一脸正色。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花纹的奇特之处,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正在搭帐篷的青影,黛影拍了下自己的胸口,缓缓道:“行。” 她解开左肩领口的盘口,将衣服拉到左肩的肩头,整个妖异的花纹暴露在南宫墨雪眼中,果然她身上的花纹跟扎伊老头铜镜上的一样,但是她身上的明显更加复杂诡异一些。 “嗯,那鬼影身上也有相同的吗?” 南宫墨雪替她拉起衣服,抬眼瞥了一下背对着她们收拾行李的青影问道。 “是的,哥哥身上的花纹跟我的一个位置,一模一样。” 黛影答道,三人坐到了帐篷中的狼皮垫子上,一起生起了一堆篝火,围着篝火坐着减少了些许寒冷,三人的眼睛都盯着外面的动静,目不转睛。 “你们先睡吧,我守到后半夜,再叫你们起来换我睡。” 南宫墨雪跟两人说道,这几日他们都没睡好,让他们先休息,趁着这会儿天凉,自己正好也能运气练功,估计后半夜就会真相大白了。 黛影跟青影知道她的意思,带你点头裹着狼皮睡了,南宫墨雪开始放开自己的神识笼罩着整个天海湖,开始打坐。 体内的热气释放出来几乎是喷薄而出的热气让周围的温度陡然上升许多,黛影跟青影觉得暖和直接睡着了。 周围除了偶尔爬出洞外的沙鼠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活物在外面了,南宫墨雪运气驱动心诀,将这几日来不及消化的内力一点点理顺,最后沉入丹田。 炙热的气息包裹着三人的帐篷,南宫墨雪笑了笑,原来自己的这种体质还适合当暖炉呢! 天边的下弦月慢慢的由亮转暗,乌云一点点遮盖住了本就有些晦暗的月光,南宫墨雪并没有发现这一转变,仍旧是盯着天海湖的湖面发呆。 为何地图说地狱火莲在这里呢?无影他们从轩辕瑾的人那里夺来的就是这些消息吗,那个逃走的人又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暗影浮动的的沙丘下有些异动,然而微风吹着看起来就好似沙丘移动一般,在沙漠中十分正常,天边的下弦月已经几乎全都被乌云遮盖住了,南宫墨雪完全陷入了沉思。 这些微小的动静都没有一起南宫墨雪的注意,她突然起身朝一旁的骆驼走去,却看见了天海湖岸边的石头下似乎有东西的动。 南宫墨雪回头仔细的看了过去,并非石头在动,而是整个地面几乎都在动!她大惊失色,转身回到帐篷中,伸手直接将黛影跟青影二人拍醒,准备好的火把直接塞进了二人手中。 “地下有东西!注意防备。” 醒过来的黛影跟青影都满身戒备的站在南宫墨雪左右,南宫墨雪十分则是试着用内力探查地下的东西。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三人同时警惕起来,随即准备用火攻,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地上的移动突然又消失了,整个地面恢复了平静,就连湖岸边的石头下面都没了动静。 “我去看看。” 黛影向前一步,她只知道也许这是她跟哥哥寻找身世的好机会,不想身前却出现了两只手拦住自己的去路。 “再等等!” “不可!” 一个声音沉着冷静,另一个声音则是关切担忧。 黛影收回步子,三人站在帐篷前方等待着,无论出现的是什么怪异的东西,凭他们三人的能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不过想要寻到地狱火莲的下落,就并非这般简单了。 湖中倒映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幽深的水草中慢慢的伸出一条长长的东西,在暗黑的湖面上并不起眼,然而看在南宫墨雪三人的眼中却十分震惊,这边是扎伊口中的魔鬼吧! 黝黑发亮的东西缓缓地立了起来,整个伸出水面之时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高达数米的三头怪物,扭动着身体朝三人游了过来。 “好像是地龙!这般大的地龙真是不可思议。” 青影张着嘴道,随即立刻觉得有些棘手了。 火把映称着越来越近的地龙,三人手中的武器都拿了出来,知道地龙行至五米开外的地方,他们才看清面前的魔鬼究竟是何物。 数以万计的小小地龙缠绕交互在一起,组成了这个长十几米的庞然大物,这种地龙不仅数量众多并且还很聪明,这让南宫墨雪吃了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 南宫墨雪伸手将一个小的火把朝前面扔过去,正好插进了缓慢游动的地龙中间那个头的身上,“呲呲”的冒烟声混杂着地龙不安的扭动,仅仅是沾到火星的地龙就已经尽数死去,纷纷掉落在地上,中间的那个头立即空了一大截。 地上一些身形较小的地龙立即撕咬着分食了同伴的尸体,而一些体型较大的地龙立即将方才的空洞补上,继 续扭动着朝他们过来了。 一旁的骆驼仍旧在睡觉,完全没有发现来临的危险,一动不动。 “他们怕火,咱们就用火攻,不过这么多用火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将自己给烧了吧。” 南宫墨雪皱着眉说道,心里却是惊喜这些东西倒是更像是有人养着的,因为他们只攻击人不攻击动物! “有没有别的办法呢?他们若是那些寄宿在人体内的地龙的话,应该是五毒的,只要不被他咬到便可,不如咱们先离开这儿?” 青影思索着怎样能全身而退,这些东西说不定还有更多,万一要是有个闪失,谁都承受不起…… 黛影朝中间那个头看了一眼,随即又看了一旁的两个,眯起了眼睛道:“攻旁边的两个,中间那个只是个替死的,旁边那两个是正主。” 她的提醒让南宫墨雪跟青影都仔细的看向旁边的那两个头,一堆密密麻麻扭动着的地龙脑袋中若隐若现的各有一只巨大的阴冷眼睛,原来这才是正主呢! “黛影跟青影攻右边,我攻左边,解决掉这个鬼东西再说!” 南宫墨雪不等他们答应便已经飞身而起,手中的火把直接朝着左边地龙的眼睛插了过去,一击而中,左边的地龙疯狂的扭动起来,附在它身上的傀儡子孙们都纷纷落地,钻进了地下。 右边的黛影跟青影也同时起身,直接将右边地龙的眼睛毁掉,中间那个傀儡集中的头已经自动溃散下去,细小的地龙都钻进黄沙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嘶鸣着的巨大地龙。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这条地龙的真面目,立在地上上的部分大概有三四米高,双头独眼的菱形蛇头十分诡异,浑身黑色泛光鳞甲坚硬无比,如今因为暴怒愤怒的拍打着地面,整个身体藏在天海湖中,三人看不真切,但是约莫是同一个身子。 他们正犹豫要不要杀掉这条地龙,突然水里的湖面翻卷出一个巨大的浪花,拍在三人身上一下子视线模糊了起来。 仅仅是一息之间南宫墨雪就已经被一条坚硬无比的尾巴卷在了半空中朝着湖心拖去。 “黛影跟青影跃起,直接踩上了两个瞎眼的蛇头。两人用尽全力将两个怪异的蛇头砍了下来,地龙前面的身子轰然倒地,而尾巴的部位却依然动着。 南宫墨雪稳住身形,伸手拔出怀中的匕首,顺着地龙的皮肤切进去,不过是三寸长的利刃,却带出来五米长的伤口,地龙暴怒,随即从水中升起来一 条更大的尾巴。 不!应该说第三个蛇头! 南宫墨雪将身体内的内力尽数运到手上,准备接近地龙头的致命一击,原来这个怪物是三头蛇,这点个头明显是它最聪明的一个1 南宫墨雪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在地龙咆哮这的伤口处全力的将这一掌拍在了地龙的独眼上,眼珠崩裂,嘶吼声震天而起,原本还在原地徘徊的一些体型较大的地龙都尽数钻进了沙漠之中,消失不见。 身子一松,她提起超地龙脑袋上一踏,手中的软鞭出手卷住地龙的脑袋,随即一拧,锯齿状的兵器出鞘,直接绞断了地龙的最后一个头颅。 她踏着水面朝岸上震惊的两人过来,随即给他们一个安心的微笑。 南宫墨雪手一抖,锋利的锯齿收回到鞭子内力,看不出任何的怪异之处,这条鞭子原本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不知道为何爹爹一直带在身上的,后来自己讨要便给了自己,一次无意间玩耍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却从未真正使用过。 ”我想没一会儿,正主便会来了,我们先收拾东西吧。“ 南宫墨雪淡然一笑,身上的衣服被湖水打湿大半,她走到篝火面前坐下,青影则开始拆帐篷。 ”公子为何说正主会来呢?“ 黛影有些疑惑,难道还会有比刚才更大的地龙出现吗?不是吧…… ”别担心,我说的正主自然是人,方才我在湖心的时候看见了湖心的阵眼,周围都是沙漠,想要摆个阵法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利用这个万年不变的湖就不一样了,有人在湖心摆了阵,估计是在隐藏行踪,而方才我们杀死的三头地龙便是破阵的关键,他被困在这湖底,方才扬起来的三个蛇首不过是他真正身体的三分之一的长度。“ 南宫墨雪解释道,湖水清澈,方才他们杀死两个蛇头之后,天上遮蔽月亮的乌云已经散去大半,她看得真切这地龙的身子被巨型的铁链缩在了湖底,湖底整个却是机关术形成的复杂阵法,估计这个便是寻找地狱火莲的关键了。 ”竟然是这样!“ 黛影也有些吃惊,不过那条地龙着实恶心她也不愿再去看几眼,于是直接呆在火堆旁陪南宫墨雪坐着,青影也很快将帐篷收好全都放在了骆驼的背上。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也并不担心再有什么东西出现,南宫墨雪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与他们说了,随后想到了什么看想黛影。 ”黛影姐姐不到 032 仇人相见 更新时间:2013-9-48:18:32本章字数:12537 原以为天海湖底会是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没想到却是金碧辉煌的宫殿。1 整个地下的宫殿主体均是由含铁混合着金刚石嵌合而成的坚硬墙壁,这也难怪他们逃不出去了,不过整个宫殿里不仅干净整洁,还吃穿用具一应俱全,看样子这本就是准备好的一处藏身地,或者是——陵墓! 无数的珍宝镶嵌在各色的墙壁上,让人瞠目结舌忍不住要赞叹这个宫殿的华美! “龙爷爷,这个宫殿原本是作何用的?” 南宫墨雪皱着眉问道,没人会无聊的花费人力物力修这样的一个陵墓在这地处险恶的蛮荒之地,除非是本就记住在沙漠中的原住民! “南宫丫头好眼力,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个陵墓吧!这个是柔然古城最后的王陵,而地狱火莲就是柔软古城的圣物,当年我们龙氏一族奉命寻找地狱火莲,后来得到消息被人陷害,只得躲进这个王陵中,开启了外面的机关,十年来我们每一天都在等待着有人能将这个机关打开,然而日复一日,湖面上的三头地龙逐渐长成巨型怪物,还是不见人能够打开,大多数来到这里的人都死了!” 黛影的爷爷叹了口气,并没有说明他们是为何被人追杀,南宫墨雪也没有细问,毕竟这个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也不好过问。 主殿处的一角,黛影看着面前美貌的中年美妇,有几分激动也有几分怅然,他们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跟哥哥不是孤儿,他们有家人。 “南宫丫头,既然是你救了龙氏一脉,日后龙氏便跟着你了,如今我们族人式微,仅剩下这地宫中的一百多人,但是从今往后龙氏世世代代都效命于南宫家的嫡系,守护你们后人的安危。” 龙爷爷的声音掷地有声,整个大殿静了静,众人都看向这个身着男装的年轻少女,默默记住了她的长相。 “晚辈多谢龙爷爷的好意,我们本就有渊源,日后互相帮助便可,无需这般。” 南宫墨雪淡笑着,既然龙爷爷跟父亲是旧识,那么自然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今她虽然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过这次只是误打误撞救了他们,自己不敢邀功。 “如此,若是南宫家有难,便用这枚青铜令来寻我们一族,定不推辞!” 手中一块古朴的青铜令让南宫墨雪震惊了,自己手中的这块青铜令是隐世家族龙家的令 牌,得令者可号令龙氏家族一脉,十年前龙家无端突然没落,族人也都四散而去,不过若是他们重整旗鼓的话,恢复当年的影响力也并非不可能,况且这般多的财富也是他们的资本。 “如此晚辈便不推辞了,多谢龙爷爷的美意!” 南宫墨雪仔细地将令牌收进袖中的口袋里跟着他们参观了整个地下宫殿,黛影的爹爹给他们解释了这个地宫的由来,还带他们看了柔然末代女王的陵寝,不过让她们惊讶的是陵寝竟然是空的? 黛影的父亲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解释,他们到了各自的房间后,安心的住了下来。 第二日白日一行人便到天海湖周围打猎并且轮换着监视着周边的动静,当年北齐的皇帝命人追杀龙氏主家,他们一族逃进雅阁沙漠也是早有预料,只不过为了防止被屠杀殆尽,不得已启动了天海湖的机关,放出来那条三头地龙。 依照先前轩辕瑾派来的人来看,他们只怕是从未放弃过寻找柔然女王的财宝以及龙氏一脉的下落,地狱火莲固然珍贵,但是在这倾世宝藏面前便失去了价值。 南宫墨雪同龙氏一族的人在一起才发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跟黛影一模一样的蛇藤草花纹,颜色艳丽却透着诡异,她猜想也许柔然古城的末代女王并没有死,而是嫁给了龙氏一族中的人。 沙漠炎热的天气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南宫墨雪利用天海胡周围的地形,简单的布置了一个困阵以阻碍外来人进入,他们已经住在这里第三日了,估摸着再过些日子,青影联络的人便会尽数过来,而他们也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南宫姑娘,爷爷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沙漠中毒蝎子毒虫蚁不少,你还是回去吧,换防的事情我们兄弟来便是。”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转头看向对方湛蓝的眼眸和稍微带着浅褐色的眼眸,突然笑了笑。 “千哲,难道爷爷没告诉你那三头地龙是我杀死的吗?我会怕什么毒虫蚁呢?” 被叫做千哲的少年跟黛影一般大,是黛影二叔的长子,长得眉清目秀还透着几分羞涩,少年被她这么一说脸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哈,千哲你好可爱啊!不过比起你说的毒虫蚁我倒是对这个三头地龙更感兴趣,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东西呢?” 南宫墨雪寻思着,想到那日夜里他们看到的其他地龙并非是三头怪物都是正常的一个脑袋,尾巴上也只是尾巴而已,因此 有些疑惑。 “这个啊!你们想必也看到了小的地龙了,都是正常的模样,不过若是用柔然秘书从小喂养便会在成年的时候跟另一条地龙合二为一,至于你看到的尾巴上的那个其实是原本被喂养的地龙,而那两个傀儡头则是被控制的地龙,被控制的那条地龙会分裂成两头,而主导的还是尾巴上的这一条。” 龙千哲解释道,轮廓微深的五官扬起明媚的笑容,就像是好看的一幅画中美人。 “千哲,又缠着南宫姑娘了,你也不臊呢!” 黛影微怒的声音传过来吓得龙千哲一个激灵,他迅速地朝南宫墨雪吐了下舌头,转头跑开了。 “他不过是个孩子,你吓他干嘛?” 南宫墨雪没好气的看着黛影笑了。 “南宫姑娘,我这是在救他的小命,他这般缠着你若是被主子看见了,多半直接扔进魔域去了,等他出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作为长姐,我不能让他自寻死路。” 黛影笑着说道,她说的是实话,若是夏侯懿那个醋坛子看到了肯定又不高兴了。 两人转身朝天海湖外的沙丘上走去,地宫之中的机关重新启动过了,如今在岸边的一处有个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出来,湖面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南宫墨雪跟黛影安静地在沙丘上行走,一边听黛影说着夏侯懿小时候的故事,时而皱眉时而莞尔,听得她心里也有淡淡的牵扯,难道这就是思念吗?自己在想他吗? 这几日青影总会将苍鹰送来的信笺给自己,上面都是写着近日夏侯懿在南方十三县的事情,虽然没有他亲笔写的信,不过她还是心安了许多。 三日前夏侯懿到了平成之后立即派人进了十三县,如今已经寻到了洛美人的下落,只不过他昏迷不醒看起来像是中毒了,这让大家都十分心惊,洛美人善毒,连他都中毒了可见事态严重。 狂风卷过,四周传来动静,南宫墨雪跟黛影立即拿出怀中的石埙,吹出几个单调通知众人防备,分散在四周的人都迅速的汇聚在天海湖边,南宫墨雪跟黛影也赶了回去。 “南宫姑娘,是有人闯阵吗?” 龙千凡皱着眉问道,他不似自己哥哥那般单纯反倒是年少老成的模样。 “嗯,外围有人进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咱们小心为上。” 南宫墨雪十分警惕,毕竟轩辕瑾一直都想要这地狱火莲的,看样子北齐的老皇帝也 不是那么宠爱他这个长公主,否则不会连这个秘密也没告诉她,而是由着她折腾。 远处他们来时的路上进来了一队骆驼,骆驼排成三个纵队狂奔而来,掀起阵阵沙土。看样子想必是军队,他们身上的肃杀气息连同那浑身黝黑的铠甲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真是轩辕瑾的人吗,这下子倒是有些棘手了! “南宫姑娘,要不你先跟紫儿姐姐回去,我们守在外面。爱夹答列” 龙千哲担忧道,他觉得男子汉就该保护女子,无论她到底多强。 “噗嗤!” 南宫墨雪跟黛影同时笑了出来,虽说龙家的这些孩子功夫都不弱,不过他们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可爱呢,就连青影都勾起了唇角笑了,若是平日里,恐怕这小子早就被黛影揍趴下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龙千哲摸了摸脑袋,看了下身边大约三十多名男子,有写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对,不过你大可以不把我们当女人看待。” 黛影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即说道,她的话让青影直接毫不犹豫的大笑出声,随即被黛影一眼横了过去,强忍着不敢再笑。 …… 南宫墨雪盯着远处过来的骆驼队伍,随即飞身而起,手中拿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朝大阵边缘过去,翻飞的衣袖和浩瀚黄沙中的背影让众人怔愣了一下,黛影跟青影起身紧随其后,黛影身轻如燕的轻功也让众人大吃一惊,方才还担忧的龙千哲如今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 手中的石块随着阵型的变化而移动着,南宫墨雪将困阵的内层变为了杀阵,对方人数尽管不多,不过他们不能打草惊蛇,若是真的叫他们闯了进来,那便留下他们的命吧! 南宫墨雪在困阵内层最后一道阵眼上布置了杀阵,利用沙漠天然的流沙层和断层地下河,足矣阻止那些人中的大部分,若是他们还是执意要来的话,那么只能将他们都留下了。 黛影眼尖的瞧了一眼远处靠近的骆驼队伍,打头的人竟然是东辰的军队服装,再看他们身后一身戎装的北齐军队,立即怒火中烧! 这些卑鄙的北齐人竟然让每人庇护的东辰送亲队伍进了这荒无人烟的雅阁沙漠!这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南宫姑娘,前头的至少五十名士兵身着东辰送亲队伍的服装,看样子是被人陷害了。” 黛影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将自己看到的跟南宫墨雪禀报,青 影也从另外一边赶过来肯定了黛影的话,却是东辰送亲队伍无疑,后面的三百多人却是北齐的士兵,看来他们被人陷害或者胁迫了。 那弄个墨雪猛然一抬头,朝着远处的骆驼看过去,最前面的一群人中很明显有着她熟悉的面孔,包括万锦台在内。 “先回去再说!” 南宫墨雪三人回到了天海湖旁边,详细的跟众人说明情况后,让他们都在天海湖边等候着,没有贸然冲上去。 即便是为救万锦台而去,她也不会看着其他人这般被人奴役后惨死他乡,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少年,还有无尽的生活没有经历过。 “我们就在湖边等他们,戴上面具吧。”三人将面具戴上,看着在阵中徘徊的众人,干脆在原地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 远处前行的骆驼停了下来,万锦台抬眼看了一下身后的北齐军队以及领头的长公主轩辕瑾满心里尽是寒芒。北齐太子重病不起,轩辕瑾竟然想到了胁迫他们来雅阁沙漠里寻找地狱火莲,说是给太子治病,否则六公主一日不能出嫁他们也一日不得回东辰! “长公主,前方无路可走了!” 万锦台朝身后不远处的女子说着,东辰的送亲队伍原本剩下的九十多人如今在半路上就折损了半数,如今只余下不到五十人,幸好当时懿王殿下看上薛墨将他带走,否则如今自己也护不住他了! 轩辕瑾骑着骆驼朝前面走来,阴鹜的神色以及她脸上的寒霜都让人觉得惧怕不已。 “林奇,你不是说就是这儿吗?天海湖呢?难不成还会消失了不成?” 一身戎装的轩辕瑾身形比普通女子高大,她身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立即狗腿的上前围着周围转了一圈,随即看向轩辕瑾。 “回公主,属下确定就在这儿!不过已经有人先咱们一步到了,这天海周围都被人布下了阵法,这么多人进去恐怕……” 老头捏着胡子说道,这布阵之人想当精通这五行阵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你既然看出来了,便去破阵!” 轩辕瑾心里闪过一丝烦躁,她既然得不到天海冰翡,即便是夺了地狱火莲也是好的,若是真能寻到柔然古城的宝藏,北齐便是她的! “属下恳请公主让属下带一百人闯阵,独自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不仅不能闯阵,恐怕直会一个个折损在这阵法中。” 林奇不敢大意,他行走江湖 那么多年,能让他如此警惕的阵法并不多见,如今没想到在这雅阁沙漠中遇上了,看样子柔然古城的宝藏也确实是在这里。 “准了!东辰万锦台带手下四十八人,北齐君统领带手下五十人随林奇破阵!” 轩辕瑾说完,调转骆驼的方向,朝后面走去,而她身边立即有四名美男上前伺候,看得人一阵哆嗦。 “属下领命!” 万锦台咬了下牙,带着身后东辰的兄弟们上前,一百人跟着林奇进了九龙困阵之中,踏进阵法之后身后的众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再也看不见了。 “你们都跟紧我,大家保命为上。” 万锦台瞧了一眼身后的众人,他们来时路上遇到了沙暴,半数的人折损在了沙漠之中,他要将剩下的人带出去,让他们回家。 林奇果然是个中高手,他先带着人寻着阵眼走了一圈,轻松地避过了困阵的死门,带着他们朝着唯一的生门走去,也就是这个阵的出口。 南宫墨雪瞧着跟在后面的北齐军队,随即朝大阵后方掠去,随手将阵位改动了一圈,拉的很长的队伍根本不曾发现问题,及时发现东辰的军队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从最后一名北齐士兵开始,一个个连同骆驼消失在沙漠的深处,林奇只顾着兴奋地破阵根本没想到背后已经被人袭击。 万锦台回头看向后方的队伍,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发现身后的队伍短了一大截,然而他只是吩咐众人传话警惕身后,却没有告诉林奇。 黛影跟青影跟在南宫墨雪身后掩护,三人如同幽灵一般将北齐的五十名士兵尽数坑杀,雷霆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的了结了五十人的性命。 五十匹骆驼则是跑散了开去,终于在最前面的林奇也发现了问题,转身返回却发现他们身后的阵法已经被改变,外圈已经成了杀阵,而里圈成了困阵。 “万锦台你做了些什么!” 林奇以为是这些东辰人改了阵法,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得了这些宝藏说不定日后还能衣食无忧,若是给了长公主轩辕瑾,说不定自己是第一个被灭口的人。 “林大人,我们只是跟在你身后什么都没做。” 万锦台皱着眉看着身后消失不见的北齐军队,只留下还未跑远的几匹骆驼。 南宫墨雪三人赶着骆驼群朝天海湖的另一侧回去了,看样子他们不需要等到救援的人过来便可以离开。 “回来了!这么多骆驼!” 龙千哲等人眼中泛着惊喜的光芒,他们知道有了骆驼便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族人的安全也能尽早得到保障。 “千颜,你们将骆驼都牵下去吧,我们留在上面。” 龙千凡跟妹妹吩咐道,龙千颜转身带着其他的兄弟姐妹将骆驼牵走,湖边上只剩下龙千哲跟龙千凡,而南宫墨雪则是站在大阵最里圈开始撤掉杀阵的布放。 “黛影,你跟青影去将内力我放的湖蓝色石头尽数拿走,我去给他们弄点麻烦。” 黛影跟青影同时飞身出去,而南宫墨雪则是照例朝后边绕进大阵之中。 她刚一起身便听到身后紧跟着的人,回头瞥了一眼竟然是龙千哲,随后慢下脚步跟他并排。 “千哲,你跟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你啊,跟着你保护你!” 龙千哲的话让她脚下一个不稳,突地一个踉跄差点掉了下去,对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随后笑了,明媚而温暖。 “看吧,我会保护你的。” 龙千哲不由分说的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中,两人同时在大阵中间落了下去,南宫墨雪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随后开始改阵。 龙千哲跟在她身后只是微笑着,并不言语也不干涉,偶尔帮她一起摆阵,外围的军队已经等了接近一个时辰,却不见人出来,轩辕瑾直觉不妙,于是打算亲自带人进去。 “剩下的人都跟我进去。” 轩辕瑾阴鹜的眸子如同暗夜的狼那般狡诈,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两百多人同时分成两队前行,轩辕瑾身后则是紧贴着四名俊美的男子,看起来像是她的心腹。 大阵中间,南宫墨雪摆好最后一个陷阱之后,回头看向龙千哲。 “好了!我们回去吧。” 南宫墨雪并不是多良善之人,轩辕瑾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早就让人不快了,如今更是无耻,轩辕昊跟懿王才合作除掉了轩辕盛,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除掉送亲的队伍,不过是一百个无关紧要的士兵她也不放过,还真是心狠手辣! “嗯。” 龙千哲伸手拉住南宫墨雪,朝前飞去,如今她们二人一路改阵一路往回走,整个九龙困阵已经变成了八荒杀阵,而轩辕瑾带着两百多人已经进了大阵外围,方才万锦台带着的东辰士兵则是到了天海湖边上。 两人同时落地,南宫墨雪收回被他攥着的手,青影一脸不善的走到龙千哲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龙千哲立即规矩的走到龙千凡身后去了。 “你吓唬他什么了,他只是个孩子!” 黛影密音入耳问道,青影笑得无辜道:“我跟他说南宫姑娘有主子的孩子,让他跟在身后照顾稳妥些。” 黛影一个踉跄朝后退去,这个小子原来这般坏啊!不过这样倒是省了自己去劝他,省得他一错再错。 “不知几位是?” 万锦台十分有利的出来跟南宫墨雪一行人行礼,他看得出来身后消失的北齐士兵定是跟这个大阵有关,而东辰人毫发无损则是十分奇怪。 “万大哥,不认识我们了吗?” 南宫墨雪笑着向他走去,黛影跟青影也紧随其后。 林奇则是一脸惊讶地围着天海湖转圈,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天海湖,柔然女王的财富即将会因为他重见天日,他也会成为名留青史的人物,而不是臭名昭著的盗墓贼! “你是——” 万锦台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宫墨雪跟身边的两人,突地眼睛一缩,随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南宫墨雪。 “薛兄弟!懿王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你逃出来了,幸得二位相助,万锦台不胜感激!” 他激动不已的的朝黛影和青影一抱拳,将他们二人郁闷了半天。 “万大哥,你误会了,我本就是懿王殿下的属下,为何你们会到这雅阁沙漠中来?” 南宫墨雪将话题转移,她害怕这个万锦台又语出惊人,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说你是他的属下?” 万锦台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黛影跟青影,两人极为默契的点点头,装死不说话了。 “薛兄弟,北齐太子身中剧毒,没能与六公主完婚,如今正在病榻上,北齐长公主轩辕瑾威逼我们随她进沙漠来寻找地狱火莲,说是只有找到地狱火炼就醒太子,六公主方能完婚。” 一直站在后面的姜成走上前来,他虽然不认得南宫墨雪,不过他认得黛影身上的令牌,那是懿王殿下贴身侍卫的令牌,懿王这次派他来带新兵,如今兄弟无端折损了一半,他心里甚是悲痛。 “哦?也就是说轩辕瑾她出尔反尔逼迫东辰和亲队伍替她当苦力?” 南宫墨雪嘴角一抿,神色有些狠戾。 “大胆!你们不过是地位低下的士兵,怎敢不听从我北齐长公主的吩咐?” 林奇已经发现了天海湖机关的破绽,只需给他几日的时间,他相信定能找到开启的办法,而眼前的这些碍事之人也都会被一一除掉! “姜副统领,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南宫墨雪看向姜成,微笑着问道。 “回公子的话,杀无赦!” 姜成恭敬地回答,若是说先前他见到南宫墨雪之时以为他懿王殿下的入幕之宾的话,如今他清楚地看到了南宫墨雪的实力,能够悄无声息隐入大阵中不被任何人发现,并且仅仅是一个阵法就一声不响的坑杀了北齐那么多人,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恩,杀了吧!”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四十多人,随后看向万锦台道:“万大哥,今日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里返回东辰去,让大家准备一下,不过他们没有到过这里,若是还想活着的话。” 她不能保证这些人的衷心,只希望他们为了自保能够将嘴巴闭严一点,否则也只能被诛杀。 黛影震惊的瞧了一眼南宫墨雪,她竟然为了护住自己的族人做到这般,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外围的大阵之中,轩辕瑾一行两百多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每个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就连轩辕瑾自己身上也已经满是伤口,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公主,咱们回去吧。” 轩辕瑾身后一名美貌绝伦的男子开口问道却轩辕瑾一巴掌打下了骆驼。 男子滚进一旁的流沙之中陷了进去,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被流沙淹没,直至完全没过头顶消失不见。 轩辕瑾身后的一行人更加小心的跟着他们不想惹怒了公主落得这般下场,这可是她最宠爱的男侍啊! 三十多人战战兢兢的在大阵中乱转,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死去,一众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漫漫黄沙完全覆盖了他们的心灵,乃至生命! 天海湖边上幸存的四十八人都十分庆幸自己没被懿王殿下抛弃,他们跟着姜成重新分成两个小队,整顿了一下队伍准备启程回京陵。 “姜副统领,你带着他们取道西梁再转回东辰吧,免了被人追杀,西凉境内不会有人为难你们,在你们将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便服就行。” 南宫墨雪说完,让青影带着姜成一行人朝天海湖另一 033 狡诈如狐 七月流火,无论是京陵还是南方十三县都热得让人口舌生烟,没有丝毫凉意。 找到洛出尘已经第三日了,身边的人这几日围着洛出尘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解他身体里的毒,人仍旧是昏迷不醒的。 “还是没醒吗?” 夏侯懿冰凉的声音透着几分焦燥不安,这个臭小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如今昏迷不醒的…… “回主子的话,影主还没醒,不过属下大概知道影主是为何这般了,但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鬼杀垂眉说道,影主如今的状况真叫人揪心,整个人中毒昏迷,每日半夜还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为何?” 夏侯懿转头看向鬼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坐到了洛出尘床边。 “因为他不想醒过来!” 鬼杀盯着夏侯懿冰冷审视的眼神,即使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她仍旧是说了出来,影主中的毒固然有致幻作用,然而他经脉未损,并且周身功力也未减半分,终日做梦低语唤的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名字…… “说说看。” 夏侯懿抿着唇角看向鬼杀有些紧张的神情,结果她手中的温热毛巾给昏迷的洛出尘擦拭身子。 “影主梦魇低语想必主子听见过吧,他嘴里反反复复叫的都是南宫姑娘的名字,他中的毒是南昭特有的迷魂散加了一些奇怪的药材,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了迷幻散之人会昏迷不醒,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有的人一睡就是一辈子。” 鬼杀感受到周边越来越冷的空气,打了个寒颤,虽说大家都猜到了这个事情的始末,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憋了三日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影主这般受罪…… “怎么解?” 夏侯懿换了一块毛巾继续给他擦着背,这般热的天气,即使是将他身下的褥子都换成了凉席,也还是一身汗。 “属下不敢说!” 鬼杀摸了一下自己满身寒霜的眉头,朝后退了一步。 夏侯懿见状收回自己身上的真气,叹了口气道:“说罢,恕你无罪。” “是,主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待主子处理好南方平成的事情回京时,让影主见见南宫姑娘,说不定能唤醒他昏迷的意识,让他从梦魇中醒过来。” 鬼杀将银盆端了出去,深深呼出来一口气,外面等着的众人都用眼神询问她,她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众人才都放下了提着的心。 “主子,密报!” 鬼影将刚刚收到的密报恭敬地递给夏侯懿,夏侯懿拆开信笺,阴郁的神色转变为惊讶,继而是欣喜。 他将密报递给鬼影,唇角扬起笑意,没想到自己的丫头这般讨喜,真是机缘巧合,竟让她找到了龙氏一族的主家! 鬼影有些疑惑,主子方才还因为影主念着南宫姑娘而不悦,如今是何事让她这般惊喜? 他一字一句的看向密报上的内容,眼睛难以置信的睁大,最后几乎是惊叫出声,他将密报折好递给夏侯懿,而夏侯懿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主子,此事当真?紫儿找到了家人?” 鬼影有些不敢相信,他跟妹妹都只记得在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十年前他带着妹妹躲避追杀一路逃到了东辰,机缘巧合最后被主子救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家人还活着,并且是都活着! “恩,这边的事物约莫再过三日便能都处理完,你想在往京陵赶正好能跟他们同一天到京陵,将你的家人先安置在龙脉山庄吧,那里安全些,北齐皇帝的手伸不到那儿!” 夏侯懿微微笑着,他让人查过鬼影跟黛影的身世,也怀疑过他们是隐世龙家的后人,不过没先到十年前被灭族的龙家竟然还存在,也算是一大喜事了! “多谢主子考虑周全,我有家人了,我们找到家人了!” 夏侯懿见鬼影露出了不同于寻常的少年的憨厚,心中微暖,自己的家人何时能够回来呢? 床榻上的只盖着薄被的洛出尘皱着眉,夏侯懿伸手抚平他眉上的褶皱,一如小时候他身上剧毒发作的时候一样,他身上又透明了几分的皮肤让夏侯懿皱起了眉,十分痛苦的垂下了眸子,看不出情绪。 “湘西王府最近如何?” 夏侯懿手并没有离开洛出尘的眉心,反倒是给他按摩起来头,若是睡得太久了只怕醒过来身子也会不舒服的吧。 “回主子的话,湘西王府准备这个月迎娶梁家的嫡长女梁碧青过门,如今二人正在赶回去的途中,约莫这几日便到了。” 鬼影一脸笑意,跟平日里完全不同,此时看起来更像一个憨厚的邻家大哥,质朴而纯真。 “让他在婚宴上上路,莲妃那边不可小觑,这个女人本身并不可怕,但是她如今很明显跟秦王联手了,就变得可怕了。” 夏侯懿若有所指的瞧了一眼鬼影,随后想到赤影的事情,勾起了唇角。 “秋远之这几日每日都去藏香阁吗?” “回主子的话,秋公子这几日都在藏香阁,赶不走也打不走,宝儿天天腻着他,赤影姐姐也毫无办法。” 鬼影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人称东辰第一公子的秋远之是这般死缠烂打的人,不过若不是这样的话,只怕是赤影姐姐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他倒是慷慨得很,为了见赤影一面,捐了一百万石粮食和十万两白银,倒是为我省了不少钱!” 夏侯懿哈哈大笑,随即瞧了一眼鬼影道:“我们去藏香楼。” 两人刚进后院的院子,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嬉笑之声,院中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了。 “主子,你来了!” 赤影恭敬地行礼,伸手想将女儿抱过来。 “不必,不过是个孩子。” 夏侯懿笑了笑,径自走到一旁的大槐树下乘凉去了,赤影也跟在一旁用询问的神色瞧了一眼鬼影,只见鬼影冲她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只怕是他们这个无良主子想将赤影给卖了吧!也难为秋公子是有钱人,否则还真是买不起呢!孤影嘴角抽搐心想自己若是喜欢上那个女子,一定要先将她娶回家,不然这一桩桩的事情他可扛不住…… “懿叔叔你来了!” 宝儿粉嫩的小身子有些跌跌撞撞的直接扑进了夏侯懿的怀里,她拿脑袋蹭了蹭夏侯懿的胸抬起头道:“懿叔叔,这是宝儿的爹爹。” 秋远之停下脚步,将眼睛上蒙着的娟帕拿下,走到夏侯懿身边坐下。 “懿,你来了。” 赤影上前将宝儿抱走,怕她影响主子谈正经事,却被秋远之半途抱了过去。 “我抱着她无事的。” 秋远之宠溺的将宝儿放在自己腿上,小不点儿也乖巧地窝在他宽大的怀里吃点心,时不时的伸手把玩着他散下来的头发。 “你这几日在我的地方倒是过得潇洒啊,我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找到你心爱的人了。” 夏侯懿淡笑着看向他怀中的宝儿,却让一旁站着的赤影闹了个大红脸。 这几日她虽然对他态度还是不咸不淡的,但是两人之间的误会也说明白了,那日的红花并非他所下,如今她对宝儿这般好也说明了他的心思,只是自己如今是孩子的妈妈,也不愿意嫁进那种高门大户里去,更不想让人怀疑宝儿看低她。 “对啊,你这般说今日过来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秋远之低低地笑道,如同山谷清泉那般动听,赤影转身朝里屋走去,最近自己没有什么任务,多半都是因为这个秋远之! “赤影,你也坐,今日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别以为你捐了一百万石粮食跟十万两白银就能算了。” 夏侯懿的声音有些愉悦,语气也是十分轻快的。 “主子,我才想起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赤影觉得不太对劲,于是起身想离开,却被秋远之拦住了。 “芯儿,你等一下,有些事要说。” 秋远之神秘的笑了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上面大红的喜字刺痛了赤影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脸上浮现出妖娆万分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这是什么?” 夏侯懿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他今日本想催促秋远之早日成亲,没想到他却拿出了请柬,不对!他这是跟谁成亲? “三日后在我平成的府邸办喜事,远之娶亲请你一定赏光前来,可惜洛王世子昏迷着,不然一道前来更热闹。” 他怀中的宝儿伸手将大红烫金的请柬拿了过去,好奇地看向两人神色各异的人。 “懿叔叔,成亲是什么?” 夏侯懿被她疑问愣住了,随即一笑道:“成亲就是办喜事,请大家去吃饭。” 赤影笑得温柔,一旁的鬼影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爹爹成亲吗?那宝儿的娘呢?” 宝儿皱着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赤影终于忍不住将宝儿抱了过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她解释。 “宝儿乖,秋叔叔不是你爹爹,日后也不可乱叫了,秋叔叔要成亲了,以后宝儿还是跟赭影叔叔玩吧,娘亲抱你去睡觉好吗?” 赤影的声音听不出来半点情绪,好像只是再解释一件寻常的事情一般,渐渐消失在了院子里。 “那宝儿是不是没有爹爹呢?秋叔叔为何说他是宝儿的爹爹呢?” 赤影顿了一下,勾起唇角笑得更欢快了。 “宝儿,秋叔叔跟你开玩笑的啊,宝儿那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啊,睡觉吧,等你醒了娘亲给你做好吃的糖醋鱼怎么样?” 赤影见女儿渐渐闭上的眼睛,终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他要成亲了?也好,这般自己对他便再也没有念想了,早些断了更好,女儿她自己养,起码不会遭别人白眼,有那么多叔叔疼她,她会过得很好的。 鬼影原本想要跟过去劝慰的,却被夏侯懿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焦急的站在原地,差不多快要用眼神杀死秋远之了,只不过对方根本没有半分愠色,反倒是开心的紧! “那便这么定了,鬼影,远之成亲当日让平成的暗卫全部到场,出尘也一并过去,让他歇在厢房便可。” 夏侯懿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鬼影,他知道这几个小子平日都将赤影当姐姐看待,如今秋远之就是个负心薄幸的臭男人,也难怪鬼影这般不待见他了。 “谨遵主子吩咐!” 鬼影垂首答道,夏侯懿却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鬼影,让魅杀当天准备将新娘子送过去秋府,只怕是只有魅杀能让她乖乖听话了。” 鬼影听到夏侯懿的话突然惊讶地抬起头来,随即笑开了,他转身去楼里找魅杀商量如何将新娘子绑上花轿去了,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对秋远之的敌意。 “多谢懿王成全,远之不甚感激!” 秋远之微笑,他这几日天天都在想如何让赤影答应嫁给自己,后来才发现她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除了不反对宝儿跟自己玩以外,几乎一句话都不说,秋远之早被急坏了,因此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先娶了再说,那个时候至少她会跟自己说话的吧! 瘟疫的情况得到了控制,十三县也渐渐地恢复了生机,连郡王下令围在十三县的军队早已撤出,除了例行的检查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平成只是在短短的七日内恢复了正常,如今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回京陵去了。 东辰首富在平成捐了一百万石粮食跟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因为秋远之是懿王的入幕之宾,也有人说是洛王世子的入幕之宾,众说纷纭总之都是些非正常结论的重口味论断。 秋远之要娶亲的事情仅仅在一个上午便传了开来,鬼影也跟众人打过招呼不得告诉赤影,这几日秋远之也再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三日之后,赤影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闻见一阵栀子花的清香,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魅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之色。 “魅杀怎么了?” 赤影回头看了一眼宝儿早已不在自己身边,眉头一皱。 “宝儿跟着主子先过去了秋府了,我们也该准备了。” 魅杀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随即手一伸便将赤影拉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楚自己卧房中的东西,大红的凤冠霞帔,贴着红艳艳烫金喜字的窗棱,以及……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甚至还有个十全夫人! “这、这是要做什么?” 赤影揉了下眼睛道:“他们走错门了吧。” 众人“噗嗤”笑出了声,魅杀也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是睡迷糊了吧,今日你大喜的日子,快些起身给你梳妆,主子说了定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赤影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在藏香阁的卧房,而是一间寻常小姐的闺房。 “嫁给谁?” 赤影心里虽然已经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从未说过要娶自己。 “当然是秋远之了,难道还能是别人吗?” 魅杀将她拽了起来,一众丫鬟随即上前给她梳妆打扮,十全夫人也在一旁说着吉祥话,辰时她便被塞进花轿,赤影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主子用一百万石粮食跟十万两银子给卖了! 东辰第一首富秋府的少爷在平成成亲,摆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请了全平城的百姓来参加婚宴,南方十三县的瘟疫一事也被冲淡,而此时的夏侯懿已经带着洛出尘往京陵的路上赶了。 隐杀组织从鬼杀手下派了三百人追到了南疆边境上,却没有追查到半点下毒之人的线索,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追杀,只留下探子继续打探消息,其余人都回京了。 七月中旬闷热的天空阴沉了下去,满是水汽的湿热让人几乎透不过起来,为了让洛出尘躺的舒服些,夏侯懿的马车里几乎都要冻出一层寒霜来了。 昏迷了半个多月的人依然没有醒过来,这让夏侯懿几乎要发狂,他时时都会想起鬼杀的话来,可是心底却不愿意丫头接近他,更何况如今丫头人根本就不在京陵,这到底该怎么办…… “主子,密报。” 鬼影从马车外递进来刚到的密报,夏侯懿随手接过来拆开仔细看着。 丫头她们已经离开雅阁沙漠了,姜成带着的人也取道西梁,如今快到边界了,夏侯懿将密报翻过去一页,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洛王府为何会突然跟将军府求亲?京陵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鬼影,京陵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侯懿皱着眉,洛王妃明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却还是这般选择,那边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有人向洛王府施压! “回主子的话,文氏亲族贪污腐败的账目名单由稳妥的人递了上去,随后文家的一些远族被查处却根基未动,太后突然下旨将南宫姑娘指给你做正妃却被皇上否决了,皇上直接将南宫姑娘指给了洛王世子,说是亲上加亲才好,如今圣旨到了将军府,洛王妃自然只能硬着头皮去提亲了。” 鬼影将手中的另一份密报递了进去,随即噤声不再说话。 夏侯懿一目十行地将手中那份洛王府的密报看完,随即眯起了眸子,鬼影只觉得周围又凉下去几分,却看不到马车中主子的动静。 “加快速度,赶在贴喜报之前回去!” 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从南方十三县到京陵的路程生生又缩了一日,提前赶到了京陵。 ※ 半月前,南宫墨雪抓到轩辕瑾,废了她功夫之后便将她挂在骆驼后面尾随龙家一族伪装的商队走出了雅阁沙漠。 龙千哲的伤并不算太严重,换过几次药之后便好了,他们一行人通过边城换了马车跟马匹,继续朝南边走去,却不想刚走到桐城外三十里地便被人拦住了。 “公子,前方有约莫一万军队拦住了去路,恐怕来者不善。” 龙千凡恭敬地朝南宫墨雪禀报,如今她便是龙氏一族的主子,龙家上下都对她毕恭毕敬。 南宫墨雪从马车中伸出头来,看向对方军纪严整的进军装束,心下明了。就算轩辕瑾再怎么胡闹,轩辕昊还是忘不了自己跟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今他们能走到这儿,估计也是轩辕昊的意思吧。 她眯了下眼睛,直接上了马车外的马,这是夏侯懿的那匹马儿,他们回程的时候她将它牵了回来。 轩辕昊见对方果然单枪匹马过来了,心中一喜,他今日便是要留住这个胆识过人的东辰女子,不就是一株地狱火莲吗?给她便是! “三皇子,好久不见!” 南宫墨雪不想跟他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说明白便走,毕竟是他们北齐失信在先,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坑杀了那三百北齐士兵。 “南宫姑娘好久不见。” 轩辕昊打马上前,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眸,鬼斧神工的俊颜上闪烁着兴奋地光芒,如同寻到猎物的狼一般幽深而令人颤抖。 “三皇子这般是要作甚?杀了我东辰和亲的送亲队伍这么多人之后,又令北齐士兵在这里堵截?” 南宫墨雪不悦的语气和她如今陌生的脸完全不搭调,不过她的话却让轩辕昊神色变了几变。 “南宫姑娘此言差矣,你绑架了北齐长公主,如今本王不过是前来寻人而已,至于东辰的和亲队伍不是已经安然离去了吗?” 哼!自己的人查到消息的时候东辰的队伍已经进了跟西梁交界处的秦岭镇,原本自己派出去绞杀的人也都尽数被西梁的士兵全歼,一个未归! 轩辕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不简单呢!她不仅让懿王殿下跟洛王世子倾心跟西梁太子爷牵扯不清,自己若是将她留在北齐,日后定时一大助力,况且以自己的魅力,时日久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也不是难事! 他抬眼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商队,老弱妇孺均在,看起来还真是一般的商队呢! “哦?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今日的三皇子真叫人刮目相看!” 南宫墨雪衡量着对方的实力与自己实力的差距,即便是他们一行人个个功夫都不弱,毕竟还有孩童稚子,况且只要自己擒了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大胆!南宫墨雪若是你跟我回去,我不但会许你一世荣华,还会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全力,将瑾儿放了,我不会为难他们的。” 轩辕昊一身戎装脸上的神色仿佛是施舍一般,南宫墨雪“噗嗤”笑出了声,他以为自己很稀罕吗?放了轩辕瑾自己如何寻找千年冰魄? “三皇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我想提醒三皇子,你将我强行留在北齐我也没办法,不过西梁太子跟东辰懿王联手来犯,不知三皇子到时候时将我交出去呢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南宫墨雪毫不在意的说道,她就是要激怒他,自己才能有五成以上的把我擒住他,轩辕瑾的命自己不稀罕要,不过若是拿她的命能换来千年冰魄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轩辕昊脸色十分难看,轩辕盛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即使是这般父皇也没有要废太子重立的意思,若是因为自己引起战事,那便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你如今连命都在我手里了,南宫墨雪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轩辕昊双目一凛看向对面面貌普通的南宫墨雪,握着马缰绳的手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愤怒心情,手背上青筋暴起让南宫墨雪笑得更欢快了。 “哦?何以见得呢。” 南宫墨雪衣袖下的手已经动了许久,即便是北齐战神也不过如此,这般莽撞的性子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仗的! 轩辕昊大怒,飞身而起他刚一提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内内力流转缓慢,几乎不能运气一下子从半空跌落下来。 南宫墨雪一伸鞭子将他卷到了自己的马上,匕首一横架在了轩辕昊脖颈上。 “让你的人开道,护送我们到东辰同西梁的交界处,若是你耍花样,先死的就是你宝贝的妹妹。” 南宫墨雪眯着眼,陌生的脸上只有那一双眸子让轩辕昊熟悉,他脸上涨的一阵红一阵白,然而在外人看来却是南宫墨雪将轩辕昊揽在自己怀里,暧昧万分。 “你休想!你杀了我你们也不能活着出北齐。” 轩辕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身上却完全不能运气只能被她挟持。 哼!脸夏侯懿都能放倒的蝴蝶兰,挣扎也是没用的,洛美人总算干了件好事! “谁要杀你了,我不过是在此地遇见三皇子,甚是想念所以要你护送我们一程而已,三皇子不会是这般小气的人吧!” 南宫墨雪软绵绵的声音传进轩辕昊耳中,手上的匕首却是更加贴近了他的皮肤几分,尖利的触感让轩辕昊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手一挥命令全军调转马头,双方也从对峙的情形变成了如今的护送。 她伸手迅速地点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带着轩辕昊进了自己先前坐的马车,这十几个时辰内他的内力都会全失,自己一行也差不多走到西梁边境了,先前送亲队伍过去,想必慕容哥哥已经派人在那儿等着自己,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南宫墨雪!你——很——好!” 轩辕昊咬牙切齿的说道,从来没人干这般要挟自己,可她不但要挟自己还挟持了自己,让自己这般难堪,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否则…… “对了,我们到一百里外西梁边境的阴山便分开,为了表达三皇子的护送之情我会放你安然离开的,不过……” 南宫墨雪偏头看了一眼马车内座椅上愤怒不已的轩辕昊,玩味地笑了起来。 “不过什么?你以为你回到东辰我就不能动你了?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轩辕昊恶狠狠的看着她言笑晏晏的面容,脸上那张面具还真是碍眼得紧! “那也是日后的事,我如今日日活的提心掉胆,想杀我的人已经排到京陵城外的华清道上了,三皇子可得紧着点儿,不然没机会呢。” 南宫墨雪见他恼了说得更欢,想杀自己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 “你!你这个疯丫头!太后寿宴上为何不答应嫁与我?难道你真的喜欢懿王吗?他那般心机深沉之人你根本不了解。” 轩辕昊皱了下眉,他与夏侯懿也算是认识许久了,从一开始战场上交手到如今合作,没有一次自己不被他算计的! “这个便不劳三皇子操心了,我父母尚在婚姻大事父母会替我做主的,不过轩辕瑾她三番五次害我,如今落在我手里也只是得了点教训而已,三皇子何不想想拿什么来交换她呢?” 南宫墨雪仍就是那副慵懒的神色,轻轻地倚在马车背上,明明脸上是一副并不起眼的相貌,去有种迫人的气势,凌厉得如同冬夜寒风一般刺骨冰冷。 轩辕昊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随即道:“你想要什么?” “千年冰魄。” 她的话让轩辕昊突地抬起头来,随即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瑾儿为何会拿千年冰魄的噱头来作嫁妆,不过看来懿王并不感兴趣呢,你要这千年冰魄做什么?” 轩辕昊盯着南宫墨雪的眼睛,试图从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出点什么来,却颓然的发现自己看不清。 “三皇子只需说同意或者不同意便可,若是同意人就归你,若是不同意,人我就领走了。” 南宫墨雪眯着眼笑道,既然千年冰魄在皇陵之中那么单靠自己的能力很难寻到,若是轩辕昊帮忙,便能顺利的拿到千年冰魄,换轩辕瑾的贱命,赚了! “并非我不愿答应,只是千年冰魄在皇陵之中,如何拿得到?若是你放了瑾儿,我帮你想办法得到,如何?” 轩辕昊试探的问道,眼睛却盯着她没有一丝波澜的瞳孔,璀璨华光四射开来,让他的眼眸有些刺痛。 “三皇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这般敷衍之词也敢说出来,看样子你对你这个妹妹也并非多有情有义啊!” 她伸手捏了一粒玛瑙葡萄放进嘴里,随即瞥了一眼外面不说话了。 “你!那我想法子得到千年冰魄跟你交换,你先给瑾儿上药如何?” 轩辕昊终于退步,只要千年冰魄没拿到手,瑾儿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不如何!她不过是个俘虏,凭什么要求我的人伺候她?三皇子真是有些可爱呢!” “这般下去她就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了,你并非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 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哀求之色,轩辕昊咬着唇看向她,他不清楚为何之前天真浪漫的南宫墨雪如今这般狠辣。 “蛇蝎心肠?这话说给你妹妹听更为合适,毕竟我没有滥杀无辜,我只杀害我之人。” 轩辕瑾三番五次对懿王下手绝非是因为喜欢他,相反的目的定然不单纯,她这般记仇且心狠手辣,将万大哥他们逼上绝路,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蛇蝎心肠也未必不好,起码能保护她在乎的人! “我答应你,千年冰魄换瑾儿的性命,你废了她功夫便算了,但我要一个完整健康的妹妹!” 他那骄傲的妹妹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不由的叹气,母妃生下妹妹便过世了,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如今这般骄纵也有自己的责任。 “嗯?没想到三皇子如此重情重义,只是不知北齐失窃的玉玺如今何在?想必你那好妹妹并没有告诉你此时吧!” 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自己百般维护,而人家可是拿着玉玺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呢,若非懿王来信告知她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野心! 看着轩辕昊脸色变成黑色,南宫墨雪笑得十分舒心,原来做坏人的感觉是这般的好,看样子以前的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呢!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轩辕昊终究忍不住疑心,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妹妹的放肆行为到底是为何,不过父皇的纵容也着实有些过了,自己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懿王查到的,不会有假。” 南宫墨雪神色严肃不似在撒谎,轩辕昊皱着的眉也说明他并非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千年冰魄我会想办法给你,届时希望你如约将瑾儿健康的还给我。” 轩辕昊坚定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勾起了唇角,难怪夏侯懿会找他合作,这般固执的性子算的上是个真君子了,比起那些伪君子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一言为定!不过最好是年底之前,时间久了我怕别人会对北齐的长公主动心思也说不定呢!” 南宫墨雪径自吃着葡萄,如今该说的都说过了,就看他怎么办了。 连夜赶车一日一夜很快过去了,南宫墨雪一行人过了阴山交界处便看见西梁严整的军队守在那里,心下一暖。 “三皇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年关之前若是得不到千年冰魄,我便将她交给更有交换利益的人了,敬候佳音!” 南宫墨雪将轩辕昊仍在他的马上,解开他身上的穴道,西梁的士兵立即上前来将边界线封死。 轩辕昊看着这个狡诈如狐的女子,最心底的柔软被触动,随后打马带人离开了。 “慕容哥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南宫墨雪扑进慕容启怀里,撒娇的蹭着他的衣服,对方只是但笑不语,灿若星辰的眸子雪亮却温暖如初。 “不放心你,过来接你回家。” 慕容启伸手拉住她,黛影跟青影紧随其后却都皱着眉头,逗得慕容启哈哈大笑。 “懿王的属下还真是忠心耿耿,不过你们不必这般紧张,凤栾还在这儿呢!” 说着他一回头示意南宫墨雪他身后还有别人。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袭白衣胜雪,遗世独立。 凤栾见她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如同夏日初荷绽放高洁遗世。 南宫墨雪不太好意思的放开抓着慕容启前襟的手,策马朝凤栾走去,黛影跟青影虽是皱眉却没有跟上去,他们深知这并非自己的责任。 “二位跟这商队只怕是要去东辰吧,趁现在天黑走约莫五个时辰过了今夜就能出雁门关了,如今西梁也不太平,我的人会暗中护送,不过你们还是自己多注意些为上策。” 慕容启看向黛影和青影,淡淡的说道,随后他一挥手,准备好护送的军队约莫五万人之众,由一名年轻将领带着朝前开道行进了。 黛影跟青影无法,只得拱手行礼。 “多谢西梁太子美意,告辞!” 龙家的商队迅速地跟上,长长的队伍无比高调的朝雁门关东去。 慕容启调转马头,微笑着朝山坡上走来,只听得凤栾跟南宫墨雪声音愉悦地交谈着什么,并不真切。 “走吧,咱们回家。” “嗯,慕容哥哥,我们这就来。” 南宫墨雪一边跟凤栾说着话,一边朝慕容启走来,三人并行,十万大军开道,这等气焰嚣张,许到明日一早便会传遍西梁国都。 “慕容哥哥,谢谢你!” 南宫墨雪笑得真挚,慕容启跟自己不过相处了短短的几个月,却不想十分投缘,他对自己的照顾如同亲哥哥那般仔细,更是不能容忍自己受半点气。 “雪丫头,你跟懿王又和好了?” 慕容启斜睨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样子这句话半点不假,古人诚不欺我也! 南宫墨雪垂头低不可闻地说了句“算是吧”便岔开了话题,凤栾也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一丝波澜。 阴山到西梁国都不过一千多里的距离,他们彻夜行军一日便能赶回,然而慕容启非要众人放下速度缓步而行,说是南宫墨雪需要好好休息。 为了方便行动南宫墨雪还是一身男装,脸上带着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具,众人只在阴山镇的驿站歇了一晚,第二日便直接启程朝西边去了,据慕容启说他今日是来迎接太子妃的。 ------题外话------ 嘤嘤嘤,求评价票月票各种不要钱的票,不给的妞拖进小黑屋中…。咳咳,半夜码字怨念无比的某蓝满地打滚,不给票票就俺就搜身啦…左摸摸右摸摸前摸摸后摸摸上摸摸下摸摸,统统都叫出来吧。 034 蓝颜知己 西梁的夏日不似东辰那般骄阳似火,反倒是云雾压顶闷热不已。 南宫墨雪抬眼瞧了一眼头顶上乌压压的天空,倒生出几分对京陵的念想来了,母亲如今已经显怀了吧,大哥跟爹爹应该也过得不错的,洛美人回去之后有没有醒过来……夏侯懿他现在还好吗?是否仍旧是每日冷着一张脸呢? “雪儿,在做什么?站在院中发呆?” 凤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吓了一跳,为何他这般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自己却毫无防备呢? “我在想事情,你吓到我了!” 娇嗔的神色亲昵的语气让凤栾的嘴角扬的更大了,他伸手揉了下南宫墨雪的头发,立即又收回来。 “该启程了,慕容让我过来叫你呢!” 凤栾眼中那一丝情愫看得南宫墨雪心里一跳,随即垂下眼睑,完全没有把刚才他的动作放在心上,看的凤栾眼眸一暗。 “那我们过去吧,今日可是要去迎太子妃呢!” 她逃一般朝驿站的门外走去,脸上紧张的神色只怕是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走吧,那可不要耽搁了时辰,惹得未来太子妃不悦了可是不好。” 凤栾轻笑了一下,她还是这么可爱呢,总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莽撞的孩子。 “你慢点,我跟在你后面就是。” 身后淡然轻笑的声音让南宫墨雪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凤栾总是这般明镜似的心思,狡猾却从不为难自己,总是让她觉得他永远都在自己身后,让自己依靠…… “我……对不起,凤栾。” 她转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总是装作自己不懂对方的意思,但是这般真的很自私,凤栾这么好的男子,当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但这个人不会是自己…… “对不起什么?怎么这么傻呢!” 凤栾看着她脸上窘迫的模样始终笑着,伸手将她被风出乱的头发理顺,放下手看向她。 “雪儿,若是我成为你心里的负担,那不是我所愿,我只愿你健康长乐,我说过若是有一天夏侯懿负你,我会站在你身边,无论是喜怒还是悲伤,你只记得凤栾都在便好。” 他一字一句,轻言慢语,却字字珠玑,刻在南宫墨雪心里,一下一下得敲打着她的心,一点点的钝痛却也好过自己总是那般逃来逃去。 “谢谢你,凤栾。我虽不知我与他能走多远,但是我却从来不是瞎子,你们每一个人于我而言都是不同的,南宫墨雪幸得如此知己。” 她抬首微笑,眸光里潋滟华光,如同暗夜的启明星一般让人想要驻足守望。 “走吧,一会儿慕容该等急了。” 凤栾微笑,两人并排走出了花厅,朝着门外候着的慕容启走去,慕容启背着手站在四驾的马车前,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听见脚步声立即回头,微微一笑。 “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凤栾把你拐跑了呢,上车走吧。” 慕容启伸手将南宫墨雪拉上马车,随后自己才上去,凤栾则是上了自己的马垂首微微笑了下。 “慕容哥哥这语气像是吃醋了呢。” 南宫墨雪笑道,慕容启的性子跟大哥一点都不像,反倒是跟自己一般孩子气,真是可爱得紧! “对啊,我就是吃醋了,一个夏侯懿还不够?还有洛出尘,凤栾,还有轩辕昊!” 他撅着的嘴跟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吧南宫墨雪逗笑了,她伸手掐了一把慕容启看上去粉嫩嫩的脸蛋,随即又揉了下他的头发,像是逗小孩那般将他搓扁揉圆,慕容启也不说话,任由她胡作非为。 “慕容哥哥,说说今天姐的太子妃吧,还有如今你的处境。” 南宫墨雪突然收回手,不苟言笑的看向他,慕容启总是笑着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悲伤和难过,哪怕是他如今成年了,要娶个太子妃只怕是也会被人万般阻挠的吧! 他闭着眼倚在马车背后,满目璀璨花光消失不见,只剩脸上淡淡的神色,有几丝无奈与惆怅。 “太子妃是萧家的人,不过却不是嫡出,而是个远房的庶女,至于这个远房到底有多远,只怕是已经四五代不曾有过什么血亲联系了。” 慕容启的话让南宫墨雪起了兴致,难怪他笃定让自己假扮太子妃无事,原来早已打算好了,还真是个什么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性子呢。 “嗯,所以选了她,那别的呢?不会是再无其他了吧。” 南宫墨雪看向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哀伤,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奔涌而来,这便是亲人的默契吧! 她伸手轻轻地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背,没有半点多的情绪,他孤单了这么多年,如今寻到了亲人,不必再害怕了。 许久,慕容启抬首,微微冲她一笑,朝窗外招了下手,先前南宫墨雪见过的叫做莲心的影卫便打马上前来了。 “主子有何吩咐?” 美人啊!可惜总是一张尸体脸连笑都不会!南宫墨雪叹了口气,这不知道自己这个美人哥哥如何让这般美人不受他的样貌蛊惑做到这般无情的…… “萧灵安的所有背景文书,拿过来给雪儿。另外将今早的密报给凤神医。” 慕容启看向南宫墨雪,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饿了吗?” 南宫墨雪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自己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吃便直接上了马车了,如今走了几个时辰倒是有些饿了呢。 慕容启打开精致的黑檀木桌,里面的机关一层层开启,早先准备好的食材一件件被他取了出来,甚至还有一壶酒。 “还是哥哥对我好啊,好久没吃过这般合胃口的菜了。” 南宫墨雪拿起筷子,毫无形象的开始吃了起来,慕容启则是哈哈大笑,轻拍着她的背,示意她慢点吃。 一盏茶的功夫,桌上的十个菜便被他风卷残云吃的一点不剩,她兴致来了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喝了半壶,慕容启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雪丫头,你刚才喝下去的可是一醉仙,没记性吗?” 慕容启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解酒药来塞进她口中,随即打开马车的窗户朝凤栾招手。 凤栾打马上前,挨着马车并行微笑道:“雪儿贪杯了吧!” 听了他的话慕容启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头让他上马车,凤栾也不推辞,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一旁的侍卫,自己上了马车。 “怎么样?她不会真气紊乱吧。” 慕容启一脸严肃的神色看的凤栾有些好笑,原来他并非没有在乎的事情,只不过是人不对罢了! 凤栾伸出手搭在她手腕上,凝眉细听,只听得她脉象沉稳强劲,却没有丝毫的紊乱迹象,随后他收回手冲慕容启摇摇头。 “无事,无须担心,你给她服了的解药只需睡上几个时辰便会自然醒过来,最近她太累了。” 凤栾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蹙着的眉头,又接着道:“不过她身体里的烈焰果如今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三,这般速度……真是令人惊讶!” 慕容启挑了下眉,凤栾的意思是她如今的内力相当于自己跟他加起来?难怪她能轻而易举的擒住北齐战神轩辕昊,想必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吧! “的确是令人惊讶呢!凤栾你看过那封密报了?” 慕容启原本还想着如何找凤栾单独谈谈,没想到如今不过一会儿功夫,这小丫头便把自己放倒了,倒是省事了。 “嗯,看过了,不过……迷幻药实际上并非毒药,我解不了……” 凤栾苦笑了一下,眼中的无奈与叹息让慕容启的眼皮跳了跳,难道是没办法了? 慕容启随即追问道:“何以见得?并非毒药为何洛王世子会昏迷不醒?还有便是丫头的婚事……” “迷幻药是南昭的秘药,只在宫廷贵族手中流传,想必这下药之人跟南昭皇室脱不了干系,迷幻药既然是药便不是毒,他会让人的大脑麻痹,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若是当事人看不透或者执念太深,迷幻药便会越发的厉害,这般循环往复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醒过来。” 凤栾闭了下眼,不顾慕容启怔愣的神色,继续道:“师兄的执念是雪儿,但雪儿心里没他,他体内的其他毒素不难清除,只是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 慕容启一挑眉,原来是被人算计了,并且还是南昭的……南昭!慕容启抬眼瞥了一眼凤栾,只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那婚事呢?东辰老皇帝将雪儿下旨嫁给洛出尘,懿王只怕是要疯了吧!” 慕容启摇摇头,衣服悠闲自得的模样,若是雪丫头不想嫁,便让她留在西梁,叫父皇封她个公主也能逍遥自在! “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劳烦慕容太子将我的意思传信回去给懿王,师兄的病还是请人去神医谷请师傅来妥当些……” 凤栾挣扎了一下,又淡然了。 “即便是东辰皇帝下旨让雪儿嫁给洛王世子,如今她也不过十二,这么久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了。” 慕容启一开始听到凤栾满不在乎的话还有些不悦,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狡猾!当真是玉面狐狸,看起来高洁似莲,心眼多的谁都绕不过他…… 一时间慕容启瞧着沉睡的南宫墨雪的眼神都夹杂了几分同情,被一群这样的男人追求,恐怕她也够受的! “太子殿下,幽州到了,前面十里已经有人来迎接了,估摸着是萧将军的嫡子过来了。” 莲心朝窗户内禀报,说完便等着慕容启发话。 “嗯,全军前进,遣人过去知会一声便是。” 慕容启懒懒的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凤栾也只是淡笑不语,他在西梁这一个多月也算是对慕容启有了个全新的认识,越是他心不在焉的时候便越有事,这次看来有人要倒霉了吧!不知道是那萧将军的儿子还是他本人? “凤神医,难道无人说过你像某种动物吗?” 慕容启眯着眼看向轻笑的凤栾,此刻他的神情跟南宫墨雪简直是一模一样的,看得凤栾笑得更欢了! “狐狸吗?” 凤栾抬眼看慕容启的时候依旧是这般云淡风轻的,真不知道谁能让凤栾的脸变颜色,估计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对!” 慕容启有些诧异他自己竟然也知道?点点头承认了,反正这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这般叫的…… “我只是心思缜密而已,若是粗心大意的话如何做一名大夫呢?” 凤栾淡笑,根本不在意自己被人安了什么头衔,他承认自己的性子是狡诈了些,不过比起懿王那般连人心都能算尽的腹黑本事,自己只能望其项背了! “此言有理,这也是为何你是神医而洛王世子是毒医的原因吧。” 慕容启哈哈大笑道,果然这世间因果循环皆是名字中注定的,不得不让人感叹! 两人相谈甚欢,外面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中气十足的男子运起十成的功力朝慕容启坐的马车轰了过来,一些内息薄弱的普通侍卫都被震得口吐鲜血。 “嘭!” 慕容启的黑檀木马车整个粉碎开来,烟尘朝外扩散开来,渐渐的显现出马车中的三个——男人! 萧晋扬定睛一看,原本只是想给慕容启一点威慑,没想到他的马车这般不牢固,完全碎了! “护驾!有刺客刺杀太子!” 慕容启身后的十万精兵立即摆成战队,分别将慕容启的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萧晋扬只看见慕容去身边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灰衣面目模糊的男子,然后便是十万禁军的包围。 仅仅是一瞬之间的变故,十万禁军便将萧晋扬带来的一万人围住,剑拔弩张的气势直逼他眉心。 “太子殿下赎罪,末将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望太子殿下谅解末将一介武夫。”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敢这般有恃无恐的口出狂言?慕容启冷笑并不知声,十万禁军已经开始了对萧家军的屠杀。 十万对一万,并且是这般瓮中捉鳖的架势,许多人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见了阎王,哀嚎惨叫声传来,慕容启只是轻轻地拍着南宫墨雪的背,对面前的事情浑然不觉。 凤栾眯了下眼,终于抬头道:“太子殿下不必这般费心思,更何况这幽州城北还有五十万萧家军呢!” “那依神医之见如何?” 慕容启玩味地神色更深,萧晋扬只看得见慕容启同身边的男子轻笑着说着什么,完全不理会自己这般处境,心下一惊!他、是故意的! “自然是毁尸灭迹了,如今天色已晚,有刺客袭击了太子殿下的马车,因此被杀人灭口了,不想撞上了萧家军拼死保护,太子殿下才得全身而退。” 凤栾从怀里捣鼓出一个药瓶,递给慕容启,外面的一万萧家军已经被屠杀殆尽了,只余下萧晋扬一人还在奋力抵抗。 慕容启将南宫墨雪放到凤栾怀里,足尖一点飞身到了萧晋扬身后,轻轻一指他便应声倒地,慕容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让人抬了下去。 “将尸体堆在一起,都化了吧。” 他将手中的药瓶放在领头的将领手中,转身上了一辆新的马车,目中璀璨华光如星辰般闪耀。 莲心扬声朝禁军统领道:“主子有令就地扎营,今夜不入城!” “遵命!” 满脸虬髯的禁军统领应声,十万人开始在幽州城外十里的地方扎营,在短时间内坑杀一万萧家军自身无一损伤,杀人拖尸化尸仿佛只是一场梦境,瞬间便过去了,只余下璀璨星光闪烁,十万兵纪散漫的西梁最弱兵团正在烧火做饭。 凤栾手里的银针刺入方才被打晕的萧晋扬后脑,不过稍稍刺得偏了一些,恐怕他的智力会有些许退步,不过已经蠢笨到如此地步了,便是再蠢也不能蠢到哪儿去了吧。 走回刚刚搭好的军帐,凤栾坐在南宫墨雪床边,偏头静静的看着软榻上的少女,她的睡姿十分安详,若是除却眉心那一抹戾气的话恐怕会更加柔软,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曲,俏皮的覆在她的答案凤眼上,微微上扬的眼角似乎带着笑意。 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又在半途中收了回来,轻轻地嘲笑自己也不能免俗,随即还是搭上了她手上的脉,细细地替她诊脉。 白日的时候匆匆地一探,后来一深思自己似乎犯了个大的错误,烈焰果的内力即便是被她吸收,以她的战力而言也不能完全消化,换言之,她内力吸收的快虽然内力暴涨然而却对她的经脉大有损耗…… 果然!凤栾的眉渐渐皱了起来,她的奇经八脉如今受损严重,解释因为每一次内力的消耗,若是这般下去恐怕只会经脉崩溃,武功尽失! 脱了脚上的靴子,凤栾盘腿坐上了南宫墨雪的床榻,随即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在自己身前开始运气。与洛出尘同宗的浑厚内力源源不断的朝南宫墨雪背心传过去,因为运气暴涨的真气让整个营帐都温度陡增。 莲叶见凤神医径自上了南宫墨雪的床榻,立即遣了身边的人去通报,不过一盏茶的的功夫,慕容启便匆匆赶了过来,帘子一掀便进了南宫墨雪的营帐。 原以为他会见到点不纯洁的画面,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情况,只见凤栾脸上神色不稳,气息却还是正常,慕容启摇了下头,叹口气转身到门外护法了。 是夜,幽州城内将军府里的探子已经第五次回报,夜里派出去的四个方向的探子都不曾寻到萧统领的下落就连那一万人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曾寻到半点踪迹。 “将军,此事恐怕有诈!” 西梁西南大将军萧君成的身边一名年约三十的谋士神色严肃的说道,然而不等他说下一句,便被怒喝了回去。 “够了!太子在幽州城外十里地的地方驻扎,却不见我儿带领的一万人,让他带人去迎接这个注意是你出的,如今却还想再害我?给本将军滚出去!” 因为愤怒萧君成脸上狰狞的神色让中年谋士神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不再做声。 “晋林,带二十人去城外询问为何太子殿下可否见过你大哥,顺便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太子妃如今在将军府上呢,明日是直接取道燕安回郾城还是先进来幽州城歇几日再回?” 萧君成一脸老谋深算的说着,咬牙切齿的神色让周围的人打了个寒颤。 “是,父亲!父亲无需担忧,若是大哥在太子殿下那儿,孩儿会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不同于莽撞彪悍的萧晋扬,他的这个二弟萧晋林是萧家最狡猾的的一个,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也是萧君成最宠爱的儿子。 “嗯,速去速回。” 萧君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转身随手写了一封密函用火漆封上口,招来在院中徘徊的隼,将密函放进它爪子内的铁管里。 隼听话的扑棱着翅膀离开了将军府,一路朝着邺城飞去。 幽州萧将军府的后院。 夜已经深了,卿芳阁里的灯还没灭,窗棱上倒映出来女子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如同等待出院门的丈夫归家那般急切。 萧灵安身着岭南贵族女子最喜欢的广袖纱衣,一身近乎透明的白纱显得她既华贵又惊艳,眉间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来心绪,不过她脸上噙着的冰冷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 西梁国主就这么一个宝贝的太子,即便他是个不祥的重瞳,自己也要能一举得到他的心,等自己母仪天下了,剩下嫡长子封为太子,便能够如同当今的萧太后这般掌控西梁政权。 美人手中一丝红线缠绕,诡异的红线顺着她的掌心游动,一点点隐没在她白皙的皮肤下。 “太子妃,您怎么还不睡,将军吩咐过了,太子妃早些睡吧,今夜太子爷不会进幽州城里了,全军驻扎在了城外十里地的地方。” 一个身形娇小的婢女恭敬地说道,她语气平平既没有敬怕也没有蔑视,只是无端的傲气,显示着将军府下人的地位。 “嗯,知道了,我这便睡了。” 白纱女子轻轻一笑应了,羞涩的笑颜中掩着几分怯懦,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人家的女儿! 小丫鬟见状福了下身子,转身带上门出去睡觉了,这太子妃说白了不过就是个牺牲品,西梁谁人不知萧太后掌权,日后太子之位也必定会换人来做。 萧灵安神色一凛双手的拳头死死地握住,射向门外的锐利眼神被房门挡住,半晌才有恢复了风姿卓越高雅芬芳之色,莲步轻移朝榻上去了。 此时萧晋林带着二十名护卫策马到了幽州城外十里的地方,他并没有急着前去扎营的地方拜见太子,而是围着周边的草地四处转了一圈。 “有没有那一万萧家军的踪迹?” 萧晋林皱着眉觉得不太可能,萧家军想来行事张扬,况且一万人之众不可能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仅仅是一晚上探子已经寻到了挨着的几个县城了,根本没有半点踪影。 “回二少爷,还没有消息,不过先前进了太子营地的探子回报说找到了大少爷,如今重伤在太子营中休息呢。” 一名护卫上前禀报,说着不确定的看了一眼二少爷的神色,大少爷向来行事招摇张狂不计后果,而二少爷内敛自律深得将军喜爱,兄弟俩不对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萧家众人皆知。 “着人通传,说是萧家晋林求见太子爷。” 萧晋林没有半点玩笑的神色,既然大哥在这儿便将他带回家去再问,仔细思量一下,今日的事情着实诡异无比。 一名护卫打马上前朝禁军营门外过去了,通报过后立即有禁军统领前来迎接,在直接将萧晋林跟他身后的护卫迎进了一个有人守卫的军帐之中,灯火通明的军帐内郝然躺着一个人——萧晋扬。 “萧大人,太子爷吩咐过若是萧家来人便将萧大少领回家去,今日太子爷到这儿的时候正好遇见萧大少跟一些黑衣人缠斗,于是出手救下人来,黑衣人却逃之夭夭,想必萧将军信中所说的一万萧家军早已回营了吧。” 禁军统领语气生硬的说完,转身离开营帐回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太子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料定了萧家回来要人,只要自己不承认他萧家再是只手遮天也不能奈何得了他们。 “带大少爷上马回府,明日一早我亲自出来迎接太子爷。” 萧晋林心底的疑惑更深,但他人就是沉默不语只是领着萧晋扬回将军府了。 莲蓬瞧了一眼萧家人走远的马车,回身进了慕容启所在的帐篷。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慕容启拍着南宫墨雪的后背笑道,她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吃特吃,估摸着这一个月在北齐吃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吧。 “唔,真好吃,明日我还要这一样的菜式,还有什么辣的我没吃过的都要!” 南宫墨雪满足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先嗅了一下不是酒才放心的喝下,十分舒坦的倚在软榻上半眯着眼不说话了。 “主子,萧家果然来人了。” 莲蓬垂头禀报,嘴角略有笑意,只要南宫姑娘在主子就会笑得多些。 “人领走了?” 慕容启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眸。 “回主子的话,方才萧家二公子过来将人领走了,还说明日他亲自来迎主子进幽州城。” “嗯,下去吧。” 慕容启挥了挥手,莲蓬便退了下去,隐到了门外。 “你们收拾一下也下去吧。” “是,主子。” 营帐中两名婢女上前将矮几上的食盒和餐具都收拾好,恭敬地退了下去,只有南宫墨雪同慕容启两人一在同一张榻上。 “困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慕容启伸手揉了下南宫墨雪的额头,身子还是那么烫啊!等回宫给她弄的冰窖估计也好了,就不会这般辛苦了。 “嗯,吃饱了就困了,我去看看凤栾吧,睡了这么久如今不困了。” 南宫墨雪起身朝外走去,慕容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离开。 回到营帐中,南宫墨雪独自走进了下午自己昏睡的营帐,凤栾正在上面盘腿调息,他今日替自己修复体内受损的经脉,虚耗过大,现在正恢复着。 她轻轻地走到一旁的榻上,脱了靴子窝在软榻上看着凤栾,一张纤尘不染的俊颜,略有些清瘦的身子衬得他更加超凡脱俗,她垂下眼叹了口气,抿着唇不说话了。 床榻上打坐结束的凤栾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了斜倚在软榻上睨着自己的南宫墨雪,淡淡地笑了起来。 “雪儿是等床睡觉吗?” 难得凤栾会开玩笑,南宫墨雪嘴角一扬,毫不示弱的道:“既然知道为何还不动呢?” 才说出来立刻又觉得自己过分了,她脸一红忙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人家好心给自己疗伤,可自己呢?非但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赶人走,还真是——没良心啊! “那我便不走了,今晚歇在这儿吧!” 凤栾长腿一伸,索性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她。 …… 简直就是玩火自焚!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随即到桌上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凤栾手中。 “喝点茶润润喉,出这么多汗一定口渴了。” 对待自己的朋友无需那般虚礼,他愿意歇在这儿,大不了自己去他的营帐中歇着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栾接过茶杯,将杯中温热的茶水尽数喝了下去,又将杯子放到一旁才转头看向她。 “日后不可冲动胡乱使用全部的内力,至少等你的剑法修炼到八重以上再用全力,如今只能用四分,否则伤了根本便会功夫尽失。” 南宫墨雪极少看见他如此认真的神色,就连他的灰色的眼眸都有些微收缩,鬼使神差的让南宫墨雪点了点头。 “好,我记住了,你先歇息吧,我去你营帐睡。” 她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凤栾轻笑,不由得回头看他。 “怎么了?” “噗嗤!” 凤栾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从榻上下来,走到她身旁。 “这营帐都是新的,你的我的有何区别?况且若是明日你从我营帐中出来,我从你营帐中出来,若是被懿王知道了,估计立刻就丢下师兄跑到幽州来了吧!” 南宫墨雪听他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是呢,依着夏侯懿那个小气的性子,估计真的立即就跑到幽州来拿人了。 “那——你回去?” 她笑着问道,自己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开始在一个丝绢上写着什么东西。 “不大困,要不我们对弈吧!今日你睡了一天,这会儿估摸着也睡不着了,语气独自发呆不如对弈几局?” 凤栾径自在软榻的一边坐下,将黑白子拿出来整理好,分别放进不同颜色的藤编棋盒中,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笔,用宣纸吸掉丝绢上面多余的墨迹,折起来放进自己的衣袖中。 “也好,好久没有与你对弈了,也不知道我最近棋艺有没有生疏,正好练练手!” 南宫墨雪说着坐到了他对面,示意他伸手执黑子,自己来选。 凤栾随手捏了几颗白子在手中,等着南宫墨雪选先后。 她伸手拿起来一颗黑子,凤栾将白子跟黑子顺序交换了下,将白子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先走。 “雪儿是否每次都猜到我手里有几颗白子呢?” 南宫墨雪摇了摇头道:“你跟谁下棋不是这般呢?总是让别人先,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 她狡黠的吐了下舌头,先落下一子,凤栾跟着也落下一子,不吱声算是默认了。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下的几盘棋都并不胶着而是一目了然的胜负,除了让南宫墨雪先走之外凤栾没有半点让她,这已经是第四局和局了,南宫墨雪摇了摇头,将数完的棋子放回棋盒中。 “不下了吧,用了早膳要进幽州城了。” 南宫墨雪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和腰,随即转身出去朝门外吩咐了几句话,又回来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我给你捏捏肩。” 凤栾见她皱眉的动作,绕过矮几到她身后站定。 “嗯,好啊。” 南宫墨雪点了下头,正襟危坐一夜,如今自己肩已经快要分家了。 温暖却有力的手落在她肩上,每一下用力都捏的正好,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来夏侯懿给自己捏肩时候的情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莲叶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一见两人的动作,不由得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放下食盒又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南宫墨雪快要睡着了,凤栾才松开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醒来了,懒虫!用完早膳还得进幽州城呢。” 凤栾笑着摇晃了几下闭着眼的南宫墨雪,她耍赖闭着眼不睁开,想故意逗凤栾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一直都好脾气。 “不起来是吗?那我就将早膳都吃了,你饿着吧。” 说完径自走向桌前,将食盒里的菜一一取出摆好,真的就径自吃了起来。 南宫墨雪闻见饭菜香,直接从软榻上蹦了起来,冲到他面前做好,拿起碗筷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真是个孩子,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凤栾低低的笑着,宠溺的语气和赏心悦目的笑容看的南宫墨雪神色一暗。 他惯用左手,用筷子也是左手,只要一伸手他左手上便会出线一条淡淡的粉色痕迹,有些刺痛了南宫墨雪的眼睛。 突然间沉默下去的气氛让凤栾也察觉到了什么,但见她地垂着眼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极有默契的吃完这顿早膳,一出营帐便碰见了一脸控诉神色的慕容启。 “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下棋?这不够意思!” 他撅着个嘴就像是没有糖果的小孩,惹得方才沉默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乖啊!等你有空了日日陪你下棋,不生气啊!” 南宫墨雪伸手摸了下慕容启的头,像是哄小孩子那般哄他,只见他一听果然又勾起了唇角得意的看向凤栾似乎在示威一般。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前来迎接的萧晋林眼中,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为何跟太子和凤神医都这般熟稔?难道说这是太子的新欢? “太子殿下,萧大人前来迎接殿下进幽州城。” 莲子低垂着眉禀报,慕容启一转身同样温暖的神色看向萧晋林道:“萧大人来了,吩咐下去收营禁军原地等候,本殿进幽州城将太子妃接出来便启程回邺城。” “属下遵命!” 禁军统领领命下去了,慕容启则是带着凤栾和南宫墨雪承马车跟着萧晋林朝幽州城门走去。 不同于路上的黄沙漫漫,幽州城外的景致优美,山秀人灵,就是不知道这太子妃是何模样了。 南宫墨雪兴许是下了一整夜棋如今有些困倦,于是闭着眼靠在马车的软枕上睡着了。 凤栾跟慕容启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声低笑,比起自己在北齐雅阁沙漠的时候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直到马车停下来,将军府门外早已候着萧家大大小小几百口人的时候,南宫墨雪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醒了?” 凤栾笑着看向她,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是仍然不妨碍他记起她的长相,不过最近她是瘦了许多,身材都干瘪了不少……等进宫之后给她炖些药膳好好补补! 南宫墨雪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身男装让凤栾对她的身材上了心,知道很久之后她知道的时候才发现,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嗯,慕容哥哥呢?” 南宫墨雪接过他递过来的茉莉花茶喝下,脑子清醒了不少。 “正在迎太子妃,等人出来我们便启程回邺城,大婚大约是七日后,八月初十那天。” 凤栾伸手将她脑后凌乱的发髻拆散,随手给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南宫墨雪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躲闪,心里五味陈杂。 ------题外话------ 宣传一下本文官方v读者群:(墨雪阁),目前群众有两位萌妹纸群管大人:纸鸢和风吟水笛,可撒娇可卖萌可调戏可暖床,欢迎大家进群来。 035 美人心机 看着她僵直的背凤栾只是淡淡的移开眼,手上的动作却分毫不慢,一丝不苟的替她整理头发,末了一支暖玉钗簪在了她的发髻上,虽然是男子的发髻,暖玉钗却是一朵寒梅,透着湖蓝色的光泽,衬得她的墨发更加光亮。 “凤栾……” “嗯……” 他轻轻地答道,固执的让南宫墨雪心里更加惆怅了,即便是说的这般清楚他也还是对自己这么好,好得她有些害怕,有些无奈…… “你给我头上簪了个什么?” 南宫墨雪伸手摸到自己头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微微惊讶,回头看向凤栾,而他依旧是温润如玉淡若清风,笑得素淡却生动,灰眸透出一丝暖意来。 “一个发簪而已,你紧张什么?懿王如今看不见我给你盘发,不会跳出来杀了我的,放心!” 说完他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竟然将南宫墨雪到嘴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他不承认自己也不好自作多情说人家喜欢自己,只是他的做法……真的是只大狐狸! “西梁国主的身体好些了没,先前说生病了,如今怎么样?” 南宫墨雪竭力的岔开话题,突然想到了这个好的理由,凤栾也不戳穿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西凉国主身体无碍,先前的重病是装的,不过他既然‘病入膏肓’了,我自然是得卖力救治才行啊!” 凤栾冲她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南宫墨雪先是一惊立即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几日在西梁都是为了帮慕容启他才来的!那不就是说……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甚至可以说是不能思考了,他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南宫墨雪不敢再接着想下去,只觉得自己欠的太多…… “其实你不必这般……” “我从未想过让你为难,雪儿。”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时外面的谈话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接,灵安受宠若惊。” 马车的窗户被开了一条缝隙,温柔似水的声音惹得南宫墨雪跟凤栾同时向外看去,恰好能看到太子妃的容貌,两人皆是一惊。 美若仙子的女子,温柔似水的声音,而且这般知书达理,没想到萧家也真是厉害,连个远房庶出的女子都这般灵秀,南宫墨雪突然有些惆怅。 久久不闻慕容启答话,女子有些失落,垂下头去并不言语,然而她手掌心上那一抹殷红之色早已落在了莲心的眼中。 “回邺城。” 慕容启上了前面第一辆马车,而没人则上了第三辆马车,众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中间这一辆马车,却也无人置喙。 “太子殿下,起——驾——邺——城!” 伴随着慕容启的贴身大太监一声唱调,马车缓缓得朝城外驶去,南宫墨雪伸手将窗户关好,回过身来却见凤栾的脸凑近了自己,连他身上的淡淡香草混合着药材的气息都喷洒在自己脸上,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没有你美!” 凤栾见她一脸郁闷的神色低低的笑了起来,还伸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惹得南宫墨雪鼓起双颊一眼瞪了过来。 “哈哈哈……” “咳咳!凤神医,我乃男子怎可与女子比美?” 南宫墨雪压着声音说道,脸上一副道貌岸然的神色逗得凤栾笑得更加肆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凤栾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去了,许久才直起身来看向南宫墨雪,白皙的脸庞因为笑得太猛染上一层霞光,袖色的眼角和脸颊不显突兀,反倒平添几分色彩,破坏了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来喝茶,不逗你了。” 莹白素手给他递过去手中的茶,凤栾想也没想抬起来便喝,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桌上另一杯沏好放着的茶突然意识到凤栾嘴里的是——自己的茶杯。 “噌”的一下轮到她脸红了,凤栾似是没有察觉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南宫墨雪抬起桌上那杯新茶径自喝了,见他仍旧没有异样才把心放了下来。 马车不过才出幽州城外,十万禁军早已经严整待发了,后面的马车微微开了道帘子,只见美人下车来朝着慕容启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灵安近日没有歇好,许是离家久了思念父母所致,如今独自坐在马车中有些不大习惯,不知殿下可否让灵安跟您共乘?” 依旧是那个温柔的能掐出一捧水来的声音,然而这一次南宫墨雪却打了个寒颤,怎么那么怪异?对了!感觉就像是轩辕瑾一般! “哦?太子妃思念父母了,那边着人将太子妃的父母接到邺城吧。” 慕容启文不对题的答道,生生让美人愣在了原地,南宫墨雪勾起唇角,跟凤栾透过车窗缝隙继续偷看。 “可是殿下……” 美人急了,正想继续说服被慕容启打断了。 “嗯?” 慕容启冷着脸挑着眉瞥了一眼地上咬着唇的美人,她立即噤声,随即怨恨的转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同凤栾的马车。 哼!不过是个大夫凭什么马车在我堂堂太子妃之前,难道马车里还有别人? 南宫墨雪跟凤栾都瞧见了她偷过来一一丝怨毒的神色,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看来慕容启真是会挑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呢。 “莲心,差人到太子妃老家将她父母都接到邺城去,尽快!” 背对着美人的慕容启似是什么都没有察觉,朝莲心吩咐完便转身朝马车走去,刚走两步便又折了回来,直接上了凤栾跟南宫墨雪的马车。 “启——程——” 这回是禁军统领的粗哑声音,美人独自跑回后面的马车,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然而慕容启的眸子微垂,闪烁着不明的光彩。 “她有问题。” 慕容启瞥了一眼凤栾,直截了当的说道。 “何以见得?” 凤栾挑了下眉,眼中却是赞赏之色,慕容启虽然不懂医术,然而他敏锐的观察力或者是本能总是让他惊讶不已。 “脸色和神色。西梁女子大都皮肤光洁白皙,可她的脸却透着一抹不正常的殷红之色,按道理来说若是气色这般好的话,她应该身体比较健壮才对。” 他说着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立即遭到暴打。 “你什么意思?啊?” 南宫墨雪一把将他按在角落里,毫不客气的将拳头招呼到了他的身上,这般激烈的反应也让马车晃了晃。 “我错了!” 慕容启立即缴械投降,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健壮,雪丫头是长得匀称,而她是弱不禁风,如此瘦弱的女子怎么可能脸上起色这般好呢?” 凤栾见这对兄妹如此闹腾也勾起了唇角,听完他的话点点头。 “慕容说的有道理,她确实不正常。南疆有一种秘术唤作情人蛊,在苗疆腹地一代盛行了数百年,皆是年轻女子用自己的身体养蛊,待到结婚便将蛊虫放到丈夫的身体里。” 慕容启跟南宫墨雪都打了个寒战,这般手段真是……让人发指。 “怎么放?” 南宫墨雪显然更好奇这其中的过程和难度,没想到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凤栾跟慕容启的嘴角同时抽搐了几下。 “行房。” 凤栾说完,抬起桌上方才喝过的茶杯继续喝茶,南宫墨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烧了起来一转眼瞧见凤栾而后可以的红晕,顿时笑了起来,完全不记得此时的尴尬情形。 “所以呢?她心里那一抹红线是苗疆的情人蛊吗?” 慕容启岔开话题,他原本还在想将她安置在哪里比较妥当,可如今看样子是活不久了。 “嗯,八成的可能是,她身子羸弱却气色红润,皆是因为身体养蛊所致,中了此蛊的男子终生被该女子控制,若是反抗便会万蛊噬心而死。” 凤栾放下茶杯,脸上神色如常,可他耳后的殷红仍在,南宫墨雪也垂首喝茶并不言语。 “咱们两日后到邺城,先让她再活几日吧,我也难得大老远的跑来接了一趟呢!” 红唇轻启,白牙微露,慕容启依旧笑着,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却叫人觉得不寒而栗,南宫墨雪嘴角拉开了一个弧度,他们果然是一家人呢! “只怕她如今就迫不及待想要爬上你的床!” 凤栾皱着眉说道,他的话让慕容启跟南宫墨雪皆是一惊。 “此话怎讲?” “苗疆女子善用蛊,世人不知她们还善用迷幻药物,因此实际上这几日只要她能接近你,都十分危险。” 凤栾的话让慕容启的眸子眯了起来,他厌恶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好像猎物一般,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去,南宫墨雪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无事的,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慕容哥哥。” 她小小的手掌不能完全包裹住他的大手,然而手上温暖的有些发烫的感觉却让慕容启恢复了常色,脸一点点的恢复平静。 “嗯,无事!” 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南宫墨雪伸过手去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觉,随手覆上了他微颤的眼睑。 凤栾微微一怔,随即也闭上了眼,这些日子他也看见了慕容启的生活,他竟然有些庆幸当年母亲带着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 八月的西梁闷热总是家常便饭的,然而当南宫墨雪一身汗湿了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才总算是体会了为何许多南疆蛮族夏日不着衣的心境,她整个人都快热死了。 “雪儿你再忍忍,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驿站了,到时候能叫驿站准备些冰块消暑降温。” 慕容启睡醒一觉,却发现南宫墨雪整个人热的已经有些发虚,连手心都是汗水。 “嗯,无事的,在雅阁沙漠里也是这么热,不过干燥得多,并且只要太阳一下山立即就凉快起来。” 南宫墨雪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听见后边马车的侍卫打马上前来报。 “太子殿下,方才太子妃说她熬不住暑热,如今快要晕过去了。” 马车中的三人同时出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慕容启眼稍一抬,邪魅万分的朝外面发话了。 “那便晕吧。” …… 马蹄声响起,窗外的侍卫如实向后走去,太子殿下的脾性他们这些老人都十分清楚,残忍嗜血的性子也许上一秒还宠着你,下一秒便已经将你制成了人偶送回去,西梁太子诡异万分杀人如麻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回禀太子妃,太子殿下说那便晕吧。” 侍卫说完也不看她那张瞬间惨白的小脸,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着众人向前进,而萧灵安身边甚至连一个服侍的婢女都没有,皆因为慕容启说宫里要什么样的宫女都有,不必特意从幽州带去。 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比先前的那份哀怨更添了几分怨恨,她抬起掌心瞥了一眼掌心之中的红线,才缓缓放下。 慕容启?你最终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经过汉江,慕容启吩咐全军休息一刻钟,几日前去护送黛影他们的五万人也顺利地回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东辰贵客已经安然过了雁门关,如今想必已经快到京陵了。” 领头的将领上前复命,一张白皙的年轻脸庞叫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嗯,下去吧,即刻出发,今晚歇在柳州。” 慕容启淡淡的瞥了一眼兴奋不已的南宫墨雪,缓步走到她身边。 “怎么那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景色,多彩而又独特。” 浩瀚江水不同于大海的蔚蓝,反倒是清江肥鱼乌船渔家,岸边垂柳画舫美人。 南宫墨雪只在地理杂记上看过别人对各地的描写,自己身临其境却是不同的感受,不过美是一定的! “那便在这儿多留几日吧,西梁永远是你的家。” 慕容启的话让南宫墨雪微微惊讶了一下,心里被一股暖流包围,是啊,这就是家人! “等母亲的病大好了,我回来看你的!” 她回头瞧了一眼慕容启,脸上有些落寞有些孤单。 “嗯,凤栾也是,日后若是想我了便来西梁。” 慕容启突然笑了,重瞳之中透出来璀璨华光,光彩夺目! “我会的。” 凤栾点点头,淡淡的笑了。 不远处独自站着的美人心底颤了颤,难怪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慕容启好男风! 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美人转身上了马车,南宫墨雪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仍旧回到先前的马车内,继续朝着柳州去了。 知道入夜微凉,一行人才到了柳州的驿站,不同于幽州的驿站在城内,柳州的驿站修在了城北关外,皆是因为柳州靠近邺城,有幽州重兵守卫柳州向来都是安枕无忧。 睡了这么多天的荒郊野岭帐篷马车,终于能有一日睡床了,南宫墨雪即刻吩咐下人准备了浴汤,等着沐浴睡觉。 “吱呀”她的房门被人推开,南宫墨雪皱了下眉是谁敢这般放肆? 细碎的脚步声以及裙裾摩擦的沙沙声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随即又释然了,她抬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地品着地道的冻顶乌龙,似是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公子,灵安多有打扰,请公子见谅!” 果然,清香的柠檬味扑面而来,透着几分青涩的诱惑,南宫墨雪抬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盏,微微一笑。 “太子妃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身透明纱裙在烛火的照映下更添几分妖娆和遐想,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这个美人脑子有问题吧! “卿本佳人,奈何无缘!” 美人红唇轻启,呵气如兰,含情脉脉的这一句没头脑闹得话直接让南宫墨雪的脑子空白了! “啊?” 萧灵安见对方已经被自己的美色迷惑,又瞥了一眼他脸上那张平淡无奇的相貌,想必——慕容启是看上他的床上功夫吧,毕竟凤神医如谪仙般的容貌常人也不忍染指! 美人缓步上前,又靠近了南宫墨雪一些,脸上缺衣服欲迎还拒的模样终于让南宫墨雪缓过神来,原来美人是来找自己投怀送抱的! “太子妃,如今天色已晚请太子妃回房吧。” 南宫墨雪压着声音说道,然而他脸上的古怪神色却让萧灵安觉得他在隐忍,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自己的媚术,这般长相寻常的男子更是不在话下。 美人的身子柔弱无骨的朝她靠了过来,长长的影子拖曳在地上一直到门外,显得有些吓人。 “太子妃请自重!” 南宫墨雪起身让开了她靠过来的身子,一个转身已经到了房门口。 美人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更加妖娆的笑了。 “你若是出去,我便跟太子说你轻薄我。” 说话间她将自己的纱衣外层撕破,露出雪白的香肩还有白底刺绣的抹胸。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随即笑道:“随你。” 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正好撞见了凤栾跟慕容启。 “去哪儿?” 慕容启疑惑地问道,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危险,朝她身后的房门看过去。 “呜呜呜……妾身不要活了,呜呜呜……他、他轻薄我!” 美人垂泪,然而她等来的并非慕容启震怒杀了这个男宠,而是一声怒吼。 “给我滚出去!” 凤栾跟南宫墨雪交换了一下眼神,摇了摇头笑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太子殿下,您听我解释,妾身真的是被逼的!” 美人继续哭诉,一边哭还一边用眼睛剜着南宫墨雪,这会儿的恨意倒是真的。 “莲心,堵了嘴见她绑到房里去,你去守着!” 慕容启完全失了耐心,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显现在脸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也瞬间变得阴冷嗜杀。 “遵命!” 尸体脸美人莲心立即上前一个手刀便将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太子妃打晕,随后拖着手臂朝门外走去。 门口的三人嘴角一阵抽搐,却没人觉得不妥。 “别住这间房了,晚上睡我房。” 慕容启脸上怒气未消,气鼓鼓的说着这些话却将凤栾跟南宫墨雪逗笑了。 “我睡你房?你睡哪儿?” 南宫墨雪忍着笑问道,他以为自己真是男宠吗? “我不是你的男宠哦!” 戏虐的语气让慕容启暴怒的神色缓和下来,随即顿了下道:“我跟凤栾睡一间房。” …… “慕容,这不大合适吧!” 凤栾微笑着问道,他有洁癖睡都不愿意碰怎么睡一间房? “噗嗤!” 南宫墨雪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慕容哥哥,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凤栾吧!” …… 这回轮到,慕容启跟凤栾无语了,两人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逗得南宫墨雪哈哈哈大笑。 “慕容哥哥若是不放心,我换间房便可,莲心的功夫我见过的,萧灵安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南宫墨雪转头吩咐婢女将浴汤换到新的房间去,慕容启黑着脸道:“你不介意便是,我倒是不担心。” 南宫墨雪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三人转身出去了,萧灵安安得什么心还不知道所以她动过手脚的房间还是不住为妙。 她跟着婢女到了新的院中才发现原来唯一的剩余房间便是东厢的套房,不过这个套房是为了方便带着孩子的官员居住的,南宫墨雪瞧了一眼并无怪异之处,直接进房了。 下人将浴汤放进耳室,慕容启的脸更黑了三分,清了清嗓子道:“雪丫头你要沐浴?” 南宫墨雪收住脚步回头道:“是啊!今日这般热怎能不沐浴呢?” 凤栾也不明所以的道:“我也要沐浴,雪儿在我隔壁无事的,我睡得浅别担心。” 他们都不知道为何慕容启突然这般不高兴,只见他上前一步,将挨着的两个房间中间的一扇房门打开,南宫墨雪跟凤栾都沉默了。 两个浴桶,两扇屏风,再看旁边是各自的卧房,这、这两间房竟然是共用一个耳房!卧房还是连着的! “如此你们还要沐浴?” …… 慕容启突然笑了一下,随即朝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准备一个巨大的屏风将这个耳室隔开,本殿回房睡觉了。” 说完真的抬脚就走,根本不给南宫墨雪跟凤栾反应的机会。 “雪儿你先洗吧,我在门外。” 凤栾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耳室中的模样,摇了摇头转过身走到了院中的海棠花树下。 下人真的找了一面足有半墙高的玉质屏风过来,将耳室从中间隔开了,若非刻意推开的话,完全是两个耳室,互不干涉。 “无事,如今隔开了,你也回房吧。” 南宫墨雪朝他的背影说完,先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身粘腻的感觉十分不爽,迅速的更了衣,走进耳室中直接将自己跑进了浴桶里。 凤栾拉了一下身上有些发皱的衣服,挣扎了一下抬脚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已经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汗渍,于是有些不放心的朝耳室一瞥,见当真是密不透风的,也开始宽衣准备沐浴。 幽长的烛火从卧房中透过来,南宫墨雪听见他进门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一抬眼便看见了屏风上投射的令人血脉喷张的身影,她的脸一下子烧红了起来,急忙转过身去面朝自己的卧房。 “雪儿怎么了?” 凤栾听见她那边水花四溅的声音,关切的问道。 “无事,差点睡着了。” 南宫墨雪紧张的语气让凤栾有些狐疑,他抬眼一看,屏风上映出来隔壁的浴桶以及其中她小小的背影,心下明了,不由得一笑。 “方才你还十分精神,如今就昏昏欲睡了?一会儿沐浴完我给你切脉吧,看看是不是身体不适。” 凤栾跨进浴桶中,玩味的语气却透着几分飘渺。 “啊?不必了!我沐浴完了便睡,我无事的。” 南宫墨雪的头垂的更低了几分,她虽然见过夏侯懿裸身,但是夏侯懿那厮本就是个色狼也并不介意,如今真的是个大乌龙…… “恩,那你沐浴完了赶紧歇着吧。” 凤栾朝屏风投去若有所思的神色,南宫墨雪更加紧张了。 “啊!我还想多泡一会儿,你若是沐浴好了先去睡吧。” 她不知道凤栾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许久,身后的屏风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南宫墨雪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毕竟桶里的水凉了之后还是很舒服的。 “哗啦”一声之后,对面的耳室灯灭了,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在屏风上的影子不见了,于是起身取了浴巾裹住身子朝卧房走去。 墙角的青铜八角香炉中燃起紫罗兰熏香,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榻上睡觉。 西梁一夜好梦,京陵炸开了锅。 夏侯懿马不停蹄的刚赶回京陵,就见到城墙上已经贴出来了将军夫妇嫡长女南宫墨雪指婚给洛王世子的喜报,并且是皇上亲自你的诏书。 “主子,怎么办?” 鬼影瞅着自家王爷要杀人的眼神,轻声问道。 “回府睡觉。” 夏侯懿转身上了马车,一行十几人朝东边的懿王府赶去,马蹄声回响在京陵空旷的街道上。 一进懿王府,夏侯懿直接让鬼影将马车赶回了自己的院子,马车上洛出尘依旧睡得很香,安然的神色没有平日的张狂肆意,只有淡淡的笑容。 伸手一捞,夏侯懿将洛出尘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卧房中,这个挑剔的家伙想来只睡自己的床,客房的床他从来都睡不着。 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下人已经在耳室中准备好了浴桶,伸手极为自然的给洛出尘宽衣,随后直接将他放进了浴桶中。 “出尘,那个人将丫头指婚给你了,若是你一直不醒,即便是你运气再好,我也要将丫头抢过来的,你知道的,除了她我从来没有跟你争过什么,你快点醒过来,否则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着睡着的洛出尘说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皆是倾国之姿,夏侯懿垂首看着他脸上毫无变化的模样,眸子黯淡了下去,不过只是一会儿便又恢复了正常。 伸手取了浴巾将洛出尘裹在里面,自己也穿上睡袍,又抱着他回到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总是跑到宫里找自己玩,晚了便赖着不走,玩的满身脏污自己只能给他沐浴又抱他去睡觉。 “睡吧,约莫月底丫头便会回来,你想见她吗?我知道定是想的吧,不过你若是不醒过来,等年关之后我便跟那个人请旨,让他将丫头嫁给我,就算你在那之后醒来,也于事无补了。” 夏侯懿有些赌气的说着,伸手将冰蚕丝的睡袍套在洛出尘身上,又给他搭了薄被,自己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许是京陵还未过最热的时候,将军府花园中的荷塘蛙声四起,一个黑衣身影从房顶上下来,避过将军府的守卫,悄无声息的穿过花园直接进了南宫霖的院子。 将军府中潜伏着的魂卫动了,却并未上前接近,只是将南宫霖的院子围了起来,而其中一人沿着屋脊朝墨玥轩去了。 “宁平,通传少爷,鱼儿上钩了。” 看不清样貌的魂卫低头道,站在南宫墨璃房外的宁平立即转身进了房门。 “少爷,鱼儿上钩了。” 宁平垂首道,南宫墨璃伸手挑了下桌上蜡烛的烛心,用小剪刀将它剪断,合起桌上看了一夜的书,转身朝南宫霖的院子走去。 睡得迷糊的南宫霖匆匆将房中的蜡烛点上,一看来人是自己的贵人,立即清醒了许多。 “怎么?刚走完第一步你就累成这般,明日的戏还怎么演?” 中年男子压低的声音和嘲讽的语气让南宫霖极为不悦,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立即陪笑起来。 “大人说的是,在下疏忽了,大人深夜前来有何吩咐?” 南宫霖谄媚的语气连同他脸上的神色都十分恶心,中年男子却十分受用,看样子是被人尊敬吹捧惯了的。 “嗯,明日洛王妃便要上门跟将军府交换双方的名帖,你想办法将洛王妃引到墨雪阁去,我自有办法让那个假货露相,被识破之后你该做什么不必我教你了。” 中年男子笃定的语气让南宫霖心里更加有底了,于是满口答应了。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让您满意的,只是不知毁了南宫墨雪之后如何动南宫墨璃呢?” 南宫霖满心打算的就是自己的前程,他并不关心南宫墨雪是不是真的,不过她以前设计过自己被打板子,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更何况自己虽然不喜大姐,答案毕竟她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以后将她接到庄子上去吧。 “南宫墨璃就更容易了,只要在烟郡主身上下点药,她不就是你的了?到时候洛王府就算是不同意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而南宫墨璃给他别的安排。” 中年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房中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异动,反倒是肆无忌惮的说着。 南宫墨璃愤怒的捏进了拳头,若不是想要万无一失,他现在便会冲进去将他骨头都捏碎,尽然敢肖想烟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大人英明,小人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明日大人等着听结果吧。” 南宫霖阴测测的一笑,瞥了一眼面前的面具男子,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而对方则是一惊,已经从后窗出掠出了窗外。 “追!” 南宫墨璃听见动静,命人追了上去,而他自己只能留下演完这出戏。 “来人呐,府中失窃了,大家都起来。” 火把通明,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将军府中已经被举着火把的下人围住了,南宫墨璃在后院的前厅中点亮灯笼,南宫鸿钧跟云紫萱也赶了过来。 南宫墨璃带着人到了南宫霖的院中,众人正欲搜查,便见南宫霖一脸阴鹜的走了出来。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大半夜的到弟弟的院中还带了这般多的人?” 南宫霖摆出一副官架子来试图下推南宫墨璃,南宫墨璃根本不理会他,让人直接开始搜查。 “发生了什么事?璃儿。” 南宫鸿钧小心地扶着云紫萱走进了南宫霖的院子,南宫墨璃见父母亲来了,于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回父亲的话,方才是为看见二弟房中出来了刺客,于是儿子便带人过来捉拿刺客,如今将军府树大招风说不定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过来呢。” 南宫墨璃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南宫霖,而对方却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让人恶心不已。 “儿子见过爹爹,大哥担心将军府安慰霖儿能够理解,可是这般大费周章的搜查霖儿的院子,若是什么都没有岂不是白白污蔑了我?” 南宫霖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颇有几分官气但在他那张并不正义的脸上却透出了几分滑稽可笑。 “那依你看若是污蔑了你,该如何?” 南宫鸿钧眯着眼看向南宫霖,眼中寒光四射冷笑不已,从前他只觉得是因为柳姨娘自己不待见这个儿子,如今他才知道,不是一家人无论如何对着南宫霖也喜欢不起来。 “若是大哥污蔑了霖儿,便让大哥跪地奉茶赔罪,毕竟如今霖儿官虽小,却也是个翰林编修,若是这般丢了人,日后在官场上如何还有人敬。” 南宫霖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让南宫鸿钧笑了起来,他们还真的是一家人呢! “将军,二少爷房中搜出来一把钥匙,看样子好像是将军府库房的钥匙。” 宁安递过来宁平搜到的钥匙,南宫鸿钧一挑眉看向南宫霖。 “霖儿,你为何还有库房钥匙?” 南宫霖有些诧异,他只在祖母那儿见过库房钥匙,祖母想给玥儿出嫁添点嫁妆而已,为何在自己房中? “霖儿不知!” 南宫霖咬牙答道,只要自己咬死不认他也不能奈何自己。 “哦?王管家带人去库房清点失窃物品,我们去老夫人那儿,老夫人院子里也搜一搜,毕竟这钥匙只有老夫人从前拿过,这多配出来的钥匙跟老夫人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南宫鸿钧背过手去,一行人点着火把进了富荣院,老夫人听闻二公子院中被搜查正准备过去维护,没想到人都来了自己院子。 “老大,这大半夜的带人来我院子作甚?” 老夫人十分不悦的问道,却没有人回答她。 “搜!” 宁安跟宁平带着侍卫开始搜查,老夫人则是又惊又怒,脸上十分精彩。 “祖母,救我!” 南宫霖突然跪在老夫人面前,只要他讲责任推给老夫人跟自己便没有关联了。 “霖儿怎么被绑起来了,快给我松开!” 老夫人见孙子被绑,怒上心头直接超南宫墨璃吼了过去。 “祖母,这可不行,二弟他私自配置库房的钥匙,如今正在清点库房失窃物品,结果尚未出来之前不能松绑。” 南宫墨璃冷声道,果然是蛇鼠一窝的,幸好他们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否则真是不幸! “将军,老夫人后院有大量的金银和珠宝,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宁平跟宁安命人将东西抬了上来,一下子惹怒了南宫鸿钧。 “这是什么?为何后日要抬到洛王府的聘礼会在这儿?” 此时王管家也拿着清单进来了,他恭敬地将失窃清单递给了南宫鸿钧,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这些日子云紫萱身子重了,将军府的大小事基本也不大过问,老夫人便着人将南宫墨璃要给烟郡主的聘礼换了几箱抬出来,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如今被发现了。 “这……老大!难道我还没权利动用一个小辈的嫁妆吗?将军府如此有钱给你弟弟的女儿一点嫁妆又何妨?” 老夫人梗着脖子说道,方正都被发现了便直接讨要了过去便是,南宫鸿钧为了面子也不会闹大。 “从今日起,南宫霖与将军府断绝关系,原因是勾结外人偷盗府中财物,净身出府,老夫人私藏孙子聘礼行为恶劣送到庄子上去,若是不愿去庄子倒二弟家住也是一样。” 南宫鸿钧沉声说道,他的话像一枚巨石砸进了南宫霖跟老夫人的心里,都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他,然而却一无所获。 ------题外话------ 周末啦,美妞们周末愉快!今天竟然通宵了…睡觉去…。 036 激流暗涌 芙蓉园中众人的脸色七彩纷呈,云紫萱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未说话,不是一家人他如何这般狠毒也就说得通了,毕竟他们都想谋夺将军府的钱财地位而已。 "南宫鸿钧,老娘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娶了媳妇有了儿子便这般对待我这把老骨头?你有没有良心?不过是些银钱罢了,将军府缺这点钱吗?" 老夫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脸的泼妇相完全没有以前装出来的那般高雅有涵养,更像是一个市井泼妇那般毫无形象可言。 "这点银钱?宁安将箱子打开。" 南宫鸿钧沉声道,人言可畏,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他们离开了也还是会在外面造谣生事,这对将军府的名声恐怕损害很大。 几个下人同时将五口巨大的红木箱子打开,院中的众人都发出惊叹之声。 "一箱东珠,一箱宝石,一箱金子,一箱字画,还有一箱古玩,这些东西是璃儿要送去给烟郡主的一百二十四抬嫁妆中最贵重的,说是整个嫁妆的三分之二也不为过,不经我同意擅自将这些东西给外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私自盗窃的罪名,南宫霖生为翰林院编修知法犯法,若是包庇他日后朝堂上便没有南宫家的立锥之地了。" 南宫鸿钧眯着眼扫向老夫人跟南宫霖身上,南宫霖则是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愣在原地。 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了殿试留在翰林院做了个编修。如今却要被逐出家门?那自己的锦绣前程该如何换取?将军府的掌权该如何换?自己对于贵人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爹爹您息怒,孩儿不知为何这钥匙会出现在我的卧房中,只在前几日祖母那儿见过这些,都是祖母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南宫霖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膝行至南宫鸿钧面前,不管怎样他都要想办法留下来,只有留下来才能有机会飞黄腾达,他不能跟这老夫人糊涂! "宁安,到我书房拟文书去,明日上报户部将南宫霖从南宫家族谱里除去,今后再无瓜葛,至于老夫人若是不愿意去庄子便送到城外的二弟家里去,将军府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带走。" 南宫鸿钧抿着唇眯着眸子,冷酷的如同一只鹰,眼中没有半点情谊,南宫墨璃则是扶着云紫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老夫人一家人早该赶走了,等到今日便是为了让幕后之人露出马脚,方才魂卫已经跟去了。 "南宫鸿钧,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夫人作势欲扑向一旁坐着的云紫萱,凶神恶煞的模样真的没有半点形象。 南宫墨璃抬手一挥老夫人的身体便朝着一旁的花丛飞了出去,竟然敢朝母亲下手! "啊!你这个……" 南宫鸿钧直接伸手将老夫人打晕了,同时也堵住了她那张恶毒至极的嘴。 "宁安,将老夫人连夜送到城外去,庄子也免了,南宫霖今夜暂时关押在柴房中,明日在户部改了官籍之后便遣走。" 南宫鸿钧小心地伸手将云紫萱护在怀里朝外走去,南宫墨璃瞧了一眼满脸崩溃之色的南宫霖转身离开了。 "夫人受惊了,明日一早洛王妃还要过来,我扶夫人早些回房歇息。" "嗯,无碍的,别这般担心。" 元紫萱低低地笑着,心情舒畅许多。 南宫鸿钧小心翼翼的扶着云紫萱朝芙蓉园走去,而南宫墨璃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墨雪阁中的南宫墨雪仍然是深居简出,进入日这般大的动静也没出来,将军府第一次如此的寂静却又如此的让人觉得安心。 翌日一早,洛王妃带着烟郡主上门来了,上个月烟郡主跟南宫墨璃刚交换过名帖看生辰八字跟日子,如今再一次交换的却是另外两个孩子的名帖。 "劳烦王妃又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云紫萱脸上带着歉意,示意下人将刚煮好的新茶端上来,洛画烟坐在一旁贤惠知礼。 "将军夫人说的哪里话,问我们本就是亲家了,何必这么客气呢?" 洛王妃毫不在意的说着,并没有如同第一次那般直接将名帖拿出来交换,而是轻蹙了下眉随即斟酌着开口了。 "咱们已经这般熟稔了,便不再多说客气的话了,皇上下的这个旨意,只怕是出尘那孩子是欢喜的,但是雪姐儿恐怕不见得欢喜,如今出尘昏迷不醒,昨儿夜里刚回京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洛王妃说着语气有些哽咽,洛画烟见状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王妃既然说了,我也实话实说,雪儿那丫头跟洛王世子自然是熟识的,然而她的那点心思我这个做娘的再清楚不过了,先前她跟懿王殿下走的很近,后来因为璃儿及冠之时两人闹了别扭便互相置气,如今她人不在京陵,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云紫萱诚恳地说道,毕竟婚姻非儿戏,洛王世子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中,而雪儿因为懿王殿下心情暴躁自己也是知道的,还真是…… "如今皇上赐婚,洛王府跟将军府都是骑虎难下,我们只能先按照这文定六礼来走,反正雪姐儿及笄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的时间也许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洛王妃叹了口气,将准备好的生辰八字取了出来,红底烫金螭纹的名帖放到桌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云紫萱也将南宫墨雪的名帖放在了桌上,随即双方都好好地收了起来,继续闲聊喝茶。 "洛王世子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昨日夜里回来的,如今还在懿王府,懿王派人过来说过,还是昏睡不醒,洛王府的侍卫七日前便朝神医谷去了,只是不知道尘儿的师傅在不在谷中。" 洛王妃眉头皱着,脸上显现出担忧和不安。 "王妃别担心,洛王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云紫萱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淡淡的喝着参汤。 "孩子如今几个月了,我瞧着你这肚子怎么那么大呢?" 洛王妃也转移了话题,毕竟云紫萱如今是孕妇,不好让她操心这些事情。 "如今四个月了,约莫到年关之后生产,因此只能委屈了烟儿明年年后再过门了。" 云紫萱笑着看向洛画烟,洛画烟则是闹了个大红脸,立即垂下了头。 "这个丫头是个胆子大的,当日我见她起身要给墨璃送香囊便提醒过她若是人家不娶她,她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呢,没想到这丫头只说了句‘他会娶我的’便直接过去了,把我都给吓一跳。" 洛王妃笑着打趣自己女儿,她问过很多次为何女儿这般笃定墨璃会娶她,她都不肯说,闹得自己总是想起这件事来。 "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墨璃那个孩子可是在太子寿宴上便瞧上了烟郡主,也不知道他那呆头呆脑的怎么得了烟儿的青眼了。" 云紫萱也十分好奇,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这般说道。 "他才不呆呢,没人比他更精明了!" 洛画烟垂着头小声地说道,她一想到那日自己被骗的事情就咬牙切齿的,不过看在他后来表现尚佳的份上便原谅他了。 "何以见得呢?" 洛王妃立即追问道,云紫萱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儿子的八卦。 "他骗我说……不告诉你们!母妃你怎么能跟将军夫人一起套我话呢!不理你们了,我去懿王府看哥哥去了。" 洛画烟原本就红透的小脸如今更红了几分,说完提着裙角边朝门口跑出去了,不想芙蓉园门外正好撞上了南宫墨璃。 "嘶——" 洛画烟揉着自己的额头满眼泪光抬头看向来人。 "烟儿,怎么了?没撞疼你吧?我看看。" 南宫墨璃伸手抚上她额头,洛画烟嗔怪的等了他一眼,没有躲开由着他给自己揉额头。 "呆子!当然疼了。" 说着垂下头去,想到那天的事情脸红的更厉害了。 南宫墨璃低下头看见她耳后一直到雪白的脖颈上都泛着桃红,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 "烟儿怎么了,很热吗?去我院中喝点冰茶吧。" 他眼中含笑,一张鬼斧神工的俊颜让洛画烟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南宫墨璃转身带着她朝自己院子走去,躲在芙蓉园门里偷看的云紫萱跟洛王妃则是捂着嘴偷笑。 "我看那日的事情八成有问题,你这儿子明明就很奸诈啊!" 洛王妃笑着说道,能三两下便拐走了自己女儿的小子,必定不是一介武夫,这般多的心思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云紫萱点点头并不辩驳:"墨璃这孩子实际上心思细腻,倒是雪儿是个粗心的丫头。" 墨玥轩中,洛画烟跟着南宫墨璃回去后便将哥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满是那日的事情的不满,她后来虽然没有细问哥哥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还是有疙瘩的,想想他这般将自己骗到了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和怨念的。 "烟儿,这是下人刚做好的刮花酸梅汤,喝点消消暑。" 南宫墨璃以为她是太热了才会这般脸红,于是吩咐下人将所有消暑的茶饮都抬了一份上来。 "不要!" 洛画烟撅着个嘴不说话,只是抬眼瞧着他脸上的笑意,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那换这个,冰茶如何?" 南宫墨璃换上冰茶,将酸梅汤撤到了一旁,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不想喝。" 洛画烟咬了咬唇,随即问道:"你及冠那日为何要骗我?看着我傻吗?" "啊?" 南宫墨璃显示怔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如同夏日的阳光一般明媚,浓浓的剑眉下面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竟然有几分勾魂摄魄。 "烟儿你是在怪我吗?" "我……是!" 洛画烟咬着唇点了点头,接着道:"你若是不骗我我也不会给你送香囊,不会被世子哥哥嗤笑。" 她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实际上她只是眼不下这口气去罢了。 南宫墨璃有些紧张的放下手中的冰茶碗,一本正经的抬头看向她道:"那我今日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只是当时我害怕若是跟你求亲你会不答应,所以才出此下策,烟儿原谅我吧。" 洛画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郑重的跟自己道歉,想想这些天他对自己也十分照顾,于是头一抬笑道:"好吧,那便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心中暗喜,南宫墨璃忍住笑意,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惹来一声惊呼。 "啊——" "嘘——" 大手环上她的细腰,南宫墨璃满足的蹭了蹭她的后颈,随后将桌上的凉茶递到她手里。 "喝了吧,一会儿用过午膳我陪你去懿王府看洛王世子。" 洛画烟接过他手中的凉茶小口的喝下,脸上却笑得十分开心,这个呆子只对自己这般好倒是也难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午膳了也没见洛画烟回来。 洛王妃跟云紫萱两人用了午膳,打算起身去懿王府看洛出尘。 "今日劳烦亲家母了,真是女儿大了不中留了,罢了,由着他们年轻人去吧,我去懿王府看尘儿,晚了让墨璃将烟儿送回王府去吧,你好生歇息着。" "王妃不必担心,烟儿那孩子很贴心。" 云紫萱将洛王妃送到将军府门口才折返回自己房中歇息,不知道雪儿如今在西梁过得如何了,月底能否返回京陵呢! 洛王妃刚走,南宫墨璃便带着洛画烟上了马车也朝懿王府去了,洛王妃跟他们一前一后到了懿王府。 彻夜舟车劳顿的夏侯懿已经用过午膳正在书房内徘徊,他手上捏着一张信笺,脸上扬着笑意。 今日收到了慕容启传来的消息,说雪儿约莫这月月底便会回来她已经将地狱火炼交给了凤栾,凤栾也将地狱火莲跟七色紫苏一起入了药,如今只需要最后两位药材便能制成解药了。 "禀报主子,洛王妃来了。" 黛影进门来禀告,昨天夜里黛影便回了懿王府,龙家的人如今都在龙脉山的山庄里修养着。 "请洛王妃去我卧房吧,出尘在那儿,我马上便过去。" 夏侯懿收起手中的信笺,随手将书桌上的画收了起来放进盒子里,才转身朝卧房走去,洛王妃跟洛画烟以及南宫墨璃一前一后的进了夏侯懿的卧房。 "懿儿,尘儿他如何?" 洛王妃痛心的神色让夏侯懿眉头一皱,随后答道:"依然是昏睡不醒,丫头月底回来,到时候让她见见看能不能唤醒他,又或者等着出尘的师傅出谷。" "世子哥哥的师傅定会在药王谷中的,母妃跟懿王哥哥不必太担心了。" 洛画烟安慰着他们,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南宫墨璃见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抿着唇不说话。 "嗯,再过几日便知道尘儿的师傅在不在谷中了,我将他领回王府去吧。" 洛王妃担心夏侯懿事物繁忙照顾出尘的话会让他也受累,夏侯懿点点头答应了,毕竟自己回了京陵,许多个阴谋又等着他了,出尘在洛王府更加安全些。 "好,鬼影护送洛王妃回府。" "我送吧,正好我今日也无事。" 南宫墨璃主动说道,他不大放心烟儿的状况,她一向都 十分喜欢洛出尘这个哥哥,如今只怕是担心的不行了。 "嗯,这样也行。" 夏侯懿抱着洛出尘朝洛王府的马车走去,身后跟着洛王妃一行人,只是片刻懿王府便空了,只剩下夏侯懿自己在府中。 他将书桌上的紫檀木盒打开,一张张取出内里的画展开,一一仔细的看过后又都收进了木盒中,丫头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自从南宫墨雪跟洛出尘被赐婚后,宫中的文太后和太子夏侯泰便坐不住了,这几日想方设法的想要挽回颓势,他们拉拢不了将军府的话,相府也是枉然,如今夏侯泰手中的全力日渐被削弱,全然不够对付其余的几个亲王。 "母妃,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南宫墨雪赐婚给洛王世子的喜报都已经贴在了城墙上了,想必懿王昨日回京陵已经看到了。" 文皇后一脸担忧的看向太后,都怪她们在太后寿宴上犹豫不决,如今皇上亲自指婚不就是因为看出来他们的意图了么? "慌什么!让你别这般慌张,法子多得是,不就是想让南宫墨雪嫁给懿王吗?" 文太后瞥了自己不争气的侄女一眼,满眼寒霜。 文皇后一听,喜上眉梢道:"姑母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嗯。现在虽然指了婚,不过洛王世子昏迷不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等到来年开春南宫墨璃同烟郡主成了亲之后,将南宫墨雪跟懿王单独放在一起,年轻人干菜烈火的一旦发生了什么,皇上就管不着指婚不指婚的了,到时候懿王还会感激咱们,想要他为泰儿鞍前马后不是更加容易吗?" 文太后眸光一闪,转身坐到了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文皇后则是被这一番话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来。 "姑母说的是,侄女愚钝了,父亲那边侄女已经让他们好好收敛一些了,如今只是些无关痛痒的旁系远房被处理,未动文氏一脉的根基,因此倒也无妨。" 文皇后抿着今年新上贡的云山毛尖,一脸笑意的说道。 "近日莲妃同辰妃那边十分安静,不知道是在暗地里做什么?" 文太后说着手中的佛珠一顿,转念道:"七公主如今十三了吧,给她寻个合适的驸马,明年及笄便出嫁了吧。" 文太后跟文皇后自然是知道七公主早就失身一事,他们不知道为何沉寂了一段时日的七公主又重新恢复了从前的光彩,甚至比从前更加美艳了,而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比以前更甚。 "姑母的话侄女记住了,姑母好生歇着,侄女明日再来。" 文皇后在太后宫里吃了这颗定心丸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后宫之中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各大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 ※ 西梁皇都邺城。 太子慕容启亲自到幽州迎接太子妃一事传的举国皆知,慕容启这个软柿子太子估计也是做不长了,西凉国主慕容岸病重,朝中由萧太后掌权,虽说明面上慕容启还是太子,可是西梁百姓心中这太子不过暂时是个摆设而已。 今日是太子迎接太子妃回邺城的日子,邺城百姓奔走相告都走街串巷出来守在街边等候。 十五万禁军都在经过邺城外的禁军营时回营了,太子迎接太子妃的队伍只剩下五名护卫同几名侍女在身边,等待着隆重仪仗的百姓们从早上太阳升起便守在了街边等候,毕竟西梁太子是重瞳许多人没有见过。 一直等到日头西下,太阳快要回家打盹之时,终于在万人翘首等待之中,从城门处驶进来三辆马车,马车倒都是清一色的黑檀木镂空金边马车,华贵无比,那四驾的马车倒也让人觉得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不过这身边孤零零的几名护卫连同几名婢女让人瞠目结舌! 太子仪仗呢?这般寒酸的排场难道真的是萧太后掌权连起码的太子仪仗都不给了吗? 啧啧!百姓们垂头丧气的调转方向回家了,没看头!就连萧太后的侄子出门都要带三十名膘肥体壮的护卫呢,这太子做的真是快要倒台了! 几乎是在太子马车经过的一瞬间,百姓集体成鸟兽散开来,原本埋伏在百姓中间准备下手的此刻也被人流挤得不的上前,只好作罢! "我就说有好戏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慕容启瞥着四散开的百姓,莲心带着她的手下纷纷将此刻绞杀在人群之中,南宫墨雪不禁咋舌,自己这个哥哥真是够狠的,这等心思这等手段不做皇帝都可惜了呢! "慕容哥哥,你这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啊,竟然能将你教的这般狡猾,我真的很担心……" 南宫墨雪若有所思的说着,心里却是微微钝痛,他从出生起便失去母亲的庇护,这十六年他是怎么过的! "雪丫头你这般说是心疼我吗?不如你留在西梁陪我好了,你这般聪明,即使是后宫中的豺狼虎豹也及不上你万分之一呢!" 慕容启轻笑道,毫不在意她说的话,心里还是暖暖的,这般便是亲人吧,会为你心痛为你担忧。 "心疼。" 她转头认真地看向慕容启,哪怕是笑着也只是一种习惯,并非是他真的开心。 …… 慕容启收了笑容垂首敛目,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有接着道:"萧灵安的身世你都记住了吗?五日后便是大婚,这几日你先跟凤栾住在一起。" "啊?" 凤栾跟南宫墨雪同时出声,让慕容启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随即镇定自若的接着解释。 "西梁皇宫之中我没有百分白的把握能时刻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跟凤栾住一起我才能放心些,毕竟有些事情你也不愿意见到。" 慕容启淡淡的说着,眼睛朝后面的马车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立即想到当初听夏侯懿说的西梁太子杀人如麻喜用美人制人偶一事不禁有几分好奇。 "制活人人偶吗?萧美人太瘦,制人偶怕是不会好看。"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说辞让正在喝茶的凤栾险些一口喷了出来,他见鬼一样的神情毫不掩藏,南宫墨雪则是十分有兴趣的请教慕容启关于活人制人偶的事情。 凤栾第一次因为南宫墨雪感觉到风中凌乱了! "雪丫头对这个感兴趣?那明日叫你过来?" 慕容启本来只想吓唬她一下,毕竟女孩子胆子小,让她好乖乖的呆在凤栾身边,这样的话她会比较安全一些,谁知道她竟然这般有兴趣,真是出乎意料呢! "不要,看就免了,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如何制作的,咳咳,慕容哥哥,我好歹也是个练武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 南宫墨雪解释道,她觉得自己的玩笑似乎有些过分了,瞧凤栾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凤栾住在宫中的行宫,说是行宫实际上就是挨着冷宫的地方,你夜里不要出门,行宫之中有我派去的暗卫,他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你的身份暂时是凤栾的药童。" 慕容启正色道,方才唇角那一抹嗜血的邪魅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正常的笑意。 "嗯,我知道了,慕容哥哥不必担心我,倒是朝中的局势不容乐观,慕容哥哥多考虑那些吧。" 南宫墨雪点点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莲心打起马车的帘子,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候在宫门口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竟然跟凤神医和另一名男子共乘一辆马车,并且还如此熟稔的态度? 先前凤神医肯亲自从东辰不远千里来西梁给国主治病已经惹人非议了,如今被满朝文武发现他们竟然乘坐同一辆马车,当真是会成为邺城第一大饭后谈资呢! "恭迎太子太子妃回宫,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梁皇宫门口满朝文武都跪下行礼,南宫墨雪跟凤栾站在慕容启身后对视了一眼,这回恐怕他们想不出名都难了! "众卿平身,有劳诸位爱卿再次亲迎,本殿受宠若惊!" 慕容启的语气是欣喜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垂着的,他示意南宫墨雪跟凤栾跟上来,三人朝宫门里走,全然忘记了他们身后还有一名柔弱如扶柳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妾有些头晕乏力。" 身后传来萧灵安弱不禁风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都挪不开眼了。 一袭粉色纱衣,美人柔若无骨风情万种,却又透着丝丝魅惑的端庄和灵秀。 此时她扶在马车边上,似是舟车劳顿不堪重负,就连南宫墨雪这个女子见了都有几分不忍了。 "小安子,将太子妃的步撵移到马车前去。" 慕容启瞥了一眼身后的萧灵安,挑了下眉道,随即伸手拉着南宫墨雪朝里走。 凤栾摇了摇头跟上去了,满朝文武传来更大的抽气声,原来太子殿下真的好男风!凤神医也是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不!太子殿下是凤神医的入幕之宾才对! 三人径自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太子步撵,萧灵安神色怨毒的看着慕容启拉着那个长相平凡无奇的男子连同凤神医一起上了太子的步撵,自己则被宫女扶上了太子妃的步撵。 "摆——驾——东——宫——" 太监的唱调声响起,步撵朝东宫的方向开始缓缓移动,南宫墨雪瞧着满朝文武活见鬼的呆滞神色,嘴角抽了抽。 "慕容哥哥,你存心的吧。" 南宫墨雪尽量会是身后那些饱含深意的眼神,以及太子妃步撵上那一抹怨毒之色,垂头叹了口气。 "若是不这般做,只怕是今夜你跟凤栾都不得安宁了。" 慕容启无奈道,萧太后并非蠢人,自己表现的对他们二人这般特殊,萧太后不会赶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下手,毕竟自己答应娶萧家女为太子妃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让步了。 南宫墨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消失不见,他竟然过得这般小心翼翼,看样子这西梁后宫还真的是龙潭虎穴呢! "这几日都累了,一会儿在我那儿用了晚膳你们便回行宫休息,等明日你再随凤栾到养心殿去探望我父皇吧,他想你想了很久了。" 慕容启笑道,依旧神色自若,南宫墨雪微微放了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太子和太子妃的步撵极为招摇的顺着盘龙道往后宫走去,穿过正仪殿、宣政殿、尚书房和御书房绕过养心殿和凌然殿向东宫走去。 南宫墨雪抬眼打量着与东辰全然不同的西梁皇宫,眼中的趣味更浓了。 东辰的皇宫皆是红墙黄瓦,一幅恢弘气派之色,而西梁皇宫则是青砖白瓦,衬得景色宜人凭添几分情调蕴含其中,亭台楼阁,雕栏画栋衬得小桥流水更加宜人。 "雪儿喜欢这里吗?" 慕容启见她极有兴趣的神色问道。 "不错,只是……一想到这里四处群狼环饲,我便生生退却了喜欢之心了。" 南宫墨雪笑道,这西梁皇宫的精致虽好,但是也要有名才能欣赏得起,否则景致再美也是枉然。 "慕容你不该这般问她的。" 凤栾淡淡的话语引起了对面两人的注意。 "何以见得?" 慕容启挑眉问道,他不过是希望雪丫头将这里当成她的家罢了,他也知道她是要回东辰的,只是这般问问而已! "雪儿见到这景致固然是喜欢,不过想到你的处境她却十分担忧,如此一来她即便是喜欢也不会想留下来的。" 凤栾解释道,顺手一指方才经过的花圃中的一众奇怪的花,看向南宫墨雪。 "那是珈蓝花,极为罕见,西梁独有却不见得被人熟知,入药可驻颜也可做毒药。" 南宫墨雪瞥向渐渐消失的那一片深蓝色的花朵,绽放的那般肆意且美丽,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 "为何可驻颜也可做毒药呢?" 果然她立即来了兴致,追问凤栾,而慕容启只是淡淡的笑着。 "用珈蓝花的花瓣制成粉末每日涂抹能驻颜,不过珈蓝花的花粉却是剧毒无比,若是见血立即封侯。" 凤栾说完朝慕容启瞥了一眼,这些话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便看见了,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慕容启让人种在御花园中的,当真是个极具威胁性的男子,本身就像毒药一般。 "慕容哥哥你将这毒药放在御花园中岂不是会很多人拿去害人?" 南宫墨雪有些不解,这等东西放在这儿不是会祸害别人吗? "雪丫头你忽略了一点,比起害人女人们更注重自己的容貌,后宫三千嫔妃,哪个不想青春常驻呢?这些花明着是大家的,实际上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若是拿它来害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容启轻笑,这个丫头真的不能叫做女人,因为她的思维跟男人是一样的。 "啊!你们两拐着弯的骂我,哼!不理你们。" 南宫墨雪撅着嘴不说话,逗得凤栾跟慕容启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身后的太子妃步辇上偷过来一阵阵的哀怨神色,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三人用过晚膳后,慕容启又用自己的步撵将他们二人送回了行宫。 夜里的西梁皇宫十分安静,偶尔窜出来几只野猫,南宫墨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即使是慕容启一早便跟她说过行宫在冷宫旁边,当她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白日里青砖白瓦的宫殿如今变成了阴影笼罩着的黑色宫殿,白色的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有几分渗人,掌灯的太监走在前面,即便是行宫之中灯火通明,南宫墨雪也觉得不寒而栗。 太子步撵已经往回走去了,只留下他们二人在宫殿门口站着,安静而诡异。 "吱呀"一声宫殿门被推开,殿内出现一名打着灯笼的老太监,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诺大的宫殿里几乎没有宫人,她诧异神色落入一旁的凤栾眼中,他伸手牵住了她的,静静地朝前走。 "我喜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因此这行宫之中只留了两明宫人伺候,一名守门的太监,一名端茶送水的宫女。" 南宫墨雪一挑眉,感情这恐怖的气氛全是因为凤栾的洁癖和喜静造成的,自己的心都踢到嗓子眼上了。 "那我今晚怎么睡……" 她虽然不是胆小之人,却也并不胆大,如今这般大的宫殿里几乎是空的单是想想都让她觉得汗毛倒竖了。 "你睡我房间,我睡榻上,无事的。" 凤栾回头淡淡地说着,南宫墨雪咬着唇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凤栾接下来的话让她完全缴械投降了。 "这里挨着冷宫,半夜里偶尔会听到奇怪的叫声,不过也不用害怕,毕竟只是声音而已。" 原本打算壮着胆子睡一夜,明日让慕容启给自己多调几名宫女过来的南宫墨雪立即放弃在这种想法,直接伸手抱着凤栾的胳膊讨好的笑了。 "我还是跟你睡一个房间吧,我怕晚上认床睡不好。" 说完了她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妥,但是比起半夜听到恐怖的奇怪声音,她宁愿睡凤栾的床,况且凤栾是君子不是夏侯懿那只大色狼! 咦?自己怎么又想起那只色狼来了?还真是想报仇 太久了,都魔怔了! 南宫墨雪闭上眼甩甩头不去想他,拉着凤栾朝前走去,凤栾见她神色变化勾起了唇角不再说话,他为了让慕容答应将行宫宫人尽数撤去可是牺牲了好多最珍贵的丹药呢!不过目前看来效果良好,值得一试。 长长的回廊下三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莲叶嘴角抽搐的坠在远处不敢现身,主子真是闲的无聊,一边帮凤神医将宫人都撤去了,一边又折磨她们姐妹半夜来守着,生怕凤神医轻薄了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之后,南宫墨雪跟凤栾终于到了凤栾的卧房。 门外站着的青色宫装宫女垂眉道:"凤神医的热水准备好了,现在便可以沐浴了。" "嗯,你下去休息吧。" 凤栾伸手打开房门,南宫墨雪依旧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她真的没有过这般惊悚的经历啊! "出这么多汗,不会是真的害怕吧!" 凤栾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南宫墨雪紧张地情绪放松了不少。 "嗯,真的害怕。" 南宫墨雪也不好意思在拽着他的袖子,于是放开手来,走向软榻躺了下来。 "你沐浴去吧,我这么将就睡一晚,明日让慕容哥哥多派些宫人来伺候。" 说着眼睛一闭便要睡了,凤栾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雪儿不是一直嚷着热吗,你先去沐浴吧,宫女准备好了两个浴桶,我看会儿书。" 凤栾指了指她身后的耳室,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开书看了起来。 .. 037 狐狸尾巴 听了他的话南宫墨雪转身瞧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耳房,果然放着两个浴桶和一应俱全的全新用具,她挣扎了一下不想去沐浴,然而思及凤栾本就是极为洁癖的人,叹了口气转身进耳室中去了。 凤栾垂着眸子,眼睛里都是笑意,原来这个丫头真的这么听话,早知道在东辰的时候自己脸皮厚一点好了…… 正如南宫墨雪所想的那般,凤栾是君子,自己安心的沐浴,而后穿上浴袍擦干长发出去时,他仍旧是半分未动看着手中的书本。 “瞧什么这么出神呢?” 南宫墨雪朝他身边走去,凤栾并未抬眼只是顺口答道:“药典,雪儿沐浴完了?” “嗯,你去沐浴吧,我先睡了。” 南宫墨雪转身朝凤栾的床榻上走去,起码这诺大的宫殿之中自己身边还有个熟识的人,哪怕是半夜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用害怕了。 凤栾放下手中的书,唇角一点点扬起,不似平日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反倒是有些邻家哥哥的纯净和可爱。 雪儿跟自己不计较,不是太信任自己便是太粗线条!他选择相信是后者!这个让人那她没辙的孩子! 听着耳室中水声响起,南宫墨雪闭着的眼睛也弯了一下,路上颠簸这些时日,今日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啊!她使劲伸了下胳膊跟腿,随即裹着被子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南宫墨雪睡到日晒三竿才醒过来,一睁开眼便闻到满屋子的花香,让她以为自己睡在了御花园中。 入眼尽是妖娆的罂粟,一株株盛开着的花朵殷红如血绽放在整个房间中,形成一片火焰的海洋。 地上、桌上、床台上,触眼所及的地方都放满了如同毒药一般魅惑的罂粟花,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怔。 “你醒了?” 凤栾的声音轻轻地,脸上依然是淡如泉水的微笑,然而他的举动却有些让南宫墨雪不能招架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嗯,被花香弄醒的,如何来的这般多的罂粟花?” 南宫墨雪揉了揉眼睛,随手拽着被子盖在肩上做起来,看早床边的柱子上,试图从凤栾的脸上寻找意思蛛丝马迹。 “觉得你会喜欢,今早醒了便去摘得,你放心我没有将慕容的御花园采空,这些都是从皇宫后山的山坡上采来的。” 凤栾放下手中的书,转身看向南宫墨雪:“不过是些花儿罢了,雪儿这是在紧张吗?” 南宫墨雪见他一副玩味的神色,一个头瞬间变成两个大,垂眉敛目半晌才抬起头来。 “是,我紧张。” 她脸上淡然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凤栾听了只是笑出声来,并未解释。 “用早膳吧,我的药童,用完早膳咱们该给西凉国柱请平安脉去了。” “好……”她嘴上虽然应了,却没有半点动作,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 凤栾拍了下手,侍女在外间摆膳,他径自走了出去,南宫墨雪松了口气连忙穿戴整齐又洗漱完毕才缓步出了卧房。 “不过是些花儿,雪儿若是不喜,一会吩咐人撤了便是,不必放在心上。” 凤栾抿了一口茶,抬眼看想出来的南宫墨雪,见她头上簪着的还是自己给她的暖玉钗,笑了。 “今日等慕容哥哥遣了人来我便住到隔壁去,这些花甚美,可以放到花园中去。” 南宫墨雪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说道,见凤栾没有什么意见才安下心来。 慕容既然答应了自己这几日都不遣人过来,雪儿如何找他都没用,更何况今日约莫也见不着人,凤栾大狐狸心里想着笑得更欢快了。 “嗯,一会儿让宫人搬到院子里去,用膳吧。” 两人都擦垂着头沉默的用早膳,一大桌子珍馐让两人吃的也津津有味,慕容启特地吩咐厨子将菜做的辣一些,南宫墨雪吃的满脸笑意,而凤栾则是吃的痛苦不堪……原来慕容启他就是故意的! 早膳过后,两人拿着药箱,朝养心殿去了,西凉国主卧病在床凤栾每日都要亲自问诊,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从行宫中出来,一转眼便看见了旁边的冷宫破败的宫墙和斑驳的围墙,绕过冷宫不远处便是慎行司,据说都是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的地狱。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慎行司的方向,跟凤栾一同朝东边走去了。 “雪儿可是好奇那慎行司?” 凤栾见她一脸打量的神色笑问道,他来这西梁皇宫中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慎行司几乎没有人进出过,顶多是见到几个从冷宫中跑出来的疯女人,立即又被侍卫抓回去了。 “嗯,为何慎行司要设在冷宫的旁边呢?我想不明白。” 她蹙着眉思索着,随口也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西凉皇宫看似平静的背后掩藏着多少杀机南宫墨雪十分担忧,毕竟她是真的将慕容启当成自己的哥哥,她想尽自己所能帮他清理这皇宫。 “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一个多月慎行司不见人进出很让人费解,倒是那冷宫之中时常有些疯女人跑出来,而后又被侍卫抓回去关了起来。” 凤栾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南宫墨雪跟着他走着却忍不住回头瞧那冷宫的大门,凝着眉不吭声了。 很快两人便从西边的行宫来到了养心殿外,凤栾出示了他手中的金牌,门外的侍卫立即下跪行礼,而太监也连忙进门通传去了。 “陛下,凤神医到了。” 慕容岸身边的太监总管激动地跪在地上跟他禀报外面的情况,陛下等这天等了三十几年了,如今陛下姑姑的嫡亲孙女到了面前,自然是十分激动的。 “快请进来!” 慕容岸从床上做起来,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一身明黄的素服根本不似重病缠身的模样,倒是跟慕容启一般的生龙活虎的。 “陛下有请凤神医!” 太监总管小关子大声唱调,凤栾转头拉着南宫墨雪微微颤抖的手朝养心殿殿中走去,这是她的亲人,他们不是孤助无援的。 空旷的大殿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南宫墨雪仔细吸了下鼻子随即笑了,凤栾还真是心思细腻,给西梁开的药都是些补药,不仅对身体无害,而且成分还十分刁钻,任别人如何看都看不出来其实不是什么解药。 “凤神医来了。” 一个低沉却威严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好奇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窗户旁立着一名身子卓越的中年男子,此时正转过身来朝着自己二人笑,果然如凤栾所说西凉国主十分健康呢! “凤栾见过西凉国主,昨夜回来的。” 凤栾行了一个晚辈礼,南宫墨雪也跟着他一起行了礼。 “南宫墨雪见过西凉国主,祝国主万福金安!” 她微微笑着,虽然如今脸上带着面具,不过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般清脆甜美,没有刻意压着嗓子说话。 “丫头竟是要跟我这般生分吗?你应该叫我皇伯伯才对!” 慕容岸突然朝南宫墨雪露出了笑容,洁白的牙齿和同样好看的脸盘,跟慕容启有几分相似。 “是,墨雪见过皇伯伯!” 南宫墨雪乖巧地说完,逗得慕容岸哈哈大笑,女儿还真是比儿子贴心啊,可惜自己没有女儿! “你们一家人在东辰过得如何?可还习惯呢?” 慕容岸完全没有半点儿皇帝的架子,反倒是十分亲和的说着看向一旁的南宫墨雪,他瞧着身边极力忍笑的凤栾默默叹了口气。 “家里人过得很好,皇伯伯,父亲跟大哥还有母亲也十分想念你们。” 她简单的话和她那双同样璨若星辰的眼眸让西凉国主眼中的笑意更添了几分,立即喜欢上了这个有趣乖巧的丫头。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到时候咱们来摆个家宴,凤神医也一并来。” 西凉国柱牵起唇角,像个年轻的小伙子那般说着,十分欢乐。 “嗯,中秋跟家人一起过想必十分好。” 南宫墨雪笑着答道,而凤栾也点点头,他在这个世上没有家人了,除了师傅和师兄以外,不过现在又多了些朋友,似乎还是不错的。 一整天南宫墨雪跟凤栾都坐在西凉国柱养心殿的大殿中跟他聊天,从南宫墨璃小时候尿床和慕容启小时候拒绝喝奶娘的乳汁的时候聊起,一直聊到了如今他们各自都要出嫁,凤栾偶尔在一旁补充着,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知道天色渐黑,月亮爬上树梢三人才发现时日不早了。 “用过晚膳再回去吧,如今行宫中无人伺候,你们回去用膳也麻烦。” 西凉国柱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眸,大大的丹凤眼显然是家族遗传。 “皇伯伯知道行宫中无人伺候?” 南宫墨雪有几分诧异的问了出来,凤栾则是一脸祈求的看向他,希望他不要戳穿自己跟慕容启好不容易搞出来的现状。 “那当然了,行宫之中的人是我特地抽调到东宫去的,再过几日你慕容哥哥大婚准备的有些仓促,因此这几日只能委屈你们了。” 西凉国主笑着解释道,凤栾提着的心放了下去,而南宫墨雪也甚是理解的点头。 “皇伯伯不必担心我跟凤栾,虽说宫人少了点,不过白日我们便过来这里陪你,几乎不必担心这个,您好好处理别的事情便好。” 她柔和的声音和贴心的话语让慕容岸又笑了起来,这个丫头啊,说她聪明呢,有的事情她偏偏看的不清楚。若是说她傻呢,有时候却比谁都清醒…… “丫头,听说你被指婚给洛出尘那小子了,月底回京陵有何打算吗?” 西凉国主趁势问起来,凤栾这个孩子跟自己有缘,不如就帮他一把,毕竟那个洛出尘自己也不认识。 “洛美人他昏迷不醒,不知道他何时能醒过来,至于指婚……我如今不过才十二,再过一年半的事情谁都说不好,不过我不会嫁给他的,皇伯伯。” 南宫墨雪觉得在自己亲人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她潜意识里把凤栾也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这般毫无顾忌,凤栾一直垂着眸子喝着茶,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嗯,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就来西梁,皇伯伯护着你。” 慕容岸脸上毋庸置疑的神色让南宫墨雪笑着点了头,晚膳也算是相谈甚欢,末了南宫墨雪跟凤栾还是拒绝了他的步撵相送,打算走回行宫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笼罩着整个西梁皇宫,许是因为多了些熟悉之感,南宫墨雪不再觉得这乌云笼罩下的青砖白瓦阴森,反倒是平添几分趣味。 她欢快的迈步走在前面,时而看看路边没见过的树木花草,凤栾跟在她身后,微笑着跟她聊天,他多么希望时间就这般静止下来,她的心理想的虽然没有他,可是却能陪在她身边。 一晃五日过去了,行宫之中照例只有一个宫女伺候,每日南宫墨雪沐浴完了便直接到凤栾的床上睡觉,而凤栾每日都睡在一旁的软榻上。 虽然不再有一睁眼便睡在花海里的惊悚事情,不过倒是有不少别的小插曲,譬如沐浴完了却发现耳室里没有睡袍,她只好穿凤栾的睡袍出来,又譬如半夜听见了冷宫之中的奇怪声音不敢睡觉,最后跑到凤栾榻前将他摇醒不让他睡觉硬拉着他陪自己说话…… 八月初十,西梁太子大婚举国同庆,邺城的百姓都奔走相告走减免赋税三年,大赦天下之事,他们终于觉得这个太子殿下的存在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坏,至少对百姓而言始终是好的。 南宫墨雪一大便起来换上了一身青袍,跟在凤栾身后去了正仪殿,他是西梁贵宾,自然是要出席的。 “西梁的风俗虽然跟东辰不径相同,不过却也是同样的热闹非凡呢。” 南宫墨雪看着宫里四处张灯结彩红绸遍布的样子忍不住咋舌道,这般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将一个要杀之人娶进门,还真的是……浪费呢! “嗯,雪儿想知道南方的风俗如何吗?” 凤栾勾起唇角转头看向她,南宫墨雪兴味的神色一滞,随即垂眉。 “待我们秋日到南昭国去的时候,带你去看。” 凤栾笑着眨了下眼睛,一脸戏谑的神色。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就像是两个人相约一起出游一般容易,她不会爱上他但是知己却是如此。 “凤栾,你说你为何这般尽心尽力的帮慕容呢?甚至不惜手染鲜血?” 心里感激他,然而终究还是想要问出来,不然她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伤害到他,这样一个敏感孤独的男子,他淡如止水的心也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起了波澜。 “因为除了师兄以外,他算得上是唯一的朋友,况且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会替你守护。” 毫不做作的言语,根本不加思索便说了出来,南宫墨雪一阵沉默,随即扬起小脸,笑靥如花。 “那么,你在乎的我也替你守护,南昭行有我,不要害怕。” 她并非不知道凤栾的身世,父亲多多少少跟自己提起过,夏侯懿也跟自己提起过,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她还是知道凤栾的母亲是南昭的公主,而他的父亲则是景家之人! 凤栾向前走的身形一滞,缓缓的回头看她,第一次他没有云淡风清的笑,因为他的心被她的话震撼住了,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有些意外。 “好!” 仅仅是一个字,却包含了许多的信任和期许,二人已经踏进了正仪殿中,而凤栾跟南宫墨雪的出现瞬间成为大殿中全场的焦点。 “凤神医请上座!” 宫人恭敬地领路,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神医的名号,还包含着他在西梁的特权和地位。 凤栾拉着南宫墨雪朝上首的位置走去,那个位置仅仅距离西梁国主的位置半臂之遥,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瞧,这人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凤栾,听说他是咱们太子殿下的男宠,难怪他有这般高的地位。” “我看不见得,太子殿下虽然长得美,不过这风神医却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他的长相同他的医术一般神乎其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若说凤神医是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并不贴切,你们看见他拉着那名长相平凡的男子了吗?这位才是太子殿下的男宠,而太子殿下是凤神医的入幕之宾!” “哦!原来如此啊,难怪那日宫门口亲迎之时三人这般奇怪,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 南宫墨雪的嘴角不断抽搐,这些人当真是——比东辰人还喜欢打听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而凤栾转过头来故意冲她一眨眼,一脸狡黠的对她密音入耳。 “雪儿你说这要是传到了懿王耳朵里,他会是什么模样,会大发雷霆吗?” 他的笑容婉如琉月盛开的莲,纯净高洁,下首正议论纷纷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少官家小姐晕了过去,而众人都瞬间制住了谈论,只是痴痴的看着美人含笑! 她抬头瞪了凤栾一眼,那一眼看在别人眼里便是打情骂俏,顿时众人更加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夏侯懿不会大发雷霆的,你放心吧。” 南宫墨雪说的倒是实话,夏侯懿那厮从来不会大发雷霆,只会磋磨自己……当然后面这一句南宫墨雪绝计不说出来,她不会没有半点觉悟的…… “你便是凤栾?” 正仪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带着几分内力和几分薄怒,直直地冲着上首的凤栾和南宫墨雪过来了。 凤栾随意地一挥袖子,将她打过来的真气尽数卸去力道,淡笑着点头。 “在下凤栾。” 下首接着又是一阵抽气和贵女晕倒的声音,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凤栾最近越发的高调了…… “有胆接我的招看来你不是个胆小鬼,我要跟你下战书!” 一语激起千层浪,安静了一会儿的大殿继而又热闹了起来,南宫墨雪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不同于满身华服脂粉的贵女们,门口朝他们走来的少女约莫十五的年纪,反倒是一身骑装英姿飒爽,虽然她眉眼间有一份霸道和违和,不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于是她勾起唇角朝身后的椅背一靠,等着看好戏。 “凤栾,这就叫现世报。” 她的声音低的只有凤栾跟自己听得到,别人只看得到她将唇凑到凤栾耳边说了句什么,具体的却听不见,她话音刚落,凤栾边回头冲她大大的绽放了一个笑容,有几分无奈却有处处透着宠溺。 大殿中央的女子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于是心生恼怒,直接从腰间拔出来她的双剑,气势汹汹地直指凤栾。 “喂,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吗?” 凤栾跟南宫墨雪这才回过头去,停下斗嘴看向下面的娇小女子,火红的衣裳映着她小脸通红,手握双剑却并不蛮横,她是真的想要跟凤栾决一死战的。 “郡主,你是跟凤某说话?” 凤栾淡淡的笑着并不动怒,慕容启这个臭小子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他还满身桃花债! “自然是你,难道这大殿之中还有谁能将我慕容哥哥迷得七荤八素的吗?” “噗——” 南宫墨雪将口中的还未咽下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哎哟喂,这下子凤栾麻烦大了,这个丫头麻烦也大了! “不许笑!还有你,我先跟他决斗,下一个便是你!” 少女的眼睛转向眼中含笑的南宫墨雪,长相平平不过那一双眼眸却勾魂摄魄,明明十分普通的脸却让人过目不忘…… “嘎?” 姑娘你认错人了啊!我只是个小药童……南宫墨雪一脸怨念的转向凤栾,这些看在有新人眼中总又都变了味道! “哼!姓凤的,别以为你长得美慕容哥哥就会守着你,他说过会娶我的,你永远都不会有名分!” 女子见他根本不为所动,于是咬着唇继续说道,她自信自己的功夫能打败他,将他赶出慕容哥哥的视线就行…… 这一会轮到凤栾喷了,他再好的涵养也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事一脸无奈。 “姑娘莫不是睡过头了,今日太子殿下娶太子妃,可这太子妃却是萧家的贵女,跟我有何关系?” 凤栾不想太过伤她,毕竟这个丫头没有恶意…… “你!你们!” 她看着好整以暇的南宫墨雪跟凤栾,恼怒地跺了下脚,随即一咬牙道:“你们狠,不过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回到了她在上首的座位上,一边愤愤不平的坐下,一边瞪着上首的两人。 凤栾摇摇头,给南宫墨雪沏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摇了摇她的肩。 “发什么呆呢?” “哦,就是想到别的事情突然晃神了。” 她收回思绪,低头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她方才想起来夏侯懿那个家伙了,那个大色狼自己为何总是想他呢…… “一会儿仪式结束了我们就回去,这里人多估计你也不喜欢。” 凤栾见她眉头轻蹙说道,而下首的小丫头依旧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两人看。 “不若我给你们开道,你们逃走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让凤栾跟南宫墨雪都一愣,小丫头以为她猜对了于是接着蛊惑。 “我不会告诉慕容哥哥的,我知道你们俩才是真心相爱的,慕容哥哥日后有我照顾不会孤单。” 坚定的语气和她毋庸置疑的叹息让凤栾跟南宫墨雪都惊呆了,这个孩子发烧了吧,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哪儿来的,她那只眼睛看见凤栾跟自己真心相爱了?南宫墨雪差点被她的话噎得背过气去…… “小郡主,你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的太子哥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为何非要扯上我们?” 南宫墨雪嘴角抽搐的朝她说道,她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慕容启,哎! “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了南宫墨雪的话她小小的脸上绽放出新的光彩,似是十分得意又有些惆怅。 “可是若是他喜欢的是我为何娶了别的女人?为何带男宠回宫?为何连着这半年都不见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垂越低,看得南宫墨雪心里有些感叹。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处境,若是保护不了你,他更愿意让你自由。” 南宫墨雪定定的看向她迷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完,又垂下眼眸和差,就仿佛方才没有说任何话。 令人意外的是下首的女孩陷入了沉思,良久她都没有说话,最后她扬起脸来的时候,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明媚如夏。 “你说得对,我太任性了。” 少女冲着南宫墨雪一笑,咧嘴道:“我叫君妙然,你可以叫我妙然。” 南宫墨雪亦是一笑,道:“我是凤神医的药童,叫小墨。” 凤栾看这身边两个女子因为几句话成了至交,百思不得其解,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接下来的仪式都平安度过了,没有再发生什么让人兴奋得能聊上三天三夜的事情,礼毕之后凤栾带着南宫墨雪回了行宫,并没有参加晚宴,与他们而言这一切并不重要,众人皆以为是凤神医被伤了心于是独自回去垂泪了…… 众人低声的议论让南宫墨雪突然觉得天下美男都断袖了,果然人还是不能生的太出众了,都则会招人嫉妒的! 行宫里依旧是只有那一名守门的太监跟一名伺候的宫女,南宫墨雪跟凤栾在院中埋下了几坛兰花酿的酒,虽然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喝,不过心情也是甚好。 是夜,邺城灯火通明,全城同庆太子大婚,迎进东宫之中的太子妃则是一脸残忍妖娆的坐在新房的榻上等待着机会,她手心上的红线一闪而过,带着丝丝杀气。 慕容启,过了今晚你便是本宫主的囊中之物了! 席上君妙然出奇的安静,一直到了散场的时候她也没有过任何过激的话语,只是深深的看了慕容启一眼,朝他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喝道后半夜终于散席的时候慕容启已经只能任由身边的内侍扶着上了太子步撵,朝着东宫去了。 步撵刚进东宫,刚才还酩酊大醉的人,突然坐直了身体,看向身边的莲心皱了下眉。 “然儿今日怎会如此安静,发生了什么吗?” “回主子的话,今日一早行礼之前,然郡主挑衅过凤神医跟南宫姑娘,后来不知道南宫姑娘跟她说了句什么话,她便安静的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莲心如实禀告,冷冰冰的生硬语气配上她的尸体脸难得的和谐。 “嗯……去新房!” 慕容启突然笑了起来,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邪魅的笑容,在暗夜里嗜血而残忍。 莲心等人跟在他身后,清一色的貌美如花的女子,并不显得突兀或者是不妥,相反一身大红的喜袍衬得他更为俊美了。 红烛摇曳拖曳一地的芬芳,这间新房原本是东宫之中的废弃院子临时改制的,慕容启抬脚踏入新房,挥退了下人并未朝榻上坐着的新娘走去,而是自顾自的站在了门外。 “太子殿下,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女子柔柔的声音传来,门口的人没动。 “若是太子殿下醉了,那妾将盖头取下可好?” 仍旧是柔柔的声音,她拿捏不准慕容启的心思,只怕说错一句话破坏了她今晚的计划。 见对方没有回答,萧灵安径自取下来头上的红盖头,随即起身朝门口的慕容启走过去。 慕容启看着那张跟然儿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突然笑了,然儿不等萧灵安走到他面前,他身后的莲心已经动了。莲心并非是上前服侍的婢女,相反的是向她招手的地狱使者。 狠辣迅速的招式并没有直袭萧灵安的脸,而是避开了她的脸直接点住了她的浑身大穴,莲心身后的四名女子同时上前,刀起刀落,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便已经下来,莲心拿着面具朝外面走去,连夜制作好了才能使用,而身后的四名女子则是下手直接将她击杀。 萧灵安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不过她永远都不必知道了。 “太子妃不喜这间院子,从今日起住到我的殿中去,莲蕊搀着太子妃过去。” 慕容启朝站在门外回廊角落里的红衣新娘说道,众人一行缓步走向东宫的太子寝宫,新娘直接进了偏殿,慕容启也跟了进去。 “哎,真可惜。” 南宫墨雪撅着嘴抱怨,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坐在偏殿中的床榻上。 “可惜什么?” 慕容启见她一脸郁色笑着问道。 “当然是可惜没看见了……慕容哥哥好小气,害怕我偷师不成?” 她嘴上虽这么说,不过却没有说别的,只是径自开始拆头上的发钗和沉得要死的凤冠,都快把她脖子压断了! “我替你拆,你坐着!” 一旁的凤栾走了过来,他如今稍微易容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肯穿着一身女装跟过来东宫,着实让南宫墨雪跟慕容启都震惊了一下。 “好!” 她松开手,背对着凤栾坐到了梳妆台的面前,慕容启则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素净的小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凤栾按顺序将发簪一根根取下放在梳妆盒里,又一点点的取下凤冠,这才笑了。 “丫头不奇怪为何萧灵安长得跟然郡主像吗?” 凤栾狐狸一般的笑容让南宫墨雪来了兴趣,他很少会这般,除非是心情极好的时候…… “这个萧灵安是个假货!” 南宫墨雪撇了撇嘴,自己很聪明的好不?不要的总是那这种问题来考验她的聪慧…… “嗯,不错,不过她并非天生长相跟然郡主相似,而是药物所致。” 凤栾见她眼皮微沉,继续说道。 “嗯?竟然还有这种事?说来听听。” 困顿的南宫墨雪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向凤栾,透过铜镜竟然有些恍惚。 “她用的是南昭蛊术之一的换颜蛊,只要得到那个人的发肤骨血便能日复一日的通过蛊来改变自身样貌,到最后几乎一模一样,连身形都毫无差别,萧灵安便是得了然郡主的头发,不过幸好不是骨血否则……” 凤栾的语气听了听,见南宫墨雪微微张着的菱唇,心底有一抹悸动,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情愫转瞬即逝。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见到然郡主会觉得熟悉,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南宫墨雪并未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一抹异样,站起身来朝大床扑了上去,她终于能睡自己的床了,这个偏殿的后面有一个冰窖是慕容哥哥特地给自己修的,在里面练功再合适不过了。 “你早些歇息吧,我在外间睡着,有什么事叫我便是。” 凤栾宠溺的看了一眼趴在床榻上的小人儿,转身朝外面走去。 “呼——”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南宫墨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不是傻子,但是她的心里却容不下别人了…… 西梁八月酷暑,一连着五日南宫墨雪都呆在地下冰窖里调理自己的内息,她不能总是让凤栾消耗内力给自己调理经脉,她要靠自己掌控住这股巨大的力量。 西梁皇都邺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太子对新婚太子妃的宠溺,一连着五日太子妃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太子也没有出过东宫,众人都说萧家用美人计直接搞定了太子,后宫之中也是一片平静。 终于在八月十五这一日,连续被宠幸了五日下不了床的太子妃终于出了太子的偏殿,而众人才第一次得以见太子妃真面目,当真是绝色美人! “太子妃娘娘,太后娘娘有旨,太子妃萧灵安德才兼备温婉贤淑,赐黄金千两,云锦百匹,杭绸百匹,一个月不必请安。” “臣妾谢太后赏赐!” 太监尖细的声音念完,转而满脸堆笑的看向太子妃,只见她淡淡的神色并无喜意,只是她身后的宫女接了懿旨,行了礼便转身回房了。 传旨的太监并不在意,如今太子妃可是后宫第一红人啊,萧家的后宫自然太后是完全偏向她的,就连一向跟太后不对盘的太子殿下也是难过美人关…… “雪儿还困吗?” 关上殿门,凤栾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这几日关在冰窖内练功有些过于专注了,总是热的犯困对身体也不好,他担心会有不妥。 “嗯,我想睡会儿,晚上叫醒我吧,今日是中秋答应了皇伯伯要一起过的。” 南宫墨雪揉了下眼睛朝榻上扑了过去,趴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睡着了,完全不顾及这般睡得是否舒服。 凤栾摇摇头,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翻个身让她的头舒服地枕在枕头上,又给她搭上一床冰蚕丝薄被,才掩上门走了出去。 是夜,华灯初上,凤栾如期叫醒了睡了一整日的南宫墨雪,养心殿内南宫墨雪同慕容启以及凤栾四人开心的过了一个团圆夜。 与此同时东辰的皇宫内则是乱成了一锅粥。 东宫太子府上有了五个月身孕的墨小侧妃在中秋这日小产了,下毒手之人竟然是端庄贤淑的太子妃文舒兰! 夏侯泰震怒将文舒兰关进了太子府的暗室之中,而莲妃娘娘则是亲自上门讨要她那两个可怜的舞姬。太子自然是不肯不过莲妃却不依不饶的执意要带走墨色跟墨彩两姐妹,最后在东宫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在辰妃宫中过中秋的皇帝夏侯云天也赶了过来,莲妃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同夏侯泰在东宫门口对峙一事立即惹恼了皇帝,下令让莲妃将两个祸水舞姬带走,同时也给夏侯泰施压让他将太子妃放出来。 辰妃只是站在一旁,瞥了一眼独自瘪瘪的莫小侧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随后转身;陪着夏侯云天回宫去了。 自始至终太后跟皇后都没有出现过,显得弱势的夏侯泰却在众人都走了之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他亲自将太子妃从暗室中接了出来,两人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过中秋佳节。 懿王府内,夏侯懿已经是第三遍看今日送到的密信了,他抬头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圆月,坐在书桌前,提笔开始作画,一夜无眠。 ------题外话------ 连续四五天通宵码字,某蓝有点黑白颠倒…今天更新晚了,妞们抱歉。 038 半路遇险 夏侯懿书桌上的紫檀木盒已经装的满满的,于是他取了一个新的木盒,将昨夜画好的画放进去收好,才转身上了鬼影准备好的马车。 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朝懿王府出去,一辆朝西走一辆朝东走,在王府门外便有许多双眼睛盯上了这两辆马车,随后尾随了上去。 “主子,后面的尾巴不知道是哪路人马,咱们怎么办?” 黛影直接朝车里问道,主子今日要去山庄见自己的家人,自然是要做好完全的防范,不若遇上歹人就危险了,盯着懿王府的人那么多…… “杀!” 夏侯懿闭目养神,紧抿的薄唇轻飘飘的吐出这个字之后,再无半点声音。 马车外一声箫声响起,隐藏在周围的暗卫尽数出来,就像扎口袋一般从背后把追兵包围了,一场屠杀的盛宴开始。 刀光剑影,跟踪的敌人人数并不算少,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大概是想要动手的吧,黛影带过来的影卫只有十人,但是个个都是她手下的得力影卫,一挑二也一样速战速决,几乎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对方尽数灭口了。 “主子,这是他们身上的令牌。” 黛影将一枚刻着秦字的黑木令牌交到夏侯懿手中,上面还沾染着方才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秦王府的人?” 夏侯懿翻转令牌瞧着,这令牌倒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了。 “主子,属下看他们的着装并不像是秦王府的暗卫或者是侍卫,以秦王的小心翼翼不会这般毫无根据的对主子下手,他没这个胆。” 黛影冷静地分析道,从主子送六公主和亲一事开始,京陵的局势便已经开始动荡,如今已经到了互相嫁祸的时候了,只怕这些人不过是个幌子。 “嗯,黛影最近心情很好啊!” 夏侯懿勾起了唇角,瞥了一眼后面的青影,接着道:“将他们的人头跟令牌送到秦王府上去,让秦王好好瞧瞧,继续走吧。” 黛影吩咐了几名侍卫将这些人的首级送到了秦王府上,余下的人继续朝山庄进发。 自从小丫头身体里的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体里之后,夏侯懿已经许久没有来过龙脉山庄了,他的身体本是适合多泡温泉的,不过后来因为蛊毒发作不敢再泡温泉,如今出尘用金针刺穴封住了体内的蛊毒,今日可以舒服的泡上一天了。 马车隐蔽的从树林深处走向了龙脉山间的山庄,山下大阵依然是出尘改过的那个上古七星杀阵,可是他人如今昏迷不醒…… 夏侯懿袖中的手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南昭国师么?真是好久不见了,久的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呢! “主子,龙氏一族余一百三十八人都在山庄门口候着您,他们盼着见你已经许久了。” 黛影恭敬的语调将夏侯懿的思绪拉了回来,随即下了马车一行人朝山庄门口走去。 诡异的步伐和节奏,明明是很短的路程几人却走了大半晌,夏侯懿极为不满的撅了下嘴,出尘还真是孩子气,将好好的阵法改成了显摆他机关术的地方…… “龙氏一族拜见懿王殿下!” 门口守候多时的龙氏主家人终于见到了夏侯懿本人,众人甚是激动,安静却掩不住眸子里的兴奋。 这个冷漠的少年就是千紫丫头所说的救了他们兄妹的懿王,也是救了他们一族性命的南宫姑娘的心上人。 “诸位不必多礼,我并未做什么。” 夏侯懿淡淡的施礼,领着众人朝山庄的大厅走去,黛影跟鬼影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在后面是龙氏一族的一百余人。 “大家日后就吧这里当做你们自己的家吧,十年前龙氏被北齐皇帝灭族,我救了千寻跟千紫之后动用过暗卫查过,发现此事多半跟柔然女王的宝藏有关,黛影也跟我说过此事,龙家以前的领地定时不能回去了,所以若是族长愿意的话,今后这里边是你们的家。” 夏侯懿开门见山的说道,他不想利用别人,既然龙家是丫头救的,那么丫头才是他们的主子,自己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反正山庄空着也是空着。 “多谢懿王慷慨,如此龙家日后便听命于懿王了,我们想先在京陵开始做从前的生意,日后有何吩咐龙家莫敢不从。” 黛影的爷爷龙啸天将另一枚青铜令交给夏侯懿,表示龙氏一族随时听命于夏侯懿。 “如此,本王也不推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山庄的信使说让黛影给你们准备便是,至于以前的生意若是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也都尽管说便是,无需客气。” 夏侯懿淡淡一笑,勾魂摄魄的眼神和魅惑的艳色唇角看得众人一怔,懿王真是与传言大不相同呢! 这半个多月龙家的人已经熟悉了京陵的情况,如今正在筹备以前龙家的生意——玉石。如今他们要重操旧业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京陵现在的平和局势趋于破裂,他们这个时候即便是引起别人注意也无关紧要,毕竟北齐人的手伸不到京陵来。 龙家虽然是隐世家族,但由于他们的生意特别因此容易遇到不少麻烦,这也是龙家被北齐皇室盯上的原因之一,龙家人天生有肉眼辨别玉石质地成色的能力,因此在雕刻和制作上也是个中翘楚,无人能及。 “如此便先谢过懿王殿下了。”龙啸天礼貌地答道,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 “懿王殿下,南宫姑娘现在可好,为何她不在将军府中?” “哲儿,不得胡闹!” 龙啸天吹胡子瞪眼的朝他后过去,可龙千哲面不改色,这半个多月来都没见到南宫姑娘,自己自从在雅阁沙漠中手上昏迷后一连着十几日都是昏昏欲睡的,无论他问谁,族人都不告诉他南宫姑娘去了哪儿,他只得出此下策了。 龙千哲的话一出,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冰冷起来,夏侯懿眯着眼睛看向问话的少年,眸色变了几变。 “你叫什么名字?” “龙千哲。” 少年白皙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是挺直了腰板儿站在了族人的前面,夏侯懿眯着的眼更加冷冽,不过他却没有释放内力,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本王的女人在哪儿需要跟你禀告吗?”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有些吓人,龙千哲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道:“她救了我的命,我只是想跟他说谢谢。” “哦?那你自己去寻吧,她不在京陵,不过你若是凭自己的本事寻到了她,想必他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夏侯懿抬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今夏的新茶,转身朝后山的温泉去了。 黛影一脚踢在了龙千哲的腿弯上,这一下让他疼得冷汗都下来了,而其他人似是没有明白懿王的意思,都纷纷散了。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 龙啸天皱着眉看向自己这个惹祸的孙子,摇了摇头道:“今日你就下山去准备京陵总部的开业。” “是,多谢爷爷成全。” 龙千哲明白懿王方才的话的,他要将家业开遍天下,她一天没有消息,自己便寻一天,知道寻到为止。 “主子,黛影斗胆求您别开罪千哲,他是个小孩子心性,不懂事。” 黛影咬着唇说着,没人比她更了解夏侯懿的性子了,主子对南宫姑娘的情谊连魅影都能舍得何况别的呢!千哲这个该死的臭小子! “嗯?你的意思是说我小气了?” 夏侯懿玩味地说着,语气虽然变化,但是省掉还是那般低沉的听不出情绪来。 “不是主子!黛影没那个意思……” 她一着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越理越乱!千哲那个小子却是是喜欢南宫姑娘,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可是…… “嗯,你确实没有,不过他有。” 夏侯懿朝后山的水晶温室走去,一年四季都盛放着的紫罗兰今日依旧妖冶的绽放着,夏侯懿朝黛影一摆手独自越过莲池走进了温泉群之中,缓缓的更衣开始泡温泉。 “无事的,主子若是恼他方才便不会这么算了的,紫儿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都变得笨了。” 鬼影伸手拍了自己妹妹的头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妹妹试图找出她变笨的原因。 “你才笨呢!大哥你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你都十六了还一点不着急……真是愁死人了!” 黛影瞪他一眼,不满的说着,她的话让鬼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神秘的走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黛影在温泉入口处守着,有些晃神于是盘腿开始打坐想静下心来。 “黛儿,猜猜我是谁?” 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略微沙哑的声音显然是刻意的改变了声线所致。 “青影,别闹了!我烦着呢。” 黛影伸手拂开他遮着自己眼睛的手,却是怎么也拉不开。 “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青影的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脸,而是顺势滑到了她肩上,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黛影靠着他的肩问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气,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 “臭小子,长大了你胆儿肥了啊!” 她的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嘴上却是恶狠狠的让青影颇有些无奈。 “黛儿,你又凶我,人家好伤心……” 青影憋着嘴超她靠过去,黛影则是一脸戒备的朝后退了一步。 “停!你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黛影有些心虚地说着,但是手上还是运起了真气,这小子功夫不如自己,她也不怕他乱来,雅阁沙漠的事情妹妹想起来都让她脸红心跳的不自在,自己不能被他三言两语骗了…… “黛儿——” 青影一副受伤的神色站在离她只有半米的地方,没有向前也没有退后,只是十分彷徨,他以为只要跟她表明心迹她便会接受自己,然而当他以为她接受自己不再把自己当弟弟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不在乎自己…… 看着他受伤的神色黛影心里有些莫名的疼痛,她不明所以的捂住心口,随后转身朝一旁的休息室走去,青影没有说话却跟着她寸步不离,只是两人依旧是半米的距离让青影觉得自己像是她养的小狗。 “你回吧,无事就回房去练功,我不舒服想休息下。” 黛影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手因为心口疼痛还是捂着,青影并没有听话离去,而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她的房间。 “黛儿,你是讨厌我吗?” 青影垂着眼问道,明明之前还很喜欢自己的人如今连说话也不愿意跟自己说了,他做错了什么让她讨厌了吗? “不是。” 黛影皱着眉,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心口越发的痛了,她趴在桌上微微喘息,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去找钟叔叔来。” 青影将她趴在桌上脸色苍白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朝她的榻前走去,被他这么一抱温暖的怀抱让黛影怔了下,随后伸手环住了他的后颈。 “没事的,许是我想太多了,便会这样。” 黛影垂下眸子,任由青影将她放在床榻上,见他转身过去倒茶,突然开口了。 “你为何喜欢我?” “我……” 青影诧异的转身,看向榻上斜倚着的清冷女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我喜欢和你拉着手,喜欢受伤的时候你抱着我给我上药,喜欢你总是保护我却从来不说出口,喜欢你……的一切!” 青影有些语无伦次,他红着脸站在她床她跟桌子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所以你便骗我?” 带赢的语调略微升高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生气了,她气自己骗她的事情吧! “我……害怕你拒绝我,你总是说我是小孩子,其实人家只比你小一个月而已,十岁的时候我的个头便已经超过你了,可是在你眼里我只是弟弟……” 青影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停下了,他咬着唇觉得无论怎样她还是不喜欢自己,为什么? “以前是。” 黛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挪挪自己的身体,靠在床柱上看着他。 青影先是没反应过来,继而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她随后朝她一个猛扑扑了过去。 “唔!臭小子你弄疼我了。” “我给你揉揉,乖啊。” “你揉哪儿呢!” “嘭!” “唔——” 黛影暴怒的声音和青影的软语安慰低低的交杂在一起,门外听墙角的一群人如今都津津有味的等着,他们第一次对这个年龄最小的青影表示无比崇敬的心情,因为他第一个找到了老婆…… 三日后,京陵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号称京陵第一美玉的珍宝阁,老板竟然是个年约及冠的美少男,惹得京陵贵女们争相前往,珍宝阁的生意自然是一炮而红,美玉商城的品质和完美的雕工设计都显示着这家店的地位和能力。 就在龙千哲想要将珍宝阁开到北齐跟西梁去的时候,西梁皇宫已经因为新太子妃的诡异行为闹得人仰马翻了。 ※ 这话还要从三日前中秋节后说起。 因为新的太子妃萧家灵安深得太子宠幸,萧太后也颇为欣慰,自从中秋节后一日起便日日将太子妃叫到她的慈寿宫去话家常,不过太子妃却是小户人家庶女出身,不仅不懂得宫规总是顶撞太后,还拒绝了太后亲赐的十名贴身婢女。 萧太后一怒之下让人将十名美貌如花的婢女送进东宫去,并且都安插在东宫的各个要位上,均是正四品的女官,负责东宫一切的饮食起居以及太子妃的生活。 当天夜里,十名女官先后开始行使女官的职权过问太子跟太子妃的房事,并且有人需要统计时辰想太后禀报,于是太子妃大怒,直接将十名女官拉到东宫门口,让东宫的侍卫将她们削成人彘装进白日她们乘坐的轿撵送回了太后的慈寿宫。 萧太后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跟她叫板,更别说是将她安插的人统统杀了,当她大半夜见到院中半死不活的十大美人的时候也忍不住晕了过去,接连三日病倒在床上。 三日以来众人对太子妃的恶行口诛笔伐,东宫却没有半点动静,只是那些喊着要废太子妃重立的官员们家里都一一出了事,其中呼声最高的官员因为被贪污和私自卖官牵连,已经有十多个官员被拉下马,而后被满门抄斩且抄家了。 一向反对立萧家女为太子妃的啸亲王府却让人不解的保持着中立并未呼吁废太子妃,而他家的然郡主甚至一次都没有出面指责过太子妃的恶性。 此时这个一夜之间成为邺城第一大名人闻其名可止小儿夜啼的太子妃正坐在东宫的花园中喝着凉茶,品着差点跟凤栾下棋。 “凤栾,我今日才发现你这般下棋定然是永远都赢不了。” 南宫墨雪皱着眉瞧着棋盘上又一局和棋,无奈的皱了下眉。 “嗯,赢了又能怎样呢?” 凤栾反问道,伸手将棋子放进黑檀木的棋盒中,将身旁刚冰镇好的凉茶给南宫墨雪的杯中满上。 “是啊,赢了又怎么样呢?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般心境,也许这也成第一恶女的称号也不会落到我头上了,哎!” 南宫墨雪无奈的开着玩笑,那日的十名美人根本不是她下令杀的,虽然她想试试只人皮面具来着呢,不过慕容哥哥不由分说的让凤栾将她带走睡觉去了,最后第二日她醒过来的时候东宫之中半点血腥味都没有,而自己已然成为了邺城第一大恶女。 “慕容说明日我们便可启程朝璇玑阁出发,约莫三日能到璇玑阁,然后祭天开阁,之后再制造一场意外,我们便可安然回京陵去了。” 凤栾并未放下新的棋子,他自小就算是跟师兄下棋也不会去赢,若说他心中的执念,恐怕就是治病救人了吧…… “恩,只怕这一路会很热闹了,原以为慕容哥哥需要我帮忙,没想到他跟皇伯伯完全是将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怜我那么担心他!” 南宫墨雪一脸怨念的说着,她心里其实知道慕容启的不易,只是开玩笑的时候便变了味道,凤栾弯起了唇角并不争辩,淡淡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担心我什么?雪丫头是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吗?” 慕容启笑着朝他们二人走过来,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结果凤栾递的茶水喝了起来。 “我怎么会担心慕容哥哥找不到媳妇儿呢,然郡主不就是你未来的太子妃吗?” 南宫墨雪朝他吐了下舌头,然郡主是个聪明的姑娘又对他一往情深,当真是极为相配的。 “你说然儿?那个丫头方才还缠着我许久呢!” 慕容启突然笑了,明媚的笑容单纯的像个孩子。 “她又缠着你了?”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的问道,她以为然郡主是个聪明的姑娘…… “不是你担心的事情,她缠着我问凤神医跟他的药童去哪儿了?” 慕容启摇着头说道,凤栾跟南宫墨雪都惊得数不出话来。 “她定然跟你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吧。” 南宫墨雪笃定的问道,这个然郡主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你如何知道呢?她真是太天真了,我差点笑死在盘龙道上!” 慕容启嘴角扬起毫不掩饰他的笑意,看得南宫墨雪跟凤栾嘴角一阵抽搐,慕容启跟然郡主他们两还真是般配! “你大婚那日我们听过一遍了,你无须再重复一遍的,否则……” 凤栾淡淡的说着,然而他的语气却让慕容启打了个寒颤,生生憋住了打趣的话,悻悻地喝茶。 翌日一早,太子仪仗从东宫出发,向着东边的小城去了,太子带着太子妃去苍山祭天,顺道去璇玑阁挑选宝物。 璇玑阁开启是西梁的传统也是至高无尚的荣誉,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或者新皇登基才能打开璇玑阁一次,因此这算得上是万众瞩目的了。 太子仪仗中间仍旧是三辆黑檀木的马车,同样的结构和同样的大小质地,出宫之时他们三人分别坐在三辆马车中,待到出了邺城之后,三人又坐到了第一辆马车中去了。 天气仍就十分闷热,若不是知道这一路必然不太平三人不得不坐在一起的话,满宫墨雪宁愿让人放个冰盆在身边横躺在马车里睡觉! 闷热的空气中没有一丁点儿风,南宫墨雪小脸通红的抱着一个冰碗子突然想起来夏侯懿冷冰冰的身子,哎!如今想想也还是不错的,至少自己不会像个烤鹅一般热的快晕过去了。 这条官道不似别的路那般平坦,反倒是盘山路居多并且地形险要,实乃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南宫墨雪朝车窗外看去,乌云压顶的架势越来越重,重的人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窒息,乌黑的云一动不动的笼罩着大地,南宫墨雪的心沉了几分。 前面的山路突然变得险峻起来,道路两旁高山上的树木渐渐稀少,土层也渐渐被怪石所取代,高耸入云端的上峰消失在黑压压的乌云里,宛如黑夜即将降临,南宫墨雪心里的不安又添了几分。 “慕容哥哥,这是什么山?隶属哪个行省?” 她皱着眉,眼中的担忧更甚几分。 “这座山叫蜀山,算得上是西梁最险的山,前面我们会经过一线天,站在山谷中往上看只看得见如同一张宣纸一般厚度的天空,不过今天天气不好,可惜了。” 慕容启心情很好的解释到,毕竟这一次除掉了朝堂之中不少的隐藏分子,萧家的根基一再动摇,萧太后已经坐不住了。 “慕容哥哥,我担心会遇到危险,如今心里很不安,这一路上有人暗地里护送咱们吗?” 南宫墨雪眼中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是为何,不过她的直觉向来是准的。 “雪丫头别担心,这一线天的地带隶属啸天王府,他们带人暗中护送,便会出差池的。” 慕容启笑着给她倒了一杯冰镇的银耳莲子羹,伸手拍了下她的头以示安抚。 南宫墨雪低下头喝了不再说话,随即转头又看了一眼一线天压抑逼仄的山石,垂头开始打坐。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黑,而南宫墨雪一行人走的也极快,道路虽然窄但是行走的快的话倒也无碍,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重,轻薄的衣服渐渐开始跟汗水一起黏在身上,众人都十分不适,南宫墨雪仍旧在打坐。 “轰隆——” 一道惊雷声响起,队伍中的马儿有些受惊,却因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接连不断的雷声让打坐的南宫墨雪醒了过来,她轻蹙着眉头关上马车的窗户,看样子大雨要来了。 “无事的,雪儿别担心。” 凤栾突然伸出手握住她有些泛白的手指关节,轻轻地一笑,莫名的安慰扎进她心里恣意滋长着如同秋天的杂草那般肆无忌惮。 “慕容哥哥,我骑马走吧,马车里太闷了。” 南宫墨雪收回凤栾握着的手,准备起身朝马车外走去。 “不准!” “不可!” 几乎同时发出的两到声音和两双手按在了南宫墨雪的肩头,她只好乖乖的坐回原位,凤栾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看着手中的书。 亮白刺眼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劈天而下,在这狭小逼仄的道路上更加让人恐慌,终于在一长串闷雷声之后,山间的路上下起来倾盆大雨,憋闷了许多天的西梁也终于喘了一口气。 “呼——现在舒服多了,这些天一直闷着都快把我闷熟了!” 南宫墨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窗户外贪婪地呼吸着,这条路因为年年加固,即便是如此大的雨也不会发生坍塌或者是路陷的情况,只是因为大雨的原因队伍行进的有些慢,不过丝毫不能阻碍他们前进的决心。 “等这阵子雨下过了,天气就会变得舒爽起来,也就快要到秋天了。” 慕容启笑着解释道,瞥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凤栾继续道:“今日我们过了这一线天在云关驿站下榻,那里是啸天王府最后的势力范围,待到明日恐怕就会麻烦不断了。” 南宫墨雪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毕竟他们给萧家落了脸子,如今还趁机除掉了一批萧家隐藏在幕后的势力,萧太后恐怕做梦都想自己死了吧。 外面只有暴雨倾盆的声音以及泥泞中马车前行的车轴滚动声,马车内的三个人似乎都各自眯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线天的地界,渐渐走上了平坦的道路。 慕容启见她醒了递上一杯凉茶,微笑着解释:“这里是云关镇了,往前走二百里地便是我们今晚下榻的云关。” 语毕,他伸手将马车的车窗尽数打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马车奔驰的声音也甚是欢快,一旁看书的凤栾也忍不住抬首朝外面瞧了几眼。 果然一路安然到了云关驿站,啸天王带着手下早已等在那儿了,南宫墨雪和凤栾跟在慕容启身后下了马车,凤栾仍旧是一副丫鬟打扮,他身高虽高挑不过容貌过于艳丽,因此无人怀疑他是男扮女装。 “噗嗤!” 南宫墨雪见他一副小家碧玉的得体摸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子妃有何高见?” 啸天王回头看向南宫墨雪问道,南宫墨雪抬头正好瞧见他的容貌不由得一怔,原来然郡主长得像啸天王! 原以为啸天王是五大三粗的武夫,不想却是个中年美大叔,虽然神色有些坚硬,不过却俊美得不像话! “额……” 南宫墨雪语塞,朝她们吐了下舌头,慕容启一脸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发,随即替她打圆场。 “太子妃总是这般冒失,还是先带着你的婢女进房沐浴吧,方才着了凉气也不怕风寒?” 慕容启的语气让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传说太子殿下十分宠幸太子妃,原本他们都不相信暴虐的慕容启会对那个女子动真心,如今都见到了。 啸天王哈哈一笑,跟慕容启继续谈论方才的事情,凤栾伸手扶着南宫墨雪提前朝驿站的卧房走去,并不理会身后惊得掉下下巴来的众人。 云关驿站也如同啸天王府那般安全,没有刺客没有内奸,一夜好眠。 翌日,队伍从云关出发,向边城的璇玑阁前进,南宫墨雪则是跟凤栾一个马车,因为多了啸天王的护卫慕容启只能坐到了前面的马车中。 雨过天晴,天空中难得能见到湛蓝之色,南宫墨雪心情愉悦,雨后的凉爽之让她不再感到无端的燥热,自然是跟凤栾聊得十分尽兴。 道路渐渐平坦,两旁的山路也渐渐没有遮蔽之物,然而正是这般的安稳让南宫墨雪心底更加不安,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多虑还是本身陌生的环境容易感到不安,南宫墨雪的眉越皱越紧。 “雪儿、雪儿?” 凤栾见她出神眉头紧皱,不由得开口唤她,然而身边的小人没什么动静,凤栾一着急直接伸手晃了她肩膀几下,南宫墨雪有些茫然的回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身下的马车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丫头有危险!” 慕容启的声音飘进马车中,然而南宫墨雪跟凤栾发现的时候似乎马车正在以诡异的姿态朝一旁斜飞出去,若是南宫墨雪没记错的话,他们右侧不远的地方是深不见底的河谷! “小心!” 凤栾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马车反倒过来车里的东西也都朝她们身上砸了过来,凤栾将她抱在怀里挡住各式东西的攻击,他猛地朝马车后座一击,后面完全碎裂,两人一起朝地面上滚去。 “唰!唰!唰!” 一阵箭雨飞过,两人来都不及躲闪只能原地不动,密集的剑雨几乎尽数朝着破碎的马车过去,凤栾手中多了一把软件,而南宫墨雪也抽出腰间的鞭子挡着剑雨的攻击。 “丫头,小心箭有毒!” 慕容启在前面回头喊道,突地他们中间的山石从上面滚落下来,阻断了慕容启跟自己二人的联系,而他们身后出来了大批的蒙面黑衣人,南宫墨雪心下一凛,都来了! 她跟凤栾避过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箭,迅速地迎上来身后逼过来的黑衣人,这群人功夫诡异身手敏捷,仅仅只是一瞬间两人便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 淡而无味的气体自地上的箭尖上散发出来,凤栾伸手捂住南宫墨雪的口鼻,不想自己已经先中了毒。 “唔——” 身边的人突然单膝跪地软了下去,南宫墨雪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搀住他,眼中尽是焦虑之色,他中毒了! “萧灵安,主子说了愿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看在你是萧家人的份上便给你个全尸,不过如今你惹恼了她老人家,她决定将你碎尸万段,你乖乖受死吧,否则会像你身边的宫女那般死得很难看。” 领头的黑衣人发出沙哑的桀桀声,南宫墨雪一步步的朝身后退去,然而山石碎土早已挡住逃生的路,她瞧了一眼怀中已经毒发晕过去的凤栾,转头瞥了一眼身侧的断崖。 激流奔腾呼啸着朝山涧的低处流去,因着昨日的暴雨这会儿河水湍急只听得见哄哄的流水水声。 凭着她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可能逃生,况且凤栾已经中毒昏迷了。她转头抱紧凤栾一下子朝着山涧跃了下去,随手将自己靴子上的匕首拿出,划向锐利的山石。 然而她错估了这一代山石的坚硬程度,千年寒铁打造的精钢匕首完全不能刺进山石之中,反倒是飞溅起阵阵火星。 “啪!”的一声完全让南宫墨雪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断了,她抱着凤栾的身体不住的下落,而此时怀中的凤栾也渐渐转醒过来,发现两人这般危机的时刻。 他抛出长剑划向山体,却同样火星四溅不能阻止下落的势头,南宫墨雪浑身发软她知道自己不能称多久了,即便是凤栾捂住了她的口鼻她也还是中了毒,内息完全提不起来。 “凤栾,对不起。” 南宫墨雪放开拉着他的手,他体内本就有万蛊之王,毒药于他而言只是 一时的用处,只要他缓过劲来便会没事,如今他应该是没事了,凭着他的轻功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水流声渐渐大了起来,南宫墨雪的意识也渐渐的涣散开,她很想告诉他替她跟夏侯懿告别,可是已经发不出声音。 “傻雪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凤栾感觉到身上的手松开,那一刻他便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而这一用力,手中的软件立即负担不住两人的重量,急剧的朝山涧中掉落下去。 南宫墨雪恍惚中又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山涧中呼啸的声音掩盖了下落的两人的身影,全然看不到踪迹,黑衣人也不敢耽搁尽数撤退,赶着回去复命了。 另一头的慕容启因为身边有暗卫和大头护送的啸天王并无损伤,待到一个时辰后慕容启命人将山石清理开来,只看见满地箭矢和碎裂的马车轴,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面色苍白的一一检查箭矢,没有一枚箭尖带血然而人却不见了…… “莲心,带人给我找,若是找不到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慕容启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骄傲与笑意,浑身散发出寒冷至极的气息。 “是,主子!属下遵命!” 莲心带着后面赶来的十几人放下绳索朝悬崖底部去了,然而深不见底的悬崖纵使是轻功再好也枉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慕容启坐在悬崖边上呆呆的看着,啸天王出事的时候便派人追查击落山石之人去了,如今只有临时调过来的啸天王府的暗卫守在慕容启身边。 他难道真的要孤苦一生吗?好不容易寻得的妹妹跟结交的朋友都要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周而被人害死吗?老天爷你是有多么残忍! 慕容启的眼眸染上意思狂怒,若是雪儿跟凤栾有什么事,我便要萧家全部为他们二人陪葬! ------题外话------ 盯着熊猫眼跟妞们打个招呼,然后爬走碎觉…。 039 温情蔓延 今日才放晴的天空再次聚拢乌云,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显得这山涧上的道路更加突兀和不协调。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下到了山涧底部,整个山涧边上尽是怪石,没发现太子妃和她的婢女……” 莲心紧张地禀报,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神色,灰败的没有一丝生气。 “再找——” 慕容启磨了下牙,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盯着山涧之中的激流,眸中的嗜血与残忍透过目光瞥了一眼邺城的地方,紧接着有转了回来。 “是,主子!” 莲心转身朝山涧里下去,并非她不放心自己的属下做事,她只是害怕有一丁点儿疏漏,这样的结局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莲心带着一队人顺着方才打好的绳结下去,天空中的暴雨酝酿着,没有雷声闪电却压抑的人不能喘息,慕容启盯着莲心的背影,期望她能将他们带回来。 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透过皮肤渗进了南宫墨雪的身体,她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跟凤栾正在一根巨大的浮木上,激流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传来阵阵刺痛。 “你醒了。” 凤栾伸手将她朝浮木上推了一点让她尽量避开山涧中冰凉的水,南宫墨雪转头却见他自己几乎都泡在水里,他们二人都掉落进了河水中,如今朝着下游的方向飘去。 “嗯,凤栾你怎么这么傻,若是你放开我如今你还能跟慕容哥哥来救我,如今你我无法运气,不知道要几时才能恢复。” 南宫墨雪似是责怪的看向凤栾,只见他平日里洁白的袍子如今沾满了水草和石屑,就连头发都已经湿透说不出的狼狈。 “我不敢赌。” 他深灰色的眸子清凉无比,却是异于往常的坚定之色,手上紧紧地拽着南宫墨雪身下的浮木,避开河中间的礁石和断木,尽量保持着平衡往前去。 “将这个吃了,你的内力能恢复得快些,我可就指望你了。” 凤栾一手从怀中掏出药瓶塞到她手中,白皙的手掌如今伤痕累累,交错的划伤深浅不一如今被河水一泡泛着白翻卷来来,看得南宫墨雪一怔。 她接过药瓶打开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将里面的药取出来掰成两半,先将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剩余的一般十分自然的塞进了凤栾的嘴里。 “快吃了,还有力气说话?” 南宫墨雪朝他笑了笑,他们两人如今都无法使用轻功,这样的处境无疑是最坏的,然而若是将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也害怕凤栾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毕竟这个家伙平时就不聪明…… 凤栾只得抿着唇将药吞了下去,不过越来越湍急的河水却让他心中更加不安。 “我试着将你推到崖边,你用鞭子卷住前面那棵树,慕容的人肯定会顺着河寻过来,到时候你便安全了。” 凤栾用尽全力将浮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一直处于下降的水位却越来越急,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前面只怕是已经无路可走了,如今自己仅剩一成内力,可以借力将她推到崖边的古树上,起码值得一搏。 南宫墨雪闻言抬头瞧了一眼崖边倒长着的古树,心里一惊:“你敢!凤栾你若是这般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并不傻,如今凤栾体内的内力想必是只剩一点儿,若是借力自己确实能有机会从这怒吼的河水中逃生可是他自己必死无疑…… “雪儿,我内力恢复了,无事的……” 凤栾见前面的断裂树枝越来越多,而河水的水位渐渐下降的同时水流也越来越湍急,心中着急不已,近乎哀求的神色看向浮木上趴着的小人儿,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突然她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不顾凤栾的诧异将两个人的手绑在了一起,腰带打的是死结,除非用利器隔断否则也挣脱不开。 “现在你还想求死吗?那便带着我一起吧。” 南宫墨雪的小脸染上了几丝怒气,这个家伙难道半点都不会考虑下自己的吗?他若是死了自己也没办法安心的活! “你真是……” 凤栾轻轻地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一身狼狈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反倒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轰——” 前面的山崖滚落下来一些巨石,水花溅起的力量将他们两人的浮木朝右边山壁上一荡,“咔嚓”的碎裂声如今就像是脆弱的最后一根弦断裂,南宫墨雪手上的鞭子挥出卷住了山崖边的一颗古树。 “抱住我,我拉不住你。” 南宫墨雪祈求的眼神投向凤栾,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哪怕是最后一刻。 “嗯。” 他费力的伸手回来抱住她的腰身,另一只绑在一起的手已经有些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大概是伤口被水泡的太久了吧。 两岸的山崖上不断地掉落下来巨石,两人紧贴在一起靠着山崖上凸起的一块石头堪堪躲过了落石的攻击,尘土碎屑掉落在他们脸上却没人在意,两人都盯着头顶上的古树,不知道能撑多久。 天渐渐黑了下来,凤栾将他怀中能吃的补药都塞进了两人的嘴里,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慕容启能找到他们,水流仍旧十分湍急,咆哮着的河水拍打在两人的背上,掉落山崖时擦伤的伤口也都发白发胀,疼的有些麻木。 “你体内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南宫墨雪突然抬头看向他,两人距离太近连她口中的灼热呼吸他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两成。” 凤栾苦笑,他虽然是百蛊不侵之体但是这也有个坏处,那便是毒药对自己不太管用不过药效散去比常人更慢些…… “我内力恢复了三成,我将抛上去,你借着我的力先上树枝,若是上方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便拉我上去。” 她朝斜前方的巨石努了下嘴示意凤栾,微微暗下去的天色衬得南宫墨雪的小脸异常的白,一双眼眸却灿若星辰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好,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凤栾微微一笑,自己即便是放开她的手,她也不能立刻脱离危险,这样的傻事做过一次便可,无需再做第二次。 她突然垂下头去将二人绑在一起的手拉了上来,然后凑上自己的唇,开始解手上的结。 她的唇软软的柔柔的,还有几分灼人蹭在自己的手腕上,凤栾有些冰冷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僵住了,呆呆的看着她牙齿灵活的动着一点点耐心地将方才的死结解开, 他其实希望这片刻的温暖多停留一会儿,不过总是事与愿违。 “好了,我数到三我们同时用力,然后你向上走,若是没有立足之地便跳下来,我接着你。” 她眨了下眼睛,笃定的跟他说道让凤栾心里一阵无奈,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没把她自己当女人看…… “好。” “一、二、三!”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同时,一个用力凤栾便跃上了上方的石块,他几乎没有太用她手上的力量害怕加重她鞭子上的重量后让树枝折断。 脚下的石块因为长年泡在水中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刚一站住便滑了一下,随即伸手直接扣紧身旁的岩石,嶙峋的山石将他已经千疮百孔的手又划伤了几道,新鲜的血液顺着掌心留下来,然而凤栾根本毫不在意。 他顺着四周看了一遍,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至少呆在那里比呆在河里强得多。 “雪儿,上面有个山洞我拉你上来。” 他扣住岩壁缓缓地跪了下去,整个身子伏在湿滑的石块上朝下面的南宫墨雪伸出手去。 南宫墨雪手上一收鞭子将自己顺势往上送了一点,随即抓住凤栾伸下来的手一个用力便上了他呆的巨石。 “咔嚓”吊着两人接近半个时辰的古树枝断裂开来,几乎整个树身伴随着的断裂声分崩离析,让南宫墨雪跟凤栾看得心有余悸。 “好险!”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心口,转身慢慢地爬起来,凤栾已经先她一步站稳,手仍旧扣着山石,另一只抓着她的手拉着她朝那头的山洞走去。 山壁和脚下的巨石都十分湿滑,两人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害怕对方脚底打滑摔倒,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走了整整一刻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终于挪进了山洞的范围。 “呼——”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长气,随即朝对方笑了起来,这算是死里逃生了吧! 借着外面的微光他们看清了山洞中的情况,约莫一米见方的天然形成的山洞,十分狭窄却足够两个人躲避一晚的危险,明日白日他们的内力都会恢复,而慕容哥哥的人也会寻过来,已经算是脱离危险了。 南宫墨雪一只脚刚踏进山洞,便感觉拉着凤栾的手上一轻连忙回头,凤栾整个人朝外面直直地载了出去,她心下一惊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她抱着凤栾缓缓蹲下,让昏迷的凤栾枕在自己腿上,随即皱了下眉,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显得十分敏感,她们身上的火折子早已湿透,如今只能借着外面的微光查看凤栾的伤。 抓起他的双手放在他胸前,南宫墨雪才看清楚除了拉着自己的手交错着泛白外翻的伤口以外,另一只手几乎是血肉模糊。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她伸手狠狠的摸了一把泪水,将他怀中的药瓶尽数找了出来。 因为看不见药瓶的颜色,她一个个打开药瓶一一闻过,迅速地找出金疮药给他手上上药,第一遍干了又上第二遍,反反复复上了三遍才放心,然而她转念一想若只是手上的伤凤栾不会这么快昏迷过去,反观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伤…… “刺啦”一声她将他身上湿透的破烂外裳扯了下来直接扔了出去,随即伸手解开他中衣的腰带,一寸寸地顺着肩摸他背上的伤口。 果然!一片粘稠的鲜血涌出来,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他整个背部! “你真傻。” 她伸回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随即开始轻轻地寻着他背上的伤口涂金创药,其中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从他的左肩直接贯穿到后腰上,应该是最后为了护住自己却体力不支砸在了尖锐的石头上吧…… 南宫墨雪尽量放轻指尖的力度,金疮药也仔细地涂了几遍等到他身上的药干了,血止住了才停手。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感觉腿上的凤栾体温骤然身高,皱起了眉头,莫不是伤口感染了发烧了? 她将凤栾用力拥进自己怀中,虽然自己身上衣服湿了,但是她的体温却十分炙热,南宫墨雪头一次觉得蛊毒给她带来了一丝好处。 昏迷中高烧的凤栾脸触及温热的源头便直接压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温暖的被子沉沉的睡去了。感受到他的动作南宫墨雪只是一恍惚随即抱紧了怀中昏睡的凤栾,自己也闭着眼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 啸天王带着人追到了刺杀的逃匿者,啸天王府出动了五万人前来搜查,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就连山涧中的河底也没有放过,经过一整夜搜索却一无所获,慕容启虽然担心却更相信他们还活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山崖上的山洞中,昏睡了一整夜的凤栾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眼前的殷红的樱唇,微微有些干燥却依然鲜红诱人,他摇了下头自己身下的柔软触感却让他立即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便直起身来。 “你醒了。” 南宫墨雪微笑着坐了起来,伸手拿起他的手看了下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见他烧退了才放心下来。 “我……” 凤栾脸颊突然变得绯红,一想到自己昨夜枕在她胸前睡了一夜就语无伦次了。 “你发烧昏迷了,背上的伤给你处理过了,转过身来我看一下。” 南宫墨雪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她觉得凤栾只是无意识的况且他伤口感染都是为了救自己所致,她不至于这般没有良心。 “嗯。” 凤栾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乖乖的转过身去,她拿过一旁的药瓶又给他仔细地上了一次药,昨天夜里太黑还是有的地方上的不够均匀,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那条最深的伤口恐怕会留疤了…… “还疼吗?真傻!” 南宫墨雪自言自语的话让凤栾更加紧张,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早晨清凉的河边让他有些不适,紧张地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你还是不用说话了!” 南宫墨雪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背上的伤口比较严重,等慕容哥哥找到我们,我再给你重新处理伤口,尽量不留下疤痕。” “嗯……” 背后柔软的小手跟昨夜柔软的枕头一般,想到这儿凤栾脸上又红了几分,自己真的烧糊涂了尽然抱着她当枕头睡了一夜…… “你的外裳坏了我便扔了,内力恢复了多少了?” 南宫墨雪将干透的中衣拿过来给凤栾穿上,知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中衣裤子,于是慌忙将中衣穿上,也顾不得脏不脏的了。 “哈哈哈,凤栾你好可爱!” 南宫墨雪见他一副良家妇女遇到了色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却让凤栾的连整个都烧透了,一只红到了脖子根…… “我……” 凤栾见她取笑自己想解释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醒了就好,昨夜我摸到你满身的鲜血都吓坏了,我们只需等着慕容哥哥寻过来便是,不必太担心。”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凤栾的肩,两人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惊喜的发现睡了一夜自己身上的内力恢复了七、八成,凤栾估计至少也恢复了五成左右,当真是劫后重生了。 “太——子——妃——娘——娘——” 山涧中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喊叫声,南宫墨雪伸出头去朝着河流上游不远处寻过来的人大声呼喊。 “我——在——这——儿——” 虽然内力恢复了几成,不过肚子里空空如也,喊出来的声音也是绵软无力的,南宫墨雪不得不提起真气全力喊了出去,河流上游过来寻了一夜的众人都眼睛一亮,立即锁定了南宫墨雪跟凤栾的位置。 “太子殿下,找到了!找到太子妃了!” 莲心有些激动地跟慕容启禀报,一夜未眠的慕容启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的看向莲心。 “在哪儿?我亲自去接她!” 说这便起身朝山涧边的绳索走去,今日河流不那么湍急了,许是暴雨过后的洪水散去了吧,慕容启带着莲心顺着绳索下去,又借用飞虎爪钢索从河岸这头过到了南宫墨雪跟凤栾所在的山洞。 “丫头我来了!” “慕容哥哥!” 南宫墨雪眼中一酸,想到昨日的惊险和九死一生的选择,忍不住扑到了慕容启的怀里。 “哥哥来了,别怕!” 慕容启伸手在她腰上系上锁扣,抱着她等着凤栾出来,凤栾接过莲心手中的锁扣正要系上,却被南宫墨雪一伸手夺了过去。 “手受伤了就别动了。” 她手脚麻利的给他系上了锁扣,慕容启则是微微笑着看向凤栾,眼中透着几分玩味,看样子凤栾也不是个傻子,至少雪丫头心里再也忘不了他了。 一行人顺利的从山涧中回到了路上的马车中,南宫墨雪跟凤栾分别在马车中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河流的中游,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瀑布,当真是危险之极! “莲心,我要慕容泽这个月毙命,将药引杀了,我要让萧太后知道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慕容启嗜血的笑着,魅惑的唇勾起了一丝残忍,若是她萧太后安心的只是玩些无关痛痒的游戏,他还能让她再开心几年,不过如今她动了雪儿治好让她死的痛苦一些了。 “属下明白,主子放心,三日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莲心又恢复了那张冰冷的尸体脸,而原本低调去璇玑阁的慕容启如今动用了啸天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开道,浩浩荡荡地朝着璇玑城走去。 后来的一天走得极为顺利,几乎是南宫墨雪同凤栾睡醒了一觉之后便已经到了璇玑城的行宫之中了。 “丫头醒了,先吃点东西吧,今日休息下,明日要去祭天,就算是去见见列祖列宗。” 慕容启玩笑的说着,给南宫墨雪盛了一万金丝血燕递了过去。 “嗯,慕容哥哥,凤栾人呢?” 南宫墨雪见凤栾不在以为他身子不适有些担心。 “他在沐浴,身上的伤口太多,我让人准备了药浴,他如今在沐浴呢,你赶紧吃吃完了也去沐浴一下,明日才有精力上山。” 慕容启伸手给她布着菜,南宫墨雪也不客气尽数都吃了下去,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需沐浴完了再睡上一觉便好。 “好,我无事了,慕容哥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知道慕容启为了寻他们定然一夜未眠,他才是需要休息的人呢!于是推着他往外送,这写看在慕容启眼中就颇有别的深意了,只不过南宫墨雪并没有想到。 “醒了?” 凤栾温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南宫墨雪回头瞧见他起色好了不少,微微安心。 “嗯,快来用膳吧,吃饱了睡一觉准备明日一早上山。” 南宫墨雪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开始给凤栾夹菜,凤栾只是淡笑着吃饭并不言语。 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为妙的气氛,不过南宫墨雪尽量忽视不去想昨夜的事情,毕竟求生跟感情是两码事。 好不容易沉默的吃完饭,婢女收走餐具,南宫墨雪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许多伤该要上药,一转头便看见风乱正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恐怕他也在想这件事情吧…… “你到床上趴着,我给你上药。” “嗯。” 凤栾朝榻上走去,并不言语就趴了下来,南宫墨雪拿了桌上的药直接走过去,不似昨夜那般坦然竟然生了一丝紧张,她深呼吸了一下,坐在床边将凤栾身上的浴袍拉开。 呼吸都有些沉,她一点点仔细地给他上药,除了最深的那条伤疤以外,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并且好转,她一点点的将金疮药摸在伤口各处,突然瞥见凤栾耳后纷纷的色彩,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原来不是只有她觉得尴尬! “凤栾,我昏迷后我们怎么落进水里的?” 南宫墨雪见他越来越红的脖颈想岔开话题让彼此不那么尴尬,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北齐路上跟夏侯懿和好的时候的事情。 “我抱着你尽量用软剑避开山壁的撞击,最后被一颗老树一挡,才算是没有直接砸在山壁上,不过老树承受不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树枝断裂便随着树枝掉落进了河中,正好身边有浮木飘过,我便抓住了。” 凤栾试图完整地跟她交代昨天的事情,大殿内是说出来的话却刻意隐瞒了自己全身受伤的事情,让南宫墨雪心里有些发酸。 “你怎么那么傻呢!” 一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有几分心酸和痛苦,却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凤栾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未言语。 “好了,你躺着别动,等背上的药干了再给你涂一遍。”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有些狰狞的伤口,顺手拉起他的手给他上药。凤栾偏着头看向她突然笑了,南宫墨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撅起了嘴。 “怎么,怕我这个江湖郎中给你治不好吗?我可是师承天下第一名医凤栾的哦,你别小看我!” “呵呵,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凤栾有个女徒弟呢?” 他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开心,身子却是侧了过来,面向她。 “额……我、也没听说过。” 南宫墨雪被他一问说完这句话吐了下舌头,继续给他上药,末了一把将他按在床上,继续给他背上上药。 “唔!雪儿,上一遍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 凤栾低低地笑了起来,她这是怀疑自己的要不管用吗? “不行,背上的伤口太深,我怕会留疤。”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想起了夏侯懿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现在还好吗? “我是男子,没关系。” 凤栾轻轻的说着,嘴角却弯的更大了,雪儿的心里终究对自己是不忍心的,不过也只是不忍心罢了…… “谁说没关系!有一天你成亲了……” 南宫墨雪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音,顿了顿才又说道:“有这个伤口不好看,我也会难过的。” “嗯。” 他没有说话,但是南宫墨雪知道他听到自己的意思,凤栾向来都是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但是这样的人伤的总是自己…… “你睡吧,明日一早我进来叫你,我睡外间的软榻。” 南宫墨雪给他盖上冰蚕丝的薄被,转身出去了,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是自己的婢女,这看在凤栾眼中便成了落荒而逃,他叹了口气,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躺在榻上睡不着,南宫墨雪掏出怀里的小册子,翻了翻发皱泛黄的页面,幸好自己用的是牛皮纸,她一页页的翻看着上面自己写的东西,忍不住拿炭笔接着在后面写上新的内容。 不知不觉跟他分开已经有接近两个月了,一连串的事情恐怕他如今也是应接不暇了,不知道他每日忙些什么,是否会想想自己…… 月亮高高的爬上云端,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远在京陵的懿王府中有人同样未眠。 一日前南宫墨雪跟凤栾掉落山崖的时候,慕容启就让暗卫飞鸽传书给夏侯懿,如实的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而书信经过一夜刚到夏侯懿手中。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华撒进微敞的窗户中。 夏侯懿站在窗前看着满月变残月,想着她如今身处险境心里便纠结不已,他恨不能立即到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心里纠结不已,不知道她如今可好…… “鬼影,让鬼杀亲自到西梁去,萧太后活的太自在了,将萧家的嫡孙弄死几个,给萧太后添点乐趣。” 夏侯懿攥着手中的密信,声音没有起伏的吩咐道,鬼影一躬身,转身出去联系鬼杀了,能动用幽冥十二杀亲自去杀人,主子一定是暴怒了,萧太后她触了主子的逆鳞。 “黛影,出尘中迷幻散的事查到多少?” 夏侯懿皱了下眉,当真是个多事之秋啊,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出尘的安危,等丫头回来也许除尘就能醒过来,但是他不想做没把握的事情,毕竟出尘的执念跟自己一样不只是丫头…… “回主子的话,影主中迷幻散一事,经过追查发现了当时十三县中出现过两名极美的女子,两人皆是南昭巫师打扮,行事毫不掩饰她们的身份,曾经在十三县中大肆大厅影主的下落,后来我们跟影主便失去了联系,属下怀疑这件事恐怕跟南昭国师有关。” 派出去的人在最后也没有查到迷幻散的下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可怕的事情,能避得过隐杀组织这般细密的追查,想来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办到。 “的确!是我疏忽了,南昭陈兵边界不过是想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们一早的目标就是南方十三县,或者说是我!” 夏侯懿眯着眸子,清冷的月华洒在他的身上,玄黑的袍子上落上了一层白霜,冷冽的黛影都退后了几步。 “让人盯着南昭的动向,另外秦王收到礼物后有什么动作吗?” “回主子,昨日秦王收到咱们送去的礼物后当场暴怒,让属下跟主子传话说这件事情他呼给主子一个交代,听说今日朝中便爆出文氏一族中饱私囊贪墨官银的具体数目跟账册,并且是几十名官员联名上书的,看样子这一次文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嗯,果然不出我意料,即使我那三哥再怎么不情愿,这一次他为了洗清自己也必须对文家做点什么,否则日后我若是争对他,他想坐收渔利的心思便泡汤了。” 夏侯懿弯起唇角,一丝玩味浮上了脸颊,随即挥手道:“你下去吧。” 黛影见他一脸疲惫,定是在担心南宫姑娘的安慰,于是忍不住多嘴道:“南宫姑娘不会有事的,主子你别太担心了。” “嗯。” 见他淡淡的回答,黛影也没办法转身出去了,夏侯懿则是取出新的宣纸,动起笔来。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清辉浮动魅惑无双。 翌日,朝堂之上因为文氏一族贪污之事天子震怒,将彻查文氏一族贪污一事交给了三皇子夏侯淳,京陵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 然而夏侯泰对此时却不闻不问,仿佛跟他毫无关系一般,着实让人有些费解,难道说太子真的没用到这等地步了?还是该说他大智若愚呢! 辰妃宫中,近日都十分安静的七公主今日突然装扮一新陪着辰妃到太后宫里请安去了,文氏远亲获罪,如今主族被彻查,想来夏侯淳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们母女二人款款地走向太后的宫中,连步撵都省去了,可见今日心情之好。 人还未进太后宫里,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似乎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臣妾、安宁参见太后娘娘!” 母女两的声音打断了大殿中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只听得太后似是十分开心的朝他们招手道:“做吧,今日是个好日子无需多理。” “谢太后娘娘!” 辰妃领着夏侯琳朝一旁的位置上走去,却发现皇后下首的位置已经被人牢牢占据,而上面一脸得意的人便是莲妃。 辰妃瞥了她一眼,转而做到了另一边,莲妃得意的模样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如今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 文皇后只是一下下地拨弄着她手上的紫金宝石护甲,颇有些看戏的味道。 “今日辰妃妹妹倒是好兴致,身子好了日后便多过来太后宫里坐坐,咱们姐妹也好叙叙话。” 皇后见辰妃对莲妃的行为有所不满,于是见机拉拢她,辰妃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味道,于是唇角一弯十分热络的跟皇后聊上了。 “皇后姐姐说的是,这些日子我身子不大好,跟姐姐都疏远了,如今大好了便赶着过来给太后请安,臣妾还有许多是要跟姐姐讨教呢!” 辰妃轻轻捂着嘴笑道,而文皇后则是趁机说起了他们心里的一件事。 “辰妃妹妹这就见外了,咱们姐妹难道还徐这般客气吗?七公主如今已经十三了吧,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文皇后的话一下子将夏侯琳打入了的地狱之中,她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了一眼文皇后,随即神色如常。 “母后您又取笑琳儿,琳儿宁愿守在太后身边服侍,永远都不嫁。” 夏侯琳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甚至脸上还有一抹红晕,看得众人一阵恶寒,她被辱失身一事宫里虽然被封锁了消息,然而各宫主子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琳儿不得胡闹!哀家如今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能让你小姑娘家的守着哀家这把老骨头呢?哀家看云国公家的嫡长子为人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若将他指给你当驸马吧。” 文太后手中拨弄着紫檀木的佛珠,神色慈爱的看向夏侯琳,云国公家的嫡长子确实是一表人才,如今也是个正四品的官员,但是他明显是太子一党的人,太后这般着急是因为文家如今无人了吗? “太后,安宁不想嫁嘛,明年安宁才及笄,太后就不能让安宁再陪您一年吗?” 夏侯琳抱着文太后的手臂撒娇,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发作不得。 “安宁,快下来,都已经要及笄的人了还敢如此放肆?” 辰妃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夏侯琳瘪着嘴走了下来,垂首坐在辰妃身边,似是默认了。 “辰妃妹妹觉得如何?若是不满意妹妹说说有没有看中的男子。” 文皇后温柔的问道,莲妃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根本就不在乎七公主嫁给了谁,只要自己顺利生下皇子能晋升为贵妃便可,其余的都不重要。 辰妃沉思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身边的夏侯琳道:“琳儿可有中意的人选?” 夏侯琳见辰妃的眼中的神色,摇着头想了想才开口道:“听说洛王世子是京陵第一美人,若是他做琳儿的驸马琳儿便嫁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她尽然看上了洛王世子? “安宁莫不是糊涂了?陛下将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才指婚给了洛王世子,你如今却要他做你的驸马?况且洛王世子日后是要承袭王位的,如何给你当驸马?” 文皇后有些语无伦次,若是夏侯琳非他不嫁,南宫墨雪倒是能顺利嫁给夏侯懿,不过辰妃却跟洛王府搭上了关系,这真是……十分棘手! “琳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让琳儿嫁给洛王世子的话,即便是只做平妻放弃公主的地位也并非不可。” 夏侯琳继续蛊惑道,她知道若是自己嫁给洛出尘那个人必然会发疯,到时候不怕他不搭理自己,不答应自己的条件,无论用什么手段七皇兄终究都是她一个人的。 “琳儿当真如此?你莫不是糊涂了才这般说的?” 文太后也有些不淡定了,这个丫头跟她母妃唱的究竟是哪出,然而当她看到辰妃眼中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才相信真的是她自己的想法在,这可如何是好呢! “琳儿,若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洛王世子,你也应该知道你父皇的性子,若是你父皇同意了,那哀家自然也同意你嫁过去,只是堂堂公主要屈尊降贵的跟臣女平妻这般你真的能接受吗?” 文太后皱着眉一脸慈爱的问道,她并不担心夏侯琳的终生幸福,生在皇家本就没有幸福可言,不过她倒是担心自己那个儿子会不会同意让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更别说是平妻之位了。 “太后别担心,琳儿自会跟父皇说的,不过琳儿比南宫墨雪长半年,自然是要先进门才行的。” 夏侯琳阴测测的勾起了唇角,只要南宫墨雪死了七皇兄便不会再念着她了。 040 圣手医仙 文太后跟文皇后交换了下眼神,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辰妃,想听听她是如何想的,没想到辰妃根本不阻止她。 “太后娘娘,既然琳儿这般想便由我替她问问皇上的意思吧,若是皇上同意了,那边这般决定了,臣妾只此一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她平安喜乐。” 辰妃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心里五味陈杂,若是自己当初能像护着十一那样护着她,她今日是否还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公主呢? “既然你们这班决定了,哀家便同意了,不过洛王世子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更何况他对南宫家的嫡女也是一往情深,恐怕……” 文太后皱起了眉,若是说琳儿跟南宫墨雪不对盘也完全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报复她,这究竟是为何? “这个臣妾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琳儿她年幼心性不稳,未必想得到这些啊!” 辰妃叹了一口说道,她何尝不希望自己女儿好好的选择一份姻缘呢?即便是不像六公主那样刚和亲到西梁就守了活寡,也不能让她抛弃身份地位跟别人抢个平妻的位置啊!更何况洛王世子对她定然无意! “辰妃姐姐这话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长辈的无法改变只能听之任之了,皇后姐姐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一直没开口的莲妃弯着唇角慢悠悠的开口了,她如今靠上了秦王的顺风船,太子倒台秦王便是最有希望上台的一个,自己的支持换来他的庇护,而辰妃他们终究都是要死的…… “莲妃妹妹的话也有道理,辰妃妹妹也别太担心了,安宁这般乖巧可人,洛王世子会喜欢她的。” 文皇后仍旧拨弄着她手上的护甲,谁也不打算得罪,直到用过午膳之后,众妃子才散去,只留下了文皇后一人在这伺候着太后午睡。 “皇后,你说这辰妃母女究竟唱的哪一出?” 文太后闭着眼任由文皇后给她按摩着肩背,这件事怎么看她都不明白。 “姑母,依侄女看啊,她们母女不见得齐心呢!” 文皇后笑道,今日辰妃的神色真的是替七公主担忧,但是七公主好像并不领情,许是因为她受辱一事母女生了嫌隙吧! “此话怎讲?” “侄女认为,辰妃一直以来对十一皇子的偏心让七公主心中不满,后来她出了那事之后一个月之久都没有进过宫,而辰妃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后来有一天她住进宫来了,这段时间深居简出也颇为让人费解。” 文皇后分析着,文太后第一次对自己这个侄女露出了赞赏之色,看样子她并非头脑简单,只是大智若愚罢了! “恩,你先回去吧,哀家独自想想便是。” 文太后疲倦的挥挥手,她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有些嗜睡,也许是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了吧。 文氏离开皇宫,突然想起南宫墨雪这颗棋子,若是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依着南宫鸿钧的火爆脾气定然不会将自己的嫡女嫁过去,只要皇上同意赐婚,便让南宫墨雪自己提出退婚,然而转而嫁给懿儿便可! 前些日子因为中秋节墨小侧妃流产一事被贬为庶人接回莲妃宫中的双生花,如今被无情的赶到了皇家别院去了,嘴上说的是静养但实际上谁都明白她们的后半生定是长伴青灯古佛了。 御书房中,夏侯云天皱着眉看向手中的南昭国书,南诏国陈兵边界,如今又来了国书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福全,传朕口谕,让成年皇子都进宫来商榷南昭国书相关事宜。” “老奴遵旨!” 福全立即带人分别传召去了,夏侯云天放下手中的国书,陷入了沉思,阴鹜的神色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午时三刻,夏侯泰从东宫赶过来御书房,夏侯懿也正好从宫外洛王府赶来,两人正好在朝阳门遇见。 “七皇弟,这么巧来了。” “参见太子皇兄!” 夏侯懿冷冰冰的回了一句,随即转身朝御书房走,夏侯泰根本不在意他冷冰冰的态度,反倒是极为热络的跟他聊了起来。 “听说洛王世子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七皇弟找到解药了吗?” 夏侯泰眼睛在夏侯懿脸上睃着,不过他冰冷的态度倒是一成不变的,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还没有找到,洛王府的人也在尽力寻找,不过机会渺茫。” 夏侯懿瞥了满脸笑容的夏侯泰一眼,接着道:“听说文氏一族因为贪污受贿一事被查,不知太子皇兄要如何应对?” 夏侯泰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又笑开了。 “三皇弟正在彻查此事,相信他不会冤枉了文氏一族的,七皇弟不必担心。” “我倒是十分担心太子皇兄的处境,不过自己也自顾不暇了,前几日在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一批刺客,差点中了他们的圈套,真不知道明明是手足兄弟为何下得了这般狠的毒手!” 夏侯懿微微抿着唇,眼中却是无比的悲伤,夏侯泰一听微微一怔,随即掩住了心中的疑惑。 “哦?竟然有此等事情?七皇弟没有受伤吧!” 见他演戏演得如此出神入化,夏侯懿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没有受伤,不过抓到一个活的,如今正在审问中,若是问出来了,我便将他交给父皇,毕竟手足相残是父皇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夏侯泰一听,心里一紧,原以为夏侯淳对付自己是因为嫁祸于他的事情,如今看来竟然不是,看样子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七皇弟不足畏惧,起码在北疆大营被打散编制后不足畏惧了。 “七皇弟若是查到了便告诉我,我绝不会看着别人对你下手的!” 夏侯泰拍了拍夏侯懿的肩,不知道什么起自己这个弟弟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不过他从未笼络过朝中势力一心只想着如何立战功得到父皇的重视,但是这样对自己根本毫无威胁可言,倒是三皇弟,如今手越深越长了…… “太子殿下、懿王殿下觐见!” 门口的太监大声传话,屋内沉思的夏侯云天抬起头来,正襟危坐打开了折子。 “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坐吧!” 夏侯云天皱着眉,将手中的南诏国书放在一旁太监的托盘里,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你们看看,说说怎么办。” 威严的声音高高在上,透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和气势,夏侯泰打开国书,自己看了一遍又递给身边的夏侯懿,待到两人都看过国书后,一时间神色各异没人开口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太子你先说说看。” 夏侯云天皱眉,打量着自己下首的两个儿子,南昭如今大兵压境,老四还在边境上守着,他们却突然提出要和亲?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是,父皇。如今南昭大兵压境,四皇弟守在边境上,他们突然发了国书说是要和亲,只是南昭政教合一,不知道这联姻的主意是南昭女皇的想法还是南昭国师的想法。” 夏侯泰小心的看了一眼夏侯云天,见他不置可否于是接着道:“若是和亲能解决问题自然是好,不过南昭国向来是女尊男卑,若真是和亲的话,何人能胜任?” 夏侯云天似是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太子说的没错,如今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瞥了一眼沉默的夏侯懿道:“懿王有什么想法?” “回父皇,儿臣认为和亲不可行。南昭虽然是政教合一,然而国师跟女皇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被取而代之,换言之便是他们的势力互相牵制,哪怕是意见不一也是一直对外的,如今他们陈兵边界却说着和亲,恐怕这其中有问题。” 夏侯懿的语调没有起伏,那双细黑如夜的眼眸也没有变化,好似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一般淡然或者说无畏。 每每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夏侯云天心地就会抽痛不已,总是想起十一年前那场大火和丧生的皇贵妃,都是因为救他他的母妃才会葬身火海,而自己才会孤苦一生。 “儿臣来迟请父皇责罚,参见父皇!” 突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了夏侯云天的出神,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来,夏侯云天摆了摆手道:“无碍,秦王看看这个国书说说你的想法吧。” 夏侯淳在另一旁坐下,接过太监手中的国书,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 “如何?” 夏侯云天最中意的儿子其实是夏侯淳,他出身低微却从小聪慧过人,无论是哪方面都做得极好,不似太子这般散漫放任,不似康往那般霸道蛮横,也不似懿王这般冰冷阴沉,秦王总是温润谦和,他若是做了帝王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回父皇的话,儿臣认为此举不妥!若是和亲能让两国免于战争,百姓不必流离失所的话,儿臣认为值得,只不过这和亲的人选却成了头等难事!” 夏侯淳笑着答道,衣服道貌岸然的模样让夏侯泰嘴边浮起了一丝讥讽,而夏侯懿仍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恩,那你说说看这和亲人选如何选择?” 夏侯云天沉声道,他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和感情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夏侯淳脸上的笑容不减,反问道:“父皇,不知这南昭国书上说的和亲是指如今的南昭女皇还是南昭太女呢?” 他的话让众人一阵沉默,南昭女皇今年四十岁正值壮年,若是和亲对象是她,那么起码两国二十年内不会兵戎相见,若是和亲对象是太女的话,就不一定了…… “国书上并未说明,因此依儿臣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上策,不过我们可以与西梁和亲,以缓解当前的危急情况。” 夏侯云天听完没有立即答话,倒是看向了其余的两人“你们觉得如何?” “回父皇,儿臣认为同西梁和亲不妥,前些日子西梁太子大婚刚过便传出了西梁太子溺宠太子妃一事,若是将公主嫁过去不能得到西梁太子的心,说不定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请父皇三思!” 夏侯泰毫不留情的回击夏侯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这般放肆了。 “嗯,懿王呢,你认为如何?” “回父皇,儿臣认为此时当听取四皇兄的意见,他在边境镇守,最是了解南昭的情况,等确定南诏国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商议是否和亲一事。” 夏侯懿说完便不再多说,这种事情他自己心里早有打算了,找他们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看看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和野心罢了! “嗯,就这么办吧!懿王,洛王世子如今还是昏迷不醒吗?” 夏侯云天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洛出尘身上。 “回父皇,洛王世子如今仍就昏迷不见好转,他中的是南昭迷幻散,儿臣只查到下毒之人跟南昭国师身边的双生花巫女有关,不过没有确凿的正据,也寻不到解药。” 夏侯懿说着,眉头一皱,他这般说是想要替赐婚之事吧…… “嗯,洛王世子是洛王府的继承人,你们身在南方十三县之时,朕下旨给洛王世子赐婚一事你可知晓?” 夏侯云天直直地盯着夏侯懿的眼眸,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儿臣听说了,前几日洛王妃已经去将军府交换了名帖。” 夏侯懿淡淡的说着,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就连夏侯云天也皱了下眉,难道传言有误?老七并不喜欢南宫家的嫡女? “哦?那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夏侯云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旁的太子跟秦王也都一脸看戏的神色看向夏侯懿。 “儿臣不敢置喙父皇的决定,洛王世子今年十八了,却是该成家了。” 夏侯懿的话让一旁喝茶的太子差点喷了出来,难道说七皇弟跟洛王世子真的有龙阳之好?难怪了他根本不在意洛王世子娶亲,原来南宫家的嫡女不过是个幌子! “哦?懿王今年也十八了,为何不想着早点成家?可有看上的贵女跟父皇说说,父皇给你指婚。” 夏侯云天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似乎对南宫家的那个丫头没兴趣呢,这般倒也省事,省的皇后总是想染指洛王府。 “回父皇的话,如今还没有,待儿臣寻到合适的人选再进宫来跟父皇请旨。” 夏侯懿的话让夏侯云天听得有些怔然了,也许自从十一年前他对这个儿子便开始刻意的避而不见,这些年他只收到过他的战功,却几乎忘记了他的长相…… “嗯,你们都回去吧,朕乏了想独自静一静!” 夏侯云天冲几个儿子摆摆手,转身朝御书房的内殿走去。 “儿臣告退!” 三个声音在背后同时响起,随后起身离开了。 “听闻中秋那日太子皇兄府上的侧妃小产后有被贬为庶人,真是可惜了那对如花似玉的佳人!” 夏侯淳笑着看向夏侯泰,而夏侯泰则是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道:“本就是两个地位低贱的舞姬,即便是做了侧妃生了庶子又如何?” 他这一句话立即让夏侯淳脸色变得铁青,这明摆着是在讽刺夏侯淳的出身,然而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夏侯淳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没想到太子皇兄对自己的庶长子如此的狠得下心啊,不过太子皇兄还是要多考虑子嗣问题,毕竟这是千百年的规矩。” 夏侯淳反唇相讥,一旁的夏侯懿则是淡然的说道:“二位皇兄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转身朝着无涯阁的方向走去,夏侯泰则是一脸泰然的道:“这就不劳三皇弟费心了,告辞!” 说完甩袖而去,不过刚走过前面的路口他便神色如常地朝着东宫的方向踱步而去,脸上看不出丝毫怒色,反倒是闲情逸致。 夏侯懿迅速的走进竹林,远远地便听见师傅正在弹奏,于是站在小桥这边并未过去,他想跟师傅说自己心里的担忧却又怕他着急,在小桥前面徘徊了一会儿才进去。 “回来了。” 苍无涯收回手朝屋中的桌子走了过去,雪白的衣袖翻飞,称的青竹更碧湖水更清。 “师傅,丫头她失踪了。” 夏侯懿垂着头说完,坐到苍无涯对面不再言语,苍无涯知道他叫自己师傅的时候多半是有求于他的时候,于是叹了口气。 “那丫头命中注定有许多劫数,不过最终都会化险为夷,你这般担心为师也理解,不过她今日应该已经无碍了, 你不必提她忧心,倒是出尘那个孩子……” 苍无涯皱了下眉,清冷的容颜有些郁卒的神色。 “出尘怎么了?他何时能醒?” 夏侯懿抬头看向苍无涯,他自然是知道出尘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不过也只能等着除尘的师傅来或者是丫头回来了。 “我怕他师傅不肯到京陵来。” 苍无涯皱了下眉看向夏侯懿:“丫头的事应该没什么大碍,出尘若是他师傅肯来倒也不是没救,毕竟圣手医仙不是浪得虚名。” 夏侯懿挑眉瞥了一眼自己的师傅,他只知道从一出生起师傅便在无涯阁中住着,从未踏出过一步,他不知其中原因也没有问过,如今看来师傅跟出尘的师傅竟然是旧识,只怕又是一段感情恩怨…… “既然师傅说丫头无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师傅。” 夏侯懿转身便要走,苍无涯也没有阻拦只是叹了口气道:“去吧,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听到他这句话夏侯懿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随即跃出了无涯阁,垂头朝宫外走去。 论武功师傅的功夫算得上是独步天下,可他却甘愿呆在这无涯阁中十几年不踏出半步,难道是有人威胁他?不可能,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受人威胁,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呆在这里是为了一个人…… 不知不觉夏侯懿走到了宫门口,坐上了来时的马车任由鬼影将马车赶回懿王府去。刚到懿王府便见洛王府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夏侯懿传话。 “懿王殿下,王爷吩咐属下前来传话,神医谷圣手医仙到了,请您过去洛王府一趟。” “何时到的?” 夏侯懿眼中闪着不明的兴奋,朝着书房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方才午时到的,圣手医仙一到王爷便让我过来请您过去了。”侍卫恭敬地答道。 “走吧,马上去。” 马车掉头朝城北的洛王府走去,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夏侯懿匆匆下了马车,一迈进洛王府大门便发现洛王府的管家洛叔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洛叔,洛王在哪儿?” “懿王殿下请跟老奴来,王爷跟王妃都在世子爷的房间里,圣手医仙也在。” 洛叔引着夏侯懿朝洛出尘的院子走去,夏侯懿身后紧跟着鬼影不一会儿便进了洛出尘的房门。 “洛王、王妃,我来了。” 夏侯懿跟里面的人打着招呼,低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出尘,随即朝一旁的圣手医仙行了个礼。 “夏侯懿见过医仙前辈。” 恭敬的语气和态度突然让圣手医仙笑了起来。 “不必拘礼,我就没见过出尘有你这么懂事。” 温柔的声音从面纱下面传出来,隐隐带着些笑意,夏侯懿不禁朝她看过去,却发现看不清容貌。 夏侯懿坐了下来,身边的丫鬟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四人在洛出尘的屋里。 “医仙,出尘的情况能医治吗?” 洛王妃有些焦虑,最近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洛出尘榻前照顾,要不是洛王将她点了睡穴她也许都不能安寝了。 “洛王妃别着急,出尘中的迷幻散并非毒药,对他身体没有害处,他体内的其余几种毒素倒是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其实说他因祸得福也不为过的。” 柔柔的声音显得十分年轻,夏侯懿却皱起了眉突然伸手过去揭医仙的纱帽。 女子素手一抬挡住夏侯懿的手却被他一手隔开,随即另一只手直接将她的纱帽取了下来。 “啊!坏人!” 女子娇嗔的叫道却没有半分扭捏反倒是凶悍无比,倾国倾城的容颜让屋子里的人都呆了几分,立即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圣手医仙,你是出尘的小师妹。” 夏侯懿面无表情的将纱帽还给她,然后等着她解释,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出手揭夏侯懿的面具,夏侯懿并没有躲闪,只是冷冰冰的警告她。 “凤栾!” 果然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面色不大自然的朝夏侯懿恶狠狠的吼了过去。 “二师兄怎么了?” 女子娇俏的面容如三月桃花一般美丽,脸颊上不自然的浮起来两团淡粉,更添几分颜色。 “你先解释为何假扮圣手医仙,我再告诉你凤栾的下落。” 夏侯懿并不看她,只是淡淡的一笑,洛王爷跟洛王妃都相视一笑,果然是出尘的小师妹呢,这般顽皮! “哼!说就说嘛,干嘛那么凶……师傅她出谷寻药去了,我已经给师傅传了飞鸽传书,师傅说约莫月底能赶到洛王府,让我先来照顾着大师兄,可是半路上遇上洛王府的人把我当成师傅了,我便想着逗一下你们,谁知道马上就被认出来了,一点都不好玩!” 她撅着小嘴十分不满的瞪了一眼夏侯懿,接着道:“我都说了,我没什么恶意,告诉我二师兄的下落。” “凤栾在西梁,再过几日便回来了。” 夏侯懿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果然像出尘说的那般她的小师妹除了医术只知道凤栾……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已经有五年三个月零八天没见到二师兄了呢,算起来他也应该想我了吧!” 她自言自语的话让夏侯懿抬着茶杯的手狠狠的一抖,随即竭力控制住想笑出声的心情,狠狠的将手中的茶喝了半杯下去才压住,凤栾一定是绕着她走路的…… “风吟笛见过洛王爷、洛王妃,方才多有得罪,请前辈别怪罪晚辈才是,不然师傅她老人家会罚我抄写药典的,药典共计一千三百八十页,三万八千四百二十九种药材,真的会死人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偷偷瞥着洛王跟王妃的神色,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咬了咬唇接着道:“最主要的是若是师傅她老人家罚我抄写药典的话,凤师兄定然又离开了,也许我又要花五年三个月零八天才能找到他,届时他都二十一岁了,说不定已经成亲生子了……” “哈哈哈哈哈……” 洛王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摆摆手道:“我们不告诉你师父也可以,不过你得先给出尘治病啊!” 洛王妃也笑了出来,伸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温柔的道:“你不必担心,这点小事无人会告诉你师父的,为了方便配药你住尘儿的玲珑阁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行了,若是闷了可以去寻烟儿玩儿,你们一般大应该会成朋友的。” “真的吗?我早就听说过大师兄自己有个玲珑阁,终于得见上一见了,还是王妃好,不像有的人那么凶……” 说着还抬眼瞥了一下冷若寒霜的夏侯懿,夏侯懿正好抬眼看她,吓得她一缩脑袋,垂下头道:“好吧,我不该说你坏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将我假扮师傅的事情告诉她老人家,什么都依你。” 夏侯懿见她手指搅在一起,纠结的模样不由得笑了,随即密音入耳冲她说了一句话,只见风吟笛的嘴巴慢慢长大,惊讶不已的看向夏侯懿。 “只是这样?你确定?” “嗯,只是这样,我十分确定。” 夏侯懿勾起唇角笑了,这一个月来心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好过,洛王跟洛王妃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没问题!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先给大师兄请脉,随后给他开些利于他身子恢复的药,先养几日等师父回来再做定夺。” 末了她抬头见洛王跟洛王妃都没什么反应,有解释道:“我是正经的大夫,不是江湖郎中,放心吧。” 她伸手拍了下洛王妃的肩以示安慰,于是朝着洛出尘榻前走去,这一次轮到洛王跟洛王妃不淡定了,出尘的这个小师妹果然异于常人啊! 凤吟笛神色严肃的走到洛出尘榻前,打开她随身带着的青玉药箱,随后取出三枚金丝,手腕一翻手中的金丝直接悬在了昏睡着的洛出尘手腕上,其余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诊断的结果。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上的金丝,走进又伸手看了下洛出尘的脸色和眼睛,转过身来走到书桌前提笔开药方。 待到药房写好她才抬头跟房中的三人说话。 “大师兄中的的确是迷幻散,不过里面加了少量的珈蓝花蕊研磨的粉末,即便是大师兄百毒不侵遇到这见血封侯的珈蓝花蕊也多少有些不适,不过万幸的是师兄体内原本有小时候残留的余毒,两种药物正好相生相克,倒是解了他体内的余毒,日后不必再费心每个月服药了。” 她的话解释了出尘昏迷这许久体内的毒却并为发作的事情,让众人十分欣慰,不过她接下来的话便让人抓狂了。 “可是珈蓝花蕊毕竟不同于普通的毒药,下毒之人将它与迷幻散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要师兄的迷幻散无法可解……当真是狠毒至极!” 她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哽咽,只怕是师傅来了也解不开……迷幻散并非毒药,而是人心的执念,师兄心里的执念这般多,如何解得开! “如此说来,若是能解开出尘心中的执念,他便会醒过来吗?可是我们如何得知他心里的执念究竟是何?” 夏侯懿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吗?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个容易,执念一般是心里记挂的人或者是所爱所恨之人,师兄这般无拘无束的性子只怕是没有什么所恨之人,那便是心立记挂之人和所爱之人这两种了。” 风吟笛轻松地说完,转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夏侯懿眯着眸子,半晌抬头跟众人道:“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出尘。” 语毕也不等众人答话径自走出了洛出尘的卧房,朝洛王府门外的马车去了。 “主子,影主如何?能不能治好?” 鬼影见他神色阴冷忍不住问道,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夏侯懿抿紧了唇,沉声道:“能!” 鬼影见他神色不大对劲立即闭嘴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两人上了马车直奔懿王府的书房,夏侯懿将自己埋在书房里一天一夜不让任何人打扰,除了鬼影会将密报和膳食拿进书房以外,任何人都没有进去过。 ※ 被小师妹惦记着的凤栾正一身侍女装扮跟在南宫墨雪身边,三人人就是同一辆马车一大早便出发朝着璇玑阁所在的青城山上去了。 青城山未愈璇玑城北边的群山之中,是这一带最高的一座山峰,也是西梁最著名的寺庙聚集地,一整座山上约莫有上千座大大小小的寺庙,常年香客不断,与东辰的相国寺知名度相当。 “凤栾你背上的伤口还疼吗?” 南宫墨雪偏着头看向一直盯着手中的书的凤栾问道,慕容启则是一直用暧昧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 “不疼了,雪儿别担心。” 凤栾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干净的笑容让南宫墨雪有些尴尬,自己太多管闲事了…… “我……” “你怕我找不到妻子,我知道的,若是真的找不到就把你拐走吧。” 凤栾低着头说道,等他说出来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抬头想要解释,慕容启已经起身施展轻功出去了,他完全不能再坐在这儿否则他自己都会受不了自己的…… “额……”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凤栾又是一笑,但是他烧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他的心,一点也淡然不了,竟然会对着她说出出这样的话来,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吧…… “我……” 南宫墨雪一脸纠结的神色不知道怎么解释,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别人说的舌头打结,心里郁闷得不行还偏偏不能反驳…… “傻雪儿,我骗你的,背上最深的那条伤口都结痂了,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以此要挟你以身相许的。” 凤栾伸手拍了下她的肩,随即又垂下头看书,南宫墨雪咬着唇大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只是垂着眼眸不语。 从璇玑城到青城山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很快这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便过去了,慕容启再次出现在马车前将手伸给马车上的南宫墨雪。 “丫头慢点儿。” 慕容启笑靥如花灿若星辰的双眼闪烁着一样的光彩,南宫墨雪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能进宗庙而感到欣慰,毕竟这是南宫家几十年来第一次认祖归宗。 凤栾仍就跟在南宫墨雪身后,众人都惊讶太子妃的美貌,如此美人怎么会有蛇蝎一般的心肠,不过当他们看到太子妃身后的婢女时,才知道原来飘飘欲仙的仙子真的存在于世上。 “太子殿下,按照礼节,您跟太子妃先进太庙祭拜慕容家的列祖列宗,而后便能打开璇玑阁的大门进去各取一件宝物了。” 站在太庙外面的僧侣恭敬地朝慕容启说着,南宫墨雪从他说话的声音中便能感知到对方雄厚的内力,几乎与自己体内的不相上下,当真是不出世的高人!不过仔细想想若是没有这等高手在此守候,只怕璇玑阁早已成为一片废土了吧! “多谢致远高僧提醒,晚辈明白!” 慕容启恭敬地朝致远和尚回了个礼,随即伸手拉着南宫墨雪进了慕容家的太庙。 太庙里外一共八进,恢弘的其实和规模更像是一座宫殿而非单纯的宗祠,南宫墨雪跟着慕容启恭敬地到了灵位的面前,按照西梁礼节下跪、磕头、上香,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激动,至少她代替父亲跟大哥见过了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了。 安静地大殿内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余人,众人都守在太庙大门外,而贴身侍卫也都守在殿外。 “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慕容启带着慕容湘湘之嫡孙女南宫墨雪回来拜祭,求先人庇护远在东辰的南宫一家。” 慕容启手捧燃香,恭敬地说完又同南宫墨雪一起在祖宗的灵位前面上了香,才带着她走了出去。 志愿高僧早已等着她们二人,见慕容启跟南宫墨雪出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跟老衲来。” 慕容启身后只有莲心一人,而南宫墨雪身后也只跟着凤栾一人,无人朝太庙后山去了。 世人皆知璇玑阁是西梁皇室的藏宝阁,却鲜少有人知道璇玑阁实际上并非是一座房子或者宫殿。 致远和尚脚下脚下脚步变换,只有慕容启跟南宫墨雪跟了上去,莲心跟凤栾则守在入口处。 看似没有规律的阵法脚步中南宫墨雪越走越发现其中璇玑,此阵以九宫格为基础,设置了九九八十一道杀阵,若是走错一步,整个阵法便会自动改变,而阵法的依托也并非是单纯的物,而是整座青城山! 南宫墨雪掩住眸中的惊讶之色,约莫过了一刻钟三人终于到了璇玑阁的门口,山门缓缓洞开,致远和尚朝慕容启跟南宫墨雪做了个请的手势边站在山门外不动了。 “走吧,我们进去。” 慕容启极为自然地拉着南宫墨雪朝里面走去,山门两边的甬道上顿时燃起了长明灯,灯火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让人有些目瞪口呆。 整座山都是璇玑阁!恐怕许多人穷尽一生也猜不到吧! “清心草在这边。” 慕容启带着她朝草药的方向走去,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清心草存放的位置,循着记忆的图纸将清心草的盒子取下来。 一个透明的琉璃玉盒,本身没有任何的华美雕刻,却无比的纯净,透过半透明的琉璃玉,南宫墨雪清楚地看到了其中躺着的清心草,不由得鼻子一酸,伸手接过了慕容启递过来的玉盒。 ------题外话------ 今天终于提前码完了,呼呼~ 041 一缕相思 “慕容哥哥,谢谢你。” 怀里紧紧地抱着清心草,如今只差两种草药便可以解开母亲跟夏侯懿身上的蛊毒,而自己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也能够健康地成长了。 “傻丫头,跟我还用谢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跟我过来我拿另外一样东西。” 慕容启冲她笑了下,伸手拉着她朝另一头走去,琳琅满目的宝物让南宫墨雪有些发怔,随口问慕容启一些问题。 “慕容哥哥,这些宝物是从何而来,为何每次只能取一件呢?若是有一天这些东西都取完了怎么办?” 南宫墨雪朝着精美的各色宝物赞叹道,这些东西丝毫不亚于柔然女王的宝藏,甚至比柔然女王的宝藏更多更精美! “慕容家先祖有令,每一代都必须有一个人将一件宝物放进宝库中,若是取走的宝物可以循环利用等这个人过世便将宝物放回来,换取另一件,当然也可以不放回来,日后不再取或者用等值的宝物来交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兵器库中,慕容启顺着兵器架上一一看了过去,眼神最终停留在一柄三棱刺上,整个三棱刺长三尺宽一寸,光华流转泛着银蓝之光。 慕容启小心翼翼的将三棱刺取下来,随即一伸缩便成了一根不大起眼的金属棍子,约莫一柄短剑的大小跨在他的腰间更像是个装饰品。 而后他从怀中取出来一枚鸡蛋大小的透明琥珀朝外走去,南宫墨雪跟在他身后到了藏品阁,慕容启小心地将手中的琥珀放进了一枚空着的盒子,随即转头冲她一笑道:“走吧。” 南宫墨雪跟着慕容启往外走,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一枚琥珀怎么会敌得过他手中的三棱刺呢? “雪儿是在想方才那没不起眼的琥珀为何敌得过我手中的三棱刺对吗?” 南宫墨雪拼命点头,随即等着慕容启回答。 “那并非一枚普通的琥珀,那里面是石中玉,石中玉里有一汪清水,清水里长着一条银鱼。” 慕容启说着对南宫墨雪微微笑道:“这个可是无价之宝,相比之下我取走一株清心草跟一枚三棱刺真的不算什么。”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即眨了眨眼跟着慕容启继续朝外走,原来是这般稀罕的宝贝,难怪他当初敢一口答应清心草能给自己呢。 “原来如此,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南宫墨雪捧着手中的清心草朝慕容启笑道:“雪儿替父亲母亲谢谢慕容哥哥慷慨相赠!” 她心里清楚即使没她假扮太子妃,慕容启也不会吃半点亏,他不过是让自己能够明正言顺地进来去东西罢了,毕竟日后他的太子妃会取她想要的东西,这样才公平。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呢?走吧,今夜你跟凤栾便可离开,萧太后也定会付出代价的。” 慕容启宠溺的揉了下南宫墨雪的头发,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致远和尚还是站在山门的入口处,微微笑着并不言语,她们二人出来之后山门又合上了,完全看不到半分痕迹,仿佛只是一座普通的山。 大阵入口处莲心跟凤栾扔在那儿守着,一个尸体脸美人,一个青莲美人,看上去十分养眼,见她们三人出来都迎了上来。 “取到了,给你!” 南宫墨雪笑着将手中的清心草递给凤栾,凤栾将琉璃玉盒子收进自己的怀中,跟这南宫墨雪往回走。 致远和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南宫姑娘日后有机会多回西梁来吧,这里同样也是你的家,阿弥陀佛!” 前面的四人一怔,随即南宫墨雪回头冲他笑了笑点点头离开了。 “致远高僧的俗家身份是什么?” 南宫墨雪忍不住好奇问道,慕容启勾勒下唇角道:“父皇的叔叔,也是你父亲的叔叔,西梁的小王爷。” “原来如此!” 南宫墨雪微微笑了,难怪西梁世世代代都能安枕无忧,原来是有至亲守候在此! 一行人乘马车下山,完全不似上山那般缓慢反倒是十分迅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从青城山上回到了璇玑城。 再次回到璇玑城的行宫,南宫墨雪跟凤栾都忙碌了起来,将清心草制成药粉配在地狱火莲跟七色紫苏里面,只需等待剩余的两种药便能制成解药,想到这里南宫墨雪便十分开心,不由得弯起了唇角。 天渐渐黑了下来,因为慕容启震怒对萧家有所动作萧太后如今也顾不得给他们使绊子,不顾慕容启不会就此放过她。 按照原定的计划,南宫墨雪同凤栾从璇玑城骑马直接取道无双城进东辰,两个城几乎挨在一起,就像是东城和西城这般近,并且两个城中有许多姻亲往来,极为和谐。 南宫墨雪跟凤栾皆换了男子打扮上路,脸上陌生的人皮面具让他们都认不出对方的脸来,因为有夏侯懿给的通关文书,一路上极为顺利的通过了无双城的关卡进了东辰。 两人根本没有在客栈住宿,而是连夜朝京陵赶,无论是出尘中的迷幻散还是母亲跟夏侯懿的蛊毒都耽搁不得,先回去一天算一天! 从无双城到京陵有一万多里地,原本若是正常骑马的话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然而南宫墨雪跟凤栾根本不住店,几乎是只要吃饱了饭便往京陵赶,生生将半个月的路程缩短成了七日。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无论是阴天还是烈日,两人不顾天气路途,没日没夜的往京陵赶,就想早一些回去能做些什么,身上原本洁白的衣服都染成了黄土的颜色,平日里极为洁癖的两个人身上都是黄土灰尘,头发凌乱的绑在一起,衣服蹭破了也没知觉。 终于在他们踏入京陵京郊县城的时候遇到了懿王府迎出来的马车,夏侯懿已经在关口站着等着他们了,南宫墨雪见到他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直直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进了他的马车,凤栾也从马上下来进了后面的马车,一行人连夜回到了京陵。 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南宫墨雪终于在第二天夜里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旁边守着的夏侯懿。 他满脸的青色胡渣,似乎许久没有刮过,眼眶深陷看起来有些心疼,她缓缓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冲他笑了。 “你怎么不睡觉?” 她尽量不让自己太激动或者太热情,如今他们都需要极为冷静地处理当前的状况,经不起感情的大波折。 “见不到你睡不着。”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然而嘴边却是苦涩的笑容,南宫墨雪挑了下眉,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轻轻地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一点点的恍若隔世的面容再次映进了自己心底。 “那现在睡会儿?” 南宫墨雪看着他憔悴的脸色,有种不好的直觉,但是说不出是为何,她从来没有跟他好好的说过话,从来没有这般长久的跟他分开过,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两个月以来,每一日过得都是那般煎熬,每一日都因为没有他在身边而痛苦不安…… “嗯,我躺会儿。” 夏侯懿脱了靴子,躺在她身侧,南宫墨雪抬头瞥了一眼玄黑色的被子和枕头,明显是他的卧房,于是伸手将自己靠的枕头分给他一半。 她侧着身看着夏侯懿的侧脸,她每一日思念的就是是这一张脸,这一双眼眸,虽然冰冷硬挺,但是却说不出的想念。 原来自己没有那般无情,也没有那般洒脱,她一直以来逃避的人如今却深深地印在了心底,刻进了骨血中再也忘不了也不想忘记了。 夏侯懿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睡着,自从七日前出尘的小师妹说过那些话之后他便每日都睡不着觉了,他挣扎在出尘的性命和自己的心上人之间,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开口对她坦白这些事情,若是她知道了会不会再一次的抛弃自己? “你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瞥见他一直眨的睫毛,南宫墨雪弯起唇角,凑了上去,他的眼睛跟洛美人一样是狭长的,然而却比洛美人的眼睛更大一点,长而卷曲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 “我……” 夏侯懿抿了下唇,转过脸去看向她,两人的脸贴的极近,连呼吸都尽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痒有些心乱。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想着从前自己别扭的那些一点一滴,不由自主的笑开了,露出好看的四颗虎牙,一双眼眸灿若星辰,闪的夏侯懿挪不开眼。 见对方似乎呆了一下,南宫墨雪躺回了床榻内侧,撅着嘴道:“不想我就算了!” 此刻夏侯懿心里最后一根弦都崩断了,根本无法思考以后的事情,一翻身压在她身上,俯下头深深地吻上了她殷红的樱唇,辗转反侧、缠绵至极! “唔……你轻点儿!” 她抱怨道,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去招惹这头色狼,后面的话又被尽数吞回了腹中,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 冰凉的唇顺着她的唇吻到脸颊上,再一偏咬住了她柔软的耳垂,含在口中逗弄,麻麻的痒痒的让她有些推拒,却被更加狂野激情的吻堵了回去。 顾不上她细小的挣扎,或者说她挣扎的动作看在他眼中尽是挑逗和诱惑,夏侯懿的吻逐渐加深,从一开始的逗弄变成了深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用力拍打他的背时,他才放开她的唇,向下移动,吻向她的精致小巧的锁骨。 “嗯……懿……” 想要阻止他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停在他耳中完全变了个味道,一朵朵艳色的妖娆花朵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微微有些疼痛却灼热难耐。 “丫头,我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夏侯懿将她搂紧怀中,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伸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捋到枕头上,闷闷地不说话。 “唔,我也想你了,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她喘息的还有些厉害,伸手环上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这个怀抱总是让她莫名的安心,想要依靠。 “有多想?” 夏侯懿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时不时的在她唇上偷香一口,惹得怀中的小人惊呼不已,伸手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狂跳的心。 “很想。” 她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凑上自己的唇,闭着的眼睛显示她紧张不已的心情,轻轻地柔柔的在他唇角印上一吻。 “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夏侯懿将自己的头放在她肩上,用力的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几乎要窒息的拥抱却让她抱得更紧,他们终于不再互相折磨,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能怎么样呢,等你生辰过后,我继续去寻找另外两味解药,等你跟母亲的蛊毒都能解了,我才能真正的安心。” 她甜甜的笑着,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的长相似乎有一点变化,身量又高了些,脸也长开了些,体内的烈焰果似乎也被她炼化了五分之四,当真都是好消息! “嗯,还记得我的生辰,算你有点良心。”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魅惑的嗓音传进南宫墨雪耳中无比的蛊惑,她抬眼看向他得意的笑脸,瞪了他一眼开始反驳。 “不记得就是没良心了吗?” “可是你记得,可有给我准备生辰礼物?” 夏侯懿极为厚颜的问道,脸上青涩的胡渣扎的南宫墨雪有些吃痛。 “疼,去沐浴去,将胡子刮了,扎着生疼呢!” 她撒娇的语气让夏侯懿十分受用,于是大手一捞便将她抱在怀里,随即起身朝一旁的耳室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色狼放我下来!” 南宫墨雪见他的神色一下子恼了,小脸迅速蹿红身后拍着他的背。 “丫头是你说要沐浴的啊,那便一起!” 霸道无比的人跟他简直没有道理可讲,南宫墨雪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他仍旧是无动于衷。 “前日夜里也是我给你沐浴的,腿上都是伤也是我给你上的药,如今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敢反抗了?” 夏侯懿的声音微微有些薄怒,想起她因为连续骑马磨的血肉模糊的腿,心中一阵不满。 “啊?你这个色狼!我讨厌你,你又欺负我。” 她似乎听到的并不是夏侯懿想强调的重点,粉拳拼命的捶在夏侯懿的肩上,却如同给他挠痒痒一般,想下手狠一点又不忍心…… “丫头乖,我没对你做什么……你若是再这样我就真的先做点什么,将罪名落实了你也好发落我。” 邪魅的唇角勾起,大而深邃的眼睛微微向上挑着,南宫墨雪突然气鼓鼓的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大色狼说得出就做得到……还是不惹他为妙! 见她不说话了却委屈的神色,夏侯懿心一软哄着她道:“乖丫头,我只是帮你沐浴上药,什么都没做,别生气了。” 南宫墨雪见她诚恳的语气和可怜兮兮的神色终于笑了出来,刚一笑他的手变十分自然的伸向她的中衣腰带,让南宫墨雪顿时睁大了眼。 “你!你……” “懿王府没有女子,难道让我叫凤栾来给你沐浴?” 夏侯懿斜睨着她,南宫墨雪停了猛的摇头道:“我如今醒了,我自己能沐浴,你先出去!” “方才是你叫我沐浴的,如今又反悔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夏侯懿笑着朝外面走了出去,南宫墨雪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耳室门口的屏风处,才放心的宽衣迈进了浴桶之中,许是之前昏迷了,如今再看自己腿间都已经结痂的伤口还真是十分疼痛呢! “浴巾跟浴袍我放在这儿了,这些都是新的,还有你的干净衣服我卧房中也有,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在外面。” 夏侯懿突然出现将南宫墨雪吓得一下子缩进桶里,只留着脖子以上在水位线之外,木桶里漂浮着的新鲜墨莲花瓣让她觉得十分放松,看见夏侯懿却又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夏!侯!懿!” 她磨着牙恨恨地说到,这厮一定是故意的,真是恨死他了! “嗯?” 微微上挑的语气,魅惑的神色,夏侯懿倚在屏风上看着她笑,强烈的压迫感和他眼中闪烁着的危险光芒让南宫墨雪朝桶底又缩了缩。 “你先出去,好不好?我腿上伤口泡久了有点疼。” 她知道硬碰硬自己是会成为他的盘中餐,所以小女子能伸能屈,先哄他出去再说。 “我看看!” 谁知道夏侯懿听了竟然眉头一皱大步流星的走到浴桶前,一伸手将她从里面捞了出来,另一只手上的浴巾一裹便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朝外间的床榻上走去。 “不要!我自己上药,你去沐浴!” 意识到自己找错了理由,南宫墨雪一时间挫败不已,她在夏侯懿怀里挣扎着推他的胸,却不想对方走得更快,直接将她放在床榻上,根本不理她的抗议。 大手一拉,她身上仅有的浴巾也离开了身体,吓得南宫墨雪惊呼一声,伸手拉着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子,一边还怯怯的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让她不安的事情来,惹得夏侯懿一阵低笑。 “丫头,你越是这般推拒我便越是想逗弄你,怎么办?” 他将自己的俊脸凑近她有些惊慌的小脸,甚至连眼睛上的睫毛都扫到了她的额头,霸道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身上,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的是他的被子,周围都是浓郁不散的紫罗兰香味,竟然微微的红了脸。 “我自己上药……好不好……” 她不敢直视夏侯懿的眼睛,咬着唇拒绝道,心底已经惊慌得没有章法,可是还是要跟他好好说,这个恶劣的男人! “好!我去沐浴。” 夏侯懿终于抬起脸,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才将手中的药瓶地给她,转身朝耳室走了进去。 见他答应了,南宫墨雪长呼出一口气,拉开被角自己迅速地在伤处上了药,四处瞥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挫败的裹着被子不敢动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香炉中焚着的香都灭了,然而紫罗兰的香味却越发的浓重,南宫墨雪闭着眼有些困,毕竟这些日子几乎是没怎么睡过觉,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睡着了?” 夏侯懿从耳室走了出来,见她眼睛半眯着裹在被子里,明明很困还是一副戒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 南宫墨雪弱弱的应了一声,舒服的用脸颊蹭了下枕头,夏侯懿的床很舒服很软,先睡一觉吧。 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袍,因为夏天炎热的缘故,丝质的睡袍十分薄而透明,除了腰上随手一系的带子以外,几乎是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的。 夏侯懿朝她身边一趟,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轻抚着她的墨发,南宫墨雪躺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假装睡着,对方却没有因此放过她。 “嗯……” 轻轻地含住她因为身子热而始终殷红的樱唇,惹来怀中一阵轻呼,夏侯懿欢快的轻咬了下她柔软的唇瓣以示惩罚,随即趁着她轻呼的时候长舌一滑进了她香甜可口的檀口,嬉戏逗弄,追逐着她躲避的丁香小舌,缠绕着她的,极尽挑逗缠绵。 “唔……不要……唔唔!” 身下的小人被吻得软在他怀里,眼角眉梢都带着微微的绯色,添了几分成熟的魅惑妖娆,让夏侯懿吻得更深了些。 忍受不了被他这般逗弄,南宫墨雪狠下心来一口咬上他的唇,本以为他会松开自己放自己喘息,没想到却惹怒了他,大手一掀被角,顺势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身子贴着她的,压迫得她完全不能动弹。 冰凉的唇贴着她柔软的耳垂吻到精致的锁骨,再一路向下,大手也环上了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不让她逃避半分。 夏侯懿身上的浴袍散开来,露出整个上半身,平日冰凉的身体如今也微微有些发热,南宫墨雪闭着眼不敢再惹他生气,却也没有再推开他。 许久,她几乎被吻得忍不住娇吟出声,视线也染上一层氤氲雾气,身上的人才停了下来,将她揽在怀里不动了。 一夜好眠,两人都在熟悉又安心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这也是他们两个月以来头一次睡得这般安稳。 日出东方,晴空万里。 南宫墨雪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眼前夏侯懿的脸,他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见她醒了唇角一弯道:“早!” 她眨了下眼伸手推了下他的身子不想又被他拉进怀里去,腰上的手臂不断地缩紧,吓得她不敢动弹。 “吻我。” 霸道却孩子气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哑然,她无奈的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地吻了下他的唇角,随即迅速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害怕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红晕。 “咯咯咯咯……” 夏侯懿见她娇羞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也不戳穿她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想起来还是在躺一会儿?” 他笑着问道,眼睛因为心情好而情不自禁的弯着,十分勾魂摄魄。 “起来……没衣服……” 话到嘴边,南宫墨雪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脸又烫了几分,干脆垂下头去装死。 “哈哈哈,丫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如今变得如此胆小了,害怕我将你吃了?”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失笑道,她以为自己是有多迫不急待,如今她才十二而已…… “嗯……不是!”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惹得夏侯懿又一阵大笑,随即他起身走向对面的衣橱,将右边的门尽数打开。 南宫墨雪一下子傻眼了,他的紫檀木雕花衣橱的右边一半尽数皆是女装! 从里衣到外裳,不同材质不同款式的各色女装应有尽有,甚至连肚兜和亵裤都齐备…… “穿什么颜色的?” 夏侯懿回头问她,看见她一脸惊讶于是笑道:“反正你日后也会住到这里来,就给你做了些衣裳,这身湖蓝的烟罗裙如何?今日去洛王府看出尘,他师傅下午便会到京陵。” “嗯,就它吧,跟我的衣裳很像。” 见他仔细地给自己找衣服,南宫墨雪突然有些无措,又有些期待嫁给他,他定会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吧! 夏侯懿将同色的中衣和袜子取了出来叠放在一起,又伸手取了同色的肚兜和亵裤,均是柔软的桑蚕丝和轻薄的绸缎,拿在手里轻飘飘的,随后转身朝床榻走了过去。 “这样搭合适吗?” 询问的语气脸上一丝也没有作假的神色让南宫墨雪本就绯红的脸颊更艳了几分,她几不可闻的答了一声“嗯”然后立即垂下了眼睑。 “你换衣服吧,我找我的衣裳。” 夏侯懿转身朝衣柜走去,随手取出了自己的玄黑锦袍和中衣鞋袜,站在衣橱前面开始更衣。 在正在穿里衣的南宫墨雪一抬头便看到他整个光裸地换衣服,结实匀称的身材让她脸颊更红了几分,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赶紧垂下头穿自己的衣裳。 从一旁的梳妆镜中夏侯懿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也不戳穿他,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待到他穿戴整齐,瞥见身后的小人儿也穿戴好了,但仍旧垂着眼睑,脸上早已熟透了。 “我让人传膳了?” 夏侯懿转身朝床榻上走了过去,她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般久这般开心,于是点点头,自己也从床上下来走进了耳室。 银盆净水,南宫墨雪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不由得恼了,随后哗啦啦的声音传了出来,待到她走出耳室的时候,面色已经如常,微微有些淡粉但是几乎察觉不出来了。 见到她恼了自己,夏侯懿也不敢再逗她,吩咐下人传膳,随后自己走进了耳室中洗漱,而南宫墨雪则是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前世自己总是希望醒来的时候身边能有夫君陪伴,他能为自己绾起三千青丝,描眉画唇,却不想那个人本就不是良人,最后落得个悲惨结局,而这一世,她遇到了夏侯懿,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冰冷残忍,对自己从未有过怠慢,可以说是捧在心尖的,只是……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身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发现夏侯懿手执紫玉梳子,正在给自己梳顺头发。 “没什么!” 她垂首不语,夏侯懿也没再追问,只是动作轻柔却熟练至极的将她的发一丝丝盘起,一个灵秀却透着可爱的玲珑髻已经盘好了,夏侯懿打开梳妆柜的抽屉,伸手将一枚九转玲珑钗插在她发端上固定整个发髻,随后还甚是满意的绕着她看了两圈才放她起身。 “轮到你替我束发了。” 夏侯懿朝她身旁一坐,孩子气的腆着脸要她给自己束发,南宫墨雪哑然失笑,随即结果他手中的梳子起身 站在他身后,素手翻飞几乎只是一会儿,他的头发都尽数束在了头顶,她结果他手里的紫玉冠,仔细地给他戴好,然后抬首看向铜镜里,微微一笑。 “好了!” “丫头你真好。” 他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颊边蹭了下,突然让南宫墨雪觉得他像是一只毛茸茸的某种动作,于是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靠了一下。 “嗯,哪儿好?” “哪儿都好!” 夏侯懿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欢快地笑了起来,她安全得回到自己身边了,真好! “我们先去将军府兜一圈,你跟家人过面之后再出发去洛王府如何?” 夏侯懿询问道,他不愿意放手也不会放手,说他自私也罢谈心也好,丫头是他的,他不能忍受她嫁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出尘! “好!凤栾呢?”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凤栾是跟自己一并回来的,若是这会儿丢下他怎么都不够意思! 听到她的话夏侯懿破天荒的没有恼怒,反倒是神秘的笑道:“在客房,只怕如今还在睡着呢……” 夏侯懿的语气拖得长长的,颇有些恶劣的意味,南宫墨雪倒是有些惊讶,凤栾从来不赖床的,怎么今日还在睡着呢? “那我们去叫他一并去吧,他定时十分担心洛美人的。” 她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夏侯懿也爽快的点了下头随即拉着她的手朝凤栾歇下的暖风居去了。 懿王府中除了一些靠得住的下人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诺大的王府有些空旷,周围有密不透风的布防和守卫,南宫墨雪感知着周边暗卫的气息,看样子自己的内力大增确实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两人沿着莲池走到了东边的暖风居,一座别致典雅的院子,古香古色地透着几分书香气息,南宫墨雪瞧着暖风局门外的牌匾,看到上面的子不由得一怔。 “夕照微暖风飞扬”几个龙飞凤舞的打字衬得这座精致的别院更添几分韵味,再一看下面落款是临沧子兮便有些诧异。 “子兮是谁?” 她转头看向夏侯懿,而夏侯懿则是微微一笑道:“我七岁之前的字是子兮。” 也不等她反应便独自朝里走去,南宫墨雪颇为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这是你题的字?七岁的时候?” 她有些不淡定地看着夏侯懿,想知道他时都在跟自己开玩笑,只见夏侯懿回头朝她一笑道:“这幅字是五岁的时候题的,并非七岁。” “啊?” 见她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夏侯懿伸手拉着她进了暖风居,类似南边的小桥流水和精致庭院展现在南宫墨雪眼前,当真是一步一景,一动一变! “要不我们在这儿等凤栾,还是先不要进去吧。” 夏侯懿想到凤栾如今的神色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如此的。 “为何?” 南宫墨雪看向他接着笑道:“凤栾可不会像你这般睡觉!” 明明是抱怨的语气却让夏侯懿听出了别的味道,他微微眯着眼挑眉道:“哪般?凤栾如何睡觉你怎么会知道?” “没、没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南宫墨雪顿时心虚的说道,她可不要跟夏侯懿解释跟凤栾的事情,无论怎么解释大都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不说是吗?没关系,晚上慢慢地问你。” 夏侯懿邪魅的勾起唇角看向南宫墨雪,两人真的就站在凤栾卧房的门外没进去,就连斗嘴的声音都是压低的,怕吵到凤栾休息。 “你!色狼!” 她郁结地咬着唇,不满的瞪了夏侯懿几眼,随即坐在雨花石桌的旁边不再说话,夏侯懿则是坐到她身边,笑着摆弄她的头发。 “干嘛?” 南宫墨雪微微撅着嘴显示她的不满,而夏侯懿则是不理她的抱怨,将两个人的发缠在了一起,同样柔顺微微有些坚硬的墨发,纠结在一起,看得南宫墨雪一怔。 “结发啊……” 夏侯懿并没有抬头,只是仔细地将两人的那一缕头发编成小辫挽了个花,随后手上寒气一凛,结在一起的墨发便断了,他笑吟吟地将头发放进自己随身带着的香囊里,好整以暇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南宫墨雪。 “你……” 南宫墨雪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屋内一阵打斗的声音,随即大门一开飞出来两个衣冠不整的人。 “这是……” 看着眼前只着中衣并且衣冠不整的一男一女,南宫墨雪觉得夏侯懿是故意带她过来的,不禁好笑,这个男人真是小心眼的醋坛子! “凤栾的小师妹风吟笛,圣手医仙的养女。” 夏侯懿心情欢畅的拉着南宫墨雪在雨花石桌上边坐下,伸手将桌上的茉莉花茶沏了两杯,一杯递到南宫墨雪手中,自己抬着一杯品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坐在这里喝茶瞧别人打架是件不太正当的事情。 “她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南宫墨雪见风吟笛出招狠辣却每每在要伤到凤栾的时候收手,很明显这般打法谁也不会受伤,不过两个绝色美人过招也甚是养眼。 “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何会打起来吗?” 夏侯懿撩拨道,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哪怕是藏得再好也是经不住撩拨的。 “我猜测……凤栾的小师妹对他做了点什么……” 南宫墨雪尽量忍着笑,她从来没有见过凤栾这般生气的神色,也没有见过他脸上这般多才的表情,想来他对自己的喜欢也只是欣赏或者是真的是知己,若是真要说喜欢的话,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他究竟喜欢谁呢! “丫头真是聪明,你说我如何奖赏你呢?” 夏侯懿轻飘飘的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被南宫墨雪狠狠瞪了一眼,他却并不自觉,仍然不断靠近。 “夏侯懿!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 “你头上有瓣落花,我帮你拂去而已,丫头想什么呢!” 恶趣味的玩笑,他的脸几乎贴着自己的,南宫墨雪面色一红不敢动了,生怕他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那边打着的两人已经十分热闹了,她可不想今日将这暖风居给拆了…… “噗!丫头你真可爱,总是忍不住想欺负你……” 夏侯懿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继续摆弄着桌上的白玉茶具,不远处两人仍旧打着,却没有人说话!还真是怪事…… 终于在凤栾跟风吟笛过了三百多招之后,南宫墨雪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们这般打下去谁也赢不了谁也不解气,一点用都没有啊! “喂,打架的那两个,舍不得下手就别打了,这般越打只会越郁闷,越打只会越无趣的,我都快睡着了,你们若是继续打我便借用床先睡上一觉了,等你们打完了叫我。” 南宫墨雪说着抬脚朝凤栾房中走去,身后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瞬间移到了她面前,同时挡住了她的去路道:“不可!” “为何?” 南宫墨雪不耻下问,见凤栾的脸越来越黑,而风吟笛的脸越来越红,一副了然的神色道:“我们先去看望洛美人了,你们随后来吧。” 说完神秘兮兮的拉着夏侯懿便朝府外走,留下凤栾跟风吟笛面面相觑。 ------题外话------ 昨天忘了说,风吟笛是风吟水笛美妞客串的,咳咳,某蓝不会把客串的妞写成渣渣滴,妞没可以放心来客串呀。 042 欢喜冤家 “哼!” 风吟笛朝他冷哼一声,进房间将自己的衣服穿戴好,凤栾也一言不发地穿戴整齐随后黑着脸看向她:“走吧,去看师兄。” “谁稀罕你!” 风吟笛转身欲走被凤栾拽住了手腕,黑着脸道:“以后不可随便到男子的卧房睡觉。” “你!你以为我稀罕你啊!” 风吟笛小脸涨得通红,想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怎么也不放。 “笛子,你已经十三了,不可这般顽皮了。” 凤栾仍旧是黑着个脸,但是说出来的话让风吟笛差点咬到舌头。 顽皮?他那只眼睛看见自己是再跟他开玩笑了?哼!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才不稀罕凤栾这个呆子! “放开!二师兄也说了我十三了,这般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我去看大师兄了。” 风吟笛说完缩回手来,揉了下自己发红的手腕,转身脚尖一点施展轻功离去了。 凤栾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这个丫头从小便是这般没大没小的,今天能爬到自己床上来玩闹,明日说不定会去逗别人呢!若是熟识的人还好,倘若真的遇上蛮不讲理之人,她一个姑娘家被人欺负怎么办?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的马车此时刚到将军府后门,南宫墨璃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马车直接进了墨雪阁中,南宫墨雪下马车的那一瞬间,守在墨雪阁里翘首盼望的几个丫头都湿了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我回来了。” 南宫墨雪朝众人微笑着,她抬眼一次看过去,青裳、青衣和梓鸢都在,还有梓鸢身边一身青衣侍卫装扮的魅影。 “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们担心死了。” 梓鸢扑进南宫墨雪怀里抱着她不肯撒手,南宫墨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看向青裳。 “青裳姐姐,你们都可好?” “小姐,大家都好,小姐受苦了,晚些奴婢给小姐做写你爱吃的菜。” “好,莲子姑娘呢?” 南宫墨雪遍寻不见假扮自己的莲子,回头问青裳。 “小姐,属下在这儿!” 莲子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略微秀气的五官和温和的笑意看向南宫墨雪。 “也许下个月之后还需要你帮忙一段时间,待到年关之后就能回西梁去了。” 南宫墨雪跟她解释道,毕竟她是慕容哥哥的手下,整天呆在自己院子里也十分憋屈。 “小姐不必在意,这是莲子的职责。” 她说完一躬身隐在了一旁消失不见了。 南宫墨雪带着夏侯懿朝母亲的院中过去,一进芙蓉园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母亲,看谁回来了?” 南宫墨璃笑着打起帘子来让南宫墨雪跟夏侯懿进去,云紫萱抬起头来满眼笑容的要站起来,洛画烟见她要起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伯母您慢点!” 众人均是一片喜色,南宫墨雪走到自己母亲面前,伸手扶着她坐下,自己则是坐在脚踏上将头枕在母亲的腿上。 “娘,我回来了。” 夏侯懿随南宫墨璃坐在一旁聊着最近的一些事情,洛画烟继续绣着手中的婴儿小衣。 “嗯,回来就好,听烟儿说一会儿你们要去看洛王世子,晚点回家用晚膳吧,你爹爹晚上也会回来的。” 云紫萱慈爱的伸手轻抚女儿的头发,又瞥了一眼带着笑意的懿王,心下有了计较,这两个孩子只怕是已经和好了吧。 “好,那让大哥陪着娘亲在家,我晚上会回来用晚膳。” 南宫墨雪直起身来朝云紫萱笑了笑,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出门上马车朝洛王府去了。 洛画烟也乘自己的马车一并回去了,今日圣手医仙到府上,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 直接施展轻功到洛王府的凤栾和风吟笛没有见到夏侯懿跟南宫墨雪的身影,正欲离开被洛王妃叫住了。 “凤栾、笛子你们都进来,圣手医仙已经到了。” 洛王妃温柔却精明的眼神看得凤栾十分不自在,转身朝她一躬身道:“是,王妃。” 风吟笛朝凤栾一吐舌头,闷声不想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洛出尘依然躺在床榻上昏睡着,床边站着一名身形跟风吟笛差不多的女子,只是容貌较成熟一些,看起来更有魅力。 “徒儿见过师傅!” 两人异口同声的朝青衣女子行了个礼,站在洛出尘床边的人并未转过身来,反问道:“早上干什么去了?” 凤栾似是没想到师傅会这般问,于是如是相告:“睡觉起来便过来了。” 风吟笛瞪了他一眼,道:“还打了一架!” “哦?为何打架,与何人打架?” 青衣女子似乎有些兴趣转身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发现他们神色各异,摇了摇头道:“你们都过来,说说你们师兄的问题。” “是,师傅!” 两人恭敬地走到圣手医仙身后,仔细地看过洛出尘的脸色,都皱起了眉。 “凤栾你先说吧。” “是,徒儿认为师兄身上的毒倒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因为珈蓝花蕊跟原本他体内的余毒相冲突所致,不过也因为这迷幻散里面的珈蓝花蕊,师兄昏睡的幻境更加真实,他面带笑意看起来极为愉悦,恐怕执念太深很难唤醒……” 凤栾越说眉头皱的越紧,师兄知道雪儿不喜欢他,因此对自己喜欢的人执念只会更深…… “嗯,十分准确,笛子那你说说看。” 圣手医仙转头看向一脸郁卒的小徒弟,十分慈爱的笑了。 “哼!师傅也跟二师兄一起欺负我吗?大师兄体内的余毒是我清的,方才都被二师兄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似赌气一般撅着嘴大大的瞪了凤栾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你这丫头,除了这些呢?说说如何医治吧!” 圣手医仙叹了口气,无奈的拉着风吟笛的手问道。 “解除大师兄心底的执念,该是大爱或者大恨之人,师兄这般性情应该没有什么大恨之人,多半会是他心上人。” 风吟笛说着瞥了一眼凤栾,见他神色淡然垂下了眼眸。 “嗯,笛子说的没错,不过执念不一定只有大爱之人,也许还有亲人。” 圣手医仙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随后转身朝外间的客厅中走去,洛王同洛王妃以及从将军府赶过来的南宫墨雪等人正好一起进了客厅,众人都依次落座开始正式的讨论洛出尘的病情,凤栾则是拉着风吟笛的手出去了,毕竟这中间牵扯许多秘辛他们还是回避的好些。 “医仙肯过来给尘儿看病,实乃尘儿的福气,当年这孩子的命是医仙救下的,如今还是要麻烦医仙。” 洛王妃的语气十分心疼,眼中尽是伤痛,南宫墨雪觉得有些诧异,毕竟圣手医仙是洛美人的徒弟,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妃客气了,出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他这般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王妃放心吧。” 圣手医仙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息怒,南宫墨雪突然觉得凤栾的性子只怕是跟圣手医仙一般。 “多谢医仙,尘儿就拜托你了。” 洛王妃抹了下眼角的泪不说话了,这让南宫墨雪更加的诧异,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夏侯懿,试图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夏侯懿却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在场的人都不必隐瞒,既如此我便说说出尘的病吧,解迷幻散单靠药物几乎没有作用,需要打破他心中的执念,至于他执着的人或者事,我希望你们能完整地告诉我,否则他很难醒过来。” 圣手医仙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她的耳后,惊觉她脸上带了面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尘他中意的女子是南宫姑娘,可是南宫姑娘对他无意,虽然如今皇上指了婚,可是若是出尘醒着想必也会拒绝吧。” 洛王妃说出大家都不愿说的事情,夏侯懿只是抿着唇并未开口,而凤栾也满眼的担心。 “那你愿意为他牺牲到何等地步?” 圣手医仙突然抬眼看向低垂着眼睑的南宫墨雪,众人皆是一惊,随即看向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随即抬头道:“要怎样才能让他醒过来?” 心里万分挣扎,她心里没有他,但是她却很清楚哪怕是朋友她也会为救他不顾一切,况且懿王他那么担心洛美人…… “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为止,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 圣手医仙的眼中仍旧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定定地看进南宫墨雪的眼里,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现在不行,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别的事,若是等到年关之后,他会有危险吗?” 南宫墨雪蹙着眉问道,她心里如此的痛苦可是她不想让夏侯懿无能为力,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哼!果然无情!” 圣手医仙冷哼了一声,让在座的众人都十分诧异,为何她会如此说呢? “医仙前辈,丫头她只是还需要时间寻找另外两味药材给她母亲制解子母蛊的解药罢了,前辈不如将唤醒出尘的办法说出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他不惜一切代价!” 夏侯懿诚恳的语气和神色让圣手医仙皱了下眉,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夏侯懿,随即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夏侯懿。 “那便拖到年关之后,不过小子你别得意,这段期间需要你的血做药引维持他头脑清醒,不受迷幻剂更深的蛊惑。”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不知医仙前辈是否还有别的需要?” 夏侯懿无比恭敬的语气让圣手医仙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不过仍然是淡淡的只是消褪了方才的薄怒。 “自然是有,我去了一趟圣云雪山,发现雪山上的双生七色紫苏少了一朵,可是你采走的?” 凤栾跟南宫墨雪都看向夏侯懿,只见他点了点头道:“却是晚辈采走的。”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听得圣手医仙接着道:“嗯,幸好还有一朵否则你就等着哭吧!” “呼——” 众人都松了口气,医仙的脾气甚是古怪…… “拖到年关也有好处,那便是南宫丫头还有机会将她体内的烈焰果完全炼化,到时候以内力倒灌打通出尘的奇经八脉将他们的内息连在一起,然后唤醒他,只不过……这个方法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两人都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 圣手医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似是在担心这般做的结果,她顿了顿道:“若是这个丫头肯嫁给出尘倒是简单得多……” “不准!” “我嫁!”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各色的呼吸声,而圣手医仙则是叹了口气道:“并非你嫁给他就行,你心里没有他如何能唤醒他?罢了,都是天意。” 夏侯懿才松了口气,垂着眼睑不再说话,而南宫墨雪则是咬着唇角有些手足无措的瞥了一眼夏侯懿,他生气了吧…… “每月初一和十五懿小子都过来给尘儿换血,我能给你们拖四个月,四个月之后必须将尘儿唤醒,否则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圣手医仙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看向众人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除了在座的人不要有任何人知道我在洛王府,我不想见任何人,再者懿小子的千年冰魄寻到下落了没?” 夏侯懿诧异的看了一眼圣手医仙,随即恭敬地道:“前辈,如今只知道千年冰魄在北齐,丫头也说好了交换的条件,只是取到并非易事,等出尘的伤好了我便亲自去北齐寻找,明年就能带回来。” 他笃定的语气让圣手医仙笑了一下,短暂的笑容立即消失在嘴边随即她看向满眼担忧的洛王妃跟洛王。 “不用太担忧,千年冰魄并不着急,如今还来得及,当务之急是将尘儿唤醒,然后再做打算。” 南宫墨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也微微感到欣慰,在只需要得到最后两味解药便可,一切都会过去的! 申时三刻,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从洛出尘的卧房中出来打算回家用晚膳,南宫墨雪忍不住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 “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伸手拉住她的手上了马车,南宫墨雪垂着头有些没精打采,心里仍然十分愧疚。 “傻丫头,如果你真的嫁给出尘我会发疯的,我很自私,我不愿……” “对不起,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南宫墨雪及时阻止他说出那些让人心疼的话,感情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对错与准则,即使她嫁给洛美人可是她不爱他,这样三个人都痛苦一生…… 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轻轻地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一路沉默朝将军府去了。 将军府的家宴也热闹之极,原本只是简单地吃顿饭,结果因为夏侯懿和凤栾以及风吟笛的到来,云紫萱吩咐大厨房加了许多菜,终于大伙一起热闹的吃了顿团圆饭。 凤栾还是住回到听风轩,不过原来是慕容启住的那一所院落现在变成了风吟笛的住所,云紫萱自然是喜欢将军府中热闹些的,这般烟儿过来也有个伴儿可以玩耍了。 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南宫墨雪独自回到了墨雪阁中,她和衣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圣手医仙的话,渐渐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醒来,朦胧中看见身旁的夏侯懿吓得一个激灵直起了身。 “吓到你了?我这么可怕吗?” 夏侯懿支着半边身子睨着她,眼睛一瞬不瞬的。 “嗯,吓到我了,你不困吗?我困了……” 南宫墨雪说着翻了个身朝里面躺下,夏侯懿不紧不慢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被水浸泡过得泛黄牛皮纸小册子,朝南宫墨雪晃了晃。 “啊!怎么会在你这儿?我以为丢了呢。” 说着她伸手去够,却不想夏侯懿立即挪开了放到了高处不给她够到。 “丫头紧张什么呢?这里面都写了什么秘密,说给我听听。” 她小脸一红嘟囔道:“没什么秘密,快还给我不然我生气了。” “哦?没秘密的话,为何丫头贴身带着呢?前日若不是我给你更衣也不会发现你还有如此宝贝的东西。” 夏侯懿笑了,他真的没有打开过这个册子,不过看她紧张地模样必然是写了些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吧。 “哼!不给我算了我不要了,你拿走吧!我睡觉了……” 说着真的闭上眼睛面朝墙壁睡了,纤细的身影一头青丝散下来跟夏侯懿的纠缠在一起。 “那我看了?” 夏侯懿玩味地笑着,随手翻开一页开始看了起来,听到书页大开的声音,南宫墨雪一转身便扑了过去,双手按在他胸前的册子上,得意的冲他一笑想抢回来。 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在自己的手上,她顺着夏侯懿的眼睛低下头去,发现自己中衣带子早已散开,再加上她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一片雪白若隐若现。 “流氓!” 她收回手拉紧自己的中衣,夏侯懿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本子被合上放在一旁,可他整个人都已经缠在了她身上,开始偷香。 “丫头你这是暗示我流氓就要做点流氓的事情吗?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用睫毛扫着她的小脸,听着她狂跳不止的心,感受她不断烧红的脸蛋,夏侯懿笑得越来越邪魅,大手从她的脸颊滑到耳垂再到白皙的脖颈,故意使坏从她刚才拉严实的领口处钻进去,在她胸前徘徊着,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唔……” 嘴角忍不住溢出的声音似是鼓励一般,另一只手轻轻地从下衣摆伸了进去,来回抚摸她光洁的腰腹和背部,带起一阵震酥麻和颤栗,引来一阵阵呜咽声。 “嗯……别……唔……” 感受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褪下去,她睁大了眼睛,想推开身上的人却软的没有一丝力气,这厮越来越放肆了,真是、真是无耻之极! “别什么?丫头你是我的。” 他的手恶劣的在她身上四处点火,自己的衣服却一丝不乱,她胸前的柔软让他爱不释手,娇嫩的身子也很不得现在就将她吃拆入腹,可是他不能! “呼——” 感受到他停下来的动作南宫墨雪也松了一口气,他如今越来越过分了,大色狼! “喂,你压着我喘不过气来了,你很沉!” 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见他没动静又推了一下。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带着情欲的沙哑声音让南宫墨雪颓然的放下了手,仍由他压在自己身上,夏侯懿往外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重量转移在左肩上,在一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她略显尴尬的伸手将被子拉了过来盖住自己只剩下肚兜的身子,闭着眼睡去了。 南宫墨雪睡得很安稳,然而夏侯懿却几乎一夜未眠,清晨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了,不过微微温热的床榻让她不禁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脸上不知不觉的又烧了起来…… “小姐起来了吗?”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的青裳轻声问了一句。 “嗯,我起来了,进来吧。” 南宫墨雪拉好身上的衣服,做起来倚靠在床柱上,瞥了一眼枕头边自己的小本子不由得拿过来翻了起来,只翻了几页便赶紧合上,做贼心虚的将册子塞到了枕头下面的暗格里去了。 用过早膳后,南宫墨雪到母亲房中请安,陪着云紫萱一同给弟弟妹妹做小衣,当初凤栾给母亲请过脉,腹中的孩子是双生子,如此自己就会多两个弟弟妹妹,心里高兴之极。 “雪儿,你跟懿王殿下和好了吗?” 云紫萱见她眉眼间并无忧色,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便如此问道。 “嗯,算是吧。”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他做的那些事情,瘪了下嘴十分不满。 “什么叫算是呢?是和好了还是没有?” 云紫萱笑道,这个孩子想来心底都藏不住事情,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那就是吧。” 她更加怨念的说道,一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啊!娘,好疼——” 南宫墨雪撒娇道,云紫萱连忙去了药水给她涂上,也不许她再动手做针线活,反倒是将南宫墨雪闷在家闷了一天,只好给母亲捶肩揉腿过了一天。 ※ 一转眼,回到京陵已经第七日了,洛美人经过了最初一次跟夏侯懿换血治疗,迷幻散对他的控制并没有加深,众人也都舒了一口气。 南宫墨雪这几日都闷在家里陪云紫萱做刺绣,烟郡主每日都会过来陪他们坐一坐,风吟笛并没有每日守在凤栾院中,倒是每日出来跟南宫墨雪和烟郡主一同陪着云紫萱聊天刺绣。 “雪儿,过几天便是懿王的生辰了,你想送他什么礼物?” 风吟笛神秘的凑在南宫墨雪耳边问道,她的性子十分直率,跟南宫墨雪十分合得来,两人再加上烟郡主几乎能将将军府掀个个儿了! 云紫萱倒是十分开心,每日有她们陪着也并不寂寞,日子甚是有意思。 “谁要送他礼物了,那个家伙……” 南宫墨雪垂着头咬了下唇不语了。 “懿王怎么了?” 风吟笛笑着问道,洛画烟也笑着看向南宫墨雪,都是一脸的笑意。 “没什么……” 南宫墨雪咬着唇接着道:“送什么好呢,真的不知道啊……” “不如送他你亲手做的东西吧,买得到的东西想必懿王殿下也不缺。” 洛画烟笑道,南宫墨璃生辰的礼物她已经做好了呢,就等着明年送给他了。 “对啊,雪儿送他一双鞋吧,做起来快一些,若是衣服的话太费工夫也来不及了。” 风吟笛沉思道,南宫墨雪则是长大了嘴看向她们,惊讶了大半天才终于道:“哪有送男子鞋的……” “有何不可呢?反正又没人只道是做的……” 洛画烟低声说着,突然脸红了下,想着前几日墨璃突然让她给他做双鞋的事情,自己便给他做了。 “哦——” 南宫墨雪跟风吟笛看着洛画烟不怀好意的笑了,一旁的云紫萱听着只是但笑不语,孩子们都大了,长辈也操心不了这些了。 最终挨不过她们的撺掇,南宫墨雪真的给夏侯懿做了一双鞋,想到他平日里穿的多半是黑袍,于是挑了黑色的云锦缎面挑金线给他绣的四爪蛟龙鞋,正好夏秋都能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做好了,她怕晚上夏侯懿过来会发现,于是将鞋子藏在了自己的床下面。 九月初十,夏侯懿十八岁生辰,懿王府并没有宴请宾客,只有南宫墨雪一人过来给夏侯懿庆祝,实际上往年这个时候他多半都是跟洛出尘一起吃寿面喝喝酒的,今年洛出尘不能来他心里也十分郁闷…… “为什么让我给你做这么多菜?” 南宫墨雪哀怨的瞧了一眼满脸得意的夏侯懿,懿王府的厨子厨艺精湛,可他偏要自己给他做,还是这么多的菜…… “因为你做的好吃,那么久没吃了。” 夏侯懿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仰着脸笑道,南宫墨雪撅着嘴将最后一个菜盛上来,放进食盒里,夏侯懿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接过食盒拉着她朝卧房走去。 秋日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背影上,金黄色的余晖并不显得萧索反倒是极为美丽,南宫墨雪犹豫要不要将那双鞋送给他,低着头一路沉默。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夏侯懿回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意,连目光都是暖暖的,她抬首惊觉自己因为一双鞋发呆了许久。 “唔,你的生辰礼物。” “你给我做的菜便是最好的礼物,不必准备别的了。” 夏侯懿笑道,让她忙活了一下午定是累了,一会儿给她多吃一些才是。 “可是已经准备了……” 她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原来他不想要啊,早知道不费那心思去做了呢! “真的吗?是什么呢?” 夏侯懿语气略带兴奋地问道,小时候除了师父和洛王妃以及出尘会给自己准备生辰礼物以外,没有别人记得自己的生辰,在边关八年的时间他也没有收到过生辰礼物…… “是一双鞋子,因为烟郡主和笛子都说鞋子比较容易做,我才做的……” 南宫墨雪有些别扭不愿意承认她知道只有妻子才会给丈夫做衣服和鞋子,就连兄妹都不会做的…… “丫头你真好!” 夏侯懿将她搂进怀里,重重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随即将手上的食盒打开,开始布菜。 她不知道原来他会喜欢这些,她以为他并不在乎呢,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期望别人的关怀和照顾,哪怕是夏侯懿这般冷清的人也喜欢。 “你先将寿面吃了,等会儿我们去看看洛美人。” 南宫墨雪提醒他,菜做的很多,不过每样都只是一小碟,两人吃刚好够,她还记得上次给他做菜故意做了很多,结果夏侯懿笨笨的全吃完了还撑到了的事情。 “好,一起吃吧,不过你要先给我看那双鞋,看完了再去洛王府。” 夏侯懿笑得像个孩子那般无邪,平日里冰冷残忍的笑意荡然无存,南宫墨雪也弯起唇角笑了,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藏起来了,你用完晚膳在屋里找找,找得到便给你,找不到……” “如何?” 夏侯懿皱着眉看向她。 “找不到自然就没有了啊!” 她眨着眼睛笑道,为何今日夏侯懿这般开心,莫不是因为明日自己便要离开了吧? “找不到就没有?那你替我找吧。” 夏侯懿眼睛都没抬的说完,勾起唇角又笑了,南宫墨雪摇摇头看向一脸狡黠的夏侯懿。 “你这是耍赖嘛,生辰礼物都要自己找的,不然多没意思呢。” 南宫墨雪皱了皱鼻子继续吃饭,夏侯懿一边吃一边给她布菜,她倒是都省了夹菜了,不过突然看见他手腕上一条鲜红的伤疤。 “手怎么了?” 她拽着夏侯懿的左手,担心的问道,今日又不是十五是受伤了吗? “前几日我跟医仙前辈说希望能离开京陵陪你去南昭,也好顺便追查给出尘下药的背后势力,起初她不答应,后来扛不住我每日都去烦她便答应了,今日一早她将我的血做成药引的药丸,明日我能陪你一同去了。” 夏侯懿的语气十分雀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南宫墨雪伸手轻轻地抚上他手腕上的伤口,笑了。 “吃晚饭我带你找鞋?然后我们一起去洛王府。” “好!”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说话没有半点不郁和怒气,也是第一次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意。 风卷残云般吃过晚饭,南宫墨雪提醒他在看不到的地方找礼物,夏侯懿直接走到床边去,一低头边看见了一双崭新的鞋子,伸手拿起来发现正好是自己穿的大小,笑得更加开心了。 “丫头你如何知道我穿多大的鞋?你偷看过我洗澡吗?” “噗——” 坐在桌边喝茶的南宫墨雪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偷看他洗澡他也想得出来! “若是我偷看你洗澡能看得到脚吗?” 她放下茶盏,取了丝巾擦了下自己的衣襟,无语的看向坐在床边的夏侯懿。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夏侯懿仍旧是不解的问道,甚至还轻轻蹙起了好看的眉。 “我……偷偷的看过你的鞋子,记住了大小照着做的。” 在他好奇的目光中,南宫墨雪说了实话,他每天夜里都跑到自己房里睡,想不知道都难! “谢谢你丫头。” 夏侯懿宝贝地将鞋子收进了鞋柜中,转身拉着南宫墨雪朝去了洛王府,夏侯懿轻轻地将给出尘准备的生辰礼物放在他书桌上,又看了一眼他面带微笑的安静面容,拉着南宫墨雪离开了。 “你给洛美人准备的什么礼物?” 南宫墨雪好奇地问道,夏侯懿只是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不说算了,今晚我关窗户。” 南宫墨雪撅着嘴做在马车里不说话,夏侯懿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笑了。 “一个十八连环扣,出尘一直都很想要这个东西,只是多年来遍寻不到,这个是我在边关是无意得到的,他定会喜欢的。” “这样啊,那你喜欢什么呢?” “你!” 他看着她粉嫩的樱唇,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吻了上去,南宫墨雪毫无预料的被吻懵了,瘫软在他怀里不能动弹。 同时辰妃宫中,下午皇上便过来了。 辰妃跪在榻上给夏侯云天按摩着背部,学夏侯云天闭着眼享受着。 “皇上,七公主今年已经十三了,是时候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了。” 辰妃柔若无骨的手在夏侯云天的身上来回捏着,力道也恰到好处。 “嗯,爱妃不提朕都忘了,小姑娘如今都该嫁人了呢。” 夏侯云天的语气仿佛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辰妃一听心下一喜道:“琳儿她有中意的人,只是她脸皮薄想让我替她问问皇上觉得如何。” “说说看。” 夏侯云天眼眸一睁,并不大在意。 “琳儿她中意洛王世子许久了,只是皇上已经将南宫家的嫡女指给了洛王世子,琳儿她不敢说。” 辰妃恰到好处的提了出来,夏侯云天十分诧异沉默了半晌。 “琳儿是公主不可嫁给洛王世子,待有合适的人在选做驸马吧。” 夏侯云天心里不愿意任何皇子跟洛王府搭上关系,洛王府向来都是终于当政者的,况且若是琳儿嫁给洛王世子那洛王爷定会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夏侯淳彻查文氏一族贪污之事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不了了之,夏侯懿早料到这个结果,也就没有去深究其中原因,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等着便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寻到解药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一切便都会有好转。 京陵一连着几日风和日丽,然而西梁却是早已经变了天。 自西梁太子慕容启从璇玑阁回到邺城之后,太子妃被贼人追杀掉下山涧失踪一事引得天子震怒,经大理寺彻查之后抓到几名刺客指正萧太后是幕后指使,太子殿下念在萧太后是长辈的份上只是命人将她禁足在宫中而已,这已经是十分仁慈的惩罚了。 西梁百姓对太子的做法褒贬不一,有人说太子软弱无能才会纵容萧家掌控西梁大权,也有人说太子大智若愚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众说纷纭,一时间西梁太子的野心和成长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萧太后最宝贝的二皇子从此一病不起,人们都说是太子妃的冤魂找萧太后索命来了,萧太后命硬亡魂无奈只能将怨气发在萧太后的至亲身上,萧家上下动用所有人力物力遍寻西梁名医都对二皇子的病束手无策。 虽然被禁足,然而却能自由调动手中势力的萧太后派人寻找天下第一神医凤栾的下落,得知他如今在京陵将军府的消息后,萧太后立即派出使臣前来,今日西梁使臣已经到了无双城了,只不过他们这一行必然落空。 明日凤栾他们便会启程朝景家去,夏侯懿也以替洛王世子寻药为由告假四个月,夏侯云天并未多想便答应了,毕竟洛王妃也是懿王的姨母。 西梁大将军萧君成府上接连被暗杀,除了他的嫡次子萧晋林以外,其余的儿子不分嫡庶尽数被人暗杀了,萧家主家一夜之间败落,大将军萧君成一病不起。 江湖上传言称萧家人作恶多端树敌太多因此被人花钱买凶请了天下第一杀手阻止影杀的杀手来杀人,空穴不来风,他们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一时间萧家人人自危,远方辞官归乡者甚多,西梁一片风声鹤唳。 西梁国主的病已经大好,如今西梁国主亲政,萧太后手中把持的权利也日渐式微,大批的萧家支持者被查出贪污受贿之事,邺城皇宫午门外的青砖石板据说都被鲜血染红了,每到午夜总是能听到广场上发出的呜咽声,那是那些心死之人的魂魄。 一场血腥的朝权争斗,落败那一方几乎被赶尽杀绝,而赢得哪一方却是许多人没有想到的不祥太子!即便是再单纯西梁人也明白萧家死去的太子妃也许只是个借口,她是萧家人便不会有好下场。 043 四人同行 距离萧太子妃失踪不过才过了十日,西梁太子殿下便打算另娶新欢,而这个新太子妃则是啸天王府的然郡主——西梁第一美人。 明年的夏天新太子妃便会跟西梁太子大婚,据说新太子妃的嫁妆完全按照皇后仪仗来的,啸天王也欣然同意然郡主嫁给太子之事。 这些消息传到东辰来之时,南宫墨雪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南诏,她看过夏侯懿给自己的密函后,心里终于放心下来,慕容哥哥跟然郡主会过得幸福的!若是日后爹爹辞了官,他们一家人还能到西梁去做客,想必会有许多想去的地方。 深秋天渐凉,京陵的天空中染着一层金黄的色彩,两辆普通却华贵的马车从华清道上缓缓地驶向朝南的官道。 紫檀木马车中两个正低声的说着话,仿佛每时每刻在一起都说不够,而后面的沉香木马车中两人剑拔弩张,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笛子,你又这般任性了,如今师傅一人留在洛王府照看师兄,你却跑出来跟我去景家,你心里能放心得下吗?” 凤栾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让前面马车中神识打开的两个人笑弯了腰。 “有何放心不下的?师兄你是怀疑师傅的能力?等我回去告诉师傅!” 女子揪住他的语病借题发挥,凤栾的脸则是更加黑了几分。 “你无理取闹!” 凤栾瞥着她,从小到大这个丫头就没干过点正经事,不是半夜放火烧了自己养的小动物住的屋舍,便是在自己的饭菜里下药,更甚这半夜来自己房里恶作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便欺负上你了,你今日才知道不是晚了?” 风吟笛打开柜子的机关,取出里面的梨花白独自小酌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凤栾怒视自己的眼神。 “你!” 凤栾抢过她手里的酒杯,气急败坏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喝酒,一喝就醉,醉了还四处爬床,你怎么从来都不肯听?” “哦?关你什么事,我喝我的醉我的,二师兄未免管的太宽了,我已经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垂着的眼眸忽然一暗,觉得自己被夏侯懿设计了,不过算了吧,又没有少块肉…… “你下个月才十四,骗谁呢?” 凤栾转头看向她,见她眼中有泪水打转,忽然想起昨天之事,一下子住了嘴。 “对,我下个月才十四那又怎样?” 风吟笛突然恶狠狠地将凤栾手中的酒杯抢回来,将杯中的酒全都灌进嘴里,突然觉得梨花白好辣,辣的人直想流眼泪…… “等从南昭回来,我会跟师傅说明,我、娶你。” 凤栾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以为他会因为不能娶雪儿心痛,却发现原来没有心痛的感觉反而是轻松了不少,起码不会对不起小师妹…… “姓凤的,谁要你娶我了?本姑娘不稀罕!” 风吟笛咬着唇伸手将桌上的梨花白酒坛拿了起来,她是很爱喝酒,不过她千杯不醉,只是为了欺负凤栾,她自从认识他之后就开始一杯倒了,如今他果然因为自己“失身”于他,便打算娶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 她不知道喝进腹中的究竟是梨花白还是眼泪,而凤栾没有再伸手阻止她,只是看着前面的马车出神…… “我怎么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呢?”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看向笑得捂着肚子的夏侯懿,对方这才忍住了笑,抬起头来看向她。 “丫头你想知道吗?” 夏侯懿故作神秘的将脸凑了过来,眨着眼看向南宫墨雪。 “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我去查?若是你自己招了我就原谅你,若是被我查出来……” 她看着夏侯懿万分妖娆的一笑,慢悠悠的接着道:“我也许会同情凤栾将事实告诉他的……” “……” 夏侯懿第一次觉得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得再看紧点儿才行,而且要哄乖了才行啊! “记得昨日早上你要进凤栾房间他们二人都阻止你吗?” 夏侯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凤栾的小师妹这般有趣,也难怪他五年都不愿回神医谷一次了,当真是避如蛇蝎…… “嗯,他们昨天早上很暧昧……你是说?”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当时两人衣冠不整的模样,并且大打出手,难道真的是喝醉了酒后乱性? “嗯,至少看起来是那样的!丫头,我都说了啊,你是我的妻,自然要站在我这边……” 夏侯懿无比诚恳的看向南宫墨雪,大眼睛水汪汪的,南宫墨雪突然就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了几下。 “谁是你的妻了!不过这样做未必是坏事,否则凤栾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还是你理解我。” 夏侯懿美滋滋的过了这一关,可后面马车中死一般的沉默却让人心惊胆颤的。 “别喝了,姑娘家的喝这么多酒对身子不好。” 凤栾将她手中的第三个酒坛抢了下来直接扔出了马车外,“哐当”碎裂的声音让沉思的风吟笛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这般对自己发过火,从来没有…… 也许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她揉了下眉心,伸手将脸上的泪擦干,才又转头看向凤栾:“我去景家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凑热闹的,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知道你喜欢南宫墨雪,我也挺喜欢她的,就这么地。” “……” 凤栾见她镇定无比的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像一把刀割那般钝痛不已,什么都没发生?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吗? “不管你怎么想,明年我都会跟师傅提亲娶你,你老实呆着别再让我看见你喝酒。” 凤栾将怀中的解酒药取出塞进她嘴里,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仍旧是这般笃定的话,却刺痛了风吟笛的眼睛。 她恶狠狠的将药吞下去又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整个人缩在马车这头的角落,双手环抱着膝盖。 “凤栾,我没骗你,昨天什么事都没有,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嫁给你,你心里也没有我。” 她低低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痛苦,反而异常的冷静,她不屑要他的同情,也不屑要他照顾,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天底下的男人不是只有他姓凤的! “你怎么证明什么也没发生?” 凤栾突然看向她,深灰色的眼眸中只有平静,他也十分诧异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却没有后悔。 “你!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无需证明什么,反正我不会嫁给你,我还就真不稀罕!” 风吟笛咬着唇不看他,独自闭着眼不再说话。凤栾却不肯就此放过,仍旧不怕死的追问。 “你不稀罕你爬我床,还是说你只是正好路过?” 他毫不示弱的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眸变成深灰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风吟笛突然就笑了,又恢复了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是啊,正好路过而已,我也不知道你住在里面,只是困了想找个床睡觉。” “那你为何每次醉了都正好路过我的房间?为何不是师兄的房间?” 凤栾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至少南宫墨雪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的他。 “师兄用毒,哪怕是做梦我都不想招惹他,会丢掉半条小命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去做。” 风吟笛笑得更欢了,眼中的泪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寒凉。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师兄以外什么人的房你都赶进了?” 若说刚才他是不悦,如今便已经是动怒了,这个臭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她这般胡闹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呢? “是啊,二师兄莫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吧,我记得我说过我不稀罕。” 风吟笛说完又闭上了眼,她顺手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毛毯下的双手已经攥得死紧,她不需要他的施舍,从来都不需要。 “风!吟!笛!” “嗯?二师兄还有事?我困了,又是明日再说。” 淡淡的语气,闭着的双眸不肯睁开,长而卷曲的睫毛垂着,在她淡蜜色的肌肤上投下阴影,想的柔和却孤独。 凤栾憋在胸口的气也没地方舒展,郁闷地拿起柜中最后一坛梨花白,独自喝了起来,后面马车的酒香都飘到了前面马车中,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伸着鼻子嗅了嗅。 “梨花白,第四坛了。” “嗯,方才被他扔出去一坛,两人喝下三坛,看样子今夜他们是不会再吵了。” 夏侯懿弯着唇角,伸手抚了下她的小脸。 “困了吗?身子有没有不适?” “不困,最近烈焰果的热力已经不大影响我了,不过我发现最后五分之一的热力也很难再炼化,不知道是为何?” 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在他怀里靠的更舒服些,汲取着他身上冰凉的气息。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内力已经饱和,剑法却不见精进,如今五重巅峰的剑法无法再吸收更多的内力,因此烈焰果也不在散发热力了,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你需要试炼和提升,在真正的战斗中依靠实力来提升剑法,别太担心了,出尘会醒过来的。”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顶,宠溺的语气让她更加依赖。 “懿,你怎么不问我跟凤栾掉下山涧之后的事情呢?你不吃醋吗?” “我当时几乎快要疯了,凤栾为了救你一身伤,这些慕容启跟我说了,在你心里凤栾是知己不是吗?虽然我很想揍他一顿因为他解恨,不过我夏侯懿还没有那么恩将仇报。” 夏侯懿笑着看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吃醋了却并未多想,他信任她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 “嗯,我当他只是知己,没有男女之情。” 南宫墨雪笑了,果然后面的马车沉默了下来,想必两人都睡着了吧! 连夜赶路,天未亮之时两辆马车已经到了南边的洛城,洛城是除了京陵以外的东辰最大的城市,繁华无限。 两辆精致的马车从洛城北门进城,一路驶到了洛城最大的青楼藏香阁的后院才停了下来。 早已候在门外的仆人将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恭敬地将两辆马车迎进了华美的厢房中。 夏侯懿害怕她着凉用毛毯一卷直接将南宫墨雪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正打算抱回自己的卧房,凤栾微微转醒也知道已经到洛城了。 “懿王殿下,到洛城了吗?” 凤栾淡如水的温和声音传来,朝厢房走的夏侯懿答道:“恩,到洛城了,你们的院子在东边,玉娘会带你们过去。” 凤栾转头瞥了一眼睡着的风吟笛,小脸上还挂着泪水,于是伸手给她擦了下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朝东边的厢房去了。 “凤神医,您跟风姑娘住这边的两间厢房,请跟我来。” 玉娘朝凤栾笑了笑,指了下东边院落中正好是两对过的两间厢房,中间还隔着一个池塘! “好,那便有劳玉娘了。” 凤栾温和一笑,玉娘在前面带路,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所有用具也都一应俱全。 “那玉娘就先回了,院门外有小厮丫鬟,若是凤神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寻我便是。” “嗯,多谢玉娘。” 凤栾朝她揖了个礼,抱着睡得沉沉的风吟笛进了房间。 他将她放在软榻上,随后随后取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十分洁癖,从小她的房间都不准别人踏进一步,如今喝得烂醉,浑身酒气还颠簸了半天…… 站了许久,凤栾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干净衣物,将她抱到床上去放下,给她脱了靴子盖好被子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床上的风吟笛立即睁开了眼睛,跳下床进耳室沐浴去了,浑身粘腻还一身酒臭她自己都嫌弃的要死。 北边的院子里,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已经入睡了,洛城之外,却有大批的杀手涌来,顺着山路朝洛城南边外的官道上掠去了。 三个时辰后,东边的厢房内传出来一阵惨叫声,惊动了北边刚睁开眼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极有默契的笑了,并没有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凤栾一整呀翻来覆去没睡着,心里想着的都是万一这个丫头醒了到处爬床怎么办?于是方才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朝风吟笛房中去了,谁知道一推门便看见她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而且身上未着寸缕…… 风吟笛转身跑到屏风后面,极为愤怒的朝外面的人吼道:“二师兄不会敲门的吗?” 呆站在原地的凤栾脸上一阵火烧,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却越描越黑。 “我、我不知道你沐浴不穿浴袍……” “出去!” 风吟笛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朝凤栾吼道,真是流年不利,搞不好他还会以为自己故意勾引他呢! “笛子,我是担心你喝醉了到处乱跑所以……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凤栾满脸涨红的解释着却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着急的原地转。 “你担心我喝醉了到处爬别人的床吗?二师兄多虑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风吟笛忍耐着不想再跟他争辩,不想凤栾不但没走还朝衣柜走了过去,将浴袍取了过来,手越过屏风递了进去。 “你先穿上浴袍别着凉,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和早膳,你出来趁热吃,一会儿用过午膳便启程了。” 从小只要她喝多了酒都是自己给她做醒酒汤,时间久了师傅也不管她了,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启程,若是她醉着坐马车定会很难受。 屏风后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转眼风吟笛走了出来,微湿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的小了,她沉默地坐到桌前,看着凤栾垂着头给她将醒酒汤盛出来。 “先喝了这个,昨夜给你吃过解酒药,不过你昨天喝得太多,我怕不管用,所以做了这个,还有你爱吃的辣螃蟹,吃完了我们过去正厅用午膳。” 凤栾将手中的醒酒汤递过去放在她跟前,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吃药,雪儿是怕苦,可她不是,她怕所有有药味的东西,生病了宁愿硬扛着也不吃药。 “你做了香辣蟹?” 风吟笛结果他手中的醒酒汤,闻到里面的药味皱了下眉,随即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又抬起了旁边的蜂蜜水喝了几口。 “恩,你不是只要有香辣蟹便能乖乖地吃药吗?如今正是吃蟹的季节,我煮醒酒汤的时候顺便做了。” 凤栾微微一笑,将食盒中的盘子和筷子取出,放在她面前。 “凤栾,你已经五年没有给我做过香辣蟹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吗?实际上我们只认识了五年而已,剩下的五年我都没有见过你……” 风吟笛突然垂下眼眸小声的说道,手上动作熟练地开始弄盘中的香辣蟹,也许她长大了,小时候那个宠着自己的师兄也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凤栾也沉默了,他确实躲了她五年,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太顽劣,总是给自己添乱,后来不知道为何偶尔会想起她来。 “我吃好了,二师兄先过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风吟笛垂下眼睑朝床榻走去,也不管呆坐着的凤栾,绕到屏风后面便开始换衣服。 “笛子,我……” “凤栾,你最好想好了再跟我说,我不是三岁小孩能哄的乖。” 屏风后面传来温柔的声音,她其实很温柔,只不过每次遇见了凤栾她就变得凶巴巴的,毫无预料。 “我等你一起过去吧,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杵在屏风后面不累吗?” 凤栾忍住了要说出口的话,他对雪儿好,也许是因为她的温暖和明朗,但是如今他却迷惘了,雪儿跟夏侯懿在一起他的心并不痛,所以师兄才会说他看不清自己。 被他这么一说,屏风后面穿戴整齐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躲着,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斜睨了他一眼。 “走吧。” 正厅之中,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喝着茶,洛城最出名的牛肉汤和一系列名小吃都放在桌上,就等凤栾跟风吟笛过来了。 南宫墨雪换了身男装,殷红的色彩衬得她的脸更加精致脱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夏侯懿偏着头看她这幅打扮,于是不满的皱了下眉低头喝茶。 见他皱眉,南宫墨雪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不妥啊,我检查过了的。” “你又用布带了?” 夏侯懿低沉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整了半天见他眼睛瞥着自己的胸,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不说话了。 “我来了,好饿啊,开饭吧。” 风吟笛快步走进大厅,跟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打着招呼,随即朝位子上一座,等着开餐。 “嗯,我也饿了呢!” 南宫墨雪朝她一笑,跟夏侯懿也落座,凤栾坐在风吟笛身边空着的位子朝对面的两人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我们从洛城往南走一直走,后日傍晚能到达平成,明日晚上是找个途径的客栈落脚还是一直赶路?” 夏侯懿征询其他三人的意见,毕竟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大家要出来好几个月,还是多问问好。 “赶路吧,尽量缩短时间,咱们尽早赶到景家准备武林大会也能早一些,胜算能大一些。” 凤栾沉吟了一下,瞥了一眼身边的风吟笛这般说道,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小师妹究竟如何想的,也许她真的只是喝醉酒进错了房间而已…… “同意。” 扔下这两个字风吟笛又接着吃了起来,没有丝毫意见。 “懿王殿下,我需要一匹马。” 凤栾突然朝夏侯懿提出这个要求,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吃饭。 实际上两人已经在密音开始了情敌谈判。 “喂,南宫墨雪,凤栾他喜欢你。” 风吟笛小嘴一嘟,瞥了身旁男装却艳丽无比的南宫墨雪。 “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们只是知己,笛子你还不明白吗?” 南宫墨雪挑眉一笑,抬起桌上的茶杯示意。 “他说你明朗温暖所以喜欢你,其实我也喜欢你,你,很好!” 见对方毫不做作,风吟笛也不愿失了风度,举起桌上自己的茶杯回敬。 “笛子,凤栾他只是没看清他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他会看见你的好。” 南宫墨雪喝了手中的茶,夏侯懿跟凤栾见这两个丫头一个笑得神秘莫测,一个笑得诡异万分,都揉了揉眉心沉默的用膳。 用过午膳,两辆马车从藏香阁后院驶出,朝着南边的平成去了,给夏侯懿他们驾车的人是鬼影,而给凤栾他们驾车的人则是鬼杀。 鬼杀从西梁完成了夏侯懿交代的任务之后便留在京陵不肯离去,夏侯懿见她担心出尘的身体也留下了她,如今知道他们要去南昭,鬼杀主动请缨做护卫,夏侯懿也答应了。 南宫墨雪从来没有见过鬼杀的脸,但是她却知道鬼杀是一名女子,她从不说话却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大而深邃闪着幽蓝的光。 “懿,若是洛美人醒了,不同意取消我与他的婚事怎么办?” 南宫墨雪突然看向夏侯懿,语气里有几分沉寂,洛美人的性子不似他这般沉稳,反倒是张扬至极,肆无忌惮,洛美人不会顾及世俗的眼光而夏侯懿却不得不考虑诸多事宜…… 突然没由来地担心了起来,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了谁为谁付出了多少的说法,双生同命,缠绕一世。 “他敢!出尘若是执意这般我便带你私奔,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你,见不着你。” 听了她的话,夏侯懿皱起了斜飞入鬓的浓眉,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孩子。 “咯咯,真的吗?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洛美人为你伤心啊,难怪京陵人都说冷面修罗懿王殿下跟第一美人洛王世子是断袖呢,原本我是不信的,不过今日还真是有几分信了!” 南宫墨雪见他上套了,低着头痴痴地笑,夏侯懿先是一怔,随即磨着牙看向她。 “我是不是断袖难道你要亲自验证吗?么想到丫头你这般急色呢,既如此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说着冰冷的薄唇已经凑到她唇角,明明还有挨着,却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 “啊!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夏侯懿,早知道这厮是个小气的自己就不该拿他开玩笑的,如今惹火上身了…… “晚了。” 一个虎扑把她压在榻上,宽大的马车榻上铺着上等的金丝软垫,伸出双手抵在他胸前,偏着头却自己先红了脸。 夏侯懿勾起唇角朝她吻了下去,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啄在她脸颊上微微有些痒,一只大手已经滑到她腰下来回摩挲着,惹得南宫墨雪一阵惊呼。 “啊!你快停下来,求你了……” “那你要如何补偿我呢?” 他的唇挪到她雪白的颈间,牙齿轻轻啃着她柔嫩的身子,大手仍旧恶劣的挑逗着她,谈着条件。 “别在马车里就行,其余的随你!” 南宫墨雪咬着唇尽量平复自己的气息,外面坐着的鬼影和后面的三个人,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真的会丢死人的…… “好,丫头这是你说的,今日先放过你。” 夏侯懿低低地笑着,收回手来搂住她吻了下去,却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抱着她。 秋日早晚渐凉,然而白天仍旧是有些闷热,被夏侯懿抱着的南宫墨雪极为舒服,冰凉的身体能纾解她的燥热,睡醒了她便打一会儿坐,可是无论无何打坐调息,这两个月以来她的剑法都没有任何的提升,真是无奈! 凤栾正襟危坐倚在马车中软榻的一端翻着书,风吟笛则是取出来她怀中的玉笛开始吹奏。 悠扬婉转的笛声回荡在渐渐开阔的道路上,睡醒一觉的南宫墨雪忽地笑了,靠在夏侯懿肩上道:“凤栾好福气呢。” “我比他更好福气。” 夏侯懿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惹得南宫墨雪笑得更开心了,朝他怀里缩了缩道:“嗯,你的确是好福气!” 天色渐暗,一行人已经出了豫宁行省的势力范围,两旁的树林渐密,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坐到我腿上来。” 身子一轻,夏侯懿便将南宫墨雪抱到了自己腿上,又拉过一旁的毛毯,给她搭在腿上才放心。 “你这般抱着我不累吗?” 她伸手环上他的后颈,扯着夏侯懿的一小撮头发在手指上绕着。 “不累,你安心睡吧,今夜可能都会不太安稳。” 夏侯懿隐隐的觉得这一路走的太过太平,秦王跟太子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文家的事情才会不了了之的,自己已经跟凤栾打过招呼,还是谨慎一些好。 “你抱着我你就不能歇息了,放我下来吧,都会一会儿。” 南宫墨雪用鼻子蹭着他的耳朵,突然发现夏侯懿的侧脸看上去比正脸更加俊美,没有了往日的冰冷肃杀,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面若冠玉,俊美无双! “好看吗?” 夏侯懿一偏头,正好跟她对视上,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一瞬不瞬。 “好看。” 南宫墨雪毫不避讳的答道,夏侯懿倒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她看见他而后泛起的微粉之色,笑得更明媚了几分。 “懿,我嫉妒。” “嗯?” 夏侯懿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撅着的小嘴,忍不住啄了几下。 “嫉妒你长得比我美。” “……” 夏侯懿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又冷下了脸道:“出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一样。” 南宫墨雪笃定的说道,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接着道:“洛美人的眼睛稍细一些,长了一双桃花眼,你的眼睛却大一些深邃看不透,再者他的唇厚而你的唇薄。” 夏侯懿弯起了唇角笑道,小时候连母妃都会把他们俩认错,每次自己都跟出尘换了衣服,还因此被责罚过很多次。 “你为何你喜欢我不喜欢他?” 这句话问出来连夏侯懿自己都险些咬掉舌头,脸也微微发烫,南宫墨雪低笑了一声答道。 “因为你是你,他是他,本就不同。” 南宫墨雪双手放在他脸颊上,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过了平城夏侯懿要易容才能继续走,不过也安全些,否则他这幅特别的模样只怕到哪儿都会一眼被人认出来。 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马车轴转动的声音,夜枭的叫声和四处转动的绿色眸子让赶车的鬼影跟鬼杀都提高了警惕,山林深处一片漆黑偶有影子攒动,只怕是夜出觅食的动物。 “主子,前面有埋伏。” 鬼影朝后面的鬼杀打了个手势,两辆马车停在了路上,等着主子的命令。 “对方多少人?” 夏侯懿闭了下眼,果然来了!不知道这一次是太子的人还是秦王的人,亦或是康王? “回主子,探得到气息的有约莫五十个上下。” 鬼影淡然的接着问道:“属下先去处理了再赶路如何?” “我去。” 说话间南宫墨雪已经跃出了马车,红衣斐然月光照射下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樱唇殷红显得嗜血而残忍。 “丫头别胡闹!” 夏侯懿冷着脸跟了出来,而后面马车中的风吟笛也飞身过来了。 “我也去,好久没打架了,练练手来,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风吟笛说着朝南宫墨雪挑了下眉,南宫墨雪则是伸手取出腰间的鞭子朝她一点头:“走。” 夏侯懿跟凤栾也跟了上去,这两个惹事的丫头真叫人头疼不已…… 埋伏在树林中的死士们见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于是也不再躲藏尽数走了出来,领头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瞧见夏侯懿脸上的面具于是相互点了点头摆开了阵准备杀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埋伏在这里准备杀人越货吗 ?” 风吟笛气势十分强硬,颇有几分江湖高手的味道,对方则是冷哼一声道:“杀的就是你们几个,快乖乖纳命来吧!” 语毕,是四五十人同时围上了她们两人,准备一举击杀,风吟笛抬起手中的笛子开始缓缓地奏了起来,一曲悠然却透着几分诡异的曲调飘了出来,正是白日南宫墨雪听过的那个曲子。 南宫墨雪发现围着她们的死士手上的刀开始动摇,脚下的步子也乱了,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眨眼间一枚飞镖朝正在吹奏的风吟笛激射过来,南宫墨雪鞭子一扬击落了泛着幽绿的飞镖,随即起身朝发暗器之人飞去,这个人恐怕就是这群人的头儿了。 对方发现南宫墨雪追来,转身便逃,南宫墨雪甩出鞭子卷住对方的腿,再一个用力将他拉了回来。 凌厉的剑气直逼南宫墨雪的脸庞,只见她鞭子一挡缠住对方的剑,然而止不住剑气的逼近,她猛地一退,右脚落地一旋身,将对方的剑带飞,随即鞭子甩到了他的脖子上。 “敢动一下就让你人头落地!” “喀嚓……” 鞭子中机关启动露出锋利的锯齿,淬着湛蓝的光泽昭示着上面的剧毒,实际上也确实是剧毒,这湛蓝的光泽是珈蓝花的花蕊。 黑衣人一怔,立即不动了。 南宫墨雪伸手扯下他的蒙面巾,夏侯懿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长相却根本不似东辰人。 “我问你答,你若是肯说实话,我就留你一命,若是有半个字假话,那么今夜你会毕生难忘的。” 南宫墨雪淡淡的笑了,眼睛却乌黑发亮,透出森冷的杀意。 “你杀了我吧。” 南宫墨雪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玉瓶倒了一颗鲜红的药丸,趁他说话直接弹进黑衣人嘴里,对方伸手抠喉咙却发现药丸入口即化,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才你吃了我的东西,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将你送回你主子那儿,让他看看被折磨七七四十九天肠穿肚烂是什么模样。” 南宫墨雪提醒他方才的毒药,眼中的杀意也渐渐淡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平静。 脸色瞬间惨白,肚子里一股被啃噬的声音传来,黑衣人一梗脖子扭过头去不肯合作。 “你如今腹中是不是十分绞痛,如同万千蚂蚁在啃噬一般?” 黑衣人的脸更白上了几分,但眼中还是挣扎着。 “一会儿他们吃完你肠胃里的残渣便会开始啃噬你的血肉了,到时候你求着我要解药也没用了。” 南宫墨雪一偏头,手中的鞭子也收了回来,身后风吟笛已经将那些人全部放倒,一个个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打滚。 “我说!我不想死,我们是被人雇来的,说是只要杀了一个带着银色半月面具的男子一行人便给我们一万两黄金。” 黑衣人瞧了一眼地上的兄弟们感叹自己这次的失误,不该为了那些钱草率的,这些人明显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哦?那你的雇主是谁?” 南宫墨雪手上的鞭子收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我只知道是东辰人,他给了我画像跟你身边的黑衣公子一模一样,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说道,他直觉这个黑衣的男子更加深不可测,一时间也不敢隐瞒别的。 “给你画像的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男子,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听得出来他约莫是个少年,带着面具不过衣着华贵,腰间有一枚血玉玉佩。” 黑衣人说完抬头看向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栾走了过来,朝这一群人撒了些药,随即伸手提着风吟笛的衣领将她拎回了后面的马车。 “丫头,走吧,这些人无关紧要。” 夏侯懿拉着她往回走,前面的风吟笛却是不断挥着手试图从凤栾手中下来。 “继续出发!” 夏侯懿一声令下,两辆马车走上官道朝着南边的官道继续赶路,树林中的人再次醒来之后,一度昏迷了的五十人则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都有些轻微的记忆混乱。 “嘭”的一声风吟笛落在了马车的软榻上,她揉了下自己摔的晕呼呼的脑袋一脸怨念的看向黑着脸的凤栾。 ------题外话------ 亲爱滴妞们,从今天9月15日开始某蓝上传的章节都是提前上传预发的存稿,一直到10月7号某蓝可能都不能每天及时回复大家的留言,不过这期间有网的话一定会及时回复的,妞们别担心,这段时间我回老家结婚,妞们攒着滴票票都砸过来吧,花钱滴咱不要,免费滴票票都给某蓝吧,群么么。 044 阴阳玉笛 “干嘛?我哪儿又招你了?” 风吟笛怨念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干脆往榻上一趴占了大半个榻不让凤栾坐下。 “把你的阴阳笛给我!” 凤栾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去,白皙的手指和她蜜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何要给你?阴阳笛是我的东西。” 风吟笛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随即趴着不动了。让你欺负人还敢凶我?不给你坐不给你睡觉,哼! “谁准你动用阴阳笛催眠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胆子不小还敢嘴硬?” 凤栾坐在榻边,因为位置太小,值得伸手撑在里面,然而他的无心的动作却让风吟笛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不过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用了又如何,我愿意!” 她咬着唇朝榻里翻了个身手不去看凤栾独自陷入了沉思。 阴阳笛是师傅给她的兵器,然而她从来没有用它催眠过人,原因无他,每使用一次阴阳笛自己便会气血两亏,需要大量的阳气补体,若是自然恢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她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取出阴阳笛,也许只是好奇吧…… 背后的凤栾俯下身去,温润如玉的脸如今黑的不行,冷凝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给我,立刻!日后你能使用我再还给你。” “不给就是不给!你又不是我的谁,你管不着!” 强忍着狂跳的心,她头也不抬的说道,手却不由自主的护在怀里。 凤栾担心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若是她使用阴阳笛超过三次,恐怕一年半载也恢复不了正常,并且体内阴阳平衡打破日后很容易走火入魔,小师妹的功夫于他和师兄不同,走的是至阴一脉,一不小心便会对自身损伤很大。 “笛子,听话,你将阴阳笛给我,带回到京陵我再还你可好?” 凤栾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他总是会跟小师妹生气,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何。 “为何?” 风吟笛闷闷地问了一句,今日他们都是缩在榻上睡的,结果现在好不容易平躺着了却完全不想起来了,真是舒服! “回京陵我跟师傅提亲去,年关后我们便成亲。”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风吟笛却恶狠狠的回头道:“谁稀罕你!凤栾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将阴阳笛给我,否则……” 他从来没有威胁过别人,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让她听话,可是这话听在风吟笛耳中就变了味,他们都知道阴阳笛的秘密,平日谦和有礼凤栾竟然这般恶劣! “你敢!” 她转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开始自我催眠,然而心里却很乱,自己不是盼着嫁给他吗,如今因为一个玩笑他要娶自己为何心里会这般难过呢? 风吟笛从第一眼见到凤栾的时候便喜欢上这个二师兄,白玉般的姣好面容、暖若春风的微笑以及善良的脾性,一开始师傅每日都给他吃药,自己只能在房门外看着,每日都会跟他说大半天话才肯离开,直到他身上的蛊毒解了,能够跟自己一样练武了她却发现二师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她发誓此生非凤栾不嫁! 凤栾思索着她为何又生自己的气了,反复的想着那句你敢而后脸慢慢地烧了起来,良久才转身喝了一口茶道:“你若是再敢用阴阳笛,你看我敢不敢!” …… 前面的马车中竖着耳朵的两人如今一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个却是一脸不解。 “我不明白……” 南宫墨雪看向一脸憋笑的夏侯懿,那个阴阳笛为何如今不能用,但是回了京陵之后便能用了呢?着实令人费解! “阴阳笛是三百年前一位隐世高人给他妻子做的,能够蛊惑人心、催眠甚至音杀,风吟笛的内力虽不算太强然而她精通音律,且极具天赋,故她只怕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能将阴阳笛发挥全力的后人了。” 夏侯懿耐心地给她解释,南宫墨雪也点点头道:“你还是没说为何不能用?” “使用阴阳笛不会虚耗内力,但是会虚耗身体内的阴阳之气,这个跟阴阳笛诡异的功法有关,使用一次估计大半个月才能恢复体内的阳气,若是连续使用很可能会缩短寿命,因此凤栾才暴怒的。” “继续,最主要的你还没说,既然这般不经用为何会成为江湖上流传了数百年的至宝?” 南宫墨雪满眼我想知道的神色看着夏侯懿,他摇了摇头,丫头这幅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当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自然恢复的话确实是耗费时间跟精力,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补救,并且许多人都十分愿意。” 夏侯懿突然笑了,伸手揉了下南宫墨雪的脑袋道:“丫头,幸好你问的是我,若是你去问凤栾只怕是这一路他都不会再说话了。” “怎么呢?什么办法,既然有简单的方法为何他们不用?” 南宫墨雪有些生气了,凤栾看起来也并不是这般谦和的人嘛,连自己小师妹都不帮! “阴阳双修!” 薄唇微动,夏侯懿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膛处的颤动让南宫墨雪有些微痒。 “啊?” 她捂着自己的嘴,也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想想方才后面两人的对话,几乎是全然不给面子的爆笑,这般大的笑声自然是传到了后面马车中两人的耳朵里,一下子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无论那些人是何人指使的,他们到平城之前都没有再发生过被人追杀的事情,四人安然到了平城下榻的地方并非藏香阁,而是秋远之的家。 马车从侧门进了早先备好的院子,秋远之跟赤影早已经带着宝儿在那儿候着了。 “懿王,我们又见面了。” 秋远之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宝儿也上前跟夏侯懿打招呼。 “懿叔叔,你又来了!宝儿想你了呢。” 说完还偏着脑袋瞥了一眼南宫墨雪道:“这个姐姐真香!” “噗嗤!你怎么知道她是姐姐呢?” 风吟笛蹲下来看着宝儿问道,宝儿眨着眼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风吟笛惊讶地点了点头道:“宝儿真聪明!给你糖吃。” 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完好的锦记枫糖宝贝地递给了宝儿。 “哇!京陵的锦记枫糖,宝儿最喜欢了,谢谢姐姐!” 一行人朝准备好的院落走去,南宫墨雪悄悄地问赤影:“赤影姐姐,宝儿如何知道我是女子?” “耳洞。” 赤影捂着嘴笑了,宝儿从小跟着幽冥十二杀,别的不会杀手的直觉却十分准,真是没办法…… “诸位这边请,远之备好了家常菜,先用晚膳吧。” 秋远之带着众人朝花厅走去,为了避讳秋府其他人特地准备了一个连在一起的大院子,院中的花厅也十分美,院落精致丝毫不亚于懿王府的暖风居。 “远之有心了。” 夏侯懿弯着唇角,看着南宫墨雪跟风吟笛逗着宝儿玩,什么时候他们也生几个孩子呢,看样子丫头她神喜欢孩子。 花厅里众人依次落座,宝儿坐在南宫墨雪跟风吟笛身边,三人一会儿笑闹一会儿说悄悄话,赤影也笑了起来,主子看上的姑娘很不错呢! 下人鱼贯进来摆膳,不似平日的珍馐佳肴却也是精致可口的地方菜,众人时而聊天时而敬酒,都吃的时分欢乐。 风吟笛见面前放的是她喜欢的陈酿女儿红,正准备开怀畅饮,却见凤栾伸手夺过她面前的杯子独自喝了下去。 秋远之诧异的看了一眼凤栾,他只是淡然对秋远之一笑:“小师妹她不胜酒力,一杯倒,所以我代她喝。” “可是我想喝,那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 说着风吟笛还砸吧了一下小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凤栾抿着嘴,毫不动摇地看着风吟笛,她咬着唇万分后悔自己撒的这个谎,看样子只能夜里头点回来喝了呢,虽然不太光彩,不过总归有的喝便是了。 夏侯懿则是不动声色的直接将南宫墨雪面前的就换成了茶,她的酒杯都不见了。 南宫墨雪敢怒不敢言,于是端起夏侯懿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得意至极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饭后,众人都散了,夏侯懿跟秋远之去了他的书房,赤影带着宝儿回房睡觉。 南宫墨雪独自回房准备沐浴,她在墙角点上熏香又将自己的发髻拆散推开耳室的门走进去沐浴之时被惊到了。 这个厢房连着的耳室并非普通的大小,绕过屏风后的门猛然发现是另一间大殿,宽敞而明亮,大殿中央整个是墨玉雕砌的温泉浴池,温热的活水从精致的玉锦鲤口中吐出来,整个大殿都染上了一层薄雾,如烟云缭绕似梦似幻。 果然是东辰第一首富啊,竟然花费人力和物力将温泉引到家里来! 大殿中间的白玉地板上铺着华美的地摊,门边摆放着休息的软榻和桌子,上面还有新鲜的水果和茶点,南宫墨雪心虚的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确定夏侯懿没有回来,于是走了进去迅速地宽衣下水沐浴。 浴池中的水温较高,不过她如今身子烫的像个火炉一般也不觉得不适,反而极为舒服。 南宫墨雪靠在池底的墨玉石壁上,闭上眼养神,过了平成他们四人便只能易容了,原本以为只需要夏侯懿易容,如今看来只怕是四个人都易容来得方便些。 角落里不知何时燃起了淡紫色的紫罗兰香,闭目沉思的南宫墨雪一回头便看见夏侯懿从门口朝自己走过来,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你不是跟秋远之有事要谈?为何这般快便回来了呢?” 略微惊讶的语气显现出她内心的紧张和心虚,这厮一定是故意的!早知道不答应他了…… “丫头,你又想逃吗?” 夏侯懿见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走到屏风后开始宽衣。 衣物摩擦的声音听在南宫墨雪耳中简直成了一种折磨,她如今还记得在北齐路上被他发现自己那夜的事情,正想着如何躲过去,突然身后水声响起,夏侯懿朝自己走了过来。 “额……我突然有些口渴,我先回去睡了,差不多沐浴好了。” 南宫墨雪垂着头从另一边走去,被看光也好过被他磋磨,走为上计! “啊!”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温泉浴池中载了下去,这个浴池中间很深,她又摔得措手不及,一下子整个人朝下沉了下去,猛然离开空气南宫墨雪呼吸都很困难。 夏侯懿游到她身边,自己的唇凑上她的给她渡气,因为不能呼吸又快要窒息的南宫墨雪突然感觉到自己下沉的腰被托住,嘴里也有了些气息于是张嘴大口的汲取着他的,两个人在水下呆了一会儿,夏侯懿才拉着她浮上了水面回到岸边的潜水区。 “呼——” 南宫墨雪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夏侯懿,一下子脸染上一层绯色。 “笨丫头,你躲什么?” 夏侯懿伸手将她额前的湿发顺到脑后去,两人就这般停在了浴池的边上,不知道是温泉水还是因为闷热的原因,她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只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 “我……我、我先睡了,你洗好了回来。” 说完伸手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他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自己,幽深的眸子染上一丝温热,薄唇也不再抿着而是微微张开,更添了几分魅惑之色。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那天马车上放过你了,如今你却想逃?” 语毕,夏侯懿也不待她作答,一偏头咬住了她馋涎欲滴的樱唇,直接封住了她抱怨的声音也不理会她可怜巴巴的眼神。 大手顺着她光洁的背上下游走着,用力的拥抱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南宫墨雪唇角偶尔溢出的一丝呜咽换来他更疯狂的吻。 一开始还抗拒的小人儿推他的力气渐渐地弱了下去,原本拥吻的夏侯懿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让她细长匀称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间,朝浅水处的墨玉榻走了过去。 被他吻得脱力的南宫墨雪连说话都困难,一抬头发现两人身处大殿角落的水中榻上脸色更酡了几分。 “懿……你不能……” 南宫墨雪轻声的提醒他,却被他手上的动作折腾的断断续续,更似低吟。 “唔……你个大色狼!” 她低声的抱怨完全被无视,夏侯懿俯身轻轻咬了她一口,引来一阵娇喘。 “嗯……不要……不要……啊!” 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能动弹半分,全身软的不似自己的身体,只能攀住他宽阔的肩,后背抵在温热的墨玉上,没有半分退后的余地,她只能闭上眼任由他为所欲为。 旁边的连体院落内,风吟笛听见隔壁沐浴的水声停止,灯也灭了,于是独自小心翼翼的从窗户外出去,方才她特地问过秋夫人厨房在哪儿的,自己去寻一坛女儿红回来喝了,明日凤栾发现了也没用。 一路顺利的从秋夫人说的小路去了大厨房中,偷偷的将橱柜下面的红绸布拿开,在一大堆酒坛中风吟笛一眼就看见了个头娇小可人的陈年女儿红,她心花怒放的将酒坛子抱出来,随即从窗户原路返回。 本想着路上喝掉的,想想还是回房顶喝吧,看着月光喝着陈酿多么惬意啊! 来回不到半刻钟,一身白袍的风吟笛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顶上准备喝酒了,一手拍开封口,女儿红的浓香瞬间四溢开来,她举起酒坛到了一口酒,正回味无穷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好喝吗?” “唔……凤栾,你不是睡了吗?” 风吟笛做贼心虚的瞥了一眼脸色极差的凤栾,从房顶山弹了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本来是睡了,但是想到你今日看女儿红的眼神便不放心去你房中瞧了一眼,没想到……” 凤栾一步步逼近她身边,沉声道:“拿来!” “不要!” 风吟笛转过身去将酒坛子抱在自己怀里,眼角余光瞥着凤栾的一举一动,他向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随即喝几口酒。 眼看着手中的酒坛已经见了底,风吟笛也不再退了,直接将剩余的几口喝光,然后将空酒坛子塞到凤栾怀里,拍了拍手打了个酒嗝,转身施展轻功飞身朝自己卧房去了。 凤栾见手中的空坛子一眼,脸更黑了几分,跟在她背后进了她卧房,风吟笛美美地抱着榻上的干净衣服准备去沐浴一下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去哪儿?” 凤栾斜睨着她,为何今日喝了一整坛酒也没事? “沐浴。” 身子一侧,风吟笛绕过他目不斜视的朝前面的耳室走去。 “不准去!” 凤栾伸手拉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为何?” 她小嘴一嘟,收回手道:“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小,以前是为了逗你玩装醉的,我根本就是千杯不倒。” “所以呢?” 凤栾盯着她的眼睛有些相信她说的那日早上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的事了,可是……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去爬你的床,我要沐浴了,你回吧。” 她咬了下唇,自己不需要因为一个误会嫁给他,这样算什么?真可怜! “可是那天……” “手指破了而已。” 她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为了骗他相信自己扎破了手指,疼的龇牙咧嘴的呢! 凤栾伸手拉她的手指,四处看着伤口,却发现没有一点伤口。 风吟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叹了口气:“凤栾你忘了我也是大夫吗?雪肤膏不是只有你有,况且这都已经过了三日了,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早就没了。” 她说完转身朝耳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以后都不会再跟你开玩笑了,你说得对我及笄了,不是小姑娘了。” 不知道为何,眼中的泪水转了好几圈终究是没有落下来,窗外沙沙作响的落叶让愁绪蔓延开来,风吟笛泡在温泉浴池中有些怔然,不过她却一点都没后悔。 原来自己也不是非他不嫁,原来她心里想要的并不是嫁给他而已,是自己太贪心了吗,或者是自己太傻? 耳室中氤氲的水汽环绕着池中的少女,蜜色的肌肤透着微熏的色彩,她不过是扎破了手指弄乱了衣裳,凤栾就一口咬定他们发生过什么,若是别的女子设计他,依他的性子也必然会娶了人家的吧! 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挪动步子的凤栾终于回过神来,瞥了一眼沉静的耳室,终究还是抬脚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不知道为何心里会闷闷的,也不知道为何听到她说不愿意嫁给自己时心里没有半分轻松的感觉。 听到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风吟笛的心沉了下去,整个人躺在温泉里,一动不动的就这么躺着,头枕在台阶的玉枕上,渐渐地睡着了。 凤栾在自己房中来回踱步,一直走到桌上的熏香燃了半截才发现隔壁的耳室根本没有半点动静,于是心里一紧,直接从自己这边耳室进去,挪开屏风在浴池中寻找她的身影。 中间的浴室原本是一整个大厅,由于由两口泉眼构成再加上是两位客人住,因此用巨大的屏风隔了起来,几乎不隔音。 风吟笛身体飘在水面上,头枕在玉枕上但因为浮力太大,整个人都朝着水中滑下去,如今水已经漫过她的下巴了。 完全不假思索上前伸手一捞,风吟笛被凤栾抱了起来,身体离开温热舒适的源泉,昏睡过去的人睁开了眼,一下子惊叫起来。 “啊——流氓——” 凤栾嘴角抽了抽,伸手将更衣架上的浴巾扯下来过在她身上,转身朝外间走去。 “你方才快要溺水了,我若是晚来一会儿,你就淹死了。” 凤栾淡然的解释道,完全忽视风吟笛的感受。 “凤——栾——” 风吟笛咬着唇看向他,他是不是男人啊,又或者说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女人啊! “你不用这般大声,前日使用了阴阳笛,如今你身子本就气血两亏,还敢泡在温泉里这么久,你是要让人多操心。”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放在榻上,拉过锦被给她盖好,又伸手搭上了她的脉。 “将阴阳笛给我,你有什么危险我护着你,别人伤不到你,无需用它。” 凤栾看向赌气鼓着脸颊的风吟笛,自己救了她的命,她却这般生气作甚? “不给!我若是用了那便是我自己的事情,无需你操心,还有——我、会、水!” 她恶狠狠的说着,眼中已经有眼泪在打转了,这个呆子,大呆子!没见过比他更木讷的人,没见过比他更让人郁闷的人! “方才你睡着了,即便是会水也很危险,还敢嘴硬跟我顶嘴?” 凤栾从自己怀中取出几粒不同色泽的药丸,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见她要吐出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唔——” 风吟笛瞪大了眼睛,伸手推他,自己呼吸不了了! 见她小脸涨红地将药丸吞下去凤栾才放开手,转身到桌边倒了一杯白水过来递到她手上。 “咕咚”几口将杯中的水喝完,风吟笛眼中的泪再也遏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边流泪还一边拽着被角,怎么看都像是凤对她做了什么…… “笛子,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不哭了。” 凤栾有些心虚,做在床边拿自己的手帕给她拭着脸上的泪,可是他越哄她哭得越厉害,凤栾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凤栾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拉着身上的被子哭了一会儿,凤栾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并没有说话。 角落里的烛台烧的灯芯一爆,灭了一下,凤栾才发现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他轻轻地将她放在榻上,又给她掖了下被角,才转身到门边将窗户关好,朝一旁的软榻走了过去,躺下睡了。 东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时,前夜被催眠的五十名杀手在洛城外三十里地被人伏击了,除了为首的男子受重伤抬走以外,其余的人尽数被杀死,洛城外的乱坟岗又多了几十条来历不明的冤魂,而唯一的幸存者则是幸运地被一名路过的老人救回了家中。 南宫墨雪睁开眼眸时见到自己脸旁睡着的夏侯懿,她微微挪动了下他手臂压着的身子,却发现浑身像是散架一般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来。 她不知道昨夜自己何时到床上来的,只记得在浴池里晕了过去…… “醒了?” 夏侯懿睁开眼睨着她,大手伸到她额头上给她揉着太阳穴,但是他讨好的动作并没有换来南宫墨雪的笑容,反倒是瞪了他一大眼。 “色狼!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南宫墨雪生气的撅着嘴,抱怨的蜷起腿来,试图拉伸一下自己的身体,腰却一下子疼的几乎不能动,额头上也冒出来几粒汗珠,吓坏了夏侯懿。 “丫头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慌忙拉开被子,朝她身上瞧,见她手捂着腰,便轻轻地将她身子放平,让她趴在床上,自己伸手给她揉着腰。 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南宫墨雪皱着的眉也渐渐舒缓开来,夏侯懿顺带给她整个背部都按摩了一遍,才停下手来。 “好点了吗?” 他轻轻地凑到她耳边问,却换来一记冷眼。 “假好心!大色狼,讨厌你!” 夏侯懿见她真的生气了,只是傻笑着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她自己吃亏。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将早膳抬进来。” 床上的小人儿闭着眼没搭理他,夏侯懿已经起身套了件中衣便朝外间走去了,桌上放着侍女送来的早膳,夏侯懿取了食盒又回到了卧房中,见南宫墨雪仍旧闭着眼,知道她定是不高兴了。 摆膳、盛粥、夹菜,动作熟练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夏侯懿抬着早膳和碗筷走到床前,轻轻地摇了一下还在装睡的小人。 “丫头,我扶你坐起来,我喂你用早膳如何?” 南宫墨雪无动于衷,若是这般就原谅他,日后自己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这般折腾人跟夫妻行房有何区别? 见她不理,夏侯懿小心地伸手连着锦被将她抱在怀里扶了起来,随后又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她靠在怀里舒服些,才伸手将粥抬过来。 “我喂你,你张嘴就行了。” 他用小银勺小口的试了试粥的温度,觉得正好才递到南宫墨雪嘴边,而她累了大半夜早就腹中空空了,于是张口吞了进去,两人就这般一口一口的将一碗粥和小菜都吃光了。 夏侯懿用手帕给她仔细地擦了嘴,又扶着她躺下去,自己才转身朝桌边走去坐下用早膳。 翻了个身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南宫墨雪才起身裹着锦被靠在床柱上,仍旧是半眯着眼睛等着他用完早膳去取衣服过来,她可不想这般赤条条地去衣柜找衣服…… 隔壁院落的风吟笛跟凤栾则是沉默的吃完了早膳,凤栾没再提起要跟师傅求亲娶她一事反倒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起码自己不会因为他心里爱的是别的女人痛苦一世! 一行六人,仍就是两辆马车缓缓地驶出平城,他们要经过南方十三县而后直接进去景家的地界,通过关口的孟祥城便能直接朝景家的权力中心云梦府去了。 南方十三县已经从两个月前的瘟疫中走了出来,如今洛王世子的名号在这里十分响亮,甚至搞过许多父母官! 一路上看着取名为出尘酒家、出尘客栈、出尘首饰的店铺,南宫墨雪嘴角不断地抽了又抽,若是洛美人知道这些他说不定会十分气愤吧,她再一转头看见竟然还是取名为出尘市场的! “洛美人若是知道定会疯了的。” 南宫墨雪微笑着跟夏侯懿道,这是她今早第一次主动地跟夏侯懿说话。 “他马上就会知道的,我会将这些都告诉他,让他赶紧来阻止这些狂热的百姓。” 夏侯懿也挽着唇角看着坐在角落里巴不得跟自己没有半点电接触的小丫头,苦笑了下,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待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南方十三县第一县走的异常顺利,除了欣赏周围名为出尘的那些店,这一天倒也相安无事。 ※ 京陵的某处深宅大院中,一身华服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修剪花园中的花丛,巨大的园丁剪锋利的剪断一些看起来十分茁壮的旁支。 旁边颤颤巍巍地立着的男子如同正在受刑一般痛苦地挣扎着,明明已经是深秋,额头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终于中年男子开口说话了,身后站着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道:“回主子的话,花钱买的那些人失败了,都在洛城外被了断了,只是懿王还是完好无损,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属下定会办好的!” 男子见抖若筛糠的身子几乎要向后倒去,中年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直接摆了摆手道:“嗯,那便给你机会,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地上跪着的男子头也不回地爬起来便朝外面跑,为子自己捡回一条命而惊喜。 “主子,他……” “处理了!” 寒凉却冰冷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一旁的侍卫跟了出去,门外传来一声惨叫,随即一个破布袋子被拖了进来,仔细一看便是方才出去的那个办事不力的家伙。 “切了,做花肥,这也算是他将功赎罪了。” 中年男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而方才出去的侍卫只是点了下头便将尸体拖进了花房中去了。 满园绽放的菊花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若是仔细地闻一闻便会发现泥土中有令人作呕的腥臭之味,当真让人无法忍受。 深褐色的土壤是被鲜血染透的,而大朵大朵的波斯菊上面一圈圈诡异的深红色花纹也是因为饱吸鲜血所致的。 “老爷,还在修建花枝吗?这么久了都不过来看妾身,妾身不依啦!” 院外缓缓走来一名身着鲜艳服饰的中年美妇,看样貌月末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然而瞧一眼她的脖子就会发现此人年纪应该不会低于五十了。 袅娜的身姿和妖娆的容貌都是让男人心动不已的地方,然而中年男子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道:“晚些过去找你,又来了一个新花肥呢,我得将花伺候好等着他们成熟。” 中年美妇虽然怨怼,但也无计可施,只好乖乖地朝自己院中走回去了,依稀还听到路上丫鬟恭敬地叫了几声“见过二夫人”,别的便再也听不到了。 辰妃宫中,因为被皇上拒绝指婚一事,夏侯琳已经在偏殿中连续几日不曾出来了,辰妃十分担忧却又不敢询问,只是每日按数量将十名童男女送进偏殿,而这些事情也都由辰妃的心腹大宫女来做。 “娘娘,公主要的东西今日已经送去了,不过公主仍旧不开门,也不让人进去伺候,会不会……” 宫女担忧的说道,辰妃怔然了一下随即凌厉地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大宫女。 “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下去吧,公主有什么事情再来向我禀报。” “是,娘娘,奴婢该死多嘴了,奴婢告退!” 大宫女行了礼连忙退了下去,公主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如今这般她是担心公主会做些让娘娘忧心的事情来,真的十分让人担忧。 东辰皇宫之中,仍就是御花园中的假山后面,仍旧是被南宫墨雪撞见那一次的位置,仍旧是那两个熟悉的声音。 “冤家,你倒是慢点儿啊,如今可不必当初了,小心孩子!” 女子柔弱的声音如同勾栏里的姑娘那般放荡不堪,而他身上的男子则是一副色急的猥琐模样。 “怎么?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不疼吗?小贱人,你这是多久没来找我了?是不是跟我皇兄日日宣淫?” 男子一手掐上女子的胸怒道。 “怎么可能?你就是这般看我的?你以为我是这般忘恩负义的人?” 女子的语气有些激动,而男子的 动作则更大了些,假山后面一阵娇喘呻吟,惹人遐想联翩。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一阵惊呼。 “姐姐,快过来看!娘娘要的罗叶菊在这儿呢,咱们快些趁他还开着花挖了回去种上,待明日娘娘起来了便能看见了。” 一名大宫女朝这边的假山里靠了靠,里面的男子正打算出手,却被一旁的女子制止了。 “哎呀,姐姐说的真是呢,姐妹们都过来,将这片的罗叶菊都挖走,动作快些,否则时间久了娘娘发现咱们都不再会生气的。” “哎,来了,来了。” 一群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假山中的女子伸手推了一下男子示意他从自己身体内退出去,然而男子根本不为所动还用里地动了几下。 知道外面的宫女都离开了,两人才开始整理衣服。 “你这是要害死我吗?方才让你走为何不走?” 女子怒视着他,自己为何偏偏瞧上了这么个不学无数的浪荡子呢?他哪怕是有秦王一半的头脑,自己也不必嫁进宫来伺候皇上这个能当她爹的人! “莲儿,人家想你嘛!这么久没碰你了,别的女人我都提不起兴趣来,你还凶我?” 男子收起那副风流放荡的神色,靠在女子怀里撒娇,根本没有半点杀人时候的狠毒模样。 女子则是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如今腹中的孩子都已经快八个月了,我身子越来越重了,这几个也都不会再来见你,若是你想见我,只能等到年节后回家省亲了。” “嗯,我知道,我等你,等着你将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你也等着我慢慢变强大。” 男子的脸上染上一层阴鹜之色,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因此自己的女人不得不跟别人强颜欢笑,这种滋味当真是蚀骨之痛。 一阵寒风吹过,东辰的皇宫更萧索了几分,深秋即将过去,昭示着寒冬即将来临。 ------题外话------ 9。15—10。7是预发章节 9。15—10。7是预发章节 045 罂粟杀手 南宫墨雪一行四人仅仅用了三天便已经走过了南方十三县北边的七个县,今日他们打算在清风县内住下,休整一夜再接着赶路,先前来路不明的那一路杀手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过来。 原本十三县的占地应该归为一个城管理,不过由于地形复杂且往来均是商船最后便保留了十三县的称呼,各自为政。清丰县是十三个县里占地最大也最繁华的地段,称得上是十三个县的中心,整个县南北狭长的依运河水路而建贯通了东辰南北的水上通道。 “主子,咱们今日歇在醉湘楼吧,这是南方十三县最大的客栈。” 马车刚进城鬼影便开口问询道,马车里南宫墨雪倚着角落里睡得正香,而一行人的装束早已改变了,如今是四个长相不大起眼的商人。 夏侯懿微眯着眼“嗯”了一声,接着道:“今日就住在这儿吧,跟后面的马车通传一声。” “是,主子。” 鬼影朝身后的鬼杀一招手,用暗语跟鬼杀传递完了消息,两辆马车朝着清丰县最大的酒楼去了。 街道两旁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在街边摆满了,看得人目不暇接。 瞥见南宫墨雪有饶有兴致的神色,夏侯懿主动开口道:“一会儿用过晚膳我带你去逛逛?” 这一连着三日南宫墨雪都没给过他个正脸,不是自己在马车中窝着看凤栾那里借来的药典便是直接跑到后面马车中跟风吟笛讨论药理,还将凤栾赶到前面来跟他坐在一个马车里,两人无奈至极只得下棋解闷,不想凤栾总是跟自己下和局,夏侯懿更加郁闷了…… “我跟笛子去就成了,懿王殿下跟凤栾下棋吧。” 南宫墨雪斜了他一眼,不好好收拾她自己就跟他姓了,哼!看你以后还敢磋磨我! …… “丫头……” 夏侯懿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南宫墨雪,也不敢将她逼急了,这三天自己连抱都没抱过她…… “晚了,早怎么没想着呢!” 南宫墨雪眼皮一掀,翻开手中的药典继续看了起来,笛子昨日说的几种奇怪的南昭草药都在里面,自己得多看看才行。 “丫头……” 见她又不搭理自己,夏侯懿还想说点什么突然被鬼影的声音打断了。 “主子,到了!” 夏侯懿无奈只得起身朝马车外走去,鬼影打开马车车门,夏侯懿率先跳下马车,随即伸手准备扶南宫墨雪下车,见他小心翼翼的,南宫墨雪将手伸给他也跳下了马车。 “雪儿,昨日我跟你说的药材记住没?” 风吟笛笑眯眯的朝她走过来,十分熟稔的挽着南宫墨雪的手朝客栈里走。 夏侯懿跟凤栾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跟在后面进去了。 “几位客官,您是用膳还是住店啊?” 热情地掌柜朝他们几人走了过来,一看衣着打扮便知道是从北边来的商人,有钱并且慷慨。 “用膳也住店,掌柜的给我们准备最好的酒菜送到房里,一共六人份。” 风吟笛朝掌柜说着,南宫墨雪点了点头接着道:“一个房间要一壶茉莉花茶,一个房间加一坛陈年的女儿红。” “哎!好嘞!那客官您几位要几间上房?” 掌柜眉开眼笑的答道,这样的客人最是大方,只要招待好了自然是有银子的。 “六间!” “四间!” 南宫墨雪和风吟笛说的自然是六间,而夏侯懿跟凤栾说的则是四间,掌柜的见这四人均是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也都差不多,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这……几位客官不如先商量一下?” 东辰富贵人家好男风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不过看这四位的打扮都不像是别人养在家里的小倌儿,真是有些麻烦呢! “四间!” 夏侯懿跟凤栾对视了一眼坚定地道,南宫墨雪跟风吟笛也对视了一眼点头道:“那就四间吧。” “没问题!小二,带着贵客们上三楼天字号甲乙丙丁四间套房去,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二说便是,酒菜稍后会送上来。” 掌柜笑眯眯的,停好马车的鬼影早已经将一锭金子放在了柜台上,几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鬼影跟鬼杀独自进了天字丙房跟丁房,夏侯懿抬脚朝最里面的甲号房走去,南宫墨雪跟风吟笛眼疾手快的直接绕过凤栾朝乙号房走了进去。 “既然你们坚持要住在一起,我们也觉得没什么,正好我跟笛子需要谈谈昨日的药理,明日见喽!” 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啪嗒放下了房门的锁,两人一脸得逞的的模样朝房内走去,而门外的夏侯懿跟凤栾则是一脸怒气互相对望了一刻,最终还是一起进了天字号的甲房。 “哈哈哈哈,真是太解气了,雪儿你没看见方才凤栾脸都憋红了,他这般洁癖的人让他跟懿王住在一起,简直是……哈哈哈……” 风吟笛捂着肚子笑得坐在软榻上,南宫墨雪也弯着唇笑着,夏侯懿脸都黑了呢,哼!叫他们欺负人! 隔壁的甲号房内,听到隔壁毫不客气的爆笑声,夏侯懿的唇抿的更紧,而凤栾的脸色也更难看了,两人对坐在桌前,都沉默了半晌。 “凤神医的小师妹精通药理吗?” 凤栾先是一怔,随即苦笑了下道:“笛子她出生起便跟着师傅,我会的她都会,师兄会的她也会,一般的药在她一米外她都知道是什么。” “如此……只好演戏了。” 夏侯懿沉吟着,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凤栾也是眼睛一亮,那个丫头要喝酒,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是放在身边看着的好。 “嗯,懿王心思缜密,凤栾觉得甚好!” 两人低低地说了半晌随即欢快地将店小二送来的酒菜都吃了个干净,隔壁的两个小丫头也都十分开心,用完晚膳之后,相约出门逛街去了。 “听说清丰县最出名的并非这小吃,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咱们去凑凑热闹?” 风吟笛跟南宫墨雪说着,两人带了些银子便朝门外走,刚推开门就遇到夏侯懿跟凤栾“碰巧”出来。 “真巧啊!你们去哪儿?我们一同去。” 夏侯懿冲南宫墨雪说道,风吟笛看着夏侯懿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得退了一步。 “是啊,也太巧了点呢!我们去外面转转,买些小吃,你们也吃?”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旁边一黑一白两名男子,突然想了个法子欺负他们。 “方才晚膳不太合胃口,没吃多少,我们一同去吧。” 凤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笑得如沐春风。 “那走吧。” 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对视了一眼,朝对方眼中看见了满眼的奸诈,两人心花怒放的朝着客栈外走,夏侯懿跟凤栾不以为然的跟了上去。 醉湘楼位于运河边上,右边临河栽满了杨柳,虽是秋天但也别有一番韵味,醉湘楼外的街道是清丰县最繁华的街道,沿着西边一直走,到处都是各种夜市小吃。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一串橘子一串山楂。” 风吟笛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尾巴,毫不犹豫地只要了两串。 “二位公子,二十枚铜钱,您自己挑吧。” 小贩眉开眼笑的说着,将糖葫芦的架子朝两人那边偏了一些。 “给!我们要四串。” 凤栾递过一掉铜钱,取了两串过来自己一串又递给夏侯懿一串。 前面的两人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人竟然会吃这个?路边摊的东西他们吃得下? “正好给我省钱了,雪儿我们走。” 风吟笛瞪了凤栾一眼,取了糖葫芦朝前走去,南宫墨雪低头咬了一口桔子的,甜到心里了。 “笛子,我想吃臭豆腐。” 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下子起了坏心眼,拉着风吟笛朝臭豆腐的小摊儿上走去,一股正宗臭豆腐的恶臭飘散开来,果然凤栾跟夏侯懿都皱了下眉。 “我们在这儿吃吧,我想多吃几份。” 风吟笛极度配合地说着,嘴角都是笑意。 “老板,给我们来六份臭豆腐,三分干料,三分湿料。” 南宫墨雪跟风吟笛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这里好啊,被其余吃臭豆腐的人包围在中间,想喘口新鲜气都不行呢! “来喽!二位还要点别的吗?小店还有大碗茶,包您喝的好,吃得饱!” 老板吆喝着招揽生意,逗得两人哈哈笑,于是南宫墨雪一招手道:“来一壶吧!” 站在臭豆腐小摊儿外面踌躇不前的夏侯懿跟凤栾都黑了脸,这个东西味道这么重口的……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吃……看起来像是发霉坏掉了,不会生病吗? 半晌,南宫墨雪跟风吟笛两人得意洋洋地将臭豆腐扫荡了一半的时候,夏侯懿抿着唇踏进了臭豆腐小摊里面,十分自然的在南宫墨雪身旁坐下来,伸手挟了一块臭豆腐放进嘴里。 风吟笛吃到一半的臭豆腐就这么放在嘴边,盯着夏侯懿的动作一瞬不瞬的,懿王殿下果然厉害……不过凤栾那个家伙如今只怕是快要吐了吧,哈哈哈! 方才闻着恶臭的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发现,其实挺香的,不仅没有了恶臭的味道,反而想再吃点,夏侯懿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紧张地心也放了下来,动手挟起了第二块。 “额……你不是从来不吃……” 南宫墨雪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夏侯懿吃到第三块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 “你能吃的我也能。” 夏侯懿淡淡的吃着,说的话仍然是没什么起伏,不过却将南宫墨雪的话堵了回去。 前世她跟着夏侯淳来南方十三县的时候尝过一次臭豆腐,但是很多京陵人根本就接受不了这般重的味道,没想到夏侯懿竟然吃了…… “老板,再来一份湿料的,不放辣椒。” 凤栾淡定的坐在剩下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等着老板上臭豆腐,风吟笛被他这一句话卡的呛到了。 “咳咳咳咳……” “你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凤栾伸手递过去他的手帕,又给她拍了几下背。 强忍着咳嗽,风吟笛连忙伸手抬起大碗茶喝了几口,才平息下来她心中的惊讶,这般洁癖的人别说吃臭豆腐了,平日里连味道稍重的菜他都不吃…… “客官,您的臭豆腐,无辣椒。” 老板十分迅速地将凤栾点的臭豆腐放在他桌前,其余三人都偏着头看他,似乎不相信他真的会吃。 凤栾抬手拿起竹筷,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臭豆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即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老板,再来两份!” 凤栾朝不紧不慢的说着,抬起了大碗茶喝了几口,味道不错。 “喂,那是我的碗!” 风吟笛愤怒地朝他吼道,不知道是因为没整到他还是因为别的…… “那你拿个新的,我没碗。” “……” 凤栾今天一定是魔障了,南宫墨雪同情的看了一眼风吟笛,两人都是一脸无语的神色。 终于在桌上放着十个空碟的时候,夏侯懿才将银子付了,还不忘打包了几份臭豆腐给鬼影和鬼杀带回去,结果当晚鬼影跟鬼杀几乎在房间里呕了一夜,不敢吃也不敢扔…… 基本上她们想欺负人的想法落空了,最后四人起身返回客栈,仍旧是南宫墨雪跟风吟笛进了乙号房,夏侯懿跟凤栾进了甲号房。 “让小二送热水上来沐浴吧,咱们将屏风放在中间便可。” 风吟笛跟南宫墨雪商量着,在臭豆腐摊儿前做了那么久,不换衣服简直不能想象……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南宫墨雪走到房门边吩咐门外的走廊里的店小二准备热水,正好旁边的夏侯懿也出门来要热水沐浴,两人对视半晌,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夏侯懿摸摸鼻子也回了房。 “他们两今晚怎么睡觉我真是好奇。” 风吟笛悄悄地跟南宫墨雪说着,两人一脸神秘地笑了,一个是那样别扭的性子,而另一个是洁癖,啧啧!今晚有好戏看了。 “我也很好奇呢,笛子,你说他们两会睡觉吗?” 两人泡在浴桶里隔着屏风说着话,显然越说越不着调了! “我觉得不会,凤栾会让懿王睡床,可是懿王那般性子不会同意,所以两人都不睡的可能性大些。” 风吟笛轻轻地晃了两下手上戴着的琉璃镯子,七彩的光华透过屏风闪了过来,南宫墨雪好奇地瞥了一眼,垂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冰翡玉佩。 “雪儿,你说凤栾他为何不喜欢我呢,我追了他那么多年,找了他五年多才找到,他却对我不理不睬的,还总是凶我……” 突然旁边的声音有些哽咽,南宫墨雪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笛子,我觉得凤栾心里有你,只是他还没发现罢了,虽然我认识他不久,但是我从未见过他跟谁红过脸,更别说吵架了,恐怕这天下也只有你一人。” 南宫墨雪沉思了一会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凤栾对自己的好确实是有男女之情,然而却不是爱,他温暖体贴但不想夏侯懿那般要将自己的理智都完全吞噬的爱,他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罢了。 “可是他喜欢你……” 风吟笛小声的说着,转着手上的琉璃镯,略略发着呆。 “笛子,他是喜欢我,但那并不是爱,他知道我跟懿王的关系,也只是支持我,若是真的爱,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所爱之人守在别人身边的。” 她并不是想要撇清关系,而是他们之间真的只是蓝颜知己而已,他们相互理解,却并不爱。 “唔……你说的有道理,我拒绝嫁给他了,我是不是很傻?” 无聊地伸手拍着水面,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真好! “不,若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他既然不能认清自己就逼他认清自己,让他面对自己的感情,面对你。” 想到夏侯懿之前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南宫墨雪心里微暖,每个人都不同,然而确又相似,凤栾他很好,笛子也很好,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的结局。 “雪儿谢谢你,我洗好了,先出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过,风吟笛已经穿上浴袍走了出去,而南宫墨雪也微笑着披上浴袍朝外间卧房走了出去,一出去便被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 “我们本来在阳台上下棋的,没想到你们窗户开着于是顺道过来了,今晚臭豆腐不错,作为回报,送了宵夜过来。” 夏侯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他跟凤栾谈过,他们都有话要说,不能这么着讲究一夜,接下去的路程基本上都是比较偏僻的小客栈,或者是走水路更为安全些,不过这几日闹别扭闹得也就无法收场了,所以只能做一次不光彩的事情了。 “不吃!”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夏侯懿,淡淡的道,她才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呢! “凤栾他今晚住这儿,这几日他内息混乱需要调理,你若是想在这儿守着,我也不勉强。” 夏侯懿说完,转身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留下三个人神色各异。 “是真的,师兄他因为前些日子失血过多,后来又给你强行压制体内的真气,耗费大量内力给你修复受损经脉,如今基本上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风吟笛的手放在凤栾脉搏上,半晌才咬着唇说道,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如此糟糕了,还总是跟他发火…… “我回去……” 南宫墨雪想也不想的转身离开,还将房门关好,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朝夏侯懿甲号房里进去了。 “肯回来了?” “你少得意!你睡软榻,我睡床!” 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道,仍旧是恶狠狠的语气。 “丫头,如今已经是深秋了,我睡软榻若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夏侯懿装可怜说道,南宫墨雪则是绕过他道:“睡床上也不是不行,不过……” “什么都答应你!” 夏侯懿立即乐了,笑着答道。 “自封穴道,我便相信你。” 南宫墨雪神气的朝他挑了下眉,自己走到床边躺了下来,接连睡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着实不舒服,好不容易睡个安慰觉还这般提防…… “好。” 几乎是想也不想夏侯懿直接躺到床边,伸手封住自己的穴道,闭上眼睛睡了,南宫墨雪见他如此老实也放了心,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午夜,万籁寂静,就连运河中的往来船只也都只是静静地漂浮着顺着水朝下游去,没有轰鸣的划桨声和嘈杂的贩卖声,清丰县倒也算得上是一片宁静。 天边的下弦月透着纯白的月色照进木质的窗户里来,甲号房里南宫墨雪睡得正香,夏侯懿正好冲开穴道翻了个身将身边的小人抱在怀里。 “嗯……” 怀里的小人皱了下眉,应该是知道自己抱着她,随即小手一攀环住他的脖颈,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窗棱处突然多了一根芦苇制的吹管,夏侯懿轻拍怀中的小人,南宫墨雪被他惊醒,见夏侯懿示意她闭气,两人交换了个颜色便躺着一动不动了。 隔壁刚刚收功的风吟笛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凤栾一脸愧色的看着她。 “笛子,对不起……” “师兄,不管是你还是二师兄我都会帮,哪怕只是处于同门之谊,已经子时了,睡吧。” 风吟笛转身朝软榻上走去,突然闻见空气中一样的味道,于是微微一笑转身又走回了榻上来。 “我突然又不想睡软榻了,这几日马车里睡得不好,我还是睡床吧。” 凤栾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一愣,正欲起身被她一下子扑在了榻上。 “嘘……闻!” 凤栾见她神色严肃,仔细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分明是隔壁的房间传过来了,有些了然随即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道:“那你便睡这里吧。” 窗棱外面的人警惕地看着里面两人滚到了一起,一时间外裳里衣四处乱飞,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顺手添了点催清香,转身朝隔壁的丙字房和丁字房去了,不想里面都是空的根本没人! 房顶上正看着月亮的鬼影跟鬼杀相视一笑,鬼影伸手过来,鬼杀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碎银角子递给了鬼影,主子果然是主子,不仅上的了床还抱得美人归,可怜了她辛苦挣来的半两银子! 床边诡异地吊着的两名身形娇小的蒙面人又汇合到了一起,其中一个朝另一个打着口型。 “这边已经差不多可以动手了,你那边的呢?” “这边滚到一起了,我给他们加了点催情香,一时半会儿的也起不来。” 两双心意相通的眼睛看着对方的唇形说完,均朝对方一点头道:“进!” “吱呀”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仿佛是夜里风大吹开的一般,床上的两个人呼吸沉沉,看样子已经中了迷香,大概懿王只有在这个女子手中才会栽得那么狠吧,若是平日她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 “我将懿王绑了,你将那个女子杀了!” 阴狠毒辣的眼神在夜的黑暗中迸射出一丝光亮,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 “不可,主子说过这个女人要带回去给他,若是杀了不如留给主子呢!” 诡异的一笑充满了同样阴狠的味道,两人一点头,分别朝着床榻上两人的脉门出手,风声微滞,眼看着已经到了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的手腕处。 “唰!咔擦!” “啊!” “妹妹,小心!” 床榻上的两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三尺之外,而两名蒙面者一人手腕经脉断裂,一人被南宫墨雪的软鞭内的锯齿划伤胳膊,留下了约莫一寸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们竟然……” “懿王,你当真如此狠心弃我们姐妹于不顾?既如此当年又为何救我们?” 其中一人捂着点住肩部的几处大穴,声音晦暗不明的说着,仿佛跟夏侯懿是旧识? “我认识你们吗?” 夏侯懿有些疑惑,自己何时认识这种手段下乘功夫诡异的南昭人?并且还是女子? 南宫墨雪见他微皱的眉头,便知道又是桃花债,不禁叹了口气随即鞭子一甩收了回来。 “既然是南昭人,且说说为何出尘会中了迷幻散,是你们的杰作吧!” 夏侯懿沉声道,一瞬间逼近两人身前,手还未动便已经震得她们口吐鲜血了,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窗棱上的水汽立即结成了晶莹的霜花。 “噗——” 两名蒙面女子同时咬下自己的舌尖,仅仅是一息之间夏侯懿同南宫墨雪面前显出一阵青烟之后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哐嘡”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凤栾同风吟笛走了进来,看向夏侯懿同南宫墨雪两人,见他们完好无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下了迷药,你们没事吧。” 凤栾见两人气色如常并无异样放了心。 “无事!”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同时答道,而窗外的鬼影跟鬼杀没追到蒙面人反了回来,跟夏侯懿禀报。 “主子,对方身形诡异,似是擅长幻术,我跟鬼杀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儿!不过已经追到了线索,南昭在清丰县的一个巫师圣坛,恐怕跟南诏国师脱不了干系。” “嗯,不必再查了,她们是南昭国师的人,太后寿宴上出现过的双生巫师。” 南宫墨雪突然沉声道,众人皆是一惊。 “何以见得?” 夏侯懿颇有些惊讶,虽说这两人确实是女子,但也不能就断定她们的身份…… “太后寿宴那日她们的眼神就没有从你身上挪开过,再加上她们身上特别的曼珠沙华的味道,想认不出来都难。” 南宫墨雪解释道,然而她的话听在别人耳中就变了个味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倒像是个嫉妒的小媳妇! “哦——” 风吟笛跟凤栾笑眯眯的道:“我们回去睡了,明日出发。” 鬼影跟鬼杀也识趣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两人还站在房里。 “丫头,过来!” 夏侯懿坐在床边,斜倚着床柱朝她招手。 “不……” 南宫墨雪也仿佛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话是有多丢人,背对着他站着不肯动。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过来吧。” 夏侯懿瞬间移到她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轻地将头搁在她的肩上,竟然有几分安心。 “丫头,睡吧,明日恐怕我们要乘船走了。” 他们没有拿到五毒花,便不能招惹麻烦上身,等拿到了五毒花再好好跟南昭国师算算账。 不知道为何,被他软言软语这么一哄,南宫墨雪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转身上床躺下睡觉了。 夏侯懿也只是揽着她睡觉,并没有过分的动作,一夜好眠。 清丰县郊外三十里一个乱风岗旁的破庙中。 方才被鬼杀追到巫师分坛的两名黑衣人如今满身鲜血地跪伏在地上抖若筛糠。 “青蝶,平日里你最听话,你先说,若是说的好了这次便饶了你们,说得不好,你们姐妹便不必跟我回南昭了。” 阴狠幽寒的声音如同淬了毒药的利刃,一点点地割进地上人的身体,两人身上的黑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雪白中衣,然而上面染着的鲜血却根本不是方才被夏侯懿他们所伤的。 “主子,奴婢说实话,求您放过我跟姐姐吧。奴婢跟姐姐打听到了懿王的下落,于是想去刺杀,没想到他狡诈阴险设计我们姐妹受了重伤,我们不知道坏了主子的计划,主子您息怒。” 步青蝶说完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敢动,而步青鸾则是附和着点头。 “这么说,你们并非是故意去想要救走夏侯懿?” 男子暗紫色的唇色衬得整张脸如同鬼魅一般妖冶却可怕,地上的两名女子同时一抖,身子伏的更低了。 “不是,我们是去杀他的,若非如此我们为何受这般中的伤?” 步青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咬着牙说到。 “很好,那今晚你们姐妹二人来伺候我吧,若是伺候的好了,本座便再相信你们一次。” 男子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殷红带着鲜血的舌头让地上的两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不愿意?” 凌厉的目光朝地上的两人激射过去,如同要将她们凌迟处死一般,一股寒气从脚底起来,地上的两人绝望的点了点头。 “奴婢愿意,伺候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姐妹俩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们都知道主子最喜欢的便是用尽手段折磨行房的女子,那样的经历只要有过一次便是终生的噩梦,如今因为被夏侯懿拒绝,因为南宫墨雪那个贱女人的干涉,她们不得不回到这个变态身边受辱,南宫墨雪你的死期不远了! 破庙中破旧不堪的神像后面,男子按下一个莲座下面的凸起,“轰隆”之声过后一个黝黑的通道尽数亮起了长明灯,仔细看便会看见这些长明灯都是东海鲛人制成,每一座都价值千金,却叫人不寒而栗!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后走了进去,一个巨大的宫殿显现在两人眼前,冒着热气的温泉和巨大的黑玉大床,四处散放着的都是各种狎昵的用具,看一眼便让人不敢再上前。 “伺候本座更衣。” 男子站在浴池边上,邪魅的容色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嗜杀和残忍,他眼中闪着的点点兴奋之色让身后的两人颤抖的厉害。 步青蝶阻止了步青鸾上前的脚步,独自上前给他更衣,深紫色的纱衣一层层除去,露出健壮姣好的身材,见他依旧闭着眼睛步青蝶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退下去,被他一把按在了池边的榻上。 衣物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步青鸾的惊叫声,步青蝶已经被男子压在了榻上,从背后占有了。 “啊——” “怎么,蝶儿不喜欢吗?” 男子一脸阴鹜的神色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随即伸手拿起一旁的玉势塞了进去,伴随着女子的尖叫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兴奋的红晕,随即狠狠的动了几下,觉得没意思转头看想一旁站着的步青鸾。 “青鸾捂着嘴干嘛?过来。” 男子朝另一张榻上一趟,瞥向缓步走来的步青鸾。 “平日里本座最疼你,今日你便来服侍本作吧,若是让本座舒服了,今日你们姐妹也能少受些苦。” 步青鸾掩住惊恐的眼神,在他身边跪了下去,低眉顺眼的趴在一旁,竭力忍着心中的恐惧和眼泪。 “嗯——真乖——” 男子一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三两下撕碎了她身上染血的中衣,浑身只留下一个鸳鸯戏水的肚兜,不由得眼色微暗,值得夏侯懿出手相救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啊——” 冷汗顺着额头低下但是却不敢出声,步青鸾瞥了一眼旁边快晕过去的妹妹,咬牙忍耐着这些年都忍了何况是这一次。 “才一会儿,青鸾就这般忍耐不住了?” 语毕暗紫色的唇邪魅的一勾,伸手将步青鸾扔到了地上。 “啊——” 一旁晕过去的步青蝶睁开眼爬了过来,她不能看着姐姐被折磨死,哪怕是她死。 “主子,青蝶错了,您罚我吧,放过姐姐吧。” “嗯?知道错了,不过本作如今不想要你了,若是你乖乖地听话杀了夏侯懿的话,我就考虑放过你姐姐,否则……” “啊——” 手上狠狠地一用力,身旁的步青鸾的人完全痛晕了过去,步青蝶含着泪,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知道主子要的不过是蹂躏她们姐妹,就因为懿王曾经救过她们,但是只要能活着,这些算得了什么? 温热的血顺着软榻滴到地上,步青蝶闭上眼等待着一整夜非人的折磨,都是因为南宫墨雪这个小贱人,懿王殿下才会忘记了我们姐妹,你该死! 大殿之中点起了催情的熏香,晕过去的步青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浑身鲜血的妹妹,惊得叫出了声。 “醒了?过来将这个吞了。” 墨玉桌上放着一枚暗红的药丸,女子惊恐的摇了摇头看见妹妹晕死在一旁毫不迟疑的吞了下去。 浑身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令人恐惧的瘙痒传来,随即便是从未有过的快感和欲望。 “舒服吗?来,坐到我身上来。” 如同毒药一般蛊惑的声音响起,步青鸾乖乖地照办了,头发被揪住,然而疼痛却换不醒她的理智,只是疯狂地动着,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梦境。 墨玉床上躺着的男子瞥着面前的绝色双生花,又想起了夏侯懿的面庞,不由得诡异一笑,只要洛出尘不醒你便会回来我身边,不管你走的多远都会回来的,至于南宫墨雪那个丫头,若是你喜欢我会让你留下她的…… 睡梦中的夏侯懿皱了下眉,不知道为何睡得总是不太安稳,太还未亮他便睁开了眼睛,瞅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小人,弯着唇角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眉眼。 睡得正香的南宫墨雪突然发现爹爹养的虎妞冲到自己面前来舔着自己,痒痒的湿湿的感觉十分怪异,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开他,却换来一声闷哼,咦?虎妞的叫声怎么跟夏侯懿那厮一般? 缓缓睁开眼,南宫墨雪瞥见的是夏侯懿正吻着自己的额头和唇,手也伸进了自己的里衣,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南宫墨雪一下子恼了。 “夏——侯——懿——你做什么?” “唔,我醒来的早,就……什么都没做!” 他立即将手伸了回来,还不忘将她唇上残留的痕迹擦干,小心翼翼的看着南宫墨雪暴怒的小脸,等着她发威。 “日后不许上我的床,你敢上一次我便打你一次,打到你不敢为止!” “我宁愿挨打。” 夏侯懿伸手紧紧地抱着她,讨好地在她怀里蹭了一下,一副宁死不放手的模样,让南宫墨雪哭笑不得。 “懿王殿下,您今年贵庚啊?” “三岁半!” “……” “自己睡觉好可怕,要姐姐抱!” “……” “你先起来,约莫该出发了,再不起来他们等急了。” 南宫墨雪好言哄着,对这位撒娇的爷彻底无语了。 怀里的脑袋又蹭了蹭,南宫墨雪才明白这厮不是只会用暴力解决的,他竟然还敢装嫩! ------题外话------ 本章节为自动上传章节。 046 临时改道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夏侯懿磨了下牙,装死不说话。 “主子,凤神医他们已经在船上候着了,早膳也备在船上了,请主子跟南宫姑娘移步,若是主子不方便,我们便推迟一个时辰……” 鬼影终于知道为何鬼杀总是将这种活计让给自己了,这简直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我们就来,你先过去吧。” 南宫墨雪强压着心里的愤怒,镇定无比的答道,随即狠狠瞪了一眼缠在自己身上的夏侯懿,伸手将他四肢掰开,一脚踹下了床! “唔!丫头你好狠的心啊,谋杀亲夫!” 夏侯懿并不生气,从容不迫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踹的地方。 “懿王殿下请自重,本姑娘似乎并没有许给你。” 想到他平日的恶行,南宫墨雪寒着脸开始穿衣服,一身少年商人的装扮顷刻间弄好了,她起身照了下镜子才满意的回头。 “我好了,你好了没?” 夏侯懿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随即抬首道:“走吧。” 两人神色如常地从客栈出去朝码头走了过去,马车早已搬上了船,一艘巨大的三层高的船只出现在他们眼前。 商船长约五十余米,宽二十余米,高十余米,通体黝黑是金属和实木打造的,船身经过良好的防水处理,表面的木材泛着油光之色,十分坚固。 本以为他们四人一行需要十分隐秘,没想到如今却越发地高调了,南宫墨雪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夏侯懿,满眼询问。 “这是远之的商船,朝景家去的,正好拿来用上一用,省的咱们太过惹人注目。” 夏侯懿微笑道,还算秋远之是个有良心的,否则当初赤影也不会随便跟了他。 “嗯,这不得不说是个好办法。” 两人从容地走上了这个巨大的商船,上面入口处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早已恭敬地后在那里了。 “家主吩咐让秋平好生照顾贵客,若是贵客有何吩咐尽管跟秋平说便是。” 一名沉稳的中年男子朝夏侯懿跟南宫墨雪行了个礼说道。 “远之有心了,若是有需要我们会跟秋老板说的,一路上还请多费心了。” 夏侯懿抱以微笑,让已经四十多的秋平眼神一晃,明明几名男子都是相貌平平可是身上的贵气和压迫感却十分浓烈,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毕竟能叫家主远之的人不多。 “贵客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秋家之幸,两位这边请,三楼是平日里休息的雅室,二楼这边是六位贵客的房间,我就住在旁边,若有什么吩咐叫一声便能听到。” 秋平客气地引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朝船舱里进去,内力尽是金丝楠木打造的船身让南宫墨雪开了眼界,这东辰第一首富究竟是有多有钱…… “劳烦秋老板了,先前上来的四位都分别住在哪个房间?” 南宫墨雪打量了一下秋平,随即看向宽大通道里最里面的六间房,心里有些犯嘀咕。 “回公子的话,不大说话的一男一女住在最外面的这两间,而另外两位公子住在最里面左边的卧房,余下一间客房是两位的。” 秋平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种关系,自己只不过是应主子要求这般安排罢了。 “再安排一间房给我住。” 南宫墨雪转头瞥了一眼秋平,毫不退让说道。 “公子请见谅,因为这一次去景家要的货物众多,因此除了我以外还有三名秋家德高望重的老板同行,这二楼一共八间房,实在是腾不开了啊……” 秋平脸上一脸为难,总不能让几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住在一个床上吧,这可不成啊! “秋老板不必为难,他跟你说笑的,我们就住最里边右边的那间房,多谢!” 夏侯懿笑着将南宫墨雪搂过来,不由分说拖着她朝房中去了,秋平一脸了然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甲板上去了。 “夏侯懿,你是故意的吧!” 南宫墨雪挣脱他的怀抱,朝后退了两步走到窗前站着。 “故意什么?让别人误会我们有关系还是让你跟我住一个房间?” 夏侯懿一脸无辜的说道他真的不知道这艘船只剩四间房间,更不知道这是秋远之故意安排的…… “你!真的不是你做的?” 南宫墨雪转身瞥了一眼房间中的摆设,四处都是新的用具,甚至还有一个耳室可以沐浴换洗,不过却没有软榻,只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 “从这里出发到景家地界大约要几日?” 她立即接受了事实,反正只要过了这段日子便好,再说夏侯懿也不敢没有分寸。 “若是顺利的话三日吧,遇上天气不好需要休整的话约莫七日左右。” 夏侯懿朝一旁的椅子上走去,沏了杯茶独自品了起来,还是远之了解他喜欢什么,当真是和他胃口呢! “这几日你都不许睡床。” 南宫墨雪一副赌气的模样,撅着嘴往榻上一坐,发现床榻上的用具材质都跟夏侯懿在京陵府中用的一模一样,倒也算是舒服,于是双脚一踢,腿一抬蜷在床上补眠。 见她喜欢夏侯懿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唇齿间尽是方才的茶香,混合着浓郁的紫罗兰香味,直扑向睡着的南宫墨雪。 “丫头你就这么狠心?不让我睡床难道睡甲板?” 夏侯懿将头凑过去,整个脸突然在南宫墨雪面前放大,南宫墨雪闭着眼假寐不理会他,但是耳边灼热的气息却让她脖颈痒痒的。 “你想睡床也可以,老规矩。” 南宫墨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道,她知道风吟笛因为凤栾身上的伤定然是要跟他住在一间的,而自己跟夏侯懿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哪天他就把持不住要了自己,想到他那般恶劣的行径南宫墨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什么都听你的。” 夏侯懿伸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冰凉的胸膛贴在她后背上,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墨莲香。 “唔——” 背上传来酥麻的触感,南宫墨雪都快要哭了,他这般撩拨自己就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招惹他,真是越发的坏了。 “丫头,自从上次我们吵架之后,我便每日都在想你,如今好不容易能日日见到,你还凶我,心里难受得紧。” 夏侯懿闷闷的声音传来,听得南宫墨雪心里一颤。 “后来去北齐的路上我发现了你,忍不住想要吃了你,我以为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才会下手这般重,后来我也很后悔,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南宫墨雪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以为他这样的人能说句对不起便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一句句地跟自己解释,心里的防备和高墙随着他低低的话语,一寸寸坍塌,若是之前她接受了这个人的感情,那么现在她便是接受了他的一切。 “我这不是没生你的气了么。” 南宫墨雪轻轻地说道,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在她知道千年冰魄的事情的时候,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并不想一辈子做个自私的人,起码他想要的她都会给,所以如今才这般纵容他…… “真的吗?不生我的气了,可是心里还是会难过的吧,我一声不响弃了你就为了千年冰魄,后来跟你解释还伤了你,太后寿宴上我并没有求娶你,如今皇上将你指给了出尘……” 夏侯懿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艰难,他无数次的想要跟她所这些话,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担心一说出来他们现有的好感都会消失殆尽,害怕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弃自己于不顾…… “嗯,是这样的。” 南宫墨雪淡淡的点头,随即转过身来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突然笑了。 “一开始我很生气,你一声不响扔下我就离开了,连句解释都没有,后来我便想其实于你而言,我也不过是个丫头,也许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我。” 南宫墨雪顿了顿,伸手捂着夏侯懿想要说话的唇,接着道:“后来我混进送亲队伍不过是为了早日寻到解药,解除你体内的蛊毒之后我们便两清,可谁知道那日在河里被你撞见了,那个时候我的确恨你,不过听到你跟我道歉,以及我问你千年冰魄的事情你并没有否认,我突然间明白了你为何会这般做,若是换了是我只怕也会这么选择。” 她叹了一口气,松开夏侯懿的口,对方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手上揽的更紧了几分。 “我一直都很自私,想要以一己之力跟你交换保住将军府和相府,可是渐渐地我才发现,之所以你肯帮我并非是因为我为了做了什么,只是你想护着我护着我的家人,无论今后的路有多少曲折我都不会再躲着你,不会再伤害你,你的亲人除了出尘,你还有我。”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说出自己心里的话,若是往常南宫墨雪绝迹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经历了这几月的分离和生死,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一直逃避的并非夏侯懿这个人,而是自己的心。 “丫头,我很欢喜!” 夏侯懿勾起唇角伸手拥着她,两人静静地躺着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闻着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地心安。 对面的房中不似这边那么安静,反而是鸡飞狗跳,原因无他,凤栾不知为何,又逼迫风吟笛交出她的阴阳笛,风吟笛宁死不从,两人便在房中打了起来。 “笛子,将阴阳笛交给我,听话!” 凤栾第一百又一次说出这句话,而风吟笛则是黑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想动我的东西,省省吧!” “笛子!你若是不听话,我、我……” 凤栾收回手上的内劲,黑着脸朝她走了过去。 “你如何?凤栾!我认识你十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即便是取了我的阴阳笛那又如何,随意用别的乐器我照样能音杀,你阻止得了吗?” 风吟笛怒了,自己的功夫本就是至阴一脉的,她本身便是亦正亦邪,即若是真的走火入魔也不过是增了几分煞气罢了,对自己身体根本没有影响,她不知道为何凤栾如此纠结这件事情。 凤栾抿着唇并不说话,半晌,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随即看向她道:“阻止不了我就陪你,我不能让你染上半分魔气,不能让你成为所谓的武林正道们追杀的对象。” 他一步步朝风吟笛靠近,面上又恢复了平静而脱俗的笑容,洁白如莲花初绽,风华无限! 风吟笛被他的话说的一愣,她根本不在自己是正是邪,只要能保护她在乎的人活的潇洒便好,世人的眼光她根本不在意。 恍惚间凤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直到菱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才被吓了一跳连忙朝后退去。 一步踩在床榻边上的角上,朝角落里摔了下去,风吟笛干脆眼睛一闭,索性砸晕了算了,这几日凤栾不大正常的状态已经让她接受无能了。 “真笨!这么大的人连站都站不稳吗?” 他讥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腰部被一只大手搂住,堪堪站稳后,风吟笛挣扎着想逃开,不想他用身子堵在她面前,一手撑在墙壁上,身上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脸上。 “凤栾……我、有点饿了,不如先去用膳?” 风吟笛屏住呼吸,小声地跟他商量着,他整个人都贴着自己,让自己连偏头都不能,她从未见过这般霸道极具侵略性的凤栾,心里有些打鼓。 “这个借口无效,半个时辰前你刚吃过,如今你还有时间想别的借口。” 凤栾微微勾起唇角,低头俯身靠近她,他从未正视过这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哪怕是这几年刻意的躲着她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害怕见到她,害怕她总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或者是总是能左右自己的心情。 “你、你做什么?凤栾,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风吟笛紧张地伸手推了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是自己扑他,如今他难得主动一次,自己却紧张地不能呼吸了。 “笛子,你不将阴阳笛给我也行,不过也许你会后悔的。” 语毕根本不待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不同于从前她偷偷亲自己唇角然后跑开的稚嫩,而是郑重地、有些许霸道地、甚至并不太温柔地吻。 “唔——” 风吟笛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脸狐狸般狡黠的微笑让风吟笛完全懵了,脑子里“轰”的一下,所有的理智都溃不成军,先前一路上怨念不已的事情如今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她并没有再伸手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抱着吻着自己,想起了小时候凤栾躲着自己的原因。 “二师兄,笛子有事情跟你商量。” 女孩背着手甜甜的说着。 “笛子有什么事?” 凤栾蹲下身子看着低着头背着手的小丫头,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年,她每日都会过来跟自己聊天,虽然很多事情都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不过他还是很开心。 “你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 女孩子背后的手攥的紧紧地,其实她手上什么也没有,只是紧张罢了,大师兄说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想亲他,自己喜欢二师兄,所以要亲他,但是想到二师兄平日对谁都是温和有礼,心里便一暗。 “那我闭上了,说罢。” 凤栾伸手扶着她的肩,小师妹今日又要闹什么了,她每日都想着法儿的折腾自己,真是个孩子。 “吧唧”湿湿的软软的触感停留在凤栾的唇上,只有十岁的少年一下子惊呆了,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小师妹已经跑开了,只留下他自己愣在原地。 “在想什么不专心?” 腰上传来的力道将回忆中的风吟笛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一抬眼便看到凤栾皱着眉看着自己,满眼都是笑意。 “唔——你!” 她想控诉凤栾的恶行,却发现这些事情都是自己起的头,如今被他欺负了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又急又气的脸更红了几分。 “怎么,小师妹从五岁起就时常爬我的床,如今我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你怕了吗?” 凤栾笑得更加狡猾了,抱着风吟笛腰的手并没有松开,反倒是更紧了几分引得对方惊呼出声。 “啊!你、你……” 看见平日里谁都没有她嘴快的丫头如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凤栾心里万分开心,这些年都是自己躲着她,害怕她又开玩笑捉弄自己,如今换他捉弄她了,见她又羞又恼的模样确实是十分有趣。 “笛子,你若是不敢睡,我让秋老板给你准备几坛好酒,都喝了你就敢了。” 凤栾挑着眉说道,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 这就是引火自焚的由来吗?从前风吟笛敢这么招惹凤栾就是因为他是谦谦君子,对自己从来都不会越雷池半步,可如今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突然这般风吟笛几乎被他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阴阳笛你自己保管着,不过若是你再用……后果你知道。” 凤栾低头朝她微肿的唇上亲了一口,放开她转身朝外面走去,只留下风吟笛一人靠在房间角落里发呆,凤栾一定是吃错药了! 甲板上风很大,虽然是南方难得的秋高气爽的天气,不过运河上卷起来的风还是让人感觉到寒凉。 “雪儿为何独自站在这里吹风?”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转头微笑。 “凤栾,笛子呢?” “她在房间里,你找她有事?” 凤栾站在她身边,看着前方广阔的江面,想着从前的许多事情。 “无事,我不过是问问。” 南宫墨雪低头笑道,凤栾唇角破了的地方还泛着微红,也不知道这一次是谁扑倒的谁? “雪儿你笑什么?” 凤栾觉得有些奇怪,见她笑得狡黠忍不住抿了下唇,微微地同感传来,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唇角破了,顿时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 “咳咳,雪儿该用早膳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夏侯懿瞥见凤栾的脸色也极为不厚道的笑了,南宫墨雪连忙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粥和饼吃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那么开心!” 风吟笛也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看向三个笑容各异的人,心里有些犯嘀咕。 “没什么,我们在笑方才水中跃出一条大鱼,可是那条大鱼受伤了,觉得新鲜罢了!” 夏侯懿面不改色地说道,正在吃饼的南宫墨雪一下子被卡到了连忙喝了几口粥。 “哦?鱼会受伤吗,莫不是咬了鱼饵被鱼钩划伤又逃跑的吧!” 风吟笛一脸正色的趴在护栏上朝下面看着,但是除了平静的江水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不禁有些疑惑。 凤栾一脸绯色如今已经烧的通红,一声不吭地转身朝甲板内走去。 “我觉得是另一条鱼咬伤的……” 夏侯懿打算捉弄他们到底,谁让凤栾那个小子曾经对雪儿这么上心,真叫人烦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里在加上方才凤栾的反应,风吟笛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一热道:“风太大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南宫墨雪嗔怪的瞥了一眼夏侯懿,这厮真是个记仇的家伙,这么恶劣的事情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雪儿,吃完了我们也回房吧。” 夏侯懿环着她的肩,站在她身前给她挡着风,神色却是极为认真的。 “懿王殿下,如今青天白日的你又想干什么?” 南宫墨雪翻了下眼皮,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她若是乖乖跟他回房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甲板上风大,回房研究一下师傅传给你的剑法,若是剑法不能突破,年节后怎么救出尘,丫头你想什么了?” 夏侯懿认真的说着,脸上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倒让南宫墨雪有些脸红。 “我吃完了,回吧。” 南宫墨雪拉了下身上的斗篷,两人拉着手朝二楼走去,刚到楼梯口并看见一脸郁色的风吟笛靠在他们房门上,见南宫墨雪两眼放光。 “笛子,找我吗?” 南宫墨雪了然的神色让风吟笛的脸又烧了起来,夏侯懿则是松开南宫墨雪的手朝鬼影房中进去了。 “嗯,很急很重要的事。” 风吟笛狠狠地点头,随即两人一同进了南宫墨雪他们的房间。 “说罢,我听着呢。” 两人坐在桌前,南宫墨雪伸手倒了两杯茉莉花茶,递了一杯给风吟笛,自己则是慢慢地啜着手中的这杯。 “方才你们猜的没错,凤栾他竟然吻我,我怀疑他吃错药了……” 风吟笛瞥着南宫墨雪一脸的笑意,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 “笛子,你为何不问问他为何吻你?” 南宫墨雪又喝下一口茶,慢慢地说道。 “因为他不准我用阴阳笛,还能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呢?” 风吟笛痛快的说着,又有些不解的道:“莫不是我小时候经常捉弄他,如今他想报复我吧……早知道不捉弄他了,多不划算啊!” 南宫墨雪来了兴致笑道:“你小时候如何捉弄他的说来我听听,凤栾这般温厚的性子都能被你惹急了,说实话我很想知道。” “就是偷亲他一下然后跑开,在他的药材里放毒药让他以为是大师兄干的,反正大师兄也不会解释,还有便是喝酒喝多了爬他的床……还有总是跟他开玩笑说以后不许娶别的女人……” 风吟笛一副相似的神色,让南宫墨雪睁大了眼睛,这个丫头果然彪悍啊!难怪凤栾被她逼得出神医谷五年不曾回去一次…… “所以你认为他吻你是因为想欺负回来?” 南宫墨雪突然认真地看向她问道,风吟笛点了点头默认了。 “我觉得不是。”南宫墨雪又笑了随即缓缓地解释道:“若是他不喜欢你不会吻你,也许一开始他想娶你只是为你负责,但如今却不是,他喜欢你,虽然他自己不见得明白,但是他的行为却是这样的。” “是——吗?” 风吟笛惊讶地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在房中又说了许多,聊下许多他们过去的事情,最后风吟笛才微微放心地离开了,而夏侯懿早已等在房门外了。 见他回来,南宫墨雪抬首道:“回来了?” “嗯。鬼影收到了东辰传来的信,家里一切安好,勿挂!” 夏侯懿微微扬着唇坐到了榻上,伸手环住看书的南宫墨雪,轻轻地亲了一下她雪白的后颈。 “嗯……你又来了……” 他将她手中的书拿开,时轻时重地吻着她的后颈,时不时的轻咬几下她柔软粉嫩的耳垂,惹得怀中的小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嘴边的嘤咛声也越发的大了。 大手顺着她上衣的下摆钻进去,触到她胸前的裹胸带子十分不满地用力一扯,带子尽数断裂开来,呼之欲出的饱满蹦到他手心里,两个人皆是一颤。 “唔——” 她满眼雾气氤氲,控诉的回头看向使坏的家伙,却不想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恶劣地揉捏了几下,另一只手也趁机钻了进去。 “丫头,我每日都被折磨,你何时才能长大?” 夏侯懿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身体不受控制的软在他怀里,伸手阻止他却根本抬不起手来。 “嗯——不要——你……” 因为呼吸紊乱后仰的颈被他抓住机会吻上她殷红的樱唇,想说出口的控诉被他尽数堵了回去,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犹如着魔一般疯狂的想将她吃拆入腹。 大手一伸拔掉她头上的发簪,头上的发髻散了下来垂在两人的身上,她胸前的衣裳早已被他扯散开来,露出大片雪白风光,眼角眉梢的绯色映入夏侯懿眼中,换来他更加疯狂的举动。 “懿,你说话不算话。” 终于得了机会小嘴控诉着他,自己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子软的只能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丫头,我快忍不了了怎么办,年节后我便去跟皇上求旨将你嫁给我,那个位子我从来都不稀罕,我只要你!” 夏侯懿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喘着气,这日复一日的折磨是个正常男子都无法忍受,他每次都是提气压住自己的欲望,全身都冷透了才忍下来。 “唔——你过分,我不理你了。” 南宫墨雪呼吸不稳地伸手拉了下自己的衣裳,他总是知道自己身子最敏感的地方,拉着自己一起沉沦。 “丫头我错了……要不这几日你点我的穴吧……” 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只能这样他才能保证不碰她了,否则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晚上睡觉我点你睡穴,你若是再乱来我就跟笛子住一间房,正好她也不想跟凤栾住一起。” 南宫墨雪撅着嘴道,伸手整理自己的中衣,门外站了半晌的鬼影始终不敢伸手敲门,想了想转身朝鬼杀的房里去了。 “啊——” 一声尖叫传来,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南宫墨雪跟夏侯懿笑了笑,又腻在床上不肯动了。 凤栾跟风吟笛也正在疗伤,根本顾不得别的,鬼影手足无措的站在鬼杀房门口,而鬼杀则是在屏风后面恨不能杀了他。 许久,都没人说话也没有人退步,鬼杀终于挫败万分的道:“你出去!” 鬼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的鬼杀咬牙切齿的从屏风后出来,取了衣服穿上,随即走到对面一脚将鬼影的房门踹开了。 “鬼影你是不是当年输给我耿耿于怀?” 鬼杀睨了他一眼,腿一抬朝一旁的椅子上一踩,衣服姐是过来踢馆的模样让鬼影更加无措了。 “啊?” “少跟我装蒜,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输给你,姐从来没输过!” 鬼杀眼中寒凉的杀气一闪而过,鬼影难以置信的抿了下唇,随即走到她面前无比淡定的道:“嫣儿,嫁给我吧,我对你负责。” “嘭!”鬼影直接嵌在了床榻里,塌陷的床板哀嚎着,鬼影完全懵了。 “龙千寻,你丫纯粹找死呢吧?我玉嫣然会看上你?真是笑话!打不过姐的男人统统靠边站!” “……” 鬼影心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如今十分强烈,当年比试的时候自己并非打不过她,只是紫儿说她那天肚子疼让自己下手轻点儿,谁知道仅仅是一招她便将自己踢飞了,完全不是个女人的作为! “无话可说了吧?” 鬼杀满脸笑意走到鬼影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既然你刚才看了姐的身子,为了公平起见,让我看回来咱们就扯平了。” 说着一手点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一手直接将他提了出来扔在床上,双腿一跨骑在他身上,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鬼影已经赤条条的躺在床上了。 他忘了鬼杀是个爷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小女人的心思!他不过是进去的时机不对罢了,根本没想过要怎么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并且没落锁……” 鬼影压着自己不稳的呼吸,完全被她弄疯了,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女人压着,而且是个纯爷们的女人,根本不把她自己当女人的女人!鬼影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看吧,反正自己也看过她的…… “你不会敲门?” 鬼杀恶狠狠的伸手拍了他结实的胸前一下,让鬼影浑身一紧。 “唔……你还敢反抗?” 鬼杀低下头去,明明自己点住他穴道了,为何还会有动静? “额……” 鬼影彻底的崩溃了,这还是个女人吗?分明就是个男人投错了胎! 鬼杀不适的挪了下屁股,伸手朝下探去,见鬼影一副要死的神情心里一乐,小样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占姐的便宜了? 谁知灼热坚硬的触感吓了她一跳,鬼杀平日里都跟男人混在一起,日子久了以为自己也是男人了,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男女有何差别,此时她看着手里的家伙,也有些无措。 “唔——你放开我,出去!” 鬼影咬着牙低吼道,主子赶紧把鬼杀这个奇葩支走吧,她跟在身边迟早有一天自己要发疯的! “额,为何你、你!” 鬼杀有些语无伦次,幽冥十二杀实际上有二十四人,十二人直接隶属于夏侯懿,另外十二人隶属洛出尘,但实际上他们从小都在一起训练,互相都熟悉,像是兄弟姐妹一般。 “该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鬼影咬着牙,憋得酱紫的脸色十分痛苦,她不仅没放开自己,还上下看着,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女人! “噗!” 胸中吐出一口热血,鬼影强行冲开了穴道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额……我不过是好奇,我有没怎么你,龙千寻你,唔——” 霸道炙热的吻铺天盖地的朝她吻了下来,奇异的感觉遍布全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已经被除去,有些凉又有些惊醒。 “是你招惹我的,如今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是不是该负责呢?” 鬼影整个身子压了下去,鬼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随即想起来以前她总是跟紫儿去沐浴,他们那些小子去沐浴也从来不叫自己…… “我、我如何要对你负责?” 她将头扭向一边,似乎有些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但还是一头雾水。 鬼影见她根本就是搞不清楚状况,一下子翻身下地重新寻了一身干净衣服穿上,转身关门出去了。 床上还在发愣的鬼杀觉得他们刚才的气氛诡异无比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房去了。 秋平十分客气的让人给鬼影换了一张新床,午膳的时候六人都在三楼用膳,气氛却无比的诡异,秋日的寒风吹来,众人都沉默着吃饭。 午膳过后,一向不愿意说话的鬼杀拉着南宫墨雪的衣角示意她跟自己回房,南宫墨雪笑了笑跟着她去了二楼,以前鬼杀总是对自己十分不喜,原因无二,洛美人对自己有意,而自己喜欢的是夏侯懿。 “南宫姑娘,我有点事想问你,紫儿她不在,问别人总觉得不踏实。” 鬼杀请南宫墨雪坐在桌子旁,给她沏了一杯茶,心情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你只管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墨雪猜测着早上那一声惨叫之后的打斗声,莫不是鬼影直接对人家姑娘用强了吧! “我们都是女子对吧?” 鬼杀定定地看着南宫墨雪,南宫墨雪诧异的点了点头道:“对啊,你、我跟笛子都是女子,你今年十六,笛子十四,我十二,怎么了?” “为何男子跟我们不一样?” “噗——” 南宫墨雪口中的茶尽数喷了出来,随即见鬼一样的神色瞥了一眼鬼杀道:“鬼影他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教训他!” “别!是我将他扒光了,发现男子跟我们不一样……” 鬼杀心里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了点,貌似自己闯祸了! “咳咳咳咳……” 南宫墨雪被她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不住的咳嗽。 “我是不是闯祸了……怎么办……鬼影一定恨死我了!不如,我让他揍我一顿吧,我不还手的!” 鬼杀似是想到了好办法一般,突然眼前一亮,说出来的话让南宫墨雪差点笑死了,想着中午用膳时鬼影难看的脸色,原来如此! “嫣儿,你觉得千寻人怎么样?” 南宫墨雪想到龙家家主给自己的令牌,心里一乐。 “不错,功夫很好,只是不大爱说话,但是对兄弟们都很好。” 玉嫣然偏着头想了半天总结道。 “那方才你为何会将他衣服扒了?”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看样子鬼影也不是木头一块。 “方才我换衣服他不声不响就进来了,所以我将他揍了一顿然后扒光了,这才公平!” 玉嫣然想到他说要娶自己突然有些脸红,支支吾吾道:“他说他对我负责,要娶我,我便揍了他一顿。” 南宫墨雪仔细地跟她说了些男女大防之事,玉嫣然听着听着便红了脸,为何大家都知道她却不知道呢! 在别的房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均是捂着肚子笑得滚到了床上,鬼影在他房里也忍不住拿被子捂住了头,当真是头疼! ------题外话------ 此章节为提前上传章节,10月8号恢复正常。 047 又起杀机 翌日,秋家的商船基本上已经完全偏离了十三县运河的路线,走进了西南边的一条水路,这条路因为能避过大部分耳目,走的是能更快到景家的地界,并且算是比较安全。 “咚咚咚!” 夏侯懿挑了下眉抬眼看向门口,谁一大清早的敲门呢? “丫头,有人敲门,你去开门吧。” 昨天半夜因为某人有不轨之心被南宫墨雪发现,并且直接点了他全身二十几处大穴,除了能说话以外,夏侯懿如今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嗯,我回来给你解穴道。” 南宫墨雪得意的伸了个懒腰,见他憋屈的模样心里甚喜,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好,难怪夏侯懿总是欺负自己了。 对他甜甜地一笑,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掩不住的逗弄之意,随即南宫墨雪穿上外裳和软靴,朝门口过去。 门外的鬼影站的笔直,但是他脸上抑郁之色明显,而且熊猫眼更加明显。 “找你主子吗?” 南宫墨雪打开门,对方根本没看见她,只是低垂着头不说话。 南宫墨雪转身朝房里走去,伸手迅速地解开了夏侯懿身上的几处大穴,随即拿起斗篷朝身上一罩便朝甲板去了。 直到南宫墨雪再次走出去,鬼影才回过神来,一脸纠结的进了夏侯懿的房间。 夏侯懿已经穿戴整齐,随手整理发髻,而鬼影则是出乎意料的等待着,并未开口说话。 “你有何事?” 夏侯懿转身过身来,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鬼影,随即进了耳室净脸漱口。 鬼影站在耳室门口,终于开口说话了。 “主子,我好像闯祸了。” “哦?说来听听,闯什么祸了?” 夏侯懿的声音微微抬高,想着昨日鬼杀的话都快要笑的肚子疼了。 “主子,我想娶嫣然,不过她好像根本不搭理我,我、想问问主子怎么办?” 鬼影一脸抑郁的看着夏侯懿,夏侯懿则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她?” 夏侯懿朝鬼影走过来,两人在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品着。 “不知道……” 鬼影有些犹豫,他熟悉的只有杀人刺探,对待感情他从来都无法说出口。 “那你为何要娶她?” 夏侯懿抿了一口茶,淡香的茉莉花茶飘进嘴里,有些想念丫头嘴里的味道了。 “因为、因为昨日她换衣服我误闯了她房间,后来为了报复我她来我房间将我揍了一顿。” 鬼影想到昨日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窘迫,脸都红了到了脖子根。 “所以你记恨她,想娶她报复?” 夏侯懿顺嘴说了出来,这等不靠谱的两个人真让他有些丢脸,堂堂幽冥十二杀,竟然有这等连男女之别都分不清的人…… “不、不是,主子我是觉得,她吃了亏所以想娶她,但是她不答应。” 鬼影急着辩解,比起黛影鬼影真的是愣头小伙子一个,不仅愣还……十分傻气! “我不会逼迫她嫁给你的,千寻,若是嫣然不愿意嫁给你,你也不喜欢她,那她打了你一顿便算了吧。” 夏侯懿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南宫墨雪端着早膳推开门进来,鬼影才想起来一开始好像是南宫姑娘给自己开的门,还跟自己说了话…… “主子、南宫墨雪我先告辞了。” 他起身回了自己的房,却在门口碰上了一夜未眠刚去了早餐回来的鬼杀。 “嫣然……” “有事?” 玉嫣然朝他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却不到眼底让鬼影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你还生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都不敢这般了……” 想起昨日被他强吻并且压在榻上的事情,玉嫣然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揍了你一顿便算了,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说完头也不回编推开自己房间放走了进去,鬼影看着她房门上的奇怪彩绘,心里五味陈杂,他转身会自己房间,倒头躺了下去,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她的事情。 午膳时,众人坐在三楼的餐厅中享受肥美的鱼蟹和让人流口水的小吃,五个人似乎有些安静,鬼影在房间里不肯动,船上负责饮食的小厮下去叫了几遍他都说不饿不吃了。 南宫墨雪跟玉嫣然以及风吟笛三人毫不客气的吃着,毕竟河蟹肥美,鱼虾新鲜,在京陵难得吃上一会这么新鲜的东西。 午膳过后,玉嫣然拉着南宫墨雪聊天,夏侯懿跟凤栾见都是女儿家的悄悄话便回船舱了。 风吟笛满眼趣味的打量着平日里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玉嫣然,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风姑娘你笑什么?” 玉嫣然不解的看向风吟笛,这个姑娘很合自己的胃口,身上没有贵女的那种拘礼,只有洒脱和不羁。 “啊!没什么,觉得你很可爱,以后叫我笛子吧,你这样的性子,我喜欢!” 风吟笛忍着笑,当然不能说自己跟凤栾昨日悄悄地趴到房门口偷听南宫墨雪跟她的无良对话了,后来整整笑了一夜,凤栾倒是也恢复了平日的斯文模样,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昨日白日里的尴尬事情。 “我也挺喜欢你的,豪爽直率的性子。” 玉嫣然冲她一笑,偏中性却也极美的脸盘让人看得十分舒服。 南宫墨雪微笑着看着她们两人一言一语的交谈,偏头瞥了一眼平静的江面,自昨日夜里他们改道进来偏离了运河的主线,这条水路便有些曲折,为了安全商船航行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能比原先的路提前几日到达景家。 三个少女说话的内容大都不是闺中女子聊的刺绣诗词或者音律,而是追踪暗杀下毒解毒…… 房间里的鬼影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过,南宫墨雪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他是紫儿的哥哥,龙家的长房嫡孙,自己怎么说也要帮一帮。 “嫣然,你昨夜没睡好吗?” 南宫墨雪微笑着问她,比起风吟笛跟玉嫣然来,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姐姐,毕竟有着前世的经历,感情上看得更明白些。 “嗯,睡不着。” 玉嫣然伸手拈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她好像也太过于粗线条了。 “你不担心鬼影出什么事情吗?” 南宫墨雪也拈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便放下了,味道有些过于浓了,一会儿跟厨娘说一说。 “就是啊,毕竟你们从小便认识,你不了解他的脾性吗?”              风吟笛趁机添把柴,她这样的性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看着越热闹,她就越高兴。 “姐怎么了解他?除了分队比赛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句话以外,长这么大没说过话。” 玉嫣然十分不屑的语气将南宫墨雪跟风吟笛都逗笑了,难怪昨天她第一反应是将鬼影揍一顿了事,他说想娶她还是被揍…… “嗯,午膳不吃算是惩罚吧,那晚膳若是还不吃的话,不如去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南宫墨雪淡淡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顺口一提,随即她们说了别的,但这句话却已经烙印在了玉嫣然心里。 晚膳换了些新鲜的菜式,不似他们之前吃的那般,口味明显的淡了些,但看起来却十分可口,让人恨不得能多吃几口。 鬼影仍然没出来吃饭,众人都不便说什么,南宫墨雪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鬼杀,垂头吃饭。 因着精致菜式的缘故,每个人都比平日吃了不少,甚至连喜欢口味重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也多喝了一碗汤。 “今日的菜甚是可口,替我们跟秋掌柜说一声多谢。” 夏侯懿微笑着跟一旁站着的小厮说话,小厮笑着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三楼的饭厅。 “可见大家都过食了,每人一粒不会腹胀难受。” 凤栾将药碗放在精致的青花磁碟中,递到众人面前,大家都吞了下去,只有风吟笛骗着头看磁碟中的药丸。 “笛子,有问题?” 凤栾微笑着看向她,这个丫头总是那么古怪,不过有时候看起来却傻傻的。 “嗯……如果里面再加一位甘草和附子草的话,能中和里面小叶的毒性,虽然小叶跟海鲜不会中毒,不过跟海藻混在一起却是剧毒……” 风吟笛的话让刚才淡定的众人都全身发毛,海藻、海藻谁傻的没事去吃啊! “若是加了甘草跟附子的话,对懿王如今的身子没有好处,对你也没有好处。” 凤栾勾起了唇角接着道:“别以为我闻不见你身上的药味,我只是懒得说你。” “你……哼!那又怎样?我不过是想早点恢复罢了。” 风吟笛扭头不看他,凤栾只是但笑不语,其余人也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我先回房看看鬼影如何了,诸位慢聊。” 玉嫣然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他们认识这些年虽不是十分熟稔,但也不是能够不管不顾的人。 “嗯,去吧。” 南宫墨雪冲她一笑,对方却被她笑得有些微恼了,瞪了她一眼朝船舱里去。 天已经擦黑,但船上的灯还没点上,微微发暗的楼梯转角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玉嫣然猛地一凛,随即身子诡异的朝后面一折,生生贴附在楼梯上。 淬毒的银针擦着她的脸过去,发梢被削断几根,“叮叮叮叮”直接钉进了楠木包金边的楼梯缝中,对方的目标是她的腿! 猛地一个鱼打挺,玉嫣然整个人立了起来,隐在黑暗中的人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朝她掠了过来。 悄无声息的移动比呐喊厮杀更加惊心动魄,因为身为杀手的玉嫣然知道对方身上的气息隐匿的很好,哪怕是她也差点没有发现。 并不想多探,玉嫣然直往舱口退连一个都不是对手,若是对方真的是成群而来的话,也许鬼影已经……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紧!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毕竟认识这么些年,自己不希望他这般便死了! 仅仅是一息之间,玉嫣然已经退到了舱门口,她也不再多想顺手将舱门合上,转身朝饭厅走去,大家都有危险,这次来的人十分诡异,竟让是杀手中的隐匿高手。 “何事?” 夏侯懿抬眼看向门口气息起伏不定的玉嫣然,再加上她头上明显散了乱的发丝,神色一变。 “回主子,方才楼道中遇伏,我差点没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来人应该是杀手,身手怪异并不恋战。” 玉嫣然如实说完,末了又加了一句:“鬼影可能有危险。” 毕竟这般大的商船能偶潜伏进来,毕竟已经通过了秋家的暗卫,可见对功夫之高,能够独自进来的可能性不大,起码对方应该是两人以上。 “嗯,你同我下去,丫头你跟凤栾他们留在这儿。” 夏侯懿起身将南宫墨雪推到风吟笛身边,对方既然是冲自己来的,只要他们呆在甲板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南宫墨雪却是有些微怒。 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他的宠物吗?虽然喜欢被他宠,但是她更想跟他并肩作战,对抗一切问题。 “我也去!为了让出尘醒过来,我若是一直不寻找提升的空间便会一直被压抑着,届时你只会悔不当初。” 南宫墨雪说着朝门外去了,凤栾跟风吟笛也站了起来,几人交换了下眼神。 “好吧,如此我们便从各自的房间里开始搜索,若是发现情况就发出声音。” 夏侯懿只能点头,她说的都没错,可自己只是太过担心她的安危。 最终决定由夏侯懿跟玉嫣然打头朝楼道里走,凤栾跟风吟笛则是朝甲板的尾部通过备用船从侧面的船身过去,南宫墨雪跟在玉嫣然身后,不愿意放夏侯懿去涉险。 不同于玉嫣然杀手的直觉,夏侯懿完全放开了自己的神识,冰冷的楼道一下子开始凝结结冰,终年在睡上航行的船只十分潮湿,微小的冰晶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楼梯上都结了一层滑溜的薄霜。 角落里原本隐着的杀手没料到会有如此功力之人过来,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经全身衣物被冻住,寒冷从头顶直窜到头顶。 即使是气息再若对方也扛不住冻了,一下子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伸手准备攻击。 他手上淬毒的金针还没有射出去,便被玉嫣然手上的剑一剑刺穿了心脏,微微带着些冷意却难以置信的瞥了一眼玉嫣然,随后倒下。 手上随意地一洒,地上的黑衣人渐渐化为一滩湿润的痕迹,身后的两人则是十分默契地朝前走去,通道里没有压抑的空间,也就是说方才杀手的同伴在房间里。 玉嫣然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朝里进去,而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则是超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一切如常,空气中有微甜的味道,跟今日的晚膳有相同的味道,南宫墨雪一抬手猛地将夏侯懿扑倒在地,一排短剑贴着她们背上激射过去,看样子对方想要活的! 两人一个翻滚,直接进了宽大的床下,空间虽小然而却不容易攻击,并且对方能攻击到他们的角度也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 夏侯懿突然一伸手,怀里取出几粒天山雪莲,他们的晚膳定然有问题,否则他们的房中不会有这样的味道。 许久,对方都不曾出手,仿佛从来没人来过一般,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突地朝床角诡异的一闪,墙面机关轻启,两人一个打滚直接到了隔壁鬼影的房间,然而床上似乎十分激烈的一幕让他们都傻眼了。 两个房间的床连在一起,他们在床下屏住呼吸,床上似乎却似乎发生着不该发生的事情。 “唔……” 一声隐忍的声音让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听得毛骨悚然,他们都知道这是鬼影的声音,然而更像是被下了药…… “美男,你若是乖乖地从了,就能免受这些皮肉之苦,这都一个时辰了,还真是嘴硬呢!”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头觉得头皮一麻,男人的声音,并且是个声音粗鄙语气下流的男人! 南宫墨雪手上微微一动,两粒蝴蝶兰的解药入了她跟夏侯懿的嘴,随即另一支手上动作一抖,蝴蝶兰尽数撒了出去。 夏侯懿伸手一按她的肩,自己从床下出去,他手上甚至都没拿剑,直接一掌朝着床上的男子拍了过去。 翻滚、起身、出掌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直接袭向床上男子的后心,而正在兴头上的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夏侯懿的寒冰真气击中背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床上的鬼影浑身是伤,多半是小骨刀弄出来的,并不多却都极深。 夏侯懿伸手一提,直接将床上的黑衣人扔在地上,手上两枚七星镖出去,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伤口却不大,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旁的骨刀朝地上捂着脖颈的黑衣人走了过去。 南宫墨雪朝床下钻出来,将衣袖中的解毒药塞进他口中,鬼影满口尽是鲜血,可见他受了多残忍的折磨。 伸手掏出怀中的几枚灵芝丹,塞进他口中,随即塞取了锦被将他裹起来。 鬼影身上伤口太多,自己没办法帮他上药,一偏头见旁边已经被割了几十刀的血人,冷着脸走过去给他塞了一颗还阳丹。 “这般好的药给你用了当真不如喂狗,不过只要吊着你一口气,才能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南宫墨雪眸中一片寒凉,夏侯懿则是弯起了唇角,转身又是一刀朝着他的腿弯下去,深可见骨。 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南宫墨雪浑身尽是杀气,朝着对面嫣然的房中去了,正好见到玉嫣然跟对方正在交手,不过她身手敏捷,对方已经受了重伤,几乎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 “速战速决,鬼影受伤了。” 南宫墨雪没有出手的意思,杀手向来都是骄傲的,她自然也明白。 玉嫣然手上一回,短剑变成了长剑,直接刺入对方的咽喉,不见一丝血迹,南宫墨雪方才明白她方才是在戏弄对方罢了。 地上的黑衣人委顿下去没了气息,玉嫣然转身跟南宫墨雪进了对面的房间,夏侯懿的黑袍已经被鲜血浸透。 温热的血从他的发上顺着滴下来,渐在同色的玄黑靴子上,原本玄黑的颜色已经变得发红,而他的眸子却是看不见的黑,冰冷却暴怒。 “你给他上药,我去看看他们俩,他身上伤口很深,也许看不见的地方也有。” 南宫墨雪并未多说,只是将手中的金疮药塞给了玉嫣然,转身朝凤栾跟风吟笛的房间去了。 刚到门口她又闻见了那菜的味道,虽说比方才淡了许多,然而还是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 南宫墨雪眼眸一闪,抽出腰间的软鞭,朝着走廊顶上的角落刺去,一团黑暗中似乎有风声响起,然而软鞭入肉的声音更加让人愉悦, 用力一收,上面的人掉落下来,大开大合的刀毫无预料的扑面而来,南宫墨雪鞭子一甩,卷上对方的脖颈,再一收,干脆利落的收割了对方的性命,而她因为离得过近喷撒了一身鲜血。 凤栾跟风吟笛的房门打开了,风吟笛面色不郁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淡淡笑着的凤栾,他手臂上帮着一条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不过房间里却又三具尸体,如今几乎都残缺不全了。 “床榻左边那名是在备用船上等待的,被我击杀,房间里两名埋伏的被笛子毒杀,逃掉一名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是名女子,如今应该毁容了,她中了笛子的蚀心散。” 凤栾简明扼要的解释完,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伤朝他们二人道:“笛子你先给凤栾包扎吧,这边一共三名已经身死,你们上完药再过来,鬼影重伤,其余人无碍。” 两人点头朝着房间走去,风吟笛南宫墨雪轻轻的带过门来,走进了鬼影的房间。 玉嫣然已经给床上奄奄一息的鬼影上完了药,她伸手取了干净的锦被将他包裹起来,呆呆地坐在一旁发愣。 鬼影却是笑着看她,地上的杀手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喉咙里沙沙的,如同破了的风箱那般难听之极。 夏侯懿手上的骨刀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快了,凌迟并不是非要剜肉才会疼痛之极,也可以刮骨。 南宫墨雪咬着唇,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残忍的手法,然而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方触了夏侯懿的逆鳞,那便要有承受的勇气。 她不忍不是为了地上那个该死之人,而是为了夏侯懿,他这般只是在责怪自己而已。 “南宫姑娘,我无事了,你阻止主子吧,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 鬼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有波澜,然而因为脱力还是十分轻飘,他没有收到侵犯,却受了极为痛苦的折磨,床榻都染红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皮肉伤! 然而南宫墨雪不忍心让夏侯懿这般,她终究还是出手了,一招毙命。 “懿,我有些难受。” 南宫墨雪没有上前拉他,更没有权说安慰,她只是站在他身后,道出自己的心生,真的有些累了。 秋远之带着他的亲信赶过来的时候发现这满室的血腥,显示打了个激灵,随后立即朝夏侯懿跪了下去。 “秋平该死,没有保护好贵客的安全,秋平回秋府会自己跟家主请罪。” 半晌,夏侯懿才转过身来,他眼中的黑暗已经退去,只剩下一些淡漠,随即道:“秋掌柜无需担忧,几名刺客而已,让下人收拾一下,换上干净的用品。” 夏侯懿的语气没有喜怒,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淡漠,南宫墨雪朝玉嫣然点了下头,随即拉着他的手回房了。 他的手沾满了鲜血,却冰冷至极,此时的夏侯懿浑身染血却看不出半点的杀气,只是淡漠和疏远。 南宫墨雪用力握了他的手一下,伸手直接将他拖到了椅子上,伸手给他脱衣服。 染血的外裳、腰带、裤子一一除去,没想到里面的中衣已经被浸透,她伸手继续替他脱掉,连同脚上的靴子一并除去。 因着秋平知道他们一行人每日晚上都会沐浴,因此用晚膳的时候下人便已经将每个房间的热水准备好了。 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进了耳室,直接将他拉进浴桶中,随后取了毛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伸手一拉,夏侯懿头上的玉冠取下,墨发因为粘稠的血液粘在一起,南宫墨雪轻柔地掬起一捧水朝他头上淋去,一点点用香皂角给他擦着头发,将他身上的血腥完全洗去。 夏侯懿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他半眯着眸子看不清他的想法,或者说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懿,这不怪你。” 许久,南宫墨雪缓缓地开口,夏侯懿回头瞥了她一眼,音调微高:“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无论是谁!”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鬼影他受的伤虽重,不过有凤栾跟笛子在,不会有危险的,我会更加勤奋的练功,不必替我担惊受怕。” 南宫墨雪微微笑道,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随即示意他起身,换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又将他推了进去。 南宫墨雪一转身便被他的手拦住了,脚下一轻她自己也落在了桶里。 “身上有伤?” 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有些无语却没有阻止他,只是微微笑着。 “别人的血,走廊里干掉一个,我没受伤,真的。” 夏侯懿的手一顿,随即松了口气一般,随即接着撕。 “我看看才放心。” “好。” 南宫墨雪半跪在浴桶中,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黏在身上也不舒服,任由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撕碎了扔在地上,并不阻止。 “丫头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 夏侯懿突然将脸凑过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道。 “你不过是担心我,有什么可怕的?” 她身上除了亵裤和裹胸的带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夏侯懿伸手将她头顶的发簪取下来,墨发落在她胸前腰间和他身上,看起来极美,然而他只是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甚至连后背都看过了,于是突然站起身来,裹上浴朝屏风后去了。 南宫墨雪伸手将湿透了的裹胸带子解开,勒了一日的胸得以解放,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她朝浴桶后一靠,闭上眼舒了口气。 夏侯懿并没有换上浴袍离开,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微微地心疼,她害怕自己会伤害自己吧,这般的累。 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夏侯懿坐在浴桶边上,替她洗着头发,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朝前胸划过,勾起一丝暖欲。 夏侯懿抿了下唇,将视线转回她的头上来,替她洗好头发,用毛巾包上,随即微凉的大手按上了她的太阳穴,温柔却每一下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感觉到痛也很舒服。 “嗯……懿,我没事。” 南宫墨雪伸手抚上他的手,转头看向他,却不想他的脸几乎贴着自己的头,这一回头,一烫一凉的两片唇便贴在了一起。 身后的人先是一怔,随即热烈的回应她,南宫墨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转过身正欲推开夏侯懿,“哗啦”一声她已经离开了浴桶,落进了夏侯懿微凉的怀抱。 夏侯懿单手抱着她,让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上,另一手扯下浴袍裹在她背上,却没有给她拉上,两人直接出去跌倒在了床上。 这间房间因为只进来过那个假装的厨子,因此倒没有半点血腥。 “懿,你……” 南宫墨雪的语气有些担忧,然而夏侯懿热烈而绵长的吻却将她的话都堵在了候间,发不出声来,她见他眸子恢复了一片清明,跟平日里一样染上了几丝绯色,也放任他为所欲为。 “丫头,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夏侯懿低低的声音透着几分祈求,与平日里的霸道全然不同,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清冷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期许和忍耐,南宫墨雪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将她的唇凑上去,清脆的声音在夏侯懿耳边低喃。 “我会守着你,一直。” 她的话换来一阵更加热烈的激吻,南宫墨雪少有的回应着他,温柔的轻咬他的耳垂,玄黑的幔帐里馥郁的紫罗兰香蔓延,与淡淡的墨莲香纠缠旋转。 隔壁的卧房中,鬼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便直接晕了过去,因为身上的伤口过多破伤风陷入昏迷。 凤栾跟风吟笛过来过一次,风吟笛让秋掌柜准备了合适的药材给鬼影熬药,玉嫣然守在他窗前一言不发,只是趴在榻边上半眯着眼看着他,她想看着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夜微寒,已经进入深秋的天气让房间里又湿又凉,鬼影在床上不断发烧,冰水给他降温后,他仍然不住的发抖。 玉嫣然索性脱了鞋直接躺到他身边,连着锦被将他抱在怀里,怕他伤口崩裂,一动也不敢动地过了一夜。 当日夜里,秋平给秋远之的飞鸽传书上写明了今日刺杀一事,同时也在靠岸补给时彻底的查了一遍船上的所有下人,确保后面的路上不会出现今日的情形。 昏迷了一天的鬼影因为凤栾和风吟笛各种珍奇草药基本上伤口都已经结痂,如今除了有些体虚之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玉嫣然一整天都守在他身边照顾着,翌日傍晚床上的伤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转头发现自己犹如蚕蛹一般被人禁锢在怀里,喉咙已经干的发不出声音,却低低的傻笑了起来。 睡梦中的玉嫣然守了他一整天,给他上药换纱布喂药,直到方才他烧退了下去才刚刚睡着,被他这么一笑自然睁开了眼睛。 “啊!你醒了……我、我去找风神医他们过来看看。” 玉嫣然慌忙松开手,却因为他身子压着自己的右臂不能动弹,这十个时辰她都盼着他睁开眼,然而如今人醒过来了她却逃命一般想回自己房中。 “无事了,就是伤口有些痒。” 鬼影虽然有点呆,不过呆子有时候还是很容易让人上当的。 “伤口结痂了,自然会痒,千万不要伸手挠,不然挠破了又该糟糕了。” 玉嫣然皱着眉看向他身上,鬼影则是有些怔愣的看着她道:“你给我上的药?” “嗯,因为凤神医手臂受伤了,主子很自责被南宫姑娘带回房了,随意没有别人只有我……” 玉嫣然忙着将自己摘出来,然而她慌乱的眼神和急促的语气让鬼影慢慢地勾起了一丝苍白的笑意。 “你给我挠挠吧,很痒!” 鬼影朝床里一滚,脱离她的怀抱,身上的被子却散了开来,一丝不挂的在玉嫣然面前还是让她脸颊发烫。 “好,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对不起。” 玉嫣然语气沉重,虽然鬼影没有被侵犯,然而他受的折磨却是因为自己,想到这儿她心里就很难受。 她伸手避开他伤口的正中,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轻轻地挠着,因为他从脖颈到脚踝都是伤口,因此如今只能是一丝不挂地,说起来自己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如今不是从前了。 “嫣然,你照顾我只是因为你要跟我说对不起吗?” 鬼影趴在被子上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玉嫣然的脸腾地一下烧到了脖子根,连耳朵后面都是绯红的。 “不是……” 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但是她却知道如今自己跟他已经授受不清了,如果用南宫墨雪的话来说便是如此。 “到处都痒,顺着给我挠挠吧。” 鬼影的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偶尔因为舒服发出几声哼哼,听得隔壁想直接从下面的机关过来听墙角了。 “好……” 想到他腿弯手臂内侧和腰部深可见骨的伤口,玉嫣然咬着牙答应了,然而他腰下的伤口却更多,大腿根部的伤口更多…… 冰凉的河水中爬出来的黑衣女子虚脱倒在了水边的芦苇丛中,惊起一阵野鸭。 “谁在那儿?” 一个年长的声音从岸边传来,芦苇丛中却没有半点动静。 “师傅,大半夜的这儿不会有人的,许是一只野猫过来扑鸭子的呢。” 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却没挡住师傅的脚步,夜露深重又是深秋,若不是因为他们丢了通关玉蝶也不必这般走水路翻山越岭去景家参加武林大会了。 “小葫芦过来,师傅见到一个受重伤的女子,来帮把手。” 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再次惊起一偏野鸭。 “唔……” 怀中的女子挣扎着发出一声呜咽,大而美丽的眼睛挂着隐隐泪光,然而她的脸却十分可怖,纵横的腐烂的脸! “师傅,这个女子好可怕,咱们真要救她吗?如今咱们在这深山老林中,若是救他会耽搁了三日后的武林大会的。” 少年有些犹豫然而却被他师傅呵斥了回去。 “小葫芦,师傅跟你说过多少遍,咱们是侠僧,此生为救死扶伤救人与忧患为己任,你看这个姑娘上的这般重,若是扔下她不管铁定死了。” 中年男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跟自己的徒弟说教了一番,随即掏出包袱中的草药给她敷在脸上,又用干净的绷带一缠,站起来拍拍手对身边的少年发号施令。 “小葫芦,背上她走!今夜咱们还有三十里地要走呢。” 少年一脸无奈的将地上的女子背上,随即有些吃力的超前跟上师傅的脚步,咬着牙朝前走去。 京陵的一整座深宅大院里,同样还是那篇开满菊花的花园,中年男子站在花间,接回来传信信鸽的密函,渐渐地手上因为暴怒而青筋暴起,脸上也染上了意思怒容。 “二夫人呢?请她过来。” “是,主子。” 侍卫领命朝外走去,不想风韵犹存的二夫人早已经款款的踏入了院门,抬眼朝侍卫挥了下手,独自走了进去。 “老爷是要让人将奴家抓来兴师问罪的吗?真是伤透了奴家的心啊!不过老爷放心,樱子她留下了记号,她会完成后面的任务,老爷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派自己的跟过去景家等着。” “噢?如此,便再信你一次,二夫人可别言而无信才好。” 中年男子有些阴冷的说着,转动了一下手上的黑玉扳指,邪佞狂妄地将美妇人揽进了怀中。 ------题外话------ 此章节为自动上传章节 048 危机再起 第三日,秋家的商船顺利地到达了景家的地界,然而从临河的扬州到景家的政治中心却还有一段距离。 景家是独立于其他几个国家的存在,他们有自己的钱庄、银号和各种生活所需要的店铺,景家尽是生意人,然而掌权者却是世代书香门第,因为这般的特殊才会让进入景家变得如此困难。 经过又一夜的休整,鬼影伤口上的血痂都掉落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毕竟流了这么多血。 秋家的商船在岸边卸货交易,一行六人辞别了秋平后在岸边换了马车进城。 扬州繁华地,千醉温柔乡。 马车从码头驶出,天色已经渐晚,一反平日的两辆马车,如今他们六人乘一辆大的马车,玉嫣然在前面赶车,鬼影则被她按在马车里休息。 “我们还去藏香阁吗?” 南宫墨雪问身边的夏侯懿,景家因为相对独立也相对与世隔绝,进入景家的地界均需要通关玉蝶,通关玉蝶又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分别代表着不同地位的客人。 其中赤色玉碟最为普遍也多见,一般的商人拥有数量众多的赤色玉蝶,因此在边境的城外许多商人贩卖赤色玉蝶。 橙色玉碟则是专门给外出省亲的本地人使用 的,景家百姓的至亲也可以通过橙色玉蝶随时进来。 黄色玉碟是大商人和商户使用的,秋家的几个掌柜手上拿的都是黄色玉蝶。 绿色玉碟则是跟景家有这密切关系的人才会拥有,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青色玉碟是景家最尊贵的客人使用,数量已经十分稀少,并且听闻只有不到五十人得到了青色玉碟。 蓝色玉碟是景家近亲使用的,一般是景家贵族进出时的证明。 而最为高贵的紫色玉碟则是景家直系用的,也就相当于其他国家的皇族。 夏侯懿摇摇头:“不去了,景家藏香阁没有安全保障,我们去凤栾的地方。” 众人都有些诧异,在只有凤栾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玉嫣然好像也早就收到了话,一路直奔城门去了。 城门处耸立着高大威严的城墙,城外的士兵数量众多,甚至超过京陵的守卫,并且各个气息都不弱,如此防备到让人新生疑惑了。 “后日就是武林大会,因此戒备森严,若是平日这有着三分之二的守兵。” 凤栾瞥了一眼城门口的守兵一言不再言语,只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块紫色的玉碟来。 夏侯懿眼神一缩,随即掏出四块青色的玉碟递给了外面的玉嫣然。 “为何我们的玉碟颜色不一呢?” 风吟笛瞥见了刚才的那一瞬间夏侯懿的眼神,她也颇为诧异这铁桶一般的景家地界竟然会有师兄的地方,而且听起来还比夏侯懿的地方更安全! “自然是不同,青色是客,紫色是主。” 夏侯懿淡淡的说道,凤栾则是垂着眼睑没有回答,只是朝马车外的玉嫣然说了句什么,马车掉头朝城西走去,外面哒哒的马蹄声十分欢快,不过车里人心情各异。 马车停下,玉嫣然将马车门打开,率先从马车跳下来,随后伸手给车门边上的鬼影。 “谢谢!” 鬼影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跳了下来,其实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恢复了,虽然有点虚弱不过完全没有大碍了。 “客气!” 玉嫣然朝他一笑,略微中性的脸上带着笑意,马车上的四人都坐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跟本不打算下车。 等到玉嫣然扶着鬼影站定之后,南宫墨雪跟风吟笛才跳下马车,笑吟吟地朝着前面的两人走去。 正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镶嵌在烫金牌匾上面,吸引着往来的众人朝里面望去,酒菜飘香的味道已经传了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酒楼一旁角落里一名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朝着凤栾走了过来,微微颔首恭敬地朝她们鞠躬。 “公子,您来了!” “嗯,准备好了吗?” 凤栾朝他微微点头,年轻的男子引着他们朝楼上的雅室去。 “回公子的话,准备好了。”男子温和地一笑,身上均是淡淡的草药香味。 “嗯,告诉远堂准备一下别院,今晚有客人住在别院。” 说话间,众人已经上到了三楼的雅室,没有上漆的苍木显得古朴而典雅,精致的根雕挂在酒楼走廊和过道里,别有一番韵味。 “是,公子放心吧,今日得了消息说公子要来,别院早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公子跟诸位贵客请先用晚膳,林峰在楼下候着。” 凤栾只是轻轻颔首他便转身离开了,南宫墨雪跟风吟笛都觉得事有蹊跷,凤栾如何在景家会有自己的势力,其余的地方似乎都没有,然而在景家却像是十分熟悉。 “这些都是景家的特色菜,远堂安排的时候是按照大家的口味来点的菜,咱们用了晚膳就去别院休息,今夜可以安心休息。” 凤栾微微笑着,如同招待远道而来的老朋友一般,众人看着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荤素搭配,口味各异,真的是按照大家的口味来的,甚至还有适合鬼影的营养粥。 一顿饭吃的极为舒心,比在船上和先前马车上吃的都安稳,饭后众人上了马车,林峰赶着车朝凤栾的别院走去。 马车经过扬州最热闹的街道和最繁华的烟花之地,因为好奇南宫墨雪将马车的车窗打开,大家都能一饱眼福,然而后来才发现,扬州的眼花地也甚是雅致,起码没有临街站着挥香帕的女子,尽是些标志的美人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在屏风纱帐之后弹琴吟诗。 穿过几条热闹街道,外面的路突然变得有些颠簸,经过约莫半个时辰的路,众人到了凤栾说的别院。 一座堪比行宫的巨大别院! “请!” 林峰向众人做了个恭请的手势,别院的大门朝两边缓缓洞开,两名年轻的家丁将大门打开,迎进来这个别院的第一批客人。 众人抬脚朝朱红色大门内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玉石雕砌的屏障,高高地伫立在朱红色大门的前面,凤栾带着他们朝右边的回廊走去,长而曲折的回廊上一眼看不尽院中的风景。 屏风后面便是个巨大的池塘,上面点缀着各色不同的莲花,有幽香的新鲜墨莲,有暗香的紫色睡莲,有浮香的藕色睡莲,也有冷香的蓝色莲花…… 南宫墨雪惊讶之余,只见风吟笛已经经不住这般诱惑想要伸手去摘花了,于她而言这些花都是上好的珍贵药材,而旁边的南宫墨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笛子,这湖里有上古六环杀阵,你若是想破,我只能说这阵中没有生门,只有四十八处死门。” 语毕,南宫墨雪放开她的衣领,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随即微笑着朝前走去。 她的话压下了风吟笛蠢蠢欲动的心,为了写药材陪上半条小命不值得,她这些年之所以总是追不上二师兄,多半原因便是凤栾精通奇门遁甲,而自己则是一窍不通。 “凤栾……我想要你池塘中的莲花,每一样都要新鲜的一朵,好不好……” 风吟笛突然转头咬着唇一脸傻相看着凤栾,众人捂脸朝前走,别跟别人说他们认识这种没有底线的人! 谁知凤栾也跟她一样抽风道:“我一会儿让人采了送到你房间去。” 众人张大了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若是自己也会答应她的,彪悍的女子突然变成温柔的妹妹,这般被折磨,给了就无事了…… “好,谢谢二师兄!” 风吟笛毫无形象的抱住凤栾的胳膊撒娇道:“不许跟我要银子哦,你知道我没钱的。” 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朝前快步离开,而鬼影也跟玉嫣然加快了脚步,想早点脱离这种让他们招架不住鸡皮疙瘩直掉的场面。 “嗯,不要你银子,放心!” 凤栾回头朝她温柔一笑,差点闪花了风吟笛的眼,不过她还记得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干咳了两声放开了凤栾的胳膊。 “懿王跟雪儿住在东边的竹园,鬼影跟玉姑娘住中间的菊园,我住西边的沁园,笛子住湖心小筑吧,那里面有个药房,方便你制药。” 凤栾说完,已经有小厮在前面为他们引路,风吟笛咬了下唇朝后山的湖心去了,实际上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紧张地面对着他了。 “喂,凤栾你不够意思,为何将我跟他安排在一起?” 南宫墨雪撅着嘴说道,她响起上次住在秋远之家里的事情就后怕,夏侯懿这厮指不定什么时候乱发情…… “因为及时安排两个院落也是浪费。” 凤栾干脆的答道,他的语气没有酸味,倒是多了几分打趣,他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过他却知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因为她喜欢夏侯懿而心痛,只是担心她。 “……” 南宫墨雪站在原地呆怔着,凤栾已经大笑着转身离去,夏侯懿伸手一捞便将她拦在怀里几乎是拎着进了东边的院落。 玉嫣然转身便要朝外走,却听得身后“哎哟”的一声惨叫,声音大得恨不能让全扬州人都听到。 她连忙转身朝鬼影奔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关切道:“哪儿的伤口裂了?很疼吗?” 鬼影憨憨的笑了笑,看向她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伤口,太多了。” “我给你看看,进屋!” 玉嫣然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上了圈套,反而是他们身后的小厮极忙告退出去了。 鬼影被她直接拽进了卧房中的床榻上,然而当鬼影傻笑着看着她的时候,玉嫣然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急色的汉子,刚找了个姑娘…… 东边的竹园中,夏侯懿跟南宫墨雪则是缓步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也许是因为南方偏暖的缘故,主子仍旧是青葱之色,没有半点颓老的势头,许多北方没有的竹子引起了南宫墨雪的兴趣,两人绕着竹园走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这竹园颇大,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于是直接进了卧房里边的耳室。 南宫墨雪绝望的发现,似乎贵族都喜欢将温泉引到自己的家中来,然而实际上这所别院就是建在温泉泉眼之上的…… “我不热不沐浴了,我先睡了。” 南宫墨雪转身朝门外的床榻走去,却听得身后夏侯懿淡淡的声音,魅惑的嗓音响起。 “怎么,丫头你在这船上将就了这么些天,觉得不泡温泉浴舒服?” 夏侯懿缓步朝她靠近,继续蛊惑:“还是说你在害怕呢?” 大手搭上她的肩,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她耳畔的茸毛,随即收了回来转身朝浴池走去。 “罢了,你累了便睡吧,我沐浴了。” 说着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南宫墨雪站在门口快步地朝外面走去。 “嘭!”的一声耳室门关上,南宫墨雪伸手抹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大口的呼了几口气朝床榻上走去。 温泉浴池里的夏侯懿闭目养神,浑身的疲劳都纾解开之后,他才从池中起身,简单擦拭后裹上浴袍穿着木屐朝外间走去。 南宫墨雪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便睡着了,夏侯懿见她浑身汗湿了还睡得这般香,伸手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点了她睡穴,一路轻解罗衫又进了温泉浴室。 睡梦中的南宫墨雪上齿轻咬着下唇,下唇上一道微微的白印,眉心纠在一起似乎十分痛苦,夏侯懿抱着她进了浴池,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后给他一点点抚平眉心的褶皱。 微敞着的天窗外飘进来的淡淡竹叶香气让人觉得心脾都清醒了许多,夏侯懿抱着沉睡的南宫墨雪回到了床榻上,拥着她渐渐睡着了。 湖心小筑里的风吟笛得到了许多珍贵的草药,一下子兴奋的睡不着觉,整夜都在湖心小筑的药房里制药,而凤栾则是在沁园的药房中将夏侯懿蛊毒的解药配制出来一味,夜已经深了,他抬头瞥了一眼湖心小筑上灯火通明的房间,微微一笑转身睡了。 子时三刻,别院外围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着天青色袍子的人,若不是他们手上的利刃,别人几乎会认为他们是一群前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书生。 他们确实是书生,但却不是来吟诗作对的,景家的百姓皆知,景家没有军队只有一个叫做青衣盟的势力,几乎是整个景家的力量中间和代表。 “师兄你又不听话了!” 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翘着兰花指,似撒娇的口吻说道。 “别胡闹!你本就不该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如今既然你知道了,便不要出手,乖乖跟在师兄身后便可!” 领头的男子剑眉一横,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而其余的部下都已经看到了下令者的手势,尽数朝着围墙涌去。 别院内众人都在睡觉,之所以凤栾说别院没有危险是因为,整个院墙边上都种着一米左右的十香软骨散,并且配着玉虎头,只需吸入一口便倒地,无论对方是谁都不可能得逞。 别院内的护卫也个个都是高手,他们出自景家受欺负的旁支,这些年凤栾救了不少人,这些人也最终成为了他的势力。 “啊!小——” “啊——”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惊动了别院内的人,家丁护卫尽数朝四周涌去开始布放,莲池内的各色莲花尽数绽放开来,然而蕴含杀机的大阵毫不留情的悄悄启动了。 “怎么回事?” 领头的青衣书生抬眼看了下从墙头上跌倒下来的人,眉头一皱随即道:“将中毒的人带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在大门口守候。” “领命!” 立即有二十人将第一批中毒倒下的人领了回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你也回去!不知道对方底细,不得轻举妄动。” 领头的男子朝身后身形娇小的人说道,却立即被制止了。 “不嘛,师兄你好没意思,好不容易答应带我出来一次,你这般就要我回去了?” 仍然是娇俏的声音,却透着几分冷意。 “是!现在就回去,不然我会将你打晕让他们扛回去。” 男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转过脸去不看他,而娇小少年则是冷哼一声:“早知道我去求二师兄了,大师兄总是这般没意思!” 浓浓的威胁之意,周围的人都低垂着眼睑不说话,随即又听得一声响起。 “不就是两块紫玉令吗?我父亲为何要这般重视?如此劳师动众的当真是费神!” 少年低头嘀咕着,说罢也不等身边的人反应,直接跃上墙头,手从腰间摸出来一把黑紫色药粉朝前面撒去,只是一瞬间,墙内的方圆三米之内的十香软骨散已经枯萎衰败下去,而内里的毒药也变得发黄。 “我走了,不就是要查查是何人吗?有何难的?” 少年的声音穿透过院墙过来,领头男子则是吩咐身后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己身行一闪跟上了前面的少年。 “怎生这般胆大?等我回去告诉师母将你关禁闭!” 身形高大的男子严厉地说着,身体却已经挡在了他前面。 “你去啊!我倒要看看娘会听你几分?说不定娘以为你为了讨好我故意这般做的呢!” 少年轻嗤一声,转头伸手朝着莲池内走去,唯一的生门竟然是中间绽放的那朵幽蓝睡莲,白日根本不可能闯阵,而夜里……有几人能通过那天然的屏障? “大胆小贼,竟敢闯入我凤记的别院!” 家丁报出名号,希望对方只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离开,反倒兴趣盎然地反问他:“凤记?就是景家最大药铺的凤记的别院?老板住在这里?” “姑娘,您说的没错,今日是我们老板在此休息,还请二位速速离去,不过我们的损失需要您二位赔偿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你们这是在讹诈!” 少年大叫道,身边的高大男子则是一言不发只是胡在她身边。 “若是我们上门找景家家主递帖子就说景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也如他人府邸,并且损害他人家财的话,恐怕只会得到更多的赔偿,青衣盟的首领,您说对吗?” 家丁抬眼朝护在少年身前的高大男子笑了笑,随即怀中掏出金算盘晃动了几下。 两人陷入一片沉默,这些可好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如今被敲诈也得受着,负责景家名声受损。 “好,今日我便让人将银两送到扬州总店去,还请多加担待,我小师妹她年幼无知冒犯了凤记,告辞!” 高大男子彬彬有礼地答道,若是只论他的语气真的很难将他们同杀人越货的军队联想到一起,不过如今却已经是罪证确凿了。 语毕,高大男子也不等身边的人反对,直接拖着她朝来时的方向出去,一挥手所有人都撤退了。 马车上,娇小男子一把甩开他的手,气鼓鼓的道:“我明明能破了那个阵,你为何要给他们银子?” “因为你暴露了我们,我们是景家的臂膀,但是却不是土匪,夜入民宅说出去只会将师傅的名声毁尽!” 男子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没有半分不耐但却是不悦至极! “……师兄,我错了……” 少女讨好的用脑袋蹭了下身边的人,却换不来半句好话,随即她也闹了扭过头去不理他! “主子,方才有人带人闯阵,三米范围的十香软骨散和内圈的药材枯死,如今已经换上了新的,对方是景家家主的小女儿和青衣盟的领头人,目的是紫色通关玉碟。” 年轻的家丁恭敬地说着,凤栾在而是背对着他站在药房内半晌不说话。 “主子……” 身后的人轻唤,凤栾才缓缓的回了头。 “你做的很好,将赔偿的金银做免费药材发放吧,就说支持武林大会。” 随即凤栾沉默了,身后的侍卫也恭敬地转身离开。 凤栾伸手去了一枚药丸塞进口中,苦涩泛酸的味道提醒他自己回来的目的,药丸在口中化开,只留下满嘴的药味。 湖心小筑里配药的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弄完了,风吟笛伸了个懒腰转个身直接扑上了床,众人都起的较晚,许是很多天没睡好的缘故吧。 景家的武林大会究竟是为何举行?拿出来五毒花这种诱饵又是为了什么? ※ 京陵如今已是秋末,皇宫之中百花凋敝,唯有大片的菊花还绽放着,明亮的色泽一片一片连在一起。 早朝之时,朝堂上有大臣提出懿王虽然容貌被毁但是也为国戍边这么些年,理应寻一个身家良好的官家女子指婚。 大殿上的夏侯云天皱着眉,眼神犀利的盯着提出这个意见的刑部尚书,半晌终于将视线挪向前排。 “云丞相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夏侯云天的声音没有喜怒,但却是威严无比,站在前面的云丞相一颔首,恭敬回答。 “依老臣之见,懿王虽然该成亲了,不过如今他远在南边替洛王世子寻药,若是这般替他指婚,恐怕不妥……” 云丞相委婉的话让大家都纷纷附和点头,温御史也站出来道:“皇上,臣觉得云大人说的甚是有理,懿王正是因为战功赫赫,才应该得意更好的选择,就入康王秦王那般自己挑选人选皆大欢喜!” “嗯,二位爱卿所言有理,湘西王你怎么看?” 夏侯云天将矛头指向一直未说话的湘西王,湘西王无奈也开口了。 “回皇上的话,老臣认为云丞相和温御史所言有理,不过……” 湘西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洛王,接着道:“不过懿王不见得喜欢女子!” 因为这一句话朝堂上“哄!”的炸开了锅,夏侯云天的脸顿时变得黑如锅底,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大口的喘着气。 “湘西王今日恐怕是吃多了东西吧,还是赶紧回去吃药的好!” 洛王冷飕飕的话让众人顿时闭了嘴,谁都知道洛王那性子,爱妻如命护犊如命,还是不惹为好,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洛王世子跟懿王殿下的事情,如今只不过是有人胆敢在朝堂之上说出来罢了! 当年洛王世子顽皮防火烧了一个官员的府邸,洛王就一句赔银子了事,根本没让被烧得官员动得洛王世子半根毫毛,这件事京陵人人皆知,如今洛王世子还是这般的性子吗? “洛王说得对,这事儿便先搁着吧,等懿王从南方寻药回来再说,年节指婚也无大碍。” 夏侯云天烦躁的挥了下手,他有些困了,一整个早上都在想最近莲妃宫里可口的点心,也不知是御膳房的那位厨子做的,得回去跟莲妃讨要走才是。 “陛下英明!” “众卿可还有别的事情?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夏侯云天满脸疲色的在明黄的黄金九龙龙椅上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疲惫。 “恭送皇上,皇上万安!” “退——朝——”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一场由太子党挑起的指婚之事便如此揭过了,夏侯泰纵使一百个不满也不敢言语表,反而是温润的笑着,只是这笑容过于僵硬,以至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太子从小看似跟懿王亲厚,实则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后还是如此,太子一党需要的是一个好控制的傀儡,既能打仗又能听话,还真是异想天开! “恭喜太子殿下了,皇上还是答应了要给懿王指婚的,只不过不知洛王世子究竟肯不肯!”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夏侯泰本就在气头上,如今一听这般讽刺的声音,回头道:“忠勇侯未免管的太宽些了,七皇弟他能成家我这个做皇兄的也替他高兴,你这班说话是要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吗?” 夏侯泰的声音冷冽而寒凉,透着深秋的大风消失在宣政殿外的龙道上,忠勇侯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微臣失礼了,太子殿下勿怪!” “哼!” 夏侯泰一甩衣袖径直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徒留人深思。 自从太后寿宴太子殿下娶亲之后,太子一反常态不再留恋声色犬马,反倒是兢兢业业地每日上朝并且每日守在御书房替皇上分忧了,忠勇侯眉头紧皱随即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怒气冲冲的夏侯泰进了东宫,一想到他看上的女子被只给了洛王世子他心里便堵了一块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如今懿王也要指婚,不过到时候可以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人选,文家的女子给他做正妃不算辱没了他,不过这人选还得问问舒兰。 “恭迎殿下回宫!” 文舒兰一身得体的宫装带着夏侯泰的侧妃和良娣在东宫门外候着,文舒兰神色淡淡犹如空谷幽兰一般宁静,而身后的云婉清则是一身素色,衬得她容色出众,清丽可人。 “都平身,舒兰,本宫有事情要问你。” 夏侯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文舒兰的手朝她的殿中去了,而身后的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脚步声听得夏侯泰心里一阵烦躁。 “统统给我滚下去!谁都不许跟着!” 夏侯泰这么一吼,身后的人全都跪了下去,云婉清含泪默默地看着夏侯泰,却不见他有半分心疼之色,终究是自己太过孤傲了吗? “殿下如何这般火大?你们都下去吧,别惹殿下生气了,殿下跟舒兰说说吧。” 文舒兰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坚定,夏侯泰立即握着她的手朝殿内走去,只留下满地跪着的人。 一阵秋风吹过,偷心的寒气从脚底传来,夏侯泰伸手搂住身边的文舒兰,小心地呵护着仿若珍宝,跪在地上的云婉清同冷沁芯则是相视一眼,由身边的丫鬟扶着起身朝各自的殿中去了。 优雅脱俗的太子妃站在暖炉前给夏侯泰温着酒,夏侯泰斜倚在榻上半闭着眼看她却不说话。 “殿下,喝点就暖暖身子,有什么要问臣妾的尽管问吧。” 文舒兰淡淡一笑,递上暖玉酒杯。 “今日大殿之上有人提出来给懿王指婚,被洛王驳回了,父皇答应等他回来自己选妃,我想给他找个文家的女子,定要聪慧如你才行。” 夏侯泰嗅着手中的酒杯,一口饮下,将被子递给身边的太子妃。 文舒兰接过杯子想要栽倒一杯,突然一阵干呕,脸色都变得煞白,夏侯泰一下子扶住她,随即朝门口吼道:“传太医!太子妃身子不适!”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太医院的段太医便已经赶了过来,夏侯泰等待着太医把脉,而文舒兰则是有些怔然。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如今已经三月有余了。” 段太医笑容可掬地说着,随即开了安胎药的方子,并且交代了一大堆忌讳的事情。 “传本宫的话,今日东宫人人有赏!舒兰你随我去母后宫中请安吧。” 夏侯泰欣喜若狂,毕竟先前被杀了的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如今他终于有了继承人,不必再担心这许多烦心事了。 “殿下,今日母后随太后去了太庙您忘了吗?待明日她们归来在去也不迟。” 文舒兰温柔地笑着,自己的这一生就要被圈在这个冰冷的尔虞我诈之中了吗?还真是悲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东宫的掌事太监已经从库房领了赏赐在东宫发了下去,自然也到了云婉清跟冷沁芯的殿里。 “幽梅,将我陪嫁的那套紫玉取出来,我们给太子妃送过去,贺喜太子妃得子!” 云婉清咬着牙说道,太子眼中除了太子妃根本就没有她们,如今她有了孩子,自然更是宠上天,她若是再这般敌对清高,只怕是要老死宫中了! “是,娘娘!” 旁边的殿中冷沁芯就不那么淡然了,她砸碎了殿中所有摆设,随即冷笑道:“说我病了,这几日不去请安了。” “是,侧妃娘娘!” 太子妃有喜的事情还是立刻传到了夏侯云天耳中,各种赏赐络绎不绝的搬进东宫之中,而各府的贺礼也都纷纷进了东宫。 文国公听闻自己的太子妃有喜了,立即请旨让文舒兰的母亲文氏进宫照顾,而夏侯泰立即应允了,他希望孩子平安生下来,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秦王府,书房。 夏侯淳背着手站在窗前,瞥着眼前那一盆干枯的罂粟花,刚接到太子妃有喜的消息,思绪却飘的很远…… 自南宫墨雪被指婚给洛王世子之后,南宫家便以将军夫人有孕在身,需要她掌管兄长婚事为由,退了太学。 几个月未见到她的身影,心底总是挥之不去,这个倔强的聪明的小丫头,不似别的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心底更是清明一片。 “王爷,妾身给您炖了参汤,您趁热喝了吧。” 门外传来柔的发腻的声音,夏侯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冷沁柔,这个女人自从那日在御花园中设计失身于自己指婚之后,仍旧是这般装模做样的,领着人日渐生厌。 “放着下去吧,日后没有本王允许不要到书房来。” 夏侯淳的声音凉薄没有半点温度,冷沁柔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放下食盒恭敬地退了出去。 好你个南宫墨雪,设计我到如此地步,如今让我失了夫君的喜爱,你以为你便能嫁给懿王做正妃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七公主到——” 侍卫通传的声音落入冷沁柔耳中,随即她被一阵风扇在了地上,夏侯琳已经进了书房,还隐约听见一句“好狗不挡道!” 冷沁柔从寒风中爬起来,脚步沉重的朝门外走去,哪怕是死了,她也要拖上这些欺辱过她的人一起! “七皇妹来了。” 夏侯淳的话中有淡淡的欣喜,虽然他曾经出卖过夏侯琳,不过他们兄妹关系一向很好,如今夏侯琳能帮他便是好的,夏侯淳也尽量让她觉得自己关心她。 “三皇兄真是越来越没效率了呢!太子妃如今都有喜了,听说如今三皇兄却是将王妃跟侧妃都凉在府里,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打算的?” 夏侯琳阴阳怪气的声音配上她身上淡淡的黑气,让夏侯淳有些不舒服,不顾他立即恢复了常色,看向夏侯琳道:“七皇妹提醒得对,皇兄疏忽了。” “哈哈哈哈,三皇兄真是口是心非的,你我就不必再遮掩了,我替你夺位,交换条件是七皇兄,南宫墨雪归你!” 夏侯琳的声音有些发哑,听起来毛骨悚然,夏侯淳只是淡淡一笑。 “那我们好生计划一下,毕竟文家如今只是懂了些皮毛,根基深厚。” “三皇兄说的是,我不过是想提醒王兄一句罢了,那不成器的老十一不提也罢!” 夏侯琳是看不起夏侯徽的,也可以说是怨恨,母妃的关心和爱护从来只给弟弟一人,自己什么都没有,哪怕只是半分…… “七皇妹放心,皇兄不会让你失望的,咱们的条件自然也是公平的。” 夏侯淳突然笑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可是夏侯琳却从他眼底看见了无尽的欲望。 “对了,三皇兄若是派人去往南方去,我看最好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查到洛城外追杀七皇兄之人被失传已久的阴阳笛控制,后又被别人灭口,看样子像是太子党的作为,不过却根本说不通。” 夏侯琳皱着眉,她只是派人去查探,得到的消息却是这般扑朔迷离,着实令人费解。 “哦?还有这等事?” 夏侯淳兴趣盎然地一挑眉,两人在书房议论了好久,而不知道为何,云丞相下朝后便病倒在床,太医来看过也只说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云家立即着人将消息传到了将军府里,看样子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京陵的一座深宅大院中,满园菊花绽放着,妖异而令人作呕土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却让主人兴奋不已。 “主子,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做好了,丞相府乱作一团,相信若是云相过世了,为了阻止南宫墨雪出嫁,夏侯懿收到消息也定然会赶回来,到时候即便是夏侯懿不想出手夺位,京陵的水也会被搅浑。” “嗯,这一次你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没有第一神医凤栾,他必死无疑!” 中年男子阴测测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旁的谋士只是淡淡地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题外话------ 亲爱滴妞们,因为这几天网络不稳定,所以更新时间可能会有变动,如果上午9点前没有发布,当日的更新应该就是在晚上了,亲们原谅每天一大堆事情有婚前综合症还更新的人吧,某蓝只能尽力保证不断更了,十月就会恢复固定时间更新,群么么。 049 酒楼闹事 扬州凤记别院。 午时三刻,青衣盟的首领带着手下带着十万两黄金敲开了别院大门。 “我家老爷说了请贵客进来,不过老爷他说了,赔偿的黄金留下便可以走了,老爷一早已经回凤记打点去了,青衣盟赔偿的黄金尽数会换成免费的药材,施舍给穷人家。” 昨夜的家丁语气客气,然而说话的内容却十分让人火大,领头的青衣男子再次吃瘪但却无处可发坐,只得留下黄金离开了。 扬州前往郾城的官道上,几乎像是扬州的花柳巷一般热闹拥挤,一辆没有标记的宽大马车也在其中。 “景家的武林大会有什么玄机吗?为何这般多的人都朝着景家去呢?” 风吟笛若有所思的看向凤栾,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听说多的魁首之人不仅能得到五毒花和景家至高无上的地位,还能迎娶景家家主的小女儿景千姿。” 凤栾淡淡的一句话让南宫墨雪差点喷茶,众人也都看向淡定不已的凤栾,难道他真的打算做景家的上门女婿吗? “昨夜找上门来的人是不是景家的人,因为那两枚通关玉碟?” 风吟笛抬眼看向凤栾,凤栾点点头道:“不错!却是因为那两枚紫玉玉碟,不过如今用不着那个东西了,大家只需放心参加武林大会便可。” “你要娶景家的公主?” 风吟笛声调微微提高了些,马车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凤栾的回答。 “我不认识她。” 凤栾垂着眼眸,深灰色的眸子有些黯然,陷入了沉思中。 “笛子,我有些东西要问你。” 南宫墨雪打断了风吟笛的话,微微笑了笑,随即密音入耳给她。 “笛子,凤栾的身子如今大好了吗?我们不会让他参加武林大会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会怎样,倒是我……万一我赢了让我娶她可怎么办啊!” 南宫墨雪狡黠的一笑,风吟笛点带你投最后居然笑了起来,夏侯懿只是看了一眼凤栾,抿着唇没有说话。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大声的呵斥声传来,官道上的马车都被迫停了下来,青衣盟的书生们打马在每个马汽车前检查,试图找出昨日紫玉通关玉碟的线索。 鬼杀将马车停在路旁,众人都朝窗外张望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有通关玉碟的多半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被青衣盟的书生这般对待,很多人已经面露怒色了。 “马车上的人都将车门打开,青衣盟奉命检查过关嫌疑人,请大家见谅。” 一个内力浑厚的声音,关注了全部的真气,一条道上约莫几千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是景家现任的家主,因此才会有如今的武林大会,然而即便是如此江湖上也早已有人对景家不服,如今在被当贼一样对大地更是怒上心头了。 “什么玩意儿!请爷爷我大老远的来参加这什么劳什子的武林大会,如今又把客人当贼,你们景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一个粗声的男子极为不服地吼道,他本人骑马,不过他马车中可坐着他娇滴滴的小娘子呢,谁敢看一眼他就剜了那人眼睛! “就是、是啊,俺、俺们都是收、收到了武林贴才来的,你们算是啥东、东西啊?” 结巴的声音说的很费劲,但他说话的时候却没人敢笑。 “东方兄说得对,这景家欺人太甚了,我跟我兄弟的通关令被人盗去,我们想找城里的亲戚都不行,后来只得破费我几百两银子买了两块赤色的,真是掉价!”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打着金算盘,哗哗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微微一笑道:“他厉害还是你的人厉害?” “自然是我的人。” 凤栾微微一笑,眼中仍旧是平和一片,他总是能让人安心,即便是如今这般境地。 风吟笛翻着手中的药典,没有多余的神色,马车中的人也都各自闭目养神,外面越演越烈的争吵声根本无关紧要。 “各位,青衣盟只是奉命行事,请各位贵客配合一下,很快就会完成搜查。” 青衣盟的领头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有些受不了师傅的追问,害怕会因此错失武林盟主的位置,娶不了小师妹。 一声令下数百名青衣人手持三尺青锋将闹事的马车团团围住,十二剑阵排列迅速地将人都擒下了。 “诸位,请出示你们身上的通关玉碟,青衣盟的人只看一眼每个人的通关玉碟便可,并无冒犯之意。” 男子说完,每个马车前都站定了两名青衣人,个个皆是仙风道骨颇有一番读书人的模样, 不过他们身上的戾气却很重,杀孽众多。 “得了吧,卓清风,谁不知道你是武林盟主的大徒弟,这幅模样不过是想显示一下你的能耐,日后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好对众人发号施令。” 一个嗤之以鼻的声音响起,许多人都长长的“哦”了一声,当真有些意思了。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看向凤栾,随即转头看向夏侯懿道:“如今咱们六人只有我跟嫣然还有笛子没有受伤,不过比赛擂台凶险,所以……” “我要参加,我来景家就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的。” 风吟笛笑眯眯的道,她独自在外面飘了五年,如今是个有意思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好,但是不需使用阴阳笛。” 凤栾平静的看着她,灰色的眼眸在逐渐转淡再变深,风吟笛点点头不再说话。 夏侯懿将怀中的六枚青色玉碟递给玉嫣然,外面的青衣人甚至没有打开马车门只是释放出身上的气息便探查到了马车内的五人,他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马车有些迟疑,毕竟六枚青玉玉碟不是寻常人能够拿得出来的。 “请问诸位名号?” 青衣人思索再三问了出来,外面的玉嫣然则是微微笑道:“玉面罗刹、天下第一神医、妖笛、千面郎君、还有两位是我们的家里人。” 她每说一个名字,青衣人的脸就白上几分,等到她说完,青衣人已经满头大汗地快步离开了,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丫头,我们两成家里人了。” 夏侯懿笑吟吟的模样让南宫墨雪也笑了起来,他们在江湖上都是大名鼎鼎的,不过自己跟夏侯懿却是什么名头都没有,还真是家里人呢! “家里人也挺好。” 夏侯懿勾起了唇角,眼睛半眯着笑了笑,鬼影到现在还是受不了夏侯懿这般笑,硬生生将头扭过一边去看着窗外。 经过这一闹,许多通过的人都全力奔向郾城,赶路的人不再游山玩水,路上也畅快了许多。 南宫墨雪他们的马车还是不疾不徐的走着,既不太快也不太慢,经过大半日到了扬州相邻的郾城外。 武林大会召开的地方在郾城以北三十里的灵宵山,凌霄山是景家的圣地,也是景家百姓信仰的宗教的神山。 “时辰不早了,咱们在郾城内用了晚膳再上山吧,明日是武林大会,咱们晚上应该能住在凌霄山脚下,明日一早上山。” 凤栾微笑着跟赶车的玉嫣然说,众人也都点头。 飘香楼内香气四溢,凤栾一行人跟着店小二进了大堂中最后一张空桌坐下,热情的店小二便开始介绍他们店里的特色菜。 “几位客官,小店的特色烤鱼和特色烤肉味道都不错,配上老板娘酿的美酒,不如几位都来点尝尝?” 店小二将菜谱放在他们面前,声情并茂地推荐特色菜,颇为好客。 “来一份烤鱼吧,大家觉得怎么样?” 禁不住美食诱惑的风吟笛提议,众人点头,这一行人实际上个个都是挑剔无比的家伙,不过却都十分为别人打算。 “嗯,烤肉也来两盘,美酒三坛。” 凤栾想了想补充道,夏侯懿则是又添了几个小菜就这般等着上菜。 飘香楼的大堂里均是各色江湖人士,因为他们来的晚了,楼上的雅间都没有了只能坐在大堂内,不过这种地方往往才是听得到真话的地方。 “哎,听说今日青衣盟的人将大伙儿堵在路上查通关玉碟,这是为何啊?” 一名灰袍道士模样的人朝身边的同伴问道。 “师兄你有所不知啊,青衣盟的头领卓清风是景家家住也就是即将退位的武林盟主的大徒弟,这武林盟主既然让位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献上景家的五毒花和他宝贝的小女儿呢?” 一个谄媚的黑袍道士答道,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模样真让人有些倒胃口。 “真的吗?这么说咱们有福了,只要赢的盟主之位,既有了名利还有美人在怀,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一名年纪大些身着一身破旧道士袍的人说道,糊满眼屎的小眼睛精光四射猥琐至极! “呕……” 风吟笛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旁边那几桌原本都在笑闹的道士立即都凶神恶煞地看了过来,恨不得将风吟笛扒皮抽筋。 “抱歉啊,我身子不太舒服。” 风吟笛笑眯眯的解释,然而对方却根本不讲道理,直接拔剑便指向风吟笛,几个小道士已经起身将他们这一桌六人围了起来。 “大胆鼠辈!竟然敢这般污蔑我玄真师七叔祖,看道爷我今日不拔了你的皮!” 方才那名谄媚的黑袍小道士瞪着他不大的眼睛朝风吟笛吼道,风吟笛皱着眉将手放向了自己的怀中,那里一直都放着她的阴阳笛。 “诸位,内人有孕在身难免得罪,请诸位多加理解才是。” 南宫墨雪站起身来伸手扶住风吟笛的肩,看似将她揽入怀中,实际上是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出手。 小道士瞥了一眼细皮嫩肉的南宫墨雪,不过是个小白脸也敢强出头,这个小娘们长得倒不错,不如一并弄回去孝敬七师叔祖吧,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 “哼!原来是个娘们,那也不行!她既然侮辱了我们七师叔祖就得跪地赔罪,否则表怪道爷我不讲情面!” 听完这些话,不只是南宫墨雪怒了,坐在一旁的众人都怒了,凤栾抬手几粒如同米粒大小的一线香直接掉进了围住他们的道士嘴里,而那个被称为七师叔祖的猥琐老道士则是得了一粒最大的。 南宫墨雪拉着风吟笛坐下,这就四传说中的打群架吧,正好让她练练手试试这几日有没有精进了。 “咳咳咳……什么东西进来我嘴里?呕!” 方才那个猥琐老道士将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喉咙里使劲扣,但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哼!我家七师叔祖不高兴了,你小子若是识相的,就带着身边的美娇娘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仔细你们的狗——命——” 谄媚的黑袍小道士见七师叔祖不高兴了,急忙邀功想将南宫墨雪跟风吟笛这对细皮嫩肉的小夫妻孝敬给他师叔祖,然而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却突然变了声调,高亢而尖细,更似叫春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玄真观的道士吗?我看像皇宫里的太监!” 一名满脸虬髯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些道士仗着人多总是欺凌弱小,如今看他们吃瘪心里颇为解气!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太监道士急忙反驳,却发现自己不仅声音变了,连拿剑的手也在摇晃着,软绵地根本喘不过气来,浑身燥热想发泄。 “真热啊!这都深秋了,为何郾城会这般热呢?” 几名拿剑的道士都将衣领的口子解开,一只手扇着风,另一只拿剑的手也放了下来,纷纷浑身乱摸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些人就是狗仗人势,想不到也有他们丢人的一天,江湖上谁人不知玄真观内七玄子之中就数老七最为淫邪好色那女不忌呢,今日只怕是盯上了人家年轻夫妻才会这般,丢尽咱江湖人士的脸!” “就是啊,你看他们都开始当中脱衣了,这是强抢不行就要色诱吗?就他们这种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的人,早晚要得花柳病死了呢!” “嘿,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等好戏,不亏不亏!” …… 众人议论纷纷,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则是继续喝茶,店小二上齐了酒菜,闻着当真是色香味俱全,几人根本懒得看旁边玄真观的道士们如何,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看呐,才被人说了几句便本性暴露不再掩饰了,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一名年纪稍大头发花白的老者说着直摇头,大堂中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道士那桌已经只剩下一条亵裤的猥琐老道士,正色迷迷的看着他身旁的年轻小道士。 “是啊是啊,连自己的徒孙都不放过呢!” 众人都乐了,很多人即便是拿着通关玉碟进来了,也只是图个热闹而已,真正能竞争那个位置的人并不多,因此有热闹可看倒是大家都愿意的。 约莫几百个人的大堂之中,猥琐老道士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身边的一个满脸痘痘的年轻道士压在了桌子上,他嫌桌上的菜碍事,已经连着桌布将菜都掀翻在了地上,惊得一桌子小道士不敢上前,他们都是徒孙辈的没资格插手也不想被波及…… “丫头吃菜,烤鱼的味道不错。” 夏侯懿将一块去了鱼刺的烤鱼放在南宫墨雪盘中,催促她快吃,南宫墨雪转回头来看到他警告的神色,吐了下舌头吃鱼了。 “笛子,吃块烤肉,你最近都瘦了。” 风乱将一块烤肉放在风吟笛盘中,风吟笛也意识到了这等少儿不宜的画面着实有些不好,于是也垂头吃饭,这帮始作俑者都憋着笑吃饭,而整个大堂里恐怕也只有他们吃的下了,别人都顾着看戏了。 这般算不上是香艳却抓人眼睛的一幕持续了接近半个时辰,而那些徒子徒孙们也不甘示弱,基本上整个玄真观的名声都在今日给毁灭殆尽了,虽然他们以前也只有恶名,可如今却是被冠上了小倌儿观的名号了。 “快!快给我打晕他们!”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酒楼门口咆哮而起,大堂之内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便被震得内息紊乱口吐鲜血倒地。 夏侯懿及时的拿手捂在南宫墨雪耳朵上,而玉嫣然跟鬼影则是同时运气将内力相连,风吟笛着急了半天,凤栾只是对她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内伤无碍了。” 暖若春风的声音在此刻静默的大堂中显得十分突兀,进门来的白发老头瞥了一眼凤栾直接伸手将猥琐老道士一掌劈晕了过去,其余人也才敢动手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师兄弟们分开来。 “这是谁干的!啊?竟然敢给我玄真观的人下药,活到头了?” 众人都傻了,看那样子这个老头是玄真子的老大了,脾气暴躁极为护短然而武功造诣颇高,正是因为有他在,玄真观才敢这本欺凌弱小,在江湖上横着走。 “回师祖的话,徒孙们不知道是谁下的药,不过方才七师叔祖跟他们有过口角。” 一名年轻的小道士神色闪烁的说道。 ------题外话------ 追问的妞们,从今天起某蓝只能每天发5000字了,结婚好多事情要弄,接连着每天码字到半夜我已经撑不住了,再加上回家有些高原反应,呼吸都不太舒畅……囧,太久没回家了都有高原反应了…。5000字的更新会持续到十月八号,十月九号能恢复万更,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是真的没办法万更了,毕竟结婚是个大事情,鞠躬! 050 灰衣剑客 顺着徒孙的手看过去,玄真七子的老大寿眉一挑立刻朝着南宫墨雪他们七人又看了过去,一声狮子吼随后而至。 原本大堂内强撑着的一部分人因为第二声怒吼口吐鲜血,完全晕了过去,有的甚至内伤严重。 南宫墨雪担心会有人受伤,连忙运气将众人罩住,她体内两个甲子的内力如今还算是有点用处。 一阵狂风翻卷而过,酒店门外的招牌被卷的飞上了旗杆顶端,而门内许多酒桌也都直接被掀翻,连人带行李一并翻滚出去,惨叫声迭起却没人敢骂娘,因为这等实力没几个人想自讨没趣。 “哦?还能坐得住?” 垂着寿眉的老道士一收手,瞬间移到了南宫墨雪他们的桌前,居高临下的扬起了他的鼻孔。 距离他最近的南宫墨雪浑身警惕起来,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让她有些撑不住了,这个牛鼻子老道到底还是成名了三十余年的人物,如今一见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一旁原本畏缩着的小道士立即跑了过来,纷纷拔剑直向南宫墨雪一伙人。 “前辈这等内力何必在这儿为难一帮小辈?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大堂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名头戴风帽身披灰色斗篷的男子开口道,众人这才看见原来大堂之中还有这等高手,能在玄真观掌门玉真子老道两次狮子吼之下安然喝茶。 “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玄真观做事轮不到别人来置喙!” 玉真子将憋得发青的脸转向大堂角落,原本这几个小辈能抵挡住他全力的两次狮子吼已经让他颜面尽失了,如今又多一个简直是不将他玉真子放在眼里! “玄真观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今日看到玄真第七子白日宣淫,我也不敢相信这玄真观欺男霸女干的尽是苟且之事这一说法,不想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看了一出好戏了。” 角落里的灰衣人嘲讽道,手中的茶盏仍旧是悠闲地往嘴边送,没有丝毫慌张。 玉真子长眉一飞手中的箭已经朝着角落过去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暴怒声随之响起。 “找死!” 半息不到的时间,玉真子的宝剑已经飞至灰衣人的面前,然而灰衣人仅仅是一扬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茶饮尽,随即茶杯一转杯底迎上奔至他面门的利剑,大堂中许多人都扭头不忍看下去,替这位说实话的年轻人感到惋惜。 “叮”的一声,利剑被没有如众人所料穿透杯底插进灰衣人的身体,而是撞击在他手中的茶杯上朝一旁倾斜而去,堪堪避过了他的身子插到旁边的木头椅子上,椅子应声而碎,灰衣人右手执起茶壶,给自己又添了一杯新茶。 “的确是找死,不过看在你也是武林盟主争夺者的份上,你玉真子的命就暂且留到明日吧。”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灰衣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而牛鼻子老道士玉真子的脸已经从酱紫变为黑色,就像后厨里中年刷不干净的锅底一般。 “放肆!鼠辈何人竟敢这般蔑视我玄真观掌门人,你今日算是活到头了!” 方才围着南宫墨雪他们一桌的小道士们纷纷调转剑尖指向了角落里的灰衣人,玉真子的脸上颤动着,江湖上已经有三十几年没人敢这般跟自己说话了,没想到今日却是被一个小辈这般羞辱,当真是玄真观后继无人的原因? “就凭你们还不配知道我是谁,若是不服明日武林大会上见。” 灰衣人执起桌上装剑的包袱,一转眼消失在了街角,大堂中许多人甚至没看清他的背影,只留下一盏茶和一个茶杯。 “紫唇毒吻,果然是他!” 玉真子眯起了眼睛,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他们一桌人,随即朝愣在一旁的徒子徒孙们吩咐:“走!即刻上山!” 整个大堂内占据了大半位置的玄真观弟子纷纷抬着先前倒下的师兄弟们离开了,躲在一旁看戏的人才都纷纷出来,继续用午膳。 “紫唇毒吻是说方才那名灰衣剑客吗?” 风吟笛偏着脑袋看向玉嫣然,玉嫣然是杀手,江湖上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多一些。 “嗯,方才那人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江洋大盗,人称紫唇毒吻,原因是他身上的毒多得连自己的唇上都是毒。” 玉嫣然抿了一口茶,跟大家解释道,南宫墨雪一直低着头吃菜,似是完全没听见他们的话一般。 “原来如此,难怪他敢这般嚣张了,不过这人为何要帮咱们呢?” 鬼影突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沉默的众人都纷纷看向低头不语的凤栾。 “为何都看着我?” 凤栾的面色微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风吟笛垂着头不想戳穿他装傻,南宫墨雪却毫不客气的放下了筷子。 “方才若是玉真子出手,第一个伤到的人便是你,莫非你想说紫唇毒吻沉默了半晌突然出手之事是巧合?”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玉嫣然,笑了笑,端起一旁凉的刚刚好的银耳莲子羹喝了下去,而众人也都恍然大悟,凤栾跟这个人只怕是相识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雪儿,咱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路上边走边说吧。” 凤栾起身朝酒楼外的马车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只需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能顺利上山,住下等待明日的武林大会便可。 众人上了马车,风吟笛伸手将一个白色羊脂玉小葫芦打开,随后里面飞出一些金色的飞虫煽动着翅膀嗡嗡嗡地朝窗外去了, “我将小耳朵放了出去,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了,你可以说了。” 凤栾点点头,有几分无奈地看向众人道:“紫唇毒吻是景家的人,景家家主同胞二弟的嫡长子,自幼不喜教条家规离家学艺,后来一直浪迹江湖,因此景家家主才会想出来让自己的最得意的大弟子继承景家的想法。” 众人点点头,原来是这里的主人,难怪敢单独挑衅玄真观的牛鼻子老道了,明日玉真子看到他还不得气的吐血三升? “原来如此啊,但是你还没说为何他会出手呢?” 南宫墨雪见凤栾有些无奈的神色,便知道他跟这个人定有些渊源,只是如今这般的关系恐怕对凤栾没有什么好处…… “很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他帮过我不过我不会感激他,今日也是如此,并不需要他出手相助。” 凤栾深灰色的眸子微微敛着,让人看不出情绪来,不过先前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尽数消失了,只剩下无奈。 “嗯,原来如此。” 伸手捻起一块甜得发腻的梅香酥饼,南宫墨雪也不再继续发问,明白的人都明白了,不明白的人也不回去深究。 “诸位,后面有几只尾巴一直跟着我们,从进郾城开始便鬼鬼祟祟的了,咱们都要多注意他们。” 夏侯懿突然沉声道,眼神朝着后面一辆颇为破旧的马车,赶车的看上去只是个淳朴少年,憨态可掬并且看起来有些傻,然而少年坐着的姿势却是正宗的佛门外家功夫,就连赶马车都在练功的少年就绝非小角色。 “不知道少林一派何时出了个这般不懂清规戒律的花和尚了,莫不是那个人?” 鬼影有些疑惑的朝后面的马车多看了几眼,只有风吟笛诡异的笑了。 “车上有那日从船上逃走的人,抓了她就知道何人在幕后指使刺杀了。” “笛子你确定?” 凤栾眉毛一挑,有些不太相信。 “凤栾你总是觉得我胡闹,那日给她下蚀心散的时候给她加了些蝶恋香,我带着的小家伙们一闻到这味道就喜欢的紧,错不了。” 虽然被人看轻有些不悦,但是风吟笛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毕竟这种事没什么可撒谎的。 舒展的眉微皱,凤栾点头道:“嗯,我也闻到了,却是如此,此女好不容易逃脱,如今身受蚀心散的折磨却还是敢前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她的目标是我跟丫头吧,只不过如今被风姑娘所伤,只怕是将我们一伙人都当做目标了。” 夏侯懿薄唇微抿,低沉的声音犹如寒夜的流水一般带着些许寒意。 “明日大家偶读多加小心,风姑娘最好不要离开凤栾身边吧。” “主子说的对,她是冲我们来的,若是人物完不成必然会有下一波人来,与其对付一群人不如就对付这一个,咱们需要处处提防着。” 鬼影习惯了尔虞我诈的险恶江湖,提醒众人防备着他们。 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上挤满了上山的马车和各个大小教派,颇有些年节上山祈福的模样,只不过这些人注定有一些人会将命永远的留在这山顶之上。 每一届武林盟主之争都是异常血腥的争斗,有时候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见得就能安然过招,死伤难免。 破旧的青色幔帐下一名满脸白布的女子跟一名奇怪的和尚坐在马车内,两人距离甚远却又看着对方,神色奇怪。 “施主你执意要跟着这俩马车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你惹得起的,施主还是早日养好伤离开吧,我和尚只是见你命在旦夕才大发慈悲救了你,并非打算真的收一个女弟子,若是让我的师兄弟们见了会笑掉大牙的。” 花和尚说完打了个佛谒,闭目开始念经,赶着马车的少年则是摇了摇头,师傅一定是病了,救了个毁容的哑巴,并且还是个会使剑的女子,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出家之人怎能如此? 女子并不言语,只是露在白纱布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盈盈看向说话的花和尚,温柔得仿佛能捏出水来。 “哎哟,姑娘怎么又是这神色,我是和尚啊、和尚!阿弥陀佛!” 花和尚连忙打了个佛谒,掀开帘子将赶车的少年唤了进来,而他自己则是坐到赶车的位置上继续赶车了。 少年瞥了一眼角落里默默垂泪的女子,递上一块方格子手帕,默不作声地转头做到了师傅的身边,娘说过天下女子都会骗人,尤其是会哭的女子,更是骗子中的骗子。 马车中的女子动作缓慢的将手扭曲成一个十分怪异的角度,伸向马车靠背缝隙的后面,在右下角的位置刻下了一个记号,随即又伸回手来,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前面的华丽马车,全然没有方才的可怜模样,眼中隐隐透着杀意。 凌霄山以景家第一险著称,山路上九十九道弯紧贴着一旁奔涌的江水,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这条江,没想到他们在西梁遇险的河流竟然汇集到了这里,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强势,呼啸奔涌着朝东边流去。 “为了安全,咱们在凌霄山上住一个院子吧,武林大会开得久,咱们每一个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不止一路人马追杀……” 南宫墨雪沉思者开口了,凤栾却突然笑了。 “雪儿不必担忧,我早在几年前就在凌霄山顶上买下了一座四合院,地方虽小,不过住咱们六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凤栾的话让众人更加意外了,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一副了然的神色,而风吟笛跟鬼影则是更加的好奇了,凤栾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景家大肆的发展他的势力? “有住的地方就好,如今这凌霄山顶怕是已经成了最为热闹的地方了。” 宠溺地将南宫墨雪嘴角的点心碎屑抹掉,夏侯懿淡然的将怀中的湖蓝色冰翡手钏递给了凤栾,不顾凤栾跟南宫墨雪的惊讶之色,自顾的解释起来。 “这个东西很重要,你自己收着好。” 凤栾虽不知他所指何事,不过他直觉夏侯懿所说的是事实,于是接过来收进了怀中的口袋。 南宫墨雪伸手按了一下胸口的并非玉佩,又瞥了一眼夏侯懿的神色,有些不解,但直觉这个东西定然不只是一枚玉佩这么简单了。 “主子,马上就到了,咱们在那家客栈住下呢?” 玉嫣然的声音从马车前面传来,身后的那辆破旧马车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仿佛料定了他们根本没有察觉一般。 “左转直接到后山的山涧处,这一段时间咱们歇在那儿便是。” 凤栾微笑着答道,抬眼瞥了一眼一直垂首不语的风吟笛,灰色的眸子暗了几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终于在他们脱离了大多数朝着山顶客栈去的队伍之后,那辆破旧的马车跟了一段儿便消失不见了,而南宫墨雪他们的马车也正以一种诡异无比的方式靠近悬崖便山涧上方的四合院。 “左三米右转,前走十米再像左一米。” 连续半个多时辰一直都走得是这般的艰难,玉嫣然有些垂头丧气的赶车,而南宫墨雪则是颇有兴趣地盯着马车走的路线一边仔细地记着凤栾所说的路线。 这整个后山都被他用三个大阵嵌套在一起了,如今走过了迷幻阵已经快要出杀阵了,然而他嘴上的口令突然停止,随即亲自站了起来,朝悬崖边的一颗苍翠的古树走去。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扇子剑飞舞之后,他们眼前的阵法朝两边开始渐渐地消失不见,显现出来的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庭院,仍旧是景家地方一带的精致建筑,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门口两位年轻的少年守在门口,恭敬地将门打开迎接他们到来。 “这里虽然是四合院,单是能住人的厢房实际上只有靠悬崖的这几间,再加上他们每人住了一间和一间厨房以外,只有三间可住。” 凤栾说着瞥了一眼众人,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十分默契地道:“我们俩儿一间便可,你们随意。” 说着便抬脚朝最左边的厢房走去,夏侯懿大手一伸便将她拉了回来,提着衣领进了左边的房间,南宫墨雪撅着嘴十分不满却又不敢说。 玉嫣然正打算开口,鬼影突然朝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她立即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跟着鬼影朝右边的厢房走去。 只剩下凤栾跟风吟笛两人干站着,风吟笛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率先走进了中间的厢房,凤栾只是笑了一下跟着她走了进去。 后山入口处,方才跟丢了的花和尚百般郁闷地摸着他顶着戒疤的光脑袋,顶着消失不见一直重复的景色,有些气恼地调转马车朝山顶原路返回。 方才这些人无论是怎么样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这个受伤女子身上的戾气颇重,再如何楚楚可怜也压不住她身上的煞气和戾气。 “师傅,为何不跟了?” 马车中传来闷闷柔弱的声音,而花和尚则是痛苦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许久才道:“贫僧解不开对方的阵法,不敢贸然进去,否则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调转马车头,朝着山顶的客栈奔去,总之这个女子是不能留在师傅身边了,自己得找个借口将她撵走才行…… “如此,便不再勉强师傅了,等我养好了伤便离开,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 女子通情达理的话让少年脸上的厌恶之色更加明显,花和尚只是应着好也不戳穿她。 ------题外话------ 今天到十月八号的更新都会在晚上,亲们可以睡觉前上来看一眼,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字数是五千,十月九号会恢复万更,谢谢大家的谅解和支持。 051 武林大会 翌日清晨,凌霄山顶。 卯时一刻,凌霄山顶上已经排满了各大门派前来报名的江湖人士,六名衣着低调长相出众的男女也在其中。 “凤栾,你肯定要参赛吗?” 南宫墨雪柳眉微蹙有些不解,路上凤栾都没有表现出参赛的意愿,今日却突然说他要参赛,而夏侯懿不放心她们几名女子参赛,于是也打算报名。 “嗯,雪儿不必担心,昨日笛子已经威胁了我一整晚了,我是大夫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的,真的无碍了。” 凤栾暖暖一笑,迷花了站在一旁的青城山女弟子的眼,风吟笛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身子挡住凤栾的脸。 “笛子你威胁凤栾什么?” 白嫩嫩的手朝风吟笛肩上一搭,随即痞痞的道:“娘子你竟然背着为夫勾引别的男子,夫君我好生伤心啊!” “噗嗤!” 玉嫣然绷着的脸一下子破功了,颇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站在南宫墨雪身后的夏侯懿,见对方面色如常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主子十分纵容雪儿,等回京陵能让皇上改变主意将雪儿许给主子才好。 “夫君,莫要这般伤人家的心,妾不过是瞧着他玉树临风想带回家给夫君暖床罢了!” 风吟笛眨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想将话题转移开来,她是怎么威胁凤栾的不说也罢,总之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噗……” 鬼影忍不住笑喷了,也不知道她们这般闹主子会不会生气,毕竟凤神医对南宫姑娘是不一样的,这个风姑娘到也敢说! 南宫墨雪索性将搭在她肩上的手一收,风吟笛立即倒在了她的怀里,看上去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殷红的樱唇一张,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更加无奈:“娘子若是自己喜欢大可以红杏出墙,反正我这个夫君也是有名无实的,再者夫君我即便是喜欢男人也决计不会跟娘子你争的。” 凤栾的脸从温润如初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夏侯懿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听到她最后这一句话又在心里暗喜,凤栾这个臭小子如今不能再肖想丫头了。 “你、你、你,哼!人家不理你了,连你也欺负我!” 风吟笛有些气恼的跺了下脚别过脸去不理睬南宫墨雪,但她耳根处的绯红却出卖了她的心情,南宫墨雪跟凤栾相视一笑也都不再逗她了。 “下一位!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报名栏上,报完名的人就可以先到比赛场地去等候,准备比赛。” 年轻的青衣男子站在报名处高高的青石台阶上说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人觉得心中有些熟悉心中微暖。 “凤栾,瞧这不就是昨日的灰衣人吗?” 南宫墨雪眯着眼瞥了一眼高台上的温润男子,转脸看向凤栾,凤栾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下一个!” 男子朝着站在第一个的风吟笛笑了笑,风吟笛还他一个大白眼,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号——阴阳笛。 原以为他至少会和凤栾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只是瞥了一眼凤栾,而凤栾也迅速地写下了他的名字——凤栾,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对方,然而那种熟悉感却让后面的四人都看得有些不解。 这个人的气质跟凤栾如此相近,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然而不同的是这个男子的唇是紫色的,眼眸颜色更浅一些。 “轮到你了,请将名号写下来。” 男子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南宫墨雪的想象,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盯着人家看呢,连忙吐了下舌头,提笔将薛墨两字写了上去,见对方盯着风吟笛看,于是一侧身子将她挡住了。 “这位兄台,盯着小弟的内人看什么呢?” 南宫墨雪粗着声音说道,风吟笛又瞪了他一眼,闪身躲在南宫墨雪身后,如同一头小母狼那般敌视着对方,既然凤栾不喜欢他,那他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呃……在下失礼了,请兄台原谅!” 台上的男子收回了目光,仍旧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模样朝着南宫墨雪打了个揖,显得谦和有礼。 “哼!再看就将你眼睛挖出来!” 风吟笛恶狠狠地说完跟着凤栾朝一旁走去,夏侯懿三人也都登记完了名字,跟着一同进了比赛的擂台。 男子颇有些深意地朝身后的小厮说了几句什么话,接着接待报名的宾客,泰然自若。 昨天在酒楼闹事的玄真观一行人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他们认出来掌管登记的男子是昨日他们出言挑衅的灰衣人,稍微有点儿眼力见儿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份——景家最有希望成为家主的人,景岚。 “六位这边请,我家公子特地给六位留了位子。” 一名灰衣小厮恭敬地在南宫墨雪他们六人面前引路,众人交换了一下神色,见凤栾点点头也便跟着过去了。 擂台四周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雅室和座位,古香古色的木楼和石桌石椅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擂台的四周,一整块天然青石打磨而成的桌子和椅子在木楼的屏风前放着,这一间间雅室自然也是十分别致的。 “六位请自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我家主子忙完了会过来。” 小厮笑眯眯的说完,完了下身子转身离开了,凤栾的脸色则是十分不好,坐在石桌前面默不作声。 “来大家都喝点茶,天有些凉了。” 执起桌上的玉壶,倒出六杯热茶递到众人面前,风吟笛咬了下唇,细细地品着手中的茶。 “嗯,是有些凉了,方才我瞧见玉真子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躲在登记处拐角的树下,只怕他们从今日起便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南宫墨雪突然笑了一下,景家这一趟必定不会如同先前那般顺利,单是武林大会的争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一会儿登记结束后会抽签分组,决定咱们的比赛轮次和顺序,咱们只要进入下一轮便可,不必太惹眼。” 夏侯懿突然开口道,武林大会其中的复杂和景家的目的他们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为何对方会以五毒花来做诱饵,但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大家都多加小心,人心险恶。” 凤栾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方才在外面的景岚已经缓步朝他们所在的雅室走来,青衣随着秋风晃动,自有一种清婉风情,比凤栾又添几分邪魅。 “诸位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是景家的荣幸,在下景岚,昨日咱们在郾城酒楼见过。” 毫不避讳地承认他的身份并且如此真挚的语气让众人都没有脾气,难怪凤栾对他根本冷不下脸去,还真是有些麻烦。 “景公子严重了,我们不过是些无名小辈,怎能劳烦景公子这般照顾?” 凤栾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将对方继续套近乎的话堵了回去,这两年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就烦! “凤栾,你跟我就这般见外?他想见你,不过我知道你不肯见他,所以至今都没跟他说我找到你了,若是你肯见他,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景岚皱着眉,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旁边的众人都闲适的喝茶,毕竟这是凤栾的私事。 “景岚,我姓凤名栾,你说的人是谁我根本不关心,至于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不容你操心。” 凤栾寒着脸,就连声音都有些冰凉,景岚跟凤栾同岁,不过月份较凤栾小些,两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相像,又如此的不同。 “凤栾——” 景岚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风吟笛打断了,她虽然不知道凤栾到底跟景家有何渊源,不过她如今已经猜到几分了,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他。 “景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就离开吧,我们还有些要事商讨,你留在这儿不方便。” 风吟笛扬了下小脸,然而神色严肃目光幽寒,不似平日的可爱调皮,看得景岚后背有几分发凉。 “阴阳笛?凤栾眼光不错。” 景岚说完,微笑着离开了,雅室中又是一阵静默。 辰时三刻,擂台周围已经挤满了各大门派的人,放眼望去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众人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互相攀谈等待着第一轮的抽签,一般因为实力悬殊但凡输了一场便会失去竞争机会,因为武林盟主定然是需要武艺高强的人,只要输了就淘汰。 “诸位,今年的武林大会有幸在景家召开,今日报名的各位侠士将进行抽签分配第一轮比赛的小组,胜者进入第二轮,败者淘汰。” 擂台上方一名深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说道,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比武场中鸦雀无声。 “下面就由我为大家进行第一轮分组,按照今日报名的顺序念到名字的人上台来抽一张签,这一次共有三百八十七名侠士报名参加,因此这里面有一张轮空的签直接进入下一轮,剩下的人两两一组进行淘汰赛。” 一个声如洪钟的青袍中年男子说完,立即由四名小厮将抽签的木盒子抬上擂台,而一旁的小厮已经开始按顺序点名字了。 风吟笛瞥了一眼身边的六人,转身朝楼下走去,南宫墨雪跟着她一并下去,头也没回道:“我们替你们都拿了吧,不必下来了。” 下面擂台上一人公布对战名字,而一旁有人迅速记录着。 “甲一——青城派掌门柳泽树。” “丙三——万城沈万玉。” “卯三——素手千花。” …… “丁五——妖笛。” “丙四——凤栾。” “亥七——临安薛墨。” “甲八——千面郎君。” “卯六——京陵夏懿。” “未九——玉面罗刹。” 风吟笛跟南宫墨雪墨雪替众人抽完签转身上了二楼的雅室,擂台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无比怨毒的眼睛落在了风吟笛的背上,一转眼消失不见。 约莫半个时辰,第一轮比赛的对战轮次出来了,甲一对甲一,比赛从甲一至甲十开始,一直到三百八十六名参赛者完成,而抽到轮空的人竟然是昨日堵在路上的那名虬髯大汗,带着他的美娇娘坐在看台上得意至极。 “诸位,武林大会的比武正式开始,点到名字的侠士请立即上台,若是一炷香的时辰不出现,便算作是放弃比赛,被淘汰出局。” 青衣中年男子说完,一旁的小厮开始念第一对对决的人名,紧张地比赛开始了,雅室里的南宫墨雪一行人淡然地喝着茶,他们的对手都只是普通人,毫无压力。 凤栾将银子递给门口的小厮,小厮立即准备了上好的点心和茶水,六人好整以暇的开始用早膳,完全不似来参加比赛的人。 “甲八——千面郎君对战疾风剑。”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轮到鬼影了,随着比赛的仲裁念完他的名字,鬼影一个闪身朝擂台上跃了下去,疾风剑也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年轻人身手不错,不过仍旧敌不过我手中的剑。” 疾风剑身手捋了一下他下巴上的青黑的胡子,故作深沉的说道,而鬼影只是伸手抽出腰间的剑,他剑法极快,被伤到的人一般看不清他手上的剑就已经死了,这个疾风剑颇有几分可笑。 “胡子还是黑的就自称前辈了?恐怕阁下顶多不过三十岁。” 鬼影淡淡地回敬,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速战速决就好。 对方手中的剑虚晃一招,直直的朝鬼影的面门刺过来,完全是偷袭的把戏,方才他说话是故意想分散鬼影的注意力! 轻松地伸手一格挡,鬼影手中的长剑架开了对方的利刃,一个旋转剑花一挑,鬼影手上的剑已经朝对方的手腕上刺了过去,“嗤”的一声,长剑入肉三分,疾风剑一声惨叫响起,随即被鬼影一脚踹下了擂台。 “甲八,千面郎君胜!” 仲裁宣布,比赛继续进行,而地上的疾风剑早已消失不见,这般丢人的情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如今失了颜面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凌霄山。 “什么时候教教我剑法?” 玉嫣然偏着头看向鬼影,若有所思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疑惑。 “你的剑法很好,不必我教。” 鬼影如是说道,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摸清楚了玉嫣然纯爷们儿的脾气,说她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怀疑她的功夫不好,否则下场凄凉无比…… “撒谎!” 玉嫣然将手搭在他手腕上,试了一下他内力恢复的情况,鬼影如今内力顶多只有七成,然而他仅仅只是一招便击败了方才那名疾风剑,这等速度自己即便是出九分力气也未必能做的这么完美,那当初分组比赛时他是如何输给自己的呢? “我说的是实话啊,鬼影伸手结果她手中的温水和药吞下,神色诚恳。” “那分组比赛之时你为何会输给我?” 玉嫣然突然将脸贴在他耳边问道,鬼影平日是个细致之人,然而面对感情他却一窍不通,几乎是玉嫣然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那日,紫儿跟我说你身子不舒服,让我悠着点儿,我就收了五分内力,却没想你一脚就将我踹飞了……” 鬼影觉得自己那日十分丢人,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玉嫣然则是诧异地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那日她确实是身子不舒服——第一次亲戚来访,因此当时就想着能速战速决,谁知鬼影这么不经踹一脚就飞出去了…… “紫儿跟你说我为何不舒服吗?” 玉嫣然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继续问道。 “嗯,说了。” 鬼影垂着头说完,怕她生气一般朝一旁挪了挪,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事,各自看着擂台上的比赛。 …… 平日里颇为豪爽的纯爷们儿玉嫣然尽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是因为尴尬的亲戚还是因为自己胜之不武,垂着头半晌没说话,鬼影以为她生气了也不敢说话怕被打。 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台下的比赛,第一轮比赛众人实力良莠不齐,但不乏高手和奇人。 其中卓清风武艺出众,对抗青城山掌门也只过了三招便直接将对方逼下擂台,许多一开始十分不服气的人都默默地闭嘴了,毕竟实力悬殊无人想得罪未来的武林盟主。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武林盟主的小女儿景千姿竟然也参加了比赛,并且实力不凡,虽然不如卓清风但也极为出众了。 比赛愈演愈烈,一些人为了不被淘汰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领,但这也只是徒劳无功的。 “笛子,将阴阳笛交给我,等你下了擂台再还给你。” 凤栾突然看向风吟笛,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上去,南宫墨雪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夏侯懿,随即密音入耳给他想问问是为何。 “懿,凤栾为何这般执着于笛子的阴阳笛呢?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嗯,当年凤栾的母亲生下他之后被人陷害走火入魔差点丢了命,景家以他们母子是邪教之人为由将他们赶出家门,凤栾的母亲当时带着他离开原是想回南昭,却被人设计活埋在景家边界上的雪山之中……” 夏侯懿的语气很慢,然而每一个字都让南宫墨雪无比的震惊,难怪、难怪他的母亲后来会在他四岁时去世,他才被圣手医仙收做弟子带回了神医谷吧…… 052 牛刀小试 转眼再看到凤栾脸上温润如玉的微笑,南宫墨雪心里有些难以名状,凤栾先前呆在京陵跟夏侯懿交换的便是这些实事,他却一直不动声色等到现在…… “丫头,你不必太愧疚,有些事情只有我们自己能承担,无论多亲的知己也许都做不到像自己一样面对,那样太自私。”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南宫墨雪的脑袋,南宫墨雪冲他笑了一下,垂下了眼眸。 当初他不愿意跟自己说那些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吧,他不愿意让自己背负太多,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这个坏蛋险些让自己以为他是个负心薄幸的男子! “可是我会担心你,以后别让我这般担心可好?” 若是从前南宫墨雪定然不会这般说,可是如今有了凤栾的前车之鉴,今后她待夏侯懿定然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不闻不问的,毕竟他是她所爱的人,如果她都不闻不问的话,大概他便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好!日后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说明,不会再瞒着你也不会抛下你离开,丫头。” 轻声应下,夏侯懿满眼笑容看得南宫墨雪有些失神,这几日他都没有戴面具,只是每日稍微易容一下,虽然没有他原本那般邪魅妖孽的长相,但还是有五分相似,瞧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爱慕眼神,她真想将他的脸蒙起来…… “下一组是丙四,凤栾对战金算盘。” 擂台后面的小厮大声说完,金算盘已经一跃上了擂台,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日在半道上挑衅卓清风的那个人,今日他一身铜钱花滚袖锦袍,身上的铜臭更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商人…… 凤栾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转身飞到了擂台上,无论是什么时候凤栾始终是这般飘逸如谪仙一般。 擂台后面的小厮点燃了香炉内的檀香,以记录众人的获胜时间及招式,为了避免将最后十强的选手淘汰,从第二轮开始就是循环赛了。 “比武开始!” 随着小厮一声令下,擂台下面的观众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天下第一神医行踪诡异,今日出现在景家地界上却是参加武林大会,这真的是容不得别人不去遐想。 凤栾闲适的站在原地,他从下来就没有抬眼看过三米之外的金算盘,对方见他这般蔑视自己一下子急眼了。 “怎么,不就是千面郎君的朋友吗?就敢这般嚣张,一个大夫也来武林大会凑热闹,赶紧回你的医馆带着治病救人去吧!” 轻蔑的语气配上他那副暴发户的模样,不让人发笑都不行,凤栾连答都懒得答,只是一伸手示意对方出招,这一举动无疑是惹怒了对面自以为是的金算盘,对方手里的算盘一下子便朝凤栾袭了过来。 如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果然比先前那些来凑热闹的功夫好些,不过也只是好些罢了! 凤栾甚至没有拿出他的剑,只是伸手轻轻一弹,修长素白的食指击中对方手里的金算盘,哗哗作响的金算盘应声而碎,金珠子尽数散落在地上,却扬起一阵阵黑烟。 瞥见地上的黑烟,凤栾温润的神色一收换上一副冷冽,抬手一掌将对方拍出了擂台之外,原以为金算盘会掉落在擂台的下方,可谁知凤栾这一下竟然用上了五成的力道,金算盘直接飞出了擂台周边的场地,掉进了外围景家戒备的青衣盟的人群中。 “啊——我的脸,我的脸!救命啊!” 一些离擂台太近沾上了黑烟的人纷纷捂住了身体跟黑烟接触过的部位,凤栾瞥了一眼他们身体迅速溃烂化脓的状况,转眼看向身后站着的仲裁——景岚的爹景寒天。 “青衣盟将金算盘带进来!他这般有违武林道义藏毒于兵器中随时打算下毒之人,取消比武资格立即赶出景家,日后若是被景家遇见他害人,人人得而诛之!” 不愧是武林盟主的胞弟,就连着说话的语气都颇为相似,擂台下的众人都十分崇敬地看着台上的青衣男子,艳羡对方出自中原第一大家——景家。 擂台上凤栾只是垂首敛目,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南宫墨雪他们看得都有些着急,景家这般道貌岸然凤栾只怕是…… 不等南宫墨雪他们反映,景寒天已经将矛头转向台上的凤栾了,他看凤栾的神色甚至有几分不满。 “凤神医为何方才不及时出手相救擂台下中毒之人,都说天下第一神医凤栾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恐怕传言也是有误……” 说话人鼻孔抬得颇高,让人看了就生厌,然而却赢得了擂台下众人的附和,江湖人最讲究义气和狭义之情,若不是侠骨柔肠之人,功夫再好也不会受人尊重。 “哦?那依景仲裁所言,这场比武我算是输给了方才那个下毒之人金算盘了?就因为我没出手阻止他?” 凤栾抬眼看向得意忘形的景寒天,果然是亲兄弟呢,就连着狗仗人势的恶心嘴脸都是一模一样的! …… 从来没被人污泥过的景寒天顿时脸上憋得通红,然而还是立即涨红了脸道:“自然不是,凤神医一招制敌这场比武完胜!”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输了呢!” 轻飘飘的声音和他脸上又灿烂起来的微笑惹得台下的女子们都惊呼,风吟笛有些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只是将桌角的锦布都揉的稀烂,如果可能的话,她恐怕想将台下那些花痴的女子都扔出去! “哼!区区小辈,你虽是赢了这比赛,不过你方才对武林同道见死不救就已经让众人不服了,如何当得武林盟主之位?” 景寒天梗着脖子说道,擂台下想要巴结讨好景家的武林人士自然是大声称是,景寒天脸上先露出得意之色,自己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他不愿意参加武林大会,不过自己都安排好了让儿子最终会当上武林盟主,日后坐上家主之位,并且此事大哥也是默许的,那个卓清风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 “我倒不知,玄真观的道士何时跟景家这般要好了,不过人以群分近日到让我打开了眼界,既然景仲裁问我为何,我就解释一下,趁着我还能说话的功夫别让诸位都误会了。” 脸上笑意更浓,方才还让人觉得是池中青莲的凤栾,如今却有些看不透了,更像是一只狐狸,狡黠且危险。 “这位凤神医不是昨日在酒楼中被玄真观欺辱的那一桌人吗?难怪了,若是换做是我也不救他们,玄真观作恶多端臭名远扬,景家这般说莫非是跟玄真观一伙的?” 擂台下已经有人认出来凤栾了,看样子是昨日在酒楼附近的人,此言一出凤栾也只是微微颔首,说话的女子早已经飞霞满面,垂下头去了。 “多谢这位女侠替凤栾说出实情,昨日的实情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玄真观对我朋友出手白日宣淫之事发生在景家地界上便算了,如今景家却包庇这等贼人到说我见死不救?凤栾是医者没错,不过我不是毒医,解毒也并非我的长项,抛开恩怨不说,但是这一点我也不会贸然给他们乱开方子!” 语毕,凤栾转身一提起跃上了二楼他们的雅室,闲适的接过风吟笛手中的茶,喝了一口下去,然而才是一小口凤栾便立即变了脸色,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粒天山雪莲塞进了嘴里,闭目养神。 南宫墨雪正想开口寻问,夏侯懿却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别管,南宫墨雪也立即意会到夏侯懿的意思,喝着手中的花茶不再言语。 景寒天还想再辩解什么被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拉住了,此人正是景岚。 “诸位,方才我父亲对凤神医有所误会了,我替父亲向他道歉!昨日之事我也在场,玄真观若是再犯,我景家第一个不饶他们!” 明明只是危机弱冠的少年,可是身上却有种让众人抬不起头来的压迫感,这般感觉甚至胜过他的老子景寒天,擂台周围的各路武林人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名景家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好!景家仁义,我们支持景家!” “好!玄真观作恶多端,若是能得景家制肘,日后定然会少许多的冤孽。” ……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恭维吹捧景家的仁义侠盗,过了半晌,景寒天一脸常色出来继续主持比武大会,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等定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此人脸皮堪比城墙厚!” 一针见血的话一出,整个雅室只有夏侯懿他自己还在淡然喝茶,其他人早已笑喷了,就连垂着眸子的凤栾都抬头笑了。 “懿王真是幽默。” “凤神医这话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夏侯懿没有半点自觉,面色如常的说完,周围的人都憋不住笑开了,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鬼影跟玉嫣然,他们二人立即不小了,然而胸膛还是有可以的震颤,南宫墨雪则是将他的脸转过来,试图拯救可怜的鬼影跟玉嫣然。 “自然是夸你了,这人当真是厚脸皮,也不知这个景寒天是如何养出来景岚这等出众的儿子的!” 叹了口气,南宫墨雪偏头瞥了一眼呆在一旁默不作声却仍旧是无比怨念的小媳妇风吟笛,将面前的一叠甜的发腻的枣糕推到了她面前。 “笛子来尝点,这一早上你都没吃什么,待会儿还要对战呢!” 听她这么一说,风吟笛沉默地拿起一块形状精致的枣糕放进嘴里,随即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再接着吃第二块,整个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众人失笑。 “笛子!” 凤栾偏着脸叫了她一声,她只是继续吃着没什么反应。 “嗯?” 又一块枣糕塞进嘴里,接着喝了第二口水。 “少吃点,你没发现最近你的衣服紧了些?” “咳咳咳咳……你!” 风吟笛一下子呛到了,小脸一下子变得袖红,凤栾连忙伸手给她拍着背顺气,其余人则是有些不解。 “我瞧着没胖啊,凤神医为何要骗她?” 鬼影万分不解地跟玉嫣然咬耳朵,玉嫣然只是瞪他一眼,随即密音入耳给他解释。 “你没看见方才笛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吗?凤神医是故意这般说的,若是真要说胖了的话,也确实有地方似乎是胖了……” 玉嫣然若有所思的瞥了风吟笛的胸一眼,再瞧了自己的一眼,一时间有些挫败,这也是头一次玉嫣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女人…… 鬼影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将玉嫣然的动作都记在了心里,虽然不太明白是为何,但他记得兄弟们隐约谈过花楼里的姑娘胸很大,再看玉嫣然的,嗯……的确有些不够壮观啊! 风吟笛放下手中被她当成情敌的枣糕,恶狠狠的密音看向凤栾,满眼都是危险的神色。 “我哪里胖了?嗯?” “嗯……如果你一定要我说的话……” 凤栾的语气顿了顿,笑得更加狡黠,眼中闪烁着七彩的光彩,不再是深灰色的,看得风吟笛一怔,她从来没有见过凤栾能笑得这般开心,或者说曾经有过,在凤栾躺在病床上等待他的母亲回来的时候有过,后来便再也没有了…… “说!” 微微转开眼神,风吟笛抬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想止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凤栾的声音却在她耳边继续响起。 “你真的要我说?那先说好不许打我。” 风吟笛又喝了一口茶水点头应道:“嗯!” “那个好像是我的杯子,不过既然小师妹如此喜欢便让给你吧。” “咳咳咳……” 风吟笛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自己面前茶水满满的杯子,索性将面前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去,故作镇定的继续喝茶。 凤栾抬手执起她推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后又转了一下杯子,正好被风吟笛看到上面淡淡的唇红,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再次烧了起来,蜜色的小脸完全熟透了。 “那里胖了些,不过挺好。” 凤栾瞥了一眼她的前襟,别人以为他是在看风吟笛有没有将茶水撒到衣襟上,而风吟笛自己也是一愣。 “咳咳咳咳咳咳……” 她反应过来之时咳得更厉害了,凤栾只是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有再说什么,原来捉弄人这么有意思,难怪她小时候每日都要捉弄自己了。 “笛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到里间休息会儿?” 南宫墨雪见她一直咳嗽关切地问道,风吟笛摆手正想说不必,身子一轻已经被凤栾抱了起来,他们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道:“雪儿心思细腻,自然是需要的。” 南宫墨雪有些不懂到底怎么了,她方才一直再看各组对战,一回头便听见风吟笛咳得十分厉害,于是说了这句话,为了求证她转眼看向一旁的夏侯懿,夏侯懿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进了内室关门落锁,随即转身坐到了床榻上,这大概是凤栾头一次觉得景岚干了件人事! “你明明知道我没事……唔!” 说到一半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凤栾虽然坐了下来,却还是将她抱在怀里,风吟笛坐在他腿上,被吻了个正着。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没问一个问题我就吻你一下。” “……” “或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吻我一下。” “……” 风吟笛有些后悔当初她不该年幼无知招惹了这么一个大狐狸,如今可好……苦的还是自己! “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你不选那我选吧!” 两个人里的极近,就连他说每一句话时的呼吸都近在耳畔,酥麻的感觉让风吟笛有些不适,先前在秋家商船上发生的怪异情况仿佛又回来了,然而她不太相信凤栾是吃错药了,大夫怎么会总是吃错药…… 见她走神,凤栾的唇再次压了下来,不似方才的蜻蜓点水一般短促,这一次热烈而又缠绵,他不满的轻咬着失神的小人,直到她回过神来才放开她的唇。 “呃、你、你……” 风吟笛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凤栾见她一脸震惊的模样有些失笑,这个丫头是怎么想的,自己都已经说过年关后回去跟师傅提亲她还是这般,难道是自己不够认真,还是她以为自己心里的人是雪儿呢? “回神了,再不回神就被吃了。” “呃……” 风吟笛算是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以前一直躲着自己的人,如今反过来捉弄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方才为何生气了?说说看。” 凤栾将搂着她腰的手松开了些,怕她会被吓到,风吟笛见他放开自己,垂下眼睑挪到一旁靠着,她在瞎想些什么呢,他不过是因为自己以前总是捉弄他如今报复回来罢了,他喜欢雪儿不是吗?虽然自己也知道雪儿不喜欢凤栾…… “没什么啊,我就是饿了想多吃点……” 风吟笛转头见他贴过来的俊颜,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然而他的动作只是停在她面前一寸的地方没有再凑近。 “真的?” “真的。” 无比笃定的语气却还是让她看见凤栾眼中七彩流光渐渐淡了下去,逐渐变成了原来的深灰色。 “两个问题了,两个吻。” 然而他还是想再确定一下,以前自己总是以为心里不喜笛子这个小尾巴,后来才发现自己对她跟对别人不同,甚至是自己以为喜欢雪儿的时候,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会乱了心神,毫无风度和涵养。 “哈?” 风吟笛真的有些混乱了,凤栾不会是真的吃错药了吧,等回京陵得让师傅好好给看看,再不然她非要被他弄疯不可…… “下一组丁五,妖笛对战飞毛腿张思。” 外间传来擂台比武的声音,凤栾朝门外走去只是丢下一句不许用阴阳笛便消失在了门口,风吟笛一跃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飞上了擂台。 他们一行六人只有风吟笛一人是正经的女子打扮,而玉嫣然则是一身短打的护卫服,跟男子没有太大的差别。 今日风吟笛一身深紫色烟罗软绸裙,为了方便比武头上是简单的螺髻,只插了一支同色的暖玉簪子身上便在没有别的东西,然而她这一身打扮却衬得她更加魅惑动人。 “哇!美人啊!” 台下众人惊呼,美人眉目含春更添几分有人之色,风吟笛则是恼了,若不是凤栾方才那般自己也不会以这种姿态出战……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等了这大半晌,没想到跟我对战的竟然是个小娘子,依我看小娘子你家男人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若跟我回家得了,今日的比武我定然不会伤了你的。” 飞毛腿个子适中然而一双腿的比例却很长,且结实有力,风吟笛上下打量了一下飞毛腿,随即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应道。 “可惜你长得太丑不及我家相公万分之一,更何况我家相公功夫了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连给姑奶奶我提鞋都不配!” 风吟笛从怀中取出她的阴阳笛,这个人功夫不若,徒手很难取胜,然而她才将阴阳笛取出来便感觉到楼上一道凌厉的眼神朝自己投射过来,她只是跟凤栾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自己不会轻易动用,对方才罢休。 “哼!绣的口出狂言,等老子将你男人杀了再把你拉回去好生调教!” 说话间飞毛腿已经用尽全力一脚踢了过来,风吟笛刚才转回头,那一脚已经到了眼前,可是并不是冲着她的脸而是肚子。 她极速地一闪身堪堪避过对方这灌注全力的一腿,手上的阴阳笛顺便朝对方的腿上几处穴位刺去,一击未中想回旋踢的腿却突然间失去了知觉,完全用不上劲却又不像是中毒。 “滚回家去将你的臭嘴洗洗干净,否则我就替天行道先让你不能说话好了。” 风吟笛神色一凛,手中的阴阳笛朝他身上点了几处,原本打算张口大骂的飞毛腿一下子不能说话,却又不是被点了哑穴,生生憋得他的脸一下子就黑透了。 恼羞成怒的张思瞬间回身从袖底发出七枚飞镖,上面熟悉的绿色让风吟笛眼睛一眯,随即紫色烟罗曼舞手中的玉笛有节奏地敲击着陆续飞来的七枚淬毒的飞镖,飞镖还在飞毛腿得意的神色中旋转飞了回去,入肉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悦耳。 “啊——我的腿!” 颤抖着的惨叫声响遍整个擂台,台下那些有着什么坏心思的男子也都收敛了,这个小娘子就是个带毒的玫瑰,惹不起惹不起啊! “还坐在这里等这姑奶奶我将你踹下去?姑奶奶我怕脏了鞋底!” 风吟笛一步步朝地上捂着退惨叫的飞毛腿走过去,对方见她过来了,连忙连滚带爬的滚下了擂台,不敢再造次。 “妖笛,胜!” 经过方才凤栾的事情之后,景寒天对擂台上的仁义侠义都不再评说,风吟笛泰然自若地飞身上了雅室,凤栾递过来一杯暖茶,眼神静若止水。 果然还是她自己想多了吧,明年年关一过她就跟着师傅回神医谷,永世不再出来了,起码神医谷还有美好的回忆,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笛子,你的功夫为何这般诡异?” 南宫墨雪皱着眉问道,她听说过风吟笛的功夫是至阴一脉,然而凤栾和洛出尘走的都是至阳的功夫,同一个师傅所教的功夫怎么会如此的不同呢? “因为我从内功到剑法招式都跟师兄们不同,我的功夫是至阴一脉,有些邪气侵体也是正常的。” 风吟笛满不在乎的说道,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若是走火入魔很容易被邪气占据,虽说以如今自己的造诣不会成魔,但是一旦邪气侵体日后想要恢复正常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嗯,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有些纳闷的是为何你可以给凤栾疗伤,他体内的是至阳的内力,不会有所冲突吗?” 南宫墨雪皱着眉似乎有些想不通,而凤栾跟夏侯懿也是一怔,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想过。 夏侯懿体内是寒毒所致的冰寒内力跟南宫墨雪体内的炙热内力相辅相成倒是说得过去,只不过如今因为蛊虫的缘故他们不敢随意用内力给对方治伤,可风吟笛跟凤栾却截然不同,至阳内力不被邪气所侵,他们的内力为何不会冲突? “我……也不知道。” 风吟笛轻轻地笑了一下,既然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便不要在给自己什么幻想,这件事情也不要说出来,以前肆意妄为是因为自己年幼无知,如今再装傻充愣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她已经快及笄了,况且凤栾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小时候给凤栾疗伤我们的真气就互相不排斥,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原因,等回去问问师傅再说吧。” 风吟笛目光有些闪烁,虽然她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还是有些不够…… 听着她的语气观察她的神色,凤栾也只是淡淡地一笑,垂首喝茶不再言语,南宫墨雪也只是在心里捉摸着这件事,夏侯懿仍旧是瞧着下面的比武,将有可能给大家造成威胁的人找出来。 早上的比赛很快接近尾声,景岚让人送来了降价当地的特色菜和点心,人却没有再出现,南宫墨雪他们也不客气都吃了,白给的美食吃了也白吃。 中午休息过后,太阳微微有些热了起来,比武继续进行,不知道是景家的威慑力过大还是因为这一届的武林盟主之争还没正式开始,比赛的大部分人都是武功平平,对战选手实力悬殊大,因此比武也进行的很快。 “下一组卯六,京陵夏懿对战武道清虚道长。” 这一声宣读完毕,擂台下又闹开了锅,武当清虚道长可是武当下一任掌门人,这等高手竟然也来参加武林大会,当真让人诧异不已,不过这样的比赛也没有悬念,到有许多人对这个能与高手对战的小子感到十分羡慕。 东边的二楼雅间直接飞下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这名道士跟昨日的玄真观道士一比较,当真有些方外之人的味道。 夏侯懿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茶杯,飞身下到擂台上,南宫墨雪十分担忧,他体内被金针刺穴,如今能用的内力不过七八成,遇上清虚道长这等高手,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南宫姑娘不必担忧,主子向来不是冲动之人,不会有事的。” 鬼影似乎是看出她的担忧劝慰道,而下面擂台上也已经开始了对战。 “老道清虚,请后生多指教!” 灰袍老道满脸谦和扬了下浮尘道,夏侯懿也同样行了个礼。 “道长严重了,请前辈多指教晚辈才是。” 语毕,夏侯懿手上的刀却是未出鞘,南宫墨雪以为他随身只带着剑,没想到他连刀也带着,但这一柄刀却不是第一次在龙脉山庄他我房里看见的那一柄,虽说这柄刀也是不凡,不过比起那一柄却是相差甚远。 清虚老道嘴上虽然说的谦和,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留情,招招直指要害,毕竟方才同一房间出来了三名均是不凡之人,如今这第四名想来也非常人,清虚道长不想自己因为疏忽而输给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子。 拂尘虽软灌注了全部内力之后却变得如金刚石一般坚硬,夏侯懿手上的刀法凌厉而霸道,如同他的人一般坚硬却也只是堪堪那能够接住对方的全力一击,夏侯懿皱了下眉,而清虚则是惊讶十分惊讶,这个少年竟然能接住自己全力一击,日后定然不凡! 夏侯懿手上的刀法变得更快了些,避开清虚手中的浮尘也不跟他拼内力,他这般毫无章法的打法让情绪有些乱了阵脚,只能一味躲闪不能还击。 许多人也都慢慢地领悟到了夏侯懿的意图,不由得赞赏了起来,高手对决全场鸦雀无声,而昨日嚣张不已的玉真子已经满头大汗了,昨日他们当中的只要有两人出手自己便只能是一败涂地的结局,当真是后生可畏! 擂台上打得不可开交,南宫墨雪也从一开始的担忧变为了仔细地研究他的刀法,他们的内功心法同属一脉,虽然夏侯懿的剑法与自己完全不同,然而这刀法蕴含的霸道和凌厉却是相同的,她将看到的刀法都一一记在心里,等晚些再跟他探讨,这些对她突破瓶颈有极大的帮助。 “小子不错,老道我很多年没有这么畅快的打一场了。” 清虚道长避开夏侯懿的一刀侧砍笑道,这些年能跟他过招的除了武当那几个师叔以外几乎没人能敌的过他十招,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武林大会上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并且看起来刚过若冠之年,真是武林之福。 “前辈过奖了,晚辈金针刺穴内力被封三成,否则不会叫前辈打得这般不过瘾。” 夏侯懿爽朗一笑,然而他的话却叫清虚道长神色一变,内力只有七成还能跟自己打平手,若是他用了全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突然间清虚道长的浮尘搭上了夏侯懿的脉门,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笑了。 “某道老了,这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你们年轻人吧,走喽,回武当山!” 清虚道长毫无征兆的收回了拂尘,转身朝擂台下飘去,武当的众人也都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大家都夸赞清虚道长的高风亮节,也都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有了惧意。 “京陵夏懿胜!” 夏侯懿飞身回到雅室,南宫墨雪微笑着打趣他道:“你好奸诈!” “若是硬打也能胜,不过估计又是三百招之后了。” 凤栾淡淡笑道,夏侯懿点头称是,午时过了众人都有些困乏,再加上一路上赶路如今都想好好睡上一觉。 “你们俩去睡会儿吧,估计到你们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夏侯懿朝正在想招式的南宫墨雪和一旁的玉嫣然说道,南宫墨雪拉着玉嫣然进了里间,两人都和衣躺在榻上眯着,很快便睡着了。 外间的夏侯懿跟凤栾又开始下棋,风吟笛跟鬼影在一旁时不时的说几句,一下午这般闲适的过去了。 直到外面传来风吟笛的敲门声,南宫墨雪跟玉嫣然才都惊醒过来,这一觉睡得很沉却精神了不少,两人同时出来,正好听到下面擂台上叫名字。 “下一组亥七,临安薛墨对战景家景盛。” 这一句话让瞌睡着快要跟周公下棋的人都一下子惊醒了,景家虽然没有嫡系子弟参加武林大会的争夺,然而嫡系却是极多,这景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功夫了得还是个厉害的商人,景家大部分的经济命脉都控制在他手里,可偏偏是个庶出的! 南宫墨雪拉了一下衣角,轻松一跃吓到了擂台之上,而对面一名青衣男子也同时到了,不同于凤栾和景岚的脱俗,这个人一身的俗气,却仍旧是个书生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可笑。 “扑哧!” 向来是不委屈自己的南宫墨雪笑出了声,然而这一声笑看在对方眼中就是轻蔑,因为在景家谁都要对自己低一头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是因为他手里的钱。 “你为何笑?” 青衣男子忍住暴怒看起来和善的问道,然而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让南宫墨雪看了个仔细,原来跟那个什么卓清风是一类人。 “怎么,不让笑吗?我不过是想起我家娘子忍不住笑了。” 南宫墨雪故意气他,这样的对手虽然不够历练,不过让他全力跟自己打一场也是好的,三成的功夫跟他多过几招也好。 “你家娘子是谁啊,看你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竟然有娘子了,莫不是在说笑?” 擂台下那个抽到轮空的虬髯大汉大声说道,引得一阵哄笑,这少年看起来不及弱冠莫非是在都大家伙开心? “这小伙子没说笑,他娘子便是方才那位妖笛,昨日在酒楼也是他们夫妻被玄真观围堵,原因就是玄真第七子看上了他们夫妻,昨日还替他们捏一把汗,不过今日看来当时若是真打起来,恐怕满地找牙的就是玄真观了,哈哈哈哈!” 一名标示打扮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说道,众人也都纷纷附和,然而这些话听在景盛耳中全都成了挑衅之词,他手上的剑一抖直接冲着南宫墨雪的面门便刺了过来。 腰间的软鞭一抽,南宫墨雪手中的鞭子卷住了飞至面门的利刃,再一用力堪堪拉开,这等大开大合的打法,根本就是刀法而不是鞭法,夏侯懿眯着眼笑了,这个丫头还真会现学现用,将自己方才使过的刀法又舞了一遍,而景盛只能跟着她的节奏走,完全脱不开她的鞭子。 “真是丢人,明明就不是练武之才还要参加武林大会,不及我的岚儿万分之一。” 景寒天在擂台下说道,讽刺之意不言于表。 “父亲这般说三叔可是会生气的啊,景盛可是三叔的宝贝疙瘩。” 景岚有些无奈自己的父亲为何跟自己这般不像,无论是性子还是长相都不尽相同…… “我会怕他?岚儿你要记住景家是你的,不可意气用事将景家拱手他人,别说我不会答应,就是你大伯也不会答应的。” 景寒天说完便一脸深沉的站在一旁,而景岚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事情关大伯什么事了…… 台上愈演愈烈的局面,景盛被拖得已经完全耗尽了力气,而南宫墨雪似是来了兴致将谢谢海洋的刀法同自己惯用的鞭法融汇贯通,最后一击将景盛摔下了擂台。 “啊!我的儿啊,你没事吧!” 擂台下一名中年美妇冲了过来,抱住脱离晕过去的景盛,她扬起脸一脸怨毒的看向台上的南宫墨雪,随即吩咐人抬着景盛离开了。 “临安薛墨胜!” 南宫墨雪本不想将他摔下擂台,然而她最后那一击之时,对方借力将自己撞了上来,若是不将他打飞,他可能一招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南宫墨雪颇为不悦,这个景盛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直到输了还要算计! 飞身上了二楼的雅室,闷着头喝了几杯茶水,索性往桌上一趴接着睡了,见她这般孩子气众人失笑,不过这第一轮着实无聊。 ------题外话------ 今天因为有风云录的推荐,某蓝不得不熬夜码出来一万字,早点更新,明天到十月七号还是只能每天晚上五千更,妞们表拍我…。 053 又被盯上 木制窗棱外飘动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一瞬间凉了下来。 夏侯懿偏头微微笑道:“进去里面睡吧,外面起风了。” “不必了,我就趴一会儿,等嫣然比完咱们一块儿回家吃饭。” 檀木桌上小脸一转,一边说话一边将桌上的桂花糕塞进嘴里,众人又开始逗笑聊天,好在后面的比赛实力悬殊比较大,很快就到玉嫣然了。 “下一组未九,玉面罗刹对战南昭神巫步青鸾。” 宣读的话音刚落,擂台下便一阵静默,二楼雅室中的南宫墨雪一行人也都静默下来,只听得夏侯懿有些发沉的声音响起。 “南昭双生巫师善用巫术且心思细腻,小心她使诈。” “主子放心,上次让她跑了,这次她没机会跑了。” 玉嫣然神色严肃略显兴奋,想起上一次在南方十三县让她们跑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利落的一个旋身落到了擂台之上。 而侧对面一直关着的一个雅室中也飘下了一名身着白袍的女巫——正是步青鸾。 “丫头,发什么呆?” 夏侯懿伸手将趴在桌上的南宫墨雪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眼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我只是在想她们为何会缠上我们?” 闷闷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半眯着眼睛看着擂台上默默站着的两人,若有所思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在京陵太后寿宴上南昭国师看上你了,求而不得呢?”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众人一听这话也都笑了起来,众人皆知南诏国师求娶南宫墨雪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不过若是说他没有任何目的倒是不太可能,只是定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你就胡说吧。” 南宫墨雪将脸转向窗外不搭理他,擂台上的两人还是未动。 “还等什么,快打啊!” “就是啊,站着不动就能通过吗?” “你们倒是快打啊,老子都快饿死了!” …… 擂台下众人拼命催促,虽说两个女子都是绝色,不过累了一整天大家都饿了,也没耐性在看美人了。 玉嫣然手中的双剑仍在腰间斜挂着,一身绯色的侍卫服虽然利落却更添几分柔软艳丽,反观对面的步青鸾,一身巫师白袍,袍角上均是银丝勾勒出来的圣洁金莲,争相绽放着衬得她更加圣洁脱俗。 “这一次还是要逃吗?” 玉嫣然瞥了一眼步青鸾厚重的脂粉后面掩不住的苍白面色,以及她手上同色的丝带,神色微变,她手中拿的竟然是水火綾!这个水火綾是传说中的南昭巫女的神器。 然而并非每一代巫女都能得到水火綾,只有得到天神赐福的巫女才能得到水火綾,而这个东西的用处也甚是诡异,被它割伤的人如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直至伤口完全自然愈合为止。 “说不定是你逃呢?” 微粉的唇轻启,白袍巫师如天籁般好听的声音传来,然而却寒冷至极。 擂台下叽叽喳喳的众人也都静了下来,他们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如同叮咚泉水一般低低地吟唱划过每个人的心田,又如同久旱甘霖浇到每个人的心间。 “哼!” 玉嫣然将周身的五感封闭,脸上的肃杀之气更重了,常年的夜行杀手生涯让她练就了更加灵敏的五感,就在步青鸾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关闭了五感,这是南昭秘术中的媚术! 看着擂台下面的男子均渐渐露出痴迷之色,更有甚者几乎癫狂了起来,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而女子也都被蛊惑觉得周身发热。 剑出鞘了,不同于往日的杀招,今日她只需要将对方击下擂台便可,双剑同时从微笑说话的步青鸾激射而去,擂台下的众人仍旧是衣服痴迷之色,甚至鲜少有人发现步青鸾手上的水火綾动了。 秋风曼舞,涩涩黄昏,白袍随风鼓动,七彩水火綾如同丝带一般朝玉嫣然飘了过来。 “嘶——” 尖锐的利器摩擦声响起,玉嫣然一收手上身顺势向一旁倾斜倒下,而后腰则反手再是一剑戳了出去。 步青鸾白袍飞舞优雅地避过这一击,口中开始了悦耳的吟唱,然而手上却因为内力不及玉嫣然,猛然一颤。 短剑刺入白袍,未及血肉对方就一闪,诡异地避过了这一击,回身急退,玉嫣然弯下的腰朝右边猛地一扭,另一只手上的短剑瞬间朝她的脚尖刺下,直直的将对方的脚钉在了擂台上。 “啊!” 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方才一直未停的吟唱,而擂台下的众人也都一下子惊醒过来,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恍然若梦。 步青鸾手上的水火綾一抖偏了几分却还是缠上了玉嫣然的手腕,原以为她定然会躲闪,那样的话水火綾多少都能伤她一下,谁料玉嫣然根本不躲,双剑向前一推,一剑刺入对方的右胸,另一间刺入对方的腹部,水火綾也同时缠上了她的手腕,入肉三分瞬间如同烈火燃烧疼痛难耐。 “哧!哧!”两声,玉嫣然手中的剑更推进一步,步青鸾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手,随即被一脚踢下了擂台,还在震惊之中便已经输掉了这场比武。 二楼雅间飞出另一名白袍巫师接住了被鲜血染红的步青鸾闪身回了楼上,窗户关闭,擂台下有些莫名的观众只听到仲裁身旁的小厮宣布玉面罗刹胜,便开始了下一轮比武。 玉嫣然咬着唇角跃上二楼,随即立刻倒了下去,水火綾的伤果然磨人,不仅是受伤之处感到疼痛,而是整个人都如同深处水火之中,时而炙烤时而寒冷,整个人一下子如临七月流火满身大汗焦红满面,一下子如临数九寒冬瑟瑟发抖纯色发紫。 “不能给她运功,咱们先回家。” 凤栾叮嘱鬼影,六人直接下楼乘马车回了后山悬崖边上的住所。 “凤倾准备热水将浴桶搬到右边的卧房中去,凤颜将药材搬到院中来,要快!” 急忙吩咐完院中的两人,凤栾直接进了自己房中将药箱取了出来拿进右边的卧房中,风吟笛等人也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笛子,金针封住她上身的十二处大穴,我同时施针减轻她身上的痛苦,等药汤备好就让她进去药蒸。” 鬼影跟南宫墨雪以及夏侯懿站在床榻边上有些发愣,夏侯懿伸手搭住鬼影的肩,两人转身出了门外,南宫墨雪也走到旁边替凤颜搬药材。 明明只是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等待着的人却觉得似乎是过了很久,鬼影脸上都是汗水在秋日的黄昏下显得有些突兀却让人动容。 “好了,鬼影记得让她保持清醒,不能失去意识,最好是守到她身上的毒全解为止,不过也许最迟也要四个时辰。” 凤栾脸上有些疲惫,风吟笛点点头补充道:“若是她昏迷就叫我们,不过嫣然这么要强想晕过去也挺难……” “好!” 鬼影推门进去,随即门关上,风吟笛调皮的朝南宫墨雪一伸舌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方才金针刺穴着实出了一身大汗,得好好沐浴一下。 “凤倾备水,我要沐浴!” 凤栾扔下这一句话便跟在风吟笛后面走了过去,前面刚要推门的风吟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随即被身后的大手接住正欲开口已经被点了睡穴带进屋了。 “我们也好好休息下,明日还有比武,丫头可好?” 夏侯懿将傻笑的南宫墨雪拉了过来拖进房中关上门,长夜漫漫,今夜定然有客来访。 “嫣儿感觉怎么样?” 鬼影趴在浴桶边上跟她说着话,玉嫣然精神抖擞的看着鬼影神经兮兮地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感觉如何都有些郁闷了,真不知道这凤神医是怎么想的,跟鬼影说了那些奇怪的话,这下倒是好了,鬼影守着自己眼睛珠子都不眨一下。 “鬼影你去睡会儿吧,我真的没事了,只要呆在要桶里道明早便好了。” 玉嫣然有些乏力,自己都说了快一百遍了,鬼影还是不相信,偏生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嗯,我知道你没事了,我守着你,嫣儿饿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鬼影突然想到虽然下午他们有不少点心,不过嫣儿向来不喜甜食,几乎什么都没吃,才想到用膳这一茬。 “饿了,给我弄点粥吧,不必太麻烦。” 玉嫣然松了口气,她周身都是冷热交替的药汤,身上粘着中衣着实难受,想脱了又碍于鬼影在面前,还是将他支走才行。 “那我去厨房让凤颜给你做点粥和小菜,马上就回来。” 鬼影欢喜的打开门,几乎是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屋角,玉嫣然伸手将身上粘稠的中衣脱了下来,正犹豫要不要将亵裤和肚兜脱下来时,门一响鬼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 “嫣儿很热吗?我给你脱吧,你别动!” 鬼影一脸认真地说着,伸手便要将她捞起来,玉嫣然一瞪眼沉声道:“鬼影!” “啊?” 手上的动作一滞,他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眼圈也有些微红,方正的俊颜满是焦急,又有些可爱。 “不必了,给我到点温水吧,口渴了。” 玉嫣然的声音软了下来,鬼影则是如同一只听话的大狗狗一般,立即转身朝桌边走去,拿起一个水杯倒上热水,他伸舌头试了试温度,又将另一壶一早凉好的水加了一半进去,再试了下水温给浴桶中的玉嫣然端了过去。 “慢点喝,喝完我再给你倒。” 鬼影小心地将水杯放在她唇边,见她唇上因为冷热交替干裂的地方心里揪了起来,伸手将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拭干,右手喂水的动作还是一丝不苟不紧不慢。 一大杯水见底,鬼影满意的笑了,像个孩子一般单纯,又透着几分傻气。 “你笑什么?” 因为药浴中的药力发作,玉嫣然身上的寒冷感觉减弱,而炙热感更加强烈,中性的小脸酡红眼梢也有些玫红。 “嫣儿真好看!” 鬼影笑得更开心了,咧着嘴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更傻了几分。 “你也很好看!” 玉嫣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逗笑了,回敬了他一句,没想到这个家伙却顺杆子往上爬了。 “那嫣儿嫁给我当媳妇吧。” “……鬼影是不是紫儿最近把你逼得太紧了……其实紫儿可以在你先嫁的,想必青影那小子已经将你父母讨好的服服帖帖的了。” 玉嫣然摇了摇头,想到青影那个有心机的家伙,没想到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却是最可怕的一个,这般运筹帷幄为了娶到紫儿抽谋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有心! “还喝吗?我再给你倒一杯?” 鬼影垂下头,将空杯子取回来,笑着看向她并不回答,看样子青影那小子追到紫儿颇费了一番功夫,自己可千万不要像他那样啊,十年的时间自己都已经二十六了…… “嗯,再喝一杯吧,渴得厉害。” 果然,他不过是孩子心性,若是认真的还真是叫人头疼呢! 隔壁一直贴在墙壁上的两人正偷听的不亦说乎,南宫墨雪拿起一个玉米饼塞到夏侯懿口中,夏侯懿也将一个豆沙花酥塞到南宫墨雪口中,两人相视一笑喝了口茉莉花茶接着偷听。 “凤栾,你最近是不是给自己用了很多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跟我说说,咱们可以相互指点一下。” 风吟笛已经无法忍受凤栾最近神经质的表现,想到今日下午在比武之前他那般动作,脸上又添了几分绯色。 “没有,笛子何出此言?” 凤栾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见她泛红的耳垂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 “唔!你……” “怎么?为何会觉得我最近给自己试药呢?” 她的耳垂软软的有些厚,上面一层可爱的细白绒毛像自己小时候养的叮当,柔顺且温暖。 “唔——” 风吟笛将头一偏,躲过他的魔爪随即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凤栾,我饿了,你放我起来用晚膳。” 看来拐弯抹角的行不通,他根本没有这个自觉,自己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饿了吗?那我为喂你。” 凤栾单手撑起身子,然而长腿还是压在她身上,随手将她身后的垫子又加了一个,左手执起筷子将一个软软的八色米糕偎进了她口中。 “好吃吗?来点别的?玉米饼还是杜鹃花饼呢?凤颜做的点心味道不错。” “……” 隔壁正在用晚膳的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又喝了一口茶,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空盘,转身朝耳室去了。 “杜鹃花饼。” 风吟笛转了下身子,腿上被他压得有些麻了但是敢怒不敢言,谁知道他一不高兴了会不会又让自己去沐浴呢…… “嗯,杜鹃花饼和芍药饼都吃点吧,也不会积食。” 凤栾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夹起一块形状如同杜鹃花的饼递到风吟笛面前,风吟笛闭着眼吃了,恨不能早点结束这等刑法,赶快跟着师傅回神医谷去。 “再来一块。” 芍药花饼喂进嘴里,风吟笛眼皮都没抬便吃了,索性眼睛一闭也不看他喂得是什么,便随便嚼了几下咽了。 身上沉沉的感觉一轻,风吟笛眯着眼翻了个身打算睡觉,却不想随即身子一轻便离开了温热的床榻。 “吃饱了沐浴一下再睡,真是个小懒猫!” “……凤栾,你放我下来,我给你把脉。” 风吟笛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反而被揽的更紧,腰上传来的热力让她有些崩溃,这个家伙是要闹那般? “我没病,先前内力虚耗过度如今都好了,昨日不是刚把过脉?” 凤栾面色如常,眼眸中却还是闪烁着七彩之色,风吟笛不敢看他的脸,垂头盯着地上的地毯看。 “我有些不放心啊,还是再把一次脉吧。” 循循善诱的语气,试图缓解如今的尴尬。 “好,等沐浴完你再给我把脉吧,我也有些乏了。” 长腿迈入耳室,氤氲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闪着几朵小小的水花,风吟笛突然抬头笑道:“凤栾你最近缺女人?” “嗯?” 凤栾的脚下一顿,鼻尖哼出一个字,尾音拉高,似乎有些疑惑。 “何出此言?” “因为你总是腻着我。” “嗯——是吗?” 凤栾将她放下来,转身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耳室的门。 外间穿来凤栾如常的声音:“今日看你太累了,笛子你想多了,我不缺女人。” 风吟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独自更衣跳进了浴桶,被他压着接近一个时辰又出了一身汗,再加上紧张不已外裳都被汗透了。 卧房中的凤栾眸色渐渐恢复成了平日的灰色,独自坐在古琴面前,琴声响起悠扬婉转。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陆续沐浴完坐在床上探讨今日的刀法,很快南宫墨雪便运气准备打通体内停滞不前的剑法,而夏侯懿则是在一旁给她护法。 夜逐渐静了,凌霄山后山外围的阵法动了一动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如同一两只小动物闯进了阵中又逃走一般。 悬崖上青石灰岩上逆长着的片片青苔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一片凌光闪过,三个身影陆续向上攀爬,如同夜空下的蚂蚁,小的看不清楚。 054 湘西尸王 凌霄山高一千九百三十七米,后山凤栾的四合院虽然没有这么高,但也有一千八百八十多米,无论多么高的武功都没有可能上来,然而现在悬崖半空中带着的三个人影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这究竟是什么人? 风吟笛跟凤栾先后沐浴完呆在卧房内都睡不着,风吟笛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像是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那般不安,而凤栾则是在灯下看书,淡淡的烛光投射下来一片剪影,在他脸上打出一片晦暗之色。 “笛子,你不困吗?” 风吟笛突然停下来翻身,将脸转向檀香木书桌前的凤栾,睁开眼睛看向他的侧影。 “嗯,睡不着。” “那你给我把脉吧,今日不是说我身子不大好吗?” 凤栾放下手中的书,转回身淡淡地看向她,目光澄澈却因为幽暗的烛光印上了一些道不明的色彩,仿佛火焰跳动不息那般震撼。 “好,那你过来吧。” 想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点头同意,深秋凌霄山顶山夜露深重,即便是盖着毛皮的被子也还是有些冷,屋里火炭劈啪作响,凤栾起身朝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很冷吗?明日我让风倾再添些褥子,一天比一天寒了。” 关切的语气和他晦暗不明的神色让风吟笛觉得他关心自己,然而立刻又甩开脑子里这些东西,凤栾对自己不过是师兄妹的情谊,还是好生呆着吧。 “还好,只是被子暖和不愿意动了。” 她拉着被子卷在身上坐了起来,凤栾走到床边坐下来,顺手将厚重不透光的幔帐也放了下来,一层层深浅不一的月白色绸布,上面挑绣着的竟然是女孩喜欢的铃兰花,虽小却可爱。 “回神了,还发呆?”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吟笛猛地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又发呆了,于是讪讪地笑了一笑,伸手搭上凤栾的手腕。 她蜜色的手搭在凤栾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有些突兀,然而却又透着协调,为了不受他的影响,风吟笛同时闭上了眼,仔细地听着他脉象的沉浮和变化,而凤栾也一动不动的倾身坐在床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显得有些消瘦。 “师兄脉象平和,先前因为内力虚耗过度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如今只要不再随意虚耗内力也没什么大碍。” 风吟笛收回手,然而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凤栾的手冰凉得过分,眉眼间闪现出一丝慌乱,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臂和额头。 “你不冷吗?身子都凉了。” 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垂着眼不再说话。 “冷。” 凤栾依然微微笑着,见她犹豫的神色起身转身朝书桌前走去,步子很慢却没有回头看她,而风吟笛咬了下嘴唇侧身躺下去睡了。 书桌前的香炉内被凤栾添了一味安神清心的药材,让她睡得安稳些,自己取了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搭在肩上,坐在桌前继续看书。 年关之后回京陵就要给将军夫人和夏侯懿解除蛊毒,然而即便是有师傅在,自己也要确保将军夫人的孩子能安然我无恙,一百多种药材许多都是相生相克的,如今尚有二十余种药理不够精准,还需得再试试。 隔壁早已黑了灯,然而床榻上衣着整齐躺着的两人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人不是猴子?” 南宫墨雪手心有些出汗,凌霄山后山是万丈悬崖绝壁,上面终年长满了苔藓还有从山腹中国沁出来的水流,滑不溜手不说,单是这高度就绝无可能能有人直接攀爬上来,再者若是轻功了的之人定然是直接施展轻功上来,谁会去爬呢? “丫头是不相信我的眼力吗?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看到对方的脸了,你且再等等。” 夏侯懿伸手将她拉到面前,轻轻啄了一下她柔软嫩滑的小脸,夜里沐浴完她脸上的易容才完全消失,变成自己魂牵梦绕的模样。 “嗯,我只是觉得有些诡异罢了,并非不相信你。” 南宫墨雪偏头躲开他的下巴,却将自己雪白的脖颈整个暴露出来,对方眼眸一暗,俯身亲了上去。 “唔……你这个人……” “如何?” 夏侯懿低低地笑着,将自己的脸贴在她颈窝处,时不时地伸舌头逗弄她柔软的耳垂几下,鼻尖也在她颈窝里到处乱蹭。 “……” 见她说不出话来,夏侯懿更是来了兴致,猛地一个翻身压上,身下的人显得更娇小了几分,他伸手仔细地描画着她的眉眼,近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痒,别……” 伸手推他却推不动,这几日夏侯懿倒是规矩了不少,不敢再过分地撩拨她,不过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脸,总是靠在她颈窝里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哪里痒?我给你挠挠。” 神色认真的看向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夏侯懿微微皱着眉,此刻脸上没有暴虐和杀气,只有温和的关切。 “这里。” 伸手指了下被他占据的颈窝,南宫墨雪有些无奈却又发作不得,毕竟色狼吃素已是不易了,自己怕将他逼急了真的成了盘中餐…… “那我给你挠挠。” 闻言,夏侯懿真的支起身子,大手轻轻抚上她莹白的脖颈,因为方才蹭来蹭去有些潮红的营白颈部让夏侯懿身子一紧,随即强行运功压下自己的难耐,屋子里炭火烧的很热的温度一下子便冷了几分,他耐心地给她挠了一遍脖颈,但在南宫墨雪看来更似抚摸,他的大手游走过的地方都有些火辣,更加灼热了几分。 “嗯……” 一声轻呼从殷红的樱唇间溢出,这一声低吟对夏侯懿来说无疑是一种鼓舞,大手往颈下探去,熟练地打开中衣上一颗颗复杂的盘扣,轻轻一挑便滑了进去,一路向下肆意。 “唔!你……说话不算数!” 身下的小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对自己为所欲为,这才消停了没几日果然色性难改…… 冰凉的唇贴在她耳边,然而每吻一下都像是被烙铁老道一般灼热,南宫墨雪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推他的手也渐渐软了下去。 “丫头,我说话向来都算数的,前日答应你会规矩些,不过如今这般比起在秋家已是规矩了不少……” 夏侯懿见她有些恼了,还不忘解释一下,然而这话一说让南宫墨雪彻底的郁闷了,原来他说规矩的意思就是不会比那日更过分?夏侯懿这个大色狼! 身子一凉,不知何时她身上的中衣尽数被揭开,他也覆了上来,冰凉的薄唇顺着大手游走,偶尔低喃惹得身下的人颤抖无措。 “你、方才说,悬崖上有人上来,如今、为何这般?” 担心他兽性大发,南宫墨雪咬着唇说道,怕自己忍不住低吟,额头上都是汗水。 “凤倾跟凤颜方才已经下去了,丫头无须担心。” 夏侯懿闷闷地说道,这个小丫头总是想躲着自己,当真是将自己当成狼一样放着了。 “不去外面看看吗?” 大大的丹凤眼里含泪,长长的睫毛也被动情的泪水润湿了,完全被他掌控的小人儿轻咬着殷红的樱唇,有些不满地抱怨。 “嗯,我恨不能吃了你,怎么办?” 喜欢她身上发烫的触感,温暖而安心,夏侯懿收回手,只是轻轻地俯身吻住她的樱唇,平息着自己的灼热欲望。 见他不再磋磨自己,南宫墨雪伸手拉过被子搭在他腰上,冰凉如绸缎般的触感让她手上一颤,虽然掩饰的极好还是被夏侯懿发现了。 “丫头不喜欢吗?” 这个人就不能含蓄一点?南宫墨雪垂着眼眸不理他,却换来他满心舒畅的调笑。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争!” 南宫墨雪气呼呼的转过脸去,不让他亲,却不想夏侯懿再次来了兴致,又扑了上来,一个躲闪,一个偷袭,玩的越发的开心了。 玉嫣然在药汤里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了,如今已经深夜了,鬼影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浴桶边上看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一闭眼他便跟自己说话,原来这个话少的闷葫芦也可以变成话唠…… “我好困,想睡会儿。” 玉嫣然见他孜孜不倦的跟自己说话,如今就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说了,再说下去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凤神医说了你不能睡,嫣儿乖,我给你将紫儿小时候的糗事。” …… 鬼影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玉嫣然彻底的崩溃了,她从来不知道其实鬼影逼自己更适合做杀手,不过是因为分组比武时输给了自己只能做侍卫了,而自己则是如愿以偿成了行走在暗夜的杀手。 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玉嫣然突然觉得好轻松,然而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温热的身子环抱着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鬼影! 他一丝不挂的进了药蒸的桶里,让玉嫣然舒服的靠在他怀里,一整夜炭火烘烤让他麦色的肌肤变得发红,然而他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得玉嫣然有些发怵。 “我真的没事了,已经不烫了,只是偶尔会有些凉,不过在这个蒸桶里也不觉得冷,你去洗洗睡吧。” 玉嫣然伸手推他,身子一个不稳便朝他身上倒了过去,鬼影连忙伸手扶住她,这也是自那日走错房间之后两人第二次贴的这搬近,近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我不放心你,你靠着我睡吧,我搭着你的脉,防止你会醒不过来,乖!” 鬼影一手圈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脉门上,玉嫣然失笑只能点头靠在他怀里,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坏事! 秋夜寒凉,屋子的窗棱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窗外的景致也看不大清楚,只是有些发白发雾。 已经出去半个时辰的凤倾跟凤颜如今正在峭壁之上朝下面撒着各色的药粉,三个身影渐渐地慢了下去,然而却仍旧朝上爬着,距离他们的四合院渐渐近了,凤倾跟凤颜才看得清楚些,这三个人动作怪异扭曲,如同螃蟹一般的手脚几乎不是正常的人能够做到的了。 “凤颜,怎么办?来着颇为怪异!” 凤倾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凤颜,而凤颜则是十分淡然地答道:“他们算不上是人了,难怪咱们手中的药粉起不了作用。” “为何?” 凤倾心中一颤,以为凤颜又跟自己玩笑,然而他仔细朝下看去,借着月光发现这三个迅速攀爬的人脸上遍布着蛛丝一般密布的血痕和青筋,嘴上甚至还有獠牙,四肢皮肤裸露如同兽类一般没有知觉,这果然不能算是人了! “他们是湘西养尸!并且还是三只尸王!” 语气有些发颤,毕竟做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百年难得一见,没想到今日一见就是三只,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没想到小倾儿眼力不错,他们是三只尸王,不过这个东西碰之则亡,咱们不能沾他们的身,只能做点有违天道的事了。” 凤颜微微一笑,伸手只留下身后厨房中的灶台,凤倾立即会意,两人一同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凤倾和凤颜手上都抬着滚烫的铁通,里面翻滚着的油看得人心惊肉跳,凤倾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风颜只是笑了一笑向他解释。 “尸王虽然还有一息尚存,不过也是行尸走肉,即便是主子的师傅也救不活他们,语气让他们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若送他们一程,走的快些。” 凤倾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他不过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罢了,被凤颜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将铁通抬起,朝着约莫只有三丈便能上来的三只怪异尸王淋了下去。 正中间爬在最前面的那一只被滚油浇到,直直的朝着山涧里跌了下去,两外两只则是被油浇到了半个身子,快速地分开朝两边爬上来,甚至又快了不少。 “先将前面这只处理了,我可不想跟这种东西过招,想想都会倒胃口的。” 凤颜说着,抬手将剩下的半桶滚油朝左边爬在前面的那一只尸王身上浇了下去,距离近的他们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狰狞的神色,当真是有些可怖! 势头正猛的这一只尸王一声惨叫后也掉进了山涧,尸王虽毒不过这般高的距离掉落下去,血肉之躯也定然是粉身碎骨了。 右边的那一只尸王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似乎见到同伴惨死有些畏惧,凤倾和凤颜也接着惨白的月光看清了对方的面目,不同与前两个那般狰狞,而是正常的人的肤色,方才滚油浇下时因为避让即使几乎也没受什么伤。 “这个好像很正常胜率……不过能徒手爬这么高就十分可疑了。” 凤倾摸着下巴道,凤颜也点了点头,皱起眉来凤凤倾并肩站着,两人手持利刃,然而却是一对虎虎生威的弯月大刀,跟他们纤细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颇有些怪异的感觉。 “不错,不管来者是人是尸,总之这凌霄山的山谷便是他的埋骨之地!” 凤颜脸上的神色一凛,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摆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姿态,凤倾见状也拉开了大刀,准备背水一战。 “哥哥说得对,管他来的是什么,我们只管杀了便是,这天下还有什么使我们不敢的呢?” 清脆的声音衬得两人更加的脱俗,这天下没什么事他们害怕的了,再也没有了! 相视一笑,两柄弯月大刀朝身前一递,毫不畏缩的等待着最佳的击杀时刻,然而令他们诧异的是,这个尸王仿佛有意识一般停在距离他们百米的地方不动了,既不上去也不下去,不知道他的做什么。 “弟弟,你觉得这只尸王是否还有残留的意识?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估计我们的实力,有些后背发凉。” 凤颜皱了下眉,他虽然总是拿主意,不过心里还是忐忑的,实际上他胆子很小,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怕黑。 “哥哥别怕,有我在呢!” 凤倾转头朝身侧的哥哥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伸手发了几枚淬了剧毒的银针,不偏不倚都朝着尸王的眼睛去,若是对放没有意识闪避得稍慢一点都会丢了一对招子,反之则无需太过担忧。 果然,就在银针快要到达尸王面前之时,对方身子峭壁外大摆一周,迅速地换到了另一边,然而却没有继续朝上爬,而是朝下离开了。 “当真是有意识的尸王?这等稀奇之事定要跟主子好好说说。” 凤倾抬脚便要超凤栾房间走去,被凤颜一把提住衣领揪着朝房里走去。 “主子弹了一夜琴你没听见吗?你若是现在进去,明日我只能给你收尸了。” 凤颜摇了摇头,自己这个迷糊弟弟啊,不过正是因为他迷糊才可爱不是吗? “哦……哥哥是说主子喜欢他的小师妹?可我明明听说主子喜欢南宫姑娘啊!为何……” 凤倾说到一半的话被凤颜打断,他一脸鄙视的看着凤倾道:“真笨!主子若是喜欢南宫姑娘还会让她跟懿王在一起吗?回房睡觉了!” 兄弟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夜华清冷洒在凌霄山的峭壁之上,消失不见的尸王也彻底的没了踪影。 ------题外话------ 某蓝明天结婚,这几天更新时间不能固定,所以亲们每天睡前上来看一眼吧,群么么。 055 女儿心事 翌日,武林大会召开第二日,经过昨日的淘汰赛,参赛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众人对武林大会的热情并没有降低反而更加高涨了,一路上都是下注赌博的叫卖声。 作为第二轮的入围者,南宫墨雪等人一大早便来到了比赛场地,昨日那个引路的小厮仍旧是将他们带到了昨日那个雅室内等候。 辰时一刻,作为仲裁的景寒天精神抖擞的站在擂台之上,宣读参加第二轮比赛的人员,漫长的一百多个名字念了过去,南宫墨雪杯中的茶也换了好几次了。 “好慢,我先睡会儿,抽签谁代我抽一个就是。” 玉嫣然整夜没睡如今伤势痊愈了,精神却不大好十分困倦,反倒是鬼影仍旧是精神抖擞的,看起来无比的怪异。 “睡吧,一会儿我们替你抽签就好。” 南宫墨雪指了指内室的门,玉嫣然打着哈欠走了进去,鬼影仍旧是憨憨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诸位,昨日进入第二轮循环比武的名册方才都公布完毕了,一共一百九十四人,第二轮比赛仍旧是淘汰赛,分为九十七组,五个擂台同时进行比武,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对手击倒失去战斗力或者是出擂台就算胜利,胜者进入第三轮比赛,败者淘汰。” 景寒天满面春风地说道,景岚站在擂台不远的后面,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凤栾跟夏侯懿走了下去,等待着替众人抽签,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小声地咬耳朵。 “笛子您不困吗?” “困啊……那又能怎么办?” “你也进去睡会儿吧,抽完签我会告诉你比赛顺序的。” “没事,我不睡了,方才来的路上我瞧见许多人在下注压武林盟主,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买几注?” 风吟笛沉思着,若是雪儿够争气,真的赢了个武林盟主的位子,那自己将全部身家压上去的话定然会成为比凤栾还富裕的人,不过要是她输了的话…… “你想押谁赢?” 她思索的认真神色让南宫墨雪有些头疼,这个丫头又要玩什么了?最近被凤栾逼得紧了她想找点刺激的发泄一下? “当然是押你啊!不然还能押谁呢?” 风吟笛睁大眼睛笑道,仿佛南宫墨雪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样。 “噗——” 含在口中的茶直接冲着窗户外喷了出去,南宫墨雪连忙将窗户关上,做贼心虚的拍了几下胸脯。 下面被淋到的人愤怒无比的抬头向上看,却只看到湛蓝的天空和紧闭的窗户,自言自语了一句“下雨了”便不再说话,南宫墨雪朝风吟笛吐了下舌头,过了大半晌才将窗户重新打开。 “你那么没信心吗?既然是这样那我现在先不买,等十强争夺赛名单出来后我再考虑买谁,否则我的全部身家可就都搭进去了!” 风吟笛撅着嘴自言自语,南宫墨雪则是乖乖的放下了茶杯,她发现根本不能抵挡住笛子跳跃的脚步,还是放弃吧…… “你说得对,还是等到十强的时候再压吧,不然万一我输了对不起你的全部身家!” 南宫墨雪笑道,风吟笛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鬼影还是傻笑着发呆。 凤栾和夏侯懿分别拿着三枚签走了上来,台下则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抽到对手实力稍弱的组的人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抽到实力强劲的组的人则是一脸哭相,就差快要写遗书交代后事了。 “结果如何?” 见凤栾跟夏侯懿回来了,风吟笛转头问道,四个轮空的位置,他们有六个人会不会好运气的抽到一两个呢? “这一轮咱们的对手都不弱,不过大家都可以大展拳脚练练手了。” 夏侯懿将写着顺序的六枚签放在了桌上,众人拿起来研究了一下,最终放下了。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都记着别再受伤就是,我的药可是很贵的……” 一旁的凤栾笑着开玩笑道,众人都被他说得一乐,不过他说的倒是事实,大家用的药都是市面上千金不换的神药! “师兄你别贫了,今后大家有需要都来找我,我绝对不收诊金的。” 风吟笛拍着胸脯保证道,除了鬼影点头以外,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均是微微一笑。 “怎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吗?” 一脸气鼓鼓的模样,风吟笛抬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随即转身进里屋去补觉了。 南宫墨雪伸手拉住她跟着她也进去了,外间只剩下三个面面相觑的男子,又开始新一轮下棋杀局。 鬼影按耐不住将棋盒中的玉石执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将一枚玉色微微发暗的石头捻了起来,凤栾跟夏侯懿原以为他要对弈,谁知鬼影一句话彻底的将他们对弈的兴趣说没了。 “这是一块石中玉,里面有一汪清泉和一条青色的小鱼。” 见鬼影认真的神色,夏侯懿眉毛一挑道:“这个棋子是你的了,娶老婆需要攒钱的,虽然你们龙家不缺钱,不过这也算是我一点心意吧。” 一旁的凤栾嘴角抽了几下,这般有钱的主子就这么打发自己的属下?日后雪儿跟了他恐怕要过苦日子了…… “若是如此的话,这一副棋都给我好了。” 鬼影瞪着眼睛睨着这两满盒的黑白棋子,似乎是在看无价之宝一般两眼放光。 夏侯懿转头瞥了一眼凤栾,随即开口道:“不如等回京陵我再给你寻吧,虽说这石中玉难寻但也并非没有,毕竟这是景家的东西,景岚可能巴不得凤栾收下呢!” 恍然大悟的鬼影突然放下了那枚棋子,里屋方才进去的南宫墨雪也跟风吟笛说着话。 “笛子,身子不爽利吗?” “没有,就是有些困了,昨夜凤栾一直弹琴没睡着……” 风吟笛有些无奈的瞥了南宫墨雪一眼,她也不知道凤栾究竟是在做什么! “嗯,我听见了,不过睡的很香,昨夜有客来访,凤倾跟凤颜两兄弟很彪悍。” 声音淡淡的,南宫墨雪自然听出来了风吟笛语气里的惆怅和迟疑,不过感情的东西谁也说不了勉强不了,只能等他们二人都解开心结。 “嗯,我也看见了,头一次见湘西尸王心惊肉跳的,不过最后逃走的那只为何这般聪明?” 突然间笑了,风吟笛连忙转开话题,毕竟雪儿跟此事没有什么关系。 “那一只……他是湘西王的长子连郡王,本该得了瘟疫便死了的人,看样子湘西王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只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不甚明了。” 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喃,南宫墨雪想到湘西王跟太子和秦王的复杂关系,断定如今已经有两拨人马对自己虎视眈眈了,和尚身边的那个毁容女子和这个湘西尸王。 “湘西王地处湘西,能寻到人炼制尸王倒也不怪,不过听凤栾说距离瘟疫不过才过去了两个多月,这般仓促的时间内能炼制尸王恐怕是各种老手了。” 湘西养尸是用活人变成活死人,而后开始用各种特殊的工具和药物养尸,人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并且成为一具空壳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昨夜的那具尸王若真的是新死不久的连郡王,湘西王的势力便不容小觑了。 “我跟懿担心的也真是这个,所以夜里你们也要多的提防,这般强劲的敌人来袭,凤栾定然是睡不着的,若是他睡了,你的安危便会没有保障……” 见风吟笛脸上戚戚之色,南宫墨雪还是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她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然而她也见不得朋友这般神伤。 “嗯,听你这般说了,才发现昨夜大家都没睡好,还以为只有我呢!别担心我雪儿,好好比武,我等着给你下注赚够这一辈子都要花的银子呢!” 微微一笑,两人心里的那层隔阂总算被打破了,世间难得一知己,凤栾如此,笛子也如此。 “那我可得努力了,可不能让你将嫁妆都给赔光了,否则将来你嫁给凤栾我得给你添多少嫁妆才弥补得了啊!” 南宫墨雪玩笑道,两人一阵笑闹才发现床上的玉嫣然正支着下巴看着她俩儿说话,眼睛一瞬不瞬的,似乎是在想什么。 “嫣然抱歉啊,把你吵醒了!” 风吟笛跟南宫墨雪小心赔罪道,昨日为了赢得比赛嫣然那般受罪,她们还吵她睡觉,心里过意不去。 “无事啊,本来我也根本就睡不着,方才听你们说起昨夜的事,突然想起我早些年见过湘西的养尸,昨夜那人确实是连郡王无疑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养成尸王,湘西王付出的代价也甚高……” 玉嫣然沉思道,眉眼间有意思痛色,不过立即消失不见了。 “快说说,我们都十分有兴趣呢!” 风吟笛倒了杯茶递给床上的玉嫣然,玉嫣然也好不客气的接了,南宫墨雪又倒了两杯茶,两人围在床边等着听这其中的故事,此时房门外偷听的三人再也人不住敲了门。 咚咚咚! “丫头,我们方便进来吗?” 夏侯懿的声音响了起来,房内三人相互交换了神色,最终南宫墨雪开口道:“都进来吧。” ------题外话------ 今天更新只能是三千了,某蓝今天结婚,凌晨四点起来码的字,现在已经六点了,我要开始被各种摧残了…明天到七号是五千更,这个应该没问题的,亲们表拍我,默默遁走。 056 阴谋阳谋 夏侯懿同凤栾三人先后进了内室,里面的三人都抬头看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的比赛倒是没什么期待的,咱们的对手在初赛时都见过,实力稍强但应该都很好应付。” 走到南宫墨雪身边,夏侯懿立在窗前朝大家解释道,他将窗户打开,楼下五个同时比武的擂台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热闹非凡。 “不过,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每个比武的优胜者比武结束后都会被一名青衣盟的人叫走,每个擂台已经过去两批比武者了,十个人一个不落地跟着青衣盟的人去了,并且神色极其兴奋却又透着些古怪。” “确实,方才角落那个擂台的优胜者也跟着青衣盟的人走了,此时定有蹊跷。” 风吟笛转身盯着窗外看着,若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句,六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家小心为上,咱们的牌号靠后,大约要下午才会轮到,上午先看看那些回来的人如何再作打算吧。” 瞧见又一个优胜者被青衣盟的人带走,南宫墨雪提醒众人,毕竟他们的身份太招眼了,若是再闹出来别的事,后果不可预料。 众人轮流观察比赛的结果,果然上午进行比武的优胜者均被青衣盟的人带走了,不过第一批带走的人回来后所说的事情却让人出乎意料。 擂台下那个先前对景家极为不满的虬髯大汉因为在第一轮比赛中获胜,后来被青衣盟的人带走,如今却是满面春风的回来了,如今恰巧在南宫墨雪他们的雅室下跟另一个姓东方的结巴聊着,楼上六个人则是竖着耳朵听着。 “东方兄,一会儿的比赛定要全力以赴啊,我就是因为并未出全力如今后悔不已!” 虬髯大汉红光满面的说着,说的内容却是让东方礼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兄何出此言?方才对战那等人方兄用五成功力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不然方兄三成功力也能将他打败!” 东方礼顺畅的说完这些话,正好他们身旁路过一个景家的小厮,顺畅的话突然又变了。 “方、方、方、方兄,我跟、跟、跟你说啊,这、这、这个……” 楼上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仔细听。 楼下送茶水的小厮离开后,虬髯大汉才神神秘秘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小声地凑近东方礼的耳朵。 “东方兄,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一轮凡是优胜者都会受到景家家主的邀请,我们分别进了景家的内宅,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一轮比表现越出众的人得到的东西越多。” “哦?此话当真?那一会儿小弟我的比武尽量全力解决,就是不知我喜欢的这景家有没有了。” 两人一直低语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在站的位置正好是转角,是离擂台最远的位置,不过这和写话却让楼上雅室的南宫墨雪等人听得一清二楚,景家到底是要玩什么? “大家觉得景家是在做什么?” 南宫墨雪杵着下巴靠在桌上环视了一下众人,又将视线收回放在桌上,水晶浴缸内有几尾游得正欢快的锦鲤,却不失常见的橙红色,而是带着蓝色条纹的白色锦鲤。 “咱们不必太担心,下午的比武还是不必全力应战,最多五分内力便可,至于他们承诺的想要的东西,大家自己决定。” 斜倚在窗前的夏侯懿淡淡的语气,有些冰冷的语调反倒衬得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若是他不在意的事情他也不会开口。 “景家向来懂得收买人心,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所图的定然不小,否则不会是在这般态度。” 凤栾嘲讽的笑道,风吟笛点了点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凤栾,我来给你们送午膳,快开门!” 一听这个声音,鬼影走到门前将雅室的门打开,其余人则是先后走到座位上,只有凤栾有些不耐的瞥了一眼门口笑容可掬的景岚,极不情愿地挪到了门口。 “不是说过不必吗?你这般做我也懒得理你!” 凤栾对待别人从来没有过这般口气,就连跟风吟笛拌嘴的时候他也不会说这样的重话,然而景岚听了这样的话却根本不为所动,仍旧是笑容可掬的抬脚走了进来,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鱼贯而入。 “你这般说岂不是见外?当年我答应你替你保守秘密,可是我没答应你一辈子守着秘密不是吗?那个人如今满天下的找你,甚至不惜动用了风云令的势力,当真是有些……可怜!” 景岚一一将身后小厮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 嘴上却也没停着不断在说,而凤栾的脸色则是一分分冰冷下来,十分难看。 “景大公子,又或者我该叫你紫唇毒吻?这里没有你的朋友,我们也不需要你这般殷勤伺候,景家莫不是没有下人才让你来的?” 风吟笛沉着脸将桌上的一杯茶递到凤栾手中,转过身子走到了他身边站定,此时她的表情就像是护犊的母虎,凶残中带着敌意和杀意。 “风姑娘真是好眼力,姑娘愿叫什么都可以,不过我来却是因为我将凤栾当成兄弟,姑娘不必太过担忧。” 景岚冲着满面冰霜的风吟笛说着,暖暖的热流充斥着整个房间,一下子南宫墨雪的脸变得有些燥热,体内没有被炼化的五分之一烈焰果的热力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想跟你说话,对你说的那个人更是没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风吟笛眯着眼看向笑得温暖的景岚,眼中寒光乍现,凤栾则是轻轻地拉了她的手一下,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 “景岚,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想要的东西就只有五毒花而已,武林盟主什么的都没意思,你根本不必担忧。” 深灰色的眸子看进对方同样的眼眸中,凤栾 的神色已经平静如初,除了一丝冷漠以外,还是跟平日一般。 “既然如此,我只能尽量助你拿到五毒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见见那个人,毕竟他如今是真的后悔了。” 景岚说完转身离开了,小厮恭敬地带上雅室的门,南宫墨雪跟玉嫣然则是开始摆菜准备用午膳。 下午的比赛很顺利,南宫墨雪夏侯懿同时赢得了比赛后收到了青衣盟的邀请,两人也有些受宠若惊的跟着青衣盟的引路人去了。 五名优胜者绕出擂台,跟着青衣书生到了比武场的外面,宽阔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五顶轿子,而轿子旁边的不是轿夫,而是含铁打造的几条极粗的锁链。 锁链四周看守着数百名青衣书生,南宫墨雪仔细的探察了他们的功夫,心下一惊,这些人任何一个都是实力非凡,有他们守在这儿,哪怕是少林寺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五位侠士请上轿,我们家主有请。” 五名青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五人身边,南宫墨雪偏头看了一眼夏侯懿,随后跟着身边的女子上了轿。 “刚开始会有些摇晃,不过少侠放心,这千年寒铁打造的索道已经用了几百年,从未出过问题。” 青衣女子见绯衣少年有些沉默,急忙向他解释道,南宫墨雪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既然竞价肯这般大费周章的让每一个人都通过这条索道过去,那么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身旁这个青衣女子,只见她长相过于出众,言行举止也并非是一般的下人,觉得有些眼熟。 “多谢姑娘提醒,这个东西真是新鲜,这趟来景家当真是不虚此行。” 南宫墨雪谦和有礼的答道,微微一笑一双丹凤眼挑起,更加英俊了几分。 “哪里,少侠过奖了,本姑、我不过是青衣盟的一名小弟子罢了。” 青衣女子羞涩地低下了头,南宫墨雪也笑了笑便将眼神挪开了。 轿子四面均是千年寒铁打造,摩擦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刺耳,不过好在看不见轿子外面的风光,南宫墨雪心里也不是十分害怕,只是有几分疑惑,景家的家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少侠到了,请下轿。” 青衣女子的笑颜突然间在南宫墨雪眼前放大,她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从凌霄山最高峰到了凌霄山的次高峰,回首眺望,只见云雾缭绕烟云笼罩,仿佛人间仙境。 “多谢姑娘提醒。” 仍旧是微微一笑,南宫墨雪灿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光芒,一看一旁的夏侯懿也下来了,他们并排跟着引路的小厮朝前面一所山庄走了进去。 夏侯懿回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背后胶着的眼神,突地一笑,密音跟南宫墨雪开口了。 “丫头不知道方才那人是谁吗?” “青衣盟的一名小弟子,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南宫墨雪挑了一下眉,眼神交换中朝前走去,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山庄门口的大阵,一行人朝着山庄内的大厅走去。 不远处索道立着的青衣女子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朝身边战战兢兢的少年招了招手。 ------题外话------ 原本说恢复万更之前会更五千的,不过某蓝没有买到飞机票,于是坐火车回去…火车上四十多个小时,我这几天只能更三千了…追文的妞们可以拍我。某蓝7号到家,八号恢复万更,终于结完婚了…节操碎了一地,默默爬走码明天的,明晚上火车就不能码字了… 057 极乐秘辛 青衣少年似乎极为畏惧朝他招手的少女,然而脸上却是a笑容满面的顺从地走了过去。 “小姐有何吩咐?” 略微颤抖的声音透着些微的讨好,谄媚的笑意仍旧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恐惧。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少年白皙的脸上,瞬间充血的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我今日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能叫我小姐吗? 如何又忘了?” 寒凉的声音跟方才的活泼少女判若两人,阴毒的面孔上甚至闪烁着兴奋之色。 方才讨好谄媚的少年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然而却半句求饶的声音都没有,因为他知道,求饶的声音越大自己只会死得越快。 “又来人了,不如小的将这个不懂事的拖下去?” 一名年纪稍大的少年上前说着,青衣女子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站到了轿子落下的地方,不再搭理身后跪在地上颤抖的少年,而方才求情的少年则是一把将他拉起示意他赶紧趁小姐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离开。 此刻南宫墨雪只身站在一个单独的庭院中,他们五人进了第二进院子后就被带进了不同的庭院,不仅互相隔绝而且似乎周围戒备森严。 “临安薛墨,你在第一轮比武中表现突出,不知你可有什么急于完成的心愿吗?”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却遍寻不到人影,似乎是空旷的回声,又似乎是尽在耳畔的疑问。 “前辈,我不过是想来见见世面罢了,我家娘子说我不学无术,若是我再不挣个好名声,只怕是要跟我和离了。” 哀戚的语气和垂着眉的神色,南宫墨雪不像寻常的人那般欣喜若狂的说出自己想要的,他的回答也让里面的声音一愣,半晌没有回答。 南宫墨雪坐在香檀木的雕花镂空椅子上发呆,不时地看看身边安静地小桥流水和竞相绽放的各色菊花,也觉得颇有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声呢?” 许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而南宫墨雪像是欣喜一般抬头道:“武林盟主之位,不过我可不能娶景家的公主,在下是有妇之夫,不能做这等事情。”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内力雄厚震得南宫墨雪心口一甜,不过她立刻压住了胸中上涌的腥甜之味,运气护住了心脉和自己周身。 身边的石桥因为不堪重负碎裂开来,玉石一片片碎裂成薄薄的片掉落在清澈见底的小溪中,一下子就阻住了小溪的流水,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浑然天成美妙绝伦。 “前辈好内力,若是晚辈稍不注意此刻定然已经筋脉尽断而亡了。” 南宫墨雪用内力喊出这一句话,大约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景家家主的伎俩和用心。 “不错,能受得住老夫的这一下子确实是少见,不过年轻人你若是得到了武林盟主之位,须得答应我老头子一个条件才行。” 中年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和期盼,甚至有些激动,南宫墨雪有些纳闷却也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 “若是前辈能让我如愿当上武林盟主,并且晚辈不必娶景家的公主的话,别说一个条件,哪怕是一百个晚辈也能答应的。” 南宫墨雪憨厚地答道,眼睛也极为诚恳的直直的盯着小溪中的断流瀑布,并没有东张西望。 “有胆识!那么你便记着老夫的话吧,等你赢了武林盟主之位,老夫许你不必娶我的女儿便是。” 轰隆隆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庭院中有些渗人,南宫墨雪有几分黝黑的脸上透着几分无知和欣喜,又有几分迫切。 “得前辈承诺是晚辈的福分,晚辈自当全力以赴,不过不知前辈要晚辈做的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若是晚辈能办到自当尽力,倘若是办不到岂不是失信于人?” 大部分人均是如此,先问清是何种事情,再欣然接受景家的馈赠,也都没有什么不妥。 “你倒是想的周到,老夫便告诉你吧。景家需要如同你这般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出手相助,只为完成先祖的心愿打开景家的极乐大门,到时候各位侠士还能得到别的馈赠,五毒花也在这极乐大门之后。” 方才轰隆隆的声音变得安静了些,南宫墨雪瞥见前方庭院中一个巨大的玄黑色巨石,上面许多针孔大小的缝隙,看起来有些怪异,表面上泛着丝丝磷光,虽是潮湿的却没有一丝苔藓。 “原来如此,那晚辈就放心了,不过武林大会能人倍出,前辈为何会许我武林盟主之位?” 透着几分黝黑的脸上翻出疑惑的神色,南宫墨雪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在江湖上毫无根基的后生的顾虑,不出所料那块选黑色石头后面又传来了同一个声音。 “薛墨,你体内一甲子的内力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虽说你掩藏的很好,不过老夫这一生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如你这般懂得藏拙又不显山露水的后辈如今越来越少了,老夫觉得你甚好!” 能得武林盟主这般毫不掩饰的夸赞若是一般人早就如同飞入云端一般骄傲了,不过南宫墨雪倒是吃了一惊,极乐门在景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呢? “多谢前辈夸赞,晚辈深感荣幸,如此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只是晚辈心中尚有一个顾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来听听。”石头传出来的声音明显变得有几分柔和,想是对南宫墨雪十分满意了。 “前辈的得意大弟子卓清风武艺高强,只怕这武林盟主之位他也是志在必得的,更何况他对您女儿的倾慕之心,江湖上也是众人皆知,只怕到时候……” 南宫墨雪垂着眼眸,不再说话,石头后面则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子想不到心思缜密至此,既然你问了老夫便说了吧!我那个女儿任性刁蛮,她若是不喜欢你做什么都没用,倘若是她看上了你,即便你是有妇之夫她也照嫁不误,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老夫也不想勉强她。”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虽说这景家说会将他的女儿嫁给武林盟主,不过若是有妻室之人或者年龄不相符的话,不必景家悔婚,只怕是那个人也不敢造次,景家富可敌国,势力范围虽小却掌握着几国的生意往来,天下第一首富便是景家,这等势力也并非是别人能惹得起的。 “前辈说的是,晚辈多虑了,如此晚辈便放心的比武了,多谢前辈看中提携。” 南宫墨雪行了个礼,静静地站在原地,这个遍布机关和阵法的庭院内看似美妙,却是步步杀机,硬闯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景家不过是想收买人心替他们打开极乐门,不过这个看似并不过分的要求到底意欲何为还得回去问问凤栾再做定夺了。 “侠士跟我来。” 先前那名引路的青衣少年又走了进来,他身形轻巧熟练地带着南宫墨雪朝外面走去,南宫墨雪面带微笑地紧随其后,个观察着这些个阵法和机关的变化及位置,跟凤栾所用的阵法极为相似却又有些相冲。 再次回到悬崖边上的轿子旁时,夏侯懿也已经站在了旁边的轿子旁,而先前那个青衣少女仍旧是言笑晏晏地站在南宫墨雪身边,表现的颇为熟稔。 “少侠是临安人士名叫薛墨吧,不知今年年方几何?” 青衣女子素淡一笑,笑意中却透着几分娇羞,看得南宫墨雪心中一滞,长这么大头一次有女子这般腻人的看自己,真是有些毛骨悚然! “是、我是临安薛墨,今年十六,不知姑娘如何得知?” 南宫墨雪结巴了几下,黝黑的脸上透出几分红晕,垂下的眼睑则是思量着这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昨日跟今日少侠的表现出众,只怕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女子都知道你了,可惜……” 少女面色更红了几分,南宫墨雪心里一颤,随即答道:“啊?为何?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况且我已经有娘子了……” 犹豫透着几分失落的语气让青衣女子心里一阵狂喜,随即不懂声色地笑了笑,礼貌地引着南宫墨雪上了轿。 “少侠的娘子是叫妖笛吧,长的颇美,许多人也羡慕少侠的好福气呢!” 青衣女子夸赞着,然而语气淡淡的没有半丝喜悦之气,反倒是显得十分不悦。 “哎!美自然是美的,就是因为太美了也惹了不少麻烦……” 南宫墨雪皱着眉,随即朝青衣女子笑了笑,礼貌地站在角落里,探查她的功力,不远处的轿子中夏侯懿也跟另一明少年聊得正火热,看样子景家这一次当真是大手笔了,这极乐门后定有蹊跷! “少侠说的有理,以少侠这般年少有成能娶得美娇娘自然是人人艳羡的,不过江湖险恶,也定然会有人盯上你们,今后还是让尊夫人打扮的含蓄些吧。” ------题外话------ 今晚上火车,后天下午到家,明天的文是提前上传的章节。 058 飞来美人 青衣少女微微笑着,眼眸中魅意流转,跟凤栾有三分神似,却又多了几分凤栾没有的狠辣和阴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不过南宫墨雪仍然看得真切,心下一阵冷笑。 “姑娘说得有理,等今日回去我便跟我娘子说说,只不过她怕是不听我的话,哎!” 微微黝黑的脸上呈现出一丝无奈和宠溺之色,南宫墨雪跟寻常丈夫担心妻子红杏出墙一般痛心疾首的模样让青衣女子的眼眸更冷了几分,轿子中也是一片沉默。 “哐嘡”一声,轿身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原本站在对面的青衣女子一个踉跄朝这边倒了过来,南宫墨雪运气稳住后退的脚步和轿身的晃动,再一回头胸膛已经结结实实地一痛,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已经在自己怀里了。 “唔……” 青衣女子似娇羞似害怕连忙扶着南宫墨雪的手臂想站直,却只是让轿身晃动的更为厉害,直直的趴在她身上不能动弹了。 清冽的墨莲香气让女子颇为满意,没有普通男子一身的汗臭或者是麝香的俗味,只是淡雅的清香,再看他窘迫的模样,自己眼光甚好! “姑、姑娘你没事吧?” 南宫墨雪慌忙稳住轿身,伸手将身上趴着的女子扶住站好,自己又退了一步朝另一边走去,整了整衣冠才开口。 这些动作看在青衣女子眼中均是君子之风,虽说她如今衣着普通,然而她对自己的长相再自信不过了,那个妖笛长得虽美,比自己还是差了三分的,老爹这一次总算没有做错事。 “无事,多谢少侠出手相扶,少侠当真是谦谦君子。” 青衣女子笑得更加柔了几分,看得南宫墨雪也更加颤了几分,自己的胸被她那一撞如今口疼的厉害,回去得好好看看是否需要上药…… “在下应该的,姑娘客气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机锋很快便回到了凌霄山的主峰上,仍就是那些青衣书生守在那里,回头一看夏侯懿也到了,两人说笑着朝对方走去,并肩朝着擂台旁的阁楼走去。 索道旁的青衣女子眯着眼睛,不同于往日的是她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如同顶上猎物的猎手,狡黠透着小心翼翼。 “回主宅!今日你们都有赏,晚些我会派人送过来,每人赏黄金百两。” 青衣女子上了一旁的一顶软轿,连着另一头的索道,她身后跪了一地的青衣书生连喘息都不敢大声,先前那个被骂的书生松了一口气跪伏在地上,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小姐今日心情好总算是保住了小命。 一旁的中年管事目光晦暗不明的瞥了一眼离去的南宫墨雪同夏侯懿的背影,转身朝着擂台里面走去了。 五个擂台上今日的比武已经接近尾声,不知为何这一轮的比武几乎没有悬念,强弱悬殊十分突出,倘若说是可以安排也没人有异议,毕竟实力说明一切。 擂台后面早在上午便赢了比赛进入下一轮的卓清风正瞥着幕帘前面的比武台,慢慢地喝着茶,方才的中年男子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卓清风手中的白玉茶盏瞬间变成了碎片,温润如玉的脸上青筋突起十分骇人。 幕帘一角被轻轻掀起,一名低眉顺眼的青衣女子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心茶盏便欲转身离去,不想却被卓清风青筋暴起的手拉了回来。 “青玉,你说为何她眼中总是没有我?除了让我带她逃出去玩之外她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次,如今更是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卓清风满眼痛色,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无论他怎样努力变得优秀她都看不到,小师妹眼中永远都看不起自己,他原以为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可现如今她看上的却是个一无所有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这叫他情何以堪? “师兄,青玉手疼,你先放开我。” 垂着眼眸的青衣女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凄然之色,看得卓清风手上松了几分,拉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松开了手。 “师兄一时有些激动,还请师妹见谅!”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卓清风又恢复了人前那副翩翩君子的风度,满面笑意的跟青玉聊着,外面的比武已经接近尾声,一百多人进入第三轮比赛,没什么悬念的结果不看也罢,卓清风带着他的师兄弟们离开凌霄山主峰回了青衣堂。 就在比武接近尾声之时,擂台上一名少年突然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只因那名少年是景家嫡系宗亲的嫡长子,名叫景玉。 “听说武林大会上参加的有天下第一神医凤栾,不若请他给公子诊治吧,否则玉儿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无法跟宗亲交代。” 景寒天着急的几乎跳脚了,这事要是出在了别处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如今在擂台之上就十分麻烦了,他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却是有这么一个人爹爹,只不过……” 景岚想到凤栾对自己都是那般态度,景家的任何一个人只怕他都是避如蛇蝎的,更别说出手相救了,景家的钱财他根本就不在乎,都则他便不会不见大伯了…… “没有什么只不过!他要多少钱我景家都给得起,若是他不治今后别想在江湖上立足!” 景寒天寒着脸,想到雅室内那几个武功出众的后生就十分生气,若不是岚儿不愿参加比武,哪里轮得到他们猖狂! “哦?原本我是下来救人的,毕竟我是一名医者,不过如今我还真得先要东西了,若是不要岂不是辱没了景家富甲天下?” 淡淡的声音透着几分寒凉,深灰色的眼眸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变成了正常的深棕色,漂移如谪仙一般的白衣男子负手立在擂台一便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景寒天和景岚,他身后站着的风吟笛拿着药箱,眸子敛着,看不出情绪。 闹哄哄的擂台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看着地上昏迷了的景玉,默默地选择保持沉默,甚至有些人等待着好戏开唱。 “哼!不就是一个神医吗?又多了不起,你尽管开价,你开的起的我们景家都给得起,哪怕是双倍都能给得起!” 景寒天鼻子一扬,颐指气使的说道:“赶紧先救人,诊金你要多少景家给多少!出了差错为你是问!” “好大的口气,那我便要五毒花作为诊金,先将东西拿出来我再救人,否则你们景家就另请高明吧!” 雪白的衣袖一甩,转身离去,风吟笛拿着药箱跟在他身后,景家还真是龙潭虎穴,地上这少年明明是中毒了,他们竟然不查不问便想将责任推到凤栾身上,当真是可笑! “你!你!你明知道五毒花乃是许给武林盟主的神药,你要这五毒花分明是不想救人!” 景寒天几乎要跳脚,若是这景玉真的死在了擂台之上便是他的责任,没想到一个毫无背景来历的名医也敢跟景家对抗,这小子真是活腻了! “凤栾,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求你了!” 景岚突然揽在凤栾身前,神色严肃地低声跟他说着,凤栾的脚步一滞,随即绕开他朝前走去,倒是风吟笛回头瞥了景岚一眼。 “他并非的病,只是中毒了,你只需找出下毒之人他自然会好,若是两日之内找不到解药,我们都无能为力。” 说完风吟笛跟着凤栾离开了,玉嫣然早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门口,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后面的比赛众人也无心再看下去,都早早地散去了,而景玉也因为中毒失去了比赛的资格,他的对手东方礼进了下一轮比赛。 凌霄山后山,尾随在马车后面的尾巴已经第三次跟着他们了,南宫墨雪朝车窗瞥了一眼后面的黑衣女子,抿了一口茶水,转头看向夏侯懿。 “她功夫不如我们,每日跟着也进了不阵,她这般做到底意欲为何?” “许是因为后面还有别人来吧,不过她这般能忍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有那个女子能忍受得了自己被毁容貌的事情。” 风吟笛瞥了一眼后面消失不见的黑衣女子,她最想杀的人只怕是自己,不过这些天一直没有动作倒是让人颇为诧异了,她究竟想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人,身上的气息完全探查不到,功夫不高但却是暗杀的高手,想必这些人和东海上的倭人有牵连,若是如此的话,定然跟京陵脱不了干洗了。” 鬼影突然说道,众人纷纷点头,目前这些人几乎都是冲夏侯懿来的,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景家的目的却越来越模糊。 如今景家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今日他们六人得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凤栾想要的是五毒花,南宫墨雪则是武林盟主之位,风吟笛是驻颜丹,夏侯懿是武功秘籍,鬼影要的是易容丹,玉嫣然要的是玉矿。 太阳西斜,照射在凌霄山顶峰的后山上透出金色的霞光,不知明日第四轮的比武会是何种模样。 ------题外话------ 今天我在火车上…明天下午到家,明晚的更新会晚一些,亲们可以睡前来看。 059 以静制动 凌霄山后山四合院内,桂树馥郁的香气老远就能闻见,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桂树上,天边火红的霞光映照着天空,别有一番韵味。 “主子回来了,今日吃菱湖醋鱼如何?” 凤倾放下手中的药篮,朝刚回了来的凤栾等人笑道,嘴角浅浅的梨涡一现又消失,羞涩得仿若待嫁的闺中女子。 “甚好!昨夜你跟凤颜见到的养尸是何等模样,一会儿再仔细地跟我们说说。” 凤栾一边朝饭厅走一边说,还不忘朝院子里晒着的药材瞥了几眼,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开始提起昨夜的事情。 “我能确定看到的人定然是连郡王,这个铁定错不了,只是湘西王竟然能用养尸禁术将本该得瘟疫死了的连郡王变成活尸,这一点咱们都始料未及。” 夏侯懿沉声说道,他微皱着眉坐到饭桌前,南宫墨雪挨着他坐下,摇了摇头。 “我想说连郡王未必死了,跟据大家所看到的事实,昨夜那个看起来是连郡王的人大概是错了不的,不过那个尸王竟然有意识,会不会是因为连郡王没有死的时候被制成了尸王呢?所以他保有一些自我意识,比其他的傀儡尸王都聪明,但也更危险。” 南宫墨雪抿了一口热茶,景家的局势越来越让她看不清了,如今不仅京陵的那些人等不急出手了,南昭和景家也处处制肘,他们还真是树大招风呢! “南宫姑娘说的是,昨夜那个尸王我看得真切,应该是有意识的,我跟哥哥倒滚油的时候他灵敏地避过了,后来观望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若是说他没有意识,几乎是不可能的。” 凤颜笑眯眯的说道,他脸上有着跟凤倾一模一样的笑容和浅浅梨涡,只不过比起哥哥的羞涩,弟弟更加开朗一些。 “如此,咱们夜里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过这凌霄之巅除了湘西尸王这等逆天的存在能够上来以外,正常的人几乎不可能上来,因此咱们暂时是安全的,只是明日之后就是车轮战了,大家都保存实力能进决赛就好,尽量不要受伤。” 众人开始用晚膳,凤栾笑着提醒众人比武的事情,而风吟笛则是咬着筷子皱着眉开始沉思起来。 “笛子,想什么呢?” 将她咬着筷子发呆,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拍了风吟笛的肩一下,对方仍旧是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青玉筷子,似乎十分难抉择的开口了。 “雪儿,你说我究竟是压谁合算呢?我应该将全部家当都压在你头上吗?靠谱吗?” “咳咳咳咳……” 玉嫣然被她的话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笛子的想法当真是寻常人都想不到的,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在分析局势,她倒好,想的竟然是将宝压在谁身上…… “看吧,就连嫣然都觉得压在你身上不靠谱,那我应该压在谁身上呢?” 风吟笛咬着筷子慢悠悠的说着,眼神还不忘从左边的南宫墨雪开始一直看到最右边的凤栾,将每个人都如同货物一般看过一遍之后,她伸手拍了下桌子。 “不如这样吧,我将我所有的银子都分成六份,压在咱们每一个人身上,反正只要咱们都进了前十,我就只赚不赔了,你们看如何?” “笛子,你分成五份就好,你自己身上不必压的。” 凤栾放下手中的汤碗,淡淡的说道,众人憋着笑意不吭声,低头吃饭。 风吟笛:“……” “风姑娘可以全压在丫头身上,若是你身家够厚的话,赔率也许会到一赔一百的。” 夏侯懿瞥了一眼纠结的风吟笛说道,感情她这几天都是为这事烦心,还真是个孩子呢! “这么多?那你压雪儿吗?” 风吟笛瞪大了眼睛看向夏侯懿,他们六人中只有夏侯懿最是老谋深算了,若是他也压雪儿的话,自己就多了一份保障。 “自然是压了,主子前日便让我压了一百万两的银票,如今赔率已经是一赔二十了,众人都看好卓清风和景家的几名子弟,不过他们的钱都是给咱们准备的。” 鬼影淡定无比的说完,南宫墨雪觉得这里似乎没她什么事,顶多就是个赚钱的摇钱树,这棵摇钱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恩呢该不能赚钱…… “那我明日就去下注,先放一半吧,等决赛之前再放另一半,算起来若是赢了应该能赚不少银子。” 风吟笛笑眯眯的说完,终于心情舒畅的开始用膳,凤栾一脸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用晚膳了。 晚膳过后众人都回房休息了,凤倾跟凤颜两兄弟守卫在四合院的周围,一夜好眠。 武林大会召开的第三日,南宫墨雪众人一大早来到了会场内,昨日盛气凌人的景寒天如今像个斗败了的公鸡站在他们的雅室门口候着,一见凤栾等人来了,谄媚的笑容立即爬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凤神医来了,这几日多有怠慢,还请神医原谅。” 凤栾头都没抬,也懒得跟他废话索性直截了当的将话说了个明白。 “景玉中的毒需要七十二味药材配制解药,这些药倒不是什么稀奇之物,然而这解药配置的顺序需得知道毒药的制药顺序,错一样则小命不保,并非我不愿救他,只是无能为力,如今还有半天时间,不如再去查查下毒之人。” 说完,凤栾抬脚进了雅室,而南宫墨雪等人也都跟了进去,无声的合上了门。 景寒天还不甘心想追进去质问,门口的小厮朝他摇了摇头,公子已经去追下毒之人了,以公子跟凤神医的交情若是真能解毒凤神医也不会说不能了。 “老爷,该主持比武了,公子已经去追了,老爷不必担忧。” 说话之人是景岚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景寒天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如此看重这神医,无奈的转身朝楼下走去,毕竟武林大会的比武也是耽误不得的。 约莫一盏茶之后,景寒天又恢复了笑容满面的神态站在主擂台之上宣布第三轮比武的规则并开始签。 进入第三轮比武的五十余人被分为五组,每组进行车轮战,仍旧是五个擂台同时进行比赛,不过由于每个人都会对战九次,因此这一轮比赛的日子是五日,每组胜出场次最多的两人进入最终的十强。 抽签结果仍旧是有些猫腻,南宫墨雪同风吟笛分在了甲组,这一组有那个虬髯大汉和东方礼,剩下的几人都相对较弱。 凤栾跟玉嫣然分在了乙组,夏侯懿跟鬼影分在了丙组,而卓清风则是分在了丁组,南昭巫师步青蝶则是分在了亥组。 这般强弱势力分布均衡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许多人都怀疑是景家在幕后动了手脚,然而这么多人抽签,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很快比赛开始了,不似先前那般认真地试炼,半决赛的六人反倒是有些游戏的感觉,跟每个对手不论强弱都要过上一百招以上才能分出胜负,然而这也迷惑了那些想事先除掉对手的人。 正午休息的时候,景岚带着人一身风尘的赶回了凌霄山顶,昨日景玉中毒之后便临时在擂台边让人看护起来,看样子应该是解药拿回来了。 景寒天见儿子回来了,老泪纵横的迎了上去,景岚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亲自朝景玉所在的雅室走了进去,风吟笛瞥了一眼跟凤栾容貌酷似的景岚,垂首喝茶。 片刻之后,旁边的雅室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和喜极而泣的声音,凤栾放下手中的茶盏,朝风吟笛笑了笑。 “笛子,你说应该是先用紫苏在用白芷呢,还是先用白芷再用紫苏呢?” “师兄,你莫不是考我?这两种先用哪一种都不可,先用首乌熬制药引,再将方才的紫苏跟白芷扔进去便好,何必那般麻烦去一个个试呢?” 风吟笛眨着眼睛看凤栾,心里却有些了然,那怕是景岚想救的人他也不会出手,只要是景家之人他定然不会救! “笛子,你不是说今日要下注吗?不如趁现在去?” 南宫墨雪将银耳莲子羹放到桌上,她也想知道自己的赔率是多少了,压点银子上去也是极好的。 “好啊,走走走,嫣然你去吗?” 风吟笛转头看向有些恹恹的玉嫣然,只要是不杀人的时候她基本都是这般没精打采的,不如给她找点事做。 “不去了,前日我的银子便压在雪儿头上了,你只要好好表现我就不会卖身给影主了。” 玉嫣然淡淡一笑,惹得南宫墨雪跟风吟笛都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她的风格,即便是对自己都这般果断狠辣。 午时擂台外的庄家吆喝声叫卖声四处都是,众人都将宝压在了卓清风的身上,也有少数人觉得景家的那几个子弟会有赢面也都多多少少的下了些注。 风纪钱庄的庄家安静地呆在一旁,跟景家的钱庄下注压卓清风完全不同,风纪钱庄现在只下注压前十名的宝,南宫墨雪跟风吟笛让景岚的小厮直接将银票拍在了景家的钱庄下面,在众人的讽刺声中买了目前赔率是一赔五十八的薛墨。 ------题外话------ 我终于回来了…。明天会万更滴,妞们等着哈,大概会在下午的样子更新。 060 秦楼楚馆 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一行黑衣人蹑手蹑脚的尾随在景寒天身后到了景寒天的宅院内。 全木质的宅院内处处景色宜人,如果能除却夜晚有些刺鼻的脂粉味的话,这景寒天的府上倒也算得上是景色宜人。 深灰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旁边四处打量的女子,伸手将她露在外面的衣袖拽进了黑暗之中,摇了摇头似是在叹气一般。 无奈只得密音入耳提醒她:笛子,这里是景家的主宅,虽然只是其中一个角落,但也跟京陵的皇宫相差无几了,多多留神才是。 风吟笛扬起蜜色的小脸回看了他一眼,一副她知道的神情让凤栾差点内伤,这么多年师傅是怎么受得了她的啊! 另一侧两名悄无声息的黑衣人已经潜入了景寒天的书房,互相掩护行踪诡异的两人正是鬼影和玉嫣然,他们是杀手,这种进人书房杀人于无形的活计当然是他们来做。 夏侯懿跟南宫墨雪两人堂而皇之的正在郾城内最大的销金窟倾城居里买醉,作为如今已然进入半决赛的江湖侠士,这二位当真是一掷千金,倾城居的老鸨抹了三斤厚的脂粉的橘皮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二位爷,方才的兰香姑娘跟墨舞姑娘都是我们这倾城居中的绝色了,不知二位可还中意?” 难听的沙哑声音响起,脸色微微黝黑的薛墨则是连头也不抬,只是皱了下眉继续喝茶。 老鸨只得将笑脸转向一旁喝酒的夏懿,这二人自打进门来直接拍了十万两银票在桌上便一言不发地一个喝茶一个喝酒,完全没有要找姑娘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丑!” 夏侯懿终于说了他今晚进了倾城居里的第一个字,没想到竟然是丑! 老鸨脸上讪笑不已,却也不敢反驳,别说这二位给了这么多银子,现如今他们二人的名声哪怕是不给那么多银子,她也要招待好的,景家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他们再怎么有权势也要看上面的脸色行事。 “那……”老鸨脸上立即换上更加销魂的笑容道:“不如给二位换换口味?咱们楼里的花魁二位爷看不上,换几个小倌儿如何?” 南宫墨雪正在喝茶一下子就要喷出来,夏侯懿则是淡定无比的点了点头,一旁满头大汗的老鸨满心欢喜的带着人朝楼下去了,门外的一干香气刺鼻的女子也都失望而去。 “没想到夏兄还好这口?薛某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 一杯茶全都灌进嘴里,有些恶狠狠地嚼了几口茶叶,脸上带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彼此彼此,薛兄不是总抱怨平日里尊夫人将你管的太严,如今正好跟她置气出来找点乐子,回去让你那个管家婆瞧瞧咱可不是怕她!” 夏侯懿闲适的将手中的酒倒进口中,这景家地带酒也跟人一般恬淡,喝了一坛还不如京陵一坛烧酒来的烈,不过这丫头倒是好定力,瞧见这么多莺莺燕燕的也毫无反应,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兄说的是,笛子虽然是我的妻,不过依她那般善妒的性子,今日我若是不领个妾室回去只怕明日她又该让我睡客房了。” 黝黑的脸上全然不是平日的憨厚,大大的丹凤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一壶茉莉花茶已经见了底。 “薛贤弟的意思是你要带一名小倌儿回去做妾室?虽说东辰盛行男风,不过若是真的这般堂而皇之的带回去了,尊夫人定要跟你和离的吧!” 夏侯懿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她不会是说真的吧?笛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她什么时候胆子这般大了,竟然敢将小倌往家里带! 南宫墨雪地垂着眸子瞥了一眼紫砂壶中的茶叶,门边的侍女上前来给他们添茶加酒,她只是心中一片清明,只许你看着写莺莺燕燕的,就不许我带个好看的小倌儿回家?男人果然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儿! “姑娘、这位姑娘,哪怕您是青衣盟的人也不能进去啊!姑娘……”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上楼的咚咚脚步声,和一名女子急切的说话声。 “滚开!临安薛墨在哪儿?”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对望一眼,都有些疑惑,夏侯懿一副看吧,你连女子都招惹的神色让南宫墨雪心里一堵,随即想到了什么,将夏侯懿手中的酒坛子拿了过来喝了一口,夏侯懿有些摸不清状况却没有阻止她,此时门外的声音也到了他们所在的包厢内。 “薛墨!你出来!” 嚣张跋扈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却又不尽相同,南宫墨雪抬头看向门口,一群龟公跟在青衣女子身后,想拦却又不敢的神色颇为怪异。 “姑娘你是……昨日轿子中的那位!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 南宫墨雪黝黑的脸上微微疑惑,大大的丹凤眼也尽是不解,门口原本嚣张至极的女子一下子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一瞬间变得无限娇羞的模样让众人都有些傻眼。 “你记得我?”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但面色还是有些疑惑,门外的龟公也都相互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突然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领了小倌儿过来的老鸨和她身后的十名环肥燕瘦的小倌儿。 门口的青衣女子突然朝南宫墨雪掠过来,一伸手便朝她的脉门扣了过去,想见他拖走。 南宫墨雪一缩手,转身离开了座位,手上的酒坛子顺势一递塞到了青衣女子的怀里。 “姑娘这是作甚?薛某不曾得罪过姑娘。” 南宫墨雪脸上的疑惑更甚,门口的老鸨也僵住了脚步瞧着里面的青衣女子,脸上闪着惧怕和敬畏之色。 “跟我走,这种地方岂是你能来的?” 女子再次探出手去,南宫墨雪也只是一让,英气的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不悦。 “姑娘莫不是糊涂了,薛某跟友人在销金窟买醉,薛某的妻子都不曾管过,姑娘未眠管的太宽了。” “你!我景千姿看上的人也敢进青楼?薛墨原以为你是真人君子,没想到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亏得我央着爹爹让你拿第一!” 青衣女子娇蛮霸道的吼了出来,原本嘈杂的倾城居这下子是彻底的安静了,景千姿是景家的公主,武林盟主唯一的女儿,在景家她就是公主,没人敢触她的逆鳞。 南宫墨雪微微敛目,对上女子满是怒火的双眸,淡然道:“原来是景姑娘,在下失敬!不过景姑娘应该知道我乃有妇之夫,姑娘这般做法是不是不合适?” 她也不再躲避,坐在景千姿对面重新执起了茶盏,周围的人更加静了几分,当真是有些丢人,景家的女儿竟然看上一个有妇之夫,那卓公子可怎么办呢? “你!哼!反正你丢下你妻子独守空闺,不也是因为她不解风情,等你赢得武林盟主之位后爹爹自然会让你修了那个妖笛娶我的,只要她不再纠缠你,景家可以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青衣女子干脆坐到了南宫墨雪对面,咄咄逼人的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她所说的是时间最大的恩赐,当然在得了金银之后有没有命去享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南宫墨雪淡然的抿了一口茶,余光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鸨和周围房间伸出来的沉默的众多个脑袋,微微一笑。 “在下没有想过要娶姑娘,毕竟糟糠妻不可弃,今日跟夏兄来这儿也只是因为夏兄想见识一下景家的青楼是不是比东辰的更稀奇些罢了,姑娘请回,这等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 正在喝酒的夏侯懿被她几句话说得差点呛到又苦于这般局势不好发作,只得黑着脸继续喝酒,而门边的老鸨也装着胆子带着身后的十名小倌儿走了进来。 “二位爷,楼里最出众的小倌儿都给二位带过来了,请二位过目!” 景千姿凌厉的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老鸨,气鼓鼓的看向面瘫一般的夏侯懿,又瞥了一眼淡然喝茶的南宫墨雪,难得的沉默了。 “左边第一个第三个和右边第五个留下吧,辛苦妈妈了。”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语调响起,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这厮是要做什么。 “不辛苦,不辛苦!那三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门口的小厮便是,我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老鸨扭曲的笑容已经顶不住景千姿杀人的目光,连滚带爬的带上门离开了,而留下的三名清倌儿则是十分淡然的站在一旁,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 “薛贤弟不若先让人回去通禀尊夫人一声,免得一会儿她也来了这倾城居就不好了。” 夏侯懿好心的提着醒,南宫墨雪则是毫不在意道:“说起来出来的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喝完这一坛就回去吧,我家那个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少惹为妙!”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被凉在一旁的景千姿脸上已经发青却又发作不得,她隐忍着怒气满脸涨红地打开门朝外走去,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对望了一眼继续该喝茶的喝茶,该喝酒的喝酒,权当没看见。 “景姑娘,不如在下派人送您回去?” 老鸨讨好的声音在门外的走廊转角响起,却没有人回应,只听得景千姿冷冷的哼了一声后,便没有了声音。 房间内的夏侯懿放下手中的酒盏,瞥了一眼一旁的三名小倌儿,从怀中掏出一枚黑玉令放在他们面前,三人眼前一亮,齐齐单膝跪地行礼。 “属下见过主子,这三个月以来,属下们将景家的信息都搜集到了一起,如今正好交给主子,影主所中的毒也有了些眉目,跟南昭脱不了干系已经确定了。” 其中一人语速极快却也极低的说道,在这个人声嘈杂的地方连一旁的南宫墨雪都听不真切,更别说门外的人了。 “你们都跟我离开吧,这段日子辛苦了。” 夏侯懿朝他们三人点点头,接过一份精致的火漆羊皮纸筒,拉着南宫墨雪起身朝门外走去,后面的三人也低眉顺眼的跟着。 “告诉你们妈妈,这三名清倌儿我替他们赎身了,银子拿着这个到凤记钱庄提便是,这个是你的小费。” 一锭金子跑到门口的小厮手中,小厮立即眉开眼笑的跑下楼去禀报了,夏侯懿垂下的衣袖遮住了他紧握着南宫墨雪的手,看上去两人更像是并肩走着。 景家的住宅内,凤栾带着风吟笛已经第三次在花园内绕圈分散巡回侍卫的注意力了,也不知道为何那些侍卫无论如何都不曾离开通向内层的通道,还真是狡诈! “方才他们已经发出信号,咱们可以走了,再不走恐怕情势有变。” 风吟笛担忧的看了一眼凤栾深灰色的眼眸,伸手拉了他的手一下,冰冷的触感将她吓了一跳,随即用力握紧。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度,凤栾微微回身,眼眸转为淡灰色,反手握住她的手道:“走吧!” 两个黑影闪过,跃出了景家主宅的外围,方才他们所在的花园深处,一个深灰色的眼眸一闪而过,似笑非笑的转身朝内里走了。 景家最里层的主宅内,景寒冰睡眼朦胧的被女儿吵醒,如今一身中衣在大厅里听着女儿的抱怨。 “爹爹,你说那个薛墨他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在江湖上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凭什么敢这么对我?” 景寒冰跟夫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弄明白过来他们的宝贝女儿竟然闹到了倾城居去了,这个丫头太胡闹了! “姿儿,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武林大会召开之前你答应过你爹的事情如今都忘了吗?” 景夫人严厉的斥责女儿的不懂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她为了个无名小子这般胡闹当真是被惯坏了。 “娘——可是爹爹说过要将我许给武林盟主啊,如今爹爹不是答应过那个姓薛的小子吗?若是他以后跟我成亲了也跑出去花天酒地怎么办?” 景千姿委屈十足的憋着嘴,不敢看景寒冰的脸色,只能从她娘这里下手,然而这一次她娘却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姿儿不得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大师兄如何对你的你难道看不见?偏偏看上个什么薛墨,姿儿你越来越放肆了!” 景夫人板着脸训斥道,这个女儿她从小就不舍得说半句重话,不过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得不给女儿提个醒,极乐门的事情女儿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她终究是会知道的, 早些断了她的念想,到时候也不会太麻烦。 “娘——连你也凶我?呜呜呜呜……” 景千姿捂着脸哭了起来,然而闭上的眼睛却是一片寒凉没有半点哀伤之色,原来在父母的心里自己终究是不如那个极乐门的秘密,只不过她知道的太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姿儿!过来爹爹这儿。” 景寒冰无奈的摇了下头,朝哭着的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景千姿停下了哭泣抽噎着走了过去,眼眶红红的坐在他身旁。 “爹爹最疼姿儿了,姿儿若是喜欢那个小子,爹爹就给你留着吧,只不过有些事情爹爹也无法预料,不过姿儿还是乖巧些,不要肆意妄为,爹爹跟娘始终都是护着你的。” 景寒冰谆谆教诲道,景千姿抹着眼泪答应下来,景夫人又哄了好一阵子终于将她劝回房休息去了。 “老爷,你看姿儿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近日的表现完全不似她以前天真可爱。” 景夫人有些担心,毕竟那件事情若是被姿儿知道了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况且如今还没找到凤氏的孩子,若是找到了倒是可以将那事告诉姿儿。 “嗯,这件事情除了清风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清风那个孩子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否则姿儿也不会不喜欢他了,夫人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景寒冰劝着夫人朝卧房走去,而房后阴影内去而复返的景千姿则是皱起了眉,决定找大师兄将事情弄明白。 凌霄山脚下一辆马车等在阴影中,后面赶来的四人先后上了马车,原本就已经有五人在内的马车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三名年轻的男子赶车朝凌霄山上去了。 武林大会半决赛的第二日,临安薛墨的赔率一下子就从原本的一赔五十多变成了一赔一,郾城内大到茶楼酒肆小到路边茶棚,无一不在说景家的千金景千姿看上有妇之夫临安薛墨的事情,也因此许多人对自己将宝压在了卓清风身上感到懊悔不已。 第二日的比赛仍旧是没什么稀奇是发生,对手也都相对较弱,南宫墨雪六人还是险险地赢过对手之后打算回后山四合院休息,不想半道上杀出来一群陌生的本地人。 “轿子里面的人是临安薛墨吗?” 为首的家丁嚣张跋扈的吼道,约莫四五十人挡在了南宫墨雪他们的轿子前,完全阻住了会场外面的大道。 ------题外话------ 今天是5000更…我从中午睡醒一直码到现在,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吐得一塌糊涂…码一千字要吐好几次…。实在折腾住了…明天应该是万更,不过时间可能晚些,因为我不知道今晚会折腾到几点,家里也没收拾… 061 景家夜宴 鬼影抬头瞥了一眼为首的男子,转头朝马车内禀报。 “景盛带着四五十名家丁阻住了去路,咱们怎么办?” 缓步前行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周围正欲离开的武林人士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景家的贵族势力对上景家新贵定是一场好戏! “薛墨在此,不知景家意欲如何?” 南宫墨雪从马车中跳出来,里面的几人也都跟着出来了,面前虎视眈眈的一群景家的家丁,周围此起彼伏的看戏声,简直跟擂台赛一样的热闹。 “哼!得罪了本公子就想逍遥快活?别以为家主承诺你能得第一你就真的能得第一,若不是我千姿妹妹看上你这毛头小子,就凭你的出身也想当上武林盟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为首的景盛一改比赛那日的谦和有礼,全然是一个市井混混的模样,如今带着人来就更加急不可耐的将他的本性暴露出来,满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让路旁店中都开始下注了。 这五十人个个都是他偷了爹爹的令牌从军机署借调过来的,只不过穿上了家丁的衣服罢了,薛墨今日就要让你横着出去,否则我景盛日后还如何再景家立足? “你近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如今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后面堵着这么多武林前辈,难道这就是景家的待客之道?” 南宫墨雪淡淡的回敬他,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这几日正无聊呢,没想到就有人上门找乐子来了,不练练手还真是对不起他们严整的军纪和身上的煞气呢! “我景家对待你这等宵小之辈岂会用得上称客?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凭着三脚猫的功夫险胜我,如今就敢打我千姿妹妹的主意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话间他身后的五十人已经将南宫墨雪他们六人围了起来,人人手中握剑气势汹汹,而南宫墨雪六人则是气定神闲没有一个人拔剑相向。 “阁下见到我何时对景姑娘有非分之想了?莫不是昨夜景姑娘追我追到倾城居之时,你也在那儿?” 南宫墨雪一副玩味的语气说道,身后的几人都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景千姿的眼神不太好,风吟笛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长得白了点儿罢了,有多稀奇? “没错!我当时亲耳听到千姿妹妹说家主许你武林盟主之位,如今郾城众所周知,怎么你想抵赖?” 见他并不否认,景盛得意的上前一步,自己今日不但找回场子还要将他打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景家的地盘上撒野! “我没听见,夏兄你听见了吗?” 南宫墨雪一脸惊讶地说完,偏头询问夏侯懿,夏侯懿仍旧是一副面瘫脸,毫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道:“确实没有!” “反正你抵赖也没用,今日我景盛就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敢弄虚作假的臭小子,替我千姿妹妹出气,都给我上!”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要稍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清这些家丁个个身手矫健,下盘扎实,根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并非普通家丁,许多人朝后退了又退,害怕殃及池鱼。 南宫墨雪他们六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都不曾拔剑,并非他们托大,只是若是拔剑必定要沾血,到时候无论何种结果他们都会惹上麻烦,倒不如当沙袋多揍几下来得实在。 “每人八个,输的人晚上刷碗!” 风吟笛语速极快的说完迎面抬脚踹翻几个朝她攻过来的,随即手上的银针一现,四五人倒地不起。 “笛子真狡猾!” 玉嫣然飞身朝她对面涌过来的几人飞过去,让她不杀人真是有些为难,不过算了吧,废了他们勉强也还算是容易些,说话间她踢出去的脚力度稍稍控制了些,顺手折断了来人的手臂,一下子应声倒下四人,也挺容易。 “刷碗?我没听错吧,难道凤倾兄弟今日沐休了?” 鬼影抬掌震开朝他刺过来的剑锋,顺带将他们手中的剑震断,随即挨个点了穴,他要温柔些,不然娶不到老婆,这是主子教他的。 夏侯懿跟凤栾都懒得动手一个直接用寒冰内力冻住十人,闪闪的冰人在夕阳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而凤栾则是索性撒了点十香软骨散,拍了拍手负手立在原地了。 众人都瞥着最后出手的南宫墨雪,只见她起手间风云涌动,连带着天边的云层似乎也压低了一些,面前连带景盛在内的十二人都被生生震得几口鲜血涌出,内腑受损不能运气了。 风吟笛回头看的时候郝然发现她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不由得张大了嘴,随后又撅了起来,极为不满的道:“你们欺负人!” “笛子,你自己说的最后一个刷碗的,不过若是你不想刷,凤倾他们兄弟俩儿也不敢硬要你刷碗。” 凤栾打趣的说道,其他人也都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这个丫头真是个开心果。 风吟笛:“……” 地上哀嚎着的几十人让周围看戏的人都纷纷傻了眼,敢在景家如此放肆的收拾景家的人,恐怕这临安薛墨一伙人是头一波,一旁还没来得及下注的人手里捏着银子银票目瞪口呆,一些过几日会对上他们的对手也在一旁思量着。 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死寂。 “赤衣卫,将地上的人都压进慎行司,待我禀明家主再做定夺,多谢几位手下留情,景家定会对他们严惩不贷的!” 几十名赤衣侍卫上前将地上丢人现眼的几十人拖走,连同景盛也没有放过,一并拖走了,周围的景家地界上居住的武林人士纷纷吸气,这个景岚当真不简单,家主连赤衣卫都给他随意调动,未来家主之位定然是他的无疑了。 “景公子客气了,若是无事我们便先走了,该用晚膳了。” 南宫墨雪憨厚的一笑,众人跳上马车离去,景岚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去了。 初冬的寒凉之气终于打破了深秋的金黄之色,夜里寒风骤起,吹开了南宫墨雪卧房的窗户。 “今夜起风了,明日需得添一些衣裳了。” 沐浴过的南宫墨雪站在窗前,伸手将窗户关好,又仔细地检查了窗户的插销是否都落下,才转身朝香炉走去。 “丫头,点墨莲香吧,每日你都点紫罗兰不嫌腻得慌吗?” 夏侯懿斜倚在贵妃榻上,微敞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带着几分寒意,他手中执着一本厚厚的密信,正是昨日从三明手下那里得到的情报,昏黄的烛光从一侧的桌上照射下来,在他身侧投下柔和的剪影。 “我怕你睡得不安稳因此每日都点紫罗兰香薰,再说了,如今墨莲也少了,留着沐浴不是挺好。” 伸手将玉盒中的香薰倒进紫金八角宝鼎香炉里,再用手上的铜鱼拨弄好,南宫墨雪缓缓地收回手中的物事放在香炉下面的摆台上,转身朝床榻走去。 “过来!” 贵妃榻上的夏侯懿没有反驳她,见她又要窝到床上不理自己于是性子又上来了,南宫墨雪一听只是瘪了下嘴却也没有说什么,径直朝他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怎么了?” 夏侯懿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她舒服的倚在自己怀里,随后才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两人面前,细细地分析着。 “你看,他们在景家查到的线索是景家家主派家族里最为亲信的人调查家主失踪十几年的长子,看样子十分急切,景家虽然跟南昭联姻,不过景家人这般自视甚高,出尘中毒的事情与他们应该是无关。” 南宫墨雪点点头,补充道:“确实是这样,不过景家既然当年抛弃他们母子,如今再寻回来又是为何?与其说景寒冰良心发现不如说他另有所图。” 夏侯懿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南宫墨雪的小脸,宠溺的说道:“你这个鬼丫头,说的倒是,景岚恐怕早就知道凤栾的身份,只不过凤栾不愿意回去他才拖到今天,不过若是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景岚终究还是会将事实告诉景家家主的。” “凤栾的事情我们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景家这般仗势欺人恐怕这次也安生不了了。” 南宫墨雪想到凤栾年幼的遭遇心头一紧,既然来了,该报的仇自然要报。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会这么说,不过你也不怕我会吃味?” 夏侯懿收起两人膝盖上的密信,将信息放回青铜信函匣子中,只听得啪嗒几声响过后,青铜盒子变成了一个极为普通的砚台,上面还沾着几分未干的墨迹。 “我倒是不怕,懿王殿下哪有这般小家子气呢?若真有反正我也是不知道的。” 南宫墨雪微微一笑,直起身想要回床练功,今日又有些新的领悟。 最近几日每日观察钻研别人的武学,晚上回来将一些启示运用在自己剑法的突破上颇见成效,如今她体内剩下五分之一的烈焰果只剩下六分之一了,再接再厉定能在年关之前将体内的烈焰果全部炼化,到时候让洛美人醒过来大家才能放心。 刚站起来的南宫墨雪还没站稳便突然被身后的大力一拽,又重重的跌回身后的怀里,微凉的气息似乎有些灼热,身后的人心跳的有几分乱,连带着她的呼吸也乱了。 “懿,别闹了。” 轻轻地扭了下肩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听得身后闷闷地声音响起:“我就是小气,不准你为别的男子着想,不管是谁!” 略微赌气的语气和好笑的逻辑让南宫墨雪哑然失笑,她回头道:“是是是,懿王殿下说的是,小的不为别的男子着想,哪怕是因为你昏迷在床的洛美人和救过我命的凤栾也不行,这样总行了吧!” 夏侯懿皱着眉想了想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噗嗤!” 南宫墨雪被他认真地模样逗笑了,原来对他的惧怕便为了如今觉得他可爱,只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说他可爱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你敢笑我?” 夏侯懿挑着眉,危险的眯着眸子,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几丝危险的光芒,手上的力道也紧了些。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在想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小的是不是可以去练功了?” 南宫墨雪十分狗腿的说道,这几日夏侯懿难得老实了些,她可不想惹怒他又被他戏弄,况且等武林大会一结束,他们还要赶往南昭寻找最后一味解药,这恐怕是这一趟最艰难的行程。 “不准!” 夏侯懿赌气似的斜睨着她,环着她的腰的双手渐渐收紧,他微热的鼻息都喷到了她的脖颈间,有些痒痒。 “我错了,我不该笑你。” 南宫墨雪老实的垂下头,一副小媳妇低眉顺眼的模样讨好的给夏侯懿捶了几下肩。 “乖。” 夏侯懿在她脸上亲亲啄了几下便放开了她的腰,牵着她的手到床榻上开始练功。 月上枝头,床榻上相互引导着练功的两人渐渐地安静了下去,古朴的四合院内不知道是因为起风还是因为初冬了,寒凉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院落。 这几日风吟笛都独自睡在软榻上,凤栾睡在床上,一到夜里两人几乎就没有什么话,仿佛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半决赛的第五日,前几日打架时英勇无比的南宫墨雪一行人都表现平平,全靠今日最后这两场比赛来决定是否能进入最后的决赛。 下注压十强赛的人如今半是欢喜半是忧,欢喜的人自然是压了卓清风的人,卓清风已经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进入前十强了,忧的人则是将注下在南宫墨雪身上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靠裙带关系的少年能否顺利进入决赛,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今日大家都早些结束比赛,结束了便直接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明日十强赛才是关键的重中之重。” 夏侯懿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习惯了他毫无起伏的语调,默默地点了点头。 前几日闹事的景盛被景家家主索性关在了慎行司的大牢内,而景盛的母亲在大牢外面闹了几回都不了了之。 景寒天近日一日比一日气色好,得意之色几乎掩不住他脸上的兴奋之色,仿佛他自己的儿子快要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一般。 今日的比武仍旧是几乎没有悬念的胜出,当然在别人看来南宫墨雪一行人只是运气好才进入决赛的。 最终景寒天宣布了进入明日决赛的十人名单,他们分别是:京陵夏懿,临安薛墨,妖笛,神医凤栾,玉面,千面郎君,卓清风,南昭巫女步青蝶,景凡,虬髯客方舒。 几家欢喜几家愁,得了银子的都欢喜的回家了,出来的则是怨声载道。 南宫墨雪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风吟笛,偷偷的问道:“笛子,你压在我身上多少银子?” 风吟笛想了想道:“所有的差不多一百万两吧,雪儿别太有压力,咱们六个还怕玩儿不过他们四个吗?” 南宫墨雪一个踉跄随即追问道:“一百万两银子?你不是说自己很穷,为何压了这么多?” “嘘——当然是一百万两黄金,别告诉凤栾啊,跟他比我确实很穷,不过这次若是你赢了,我大概就有钱了。” 风吟笛轻松地伸手拍了拍南宫墨雪的肩,幸好当年自己弄了些养眼的房子卖了几年,否则这些银子也没有呢! 南宫墨雪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感情她的作用就是让大家赚银子了,只是他们都赚了,她自己呢? 比武场外的空地上,景家的赤衣卫早已经恭敬地守在一旁,等待着十强的出现,景岚带着赤衣卫礼貌地朝走出来的十强者做出了景家家主的正式邀请,沉香木打造的华贵马车也让众人皆是一愣,看样子景家已经开始招揽人才了,当真是一举数得。 “诸位,家主设宴请十强者到景家赴宴,还请主位赏脸。” 景岚朝南宫墨雪等人微微欠身,无论是风度还是修养他都无疑是下一代景家的家主继承人,然而偏偏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屑竞争武林盟主之位,众人也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那边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得景家家主相邀当真是我等荣幸。” 虬髯客方舒哈哈大笑道,景家如此大方,上次给了他一名角色美姬,若是日后替景家效力,定然是前途无量。 夏侯懿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点头答应,却仍旧是六人一起上了同一辆较大的马车,看起来十分渗人。 在其他人看来是无比荣耀的宴请,在南宫墨雪他们看来却有些诡异莫测,极乐门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否像西梁的璇玑阁一般宝物遍地呢? “这几日平静的有些怪异,仿佛大家都在等待什么一般,景家也不知所图为何!”凤栾沉吟道。 进了半决赛的五十人如今都知道景家招贤纳士是为了打开极乐门,五毒花也在极乐门之后,然而景家为何这般大费周章的招纳他们却是让人疑心。 赤衣卫在前面开道,马车不紧不慢的下了凌霄山,马车走到半山腰上,众人以为天黑都不能到达景家的时候,马车车身突然一阵晃动,外面适时地传来景岚的声音。 “诸位,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乘索道过去,约莫一刻钟便能到达景家主宅。” 南宫墨雪伸手将马车的车窗打开,只见烟雾迷茫寒气逼人,遂又随手关上了车窗,一刻钟之后果然马车又晃了晃停稳了。 景岚的声音再次传来,仍旧是如春风般和曦的暖意,凤栾头一次觉得这个家伙这般令人讨厌,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诸位贵客请下马车,家主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呼啸而过的江河奔腾之声回响在耳畔,若是说上次他们不知道这索道如何逆行,如今再笨的人也猜到了几分,许是利用这常年不冻结奔腾而过的锦江之水作动力带动索道逆行而上的。 马车上的人纷纷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对景家又有了个新的认识,不同于到处均是木制的庭院,此处的庭院完全是坚硬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隔绝了悬崖底部奔腾而过的锦江,也行成了天然防护的屏障。 众人跟着景岚朝前厅走去,一路景色宜人鸟语花香,哪怕是初冬也有不少鸟儿仍然在枝头鸣叫。 景家地处潮湿,景家主家又建在锦江边上,若是寻常木质定然是腐朽不已霉烂不堪了,南宫墨雪有些好奇的伸手轻敲了一下途中经过长长回廊的柱子,却发现柱子中间并没有正常木头的回声反而闷声闷气的,着实奇怪。 “薛公子可是在疑惑为何这潮湿地带的木质建筑这般崭新?” 景岚微笑着看向蹙眉的南宫墨雪,微微上扬的嘴角跟凤栾更像了三分,深灰色的眼眸转淡,透着五彩的霞光,让人移不开眼。 “是啊,这里面应该是更加坚硬的东西,否则回声不该这般奇怪。” 南宫墨雪随口答道,而景岚笑意更深了。 “薛公子好眼力,这里面确实并非木质,中间均是坚硬的金属,外层的木头则是每五年便要更换一次的,如今这批是去年刚换过的,因此看起来簇新一些。” 景岚的解释十分合理,众人也都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景家的前厅,门口站着几名年纪较轻的人等待他们的到来,排场规矩比之各国一样不少。 “欢迎贵客来访,景家上下不甚荣幸!” 说话的人是与景岚同辈的景玉,彬彬有礼并且态度得体,颇有大家风范。 “好说好说!” 虬髯客方舒一副以长辈自居的模样答了,倒也省了南宫墨雪他们开口应付,众人依次入席坐下,卓清风十分沉默,这一切仿佛都跟他无关一般,甚至连站在他身旁的景千姿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诸位,我们又见面了!”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一副儒雅博学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大学院的学士而不是武林盟主,然而他眼中久居上位者的精光却已经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 “见过家主!” 齐齐的问候声让景寒冰守着的笑意放开了些,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自然是不会有错,如今若是找不到凤氏的儿子,只怕是要牺牲很大才能如愿,虽然痛心可是为了景家的繁荣昌盛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都不必多礼,咱们今日就是一起吃个便饭,诸位在比武之后还是会齐心协力助景家打开极乐门的,在那之后自然还是能够得到一份更加珍贵的礼物,聊表谢意。” 景寒冰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每个人脸上睃着,凤栾低垂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他身旁的风吟笛突然从袖袍下伸手攥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凤栾先是一震,随即松开了紧握的拳,任她握着自己,脸上神色如常。 “盟主客气了,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方舒想到自己下榻的酒楼中的绝色美人心里一片荡漾,他方舒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有美在怀,每一日都是快乐似神仙。 “摆膳!” 景寒冰朝下面挥手,门外的侍女抬着各色菜式鱼贯而入,纷纷将景家的特色菜摆上了矮几,两人一桌的矮几上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也十分新奇,勾起每个人的食欲。 “爹爹,今日的英雄宴还是这几年来头一遭呢,不如让贵客们下榻在我们主宅如何?” 景千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朝上首的景寒冰说道,然而她的话一说完立即有几人变了脸色,其中一人便是一只沉默的卓清风。 景寒天没有立即回绝,反而将难题抛给了沉默不语的卓清风。 “清风你看如何?” 卓清风连忙拱手正坐,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的和曦有礼,一副稳重的模样让人多看了几分。 “师妹的提议自然是好的,不过今日的客人来的仓促,且他们多有家室,若是留下恐有不便,倒不如待到武林大会决赛过后再请众人住进景家主宅,那样更加热闹些。” 众人闻言分纷纷点头附和,景千姿却已经十分不悦的打断了他们的虚礼往来。 “哼!大师兄就知道管着我,成日除了管着我还是管着我!不就是因为人就有私心想将薛墨留在景家多主几日吗?别人住不住我不管,但是薛墨一定要给我留下!” 骄横跋扈的语气和嚣张的气焰完全让众人沉默了下来,在座的谁都不是傻子,自然众人都知道外面穿的风风雨雨的薛墨被景千姿看上内定为武林盟主之事了。 南宫墨雪诧异的从美食中抬起头。略微黝黑的皮肤上一副憨厚老实的笑容,似乎有些摸不清发生了什么,她旁边的风吟笛已经拍这桌子站了起来。 “哼!我的男人凭什么你说留就留?大不了这武林盟主我们不做了,今日就启程离开,这年头连有妇之夫都会被勾引,竟然还堂而皇之的挡着我这个正室夫人的面,真是笑死人了!” 风吟笛的话出乎意料的打破了方才粉饰太平的局面,在众人都知道这原配跟小三的戏码今日定然是要闹上一闹的,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开始便闹上了,并且这妖笛还是这般不给面子的态度,景家上下顿时都觉得十分难堪。 “你的男人你都看不住,让他花天酒地跑到倾城居去找乐子?再说了,薛墨能娶你也能休了你娶我,否则他别想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 景千姿毫不退让的也站了起来,声音高过方才风吟笛的,就像是正在讨价还价一般,景家的一些小辈都选择性的沉默了,景千姿他们谁都惹不起,这个狠辣的毒辣椒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 “我的男人爱去哪儿我都乐意让他去,关你什么事?我们夫妻感情和睦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有本事等你进了我薛家大门再说!别说你进不了薛家大门,就算是进来了也只能做个妾,好要我这个正牌夫人点头你才能一顶小轿从后门悄悄地抬进来!” 风吟笛冷笑,妞你跟我斗?姐姐可是五年前就在各地奔波,见惯了这等事情了,凭你也敢挑衅我? “你!你!你放肆!” 景千姿被风吟笛气定神闲的神色气的差点吐血,她说的没错,薛墨根本不喜欢自己,她堂堂景家千金难道还抵不过一个江湖女子? “够了!笛子坐下,咱们是客不便跟主人家起争执,不过你放心,薛家主母是如今是你,今后也只会是你,乖,喝口酒压压惊。” 南宫墨雪伸手将风吟笛按在自己身旁的垫子上,给她递过去一杯清冽的梅子酒,眼中含笑,任谁看了都只道是夫妻情深,相比之下景千姿就如同独角戏顾影自怜了。 “夫君说什么都好,是妾身思虑不周。” 风吟笛垂眉接过南宫墨雪递的梅子酒,方才河东狮吼的母夜叉一瞬间变成了柔情肆意的温柔娘子,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而一旁的凤栾跟夏侯懿早已经忍不住笑快要笑喷了。 “师妹,昨日你问我的事有些眉目了,不如你坐过来我给你说说?” 卓清风突然温柔的看向手足无措的站着的景千姿,他心底再是嫉妒得发疯也不能表露半分,临安薛墨咱们走着瞧! 景千姿仍旧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薛墨给他的妻子夹菜关怀备至的模样,根本没听见卓清风的话,而一旁的景玉则是站起了身,轻轻地拉着景千姿的手将她带到卓清风身边坐下,众人有都识趣的岔开了话题缓和气氛,方才的事情如同完全没有发生过。 凤栾和夏侯懿举杯示意,两人同病相怜,如今自己的女人却成了“一对”,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无比。 “岚儿,姿儿不懂事,你替老夫敬诸位客人一倍吧,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饮酒,还请诸位多见谅!” 景寒冰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笑着只是看向风吟笛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几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身子不好不能饮酒的人。 景岚则是恭顺的站起身来,朝他对面的十人纷纷举杯。 “承蒙诸位赏脸来景家做客,日后诸位跟景家就是朋友,咱们互相扶持帮助,共同携手共进,干杯!” “景家主客气了,干杯!” 南宫墨雪等人十分给面子的举杯饮尽,梅子酒哪怕是喝上十坛都不能尽兴,她自己也可以多贪几口了,不怕会喝醉。 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而景千姿坐在卓清风身旁也不再开口,除却她那张涨的发紫的脸以外,根本看不出方才那般无礼的争吵在这里发生过。 天色渐晚,酒过三巡之后,景家仍旧是让景岚出面将他们送回了来时的马车,黑暗中的凌霄山上灯火明明灭灭,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南宫墨雪等人已经回到了凌霄山顶上。 鬼影赶着马车往后山的四合院去,马车中众人也议论着方才的的事情。 “笛子,你会不会太入戏了,真的想给雪儿当媳妇了?” 玉嫣然有些纳闷的看着风吟笛抱着南宫墨雪的手臂,再看看自家主子冷冰冰的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啊,雪儿要是男人我就嫁她了。” 风吟笛顺势将头靠在南宫墨雪的肩上,南宫墨雪只是笑笑不戳穿她的小心思,凤栾忍着笑看了一眼夏侯懿黑着的脸,事不关己的低头看书。 “笛子,昨夜突然起风了,睡在软榻上觉得冷吧?” 夏侯懿冷飕飕的问了这么一句,风吟笛想也没想就点头答道:“当然冷了,半夜冻醒了好几次呢!” 说完才意识到她上当了,讪讪地将搭在南宫墨雪手上的魔爪收了回来,懿王殿下当真是睚眦必报,半点也惹不得! “那今夜睡床吧,若是病了明日的比武会影响大家的。” 凤栾突然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马车内一片沉默,风吟笛也傻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南宫墨雪则是憋着笑瞪了夏侯懿一眼,被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了回来也不经好笑。 “是啊,笛子你不为别的,单是想想你的银子若是雪儿因为你病了输了就是不值!” 玉嫣然一本正经的说着,就连凤栾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看样子鬼影这小子闷声不出气,本是倒不小,这么让人无语的理由他也编得出来,关键是还真有人信! 风吟笛:“……” “不然,笛子这几日跟我睡吧。” 南宫墨雪见她低落的神色就知道她定然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想着开导她几日或许便好了,不想立即遭到了反对。 “不行!” “不可!” 凤栾跟夏侯懿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南宫墨雪揉了揉眉心,凤栾没解释什么倒是夏侯懿一副理所当然的解释了起来。 “丫头每日夜里练功,还是不换的好,况且我跟凤栾怎么睡?不也会生病吗?” 这一次饶是玉嫣然那般神经大条的人也听得嘴角抽了抽,主子这理由够彪悍!简直就是霸王嘛…… “那笛子多注意身子,为了你的银子啊!” 南宫墨雪在夏侯懿冷冰冰的威胁目光下妥协了,风吟笛无比颓丧的下了马车跟着凤栾进了最左边的卧房。 “丫头表现不错,值得奖励!” 夏侯懿心情愉悦的伸手挂了下南宫墨雪的鼻子,南宫墨雪立即十分讨好的凑了过来道:“什么奖励?” 俩人刚进房门,南宫墨雪就觉得自己唇上一凉,紧接着是一阵缠绵又令人沉醉的吻,猝不及防的让她摔进身前的怀抱中。 “唔——” 只是片刻夏侯懿已经放开了束缚她的双手,将她抱到贵妃榻上,低低地笑道:“这个算不算奖励?” “你这个色狼!这哪能算是奖励?奉命是占我便宜!” 南宫墨雪气鼓鼓的鼓起了脸颊,眼梢微霁却又对他无可奈何,颇有些恼羞成怒了。 “恩,丫头说得对,我是色狼,我承认过了,你不必总是提醒我行色狼之事引火自焚的。” 夏侯懿一脸淡然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气结,他们总是这般吵吵闹闹的,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可是满心的欢喜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景家住宅内,千姿阁内,一男一女凭窗而立,女子憨态可掬颇为可人,而男子则是一副少年老成稳重成熟的模样。 “师兄所说姿儿都记住了,多谢师兄相告,今日之事是我太鲁莽,日后不会给师兄造成困扰了。” 少女有些哀怨的说着,而卓清风的心里又是一痛,姿儿她真的喜欢那个薛墨吗?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努力习武又是为何? “姿儿不必跟师兄生分,若是姿儿喜欢薛墨师兄可以替你想办法。” 卓清风温和的笑着,从小到达他所学到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谦谦君子,这点小事他还不至于沉不住气。 “真的?” 景千姿两眼放光颇为欣喜的看向卓清风,随即又转暗道:“师兄又拿我开心了。” “真的!师兄何时骗过你吗?若是他真的当上了武林盟主定然对你不削一顾,不过他若是一无所有你再对他好,终有一日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 卓清风微微笑道,本来师傅也没想留他们,自己不若留他一命给师妹卖个好,师妹看见他成了废人自然也就是了兴致,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的人,这又有何不可? “我就知道大师兄最疼我了!” 景千姿开心的抱着卓清风的手臂转了个圈,逗得卓清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中多了些不明的寒意。 果然极乐门后面究竟有什么恐怕是景家的秘密,师兄也只知道爹爹要利用这些武林人士打开极乐门,然而爹爹这般做到底是为何?近日二叔家的景岚哥哥越来越得爹爹器重,难道爹爹打算将景家传给他? 景千姿眼底闪烁着看不清的思绪,两个互相算计的人一同下着棋,欢笑声充满了整个景家内宅。 ------题外话------ 今天是万更…晚了点,但还是码完了,明天我尽量早点更,等存下搞来就能固定早上更新了。 062 风起云涌 苦熬了七日终于等到了武林大会的决赛,既然半决赛是循环赛,那么决赛也定然是循环赛。 人人神清气爽的在擂台边上等待,今日的决赛由景家家主景寒冰亲任仲裁,少林方丈和几大门派的前辈也都担任仲裁,比之先前的比武更多了几分庄重肃穆。 “武林大会决赛按照抽签决定先后循环赛的顺序,仍旧是取胜场次最多者成为最后的赢家,诸位请亲自上台抽签。” 一名年长的景家人说完,两名小厮将装着签条的盒子抬到了擂台上,通体木制的巨大盒子表面上并没有什么璇玑,然而奇怪的是盒子四周有十个刚好能容人手进出的孔隙,不大也不小。 “这是要我们十人一起抽签吗?” 粗着嗓门的方舒吼道,自从昨日景家夜宴之后,他同东方礼谈了大半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不占优势,但也不能便宜了薛墨这小子即赢了盟主之位又得了美人。 擂台上的景寒冰得体的一笑,答道:“没错,为了公平起见,十位一同抽签,只是个先后罢了,循环赛每个对手都会对战,因而不必有什么顾虑。” 台下的众人纷纷点头,若是别的武林大会基本都是淘汰赛制进行到最后的,景家半决赛的时候便是循环赛,已经十分公平,看样子对于众多并无门派的武林侠士而言,景家确实是很好的归宿。 “那倒也是!” 方舒挠了挠头,跟他满面虬髯完全不搭,惹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南宫墨雪等人也一并走上了擂台,众人同时将手伸进盒子中抽签,每个人手中拿着的正好是一枚木质号牌,上面刻着比武的序号。 “临安薛墨——甲一,对战甲二凤栾!” “京陵夏懿——乙一,对战乙二妖笛!” “卓清风——丙一,对战步丙二青鸾!” “方舒——丁一,对战丁二千面郎君!” “玉面罗刹——亥一,对战亥二景凡!” 小厮宣布完第一轮比武的顺序之后,擂台下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众人都知道临安薛墨同行的六人都是熟识的,并且关系匪浅,然而在这巨大的名利面前,他们又会不会大打出手? 同样是五个擂台同时进行比武,南宫墨雪偏头发现擂台下已经有许多陌生的灰衣人站在距离擂台最近的地方,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盯着台上正准备比武的人,南宫墨雪密音给对面的凤栾道:咱们不打,让他们等着郁闷吧。 凤栾也点点头,随即看向主位上的诸多仲裁道:“凤栾甘愿认输,平日实力不敌好友薛墨,没什么可争的,无端伤了感情。” 擂台下一片哗然,虽说江湖规矩比武可以认输,不过这种情况甚少,尤其是在争夺武林盟主之时,看样子他们都一致认为薛墨会得盟主之位,否则也不会这般牺牲。 除了鬼影跟玉嫣然之外,其余四人均是一方认输告终,实力悬殊也根本不必白费力气,台上还余六人比武,他们四人已经坐回了台下观看比武了。 第一轮卓清风、夏懿、薛墨、景凡和鬼影胜,余下五人败,在争得众位参赛者同意之后,景家决定继续进行第二轮比赛。 第二轮顺序则是甲一对亥二,依次错开一个进行比武。 毫无意外的是,第二轮比赛碰到一起的四人再次直接结束比赛,夏懿和鬼影胜。而薛墨对上了实力不弱的景凡,妖笛对上了卓清风。 台下的观众沸腾了,他们想看薛墨被公子剑景凡修理的模样,也想看美人妖笛对战卓清风究竟谁胜谁负。 “笛子,胜负不要紧,不要受伤。” 南宫墨雪转头朝风吟笛低语了几句,两人分别转身上了擂台,在台下之人看来就是小夫妻两的对话,坐在一旁高位上的景千姿见道薛墨这般关心他的妻子则是恨得直咬牙。 “比武开始——” 南宫墨雪抬头打量站在自己对面的景凡,长相跟景玉颇有几分相似,当然景家之人眼眸均是深灰色自然跟景岚也有几分相似,他手中执剑眼神锐利,颇有几分王者之气,南宫墨雪心下赞赏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了她的软鞭。 擂台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之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之处。 风起,云变。 南宫墨雪只是一个简单地起手式已经给两米外的景凡赞成了不小的压力,她用了三成内力带起周身气势,想让景凡使出他看家的剑法,景家的剑法必然是精湛无比的,自己也正好从中学学,激发自己体内的剩余六分之一的烈焰果余热。 感受到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景凡提起全身真气运气御剑,一招直攻南宫墨雪空置的左手,想要破掉她的压迫气势。 回身迅速一闪,南宫墨雪身轻如燕地避过这凌厉一击,右手的鞭子顺势缠上对方的利剑,景凡手中的剑花一挽想先击碎她的鞭子,却不料一阵机关声响过,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碰撞出火花,软鞭内伸出来不知道是什么锯齿摩擦剑身的声音刺耳的提醒着景凡这一招行不通。 两人并不恋战,只是这三招交手又分开各自为阵,擂台上寒风猎猎,南宫墨雪嘴角一挑,手上释放的威压又中了三成,她的剑法如今到了第七重巅峰,然而无论怎样都突破不了第八重,不如今日便放着自己的内力嚣张的打一次试试,总是压迫着也不见得是好事。 景凡心口一甜,强自压下喉间的鲜血,然而神色却是凝重了不少,眼前这个面容黝黑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普通,然而就连神医凤栾都甘愿认输,自己是小觑了他,拥有这般雄厚的内力,对方果然是个角色! 愿意为他会激流勇进,谁知景凡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剑一抖成了两柄薄剑,每一柄剑都比放在腰间的软件更薄一些也更轻一些,然而锋利却只增不减。 君子剑闻名天下靠的正是他手中的双剑,然而有幸见过之人甚少,大多数时候他只用一柄剑,没想到这一柄剑竟然是两柄。 迅如疾风的剑花朝南宫墨雪绞了过来,没有半分花哨和噱头,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快的人眼睛应接不暇,南宫墨雪手中的鞭子也完全变了个模样,内里的机关全部打开,整个锯齿状的长剑显现出来,闪着丝丝寒光说不出的冰冷嗜血。 一旁的擂台上风吟笛已经不敌卓清风的剑势,却还是咬着牙接招,她的每一招都是引势,这样的打法只有功夫高于对方许多时才能使出来,然而她不仅内力不敌卓清风,就连剑法也差了不止一点,然而她固执的要将对方拖到三百招之后,就是为了让凤栾和夏侯懿他们看清楚对方的弱点。 “嗤——” 长剑没入左臂,风吟笛手上的玉笛并没有吹响,原因无他,她自己也知道滥用的后果,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再尝试。 飞身闪过第二剑,身上的上已经有些可观,如今拖到了两百三十招已是不易,台下的玉嫣然早已朝她喊让她认输,凤栾则是垂首敛目根本不去看她。 一抹嘴角的鲜血,风吟笛回身一甩,将玉笛中最后的十枚金针射入卓清风左臂,以牙还牙随即就在卓清风即将暴怒朝她劈剑过来的时候,她施施然大声道:“我认输!” 旁边的南宫墨雪听到这个声音后松了一口气,而景凡手中的剑也快到了极致,在南宫墨雪强大的威压下还能使出这么快的剑法已是精疲力竭,然而他从来没有输过也不屑认输。 景家的古老精妙的剑法呈现在众人眼前,南宫墨雪满意的笑了笑,只是格挡并不进攻,待到他整套剑法舞完之后她才猛的又增加了两成内力,生生将景凡手中的快剑压迫的提不起来,擂台周围众人也都纷纷后退,南宫墨雪手中的鞭子虎虎生威,大开大合的打法颇为霸道,仅仅是是招之内便已经让景凡退到了擂台边上,再无可退。 饶是再傻的人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景凡白皙的面容上泛着点点玫红,怒意直冲而上,然而他却也佩服对方这般强横的功夫,哼了一声转身跳下了擂台。 “临安薛墨胜——” 第二轮比武让众人过了瘾,经过商量后景家决定,休息两个时辰之后,下午继续两轮比武,最后的结局放在明日和后日,第二轮的比武结束后,最终结果也被公布出来。 临安薛墨两胜,卓清风两胜,夏懿两胜,凤栾两负,妖笛两负,鬼影两胜,玉面罗刹两负,方舒两负,景凡一胜一负,步青鸾一胜一负。 这样的结果很快让众人接受了,十人对战循环比武,这前两局不过是个开头,谁也说不好后面会怎样,毕竟许多人根本就没打,看不出来实力强弱。 “薛公子,我家小姐让我们来送蔬果,请公子笑纳!” 雅室门外一溜儿青衣书生站在那里,每个人手上均是色泽鲜艳的各色果蔬,看起来颇为诱人,因为门口站着景岚的侍卫,他们也不敢造次直接进来,只是站在门外脸上的神色依然倨傲无比。 “多谢景小姐盛情,我们已经用过午膳了,各位请回吧。” 南宫墨雪淡淡的答道,门口的侍卫也适时地关上了门,公子交代过这些贵客要招待好,哪怕是家主来了也是如此。 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去了,恐怕青衣盟从来没有吃过亏,今日是头一次吃了闭门羹吧,夏侯懿将卓清风的武功招式仔细地跟众人说了一遍,南宫墨雪也将景凡的剑法补充了一些,外面的四人便安静地开始喝茶,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听着内室的声音。 “凤栾,凤栾,凤栾!” 风吟笛一声高过一声的叫他,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根本不搭理她,而且上药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故意很大,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哇哇叫。 “哼!不要你帮忙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成。” 风吟笛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些受不了凤栾自大的臭屁模样,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谁吧,他每日给自己脸色看,今日没用阴阳笛也要被他冷待,姑娘我不待见了! 凤栾转身瞥了她一眼道:“谁准你受伤的,说准你用这么危险的办法引卓清风的剑法的?” 对上他浅灰色的眼眸,风吟笛一时语塞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可是凤栾没打算放过她,将最后一个伤口包扎好,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道:“方才不是还很嚣张,现在知道痛了?” “我……只是……” 风吟笛往后退了一点,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床头,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停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挨训。 “只是什么?” 凤栾伸手将她的袜子穿好,顺手抽走了她怀中的阴阳笛,转身走到一旁将药丸和温水抬了过来。 “哎……我的笛子,你拿走了我用什么比武啊?” 明显的底气不足却又不甘心,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很浅,看起来虽然可怖然而根本不影响,况且都是在手上和腿上,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鉴于你今日的英勇表现,阴阳笛没收,之后的比赛你用剑吧。” 说完,风乱将一柄精致的软剑放在了她的床边,通体青色透着寒光,他的举动却让风吟笛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将剑推了回去,十分心虚。 “算了,我随便找一柄剑便是,反正不能用暗器和毒药我也打不过他们,再说身上的伤还疼着呢。” 凤栾见她拒绝没在说什么只是将那柄剑收回,沉默的递上了药碗,一时间沉默无话。 外间的偷听的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能交流,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剑这么稀奇?不过等到里面的二人再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恢复如常,除了而凤栾脸上淡淡的神色和风吟笛疑惑地眼神之外,一切正常。 午后,太阳照常挂在头顶,微微暖和的气氛让众人期待的迎接后面的比武。 第三轮南宫墨雪对玉嫣然,其余的以此类推,玉嫣然认输南宫墨雪休息,第四轮南宫墨雪对战夏侯懿,然而让众人颇为诧异的是夏懿也认输,也就是说目前南宫墨雪今日四战全胜,只打了一场。 直至这一日比武完全结束,临安薛墨四战全胜,卓清风四战全胜,京陵夏懿三胜一负,已然成为最有实力争夺武林盟主的前三名,景凡两胜两负,千面郎君两胜两负,凤栾两胜两负也有希望,而风吟笛同玉面罗刹以及方舒四战全负已经没有希望了,哪怕是一胜三负的步青鸾也没淘汰出局了。 比赛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白热化了,这擂台上有六人的功夫完全不明了,而这六人中已经淘汰了另外四人中的两人,当真是好计策、好头脑!不过众人也都明白若是薛墨没有实力,即便是朋友也没人会愿意让他半分,毕竟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鬼影打着哈欠赶着车朝后山走去,路边延绵不断的下注买庄声音响起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明日的四场比赛,雪儿分别会对战笛子,鬼影,步青鸾和方舒,后日对战卓清风之时需得小心一些,这个人不简单。” 凤栾提醒南宫墨雪道,毕竟她身上压着这么多银子,大家都很努力的赚银子呢! “恩,我会小心的,毕竟你们都压了那么多银子。” 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没见过这么不仗义的朋友,竟然拿自己拼命给他们赚银子…… “哈哈哈……” 到景家第十日,眼看就要得到五毒花了,如今京陵的十一月恐怕已经开始飘雪了,不知道爹爹他们过得可好…… 京陵初雪,将军府。 初冬的太阳照在芙蓉园中的梅树上,透过锦布窗棱撒进里屋中的软榻上。 “将军夫人,喝点热汤休息一会儿吧。” 洛画烟端着刚温好的参汤递到云紫萱的面前,一旁的紫玉几个丫鬟也都低声笑着,小姐不在家中,烟郡主倒是更像个女儿,每日都要来陪夫人解解闷。 “烟儿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们家墨璃真有福气!” 云紫萱接过洛画烟递过来的参汤,慢慢地喝着,洛画烟却因着这几句话红了脸。 “夫人又拿我开心,再这般欺负我我就回去了。” 云紫萱不禁莞尔,烟儿这般直爽却娇羞的性子真是跟自己那个野丫头半点儿都不像,连忙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一旁的紫玉。 “好好好,不说你了,过一会儿璃儿就回来了,让他带你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府里陪着我也闷得慌。” 门外传来南宫墨璃爽朗的笑声,人还未到先闻其声。 “母亲说我怎样?” 他每日下朝都会先到母亲这儿来请安,一是因着母亲身子重了不方便行动,而是因为烟儿每日都来,他过来就能见着她。 “方才母亲说让你带烟儿出去走走,她每日围着我转都闷坏了。” 云紫萱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招呼儿子过来身边坐。 “烟儿不闷啊,如今雪儿不在,夫人独自在家定然无聊得紧,烟儿陪着夫人解解闷也是好的,今日下雪了,夫人要注意身子。” 洛画烟上身着浅蓝色薄袄,下身则是一条同色的飘纱烟罗长裙和及膝的鹿皮软靴,头上一个简单的螺髻只插了一根墨玉簪子,如同春日的空谷幽兰静静地绽放。 “母亲不必担忧这些,想来今日洛王世子卧病在床烟儿也担心过度,一会儿子我带她出去走走便是,方才父亲养的黑鹰归巢了,带来了雪儿的家书。” 南宫墨璃这么一说云紫萱跟洛画烟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密函,金属外壳上的火漆封还没有打开,上面三道熟悉的标志火麟标志让她们都充满了期待,这是南宫墨雪此次出去来的第一封报平安的家书,让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了地。 “墨璃给娘念吧,咱们三人也看不过来。” 云紫萱将火漆筒递还给南宫墨璃,给他倒了杯暖茶,南宫墨璃点了点头,开始读信。 “母亲、父亲、哥哥,一别半月你们过得可好?我们一行已安然到达景家,所寻之物也有了眉目,年关之前约莫能赶回家,请勿记挂,雪儿一切安好!对了,烟郡主跟洛美人最近怎么样,告诉哥哥不许欺负烟儿,否则我回来拿他是问!母亲要注意身子,天气渐凉照顾我我的弟弟妹妹们,雪儿敬上!” 南宫墨璃微微扬起他的丹凤眼,将信递到了云紫萱手中,洛画烟偏着头跟云紫萱又看了一遍,满心的欢喜和安心,他们找到五毒花了,也就是说只要顺利找到最后一味胭脂红就能将蛊毒解了,将军夫人也能健康的生产。 “真是苦了这丫头了,她还担心璃儿欺负你,别说她替你收拾璃儿,哪怕是我也不依的。” 云紫萱笑着跟洛画烟说道,听得南宫墨璃愣愣的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洛画烟有些心虚。 “夫人多虑了,墨璃哥哥不敢欺负我的,您忘了我可不温柔。” 洛画烟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南宫墨璃,让紫玉出门添一盏新茶来,温暖的室内炭火静静燃烧着,南宫墨璃装作没听懂她说的话只是傻笑。 “烟儿这么好的儿媳璃儿也舍不得欺负,我这会儿也乏了,想先睡一会儿,你们也别守着我了,都出去走走吧。” 云紫萱挪了一下六个月重的身子,南宫墨璃连忙上前扶着她躺好,又给她添了被子吩咐紫玉照看好才带上门领着洛画烟出去。 “烟儿想去骑马吗?” 南宫墨璃伸手将洛画烟身上的斗篷系紧,牵着她朝花园中走去,今日下雪了若是骑马出城去定然是极美的,只不过烟儿担心洛王世子未必有心情出去。 “还是不去了吧,过会儿晚些我回府去照顾世子哥哥,倒是上回雪儿送你的袖箭我想仔细瞧瞧,稀奇得紧。” 说话间两人朝南宫墨璃的院子走去,经过后花园的鹅暖石路时,发现路面很滑,似乎已经结了一层冰,走在上面也要十分小心才不会摔倒,南宫墨璃皱了下眉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拉着洛画烟转身朝芙蓉园走了回去。 “烟儿,我们先回母亲那儿处理点事儿再带你去看我的袖箭如何?” 洛画烟见地上滑不溜手的薄冰也皱起了眉,点头跟着南宫墨璃一同返回芙蓉园。 “宁平,差人将王管事叫来,将今日打扫花园的人带来母亲院子。” 南宫墨璃凤眼微眯,虽是年轻但铁血威严已经深入骨髓了,带着严整的军人风格,安静了许久的将军府又生事端,当真叫人疑心。 不一会儿,王管事已经将今日花园轮值的下人带到了南宫墨璃同洛画烟的面前,几名下人低眉顺眼的跪着,寒冬腊月的地板上也有些让人吃不消。 “王管事,今日下雪地面湿滑我一早吩咐过注意打扫路面可对?” 南宫墨璃沉声问道,王管家躬身恭敬地答道:“回大少爷的话,少爷吩咐之后,老奴已经着人打扫,今日恰逢月初,小的一早便出门收账去了,没来得及督促下面的人,出了这等事奴才甘愿受罚。” 王管事摸了下额头的汗,他刚一进门就见到宁平过来寻自己说是大少爷找,不料还真是出事了。 南宫墨璃瞥了一眼王管事额上的汗水和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道:“幸而发现的早,这件事也不是你的过错,日后要盯紧这些事情,莫要被小人钻了空子,母亲的安危不能出半分差池。” “是!老奴谨记少爷提点,多谢少爷宽厚待我。” 王管事心下感动,幸好没有酿成大错,若是真叫坏人得逞,夫人出了什么事,自己有多少脑袋也赔不起。 南宫墨璃见该说的话都说了,于是开始盘问今日打扫花园的几名小厮丫鬟,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不只是因为天寒还是因为害怕,总归都抖若筛糠。 “今日是你们六人负责花园打扫?” “回大少爷的话,是我们六人,老奴是负责他们的妈妈。” 一名中年妇人抬头答道,她看起来镇定一些,但仍然有些颤抖,眼神飘忽不定。 “那今日负责扫雪的时候可曾有人朝路上泼热水?” 南宫墨璃漫不经心的问道,洛画烟只是在一旁睨着地上的几人不曾发一言。 “回大少爷的话,老奴只负责检查他们是否完成,不曾看到鹅暖石路面上的热水。” 中年妇人一口否认嘴角甚至还有几分笑意,王管事大量了她几眼,猛然想起一些事,于是上前一步。 “大少爷,这位管事妈妈姓秦,是前管家的表亲妹妹,原本她只是在庄子上伺候的,因着上月将军说府里人手不够因此从庄子上借调过来几人,其中便有这秦妈妈。” 王管事的话让秦妈妈得意的脸一下子白了几分,她强自镇定的道:“王管事说得对,我确实是秦管家的远房妹妹,不过我也是将军府的家生子,王管家不能随便冤枉我。” “你们几人怎么说?”南宫墨璃眼神锐利的扫向地上的几人,他们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并不说话。 南宫墨璃皱了下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六人失却了耐性,他朝宁平一挥手,随即宣判了他们的命运。 “将他们六人拖下去后院柴房旁杖刑,谁先如实交代实话就释放,扣除今年的月银撵出去就是,剩下的人全部发卖!” “是,少爷!” 宁平身后立即有几名侍卫上前堵了他们的嘴拖了下去,洛画烟冲南宫墨璃眨了下眼,随即转身吩咐紫玉几句话才拉着南宫墨璃离开。 两人再次走过花园的鹅卵石路,上面已经被撒了灰土清除了,连一丝水迹都没有,宁平带着人朝其余几条通往芙蓉园的必经之走路一路看去,将其余的路上的冰都清除了。 “再过几个月雪儿回来就能帮衬着你了,这些事情也不用让你费神。” 洛画烟伸手给南宫墨璃揉了下太阳穴,南宫墨璃则顺势靠在她怀里一脸头大的模样。 “烟儿赶紧嫁过来就好了,到时候母亲要照顾弟弟妹妹,雪儿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处理,这个家里只能靠你了。” 洛画烟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故作生气道:“你这人,感情急着娶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当管家婆?” 跟洛出尘一般细长的眉眼一挑,颇为不乐意的抱怨着,南宫墨璃故意大声地叫了一下,随即转身将拉到自己腿上,环上她的腰讨好未来的媳妇。 “当然不是!管家只是顺便的,烟儿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南宫墨璃一副大狗狗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洛画烟,一下子就将她逗笑了。 洛画烟伸出一只手捏了下南宫墨璃的棱角分明的脸颊,忍不住啐道:“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南宫墨璃抬头蹭了蹭她的手心,继续卖乖:“看到烟儿就会了,无师自通。” “就会嘴贫,去拿袖箭来给我看看,完善前我还要赶回去给世子哥哥喂药。” 洛画烟推了他一下,南宫墨璃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来他及冠那日南宫墨雪送他的袖箭,正要把玩,宁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大少爷,洛王府的护卫来请烟郡主回府,人是洛王妃差来的,似乎走得很急,不知道是不是有事。” 洛画烟跟南宫墨璃都是一惊,一边起身朝门外走一边系斗篷,二人迅速来到将军府门口,只见果然是洛王妃身边的护卫,洛王府的马车也已经等在那里了。 “出了什么事?边走边说。” 洛画烟跟南宫墨璃跃上马车,马车朝着洛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侍卫才开始向他们二人解释事情的原委。 “启禀郡主,世子爷下午突然醒了过来,然而神志不清地又晕了过去,如今圣手医仙正在给世子爷行针,说是让郡主跟南宫公子都过去,恐怕世子爷的病有变化。” 这名侍卫是洛王专门派给洛王妃的,算得上是洛王府的心腹,这些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如今这般状态,世子哥哥只怕是凶多吉少…… “烟儿别怕,洛王世子会没事的,别怕!” 南宫墨璃伸手握住她的手,马车一进洛王府两人便飞奔进了洛出尘的卧房,洛王爷跟王妃已经焦急的守在门口,见他们来了,连忙将人推了进去。 “医仙说要你们帮忙,但不知到底是何事,快进去吧。” 洛王妃一脸着急,南宫墨璃跟洛画烟已经进了洛出尘的卧房,圣手医仙正在配药,洛出尘再次陷入昏迷。 “你们来了,快过来帮忙,烟儿将这方子上的药都给我准备好,按照顺序半点也不能马虎,墨璃将出尘抱紧耳室中的浴汤里,保持浴桶现在的温度,但是不能过热或者过冷,快!” 圣手医仙吩咐完,低头继续配药,两人连忙动作起来,门外的洛王妃跟洛王焦急的等待着,一刻钟、两刻钟、直到两个时辰过去,紧闭的卧房门才打开,圣手医仙从里面走了出来。 “尘儿暂时无事,他体内的迷幻散被人下了一种催化的药物,提前加重了,这洛王府不太干净,恐怕洛王跟王妃要好好找找是何人,否则防不胜防!” 圣手医仙说完转身道玲珑阁寻药去,洛王跟洛王妃对视了一眼朝前厅走去,是该好好整治一下这王府了。 “烟儿,喝口水吧。” 南宫墨璃将洛出尘扶到床上躺好,递过一杯热茶给洛画烟,洛画烟看着洛出尘苍白的脸发了一会儿呆,心下难过了起来。 “墨璃哥哥,你也喝点水吧。” 洛画烟给南宫墨璃倒了一杯茶,两人并肩站在洛出尘的书桌前,洛画烟一低头猛然发现书桌角落有一些燃烧过后的灰烬,她心里一惊,家中从不会在桌角燃香,跟别说生为医者的出尘哥哥,况且世子哥哥病了这么久,这香灰来得蹊跷。 “圣手医仙您老人家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个!” 洛画烟瞥见取药回来的圣手医仙,也顾不得礼数修养,直接拉了她的手便一阵风似的到了书桌旁,风卷起她脸上的风帽,南宫墨璃和洛画烟无意间瞥见了一眼风帽下的容貌一下子震住了。 这张脸几乎跟风吟笛有五分相似,不!应该说风吟笛跟她长得有五分相似才对,这不过圣手医仙的年纪更加长一些,她们是何关系? “什么东西?” 圣手医仙不着痕迹的收回洛画烟拉着的手,跟着她蹲了下去,洛画烟指了下地上的香灰,解释道:“哥哥房中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东西有些奇怪。” 圣手医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伸手抹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片刻之后顺着香灰掉落的缝隙瞥了一眼墙上的窗户缝隙站起身来。 “有人得了这个新鲜的珈蓝花蕊,想让尘儿的迷幻散提早发作,之后每日我都会替他清一次毒,你们每日这个个时辰过来吧。” 圣手医仙说完,转身离开了,她似乎并不介意别人见到她的容貌,洛画烟跟南宫墨璃也不确定他们方才缩减究竟是易容过还是没易容,一连几日忙着忙着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洛王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头戴风貌下人打扮的人环顾四周,见无人靠近匆匆打开后门离开了,看模样依稀是个男子。 洛王府内风声鹤唳,洛王跟王妃动用了所有的暗卫彻查了每一个下人的背景以及今日接触过的人和事,没有发现疑点,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暴露,之后几日洛出尘也没有再被人下药,随着冬雪飘落京陵城内一片银白。 秋日的菊花已经凋零落进,碾入尘土化作来年的花肥,没有花枝可以修剪的花园中空无一人,只听得袅袅琴音响起,间歇有几声女子娇笑的声音。 “湘西王那个老东西竟然跟皇上请辞了他嫡长子的爵位,真不知道他是被人吓怕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他的那个女儿倒是个厉害角色,听说康王已经想皇上报喜,说是康王正妃已经有孕三月余了。” 女子的声音清脆但算不得年轻,正轻轻偎在中年男子身边煮茶,暖暖氤氲的气氛宜人,倒也别有一翻风景。 “魅姬,你何时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莫不是在这里呆的不够安心?” 悠扬的琴声直转而下,变得尖锐而嘈杂,然而中年美妇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只是娇气的嗔道:“老爷多虑了,妾身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 女子语毕垂首煮茶,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起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眼角微闭颇有几分疑惑。 窗外的雪花飘落在花园中的泥土上,秋日的血腥味变得淡了一些,却显得有些肃穆凋零,就光秃的树干上没有半分生机,孤单地矗立着。 “记得就好,你派去的那樱子召回来吧,我的人已经快到了,不需要她了。”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执起一块点心放进女子口中,不让她有辩驳的机会,你不是记得本分吗?那就做给我看看。 女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细细地嚼下了点心,忍着干呕出声的冲动强自咽了下去。 男子见状才拍拍手冲角落里的侍卫道:“这次的童男太瘦了,下次找些胖点儿的来,童女也是一样,下月末送二十个吧。” 侍卫诚惶诚恐的点头应下了,女子终于忍不住冲出了房门,趴在雪地里干呕起来,里面的男子放生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会响在这深宅大院中,湮灭在安静的雪花里。 来年的春天是个好日子,到那时这天下恐怕也该换人来坐了。 银装素裹的京陵皇宫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寂静,一个新生的孩子给这寒冷的初冬带来了一丝新意。 “皇上、皇上!莲妃娘娘生了、生了个小皇子!”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上书房中,打断了正在议事的夏侯云天。 ------题外话------ 今天终于早了些,明天更心目测能在早上。 063 势均力敌 正在议事的上书房中一片静默,一群大臣回首看向门口跪着的小太监,一个个脸上呈现出各色表情,有人面带笑意为莲妃即将封贵妃而高兴不已,也有人因为莲妃产下有一名皇子而担忧,更有甚者已经隐隐开始不安,朝身后的小厮低语将消息传出宫去。 “莲贵妃为朕产下小皇子了?诸位爱卿先回去吧,今日的事明日再议,福全摆驾。” 夏侯云天上了轿撵直奔莲妃宫中,一群大臣也都神色各异的散去,朝宫外走去,一些人匆忙的朝各个主子的府上去了,云丞相瞥了一眼朝不同方向离开的马车,命人将马车赶回相府。 金莲宫中,产后虚弱的莲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喝下了药汤,初生的小皇子刚沐浴过如今在奶娘怀中睡得正甜,一旁年幼的十六皇子趴在莲妃床榻边上守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贵妃娘娘辛苦了,小衣子已经过去请皇上了,想必皇上马上就会过来,娘娘要不先眯一会儿吧。” 青色宫装的大宫女锦兰小声劝慰着自家主子,虚弱至极的莲妃则是强撑着靠在龙凤刺绣的枚红色大迎枕上摇了摇头。 “不必,我等着皇上过来,我想亲眼看看皇上抱抱十七皇子再睡下。” 大宫女锦兰还想再劝就听得门外响起了威严的却带着喜悦的声音。 “莲儿,朕来了,你怎么样?” 夏侯云天大步走到莲妃床边,握住她因为身产变得惨白的柔荑,满眼心疼之色。 “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嬷嬷将十七皇子抱过来。” 莲贵妃双手向后一撑想要坐直身子,被夏侯云天伸手按住。 “别动,乖乖躺着就好,将十七皇子给朕抱抱。” 虽然年过四旬,这也不是夏侯云天的第一个孩子,然而他眼中的欣喜之色还是十分明显,毕竟这几年除了十六皇子以外再没有别的嫔妃生下一男半女了,如今又添了一名皇子,饶是夏侯云天也欣喜若狂。 睡得正香的孩子落入夏侯云天的怀抱,莲妃则是一脸幸福的笑着,其乐融融。 “福全,传朕的口谕,莲贵妃产下十七皇子,赏黄金千两,丝绸锦缎百匹,擢升为皇贵妃,年关后择吉日册封。” “奴才遵旨!”福泉满眼笑意下去传旨,而整个金莲宫也是喜气洋洋。 莲妃不能起身,然而嘴上已经满心欢喜的答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金莲宫外角落里,一名小太监朝凤栖宫的方向奔去,莲妃产下十六皇子的消息不径而走,东辰皇宫因为今年这一场新雪又热闹了起来。 凤辰宫中,辰妃刚用过午膳躺在金丝炭火旁的贵妃榻上,几名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摩着,一名小宫女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有些焦急之色。 “在娘娘面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宫女见小宫女这般不懂规矩低声呵斥着,而小宫女则是一脸惊慌的朝大宫女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瞪大了眼睛直接将她带进了内殿。 “娘娘,莲妃娘娘产下了十七皇子,皇上已经下旨年关后封皇贵妃。” 大宫女镇定的说完,地垂下眼睑等着自家主子发怒,然而却换来一片静默。 “给她些赏银,日后再有什么消息只管来我宫中禀报,你们都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辰妃半眯着眼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宫女纷纷退下,空荡荡的内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炭火噼啪作响,偶尔蹦出几丝火星消失在灰尘中。 殿门突然大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随后一身华服的七公主扭了进来,带来一阵阴冷腥臭的气味。 “都这个时候了母妃还睡得着?啧啧!还真是年纪大了呢!” 嗤笑不屑的声音响起,贵妃榻上的辰妃脸颊染上怒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放肆!这是你这个做人女儿的应该说的话吗?琳儿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辰妃心中压抑的怒火因为夏侯琳的挑衅而爆发出来,胸膛上下起伏着,脸也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规矩?母妃的规矩太多,琳儿忘记了呢!不过那可是我的母妃,我便提醒你一句,如今我们跟莲妃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你若是出手动她或者是我那刚出生的十七皇弟,别说是我,就算是你心疼的宝贝儿子也会弃你而去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无尽的嘲讽刺进辰妃的心里,她有些后悔将女儿逼上绝路,然而为了能让儿子不被她牵连,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琳儿如今会变得如此狠毒,甚至威胁自己? “琳儿你还在怪母妃吗?那件事是母妃对不起你,但是母妃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如今既然我们的利益跟秦王一派拴在一起,母妃自然知晓轻重,不过你说的不能动十七皇子跟你皇弟又有何关系?” 辰妃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先前太子跟徽儿都因为莲妃偷人一事被皇上关过几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毕竟徽儿再怎么胡闹也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 “这个母妃不如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女儿虽然不孝,不过却从未做过让母妃身处险境的事情,母妃还是好自为之!” 夏侯懿诡异的一笑,仿佛毒舌爬上来带着丝丝寒凉,辰妃独自跌坐在贵妃榻上,莫非、莫非徽儿跟莲妃真的有染?传言都是真的? 门外的风雪吹进来内殿,无情地打在辰妃脸上,夏侯琳转身朝偏殿走去,今夜得再去一次洛王府呢,七皇兄自己是舍不得杀,不过洛出尘就该死! 凤栖宫内,文皇后砸碎了一批西域刚进贡的瓷器,正坐在凤座上阴冷而扭曲的笑着,地上跪着一干宫人瑟瑟发抖。 太子被皇上冷落,这些日子秦王和康王得势,一些朝臣都开始见风使舵的露出了墙头草的本性,而将军府跟相府如今攀上了洛王府更是对他们不屑一顾了。 “娘娘,方才太后娘娘传令让您过去她宫里一趟,说是太子妃身子不大好要娘娘去看看。” 大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待着文皇后发话。 “摆驾!” 地上的人都一溜烟地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出了内殿,一些宫人俩忙整理内殿,而另一些则是跟着凤撵朝太后宫中去了。 “一早便过来给哀家请安,陪着哀家诵经写经舒兰该乏了吧!” 文太后心情愉悦的说道,这么多的孩子中,就梳文舒兰对佛经悟性最高也最能静得下来,饶是她研读佛经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不如她看得透彻。 “皇祖母说的哪里话,能陪皇祖母诵佛写经是舒兰的荣幸,别人求都求不来呢,又怎会乏?” 文舒兰淡然一笑,将刚写好的经书挂在一旁的墙壁上,似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今个儿早晨过来的时候听说莲贵妃娘娘要生产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生了吧,不知是位公主还是位皇子呢?” 老谋神算如文太后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一旁站着的林嬷嬷则是笑眯眯的答道:“是名皇子呢,皇上欢喜的不得了,年关后便会举行皇贵妃的册封仪式。” 文舒兰眼眸中只是一闪随即立即恢复了正常也笑着道:“先前听传闻说皇上承诺过莲贵妃若是诞下皇子便封为皇贵妃,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皇祖母可想好了要赐她何物呢?” 自从上午过来一直到现在,文舒兰都没见到文太后宫中派人去赏赐,心下有几分惊讶,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便压了下来。 “人家如今是皇贵妃了,舒兰觉得哀家赏赐什么能让她高看一眼呢?” 文太后放下手中的经书,语气颇为不悦看向文舒兰,而文舒兰只是淡淡一笑道:“皇祖母多虑了,皇祖母是长辈,您赐的无论是什么莲贵妃都要好生收下不是吗?” “哦?那便将先帝留下来那块冰清玉洁的金匾赐给莲贵妃吧,林嬷嬷,带人去库房取来给莲贵妃送去!” 文太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文舒兰也是会心一笑,大殿门口出现的文皇后相比之下便逊色了不少,脸色极为难看地朝文太后行了个礼。 “臣妾给母后请安!” 文太后见在自己侄女沉不住气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坐下吧,看看你的脸都要垮到宫门口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中不悦吗?” “臣媳给母后请安!” 文舒兰也适时地起身给文皇后请了安,随后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姑妈,侄女只是不甘心,那个小贱人不过是生了两个儿子如何就能封为皇贵妃?若不是她长得有五分像那个人,哪里轮得到她在宫中嚣张?” 文皇后气急败坏的说完,再看自己的儿媳这般淡然,慌乱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好了!准备好你宫中的赏赐之物,务必要赏的热闹隆重才好,她如今还不是皇贵妃呢!也不怕自己的儿媳笑话!” 文太后脸上噙着笑意不散,文皇后虽不解却也点点头。 “姑妈,我们总不能纵容这个贱人在宫中这般作威作福吧,等年关一过她封了皇贵妃,依着皇上如今对她的宠爱,说不定后印也会被她夺取,到时候后宫便不是我们文氏的了!” 文皇后不甘心的说道,文太后叹了口气,她这个侄女再蠢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于是解释道:“你以为德妃会轻易的将后印交出去吗?后印在德妃手中也好过在莲贵妃和辰妃手中吧?不过他们都得意不了多久了。” 文太后说完有瞥了一眼文舒兰高高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指的道:“舒兰明年开春就要生产了吧,文家的希望都系在你身上了。” 文舒兰仍旧是低眉顺眼道:“皇祖母不必担心,墨氏的孩子安然无恙,再过两月就要生产了,届时我会将孩子抱回说是太子的侍妾所生,舒兰心里都明白。” “如此便好,如今洛王世子跟南宫墨雪的婚事困扰着哀家,日不能食夜不安寝,你们可有主意?” 文家不愿意放弃将军府和相府这块大肥肉,若是可能也许连洛王府都能收为己用! “皇上已经给他们赐婚了,目的不就是为了将将军府跟相府都绑在洛王府吗?如今懿王南下寻找给洛王世子治病的药,这事只要洛王世子一直不醒,就能以南宫墨雪该婚配之事让懿儿提出来,到时候皇上也会同意,毕竟懿儿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对皇权不构成威胁。” 文皇后丝毫不为这点事分心,在她看来如今当务之急是让皇帝放下对文氏一族的戒心,否则做什么都是枉然。 “说的也有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回吧,皇后你亲自带着赏赐过去看莲妃,跟皇上闹别扭差不多就行了,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文太后提醒文皇后认清自己的位置,她耍性子只会让皇上更加厌恶罢了。 “臣妾醒的,姑妈不必担忧。” 文皇后垂眉答道,这么多年自己都得不到他的心,又何必再煞费苦心呢?反正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女人,莲贵妃又何尝不可悲? “你们都回去吧,文氏的女儿不应为这些小事羁绊。” 文太后接过身后的赵嬷嬷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摆手转身朝后殿去了,年纪大了终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是,臣妾告退!” 文皇后跟文舒兰恭敬地行了礼,身后的贴身心腹扶着她们缓缓地退出了宫殿,院中的新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寒意却随着大风吹进了她们的心里。 这东辰的天,要变了! 一连着三日,夏侯云天都是歇在莲贵妃的金莲宫中,而辰妃也出奇的友好亲自送来了贺礼,连一向厌恶莲贵妃的皇后都亲自过来了,东辰的后宫如今人人都以莲贵妃马首是瞻。 然而这第三日清晨,一枚青玉令牌通过小太监的手传到了夏侯云天手中,原本正嘻笑着的逗襁褓中的十七皇子的夏侯云天见到令牌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许久才叹了口气,将令牌收进了袖中。 同时,一辆白玉马车从皇宫宫门口驶出,在宫门外徘徊了一阵,朝着将军府去了。 因为南宫墨璃跟烟郡主每日要去洛王府照看洛王世子的缘故,南宫鸿钧每日一下早朝便亲自回府守在云紫萱身边,他听到王管事通报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快请!” 将军府中过路的丫鬟小厮都好奇地盯着这万金不换的白玉马车窃窃私语,不知是何方贵人这等气派,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芙蓉园外,车上走下来一名白衣飘飘的中年美男,让跟过来的丫鬟婆子们都看傻了眼。 美得如同天上的一捧云,高贵出尘却又素雅风流,这样的男子本该是天上的神仙不想却在这俗世间被人遇见,丫鬟们晕倒了一批又来一批,就连一旁年纪大的妈妈也都面颊绯红扭捏的如同刚出嫁的新妇。 “先生快请进,我家将军跟夫人都在里面等候。” 王管事摸了下老脸,这般好看的人当真是人间难得一见,就连他这一把年纪的男人都看的有些走神了。 男子朝他微微点头,抬步进了芙蓉园,园内的丫鬟们都红着脸将门打开,紫玉在前面引路。 “南宫将军,多年不见了。” 白衣男子跨进芙蓉园的内室,见南宫鸿钧正在给云紫萱捏腿也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半点不妥,径自在客座上坐下,随意地将身上的大氅递给一旁的紫玉。 “苍先生,好久不见!” 南宫鸿钧要起身行礼却被对方制止了,云紫萱也朝他微笑颔首。 “先生要远行吗?雪儿多亏了先生照顾,妾身替她给先生送行。” 苍无涯朝云紫萱点了点头,脸上一抹红晕透着白皙的皮肤映照出来,南宫鸿钧哈哈一笑,一旁紫玉已经着人将早膳端了上来。 “我却是要远行,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她,雪儿那丫头甚好,等她出嫁之时我定然会回来的。” 苍无涯似是想到了南宫墨雪折腾夏侯懿的古灵精怪一时间失笑地摇了摇头。 “先生可是要去神医谷?” 南宫鸿钧给他倒了一杯温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好像多年的好友相聚一般融洽恬淡。 苍无涯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红晕更甚,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道:“是,我总归欠她一个解释,如今既然能去至少也得讲话说明白才是……” “如此先生不必大费周章了,圣手医仙不在神医谷中。” 南宫鸿钧喝下一杯温酒,给云紫萱添了些菜继续笑道,当年的这些瓜葛当真是让人觉得恍若隔世,如今他们的孩子都大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她为何不在神医谷中?不是说这些年她从未踏出过神医谷半步吗?” 苍无涯放下手中的酒杯,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南宫墨雪跟云紫萱对视一眼,笑了。 “洛王世子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圣手医仙如今在洛王府中,先生不如去洛王府看看?” 南宫鸿钧促狭的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给云紫萱布着菜,鞍前马后伺候着,苍无涯好看的眉皱了皱,随后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洛王府内,南宫墨璃跟洛画烟已经一夜未合眼了,昨日夜里洛出尘身边的暗卫突然发现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于是洛画烟差人将南宫墨璃找来,圣手医仙他们三人折腾了一夜才控制住洛出尘的状况。 早膳过后,南宫墨璃跟着洛画烟回她的客房休息去了,圣手医仙不太放心多留了一会儿,没想到她一出门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拦在了门外。 习惯性地绕过前方的人头也不抬的朝玲珑阁走去,不想再次被人挡住去路。 “大胆!你……” 圣手医仙的话被眼前的人噎了回去,她转身逃一般的想要离开,自己一定是一夜没睡眼花了吧,竟然会看见那个人! “蝶舞,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抱歉,你认错人了!” 圣手医仙脚步一顿随即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去,快的连苍无涯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洛王爷跟洛王妃早在苍无涯踏进洛王府的时候赶了过来,洛王站在不远处唤了他一声。 “无涯,你来了!” 苍无涯转身脸上有些说不清的落寞,淡淡笑道:“嗯,能否在你府上小住几日?” “才是几日?你住一辈子都行!来,我们兄弟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喝酒去!” 洛王开心的引着苍无涯朝前厅走去,方才消失的白影从转角处的梅树下透出一片衣角,迅速的一闪又消失了。 ※ 凌霄山顶武林大会决赛第二日,锣鼓震天响银子满天飞。 “让让、让让,我要下注,我要下注!” “挤什么挤?你以为就你下注吗?庄家,我的地契房契和珠宝首饰都压在卓清风身上,价值三十八万两白银,全在这儿了!” “嘿,这位小哥看起来是猪油蒙了心啊,连景家的千金都看上了临安薛墨,你还敢压卓清风不是自找死路吗?” “要你管!小爷我自由道理,等你们赔了的时候就等着看我数钱吧!” “我压十万两!” “我也压!我也压!” …… 擂台边上的雅室内,南宫墨雪看着外面到处闹哄哄的赌场门面,顿感压力巨大回头哀怨的看了一眼夏侯懿心里盘算着要不然让夏侯懿去打这场硬仗得了。 “丫头,我忘了告诉你,我以你的名义压了一百万两黄金。” 夏侯懿的话激得南宫墨雪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一定是疯了吧!给自己压这么多钱,懿王很缺钱吗? “无论是输是赢,只要最后得到五毒花还我一百万两黄金的本金就成,反正我的总归都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夏侯懿阴测测的说完,不顾众人已经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情大好地尝着甜点品着茗茶,鬼影跟玉嫣然一副心虚的模样不敢吱声。 南宫墨雪:“……” 风吟笛笑道:“本姑娘运气真好,如此便不怕我的银子回不来了。” “笛子你压了多少银子?” 凤栾偏头看想风吟笛,对方不理不睬的转过头去,拿了她的阴阳笛还敢管着她,凤栾一定是又吃错药了吧。 “笛子——” 凤栾无奈的从怀里掏出阴阳笛递到她面前,一副管家婆的模样道:“不能吹奏,否则后果自负!” “哼!不用就不用!” 风吟笛一把夺过自己的兵器揣进怀里不理他,南宫墨则是在一旁低笑着,这一对欢喜冤家! 今日的排场比昨日还要大,不知道是因为景家的长老们都来了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对比武感兴趣,上万人的擂台场下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一旁的赌场门店更是生意兴旺。 “赔率又回到了一赔五十,丫头你人气真差啊!” 夏侯懿打趣的说着,众人也都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按道理来说南宫墨雪昨日的表现出色应该已经让众人刮目相看了,为何赔率又变成了一赔五十呢?不过陪得越多他们赚的自然越多了。 “我巴不得变成一赔一百,这样大家都能大赚一笔。” 南宫墨雪恶狠狠地磨牙道,自己若是还不起他银子这厮说不定就赖上自己了,无论如何为了银子也要赢! “没错,雪儿加油!我们都能赚上一笔,除了凤栾!” 风吟笛得意的冲凤栾做了个鬼脸,凤栾诧异道:“谁说我不能的,我可是压了一百颗驻颜丹的,若是赔了,那可是一百万两黄金呢!” “噗——” 南宫墨雪再也忍不住这群没人性的损友,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她故作淡定的取出丝巾抹了下嘴道:“这茶不好!” “确实不好,今年的极品冻顶乌龙还是不如京陵郊外龙脉山上的茉莉花茶,对吧丫头?” 夏侯懿笑着问道,语气愉悦,众人也都偷偷笑了笑,这么做是有些不厚道不过对雪儿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那是,那是!” 南宫墨雪心虚的点点头,塞了一块桂花酥进嘴里,不打算再开口说话,外面已经宣布比武开始,六人都纷纷正色上了擂台,锣鼓震天响过后,仲裁宣布各个擂台的比武次序。 第一场南宫墨雪对战步青鸾,第二场对战鬼影,第三场对战方舒,第四场则是对战风吟笛。 一身纯白巫师袍的步青鸾步态优雅地上了擂台,素雅的瓜子脸上并没有初见时的浓妆艳抹,反倒是添了几分惊艳。 “南宫姑娘,多日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 病态的语气透出几分尖锐和刻薄,南宫墨雪眉头一皱随即道:“彼此彼此,南昭国师舍得巫女大人亲自参赛,真不知道国师所图何物?” “哼!别以为国师跟你求过亲就是看上你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模样,不就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步青鸾脸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手中的水袖已经甩了出去,直击南宫墨雪的面门。 寒光乍现,水袖中锋利的剑锋在阳光下一现又消失了,南宫墨雪手中的长鞭一递一卷便卷上了步青鸾的水袖,的对方见她的鞭子缠了上来直接收手并不跟她硬碰硬。 “阿姨要当心喽!” 南宫墨雪故意很大声的说了这么一句,正好步青鸾收回了手上的力道,兵器虽然没被毁却是让擂台下的众人哈哈大笑,步青鸾脸色一暗双手的水袖再次抛了过来,带着凌厉的攻势毫不手软。 见她再次攻了过来,南宫墨雪心里一喜,手上灌注七分真气,软鞭缠上她的水袖一个用力,步青鸾手上的两只水袖尽断只余下两柄明晃晃的断刀,如同螃蟹的两只钳子一般可笑而毫无美感。 步青鸾的水袖上有大量的迷幻药物,哪怕是对上比她功夫高的对手也极有威慑力,如今水袖一散兵器被毁一半,她也不由得慌了起来,论实力南宫墨雪一只手就能解决她。 南宫墨雪手里的鞭子如同利刃一般步步紧逼,步青鸾则是一直向后退不敢硬接,知道她脚下一空,半只脚已然踩在擂台边缘之时她才一个回身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自己摔进南宫墨雪怀里。 “哇!美人投怀送抱了!” “是啊,这小子艳福不浅呐!” “你们说他会出手吗?” “傻子才出手呢!” …… 南宫墨雪鞭子一甩卷上步青鸾的腰肢,随即手上再一用力,她已经飞向擂台下南昭一行人的看台,众人都惊呆了,这小子还真是个狠角色,美人投怀送抱都能抵挡,不只是执着还是傻! “刺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在擂台上响起,南宫墨雪伸手将自己腰上被短刀划伤的衣服一拉,仲裁宣判她获胜之后便直接跳下了擂台,台下的人才反应过来原来美人投怀另有所图。 南宫墨雪一行六人因为遇到自己人自动结束比赛,整个上午众人都很清闲,反观一直在比武的其余几人就显得有些可怜。 午膳过后,临安薛墨跟卓清风的赔率变成一赔七十,众人都觉得不太对劲,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南宫墨雪对战方舒几乎只是十招便胜了,完全没什么看头,最后一场夏侯懿对战卓清风却是让众人赚足了眼球,两人连过了三百招仍旧是不分上下,南宫墨雪仔细地看着夏侯懿一招一招地试他的剑法,却突然想起来似乎她根本不知道夏侯懿的功夫究竟如何,比自己如何…… 台下观众席上景家的长老们都盯着卓清风的招式很是得意,虽然这个小子不是景家之人,不过他自幼长在景家,也算是寄予众望的后生,这也倒不枉他们将景家的上乘心法交给他。 “爹爹,大师兄能敌得过这个面瘫吗?” 景千姿担忧的声音响起,她虽然喜欢薛墨但并不代表她喜欢他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这个面瘫看起来就有些慎得慌! “姿儿你知道为和爹爹会答应薛墨做武林盟主吗?” 景寒冰慈爱的看向女儿低声问道,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解释女儿肯定会心生疑虑,为了这点小事毁了他们多年的父女感情不值得。 “女儿不知,爹爹难道不是因为见女儿看上他了才这般做的吗?” 景千姿一脸不解的看向景寒冰,逗得景寒冰哈哈大笑。 “姿儿觉得你大师兄功夫如何?” “女儿自然觉得大师兄功夫极好,在我们这一辈里无人能敌。” “不错,那姿儿觉得这薛墨功夫如何?” “不敌大师兄!” 景千姿肯定的语气,那日她在索道轿中假意摔倒,趁机探了一下薛墨的脉,他的功夫虽然出众却不及大师兄,这也是她为何会以为景寒冰承诺让薛墨当武林盟主是为了自己的缘故。 “薛墨至今为止都未用过全力,他体内内力雄厚,大约跟爹爹不相上下!” 景寒冰沉声说完,不顾景千姿诧异的目光,自顾的看着台上的比武,况且打开极乐门之后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呢。 夏侯懿手上的兵器是不太趁手的剑,虽说是把好剑不过他还是习惯用刀,只不过为了避免被人识破只能用剑了。 卓清风被对方这般一拖一招招套下来也已经恼羞成怒,这个对手看起来明明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为何却比昨日那个妖笛更加难缠,逼得他招招式老,不得不动用前几日长老交给他的内功心法。 一股清气从卓清风头顶上升起,看起来飘飘欲仙的模样又添几分帅气,夏侯懿面上一凛,不动声色的提气将体内的寒冰真气聚在手上,周围迅速冷下去的空气发出阵阵真气碎裂的声音,极尽爆发的寒流卷上了卓清风的左右,将他笼罩在其中。 不同于景凡的快剑,卓清风的剑此时极度的缓慢,然而每一招都变化无穷带着杀机让人避不可避。 夏侯懿感受到对方真气的压迫不得不放弃了拆他的招式,寒冰真气凝于剑尖朝他刺了出去,却不想陷入一团混沌之中,犹如陷入泥潭,发不出力来。 雅室中的五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卓清风手上诡异的剑法,南宫墨雪担忧的看着夏侯懿偏头问凤栾:“他体内的蛊毒会不会受影响?” “他这般很难说,如今他体内的内力只有七成,需用四成压制蛊毒,只能动用三成,如今已经是极限,若是再稍多一点点,只怕蛊毒会反噬,到时候金针刺穴也压不住了。” 作为大夫凤栾没有理由说假话,南宫墨雪则是紧张地瞥了一眼擂台上的夏侯懿,随即垂下眼眸,她要赢靠自己赢得解药,靠自己驱除他的痛苦。 卓清风手上的剑花越来越慢,突地一剑朝夏侯懿心口刺了过去,对方还在泥沼中挣扎丝毫没有察觉。 电光石火之间,夏侯懿一个侧身避开剑锋随即手上的剑花一挑,不顾自己被剑刺入的左肩将手中的剑架在了卓清风的脖子上。 全场鸦雀无声,仍谁都看得出来夏侯懿已经被卓清风的剑招带进了幻境,然而这般迅速做出反应取舍的人当真是功夫了的! “京陵夏懿胜——” 夏侯懿转身掠上雅室,南宫墨雪直接将他拖进里屋,三两下扯掉他上身的衣物,替他检查伤口。 “呼!幸好只是皮外伤。” 南宫墨雪长舒一口气,将手上的止血粉倒了上去,又取来热水给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待到伤口止血之后才仔细地上金疮药,夏侯懿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比武场上沸腾了,众人没料到的是京陵夏懿竟然胜了卓清风,而薛墨早已胜了京陵夏懿,饶是他们并没有比赛傻子也知道薛墨的功夫只会更好,许多下注在卓清风身上的人都唉声叹气地朝山下走去,鬼影赶着马车一行人也回后山去了。 擂台周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衣着邋遢的花和尚正喝着酒笑道:“幸亏和尚我压了薛墨一万两,否则不是亏大了?” 一旁的清秀少年嫌弃道:“师傅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明日还有比赛,万一这薛墨赢不了,咱们连回去的盘缠都没了。” “哈哈哈哈哈,不会的薛墨一定会赢,这小子艳福不浅,他那小娘子长得真不错!” 花和尚将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喝下,领着徒弟朝擂台外走,不想又遇上了那个阴魂不散满身杀气的女子。 “哎呦姑娘啊,我和尚说过很多遍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后山那个阵法我真进不去啊,姑娘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是出家人!” 说着花和尚拉着徒弟绕到走了,蒙面黑衣女子倒也没有拦着,只是用生硬的声音开口道:“若是有魔你抓吗?” 花和尚逃走的步子一滞,沉吟了半晌道:“另当别论。” 女子没再阻拦任由他们师徒离去,一阵寒风吹过方才立在擂台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下一阵恶心的蚀心散的味道,擂台后面的山上,一批风尘仆仆的黑衣人聚集在一起,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都松了一口气,主子交代过樱子必须回去,否则他们都提头来见。 “樱子姐姐,魅姬招你立即回去,你的任务我们会接手。” 领头的一名男子颤声道,他们都领教过魅姬的厉害,但是碍于主子的命令谁也不敢不从。 “嗯,我明日就动身回去,任务你们接手就是,折了我几名手下我也不愿再冒险。” 生涩的女生犹如风箱中发出的声音沙哑而破碎,领头的黑衣人知道不便再问于是领人离开,他们都知道魅姬的人动不得,主子的话已经带到了,樱子何时回去他们管不着,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就能交差。 凌霄山下的一个侧峰上,卓清风独自带着几名青衣盟的手下上了山后再没出来,而方才那群黑衣人也消失在凌霄山的夜色之中。 夜静悄悄的,窗外依旧寒风四起,南宫墨雪运气将体内的烈焰果再次炼化一些,刚刚收功便听得后窗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覆在上面,投下一片阴影。 ------题外话------ 咳咳咳,捂脸,因为卡文卡的很销魂,昨天说今天早上更的又变成了晚上,妞们拿票票砸死我吧…明天尽量早点,但是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理顺,不过万更是肯定的。 064 走火入魔 躺在贵妃榻上养神的夏侯懿突地朝床榻上掠了过去,南宫墨雪一转头已经被他压在了床榻上不能动弹。 “唔——” 樱唇被夏侯懿的大手捂住,同时她也察觉到外面不大对劲了。 夏侯懿见她不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即放开捂着她唇的手,一双黑眸盯着窗棱上的巨大阴影,迅速地密音解释。 “外面有人,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前几日来过的湘西尸王,只是……” “来者恐怕不简单吧。” 南宫墨雪示意他起身,窗棱上趴着的巨大阴影盯着窗内许久,听不见动静才缓缓的移开,看样子是朝旁边去了。 “走!” 夏侯懿抓着南宫墨雪的手飞身朝隔壁出去了,虽说他们功夫都极好,然而这湘西尸王竟然能够不声不响地到了他们窗前,就说明凤倾凤颜两兄弟没发现它,这就十分诡异了。 隔壁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反倒是安静地出奇,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犹豫地撞开了凤栾和风吟笛的窗户。 以他们二人的警觉,听到声响定然会出来查看,趴在外面窗户上的湘西尸王自然也会破窗而入,只要抢在他之前就可。 “谁!” “嘭!”的一声,房内传来后窗碎裂的声音,凤栾人也到了外间瞥见了夏侯懿和南宫墨雪。 “笛子出来!快!” 南宫墨雪见凤栾只身一人出来抬步便朝里冲,夏侯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先一步朝内室走了进去,撞上了紧跟着凤栾的风吟笛。 “唔!后面什么声音?” “快走!是湘西尸王!” 南宫墨雪拽着风吟笛朝外面奔,凤栾跟夏侯懿也跟着掠出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 鬼影跟玉嫣然以及凤氏兄弟和三个暗卫都已经站在院子里,看着从凤栾屋里奔出来的四人身后紧追着的湘西尸王都围了上去。 “别让他沾到你们的身子,那是剧毒!” 凤栾出声提醒,风吟笛转身朝药房里跑去,她需得配置些克制湘西尸王的东西,想到步骤繁杂转头看向凤栾:“你也来帮忙!” 凤氏兄弟迅速地跟尸王缠斗在一起,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则是惊讶地发现这个尸王确实是连郡王本人,想不到湘西王也是个狠毒的角色,连自己的亲生子都舍得拿来炼成尸王! 透着月光,一身粗布的尸王满身都是粘稠的绿色液体,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脸上青筋暴起眼睛暴突大约是看不清东西,不过耳朵确是变得又尖又长,难怪方才夏侯懿按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声! “哥哥,小心!” 凤颜一刀劈开尸王的左手攻击,将凤倾挡在身后,凤倾则是一个灵活的转身朝尸王的下盘攻去,被砍伤的地方流出黄色粘稠的液体,滴在地上滋滋的冒着热气。 “他的血也有毒,什么都不能碰!” 南宫墨雪朝她们大声喊道,夏侯懿身边站着的鬼影等人则是有些无奈,这凤氏兄弟的彪悍足以对付这丑陋的大怪物,他们手上的兵器都没地方插! 远处传来阵阵悠扬的笛声,似是召唤也是控制,湘西尸王跟着笛声节奏进攻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凤氏兄弟的大刀也渐渐慢了下来。 夏侯懿朝身边的三名暗卫一点头,三人趁着凤倾一个式老,接替上去,凤颜趁机拉着哥哥站在一旁喘息,鬼影跟玉嫣然在则是随着笛声朝山巅处掠了过去。 这三名暗卫身形修长使的兵器也极为秀气,三人都用扇子,虽说扇子都淬了剧毒,不过面对满身是毒的湘西尸王他们的兵器堪堪只够防身,湘西尸王的动作却是突然一变,横扫击倒了三名暗卫后,扭曲着脸色朝南宫墨雪跟夏侯懿的方向攻了过来。 “丫头,后退!” 夏侯懿一手将南宫墨雪朝身后一拉,另一只手已经挥出了招式,冲着湘西尸王的双眼刺去。 南宫墨雪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随即稳住身形手上的软鞭一甩,内里的寒铁利刃包裹了皮鞭朝尸王的左手卷了过去。 “吼——” 尖锐的嚎叫声没有半分人气,像是野兽的嚎叫一般,同时远处的笛声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湘西尸王神色有些迷惑用他那刺瞎的双眼空洞得回头朝远处忘了一眼。 南宫墨雪手上一紧,想直接将他一条手臂卸下来,却不想对方的骨血都已经改变,坚硬如青铜一般,不仅没能卸掉他一条胳膊,反倒是激怒了他,一回首整个巨大的身子不管不顾的朝南宫墨雪扑了上来。 夏侯懿手中的剑刺进尸王的心房,然而空洞洞感觉好似早已没有了心脏一般,他大惊之下伸手想要挡住尸王扑向南宫墨雪,然而南宫墨雪接连后退几步,尸王也跟着移了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不——” 就在夏侯懿睚眦欲裂之时,房中冲出来的风吟笛和凤栾正好撞见失望扑向南宫墨雪,风吟笛顺手将手中的药粉朝南宫墨雪身上倒了过去,花花绿绿的药粉尽数洒在南宫墨雪身上,掩盖了她身上的所有气味。 湘西尸王一愣,疑惑地稳住了身子,然而只是一息之间转身朝风吟笛扑了过来。 凤栾伸手将她推开,夏侯懿的剑向前一挡,凤栾手上的剑也是一挡,尸王却完全不顾穿透身体的两柄利刃,朝着凤栾扑了上去。 凤栾一个折身,原本是避开了尸王的攻击,那不妨对方力量过大还是沾到他的后背,一阵腐蚀的气味传出,夏侯懿运足了力气将手上的利刃整个横切了过去。 “吼——” 尸王又一声惨叫,远处的笛声突然戈然而止,被切开半个腹部的湘西尸王猛地朝屋顶上一越,顺着笔直的峭壁朝山脚下逃窜消失了。 “凤栾你怎么样?” 南宫墨雪从地上起身瞥了一眼凤栾的后背,手足无措的看着夏侯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风吟笛则是淡定地朝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吩咐道:“ 你们将凤栾扶进卧房中,将他放进热水里泡着,千万不要让他马上昏迷,我需要一刻钟准备药。”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药房,南宫墨雪跟夏侯懿搀着凤栾进了耳室,凤氏兄弟则是立即抬来热水倒进浴桶中,夏侯懿的暗卫跟鬼影和玉嫣然五人守在四合院的周围,给他们护法。 浴桶中的凤栾脸色由青黑转为苍白又变得血红,每变一种颜色他的眼睛就闭上一些,夏侯懿只能不断地拍着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南宫墨雪则是不断地跟他说话。 “凤栾,上次你说过要教我医术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如今都过了这么久了,除了那个劳什子的什么药以外你什么都没教过我,不许抵赖啊!” 说到这儿凤栾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却又说不了话。 “凤栾,那天笛子跟我说她不想要你了,她说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难道没跟她解释过吗?若是一直这样误会下去,我怕你娶不到她了,那以后谁家的女儿能嫁给我家的小子呢?” 凤栾突然沉思了一下,随即动了动嘴,不过却发不出声音,一旁的夏侯懿则是笑了笑,丫头已经想到了给自己生个胖小子了? “凤栾,我警告你,你若是敢闭上眼睛,我就告诉笛子你瞎胡闹的事情,让她再也不见你再也不理你!” 南宫墨雪说完自己都汗了一把,搞得自己像是威胁正室的妾室一般,回头瞥了一眼夏侯懿,幸好他没在意南宫墨雪才松了一口气。 “凤栾……” 一刻钟仿佛是一整日那么长,南宫墨雪觉得自己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快要说出来的时候,风吟笛终于端着一碗颜色怪异的药汤走了进来。 “幸好!” 夏侯懿替风吟笛扶住凤栾下沉的身子,南宫墨雪用瓢朝浴桶中加着热水,凤氏兄弟也将卧房中的炭火搬进了耳室中。 味道难闻的药汁全部灌进凤栾的口中之后,风吟笛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而是直接脱了鞋跨进浴桶之中,南宫墨雪跟夏侯懿起身到房门口守着,凤氏兄弟则是在一旁添着热水。 随着风吟笛的内力灌进凤栾的体内,他背上的伤口不断冒出汩汩黑血,发着腥臭的气息,凤栾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地转黑再变得白。 直到他后背流出的血变成正常的红色,风吟笛才收了内力,示意凤氏兄弟将他扶出来。 她将凤栾凤放进新的浴桶中,按照顺序将桌上准备好的药撒进去后才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兄弟俩道:“没事了,你们休息去吧!” 凤氏兄弟见凤栾脸色恢复了便起身离开到外面守卫,留下风吟笛跟凤栾两人,连带着门外的夏侯懿跟南宫墨雪也叫回去休息了。 风吟笛搭上凤栾的脉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见他脉象平稳,尸毒并未侵体也索性坐在一旁的炭火边旁想守着凤栾醒过来,不想因为太过劳累直接睡着了。 夜里,除了南宫墨雪被夏侯懿强迫着睡觉以外,其余人都换着休息守卫,后山入口处的一波黑衣人来了又离开,反反复复许多次都进不去这阵法,显得十分烦躁。 “头儿,主子吩咐过不能让懿王活着离开景家,如今咱们都进不去怎么取他性命?若是失手咱们兄弟的命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一名黑衣人提起上次的人物便有些瑟瑟发抖,他们都是知道规矩的,完不成任务都是主子的花肥,主子从不用废物也从不浪费! “撤!将樱子找出来,告诉她我们替她的姐妹报仇,条件是助我们完成任务!” 领头的黑衣人瞥了一眼眼前的阵法,带人打马离去,凌霄山顶上路边那名面带黑纱的毁容女子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们了。 “你们找我吗?” 女子沙哑的声音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发出,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还想唱歌的鸟儿一般,刺耳之极! “樱子姐姐,我们替你的姐妹报仇,你住我们完成刺杀懿王的任务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直截了当的说完等着女子的回答,她白天已然料到了他们会遇上的麻烦,因此这这儿等着了,只要能完成任务,不管是不是魅姬的人都无所谓了,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位的。 “可以!不过你们都要听我的。” 女子的语速极慢,然而每一个字都无比的清晰,倨傲的态度也让其他手下不满却也不敢吭声,毕竟他们有求于人。 “好!樱子姐姐,我们各取所需便是,若是任务完成了,会京陵之后我还能跟主子讨要疗伤圣药,你的蚀心散就会解除,痛苦自然也就没有了。” 领头的黑衣人毕竟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他一眼便看出来樱子中的是蚀心散,若是没有解药便会一直腐烂疼痛,对女子而言有什么比容貌更重要的呢? “算你识相!成交!明日你们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比赛结束后看我的号令行事。” 樱子跨上领头的黑衣人的马,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半夜,月上眉梢。 在浴桶中昏睡了大半夜的凤栾渐渐睁开了眼睛,一偏头便看到一旁靠在浴桶边睡着的风吟笛,她蜜色的肌肤上透着几分红晕,许是因为炭火太热的缘故,她的一只手还搭在浴桶边上紧紧地捏着舀水的瓢,煞是可爱。 凤栾不由得一笑,伸手将她手中的瓢拿走放在一边,又起身索性脱掉了身上湿透了的中衣和里衣想换身衣服。 听到响声睁开眼睛的风吟笛看到的便是自己面前不着寸缕的人,他有几分吃力地拿着浴巾擦拭湿透的身子,风吟笛脸上一热,连忙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凤栾穿上浴袍之后转身将靠在浴桶边上的风吟笛抱起来,有些缓慢地朝内室走去。 天!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方才装睡这会儿完蛋了,凤栾不会是想给自己换衣服吧,浑身都湿透了…… 风吟笛脑子快速地转着,他要是给自己换衣服她就假装醒过来了,正想着额上已经被人轻轻敲了一个爆栗。 “眼睛都咕噜噜转个不停了,还不想起来?你不知道你很沉我根本抱不动吗?” 凤栾戏谑的声音响起,风吟笛则饶是再厚的脸皮也只能睁开眼,从他怀里跳下来,假装无事的取了干净衣裳朝耳室走去。 “我刚醒而已,今日你是病人睡床吧,我睡榻上便可!” 说着小跑着溜进了耳室,凤栾只是摇摇头,独自倒了杯热茶倚在榻上不说话,背上的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换完衣裳的风吟笛又在而是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她偷偷的朝门外一身脑袋想看看凤栾是不是睡着了只听得卧房内凤栾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笛子,给我上点药,我自己够不到。” 风吟笛这才想起来凤栾背上的伤口虽然是无碍了但若是不上药这般大的伤口定然好的慢说不定会留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随手拿起一瓶雪肤膏坐在床榻边上。 凤栾只是面朝墙壁趴在床上,不动弹也不说话,风吟笛只得伸手将他身上的浴袍拉到腰上,露出长长的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们心里又是一阵疼。 “还疼吗?” 清凉的药膏轻柔的抹在他背上,凤栾只是淡淡的一笑:“不疼。” 风吟笛听了手上更轻了几分,当年他来神医谷第一年,身上的蛊毒还未解除每日都要喝药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问他,凤栾每次都会说药不苦,身上的因为蛊造成的伤口也不疼,而风吟笛在门外偷看的时候却总是见他自己咬着布条不吭声独自承受那些不该属于他的痛苦。 “你这个大笨蛋!” 想着想着风吟笛眼中已经一片潮湿,不知不觉眼泪掉落下来,如同短线的珍珠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微微笑着的凤栾觉得自己背上一凉,随后诧异的转过头来见她咬着唇低声的呜咽,便直接坐了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是笨蛋,笛子不哭了。” 凤栾轻轻地笑着,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再也无法改变,因为已经过去了无论有多少痛苦都不能再伤害我们。 “呜呜呜,明明很痛,明明就很痛,凤栾你这个大笨蛋,从小就不会哭的笨蛋!”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从来只笑不哭的磨人精今日哭的像个被人抢走糖果的孩子,凤栾有些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怎么哄她。 “真的不痛,现在不痛了,只要笛子在这里,我就觉得很开心,一开心就忘了痛了。” 凤栾慌乱的解释却让风吟笛眼眶中的泪夺眶而出,原本只是小声抽泣的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隔壁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听到哭声只是相视一笑,随即闭上眼睛接着睡觉去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可能对方永远也不知道,这两人是终于收的云开见月明了吗? 凌霄山的侧峰上,卓清风几人并未回来,偶尔传出几声野兽的嚎叫声,让守在索道旁的人觉得不寒而栗,不过想到卓师兄武功高强并且带着那么多师兄弟也都放下了心。 夜凉如水,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野兽的嚎叫声以外,这一夜也安然的过去了。 武林大会决赛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凌霄山上的武场内已经人满为患,四处充斥着想要放手最后一搏的赌徒。 “雪儿,今日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一百了,还真是见鬼了,那个卓清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让这些赌坊的庄家都提高赔率呢?” 风吟笛回头看着外面的挂牌上的赔率,相反却完全没有人给夏侯懿下注,恐怕还是那个景家千金看上薛墨的噱头惹的祸吧。 “无论赔率是多少,我都会获胜,你们等着数钱吧!” 南宫墨雪邪魅的一笑,脸上透出的除了平日的洒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杀气,不管是哪路人对她们虎视眈眈的家伙都该受到教训! “好!我等着!” 风吟笛笑眯眯的想着自己拿到金子的模样,拿到了金子再存进凤记钱庄就行,村别的钱庄不放心啊! “静一静,静一静!” 景寒天在擂台上运足了内力朝台下喊完,景寒冰缓缓地站了起来。 “诸位侠士以及前来观战的百姓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武林盟主将在京陵夏侯懿、临安薛墨和青衣盟卓清风三人当中产生!” 擂台下的立即陷入一片沉默,大家都将赌注压在了薛墨和卓清风身上,而其他人结果怎样他们根本就不关心。 “此外,妖笛、凤栾千面郎君和玉面罗刹放弃比武,因此今日只有最后两场比武,一场是薛墨对战卓清风,另一场是夏懿对战景凡,经仲裁商议决定,先进行夏懿对战景凡这一场,大家可有异议?” 景寒冰笑着说完,参加比武的四人都纷纷摇了摇头,若是夏懿输给了景凡那么最后比武的结果也许还会有变化,若是赢了夏懿便是九胜一负的战绩,而武林盟主之位最终花落谁家就看薛墨和卓清风的比武结果了。 “小心别再受伤了。” 南宫墨雪在夏侯懿耳边叮嘱了几句,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便跃上了擂台,景凡因为输了三场比武,如今已然是豁出去的状态,夏侯懿跟他都使剑,倒也有几分看头。 擂台周围一些衣着普通的人将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昨夜湘西赶尸人出现在凌霄山后山,想必懿王一行人有人受伤,今日只要抓住机会让妖笛暴露魔性就能逼花和尚出手,一旦少林介入此事,他们想走都难! 樱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纱,确保面纱没有从脸上滑落下来才放心的朝身后的人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 台上夏侯懿只用了不到一百招便赢得了比武,景凡垂头丧气的走下台去独自离开。 一旁安静看比武的观众突然间敲响了锣鼓,百姓们大都狂热的喊着卓清风的名字,南宫墨雪跟朱总清风同时跃上擂台,仲裁一声令下比武开始! 卓清风手上的剑看起来极为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跟前几日完全不同的剑,陷入了沉思。 深灰色的剑身看起来极为锋利,上面顺着剑身眼神有正反两面深深的凹槽,那是放血的血槽!剑柄是玄黑色含铁铸成这也说明了这柄剑的难得,正中一颗黑的发亮的黑珍珠泛着点点红光,透着一丝血腥和诡异。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卓清风手上的剑是幽冥剑!竟然是消失数百年的幽冥剑! “薛墨,想要得到武林盟主之位吗?问问我手上的剑!” 卓清风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身高知道自己鼻尖的薛墨,语气不善。 “幽冥剑!青衣盟好大的手笔啊!不过在下只对武林盟主之位有兴趣,至于你的小师妹还是自己看好吧,本人有家室的!” 南宫墨雪说话间手上的鞭子已经完全甩出,内里的锯齿剑全伸出来,她还不至于拿鞭子对抗这传世几百年的绝世好剑,当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算你有眼光,不过幽冥剑出必沾血,沾血必死你该知道吧?” 卓清风轻蔑的说完,手中的剑一抖直接刺向南宫墨雪的上身,南宫墨雪手中的锯齿剑一个格挡推开他闪着寒光的剑锋,险险让开幽冥剑的穿刺。 若是被幽冥剑所伤,哪怕只是一个极小的伤口,献血也会顺着幽冥剑的吸力一直流,人会越来越虚弱知道血流尽而死,实际上这把剑不出世的原因便是这个,如今卓清风手里拿着幽冥剑难怪景家的人会认为他必胜了,南宫墨雪有些吃力地应付他的快剑想着对策。 “胆小鬼只敢躲吗?” 卓清风轻蔑的语气更胜,手上的剑也更快了几分,南宫墨雪手上只忙着应付他的快剑,一路朝后退去,一直到了擂台边缘的护栏上,卓清风一剑劈下,眼看着南宫墨雪就要摔下擂台,她的身子却向下一沉,手中的锯齿剑扭在一起将幽冥剑甩开,随即手上运气了十成的内力一掌朝对方打开的空门处拍了出去。 “噗——” 卓清风内服被震碎,鲜血喷洒而出,南宫墨雪趁机将他手上的幽冥剑挑飞出擂台,惊讶地叫了一声“幽冥剑!” 只见擂台下的一名百姓打扮的人手臂上受伤,随即鲜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流至幽冥剑上,一时间恐慌不已。 “临安薛墨胜——” 仲裁宣判完比赛,擂台周围怨声载道,输的脸内裤都不剩的人抱头痛哭,而许多钱庄也都在一夜之间卷铺盖易主了。 场面混乱不已,嚎啕大哭的人,负债累累的人以及卖掉全部家当也赔不起的人都在擂台下慌作一团,南宫墨雪已经回到了二楼的雅室之中,而一名蒙面的黑衣女子身后跟着几十人朝他们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抱着方才被幽冥剑击中如今已经完全断气的人朝楼上的南宫墨雪等人大声喊话,景家的人已经将卓清风扶了下去,幽冥剑也被收回,然而那名男子如今确确实实如同干尸一般停在那里,混乱的场面又安静了下来,若是薛墨死了卓清风就赢了,他们的银子还会回来! “临安薛墨,纳命来!你杀死我兄弟,今天我跟你拼了!” “对!赶上我们兄弟我们跟你拼了!”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跳下的众人激愤不已,景家的青衣盟尽数出动也无济于事,连普通百姓也开始起哄了,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景家的长老都纷纷撤走,只留下暴躁的人群。 雅室门外景岚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恭敬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紧张。 “凤神医,楼道已经被那些人堵死了,青衣盟的人进不来,赤衣卫又不敢动武,大多数人是普通百姓。” “嗯……我知道了。” 凤栾垂首,如今他们六人就如同这瓮中之鳖,任由别人伸手来捉,即便是杀出去她们也难保不会伤到无辜,方才的幽冥剑分明是被人用暗器击中才会飞向那个男子,而这一伙闹事之人根本就是武功高强的杀手而并非百姓…… 混乱中,风吟笛独自走进了内室,看着外面暴怒的群众和煽动闹事的那些“百姓”,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阴阳笛。 一曲安神的清心曲随着她的笛声第八个音符从内室倾泻而出,等到凤栾发现她不在的时候为时已晚,众人都沉醉在安神的清心曲中,连同凤栾的等人都是一副恬淡安静地模样,甚至还喝起了茶。 擂台周围暴躁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醉的人群随着安神的清心去安静微笑,人们都忘了自己倾家荡产也忘了方才暴怒的想要杀死临安薛墨。 曲调随着悠扬婉转的慢节奏逐渐加快,渐渐地变为欢快入戏刘奔腾的声音,汩汩流水潺潺小溪流淌,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己向往的平静安乐生活,和家人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魔音悠扬回荡在山谷之中,夕阳西下在大地上洒下金黄的余晖,每个人的脸上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他们本就拥有雄厚的内力因此一下子变挣脱开来,直直地扑向台下的那群杀手,杀戮有时候来的很容易也很快,猝不及防没有选择。 刀起刀落,那群人片刻之间已经只剩下一半,就在南宫墨雪手上的剑要刺透为首的黑衣蒙面女子之时,一个袒胸露乳的花和尚挑了出来用手中的扇子拂开南宫墨雪的剑尖搂着人逃走了。 同时雅室中的风吟笛最后总也因为内力不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昏倒在地。 凤栾最先冲进内室,第一时间将风吟笛扶起却看到她完全转黑放大的瞳孔,心下大叫糟糕! “笛子,笛子!醒醒,快醒醒!” 凤栾伸手摇晃着昏迷过去的风吟笛,外室的鬼影和玉嫣然也都冲了进来,回过神来的百姓如同南柯一梦,根本忘记了先前发生过什么,每个人都短暂性失忆了。 擂台下的人群渐渐散去,南宫墨雪同夏侯懿也折身回来没有去追那个女子,他们知道即便是他们两人联手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几百花和尚,况且他的身后是整个少林! “笛子怎么样?”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凤栾抓狂的神色心下一紧,莫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走!先回后山。” 玉嫣然见鬼影的马车已经到了楼下出声提醒道,这个地方毕竟不安全,他们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很容易惹麻烦,眼前还是先将笛子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六人一同上了马车,鬼影赶着车飞奔到后山的四合院中,凤倾见状连忙将药房门打开,凤栾已经抱着风吟笛冲了进去。 “公子,景家来人。” 凤颜低声禀报,凤栾头都不回的道:“让他们滚!” 凤颜摸摸鼻子转身道阵口朝站在那里的景岚道:“我家公子说然你们滚!” 景岚脸上一阵抽搐,这个凤栾就不能含蓄点吗?亏得自己为他而来。 “告诉凤栾,景岚给他送龙须安神草来了,不要我就真滚了,以后他求我也不给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凤眼一听连忙拦住他道:“要!景公子跟我来。” 说完领着景岚朝阵内生门走去,景岚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跟在凤颜身后朝四合院去了,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夕阳之中。 “雪儿,将三百六十枚金针、一百八十枚银针都用烛火烤过然后递到我手中,不要间断!” 凤栾将定心丸塞进风吟笛的口中被她尽数吐了出来,半昏迷的人拔开眼皮尽是深黑色的瞳仁没有半点眼白。 “好!”南宫墨雪打开包裹金针和银针的鹿皮袋子,仔细地开始在烛火上烤着针,夏侯懿则是门口跟凤倾准备各色药材,进进出出的跑腿。 “公子,景岚来了。” 凤颜兴奋地说完便被凤栾恶语骂了回去:“滚!” “龙须安神草,不要算了!” 景岚淡淡的语气有些无奈,凤栾一听回头毫不客气的道:“拿来!” “我有条件。” 景岚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盒子,朝凤栾打开,随即补充道:“见他一面,他只是想认你,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凤栾咬牙瞥了一眼昏迷的风吟笛,最终点了下头,一把拿过景岚手中的安神草递给凤倾。 “捣烂,跟先前的药煮在一起,不滤渣。” “是,公子!” 凤倾接过凤栾的草药转身出去了,景岚只是笑道:“明日景家会来接你们,明日打开极乐门之前我会安排你跟他见面,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景岚转身离开了,凤栾毫不在意的给风吟笛施针,南宫墨雪看着根根长长的针刺入风吟笛的后背最终别开了脸专心地烧热每一根针,不忍再看。 两个时辰过去,凤栾将手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去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南宫墨雪也转身走到窗前弯腰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她会没事吗?”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凤栾明知道问了也是无用却还是想问出来。 “性命无碍!” 凤栾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闭了下眼睛接着道:“她擅自用了第八音阶就是为了控制住所有的人,为了万无一失结果如今已然入魔……” 南宫墨雪睁大了眼睛回想了一下当时上万人的场面咬着唇将眼泪逼了回去。 “那如何得治?” 别说她不肯死心,无论是多么困难他们都要去寻,只要能治好她。 “五毒花!” 凤栾转头看了一眼南宫墨雪,眼里没有半分哀求之色,南宫墨雪心下一颤,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只需要五毒花吗?还有别的吗?若是只需要五毒花等打开极乐门之后我们便只要五毒花,得了东西就离开便是。” 既然是活物便不可能只有一株,他们不会这般倒霉的,老天不会这般苛刻的! “不是……” 凤栾提了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甜腥之气道:“至亲的鲜血和挚爱的鲜血,无论是哪一样她都没有!” 南宫墨雪不由得心里一怔,风吟笛是孤儿,自由被圣手医仙收养,她的亲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再说挚爱……他跟凤栾根本就是不清不楚的,两人心结都没有解开如何谈得上挚爱? “那她如今这副模样会有影响吗?我们有多久的期限能够救治?” 南宫墨雪仍旧不死心的问道,而门外的夏侯懿听到这些话也顾不得许多抬脚跨进了门槛。 “她不是孤儿!影卫,发飞鸽传书给洛王府,转告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师傅风吟笛入魔,让她们素来景家!” 凤栾和南宫墨雪都诧异的看着夏侯懿,夏侯懿说完这才转头解释道:“师傅爱喝酒,千杯不倒,又一次我给他酒里加了迷迭香和蛇衔草,他虽然是没醉不过却开始说胡话,整整说了一个晚上。” 南宫墨雪跟凤栾见鬼似的张大了嘴,没见过这样的徒弟,竟然为了好玩给自己师傅下毒! 夏侯懿则是不顾他们的惊讶,接着道:“如果圣手医仙没有别的男人,风吟笛是他们二人的女儿!” 床上本该昏迷的风吟笛手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意识随即又被一股大力拉扯进了一片混沌之中,冰与火的煎熬中呈现出一种怪异却吸引人的世界,充满了冰冷和杀戮的快乐! “一个月,只要我们能得到所有的东西,笛子就能醒过来,凤栾景岚让你做的事情不要勉强,我们都在你身后!” 南宫墨雪已经给这件事定下了结局,凤栾还在原地想着自己跟风吟笛的感情就进是如何,他到不担心自己,不过笛子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却让他担忧不已。 “若是出半分差错,她就会彻底沦为魔,我害怕……” 思虑再三凤栾还是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南宫墨雪却只是将他往床边一推道:“那你问她吧,即使是半昏迷他也许也能听到你说话。” 说完南宫墨雪变拉着夏侯懿超药房去了,只留下凤栾独自站在床榻边上。 ------题外话------ 明天争取早上更新,默默看文滴美妞们要留言啊…。 065 极乐地府 凤倾进屋来换上明亮的烛台,见凤栾只是呆呆的站在风吟笛窗前沉默着带过门出去了。 清冷的月华洒在床榻上,印照出半面明亮而透着惨白的脸,两外半面却掩藏在月光的阴影下,晦暗而哀伤。 身上的金针和银针半点都不能挪动,凤栾已经点了她的睡穴,即便是醒来风吟笛也会一直沉睡,明日他们必须得先将五毒花带回来。 咚咚咚! “凤栾你睡了吗?” 南宫墨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半夜睡醒一觉突地想起来他们众人都没有用晚膳,喝了些水下去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南宫墨雪索性起身给众人做了些粥和小菜。 “没,进来吧。” 凤栾转身朝门口走过去,南宫墨雪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盒。 她将手上的食盒朝桌上一放,打开盖子开始摆菜:“喝点粥垫垫肚子,明日不知道景家还要耍什么花样,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应付!” “嗯。” 凤栾结果她递过来的热粥,小口的喝着,眉头紧皱着没有松开过,看的南宫墨雪都无比的纠心。 “在想什么,担心笛子吗?” 说话间南宫墨雪又给他添小半碗粥,加了些小菜。 “嗯……雪儿,什么是挚爱?” 凤栾突然抬首看向南宫墨雪,对方也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答道:“我父亲跟母亲那样的就是挚爱。” 这样男尊女卑的三妻四妾的朝代,一个男子能跟一个女子相守一生就是挚爱吧,爹爹护着娘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那么你跟懿王呢?”凤栾接着问道。 “……我不能没有他。” 南宫墨雪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他的话,隔壁偷听的夏侯懿弯起了唇角,故作轻松地躺在床榻上,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中衣带子解开来,面朝墙壁侧身躺着闭上了眼。 凤栾用过粥之后,守卫的几人也都换着用过了粥,南宫墨雪收拾了食盒离开准备回房休息。 吱呀—— 月华撒进内室中,瞥见榻上躺着的夏侯懿,南宫墨雪轻声关上了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啊!你吓死我了!” 被他突然一拽倒在床榻上的南宫墨雪抱怨着,夏侯懿笑着伸手给她揉了揉碰到的地方,似乎十分开心。 “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吓到你了?” 见他笑得开心南宫墨雪有些纳闷突地想到方才跟凤栾说的话,脸上也有些发烫,于是伸手推了夏侯懿一下。 “再睡会儿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得到五毒花便离开,等笛子跟凤栾返回平成秋家我们就朝南昭去。” 语毕,南宫墨雪伸手给夏侯懿掖了下被角,自己闭上眼准备睡了。 突然她脸颊上一凉,但是还是咬咬牙假装睡着不打算搭理夏侯懿那个大色狼,色狼见她装睡,索性越发的放肆起来,整个人朝她这边一倒,压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南宫墨雪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憋得小脸都红了。 “唔!我喘不过气来!” 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身上的重量伸手去推他,双手被他有预谋的钳制住,拉高放在头顶,眼前的夏侯懿透着月光显得有些清冷却又热情,勾魂摄魄的笑容毫不掩饰的透过他的眼眸传递出来,这位爷今日心情是真的好! “现在呢?喘得过气来了吧。” 冰凉的唇在她耳垂停留,若即若离的舔咬着轻轻地逗弄着,南宫墨雪浑身僵硬凤眸微怒的瞪着他却好像丝毫也不能让他停手。 “懿——我困了……” 见威胁没用,南宫墨雪转而改用温情攻势,夏侯懿只是邪魅的一笑,轻轻咬了一下她雪白的脖颈道:“你睡你的。” 南宫墨雪:“……” 冰凉的薄唇掠过的地方都像是火烧一般滚烫,南宫墨雪闭着眼装死心脏却几乎要跳出胸口,她只得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吭声,这厮一会儿没兴致了便会睡了吧,可没想到见她咬着唇,夏侯懿直接将手探进了她里衣里。 “唔——” 控诉的眼神等着夏侯懿,被禁锢的双手动了动,打不过就忍…… “不是睡了吗?” 夏侯懿微眯着眸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睨着南宫墨雪,仿佛在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你这般我能睡得着?”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南宫墨雪抬脚想要分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子,无奈却越缠越紧。 “那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干点别的?” 南宫墨雪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说的别的事是指什么,于是轻轻地啐了她一句:“没脸没皮的大色狼!” 对方毫不在意,低头在她泛着绯红的雪白肌肤上咬了几下,带起一阵惊呼,而后松开她的手满意的将她揽进怀中,又拉了下被角,低低地笑着。 “丫头,年关后嫁给我吧,你都是我的人了,相反会也是不成的。” 夏侯懿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跟他第一次让南宫墨雪嫁给他的时候一样,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谁是你的人了?没脸没皮的也不羞!” 南宫墨雪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光滑白皙的皮肤透着几分舒适的冰凉,美人秀色可餐! “这么快就被我的美色收买了?当真是经不住诱惑!” 夏侯懿像是想起洛出尘,语气一下子变得酸酸的,南宫墨雪听了只是淡然反驳道:“是啊,半面修罗用他的美色勾引了我这个未满十三的黄毛丫头,这样总行了吧,懿王殿下?” 戏谑的语气和神色激得夏侯懿又俯下身来,南宫墨雪一慌连忙改口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压下来的俊脸停在半空,唇角弯成一个更大的弧度道:“那你怎么补偿我?” 南宫墨雪见他不逗弄自己了,松了一口气道:“年关后你若能让皇上赐婚我就嫁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夏侯懿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得南宫墨雪有些不自在,她挑了下眉接着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以后你心里有了别人就给我一纸和离书。” “你这个丫头,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以为除了你这个丑丫头之外还有那个女子会喜欢我这个容貌被毁的人?” 夏侯懿哑然失笑,她一直那么执着是因为她的父母伉俪情深还是别的原因呢? “这可说不定……” 南宫墨雪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夏侯懿只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不愿意说总有愿意说的那一日,他愿意慢慢地等着。 翌日,一大早景家的赤衣卫便已经跟着景岚来到了四合院的门外,在屋顶上守卫的凤氏兄弟见来人是景岚也没有太多的戒心。 “景公子早!” 凤倾微笑着问候,凤颜则是站在一旁打量着他身后的赤衣卫。 “两位凤公子早!不知两位能否替我通传一下凤栾,就说景家有请极为侠士前往相助打开极乐门?” 景岚开门见山的说完,脸上仍旧是温润淡雅的微笑,看得凤颜有些纳闷。 “景公子请稍后片刻,我去通报我家公子。”凤颜说完转身离开了。 刚用完早膳的南宫墨雪一行人已经准备好了出发,一听来人是景岚边点头朝外走去。 南宫墨雪顺手在四合院内布了阵法,告诉凤倾他们风吟笛旁边的阵法生门便离开了。 五人步伐诡异的走到了景岚的面前,景岚倒也聪明,一看这阵法跟他上次进来时已经完全不同根本不费心思去冒险,乖乖等着他们出来。 “景岚见过诸位侠士,今日景家相邀打开极乐门,劳烦诸位跟我过去。” 景岚的话语完全没有倨傲和得意,仿佛像是邀请老朋友帮忙一般客气又让人舒服,南宫墨雪等人点头跟着景岚上了马车,他身后的赤衣卫在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夏侯懿跟南宫墨雪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有意思! 青衣盟是景家的护卫军队,横行嚣张相当于东辰国的皇城军,然而跟赤衣卫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赤衣卫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然而他们身上内敛的气息和轻快的脚力,无一不显露了武功高强却低调的本质,而这支队伍数万人都听命于景岚! 车轴咕噜噜转动着,原本是风吟笛坐的位置现在坐着景岚,凤栾冷着脸不愿跟他多话么人这个景岚倒是能忍,始终微笑着一言不发,饶是脾气再坏的人见了也不想为难他。 约莫一刻钟之后,马车车身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众人都知道这是上了索道了,立即就要到景家让凤栾的脸色变得更差,南宫墨雪想说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只好沉默。 “凤栾,一会儿你的朋友们会先到大厅等候,这半个时辰我会带你去见他,家主年纪大了,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姿儿还不懂事,就算是他自私,可是当年的事情他真的不知情……” “够了!景岚,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 凤栾打断了他的劝说,景岚也适时地闭了嘴,吱呀一声马车停在了上次他们来到的索道口。 上次崩腾呼啸的锦江水声仍然在耳边,只是大约是进入枯水期的缘故,声音远了许多。 一只花蝴蝶从人群中扑了出来直扑向南宫墨雪面前,定睛一看来人是景千姿! “薛墨你来了!” 景千姿十分熟稔的上前想要挽住南宫墨雪的手臂,却被身后的人呵斥住了。 “姿儿,不得胡闹!” 景寒冰站在不远处,孤身一人没有前几日的高高在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年老的父亲,凤栾却只是淡然的甚至是漠然的没有任何反应。 “诸位请随我来吧,我们先去前厅用茶,待到众人聚齐之后便出发。” 景岚彬彬有礼地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南宫墨雪等人跟着他想景家前厅走去,她不大放心的回头瞥了一眼凤栾,见他只是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能离开。 凤栾独自留了下来,他既然答应了景岚便没有理由反悔,景家欠他们母子的,他会拿回来! 索道边上的赤衣卫也都尽数散去,方才还有些拥挤的小院子如今只有空荡荡的两人,景寒冰打量着这个比赛中他几乎没怎么注意过的神医,凤栾则是根本不看他只在想景家有什么图谋。 “你叫凤栾?跟我来。” 景寒冰打开身后的一扇大门,示意凤栾跟他进去,凤栾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门随即关了起来。 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个房间却不想内里大有乾坤,景寒冰挪开右边第三尊佛像时,只听得机关响动的声音,地面有细微的震颤过后,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凤栾的眼前。 “我带你去祠堂,见见列祖列宗。” 景寒冰没有太过热络,然惹他眼中闪现的却是无比激动的神色,寻了五年的长子终于找到了,他对景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见凤栾一直沉默,景寒冰只是叹了口气,然而他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怎么也也掩不住,凤栾心里有几分刺痛,母亲是那样美好的女子,就是因为嫁给了这样的一个寡情薄幸的男人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随着他们脚步的前移,甬道两旁的长明灯依次亮了起来,四周的墙壁都是有写发暗的石头,凤栾皱眉仔细瞥了一眼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石头,而是乌金! 景家当真是富甲天下,连一个甬道都是乌金砖砌成的,十两金子等于一两乌金,景家好大的手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到了一个十米见方的石室,景寒冰带着凤栾从台阶上走了上去,通过同样的机关口,两人走了出去,浩然已经置身于一个祠堂之中。 凤栾顺着一溜儿的排位看过去,尽是景姓之人,可笑的是这个自以为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凭什么认为自己愿意回来? “过来给列祖列宗上香?” 命令的语气和不容置喙的压迫扑面而来,凤栾太低低垂的眼眸道:“凭什么?” “你!” 景寒冰仔细地看了几眼凤栾,平静了一下胸口的起伏,才冷静地开口道:“也罢,一会儿我便会在所有景家长老面前认回你,日后这景家便是你的,为父对不住你们母子,既然你回来了,就再也不会受苦了。” 凤栾有几分嘲讽的看向一副父子情深的景寒冰,心底闪过一丝厌恶。 “哦?我几时说过要回来?这些年我自由惯了,钱财我不缺,什么家主之位我也不稀罕!” 凤栾突然笑了,娘亲被人陷害后又被人追杀的时候你在哪里?自己身中蛊毒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如今想认回自己也不过是因为景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而已,这样的人幸而跟自己毫无瓜葛! “放肆!” 景寒冰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这么些年除了他母亲之外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如今倒好,生了个儿子也敢忤逆他! “对,我是放肆了,景家庄见谅,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告辞!” 凤栾抬脚便朝门外走去,景寒冰怒气冲天的跟在他身后却没有挽留,既然你不愿意坐这个位子有的是人愿意做,反正他景寒冰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请问前厅在哪儿?我是今日景家的客人,我迷路了。” 凤栾走出祠堂外,冲一个过路的婢女问道,婢女羞答答的给凤栾指了路,又亲自领他过去了,跟在后面的景寒冰的脸则是彻底黑成了锅底。 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墨雪等人便见道凤栾跟着一个婢女朝前厅走了过来,虽然诧异却是松了一口气。 “凤栾,坐这儿!” 南宫墨雪伸手指了下自己身边的空座,凤栾朝她们几人微笑着走了过来,大厅中各路人马窃窃私语声大了起来,景岚见凤栾独自回来了,十分疑惑的走了过来。 “凤栾,怎样?” “答应你的事我做了,他要认我也给他认了,咱们两清。” 凤栾面不改色的说完,独自端起茶抿了一口不打算再说话,而此时景寒冰已经怒气冲冲的进了大厅。 景家的十大长老都坐在上首的位置,景寒冰径直敲响了桌上的金铃,大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日景家有一件喜事要向诸位宣布,那便是景家的下一代家主将由景岚接任,这几年我年纪也渐渐大了起来,姿儿又是女子,经过我跟族中长老们商议后一致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相信他会比我做得更好!” 主位上的长老们纷纷点头,景寒冰的眸子一直盯着凤栾,而下首的客人们早已哗然一片,景家的下一代家主无异于各国的太子! 坐在身边的景岚则是一脸诧异的站了起来,深紫色的唇抿的死紧,他难以置信的瞥了一眼凤栾之后终于无力的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是他?大伯为何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呢?不是一早就说过大伯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儿子吗?这就进是怎么一回事? “凤栾,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根本就不想做家主!” 景岚有些慌乱,他喜欢快意恩仇的人生,不喜欢被束缚在高门大院里每日面对教条规矩和这些复杂的关系,更不用说做家主,放着凤栾这个亲生儿子不传反而传给他? “我知道,我也不想,况且我姓凤!” 凤栾勾起唇角狡黠的一笑,他只答应景岚见景寒冰一面,可没答应他卖给景家做什么劳什子的家主!况且当年追杀母亲给母亲下蛊之人恐怕仍旧得势,他不过是想报仇罢了。 看热闹的众人都鼓掌表示庆贺,景寒冰嘴角才出现一丝微笑,在看到凤栾的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今日大家肯前来相助景家,景某不甚感激,希望能聚诸位的力量打开极乐门,事后仍旧是实现每个人一个心愿,决不食言。” 景寒冰抛出诱人的条件,在做的每一个人都得到过景家的好处,因此他们对这些话深信不疑,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期待后面的愿望,面露憧憬之色。 南宫墨雪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只要得到五毒花便离开,景家打开的无论是宝库大门还是地狱之门他们都不操心,只要得到五毒花便可。 “景家主放心吧,我们愿效犬马之劳!” “就是就是,景家如此慷慨,我们岂能推辞你们的盛情邀请?” “说的是啊,江湖人最终道义,既然要我们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 附和声此起彼伏,多半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好的回报之人,南宫墨雪看了一下,约莫一百多人的样子,景家需要他们这些人做什么? “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分散开,注意蛊毒。” 凤栾给南宫墨雪等人都密音提醒道,他不知道极乐门是什么地方不过他直觉不太好,不管是藏宝库还是地狱之门,景家不是没有能力打开这个大门,偏偏要找一帮江湖人士来帮忙,但是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众人点头都起身跟着景寒天朝门外走去,原以为会离开景家朝大山深处去的众人,没想到景寒冰领着大家到了景家的内里最大的广场上。 一路上空无一人的景家让南宫墨雪觉得十分蹊跷,如同皇宫一般铜墙铁壁的景家大宅为何空无一人? 瑟瑟寒风吹过,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回头一看夏侯懿将他身上的斗篷劈在了自己身上。 “我没事……” “我又不冷,你知道的。”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跟南宫墨雪低语了一句便放开她的肩不着痕迹的站在一旁,此时众人站在巨大的广场上都觉得有些怪异。 “诸位,诚如你们所看到的,进入极乐门是景家列祖列宗的期望,也是景家筹备了多年的计划之一,这入口就在景家的地下。” 景寒冰的声音在寒风中听得有些不真切,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在人们心中凡是在地下的东西都是死亡的世界,只有类似于地龙那一类邪恶的生物才会生存在地下,景家的极乐门在地下,那么是否真的有宝藏呢? “然而极乐门后面也有许多危险,诸位若是不愿帮忙自然也可以退还先前手下的东西离开,我们也不想强人所难。” 景寒冰的声音飘进每个人耳朵里,他甚至亲自瞥了一眼凤栾,清楚地记得的凤栾想要的是五毒花,对于一名医者这等东西恐怕是无法抗据的诱惑吧! “凤神医,当日我承诺你能得到五毒花并非虚言,五毒花在极乐门之后,当然薛墨少侠的五毒花自然也是有的。” 景寒冰说完,广场上陷入一片静默,众人都在衡量利弊和得失,果然有一些并不好名利之人从怀中掏出先前得到的东西放在最前面的景家人面前,转身离开了。 南宫墨雪一行五人交换着眼色,决定一同进入极乐门,虽说危险但是他们必须得到五毒花,根本没有退路。 约莫一盏茶之后,原先站在哪里信誓旦旦的武林人士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加上景家的十名长老和主要的嫡系子弟以外,一共只有不超过三十人站在广场上。 南宫墨雪环顾四周,发现许多房间早已空置,也就是说景家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捣毁他们的主宅也要打开极乐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景家主,我有一事想请教,不知道说不当说?” 南宫墨雪突然笑着看向面色不改的景寒冰,她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说不上来是什么,还是探探虚实再做定夺。 “薛少侠尽管问,景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景寒冰难得得冲她笑了一笑,然而那种别扭扭曲的笑容在南宫墨雪看来只有虚情假意,就连他看向凤栾的时候都是满眼算计! “那晚辈就大言不惭问了,景家为何不惜毁掉主宅也要打开极乐门呢?” 剩下的十几名武林人士要不是贪财好色之徒便是想一探究竟之人,有江湖上著名的,也有那虬髯客方舒,还有结巴东方礼以及玉真子! 十几双眼睛盯着景寒冰等着他的回答,景寒冰眼眸一冷随即笑道:“自然是景家的宝藏在里面,不过因为打开通道大门需要十分强大的内力,这几百年来景家都没有打开过,知道景某这一代家族出了许多能人异士和长老才敢放手一搏!不过因为害怕这般做无功而返因此才聚集了众位侠士帮忙。” 景寒冰的回答合情合理,然而一旁的景岚则是已经皱起了眉头,景千姿更是一脸的警惕眼睛始终在南宫墨雪身上打转,一脸维护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晚辈就放心了,既然得了前辈的好处,我们定当尽力而为。”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答道,凤栾只是盯着景岚许久,不知道他们在密音说什么。 一旁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名青衣盟的侍卫,南宫墨雪仔细地瞧了一眼随即冷笑,朝身旁的几人密音提醒。 “卓清风也来了,那边的青衣人,大家仔细这个什么极乐门,我看是地府之门还差不多。” 众人点头,凤栾从怀里掏出来几粒泛着白光的药丸发给他们每人一粒,五人尽数吞下等待着景家人将秘密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大家就别废话了,赶紧说怎么办吧!” 虬髯客方舒输给南宫墨雪一行人心里极为不服气,如今见他们在这儿磨磨唧唧心里更加不爽了,于是大声催促着,盼着赶紧进去若是有财宝的话,他们这些出手帮忙的人自然会分到一杯羹的。 “好!诸位听我号令,请诸位侠士围成一个圈站在周围的九星阵阵眼上,薛少侠跟你的四位朋友武艺高强需要你们过来帮忙。” 景寒冰身边立即有心腹上前指导那九人站在九星阵的阵眼上,而南宫墨雪五人也来到了景寒冰的身边。 “景某一人实力不及十位长老,需要你们中的一人出手帮助,不如……” “我来!” 凤栾瞥了他一眼,站到了他的身边,景寒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几位,请跟我来!” 景岚带着南宫墨雪他们四人站到了旁边的机关旁边,正好形成十二星宿的位置,南宫墨雪瞥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巨木图腾,上面遍布诡异的树藤和花枝,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是五毒花的枝干,一会儿你们遇见了千万别动手摘,五毒花离开主干之前都是剧毒之物的温床,而且它吃肉。”景岚见南宫墨雪看得出神提醒道。 “嗯,多谢提醒。” 南宫墨雪友好的点头,众人已经准备好打开极乐门,站在一边的景家人则是期盼的盯着场中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寒风突然变得有些刺骨,冰冷的北风丛锦江江面上吹来,激起一阵阵寒颤。 “我数到三,众人一同运气启动机关,各自注意安全。” 景寒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景岚发现景千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用蛟龙索将她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姿儿你胡闹!” “岚哥哥你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捣乱!” 景千姿说完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墨雪,冲她甜甜的一笑。 同时景寒冰已经数到三,众人一齐将内力灌注到面前的木桩之中,只是一瞬间木桩便被击碎,露出内里的乌金机关,精妙绝伦的机关从最南边开始一次开启,金属摩擦的声音带着轰鸣的刺耳声穿透天际,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可怕的摇晃传来,整个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他们围成的圆形范围内土层迅速地开始塌陷下去,南宫墨雪清晰地听到机括运转机关开启闭合的声音,她盯着里面飞速转动的九人,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阵法的寓意,闭上了眼睛。 沙土飞扬翻卷着,外层的人根本不受影响,然而里面的九人却分成了单独的土块,随着阵法的变化迅速掉落下去。 沙石拍打在脸上,南宫墨雪等人紧紧地抓着中心的机关边缘保证自己不滑落下去,里面早已传来惨叫之声。 “啊——救命啊!好多蛇!” “啊——蝎子、蝎、啊啊——” “黑寡妇,啊——” “玉蟾,好大的玉蟾!救命!啊——” “这是什么,喂——我到门口了——” 最后一个声音传来时,阵法停止了转动,众人的头顶上已经再次被土层覆盖根本没有出路。 圆拱形的房间内只有景家的十名长老以及景寒冰和景岚等人,南宫墨雪他们惊魂未定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凤栾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都没事吧?大家多加小心!” 凤栾眯了下眼睛,站在南宫墨雪身边,景岚则是不耐烦的将身上的蛟龙索解开,景千姿委屈地走过去跟在景寒冰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哀怨的撇着南宫墨雪。 众人纷纷从金属的台子上踏到地上,他们不知道方才的九人是否还有人活着,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死去的。 定睛一看南宫墨雪才看清楚立在这间石室尽头的是一扇极大的青铜大门!古朴的色泽和上面古老的刻法都提醒着他们找对了地方,然而上面反射的阴寒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青铜大门上有两个巨大的青铜狮子头铜环,铜环上还挂着两枚小的铜环,小铜环上则是拴着两个明亮的夜明珠,这地底微弱的光线就是从这上面发出的,然而这夜明珠的色泽却不失洁白的光芒,反倒是透着几分鲜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那是鲛人泪!别看,会被摄魂!” 夏侯懿遮住南宫墨雪的眼睛,同时提醒众人别被迷惑,青铜大门的左右延伸着两条黑暗的甬道,突然从右边的甬道中冲出来三个人正是方才掉落下来之后的人,不!应该是活着的人。 “那边好多金子,有好多!” 其中一个正是结巴东方礼,他从怀里掏出几块金子证实他所言不虚,景家真是有钱,这下子金山都有了他不过了装了一兜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众人还未说话,只见他怀里的金子动了动,凤栾拉着他们几人后退,而东方礼身上的金子都蠕动了起来,金色的外壳破碎丑陋的带着粘液的黑色虫子钻进了他的身体。 “啊——啊——” 一声声惨叫声回荡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夏侯懿伸手挡住南宫墨雪的眼睛,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才平静下来,众人不忍心看这般惨事,纷纷转过脸去,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助,因为谁都知道蛊毒这个东西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根除。 跟着东方礼一同跑出来的两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终于回过神来从他身边逃离开来,幸好他们觉得这金子是景家的东西自己不应该擅动,否则这会儿死的就是自己了。 “景家的祖辈没有记载过关于极乐门后的事情,我们只知道长满了五毒花和景家的宝藏,大家要格外担心。” 景寒冰说完,带头朝青铜门走去,所谓的极乐门实际上是说这一道青铜门吧! 景寒冰手上的剑顺着青铜门上的大小凹槽行走,正好是南宫墨雪见过的景家剑法,只不过他舞的这一套剑法比之卓清风和景凡的剑法都要更加精湛深奥。 青铜门上的五毒花图腾随着他招式的点刺渐渐发生了变化,最终从一颗繁茂的五毒花数变成了一对男女正在树下喝茶,无比的闲适恬淡。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男子跟女子的外貌又看了一眼凤栾和景岚的外貌,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软鞭取下准备防身用。 “轰隆——”一声悠长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青铜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充满了鸟语花香的世界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方才的蛊毒和五毒兽都是虚幻的。 死里逃生的几人向着里面的美景就奔了进去,仿佛他们身后有恶鬼再追一般,着魔的扑向了清泉边,用清澈见底的溪水洗了把脸。 南宫墨雪几人见景家之人都站在门口于是也都站着不动,过了许久才发现方才喝水的那两人坐在溪水旁不动弹了,于是都有些担心。 景岚突然走到凤栾身边,低声提醒他们道:“什么都别碰,什么都别拿,这些东西都有毒。” 景寒冰虽然不满却没有说什么,只有让这个逆子先活着才能有出去的机会,他的那些朋友暂且先留着命就好。 景岚话音刚落,溪水旁僵坐着的两人一个栽进了水塘里,另一个则是直接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成了碎末,血肉模糊的如同冰冻起来又摔碎的样子。 景家的人除了景千姿以外没有一个人感到诧异,长老们甚至像实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待到这两人死去,众人才开始朝前迈进。 很快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在他们身后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漫漫黄沙,如同南宫墨雪去雅阁沙漠寻找地狱火莲时的沙漠一般,只是缺少了滚烫和燥热感。 “大家当心,这地心的毒蝎咬上一口必死无疑!” 景寒冰说着,众人已经从入口处一次递过来火把,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枚火把,考得有几分炙热的意思了。 放眼看去茫茫黄沙下安静得出奇,南宫墨雪见识过雅阁沙漠的地龙后对这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毒蝎喜欢藏在阴暗的砂层下等着猎物靠近再出没。 她的视线顺着方才的村庄溜过来消失不见的河流看了几眼,确定了方向后朝身旁众人道:“顺着右边走,远离地下的暗流就能保住命。” 凤栾点点头,白色长袍中悄然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随即在南宫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涂上一些,回头一看景岚小心翼翼的走着,拉起他的手也抹了一些,看得景岚莫名其妙。 “辟邪!” 凤栾被他看得十分尴尬于是顺嘴说道,景岚挑下眉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前进。 一连走了约莫几千米都没发现有毒蝎出没,众人松懈下来,也都走累了,于是在路上歇息。 南宫墨雪几人背靠背始终坐在远离河道的地方,景家的几个长老则是卸载了一块大石头上。 ------题外话------ 终于早上更了…码到半夜两点…。之后的更新都能恢复早上了,美妞们给点动力啊… 066 五毒大阵 抬头盯着头顶上瞧了半天,不知道这个湛蓝湛蓝的一动不动的天空究竟是什么,不过总归不是真的就对了。 南宫墨雪拧开身上带着的水袋喝了一口,今日出门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几个水袋和一些干粮以备不时只需,没想到还真的是被他们猜中了,这极乐门当真是在地下。 “懿,你身体有什么异样吗?”想到夏侯懿身体内的蛊毒有可能会在炎热中蠢蠢欲动,南宫墨雪便有些担心。 “无事的,别担心。” 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五人警惕的背靠着背坐在一起,那边景家的长老们已经松懈下来,毕竟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也只有宝藏和极乐门而已,除了历代家主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极乐门的秘密。 “大伯,为何将家主之位传给我?” 方才在众人面前不好驳他面子,如今找到机会了,景岚独自在一旁质问景寒冰,一脸不满的神色。 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约束和束缚,更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得不说景寒冰这一弄他不仅失去了凤栾这个朋友,也彻底的对景家没了憧憬。 “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这家主之位呢?” 景寒冰见他面色不豫也明白他心不在景家,志向高远个性放荡不羁,然而他是景家的人便又不得他自己去选择,那么多人想做家主的位子,只有他们兄弟两不愿! “凤栾!” 景岚的平日随和的性子一旦倔起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今景寒冰是惹毛他了,他已经找景寒冰的吩咐将继承人找了回来,为何还是要将这个烂摊子推到他头上? “哼!别跟我提他,那个不孝子!” 景寒冰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通过五毒阵之后他们就会进入真正的宝藏之心,到时候只要得到祖传的秘笈,景家便可以独步天下,新的景家主宅也可以慢慢地建成宫殿! “大伯,无论如何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将这家主之位交给我实在是强人所难!” 景岚盯着景寒冰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清晰说道,他不明白为何大伯这般大费周章的寻回了亲生子又做出这样的决定,若是他无意将家主之位传给凤栾那他带凤栾他们这些外人进来做什么? “景岚!连你也敢忤逆我了?” 景寒冰的语气微怒,极为隐忍的说道,景岚只是一咬牙垂首道:“景岚不敢!只是家主之事请大伯三思!” “哼!你不敢?我看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便想离开景家,你怎么不看看你父亲跟我年纪大了,身边连个照顾的儿子都没有呢?姿儿快要出嫁了,等她出嫁后景家这么大的家业,不交给你我又放心交给谁?” “爹爹息怒!岚哥哥不是故意热爹爹生气的,若是哥哥不愿意爹爹便再想想别的法子,总归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景千姿乖顺的给景寒冰顺着气一边给景岚使眼色让他少说几句,景岚点头朝着一旁的沙丘下走去,直接席地而坐打开身上的水袋喝了两口。 清冽的酒香顺着风飘散到不远处,凤栾皱了下眉终于转头看向景岚密音道。 “他为难你?” 景岚回头瞥了一眼凤栾点点头,随即苦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手边的火把燃烧得正旺,顺着前后的大道上看去放眼皆是金灿灿的黄沙,就像孤独的旅人看不到沙漠的尽头,荒凉空寂。 “诸位,都起来准备出发吧,若是先祖留下的典籍记载没错的话,我们会经过五毒阵,传说中的五毒兽很危险,大家多加小心。” 景寒冰带着景千姿已经站了起来,两人正欲朝景家的长老走去,突然几名长老身下的巨石爆裂开来,如同经受不住重量的蛋壳碎裂那般清脆却听得人胆战心惊。 有几个离得远的长老立即后退一步检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而又几名躺在上面的长老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已经被内力涌出来的黑褐色毒蝎覆盖了身体。 “啊——啊!就命啊!” “毒蝎!大家快逃!” 跑得慢的三名长老已经被毒蝎群拖住,任他们剑法如何精湛,功力如何高强也摆脱不了这成千上万只的毒蝎,被咬一口就会迅速地失去行动力,以致于活活地被啃噬而死。 众人聚在一处绕开那块巨大的石头,火把一致朝着毒蝎群的方向,毒蝎碰到火把变绕开一写,凤栾从怀里逃出来一些药粉朝接近的毒蝎撒去,一阵刺鼻难闻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一只较大的毒蝎被一名伤者甩到鬼影身上,他拔剑正遇刺下去时却发现毒蝎直接从他身上掉了下去,似乎在逃避什么。 “我们身上的药粉和我的血不散,暂时就是安全的。” 凤栾见他们一伙解释道,众人才想起凤栾是万蛊不侵之体,安心了不少。 反观景家的那些长老运气就很差了,虽然他们也带了驱虫的药粉,然而药效却是完全不够看,被第一波涌出来的毒蝎咬伤的三个长老如今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架子了,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收了些伤,只有呆在景岚身边的景千姿跟景寒冰完全没事。 “快走!提气朝前去!” 景寒冰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多的毒蝎,而长老损失的太多的话,景家的未来便五人支撑,高手中的高手并不是代代都有的。 剩下的七名长老听了景寒冰的话纷纷运气真气飞身朝前走,地上的毒蝎倒也那他们无法,剩下的人也都运气跟上。 就在众人朝前飞了约莫几里地之后,周围的毒蝎也渐渐减少,众人扛不住内力的消耗,都下来地上走路。 “景家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南宫墨雪询问道,看那些景家组长的样子只怕是也不知道这极乐门之后这么危险,但若是说景寒冰不知道她就觉得可疑了,他们只为五毒花而来,拿到五毒花便离开,如今这地下无比的诡异,还是弄明白的好。 “薛少侠,这是极乐地府,是景家第一代开国先祖所建,后这几百年景家式微,在也无人能打开这道极乐大门,说白了就是景家的藏宝地,薛少侠别担心,大家都多多注意便能活着离开。” 景寒冰语气凝重的说道,他只知道如何开启这极乐地府之门,却不知道这里面暗藏着的这些危险和机关,他只想得到景家至高无尚的武功秘籍和心法,其余的都不重要。 “有家主这些话薛某就放心了,我们不求钱财只需几朵五毒花便可,景家主无需多虑。” 南宫墨雪朝景寒冰一拱手继续朝前走去,一刻钟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前面正常的绿地和树林,隔着一条河的距离然而却影近在眼前了。 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走在前的几名长老争先恐后的从石桥上走过,南宫墨雪他们一直都走在最后,若是她猜得不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五毒阵,方才走的是毒蝎,如今进了树林恐怕要遇上蜘蛛了吧。 “小心头顶,五毒阵自然是五毒俱全,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景岚沉着地提醒道,南宫墨雪等人都纷纷点头,几人一前一后的错开朝前走,格外小心。 不知道为何,景家的七名长老们似乎有些兴奋过头,刚刚才经历过毒蝎的攻击死了三人,如今还是能这般兴奋的冲在前面,好似根本不惧一般。 “景岚,长老们为何这般激动?” 凤栾觉得不大对劲,开口问身后的景岚,景岚密音回他:“传言极乐门之后有长生泉,长老们都活了近两个甲子,很多人有绝世功夫身体却一天天衰败了下去……” 凤栾冷笑一下,点点头继续朝前走,顺便密音提醒前面的人不要乱碰乱吃东西,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 树林中光线晦暗,仿佛都是透过密林射下来的光线,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就像是暗处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那样,南宫墨雪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懿,我想我们需要将武器拿出来,我心跳突然快了许多。” 南宫墨雪伸手扯了一下前面的夏侯懿,随即从腰间取下来自己的软鞭一甩,锯齿剑寒光一闪释放出来,前后面的众人也都纷纷抽出兵器,没有一个人怀疑或者自大,他们是一起来的就要带着五毒花一起走。 前面的长老们步履轻快功夫深厚,南宫墨雪感知了一下其中三人功夫深不可测,剩余的四人功夫也在她之上,虽然她内力雄厚,然而剑法和功底毕竟抵不过这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 突然,前面的七人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七人围成一个圈巡视着四周,苍老的骨血中偷出来精光四射,仿佛在寻找着猎物的狼。 南宫墨等人也迅速地背靠着背面向四周站定,他们也听到了远处有巨大的响动声朝这边过来,是蜘蛛还是蛇呢? 景岚跟景寒冰带着景千姿三人也在南宫墨雪他们的圈子中,毕竟人多攻击力也强一些,若是分散开来只怕会一个个的死去,还有不自知。 “来了!” 一名长老低喝一声,众人都运起真气,远处的响动变得迅速而巨大起来,大地都有些震颤的感觉,听起来颇为不妙这脚步声消失一支军队! 黑的发亮的甲壳和巨型的长着毛的八条腿让南宫墨雪他们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来的是蜘蛛,然而这有石磨那么大的蜘蛛当真是闻所未闻,根本不可能见过! “这是什么玩意儿?蜘蛛?” 一名长老尖声叫了起来,随即又犹豫着这东西是否有毒不敢攻击,数量还这么多。 “这种体型的蜘蛛叫人面狼蛛,之中要没被他咬到是没有毒的。” 凤栾大声朝前面的人喊道,这种人面狼蛛最喜欢将猎物咬伤之后拖进巢穴中慢慢地品尝,一般来说猎物都是最后被吃的差不多才断气的,残忍至极! “数量太多了,怎么办?” 鬼影捏了捏手上的剑,景千姿和景寒冰军拔出剑来,众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拼了!我们逃不过的,这里逃了后面还有不能一直逃。” 景岚回头说道,他深紫色的唇角微微勾起透着一股嗜血的残忍,再看凤栾则是一脸淡然,深灰色的眸子转为浅灰色,淡如琥珀。 顶着黝黑发亮的甲壳的黑色蜘蛛长着拔条刚毛坚硬的花色长腿,蜘蛛背心上则是一张酷似人脸的图案,数量众多如从树林的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景家的七大长老并没有用剑,而是连起手来将他们强悍无比的内力全部聚在一起,随即朝周围过来的蜘蛛轰了过去,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斧锤,内力击到的地方就变成一个深坑,只是短短的一刻钟周围的几圈人面狼蛛已经被杀死,四周大小不一的坑也让后面的人面狼蛛涌过来的速度慢了下去。 “咱们也用内力试试?” 夏侯懿见他们的方法管用,于是提议她们也尝试一下,毕竟若是近身搏斗的话这么多的数量要杀到何时,万一受伤了更麻烦! “好!咱们都用内力试试!” 南宫墨雪点头应道,这般状况她应该抓住机会炼化身体内的烈焰果才是,手上聚集了五成的内力,威力十足的朝前面最快的一只人面狼蛛砸了过去,像是拍在礁石上的浪花一般,人面狼蛛直接被击的粉碎。 众人没有了一开始遇到毒蝎的窘迫和不安,反倒是大的上了瘾,就连功夫最弱的景千姿也狂暴的用内力击向那些丑陋的大蜘蛛,半个时辰过后,涌过来的人面狼蛛明显的变成只有普通的拳头大小,这些都是人面狼蛛的幼虫,不敢朝他们攻击远远地望着又消失在了树林的地下洞穴中。 “哈哈哈……我就说他们三人是蠢货吧,如今看到了,连那些小辈都毫发无损,走喽!” 一名长老得意的说完,领着前面的长老们朝树林深处走去,没有了潜在暗处的威胁,众人脚下走的很快,约莫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树林的边缘。 原以为树林的边缘会是新的一番景象,没想到众人只是走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上,抬头看天又恢复了湛蓝的颜色,除了没有太阳之外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毒物?”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自言自语了一句,凤栾跟景岚同时道:“蛇!” 众人身上一下子不自在起来,蛇也称地龙,在中原人看来是极为不吉利的东西自然也是五毒之一的凶兽。 南宫墨雪想到曾在将军府中出现过的满园毒蛇和虫蚁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了。 他们手上的火把在进树林的时候已经灭了,如今没人手里只剩下一根烧火棍子,不过好在这根烧火棍子够长,正好拿来探路。 地上的草如同草原上水草肥茂的地方那般,深的地方快有半人高了,这种地方没有蛇出没都不大可能! “大家小心脚下,尽量走得慢点。” 景寒冰走在最后提醒道,景家的七位长老一直都在前面,一来是因为他们武艺高强,二来则是因为景家的继承人还在后面,需要他们保护。 手中的长长的木棍朝地面扫出去,偶尔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集中精力去看却发现并不是地龙,而是普通的小动物,静的背后一阵虚汗。 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并肩走,凤栾跟景岚并肩走,鬼影则是跟玉嫣然并肩走,身后的树林渐渐地再次失去踪影化为小小的一片虚无,前面只剩下广袤的草原,微风吹动,草地浮动,然而没动一下众人的心里就紧张地跳一下,生怕突然会出现蛇群。 跟在景寒冰身边的景千姿突然朝前跑了几步,伸手拽住南宫墨雪的衣袖道:“薛哥哥,我不想走在最后,我听着那声音害怕。” 撒娇的声音让众人都觉得不合时宜,景寒冰低声呵斥道:“姿儿不得放肆,回来!” 景千姿则是干脆缠住了南宫墨雪的手臂道:“不嘛!最后面真的很吓人!” 南宫墨雪一连无奈的回头瞥了一眼景岚,随即景岚道:“我走在最后,姿儿跟凤神医走一块好吗?” “我不!我偏不!我就要薛墨哥哥走一起,他功夫好能保护我。” 景千姿说完小心翼翼的给南宫墨雪陪笑着,她眼中的害怕却是真的。 “罢了,懿你跟凤栾走在我们身后吧,让她跟着我无事的。” 夏侯懿冷冷的瞥了一眼景千姿笑得花枝烂颤的小脸,见她放开了缠着南宫墨雪手臂的手,拿着树枝正经的探着路,转身后退了几步跟凤栾并肩走着。 景岚则是走到了最后和景寒冰并肩朝前方走去。 草地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从未停止过,渐渐地随着他们深入草地声音变得更响了,并且有规律的徘徊了起来。 南宫墨雪眉梢一挑,想起来他们在雅阁沙漠的遇到的地龙,于是听了下脚步道:“恐怕蛇在土层下面而并非草丛中。” 就在这时,前面的七位长老突然从草丛中升了起来,七人分别施展轻功飞身逃开,就在他们站的地方草丛翻滚开露出褐黄色的土地,还有一条青褐色的花斑大蛇翻滚的身体。 嘶嘶声不绝于耳,周围似乎还有别的小蛇不过都不如眼前这一条来的震撼!方才扬起来的 应该是巨蛇脖颈下面一点儿的地方,土层不断地翻滚着,众人直直后退想避开直接的冲撞。 约莫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土层都渐渐被掀开,青褐色的花斑大蛇的头从地下抬了起来,足足有灶台这么大的舌头上只有一只眼睛在正中间,闪烁着阴冷的绿色光芒盯着周围的猎物,鲜红得滴血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扬起了舌头,立在南宫墨雪他们这一群外来者的面前,骄傲地像个杀手一般。 “刺穿它的七寸,将它体内的元丹挖出来便没命了。” 那名年纪最大的长老刚说完,马上遭到了另一名的反对。 “万万不可!蛇都是双生,这一条无论是雄是雌只要是死了另一条必然会来替它报仇。” 南宫墨雪等人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这临空而起离地约莫有接近十米的蛇身,正估量这条蛇究竟有多长的时候,地面再一次晃动了一下,不如方才这般剧烈但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另一条身形稍小一些的蛇挨着方才的那条巨蛇钻了出来,红褐色透明的舍身缠着第一条蛇也立了起来,舌头却转向南宫墨雪他们一行人的方向,恶狠狠地吐着蛇信子似乎是在发出挑战书。 “啊——姿儿害怕蛇,怎么办?” 景千姿朝南宫墨雪身上一抱,所在她怀里不动弹了,南宫墨雪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眼角抽搐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不怕,没事的!” 夏侯懿的周围更冷了几分,凤栾伸手拍了夏侯懿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他们不能暴露身份尤其是在这种险境之中更加不能,夏侯懿渐渐收了内力,眼眸眯着看不出情绪来。 两条大蛇缠绕了一阵之后极有默契的分开,雄的那条朝着七个长老直扑下去,血盆大口张开想要将她们一吞而下,而红褐色半透明这条雌的则是朝着南宫墨雪他们这边盘旋而来,似乎她现在并不饿,但是十分有兴致。 众人默契的飞身而起,对付这种庞然大物如果不用巧劲的话,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跟嫣然引着将这一条跟那一条分开,你们寻机会找到它的七寸然后挖出元丹。” 鬼影跟玉嫣然飞身而起直接朝蛇首飞了过去,南宫墨雪将景千姿塞进景寒冰怀里转身跟上夏侯懿他们几人的脚步朝着蛇的下盘去了。 缠绕在一起的两条蛇被两伙人颤斗上却死死地不分开,玉嫣然一怒朝鬼影吼道:“刺瞎它,激怒它。” 鬼影点头,两人一人一边朝着舌头两侧飞了过去,手中的利刃迅猛而很辣的同时刺进了母蛇的左右眼眶。 黑褐色的血液喷涌而出,鬼影跟玉嫣然飞射朝相反的方向掠去,果然母蛇嘶吼着从公蛇身体上下来,追着他们飞了出去。 地面上的草地都被碾平,南宫墨雪跟夏侯懿等人看到巨蛇尾巴出现的时候四人手中的兵器同时用力,狠狠地扎进了蛇腹之中,横切纵切只是在短时间内便给这条蛇开膛破肚了。 不远处跟长老们缠斗在一起的公蛇突然回头嘶鸣了一声,整个身体在土层下的部分也都动了起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攻势,巨大的尾巴朝七大长老扫了过去。 巨尾上带着的鲜红鳞片和倒钩猝不及防的划破了两人的衣袖,鲜血喷涌而出,两名长老口吐白沫倒地不断抽搐,凤栾还来不及赶过去人已经咽气了。 景岚飞身朝那头过去,凤栾留在原地取蛇腹中的元丹,其余人也都跟了过去,景寒天带着景千姿冲到凤栾面前,又拿剑彻底的给这条巨蛇来了个开膛破肚之后才放心。 凤栾将婴儿拳头大小的元丹收进贴身的药袋子内,也提剑上前帮忙去了,而景寒冰妇女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痛失配偶发狂的公蛇尾上带着的倒钩是剧毒之物,除此之外毒牙自然也要防备,众人在毒蛇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和剑上,却苦于不敢触碰而久久不能将它击杀。 南宫墨雪见大蛇尾巴不断地横扫攻击突然心生一计,朝凤栾的耳边说了几句,凤栾连忙从怀中掏出药粉递到鬼影手上,鬼影趁着几名长老在空中跟蛇缠斗的功夫,一举将一整包的药粉洒进了蛇口之中。 伫立在空中的巨蛇突然一阵疯狂的扭动,众人见状朝后退开了些,巨蛇的独眼盯着前面的零零散散的一群人不知道应该从那边开始攻击,只是一顿,巨蛇从舌头的位置开始腐烂,恶臭的气息散发出来,众人一阵恶心而后舌头整个断裂开来“咚咚”地滚在了地上。 空中少了蛇头的蛇身孤零零的扭动了一阵,垂死挣扎的喷洒出来许多凉血,一刻钟之后终于轰隆一下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僵直了。 凤栾跟南宫墨雪再次跑上去将蛇腹中的元丹挖了出来,这一条实际上已经算不得是蛇了,他应该是聚天地之阴气而生长的烛九阴,只不过经历了千百年的变化已经跟蛇杂交发生了变化。 景家的长老只剩下五人,加上景寒冰父女和景岚一共八人,而南宫墨雪他们仍旧是五人,景寒冰有些不安却不敢表露出来,景千姿见南宫墨雪一身血污倒也不再缠着她,夏侯懿满意的跟南宫墨雪并肩走着,草地上的窸窸窣窣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这已经是第三毒了,后面还有玉蟾和蝶蛹两种我们便能直接到达宝库,那里就是人间仙境了。” 景寒冰提醒着一身疲惫的众人,心里盘算着怎么进行他的计划,景千姿胆小的医者景寒冰朝前走,凤栾压根儿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一眼,只想着尽快找到五毒花。 渐渐地高及腰部的草海消失了,只剩下些光秃秃的草皮,众人都知道走出这片草地后只怕是会遇上下一种东西于是都放满了脚步,毕竟方才的恶战消耗体力过多。 南宫墨雪先将干粮取出分给众人,每个人都迅速地吃掉了一大块牛肉干喝了半袋水充饥,没人发现脚底下的草地渐渐地柔软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无名长老已经疲色尽显了,充血的眼镜和颓败的脸色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这半年级的人纵使是功夫再高最终页抵不过天命,今日这一翻争斗若是不得到长生泉水的话只怕是折寿死伤半数。 “咕咚!” 一名长老手中的水袋突然掉落下去,水声响起提醒中人他们如今身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草地而是新的领地——沼泽。 “停下!我们站在沼泽地里,快找能走的陆地。” 水袋掉落的长老顾不得仅剩的清水拉着身边的人飞身而起,放眼望去,似乎中间一条只能站下一人的狭窄道路是通向深深沼泽的唯一的路,而他们眼前已经是浅草处的沼泽了。 南宫墨雪等人来到沼泽地的入口处,看着这个一不留神就会送掉性命的地方,众人都知道这沼泽中定然是玉蟾了。 “凤栾你说这里面会是一只巨大的玉蟾呢还是无数小的玉蟾?” 玉嫣然对这种皮肤溃烂般恶心的东西天生犯怵,一想到那种触感和画面玉嫣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鬼影连忙伸手拍着她的背将她揽进自己怀里道:“嫣儿没事,一会儿我动手,你跟在我后面便是,不必动手。” 玉嫣然脸色极差的点点头,趴在鬼影怀里不说话,南宫墨雪虽然觉得恶心倒也没有那么反映强烈,伸手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再一抖上面的污血已经完全脱离了鞭身。 “小子们,紧跟着我们走吧。” 领头的长老们商议过后,率先走上了独木桥般的狭窄通道,两边冒着热气咕噜噜响的沼泽散发着阵阵腐烂的腥臭之气。 凤栾从怀中总掏出一粒紫色的药丸递给玉嫣然,她吞下之后觉得舒服多了他们才跟了上去。 “雪儿,玉蟾一般都极小,剧毒但同时也是极好的药材,因此我怀疑这里面定然是一只巨大的玉蟾,因为若是小东西的话,守不住这极乐地府。” 凤栾回答方南宫墨雪的话,这一片沼泽并没有先前那般巨大,约莫只有五千多米的距离,如同一个大的池塘一般,只要早些过去便可。 仅剩几名长老极为小心的将他们的神识都释放出来,扫向周围的沼泽中,待到没有危险在继续朝前走。 沼泽中一片死寂,除了腐臭的气息之外没有半点生物出现的迹象,凤栾瞥着沼泽中间歇冒出的泡泡,再仔细地辨别着声音,突然一伸手拦住了身后南宫墨雪他们几人。 “等等!我听到了。” 凤栾的仔细地听着,仿佛是蟾蜍腹中发出的声响,然而只是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了。 “咕呱!” 巨大的一声响动从前面不远的长老们面前发出,一只如同一头牛犊大小的玉蟾张开大嘴,舌头一卷便将中间一名长老卷进了嘴里。 “咕呱——” 巨大的声响和那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凤栾突然出声道:“都站着别动!不动他便看不见。” 众人立即原地不动了,然而这玉蟾也十分精明,他扫视了一圈原本还在眼前的猎物都不见了,于是愤怒而暴躁的原地跳了起来,巨大的身体几跃之下便让狭窄的通道变得有些颤颤巍巍,眼看着前面的路就要被弄塌,前面的四名长老飞身而起朝前掠去。 玉蟾发现响动追了上去正好后背暴露在了凤栾他们的眼前。 凤栾手中握着十二根金针直接飞射而出,刹那之间金针尽数没入玉蟾的体内,“咕呱”一声巨大的惨叫声之后,玉蟾全身开始鼓胀起来,凤栾一见大叫道:“闪开,沾到必死无疑!” 玉蟾身前的四名长老飞身提气超前方略去,玉蟾身上崩出来的脓液飞散得四处都是,凤栾见众人都躲开了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十二枚金针再一次飞向了前面的玉蟾。 这一次玉蟾没有发动攻击了,只是笨重的软软的趴在窄道旁边,气息也渐渐地弱了下去,浑身是毒的玉蟾“扑通”一声掉进了沼泽之中,死的不能再死,众人心有余悸的迅速朝前走去,很快便伤到了岸边。 有一条和流穿过的石桥,和先前的石桥一模一样,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河水,以及河中连小鱼都不曾有的痕迹于是淡淡的笑了笑,跟着众人朝前走去。 河的那一头是比刚进极乐大门时更加美丽的风景,如烟如画,杨柳春风小桥流水,乌篷轻舟以及村舍人家。 看着眼前冒着鸟鸟炊烟的房屋,众人都有终结后余生的感觉,然而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尘封数百年的地底为何会有人?根本不可能!若是没人那眼前的炊烟又是怎么一回事? 十二人站在桥的这一头,犹豫着不敢前进,众人都会头看向景寒冰,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然而连他也是满脸不解之色时,众人有些担忧起来,莫非……他们白辛苦一场? 夏侯懿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周围的风声,阴冷的的风吹上他的面颊,深不见底的悬崖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再次睁开眼睛,夏侯懿清晰地看见他们面前不远处一条深深的地裂裂缝,而他们是二人差点儿就朝着裂缝中跳了下去! “我们看到的是幻想!都闭上眼睛用你们的六识五感去感受你们面前的悬崖和深渊。” 夏侯懿说完,伸手将南宫墨雪的手紧紧攥在了怀里,众人闭上眼睛运气感受周围的环境,再次睁眼果然幻象破除,面前一条深深的地裂深渊,映月听得见下面传来奔腾的水声。 而裂缝对面则是一片艳丽的树林,散发着各种蛇冲鼠蚁的味道以及腐烂的味道,南宫墨雪心中一喜,那是五毒花,整片树林都是五毒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们如何过去?” 前面的长老们退了回来看向景寒冰,为了景家的将来,景寒冰愿意牺牲掉他的一个儿子这也是长老会愿意为他铺路的原因之一,不过他们都是为了长生泉水而来,若是无功而返,那么死了的六人便真的是白死了! “大长老,我也不知,只记得先祖手札上写了这么一句话便一带而过,这句话是勇者下脚则玉路现。” 景寒冰说完,每个人脸上都闪着疑惑,这分明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这一头到那一头完全没有路,如何能让路现? 众人犹豫踌躇的时候,大长老径自走到悬崖边上俯身向下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梯啊!没想到竟然能在我景家先祖的墓中看到,当真是不枉此生了,小子们跟在老夫身后走吧。” 语毕,大长老一抬脚凌空踏了出去,愿意为他会掉落进这无尽的深渊中时,众人却发现悬崖边上伸出来一台宽大的白玉台阶,再一步向前又伸出来一截,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众人连忙跟上,一个接一个踏上了这传说中的天梯,断崖边上的风有些大,阴冷的风从这深不见底的悬崖罅隙中吹来,每个人的神经都异常紧张,夏侯懿紧紧地握住南宫墨雪提醒着她别往下看,看似只有几百米的天梯众人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风吹透了众人的后背,以上上的汗水都变得凉飕飕的,不过却没有什么危险地安然通过了。 “我们到了!” 景寒冰愉悦的说道,随即看向南宫墨雪等人道:“五毒花食肉,诸位取的时候要当心。” 南宫墨雪点点头站在原地没动,这一片五毒花的树林要如何穿得过去…… 景家的人纷纷将左手上的袖袍扯下来,看得南宫墨雪他们几人都是一愣,这是在做什么? “景家之人自出生起便会在左臂上吻上五毒花的图腾,五毒花不会攻击我们。” 景岚解释道,南宫墨雪抬头一看他的左臂上果然有着五毒花的图腾,于是偷偷瞥了一眼凤栾。 凤栾发现她的小动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出生那日便跟着母亲开始逃亡,他自然是不会有这等东西的,不过……万蛊之王的血对付五毒花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那我们如何过去?” 夏侯懿瞥了一眼景岚,他不像是景寒冰那样势力的人,不会过河拆桥的吧。 “别担心,戴上这个就行。” 景岚从怀里掏出来自己制的驱虫香囊给南宫墨雪他们每人一个,随即接着道:“带上它五毒花里的毒虫蚁便不会攻击你们,只需要注意别被花吃了就行。” 凤栾他们都不动声色的戴上了,看着远处四处摆动的艳丽花朵,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沁香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题外话------ 早上更新啦…。美妞们砸票票啦… 067 青玉墓室 领头的仍旧是景家的长老们,虽然只剩四人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神色,毕竟就快要到达宝库,长生泉水也在里面,他们为景家付出了一切,如今能换的更长的寿命也算是值得了。 五毒花的树林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也许穿过这片树林便是景家先祖留下的宝库了,南宫墨雪等人跟在最后面,景岚压在最后一个,景寒冰跟景千姿见没有危险,早已经跑到了前面。 巨大的花朵在茂密的树林间绽放着,各色各样色彩婉如元宵灯会上的彩灯那般夺目,若是这些花朵没有散发出恶臭也许看上去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 他们刚走没几步,一朵如同四秒钟的铜钟大小的红色花朵从树梢上垂了下来,里面带掉出来一堆花花绿绿的蛇,吓得南宫墨雪朝后跳了一步,一脚踩在夏侯懿的脚背上。 “丫头别怕!” 夏侯懿手中的利剑一挥,前面的花里掉落下来的蛇群瞬间被冻成冰块砸在土地上,在犹如水晶般透彻美丽的五彩沙土上碰撞破碎开来。 一些逃脱的小蛇也绕着他们几人纷纷朝旁边的树上涌去,瞬间消失不见。 景岚淡然道:“传说这颜色艳丽的花朵中都有五毒虫蚁,这红色花朵中是蛇,那么黑色的就可能是蜘蛛了,褐色的也许是毒蝎,青色的是玉蟾,不过我们似乎还没遇到过蝶蛹呢。” 景岚的声音透着几分疑惑,他身旁的凤栾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问道:“为何这朵红花没吃人呢?” 众人站在这棵树下,这一株五毒花的树干明显的带着艳红之色,上年的花朵则全部都是红色的,那朵探下来的红花如今孤零零的飘在风里,如同被抛弃的孩子那般发出嘤嘤的声音。 玉嫣然跟鬼影朝前走去,小心地绕过同类的树枝,突然凤栾出声止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等等!先别走!” 玉嫣然和鬼影立即停下脚步,凤栾走到了最前面抬头盯着这些青色的形状似灯笼一般大小的花朵,半晌才转头喃喃低语道:“五毒花究竟要如何取药?” “每种颜色的花朵都取一些,最好将五种颜色的花朵分开放,用你随身带的玉瓶将他们跟外界隔绝便可。” 景岚提醒道,他知道到凤栾需要五毒花给风吟笛治病,不过这些有毒的花若是离开五彩沙地定死无疑,只能用这个法子将他们带走一些。 “好!” 凤栾从袖中取出扇子,一阵疾风过后,灯笼状的碧绿花朵纷纷打开,露出里面洁白的玉蟾,一阵咕呱声响起,听着有些可怖。 他伸手将一些药粉撒进最近的几朵花中,里面的玉蟾只是咕呱叫着蹦走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绽放后的碧绿灯笼花,闪着荧光鲜艳欲滴。 “我来帮忙。” 南宫墨雪上前来,见凤栾点点头,于是接过他手中的玉瓶跟夏侯懿一起收集这些碧绿的灯笼状花朵,他们只摘下了面前的几朵便已经将手中的大玉瓶塞得满当当的。 回头一看,鬼影跟玉嫣然已经将第一朵红色的五毒花费力的塞进了玉瓶中,红色花朵因为姬雅流出来的鲜红汁液染透了他们俩的手。 “来洗洗。” 南宫墨雪取下腰间的水袋,给鬼影和玉嫣然洗手,凤栾则是带着景岚朝前面的黑色花朵走了过去,盯着长条形的黑色花朵瞧了半晌。 “景岚你说这黑色里面是蜘蛛,可是这般形状怎么可能是蜘蛛?” 凤栾皱着眉绕着看面前黑的发亮的黑色花朵,而景岚听了凤栾的话则是冲他安然一笑。 “是啊,里面是马蛛体型很小但是一口毙命,我来取吧。” 语毕,景岚拔出腰间的剑,剑尖轻轻划在长条形花朵的树枝上,黝黑发亮的树枝震颤了一下,犹如害怕痒痒的少女,一下子黑色五毒花收缩的更紧,但反复几次之后,这个长条形如同茄子大小的黑色五毒花竟然缓缓地打开了。 倒吊着一串的蜘蛛让凤栾咬口无言,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凤栾从背包中取出玉瓶,景岚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径自将黑色五毒花摘下,塞进了玉瓶里。 那头南宫墨雪四人已经收集完了红色和绿色的五毒花也跟了过来,瞧着这奇妙的手法和不见得会吃人的五毒花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跟在他们凤栾跟景岚身后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前面的景家长老和景家父女已经消失了踪影,凤栾瞥了一眼景岚毫不在意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 “你不跟着你大伯他们,不怕被丢下吗?” 凤栾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褐色球形花朵,脸盆大小的只怕里面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怕什么?你还在这儿呢大伯怎么会丢下我们?再不济我们就原路返回便是,那个机关虽说没办法开启,不过破坏掉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景岚狂妄邪佞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嗤”的笑出了声,难怪这个景岚宁愿浪迹江湖也不愿带在景家作家主,这样的性子只怕是根本受不了景家那些长老会的老顽固吧! “如此我就放心了!” 凤栾嘴角抽搐了一下,景岚跟他那个目光短浅的爹倒是一点儿也不想呢!不过现在想想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六人站在这个圆球形的褐色花朵面前,偏着头看了一阵觉得有些新鲜,凤栾拔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地顺着花朵的枝干上倒着来回刮了几回,随即褐色的球形花朵立即朝侧面如同锯齿一般分成了两半,上下咬合的如同猛兽的牙齿一般锋利。 “里面果然是毒蝎,不过幸好不太大。” 鬼影拉着玉嫣然退后两步说道,却听得景岚慢悠悠的道:“你应该说幸好它们现在不咬人了,否则我们会死的很难看,因为没有火把了。” 鬼影:“……” 夏侯懿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而南宫墨雪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景岚果然有意思,毒舌得能与洛美人媲美了。 凤栾跟景岚手脚麻利的将几朵褐色花朵处理好,等里面的毒蝎都散去,南宫墨雪他们四人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收集起来,脸盆大小的花朵塞进大玉瓶中之后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花朵变得透明起来,而里面的汁液都留在了玉瓶之中。 回头看向走过的半个树林,似乎只要避着开着口的红色蛇花走便能走得很快,众人仔细看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异样于是健步如飞朝前赶路,凤栾皱着眉朝景岚边走边问。 “为何不见蝶蛹?” 景岚沉思了一会儿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随口道:“前面仔细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深紫色的唇上浮现着一丝紧张,从小只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总能感觉到,就如现在这般,一踏进这个林子她的心口就一直在收紧,如今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越来越重,就像小时候娘亲去世时前自己在学堂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你也小心些,还有谢谢你。” 凤栾浅灰色的眸子看进景岚深灰色的眼眸中,无比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如同第一次他们相见一样。 几年前那个时候景岚一身伤倒在荒山上奄奄一息,凤栾正好采药路过,见他伤重好心救了,然而等他睁开眼看见他眼中同样的眼眸时,凤栾惊得说不出话来,拽着对方询问身世才知道他是景家的公子。 半年后景岚带人找上了凤栾,想将凤栾带回景家,虽然没说原因却被凤栾拒绝了,也是从那时起凤栾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来到了京陵。 “为何谢我?是因为前几日给你那株药才还是谢我帮你在景家建立你的势力,这些其实本就该是你的,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景岚淡淡的说道,眼眸从深灰色转为浅灰色,凤栾知道这是他心情愉悦的表现。他只是了点头没再说话。 凤栾对景岚心里一直心存愧疚,他利用景岚建立景家的势力只不过是想要找出对他们母子追杀之人和下蛊之人罢了,并没有继承景家的意思,现在说谢谢也是因为他的维护,也许出了这极乐地府之后,他们便会成为敌人,因为凤栾要杀的人是景岚的亲人! 直到他们到了这树林的边缘也没发现第五种不同颜色的五毒花,而前面已然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不同于先前的幻境,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这么真实,而景家的众人已经在其中乐不思蜀了。 闪闪发光的溪流发出清脆的声音叮咚作响,溪流底部的七彩鹅暖石艳丽夺目, 几位长老都在溪水上游的小山上,金光灿灿的小山上由于是铺路,金子做山体看起来尤为耀眼,他们四人正围在一口泉眼旁边十分兴奋,似乎已经寻找到了长生泉。 南宫墨雪仔细地瞥了一眼溪水底部闪闪发亮的东西,才发现这溪流的岸堤全是大小不一的金刚钻! 河底的那些七彩鹅暖石也是各色宝石铺就而成的,景家当真是富甲天下! 回头再看前面的亭台楼阁中,黑玉檀香木的楼阁内,景寒冰闲适的喝着身上的干粮,而景千姿也坐在一旁,脸上又恢复了她千金之躯该有的体面。 亭台四周的花草树木无一不是宝物,均是贵重的珠宝玉器雕成,华丽夺目,艳光四射! “你们终于来了!既然诸位进了这极乐地府,这里的东西凡是能拿得走的诸位都可以带走,算作是景家对你们的报答。” 景寒冰十分慷慨的说道,一旁的景千姿也点了点头附和道:“诸位对景家有相助之恩,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找景家帮助,景家定不推辞。”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这景千姿前后反差太大,她是如同轩辕瑾那般善于伪装还是本性纯良?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跟她毫无关系,毕竟他们要的五毒花已经到手了。 “景家主客气了,这些东西都是景家先祖的遗物,我们是外人自然是不该染指的,如今宝藏开启我们只想找到五毒花的最后一色便离开,不求其他。” 南宫墨雪恭敬地答道,凤栾他们站在她身后皆是沉默,景寒冰似乎有些诧异这些年轻人的定力,皱了下眉,随即伸手指了下远处的一片桃花林道:“我想这最后一色五毒花应该是那边!” 顺着景寒冰的手指的方向不远处却是有一片桃林,然而上面挂满了一些如同丝带一般的白色物体,这桃树的形状也跟先前四种花的树干差不多,应该是最后一色五毒花没错了! “多谢景家主提醒!” 说完,南宫墨雪几人转身朝那边走去,景岚正想跟上便被景寒冰叫住了。 “岚儿过来!伯父有话跟你说。” 景岚十分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仍旧只是淡淡微笑着朝凉亭内走了进去,在青玉凳子上自然地坐下来,取了自己的水袋喝水。 “伯父请讲。” 景寒冰见他似乎没有了方才对自己的怨气,面色威严的开始训话,景岚则是慵懒的倚在椅背上,心不在焉的听着。 “岚儿,伯父知道你不愿坐这景家的家主,可是伯父年纪大了,希望将景家交在可靠人人手中,若是你不能理解伯父的一片苦心,伯父也不会捆着你。” 景岚挑下眉笑道:“伯父这么说就不对了,岚儿接受统领赤衣卫只是为了方便找出您失散多年的亲子,如今人就在面前为何还将景家交给我?莫不是伯父反悔了根本就不愿认他?” 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景寒冰脸上染上一丝怒气立即又消失不见,景千姿则是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他们的方向,亲生子是说成魔的南昭公主生下的那个野种?就凭他也配当景家的家主吗? “岚儿,凤栾他从小在外长大,他并不愿意承认我这个父亲,更别说让他心甘情愿的接管景家,别说他只是个大夫,就算是他学富五车也不能草率的将景家交给他!” 景寒冰仍旧是采取怀柔政策,好言相劝着,在他心里本就没有打算让对凤栾继承景家,找他回来不过是为了今日罢了! “所以伯父便想让我先替他掌管,日后再交还给他吗?” 景岚眯着眼笑着,脸上却透出一丝冷冽和嘲讽,真是打得好算盘,不过凤栾根本不屑这家主之位,自己更加不屑! “不是!只要你尽快成亲生下新的继承人,景家可以让姿儿替你打理,你是名义上的家主,不过等到景家重建好的时候,你也就自由了。” 景寒冰尽量柔和的说着,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便是打开了景家的极乐地府,从此以后景家便会成为其他三国那样名正言顺的国家,他们甚至可以更加壮大世代延续。 “为何大伯就断定我生下的继承人不会如我这般不能管家呢?万一我的儿子跟我一样大伯不觉得可惜?况且既然大伯的亲生子回来了,既然是他来坐这家主的位置更好些。” 景岚淡然一笑,他的大伯心狠手辣是个老狐狸自己的父亲虽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也不能被他利用了,况且看姿儿的模样是铁了心要薛墨了,这简直就是胡闹! “岚哥哥,你也理解父亲的苦心吧,父亲也是为了景家着想,薛墨已经是新的武林盟主,等我跟他成了亲也会替你分担景家的事务,岚哥哥就答应吧。” 景千姿抱着景岚的手臂摇晃着,原来凤栾就是那个南昭公主生的儿子?哼!只要他死了这景家日后便是她的! “这……” 景岚不住的回头看树林那边的南宫墨雪他们几人,见她们已经顺利的取了最后一色五毒花返回心也落了下来。 “就这么定了!岚儿一个继承人换你一生的自由这不难吧?南昭的公主会在下个月初到景家,到时候你们便成亲,同时银家的嫡长女也会嫁进景家来。” 景寒冰已经失却了耐性,他直想快一些找到景家的武宫秘籍,毕竟夜长梦多,然后闭关修炼,日后再来去财宝便方便了。 “景岚,你看这是什么?” 凤栾手中攥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玉葫芦,颜色竟然是通体雪白并且看起来透着莹莹的白光。 景岚接过去一看也觉得新鲜,凤栾随即从手袖中取出另一个一并递了过去,一对一模一样的玉葫芦让景岚一下子喜欢上了,来回把完着。 景寒冰见景岚喜欢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喜欢便收着吧,都已经十五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多谢伯父!” 景岚将一个葫芦收进自己怀中,又递了一个给凤栾,笑道:“既然是你发现的,我们一人一个吧。” “好。” 凤栾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收进了袖中,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只是依稀记得景岚几年前见到路边的小东西便迈不开脚才会将这对玉葫芦拿了过来,不过他见景寒并满脸都是不悦直接爽快的收下了。 金山上的四位长老满心欢喜的从山上飞了下来,看样子都因为得了长生泉水而欢喜,沟壑纵横的脸上都是笑意,浑浊的眼睛也变的透亮起来,。 “家主,老朽们得了长生泉水,可以动身返回了。” 大长老有意瞥了一眼凤栾,提醒景寒冰改取武攻秘籍一事了,毕竟他们是长老会的首领,折损这么多长老就是为了将武攻秘籍带出去让景家越来越强大。 “好,那我们这就启程返回吧。” 景寒冰起身,带头朝前面的大面岩石走去,黑褐色相间的岩石看起来极为普通和景家荒郊的山体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然而鬼影却像是惊呆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不舒服吗?” 玉嫣然关切地伸手摸了下鬼影的额头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山体看,又在他眼前摇晃了几下。 鬼影回过神来密音跟玉嫣然说了句什么,玉嫣然睁大了眼睛追上前面的南宫墨雪又告诉了他们,。 景寒冰带头快步朝山石下面走着一言不发,他身后紧跟着景千姿和景岚二人,景家的几位长老紧随其后,最后才是南宫墨雪他们五人。 待到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这一整面如同断崖高山一般的山体看起来竟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矗立在那里,表面已经被打磨的光滑至极,刻着五毒花的图腾和另一种他们没见过的藤蔓,粗壮藤蔓蜿蜒盘旋在五毒花周围显得妖娆而肆意,带着凌厉之气栩栩如生。 “景家主,我们为何要来这面墙面前,难道不返回去吗?” 南宫墨雪一脸惊讶的憨厚声音让景千姿转过头来,冲她甜腻的一笑。 “薛墨哥哥,我们正在打开回去的机关啊,若是原路返回的话,天梯那儿根本就过不去的。” 景千姿甜甜的声音让众人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南宫墨雪则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景寒冰和景家的四位长老一起如同打开极乐门时一般舞出了景家的家传剑法,五人配合默契额功底深厚让南宫墨雪他们不由得有些犯怵,他们若是想将自己一行无人灭口,可谓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景家之人也善用蛊! 夏侯懿不着痕迹的将南宫墨雪朝身后拉了拉,让南宫墨雪在他的内力保护范围内。 景岚走到凤栾的身边也陷入了沉思中,凤栾擅长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他是否知道天阶真的是有去无回的吗? 剑光闪过,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面前的额黑褐色山石缓缓地开始移动起来,裂开的部分显出翠绿色的光泽,晃得众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这是——玉矿矿脉! 轰隆隆的一阵声响过后,他们面前画着图腾的地方消失,成为一条翠绿的宽大甬道,甬道周围的玉石逼上每隔半步就镶嵌着一颗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数量之多让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玉石门口矗立着一块墨玉的石碑,上面刻着写密密麻麻的文字,众人俯身一看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块墓碑,而他们面前的这条矿脉是一个坟墓! “这是出去的路吗?怎么看着更像是一个坟墓?”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景寒冰瞥了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冷冽男子,竟然觉得有种无端的压迫感袭来,皱了下眉。 “祖辈留下的画册上确实是这么说的,诸位不必担心,这目中之人大概是我景家的第一位先祖,我们找到机关出去,自然不会惊扰到先祖的安息。” 景寒冰说的十分顺嘴却让景岚也皱了下眉,平日里的家主寡言少语,若是说话也定然惜字如金,今日倒像是十分随和,这墓室中有什么秘密吗? “如此,我们便放心了。” 夏侯懿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景寒冰则是瞥了一眼凤栾,带着众人转身朝里面走去,先祖留下来的画册却确实是有这么一条道儿,不过这条道根本不是出去的路,只不过是需要从中取武功秘籍罢了。 众人先后走进了这青玉石中的甬道,四周的青玉泛着幽光,通透的有些吓人,南宫墨雪盯着周围的玉石仔细的瞧着,发现这青玉玉矿中似乎有许多空洞延伸着,就像是人体的经络一般神奇。 鬼影突然站住了脚步,皱着眉低声同夏侯懿密音道:“主子,这玉矿十分古怪,内里有四通八达的空洞和凹槽,更像是人工凿刻的。” 夏侯懿顺着鬼影的眼神看过去除了表面光滑通透的玉石看不见里面的模样,他将鬼影的话告诉了其他几人,众人的手都放在自己的兵器上,万分警惕。 百米多长的甬道笔直的向前,这无数的夜明珠已经让他们来不及惊叹,这墓主人当真是有钱至极!这恐怕是他们见过的最奢华的墓穴,不过一个死了的人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突然,前方现出一个十米见方的墓室,众人面前刻着五毒花图腾的青玉圆拱门的两便因为镶嵌满了夜明珠,内力里透明的青玉下的血槽似乎看起来有些透明,南宫墨雪等人在通过的时候都仔细地留心看了一眼,确如鬼影所说布满了血槽,然而这些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当走在最后的玉嫣然的腿迈进墓室之后,青玉拱门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机关旋转的声音让众人惊讶地回头,一道精钢石门放了下来,将出去的路封死。 南宫墨雪几人眼中有些不明所以,而景寒冰和几位长老的脸上则是有些兴奋之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景家主为何会这样?” 南宫墨雪故作不解的问景寒冰,而对方只是神秘一笑道:“薛少侠不必担忧,我们只要找到景家先祖的墓室便能寻到机关出去。” “如此,也是!” 憨厚一笑,南宫墨雪一副信了的模样朝四处看看,然而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只是这一间巨大的墓室,却连个棺椁都没有。 景寒冰看着前面没有路可走,而这里显然什么都没有,也显出一脸疑惑,景家的四位长老四处看了一圈之后跟景寒冰禀报空无一物,南宫墨雪他们五人站在一起,手从未离开过他们的兵器。 若是景家人真的对他们动手,他们五人站六人应当是没有赢面的,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正思索着,突然一名长老在墙上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运气浑身内力一暗凹槽下陷,他面前的青玉石墙突然超两旁打开,直接将人捐了进去,仿佛活物一般诡异而灵活! 众人惊呆了,他们甚至没有听到半声惨叫那显然并不是他们要找的机关或者是出口,鬼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微微发白半晌才转头密音跟夏侯懿禀报。 “主子,那个人被卷进去之后,他身体内的血液便诡异的顺着青玉墙内的凹槽朝下面流去了,这间石室里似乎都是向下走的凹槽,现在里面大约三米的位置只剩下一句干尸。” 夏侯懿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若是说这墓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这样做倒也情有可原,然而这个墓室很明显只有景家之人才能进的来,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顾饶是如此夏侯懿还是先一一密音提醒南宫墨雪他们不要靠近这石墙,他们五人本就站在一起,如今更是站着一动不动。 凤栾咬牙想了一下,突然道:“景岚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正打算朝其他地方寻找机关的景岚转身朝凤栾走了过来,剩下三名长老和景寒冰都以为那名长老只是被卷进了别的石室之中,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内情。 “何事?” 景岚眯着眼瞥了一眼凤栾,凤栾把玩着手上的玉葫芦,随即道:“这个东西不适合我,你自己留着吧。” 说话的同时一旁的南宫墨雪已经密音给景岚说明了刚才鬼影看到的景象,这骇人听闻的事情也让他惊得张大了嘴,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景岚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依旧淡雅如水笑靥如花。 “不要便算了,我自己留着把玩便是。” 说着还哼哼了两下将玉葫芦收进自己袖中转身又回到了景寒冰的身边,跟景千姿笑着聊起了天。 景家的四位长老仍旧四处寻找着机关,这里敲一下哪里打一下,南宫墨雪见她们手法精准并且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也就放下了心,起码不会推他们上去找那些见鬼的机关。 “咔嚓”一声响动之后,地面开始震颤起来,墓室的前方出现了一条黑乎乎的甬道,甬道周围不再是明亮的夜明珠,而是亮起来长明灯,蜿蜒而下的台阶都变成了黑玉的台阶,每一台台阶都极宽,看上去奢华又透着诡异。 “走吧,诸位自己小心安全。” 景寒冰微笑着说道,他一开始也不想留下这群人的性命,不过既然姿儿如此喜欢薛墨那个小子他也就留他们一命,到时候荣华富贵换一个秘密自然也是极为容易的。 景寒冰带着景千姿走在前面,而南宫墨雪他们五人仍旧是走在最后,台阶似乎是一直蜿蜒朝下的,然而落脚不实台阶间距极小让心细如发的凤栾发现了,他将自己的疑惑说给身旁的鬼影听,他们五人在后面慢慢地走并且拉开了平行的距离。 甬道内的长明灯是贵重的南海鲛人制成,诡异而可怖的火光映称下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夏侯懿伸手握住南宫墨雪的手,发现她手心一层细密的汗珠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众人在甬道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除了昏暗的火光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别的光亮或者色彩,然而最终众人都发现了这条甬道他们似乎走的够长了,长的没有尽头一般。 “等等!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一名长老苍老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严肃和沙哑。 景寒冰回头朝身后的众人看去,发现他们似乎站在同一个面上,一米之外的长明等在人经过之后便会熄灭,周而复始。 “我们似乎陷入了某种阵法,情况似乎不太妙。”景岚也低声说道,响起方才南宫墨雪他们的提醒他心里就是一紧,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口,更像是深入地下的入口! “咱们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另一个长老颤声说道,他年幼的时候听过一位前辈说起摸金校尉的事情,其中总是夹杂着这些让小孩子睡不着觉的故事,这一个是他记忆最深刻的。 听了他的话,南宫墨雪朝夏侯懿身边靠了靠,夏侯懿则是不动声色色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腰安抚着她,毕竟是个丫头,她再如何坚强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会怕的。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凤栾突然开口道,语气镇定的无以复加,他自由跟随母亲流浪被人追杀,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听说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遇见过,不过是机关术中的一种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懂瞎糊弄人! 景寒冰突然朝凤栾笑了笑道:“凤栾你可知道如何破解?” 景岚眯着眼瞥了一眼景寒冰的神色,随即走到凤栾身边。 凤栾从怀中掏出来一枚巨大的玳瑁用内力捏碎玳瑁紧捏着粉末,随即道:“我们再走一回,我让停下你们就停下,大家可明白?” 沉着冷静的语气和他笃定的神色让景寒冰心里一轻,他忽然有一丝后悔选择放弃凤栾,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凤栾的引路,毫无愧疚之感。 “那就走吧,第一个人跟在第二个人右侧半米,第三个人跟在第二个右侧半米处,以此类推,若是有谁发现什么异样立即出声。” 凤栾站在最后一个,众人这才发现这个台阶十分宽也是分长,十二个人相隔半米一直朝右站依旧看不到最尽头的台阶,凤栾有些了悟的勾起了唇角,像一只狐狸一般狡黠。 随着一步步的脚步声落下,凤栾手中的玳瑁粉也一点点地撒在了墨玉台阶上,发出盈盈光辉着凉后面的道路。 终于在走了一千多台阶之后,凤栾喊了一声停。众人停下脚步随即回首望去,这才发现他们身处一处旋回的台阶上,莹莹的玳瑁光根本就是回到了起点。 “大家都朝右边挪一米,从第一个开始,按顺序来。” 凤栾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依次朝右边移动了一米之后,所有人都处于黑暗之中,夏侯懿仍旧是紧紧拉着南宫墨雪的手不放,凤栾命众人接着走,手中再次洒下了玳瑁粉。 “啊!”一声尖叫响起,是景千姿的声音。 “小心!”景岚伸手将景千姿拽了回来,一名长老划开了身上的火折子,众人都纷纷下到他们身后,发现前面已然是空洞洞的悬崖,走在第一个的景寒冰面前则是狭窄的一条黑玉台阶,蜿蜒着朝前方延伸而去。 “我们找到路了,小心些走吧。” 凤栾说完,十几人排成一排朝细长狭窄的甬道上走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裂缝,看样子跟外面他们见过的那一条是一样的,没有风涌动也没有水汽,难怪众人都没有察觉到危险。 当走在最后的凤栾的脚踏上细长的台阶之上时,裂缝中的石壁上一层层地亮起了带着金光的灯光,仔细看去竟然是些金色发光的小虫,这些虫子飞舞着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照亮前进的道路。 并不太长的黑玉台阶很快便走完了,众人到达了另一处新的青玉石甬道,这里的甬道却比先前的更加平滑,如同铜镜一般几乎能看见自己的身影。 走在五人最前面的夏侯懿回头看了一眼鬼影,见他点头便知道这里的玉石恐怕也跟先前见到的一般,内里布满了凹槽,景岚心里的不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景岚捂着心口突然蹲了下去。 “岚儿怎么了?” 景寒冰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景岚只是摇头道:“伯父无事,恐怕是心悸怔犯了,劳烦凤栾给我看看就好。” “如此也可。” 景寒冰转身朝前走去,他已经能够想到自己得了秘籍之后独步武林的模样,根本顾不得景岚的小恙。 凤栾上前及时的扶住景岚并给他嘴里为了一颗凝神丹,写了片刻两人才慢慢的追上南宫墨雪他们朝前走去。 景岚密音朝凤栾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每当感觉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的心悸怔都会犯,从小到大每次都灵验。” “我知道。” 凤栾抿着嘴一言不发,景岚则是惊讶的看向凤栾,以前他对自己总是不理不睬的,这一次恐怕是他跟自己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吧。 渐渐宽敞的青玉甬道看不出来半点异常,然而就在他们到达二个同前面一模一样的墓室之时,众人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同样的没有任何器物只是空空的一件墓室,除了比上次那件更大了一些之外完全一模一样。 ------题外话------ 泪眼感谢留言和送月票的妹纸,某蓝揉着困得睁不开的眼睛睡觉去了… 068 世事难料 四名长老不辞辛劳的开始寻找机关,南宫墨雪他们仍旧是站在一起在墓室中间不靠近任何地方,这个诡异的青玉墓室后面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还是小心为妙。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名长老会再有一人被卷进墙中。”鬼影盯着青玉光华流转的表面皱了下眉。 夏侯懿听到他的密音之后点了下头,黑袍下的手紧紧攥着南宫墨雪的手,冰凉的触感却让南宫墨雪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不如劳烦薛少侠和你的朋友们也同长老们一起找吧,毕竟早点寻到咱们能早点离开。” 景寒冰似笑非笑的朝南宫墨雪的方向看了过来,闻言凤栾神色一凛,深灰色的眸子转淡变为琥珀色,景岚惊讶地看着这双与自己一样的眼眸伸手拽了一下凤栾的衣袖。 “伯父,长老们武功高强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我们不过是几名小辈如何能寻得到呢?” 景寒冰没想到景岚竟然会这般护卫凤栾他们于是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青玉墓室内一片沉默连呼吸都听起来有些沉重。 一名长老顺着墙角的下方三尺见方的纹路上瞥了一眼,于是他兴奋地伸手按下那块突起的机关,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过后,众人只来得及见他没入青玉地面的头顶然后消失不见,同时一旁打开了另外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老二!老二!” 令一名长老扑过去拍打着地面,其余二人也都寻找着机关上的破绽,然而却一无所获。 景寒冰脸上的怪异微笑一闪而过之后看起来就像是神色未变一般,然而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南宫墨雪觉得有些蹊跷。 “走吧,我们打不开这机关,这些机关都是通过后就马上变化,别费心思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劝道,都是活了快两个甲子的人了,死了便死了吧,没什么好可惜的。 景寒冰仍旧是领头率先进了甬道,大长老和另一名长老扶起地上嚎啕大哭的同伴劝慰着朝前走,南宫墨雪他们走在最后。 哄!狭窄的甬道内的青玉石壁上亮起了一排长明灯,众人松了一口气朝下走去,空气中带着略微咸腥的味道,鬼影盯着身后的墙角看了半晌,皱着眉摇了摇头。 “主子,跟方才那个人一样,这一个也同样被吸干全身的血液成了一具干尸,血液流想这甬道下方,恐怕有什么玄机。” 鬼影秘银跟夏侯懿说完,他们又跟身边的几人说明,狭窄的通道中火光映照射在众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个叠一个朝后面倒去。 原以为这条通道会像先前的鬼打墙一样让人头疼,没想到一会儿就走了出去,来到了一个圆拱形的青玉巨石门前,青玉石门上刻着一些不同的图腾,看起来像五毒花却又不是,妖娆肆意的蜿蜒在翠绿的青玉上。 “爹爹,这里有一汪泉水,看起来是活泉水。” 景千姿略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响起,刚从台阶上下来的南宫墨雪他们也围了上去,只见青玉石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半圆形的玉盆,盆中间涌出一股活水,如同喷泉一般涌动着,流进四周的青玉莲花盘之内,又朝着青玉石内流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却是一汪活泉,这上面还有字。” 大长老盯着活泉上方的石壁上刻着的字捋着胡子,慢慢地将内容读了出来。 “入此门者尽亡魂!饮圣水可隐人气避灾祸,若是擅入定被冤魂缠身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吓唬盗墓之人的冥话,然而景家先祖明知他的后人会进来为何还会这般写呢? “爹爹,这些话听起来好可怕,咱们要不要喝呢?” 景千姿惊恐的眼神小鹿一般闪烁着躲到了景寒冰身后,凤栾上前一步凑近闻了一下池中的水,许久才后退一步,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 “如何?”景岚直到风岚不想跟景寒冰说话于是抢先问道。 凤栾皱了下眉,瞥了一眼身边的大长老缓缓地开口了。 “不知大长老是否精通蛊术?” 简单的一句话让景家的人脸上均是齐齐变了色!景家是书香世家与南昭的苗疆人完全不同,景家人不但不善蛊毒,并且极为痛恨蛊毒,就连一般的魔道功夫他们都极力打压追杀殆尽! “小子放肆!我景家乃是正派的书香世家,怎会舞弄蛊毒那般邪毒阴险之物呢?小子莫不是被这极乐地府吓傻了吧!” 大长老气呼呼的吹着胡子,通红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吹着气,当真是被气坏了。 凤栾并不在意他的语气而是接着问道:“那景家的祖辈可有善用蛊毒之人?我并没有开玩笑。” 话语间,凤栾脸上的温润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神色,锐利的眼神和紧抿的唇。景家的几位长老才皱起眉使劲想,却百思不得其解。 “小子,你就说这根咱们进这道门有何关系便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大长老十分不悦,以他们的功力都看不出这水中有何问题,偏偏这一个小辈在这里阻挠,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也罢,那我便如实说了,这泉水里面自然是没有毒的,不过却有蛊,若是我们要进去看样子只能饮此水,不过若是饮了自然也中了蛊。” 凤栾好整以暇的说完,众人都惊得脸色变了几变,无论你功夫再高中了蛊没有解药也是无济于事。 自从进来这极乐地府之后景寒冰一直气定神闲的,方才听到凤栾的话神色也是变了几变,这些细微的表情都看在南宫墨雪他们眼中,此事定有蹊跷! “这泉水中是什么蛊?” 景寒冰沉声问道,他一直以来的阴沉神色都跟凤栾毫不相似,又或者凤栾长得更像他的母亲吧,不然也不会是一双灰色的眼眸了。 “不知!” 凤栾负手而立,脸上并没有半分息怒,有的只是一片淡然,南宫墨雪微微笑了,凤栾并不在意这个抛弃妻子的爹,他的心就不痛了。 “你!……” 景寒冰因为他的神色突然怒上心头,刚要发火却听得一旁的景岚插话。 “那这种蛊毒可有危险?” “若是有解药应该没什么大碍。” 凤栾抬手取了一旁的青玉碗打了半碗水出来,然后尽数倒在地上,地上的水流顺着青玉地砖又回流到了泉水的莲花座下的石头缝里,泉眼中也流出来同样多的新水。 “果然如此!这里面的水起码得每人喝一大碗才能喝光,而机关也可能隐藏在这下面。” 景岚瞥着一旁渐渐朝南宫墨雪他们身后移动的三位长老和景寒冰,瞬时给凤栾递了个眼色,凤栾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不由得心下一寒。 夏侯懿等人同时从地上暴起,然而他们四人再怎么快自然也比不上景家三大长老和景寒冰同时出手的速度,一瞬间除了凤栾以外的四人均被封住了身上的几处穴道不能动弹,甚至连哑穴也被封住。 “景家主这是何意?” 凤栾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景寒冰,眼中尽是嘲讽之色,而一旁的景千姿已经出手将景岚拉了过去,形成对峙的局面。 “将这泉水喂给你的四位朋友喝下,若是不照做,我就杀了他们!” 景寒冰阴冷的笑了起来,本来还想留他们一命的,如今这墓中尚有许多危险,倒不如让他们来开道,长老不能都死去,否则景家也将衰亡。 “你杀了他们也打不开这门。”凤栾眯着眼瞥了一眼满前的景寒冰,这个人就是母亲说起过的负心汉! 他娶了母亲之后的半年又迎娶了母亲同父的亲妹妹瑾芯公主,不过他娶她们姐妹都是为了让南昭出兵镇压西梁的攻打罢了,西梁退兵后国内大乱才没有再出兵南征。 “哼!” 景寒冰脚下一动,人已经来到了凤栾的身后伸手点住他身上的大穴,面上却是松了一口气。 “大长老,这机关门要如何开启?”景千姿笑着,莲步轻移来到了大长老的跟前,略微不解的问道。 她喜欢薛墨,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趁着跟大长老说话的功夫,一粒微甜的丹药已经落入南宫墨雪的手中,这个东西是大师兄给自己的说是能解百蛊的灵药,只要他活着就好。 南宫墨雪黝黑的丹凤眼眨了眨,露出不解之色,而景千姿则是冲她眨了下眼睛让她安心,这些动作看在夏侯懿眼中却有些微怒,这丫头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如今连女子都招惹! “小姐,这机关若是不出错的话应当是将一边的水喝完,另一边的水也会产生流动,而后带动里面的机括冲开机关。” 大长老微笑着答道,这些个外人也不该看到景家的秘密,若是放他们走难保以后他们寻人来盗宝,还是死了妥当,既然这里面的蛊毒连天下第一神医都看不出来,那就更好了,然他们走然后死于非命,景家仍旧是景家没有任何名声的影响。 “这样啊,那便赶紧让他们几个喝了吧,咱们还得尽快出去呢。” 景千姿活泼的说完,转身到玉水池边拿起了碗,五个青玉碗剔透明亮,装满了泉水之后,左边的玉池已经见底,然而里面的水位并没有立即复原,另一边的水池也没有动静。 大长老摸着胡子笑道:“果然是!果然是!这水只要没喝下就不会有变化,快给他们喝下,喝下之后就会有变化了。” 大长老脸上的兴奋之色让南宫有些无语,不就是一个阴阳池吗?借助地底长年不变的湿度控制机关,这些水若是不消失的话,这窄小的内室里湿度不会变化自然内里的机关也没动静了。 “景岚!喂他们喝水。” 景寒冰冷着脸命令景岚,而景岚满眼挣扎之色站在原地不动。 “伯父,我……” “你什么!”景寒冰厉声打断他的犹豫,真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江湖上不是说他果决冷冽吗?如今遇到凤栾是半个熟人便下不了手了?若是他知道凤栾实际上是他的亲兄长又该如何? “你不动手难道要我来吗?” 景岚挣扎的神色冲着凤栾说了句:“凤栾你就认了伯父吧,你是他亲生儿子他不会杀死你的,别倔了!” 南宫墨雪他们几人脸上都显出无比惊讶的神色,凤栾则是连眼皮都懒得抬懒懒的问道:“景家主,十五年前你也是这般自私的因为母亲不同意娶平妻而陷害她的吧?母亲身上的上千种蛊毒和她走火入魔也是你设计的吧?既然你容不下我们母子又何必这般害她呢,杀了她不是一了百了吗?”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景寒冰脸上伪善的面具终于被撕碎殆尽,他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看向凤栾。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天生灰眸?回眸是景家的亡族之兆!我不过是给她吃了散攻草想散去她的内力,可她偏偏不从非要留着她的内力将你生下来才会走火入魔,至于你说的蛊毒我根本就不知道!” 景寒冰说完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景岚也皱起了眉,他也是灰眸!从小景家的兄弟姐妹们都嫌弃他的灰眸,因此他才会在十岁那年离家出走,可是他不是景寒天的儿子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罢了,反正我母亲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她也不稀罕你,她的仇我会替她报,如此腐烂不堪的景家也该走到头了。” 凤栾扬起脸来,谪仙般的脸上尽是温柔之色没有半分仇恨,却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让人觉得要不可及。 景寒冰的心头仿佛落下了重重的一击,随即亲自拿过景岚手中的玉碗,将碗中的泉水给凤栾灌了进去,景岚早已被大长老制住了行动,景千姿抱着手看着如同在看戏一般惬意。 五个碗中的泉水尽数灌进了南宫墨雪他们的口中,甚至连一滴都没有浪费,左边泉眼中的泉水都开始缓缓的上涨,机括响动的声音也隆隆响起。 片刻之后,青玉拱门缓缓地朝两边分开,大长老解开了南宫墨雪他们几人身上的穴道,他们可以走动,一身内力却被封住了。 完全变了一种相处方式的一群人进了一个新的墓室,跟前两次一样除了面积更大一些以外看起来这个青玉墓室完全没什么特别的。 这一次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大长老便用剑闭着南宫墨雪他们几人去寻找出口,南宫墨雪他们都十分聪明的用手中的东西四处敲打,装作不懂机关之术的样子,方正只要你有耐心我们就跟你们耗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南宫墨雪他们将整个墓室都摸着敲打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机关,大长老他们不得不亲自寻找机关,同上一次一样,又一名长老被卷进墙体内消失不见。 鬼影密音给夏侯懿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同样的情况,他们也发现越往下走血腥味也越发的厚重。 众人体内被封住的一般内力完全不能运气,然而南宫墨雪身体内还有另一半在身体内乱窜,不知为何放才喝下那些水之后她小腹便聚集着一股灼热的真气,一下下地撞击着她腹中剩下的七分之一的烈焰果,沉闷的想要嘶吼和发泄。 “为何这一次没有通道?”大长老终于有些压抑不住问道,眼瞎只有他与二长老两人还活着了,若是继续这么走下去他们也会死去,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景寒冰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不敢将真相说出,只是支支吾吾的让他们接着找。 景岚则正跟凤栾密音交流着,越说两人脸上的神色越诡异,甚至隐隐有些痛苦之色。 “轰隆”一声,右侧的墙体上显出了一个通道,同样是黑玉的墙体和台阶铺就,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则让人有些汗毛倒竖。 景寒冰将南宫墨雪他们四人推到了最前面,却把凤栾留在了最后让大长老看管,景岚则是扣在他身边看着不让他做傻事。 不同于前两个甬道这一次的甬道完全是一个直行的,没有任何的倾斜,仿佛前面就是最终的目的地一般,宽阔的道路两旁立着形形色色奇怪的兽类,狰狞而威严! 这是墓前守护石!这里才是墓主人的墓道门口啊! 抬首望去高不见顶的巨大空间丰富天然形成,整个顶部都是尖锐却剔透美丽的水晶矿脉,各色水晶相映成辉,没得人忘记了惊叹! “我们终于到了!” 见到眼前的景象,景寒冰快步朝前走去,而其他众人都是一副惊叹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洞顶令人眼花缭乱的水晶矿脉,感叹着这地下的神奇。 “家主,这几个小子怎么办?” 大长老回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他们几人,若是动手杀了不免可惜,不如先喂喂手上的剑再杀也不迟! “留着!里面说不定还会有危险,现在先留着他们。” 景寒冰似笑非笑的说道,他知道里面除了一个大阵和棺木以外没有任何的危险了,然而等取了武功秘籍之后他们父子三人在走出这个地方也有些危险,不若许给他们财宝让他们离开,反正他们身中蛊毒也活不了多久了。 “是。” 大长老不甘心的收起来他腰间的剑,南宫墨雪挑下眉,想不到卓清风手里的那把剑竟然是雌剑,而大长老手中的这一把才是雄剑,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姿儿退开!二位长老请各自站在墓门口的左右两边,我们三人同时运气将这个门打开。” 景寒冰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兴奋,大长老和二长老也没有推辞站在了不满图腾的水晶大门两侧,分别将手搭上了突起的像是开关门阀的东西上。 南宫墨雪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她踏进这里看到这个大门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夏侯懿及时的站在南宫墨雪身前挡住她的视线,凤栾他们也都各自站在一旁扭头不看。 门缓缓地颤动了一下,然而这一下之后,大长老和二长老站的地面突然伸出来一对锋利的晶石,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晶石群刺穿身体如同烤串儿一般站立着,鲜血通过晶石凹槽顺着往地下汇聚,蜿蜒成一条小河。 “啊——” 景千姿捂着嘴跪在地上,父亲一定知道这个机关,否则不会特意叫上大长老和二长老,这根本就是一个血祭,以活人之血祭祖辈在天之灵,然而为何一定要牺牲自己的组人呢? 景寒冰后退一步,伸手拍了下他方才抹在手上的药粉,安抚道:“这扇门只能用族人之血才能开启,姿儿不要怪爹爹心狠手辣,若是不这般做难道让你们这些孩子祭祖吗?” 他的语气如此的理所当然,鬼影已经投过水晶大门看见了内里的情况,密音告诉了夏侯懿他们。 “两位长老的鲜血流进了大门里面,我看到里面有一个水晶棺材,所有的凹槽都顺着地面流进了棺材里,里面有一具男尸,然而看起来面孔栩栩如生,完全不像死了几百年的人。” 夏侯懿停了皱着眉两人又将这些事转述给了其他人,他们虽然内力被封,但实际上因为一直隐藏实力,他身上的穴道已经冲开了,而鬼影跟玉嫣然是杀手,冲开穴道虽慢却并不太难。 景寒冰站在水晶墓门外,伸出颤抖的手触摸着门上的五毒花图腾,随即他用尽全力朝门上拍去,水晶大门瞬间四分五裂轰然坍塌,南宫墨雪他们对视了几眼,才惊觉这个景寒冰竟然一直深藏不露,他的功夫早已经在大长老之上了! “你们也看见了,别先给我耍什么花样,景家会给你们用不尽的宝藏,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气什么歹心。” 景寒冰说完率先踏进了明亮如白昼的水晶墓室之中,整个水晶的矿脉延伸进来,五彩的水晶打磨成了这个天然的墓室,看起来倒有几分漂亮了。 “景家主的功夫这般厉害,谁还敢不要命地对抗呢?” 凤栾微微笑着,连眼角都染上一层笑意,仿佛化不开的春风吹拂过脸庞,美好的让人嫉妒! “哼!他们是没事,不过不包括你!” 语毕,景寒冰已经风一般的来到了凤栾跟前,伸手点住他身体的各处大穴连同他的哑穴也一并封住,随即伸手一抓便将凤栾提了起来。 “凤栾——” 南宫墨雪正欲上前已经被景千姿点拦住,半点也不让步。 “薛哥哥,我哥他必须死,否则死的就会是我。” 景岚他们几人同时出手飞向提着凤栾的景寒冰,此时景寒冰正将凤栾放到水晶棺材旁的水晶台上,正准备按下机关背后却一凉。 “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也能下得了手吗?” 夏侯懿怒喝一声,手中的寒冰真气尽数发出,因为内力被封住他体内的真气如今只能动用不到五成,然而这一掌也还是完全没有防备的打在了景寒冰的背上。 凤栾已经被飞身过来的景岚拉起身来,而景寒冰则是被震飞砸在了方才凤栾躺的水晶台上,鲜血喷洒上去的一瞬间,水晶台上机关突然动了起来,成千上万只血槽晶尖从水晶太台上刺出一下子将景寒冰贯穿钉在了水晶台上。 “不——”被点住穴道的景千姿一声惨叫后晕了过去,凤栾见跟景岚再伸手时水晶台已经开始迅速地下陷,直至完全消失。 一旁的水晶棺材中鲜红的血液从另一边的晶槽中流出,冒着热气的新鲜血液从方才沉下去的地方流了进去,同时墓室门口缓缓升起一个水晶镶嵌着的白玉台,上面放着一个敞开的玉盒,里面好像是几本书。 景岚跟凤栾朝白玉台走了过去,在没有回头看过背后一眼,南宫墨雪他们也都默默地跟了过去,顺手扶起昏迷的景千姿朝门口走去。 景岚和凤栾瞥了一眼白玉盒中的几本书和一封信,凤栾伸手将信打开,轻声读了出来。 “景秋然老匹夫,当你的后人看到这封信时你已经死了,尸首自然是被我喂了这墓中的五毒兽们,让你六道轮回都入不得!你的子子孙孙祭拜的都是我这个被你以怨报德害的残废了的人,不过既然他们看得到这封信,就说明你景家血脉正统的高手已经死了十一个,而你的直系孙子为了你留下的武功秘籍也死了,哈哈哈哈!他们的血汇聚到我身上虽然不能然我复生却能让我安息!” 轻蔑地笑了一下,将手中的信粉碎,凤栾和景岚转身跨出了这个是非之地,就为了一个可笑的疯子的所谓武功秘籍,景家几乎被灭,当真是报应! “我们走吧,原路返回。” 景岚叹了口气,比起凤栾受过的磨难,他在景家锦衣玉食的长大已是万幸,然而自己的母亲也是被景寒冰亲手杀死这件事情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景家——跟他再无关系! “那她怎么办?” 南宫墨雪指了指靠在自己身前的景千姿,他们总不能将她杀了吧! “给她吃下。” 凤栾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递过去,殷红欲滴的丹药看得人胆战心惊。 “这是什么?” 南宫墨雪将药丸塞进景千姿口中,轻轻地一合她的下巴,药丸便消失在她口中吞咽了下去。 凤栾笑着摇头道:“她不记得最近一个月所有的事情,不过她也许能过的更开心。” 南宫墨雪点头并没有说话,伸手按住景千姿的身上几处大穴,怀中的人立即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人有些不解。 “你们是谁?岚哥哥我在哪儿?” 景岚蹲下身去微笑着跟她说道:“我们在极乐地府中,伯父说你是景家下一代家主,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回家吧。” 景千姿一脸疑惑的将南宫墨雪他们都看了一遍,随即笑着点头,景岚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七人顺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 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便已经回到了当初下来的入口的地方,再看那十二个当时启动的机关,不禁有些担心。 “难道真的非得要十二个武艺高强的人才能出去吗?”景岚皱眉道。 “如今我们只有七人,并且实力悬殊较大,如何能够出去?” 南宫墨雪皱着眉说道,转身朝没一个机关看了过去,仔细地走了一圈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阵法已经被改变了,没用一次便会削弱一次,如今我们弱势用全力的话应当能将阵法开启,来试试!” 众人一次站上不同的台阶,就连景千姿都十分乖顺的站了上去,众人全力运气,将体内的真气逼到机关的扶手上,最终听到了机括运转的声音,随着轰鸣声的加大,她们也渐渐远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一阵尘土飞扬机括轰鸣之后,南宫墨雪等人重新出现在了那个广场上,周围似乎已经入夜了,一轮明月挂在天边照亮了他们阴暗的心。 “回来了!回来了!” 身边有守着的景家人的惊呼声,有惊喜的也有担忧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而景千姿则是想起了景岚说过的话,她骄傲地朝众人走去,温和地道。 “爹爹和长老们都去了,爹爹将景家交给我,许青衣盟卓清风入赘景家,一同掌管景家。” 景千姿说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一旁的卓清风笑,对方先是一愣随即欣喜浮上心头,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如今景家是他的了,小师妹也嫁给他了。 “不可能!一派胡言乱语!”景盛一脸扭曲的阻止景千姿的话却被她隔空摔了一个巴掌过去,一下子飞出几米砸在廊柱上晕了过去。 一下子场面变得安静极了,没有人再敢挑战一下。 “景岚要离开景家,准了!从明日起,赤衣卫听我号令准备将重建宫殿的宝藏搬出来,谁在有异议就先过来问问我手中的剑!” 景千姿手中拿的是大长老的那柄剑,嗜血而冰冷,南宫墨雪他们都站在一旁,这些事跟他们无关,一会儿他们就会凌霄山顶将笛子就醒再做打算。 “参见家主!” 众人齐齐下跪并非是因为他们惧怕景千姿手中的剑,只是连景岚都站在她身后,没有人敢有异议,更何况青衣盟本就是卓清风的囊中之物。 景岚低声跟凤栾说了几句什么,凤栾的眼神锐利地朝站在下面的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点了点头。 景千姿身上没有半分的较弱女儿气,反而是无比的坚强,如同景寒冰那般冷静却冷血。 他们进去了整整两天两夜,景岚安排了人护送凤栾他们从索道离开景家主宅,他自己则是返回了他原来的住所,还有些人需要清理。 长夜漫漫,当景家三叔也就是景盛一家人回到房中歇息时,外面着起了大火,刺鼻的煤油味和封死的门窗让他们无路可逃,即便是有逃出去的人最后也是一剑砍死。 彻夜的惨叫声和救火的声音穿透黑夜,时而在未歇下的人耳中短暂停留,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只剩下了东院的一片焦土,而原本是手握着景家最大的商铺和交易的老三全家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中,没人敢非议也没人敢置疑,就连景千姿自己也以为景岚是在替她铲除异己,三叔家早就不安分了。 凌霄山上,刚赶回的凤栾已经将南宫墨雪等人赶去睡觉,而他独自守在风吟笛榻前等待着师傅和夏侯懿的师傅的到来。 昨夜回来看到师傅来的飞鸽传书,说两人已经在路上,约莫三日后到达凌霄山,响起他们离开后也许会背腹受敌,南宫墨雪跟凤栾商榷过后决定留在这儿等到圣手医仙和师傅来再说。 外面的阵法隐隐有响动,凤栾起身朝外走去,却见景岚 一身狼狈的困在大阵中央,正迷得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走!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我这儿那么小怎么容你?”凤栾勾起唇角,然而说的话却让人心情愉悦。 “我是来道别的,凤栾放我进去!”景岚扬起他们有三分相似的脸笑道。 “哼!进来,下不为例。” 凤栾一袖一甩,银针扫去去了最里面的那几个机关,景岚笑着跳到了他面前得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朝里面走:“好说好说!” …… 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呢!当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啊! 一连三日,景岚都住在这四合院中,美其名曰告别来的,可怜的凤家兄弟被赶到了药房中,又怕弄乱了凤栾的草药干脆躺到了房顶上。 倒是有个好处,那便是圣手医仙和苍无涯一前一后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很早便发现了。 咚咚咚! “景岚大半夜的回去睡觉!”凤栾无奈的声音传来,这几日景岚无所不用其极骚扰凤栾叫他制药,只要有人敲他的门他这都条件反射的以为是景岚,哦不!如今叫凤岚。 凤倾和凤颜兄弟两对望一眼道:“公子,是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前后上山来了。” 躺在贵妃榻上的凤栾一下子从榻上蹦了起来,冲出房门抛下一句话:“我去看看!” 凤氏兄弟只看到凤栾的背影一下子消失不见,都笑着摇了摇头回到房顶上继续首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凤栾身边带着一左一右两名白袍人进了四合院,而方才提前醒来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等在一旁。 “徒儿见过师傅,见过圣手医仙。” 整齐的声音换的苍无涯美大叔的爽朗笑声和圣手医仙的沉默,凤栾趁机打破尴尬,开始陈述风吟笛的病情。 “笛子擅自用阴阳笛的第八音阶吹奏了一曲清心曲,控制了上万人而后变成了这样,师傅是我妹看好她让她胡闹了。”凤栾垂着眸子说道,一副在自责的模样。 圣手医仙坐在风吟笛身边把了会脉道:“你给她服了龙须安神草?” “是一整株的龙须安神草配合这满身的针灸,如今五毒花取了回来,可以随时入药,只是……” 圣手医仙打断他随口说了句:“只是你不爱他。” 凤栾:“……师傅我……” “好了!不需要你爱她,只要你心里也有她便可,当初我随口瞎说的,哪怕是朋友的鲜血也是可以的。” 圣手医仙说完,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苍无涯,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样的神色看在凤栾眼中却是十分熟悉而又心痛的,因为他经常在笛子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 “准备一下,可以开始治疗了,过了年关之后我会将她带回神医谷,也许她会永远忘记你,不过也没关系,你本来也不爱她。” 圣手医仙淡淡的说完,伸手将脸上的风帽取了下来放在一旁,凤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真面目,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跟笛子十分相似的脸庞,随即转身去配药了。 两个时辰后,凌霄山后山的四合院中,两男一女正在院中下棋。 “若是我赢了师父就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南宫墨雪杵着下巴认真地看向苍无涯,笛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再修养半年就会完全好起来,只是也许会忘掉一些人其中可能包括她自己。 “丫头你何时变得跟你师兄一般狡诈了?” 苍无涯放棋子的手顿了一下,温柔的笑着说道,并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 “师傅这是害怕吗?” 南宫墨雪挑衅一般看着苍无涯,师傅始终是这副神色,让人摸不清想法,如今圣手医仙都要将弟子带走了,师傅他老人家不要妻女,凤栾不能不要啊…… “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了,为师答应你便是,不过……”苍无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南宫墨雪打断了。 “就知道师傅疼我!如此我便说了啊!”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把玩的白子,苍无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抽出随即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个丫头可比懿小子阴险多了! ------题外话------ 昨晚写到两点多实在是困了,今天稍微晚了点… 069 别扭一家 苍无涯皱着眉还在看这一盘死棋是否还有出路,南宫墨雪只是执起茶盏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等他死心。 “哎……是什么要求你说吧!” 苍无涯摇摇头,三年前他下棋便没有赢过懿小子了,如今就连雪丫头也赢不了了,当真是年纪大了呢! “师傅看明白就好,凤栾救过我的命我们是有着过命交的知己,如今他的老婆却因我要永远离开他,我看不过眼,所以……” 南宫墨雪仔细地观察着苍无涯脸上的神色,只见他一脸笑意慢慢地变得凝重,她就知道!男人果然是最不可靠的! “所以你觉得为师能帮你什么?” 苍无涯摇了摇头,小蝶根本就不认他,他不可能追着笛子说自己是她的父亲吧……这得多滑稽! “留住圣手医仙!” 南宫墨雪的话让一旁站着的夏侯懿脚下踉跄了一下,随即正色加入了游说的行列。 “雪儿说得对,师傅若是不帮忙,你的好徒儿我的妻子就整天有人惦记着,睡不着觉啊!” 夏侯懿叹了口气,满脸怨念的神色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深闺怨妇一般,苍无涯抬手轻轻地敲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爆栗,随即无奈道:“我也想,只是……” “想就行!”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两人得逞的一对视,转身朝房间里去了,只留下苍无涯一人怔愣地坐在院中的桂树下,什么叫想就行? 忙碌了是个时辰的圣手医仙和凤栾终于开门走了出来,虽然是一脸疲惫不过脸上却带着欣喜之色,南宫墨雪等人一看便知笛子应该是无碍了,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公子,我们准备好了热水,公子沐浴休息吧。” 凤倾说完又看向圣手医仙行了个礼:“圣手医仙的房间在那边,热水已经在房中,医仙可以就寝了,我们会守夜的。” 圣手医仙点了点头,转身朝西边角落里的厢房走去,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则是低声吩咐守夜的布放,风岚倚在一旁的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正在小寐。 “树上的那个,下来!” 不知为何最近夏侯懿他们几人总是肆意使唤风岚,而对方也甘之如饴没有半分怨言。 “嗖”的一下风岚已经站在夏侯懿面前,手中的毒药也不见了踪影。 “找我有事?” 夏侯懿跟南宫墨雪诡异的对视一眼,随即笑着看向风岚道:“附耳过来。” 几人站在院中嘀咕了好一阵子,风岚神色怪异却透着笑意的点了点头道:“好。” 南宫墨雪跟着夏侯懿回房休息去了,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西厢那边的动静。 先前风岚说这里面没有多余的厢房倒是真的,因为所有空置的厢房都塞满了草药,而这几日那些草药被凤氏兄弟处理掉了,空出来的厢房正好够刚来的住下。 明月皎皎,寒风萧萧。 鬼影将今日影卫查到的关于最后一味草药下落的密函递到了夏侯懿手上,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好整以暇的守在房门口,敞开的窗户能直接看到斜对面西厢的烛火。 “等凤栾他们启程回京陵,我们就继续赶路朝南昭去,最后一味胭脂雪在南昭国库里。” 夏侯懿微笑着看向南宫墨雪,看样子他们要去当一次江洋大盗了,南诏的国库不知有没有景家的宝藏这般值钱呢! “好,如今十一月中旬,我们只需在一个月之内找到胭脂雪赶回去过年就好,转眼已经离家半载了。” 看着面前笑得柔和的夏侯懿,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即落下轻柔的一吻,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总算可以让他不再受苦解除蛊毒了,心里万分愉悦。 大手一勾将南宫墨雪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捞起一捋发丝放在鼻尖嗅着。 冰凉却干燥的怀抱透着阵阵紫罗兰的香味,南宫墨雪闭上眼倚在他怀中,闭上的眼睑上垂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挠的夏侯懿心里痒痒的。 “丫头,你希望我能给你怎样的生活?”夏侯懿认真至极的语气和一字一顿的话让怀里的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她不知道他竟然会将他的未来交到自己的手中,南宫墨雪感到有些无措。 “懿,无论以后的路如何艰难,我都会陪着你,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爱上了别人,否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都陪着你。” 南宫墨雪闭了下眼睛,她不能自私的让他陪自己远走江湖,抛下洛王府抛下洛美人夏侯懿会无法活下去,况且千年冰魄还没有得到,他们的路还很长…… 腰间的手臂收紧,夏侯懿将脑袋搁在她颈窝,微凉的气息扫着她的脸颊,有些麻。 南宫墨雪一回头尚未开口,唇已经被捉住,冰凉柔软的唇贴着她的,他的眼神里有疼惜、有无奈也有火一般明亮的情愫。 抬头回应他的吻,任由他的唇舌夺走自己的呼吸,感受着冰凉的唇吮吸自己的,就像初冬的第一场雪那般洁白美好。 看着自己怀中想他打开心扉的女子,和夏侯懿从未感受过的主动,温柔的轻吻随着呼吸的加重变得狂热起来,肆意地轻咬、舔舐,任凭自己为之沉沦,为之疯狂…… 一吻如天荒地老般漫长,一吻如疾风暴雨般疯狂! 许久,夏侯懿放开怀里早已瘫软的小人,没有了起初对自己的防备和尖锐,只有甜甜的爱意和温柔,心里的冰冷就像是被融化的春雪一样有些震颤和柔软。 “咳咳,主子、南宫姑娘,西厢那边好像房顶塌了……” 鬼影站在窗外背朝房内的两个人,可是他脸上明显的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希望主子心情好不跟自己计较。 “嘭!” 窗户关上鲜血砸到鬼影的后脑勺,随即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听得鬼影头皮发麻。 “别人家的事情你着什么急,鬼影你莫不是不想成亲了才有这闲工夫管这些事情,凤栾都不急呢。” 语毕,房间内就没了任何声音,鬼影瞧着左边凤栾的厢房也一直没有动静于是飞身上了房顶找看热闹的玉嫣然回房睡觉去了。 西厢那头,一男一女两个白袍人站在掀飞的屋檐下,相视无语。 女子满脸怒容透着几分恼怒,随着真气鼓起的袖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蜜色的脸颊上却染上了一丝红晕,光裸的脚踝上隐约透着水珠,若是仔细看的话,头发也是湿的。 而离她不远处的男子则是一脸诧异地站着,身上的寝衣敞开露出泛红的肌肤,看样子是刚睡醒要来沐浴。 “小蝶,不能运气不能发怒,你自己是医者明知道不能……”苍无涯摇了下头,想让自己站的稳一些,这个臭小子利用起自己来当真是什么都敢做,哼!回去把雪丫头嫁给出尘让他自己哭去! “够了!苍无涯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当年是我设计你,我活该!如今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我想在洛王府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圣手医仙一手扶着浴桶旁边的屏风,一手扶着自己心口,凤栾这个臭小子竟然敢欺师灭祖的给师傅下药!看她明日不扒了他的皮! “小蝶,我当年不是故意要离开,只是因为……” 苍无涯慌忙解释,就像雪丫头说的若是他不解释媳妇也没了,女儿也没了,孙子也会因此没了的。 “因为你要去救她,我都知道!苍无涯你不必在跟我装什么,这么些年你留在东辰皇宫守着她的儿子不就是因为她临终所托吗?我不会再自欺欺人了,明日一早我带笛子回京陵,你自己走吧。” 自嘲的笑了笑,圣手医仙抬手想要封住自己身体内的乱窜的气息,只要让她回到床榻上就能解毒,可是如今连封住穴道都做不到,手又巫力的垂了下去。 “我在洛王府就想跟你解释清楚,可是你根本不愿意听我解释,虽然懿小子的点子有些恶毒,不过如今你总算是肯听我说话了。” 苍无涯同样无力地朝身边椅子上靠了过去,上身的白袍敞的更大了几分,方才肌肤上只是红晕的地方现在变得血红,想是被利器割开鲜血淋漓的模样,又像是血管快要爆裂的模样,看得圣手医仙心下一惊。 “当年皇宫中的未央宫大火,我那日进宫本是为了跟皇上辞行,不想半路上碰上了洛王妃正好把懿小子劝走,当时我只是想若是能将人带出来也许会有生的希望,毕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苍无涯看着对面的人脸上神色一点点变得痛苦咬了下牙接着道:“事后我想出宫却被皇上禁足,他用懿儿的性命威胁我,只要他一日没有册封皇贵妃,我便一日不得出宫,因为他觉得子衿没死,害怕我会出宫与她远走高飞,所以……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圣手医仙手中有些扶不稳屏风,向后踉跄了一下,浑身因为过量的一线香和十香软骨粉再加上方才她暴怒的运气掀飞房顶,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地上摔下去…… “小蝶——” 顾不得身体的剧痛,瞥见她身后的陶瓷摆件落地时,苍无涯直直扑向她身后地方。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和难堪,自己落入一个同样滚烫的怀抱,身下的人却发出一声闷哼,隐忍的声音随着瓷器划破肌肤的声音响起,听的她脑中一片空白。 “你——何必呢?” 风幻蝶闭了下眼,这些年恨他已经成了习惯,一直想着他是个寡情薄幸的男子却不想他有苦衷,虽说她心底还是嫉妒,但是若换做是她也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徒弟殒命换自己的远走高飞。 “唔——噗——” 身后的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温热的触感和血腥味的蔓延让风幻蝶忍不住暴怒,凤栾这个臭小子她竟然敢欺师灭祖! “凤栾你给我滚进来!再不进来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笛子。” 虽然内力尽失,不过这暴怒的一吼还是立即让小小的四合院中的每一双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凤栾和南宫墨雪以及夏侯懿三人立即从门外奔了进来,一看地上蜿蜒的鲜血便傻了眼。 “快,先将人扶到床上去。” 凤栾手忙脚乱的抱起圣手医仙超床榻上走去,而夏侯懿也扶着地上脸色惨白的苍无涯走了进去。 “丫头,我给师傅将碎片取出来,你替凤栾配药去吧。” 夏侯懿从桌上去了蜡烛和匕首过来,将苍无涯的袍子拉到腰间,看到他背上全是瓷器碎片,一片血肉模糊。 “好。” 南宫墨雪应下,转身朝凤栾走去,却见他伸手封住了圣手医仙的穴道,随即将一线香和十香软骨粉的解药递到她手中。 “给我师傅服下,每个一柱香的时间便给她再服一次,我去给你们师父配解药。” “好。” 南宫墨雪小心地扶起一脸怒意的圣手医仙,将大迎枕塞在她背后,随后将温水兑了解药给她服下,对方倒也挺配合三两下就将解药喝下,然后背朝外躺下睡了。 凤栾在药房中将解药配置完,立即送到西厢的卧房中,夏侯懿已经替苍无涯包处理好伤口,只是苍无涯不能躺只能趴着,见凤栾拿了药过来夏侯懿伸手接过来道:“我来吧。” 将药递出去,凤栾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背过身去的圣手医仙,心虚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 “雪儿,我死定了,怎么办?” 南宫墨雪没好气的笑着密音答道:“怕什么,起码今晚你师父不会动你,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笛子醒了吗?” 凤栾摇了摇头转身回房去了,若是她真的如师傅所说忘了自己也就让她离开自己吧,或许她会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自己独自浪迹天涯。 西厢房因为少了屋顶凤倾和凤颜立即找来羊毛毡子扑在了房顶上,房中也加了好几个炭火,虽然景家的冬天并不太冷,然而这凌霄山上却是十分冷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给躺在床上的两名伤者加了一条被子。 “丫头,师傅的伤处理好了,我们回房去吧。” 夏侯懿突然超南宫墨雪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变朝外走去,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圣手医仙,急匆匆说了句“我让凤栾来照看”便被夏侯懿拉了出去。 两人回到房间里之后,南宫墨雪才不解道:“干嘛不留下照顾他们,圣手医仙还得吃几次药。” 夏侯懿无奈,抬手揉了揉南宫墨雪的脑袋宠溺道:“你没看出来圣手医仙已经没事了?” “真的?可是风乱说她还要再服两次药啊。”南宫墨雪难以置信的说完突然想起来她一喝完解药便直接转身的动作,一副被骗的样子。 “看样子还有救不算傻。”夏侯懿伸手将她拉进耳室,一边解自己的外裳一边道:“师傅的解药方才我只给他服了一半,拿解药本就是毒药全服下估计明日他就要去掉半条命了。” 南宫墨雪怔愣的想象着刚才他的话,一转眼夏侯懿已经开始脱中衣了。 “你、你,我先睡了。”脸微红转身便要朝外间走去,被夏侯懿冷飕飕的一句话制止了。 “跑这么快要是被我抓到,哼哼……” “那我帮你沐浴吧。” 索性转身走近夏侯懿,一把将他身上的中衣扯下,接着去解他裤子的带子,夏侯懿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拉开了她的小手。 “丫头,你那么着急是要作甚?我不过是想让你帮我洗头发,想着你可能累了,我也替你洗洗。” 夏侯懿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转过身去将自己的中衣裤褪下,然后直接跨进了浴桶中,并没有要脱亵裤的意思。 一脸得逞的南宫墨雪则是趴在浴桶边上,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赤着的身子,笑眯眯的道:“亵裤总是泡在热水里不用洗吗?” 夏侯懿黑着脸:“……” 扬起笑脸完胜准备回房睡觉的南宫墨雪刚转过身,便被一股大力拉近了浴桶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南宫墨雪已经泡在了水里。 溅起的水花让她面上的人皮面具卷了边,夏侯懿大手一抹,面具随之脱落被夏侯懿嫌弃的扔在桌上,随即以上撕裂的声音传来,惊得南宫墨雪尖叫起来。 “你住手!你、你、你……” 伸手抵挡却被他点住穴道不能动弹,满脸薄怒的南宫墨雪只能咬牙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撕碎,全身上下之声一个肚兜勉强蔽体。 “我什么?是你提醒我的,我不过是好心想替你洗洗干净罢了。” 夏侯懿眯着眼看着咬唇不语的小丫头,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像一只不乖巧的小兽,被欺负总是这幅神色。 “你解开我穴道,我给你洗头发。” 想到这位爷脾气又上来了,南宫墨雪立即狗腿的想法子化解,她不想惹他生气,在总归吃亏的还是自己。 “如今才装乖巧,丫头你不觉得晚了些?”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将易容的东西去掉,南宫墨雪原以为他消气了,谁知道他单手一挑,自己脖子上细细的丝绸带子便断裂开来绣着金边墨莲的月白色肚兜便向浴桶中滑落下去。 “你!唔唔——呜呜——” 不满的抱怨和一大堆的牢骚都被夏侯懿的唇吞没在腹中,他单手扣着南宫墨雪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防止她说话,另一只手则是顺势解开她身上的穴道顺便将她的亵裤也一并拿走。 巴掌大的小脸被憋的通红又怒又惊,但无论她如何伸手推拒都是徒劳,浴桶中溅起一阵阵水花,再加上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人浮想联翩。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墨雪已经四肢发软快要晕过去了,夏侯懿才放开她的唇将她揽在怀中。 “呼——” 获得自由的南宫墨雪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身子软绵绵的靠在身后光洁却壮实的胸膛上,一阵气恼却又不敢发作。 见她吃瘪的样子夏侯懿得意的一笑,伸手去了香皂胰子给她洗头发,浴桶中漂浮的墨莲贴在她的背上肩上,妖娆地绽放着,婀娜诱惑。 夏侯懿移开眼去运气压下心里的旖旎,随口道:“丫头喜欢什么?” “哈?” 呼吸刚缓过来的南宫墨雪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回头。 “下月十八不是你的生辰吗?想要什么礼物?”夏侯懿失笑,她的丫头有时候傻的也挺可爱的呢! “恩……我也不知道……” 南宫墨雪咬着唇思索着,夏侯懿轻轻执起一旁的瓢将干净的水冲到她的长发上,丝丝缕缕和他的长发缠在了一起。 “好了,换你给我洗,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前往南昭,一路上也许会遇到许多不便,你还是扮作女装与我住在一起好些。” 夏侯懿不会承认他是不想让她束胸才想出这个理由的,南宫墨雪倒是没有多想只是顺从的带你点头,反正他们手里有很多面具,随便挑一个便是。 夜风寒凉,西厢房里一个趴着不能动弹,另一个面朝墙躺着不愿动弹。 “噗——” 苍无涯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贵妃榻上的枕头整个被血染红,苍白得脸色却显得他更加的飘渺不可触摸。 闻到房中的血腥味圣手医仙终于将身子转了过来,一看苍无涯不能昏迷过去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从榻上下来朝他走了过去。 “苍无涯,死了没?” 伸手摇晃一下他的身体,一触之下才发现他身上的毒根本没解,不仅没解来势还更加凶猛了……这几个死小子! 素手一伸,挣扎了一下便将昏迷的苍无涯扶到了床榻上,她执起枕边的丝帕将他脸上的血污擦净,而后又取了金针给他刺穴。 “唔!” 榻上的人动了一下,天神般的俊脸上布满了汗水,白皙的身体上经脉暴涨得更快,血气上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凤栾,你给我滚过来!” 圣手医仙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顿时房顶上首页的三名影卫身子都颤了颤,凤栾淡然的声音随即飘了过来。 “师傅,这药是笛子配的,我不知道她配药的顺序,况且苍前辈已经血气上涌,再不救就死了。” 圣手医仙咬着牙狠狠地踹了一脚床榻旁的矮几,过了半晌终于回头走向床榻上。 凤栾房中听见风吟笛微弱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怎么样?” 凤栾伸手按住她要起身的身子,笑道:“师傅不是狠心的人,苍前辈不会有事的。” “哼哼!敢骗我他们就要承受得了这个代价!就让他们两别扭去吧,我才不要跟她回神医谷呢!” 风吟笛笑着扯了下身上的被子,随即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斜倚着的凤栾,她就说什么地方那么怪异,原来是凤栾跟自己在同一张榻上! “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你,来,趁热将药喝了。” 一只白皙的手将苦涩的药碗递了过来,风吟笛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凤栾的眼睛看。 “看我做什么?喝药!别想躲过去,我会看着你喝完的。” 想到她小时候生病了不愿意喝药偷偷的将药倒在自己养的小动物的食物中,凤栾便忍俊不禁,风吟笛却是没什么反应继续盯着他看。 “你为何在我床上?” 凤栾端着药碗的手一滞,随即微笑道:“这也是我的床,这几日你昏迷都是我给你换衣沐浴,只是睡在这里又怎么了,以前你不也天天爬我的床么?” “凤栾,我想等年关过了还是跟师傅回神医谷吧,我离家太久了,久的都已经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笛子,你想离开吗?” 凤栾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回头看向她见她身上的被子滑落,又伸手给她拉上去。 “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凤栾……” “如果你说此生都不愿意嫁给我,那明日我会让凤倾和凤颜准备马车让你跟师傅回神医谷,恐怕师傅也不想再见到苍前辈,大师兄的身体我会照看,等年关后再请师傅来,也只需五日便到京陵……” 凤栾有些语无伦次,他害怕听到她再拒绝又或者是因为他害怕被抛弃?心里一团乱麻从未有过这样慌张的感觉,他怎么了? “如果我说不呢?你就让我离开吗?” 风吟笛淡淡的看着他,月华清冷疏远地仿佛触碰不到的谪仙,他终究还是不爱自己,又何必强求呢?像师傅那样苦等还不如独自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我……”凤栾皱起了眉捂住心口弯下身子去,心里一阵绞痛是因为害怕失去她吗?自己究竟怎么了? “我不嫁,我也不会跟师傅回神医谷,明日我跟师傅回洛王府照顾大师兄,但是我不想再见到你。” 语毕,转身面朝墙壁躺下,伸手裹住身上的被子,一滴泪落在枕头上,滑过,沁进心里。 凤栾倚在床柱上,凝视着他眼前的背影,除了心口的绞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以为自己喜欢雪儿,所以可以守护她让她找到幸福,可是这奇怪的心痛是为何? 手朝风吟笛的肩上伸了过去,犹豫着停留在半空中,终于,他伸手将风吟笛的身体连着被子抱了过来,有几分自言自语道:“喝了药再睡吧,你如今内力尽失,要按时喝药才能恢复得快。” 再一回头,只见她的脸上布满泪痕,手中端着的药碗一颤,随即又放下了药碗,他伸手见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像小时候她做错事被师傅罚过一样宠溺又温暖。 “你不愿意嫁那便算了,不哭了。” 凤栾说着心口有同了起来,他皱了下眉将药碗递给风吟笛,风吟笛接过药碗,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忍不住问道:“师兄身子不适吗?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受伤,只是心口有些痛。我还没来得及与你说,风岚是我的亲弟弟,他的母亲是我母亲的亲妹妹,以后你也不必防着他。” 凤栾说完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后她恐怕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自己真是多虑了…… “心口痛?心悸吗?有没有别的症状?” 风吟笛迅速地将药喝完放下手中的空碗,一手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腕,仔细地开始听着他的脉。 “没有!”凤栾失笑,这就是医者的改不了的毛病,不过看着她紧张地样子似乎四年口不那么痛了,真是奇怪! 收回手从他怀中下去靠在床榻里面,风吟笛叹了口气道:“许是师兄今日操劳过度,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嗯。” 凤栾闷闷的点了下头,转身下床朝贵妃榻上走去,这几日她沐浴更衣都是雪儿跟嫣然照顾的,自己不过是骗她想让她答应嫁给自己罢了,可她还是这般坚持,这是为何…… 凝视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远,就像他们的以后会越走越远一般,风吟笛眼中的泪水又滑落下来,说好要潇洒的离开的,为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是、可是…… 贵妃榻前的凤栾猛然回头,正好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风吟笛被他吓了一跳,眼中的泪水止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会痛,笛子不哭了。” 凤栾响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蛊毒哭的时候母亲就这般安慰他,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 “你说什么?”风吟笛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懵了,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想着这段日子凤栾的作为,忍不住怒上心头。 “凤栾你心里不是只有雪儿吗?你爱的人既然是她又为何要对我好?你是坏蛋,我恨你!” 她伸手拍打凤栾,凤栾并没有避开她雨点般的拳头,只是愣了一下道:“我不爱雪儿,以前我以为自己喜欢她,可是却希望她跟夏侯懿在一起,希望她过得开心,我们只是知己。” 敲打他的手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傻愣愣的相互看着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好像有些尴尬。 一阵寒风吹过,只穿着单衣的凤栾不禁打了个寒颤,风吟笛将被子卷在他身上,触到温热热源的冰凉身子忍不住朝她靠了过去,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却没有人说破,挨着躺下就像小时候一样。 手指一弹,银光一闪,灯罩里的灯已经灭了,清冷的月华照进屋里却没有了先前的冷清。 翌日一大早,凤氏兄弟整理者手上的行李,那头圣手医仙早已经在马车里等着风吟笛跟凤栾了,苍无涯站在马车旁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神色,夏侯懿跟南宫墨雪也整理着自己的马车不敢去捋老虎的胡须。 “凤倾,将笛子叫出来,我们该上路了。” 圣手医仙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凤倾正头皮发麻的朝凤栾他们的房间走去,脚步都买不开的凤倾感叹着自己倒霉,吱呀一声凤栾推门出来了,身后跟着风吟笛。 “师傅,我跟师兄乘另一辆马车,您跟苍前辈乘一辆马车吧。” 风吟笛跟凤栾对视一眼朝苍无涯身后的马车走去,他们开玩笑吧!骗了自己十几年如今又想怎么样? “我们在郾城西边就分道扬镳了,你们此去要注意安全,京陵那边大师兄和南宫夫人我都会照看好,不必挂着。” 凤栾经过南宫墨雪身边时说道,而风吟笛也点头附和。 “雪儿不必担心家里,我会替你看着的,有我住在将军府你母亲不会闷的。” 南宫墨雪听到她要住到将军府去眼前一亮,随即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发间的玉簪,才又开口说话。 “有笛子在我家我母亲当然不会闷了,不过你也要好好养好身子,如今大病初愈更要多加注意才是。” 几人一番道别,苍无涯却是站在马车车旁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侯懿手下的三名影卫也随他们一起回京陵,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带着鬼影和玉嫣然去南昭寻胭脂雪,也要讲出尘中的术法弄清楚。 “那我呢?” 风岚站在一旁哀怨的看着凤栾,仿佛他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一般可怜巴巴,看得风吟笛一阵不爽! “你不会骑马吗?大男人非要装的跟孩子一样也不臊得慌!” 风吟笛本就看他不顺眼,如今心里堵着更加不顺眼了,风岚停了则是一脸耍赖的道:“嫂子好凶啊,哥我要跟你乘一辆马车走,这么冷的天儿若是骑马回京陵半路上我就冻死了。” “坐我们的马车吧,不过既然你叫她一声嫂子就得老实点儿!” 凤栾笑着拍了下风岚的肩,摇摇头拉着风吟笛转身上马车了,风岚开心的朝身后的人做了个鬼脸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缓缓地从凌霄山上驶出,几日前热闹非凡的凌霄山顶已经人迹罕至,一来是因为这凌霄山本就是景家家族的地界,而来也因为周围奇险并且重兵守卫。 马车行至山脚下时,远远地有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等在那里,马车前一男一女立于风中遥望,雪花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洒在地面上,一名赤衣卫跑了过来,恭敬地将一个玉盒递到了凤栾他们的马车中。 “两位少爷,这是小姐让小人转交的东西,请务必收下,小姐说何时累了就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赤衣侍卫说完将盒子放在风岚手中转身离去了,透过飘扬的雪花隐约能看见景千姿和卓清风站在风雪中的模样,这是送别的亲人的叮嘱,也是守望。 凤栾将白玉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四枚紫玉玉蝶,上面镌刻着景家嫡系的花纹,四周缠绕着五毒花的树藤,让凤栾低叹一声。 “她真的忘记了吗?” “我想是忘记了,毕竟姿儿不是个狠毒的女子,她虽有野心但心地善良。” 风岚微微一笑,朝远处挥了挥手随即关上了马车的车门,而前面的南宫墨雪同样也都到了送别的礼物——竟然是一枚同心玉锁! 无论如何,景家终究不是凤栾能够驻足的地方,而明年开春景家也会选出新的武林盟主。 三辆马车在凌霄山下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凤栾他们的两辆马车顺利的通过景家的边陲小镇进入东辰的范围,而南宫墨雪他们则是一路向西朝南昭去了。 ※ 南昭国师府中。 妖娆的罂粟大片的盛开在国师府中,国师府内最高的阁楼上,容色妖娆如鬼魅的男子斜倚在步青鸾的腿上,而他身边步青蝶执着一瓣桔子放进他口中。 突然在他门口出现一抹好不相宜的白色,月白的袍子长长地拖曳在地,袍角金丝线勾勒的圣洁莲花绽放如斯。 “国师大人好雅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闲适安然地躺在美人怀中。” 妖娆妩媚的声音,随着她莲步轻移而上下起伏,令人浮想联翩。 “怎么?见了本圣女还不下跪?” 女子的声音突地拔高,显得有些尖锐且扭曲,目光毫不怜惜的看着国师身边的双生巫师,阴冷的如同毒蝎子一般让人心里不舒服。 “哼!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要教训我的人吗?圣女莫非太闲了?” 男子的眼睛咻然睁开,眼中的寒意和薄怒让上前的女子止住了脚步。 “自然不是!我来不过是要提醒你,东辰的懿王已经进了南昭的地界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不过你最好小心为妙,特别是你身边的两位美人!” 说完她甩袖而去,长长的白袍直发怵拖曳的声音,而步青鸾和步青蝶早已经冷汗淋漓,见她一走晕倒在地。 “真没用!被她一吓唬就成这样了。” 门外进来两名侍女,妥当的将地上的两名晕过去的女子抬进卧房,而后又有两名侍女将地上的地毯换去铺上新的之后安静地退下了。 香炉中焚的罂粟香正好燃尽,一名身形矮小长相普通的黑衣人落在了房间的正中间,脸上有些木然的开口向面前的鬼魅男子禀报。 “主子吩咐的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日就会知道南宫府里的大小姐是真是假了。” ------题外话------ 三点了…泪眼…我就不能白天码字晚上睡觉吗… 070 美人倾城 金丝沉香木雕花榻上的人眯着眼道:“不必查了,将军府里那个是个假货,不过暂时也不能动她,万一西梁太子发飙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先是一怔,随即恭敬地答道:“属下明白,不知主子可有别的吩咐?” 纤细得有些病态苍白的手捻起一粒葡萄放进口中,蓝景慢悠悠的一挥手:“盯着夏侯懿,看他要来做什么?”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领命转身又消失了。 内室床榻上的双生巫师都惊讶地相互凝视了一眼,随即闭上眼装睡。 昨日夜里刚过界的四人今日一早歇在了南昭最东边的小镇上,这个名叫禹川镇的地方有着说不出的宁静和安宁,让南宫墨雪忍不住想多呆几日。 “客官,咱们镇最出名的就是灵镜湖那边的湖鱼,若是客官有兴致可以带着夫人去画舫上尝尝。” 店小二将热水和酒菜放下,热情地推荐当地的特色小吃,夏侯懿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了,鬼影则是将赏银放在店小二手中,关上了门。 南宫墨雪细心地抽出银针挨个试了毒,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饭菜中的搭配,才点头道:“没问题,可以用膳了。” “这些小菜看起来可口至极,就是不知道味道是否也一样不错,咱们用完午膳换身衣服去尝尝鱼吧。” 瞥见南宫墨雪下马车时四处张望的模样,夏侯懿不禁失笑,当真是个孩子什么都新鲜着。 “好啊,反正明日一早才启程,今日就好好游玩一番吧。”果然,南宫墨雪一听要去灵境湖顿时眼睛都亮了,惹得鬼影跟玉嫣然两人都笑了起来。 四人用完这顿颇有特色的早膳,各自回房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后,真的步行到了灵境湖边。 即便是冬日最冷的时候,南昭的气候也是四季如春,四人走在灵境湖边,哪怕是如今易了容,模样出挑的两男两女也十分引人注目,一路上向他们抛花掷果者不再少数,还没到画舫边上,四人手中已经堆满了那些热情男女所赠之物了。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一个水果剥开,边走边吃,看得夏侯懿嘴角抽搐,凉飕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丫头,不是刚用完早膳吗?你这般如狼似虎的吃东西,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将手中的额最后一小块水果塞进口中,南宫兄吗才笑道:“非也非也!爷瞧我手中抱着这么多累得慌,吃了省点儿劲儿啊,不然这一路拿回去也够呛。” 语毕,转头瞥了一眼鬼影跟玉嫣然手中的水果道:“你们也吃了吧,吃了总比拿回去强。” 鬼影和玉嫣然猛点头,主子自然是不拿的,他们俩可惨了,吃掉几个就少些负担,早知道就赶着马车过来了,谁知道这南昭民风开放…… 碎石路上,鬼影跟玉嫣然吃掉几个手中的水果,走的也快了些,四人很快就到了画舫停靠的码头,见来人是四位衣着华美的中原人,船家立即上来招呼。 “几位是要乘船游湖吗?上来我的画舫吧!我画舫上是整个灵镜湖最大最新的,几位可以到楼上坐,一边看风景一边常常湖鱼。” 船家是一名憨厚的中年汉子,因为常年在水上撑船晒得黝黑,眉眼间透着几分老实。 “嗯,我们要游湖,船家顺便将你们拿手的好菜都上上来吧,再准备一壶茶,今日你的画舫我们便包下了。” 鬼影将一锭金子放在船家手中,四人转身朝画舫的楼上走去,四周撑开窗户的画舫美轮美奂,每一面窗花都是丝绸彩画刺绣,上面绘着颜色艳丽的男女老少。 “好嘞!客官您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准备最正宗的特色菜。” 船家转身上船收回拴在岸边的绳索,只听得画舫中一阵锁链响动,画舫水下巨大的锚已经被拉起来,而船身也缓缓掉头朝着湖的那头去了。 透过画舫阁楼上打开的花窗,众人的视线都放在这清澈见底的湖水上,湖中水草繁茂,随着风吹过湖水摇曳生姿,颇显媚态,然而这些水草却从水底伸了出来,冒尖儿的水面上绽放着一朵雪白的小花,放眼望去在灵境湖中连成一片,别有一番风情。 “这是什么花?从来没有见过!” 南宫墨雪喃喃自语,夏侯懿只是摇了下头并未言语,风和日丽,美景美人! “夫人,这是我们南昭特有的花叫做水性杨花,这花每一日早晨都会绽放,傍晚凋零,待到第二日又重新生出一朵新的,这花我们平日里也拿来做菜。” 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子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面有彩色的茶具和一些小菜。 “多谢老板娘解惑,还当真是第一次见呢!”南宫墨雪冲这个笑意盈盈的女子说着,而对方却是十分礼貌地回答她的感谢。 “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并非老板娘,我是老板!” 女子将托盘中的小菜和茶水摆好,又给他们沏上了茶才接着道:“我们南昭是以女子为尊,女子是一家之主,一妻多夫。” 南宫墨雪这才猛然想起他们已经算是在南昭的地界了,只是没想到这转变的这么快。 “抱歉,我们是来南昭游玩的旅人,还请老板原谅内人她不知当地习俗。”夏侯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凉嗖嗖的声音透着几分打趣。 南宫墨雪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识相地没有戳穿他,反正她自己如今是女子打扮,并且她们本就是扮作一对夫妻,他这么叫几声也没什么大碍,又不会少块肉! “无碍无碍!我们这里与景家接壤,许多头一次来的外地人也都不知道我们的习俗,这艘画舫是我们家的,我们一家人的生计酒都依靠它了,方才在楼下招揽客人的是我的正夫,厨师是我的侧夫,而下面还有划船的都是我的夫侍。” 女子热心的说完,拿着空托盘转身下楼了,只留下南宫墨雪他们四人面面相觑,这么大一艘画舫若是滑动起来,起码也得有十人的力量,这女子到底有几名夫婿? 见南宫墨雪发呆,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漫不经心的道:“丫头你想什么?” “啊?我想这女子到底有多少夫君,这女尊国的南昭都是这般吗?” 夏侯懿失笑,果然被他猜中了,于是耐心地解释道:“都是这样的。在南诏一妻多夫就如同在东辰西梁和景家男人三妻四妾一般,并且因为女子极少,男子极多,因此几兄弟同时嫁给一名女子做夫君的情况也极多……” “真的吗?那、那、孩子跟谁姓?” 南宫墨雪满脸的不可思议,伸头向下看了一下画舫中伸出来的船桨,左右一数,方才这个女子至少有不下十名夫君! “南昭,孩子随母姓,极少数孩子随夫姓的,不过南昭国师是个例外,南诏国师名蓝景,是上一代国师的独子,他随夫姓,当然也有人说蓝景是当今南昭女王凤凌鸢的兄长,因此他们二人才会如此和谐的将南昭抓在手心里。” 夏侯懿执起茶杯淡淡地说道,其余三人早已惊讶地合不拢嘴了,他们在这里歇一天就是为了等待消息传来,没想到这才一顿早膳的功夫,影卫已经将消息传过来了,懿王府的影卫真是有些可怕! “那洛美人所中的术法可有线索?”南宫墨雪皱着眉似是想到前几日听圣手医仙说的京陵有人按耐不住对洛美人下了重分量的珈蓝花,未免有些担忧。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对出尘下的手了,除了他没人会愿意冒这样的风险跟洛王府作对。” 夏侯懿伸手拿下南宫墨雪手中的凉茶杯子,“这茶可不比普通的凉茶,喝多了伤身子。” 语毕又往她嘴里塞了块点心,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唔——” 南宫墨雪正想说话反驳一下子被他弄得噎到了,只得捂着嘴将点心先吃下去,又喝了几口温开水,过了半晌才说话。 “为何这个凉茶喝多了不好,明明就很好喝啊!”南宫墨雪撅着小嘴有些不满,鬼影跟玉嫣然则是在外面的甲板上站着说话,远远地听不真切。 “这凉茶里面有些鱼腥草和紫苏,还有少许的落地莲,虽然喝得少没事,但若是身子弱还是少喝些,在南诏这种凉茶只有重大的节日才会喝上一杯,方才你已经喝了三杯了。” 夏侯懿索性将凉茶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又将另一壶茶水放到了她面前,给她倒了一杯。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明日一早我们便朝南昭国都的方向去,今晚影卫便会将出尘中的术法的线索带回了,你体内的烈焰果炼化自然是好事,然而我们都冒不起这个险……” 冰凉的侧脸上眉头微皱,薄唇紧抿着勾勒出一幅好看的弧度,即便是易容了还是这般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几位客官,鱼来了!” 方才下楼去的女子又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来了,这一次托盘中只有一个巨大的鱼形盘子,里面分格子的鱼似乎有各种不同的做法,呈现出色香味俱全的盛宴。 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年轻且腼腆的少年,他默默地将手中的菜放下,一言不发地跟着女子下楼去了。 因为好奇,南宫墨雪的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方才那个少年,她心里再揣测这少年是女子的儿子呢还是她的夫侍,殊不知旁边的醋缸已经翻江倒海了。 “再不吃菜都凉了!” 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南宫墨雪耳边响起,惊得她差点儿跳起来,一回头对上夏侯懿审视的神色,竟然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她不该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这么久,况且这位爷一直都不是说什么大度之人…… “嗯,看起来真不错!嫣然你们也一起吃吧。” 南宫墨雪讪讪地夹起一块醋溜鱼唇又重新在醋里面涮了一圈随后十分自然的放在夏侯懿碗中,夏侯懿夹起来扔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下去。 “再不错也比不上秀色可餐的美男。” 夏侯懿酸溜溜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然而已经说了在掩饰也没用,神色又坦荡了几分。 “呃……”想解释又觉得方才自己是在看美男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倒听得夏侯懿接着道:“哪怕是你在南昭,也别想能够有别的夫侍!” “噗——”玉嫣然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在柱子越来越不像那个冷酷无情的银面修罗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嫣然她可能晕船了,我扶她去甲板上吹吹风。” 鬼影连忙扶着玉嫣然朝外面甲板上走去,南宫墨雪也终于转过弯来,明白夏侯懿是在因为什么不高兴。 “我只想知道方才的那名少年是老板的儿子还是夫侍。” 不算是解释却也是说清楚了,否则以这位爷的性子还不知道晚上会怎么折腾自己呢! “就因为这个你盯着人家看?” 夏侯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墨雪,似乎想要辨别对方是否在说谎。 他这副神色闹得南宫墨雪哑然失笑,“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我英明神武的夫君大人。” 调侃的语气,戏谑的眼神,夏侯懿并没有介意她的神色,只是点点头将鱼尾上鲜嫩的肉去了刺放在她碗里,而外面“吹风”吹的正好的两人也回来了。 一条鱼竟然有半米之长,被盘中的不同格子分成了不同的做法和口味,红烧的,糖醋的,生煎的,醋溜的,水煮的,酸辣的,烧烤的,生切的,还有中间一锅鱼汤。主菜也只有这一道,其余的都是些搭配的素食小菜,还有一些开胃的作料。 虽然吃过早膳,不过在湖上行了一个多时辰,又喝了些茶,四人也食指大动开始吃了起来,果然这湖鱼甚是美味,称得上是一绝! 美食过后,南宫墨雪倚在窗户便看着窗外美丽的湖景,宁静且神秘的湖蓝色泛着滟敛之光,如同波斯舞女脸上的面纱那般神秘而遥不可及。 画舫沿着湖心岛驶去,几个时辰过去了,只看见灵镜湖湖面上的水色变换,里面的游鱼偶尔跳出水面,欢快如斯。 远处是延绵不绝的高矮山体,高耸入云端,白云遮面,仿若神秘的世外桃源。 老板上来添茶水时告诉他们,灵镜湖是当地人的圣湖,湖心岛上的寺庙也是他们每月去一次的朝拜之地。 不过介于当地人并不喜欢外来的旅人,他们便只绕着湖心岛自右至左一圈,环湖也代表了对神明的敬意,并且能欣赏到美丽的风景,夏侯懿欣然同意,他们本就是打发时间然而也不能因此出什么差错而得不偿失。 浅蓝色的湖水倒映着天空的湛蓝,映称出一片相映成趣的蓝天白云,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冷,反倒是懒洋洋的舒服。 南宫墨雪眯着眼看着湖面上色彩的变化,夏侯懿则是站在她身旁凝视着窗外沉思。 “懿,给我弹奏一曲吧。” 趴在窗前享受着宁静的人突然回过头来,这半年多渐渐长开的小脸上隐有绝色的魅惑,笑靥如花偏头看向临窗而立的黑袍男子,冷硬的身子上却是一张绝色的面庞。 “丫头想听什么?” 夏侯懿斜睨着他笑道,一笑倾城而魅惑,狭长幽深的眼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她,鲜红的薄唇轻启,雪白的贝齿因为嘴角渐渐放大的笑意而露了出来。 “什么都好!” 南宫墨雪起身拉着他的手将人拖到琴边上,这是少见的六弦琴,虽然难奏但倘若是擅长音律者演奏的话,那必当是人间仙曲。 “你怎么断定我会奏这六弦琴?” 夏侯懿抬头反问她,见她已经将自己按坐在琴前的椅子上,不由分说的给他手上戴上指套,颇有些失笑。 “你若是不会,恐怕只有师傅会了吧。” 南宫墨雪促狭的一笑,朝他眨了下眼睛,随即双手支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等着听曲,而外面鬼影跟玉嫣然也在低声说着什么颇为愉悦。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微曲,放在琴弦上调试了几个音,指尖倾泻而出的曲子宛若遥远的山涧传来的溪流,清脆而震颤人心。 南宫墨雪闭上眼用心听着这曲调中的悠扬婉转和低吟情愫,仿若情人互诉衷肠般美好,又似夜晚月下花香。 琴音袅袅余音绕梁,每一个音节都随着意境的改变而不同,仿佛着魔一般掌控者听着的心,如痴如醉也并不知晓。 画舫不知不觉间已经绕过湖心岛,朝着来时的方向转回去,画舫上传来的悠扬琴声却醉了路人,残了花香。 一曲终了,夏侯懿收回双手,看向犹自闭着眼的南宫墨雪,轻笑一声将她揽进怀中,“在想什么?” 睁开双眼,眸中含笑的人看向他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夏侯懿佯怒,伸手挠了几下她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不赢一握,丫头最近好像长高了些。 伸手推拒他的手,笑着求饶:“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在想未来我们的日子能否这般宁静平和。” 大手禁锢中怀中的小人,夏侯懿将下巴放在她颈窝处,轻轻地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墨莲香气,听起来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丫头,我会倾尽所有让你过的好,保护你的家人,相信我。” 南宫墨雪先是一怔,随即伸手环在了他的腰上,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无论何时你都要想着你还有我,还有洛美人,还有师傅,无论前路有多艰辛,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腰上的手收的更紧,南宫墨雪却没有半分挣扎,这个一直为她付出的男子值得她倾尽所有的爱,谁若是想动他,那么她必将终身报复。 “主子,有密函。” 鬼影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头瞥一眼玉嫣然,无奈地认命了。 夏侯懿伸手接过鬼影递过来的密函,从金属管中取出消息看过后立即销毁,而他脸上神色严肃的也让南宫墨雪的心提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吗?” “京陵局势不妙,文家等不及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 将金属管递到鬼影手中,夏侯懿瞥了一眼鬼影道:“鬼影你跟嫣然回去,调动影杀的人和所有影卫给文氏找麻烦,尤其是太子那边,让他无暇顾及争对洛王府和将军府。” 鬼影一听顿时急了:“主子,此行危险若是我们都回去了,那谁来保护你们的安危?” “鬼影,这是命令!等会儿你们就起程,如今丫头内力雄厚,我身子暂时也无大碍,你们呆在这儿没什么用。” 夏侯懿的神色又恢复了清冷一片,南宫墨雪也跟着点了点头,她如今内力雄厚,正需要找人试炼,他们回去的好,毕竟做贼这事儿人少好办事! “属下遵命!”鬼影领命出去,将夏侯懿的意识转达给了玉嫣然,她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夕阳西斜之时,画舫终于靠岸了,显示悠然的一天结束,四人漫步走回了客栈,随即鬼影和玉嫣然买了两匹马踏上了回京陵的路。 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也将马车换成马匹,毕竟两个人还是骑马方便些,顺便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也逃得快。 是夜,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相拥而眠,客栈内的走道上却出现了许多脚步声,本就没睡着的两人一个翻身便朝窗户跃了出去,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朝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走了。 半个时辰后,等着迷烟发挥药效的黑衣人破门而入,乱刀朝突起的床榻上砍去,待到掀开棉花翻飞的被褥时,才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给我追!主子说过若是抓不到人你们也不必回去了,自行了断便可,省的丢人现眼!” 领头的黑衣人吼完,几十名黑衣人纷纷下楼打马追了出去,朝着汴京的方向追了一整夜。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一早投宿了旁边的另一家客栈,脸上的易容也换了一种,虽然仍旧是夫妻,然而不同的是南宫墨雪扮作夫君,而夏侯懿扮作了女子。 憋着笑不敢吭声的南宫墨雪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倾国倾城的美人,除了美人的身高有些高以外,没有半分的不妥,当真是倾国倾城! “好了,你若是再笑我便要正夫纲了,快点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启程赶路。” 夏侯懿神色认真,南宫墨雪听到他说的正夫纲吓得头一缩梦在被子里没出息的闭上了眼睛,看得夏侯懿弯了弯唇角伸手揽过她闭上眼睡了。 黑衣人如果能追到他们的下落,就说明影卫不敢接近,还是明日再去寻他们留下的标记吧。 ※ 阳光斜射进客栈的窗户,南宫墨雪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今日接连都没有睡好,昨日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还半夜被人搅合了。 见她翻个身拉着锦被继续睡的模样,夏侯懿不由得勾起了唇角,索性坐起来用身子替她挡住窗棱处射进来的阳光。 直至睡到日晒三竿,南宫墨雪才幽幽转醒,一睁眼便见到身旁倾城的美人脸,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的尖叫了一声。 “啊——你、你、你!” “夫君这是怎么了?不记得妾了吗?” 美人狭长的眉目微眯着,带着浓浓的警告,而清醒过来的南宫墨雪也嘿嘿的笑着,黝黑的脸憨厚地笑了起来。 “不是,为夫只是一时糊涂了,夫人莫怪。” 因着前些日子跟风吟笛扮作夫妻,如今说这些话自然也是兴手拈来,而夏侯懿则是冷着一张脸道:“妾饿了,夫君起来弄吃的吧。” 任命的爬起来,不忘回身偷个香才转身下床出门叫店小二送午膳,等她再回来时,夏侯懿已经穿戴整齐倚在贵妃榻上了。 南宫墨雪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懿,这婀娜的身段,细细的腰配上那张绝色的脸,只怕是在走到哪里都要引人浮想联翩,就连她这个女子都看的有些心跳。 “好看吗?过来!” 腿脚不听使唤的朝他挪了过去,再一扯一下子栽进他的怀里,南宫墨雪的脸正好埋在他胸前,触及的是壮硕的胸肌和略宽厚的肩,南宫墨雪不厚道地笑了。 “笑什么?怕我出去勾三搭四吗?” 夏侯懿竖着眉,这个要吐怎么有时候这么奇特……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南宫墨雪连忙摆手道:“本来有点怕的,如今不怕了。” “为何?” 夏侯懿懒洋洋的眯着眼,薄唇微启脸上没有冷硬的弧线,只是柔和的看着她,一脸不解。 “咳咳!” 南宫墨雪被口水呛到,随即挪开眼眸道:“胸太硬……”说完不敢看他的反应想跳下去,这种感觉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调戏美人,有些不大适应! 大手咻的一扯,将要逃跑的丫头再次拽进怀里,随即探进她衣襟内,声音也恢复了正常:“那我看看你的硬不硬。” 南宫墨雪欲哭无泪:“……” 两个人约莫折腾到午时三刻,店小二端着美食和热水上来敲门的时候才起身,连忙整理好散乱的衣襟,南宫墨雪让店小二放下东西给了赏银后便赶人离开了。 店小二前脚走出房门,榻上便响起了夏侯懿懒洋洋的声音:“伺候我沐浴,沐浴完再用膳。” 南宫墨雪一脸无奈道:“可是我饿了。”说完也不等夏侯懿回答道,委委屈屈地走向耳室,像足了受气的小媳妇。 方才二人决定无人时他们声音不必假装,在外面再换过来就是,否则还真会有些怪异…… 半晌,南宫墨雪撅着嘴出来,一脸不情愿的拽住夏侯懿的手腕朝耳室里拖,给你洗的白白嫩嫩的一会儿就下锅煮了,哼! “嗯?脾气还挺大的,丫头是如今翅膀硬了敢忤逆我了?” 夏侯懿有几分玩味的声音响起,这个丫头何时变得胆子大了,见到自己也不害怕还敢跟自己作对了呢?还是说她本就这样,根本就无所畏惧…… “我……” 一抬头便对上夏侯懿深不见底的眼眸,透着一股寒凉的神色和他唇角那一丝玩味让南宫墨雪垂下了头,低不可闻地道:“我饿了么,没有想要忤逆你……” 夏侯懿径自走到屏风后开始更衣,头也没回的道:“饿了就先吃吧,我沐浴完再来。” 没有喜怒的声音却透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南宫墨雪开心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外间用膳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呢! 唇角那一抹笑意妖娆地绽放在夏侯懿脸上,难得的静处时光也在午膳后结束。 打马朝西边赶去,为了联系上影卫二人走的极慢,倒也避开了黑衣人的追查,然而南昭毕竟比较小,即便是一路上走的再慢,三日后两人也到了南昭的国都汴京。 不同于南昭西边山水田园的风光,这都城外巍峨矗立的城墙便已经让南宫墨雪他们兴趣浓厚,放眼望去尽是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色彩多的他们眨眼后还是觉得眼晕。 一对年轻夫妻排着队准备入城,妻子的相貌太过美艳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而夫君也是仪表堂堂除却那张黝黑的脸和略矮的身高,不过若是配这般美艳的妻子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通关文牒都准备好,若是没有的一律抓进汴京大牢,发现假造者发白银千两关押一年!” 城守趾高气昂的站在城墙上朝下面喊着话,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的手气定神闲的站在下面,为了这劳什子的通关令牌,他们两可是专门干了一票打家劫舍的活呢。 被抢之人倒也是活该,他们本是东辰过来做买卖的商人,因为垂涎小娘子的美貌被暴怒的夏侯懿废了功夫扔在了汴京外三十里地的林子里,想必今日汴京城中的小倌儿店又会多一批男子吧。 想到这里南宫墨雪有些不大厚道的笑了,随即动了下被夏侯懿握住的手,在他手上写下“娘子美貌过人,为夫不大放心”的字样,夏侯懿斜眼睨了她一眼,变懒洋洋的眯着眼不再说话了。 南昭女子多穿纱衣,衣着暴露但却凉快,南宫墨雪他们的打扮却是中原人士的衣装,一来在本地人中间怕暴露,而来也不用担心夏侯懿太过美艳而被人盯上。 城门处闹哄哄的,有人因为通关玉蝶的原因被送进大牢,也有人因为声旁的男子太过俊美被送进大牢,南宫墨雪不由得惊叹“食色性也”,当真是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再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通过城门进到了城内,不同于景家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这汴京内的街道是沿河而建,不规则地分布在河流两侧发散开来,风格各异的建筑和服饰也让南宫墨雪大开眼界,原来汴京内异域人甚多,甚至多于西梁国都邺城。 “娘子,咱们寻一家客栈住下吧。” 南宫墨雪谦和有礼的跟夏侯懿“商量”着,她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不喜欢那些异域男子盯着他虎视眈眈的神色,一会儿还是让他戴面纱出来吧。 正欲转身,一名胡服窄袖宽袍的男子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用不太熟悉的中原文道:“小娘子长相甚美,不若卖与我做妾吧。” 说着伸手便抓向南宫墨雪的拉着夏侯懿的那只手的手腕,鹰爪如勾没有半分客气,图通强盗的行为也并没有惹人侧目,路过行人依旧,许是他们在这汴京已久,这样的事少见多怪了。 一股炙热雄厚的真气瞬间从南宫墨雪身上涤荡开来,围上来的五名男子瞬间被掀翻出几米外,腰间的弯刀都飞出去一截,个个变得灰头土脸的。 “哪里来的野蛮人,也敢在汴京国都强抢女子,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南宫墨雪粗着声音训斥道,夏侯懿始终一言未发,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一脸怒气的南宫墨雪,突然觉得原来 被保护是这样奇妙的感觉,想来倒也不错。 仓皇爬起来的几名男子,抽出腰间的弯刀,再次围了上来,明知打不过为了面子还是要打,他们部落已经将小王爷贡献给了南昭的女王做夫侍,不能再失了颜面了。 “我们看上你家娘子是抬举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名镶宝蓝色金边袍角的男子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若是他们能将这个没人带回王都的话,大王一定会大悦,倒时候便不会因为失去小王爷的事情要了他们的命! “大哥,废话少说先杀了这个黑脸小子,你要说什么都可以。” 另一名同样打扮但额头上却有着一条镶宝石抹额的少年说道,夏侯懿挑了下眉,变了下声音开口了。 “阿拉沙衮的王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肯连自己的幼子都送到汴京来和亲,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你们不敢动南昭人,难道就不怕东辰断了你们的盐吗?” 嘴角带笑的夏侯懿嗤笑一声,而闻言本要上前的五名胡人神色大变,像是正在衡量其中利弊,继而转身离开了。 南宫墨雪有些不解的被夏侯懿拉着转身消失在小巷子中间,知道两人在客栈歇下,夏侯懿才放开她的手腕,轻声道:“有什么疑惑就问吧,皱着个眉头以为我不知道吗?” “阿拉沙衮是谁?方才那几人是哪里人?” “阿拉沙衮是楼兰的王,在草原的西边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土地,有最肥美的草原和最美的美人。”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墨雪,这样的神色让南宫墨雪有些无所适从,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才那几个人敢如此大胆,只怕是他们真的强抢了外族商旅,南昭女王也不会真的指他们的罪吧。” “嗯,是这样的。” 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鼻子,随意转身让店小二准备酒水,两人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等待着影卫寻到标记找过来。 子时一刻,窗户外突然响起一阵节奏急促的鸟鸣,夏侯懿睁开眼下床,伸手打开了窗户,接二连三的影卫飘了进来,看他们的身形和功夫应该是影杀的人,那飘的动作跟洛美人如出一辙。 “属下见过主子!” 整齐划一的动作和他们身上影藏的气息一样神秘,南宫墨雪惊讶的是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杀气,反倒是有一种完全跟杀手不搭调的违和,每个人都俊美异常,这还真是洛美人的喜好! “起来回话,查到迷幻散和珈蓝花蕊是何人所下了吗?还有南昭国库的布防图可有寻到?” 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则是坐在一旁喝茶,若是能得到洛美人中的术法的具体原因,那便能尽快解除,比起她用内力强行冲开他的穴道损伤自然是小得多。 “回主子的话,迷幻散是南昭国师蓝景找人下的,南昭国师与京陵的某个势力定有勾结,而珈蓝花蕊却不是,但属下怀疑他们互相是合作关系,珈蓝花蕊只有西梁皇宫中有,想必是西凉皇宫流传出来之物。” 领头的影卫说完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倒也没有在意继续喝茶,若是查到了西凉皇宫的话,除了那不安分的萧太后以外也无人有那个本事将珈蓝花蕊传到东辰去了。 夏侯懿只是点点头,未发一言,影卫将南诏国库的布放图递给夏侯懿便也识趣的闭嘴了,主子不怀疑南宫姑娘,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便没资格插手,况且以影主对南宫姑娘的好她也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 “你们将阿拉沙衮派来的那几名使者宰了,记得要栽赃给南昭人,然后回京复命吧。” 夏侯懿吩咐完,面前的影卫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知道主子是发怒了,因为他们暗指南宫姑娘而发怒。 国师府内,妖娆的罂粟包围下,身着蓝袍的妖异男子听着面前追赶了五日将人跟丢了的侍卫的回报,终于他失了耐性,一挥手止住了他们的话。 “统统滚下去!去将冰炎圣女请过来,就说本国师有钥匙相商。” ------题外话------ 某蓝一定要把生物钟调过来,白天码字效率会更高些… 071 严刑逼供 楼兰使者莫名死在汴京死牢中,抛尸在乱葬岗时被有心人发现,遂此消息家喻户晓,仅仅三日时间,汴京大乱。 “国师府中,可有消息过来?” 冰炎圣女矗立在神像面前,脸上素淡如格桑花,神色漠然。 一旁站着伺候的侍女凝儿立即恭敬答道:“回圣女的话,除却三日前国师派人相邀之外,到今日为止不曾来过第二人。” 放下手中的转经轮,女子轻声一叹:“哪怕是有求于我他也不愿意对我好一些吗?哪怕只是假装的。” 衣着鲜艳的侍女凝儿心下不忍,上前递上一杯安神茶,随即劝慰道:“圣女若是不放心便去郭师傅看看,听说今日女王震怒,命国师日日内查出楼兰使者的死因,否则让国师承担后果。” “也罢,那便去一趟吧。” 蓝景啊蓝景,你究竟何时才能看得见我的一片心?冰炎走进内室的温泉,侍女焚香,悠然沐浴,后又换上暗紫色纱衣,将发髻一点点精心装扮好,才带着侍女上了轿撵朝国师府去。 圣女宫到国师府本就不远,两府只隔着一条街,钧在汴京最繁华的地带,绕过闹市复又回归平静。 千金一匹的紫玉南海蛟纱覆在步撵外,玉白珍珠缀满整个轿顶,没有半分金银却华贵逼人。 “圣——女——出——行——!” 闹市中拥挤不堪的街道上行人商贩如同退潮般立即朝两边四散开来,没有任何人顾忌正在进行的买卖或者交易,人们脸上显现出来的均是恭敬万分的神色,肃穆且敬仰。 “恭迎圣女!” 百姓追在步撵后面跪拜,甚至有一些带着不足岁的幼儿跪拜,哭闹声伴随着虔诚的祈祷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信徒们早已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在街角伫立,本打算去汴京最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却正好看到了这让人惊讶不已的一幕。 按理说南昭的大权掌握在女王和国师手中,圣女只不过是国师用来欺骗百姓的一个幌子,应当是听命于国师的,可如今看来却好像并非怎么简单。 仅仅是一炷香的路程,这步撵却足足走了两柱香,而透过步撵外半透明的紫色轻纱,里面倾城样貌的圣女更加让人为止发狂。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站在街角等着,一旁角落里坐在地上假寐的乞丐则是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侯懿从衣袖中取了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对方抬了一下头,脸上一丝诧异闪过。 “多谢公子赏赐,小的无以为报,只有一些小大消息能讲给二位,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乞丐抬起头来,脸上虽然脏污以上却是干净至极,夏侯懿皱了下眉判断此人的来历。 南宫墨雪则是立即点头道:“说来听听,说的好了爷还有赏。” “是!不知二位想听什么消息呢?”乞丐陪笑道,一副你问什么我都知道的模样。 “就说说这圣女之事吧。”夏侯懿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万分妖娆的说了这么一句,地上的乞丐眼珠子都看直了,南宫墨雪差点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察觉到南宫墨雪目光中的杀意,乞丐伸手在怀中掏了半晌,终于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张来,然而他在手上抖了抖,皱成草纸的纸张立即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看得夏侯懿眼睛一眯。 “南昭圣女乃是南昭巫族中巫术最高之人,七岁便能入梦杀人,她最擅长的是控魂,将活人的生魂抽出分成三魂七魄,当然这只是传说,无人见过是否是事实。” 乞丐衣服侃侃而谈的模样,将手上的第一张纸抽出放到最后,开始说第二张纸上的内容。 “圣女名叫冰炎,无人知道她姓甚名谁也无人知道她的家族身世,不过南昭人人皆知冰炎圣女乃是生于南昭最古老的巫族,自她十岁起便打败了上一任圣女,因此她接任了南昭圣女已经十年了。” “十年?也就是说她如今双十年华?” 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惊,冰炎圣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模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当然了!至于南昭百姓对她如此尊敬是因为十年前大旱三年,一直求雨未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圣女闭关求雨半年去了半条命才将龙神请回,自此南昭再无大旱。” 乞丐说完,低头在破旧却干净的衣服上将手中的银子擦了擦,随即收进怀里,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些随便问一个人都能知道,前面街道上的圣女步撵已经离去,夏侯懿一伸手一把将地上的乞丐提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 “万事通,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今日既然遇见了,就跟我去喝点酒叙叙旧吧,顺便将欠我的金子都还回来。” 悬在空中的万事通一听到夏侯懿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夏侯懿点住他身体的几处大穴,除了能走路以外他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是万事通?” 南宫墨雪不可思议的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身材矮小衣裳褴褛的乞丐,是在想象不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万事通会成这样。 “恩,幸亏丫头机智,替咱们省了好大的力气,走吧去吃饭。” 夏侯懿伸手推了一下万事通的肩,示意他向前走,万事通仍旧是不死心的睨着夏侯懿的脸,不明白为何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汴京最火的酒楼正是这街角转过去的第一家,名叫醉扶居,夏侯懿要了一间上房之后三人便上了楼,万事通则是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看夏侯懿又看看南宫墨雪。 嘭! 万事通被夏侯懿一脚揣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躲到了南宫墨雪身旁,不料南宫墨雪伸手一拎扔在了椅子上。 “丫头做得好!” 夏侯懿见她替自己出气,伸手拍了两下手掌,却因为这一句丫头让万事通的脸色又变了几变。 “你、你们!” 不只是被打傻了还是气的,万事通舌头直打结,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已经好整以暇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准备开始严刑逼供了。 “我们自然是夫妻。” 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揽到怀里,南宫墨雪也由着他闹腾倚在他胸前,万事通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才拼命地摔了下自己的脑袋。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懿王殿下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好了,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事通眼珠子滴溜溜转,盘算着怎么糊弄眼前这为阎王,搞不好自己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马虎不得! “哼!”夏侯懿冷哼一声,“你的话根本信不得,上次收了我十万两黄金就逃了,至今未给我千年冰魄的下落,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冷艳的面孔上随着他挑起的眉变得妖艳起来,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扯起桌上的布扔在万事通脸上。 “自己蒙上!” 万事通手一抖,连忙拽下抹布将眼睛蒙了起来,一边颤抖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嗯,这还差不多。” 南宫墨雪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懿的妖娆面庞,有些后悔早上起来的时候非要给他上妆,如今可好了,连男人都招来了…… “南昭圣女跟国师是什么关系?外界传言说他们不和,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吧,说!” 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没有起伏,南宫墨雪替他沏了一杯茶,顺便将神识放出,听着这周围的动静。 “哎呦喂,我的祖宗!这可是十万两银子的秘密啊!” 万事通想到他白花花的银子就肉疼,当即嚎叫了起来,南宫墨雪只是将花瓶中的水沾了一点儿在指尖上,随即将水珠滴到了万事通的背上。 “是不是觉得有个凉凉的东西从你的脖子上滑进了你的背?” 魅惑而又诡异的声音,南宫墨雪绕着他的椅子转了一圈,万事通顿时整个背脊心儿都凉透了,脖子一缩戒备道:“你将什么放进我衣裳里了?” “你的十万两银子远比你的小命值钱?这么说来你欠懿的十万两黄金足够要你上百次性命了呢。” 南宫墨雪抽出靴子里的匕首,轻轻地刮过万事通的脸,随即在他脖子上一拉,一条血痕立即出现在万事通的脖子上伴随着他被即使点住穴位的惊叫声流淌而出。 “女侠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说,金子我已经花了,不过我愿意用等价值的消息来交换,相信我我的命更值钱!” 穴位一解开万事通立即跪地求饶,而后他的消息自然也成了免费的。 “果然还是丫头明白我的心思,我本想将他扔进南昭国师的万蛇窟里喂蛇算了,不过既然他肯赎罪,就先听听他能不能偿债。” 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拉回自己身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外面正好传来店小二敲门的声音。 “几位客官,您的菜来了!” 夏侯懿手上一动,万事通整个人连着椅子已经被移到了屏风后面,随即南宫墨雪笑道:“进来吧。” 十名衣着各异的男子端着菜鱼贯而入,待那小二摆好了饭菜才躬身转身离开。 手上微动,南宫墨雪将屏风挪了个位置,两人开始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审问万事通。 “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变成今晚醉扶居的晚膳的话……” 夏侯懿抬眼笑了笑,将一块荷叶蜜汁排骨挟到了南宫墨雪碗中。 “我说我说!我身无二两肉的身上也没肉吃啊!南昭国师幼时遭女王的父后迫害因而被他们的母亲送到了南昭最古老的巫师部落,因而在哪里结实了冰炎圣女,他们的不和是从八年前开始的,在此之前好的就像是一个人,我推断此二人有情!” 万事通夸张的神色,即便是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知道他那无比八婆的神色,南宫墨雪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低头吃菜。 “那个巫师部落在哪儿?地图拿来。” 椅子上的万事通伸手挠了他鸡窝般的头发,似是十分为难。 “怎么,舍不得给吗?” 夏侯懿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万事通,看他迟迟不肯掏出地图觉得有猫腻。 “爷,并非小的舍不得给,只是这地图已经被人订下了,我若是给你们,没法向人交代啊。” 夏侯懿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朝万事通的面门飞去,在他的眼睛前停下只是堪堪戳破了蒙着他眼睛的抹布。 “下一次就是你那双招子了。” 万事通欲哭无泪,从怀中掏出那副地图,有些残缺不全的地图放到饭桌上,用他那只看得见的眼睛瞥着夏侯懿的反应,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就成了厨房里的配菜。 “这个是地图,不过我建议你们别去那个地方,处处都是巫术和术法,南疆万蛊杀人于无形想必你们也知道。” “嗯,南昭的黑巫和白巫究竟有何区别,真的有黑巫存在吗?” 夏侯懿突然想起一些事情顺嘴问了一句。 “当然有!南昭白巫一般是巫医,像冰炎圣女自然是白巫,所有南昭排的上名号的巫师均是白巫,而黑巫是恶魔被诅咒和诛杀的巫师,他们行走于夜间专门用童男童女的血肉来炼蛊,并且若是想成为强大的黑巫还需得得到地龙神的青睐,世世代代黑巫都是女子,黑巫只要剩下男子便会被淹死在河里,不过几十年前最后一代黑巫家族销声匿迹之后,南昭便再无黑巫存在了。” 万事通洋洋自得地说着,这个传说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从来无人买这个消息,如今说出来也倒是畅快。 “那黑巫的巫术有些什么?” 夏侯懿皱了下眉,出尘中的术法看似是普通的迷幻散,然而被加了过量的珈蓝花蕊之后,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们一次也赌不起。 “御蛇和蛊虫是黑巫最擅长的,闻言得到地龙亲睐的黑巫女能和蛇一样蜕变,长生不老。” 万事通嘿嘿的笑了笑,随即腆着脸道:“爷给杯水喝吧,小的这一大早上出门就在街角等买家了,连口水都没喝。” 南宫墨雪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万事通当真就是个无赖,于是跳了几盘菜放到了他面前,万事通也不挑当机吃了起来。 “嗯,好吃!真不愧是醉扶居的招牌菜,想我那么多次来汴京都没舍得进来一次呢,今日真有口福。” 他的话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失笑,他一个消息卖十万两银子的人舍不得吃顿饭,当真是吝啬鬼投胎的,哎! “吃饱了?接着说。现在还可能有活着的黑巫吗?白巫术法和黑巫术法中了之后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应该怎么治?” 夏侯懿敲了下桌面接着问,南宫墨雪也皱起了眉,洛美人情况恶化若是不牵扯南昭的话不难处理,可如今谁也说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多问些总归没有坏处。 “唔!嗝!吃饱了,我的父亲告诉我黑巫已经被白巫全部灭族了,不过我不大相信,于是一直留意黑巫的下落,前段时日在京陵发现了黑巫出现的足迹,因为京陵每日都有童男童女丢失,并且有成群的毒虫蛇蚁出现的情况。” 万事通喝了口茶,用他那能透过破洞看见夏侯懿神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紧皱的眉头,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治疗术法实际上只需要用同样精纯的内力冲开术法对人的精神控制便可,不过这是白巫术法的治疗,若是黑巫的话……” 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懿薄怒的神色,万事通小心翼翼地接着道:“还需要用下术法者的鲜血才可唤醒,若是强行用精纯的内力去冲开控制的话,伤者很有可能完全被术法控制,永远成为巫师的人偶。” 南宫墨雪手中的筷子掉在了盘中,而夏侯懿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侪粉,鲜血顺着他的手心流出来,南宫墨雪慌忙用手帕将他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取了药粉倒上去止血。 “丫头,无碍,不必管我。” 语气淡淡的透着几分冷漠和疏离,夏侯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万事通:“如何分辨黑巫和白巫的术法?你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将你藏在祁连山中的族人全部送到北齐去交给北齐国主。” 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如同被冰刀割得生疼的脸却一动也不敢动。 “小的句句属实,我敢用我组人的命来赌,这些都是真的,我的父亲见过活着的黑巫,还救过她的命!” 一着急万事通将脸上的抹布连着易容的面具都扯了下来扔在桌上,他严肃地看向夏侯懿一字一句地解释。 “分辨黑巫和白巫术法的方法只有一个,翻开中术法人的眼睑,若是白巫眼睑正常像是睡着一般,若是黑巫术法的话,中术者眼睑下会出现一台哦血线,一开始是淡淡的红色,随着被术法控制的程度,红色的线会转为深色,若是完全变黑,那么也就没救了。” 夏侯懿死死地捏着手上的那只手,随即道:“中黑巫术法者能撑多久?” 若是不出意外除尘先前中的是白巫术法,可后来被人下重分量的珈蓝花蕊之后,状态一直恶化脸圣手医仙都觉得棘手恐怕是黑巫,可是京陵为何会有黑巫并且还出手伤出尘呢? “这个不好说,若是普通人最多一个月,心志强大内力深厚之人约莫半年左右,若是拖过半年不能恢复,日后即便没有变成人偶也会疯了的……” 看着对面两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万事通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紧张地喝了一口茶,眼神忽东忽西的不再说话。 “最后三个问题,第一,南昭女王和国师是互相扶持还是死敌?第二,去南昭国库找东西要注意什么?第三,千年冰魄究竟在哪儿?轩辕昊他拿得到吗?” 夏侯懿松开紧握的右手,南宫墨急忙给他上金疮药,万事通听了这些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幸好他都知道。 “我一个个答,第一,难找女王和国师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他们是死敌,女王的父后曾经想方设法杀死蓝景,女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第二,南昭国库里有万蛊之王守卫,基本上没有人守卫,因为一般人不会想到那儿盗宝招惹万蛊之王;第三,千年冰魄轩辕昊根本不可能拿得到,因为打开机关需要轩辕家女子的纯血,虽说就在轩辕皇族的墓中,然而轩辕老皇帝只有一个女儿长公主轩辕瑾。” 万事通直愣愣的盯着夏侯懿,生怕他将自己的家族交给北齐大皇,他们万家好不容易才能存活下来,无论怎样牺牲他都要保住家族。 见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半晌不吭声,万事通心里直打鼓,他上下牙打颤的问道:“爷,小的知道的全说了,您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暂时没了,日后想到什么我会让你影卫来找你,万事通日后替我效力吧,你的消息只卖给我一人,每年付给你一万两黄金如何?之前你拿走的十万两黄金也都给你,并且只要我活着你的家族就是安全的。” 夏侯懿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害怕直接被杀人灭口的万事通突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懿,随即猛然点头。 “小的日后就是爷的耳朵,小的叩谢爷的庇护。”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夏侯懿微微抬了下手将怀中的一枚紫玉令牌递到万事通面前,万事通先示一颤随即连忙收下。 “日后你听令于隐杀,你是第十三名头领,专门负责消息称刺探,若是有合适的人愿意入门,就领到京陵的总部去训练。”夏侯懿说完,示意他起身。 万事通站起身来受宠若惊的道:“那主子我不必受训吗?” “不必,因为你跑得够快了,又不要你杀人,轻功好就行了。” 说完夏侯懿跟南宫墨雪都笑了起来,他们只要取了胭脂雪回京陵,一切事情都胡引刃而解,而南昭的烂摊子他们尽量不去招惹。 神识外放的南宫墨雪将方圆几公里内的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她释放神识的同时也释放了内力威压,只要是会武之人靠近他们厢房一米都会立即被反弹,因而方才的谈话十分安全。 夏侯懿又重新叫了一桌新的酒菜,三人又聊些别的一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开。 万事通回京陵领职,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回了客栈。 烛光摇曳,南宫墨雪一回来便将夏侯懿脸上的妆都擦了,嘴唇因为吃了东西而变成了淡淡的胭脂色,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丫头这是要遮掩什么?我很难看?” 夏侯懿挑着眉咬着唇故意逗她,随即身子一软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南宫墨雪身上,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呃!不要逼我啊,虽然已经天黑了,你规矩些。” 南宫墨雪一脸正色的说道,夏侯懿根本不吃她这套,为了报复今天给他画的跟女人一样出门,索性将脸也凑在了她脸颊边。 “我怎么了?我只是方才喝了两杯而已。” 夏侯懿故意朝着她耳边吹起,南宫墨雪一下子就炸毛了,但是身子被他拖着又跳不起来,一阵恶寒从脚底涌出,她再也不敢招惹这为爷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敢了…… 这哪儿是人啊,摆明了就是一条腹黑的大尾巴狼啊!会把她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伸手推了推他搁在自己耳边使坏的脑袋,推不动!南宫墨雪收回手来索性直接将身上的人一个反扑,按在了床榻上。 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显示他心情很好,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如今脸上酡红,白皙的皮肤令身为女子的自己都感到嫉妒,当真是肤若凝脂,白璧无瑕! 微挑的俊美下面一双深邃而狭长的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看着自己,挠的她心里痒痒的,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殷红似血的薄唇微启,仿佛是有些热又或是在引诱自己…… 南宫墨雪突然狂肆地一笑,伸出一个手指挑起夏侯懿的下巴,“娘子,你这般勾引我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本以为夏侯懿定然会破功大笑,谁知道他竟然一本正经的给她抛了个媚眼,一脸无辜的道:“哎呀,夫君好坏,人家想跟你一同沐浴再行鱼水之欢可好?” “噗——” 事实证明哪怕是雏儿,南宫墨雪也永远只是被重伤的份,因为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一个天玄地转,南宫墨雪已经被他压在身下,然而她实在是气不过,直接动上了手。 双腿一曲直接下身却被反应机敏的夏侯懿用推缠住不能动弹,四条腿纠缠在一起,比先前还要尴尬。 她右手肘击,他侧脸避过,趁机在做脸上偷香一个并且故意亲的很大声…… “哼哼,动不了吧!不过你还是别乱动的好,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对你做点儿什么。” 夏侯懿偏头衔住她珠圆玉润的小巧耳垂,舌尖微动,一下一下的舔着,偶尔轻咬几下。低头一看身下的小人涨红了脸,大概是被气的吧! “你……唔……” 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夏侯懿跟本不理会她的反抗,知道感受到腿上硌得慌,南宫墨雪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角染上绯色,呼吸不稳又不敢说…… “呼——” 身子一轻,南宫墨雪再睁开眼时发现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旁边耳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她伸手一拉被子蒙住头,打算就这样装死道明日的时候,突然传来夏侯懿的声音。 “丫头,来给我洗头发。” “唔,不要!你自己洗吧。” 说完又将脑袋埋在被中,而夏侯懿仍旧不死心:“你若不来我便将你一并洗了……” “来了!” 顾不得脸上烧的慌,一个闪身已经站在了夏侯懿的背后,她别过脸去不看他的身子,手上轻轻的替他洗着长发。 “呵呵呵呵,明明是你占我便宜,为何自己躲起来了?” 夏侯懿转头瞥了她一眼,南宫墨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着唇不语。 “明日夜里我们先去探一下南诏国库的虚实吧,准备好七日后女王祭天开启国库时动手,如何?” “甚好!我们只需尽快回去将你身上的蛊毒解了才能想办法找出害洛美人的幕后黑手,年关之后只怕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 南宫墨雪微微叹了口气,前世她们都死于非命,今生他们在自然只能去争,去博那个活下来的机会! “丫头别怕,有我在!” 夏侯懿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南宫墨雪点点头沉默的将架子上的寝衣取了过来,夏侯懿转身用毛巾擦干身子,隧有穿上寝衣。 即便是出门在外这么久,每一夜夏侯懿房中都会点上紫罗兰的熏香,今夜也不例外,墙角的熏香袅袅升起,夏侯懿怀里拥着南宫墨雪睡去。 ※ 京陵已经下了第三场雪了,一日比一日寒。 刺骨的冷风吹在今冬进宫的宫女身上,单薄的棉衣让她们都在风中瑟瑟发抖。 “都站好了!今儿个皇后娘娘会带着众嫔妃前来挑选人手,都给我好哈表现,谁要是敢忘了这一个多月的训导,就给我等着回去挨鞭子。” 一张铺满脂粉的脸上白的跟恶鬼一样,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瑟缩着在寒风中发着抖。 宫里如今不太平,谁都不愿意分到那皇后宫中去,只盼着自己能跟了如今龙宠最盛的皇贵妃才好。 几个时辰过去了,一些不抗冻的宫女晕倒了被抬了下去,而她们也只能被分到下等的宫里或者是直接去干苦活累活了。剩下不多的几十名宫女被各宫挑走了,因着模样长相都还不错,倒也没有被剩下的。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极厚的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南宫墨璃正打算朝宫门外走,突然被云丞相叫住了。 “墨璃,等一下!” “外祖父,您老叫我有事吗?”南宫墨璃急着赶回家照顾母亲,今日父亲不在家中,自己有些不放心。 “你小子长大了就不理外祖父了?你外祖母身子不大好了,想让你过去看看,其实她相见你母亲的,但是如今天儿不好,你母亲有有身子,便算了。” 云丞相低声叹道,身子骨一向硬朗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这样是不是老头提醒自己年纪大了该辞官儿了? “外祖母病了?那墨璃跟玩祖父一道儿相府探望祖母吧。” 自小南宫墨璃的外祖母变十分疼爱他,如今听到她病了,心里也不是滋味,然而云丞相却阻止了他。 “哎!你这个小子,都要娶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失?我听洛王爷说最近烟郡主每日都去将军府照顾你母亲,下午你又陪她去照顾洛王世子,你祖母病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先回家去把你母亲安排妥当,然后带着烟郡主一并过来吧,一家人也好一起吃个便饭。” 云丞相捋着胡子哈哈笑着,其实凤氏也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吃些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不过云丞相相见孙媳妇罢了。 南宫墨璃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点头应下了才转身上了将军府的马车,而云丞相也上了相府的马车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南宫墨璃到了将军府门口,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每日在门口等候的王管家不见了踪影,想来今日也不是收账的日子,南宫墨璃皱了下眉,手轻轻地放在衣袖中的袖箭上,不动声色的往里走。 一路上遇见的将军府的下人都神色如常,南宫墨璃微微放下心来,直奔芙蓉园。 “娘,烟儿,我回来了!” 一名黑衣人站在洛画烟的身后,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一旁的云紫萱则是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声音。 “终于来了!原来南宫家的后人也不过如此,想我白费心机以为你将军府上有多能耐,没想到都是些废物!”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乍听之下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洛画烟神色平静的看着南宫墨璃,她手袖中的手慢慢地写着什么。 “你是何人?我南宫家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你用得着冒着半大的险找上门来?” 南宫墨璃试图稳住他,不过对方手上的刀却半分也没有松懈,反倒是直接贴在洛画烟的脖子上了。 “哼!废话少说,我是来寻仇的,你若是有种承认你是西梁大将军南宫家的后人,就自裁谢罪,否则你的母亲和你的未婚妻都要死在你面前!” 开着的后窗突然跃进来一个身材祁长的男子,一身护卫打扮让按南宫墨璃心头微松。 “你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让我自裁? 南宫墨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像阁下这般偷鸡摸狗只会拿女人和孩子来威胁?” 南宫墨璃的手始终未动,嘴上却道:“你放开她,我给你做人质,若是你跟南宫家有仇,挟持我去寻我父亲更有用。” 黑衣人想了想,朝南宫墨璃一勾手:“你,过来!” 南宫墨璃一点点朝他走过去,而洛画烟的脖子也离黑衣人的手越来越远。 “咔嚓”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一声嚎叫从黑衣人口中发出来,洛画烟趁机一个侧踢一脚踢中黑衣男子下身,南宫墨璃手中的袖箭连发直接射断了黑衣人的膝盖骨,他玩玩没想到的是自背后贯穿身体的两柄匕首直接穿透了他的琵琶骨,一声功夫尽费! “啊——” 南宫墨璃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哑穴,宁平带着侍卫也冲了进来。 “拖到地牢里去,严加拷问。” “是,主子!” 宁平带人就爱那个黑衣刺客领了出去,南宫墨璃连忙查看云紫萱身上和洛画烟身上有没有首伤,神色严肃地如同上早朝一般。 “魅影,谢谢你!” 南宫墨璃冲魅影一笑,魅影只是笑笑又离开了,宁平在后花园找到了被捆成粽子的王管事,连忙将他带上来问话。 一见个人都相安无事,王管家满脸老泪向南宫墨璃请罪。 “大少爷,老奴无能,在后花园发现贼人之后便被打晕了,差点让夫人和烟郡主被人掳走,请大少爷责罚。” “起来吧,来人武艺高强也怪不得你,日后加强将军府的守卫便是。” 南宫墨璃丹凤眼为眯,对待王管事确柔和异常,一来是因为母亲和烟儿并没有受到伤害,暂且可以原谅他,而来也是因为这个王管事是雪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对将军府忠心耿耿。 “多谢少爷恩典,老奴这就去将将军府不放重新调整,还请宁平大人跟老奴一块儿去。” 宁平点了点头,跟着王管事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正在喝安胎药的云紫萱和喝安神茶的洛画烟以及南宫墨璃三人,正打算跟母亲和烟儿提外祖母生病一事时,王管事又去而复返了。 “大少爷,大少爷,您看这是谁回来了?” 王管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站在芙蓉园的门外大口喘着气,声音却透着兴奋和激动。 “是雪儿吗?” 南宫墨璃一掀门帘率先走出去了,抬头一看只见凤栾和风吟笛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风吟笛撅着嘴不满地抱怨。 “凤栾,你瞧!我就跟你说南宫墨璃只会盼着雪儿回来,谁还会想着你这个大夫呢?偏偏你还不信非要日夜兼程地赶回来,这下倒好了,没面子了吧?” 凤栾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南宫兄,多日不见了,雪儿和懿王还有些日子才能赶回,我们先回来照顾病人。” 南宫墨璃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抓着凤栾的手,重重的拍了他的肩两下,随即道:“你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一直给你留着呢!随时等你和风姑娘回来住。” “雪儿的大哥何时变得如此狡猾了?” 风吟笛斜睨着南宫墨璃,却见洛画烟已经打着帘子让他们进屋里去,云紫萱的卧房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题外话------ 咳咳,昨晚三点睡的,起晚了…。所以发晚了…妞们还在睡觉吧…。咳咳 072 乌龙换榻 洛画烟笑着看他们都挨个儿进了屋,才转头跟风吟笛说话:“笛子,他一向油嘴滑舌的,别跟他计较。” “嗯,本姑娘不计较,反正我要住在将军府里的,总不能给主人脸色看吧。” 风吟笛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洛画烟,神秘的道:“喏,你的礼物。” “是什么?” 洛画烟瞧着她手里小巧精致的盒子,爱不释手的摆弄了半天又舍不得拆开,显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路上瞧见的想着你喜欢这些东西就给你买了。” 见她喜欢风吟笛也笑开了,除了雪儿跟嫣然之外,烟儿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景家大赚了一笔,她自然是要跟朋友分享的。 洛画烟翻开手中巴掌大小的白玉雕花盒子,只见里面完好地躺着一只精巧绝伦的风筝!风筝的骨架金光灿灿,显然是黄金制成,风筝背面也并非普通纸质或者是画布,反而是金丝丝线勾勒成的一只凤凰,展翅欲飞美轮美奂!凤凰的眼睛和背上的羽毛都是各色彩色宝石点缀而成,巧夺天工的样式和艳丽的色泽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笛子,这个太贵重了……我——” “就当做你们成亲的礼物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反正我在洛王府也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况且我那师傅跟、师傅的情人也会住在洛王府的。” 众人一听她的措辞便直接笑得前仰后合了,什么叫师傅跟师傅的情人……这个笛子当真是个开心果! “那好,我会好好珍藏的,这个风筝很漂亮喜欢的紧!” 洛画烟对她温婉一笑,仿若空谷幽兰静静地绽放,美若浮纱吹过脸盘的细腻和动人! 云紫萱倚在榻上看着孩子们开心她也笑着,当真是岁月催人老,转眼间他们的孩子都要成家了,想想曾几何时年少轻狂也曾潇洒过! “南宫夫人别吃醋,您也有礼物的哦!” 风吟笛转身靠在榻上的云紫萱身边,变戏法一般从她的口袋里又取出另一个盒子,放在云紫萱手心上,期待的看着她。 “我也有啊!笛子有心了。” 云紫萱温柔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在众人的催促下打开紫檀木盒,只见里面是两对长命自金锁项圈,华贵逼人手感细腻,这孩子还真是讨喜! “南宫夫人,这是给我的干弟弟和干妹妹的,我先讨好了他们两,将来我家的小子或者丫头才有着落。” 风吟笛偏着头十分认真地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笑声,凤栾则是微微红了脸,哪有像她这样的,自己还没嫁人就想着自己儿女的婚事了…… “南宫夫人,这屋中是不是炭火太旺了,我倒是瞧见有人脸红了呢!” 洛画烟捂着嘴打趣凤栾,南宫墨璃也不厚道的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有云紫萱替他开脱。 “是有些热呢,你们瞧我都出汗了。紫玉午膳备得怎样了?你们都在我这儿用午膳吧。” 云紫萱招呼他们都坐下,南宫墨璃才想起来外祖父所说的事情。 “母亲,今日下朝之时外祖父跟我说外祖母生病了,想着让我带着烟儿过去探望一下,母亲在家中休息,但如上了方才的事,下午我们害死一道儿过去吧。” 云紫萱微笑点头:“母亲自然是要过去的,除了上月送东西之外,也有许久未见你外祖母了,有些想念她。” 云紫萱又转头看向洛画烟道:“烟儿一道去行吗?若是洛王世子的身子不打紧的话,可以用完晚膳再回去。” 洛画烟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心,父王今日忙于朝政根本分不了身照顾哥哥,母亲管着王府后院已经很累了…… “当然不打紧的,我师傅跟雪儿的师傅已经到洛王府了,有他们在大师兄不会有事。” 风吟笛心直口快的说完了,众人又是一阵笑,即便是洛王府中无事,去云丞相家里用膳于洛画烟而言也是有些羞窘的,谁知风吟笛这般大大咧咧的说了,到让众人一笑而过。 “那好。”洛画烟点头答应了,脸上却带了几丝羞赧。 门外的丫鬟端着午膳鱼贯而入开始摆菜,嬉笑声传遍整个将军府,众人都喜气洋洋。 午膳过后,南宫墨璃让宁平备了马车,领着云紫萱和洛画烟去相府探望,先前的刺客暂时被关在将军府地牢里重兵守卫。 马车在雪上行的极慢,云紫萱见洛画烟有些显得有些不安,笑着拍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母亲是极为和善的人,烟儿不必担心,在丞相府就像在将军府一样,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洛画烟点头称是,南宫墨璃则是心情极好,等雪儿回来便年关了,过了年关明年开春他跟烟儿便成亲,这骗来的媳妇当真是甚好!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的马车到了相府门外,相府的老管家候在那儿一间是将军府的马车,示意家丁打开大门,让他们直接将马车赶了进去,云丞相跟丞相夫人以及一大家子人已经候在大厅内了。 “母亲,您慢点儿!” 南宫墨璃跟洛画烟一人扶着一边将云紫萱扶下马车,院子中的地面略显干燥,没有半点湿滑和积雪,紫玉跟在身后撑着伞,缓缓地朝大厅走了进去。 “墨璃,你怎么让你母亲也跟来了,你这孩子!” 云丞相一件身怀六甲的云紫萱也来了,忍不住呵斥了南宫墨璃几句,云紫萱却笑着道:“父亲,我有不是不能走,母亲身子不适我为何不能来?莫不是有了孙媳就不要女儿了?” 云紫萱的话让云家的众人将视线转到洛画烟身上,洛画烟只是得体的微笑着点头示意。 “自然不是!你这丫头孩子都要结婚了还这么挑你老爹的刺?赶紧坐下歇着吧。” “萱儿过来跟娘做一块儿。” 软榻上盖着暗紫色金丝绒锦被的凤氏朝云紫萱招了下手,洛画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了下去,正欲转身返回南宫墨璃身边被丞相夫人叫住了。 “这就是烟儿吧,小的时候就生的漂亮,没想到长大了越发的出挑了,来给我好好瞧瞧。” 洛画烟落落大方的上前朝她福了下身子:“老夫人万福,将军夫人总是挂念您,今日正好过来了,你们娘俩儿能多说会儿话。” 老夫人脸上笑意更甚,烟郡主是个好的,更难得的是她跟墨璃相互喜欢,看着孙子要成亲他心里也高兴。 “这对镯子就当是见面礼吧,日后墨璃小子若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撑腰。” 说着老夫人将手上的一对色泽鲜艳的玻璃种翡翠玉镯戴在了洛画烟手上,翠绿如一抹青烟缠绕在透明的镯子上,鲜艳欲滴的翠色仿若飘在云端那般美艳动人。 “多谢老夫人,烟儿记住了。” 洛画烟笑道,南宫墨璃则是在一旁神色委屈,瞥着自家外祖母疼媳妇去了,哀怨的看了一眼云紫萱。 “外祖母,墨璃怎会舍得欺负烟儿呢,祖母莫不是偏心了……” 跟南宫墨雪如出一辙的撒娇让老夫人乐开了怀,这个孩子自从十岁随南宫鸿钧出征后便再也没有在自己怀中撒过娇了,如今到吃起自家媳妇的醋来,当真是有意思得紧! “哎哟哟,墨璃哥哥也不嫌臊得慌,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跟祖母撒娇,我们都喜欢烟姐姐,所以你要待烟姐姐好才是正经的。” 云婉茹在一旁说着,众人一听这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都笑开了,钱氏呵斥道:“茹儿,怎地这般说你墨璃哥哥,没大没小的。” “舅母,不碍事的,茹儿她还小。” 南宫墨璃呵呵的笑着替她辩护,云婉茹朝自己母亲吐了下舌头,走到洛画烟身旁跟她聊起了天。 云紫萱询问凤氏的病情,众人也吃着点心说着话。 “母亲所患何病?为何一早不告诉我?” 凤氏叹了口气笑道:“如今身子重了,我这病是受了寒气得了风寒,养些日子就好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的。” “母亲这话可不对,明日我请凤栾过来给您瞧瞧吧,如今京陵局势紧张一触即发,大家都担心有人会对丞相府下手。” 云紫萱有些担忧,面前坐的都是自己人,说话也不必顾忌这些。 凤氏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即道:“凤栾就是替你跟雪儿治病的孩子?改日让他过来我瞧瞧吧。” “嗯,明日我便让他过来,她跟雪儿墨璃关系都很好。” 云紫萱这才松了一口气,起码凤栾看过之后母亲的身体健康要放心些,京陵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申时三刻,东城皇宫内金莲宫。 “启禀娘娘,辰妃娘娘带着七公主和十皇子前来探望。” 宫女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通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毕竟以前自家娘娘位分低的时候,没少受辰妃的气。 “快请进来。” 昔日的莲妃,如今的莲皇贵妃正倚在贵妃榻上喝茶,一旁乳娘正抱着十七皇子喂奶,金碧辉煌的金莲宫已经装饰一新,如今早已更名叫凤栖宫了。 “莲皇贵妃妹妹近来身子可好?姐姐带了些补品过来看看小皇子。” 辰妃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若有所指的撇了一眼乳娘怀中的小皇子,两个昔日的旧敌心照不宣地笑了。 “多谢姐姐关心,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呢?姐姐能过来陪妹妹解闷便是最好的了。” 莲皇贵妃朝着宫人们一挥手,除了心腹大宫女之外,所有人都退下了,乳娘也将孩子交到了大宫女手中,一并退了出去。 “快给我抱抱孩子。” 夏侯徽激动地从大宫女手中接过孩子,欢喜地抱在怀里看了又看,辰妃则是不满的责备了他几句。 “你别毛手毛脚的摔了孩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不会不会的!” 夏侯徽笑着答,夏侯琳站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心底生出来几分妒忌。 “可不是嘛!十皇弟再有几年才及冠,如今是时候给他找几个通房了。” 辰妃和莲皇贵妃都在她阴测测的语气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琳儿!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辰妃不满的责备道,反倒是李莲皇贵妃笑着替她开脱。 “无事,徽儿是该找几个通房了,再过几年还要好好给他挑正妃和侧妃呢。” 莲妃的话语让夏侯徽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不堪,他们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吗? 金莲宫外漫天大雪飞舞起来,想必这边的热闹非常,皇后的凤辰宫中就如同一座冷宫那般萧索寂寥。 “听昨日送点心的小荷说,母后今日身子不爽利,所以舒兰过来探望母后。” 文舒兰大着肚子坐在皇后的榻前,她们心里都明白皇后并非生病,只不过是因为文家终于决定了动手的日子,她心里不安罢了! 女人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舒兰你回吧,身子重了就呆在东宫待产,别的地方哪儿也别去,母后不过是胃口不佳罢了,无碍。” 文皇后面色蜡黄地瞥了一眼文舒兰,有时候她也挺羡慕自己这个侄女,起码泰儿对她宠爱有加,放在心尖儿上,日后无论他有多少个正妃侧妃,她文舒兰都会是泰儿心底最疼爱的那个,而自己呢?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文家的棋子而已! 见文皇后面色哀戚,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文舒兰也是女子,蕙质兰心如何会不知文皇后心中所想? “母后别替臣媳担忧,天儿渐寒了起来,母后要多吃些营养的东西气色才会好起来,今日父皇每日都歇在上书房中,日夜批阅奏折就连太子爷也被皇上叫了过去,想必西北的形势不容乐观了。” 文舒兰小心地提醒文皇后,但又不敢将话说的太直白,只是旁敲侧击的示意文皇后皇上身边没有女人照顾,不管年关后如何,现在他仍旧是皇帝,是姑姑的夫君。 “真的吗?那皇上一定劳累过度了。” 文皇后神色突然一亮,文舒兰笑着带你了下头道:“不如母后先用了膳,再给皇上送些补身子的东西过去?” “好,我这就吃。” 文舒兰心里这才松了一口,皇上放着文家如今已经越发的明显了,就连年纪尚幼的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皇上今日都封了职位让他们在朝中供职,而秦王和康王的势力也日渐增长,颇有三足鼎立之势! “那臣媳吩咐御膳房准备些补身子的东西,一会儿臣媳陪母后去一趟吧。” 酉时三刻,一身簇新打扮的文皇后带着太子妃文舒兰乘皇后的步撵到了上书房门口,上书房外面的太监总管连忙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妃到——” “福总管,通报一下皇上本宫求见。” 文皇后说完同文舒兰立在一旁等候,福泉连滚带爬的进了上书房,打断了正在议事的夏侯云天。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求见。”福泉抹着额上的冷汗,生怕夏侯云天发怒。 自从几月前皇后被禁足之后,皇上便再也没有去过凤辰宫,如今独宠皇贵妃更是将文皇后抛在了九霄云外。 夏侯云天沉吟了一下,朝周围大臣们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儿,爱卿们都散了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议。” “臣遵旨,臣等告退!” 众臣纷纷离开,太子朝门外走去,将文舒兰扶了进来。 “臣妾、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皇后和文舒兰齐声请安,夏侯云天一抬手:“免了吧,太子妃有孕在身不必行礼了。” “谢皇上!” 夏侯泰扶住文舒兰,而文皇后身后的宫女则是恭敬地将食盒放在桌上,文皇后亲自打开食盒开始摆菜。 “臣妾给皇上带了几个小菜过来,近日皇上操劳过度,请皇上保重龙体。” 夏侯云天审视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这也是这几个月来他头一次正眼看皇后。 文皇后只穿了一身素淡的天青色宫装,头上一个简单地飞凤髻簪着一根看起来有些旧的龙凤钗,显得有几分忧愁却惹人怜惜。 夏侯云天见到她头上的龙凤拆却是心底一怔,这之龙凤钗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送的东西,因为他年少气盛不满文太后自作主张将侄女嫁给自己,因而特地挑了这个寒碜人的龙凤钗送她,没想到她到现在还留着,并且还簪在头上。 “嗯,听说皇后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怎生不好好休息还冒着风雪过来呢?太子妃你也不劝着!” 话语虽严厉,然而语气却十分柔和,甚至呆了一丝笑意在其中,文皇后温婉一笑道:“皇上您别怪罪太子妃,是我今日觉得好多了想着这几日皇上太过操劳国事,因而便让她陪我过来送点小菜,待到皇上用完晚膳臣妾就回去。” 这话听得夏侯云天心底一酸,她虽然任性但也是性情中人,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变得不苟言笑,甚至关心自己都只能是这般卑微…… “皇后给朕带了些什么菜?正好太子和太子妃都在一块儿用晚膳吧。” 文皇后将二十几个菜一一摆在桌上,夏侯云天的眼眸却是越来越柔软,这些菜虽少却是夏侯云天年轻时最爱吃的,就连火候都把握的很好,分毫不差! 夏侯泰在一旁跟太子妃笑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这顿简单的晚膳,饭后夏侯泰带着文舒兰回东宫去了,只剩下文皇后在一旁替夏侯云天温着酒,小火炉上咕咚咚冒着热气,酒香四溢。 福泉拿着膳牌盯着皇后的目光走了进来,提醒闭目养神的夏侯云天:“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后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即朝夏侯云天一福身子,“臣妾改日再来看皇上,先告退了。” 夏侯云天朝福泉摆手道:“不必翻了,今日朕去皇后那儿吧。” 福泉和文皇后都怔在原地,只是片刻福泉识趣地抬着膳牌退了出去,文皇后则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云天。 “怎么,朕去你那儿很意外吗?”夏侯云天接过文皇后递过来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哈哈大笑道。 “臣妾受宠若惊!” 文皇后眼眶有些湿,他们成亲二十载皇上从来没有对自己好过,哪怕是将泰儿封为太子之时也没有,今日却因为一只旧簪子和一些他喜欢的饭菜突然间变了。 “哈哈哈!朕的皇后何时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了?福泉,摆驾凤辰宫!” 寒风瑟瑟,下了一整日的雪仍旧没停下,金莲宫中寝殿内一盏烛火幽幽。 “娘娘,皇上今日去了凤辰宫,娘娘早些睡吧,注意身子别受寒了。” 宫女在一旁劝着,灯下的梁青莲只是摆摆手让她出去,一言不发。 瞧着这烛火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树稍微动一个黑衣人闪身从后窗进来,而烛火前的梁青莲根本没有发现,仍旧是想着什么出神。 “莲儿,莲儿!” 黑衣男子连唤两声,梁青莲才幽幽转过脸来,出神的人一下子回过神来,紧张地盯了一眼门外,见没有动静才转过头来。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想害死我?”披散的头发在等下显得有几分渗人,因为生产过后没有恢复变得苍白的脸色也让夏侯徽心疼不已。 “莲儿你是厌弃我了吗?我以前是混蛋,可是如今我也正经的开始在朝中供职了,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夏侯徽说完上前一把将梁青莲搂进怀里,直接就按在了床榻上。 “莲儿我好想你,这些日子每日都在想。” “男人的话最不可靠!我不过是为了自保才答应与秦王合作,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否则还不知会闹扯什么乱子来,你若是想十七好好长大,你就离开我们母子!” 梁青莲推开他正色道,她不是没有野心的女子,然而她却深知自己的两个皇子年纪尚幼,梁家根本无法同成年的几个皇子抗衡,还不弱退而求其次,保他们平安长大,求荣华一世! 夏侯徽眼神暗了暗,他荒唐但并不代表他痴傻,父皇正值壮年,与其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跟其他的皇兄争得头破血流身首异处,还不如让他们去争,待到十几成熟之时,自己坐收渔利。 “莲儿,你不相信我吗?你心里不爱我不想和我相守一世吗?” 被他这么一问,梁青莲顿时哑口无言,若不是自己同意父亲进宫为妃,她于他应该有希望,不过如今无论以后是什么结果,她都只能老死宫中,因为她是莲皇贵妃! “徽儿,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 眼中滑下两行清泪,紧咬着唇不让自己放声哭泣,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现在后悔有何用? 夏侯徽伸手拦住梁青莲,轻轻的给她摸去脸上的泪,柔声道:“相信我,若是我得了这江山社稷,你便是我的皇后,我会让十七做太子。” 梁青莲突然睁大了眼睛,像是从未认识他一般看着他,嘴唇一张一翕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而夏侯徽继续柔声劝着。 “莲儿,无论是谁坐上了那个位子,十六和十七最终都会长大,你护得了他们一辈子吗?” 梁青莲心中挣扎了,他说的对,无论是谁坐上了那个位子,只要他们长大对对方够成威胁,他都不会对她的儿子心慈手软的…… “徽儿,你有什么打算?” 柔弱的梁青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宫宠妃莲皇贵妃,身上释放出来的压迫感和气势让夏侯徽笑了。 “自然是坐山观虎斗!如今文氏一族被还是逼得穷途末路,只要太子同其他几个王爷斗了起来,非死即伤!” 灯下两人秉烛夜谈,互诉衷肠,而凤栖宫的房顶上一名黑衣蒙面人身子低伏,耳朵贴在瓦片上,安静地与夜色融为一体,偶尔一撇也只会以为这是夜空的一角。 ※ 南昭汴京千里客栈。 白日里一直在睡觉的南宫墨雪在太阳下山之时总算是睁开了眼,然而一睁眼周围一片黑暗却让她有种天还未亮的错觉。 “懿,什么时辰天亮?” “嗤!丫头如今已经是晚上了。”夏侯懿忍不住嗤笑一声,伸手给她背后塞了个大迎枕,扶着她坐了起来。 南宫墨雪这才发现自己身子轻快不少,然而低头一看月白的中衣上却是一滩一滩的黑如墨迹般的浊色,并且散发着阵阵臭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做个梦也能内力晋级的,你自昨晚睡下后一直到方才都是因为内力精进而昏迷,我给你准备好了热水,去沐浴吧。” 见她一脸不解,夏侯懿给她解释了一下,随即伸手要抱她起身,被南宫墨雪躲了一下。 自己闻着都受不了的奇怪气味,下意识地不想让他抱自己,“我自己来吧,这一身这么脏……” “你试试你能不能动。”夏侯懿摇了下头,好整以暇的负手看她 南宫墨雪抬脚朝床下迈出一步,身子也跟着转过去,然而退却根本迈不出去,直直的朝地上摔了下去。 脚上一旋夏侯懿伸手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大步朝耳室走去,南宫墨雪则是惊讶无比的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自己怎么会这样? “丫头,你的眼神是邀请我吃了你吗?我会把持不住的。” 感受到他心口低低地震颤和好听的声音,南宫墨雪也没力气同他争辩,故意用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真是个坏丫头,这袍子可是要十两银子一件呢!” 夏侯懿将她放在藤椅上,伸手给她解中衣盘扣,南宫墨雪只是垂着眼睑,恨恨的模样惹得夏侯懿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我衣裳也脏了,不如一起沐浴吧。” “你!……” 南宫墨雪委屈地抬眼看他却发现夏侯懿难得的笑得如此开心,这个大色狼占自己便宜他就开心成这样,像只偷腥的猫儿一般…… 身上赃物发臭的中衣被除去,粘腻的不舒服感也少许多,夏侯懿的手却没停,直到将她身上剥得之声亵裤和肚兜,见南宫墨雪头都快垂到肚子上了,他才走到一旁开始给自己宽衣。 藤椅上浑身发软的南宫墨雪一动不动的装死,身旁意料摩挲的声音让她的脸又烫了几分,但又无奈如今动弹不得。 “懿,我内力精进了吗?为何我如今没有半分力气,连动都不能动?” 夏侯懿转身将她抱起迈入浴桶,稍热的水温让南宫墨雪嘤咛一声,夏侯懿转开脸将她和自己身上剩下的衣物都拿走,随即慢慢地给他解释。 “你体内的烈焰果完全炼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乐地府中的那个泉水,凤栾说那是万蛊源,喝下那个水永世不受蛊毒所侵。” 见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夏侯懿一边给她洗着发一边继续。 “我们每个人内力都有很大精进,至于你浑身无力感觉像内力全失是因为我们师门功夫怪异造成的,如今你的功夫已经到了天人境,日后你每一次进阶都会如现在这般内力全失十二个时辰。” 用清水给她冲洗干净头发,夏侯懿又取了浴巾沾水给她擦着身子,南宫墨雪有些不自然的朝后靠了一下,夏侯懿只是低声地笑。 “丫头,我都闭上眼睛了,不然你想这么臭着出去吗?” 南宫墨雪抬眼间他真的闭着眼,于是嘴唇嘟囔了两下朝他靠了靠。 “那你洗吧。” 大手揽过她的腰,一点点擦拭着,真的如他所说一直闭着眼,南宫墨雪靠在他怀里感觉体力在一点点恢复。 “好了,我抱你换个浴桶。” 夏侯懿睁开眼,伸手撤了浴巾在她身上一搭,抱着她进了另一个浴桶,接着又闭上了。 “懿王殿下今日真乖,你会不会对本姑娘有什么企图?” 南宫墨雪斜睨着他,夏侯懿则是笑得更加欢快了。 “你体内的炙热内力达到天人境后可解我身上的寒毒,虽说这些年体内的寒冰真气对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影响,不过缓和一下还是不错的。” 夏侯懿笑得像一只狐狸,南宫墨雪觉得自己就是他盘中的兔子,有些不解地追问道:“所以呢,为何一定要天人境?还有,如何解?” “因为我十岁那年便达到了天人境,若是你尚未达到恐怕会损伤身体,至于如何解……你会知道的。”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觉得自己有种被骗的感觉,于是不死心的道:“不说是吧,不说我不替你解,反正你也说了,不解也无大碍。” 夏侯懿的脸突然凑了过来,他不怒反笑弄得南宫墨雪一头雾水。 “我若告诉你,你就替我解吗?你若答应我就告诉你。” 神秘的语气和他脸上诡异的笑容让南宫墨雪好奇心更甚,夏侯懿又加了一句:“看在我替你收了那么多罪的份上?” “好!你若告诉我我便替你解。” 她一向是很仗义的人,想也没想点头应下了,夏侯懿贴在她脸颊边上的红唇微微张开,在她耳边吐出来一个词,立即将她惊得朝后退去,被一下子狠狠地撞在了浴桶边上。 “你流氓!你无赖!登徒子!” 夏侯懿一脸无辜的摆手,“明明是你非要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又骂我,妾好委屈……” 说着他摆出一副垂首抹泪的模样,逗得南宫墨雪哭笑不得。 在耳室中闹腾了一个时辰,两人在总算是出来了,南宫墨雪不时地瞪夏侯懿几眼,而夏侯懿则是如同一只大尾巴狼一般诡异的笑着,就这样一边用晚膳一边用眼神说话。 晚膳过后,南宫墨雪终于受不了他那般暧昧挑衅的笑意,闷闷地开口了。 “咱们今夜去探路吗?” “肯跟我说话了?再吃一碗饭吧,饿了一整天了。”夏侯懿接过她手中的碗又给她盛了一万米饭,递了回去才又说。 “你内力恢复了的话咱们就去看看,若是没有就先不去,休息两日,反正七日后南昭女王开国库是一定的,不急在这一两日。” 南宫墨雪看他仔细地给自己穿衣穿鞋,现在又给自己盛饭盛汤,心底漾起丝丝柔软,方才的气也都消了。 “丫头,饶是我脸皮再厚,你这般含情脉脉的盯着我看我也受不住,万一化身成狼可都是你自己惹的祸,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侯懿戏虐的将汤放在她面前还加了一把精致的小勺,南宫墨雪瞪他一眼,埋头吃饭。 南诏的饭菜味道鲜美且酸辣口偏多,南宫墨雪每日都吃的很饱,今日吃的尤其多,饭后她起身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行走如常,没有了方才的无力感,于是她是这抬手运气想试试自己的内力恢复情况,惹得夏侯懿一阵狂笑。 “丫头,你那么心急是要偷鸡吗?” 南宫墨雪放下手撅起嘴道:“师傅那么不靠谱就算了,连师兄也不靠谱,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夏侯懿盘腿上床,坐在她对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用内力打开你的气海,你凝神将内力汇聚在丹田处便可,切忌不可胡乱用力,尽量控制主你体内的真气。” “好!”南宫墨雪点头应下,两人掌心交错相对,夏侯懿身体中狂肆的寒冰真气一瞬间冲进了她的气海,如坠冰窖的寒凉让她一个激灵,体内一股被压制着的强大内力猛然窜了出来。 哄!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从废墟中走出来,无奈的听到门外店小二着急的询问。 “客官可是有什么问题,需要小的给您解决吗?” “劳烦小二重新置办一张新床,床上的一应用品也要新的,床、塌了!” 门外的店小二惊恐的睁大了眼,随即立即应下,“客观放心,小的一定给您换张耐用的床,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说完噔噔噔转身下楼去了,夏侯懿在房中低声笑着,南宫墨雪则是一脸无奈。 二人赶在店小二回来之前将脸上的易容弄好,一瞬间又变成了黑脸小子和美人夫人,店小二领着几个人带着暧昧至极的笑容将一应用品搬进了房间,地上也被清理干净后才离开。 待到店小二离开,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超夏侯懿咆哮了,而夏侯懿则是憋笑几乎憋出内伤来,连忙安抚这只炸毛的小兽。 “今日你真气不稳,我们明日再探吧。”南宫墨雪瞪他一眼独自转身上床睡觉去了。 翌日,二人在客栈大堂用午膳,然而身旁被人盯着大量的眼神渐渐多了起来,并且是清一色的女子。 小声的议论变成了大声地高谈阔论,哪怕是南宫墨雪想装做听不见也不成了。 “你们说的昨日将床弄塌了的东辰少年在哪儿,虽说我有八名夫君,但我也想一睹真容。” 一群女子朝客栈大堂里张望,南宫墨雪沉默吃饭,并不打算抬头,看一下又不会少肉,况且对方是还是一群女子。 方才说话人身旁的另一名女子则是暧昧至极的瞟了一眼角落里用膳的南宫墨雪道:“喏,那边角落里的那个少年,看着身无二两肉,没想到这么厉害呢。” 南宫墨雪咬牙:本姑娘是女子怎么会有肉? “啧啧,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你瞧瞧他那细腰,定是精壮无比……” 南宫墨雪手上的筷子碎成了侪粉,哗啦啦的散落在桌面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呀,若是我有这样一名夫侍,当真是日日都起不来床了……” 南宫墨雪牙齿磨得咯咯直响:你二大爷! 正准备拍案而起,不向一旁的夏侯懿先她一步将她按在椅子上,随后一转身款款朝那群口无遮拦的女子走了过去。 正在七嘴八舌谈论的女人们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夏侯懿微微一笑朝她们跑了个媚眼。 “几位姐姐当着我的面如此谈论我夫君恐怕不妥吧,若是几位喜欢大可以自己去寻东辰男子,我们是东辰人,我夫君他脾气不大好……”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几句话早已经让一群女人看的七荤八素了,都连忙称是四散而去,有这么美的美人难怪这床会塌了…… 自此汴京青楼里流传着一个暧昧的故事,南昭都喜欢挑身强力壮的东辰男子欢好,皆因这一起把床弄榻了的乌龙事件…… ------题外话------ 哈哈,存稿存稿…妞们某蓝这么卖力码字,砸票票哟。 073 心怀鬼胎 月华初上,清冷的夜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一行人影从窗外飘了进来,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 “他们的轻功都是出尘教的,所以就成这个样子了……” 夏侯懿朝南宫墨雪没头没尾的解释了下反倒是勾起了南宫墨雪的担忧。 “这样啊……也不知道洛美人怎样了。” 五人站立在夏侯懿面前行了个礼,领头的影卫上前道:“主子,楼兰使者的死已经通过西域商队传到了楼兰都城,想必阿拉沙衮王很快便会知道此事,只是这西域商队一向在西凉通关时煞费时日的,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提前到了楼兰城。” “嗯,干得不错,你们也动身回东辰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回去听从你们头儿的调动,以洛王府安全为主。” 夏侯懿吩咐完又将一封密函交给了领头的影卫,五人转身离开,屏风后面的南宫墨雪半眯着眼睛正在假寐。 “为何躲着呢?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影卫。”夏侯懿将自己手上的夜行衣递给南宫墨雪,自己也开始更衣。 “当然是避嫌啊,影卫毕竟是你跟洛美人的手下,有我在他们会感到不安。” 南宫墨雪睁开眼开始换夜行衣,她盯着这明显十分奇特的夜行人朝夏侯懿挑下眉。 “我们就穿这个去夜探?这是天蚕锦,万金一匹的天蚕锦!” “嗯,就穿这个去。” 夏侯懿神秘的一笑,伸手给南宫墨雪整理了下衣领,又将人皮面具地给她。 人皮面具上小心地抹上特制的药水而后对着镜子贴上,并且仔细将脸上的面具弄平整,透过铜镜看见两人钧成了样貌普通的男子。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相视一笑,换上黑色的靴子、蒙上黑巾准备出发。 “你带了些什么?我只带着一柄软剑。” 夏侯懿突然转头看向南宫墨雪,而南宫墨雪闻言一翻衣袖,发现怀中许多瓶瓶罐罐的还有一柄小巧的匕首。 “一些药还有匕首跟兵器便没了。” 夏侯懿点头伸手拉起她的手:“走吧。” 窗户微动,人影早已经掠到了几里之外,驱动轻功脚下踏着树梢朝目的地前行,夜里的风已经停了,只听得到偶尔几声犬吠。 南昭皇宫外守卫森严,然而仔细看却会发现门口站着的侍卫功夫都不高,如何能够女王的宫殿?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站在宫门外转了几圈,却发现附近似乎连行人都没有出现,更不用说进出宫的人,这是为何? 在东辰只要不是特殊时期宵禁的话,哪怕是半夜也会有宫人出宫,比方说负责御膳房的侍卫和进出宫送往黄金桶的宫人,这南昭皇宫怎么看都像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半死活气…… “我们怎么办,进去吗?” 南宫墨雪在夏侯懿手上写下这个几个字,夏侯懿皱了下眉摇头在她的手上回:我们回去。 几个旋身,两人又回到了客栈内,南宫墨雪半口气都没喘丝毫不觉得费力,两人站在窗前思索着这诡异的南昭皇宫。 “懿,你说这南昭皇宫为何戒备稀松,就连换防的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功夫极弱的侍卫站在那儿守卫。” “我猜测即便是没有那些守卫,一般人也照样进不去这女王的宫殿,只是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夏侯懿坐在椅子上,随手一拉让南宫墨雪也 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思索着。 “会不会是蛊毒或者是术法?” 南宫墨雪伸手递了一杯茶给夏侯懿,随即自己也拿了一杯喝下。 夏侯懿摇头,抿了一口茶道:“蛊毒需要通过食物进入人体,或者是被虫子咬伤,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作为防御守卫皇宫,而术法就更离谱了,巫师施展术法必须要中术人的一件随身之物,哪怕是巫神在世也不可能知道谁会闯宫。” “这倒是……如此看来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一种了,那便是——” “阵法!” 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同时说了出来,凤栾的母亲是南昭公主,而他的奇门遁甲之术显然并非圣手医仙传授的,那只能说明是守卫南昭皇宫的东西是阵法! “咱们再去探一次,瞧瞧是什么阵法也好下手。” 两人一拍即合,脚尖一点地便消失在了夜色中,一刻钟后再次来到了蛰伏在寂静夜色中的南昭皇宫。 四周安静的诡异,连动物的声音也消失殆尽,这正是因为阵法开启的缘故,一切无关的声音都可能是阵法的关键,如今安静得出奇的南昭皇宫倒显得十分冷清。 侧面的墙头上两个身影从皇宫的围墙上一闪而过,一名守卫揉了揉眼看向另一名守卫。 “兄弟,方才那边墙头是不是有人啊?” 另一人也揉着眼睛,正想着绮红楼的姑娘之时被打断了十分恼怒:“你眼花了吧,大半夜的少自己吓唬自己,我再睡一会儿,等天快亮了记得叫醒我一起回家,妻主一定等不及了。” “好吧。”侍卫垂头丧气的走回到原地也半眯着眼睡起觉来,显然他也不相信有人会蠢到闯进皇宫中的大阵去送死。 远处,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蹲在墙角的阴暗处,听着侍卫的对话偷偷笑着,待到守卫重新回到原地瞌睡时,两人才从阴影中站起身来,寻着地图上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同于东辰皇宫均是整齐划一的石板路,这南昭宫中怪异的各色石头看起来就像他们的衣裳那样让人眼花缭乱。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都盯着地上散乱不堪的石头怔了半晌,这看似眼花缭乱的石头摆放毫无章法,然而正是这毫无章法的阵法让他们根本就看不到生门,这是为何? 按理来说这般大的阵法需得设置一个生门,否则阵法的主人也被困死在里面,这皇宫白日进出那么多人,不可能是个死阵啊…… 夏侯懿在南宫墨雪手心上写下一个日一个月字,南宫墨雪想了半天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在树丛中顿了约莫有一炷香之后,发现这皇宫之中除了门口的四名守卫之外,空无一人,诡异的像是一整座空城! 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夏侯懿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想问题,于是她直接密音道:“回去吧!” 夏侯懿一伸手打断了南宫墨雪内力的震颤,控制不住外力的满宫墨雪猝不及防地整个被他扑在了地上。 “走!” 在她手心写下这个字之后,夏侯懿拉着她掠过宫墙,施展轻功朝着客栈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吱呀 ”一声客栈的窗户才从外面被人推开,两个黑影进了房间之后并没有急着点灯,反倒是挨在一起并肩躺着在床上。 南宫墨雪有些莫名其妙夏侯懿的举动,他们本可以再探探这皇宫的,为何他拉着自己就走呢?然而当她听到对方异常的大声喘气时才感觉到不大对劲。 “懿,你怎么了?” 手腕朝着桌上的烛台一招,火折子正好擦过桌上的灯芯,煤油灯亮了起来,南宫墨雪翻身扯下夏侯懿脸上的蒙面巾,顺手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扯了下来。 白皙的脸上尽是大颗的汗珠,惨白的像是没有血色,平日里红艳的薄唇也泛着青紫之色,不住的颤抖着。 “懿,你不要吓我,怎么了?你看着我,说话!” 南宫墨雪捧起他的脸,手上因为紧张瞬间冷汗都下来了,夏侯懿紧闭着的眼睛不住的转动,南宫墨雪伸手一拔开他的眼皮,见他眼珠是正常的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国师府中,湖中心的亭台中,冰炎圣女正在设坛做法,狰狞的青鸟面具掩盖了绝色的面容,青色的獠牙透着幽寒的光芒,映照的身上玄黑色的巫师长袍显得诡异而诱惑。 纤细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柄血色玉剑,而前面施术法的银盘中放着一根头发——这是景家武林大会之时步青蝶从夏侯懿身上的来的。 舞弄了好一阵子之后冰炎轻轻划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银盘中的头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犹如吐信的毒蛇蜿蜒,又似等待食物的猎物一般让人心弦紧绷。 一旁的花园中,国师蓝景正躺在贵妃榻上看着,嘴角牵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夏侯懿你终于要到我这里了,我会找到你然后折断你的羽翼,将你永远的留在我身边。 客栈里慌乱无比的南宫墨雪掏出怀中凤栾留给自己的救急药丸,直接塞进夏侯懿口中,然而他咬得死死的嘴却不肯张开。 无奈她只能将药丸塞进自己口中,俯身吻上夏侯懿咬得死紧的薄唇。 舌尖轻舔他冰凉的薄唇,感觉到他咬紧的牙渐渐松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南宫墨雪心口一颤咬牙趁机将药丸顶进他口中,手上轻轻一合他的下巴,见他将药丸吞咽下去才松了一口气。 烛光如豆,幽光照不亮整个内室,看起来有几分阴暗。 南宫墨雪侧着脸一直守在夏侯懿身旁,见他不再咬自己的唇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素手搭上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沉沉浮浮十分混乱,跟自己体内烈焰果的真气乱窜时一样,但更加诡异。 一整夜南宫墨雪都没有合眼,她怕自己一睡着夏侯懿便会醒过来,她一直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守着他,南昭的巫术和术法他们都不甚了解,不过无非是控心术和摄魂术较多,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距南昭女王开国库的时间还有六日,夏侯懿却自昨夜起昏迷不醒,甚至有些神志模糊,输了一夜真气的南宫墨雪也有些疲惫。 取出怀里的紫玉药瓶,南宫墨雪将瓶中所有的龙须清心草药丸都捣碎,兑了温水化开成一碗墨绿的药汁。 一口一口的喂进夏侯懿口中,等待着他转型或者是真气顺畅,只要保住心智不迷失,自己就能用内力震开缠绕他的术法,虽然心里没底但也能试上一试。 药汁入口,夏侯懿的眉头皱了几下,明显是因为要的苦涩让他有了些知觉,南宫墨雪的手一直搭在他手腕上,仔细地听着他脉搏的细微变化,见他体内乱窜的真气慢慢归于平静,她提着一整夜的心也放了下来。 扶起昏迷的夏侯懿,双手汇聚十成真气朝夏侯懿的背上冲进他的身体,磅礴而霸道的真气游走在他冰凉的体内,一点点将他的真气捋顺、最后归于平静。 强行将真气在他体内走了三遍,夏侯懿胸口猛然喷出一口黑血,人也随之醒了过来,而身后的人终于体力不支,“嘭”的一声倒在了榻上。 “丫头、丫头!” 夏侯懿转身伸手将她扶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搭上她的手腕,俊美微拧,听到她脉象正常只是内力虚耗过度时才送了一口气。 瞥见被褥上发黑的鲜血,夏侯懿手一挥将染血的被褥扔在了地上,拉过床里侧干净的被褥打开来给她盖在身上。 “傻丫头,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要我怎么说你。” 她将自己的真气都输给了他,这是不要命了吗?夏侯懿将手放在她心口,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心往她身体里送。 傍晚,恢复了大部分真气的南宫墨雪缓缓醒了过来,见夏侯懿无事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不想却被夏侯懿伸手拎着衣领提到了耳室中。 身上的夜行衣早已经换成了寝衣,而如今被他一拎,寝衣都散开来直接被扔到了一旁。 “噗通”一声南宫墨雪被扔进了浴桶中,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正欲开口说话,夏侯懿也迈进了浴桶中。 “嘘——” 对着她的耳朵示意她噤声,南宫墨雪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经脉正在复原,而夏侯懿也将他体内残留的炙热真气完全输进南宫墨雪的体内。 身体内翻滚的热流如同酷刑一般折磨着南宫墨雪的神智,夏侯懿的脸色却是没有多少变化,除了他身体略微冰凉以外,几乎是不动如山。 “呼——” 真气渡完,南宫墨雪也长舒一口气,没等她开口问,夏侯懿已经开始解释了。 “我体内的寒冰真气因为有四成需要压制蛊毒,你的炙热真气太过霸道只会让我经脉逆行,况且你刚进天人境,若总是内力虚耗过度,很容易经脉受损,导致日后修为再也不能精进。” “对不起……我……” “丫头,我没有怪你,若不是你用这个冒险的法子让我醒过来,如今只怕已经被术法控制心神了,我是怕你受伤,万一……” 滚烫的唇直接封住了他要说出来的话,伸手紧紧地缠住他的脖颈,粉嫩的小舌轻轻地舔着他冰凉的薄唇,紧张得连睫毛都在颤抖,她只是害怕失去他,不想他出任何差错。 夏侯懿先是一愣,随即伸手环上她的腰加深了这一吻,浴桶中浓郁的药味并没有让他们觉得不适,反倒是因为身体经脉的恢复而舒服不少。 一吻动情,如星星点点的火苗窜起,迅速而炙热的欲火将周围点燃,不知是谁的眼迷了谁的心,又或者是谁的吻撩动谁的情…… 一个时辰过去,浴桶下加热的炭火也渐渐熄灭,身子恢复得如从前一般,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进了另一个浴桶,清冽的墨莲混杂着紫罗兰的香味有些奇异,南宫墨雪回头看他微微有些诧异,夏侯懿只是淡淡一笑。 “这样的话,身上虽然香但是普通人分辨不出是何种香味,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那、我们是要进宫吗?”听了他的话,南宫墨雪只觉得这个家伙又要开始坑人了,不过他们本就是来做梁上君子的,又何必讲究那些? 夏侯懿点头承认了,他们没办法大半天的闯阵,最好的方法只能是进宫,找到国库的入口而后混进去再作打算。 “嗯,明日我们想办法进宫去,丫头受累了,今日好好睡上一觉。” 大手一拉,浴袍扯过来裹在她身上,他自己也披上了浴袍,随后仍旧是抱着南宫墨雪回了内室。 “我已经无事了……” 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脸上又烧了起来,这厮真是没脸没皮的…… 夏侯懿低头,冲着怀里的小人儿邪魅一笑:“丫头的意思是长夜漫漫,我们做点别的?” 南宫墨雪:“我、我觉得有些困,还是睡觉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客气的大小让南宫墨雪的脸都恨不得埋到他的浴袍里,发烫的呼吸喷在夏侯懿胸前的肌肤上,激起一丝热流。 “唔——丫头你这是要勾引我吗?”微微暗哑带着几分隐忍的声音吓得南宫墨雪一个激灵,她一抬头便看见夏侯懿微敞的领口雪白的肌肤已经泛红,周身思思暧昧涌动。 “我没有……”南宫墨雪欲哭无泪,伸手抵在他胸前。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榻上,温热干燥的被褥十分舒适,夏侯懿放下南宫墨雪给她盖好锦被,自己也钻了进去,倒是没有再捉弄她,只是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睡了过去。 国师府内,站在圣坛上作了一天一夜的法,冰炎圣女如今脸色苍白的如同恶鬼,然而她的心情却是更加寒凉,如同京陵冬日的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块。 “冰炎,怎么样了?” 暗紫色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如同毒舌蜿蜒的蛇信,肆意缠绕在冰炎的心头,他生气了! “景哥哥,我、已经尽力了……原本已经被我控制的心神如今全然找不到痕迹,我……” 蓝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制止她想解释的话,嘴边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玩味的道:“如此,我们的约定也无法继续了,你可以走了。” 语毕,紫色妖冶的身影转身朝花园深处离去,而他身边依旧跟着一身白袍的双生巫师,亦步亦趋。 “景哥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冰炎一定不会失手了,景哥哥!” 女子跪坐在湖中心的圣坛上,胸中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选黑色的巫师长袍,迅速地掩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圣女,奴婢扶您回去吧。” 一旁的侍女凝儿上前一步伸手想将她扶起来,不料地上的女子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方才纯真的模样已经不见,脸上也无半分表情。 国师寝殿内早已经传来一阵阵女子嬉笑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微不可闻的求饶和低泣,烛火在风中明灭,如同冰炎圣女此时的心。 “回圣女宫。” 清冷的夜风吹在冰炎圣女的身上,这一次她没有回头,没有再奢望看一眼那个人,他的心是石头跟自己只是陌路。 翌日清早,从不上朝的冰炎圣女盛装出席,在众朝臣的惊讶神色中淡然走进三重殿,当真是绝色尤物美妙不可方物! 正在议事的女王也抬眼看见冰炎圣女的到来,然而她不仅没有责怪圣女没规矩,反倒是显出几分欣喜之色来。 “冰炎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同舟!” 微微屈膝,今日的圣女脸上没有面纱更显几分惊艳,一众朝臣无论男女都屏气敛声不敢多加置喙,只有国师的脸色有些阴冷。 “赐坐!” 凤凌鸢凤眼微眯,透出来的却是欣喜之色,完全忘记了方才跟朝臣正在讨论的与西梁交好之事,只盯着冰炎圣女。 “冰炎今日怎么会进宫来?前日你的文书里说要三日后才会进宫的,可是有何事?” 女王温柔的声音让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都知道女王极宠冰炎圣女,可圣女从来都对女王不冷不热的,不知今日是为何她自己进宫来了,难道是得到了什么天喻? “回陛下,冰炎昨夜夜观星象,发现红鸾星大动,如今可能已经在我南昭范围内,冰炎担忧陛下或遭伤害,因此今日进宫来,紧随陛下左右寸步不离!” 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妖娆一笑,倾城的容颜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笃定,令人十分信服。 下面站的一干重臣闻言,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谈论此事,而国师的脸色则是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却又手不出话来。 “冰炎有心了,从今日起圣女冰炎在留皇宫中跟随朕左右,直至红鸾星离开或者死亡!传朕的口谕,汴京搜查外地女子,但凡发现可疑者统统过审问罪!” 凤凌鸢嘴角牵起一丝邪笑,这天下只有一个女王,无论那红鸾星是谁如何,都覆不了这天下,更覆不了南昭! “臣等遵旨!”忠臣齐声答道,只有国师倚在榻上并不开口,直至女王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蓝景才幽幽的转回头来。 “蓝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五日之内查出红鸾星下落,不择手段!还有楼兰使者无故在牢中暴毙一事也许和这红鸾星也有关联,一并查了吧!” 凤凌鸢无容置疑的语气和轻松的态度让忠臣松了口气,而蓝景却是皱起了眉头,这红鸾星究竟是何人他都不知,该如何查? 该死的冰炎!她竟敢背叛自己? “臣……遵旨!” 软榻上依着的邪魅男子妖娆一笑,冰冷的像是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令人窒息地缠绕上了每个人心头,阴冷潮湿却又美艳至极! 闻言,女王满意地朝蓝景一笑,审视和大量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刃穿透他的身体,鲜血淋漓! “都散了吧!冰炎随朕回去,还有些事情跟你确认一下。”凤凌鸢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眉梢的正红色重彩随着她神色的变化而变化,手上金色的丹寇随着身体前行而晃动,威严却吸引! “冰炎遵旨!” 冰炎圣女随着凤凌鸢立刻起身,微笑着躬身紧随其后朝着后殿走去,忠臣行礼恭送女王离开,唯独国师蓝景,此时紧抿着紫色重彩下的唇一脸阴鹜不发一言,女王和圣女的身影一消失,众臣便四散而去,五人愿意靠近蓝景半步,因为五人赶去承受国师的怒气,特别是那出了名的万蛇窟…… 南昭后花园中肆意绽放的妖娆花朵万紫千红地呈现着,没有丝毫的怯意,女王的脸色并不太好,立即遣散宫侍的女王陛下冷着脸看着满园芬芳,身旁立着同样令人惊艳的冰炎圣女。 红色纱衣下的手微动,一阵暖风拂过,凤凌鸢眼前的花朵尽数绽放开来,如同梦境般美好动人。 “陛下,可是在生冰炎的气?” “哼!别以为你这点小伎俩朕看不出来,冰炎我们三岁就认识了,你对蓝景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今日你这般不就是想让蓝景难堪?朕已经满足你了!” 凤凌鸢转身,透过眼梢的赤色重彩一双眼眸锐利地射向身旁淡笑不语的冰炎圣女,而冰炎圣女则是朝她的方向迈了半步,贴了上去。 “陛下若是不信冰炎,为何替冰炎出气呢?” 涂满金色丹寇的手一揽,将面前这个只会说谎和利用自己的女子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地扼上了她的咽喉。 “你叫我如何信你?十年前我信过你,等你来汴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为南昭祈福的冰炎圣女,若是你为了朕的江山终生不得自由朕也能原谅你,可如今?冰炎,朕不是傻子,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冰炎圣女对国师有情!” 感受到脖颈上传来微微收紧的力道,冰炎没有丝毫慌张,只是笑着伸手轻轻地拂去凤凌鸢鬓发上的一片花瓣,再移开她扼住自己脖颈上的手,伸手环上了她的脖颈。 “我知道你很生气,若是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定然不信,不过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十年前冰炎年少无知,而如今也看透了,谁对我好我不会不知道,即便是陛下曾经讽刺过冰炎没有感情……” 妖娆至极的容颜随着她说的话变化着,一会儿是那个年幼清纯的少女,一会儿是哀戚忧桑的女子,一会儿又是如今妖娆至极的圣女,每一面都是她,而曾经守候国师的冰炎圣女已经死了,被他退下了万丈深渊…… 凤凌鸢的手猛然收紧,右手死死捏住她的下颚,眼中皆是怒火和占有,而对方的眼睛里只有平静,平静地让你分辨不出她的意图,又或者她没有意图。 “你该如何证明给我看?让我听蓝景对你的无情吗?还是让我同情你怜悯你?” 被她紧紧禁锢的冰炎突然笑了,手中捏了一个手诀,脚尖一点两人依然置身凤凌鸢的寝殿中,宫侍们见女王和圣女对峙的模样纷纷退了出去,诺大的宫殿中立即只剩下她们两人。 冰炎并不在意凤凌鸢的眼神,只是伸手轻轻地拉开自己外裳的带子,一件接着一件,而抱着她的凤凌鸢也知道她要如何证明给自己看,旋即一个转身进了偏殿的温泉。 “冰炎,你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 温软的唇已经覆上她的,将后面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陛下不喜欢吗?你我本就心意相通,要证明自然不是欺骗,冰炎从不说谎。” 雾气氤氲,眸光若水,波光粼粼的温泉内浮动着暧昧的气氛,一阵阵画面清晰地闪过凤凌鸢的脑海,自十年前起蓝景和冰炎所有的纠葛都历历在目…… “冰炎,你跟蓝景如何我不关心……” 说着,凤凌鸢转身便要离开,怀里的人突然缠上了她的身体,整个朝自己倾倒过来。 “是因为冰炎曾经爱蓝景伤害了你,所以如今凌鸢不爱我了吗?” 眸光泛着水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只有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半晌冰炎松开凤凌鸢,转身走出发烫的温泉,径直绕到屏风后,伸手还未来得及碰到自己的袍子,已经被身后的人按在了白玉软榻上。 “唔!” “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蓝景迟早要死,不如就让红鸾星在南昭肆意而为吧。” 带着锦瑟丹寇的手轻轻地将身下的人翻转过来,伸手抚上那张她钦慕的容颜。 “陛下说得对,他死了我们都会开心的,红鸾星身边还有帝释星,蓝景他活不长了……” 冰炎咯咯地笑了起来,凤凌鸢则是伸手封住了她的小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你是我的人 ,自然是跟我一条心。” 眼梢猩红的重彩微微呈现出金色的光彩,温泉浴室中传出声声暧昧,而独自离宫的蓝景则是一脸阴鹜回到国师府中,驱散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寝殿中。 冰炎她竟然背叛自己?她竟然敢! 衣袖一挥,寝殿的一角化为侪粉,步青鸾姐妹立即出现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地询问。 “主子出了何事?” 榻上的男子满脸阴鹜,朝她们招了招手:“过来!” 双生巫师对望了一眼,顺从地朝蓝景走了过去依偎在他身旁坐下,步青鸾轻轻地将他头上的发冠取下,妖娆的紫色长发倾泻而下,惊艳至极! 步青蝶随即将手放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国师心情不好应该是因为冰炎圣女进宫之事吧……若是国师喜欢冰炎圣女那该多好,起码她们姐妹就能解脱了…… “刺啦——” 身上的巫师长袍被撕裂,露出雪白的身躯,害怕非人的折磨,步青鸾先自己妹妹一步贴了上去,而步青蝶仍旧给他按摩着头眼睑低垂着。 快了!只要他们出现,她们姐妹就能想办法让国师被女王陛下杀死,懿王会认出她们将她们带走。 “今日你们怎么这般乖巧?莫不是见本座心情差所以故意装乖?” 狠狠一用力,女子发出一声惨叫,步青鸾的手上也是一抖。 “国师多虑了,我们姐妹跟在国师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希望国师好,那样我们姐妹才能过好日子。” 步青蝶微微一笑,尽量不去看姐姐被折磨的样子,只要活着就她们终有一天能离开眼前这个魔鬼,他加在她们身上的痛苦来日会无数倍的奉还…… “哦?” 带着紫色丹寇的惨白大手一把拽住步青蝶的头发,将她按在榻上,随手打开一旁的透明水晶盒子,嘶嘶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让这些宝贝们伺候你吧,他们可是饿了很久的。” 蓝景伸手将一条浑身泛着微微金光的蛇取了出来,毒蛇缠绕在他手臂上,顺从地将蛇身蜿蜒上他的手臂,而比青蝶早已颤抖不已,他就是个恶魔! 趴在蓝景身前的步青鸾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哀戚地求情道:“国师三思,这白练蛇妹妹她恐怕承受不住,若是一不小心咬了妹妹,日后国师就少了一个伺候的人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内殿中回荡,步青鸾嘴角蜿蜒出一道血痕,瞬间昏死过去。 婴儿手臂粗细吐着蛇信的白练蛇已经顺着步青蝶的小腿缓缓地滑了上去,冰凉的蛇每蠕动一下都让步青蝶的心颤上一下,恐惧袭上心头,然而她却不敢反抗,国师的决定从未有人质疑过,因为质疑的人都生不如死…… “还是青蝶胆子大,不像你姐姐那般。” 蓝景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兴奋,白练蛇已经爬到了她的大腿上,猩红的三角蛇眼泛着淫靡的暗光,在蓝景兴奋不一的神色下,顺着巫师袍底钻了进去。 “看在我们姐妹这些年听话的份上,若是我死了,国师请善待姐姐。” 步青蝶死死地咬住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求救遭殃的就是青鸾,蓝景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地折磨她们。 “哼!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死了呢?这白练蛇的毒牙已经被我拔了,它伤不到你。” 说完,蓝景从水晶盒中取出另外两条细小的蛇,放到了步青鸾的身上,小蛇顺着她的脚尖蜿蜒上脚踝,再到小腿,而这一头步青蝶已经忍不住大叫起来,白练蛇仍然向上爬着,盘上了她柔软的胸,最后伸向她雪白的脖颈。 “刺啦——” 蓝景将她们身上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撕碎,斜倚在玉枕上瞥着满脸惨白的女子,步青鸾也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两条小蛇在自己的大腿根部徘徊,而一旁的妹妹身上,白练蛇的蛇尾则是向她小腹下滑。 “很绝望吗?想死吗?当年我也是这合办绝望地求他待我离开,然而他却没有,可是同样的他却在战场上救下了你们!你们凭什么得到他的庇护?凭什么?” 嘶吼的声音大的要穿透耳朵,震得双生巫师的耳膜一痛,身体疼痛已经不能掩盖内心的恐惧了,两人惨白的小脸对视了一眼,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本座不会让你们死的,只要我或者一天,你们就得陪在我身边一天,我痛苦,你们要比我还痛苦,等我抓到他就让他永远陪在我身边,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阴狠毒辣的言语并没有让双生巫师有任何反应,她们恨蓝景恨不能剥他的皮和他的血吃他的肉!然而她们更恨南宫墨雪,若不是因为她,懿王不会将她们姐妹抛诸脑后!蓝景和南宫墨雪都该死! 南昭皇宫中热闹非凡,冰炎圣女入宫,各宫嫔妃都担忧不已,谁不知道女王极宠冰炎圣女而圣女一心只为国师着想,如今她主动进宫来了,但是想想都让人新生畏惧! “参见凤后!” 宫侍们都纷纷跪下行礼,而凤后雨涵则是一脸沉闷的站在女王的寝宫前冷冰冰地道:“给我滚开!本宫要见女王!” “凤后息怒!女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违令者斩!” 说话者是自由便跟着女王的宫侍,他掌管着后宫一切繁杂事务,哪怕是凤后也要敬他三分,可如今遇上了圣女入宫一事,雨涵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一脚踢上地上人的心窝,也顾不得什么杀头之罪,雨涵直接冲进了寝殿之中,而温室内传来的狎昵暧昧之声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着温泉旁边缠绕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他的心完全破碎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女王陛下是因为政务繁忙才没时间估计他,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女王只是不喜欢自己。 “陛下,凤后来了。” 冰炎半眯着眸子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而凤凌鸢只是抬了下眼,甚至没有停下动作,“既然来了,就赶紧过来吧,别愣在那儿给朕添堵。” ------题外话------ 发现好像9点更新看得妞多一些…到底几点更好呢… 074 宫闱秘事 双脚如同灌了水银那般沉重,雨涵站在原地震惊得迈不开腿,眼中若隐若现的雾气,不知是因为这温泉的雾气还是因为心痛。 “陛下,臣妾、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陛下……” 说完,一身凤袍的清冷男子转身便要离去,然而他步子还未迈出,便听得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比阎王还要无情。 “哦?凤后若是身子不适,那便回宫去歇着吧,替朕将豫皇贵妃叫来伺候,他定然不会身子不适的。” 凤凌鸢揽着冰炎斜倚在白玉榻上,看向雨涵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个凤后她早就不喜了,仗着他是丞相的嫡长子便自以为是的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当真以为她是没有半分气性的泥人呢! “陛下!” 她竟然要自己的弟弟过来受这等侮辱!她简直不是人! 凤后雨涵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凤凌鸢,随后绝望地闭了下眼道:“陛下若是不嫌弃雨涵,还是雨涵伺候吧,豫皇贵妃他昨夜染了风寒,今日正吃药,恐怕伺候不了。” “噢?豫皇贵妃病了,一会儿让人吩咐下去豫皇贵妃那儿好生照顾着才行,你这会儿身子好了?” 凤凌鸢唇角勾起几丝笑意,冰炎则是探究的看着他,这个于她而言并不陌生的男子,雨家的男子就是这样,哪怕是最狼狈的时候都是一身风华,优雅万千! “如今无碍了,谢陛下挂怀。” 雨涵垂着眼眸,一步步朝白玉榻走去,在两人探究的注视下一件件脱下了身上的衣裳,走到了榻前顺从地躺在凤凌鸢身旁。 他的眸中没有半分温度,有的只是屈辱和不甘,总有一天这凤氏的江山会断送在这荒淫无度的女王身上,或者说断送在祸国殃民的圣女和国师手中。 “启禀陛下,豫皇贵妃求见!” 白玉榻上紧咬着唇的凤后身子一颤,弟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是疯了吗? “陛下……” 哀求和悲戚的眼神却没有换来半分怜悯,凤凌鸢微微一笑:“传!” 门外守着的宫侍立即大声传召:“传——豫皇贵妃觐见——” 冰炎冷冷的眯着眼打量着凤后脸上的神色,突地轻笑了起来,凤凌鸢宠溺的翻身将她压在榻上,轻抚她绝色的脸庞。 “冰炎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回去。” 温柔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一旁的雨涵脸色更白了几分,几乎没有血色,像是呆住了一般。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长袍曳地的声音和有些清脆的笑声渐渐走进,一转眼便看见了一身华服的豫皇贵妃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见过凤后,凤后金安!” 豫皇贵妃微笑着抬起头来,淡然微笑的脸庞并没有因为白玉榻上的冰炎圣女而感到诧异,反倒是安静地立于一旁。 “豫皇贵妃不是受了风寒今日在自己宫中用药吗?” 凤凌鸢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面前这个淡定从容的男子,他跟他的同胞哥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雨涵谨小慎微,而他则是淡然如水。 “回陛下,臣妾确实是染了风寒,一早凤后去我宫中还叮嘱过我喝药,但是方才听宫人说冰炎圣女在自今日起住在后宫之中,凤后便匆匆过来了,臣妾害怕凤后一时冲动冲撞了陛下,所以过来看看。” 毫不避讳的眼眸,没有丝毫目的的纯净让并冰炎的眼眸缩了一下,她认识的雨豫就是这样,曾经问她能不能去他的那个男子,不输国师的风华,然而…… “如今看完了,赶紧滚出去!” 雨涵脸上有些狰狞,语气也极为恶劣,他这一吼倒是将站着的人吓得不轻,哥哥如今还在怪他吗?怪他进宫夺了陛下的宠爱? 凤凌鸢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抚上雨涵的脸颊,一旋身坐在他身上,冰炎则是一副玩味的模样看向目光淡然的雨豫。 “豫皇贵妃不如先回去,凤后生气了呢,今日陛下心情好,不会迁怒于凤后的。” 恰到好处的劝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个纯净的如孩子一般的男子,她不配得到他的爱…… “豫皇贵妃也过来,朕知道你喜欢冰炎,对吗?” 凤凌鸢轻轻地拍了一下冰炎的头,示意她不必解释,而一直站着未动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快步走了过来。 国师府中,阴郁的气氛笼罩在蓝景的内殿中,看着一旁早已鲜血淋漓的双生巫师眼中闪过一丝暴虐,一招手将榻上的十几条蛇扔回水晶盒子中,随即看也不看一眼独自进了浴室。 角落里的侍女立即上前,一人点燃了熏香驱除血腥味,四人将榻上晕死过去的双生巫师抬到偏殿沐浴,两人迅速地撤下床榻上所有的东西,换上崭新的用具。 偏殿中正在沐浴的蓝景朝空中拍了两下手,随即一名黑衣人落在他面前,恭敬地跪下。 “主子,有何吩咐?” 蓝景抬手用锋利的指甲划开脸上的皮肤,然而并没有鲜血四溅,而是露出了一层新的皮肤,他泡在药水中慢慢地将外面的皮肤一代点点弄了下来,阴冷得有些分辨不出南女的声音在侍卫耳边响了起来。 “今日陛下宫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每一件我都要知道。” 地上的黑衣人听完身上一抖,随即开口道:“今日下朝之后陛下便带着冰炎圣女回宫了,凤后得到消息后直接冲进了陛下的寝殿,撞见冰炎圣女和陛下、欢好!” “嗯,然后呢?”褪下的皮已经揭到了胸前,脸上的重彩消失,若是不仔细看蓝景和凤凌鸢竟然有七分相似! “然后豫皇贵妃也去了,陛下便将他也留下了。” 地上的人颤颤巍巍说完,一滴汗地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浴桶中的蓝景则是轻轻笑一声,随即道:“你下去吧!” 黑衣人如释重负般以及隐匿起来,浴桶中的蓝景也已经“焕然一新”! 若是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见到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恐怕他们就会明白南昭并非没有黑巫师,不过这件事恐怕连女王凤凌鸢也不知道…… 早晨圣女入宫伴驾一事早已在汴京传的沸沸扬扬,此时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在众人暧昧无比迎来送往的目光中退了客栈的房间。 今日的夏侯懿恢复了一身黑衣的男子装扮,南宫墨雪身上仍旧是青袍的男装。 两人一出客栈立即朝客栈后面的街角走去,夏侯懿取下他脸上的面纱,两人相视一眼绕了个圈转到了闹市区的人市。 汴京有南昭规模最大的人市,专门贩卖外籍的男子和女子,大多为童男童女,也有少数的身强力壮的昆仑奴,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一进人市,便感觉到无数审视的目光朝他们俩人射过来,大多都像是看待价而沽的人牲。 众人都打量着这一对貌若谪仙皮肤白皙却衣裳褴褛的兄弟,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这等货色买回家中献给妻主。 “哥哥这是打算将我卖了?”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大声冲夏侯懿的耳边说,夏侯懿挑了下眉覆在她耳边答道:“是!” 白他一眼继续朝前走,一路上大小的拍卖摊位早已挤满了人,拥挤不堪,汴京贵族们带着家丁审视着笼子里或漂亮或普通的人,家丁手中拿着银票和现银,反观笼子里的人牲大多都是目光涣散瘦骨嶙峋。 “卖到哪儿合适呢?”南宫墨雪随口一问。 两人四处看着,有的地方只需要一两银子便能买一个四肢健全的男子或女子,而有的地方则需要一百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个。 “必然是大富大贵之家。” 夏侯懿一本正经的答道,他们假装没发现身后跟着的几个尾巴,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朝前走。 “哥哥对我真好!眼下我们没银子走投无路了,哥哥还想着将我卖进大富大贵之家,若是被家主看上当了夫侍,我一定将哥哥也一并接近府里享福。” 南宫墨雪开心的一笑,露出四颗牙齿,好看的虎牙让夏侯懿有种恶狠狠的感觉,点你仍旧是可爱得紧! “弟弟有心了,若是哪家家底厚,我跟弟弟一起进去得了,我们兄弟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在这里是南昭,嫁给夫君便不用再吃苦了。” 夏侯懿一口京陵味的中原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又多了几个,在他们二人大声地谈论如何将自己卖个好价钱之时已经在整个人牲市场里转了一大圈,而身后的尾巴也已经多得挤不下了。 一个胖子颇为霸道的撞了身边的瘦子,瘦子毫不客气的回敬了胖子一下,然而胖子让开了正好撞到了一旁的小胡子,小胡子伸手打瘦子却不想胖子太胖一巴掌扇到了胖子,于是三人扭打在一起,甚至连对骂都直接省略了…… 乒乒乓乓!嘭! 红土碎石路上掀起一阵灰尘,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受了牵连,有的人无故被打了几下于是加入了这场乱七八糟的械斗。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仿佛没看见是身后打的头破血流的模样,只是突然停在一个衣着光线的中年男子身旁,随即对视了一眼道:“老板府中缺男侍吗?” 中年男子显示一愣,随即温和的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均是笑意看向他们俩:“不缺。”夏侯懿微微惊讶的张了下嘴。 南宫墨雪却是伸手拉住他低声道:“哥哥走吧,你看这位年纪这般大了,家中的妻主定然年纪不小,我们找个年轻点儿的……” 夏侯懿点点头,“也是,咱们再找找吧。”说完两人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却响起了方才的那道声音。 “我家中不缺,但朋友家中正好缺两名夫侍,并且这家中的妻主也很年轻,不过脾气不太好,我看两位公子已经捉襟见肘了,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去我那朋友家看看?”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礼数周全却又让人不可抗拒,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随即有些迟疑的提出他们的疑问。 “那为何挑中我们?”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笼子里众多的年轻男子,其中不乏长相出众的,像足了不问世事的落魄贵公子。 “因为你们兄弟长相出众并且聪慧过人,只要你们能得到妻主的喜欢,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中年男子引诱道,他看见哥哥的眼中已经放出光彩,而弟弟的眼中仍旧是有些犹豫。 “那、妻主可是汴京显贵?” 南宫墨雪迟疑了一下,担心的继续问道,而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的妻主乃是南昭首富,跟着她不会让你们再受苦的。”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这兄弟亮身上华贵却褴褛的衣裳,笃定的说道。 南宫墨终于笑了,她看了一眼夏侯懿点了下头,早上拼命折腾的衣服和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为了让这衣服看起来破旧不堪他们还特地埋进土里了呢! “好!我们兄弟不要卖身钱,因为我们是去做男侍的,并非下人,若是妻主不能给我们好的生活,我们立即走人。” 夏侯懿一本正经的说完,攥着南宫墨雪的手像是有些紧张,两张有五分相似的白皙脸上显现出一脸期待的模样,而中年男子早已命人去赶马车过来了。 “你们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懿,弟弟叫薛临。”夏侯懿老实的回到道。 中年男子点头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称的上是极品美男的两人,终于道:“好!跟我走吧,你们不会失望的。” 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停在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面前,车身侧面有个纂体的雨字,马车周身框架用黑曜石打造,沉重却温暖,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顿时对望一眼露出欣喜之色。 中年男子见自家的马车让没见过世面的兄弟两眼前一亮于是心情极为愉悦,在马车中还自顾的跟他们搭起话来。 “听口音你们是东辰人士,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南昭来?” 虽然是极为满意这兄弟两的言行气质,然而他决不能在豫儿和涵儿身边送不清不白的人,还是问清楚为妙。 “我们……” 南宫墨雪迟疑了一下,看了夏侯懿一眼,夏侯懿则是接过话来“毫不隐瞒”的说了下去。 “我们的确是东辰人士,家里不算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小有钱财的生意人,谁知父亲得罪了当朝太子,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我们在东辰是通缉犯,先后辗转北齐和西梁逃到这儿的,好不容易安全了,但是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 南宫墨雪的眼眶顿时配合至极的起了一层氤氲水雾,而夏侯懿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所以你们要寻得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而是能庇护你们的妻主是吗?” 中年男子心下有些不忍,他自己也有两个儿子,想到这两个可怜孩子的遭遇就有些心疼,看起来也不过只有十几岁的模样却离乡背井走投无路…… “是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而对面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口安慰他们。 “孩子,没事了,只要你们肯一心伺候你们的妻主,便能荣华一世!”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打起帘子,中年男子带着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下了马车,两人目不斜视的跟在男子身后朝院子里去,一路上竟然没有遇见一个人! 三人弯弯绕绕走到了一处简易的小楼房前,不似方才奢华的楼阁,只是简单的有些过分。 “你们先进去洗漱干净,换上里面的新衣,晚些用过晚膳我便送你们去见主人,但是能不能被妻主看上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中年男子浅笑着说完,转身离开了,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面面相觑走进了简易的小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一应用具都是新的,两桶冒着热气的浴汤放在内室,一旁还有各色衣服可供挑选。 “弟弟快些沐浴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穿新衣了呢,还有晚膳,说的都已经饿了。” 夏侯懿促狭的朝南宫墨雪眨了一下眼,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等了他一眼,神识放出察觉到只是外面有人在偷听,然而层层房间和屏风遮挡定然什么也看不见,也配合地打趣他。 “哥哥说的是,弟弟样貌不如哥哥好,若是 哥哥能得妻主喜爱,弟弟也能跟着享福的。” 语毕,南宫墨雪背过身去,素手一拉,身上的赃污袍子尽数除下,再一伸手将裹胸震碎,白布裹胸瞬间化为侪粉飘散在空气中,随即不再搭理他迈进了浴桶中。 夏侯懿被眼前的美人更意图惹得遐想连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随即讪讪地宽衣,谁知他刚拉下腰带,南宫墨雪便转过身来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眼中充满了挑衅和。 …… 感觉到背后那道炙热的目光手心有些微的热汗,脸上越来越烫,终于,夏侯懿受不了背过身去,南宫墨雪则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哼哼,小样儿! 南昭丞相府当真是不简单,早上冰炎圣女刚进宫,这晚上便要将美貌的男侍送进宫中,只是不只知道这雨家的两位公子会如何想。 小楼外面守着的人施展轻功离开了,南宫墨雪跟夏侯懿相视一笑,迅速地沐浴好换上干净的衣裳,随即又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脸上易容的面具,将随身带着的东西放进衣兜里好整以暇的坐在小楼大厅中等人过来。 这一次中年男子并没有亲自过来,只是一名男侍带着一贯下人进来送晚膳,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一顿丰盛的晚膳全都是汴京第一酒楼醉扶居的招牌菜,甚至比醉扶居做的还要出色一些。 一旁的男侍见他们傻了的模样,好心地向他们解释。 “这些菜是银主夫特地吩咐厨房给你们做的,你们两兄弟福气好,夫主打算送你们进宫去伺候家里的两位少爷,若是得了女王陛下的青眼还有可能成为女王的夫侍,也不枉费这两张漂亮的脸了。” “真的吗?” 夏侯懿和南宫兄吗异口同声的说道,逗得这个和气的男子笑作一团,“那是自然的,不过你们只要记得照顾好雨家的两位公子便是,否则……” 他虽然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是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自然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们透露给雨家主夫的悲惨身世中他们是东辰的通缉犯,但凭这一点他们二人便不敢有二心,当真是好算计! “这是自然!若是每日都能吃好穿暖没有危险,即便是这般过一辈子我们也愿意。” 南宫墨雪一边吃饭一边道,夏侯懿也附和着点头,一旁的男子微微笑着看他们用膳,没有再说什么了。 饭后,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在小楼中等着雨家主夫前来,先前的夫侍给他们说着宫中的规矩,繁杂的规矩听得两人直瞌睡,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入夜之后不得四处行走,否则立斩无赦! 知道申时三刻,半日不见的雨家主夫终于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神色锐利的女子。 “妻主,这边是我说的薛家兄弟,您看如何?”雨家主夫在女子身旁温柔端庄,柔和似水的脸庞上一双眼眸却精光四射。 “见过丞相大人!”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慌忙起身行礼,雨丞相微微点了下头转头看向银主夫。 “不错,先将他们交给豫儿吧,若是交给涵儿指不定明日就死了。” 面前的两名少年却是算得上是极品美男,然而比起自家的两个儿子还是逊色一些,不过也够了,雨烬嘴角一勾瞥向雨家主夫。 “既然妻主也觉得合适,那今晚我便将她们送进宫去,妻主觉得如何?”银主夫微笑着问道,月白色的长裳上尽是悠然绽放的兰花,素雅沁香。 “好,早去早回。” 语毕,雨丞相转身出了小楼在夕阳中消失,雨家主夫回过神来看向南宫墨雪二人。 “走吧,想必该说的方才方林已经说过了,你们是聪明人,先跟着我的小儿子豫皇贵妃一些日子,等宫中的规矩学好了再做打算。” 银主夫神色严肃地说完,带着他们两人上了白日那辆马车,一路上除了叮嘱他们一些自己儿子的喜好之外没有多说别的事情,毕竟他们还不算自己人。 天色尚未黑,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很想去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阵法和机关,然而一想来日方长于是保持正经危坐,脸上表现出该有的欣喜和激动之色。 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已经来到了豫皇贵妃的星辰宫外,而皇贵妃也亲自迎了出来。 “父亲,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华裳美人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神仙那般纯净无暇,脸上的笑意却像是个孩子一般令人心生怜悯。 “豫儿,父亲给你带了两名宫侍,你瞧瞧如何?” 银主夫微微一让,站在他身后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便出现在他眼前,长相有七分相似的两名美少年,眉清目秀气质脱俗,看得他眼前一亮。 “甚好!” 豫皇贵妃亲自倒了一杯茶给银主夫,不住地打量着站着的两兄弟,虽然他们垂着头却能看得出他们身上的内敛之气,不出三年定然是风华绝代! 银主夫见儿子喜欢便在他耳旁低低说了几句,随后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极不情愿的起身告辞。 “天色不早了,父亲先回去了,豫儿记得父亲的叮嘱,护着你哥哥和自己便是,别的不必担心。” 豫皇贵妃咬唇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一转眼银主夫已经消失在星辰宫的大殿门口。 “你们两叫什么?” “我叫薛临,哥哥叫薛懿。” 南宫墨雪见夏侯懿抿着唇不说话,以为这位爷心里又不舒坦了,连忙答道。 雨豫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身旁的宫侍:“领他们二人下去休息吧,宫规明日再教。” “是,豫皇贵妃。” 宫侍低眉顺眼的领着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偏殿走去,前面四个掌灯的宫侍十分安静,而这个引路的宫侍则显得非常聒噪了。 “两位姑娘既然进了这星辰宫,那么一切行事都要以主子的利益为主,哪怕是主子的亲兄长凤后也要退而居其次,从今日开始你们先住在这个殿中,待到日后宫规学好了,主子自然会给女王陛下引荐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南宫墨雪连忙点头称是,而夏侯懿只是瞧着宫墙外面的路略微发呆。 “薛懿!本宫侍说话你竟敢走神?” 前面引路的宫侍转过头来冲着夏侯懿怒目而视,夏侯懿仍旧是看着外面的围墙一言不发,前面几个掌灯的宫侍察觉到不太对劲也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南宫墨雪哀叹一声随即朝这名自以为是的宫侍笑了笑,“虽说你是在星辰宫豫皇贵妃的贴身宫侍,不过既然雨家让我们进来了那就不是做奴才的,为何我们兄弟要向一个奴才低头?况且,豫皇贵妃早就吩咐过让你带我们去寝宫,没让你教训我们!” 邪魅的笑意和寒凉的声音从南宫墨雪的樱唇中吐出,她拉过夏侯懿的手大步朝前走去,只扔下一句话。 “寝宫根本没有这么远,你带着我们饶了三个圈不就是想给我们点教训?明日我会将你的好意转告给豫皇贵妃的。”说完,两人消失在夜色中,头也不回相携离去。 年轻男子咬着牙,他进宫陪伴豫皇贵妃三年,对他中心至极!然而雨家仍旧是送来了两名除了面色称得上是极品的美男!那他呢?他是什么? 宫侍阴冷扭曲的神色让两旁站着的宫人连气都不敢出,半晌题材放开紧握的拳头朝面前的宫人吩咐道:“你们两去看看那两兄弟是不是安全到了寝殿,若是没有便去找找,倘若他们误闯禁地死了,豫皇贵妃会怪罪的。” “是,大宫侍!” 被点到的两名宫人立即打着灯笼朝着南宫墨雪他们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大宫侍想来严厉,只怕这两个新人要吃些苦头了。 前面故意离开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低声用密音谈论着,顺便熟悉了一下星辰宫的奇异地形,方才若不是南宫墨雪特地留心观察,只怕是连她也发现不了他们一直在转圈子!这那南昭皇宫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丫头,方才我发现这星辰宫中的建筑布局极为有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天罡星宿构成,几乎所有的星宿都按照一定的位置摆放设置,然而本身并不是个阵法。” 夏侯懿瞥了一眼拉着自己手的南宫墨雪,感觉的夜风寒凉,又攥紧了些。 “我也看到了,所以方才那个宫侍带我们绕路时我故意没吱声,还有四日,我们只要避免白日出门便可,不过想来这豫皇贵妃不会为难我们,只是他那同胞姐姐……” 南宫墨雪有几分担忧,他们今日去人市之前早已经打探好了消息,雨家主夫每个月初十都会在人市寻觅美男,不仅要样貌好而且要知书达理出身书香世家,因此他们二人特地那身打扮要去人市互卖…… “不必担忧,方才那个宫侍已经给我们最好的借口了,正好利用一下不然怎么对的起他一翻苦心孤诣呢?” 夏侯懿朝南宫墨雪狡诈地一笑,她还以为这家伙真的看这宫殿布局看得走神了,水知道竟然是装的! 两人正好走到方才宫侍留意了好几次的地方,想必这就是他们要住的偏殿了,果然看起来十分精致,这雨家真是准备将他们培养成女王的夫侍…… “两位公子,两位公子……” 远远地传来两名宫人的呼喊声,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同时转头诧异的看向他们,只见他们两人恭敬地朝他们行了礼才站住。 “何事?又来带我们绕路?” 南宫墨雪寒着脸问道,两人一听齐齐摆手。 “两位公子息怒!大宫侍他平日里为人极好,只是今日许是……有些妒忌两位公子的美貌罢了!”其中一名宫人一边喘气一边说。 “这里便是两位公子的寝殿,里面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甚至名剑乐谱,公子们可能需要的一切东西应该有尽有,若是差什么东西明日我们会禀报皇贵妃让他赐给你们,两位公子不必担心。”另一名宫人补充道,说完便上前将门打开,进去掌上了灯之后才退了出来。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一看整个偏殿里只有一张床,不过一应用具倒也齐全对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径直看了一眼耳室中准备好的热水,见到那里面怪异的珈蓝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为何只有一张榻?”夏侯懿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实际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回公子的话,这个……”一名宫人断断续续脸却红了起来。 “因为女王喜欢同时让几个人伺候,所以……”另一名宫人连忙补充道。 “是这样啊!”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视一眼随即漫不经心的继续发问:“这浴桶中的花瓣看起来好漂亮,是什么东西?” 方才一脸窘迫的宫人连忙抬头道:“珈蓝花瓣啊,公子们许是外乡人并不认得这珈蓝花瓣,不过在南诏皇宫十分受夫侍们欢迎,尤其是这枚红色的珈蓝花,不仅美容养颜而且带有一股异香能使香气停留在皮肤上。” “嗯。”南宫墨雪沉吟了一下,“帮我们换掉吧,用清水即可,我们如今只是宫人,不方便这般……” 宫人一看南宫墨雪为难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带点了点头,随即立即上前手脚麻利的将浴桶中的水换掉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接近亥时,而此刻的南诏皇宫早已宵禁,宫中一片寂寥,偶尔听得几声琴声恐怕也只是哪个宫中久不得见圣颜的夫侍…… 夜深人静,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安静地听着外间守着的两名宫人沉沉的睡去,方才南宫墨雪在他们的熏香里放了点料,如今只怕是打雷闪电也弄不醒他们。 迅速地脱掉身上的华丽长袍,露出中衣里面的夜行衣,再又平整了一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脚尖点地朝着窗外飞身出去。 照着记忆中的星宿位置寻去,果然见到这宫殿位置的改变,外表上看来虽是没有任何的怪异,然而整体的宫殿位置已经发生了偏移。 “朝那边走?” 南宫墨雪密音问夏侯懿,他们只需谈一下路便可,若是贸然闯阵很可能会惹麻烦,况且不到四日后女王开启国库,寻常人也打不开。 夏侯懿给她做了个手势,拉着她的手足尖一点跃上星辰宫的宫墙,两人伏在墙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阵,郝然发现这星辰宫就是整个皇宫的中心,然而阵眼却不在这儿,这里是个死门! 放眼望去,阵法悄然变化着,白日整齐的石板路已经变成了红土碎石路,而这红土碎石路则决定了这阵法的整体走向,引着闯阵的人踏入死门之内。 南宫墨皱了下眉,回头问夏侯懿:“生门在哪儿可看到了?” 夏侯懿仔细地又看了一遍逐渐变化的阵法,眼见着身后的星辰共就要消失,陷入一片荒凉,他惊得一回头,看到了星辰宫后面紧挨着的凤鸣宫眼前一亮! “是后面的凤鸣宫!你看着变化中的位置虽然改变了,然而白日的时候这凤鸣宫躲在的却是心脏,整个皇宫的形状便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而到了夜晚这些妃子们住所宫殿成为的死门都会将凤鸣宫团团围住,几乎五人能接近!” 顺着他的眼睛南宫墨雪也看到了其中的奥妙,低叹一声自古君王皆无情,拉着夏侯懿转身回寝殿去了,偏殿外的两名宫人仍旧是沉沉的睡着,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殿中似乎有些什么不同了。 南宫墨雪警觉地朝香炉走去,这里面的香一开始便是这个味道,然而现在闻得久了方觉得不对劲,这里面有大量的珈蓝花茎叶,具有十足的催情作用,大概与一线香不相上下…… “丫头,怎么了?” 夏侯懿朝她走过来,见她呆呆站在香炉前一动不动有些怪异。 “珈蓝花茎叶!” 南宫墨雪手有些无力,这种东西对毫无内力之人来说完全没有影响,然而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便是催情的毒药,尤其是像她们这样内力深厚的更甚! 夏侯懿眉梢一挑,眼中微微染上了怒气,随后衣袖一翻,香炉中的熏香已经尽数熄灭,随即他手上再一拂南宫墨雪的内力被封住,不顾她诧异的神色将自己的内力也尽数封住。 “早些睡吧,看这样子明日还有的烦。” 伸手将她拉回榻上,仔细的拉好锦被,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闭上了眼睛。 南宫墨雪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放松了下来,只要他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他总是让自己觉得很安全。 “嗯,明日早些起来,不知道哪个大宫侍又要刷什么花样。” 月华初上,初十的月光还没有十分明亮,然而在这清冷的夜色中却有一人身着夜行服巧妙地周旋在这大阵之中,趁着每一个大阵发动和转移的间隙,利用手中的天蚕金丝跃到另一座宫殿的墙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圣女的绝色宫。 “吱呀——” 窗户推开的响动让床榻上熟睡的人立即睁开了眼,然而她一听脚步声便懒洋洋的继续假寐,这个家伙还是不死心么? “冰炎……”男子轻声呼唤,深情地看向榻上背对他的女子。 “死了!”满含怒气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无奈。 “那你杀了我吧。” 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她手中,极为无赖的朝她身上一趴,还故意将雪白的脖颈放在她胸前的手腕上,一副引颈待屠的模样。 “你、你还是不是男子?你有没有羞耻心?你难道不知道我和陛下……” “你不必提醒我今日的事,我当时不是也在场吗?冰炎,你是我的!”女子怒极的话被打断,男子慵懒的伸手覆上了她的唇,衣襟微敞神色魅惑。 “你、你、你!真是……”冰炎圣女气结语塞了。 “真是不要命了对吗?”男子低低一笑,完全不在意似的吻住了她的唇。 ------题外话------ 到底早上几点发好捏?妞们留言区吭一声哈,大家几点看方便就告诉某蓝,早上最早大概7—9点之间,几点何时? 075 交换条件 绝色宫的屋顶上两名黑衣人蛰伏在黑暗中,就连方才被尾随的人也没有察觉分毫。 “为何方才点我的穴道封住内力?”南宫墨雪密音问夏侯懿,当然她的意思是夏侯懿明知道那个熏香对他们的身体根本没有作用,还要封住内力是为何? 夏侯懿冲他一眨眼道:“当然是怕你将我吃了啊,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景家喝下的泉水如今还管不管用。” 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瓦棱下面,却看见了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一下子红了脸,她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是这一次旁边还有个男人却让人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不是的冷飕飕的瞥自己一眼…… “看吧,我就说很危险。” 夏侯懿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让南宫墨雪咯咯的磨牙却又碍于如今两人的位置不好发作,只好继续哑语密音给他。 “难道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活春宫?那改日我带你去南昭的青楼感受一下吧。” 夏侯懿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道:“不必去我也能收拾你!” …… 上面两人隐匿气息,下面的人却是越来越有兴致,南宫墨雪觉得无聊的紧于是索性靠在夏侯懿肩上小憩起来,让夏侯懿颇有几分无奈。 一个时辰过去了,南宫墨雪翻来覆去睡醒一觉,转头看向身旁仍旧盯着下面看得津津有味的夏侯懿,一脸不解的问:“就这么好看?” “我在看雨家的标记,还有这圣女的来头可不小……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夏侯懿宠溺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随即南宫墨雪从腰间抽出软鞭,搭上对面移动的宫殿间隙,带着夏侯懿飞身掠了过去。 阵法转动,四周的景致也时有时无,几次鲜血摔下去,若不是十分熟悉之刃或者功夫高强且熟悉五行八卦之人,这反复几次已经要了他们的命。 来到今晚夜宿的星辰宫,两人避开巡逻的宫人闪身从后窗进了房间,插上插销翻身上床。 “呼——”躺在床上,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虽说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但毕竟这一次身边还有个男人…… “累了吗?” 夏侯懿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用手帕将她额上的薄汗擦净,凑过脸去,在她微微透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不累,只是有些担心,皇宫中的阵法变换我们约莫也知道了,看样子这般巨大的阵法也不大可能改动,不过如今我们没办法去国库外一探究竟,只怕动手当天会十分困难。” 秀眉轻蹙,大大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夏侯懿,他只是伸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将她搂入怀中。 “别担心,万事通也说了,南诏国库守卫松懈,里面只有万蛊之王在看守,没有别的东西,甚至首守卫稀松,我们见机行事便可,只要得到胭脂雪我们就离开。” 他的语气平静的让她异常安心,南宫墨雪点点头,只要他在身边,他们定然会顺利取到胭脂雪离开的。 整夜无眠的人许是特别多,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竟然也没有宫人叫醒他们。 阳光刺眼透过薄如蝉翼的窗帘照在南宫墨雪的眼睛上,她动了下压在身下的胳膊,睁开眼来,她这一动夏侯懿也正好醒了过来。 “懿,早!” “丫头,早!”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却听得门口的敲门声震天响了起来。 “没规没矩!如今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吗?上午原本是要学习宫规的,豫皇贵妃说了一会儿考你们,赶紧起来!” 昨夜那个聒噪的宫侍在门外大喊大叫,听外面低声议论的声音像是整个星辰宫的宫人都在门外了。 夏侯懿跟南宫墨雪对视一眼,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而后慢悠悠的朝耳室走去,没一会儿两人白皙的皮肤上变出现了点点红疹,乍一看十分吓人。 约莫外面的砸门声音持续了一刻钟之后,里面的人才缓缓打开殿门,门外的大宫侍身后跟着一帮宫人,看样子都十分愤怒。 见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一名贴近大宫侍的宫人便上前一步开始斥责这两个没规矩的新人。 “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没规没距的还不快给大宫侍请安?” 男子神色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两个连宫装都没有的新人,听说他们是被银家主夫从市场买回来的想送进宫给陛下暖床,这才第一天就不将大宫侍放在眼里了,日后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视一眼,径直绕过他们朝无人的地方走去,从那条路经过荷塘就能到豫皇贵妃的殿中,不过这会儿想必豫皇贵妃正在睡觉吧! 方才大呼小叫的宫人见他们竟然敢无视自己,于是直接朝身后的宫人一招手,立即有四人上前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二手中的剑早已经拔出,向来是早有准备的。 “大宫侍是这个宫里除了豫皇贵妃以外权利最大的人,你们两不过是雨家送来的人,连品级都没有,竟然敢在四品的大宫侍面前放肆?昨夜已经绕过你们一次了,今日竟然敢当中忤逆?” 宫人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长得一副好皮相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真是笑话!再说这后宫美男三千,女王陛下看得上他们? “好了!退下吧,既然错了就该罚,不过还是得让他们去豫皇贵妃殿前等着皇贵妃召见,不若这样吧,念在你们二人是新人的份上便在皇贵妃殿前跪着,皇贵妃什么时候起身你们再给他背宫规。” 昨夜那个领路的大宫侍神情倨傲的说完,轻蔑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一丝异样的气味,随后他的眼前便开始模糊起来…… “哪里都有乱咬人的狗,咱们走吧。” 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的跨过地上昏死过去的聒噪宫人,朝着豫皇贵妃的寝殿去了,这四天他们不能一直呆在那个偏殿里,起码他们得用膳…… “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们无事?” 夏侯懿朝着她怀里瞥了一眼,这个丫头越来越鬼灵精怪了…… “笛子给我的东西,临走前她硬塞给我的,说是能放倒一群狼的分量,我就收下了,方才不过是放了一点点而已,没想到这么有效。” 南宫墨雪冲他一笑,露出四颗好看的虎牙,颇有些恶劣却逗得夏侯懿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宫人都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两个容色出众的男子,而夏侯懿也头一次知道,后宫争宠不只是女子的把戏。 “不如我们先去厨房吧,我有些饿了。” 星辰宫中有女王专门为皇贵妃建的厨房,还请了醉扶居的大厨过来坐菜,夏侯懿拉着她的手朝小厨房走去,方才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倒也无人敢再拦他们。 厨房中的宫人们正在忙碌着准备皇贵妃的午膳,见她们二人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厨子诧异的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道:“皇贵妃的小厨房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夏侯懿灿烂一笑看向他:“我们是新来的,想问一下午膳在哪儿取?” 厨子没好气的将手中的原料放进锅里,随即他身旁的一名小厨子笑眯眯的道:“隔壁!” “多谢!” 既然这星辰宫中的食物是免费而且是无毒的就注定了这几日他们都得吃这里的食物了,不过好歹皇贵妃也是受宠的,这膳食应该坏不了。 两人朝旁边的厨房走去,几名工人正在做着吓人吃的食物,一些宫人正排队领午膳,而夏侯懿和南宫墨雪也排在了后面。 “瞧,就是这两个人!今早大宫侍带着很多宫人过去想收拾这两个没规矩的新人,谁知统统晕倒在回廊上,有人说他们是巫师,可是我命名听说他们是东辰人……” “哦,原来是这样呢,他们连大宫侍都敢惹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等他醒过来就惨了。” “你懂什么?他们可是东辰男子啊,难道你们没听说前些日子一家客栈一对东辰夫妇在一夜之间将床弄塌的事情吗?如今乐籍中的东辰男子最是受欢迎,汴京贵族人人都以拥有东辰夫侍而炫耀!” “说的也是,难怪皇贵妃这么看重他们,让他们住的是客房,也不是下人……” “哼!那又怎样?不能得女王青睐长得再好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老死宫中!” “嘘——你们声音太大了,我都听见了!” 这说话声毫不避讳的传了过来,南宫墨雪看着夏侯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忙开口。 原本肆无忌惮谈论的众人一下子闭了嘴,毕竟这两个新人连大宫侍都没放在眼中,他们自然是惹不起的。 “怎么,不说了?不说麻烦让一下,你挡住我们兄弟取午膳了。” 夏侯懿冷冰冰的瞥了一眼前面呆住的人,绕过他取了两份午膳放入食盒中,转身拉着南宫墨雪离开了。 一路疾行,夏侯懿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好,南宫墨雪也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这厮又怒了…… “懿,无事的,我们不过是借住而已,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南宫墨雪小声安慰着,夏侯懿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发现她一路都被自己拖着走,连忙放开了她的手腕。 “弄疼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夏侯懿歉疚的看向她,自己又生气了…… “不疼,就是想慢点走,饿得没力气了。”南宫墨雪冲他一笑,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朝他们住的偏殿走去。 豫皇贵妃的寝殿中,一名身材矮小但十分精明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神色恭敬地等着主子发话。 “今日中午在锦寒殿门外发生了什么?为何二十几名宫人和大宫侍都昏睡不醒?” 男子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觉得有几分飘渺,心情愉悦的皇贵妃确实少见。 “回主子的话,今日一早大宫侍女便支开了守着两位公子的宫人,而后一直到中午才带了人到他们门口,说是因为不守宫规和冲撞了他要罚他们二人,之后一群人便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属下也没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十分谨慎,也许这只是巧合,然而连大宫侍在内二十多人都昏迷了就绝非巧合了。 “嗯,那你可检查过他们的寝殿?” 软榻上的男子一边品着茶一边问道,嘴角仍然是挂着笑意,这两人看样子不简单。 “查过了,在他们殿内的香炉中发现了珈蓝花茎叶燃烧过的痕迹,应该是大宫侍做的,不过他们没有任何一样也证明这两人没有半分内力,主子不必担忧。” 黑衣人说完自顾的摇了摇头,他亲眼看见大宫侍倒下,在自己功夫不如他,等他醒过来便知道了。 “这两人的确有魄力,女王会喜欢他们的,将昨夜派去的宫人调回去伺候着,下令星辰宫中所有人不得去打扰他们休息,将宫规一并带过去给他们,等他们记住了宫规就过来找我。” 语毕,豫皇贵妃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又走进内室歇着去了,没准女王陛下还会招自己过去,为了冰炎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属下遵命!” 黑衣人转身一闪消失在门外,南宫墨雪和夏侯懿正好用完午膳在书桌旁看书,南昭的奇闻异事很多,地理杂记一类的书籍更加丰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看得津津有味。 “两位公子,奴才又回来伺候了。” 昨日的两名宫人带着几名宫人走了进来,每人手上都有都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不同的东西。 “嗯。” 夏侯懿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两名宫人则是让其他的小宫人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南宫墨雪将手头的书搁在一旁,抬头看向这两名宫人,他们不需要人伺候,特别是晚上在他们熏香里加调料的人! “回公子的话,皇贵妃吩咐了让我们跟在两位身边伺候着,这些是宫规,皇贵妃说你们何时学会了就去找他,并且从今日起大宫侍也不能再踏入这里一步,你们安心住下便是!” 稍瘦的宫人说完,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南宫墨雪只是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出去了。 看书看得乏了,夏侯懿掏出怀中的地图来,两人盘腿坐在床榻上仔细地看着地图上的标注。 “这里是昨日我们走过的地方,仔细看便会发现整个阵法是由北自南移动的,我们要去的国库在靠山的最北边,夜里自然是没什么意外,这周围也没有守卫,然而到了白日就不同了,守护在中心的宫殿尽数都会北移,几乎最危险的机关都在北边了。” 夏侯懿密音跟南宫墨雪谈论着,从远处看就像是他们正在讨论书籍上的内容一般。 “嗯,我也注意到了,星辰宫在最南边,而女王的寝宫则在正中间,若是我们白日穿过整个皇宫并且还能不被人发现而后还能顺利盗走胭脂雪的话,这几乎是无法做到的事……” 南宫墨雪也皱了下眉,立即被夏侯懿的大手抚平,顺便在她光洁的鼻头上捏了一下,热的南宫墨雪朝他吐了下舌头。 “今日我们再探吗?” 夏侯懿摇了下头,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南宫墨雪道:“你觉得雨豫这个人怎么样?” “深不可测,不过他却善良,起码对待冰炎圣女是善良的……” 南宫墨雪挑眉答道,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竟然为了心爱的女子嫁给别的女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如我们去见见这位皇贵妃吧,起码这半夜偷人的本事就已经十分让我好奇了……” 夏侯懿眯着眼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南宫墨雪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抬头直视他。 “昨夜我什么都没看见!” “哦?我说什么了吗?”夏侯懿脸上笑意更深,偏头看向她。 “……” 在榻上闹了半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决定采取这个省事的法子,于是两人带着下午过来的宫人朝正殿走去。 南宫墨雪总觉得身后跟着两个男的十分不自在,不过想到自己如今也是男字打扮倒也淡然了几分。 身后的两名宫人并没有多嘴询问什么,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而其他的宫人也消停了不少,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都恭敬地退到一旁,四两人很快便到了雨豫的殿前。 “劳烦连侍卫通传一声,就说新来的两位公子求见豫皇贵妃。” 一名宫人从容地跟守在殿门口的侍卫说道,而黑衣侍卫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稍显惊讶而后点头转身进去通传了。 满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方才这个侍卫内力深厚,走路脚步无声身轻如燕,这等人物守在雨豫身边做侍卫,雨家当真是厉害。 不一会儿,方才进去的人又出来了,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只是淡淡道:“皇贵妃有请二位公子。”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进了大殿,而那两名宫人则是站在了门外,大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旁的温泉耳室中传来声音。 对望一眼,南宫墨雪止住了脚步,若说昨夜是迫不得已,那么今天她便可以选择不进去,否则自己眼前这位爷还不知道会如何惩治她…… “进来!” 内室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以及一声和曦男子的淡笑,夏侯懿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才拉着南宫墨雪的手朝里走,感受着她微烫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 雨豫坐在温泉旁的青玉榻上,悠然地品着手中的茶,神色淡然却又成竹在胸,这个男子让人看不透,比起这汴京人人厌恶的凤后他恐怕更加南对付,不过……只要他们各取所需,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豫皇贵妃,您的衣襟有些开。” 南宫墨雪鬼使神差的说了这句话,随即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转头看向夏侯懿,他并没生气只是无奈的笑了下。 “唔—— 痛!” 就在她以为夏侯懿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却伸手在自己额头上狠狠地敲了个爆栗,痛得她龇牙咧嘴的捂住额头撅起了嘴。 “哈哈哈哈,真有趣!” 雨豫放下手中的茶盏,艳丽的容貌和瘦削的身材并没有半分影响他的美,反倒是衬得他更加惹人怜惜了…… 惹人怜惜?南宫墨雪想到这儿嘴角不由得抽了几下。 “你们过来可是找我有事?坐吧!这会儿正好我也无聊得紧,打发下时间也好。” 雨豫随意地朝背后一靠,双手环抱准备听他们告状或者倾诉,然而听到的内容却让他终生难忘。 “房梁上有十人,殿外还有十人,均是高手,雨家当真舍得!” 夏侯懿嘴角一勾,即便是脸上戴着面具也不影响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威压一瞬间散发出来,伴随着殿内陆续响起的几声闷哼,以及摔在地上的狼狈影卫。 殿外一开始守着的黑衣侍卫连忙冲了进来,一脸戒备的盯着面前这两个明明应该毫无功夫的人,四周倒下的侍卫却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你们……究竟为何进宫?” 雨豫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脸上的那抹胆小随之消失不见,审视的目光也有几分慑人,而夏侯懿则是轻笑了一声道:“昨夜、绝色宫……” “全部都退下!”雨豫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句话,身旁唯一的黑衣侍卫连忙应下,殿外赶紧来的侍卫将地上的人也尽数拖了出去。 “不愧是雨家的男子,这等胆量我倒有些佩服了。”夏侯懿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似乎极为满意他的做法。 雨豫则是皱起了眉头,对方功夫如此高强若是想杀自己的话昨夜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然而他们却没有半点动静,哪怕是刚才他出手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杀意,有的只是探究和耐人寻味。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利用我父亲送你们进宫?你们想要什么?” 接连的三个问题抛了出来,而他始终未曾起身或者拿出兵器,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问的好,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如果我们能达成交易,我们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若是不行的话,恐怕……” 故意拖长的尾音听得雨豫心里一颤,南宫墨雪则是突地笑了一下,这个男人真阴险,不过若是能不费力气便得到胭脂雪的话,又何必在意他用不用美男计呢?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带着身边的人顺利的离开呢?” 雨豫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南宫墨雪,而南宫墨雪则是一挑眉道:“别说你的侍卫,就算是你也抵不过我三招。” 好狂妄的口气!雨豫神色一滞,随即低声笑了起来,当真是有意思,自己竟然被他们轻易地骗了,难怪国师在他们手上吃亏无数,却始终奈何不得。 “东辰懿王殿下当真是好兴致,带着你的小情人过来我这儿是因为她看上本宫了?” 雨豫又叹了一口气,随口道:“可惜看不到本尊的模样,不然也能见识一下冰炎说的倾国倾城所谓何猫! 倾国倾城?是说夏侯懿的吧!南宫墨雪不屑的撇了一下嘴,瞪了夏侯懿一眼,然而夏侯懿却是笑得像只狼,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看。 ”日后你若是跟冰炎圣女能去东辰自然有机会见得到,况且她如今还未满十三,日后会更美的。“ 南宫墨雪满脸无奈的看了一眼夏侯懿满眼的笑意,干脆不理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夏侯懿也跟在她身后坐了下来,才开始谈正经事。 ”不知懿王大费周章来难找所为何事?我们能做什么交易?“ 雨豫盯着夏侯懿,脸上又浮现出了原本的笑意,他知道这二人是为了什么东西来,自己不会有危险。 ”我们想要一件东西,希望皇贵妃能配合我们得到,那样东西并不会影响凤氏的江山,更不会对你心爱的女人和哥哥有什么影响,得到东西我们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 南宫墨雪也不再伪装,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清脆婉转,由于这些天频频使用变声药丸带着略微沙哑。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雨豫休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能让天下第一神医替冰炎圣女解毒,这个条件算不算诱惑呢?“ 南宫墨雪弯起了唇角,那笑容夏侯懿还要阴险三分,如同一只狐狸般狡诈,却又笃定他会答应。 果然,雨豫的神色变了又变,嘴唇张开几次又合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你不信,我也不妨告诉你事实,洛王世子洛出尘中了黑巫术法,我们本想求得解药却听说解药只有用下咒之人的鲜血才能解,不过我想若是我们得到了解毒圣品胭脂雪的话,恐怕他活下来的机会要大一些,毕竟我们不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 南宫墨雪憨厚的神色配上她的语气,就连夏侯懿都没看出来她在撒谎,雨豫心头的顾虑也一下子减了大半,毕竟胭脂雪虽名贵也不过是一味药材,他们若是只为这个倒也没什么可担忧。 ”你怎么知道冰炎中了毒?“雨豫不确定的问道,连女王都没发现冰炎中毒之事,恐怕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事情,他们为何会知道?”一股危险的意味从雨豫心底油然而生,探究的目光朝南宫墨雪射来。 “咳咳……这个……昨夜在绝色宫看到的,我无意间看到的!” 南宫墨雪有些心虚,先前洛美人教自己制度的时候,一开始教的便是如何辨别中毒的症状和毒药,再加上后来笛子每日教自己的也是这些半毒半药的东西,所以到最后她会制的毒药到没有多少,辨别能力却是超强。 “看到?” 夏侯懿和雨豫的声音同时响起,南宫墨雪吓得缩了下脖子,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夏侯懿,见他身上释放出来的煞气,苦笑一下,摆脱那活春宫她就算是不想看,不经意瞥到一眼也是可能的,况且是他硬拉着自己呆在那儿不走的…… 然而心里虽然腹诽,南宫墨雪还是十分没骨气的解释,“呃,那个我没看你,我不经意瞥见冰炎圣女的脸色和她胸前的那条红线,我、我、我真的没看你……” 感觉到身旁夏侯懿的冷气越来越多,南宫墨雪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嘴了。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接着说,为何断定她是中毒而并非是蛊毒或者术法呢?” 看到夏侯懿发怒南宫墨雪憋屈的模样,雨豫就像多看几眼,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若是术法的话冰炎圣女本身便是南昭最强的巫师,自然有法可解,若是蛊毒的话,女王陛下不可能没发现。” 南宫墨雪笃定的答道,脸上又恢复了从容,虽然方才她的脸上也看不出神色的变化。 “嗯,那你说说是什么毒?” 雨豫正色起来,这个丫头不只是胆大而且还很聪明,心细如发! “同心蛊的药引,蛊虫未下但是单是这药引便能要了她半条命,若是她下了蛊,那毒自然会好,可是问题就在于冰炎圣女的同心蛊死了,她更不想再下这同心蛊,我说的对吗?” 南宫墨雪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果然被自己说重点了,然而夏侯懿的神色仍旧是那副死人脸,这位爷不高心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她的同心蛊死了?”雨豫震惊的抬手看向南宫墨雪,原以为只要他跟她在一起,同心蛊便会到自己身上来,到时候她一生都不能摆脱自己了,没想到原来同心蛊早已经死了,而冰炎甚至没有要跟自己说的打算,他究竟算是什么! “嗯,若非如此她根本不会中毒,你是南昭人自然应该知道蛊毒药引反噬的结果,她心头的红线会吸食她的精血,如复一日年复一年,知道她血尽而亡。” 雨豫的脸色变得苍白,自己也学习蛊术自然知道她说的全是真的,手上的拳头也渐渐攥紧,青筋暴起。 “我们交换的条件不只是解除圣女身上的毒,还能重创国师,如此一来即便是你跟圣女一直在一起,以女王对你们的宠爱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你说对吗?” 一直没说话的夏侯懿说出了更加诱人的条件,而雨豫的神色却是更加阴郁。 “如何重创?” “其中一条同心蛊在他手里,他以为握住圣女的同心蛊便能控制她,殊不知他一只利用的是她的爱而非那条蛊虫,同心蛊双宿双栖,一条死了另一条便立即死去,不过凭国师的本事想要保住倒也不难,因此,你才会见到冰炎圣女中毒,而国师并没有。” 南宫墨雪说完心底也有些写叹息,这痴缠的男女不过是因为情,人人避无可避。 “你们的条件确实不错,不过我要如何相信你们?” 雨豫脸上的神色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戒备,他们知道这些还跟着父亲进宫必定不是对雨家有所图谋,如此便是向女王要了那草药又如何?换冰炎的性命和蓝景的死! “三株人形龙须草和两株龙形清心草,配上黑白罂粟花蕊便能解除,这个想必南昭人人皆知吧。” 南宫墨雪头一次感叹世事无常,若不是当初自己小气在凤栾院子里采了一大堆人性龙须草带着,后来凤岚又给了自己一大堆龙形清心草,只怕是…… “你是说真的?” 雨豫的脸上明显的是兴奋和希望,他千辛万苦只买到了一株人形龙须草,并且这一株便是十万两黄金,她…… 南宫墨雪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而后随后拈起一根给他看,雨豫的已经露出了笑意,而后又是一顿。 “那如何让国师中毒呢?” 也许解毒和让蓝景生不如死是他同样期待的,南宫墨雪收起草药,淡淡地道:“让他被同心蛊反噬,生不如死,那个时候女王陛下想必也乐见其成。” “如何做到?” 雨豫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的话,蓝景功夫深不可测,就连冰炎都说恐怕女王都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此刻他却想相信这个东辰女子,她的话似乎就像是魔音一般让人信服。 “震碎他的经脉,他体内的所有蛊虫都会反噬,到时候他生不如死,你们就解脱了。” 南宫墨雪极其嗜血地舔了一下唇角,眼中泛着骇人的光,昨夜她不是什么都没听到,他虽然没怎么看,却听到了冰炎和雨豫的所有对话。 蓝景要找的人是东辰的懿王!那两个双生巫师不过是因为曾经被夏侯懿从战场上救下,而后被蓝景带回南昭的,她不能容忍比人觊觎自己的男人,哪怕对方是个男人! “你……能做到?” 雨豫不敢相信她的话,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子,此刻的神色是如此狂妄如此嗜血,却又绽放着无数的光彩,迷人而艳丽!即便是顶着一张男人的脸! “轰!” 她的手轻轻一指,一道气劲直接朝殿外的白玉雕像轰了过去,只是那么一指,白玉雕像已经化为侪粉散落在地上,除了一堆细碎的粉末以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只是雨豫惊呆了,就连夏侯懿的嘴角也抽了一下。 三米多高的玉雕成为粉末,只是一指之力……雨豫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很庆幸他们不是敌人,见到了方才那一幕,也不再有什么怀疑当即点了点头。 “我答应!四日之后国库开启,我会亲自跟女王陛下讨要胭脂雪,希望你们不要失信与我,否则我会毁了胭脂雪。” 雨豫脸色平静的说完,殿外已经传来宫人大声的通报声:“女王陛下嫁到——” 雨豫起身示意他们坐着等候,自己亲自站了起来迎接女王,他看见女王身边的凤后和冰炎之后嘴角微微上扬,一如既往的淡雅。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凤后!” “豫皇贵妃快平身,不必拘礼!” 凤凌鸢嘴角噙着笑意,当她看见院中那堆粉末时,眉头一挑,“这是怎么回事?朕赐给你的白玉山为何没了?豫儿你又淘气!” 雨豫微微笑着,淡然的答道:“陛下里面请,臣妾有要事要禀报。” “哦?什么要事比得上朕带着冰炎过来?怎么难道昨日才在一起,今日你便要对冰炎始乱终弃?” 凤凌鸢眯着眸子打量着雨豫,随即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朝殿内走,他们身后还跟着狐疑不已的凤后和圣女。 听说昨日雨家送来两名极品男子,所以今日用过午膳陛下便要拉着他们两过来看看,女王这孩子心性倒是有些让他们哭笑不得! “陛下多虑了,臣妾不敢对陛下有不臣之心。” 雨豫笑着答道,回头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冰炎,却见她脸色微白,随后咬了下唇垂着头不再言语。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只是密音将方才的事说了一下,夏侯懿脸上神色微怒,南宫墨雪则是无比的坚定。 这个丫头竟然是疯了不成?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要替他们出去蓝景,她难道不知道蓝景被称作南昭第一巫师?而且那个男人的狠毒他亲眼见过,他根本不想让她冒险,哪怕是为了自己为了出尘! “咦?” 凤凌鸢见对峙中的两个陌生男子发出一声诧异,美人她见得多了,然而这两个美人却是别有一番韵味,飘渺淡雅纤尘不染!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同时回过头去,朝凤凌鸢行了个礼:“见过南昭女王陛下。” 好歹这女王是凤栾和风岚的表姐,就算是再荒淫无度也并不可怕,南宫墨雪微微勾起唇角,这根凤栾兄弟有三分像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夏侯懿见她冲着别人傻笑,伸手将她朝后拽了一点,还不忘瞪了她一眼,而雨豫已经向众人介绍他们俩的身份了。 “陛下,请恕臣妾斗胆,这二位是东辰懿王和他的未婚妻。” 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只是互相打量估量对方的实力。 ------题外话------ 昨天因为家里的事心烦意乱,码到半夜两点也只有可怜的五千字,所以今天更得晚了,妞们见谅,明天我尽量还是早上9点前更新,让上班途中看文的妞们能看到。 076 各自谋划 凤凌鸢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她将周身的内力都释放出来,想探查对方的实力,却是一无所获。 “都别住在这儿,坐下吧。” 凤凌鸢在上首坐下,凤后雨涵挨着她坐在左手边,右手边则是坐着雨豫。 “冰炎,你也过来跟豫儿坐在一起吧。” 凤凌鸢眯着眼将朝下首走去的冰炎圣女也叫了过来,只见圣女神色如常,微笑着朝雨豫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挨着他坐下,凤后雨涵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不知两位可否就是昨日雨家送进来的美人呢?为何美人成了东辰懿王?” 眼角飞扬的红色朱砂重彩透着金色的光亮,被她问到的豫皇贵妃则是从容地笑了笑,“难道不想不关心您赐给我的白玉山去哪儿了吗?” “你一件一件地说给朕听吧,看样子豫儿有淘气了呢!” 凤凌鸢瞥了一眼满眼笑意的雨豫,心底十分狐疑,东辰战神夏侯懿亲自来难找做什么?他有什么图谋? “是,女王圣明!”雨豫醒了个礼轻笑道:“外面的白玉山被懿王身边这位姑娘一指化为了侪粉,他们不过是想女王解决一件大事,没有任何恶意,不知不想可想听?” 男子轻柔的一笑,嘴角带着一丝不大正常的殷红,大概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孱弱体质造成的吧! “嗯,说说!是什么事情能让豫皇贵妃违背宫规如此不听话呢?” 凤凌鸢神色锐利地在南宫墨雪脸上来回看,却没有发现半分疑虑,虽说南宫墨雪是南宫鸿钧的嫡女,但是她真的有那么强吗? “此事性命攸关,臣妾也不敢拿来开玩笑,更何况也牵扯到江山社稷之事,臣妾若是妄言还请陛下先恕罪才是。” 雨豫亲自给凤凌鸢斟了一杯擦汗,缓缓地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见凤凌点头答应,才放下心来。 “什么事情性命攸关还卖关子?再不说你就床上再说吧,朕没那么多耐性,不怪罪你便是。”凤凌鸢抿了一口茶,脸上微微有些焦躁的催促道。 “是,陛下英明!性命攸关的是冰炎圣女,而这关乎江山社稷的是国师。” 雨豫的一句话如同一块惊天巨石从瀑布顶端掉落到湖中,在众人心里掀起了层层巨浪。 “豫皇贵妃说笑了,冰炎虽然医术不精,但也通晓普通的病理,岂会不知自己身子好坏?” 冰炎圣女强自镇定地说着,然而她嘴角那一丝笑意却是有些牵强,南宫墨雪低声叹了口气,想得越多的人就越痛苦。 “陛下想必知道冰炎圣女曾养了一对同心蛊吧,南昭巫女人人都养同心蛊,想必这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也正因为太正常不过我们差点都忽略了。” 雨豫咬了下唇,不顾冰炎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冰炎圣女胸前一道红线,艳红似血想必陛下昨日也看到了,那是因为她的那只同心蛊死了。” 身边的冰炎手指甲都嵌进了雨豫的手心,然而他仍旧是淡然地笑着,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凤凌鸢显示睁大了眼睛,随即脸色一沉看向雨豫:“国师还活得生龙活虎的作何解释?” “陛下,您莫不是忘了国师乃是我南昭第一巫师,若不是因为他是男子,恐怕这圣女之位也是他的。”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凤后雨涵开口道,自己的弟弟这么做虽然不妥,然而若是能因此重伤了国师的话,雨家就少了一个政敌,自此彻底断了冰炎圣女对国师的念想,南昭江山社稷才能稳固。 “嗯,那这跟东辰的懿王殿下有何关系?” 凤凌鸢锐利的眼眸射向客座上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她心里仍然忌惮这两人,况且因为前些日子国师和东辰康王搞出来的那些事情,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我有能将冰炎圣女身上的毒清除的解药,并且能让蓝景自食其果。” 南宫墨雪冲着凤凌鸢一挑眉笑道,虽说女王陛下跟凤栾是表姐弟,但是凤栾未必愿意出手相助,更何况这个冰炎圣女并非什么善茬! “此话当真?” 女王偏头看了一眼雨豫,若是她空口无凭,以豫儿的细致绝不会被蒙骗,况且冰炎在她心底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他不会弄错的。 雨豫郑重的点了下头,神色略微欣喜,“回陛下的话,绝无虚言!” 凤凌鸢再次陷入沉默,脸上的神色却异常严肃,这两人想要什么?他们千里迢迢来懂南昭绝不会是因为医者仁心,那么又有什么目的? “豫皇贵妃,你答应他们那什么作为交换的报酬呢?”半晌,凤凌鸢说道,一旁的冰炎早已麻木的垂着头,他为什么要为自己这么做,真是个傻子! “陛下英明,臣妾私自答应了南宫姑娘用胭脂雪作为交换,她挽回了冰炎的性命,并且能够惩治国师的话,与南昭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一味胭脂雪虽然无价,可是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所以……” 雨豫小心地答道,他知道只要是跟冰炎圣女沾上边的事,陛下都会答应的,这个交易他们大赚了一笔,半点不亏。 “哈哈哈……朕的豫皇贵妃却是是精打细算!可是这样看来我们欺负了客人不是吗?” 凤凌鸢毫不掩饰的大笑,若是他们为了胭脂雪而来那到也不稀奇,能想出这样的厉害法子的人,当真是厉害人物! “实不相瞒,我的好友洛王世子中了迷幻散,原本只是昏迷,后来不知为何被人下了许多珈蓝花蕊之后便更加严重了,原以为只要内力雄厚之人将他全身经脉打通便能唤醒他,如今……” 夏侯懿艰难的说着,神色有些期艾,南宫墨雪也跟着发起呆来,洛美人要坚持住,他们会带着解药回去的。 “黑巫!” 凤凌鸢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不再说话,许久她才缓缓道:“所以你们需要胭脂雪给他续命?想找到下咒之人对吗?” “是!”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同时点头,胭脂雪是解蛊毒的其中一味药材,自然也能够缓解洛美人的术法,虽说他们得到胭脂雪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夏侯懿和云紫萱解蛊毒,但是也能运出来给洛美人多拖延些十日,直到找出下咒之人! “冰炎,豫儿的手都流血了!” 凤凌鸢微微不悦,这个丫头还是这般心性,半点也藏不住啊! 冰炎面上一滞,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低头一看雨豫满手鲜血淋漓的模样,微微心惊,想了下从怀中掏出一枚鸽子蛋模样的蛋,在手心里捏碎直接抹在了雨豫的手上。 雨涵早已转身从耳室中取出来热水和毛巾,见冰炎正在给弟弟治疗脸上的怒色也少了几分,将热水放到雨豫的面前又坐了回去。 “谢谢兄长,谢谢冰炎。” 雨豫话音未落,雨涵心底的怒气又上来了。“你谢她做什么?你的手那样难道不是她的错吗?豫皇贵妃何时才能长大些?” 凤凌鸢竟然只是摇了下头并未呵斥雨涵,而雨豫小心地垂着头瞥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施术的冰炎圣女,只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雨豫将手放进温水中浸泡,银盆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因为味道很杂,南宫墨雪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浸泡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雨豫将手取出,再用毛巾拭干,手心上根本没有方才的伤口,甚至连疤痕都没有!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个蛋竟然这么厉害?” 南宫墨雪惊诧地说道,随即大殿中传来一阵哄笑。 “南宫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南昭巫术中的治疗术,也就是白巫巫医,而冰炎圣女自然是个中翘楚,寻常人虽然会些术法,但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雨豫抬头跟南宫墨雪解释道,连夏侯懿都笑得十分开心,这个丫头真是好奇心重! “那么……女王陛下可否告知黑巫术究竟如何寻得下周之人,我们虽然有名医可是却无人懂得术法,还望陛下看在我们倾力相助的份上告诉我们。” 夏侯懿诚恳地看着凤凌鸢,凤后雨涵则是毫不客气的回敬他:“这是南昭秘书,你一个外人如何能学?” 语毕还是分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而夏侯懿也笑了笑:“我们替冰炎圣女解毒救她性命换一株胭脂雪并不过分,但丫头既然答应了豫皇贵妃助女王陛下削弱国师的实力,你们就眼睁睁见死不救?还是说方才的话只是凤后的意思,并非女王陛下的意思呢?” 金光微闪的朱砂重彩朝夏侯懿瞥了一眼,随即又看了南宫墨雪一眼,南宫墨雪则是猛地点头表示同意夏侯懿的话,他们这是抢劫! “若是如此,那胭脂雪我们不要了,得了一株药也救不了洛王世子的命,说不定还会赔上我的性命,凤后莫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南宫墨雪挑眉看向傲娇无比的雨涵,如同在欣赏一只高贵无比的孔雀一般,嗤笑讽刺的神色毫不遮掩,就连冰炎都“噗嗤”笑了出来。 “小丫头有骨气,法子我告诉你,你只管提女王陛下做好这几件事就成,虽说黑巫术有些棘手,不过也并非无救,只不过……” 冰炎流转的神色在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身上来回转换,随即低头道:“听说南宫家的嫡女许给了洛王世子,为何你们……” 南宫墨雪听了她的话咬了下唇,他们一会去就要面对这件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她便十三了,东辰女子十三周岁议婚,她被指婚给洛美人,会通过礼部直接走六礼等着十四周岁后出嫁…… “她是我的人,这个不劳各位操心,只要告知我们解除迷幻散和重量珈蓝花蕊的术法即可。” 夏侯懿伸手攥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微有些发凉,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南宫墨雪抬头冲他笑了下,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会跟他一同走下去,绝不退缩决不委曲求全! “我如此问,不过是要告诉你们破解的方法,中了迷幻散的人并非昏迷,只是活在自己的梦境中,除了让内力雄厚之人直接打通他所有经脉让他醒过来以外,还有一个办法想必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们了,那便是让他心里的那个人唤醒他。” 冰炎圣女随意地扫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神色飘忽,继续道:“黑巫术法破解若是没找到下咒之人的鲜血,只要他梦境中的执念破解也同样能醒过来,只不过人的欲念那么多,除非你们确定他心中的执念,否则功亏一篑,他再也醒不过来。” “若是我们确定呢?该如何做。” 南宫墨雪突然抬眼问道,夏侯懿只是皱着眉并不言语,她却已经问出口了。 “让他得到他想要的,执念破除自然就醒了,不过最多撑不过八个月,无论中术法者武功多么高强,都学得在八个月之内解除,否则就无力回天了……” 凤凌鸢也点了点头,冰炎说的没错,因此在南昭黑巫也被唾弃和杀戮,人们怨恨恶毒的黑巫,哪怕他们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八个月之内?为何?” 夏侯懿惊讶的问道,出尘是七月中的术法,到现在已经十一月了,他们能在年关之前赶回去就完全没问题…… “八个月中术者的头脑和身体都会完全适应梦中的环境,即使你给他他想要的也不见得会醒过来了。” 凤凌鸢补充道,冰炎圣女见南宫墨雪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于是接着道:“若是我记得没错,洛王世子的执念是南宫姑娘,你难道就不想问若是找不到施咒人该如何解咒吗?” “如何解?”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异口同声的问道,两人脸上的神色是一样的,透着关心和焦虑。 “圆房。” 冰炎轻笑一声,随口接着道:“洛王世子长相俊美,南宫姑娘为不喜欢他?不过最毒女人心呐,难保你会弃他于不顾呢?” 温柔妩媚的声音紧紧地缠绕在南宫墨雪心头,而她只是想着圆房两个字,夏侯懿脸上没有任何动静,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已经让穿着暴露的冰炎圣女不停地打起了寒战,一张娇俏如花的小脸也懂得发红。 “冰炎,不得无礼!” 凤凌鸢低声制止冰炎的话,随即讲话岔开来,大家都感受到了夏侯懿身上的怒气,反观南宫墨雪则是十分淡然。 “懿王殿下请别介意,冰炎就是小孩子心性,既然我们成为了盟友,那么请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南宫墨雪从怀里逃出来先前的油布袋子,从里面取出相应的草药,随后递给了坐在上首的雨豫,他们不虚此行,起码知道了迷幻散的解法也能得到胭脂雪,这便足够了。 “三日后,女王陛下开国库时,顺便将胭脂雪给我们便是,至于国师的事我们也会在那天动手,毕竟月圆之时巫师的力量削弱,我们能保护自己的同时让国师不再成为陛下的阻碍。” 南宫墨雪突然笑了起来,那张跟眼前一众美人相比算不得绝色的脸庞突然充满了生气,让人忍不住微笑。 “朕很好奇,南宫姑娘究竟长得是何种模样,自从冰炎六月从东辰回来后,朕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可以如此美这般的话语。” 凤凌鸢一副不死心的模样让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都有些无奈,这个女人的跳脱性子跟凤栾倒是没半点相像,不过跟凤岚倒是像了个八九成…… “如此,四日后便能见分晓。”南宫墨雪轻笑一声算作回答,而夏侯懿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 “陛下,我想他们还是住在我这里吧,毕竟这里安静不会惊动国师的暗桩。” 豫皇贵妃这才舒展眉一笑,凤后竟然也笑了起来,而这两人只有这个时候看起来才像是兄弟的样子。 “还是豫儿考虑周全,就这么定了吧,豫儿好生招待贵客,我带冰炎回去解毒。” 南昭女王带着凤后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圣女离开了,南宫墨雪甚至没搞明白她为什么要膈应自己,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发愣。 “南宫姑娘别将冰炎的话放在心上,她妒忌每一个长得比她美的人,哪怕是男子她也妒忌的,像个孩子一样。” 雨豫好笑的解释着,吩咐在外面守着的黑衣人传膳,面对这么真性情的男子,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自在许多。 昨日夜里,汴京大牢已经人满为患,原因无他,只为找出那个祸国殃民的红鸾星。 十日之内进入汴京的外地人,无论籍贯是否是南昭人,凡是女子全部带走关在牢里。 汴京大牢中的各种刑具一字排开,几乎不用过审就上邢,凡是会功夫的都成了嫌犯留下继续受刑,而不会功夫的则放出去。 经过一整夜的不断抓人和盘查,今日一早汴京大街上无人敢出门,许多住客栈的人都花重金住到了当地人家中,想要等这个风头过了便离开。 一身戾气的蓝景从汴京大牢中出来,从耳目那儿得知雨家主夫昨夜给豫皇贵妃送来两名极品男子做宫人,想让他们成为女王的新宠。 “进宫面圣!” 蓝景微怒地捏着手中的杯子,步青鸾抬恭敬地给他倒满温酒,而一旁步青蝶则是乖顺的给他捏着腿。 马车一路朝南诏皇宫走去,却不想在宫门外被人拦下来了。 “且慢!女王陛下有令,这几日为了准备四日后的典礼不上朝了,任何人不得进宫,请过是回去吧。” 宫门口的侍卫不敢得罪蓝景,只能跟国师府的车夫解释清楚,而马车上的蓝景本就发青的脸色,如今透着黑气。 “啊!” 蓝景揪着步青蝶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狠狠地摔在马车后面宽大的榻上,而步青鸾见状也战战兢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国师息怒,国师息怒!” “怎么?连你们也敢忤逆本座?” 妖冶至极的紫色重彩眼影下一双微红的瞳孔散发着骇人的光芒,步青鸾伸手试图抱起步青蝶,不想也被蓝景按在榻上。 “刺啦”,巫师袍子碎裂的声音传来,榻上的两人已经不着寸缕,一想到这会儿没有毒蛇,双生巫师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不滚上来伺候本座?”阴冷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发着嘶嘶的声音,双生巫师对望一眼,随即顺从地缠了上去,一左一右极近乖顺和妖娆。 只需再过三日,这个蛇蝎男子便会死去,那个时候她们姐妹便自由了,她们能大胆的和懿王殿下说出他们的身世,懿王殿下一定会带她们离开,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汴京。 搜查一整日没有线索,蓝景极为暴虐的一次次折磨着身下的双生巫师,马车直接赶紧了国师府的院子里停下,而后车夫便径自离开了。 马车中一直未听过的惨叫生和低泣声未曾停下,众人都知道国师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发怒,而发泄的对象就是国色天香的双生巫师,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也不足为奇。 蓝景斜睨着榻上昏死过去的步青鸾,转头看向步青蝶:“青蝶,你说红鸾星一事该如何处理?” 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然而每一下力道都足以让她疼上一整天,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叫出声,却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 “青蝶,本座问你话呢?怎么听不到吗?” 妖魔一般的邪魅容颜凑近步青蝶破碎布满泪痕的小脸,舌头一卷舔过她嘴角被咬破流出的血迹,另一只手又将混过去的步青鸾提了起来。 “呜呜……国师放过姐姐吧,青鸾觉得可以动用毒将入宫探查,那样的话既不会露出马脚又能保证得到消息。” 步青蝶剧烈的颤抖着,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蓝景的折磨她的手一下便停了下来,随即转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还是我的青蝶聪明,就这么办吧!” 见男子转身走下马车,步青蝶松了口气一偏头晕了过去,马车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立即有侍女上来打扫清理。 入夜,下午晕过去步青蝶刚刚转醒,一睁开眼变瞧见了周围不大对劲。 她们的卧房从来都是在蓝景卧房的偏殿,如今两人虽然身处床榻之上,身上也被清洗过换上干净的巫师袍,然而她们所在的地方却是国师的炼药房! “青鸾、青鸾!醒醒、快醒醒!” 步青蝶着急伸手将步青蝶唤醒,睁开眼睛的步青鸾有些不解她为何半夜将自己叫醒。 “怎么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步青鸾才看清楚四周不大对劲,于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这她们所处的地方。 “炼药房!” 步青鸾从未想过她们姐妹会被蓝景杀掉或者是变成药人,因为蓝景只想每日折磨她们来报复夏侯懿曾经救过她们姐妹并且要带他们离开的事情,如今却把她们扔到了炼药房…… “醒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蓝景从俺们进来,坐到了上首的黄金椅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不似白日那般暴躁和阴毒。 “是!” 步青蝶和步青鸾齐声答道,她们不知道蓝景要她们做什么,因而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本座赏你们驻颜之法,所以将你们带了过来,只要你们成为黑巫圣女,本座便再也不需要冰炎了,你们愿意吗?” 蓝景的话温柔的像是一根毒刺直接刺入了双生巫师的心里,黑巫圣女! 神秘的黑巫圣女经过地龙的洗礼,活下来的人成为圣女,而若是抗不过去,那便是被蛇分食的下场! “主子,求您放过我们姐妹吧,我们姐妹伺候的不好,但也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了,主子放过我们吧!” 步青鸾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饶,然而蓝景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步青蝶一怔,随即伸手抚了下姐姐的头发,看向蓝景。 “主子,我愿意一人承担,您让姐姐留在身边伺候吧。” 脸上的决绝之色带着些许笑意,只要能让姐姐躲过去她们便有生的希望,她们得先活着。 “哼!别以为本座心里不明白你们打得什么算盘,夏侯懿早已经把你们忘了,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紫色锦袍衣袖一挥,一阵厌恶弥漫而出,步青鸾和步青蝶则一下子瘫软在了身下的床榻上,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夹杂着无限的欲望,身上的巫师白袍一条条被撕裂开来,烟雾弥漫中,阴冷男子则是执起茶盏慢慢地享受着。 周围渐渐响起了一阵阵嘶嘶的声音,大大小小的蛇群从四周聚拢而来,纷纷爬上柔软诱人的床榻,几条手臂粗细的蛇已经蜿蜒上赤身没人的小腹,腥红的蛇信让一旁的男子神色兴奋起来。 一条花瓣透明的红色双头蛇盘上了步青鸾的小腹,其中一个头朝她微张的唇缓缓地爬了过去,另一个头则是向下盘旋钻去。 毒蛇的蛇牙啃噬血肉的声音和一片片嘶嘶的吐信声夹杂在一起,洁白的床上早已猩红点点,贪婪的蛇仍旧是不停地爬动着,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蓝景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他用自己的精血喂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她们成为黑巫圣女,如今终于如愿了,所说有些不够完美,不过已经十分不错了,毕竟她们没有黑巫的血脉。 这一夜,国师府的下人没有听到每晚惨绝人寰的叫声甚是奇怪,而南昭皇宫中也仍旧有穿过机关会情人的出墙男子。 “吱呀——” 和昨夜同样的时辰,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后窗进了绝色宫的正殿,而下午都在解毒的冰炎圣女如今已经将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正泡在温泉中沐浴。 “你怎么又来了?” 女子微怒,白日里眼梢浅金色的重彩被抹去,素白的小脸透着几分红晕,更加惹人怜爱。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雨豫微笑着朝她走了过来,温泉池中的女子则是朝后退着,一进一退距离仍旧在缩短,直至他已经来到了池边。 “你、你看见了,红线消失了,也毒解了,你回去吧!” 冰炎被他赤裸的神色看得有些心虚,他与夏侯懿周旋就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就能瞒住众人的…… “嗯,确实是消失了呢!”男子嘴角上扬,眼神温柔无比,“不过既然你骗过我一次,我还是亲自检查一下的好。” 温热湿润的浴室打湿了他身上的袍子,贴着身体显出线条来,雨豫动作轻缓地解开自己的衣裳,而温泉中的冰炎早已经目瞪口呆。 他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杀了他?或者是杀了自己?冰炎使劲摇了下头,突然身后一热,他已经贴在了她身后一手环抱住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扭过她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呼吸突然被夺走,女子的身子一下子便失了重心朝后倒去,整个人却跟他功能加贴合紧密地靠在一起,他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你!你就不怕陛下杀了你?”趁着呼吸的时候连忙说出来,他全然不管不顾,只是淡淡地笑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顺着发烫的地方探去。 “唔!你……” 刚要说话唇已经被封住,她只能倚在他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陛下不会杀我,更不会杀你,只要你喜欢的,陛下都会给你,包括我。” “豫……” “嘘……” 眸子染上淡淡的雾气,仿佛不真实的模样却又该死的诱人,受不住他的攻势,索性眼一闭装死! 房顶上照样在听墙角的两人这一次十分厚道的没有解开瓦棱,根本还是因为小气王爷夏侯懿害怕南宫墨雪被别的男人勾引! “这里似乎没什么问题,咱们接下来去别处看看?”南宫墨雪打了个哈欠,密音同夏侯懿道。 “嗯,去凤后宫里吧,说不定有什么惊天的秘密的。”夏侯懿眉一挑,拉着南宫墨雪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用了一整日将南昭皇宫的阵法和机关都弄明白了,如今虽然偶尔需要停下不过倒是畅通无阻。 眼前大阵变换,并不影响他们的行程,一阵茶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凤后的大殿顶上。 南宫墨雪先他一步挪开半块瓦棱,正好避过月光直射的位置,两人都慢慢躺下,再翻身趴着听起了墙角,下面的一幕确实让人万分不解。 端庄善解人意的凤后雨涵手执利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颈间似有隐隐血痕,而女王则站在他面前两米开外,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凤后!你不是豫儿,也不是冰炎,要跟朕扛着到底吗?” 凤凌鸢的语气有些无奈却仍旧透着威严,她脸上透出来的并且如白日那般毫不关心,倒是有些疲惫和心疼。 “冰炎圣女今日才解了身上的毒,陛下应该去绝色宫才是,来臣妾这儿不是给您自己添堵的吗?” 雨涵冷笑一下,唇角却咬的死死的,南宫墨雪偏头看向夏侯懿道:“看见没,这就叫死鸭子嘴硬!吃亏的是自己……” “雨涵,别闹了!你要朕如何跟你解释你才相信?” 凤凌鸢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而雨涵手中的剑又刺进了脖颈中一点,鲜血淋漓止住了凤凌鸢的脚步。 “陛下,大婚之日便没进来过,还是这辈子都不要进来吧,豫儿他年幼无知,请陛下多担待着,我在只需要做这后宫之主替陛下寻找美人不好吗?” 凤后的声音有些微颤抖,而身上的凤袍也因为挣扎变得凌乱不堪,他脸上的期期艾艾之色让南宫墨雪的心都一缩,后宫的女人真可怜!这南昭的男子也挺可怜的! 凤凌鸢双眸微眯,随即手上微微抬起,一个手诀在她宽大的龙袍下完成,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雨涵便僵在原地不恩能够动弹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终于肯好好说话了?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凤凌鸢一把扯掉他手中的利剑,直接运气震断扔在一边,随即手上一招便将他身上的凤袍都扯了下来。 一双大手好死不死的挡在南宫墨雪眼前,突然间两眼一抹黑大小姐不乐意了! “凭什么你都看别的女人了,我不能看别的男人?”夏侯懿被她密音传过来的内容惊得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十分可爱。 夏侯懿抬手将瓦棱放回原处,才又松开盖在她脸上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躺在房顶上看这墨黑的天空,一望无际、繁星点点。 “我没有看……”夏侯懿像解释昨夜他没看女的,只看了男的,然而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谁信!”南宫墨雪用眼神告诉他,这种话信他就是大傻子,他只好沉默。 两人在上面带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关于自己担忧的问题没听到半句,反倒是人家的家务事也就是南昭女王的宫闱秘史听了个大概! 躺在他怀中的南宫墨雪已经睡醒一觉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有些冷,于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夏侯懿勾起唇角俯身吻住了她诱人的樱唇,随后抱着她起身回星辰宫了。 依然是打开窗户进了房,夏侯懿轻轻地将手上睡得沉沉的南宫墨雪放在床榻上,转身取一杯热水来给她睡醒的时候喝,谁知他刚一转身,腰就被身后的人抱了个结实,夏侯懿又坐回床榻上去,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懿,别走,我害怕……” 她双手扣着夏侯懿的腰,竟然用了十分的蛮力,额头上都是冷汗,紧闭的双眼盈满了泪水,看得夏侯懿心里一颤。 “丫头别怕!我在这儿,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夏侯懿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的来回抚摸她的背,试图让她醒过来或者是安静下来,南宫墨雪抱住他的腰便不松手,呜呜的低泣起来。 “娘亲不要离开我,娘亲!爹爹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嫁给他……是女儿不孝害了你!大哥,雪儿对不起你,是雪儿害死了你,害的南宫付家破人亡……呜呜呜……” 悲痛欲绝的哭声让夏侯懿心惊不已,他尤记得初见她是她也是一边哭一边呓语,然而如今似乎说的更离谱一些…… “丫头,丫头,你醒醒!看着我,是我!” 夏侯懿伸手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身子,南宫墨雪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眼睛也随之睁开。 方才的梦境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南宫墨雪一下去扑进夏侯懿怀里,“哇”地放声哭了起来。 “没事的,丫头乖,被怕!我守着你别怕!” 夏侯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知道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停下来。 “懿……” 因为方才的哭喊嗓子都哑了,夏侯懿连忙递上方才的温水,南宫墨雪大口的喝了下去,将杯子递给他,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 “傻丫头,有我在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事的,况且如今还有洛王府,我们都是一家人。” 夏侯懿伸手给她整理了下凌乱的长发,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才又道:“还怕吗?若是睡不着我给你弹琴如何?” 南宫墨雪歉疚的摇了摇头,伸手环上他的后颈,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见自己还是死死地抱着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缩回手来。 “怎么?现在想起矜持了,方才差带你将我勒死。” 夏侯懿戏谑的语气逗得她笑了一下,随即揽着她躺下,给她掖好被子,他的手轻轻地一下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 “睡吧,这几日估计都会比较无聊,明日也不必着急起身,多睡一会儿。” 宠溺至极的语气和他唇角的勾魂笑容看得南宫墨雪忍不住又偷香了几下才睡,夏侯懿则是低低地笑着,搂着她的手却未曾松开过。 汴京的街道上突然多了一些衣着怪异晦暗的黑袍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怪异的面具,然而袍子全是玄黑色的巫师袍子,偶尔路过一两个醉酒的女子,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地四处逃走。 汴京的街道上染上了些许黑雾,看得并不真切却已是天明,晦暗如冬。 ------题外话------ 泪奔,终于写完了,滚走睡觉去…。这都月底了,妞们表攥着票票啦,月票啊月票。 077 宿仇得报 黑袍巫师寻着新的记号和新鲜的气味一路疾驰,他们到达国师府时,国师府门口只有几名瞌睡的侍卫,领头的黑衣人一招手,一干侍卫尽数倒下,悄无声息。 前后约莫五十人左右悉数进入国师府,可黑袍巫师们并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身上的黑雾也越来越重。 蓝景已经被他们抛弃过一次,因为他背叛他们,将他们的消息出卖给了女王换得这十几年的至高权力和荣华富贵,如今他又将两名外族女子变成了黑巫圣女,他简直是无法无天! 国师府中没有平日的明亮光芒,反而处处透着黑暗和腐烂的气息,嘶嘶作响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却因为嗅到黑巫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样的气息而迟疑着只敢在路边的草丛间徘徊、盘旋。 蓝景仍旧坐在炼药房中欣赏这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洁白的床榻早已看不出本色,均是或深或浅的血红,透着妖异而原始的欲望——贪欲。 一旁的水晶镜面上显现出地面上四处搜寻的黑袍巫师,即使他们脸上戴着面具,他也能猜到他们愤怒的神色和血红的双眸,一如十几年前被屠杀时一样!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将他变成禁宠,让他变得跟蛇一般每日在泥土中度过腐烂血腥并且暗无天日的日子,让他每日痛苦呻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懿离开从此永远忘记他,让他承受万蛇啃噬而复又吸食毒舌血肉的日子! 细长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面色却仍旧是那般妖娆万分,眉梢的紫色重彩飞入鬓角,紫色的唇已然透出一丝笑容,如今的他再不是那个仍由他们摆布的孩子,他是南昭最强大的巫师,拥有南昭最令人畏惧的权利,而这些人,最终都会成为他蛇窟里的食物。 妖娆的舌尖顺着唇角舔舐了一遍,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们的血了,这些人统统都应该下地狱! 不顾床榻上被群蛇围绕的双生巫师,蓝景甩袖从机关入口走去,看着在院中打转的一群人,还有那一张张熟悉至极的面孔,蓝景的嘴角便漾出了诡异的微笑,嗜血而残忍。 “你们,是来给本座做奴隶的?正好本座的蛇宠们饿了。” 危险而诱人的声音回荡在国师府的院中,却遍寻不见蓝景的身影,领头的年长巫师迅速地捏了个手诀,最终将位置定在了蓝景身处的巨木旁边。 “他在那儿!” 院子中的众人齐齐看向巨木顶上悠然坐着的蓝景,他狂妄而嗜血的笑意张扬在脸上,如同蝼蚁般看着脚下这些细微的尘埃。 “呆在巫山不好吗?偏要到汴京来提醒我你们还没死绝,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提前上路陪伴底下的亲人。” 蓝景的语调咻然拔高,带着刺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又似蛇吟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 “蓝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当年若不是我们部落从凤后手中救下了你,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领头的巫师身后一名中年巫师愤怒地咆哮道,他们为了救他损失了许多族人,而他竟然屠杀了他们的族群而后逃到了白巫禁地!几年后他再次出卖他们让新任女王屠杀他们的族人,那些不懂得黑巫术法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无一活口! “救我?你们真虚伪!救我就是因为看中了我特殊的体质,想将我变成你们部落的奴隶?你们将我放在万蛇坑里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我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蓝景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滑下来,随即他的笑声止住,身上的强大黑气瞬间爆发出来,如同夜空诡异的触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近乎癫狂的话语和他舒畅的笑意让下面的人开始颤抖起来,他何时变得这般强大了,他们太大意! “蓝景!你……不得好死!” 一名实力较弱的巫师强自说完这句话,而后扼住他咽喉的黑雾便直接钻进了他的七窍之中,惨叫声延绵不绝,随之他的身体涌出无尽的鲜血,痛苦不堪的模样让蓝景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不得好死?你们反正是看不到了,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妄图利用我奴役我的人,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若是你们一直躲在巫山不出来,本座也找不到你们,可如今既然你们来送命,本座万万没有不收的道理……” 飘忽邪魅的声音落下,随之而起的是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已经有一半黑袍巫师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当年他们家园被毁,家人被屠杀的情景,在痛苦绝望中流尽鲜血,而后经脉爆裂而死。 “蓝景,即便是你杀了我们,黑巫仍然后继有人,而你那弄出来那两个冒牌货,会有人去收拾的,当然也包括你!” 领头的巫师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用尽全部的力量将他们连成一个怪异的血圈,随着他咒语的驱动,地上的血液渐渐流到一起,汇聚成一个怪异的符号,最终他自己也渐渐地跪在地上,七窍流血不止。 地上的血液突然燃烧了起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热力和让人恐惧的力量咻然离开,消失在夜空之中。 远在东辰皇宫上空突然出现了火烧云一般绚丽的朝霞,引得无数人纷纷出门观看,而此时辰妃宫中的七公主正好吸食完童男的鲜血准备入睡,突然间皇宫上空的红霞尽数涌入了辰妃宫中的偏殿,一声声悠远而绵长的尖叫穿透云霄。 黑巫一脉知道以族人如今的力量杀不了他,可是他们还有真正的黑巫圣女,这个精神术法会将他们族人的巫力转嫁到圣女身上,而他们的力量也会在这次血祭中得到传承,黑巫一族一千三百人的性命应当有人来偿还,无论是什么样的牺牲他们都要报仇雪恨! 地上燃烧的火焰渐渐吞噬了染满鲜血的尸体,火舌四窜并没有越出血流范围,而里面的黑巫尽数焚烧在烈火之下,成为一具具焦尸,院子中霎时变得安静而诡异,一旁围绕着的蛇群没有了美妙的食物也都蜿蜒着离开了。 火舌渐渐熄灭下来,国师府中的侍卫都被大火惊醒,纷纷赶了过来,黑衣侍卫一字排开,单膝跪在地上请罪,巨木上的蓝景只是疲惫的摆了下手,径自回炼药房去了。 他一步步踏入地底的昏暗通道,脸上仍旧是狠毒阴险的神色,浑身黑巫环绕狰狞无比,蓝景抱着头蹲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就像小时候被囚禁在蛇窟里时一样,潮湿、阴暗、令人恐惧!他一会儿靠在甬道的石壁上哭泣,一会儿放声狂妄地笑,扭曲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疯癫。 他终于杀了黑巫一族为自己报了仇,然而为何他的心里一点也不高兴,没有幻想的解脱甚至也没有欣慰,反而心里更加沉重起来…… 心底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些人罪有应得的,他们当年将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一个人为你求情,哪怕是老人孩子也只是看着你每日被折磨,在那个地方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侮辱,他们都该死! 前面甬道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是两个人正朝自己走来,蓝景抱着头低声地呜咽着,像是他在黑巫部落呆过的那三年一样,每次受伤就独自低泣,直到有一天他知道哭泣不能让他脱离痛苦,也不能让他自由,他开始杀人、饮血、逃跑,直到他遇到白巫禁地的师傅,将他领回了家。 “国师大人,您没事吧?” 女子妖娆魅惑的声音响起,缠绕上蓝景的心头,他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自己面前的双生巫师,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双生巫师满身的鲜血正顺着双手向下流淌,然而那些血很明显并非她们的,她们不过是将方才那些毒蛇都吸干了血,嘴角还残留着冰冷的血,脸上也已经复原如初生婴儿般细嫩皮肤,洁白如雪的衣襟上纤尘不染,额头上妖娆绽放的紫色并蒂莲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果然是绝色! 蓝景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她们伸出了自己的手,自此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人,他还有两个艳绝天下的巫师,而她们也将是最毒的利刃。 “你们会离开我吗?”狰狞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笑意,寒冷而嗜血。 双生巫师对望一眼,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十分顺从地道:“国师是主人,我们不会离开!” 地下甬道中传来疯狂的大笑,随着机关声的开启慢慢地变弱,直至最后消失在甬道尽头。 冰炎,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蓝景拉着双生巫师朝地面上走去,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三人脸上,院中的浓浓黑雾已经散去,尸体都已经被侍卫处理了,只留下一地焦土。 天微微亮,暗卫飞身跃进凤后宫中的大殿,丝毫没有发现房顶上蛰伏着的两个身影。 暗卫轻声走向凤凌鸢的床榻,在距离床榻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恭敬地禀报。 “陛下,今日清晨躲在巫山上十几年的黑巫一脉进了国师府,看样子是寻仇的,我们的人跟了进去,恰好看到。” 床榻上的凤凌鸢幽幽地转过身来,目光却是无比的慑人,“结果呢?都死了吧。” 地上跪着的黑衣侍卫轻轻点头,接着道:“陛下圣明,黑巫动用了禁术启动了天火劫,他们全部烧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天火劫?还真是煞费苦心!你下去吧,这几日继续盯着国师府,不能出半分差错。” 凤凌鸢眯着眼眸,淡淡的灰色眸子透着几分笑意,胭脂雪换蓝景的性命,这个买卖实在是太过划算了,豫儿真聪明。 暗卫离开,房顶上去而复返的两个无聊家伙对视一眼,决定听下去,这南昭女王并非泛泛之辈,难怪蓝景这么多年也没能得到大权。 凤凌鸢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一下,她一转头却见雨涵死死地闭着眼睛,她突然轻笑一身,翻身覆在他身上。 雨涵再也受不住她的撩拨,猛然睁开眼伸手推她,却不想她先一步死死地抓着自己,瞬间疼痛的触感传来,额头上多了几滴冷汗。 “放手!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那你可知道心疼是怎样的呢?你以为以死相逼朕就会饶过你了?雨涵,你太高估了你自己,从来就没有豫儿看得明白……” 凤凌鸢手上的力道收紧,雨涵紧咬的唇也被她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了下去,趁着他痛呼出声灵蛇钻进他口中,堵住了那张总是不愿说她爱听的话的小嘴。 “唔唔……呜呜……” “怎么,凤后不喜欢?别用你那双可怜的眼睛来蒙蔽我,五年来你每日曲意奉承,婉转承欢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如何想的?” 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怒气,震得雨涵的头嗡嗡直响,下身的疼痛和唇上的疼痛都提醒着他今日的凤凌鸢发怒了…… 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再激怒她,雨涵试探的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地来回轻抚,想让她安静下来。 唇上的疼痛咻然消失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深灰色的眸子转淡,紧紧地平静下来,雨涵则是松了一口气,睁开眼却不敢直视她。 “陛下,我……”他的唇动了几下,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顾不得充满血腥味的口,鼓起勇气道:“你的心里究竟住着谁?哪怕只是一时,哪怕……只是一瞬间。” 凤凌鸢伏在他身上,伸手抚上他被撕裂的唇角并不回答他的话,“疼吗?” 雨涵突然抬眼看向她,却因为两人极近的距离将自己的唇送上,柔软的一碰又分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如同战鼓一般狂跳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你总是不说话,总是躲着我,或者你一说话便让我遍体鳞伤,甚至常常恨不得在伤口上再割上几道……” 雨涵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他应该谨守自己的本分,处理后宫的大小事务,替她寻找绝色美男,而不是狼狈的被她看穿,再被抛弃…… “陛下……”转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神,他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再问。 “你每天都把我推到豫儿那儿去,可是你想过他的感受吗?雨涵,于你而言我还不如豫儿重要!”凤凌鸢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尽是讽刺,在他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是!”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却被凤凌鸢扼住了下巴。 “不是什么?”她脸上的红色重彩都洗掉了,洁白的脸庞看起来柔和而吸引,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耳边,甚至还有一小撮头发掉落下来挠着他的肩。 “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说完他便想躲开她的禁锢转过身去,然而凤凌鸢却是收了手整个压在他身上,雨涵又惊又怒,不敢推她 又受不了这般亲密。 “你怕什么?”凤凌鸢眯着眼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方才凤后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雨涵原以为她又要对自己用强,没想到她只是想问问题,于是狐疑的点了下头,“好。” 凤凌鸢如同偷了腥的狐狸那般笑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忍着笑,“凤后的心里住着谁呢?” 见他的眼眸突然睁大正欲开口,凤凌鸢又加了一句:“凤后若是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雨涵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他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自然是只能说假话的,否则日后他怎么活下去? “你不必说了,我去问豫皇贵妃,想必能让他和冰炎在一起他对朕这一辈子都会死心塌地的,不像你……” 凤凌鸢看了他一眼翻身躺下,手臂微动,将床角的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脸上又恢复了王者的气势,没有半分孩子气。 “我……陛下不要怪豫儿,当初是我硬逼着他入宫的,一切的过错都是因为我……” 他知道豫儿喜欢冰炎,为了让他死心自己以死相逼让他进宫做了皇贵妃,豫儿的性子自然是顺从,可是他骨子里却透着疯狂,他必然不会罢休的…… “朕知道,豫儿他聪明可是他从不撒谎,不像你……” 凤凌鸢回头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模样,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她知道什么吗?不!她不会知道的。 “陛下说笑了,臣妾从未对陛下撒过谎。” 说完他便转身,他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眼睛,那双随时都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他怕被看穿,最后伤的体无完肤…… “是吗?” 原本心里堵得慌的凤凌鸢被他这句话激怒了,她欺上身来阻止了他翻身的打算,及腰的长发倾泻到他身上,脸色透着十分的阴鹜。 “……”雨涵咬着唇不敢言语,他不知道为何陛下总是厌弃自己,许是因为自己从来就不顺从她,总是忤逆她的缘故吧。 “雨涵,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心里的想法,朕放你自由。” 凤凌鸢一手瞄着他略微苍白的眉眼,一手撑在他身旁,神色似乎有些悲戚。 看着他睁大的眼睛她脸上的悲戚更甚,果然这么多年他一直这般抵触自己就是因为他不爱! 凤凌鸢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活在每日自以为是的梦境中,她以为他心里至少有自己,起码也应该有一点的吧…… “陛下,为何会说这样的话,臣妾是凤后,会在这个后宫呆一辈子。”雨涵想说不想离开她,可又不敢说出口,他害怕自己被她看不起,被她嘲笑。 “你走了,豫儿可以当凤后,只要你说你想离开,朕不会拦着,也不会迁怒你的家人。” 凤凌鸢自嘲的笑了下,眼睛仍旧是盯着他的脸,她想亲自听他说,五年了,既然五年都不能让他有所留恋,再留他在身边又有何用? “可是我未曾想过离开。”雨涵轻声低喃,她要赶自己走吗?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你说什么?”凤凌鸢怀疑自己听错了,挑眉又问了一遍。 “陛下,我不会离开的,除非我死。”他轻轻地笑了,看向凤凌鸢,你嘲笑吧,但是我不会离开,就算是到死我也不会离开。 “为何?”出乎意料的是凤凌鸢并没有笑,神色严肃起来,她轻蹙的眉头没有凌厉感却透着丝丝疑惑。 “因为我心里的那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想离开她,除非我死。”见她惊诧的神色,雨涵答道,等话说出来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推开她朝床下跑。 “去哪儿?”她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拽回来,两个人滚作一团,衣襟又散开来一些,呼吸混乱不堪。 “我、我……” “别说了,舌头打结了。” 凤凌鸢俯下身去堵住他还想胡言乱语的唇,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却十分受用。 半晌,凤凌鸢放开他,接着问道:“那个人是谁?” 雨涵瞪了她一眼,唇上却被咬了一下,“撒谎你这三日都不用下床了。”凤凌鸢斜睨着他透着殷红的脸染上一层绯色,笑意更深了几分。 “是、是、是你。” 说完他便将锦被盖在头上,无论凤凌鸢说什么他都不出来。 房顶上的两人险些栽了下来,而后相互对视一眼,考虑要不要离开,下面的对话仍旧在继续中。 “凤后,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凤凌鸢悄悄地从床角拉起锦被一掀,见他缩在床里面不动,于是止住笑声将脸凑过去。 “真是个傻瓜!” 伸手抱住他的肩,轻轻地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不欺负你了,涵儿,我们以后不吵架好吗?你不对我恶语相向,我也不对你冷嘲热讽,好吗?” 怀中的人点点头:“嗯。” “那你不许再故意将翻牌子的名册都弄成豫儿的,不许再四处给我找美男,好吗?” 凤凌鸢循循善诱的说着,雨涵也点了点头。 “不许将我推到绝色宫去,那样的话冰炎会生气的,豫儿也会不高兴。” “可是……” “你以为我喜欢冰炎?没错我是喜欢她,可是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也可能是伪造的。”凤凌鸢想起那日他的神色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雨涵眨着眼睛似乎是惊恐的看着她,似乎才想起来那日一直都是她缠着自己,而冰炎根本没碰到过自己…… 凤凌鸢只是淡淡的笑着继续说:“那我们生个公主吧。” “嗯。”雨涵迅速地抬起头来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想给你生个公主,她会是南昭的长公主,未来的女王陛下。” 凤凌鸢脸上的笑意都掩不住,原来被蒙蔽的只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甚至从未想过认真地谈谈,只是一味的置气而后互相伤害。 “你……我……” 见他惊讶的神色,凤凌鸢只是轻声道:“从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躲着我,我听到你和豫儿说宫里的男子大多抑郁而终,因为女王是最残忍的女人的时候,我就咬牙切齿的想将你拴在宫里,冷落你,然后嘲笑你。” “我知道,你还威胁过我,要将我困在宫里一辈子。”雨涵淡淡的说,想起了十几年前剑拔弩张的画面,心中不由的好笑。 “那一日我们打了一架之后我便怒不可恕的跑到母皇的寝殿告诉她我要你做我的凤后,母皇答应了。” 凤凌鸢炫耀的说道,“可是那个时候我只想独占你,让你再也不能对我冷冰冰的,可惜我错了。” “你说的是八岁的时候?”雨涵张了张嘴,也许他们都错了,谁也不想低头害怕被对方嘲笑而掩藏自己的心思。 “是。” 凤凌鸢笑着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即处着下巴侧身看着他道:“我都说了,该你了。” “啊?说、说什么……”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雨涵才开始缓缓地回忆当年的模样。 凤凌鸢伸手挑开他中衣的带子,“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的说出来……” “我说!”雨涵深呼吸了一下,瞥了一眼她嘴角的笑意,才开始说当年的事。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你如此骄傲根本不屑看我一眼,豫儿说你长得好看,会是未来的女王陛下,父亲想将我许给你做凤后,我怒上心头便说了那些话,实际上并非是真心……” 偷偷瞥了一眼她笑得魅惑的神色,心里有颤了一下,自己一定是疯了,没错真的是疯了! “所以,那次你拒接我也是因为你以为我故意戏弄你吗?” 凤凌鸢突然想起来自己成年那日偷偷跑到丞相府找他的事情,他们大吵了一架,他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她做凤后,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幼稚的可笑。 “是,我以为你戏弄我,只要我痛苦你便开心,所以我害怕……,可是你竟然竟然……” 雨涵的脸越来越红,随即他一赌气转过身去了,而凤凌鸢也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荒唐,可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太英明了。 “我竟然什么?” 脸凑近他的,“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呢,既然忘了今日便再回忆一下吧。” 凤凌鸢缠上他的后颈,轻咬下去,层层叠叠的纱帐落下,掩盖一室旖旎。 大殿上的南宫墨雪一脸震惊的模样好像是正在消化这些事情,夏侯懿则是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随后拉着她朝星辰宫回去。 “我觉得他们很笨!” 夏侯懿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南宫墨雪则是弯起了唇角。 “也许吧。”随即她轻笑一下,看向夏侯懿,“我们只是经历的危险太多,所以没什么不敢说的罢了。” 南宫墨雪沉默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是重生的幽魂,便觉得有些讽刺,垂下头去并不说话。 夏侯懿伸手见她揽在怀里,低声叹了口气,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轻声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想到她昨夜那些奇怪的呓语,夏侯懿心里有些担心,她应该是生长在父母的宠爱中,可是为何会有这般沉重的想法和深沉的心思,若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本心,甚至会以为她本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 “我……”南宫墨雪避开他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神,转身朝窗口走去,她在挣扎,也在衡量究竟应不应该将她自己的秘密告诉他,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若是说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又或者害怕自己…… 夏侯懿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笑道:“瞧你吓得,让我以为你背着我爱上了别人,若是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每个人心底都有不愿意跟让人知晓的秘密,丫头,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虽是洗耳恭听。” 贝齿轻咬着下唇,她还是不敢说,如今的形势已经够烦心的了,待后日得了胭脂雪之后,回京陵还有让他们都喘不过气来的事情,若是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再寻个时机告诉他吧…… “什么时候你上门来提亲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若是他真的能来提亲,她定然会在成亲之前和他坦白,否则她良心不安。 “好,我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夏侯懿环抱着她站在窗前,看宫殿后梅香四溢,虽是没有下雪,不过满园的梅花依然很美,沁香让人心情舒畅。 听说国师今日依旧被人堵在宫门口,不过今日国师身边的双生巫师却一改往日的温婉,极为暴躁地大伤了守门的侍卫。 “二位公子,冰炎圣女过来了,皇贵妃请二位到正殿一聚。” 门外传来宫人恭敬的声音,夏侯懿回头道:“就来。” 二人跟着宫人进了大殿,雨豫和冰炎圣女并肩坐在大殿的主位上,男子看起来心情甚好,而女子却是——有几分哀怨。 南宫墨雪尽量忍着不笑出声来,不过她见冰炎眼眶下深陷的青黑之色已然消失,微微松了口气,看样子凤栾的医术当真是不错! “多谢南宫姑娘救命之恩,冰炎之前不该对姑娘不敬。” 冰炎仍旧是别扭至极的说着,南宫墨雪却是笑出了声。 “可是我仍旧想看看你面具下的真面目,没准半年过去了,如今长大了不如以前美了呢?” 冰炎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墨雪看,而雨豫和夏侯懿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这个冰炎…… “好,这个容易。” 南宫墨雪爽快的答应了倒是让冰炎一愣,语毕她伸手自耳后轻轻地揭下了脸上那副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虽然仍旧是男装,然而那显现出来的容貌却已经让雨豫和冰炎愣在了那儿。 “丫头……” 夏侯懿颇为不悦的叫了她一声,南宫墨雪却是朝着他眨了下眼,夏侯懿知道她这想交朋友,也只能由着她了。 “南宫姑娘果然倾国倾城,冰炎诚不欺我!”雨豫的话将正在对视的几人拉了回来。 冰炎圣女叹了口气,一副任命的模样,“果然还是越长越美了,真是嫉妒……” “哈哈哈哈,”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有半分矫揉造作,“圣女可知太后寿宴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冰炎来了兴致,转头看向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在想这个姐姐何时出嫁,看起来似乎及笄了,不过听说她是南昭的圣女,好像不能嫁人十分可惜呢。”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素白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脂粉,然而却是绝色风姿,隐有倾城之色。 “你骗人!” 冰炎撅着嘴有些不满,明明她长得那么美却觉得自己美,一定是假话! “圣女可知,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多,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拥有的已是天下仅有,可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若总是比较你会发现你拥有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也许并非最好。不过,倘若你珍视你所拥有的一切,那么这些一定是绝无仅有,因为别人不能拥有。” 南宫墨雪轻笑着,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夏侯懿,发现他也看着自己,而雨豫则是早已经笑得不行,他伸手取了茶盏挡住忍不住放声大笑的脸,而冰炎则是皱着眉,似乎在沉思。 “请二位过来,一事是因为冰炎的毒解了甚是感谢,二来是因为冰炎为先前的事抱歉。” 雨豫正色道,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互相看了一眼,他指的应该是夏侯懿在客栈中术法一事吧。 “二位抱歉,冰炎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了,可如今想来也十分幼稚,之前我替国师对懿王施了摄魂术,原本差点成功,可最后却功亏一篑,不过幸好你们无事,否则此生大概就会浑浑噩噩的度过了。” 巫师从不跟人提起自己的术法也没有绝对的善恶观,冰炎眼中的歉意与她之前的肆意妄为已然不同,看样子雨豫做的的确够多了。 “已经无碍了,虽然我差点就成了人偶。” 夏侯懿喝了口茶,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他一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最是记仇。 “不过既然冰炎圣女将解除洛王世子身上术法的方法告诉我们,这已经功大于过了,圣女无须挂怀。” 南宫墨雪笑了出来,南昭会是他们的新盟友,虽然不见得会成为日后的助力,但最起码不会是阻力,也不必担心康王的势力扩张了。 “谢谢。” 冰炎咬着唇说了一句,脸上仍旧是别扭得紧,殿中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午膳后女王让人传话过来说今日要准备后日的典礼,南宫墨雪跟冰炎聊着术法同普通医术的时候,一名衣着怪异的男子闯了进来。 “凤凌鸢人呢?” 男子毫不客气的语气和他颐指气使的态度让冰炎皱起了眉,她伸手一挥一道白光朝着男子打了过去,不过力道却不重,只是堪堪让他甩在了地上看上去有些狼狈,却未伤分毫。 “你敢打我?” 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女王自第一日见了自己后便再没出现过愤怒,还是因为这个女子打了自己而愤怒。 “放肆!耶律妃逾矩了。” 雨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满脸怒气的瞥了一眼站在店门口的耶律贤,冰炎则是继续低头跟南宫墨雪说着话,毫不关心凤凌鸢的家务事。 “哼!我怎么放肆了?我挺宫人说这个女人爬上了女王的床,怎么?皇贵妃你怕她?不过你确实应该怕她,毕竟南昭的圣女想捏死一个人容易的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耶律贤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得涨红,冰炎只是回头打量了他一眼,而后说:“那你今日过来是要寻死了?本圣女成全你!” 语毕她手上迅速地捏出一个手诀一道红光朝着他打了过去,耶律贤愣在原地,而雨豫却是叹了口气,同时抛出一个手诀,挡住了冰炎的攻击。 南宫墨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不真实的一切,随即瞥了一眼毫发无伤的雨豫,才动了动嘴道:“豫皇贵妃也是巫师?” 冰炎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她才止住笑声看向按南宫墨雪:“雨家是南昭最古老的巫师世家,不仅咒术高强并且蛊术也是他们擅长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南宫墨雪摇了下头,他们当真不知道,这个深藏不漏的家伙! 被晾在一旁的耶律贤突然冷嗖嗖的开口道:“若是不让我见凤凌鸢,我就将你们的皇宫拆了!等楼兰发兵过来,两国交战我固然也是一死,什么时候不都一样?” 南宫墨雪被他强大的思维震惊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桀骜之气像一头驯服不了的狼一般盯着他们,眼中没有半点惧意,反倒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拆个试试?” 门外传来凤凌鸢愠怒的声音,自己正在给他这个大麻烦忙着册封典礼,他倒是想要将自己的皇宫拆了? 耶律贤回头见凤凌鸢带着凤后雨涵进了大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 078 楼兰王子 一旁坐着的南宫墨雪和冰炎同时起身,朝凤凌鸢行李。 “参见女王陛下,陛下万安!” 凤凌鸢冲她们二人微微一笑,“平身!都坐吧。” 凤凌鸢带着凤后走到上首的位子坐下,玄黑色绣着金线龙凤的龙袍和凤袍从耶律贤身边翻飞而过,他皱了下眉,脸上透着少年老成的沉思,这个男子他在进宫当日见过一次,原来她的凤后笑起来这般俊美! 夏侯懿不在殿中,他带着凤凌鸢配给的几名心腹去了国库,为防后日出什么变故,他需要将国库周围的大阵重新布置一下,而人多口杂,南宫墨雪独自留在了星辰宫中。 “耶律妃,真不是让你呆在你宫中吗?何人放你出来的?” 凤凌鸢眯着眼,浅灰色的眼眸中染上一丝怒气,这个楼兰王子太过放肆了,第一日进宫便出手伤人,被她软禁在他宫里,如今倒好不知道他为何又跑了出来。 “凤凌鸢,我不是你的妃子,我是被逼和亲的,况且我楼兰使者死在了汴京的大牢中,两国交战是必然的!” 耶律贤恶狠狠地说着,脸上的阴鹜之色更甚,对凤凌鸢也没有半分敬意。 “大胆!就凭你小小楼兰王子也敢忤逆朕?你以为朕会惧怕你楼兰大军?” 凤凌鸢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息,周身艳红的光芒流转在她身上,微微透着金光让南宫墨雪惊讶地长大了嘴,这是什么? “这是南昭巫术,每一名巫师都有拥有不同的力量来源,擅长不同的巫术和咒术。”冰炎笑着解释道,她开始喜欢这个聪明有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了。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奇妙!”南宫墨雪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凌鸢,左看看又看看觉得南昭一行不虚此行。 耶律贤站在原地丝毫不畏惧她身上慑人的气势,牙关紧咬可是额头上已经出了许多汗水,如同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旅人一般干渴疲惫。 “凤凌鸢,你杀了我吧!” 原本暴怒的凤凌鸢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怔,随即收回了身上的内息,凤眸中发暗的深灰色褪去转淡,眯着眼看向他。 “你想死?” 耶律贤咬了下牙答道:“对,你杀了我吧,楼兰男儿从不惧怕死亡,但是不能做奴隶或者俘虏。” 他深知自己被楼兰王送过来便已经再也不能回去,为了他的父亲和家中的兄弟姐妹,他死了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想得美!” 凤凌鸢突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是一片寒意,即便是这个男子不愿意做自己的妃子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楼兰使者的死还需要处理,况且这个死小子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气! “你!你别欺人太甚!” 耶律贤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怪他小时候整日只想着跑到中原去找新鲜玩意儿疏忽了练功,如今才会因为中原话流利并且年龄符合送到南昭来和亲…… “朕怎么欺你了?楼兰使者在汴京肆意妄为四处调戏良家女子,被人杀了也是活该!至于打仗,朕不想跟楼兰打仗,这件事朕自会给楼兰王一个交代,而你……若是死了,就是亲自将阿拉沙衮王一家送上了战场。” 凤凌鸢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个如同一匹狼一般的少年实际上很聪明,若非如此他不会挑着众人都在的时候来,况且他能知道自己身边的事情已经不简单了…… “你真恶毒!”耶律贤看向她笑靥如花的脸盘,一个女子竟然能这般有城府,将一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确实对她刮目相看,可是这个男女通吃的女王却让他厌恶不已……哪有这般放荡荒淫的女王…… “对,我恶毒,所以我的国家至今还未被邻国侵略;我恶毒,所以我的姐妹们即便是对皇位虎视眈眈也无人敢造反;我恶毒,所以国泰民安没有饿殍遍野没有人流离失所。” 凤凌鸢挑着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男子留在南昭是个麻烦,不过她不介意多养一个吃白饭的。 雨涵勾起了唇角瞥了一眼站耶律贤,而后转头低声跟雨豫说了几句什么,雨豫先是一惊,接着也笑了起来,耶律贤看在眼里却十分刺眼,这南昭的男子都跟娘们儿似的,竟然还能兄弟共侍一妻! “那又如何?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改变你上这个女人上了你床的事实!”耶律贤话音刚落,大殿之中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身边的冰炎圣女,而圣女似是毫不在意一般笑了笑,在纸上继续给南宫墨雪讲解蛊术与咒术的关联。 红鸾灾星一说本就是冰炎同她串通好的借口,冰炎进宫也只是因为对蓝景死了心转而再次站在自己身边,她们自幼相识,甚至比蓝景还早,然而她最好的朋友却为了一个男子背叛了她,为了让蓝景有所动作,她们不得已演了那场戏,不过这个傻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耶律妃,你似乎没有弄明白你的身份?” 雨涵弯着唇角道,一双明媚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寒凉。 “哼!不就是和亲的棋子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给我一个名头将我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之中,永世不得回大漠,永世不得见我的亲人,老死在这四面宫墙内。” 耶律贤的话有些悲凉,虽然起初选择和亲之时王是想让他的哥哥来,然而哥哥是阿拉家最优秀的男子,怎么能让他这般受辱?如今他来了,即便是自己想过未来的日子,可心里仍旧是不甘的,他是沙漠里自由的雪狼,并非折断四肢的宠物…… “你想回大漠吗?回楼兰和你的亲人在一起,又或者是和你的亲人死在一起!” 凤凌鸢突然说道,语气淡淡的没有别的情绪,楼兰王既然让他来了就没有想过要他回去,若非阿拉家人才辈出引得楼兰王妒忌,也绝不会将他送来南昭和亲,毕竟楼兰和南昭之间隔着一个西梁! “为何如此说?”耶律贤似乎在想她的话的意思,皱起了他棕色的眉,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眯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肆意而张扬,皮肤白的能看见下面的经脉。 他为何看着这般眼熟呢?南宫墨雪突然处着下巴沉思,冰炎见她突然盯着耶律贤看有些诧异,于是也盯着看了过去,突然间也觉得这个来自西域大漠的男子确实眼熟。 “他长得像洛王世子!” 冰炎的话打破了在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南宫墨雪也突然恍然大悟道:“确实像!” 耶律贤很明显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盯着南宫墨雪瞧了半晌,随口道:“东辰的洛王妃是我楼兰公主,莫非你不知道?” “公主?” 南宫墨雪和冰炎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原来洛王妃是楼兰公主难怪她平日同东辰的贵族也没有往来,性情直率,可是……洛美人明明不是洛王妃亲生的…… “对!不仅是洛王妃,就连东辰的皇贵妃也是我楼兰国的公主,她们是亲姐妹!” 耶律贤脸上的微笑又深了几分接着道:“我三岁的时候见过她们,可惜……”英俊如雕刻一般的脸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抿着嘴不说话。 凤凌鸢也来了兴致瞥了一眼耶律贤道:“楼兰的两位公主都是阿拉家的公主吗?” “那是自然!阿拉家的王子都是智勇过人,而阿拉家的公主都是美若天仙。” 耶律贤骄傲地说道,随后立即垮下了脸,正是因为阿拉家的人生得好,楼兰王才总是让阿拉家的孩子去和亲,父亲从未反抗过,或者说不能反抗…… 凤凌鸢突然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半晌,突然道:“确实是美若天仙,可惜并非智勇过人,倒是有些傻的可爱。” “噗嗤!” “噗!” 不知是谁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而后大殿里都是一片嘲笑之声,耶律贤憋得满脸通红,他自己确实是个例外…… “什么事这么好笑?竟然将女王陛下都逗笑了。” 夏侯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走过耶律贤身边的时候也看了几眼,随即眉毛一挑,和亲的竟然是他! “自然是这个孩子。” 凤凌鸢笑着伸手拉他,耶律贤手一缩极不情愿的躲开了,她也不勉强径自走回去坐下继续喝茶。 一旁的凤后冷飕飕的看了耶律贤一眼,说的话也是一阵见血:“你三番五次忤逆陛下,若非你是异国人早就被送到军营去了,不过听说大漠的王子自成年起都会有十几个侍妾,陛下定然不喜欢种马一般的男子,不若送去军营吧。” 凤凌鸢抿了一口茶,果然南宫丫头说的茉莉花茶味道不错,“豫皇贵妃以为凤后的决定如何?” 雨豫眯着眼瞥了一眼因为气愤的耶律贤笑道:“臣妾以为凤后说的极是!既然他不惜忤逆陛下,不过是发泄心中的不满,那边让他去军营好了,不过看在他是来和亲的份上,也不必什么人都伺候,品级在三品以上的归他吧,想必他会觉得比呆在这宫中有趣得多。” 冰炎和南宫墨雪嘴角同时抽了抽,夏侯懿则是淡然的看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弟,颇有些无奈的认为他大概是阿拉家最蠢的吧。 “你、你们!” 耶律贤涨红了脸,他才刚满十六便被人送来和亲了,这些年他总是在西梁和东辰四处游玩,哪里有功夫回家看他那些侍妾…… “怎么?你不是因为寂寞才厌恶皇宫的吗?这里到处都是男子,总不能让朕给你找十几名侍妾放在宫里吧?那样成何体统?再说南昭女子为尊,谁愿意给你当侍妾?” 凤凌鸢一脸为难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快要笑喷了,雨涵和雨豫则是十分配合的点头,南宫墨雪跟冰炎更加无奈了。 “丫头,他是阿拉沙衮王的小儿子?” 夏侯懿密音问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只是点了下头,眼神怪异的看向夏侯懿,却仍旧是什么都没问。 “晚上跟你解释这些事情可好?”夏侯懿见她不问自己先说了出来,他怕她误会什么,而且这些事也是他不想提起的…… 南宫墨雪再次点了下头,转头跟冰炎继续刚才的话题。 耶律贤安静地沉思了一下,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你将她嫁人,我留在宫里做你的妃子。” 众人见耶律贤指着冰炎,一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倒是让冰炎笑了起来,他的模样想必跟自己当初见了美人是一样的吧,真是可爱! “她是我南昭圣女如何嫁人?”凤凌鸢笑着看向他继续道:“况且这后宫之中美人三千,说不定明日朕就忘了你了,凤后说对吗?” 雨涵挑了下眉笑道:“陛下说的自然是。” 耶律贤一脸挫败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解道:“若是如此你为何还要进行后日的典礼,不若直接取消了吧,我既然已经来了南昭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关于那几名使者的死我会亲自休书给我父王,你想让我去哪儿只管将我扔过去便是。” 语毕,耶律贤转身离开,只留给众人一个窄腰宽袖的背影,头上那一条羊脂玉的宝蓝色抹额也随着主人消失了。 “真是……” 凤凌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后日他们要有这般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说停就停,哼!等典礼过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陛下息怒,他不过是个孩子,陛下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等过了后日再找他慢慢清算也不迟!” 雨涵笑着劝道,这个孩子真是有几分可爱,那臭屁的脾性估计陛下也喜欢得紧…… “凤后……你忘了早上你答应过朕什么?” 凤凌鸢顿时怒了,这个男人脑子里全是浆糊吧!上午才应下的事情如今他又忘了! 雨涵一惊,而后回想上午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噤声讪笑道:“臣妾记得,陛下息怒。” 雨豫跟冰炎对视一眼,今日的凤后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他竟然对陛下笑! “陛下,进军首领求见!”一名宫人进来通报,此人是每日跟在女王身边的那个人,好像是她的夫侍。 “让她进来!”凤凌鸢语毕,门外的宫人接连着传声出去,只见一身戎装的禁军统领走了进来,南宫墨雪看了她一眼,对方是一名皮肤略黑英姿飒爽的女子。 “末将参见女王陛下,参见凤后,参见豫皇贵妃!” 女子朝他们行礼,凤凌鸢伸手虚扶了一下让她起身,“爱卿平身,可是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前日夜里起国师在汴京四处抓外地女子,会武之人尽数困在汴京大牢中,如今汴京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不仅如此,许多人来汴京省亲,被关押的嫌犯亲人都围在汴京大牢外不肯离开……” “嗯,今日国师还抓人吗?”凤凌鸢皱了下眉,蓝景他已经按耐不住了吗?黑巫一脉灭亡让他有复仇的快感吧…… “今日到是没有,不知陛下觉得淫荡如何处理,末将担心若是此事处理不好,会招致民怨,到时候就难收拾了。” 禁军统领微皱着眉,实际上这件事是丞相让她来禀报的,这几日陛下不上朝也不许任何外人进宫来,不知道…… “嗯,爱卿转告雨丞相,这件事交给她处理了,让她安抚伤者的家人,向礼部支取银两发放下去,就说后日封妃不宜见血光,将大牢中的人统统放了吧。” “陛下……” “下去吧!” 凤凌鸢笑了笑打发禁军统领下去了,这事情定然是雨烬想出来的法子,就凭这头脑简单的禁军统领绝不可能考虑这件事情,除了雨烬那只老狐狸以外,大概也无人敢去触蓝景的逆鳞。 申时,一众宫人鱼贯而入在大殿内的矮几前摆上精致的晚膳,看着酸辣可口的各色菜肴,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食指大动,席间其乐融融。 “不知国库的事情懿王处理的如何了?” 雨豫看向一直不大说话的夏侯懿,他很好奇这个号称银面修罗的东辰男子为何能够这般处变不惊,也许是因为他天生的冷感? “都安排妥了,后日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豫皇贵妃请放心。”夏侯懿朝他微微一笑,说话仍旧是没什么起伏,雨豫也不好再问低头用膳。 南宫墨雪倒是有些佩服这女王和圣女的交情,不过这本就是女子为尊的地方,她们做什么别人也不敢质疑,倒是这个雨豫,当真聪明心细如发! “后日我会让人准备好马车和护送的侍卫,等事情一完你们就赶回东辰。”凤凌鸢突然想到洛出尘需要及时救治的事情,于是这般道。 “女王费心了,我们只需要两匹马便可,无需护送的侍卫。” 南宫墨雪轻声回道,他们进了西梁之后慕容哥哥自然会来接他们,取道西梁再进东辰能缩短七日的时间。 “哈哈,也好!朕倒是忘了到时候国师自然是无法从中阻碍的事了。” 凤凌鸢心情大好,一众人商议了后日典礼上的详细计划,而后各自散去,南宫墨雪随夏侯懿回了星辰宫中的偏殿。 烛光摇曳,七彩地毯上投下长长的身影,南宫墨雪整理着他们身上的信息,同过这几日的观察,南昭女王和她的妃子们暂时都值得信任,起码今日女王让人带夏侯懿亲自改阵法便能说明。 “懿,今夜我们还出去吗?” 南宫墨雪偏头看向夏侯懿,他手中拿着一本曲谱瞧着,因为刚沐浴完安静地一言不发,睫毛长而细密的阴影投在书本上,露出完美的侧脸。 “不用去了,胭脂雪已经拿到了。” 夏侯懿冲她勾起了唇角,南宫墨雪却是十分诧异,“拿到了?不是说要等到后日吗?” “今日凤凌鸢让人特地带我过去便是想将胭脂雪交给我,她知道冰炎的毒解了,她说无论后日结果如何胭脂雪都是我们应得的。” 夏侯懿从怀里取出一个水晶的盒子,透亮而纯净的水晶盒子里躺着一株完整的胭脂雪,暖红色的一整株胭脂雪甚至带着小粒殷红的果实,胭脂雪的果实药性极烈,然而它的茎叶却是寒性的,混在一起便是解除蛊毒的上品,不得不说凤凌鸢很大方! “那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后日一过就起程回东辰,慕容哥哥应该收到了我的书信,到时候我们能见他一面。” 南宫墨雪有些期待见到慕容哥哥的太子妃,上一次见面时还是郡主,这一次身份也不同了。 “见他作甚?那个只会满眼放光的花痴太子还是呆在西梁的好。” 夏侯懿突然神色不悦放下手中的书朝正在桌上摆弄毒药的南宫墨雪走来,南宫墨雪则是有些无奈,这位爷有时候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一下子就可能惹怒了他。 “你别过来,我手里摆弄的都是毒药,笛子可没交给我解毒的方法。”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满脸阴鹜的夏侯懿,然而他的步子却是不紧不慢仍旧朝她走了过来。 “丫头,你有想谋杀亲夫吗?”他随手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沾了水三两步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南宫墨雪一挑眉看向他,“什么叫又?我以前谋杀过你吗?” “别这么看着我,看着你手上的东西。” 夏侯懿将她的脸转过去,轻轻地用手里的毛巾将她头发上和脸颊上沾着的药汁一点点擦净,转而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手臂上的药汁。 “痒……” 南宫墨雪在他怀里动了动,赶紧将手上的药汁混合在一起放进锅里烧制,她身上的蝴蝶兰不够了,需要再弄些出来到时候以备不时只需。 “这不是已经弄完了?” 夏侯懿轻笑一声,直接将她捞进怀里,一手环上她柔软的腰肢,一手给她擦着手上的药汁。 “不然你再沐浴一下?” 南宫墨雪回头瞪了他一眼道:“我去净手就行了,你干嘛非要给我擦?我又不是孩子……” “我知道啊,只是不希望你太累了,蓝景那个人对自己都可以狠毒,后日我们都要多加小心,我们尽力便可,不要伤到自己。” 伸手揉了几下她的头发,南宫墨雪嗔怪的叫声中将她抱回了榻上,南宫墨雪一副戒备的模样让夏侯懿哭笑不得…… “丫头,松手!”夏侯懿使者用手去拉开她拽着自己寝衣前襟的小手,却怎么也拉不开。 “不松!就不松!”坚定的语气加上她那副防贼的模样,夏侯懿的脸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乖,松手,你这般拽着我的寝衣怎么睡?”夏侯懿试着又拉了几下她的小手,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寝衣不放,他觉得身体开始发烫,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家伙无事献殷勤,定然是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南宫墨雪想到这儿抓的更紧了几分,夏侯懿觉得他越来越无法喘息,无奈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抱着她坐着。 “你就这么睡,等你睡着了我自然会松开。”南宫墨雪撅着嘴说道,她完全没考虑道如今这样的状况更容易惹人浮想联翩。 夏侯懿:“……” “睡吧,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就放开。”南宫墨雪见他不说话放心了不少,冲着他甜甜的一笑,然而只是下一秒腿上的动静便让她吓了一跳。 “快点松开,丫头,否则……” 声音透着几分暗哑,手也不由主地顺着她的腰肢一寸寸向下移…… “唔!”南宫墨雪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招惹了他,立即松开手想离他远一些,谁知夏侯懿先她一步将他身上的寝衣扯了下来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这是自找的,我提醒你了。” 南宫墨雪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他又兽性大发的事情,两人的位置已经调换过来,南宫墨雪躺在床榻上,而夏侯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我不过是想让你先睡……”她紧张地瞥了一眼神色不大好的夏侯懿,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 夏侯懿挑了一下眉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手上却没闲着,一点点拉开她的寝衣,细密的吻顺着她的额头吻了下去,抗拒声也渐渐弱了,只剩下低吟和喘息。 片刻过后,夏侯懿支起身子拉过锦被来将两人都裹了进去,伸手环抱住她,独自发笑。 “你笑什么……”南宫墨雪郁闷之极的想着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到他了,不过幸好夏侯懿并没有太过分,只是她的声音仍旧是透着十分的委屈。 “今日关于楼兰王子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夏侯懿突然觉得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甚至都不够他跟她坦白一些事情。 “恩,大致想到了,你的母妃和洛王妃是亲姐妹,而今日的耶律贤的父王阿拉沙衮王是你母妃的哥哥,对吧?” 南宫墨雪听说过这些事情,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母亲跟自己提过,未央宫大火之后便再也无人敢说起了。 “嗯,我的母妃洛王妃和阿拉沙衮王是同胞兄妹,楼兰王世世代代让阿拉家的女儿和亲,一直到我外祖父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反抗,然而楼兰王握着阿拉家的命脉,无人敢轻举妄动……” 夏侯懿皱了下眉,这些事情原本也许一生也不会触碰到,然而今日突然见到了耶律贤这个小子心里有些难受。 手抚上他紧皱的眉轻轻熨平,南宫墨雪伸手给他揉着额头,“这些事暂时也不必去想不是吗?咱们当下只需将后日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回京陵便好,嗯?” “嗯。” 夏侯懿闭着眼靠在她怀里,任由她给自己揉着额头眉心,紧张的心一点点的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南宫墨雪微微笑了笑,闭上眼睡了。 月上树梢,一轮满月安静而悄无声息的盈满了天际,明日便是十五了…… ※ 同一日,南昭这般剑拔弩张的局势在其余的几个地方也并没人闲着。 一个月前派到景家的杀手无功而返,却到了现在才到达京陵,为首的黑衣人一直诧异自家主子为何没有将他们做花肥,如今也算是有了答案。 文家已经按耐不住了,接二连三的官员受贿和买官之事被人寻了正剧呈到夏侯云天的面前,约莫有接近十多名四品以下的官员被查处、抄家、流放或者株连九族。 同时文家也战战兢兢地同北齐人搭上了线,原本他们想与西梁示好,不过派去的使者却被送回了头颅,只得退而求其次与一直徘徊在京陵附近的北齐人搭上了线,毕竟北齐太子已死,轩辕昊如今便是北齐太子的不二人选。 魅夫人的手下樱子自那日起便失踪了,黑衣人首领未得主子命令进行调查,因而他们算是保住了性命。 眼看着新的一年又要到了,云紫萱如今每日在将军府中行走已经不大方便,再加上路滑总是有积雪覆盖,她只能呆在芙蓉阁内,每日里同风吟笛和洛画烟一起坐坐孩子们的小衣裳。 炭火烧的很旺,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屋内一片温馨热闹。 “南宫夫人,你看!我绣的这对吉祥如意怎么样?” 风吟笛将手中几乎辨不出模样的团献宝一般递到云紫萱面前,洛画烟也凑过头来仔细瞧着。 “噗——” “噗——” 云紫萱和洛画烟同时笑出了声,并非她们不厚道,只是这对吉祥如意若是她自己不说出来,别人决计不知道是什么…… 风吟笛小嘴一憋,自言自语叹道:“洛王妃说年节之时会带着我多见见京陵的世家公子,给我找个合适的良人,可如今……我连绣花都绣不好,谁家公子能看得上我……” 期期艾艾的眼神配着她委屈至极的声音让云紫萱和洛画烟心里都一紧,这个孩子啊! 自从半月之前她跟凤栾一道回来京陵,虽说她因为和圣手医仙以及苍无涯赌气一直住在将军府中,可是她却是住在了墨雪阁里,见了凤栾也只是一句师兄了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和凤栾定然是有什么事,可是她偏生每日缠着洛王妃和云紫萱给她找适婚男子…… “笛子,你那么好,不要你的男子是因为他们眼瞎,你会找到那个适合你的良人的。” 洛画烟恶狠狠的说着,虽说凤栾平日里为人和善,可是因为笛子的事情她也不待见他,每日见面她们对凤栾都是一般的冷淡,说不上差可是不好。 “将军夫人,凤神医来了。” 门外的紫玉咳嗽了几声,凤神医在门外站了半晌,因为听到风姑娘的话便没有进去,紫玉见他脸上仍旧是那般浅笑,似是不在意一般,打起帘子请他进去。 “南宫夫人该服药了。” 凤栾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洛画烟立即熟练地将药碗取出来,陪着平日里该用的药丸,递给了云紫萱。 风吟笛只是淡淡的看了凤栾一眼道:“师兄来了!今日南宫夫人精神不大好,许是身子重了的缘故,身上的蛊毒控制的还不错,只要雪儿他们能尽快回来,应该便无大碍。” 凤栾看着她,听着她每日里相同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心底有些难受,他以为他将话说的很明白,可是自从回到京陵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疏远自己,和自己撇清关系,态度极好却又……根本不像是她! “嗯,那就好,一会儿我去洛王府看看大师兄,师傅昨日说大师兄最近状况不大好,即便洛王府已经被洛王爷的手下围得铁桶一般,大师兄体内的珈蓝花蕊的量也仍旧每日在增加……” 凤栾深吸一口气,朝云紫萱笑道:“如此,南宫夫人便好生休息,别太劳累,凤栾先告辞,明日再过来。” “好,那凤神医慢走。”云紫萱温柔的对他一笑,笑容里满是歉意,她也劝过笛子,可是这丫头却是铁了心的要寻一个她中意的男子,当真是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洛画烟和风吟笛小声的说着手中的刺绣,凤栾也没有回头朝着外面去了,月白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风雪中。 “笛子,我以为你们已经将话说明白了,可如今每日这般我都受不了……” 洛画烟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和她谈这件事,云紫萱躺在榻上假寐,孩子们的事情她不好说什么,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说的很明白了,在景家的最后一日什么都说明白了。” 意料之外的是风吟笛并没有躲藏,十分直接的说了出来,这下子倒是让洛画烟诧异了。 “既然说明白了,为何……” “他不爱我,即使他爱的不是雪儿,风吟笛虽然傻但不至于傻到自欺欺人的地步,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他的心里便会有我,可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有些事情勉强不了,而我如今也觉得累了。” 风吟笛笑着将手中的刺绣放下,仔细地看着云紫萱绣的花样子,接着道:“若是南宫墨璃心里没你,你还会嫁给他吗?” 洛画烟嘴唇动了几下,是啊!凤栾是很好,可是他对谁不好过呢? “笛子,你真的打算在京陵寻一个世家公子嫁了吗?” “嗯,年后我便及笄了,寻个人嫁了吧,只要对我好就行,若是有人愿意同我浪迹天涯,那样也许更好……” 风吟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下下的痛,她以为她已经不在乎,可是心里却还是同样的痛,甚至超过了当初她以为凤栾心里的人是雪儿的时候……当真是悲哀! 门外的风雪更大了几分,透过琉璃花窗看向外面似乎已经是一片模糊,看样子这雪又要下到天明了。 “笛子,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雪儿也会,因为我们是姐妹。” 洛画烟伸手握了下她又些冰凉的手指,将一个暖炉塞到她手中,换下来已经纠结成一团的绣布,云紫萱却是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啊! 门外的紫玉一直担忧的看着站在这儿一动不动的凤神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突然凤栾抬脚朝外面走了,一言不发,风吟笛和洛画烟也没有注意这个去而复返的人。 南宫墨璃下朝回来,正好在芙蓉园门外遇见凤栾,同样是一身风雪却是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萧索落寞。 “凤栾,进去用膳吧,正好今日有空。” 南宫墨璃冲他眨了下眼,明知道他会拒绝可是他这个朋友也不知道如何帮他,毕竟外人插手不了他们的感情。 “不了,墨璃兄,我回去准备几位药材到洛王府去看看师兄,南宫夫人还等着你呢,进去吧。” 凤栾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看起来飘渺而虚无,南宫墨璃只得点头独自进去了,而凤栾的身影却是越走越远…… “少爷回来了!” 紫玉打着帘子接过南宫墨璃身上的大氅,南宫墨璃大步跨进内室,便看见云紫萱刚睁开眼起身,连忙过去搀扶。 洛画烟快他一步将他的手拍开,嗔怒道:“炭火边上去!一身的寒气过会儿再过来。” 语毕她伸手小心地将云紫萱搀起来,云紫萱满眼都是笑意,南宫墨璃也摸摸脑袋道:“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被他这么一说洛画烟的脸噌的烧了起来,风吟笛和南宫墨璃都放声笑了起来,云紫萱也是满眼笑意。 “方才凤神医来过了,南宫夫人已经用过药了,身子并无大碍。” 洛画烟忙着转移话题,而南宫墨璃却是顺口道:“我方才在院门口遇见他了,她说一会儿要去洛王府就不同我们一起用午膳了。” 南宫墨璃的话让屋里的三个女人心里都是一惊,方才? “你是说方才你进来之前?”洛画烟接着问道,风吟笛也看着南宫墨璃让他觉得有些莫名。 “是啊,就是方才。”南宫墨璃十分确定地点头,大白天的他不可能看错,“我们还说了半晌话他才离开的。” “这样啊,饿了吧,我让人摆膳。” 洛画烟笑着转身出去了,风吟笛眼神暗了暗,他心里本就没有自己,听了这写话恐怕更加没有了吧……也罢,她也不稀罕! ------题外话------ 呼呼~月底了,看着可怜巴巴的三张月票…。妞们把票票投出来吧,不要钱滴说…。 079 七窍玲珑 今日清晨东辰皇宫之中许多人都看到了飞向辰妃宫中的祥云,夏侯云天大喜过望,立即让钦天监的老头们推演东辰命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辰妃宫中有大吉之人,而此卦为大吉之兆。 午膳过后,夏侯云天一纸诏书到了辰妃宫中,晋升辰妃为贵妃,赐十皇子夏侯徽府邸封魏王,封地临安以及周围的八个县,赐七公主夏侯琳荣国公主称号,享有皇子同等权利和优待,可掌兵权。 这一纸诏书慌了太子一党,文家本家战战兢兢有所动作,如今他们更加确信夏侯云天已经对他们有所忌惮,这般迅速地扶植年幼的皇子对于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当真是有些威慑的。而隐藏在莲皇贵妃身后的秦王则是一如既往的中间派,既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也没有打压阻止辰妃的上位,他手中有的是证据控制他们,根本不担心。 一直戍守在南疆边境上的康王因着南昭撤兵而被夏侯云天调回京陵,而他也早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回京陵了,毕竟文家的动静朝野众所周知,他忌惮文家真的反了,需得回京陵现为自己多思量一下。 莲皇贵妃宫中,辰妃照例过了午后带着十皇子和七公主过来探望,宫人们都诧异为何辰妃突然间和辰妃走的这搬近了,然而日子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恭喜辰妃姐姐了,如此咱们又多了一重保障。” 梁青莲微笑着看向辰妃,徽儿已经同自己坦白,她们须得利用秦王收拾了太子一党之后,让秦王和康王她们内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的小十七坐上皇位,这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稍有不慎连命都没有了,更能何况是一世荣华! “妹妹如今快出月子了,小皇子的满月酒需得怎么置办呢?”辰妃爱怜的看着她怀中熟睡的小十七,这个孩子是她们的未来,也是他们的希望。 莲妃轻笑一声,低声道:“辰妃姐姐莫不是太过着急了,这还有好几日呢,不过昨儿德妃娘娘过来了一趟,说是皇上吩咐了让她大办宫宴,宴请文武百官进宫庆贺,我也便应了。” “就该如此才是呢,妹妹只管养好身子,宫宴之时咱们要多请些人才是。” 辰妃眼光流转,这等机会正是她们拉拢重臣命妇的时候,尤其是像洛王妃和将军夫人那样的,只要能让他们保持中立,事情都会好办的多,毕竟皇后可是一直都想将南宫府收为己用…… “姐姐说的是呢,这些日子多亏了姐姐照顾,妹妹和十七都十分康健,姐姐费心了。” 梁青莲微微一福身,却换来一旁沉默的夏侯琳一声嗤笑。 “哼!当真是姐妹情深,曾经为了一个男人互相憎恨每日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女人,如今为了两个别的男人又抛弃了那个男人,当真是看得我忍不住作呕!” 阴测测的声音随着她说话周身浮现一股黑气,不过莲妃和辰妃都看不见这股黑气罢了。 “琳儿,放肆!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母妃说话的?” 辰妃脸上一僵,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性情越发的古怪,如今的她根本就是半个恶鬼,几乎,日都要吸食人血,而京陵城中失踪的童男童女也越来越多了,秦王已经不愿意派人给他们寻找童男女,而皇上也着人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哼!我便是放肆又如何?若非是我,母妃和十皇弟能得此殊荣吗?” 夏侯琳咄咄逼人地凑到辰妃面前,辰妃满脸扭曲的将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却又发作不得,她知道夏侯琳说的是赐封一事。因为得了黑巫一脉的力量传承,夏侯琳如今恐怕早已经超过了上一代黑巫圣女的力量,然而她担心的是琳儿也会如同上一代黑巫圣女那般走火入魔,最后沦为地龙的奴隶完全失去理性! “罢了!母妃不训斥你,不过琳儿你要切记不能随便展露你的能力,毕竟母妃早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了,想想你想要的,好自为之。” 辰妃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若非她当初想舍卒保车的话,琳儿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她这个做母妃的也有责任,她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她有生的念想,永远不会走到上一任圣女的那一步! 夏侯琳脸上突然出现一丝阴冷怪异的笑容:“多谢母妃好言相劝,他在南昭,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我等着他回来,至于那些死老头让我做的事情,看我心情再说。” 腥红的舌头妖媚的顺着她的唇角添了一圈,惊得辰妃连连后退,一个人的舌头不可能伸的那么长…… “如此便好。” 艰难的丢下这几个字,辰妃捂着心口倒退了几步,看向皇儿怀中的孙子,幸好她还有儿子和孙子,否则这个女儿当真是会要了她的命! “母妃继续和莲妃娘娘交流感情吧,本宫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夏侯琳瞥了一眼当空的阳光,眯着眼睛朝外面走去,一身冷汗的辰妃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一整个下午,夏侯云天的封赏都在辰妃宫中盘点,摆满了各种各样赏赐接踵而来的是朝政的局势变化。 不少中立派开始缓缓的有所动作,倾向于年轻上位的十皇子,如今也是王爷了,而八皇子、九皇子因为母妃出身卑贱,虽然还未封王也被夏侯云天派到了朝中的要职让他们接触国政。 自打辰妃封赏之事传开,皇后的宫中便没有过任何的声响,文皇后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她以为这些日子夏侯云天对她态度的好转至少说明他心里仍旧是念着这几十年的感情,而如今她才真正的看清楚,自古帝王多薄幸! “紫烟,将本宫的那枚旧发簪送到皇太后宫中去,那是本宫出嫁时硬要跟太后她老人家讨要的,如今是时候改物归原主了。” 文皇后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尽力克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一个情字!夏侯云天,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一旁的长相平常的宫女接过文皇后的发簪,仔细地拿首饰盒装好,放在怀里带人朝太后宫中去了。 “母后,您真的决定了?” 文舒兰看着 她这般模样心下不忍,毕竟她也是女子,她知道姑姑心里深爱着皇上,可是这一次只怕是被伤透了心吧……当年有一个楼兰女子不说,自从那个女人死了,这后宫之中便多了几百名跟那名女子长相相似的女子…… “嗯,舒兰,毕竟你肚子里的才是我的骨肉至亲,这才是一家人……而有的男人永远都靠不住!” 文皇后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端庄而贤惠,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模样,文舒兰只是应了一下,起身让工人扶她回去了。 她知道无论她生下的孩子是否是皇长孙,都将必然是皇长孙,文舒兰摸了摸肚子,孩子,你一定要是个男孩,否则母妃就得跟你分开…… “母后您该吃药了!一会儿若是皇上过来见到您这般只怕……” 文舒兰欲言又止,她承认自己根本不像是文家的女子,她不够心狠手辣不够蛇蝎心肠,也不够成熟,她只想跟自己爱的人浪迹天涯,平淡地过一生,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锦衣玉食,可是从她七岁起她便知道这些都是妄想! 文家的女子向来只能在权力斗争中活下来,若是不会掌控全力玩弄人心,她们就活不长! “嗯,拿药来!” 闻言,文舒兰示意一旁的侍女将药端了过来,她亲自把药放在文皇后手中,而文皇后眼睛连眨都未眨一下,仰头便都喝了。 宫女奉上甜品,文皇后只是一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这药只有永远苦在心里头她才会记得文家的女子没有爱情,她们有的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倘若是有一天她们手中不复有强权,那么便是她们的祭日…… “母后歇会儿吧,辰贵妃晋升一事交给臣媳替您操办吧,这几日天气渐寒了,母后多注意身子,臣媳先回了。” 文舒兰站起身,立即有两名身形高大步伐轻快的宫女上前搀扶她,毕竟她如今怀着的是文家的命根子,是所有人的希望。 “嗯,回吧。” 文皇后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睡下了,又想起了太后的那些话,心里一阵抽痛。 若是你放不下儿女私情,文氏一族上千人性命就将葬送在你的手中,包括你的儿子和你未出生的孙子! 是啊!如今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选择同意配合他们的行动为何她却心如死灰呢?为了这个从来不曾爱过他的男人吗? 风雪渐渐大了,文舒兰命人将皇后宫中的赏赐之礼送到了辰妃宫中去,带着人返回了东宫。 东宫门外一早便候着的冷沁芯见文舒兰回来了喜不自禁,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让她进屋里去。 宫人们不由得觉得怪异无比,这冷侧妃自个儿还大着肚子,如何搀扶同样的太子妃?不过这些是主子间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开口,于是下人们都跟在二人身后紧张不已,文舒兰倒是和她有说有笑的朝里面走去。 东宫门外,一名小太监飞快地飞入一旁的雪堆中不见了,门口的侍卫上去寻了半天最后只寻到一只兔子缩在雪堆里瑟瑟发抖,许是哪宫娘娘的宠物流出来了呢。 德妃宫中,方才那名小太监出现在她殿内,将方才的事情都如实禀报,遣散了下人,德妃将手中的羊皮纸用药水泡过后塞进了一个绣好的花样子的边角里,而后剪掉扔进了废布篓子中。 刚接到调任迫不及待地带着王妃回京陵的康王殿下也得知了京陵如今的局势变化,夏侯云天收回了康王手中拥有的三十万兵权,和原先夏侯懿手中的一样打散了分布在各个军营,而虎符自然也是被收回了。 夏侯云天让人传旨,半月后小皇子满月酒在宫中大办,同时宫中举办赏梅宴,大臣命妇们都得参加,一直我在家里“病着”的南宫墨雪也被人惦记上了。 上书房中,一众大臣都散了,独独留了南宫鸿钧下来,看夏侯云天的模样似乎是要话要说。 “南宫将军,听说你家的丫头自从朕赐婚之后便一病不起了,可有此事?” 夏侯云天眯着眼看向南宫鸿钧,得他信任的人不多,南宫鸿钧便是其中一个,不过他的那个女儿赐婚给出尘那个孩子确实也许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出于洛王府相府和将军府的考虑,他不得不这样做。 “皇上言重了,微臣的女儿身子不好,这几个月一直染着风寒不得痊愈,并非陛下赐婚所致!” 南宫鸿钧衣服正儿八经的模样让夏侯云天忍不住点点头,想来也是的,出尘长得那般出众,都是因为洛王妃的美貌,而懿儿……若是容貌未毁,想必也和出尘那孩子一样俊美无双吧!可惜了当年那场大火! “如此,半月后的赏梅宴将她也带来,朕有封赏给她,朕让她嫁给出尘着实委屈了这个孩子,尤其是如今出尘长睡不醒……” 夏侯云天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南宫鸿钧也只是皱了下眉答应了。 “微臣遵旨!赏梅宴定然将我家那个丫头带来,至于封赏就免了吧,她还年幼若总是得陛下庇护,长大了好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夏侯云天听着南宫鸿钧的话心里微微放下了些,无论南宫鸿钧如何宠爱他的妻子,女儿总归只是联姻的工具,他南宫鸿钧不会糊涂到不懂得取舍,毕竟他还有个好儿子。 最近几个月,洛王世子长睡不醒,就连圣手医仙都束手无策,洛王放权交出了朝中的要职,就连早朝都不愿再来,夏侯云天心里十分不安! 他希望由洛王一党联合将军府和相府能够稳住他的江山,并非被他这些羽翼日渐丰满的儿子所取代,起码得等他死了之后,并且这江山绝非谁都能做! 文氏一族是该清理了,只是如今懿儿未归,文氏想必也不会动手,毕竟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只是这个助力最终还是在洛王府这一边! 夏侯云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转身朝门外的福全道:“摆驾凤辰宫!真该去探望皇后了,戴上从圣手医仙那儿求来的药!” 门外的福全一颤,连忙应道:“奴才遵旨!摆驾凤——辰——宫——” 凤栾自早上回到听风院后便许久都没有踏出来过,他独自站在琉璃温室前看着这雪花飘落,寂寥而凄凉,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为何又痛了起来,也许笛子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了。 “哟呵!哥哥当真是好兴致,我本以为是一对了一个雪人,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你。” 风岚戏谑的声音传来,转眼凤栾便被他拖进了房间里。 双手迅速地扒着风岚身上的大氅,将他身上的雪花拍落,随即顺手扒光了一伸手扔进早已准备好的浴桶中。 待到凤栾反应过来时,才闻见自己周身都是浓郁的草药味混杂着鲜花味,这样子活像一锅药膳! “你干嘛?” 凤栾有些不解,这个便宜弟弟自从跟着自己在将军府蹭吃蹭喝住下之后,每日都会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自己沐浴,他也问过风岚这些事拿来干什么的,因为大部分都是奇怪的南昭草药混杂着景家的草药,他基本上不得见过也奈何不了他。 “自然是沐浴啊,你瞧你衣裳都湿了,若是不及时沐浴会生病的,若是病了你就娶不了媳妇了,若是你入不了媳妇,我就没有外甥和外甥女,那可不行!” 风岚一本正经的念叨道,听得凤栾头都大了,这一连着好多日他每日都这般说,当真是——聒噪得很! “停!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这么说话吗?” 凤栾挑着眉眯着眼盯着他一瞬不瞬的道:“老实招来这些药做什么用的,莫非你把我当成你的药人?” 风岚见他生气了,脸上痞痞的笑意顿时一收,只是叹了口气坐在一旁道:“这些自然是壮阳用的!我实在是担心你找不到嫂子啊!若是你找不到嫂子我如何成亲,这京陵的贵女都这般娇艳动人,我也想寻一个做媳妇儿!” “呃……” 凤栾沉默了半晌,仔细地闻了一下浴桶中的草药,沉声道:“你给我正经一点,若是不说实话,我便将你扒光了吊在京陵城门上,让你在东辰都找不到媳妇儿!” 这浴桶中明明有大剂量的龙形清心草,若不是解蛊毒用,这东西根本没有半点别的作用!这个臭小子是要做什么? “哎……这都被你知道了,既然是知道了那我便说了。”风岚任命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你猜的没错,这些药确实是解蛊毒用的,你身上的蛊毒虽然都清了,不过深入血脉中的毒确实没清,你如今百蛊不侵的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起码若是你真的想成亲的话……” 凤栾眯着眼看向他,他说的没错,自己解除所有的蛊毒时已经七岁了,这些蛊跟着他七年之久,已经深入血脉…… “你讲话说清楚,什么叫若是我想成亲的话?你方才不是还说若是我不成亲,你也不能娶媳妇儿不是?”凤栾一抬手,几粒水珠朝风岚的身上打去,凤岚朝一旁一闪,身后的椅子应声裂开。 凤岚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十分不满的嘟囔道:“血脉内余蛊未清,我未来嫂子不能给我生侄子啊!你说这是不是壮阳用的?” 凤栾被他一句话噎在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才问道:“多久能完全清除?” “嘎?我说哥啊,我以为你不想给我找嫂子呢,瞧瞧人家风姑娘都要在京陵重新寻个良人嫁了,你这儿有功夫担心弟弟我的能力不如担心一下你媳妇嫁了别人吧……” 凤岚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哥哥当真是白捡的,这般……不懂人情世故,他是怎么活的…… “凤岚,你是闲活的太自在了吗?”凤栾眯着眼看向他警告道,他并非傻子,自然是知道笛子如今对自己不似从前了,然而他却没有办法承诺她要的感情,他不愿意欺骗她…… 心里的钝痛一点点又出现了,凤栾捂着心口缩在与桶里,神色痛苦不堪,凤岚以为是用药反应一下子慌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话!”凤岚趴在浴桶边上,淡紫色的唇上紧张得抿成一条线,伸手将下沉的凤栾捞了起来,观察着他的神色。 “这里疼!”凤栾伸手指了下自己心口,他最近是不是得了心悸的毛病,为何时常会心口绞痛? “你确定是这里?”凤岚指着自己的心口问道,而换来的是对方极其笃定的点头。 “我确定!”凤栾点点头,他是大夫怎会连自己哪里痛都搞不明白?他当真是…… “凤栾你这个大傻子!你真是我哥哥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凤岚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似乎在想这般傻的人为何会是自己的哥哥,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直摇头。 “你才是傻子!我是你兄长!”凤栾黑着脸看向他,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兄弟就是用来打架和拌嘴的,小的时候没有过的亲情如今他每日都咬牙切齿的在体验着,当真是别样感受! 风岚突然笑了起来,毫不避讳的捧腹大笑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抹了下眼中的眼泪看向一脸怒气的凤栾。 “你什么时候心口绞痛?”看样子自己只能循循善诱的让他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否则当真是嫂子都嫁人了…… “最近。”见他一脸正经的额模样,凤栾如实答道。 “说仔细些,你好好想想,一般都是因为什么事情心口会痛?”凤岚叹了口气,果然是真傻…… “大概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凤栾想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判断自己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身子太弱犯了心疾,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很健康也很年轻…… “那你为什么心情烦躁?”风岚翻了个白眼看他,当真是傻! “……就是莫名的突然很烦躁。”凤栾不解的看向他,这臭小子玩的什么花样?究竟是要做什么? “那你烦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凤岚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道,傻透了! “嗯……一次是笛子哭了,一次是昨日她说想要寻个良人嫁了。” 凤栾一本正经的说道,甚至微微有些不耐烦,这些跟他心悸有什么关系?他需要对症下药给自己开几贴药,服用几日便好了。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凤岚揉了下头发,焦躁不安地转身跺了下脚,他真实想将这个傻子塞回娘胎里去让他带着脑子再出来! “明白什么?这个药要用多久能清除我体内的余毒?” 凤栾突然想到了他说的没有子嗣之事,他还是很喜欢孩子的,还是尽快治好了吧。 “已经用了七日了,再过七日便好,你可知这花了我多少银子?”凤岚突然很生气,这般傻的要不是看他是自己兄长的份上,直接一脚踹开走人!还帮他将媳妇儿找回来,怎么想都觉得真是可笑…… “我觉得风吟笛甚是讨喜,既然她想寻个陪她浪迹天涯的男子,不若我毛遂自荐吧!” 凤岚瞥了一眼浴桶中皱着眉陷入沉思的凤栾,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厮绝对是小时候抱错了,这厮绝对不是自己的兄长…… “嘭!” 听风院中的正房塌了,或者说是房子被夷为平地…… 闻声赶过来的风吟笛和南宫墨璃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浴桶中的凤栾和一身草药浑身湿透的凤岚,凤栾面无表情的径自裹了浴巾抬脚进了完好的寝室,只扔下一句冷飕飕的话。 “凤岚说让我给他找个媳妇儿!” “怎么了?”风吟笛瞥了一眼神色郁闷至极的凤岚,忍住嘲笑他的冲动问道。 “嘘……凤栾他病了,不想让别人知道。” 凤岚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看得风吟笛和南宫墨璃一阵郁闷,这两人真的是兄弟吗?怎么这般不同…… “什么病?”老实巴交的南宫墨璃被利用了一次,毕竟凤栾是他的朋友他也关心他。 “呃……”凤岚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南宫墨璃,随即附耳跟南宫墨璃神秘兮兮的说道:“男人的问题……还是不说了吧!” 随即又朝着南宫墨璃眨了下眼才转身回了隔壁的院子,傻子哥哥,弟弟我能做的都做了,让我替你跟嫂子表白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南宫墨璃傻愣在了原地,思前想后也不敢相信凤岚说的男人的问题……是指不举吗?不可能啊!凤栾自己是大夫,更何况他身体康健有没有什么隐疾…… 风吟笛张大了嘴站在原地,风岚说的是真的吗?他那方面有问题?不可能啊…… “咳咳,那个……笛子啊,不然咱们回去吧,你不是还想绣花的吗?” 南宫墨璃实在是想不通治好尴尬的叫风吟笛一道儿回去,自己私下跟烟儿说说让她安抚一下吧…… 风吟笛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他走了,凤岚因为那一句想娶风吟笛的话凤栾三个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 十一月十五,南昭的天气一如既往地暖和,蓝天白云天气干爽宜人。 明日便是耶律贤的册封典礼了,西梁的使者已经来到了南昭皇宫中住下,想观礼之后同南昭结下同盟之好。 南宫墨雪隐隐的睡得并不安稳,许是因为她太过焦虑的缘故!抬手揉了下额角,一手撑在床边准备起身,发现身边的早人已经醒来了。 “早!” “丫头,早!” 夏侯懿冲她笑了下,倚在床柱上看她,南宫墨雪面上一红,卷着被子又侧躺下去背对着他。 “还要睡会儿吗?”夏侯懿凑过头去,南宫墨雪微眯着眼不语。 他接着道:“那我也再睡会儿吧。”说完便顺势要躺下来,吓得南宫墨一个激灵,直接从烫伤弹了起来。 “不睡了,我起了。” 随即她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整齐站在了地上,夏侯懿只是低声笑着没有言语。 “我去净脸,你都收拾整齐了,一会儿我们过去用膳吧。”南宫墨雪一边朝耳室走一边道,然而无论他语气多镇定都忽略不了她耳根那一抹红晕。 “好,我也饿了。” 夏侯懿冲她一笑,低头看着手中的曲谱,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果然博大精深,南昭皇宫的机关术和阵法同他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然而弄明白之后他才发现也有相似之处,等回去之后将洛王府和懿王府都重新改改,最好是让丫头将将军府和相府也弄几个阵法…… 一整日,南宫墨雪同夏侯懿都窝在偏殿之中研究阵法,两人也商讨出多种适用的阵法准备回去试试。 而这一日,蓝景并没有因为女王释放嫌犯而暴怒或者是反常,甚至没有出现在皇宫门口,这让所有人都心生警惕,然而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动静,大家都觉得明日的典礼许是不会太平了…… 夕阳西沉,云霞满天,明日定然是个好天气,一轮明月明晃晃的身上了天空,黑幕渐渐地笼罩上了大地。 南宫墨雪打坐完沐浴之后便早早地上床睡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大家都有些紧张,毕竟蓝景不仅武功高强术法也极其强大,冰炎虽是南昭第一巫女,不过她从来不知道蓝景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大…… 国师府炼药房中。 摆满了四十九名童男童女心脏的血祭高台上端坐着两个人,仔细看便能看见她们眉心耀眼而妖娆的紫色并蒂莲莹莹的闪着血色的光芒,而蓝景在一旁念着咒语。 双生巫师的身上都染满了血色,完全看不出原本白皙的皮肤,绝美的容颜上只有一双嗜血的眼眸,腥红而诡异!她们的胸口近乎透明之色,甚至能看得到里面涌动的血液和经脉,而原本两人正常的心脏已经变成了紫色,这是——七窍玲珑并蒂莲! 蓝景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双生花,她们从今日起便不再是懦弱无用的双生巫师,是他倾尽心血的利刃,他会用她们带回南宫墨雪,让懿王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他会用她们杀掉凤凌鸢得到南昭的皇位! “乖宝贝,去,替我将南宫墨雪带回来,本座要活的。” 紫色重彩一闪而过,盘腿而做的两人轻轻地浮起,神色如常的走进浴室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和杀戮,换上黑色的巫师长袍,缓缓地出来。 “是,主子!” 除却那猩红的眼眸之外一切看起来都自然而然,蓝景一挥手,两人已经消失在他面前,只留下一阵黑雾。 星辰宫中,南宫墨雪早早地睡下了,夏侯懿却没有入睡,明日他们便会启程回京陵,而出尘的迷幻散还有那个人的指婚…… 思绪纷乱,夏侯懿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步走出大殿仰望夜空的月亮,皎洁的月光莹白如辉洒在大地上,透着几分清冷和冰凉。 天空中的乌云一点点地遮住天上的月光,许久没有移动半分,夏侯懿陷入了从沉思,再次抬头之时却发现皎白的月光已然染上一片血红,红里透着些微黑雾让夏侯懿心里一惊,他飞身回到殿中,却只见到空空如也的床榻! “丫头,丫头!你在哪儿?” 夏侯懿将殿里殿外都找遍了,遍寻不见南宫墨雪的踪影,仔细一闻她身上的墨莲香气已经淡去,夏侯懿转身便冲出了大殿,直奔绝色宫。 一刻钟前,南宫墨雪睡梦中并不安稳,又梦见了前世将军府血流成河的那一幕,她哭喊着无力地挥舞着刀剑却触碰不到任何人。 突然间一双苍白却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继而两双腥红如蛇一般的诡异眼睛将她带离了那个梦境,南宫墨雪感觉不到自己身处何方也无法发出声音,更挣脱不了自己手上的苍白如死人一般的双手…… 她感觉不到周身的位置,如同深处混沌之中一般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主人,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步青鸾轻笑道,眼神却是空洞而嗜血的残忍。 “很好,那些都赏给你们了,我的乖女孩。”蓝景指了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童女们,伸手将南宫墨雪抱进了密室中,而她应该庆幸此时她是昏迷的,否则这周身的蛇群定然会让她呕吐不已! 蓝景将她放在玉石床上,伸手轻抚了一下这长相已显绝色的容颜,而后阴测测的宠溺地道:“宝贝们,给本作看好她。” 蛇群嘶嘶的吐着信子,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争先恐后的竖起身子朝着南宫墨雪的方向盯着,森冷而诡异的上万双蛇眼盯着南宫墨雪,蓝景则是快步走出了密室。 南昭皇宫中,夏侯懿已经将冰炎圣女和凤凌鸢等人都聚在了大厅内,众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冰炎的脸色很差,不知道是因为半夜没睡好还是其他,夏侯懿紧紧地攥着手,起身道:“我去国师府要人。” “不可!南宫姑娘必然是在蓝景手中无疑,然而我们却不能轻举妄动,只要他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南宫姑娘就是安全的。” 凤凌鸢抬手阻止道,她的这个哥哥她在清楚不过了,他能委屈求全那么多年便不是个冲动的主,他永远懂得如何用手中的条件获得最大的利益!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冰炎咻然睁开双眼,她泛着白光的眼睛有几分可怖,然而众人都知道她开启了天眼,看到了过去的那一段事情…… “冰炎,你怎么能擅自动用天眼?”雨豫惊呼起来,巫师的天眼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开启,若是三次用尽,即便是她有多么厉害的咒语她也不能再使用术法了…… “无碍的,南宫姑娘再国师府的一个密室中,只不过……” 冰炎欲言又止,夏侯懿已经快要发疯,她竟然落进了蓝景那个疯子的手里,是他将她置身险境…… “只不过什么?” “她好像是在蓝景的蛇窟之中,不过蛇群没有靠近她,她好像昏迷了。”冰炎说完,担忧的看了一眼夏侯懿的反应,接着道。 “蓝景是黑巫师,他用禁术将双生无声变成了七窍玲珑并蒂莲,是她们掳走了南宫姑娘,懿王你也别太自责,即便是你当时在她身边,也会突然发现人消失在一阵黑雾之中,毫无办法……” 凤凌鸢的瞳孔一缩,满面寒霜的吩咐身边的黑衣暗卫准备禁军包围国师府,蓝景必须死! “今夜我们就动手,不能等到明日了,南宫姑娘在他们手上,他们不知道会如何做,我们现在动手还有机会将南宫姑娘救出来,冰炎,召集汴京的巫师!” “冰炎遵旨!” 冰炎走出大殿,抬头将怀中的一枚特制信号灯放上了天空,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巫师都纷纷收到信号,朝宫门赶来。 凤凌鸢亲自带了十万禁军将国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另外汴京外的各个城门也被三十万皇城军封死,连只蚂蚁都出不去。 “我独自进去,冰炎圣女施咒吧。” 冰炎点了下头,将手上的香灰和草药洒在他身上,驱动了咒语替夏侯懿驱除蛇群,也将他的生死系在了一枚暖玉灵珠上面,只要他或者灵珠便会闪动,而一旦他死了外面的巫师们会合力将国师府夷为平地。 “懿王多保重!我们会竭尽全力保你性命。” 雨豫看了他一眼,脸上尽是决绝之色,他们已经用禁术将他的命和所有人绑在一起,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蓝景命人将国师府的大门打开,笑意盈盈的站在国师府门口,一双幽暗的眼眸看向夏侯懿,似是惊喜又似是怨怒。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十年。” “我的人呢?”夏侯懿眯着眼看着蓝景,缓步朝国师附中走去,国师府四周竖起来层层咒术,进去的通道随着大门的关上再次关闭。 080 青鸟誓言 夏侯懿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国师府门口,紧闭的大门也让众人担忧不已,凤凌鸢命人带着一万禁卫军铲除蓝景的汴京势力,其余人守在国师府门外。 雨豫和冰炎带着几百名南昭实力最强悍的巫师坐在国师府门外,每个人身上都连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细线,那些是他们绑在一起的生命之线。 不停流转的金线缠绕,他们口中的咒语一刻也没停过,每个人身上都泛着强大的力量,那是结合的力量。 夏侯懿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不熟悉的陌生人,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十年前我是见过你没错,你等了我十年又是何意?” 十年前夏侯懿身上的烧伤刚治好却染上了一身寒毒,他独自出来打听千年冰魄的事情,辗转到了西梁和南昭边境上的一个深山中,遇见了被黑巫一脉追杀的蓝景,顺手救了他。 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身负血海深仇,蓝景看上去比他还要年长,却求他带他离开,夏侯懿拒绝了,他已经有一个弟弟了,没有能力保护别人,于是夏侯懿扔下他独自离开了。 蓝景似乎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暴怒的血红,狰狞扭曲的朝他咆哮。 “当年你为何要扔下我?为何不带我走?你可知他们将我抓回去如何对待我?” 夏侯懿微微一怔,他只是顺手救了他,没有负责他一辈子的道理,更何况当初救他的时候已经让他寒毒发作了,自己险些死在巫山后面。 “我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你一命是因为看不过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但是我自己也才八岁,根本帮不了你。” 夏侯懿眉梢一挑怒了!早知道让他死在那儿好了,救了人反倒是自己的错? “萍水相逢?那为何你要将你唯一的食物留给我?为何要给我治伤?为何因为救我受伤了?为何一人拖住了几十人让我逃走?” 蓝景一步步向前走过来,夏侯懿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冷,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蓝景近乎崩溃的神色,夏侯懿手上一挥,寒冰真气阻住了蓝景前进的脚步,他眸光微眯看向对方。 “我见不得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所以我救了你,若是换了别人我也会救,至于你说的对你的帮助,当时你只剩一口气,我既然救了你就顺道儿帮你一下,省得你死了白费我力气。” “哈哈哈哈……” 疯狂而又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国师府里,除了蓝景的暗卫之外,所有人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国师府显得诡异而阴森,蓝景一身华丽的紫色巫师长袍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杀人的恶魔。 “夏侯懿,你好狠的心!你可知我在那个山洞等着你回来,七日最终没有等到你却等来了那帮黑巫?他们将我带回去重新关进了蛇窟中,日复一日的折磨和痛苦,这些都是因为你对我的抛弃!” 蓝景腥红的眼中掩不住的疯狂之色让夏侯懿眉皱得更深,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跟他说过让他自己逃走…… “我跟你说过让你逃走,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将他们引开,你为何不逃?”一向寡言少语的夏侯懿今日破有耐性,他不能轻易惹怒了这个疯子,丫头还在他手里。 “我也说过我会等你,你不回来我便不走,哪怕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蓝景朝夏侯懿伸出手,方才那一瞬的疯狂神色完全消失不见,只是淡淡的微笑,一如十年前他出手救的那个小男孩,有一双单纯的眼睛,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跟我走吧,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再也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他们都死了。” 夏侯懿愣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 “蓝景,我的人呢?带我去见她。”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夏侯懿打算把话说清楚。 “她自然是在我这儿,很安全你放心。”蓝景伸手朝空气中捏了个手诀,一块近似透明的水晶浮在半空中,上面显现出南宫墨雪熟睡的模样,夏侯懿微微叹了口气,她无事就好。 “将人还给我,我不欠你什么。”夏侯懿盯着蓝景的眼睛,紫色重彩掩盖了当年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出手救他了。 “你休想!想让她或者除非你跟我走,当年你抛下过我一次,如今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蓝景尖锐扭曲的声音让夏侯懿心头的怒气越来越盛,他周身释放出来的寒冰真气也已经让蓝景身上的衣服结上一层薄冰,一旁的莲池也早已冻结,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让你独自逃走就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能拖住他们多久,我身上有寒毒自保都成问题更不可能带你离开,况且我救你的命也没有想要带你走的意思,蓝景你恩将仇报就算了,如今你抓了她就是要威胁我吗?” 夏侯懿眸光锐利的射向对面的蓝景,即便是他脸上是另一张脸也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煞气和怒气,而蓝景则是妖娆的笑了。 “那个丫头确实很美,你若是喜欢我会让她待在你身边伺候,不过你是我的。” 一阵狂暴的真气朝蓝景身上激射而去,夏侯懿周身环绕着的寒冰真气如同利剑一般割开他身上艳丽无比的巫师袍子,早知道这是个疯子他就不会费心思出手救他,更不用说让他处处算计丫头! “我再说一遍将她还给我,否则你今日就给自己收尸吧。” 没有起伏的声音夹杂着冰冷的气息生生让蓝景跌出去十米,他重重地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懿。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伤我?既然如此,同样是女子,步青鸾姐妹你可还记得?” 蓝景皱了下眉,东辰人竟皆知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和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是断袖,两人都跟南宫墨雪有关系不过是掩人耳目,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在意那个丫头? “步青鸾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那对双生巫师?自然是记得的,三番五次的想对我们下杀手,如何会不记得?” 夏侯懿手上的真气释放的更多,哪怕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也要将丫头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除却正中间的那一座房子,其余的房屋都轰然倒塌,化为侪粉冻结在空气中,毁天灭地的力量让蓝景的脸色变了几变,他还是低估了夏侯懿的实力,本以为控制他很容易…… “原来她们也不能如你的眼!哈哈哈哈……夏侯懿你到底有没有心?既然你毫不在意为何要在蛮人手上救下步青鸾姐妹?你将她们交给当地的城守收为义女不就是想要留她们在你身边?” 蓝景突然发现他爱了十年的这个男子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如同天神一般将他从黑巫手中救出来的男子原来并非是因为心里有他,只不过是顺便……甚至这些年来他早已经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自己还每日想着他! 夏侯懿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西北边关八年我救下的百姓数不胜数,谁会记得叫什么名字?安置百姓也是我手下的人来做,我从来不插手这些事情。她们姐妹既然肯跟着你就是你的人,跟我有何关系?” 看着眼前的房屋全都夷为平地,夏侯懿仔细地观察着整个国师府的地形和阵法走向,身上的寒冰真气并未收起反而越发的强烈,蓝景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他却迟迟不肯动手,他不想要一个人偶,他要的活生生的人! “看来她们同我一样是被你抛弃的,夏侯懿你心里除了洛出尘还有过别人吗?”蓝景期盼的看着他,哪怕是有过一刻他也甘心…… “我有亲人、朋友、兄弟和爱人,因为无论他们在哪儿都希望我好好活着,哪怕是最黑暗的日子我也不曾堕落成魔,蓝景,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父亲为你付出了什么,所以你的心里才会住进了黑暗,如今的你已经继承了黑巫一脉,甚至你比他们更加恶毒。” 夏侯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能将丫头置于险境,身上释放出的威压渐渐收了回来,等着蓝景的反应。 “哈哈哈哈……我是恶毒,所以我将他们全杀了,如今再也没人敢同我抗衡,就连凤凌鸢那个女人也没有胆量!就是我的父亲将我送到黑巫手里的,因为他恨我的母皇,难道你不知道?我恨他!” 一阵阵青黑之气随着他说话而散发出来,昨日的血月阵让他功力大损,不过如今总算将夏侯懿带了了,也算是值得。 “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那个丫头也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蓝景的脸上突然间透出几分温柔来,然而那双眼睛却闪烁着阴险狡诈的光,就像盯着猎物的蛇! “你先将丫头给我,我要看见完好无损的活人,确保你没有骗我。” 夏侯懿勾起唇角看向蓝景,双生巫师既然还在丫头身边丫头就不安全,蓝景和她们都是疯子,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我将她给你你又抛下我呢?” 蓝景的目光又变得阴狠毒辣,他不信任任何人,然而夏侯懿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就像十年前那个救他的少年一样,即便是脸上带着面具,他也能看到那样一双极美的眼睛,黑色的眸子带着一些深褐色,坚定而让人信服。 “不会的,你也说了让她呆在我身边,我将她送回京陵交给出尘,她无需跟在我身边。” 夏侯懿敛着眸中的慑人幽光,耐着性子说道,撒谎当真也是需要有耐心的,跟一群疯子撕破脸明显只会伤害到自己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让青鸾和青蝶将她带出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蓝景盯着夏侯懿的眼眸,这双眼睛还是那样让人觉得安全可以信任,他欣喜若狂地转身朝正殿走去,夏侯懿及时的叫住了他。 “我同你一起去。” 蓝景突然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看了半晌,“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十年前你带着面具,如今还是带着面具。” 说完伸手便要揭下夏侯懿的面具,夏侯懿及时的一闪身,避开他的手连同他手上的青黑之气,一脸怒气地看向蓝景。 “胆小鬼!除了给我下蛊让我变成你的傀儡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夏侯懿眯着眼看向他道,“我派人将南宫墨雪交给洛出尘之后自然会让你知道我长什么样,我不能让出尘恨我。” 心机、耐性、狠毒、甚至作假,这些虽不是夏侯懿擅长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么多年防备各个势力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在每个人面前面面俱到地装傻,夏侯懿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是他现在只想一把拧断蓝景的喉咙! 蓝景听到洛出尘的名字,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若是你离开他,我能给他解了迷幻散,让他活着。” 夏侯懿调了下眉道:“不是说要找到血引的黑巫吗?莫非他的迷幻散是你下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扑面而来的怒气让蓝景颤了一下,他果然爱的是洛出尘,否则也不会为了洛出尘的女人来跟自己谈条件。 “即使没有血引的巫师,只要将他心爱之人的血和他的融合,以至阴至阳两种纯粹的功力打通他们的融合,就能破除迷幻散,不过……自此两人的血脉相连,同生共死。” 蓝景瞥了一眼夏侯懿,洛出尘爱的既然是南宫墨雪,想救他就只能将他们的血脉和命运连在一起,并且自此两人都不能再爱上别人,否则便会受到另一个人功力的反噬,不过蓝景并不打算告诉夏侯懿。 “嗯,原来是这样。”夏侯懿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蓝景眸光幽深,“走吧,带我去见她,万一你手下的双生巫师伤了她就不好了。” 蓝景眼神一亮,他不在意?那么就是说他对洛出尘已经开始放下了?他接受自己了? “走吧。” 蓝景率先走进了大殿中,随手一挥,几股青黑之气射向墙壁上的几处机关,脚下阵法变换,机括启动的声音随着石板移动而变换,片刻之后,一条狭长而黑暗的甬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跟在我身后,它们不敢碰你。” 温柔的生音让夏侯懿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虽然不想将蓝景大卸八块,不过十分想将他功夫废了,这样他便再也不能害人。 四周潮水般涌来的嘶嘶声不绝于耳,国师府外面的雨豫也已经是满头冷汗,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夏侯懿心里的变化,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脚下翻滚的毒蛇一波波如潮水般涌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冰炎独自站在前面,手中不断地抛出洁白的光晕,国师府外围的阵法用术法套住了,除非蓝景打开否则任何人都进不去。 咬破舌尖,一口血喷洒在面前的银盘中,黑紫色的头发上立即被鲜血灼烧,青黑之气缓缓出来,而冰炎面前的阵法也出现了一点缺口。 “豫儿,趁现在!”冰炎转身朝身后的雨豫喊了一声,身后几百道光泽不同的力量瞬间冲向阵法的缺口,缺口一点点变大,慢慢地开始被光亮侵蚀…… 蓝景,曾经的冰炎是多么爱你,为了你甚至成为南昭的圣女,为了你日夜练习枯燥乏味的术法和咒语,为了你背叛了最好的朋友,却换来了你的不屑一顾!原以为爱就是付出的冰炎已经伤透了心,如今站在你的对面冰炎才知道爱不是不求回报而是两情相悦,你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只有占有和权力。 冰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雨豫,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雨豫冲她微微点头,嘴唇动了一下,好像是对她说:“放心。” 凌厉而骄傲的眼里再也放不下多余的东西,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孤单,朱砂重彩的眼角湿润,再次转过身去。 阴暗的地下石室中,四肢百骸都透着彻骨的疼痛,南宫墨雪揉着发胀的额头幽幽转醒,一下子感觉到自己身处的床榻并不是星辰宫中的那张床榻,南宫墨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迅速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一眼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蛇!成千上万条蛇!成千上万条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蛇! 她起身,四周的蛇群也拔高一寸,舌头同她保持平等的距离和高度,南宫墨雪偏头,蛇群也嘶嘶的偏头,没有半分差别。 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月末十米见方的石室,四周似乎都是密不透风的,宽大却可怖,除了正中间这一张石床以外就是那成千上万条色彩斑斓的蛇了! 南宫墨雪自幼最怕的就是蛇,一切没有骨头软趴趴的东西都是她的克星,而这其中蛇最甚! 低头看了一眼石床周围并不接近她的蛇群,南宫墨雪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然而那种密密麻麻涌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却让她本能的不敢动弹半分,哪怕是不会被咬她也不想尝试这种冰凉而湿滑的恶心触感…… “轰隆”一声,石室的门打开,一身黑色丝袍的双生巫师站在石室门外,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如同地上这一堆堆贪婪的蛇盯着南宫墨雪的脸。 她脸上的面具早已经被蓝景拿走,露出本来的面目,微微苍白的脸颊上透着丝丝红晕,绝色而稚嫩。 “姐姐,你说这张脸美吗?”步青蝶腥红的舌尖舔舐着妖冶的红唇,仿佛在看食物一般贪婪而嗜血。 南宫墨雪十分不解,若是蓝景抓了她来没有动手的话,按理说她们也不该对自己动手,可如今她们脸上这般嗜血的神色她背脊上升起一阵凉意,自己俨然如同猎物一般被禁在笼中了…… “青蝶,南宫墨雪自然是美的,否则怎么会被懿王看上呢?”步青鸾上前一步,地上的蛇群退后一米,对她们避如蛇蝎。 “你们既然认识懿王殿下?为何三番五次的杀他?”南宫墨雪直觉这两个女子有问题,明明是蓝景的玩物,却心甘情愿的呆在蓝景身边替他做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认识!我们不认识懿王,还跟他有过婚约!”步青蝶腥红的目光突然一闪,额头上的并蒂莲紫光更盛,刺得南宫墨雪有些睁不开眼,眼睛灼热的疼痛让她连忙闭了眼。 “真的吗?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蓝景身边,还替他杀懿呢?”南宫墨雪避开她们的脸,地垂着眼眸问道,婚约么…… “自然是真的!懿王从战场上救下我们姐妹,将我们姐妹送到了城守的家中做义女,城守大人替我们姐妹跟懿王定了婚约,只要等我们及笄便跟着懿王回京陵,不想被蓝景抓了来。” 步青鸾一步步向前走着,一步步逼近南宫墨雪的身边,四周的蛇群恐惧的潮水般退去,眼看着就要走到石床的面前。 “你们若是想杀蓝景,我有办法!” 南宫墨雪定了定心神,尽量忽略眼前对自己不利的环境和这两个脑子有些问题的女人,试图替自己摆脱困境。 “凭你?我们为何要相信你?懿王殿下喜欢你,可是只要我们杀了你他就会忘了你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步青蝶手伸向地上一条碧青的小蛇,蛇身中间一条金黄的细线,三角蛇头上闪着一双黄色的瞳仁,横向的瞳仁也在缠上步青蝶手臂的那一瞬间变成了竖直的。 瑟缩在床上的南宫墨雪试着将周身的真气都调息到一起,气沉丹田缓缓的将内力凝于指尖,一个强有力的保护层护在了自己身上,静心敛目盯着眼前的双生巫师。 “你们说的对,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替我未来的夫君寻找解药,你们的敌人是蓝景而并非是我,我能替你们解决了蓝景,只要你们稍微用点脑子就知道我说的是否是实话。” 南宫墨雪突然扬起脸来冲她们一笑,灿若星辰的眼眸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步青鸾伸手止住了步青蝶手上的小蛇,偏头道:“就凭你?” “自然不是!你们二人虽然实力大增,不过在蓝景面前仍旧没有胜算,而我只想赶快回去照顾出尘。” 南宫墨雪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国师府门外的阵法传来破碎的声音,刚走到半途的蓝景带着夏侯懿转身朝外面走去,夏侯懿也毫无异议跟着他返回去。 先杀一个算一个! “你发誓你不喜欢懿王殿下,只要你以青鸟神起誓我们便相信你!”步青蝶腥红的嘴唇一张一翕,步步紧逼的到了南宫墨雪面前。 “这个容易!我以青鸟神的名义起誓,若是我喜欢夏侯懿便此生不得嫁他,受万蛊噬心之痛而亡。”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手指上天发誓,这样歹毒的誓言让双生巫师都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真的是为了洛王世子而来的吧! 南宫墨雪心里冷笑,什么青鸟神?一个重生的亡魂会害怕你们的什么青鸟神吗?不过是一直大鸟罢了!况且她心里对夏侯懿早已经不是喜欢了,这般说对她根本就毫无影响。 “好!那你说说,你如何能让蓝景生不如死,让我们姐妹得到自由。” 步青鸾一挥手,周围蛇群潮水般退回到了阴暗的洞穴中,就连嘶嘶的声响也渐渐停滞了,南宫墨雪笑了笑从石床上条下来,活动了两下筋骨才转头看向她们。 “你们护着我不被他的术法控制,我将他废了,他身上的蛊虫失去控制,日后你们便自由了,而蓝景我相信南昭想杀他的人很多。” 南宫墨雪声音有几分冰冷和残忍,他不惜一切将自己弄来就是想让懿听他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倘若你违背誓言,不必青鸟神天罚,我会直接将你扔回蛇窟来喂蛇。”步青蝶阴狠的警告她,步青鸾也点了下头。 “不用你提醒,走吧!一会儿他们都死了,蓝景就压制不住了。” 南宫墨雪偏了下头,步青鸾率先朝前走去,步青蝶则是转到了她身后防止她耍花样。 踏出阴冷潮湿的石室,瞬间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传来,整个炼药房中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鲜红的鲜血染透了祭台的四周,各式各样的酷刑在她眼前一一呈现,南宫墨雪忍不住朝一旁呕了起来。 “这些不过是我们姐妹练功用的药人,若是你撒谎,我会让你尝遍这里所有的酷刑最后再将你扔进蛇窟的。” 步青蝶轻蔑的看了一眼吐得一塌糊涂的南宫墨雪,心下鄙夷,就这么点儿胆子也敢跟她们姐妹争?她凭什么! “我如今在你们手上,何必骗你们?走吧。”南宫墨雪扭过头不去看那些让她难以忍受的东西,身上的真气又强了几分。 狭长的甬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地龙,通向地面上的这一段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南宫墨雪凭借听觉和气息紧紧地跟在步青鸾身后,防止这一对双生花对她动手脚。 地面上的蓝景和夏侯懿站在唯一的主殿前面,莲池中的并蒂莲都冰冻成了冰雕,青玉石板上也碎裂开来。 冰炎和雨豫身后跟着上百名巫师,每个人身上的白袍鼓动,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蓝景身上散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青黑之气,同对面的白色力量对抗着,一时间竟然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冰炎,你背叛我!” 蓝景阴狠的看着对面的冰炎,这个他爱护了八年的女子,竟然可以背叛他投入了他仇敌凤凌鸢的怀抱,即便是他不在乎冰炎,也不能就这般算了! “呸!蓝景,你对得起她?跟在你身后的冰炎已经死了,从你杀了她的同心蛊那一刻起,冰炎就已经死了!” 雨豫盯着神色疯狂而阴郁的蓝景,脸上尽是怒色,若非南宫姑娘,冰炎根本活不到现在,而这个杀人的侩子手竟然还说冰炎背叛他? “那是她自己傻想给我下同心蛊,她不过是我的手下,竟然也敢肖想得到我的爱?” 蓝景疯狂的放声大笑起来,冰炎却神色如常手上的白光更甚! 夏侯懿站在原地,释放出身上的气息探查周围的动静,直到听到稳稳的前后三个人的脚步声时,他心里的担忧才微微放下了一些。 几百米的甬道长得如同一个黑暗的迷宫,终于在见到光亮的那一刻,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而后走了出去。 夜空中四周的人都有些不真切,看到夏侯懿毫发无损,南宫墨雪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几成把握困住他?” 南宫墨雪密音问双生巫师,左右两边的双生巫师顿时心中一颤,她的内里竟然能破除她们的术法传音给她们,若是她方才用内力捏碎她们的心脏,她们已经死了…… 步青鸾和步青蝶瞥了一眼正在对抗的蓝景,伸手对她比了个八,而后两人朝前走去,摇曳生姿的步伐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 “丫头没事吧?” 夏侯懿密音给南宫墨雪,南宫墨雪点头答道:“有惊无险。” 蓝景见她们来了,一脸得意的道:“快!将你们的力量给我,我今日便杀了南昭最强的巫师,夺了凤凌鸢的位,日后你们姐妹就是国师,我也许你们见懿王。” 在他心里已经消除了对她们的戒心,懿王根本不记得她们俩,自己完全不担心她们会有威胁。 “遵命,主人!” 双生巫师同时踏上一步,站在蓝景身后伸出双手,绝色的容颜上只尽是腥红的欲望,他马上就会死了! 一道强大而阴暗的术法从她们口中涌出来,蓝景的面色一变,难以置信的转身看向这两个本应该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傀儡。 “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 嘶吼声振聋发聩,双生巫师的口鼻顿时涌出了鲜血,她们加快了手上的手诀速度,不停地在蓝景背上画着符号,冰炎身后的巫师们见状提起全力吸住蓝景的力量让他分身乏术,一时间青黑之气减弱下去。 眼见蓝景身上的力量已经暴涨了几倍仍旧是被压得死死地,南宫墨雪一个闪身已经到了他身旁,手中的软鞭一甩,瞬间变成冰冷的武器,动作迅速而熟练地朝蓝景的心口一掌击了过去。 “噗——你为何……” 蓝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夏侯懿,炙热滚烫的真气加上冰冷彻骨的寒冰真气瞬间在他身体内流窜,他竟然对自己出手? “因为你该死!” 南宫墨雪手上的利刃已经挑断了蓝景的手筋和脚筋,她脸上残忍而嗜血的神色让双生巫师心底一颤,随即又是一掌拍在蓝景身上的几处大穴,武功尽废! “啊——”凄厉而悲惨的叫声让人忍不住捂住双耳,南宫墨雪只是丹东尼的看着他身上的黑气一寸寸的碎裂开来,唇角勾起似是欣赏般的等待。 冰炎手上的白光大盛,尽数钻进了蓝景的身体内,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的人偶,他倒在地上,黑红的鲜血流淌在地面上,而南宫墨雪发出的毁天灭地的一击也让在场的人心底颤了几颤! 双生巫师被白巫联合的力量反弹出几十米砸在了假山之上,大口的鲜血吐出来染红了地面。夏侯懿伸手抱住一身鲜血的南宫墨雪闭了下眼。 “你发过誓的,你不得好死!” 步青蝶死死的瞪着南宫墨雪,只换来她不屑一顾的笑:“你们的青鸟神我不认识,况且我的确不喜欢他。” 夏侯懿抱着她的手收紧,极其霸道的朝她脸上吻了下去,她说不喜欢自己? 因为我爱他! 感受到他浑身冰寒的怒气,南宫墨雪有些失笑,这个家伙就不能等自己将话说完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冰炎身后的巫师上前将地上的三名黑巫用咒术困住带走,一片废墟的国师府只剩下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冰炎欲言又止被雨豫拉出了国师府的大门,如果那两根柱子也算是大门的话…… 许久,夏侯懿终于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然而身上的冰冷气息不减反增,满含怒气的看向怀里大口喘息的小人。 “你发了什么誓言?” 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只得作罢,浑身无力地倚在他胸前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夏侯懿眼中的怒色淡了几分,他抿着唇道:“说!” “我不喜欢你,因为我爱你,有错么?”南宫墨雪吸了下鼻子,委屈至极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 “况且他们的什么青鸟神我都不认识……你怕什么?” 夏侯懿微微扬起的嘴角因为她这一句话又沉了下去,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有理了?” 南宫墨雪脖子一缩眼睛一闭,干脆装死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打横将她抱起朝外面走去,门口看得津津有味的雨豫和冰炎瞬间极其默契地挪开眼睛,站在马车边上聊着天。 “今早吃了没?”雨豫面带微笑看向冰炎,完美的无懈可击。 冰炎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痴,如今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吃什么?然而她还是笑着道:“还没有!一会儿去你那儿吃吧。” “好!”雨豫眼睛一亮,而冰炎才转身似是发现夏侯懿他们出来一般上迎了过去,“咱们回宫吧。” “嗯。”夏侯懿点头抱着南宫墨雪上了马车,雨豫和冰炎上了另一辆马车直奔南昭皇宫。 凤凌鸢带着雨涵处理剩下的繁琐事情,南宫墨雪四人回到了星辰宫。 “我已经让宫人传膳了,不如用完早膳再回去睡上一觉,如何?” 雨豫细心的问道,夏侯懿点了下头低头朝怀里装死的南宫墨雪说了几句话,她立刻睁开眼睛跳到地上,醒的不能再醒了。 冰炎打量了一下四人一身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哈哈的笑了起来道:“不若我们先各自沐浴完了在用早膳吧。” 雨豫和夏侯懿齐声道:“先用早膳!”默契的让南宫墨雪和冰炎都一阵发凉,早膳还是慢点吃吧…… 南宫墨雪和冰炎也极为默契的让宫人传了三遍早膳,两人低头猛吃,看似十分饿吃的却是极慢,雨豫和夏侯懿吃饱了在一旁下棋也不理会她们俩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就像两只盯着猎物的狼,不怕你跑了! 直到冰炎抬手要传第四次早膳的时候,南宫墨雪朝她一摆手,凤栾给的消食丹已经没了……再吃她就要吐了,两人只得作罢,南宫墨雪老实的跟着夏侯懿回了偏殿。 冰炎见南宫墨雪走了,她便一脸正色道:“我去看看蓝景关在哪儿,他们不一定能处理好。” 说着就要逃出星辰宫,雨豫只是低头喝茶,淡淡地道:“女王和凤后亲自处理的你不放心吗?他们该伤心了。” 说完抬眼看了下定在一脚迈出大殿的冰炎道:“况且女王说了今日的册封典礼取消,你歇着便是。” 凉飕飕的话让冰炎僵硬的转过脸来,她讪笑道:“那我回宫了,瞧我这一身都把你的椅子弄脏了……” 雨豫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步走向她:“冰炎,你现在若是踏出去这一步,那么日后也不必再来了,女王说想在部落重新寻一名圣女的话我也当没听见……” “你说的是真的?为何女王没跟我说?”冰炎收回踏出去的那只脚,难以置信的看着雨豫,其实她也该想得到,只是为何女王不亲自跟自己说呢…… “果然你还是信不过我,罢了!” 雨豫转身朝旁边的浴室走去,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女王怎么跟你说的?快说来听听!”冰炎上前拉住雨豫的手,她自由了?真的是这样吗? 一把甩开她的手,独自朝温泉变得屏风后走去,面无表情的雨豫看起来有些吓人,平日里温柔的男子如今冷的就像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不放心蓝景?自己去问!我要沐浴了,出去!” ------题外话------ 今天晚了,妞们抱歉,最近总是熬夜码字,昨天心绞痛…今早睡着的时候还是痛,我尽量早点码完,更新时间还是早上。 081 欢喜别离 冰炎止住了满心欢喜上前的脚步,她是不放心蓝景,不放心他会利用黑巫术逃走或者伤害到别人…… “我……” 伸手揉了几下自己身上满是灰尘脏污不堪的红色巫师长袍,眼睛盯在脚尖上看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抬眼瞧见屏风后面什么不该瞧的…… “还不出去?”屏风后传来满是怒气的声音,认识这么些年冰炎从未见过雨豫发火,哪怕是绷着个脸也是极少见的,今日为何他火气这么大呢? “哦……”咬着唇缓缓地转身朝外走去,还是过去看看吧,虽说女王陛下和凤后处理,但是她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安,蓝景那个人对自己都能下得了手,更何况如今为了保命。 “轰!” 浴室里的屏风都碎成一片片的,身后一阵狂风卷过,赤色巫师长袍瞬间鼓动起来,衣袖翻飞迫得冰炎回过身去,却只见温泉中露出来一个脑袋,长发旖旎在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你没事吧?”冰炎小心翼翼地看向温泉中的那个脑袋,是谁惹了他吗,他这是怎么了? 雨豫面色阴沉地瞥了一脸不解的冰炎一眼,见她尴尬的站在那儿,半晌缓缓地道:“我说了你今日要是踏出这扇门,以后就不必再来,星辰宫不欢迎你。” “我听到了。”似是赌气一般,冰炎撇了撇嘴,什么嘛!如今连豫儿都凶自己,还是回绝色宫呆着吧,不来就不来…… 转身朝外面走去,如同逃走一般仓皇失措,南昭圣女自三岁起就没有这么狼狈过,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片干净的衣裳或者皮肤,就连头发上都是随屑和粉尘,绝色的小脸上满是委屈,谁稀罕你这破地方! 她也要回去沐浴,然后亲自看一眼蓝景和双生巫师处理的如何才能放心的回去睡觉,折腾了一夜真是困了…… “冰炎!”见她真的是要离开,雨豫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如水般氤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牙齿咬着唇已经满嘴血腥。 “啊?”这一次她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的道:“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地方?不就是有个醉扶居的厨子么?改明儿我回圣女宫住,天天吃醉扶居的菜!” 说完似是生气一般站在那儿也不往外走了,甚至有些骄傲地挺直了背,决不能让他小瞧了自己,哼! “噗嗤!” 一声嗤笑声传来,冰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雨豫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温柔而雅致,就连皱眉都看起来如诗如画。 “你笑什么?”方才还满脸怒气的男子如今倒是笑得像只狐狸了,冰炎揉了下眉心,果然男人总是叫人猜不透! “过来!”雨豫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看得冰炎晃了眼、慌了神,连退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被拴住了。 腰间一条细细的银丝绕着,看起来如同蛛丝一般的粗细却让冰炎的额头上滴下来汗水,因为这是金蚕丝!水火不熔的金蚕丝是雨家的传家宝,没想到雨烬尽然给了豫儿!只要他手上稍一用力,她的腰立即就会成断两截……那是得死得多难看啊! “可是你在沐浴……”冰炎瞥了一眼要上渐渐收紧的金蚕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雨豫有些气恼,这个女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毛头小子,直到现在都是! “你不是也要沐浴?过来沐浴,然后我陪你去看蓝景。”雨豫耐着性子说道,冰炎皱了下眉嘴唇动了几下总算是说话了。 “如今是早晨,我……你是女王的皇贵妃,这样不合礼数,我还是回去吧。”冰炎似是试探的说道,却不想腰上的金蚕丝绕的更紧了几分,她甚至能感受到它锋利的割开自己身上的长袍,一层、两层、三层…… “咻”的一声,缠在她腰间的金蚕丝缠上了她的肩背和腿,直接将她卷了过去,脚底离地可担心受伤冰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他飞了过去,空气中传来裂帛的声音,这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噗通”一声响过,半空中的人掉在了温泉里,头冲下呛了一大口水,猛然间呼吸都困难,手脚并用的浮上来,一下子被人堵住了唇。 “呜呜……唔!”她睁大眼眸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笑意的温柔男子,他怎么敢如此…… 一吻过后,雨豫松开她有些红肿的唇,转脸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你吃了我就不认账了吗?这一连着三日我都在你的绝色宫中过的,冰炎你到底有没有心?” 才缓过劲来的冰炎被他吻得晕了,靠在白玉石壁上大口的喘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你、不可胡说,那日是因为要演戏给蓝景看女王才会、才会那般……如今这件事情也无人再敢提起,你是女王的男人,我是南昭的圣女……” 冰炎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越解释越觉得自己说不明白,他们确实有肌肤之亲,第一次是因为女王突然要她配合演戏,而后来……冰炎猛的想到了这几日他总是跑到角色宫中去,而自己似乎也没有拒绝他,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是你的男人,女王跟我从来都是清白的,不信你去问她!”雨豫淡淡的说道,看着她有些慌张的神色,眼色暗了下去,果然她还是对自己无意吗? “啊?”冰炎惊得叫出了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平缓的道:“你是说她明知道你、你是……还让你过来?” “你以为呢?为何他让我过来不是别的妃子也不是我哥哥,即便那日我哥哥也在……” 雨豫觉得跟这她解释不明白,或者她根本就是什么都明白,只不过——她不想要自己罢了! 他渐渐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转身朝岸边走去,扔下了愣在原地的冰炎。 “豫儿……”冰炎抬头看向他单薄的背影,只披了件单衣便准备朝外走去突然让她觉得心隐隐作痛。 “别叫我豫儿!我今年十七了,是当今女王陛下的豫皇贵妃,冰炎圣女莫非这般不懂礼数?”满是怒气的语气夹杂着几分颤抖,随着他萧索的背影一步步朝外面走去,自今日起他便只能是豫皇贵妃了,原来他们都是一群为情所伤的痴人…… 冰炎张了下嘴,旋身到屏风后过了一块浴巾在身上,随即脚尖再一点地,转瞬挡住在了雨豫的面前。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冰炎认真的神色和她身上不容置疑的气息霸道的封住了整个通往大殿的门,自己是错了,因为她并没有拒绝过他,而且她伤了他的心。 “我……”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僵持在了原地,他希望她叫自己什么呢?他悄悄地偷了哥哥的机关布防图就是为了到她宫里看她一眼,虽然不只是看了一眼…… “真傻!”冰炎伸手抱住眼前早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男子,轻轻地靠在他肩上,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不叫你豫儿叫你什么呢?这几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需要我护着你,不然便会被雨涵那小子欺负,如今倒好你除了会欺负我还敢跟我置气了……” 雨豫僵硬的身子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冰炎,她一直像个孩子一般,妒忌长得美的人,喜欢吃各种美食,没日没夜的为了蓝景练功…… “那你愿意叫什么就叫吧,这会儿陛下和凤后应该也回来了,我去问问他们是否处理妥当了,你回宫休息去吧。”说着便要抬手将她拉开,宽大细长的手指触擦过她的唇角,柔软而温暖,透着几分旖旎和不舍,随即滑落在了身侧。 “我不走了,我就在这儿睡!”冰炎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眼光飘到了别的地方,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啊!” 被咬的雨豫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却发现她一脸得逞的笑意盯着自己,随即艳红的小嘴凑上来又咬了一口。 “嘶……你做什么?” 雨豫伸手去挡,可是她碰到哪儿都咬,两人一进一退抵在了寝殿的大门上, 一路上的桌子椅子和名贵的瓷器应声而碎,吓得宫人在门外询问又不敢进来,因为他们听到圣女的声音了…… 他的脖子上、手臂上、肩上都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地方还在流着血,对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做记号!这样你再出去全汴京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一会儿就跟陛下说既然她将你给了我,那我就带你离开,从此以后这南昭皇宫中就再也没有豫皇贵妃,也没有冰炎圣女。” 冰炎看着他脸上错愕的神色,伸手拉开他腰间的带子,唇贴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去看那劳什子的人,我就睡在你的星辰宫里,让女王和凤后过来抓奸吧。”说完整个人挂在雨豫身上活像一只熊猫,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好,你可别后悔!”抱着她走向内室的床榻,外面的大宫侍听得真切早已经将人都遣散,守在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偏点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只是简单地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骑装方便晚上赶路,南宫墨雪仍旧是一身男子装扮,只不过她没有再戴面具,只是简单地给自己易容了一下。 汴京中的局势已经被控制,凤凌鸢让人传话说晚上在星辰宫给他们二人践行,星辰宫中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南宫墨雪和夏侯懿正睡着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让我进去!你们为何不敢放我进去?”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这是耶律贤的声音。 “你要出去看看吗?”南宫墨雪睨着夏侯懿问道,毕竟这个小子是他的堂弟,和亲过来南昭确实有些……可怜! “嗯,丫头跟我一起去看看吧,那小子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呢!”夏侯懿无奈的摇头,耶律贤是他们这一辈中最聪明的男子,他选择过来和亲定然不是真的要和亲这么简单,恐怕楼兰王走错这一步棋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装?”南宫墨雪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傻傻单纯的楼兰王子真的是在装傻的话,凤凌鸢有麻烦了…… “耶律贤五岁便精通六国语言,七步之内成诗作画杀人无所不能,八岁时一场大病过后他便傻了,每日只会斗鸡走狗,私自跑出去各国游历玩耍,甚至还想去个异族女子为王妃,因此才会被楼兰王送来和亲。” 夏侯懿伸手拉着南宫墨雪的手,给她披上了斗篷,今日外面风大,还是挡着点儿好! “不是说他是为了顶替他大哥才来和亲的吗?为何变成了楼兰王送他来和亲呢?”南宫墨雪不解地皱了下眉,立即被夏侯懿伸手抚平。 “楼兰王忌惮他,他要找的异族女子可是安息的女王!”夏侯懿笑着摇了下头,这个家伙说不定已经认出自己了,今日还是见上一见吧,面的日后见了面他责怪自己。 “啊?”南宫墨雪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看向夏侯懿,这、这、难怪楼兰王忌惮他了,连安息的女王他都能娶回家……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星辰宫正殿的门外,只见耶律贤和雨豫的那个侍卫已经打了起来,一时间竟然身负难分,却搞得院子里乌烟瘴气! “都住手!” 夏侯懿沉声道,话语间灌注了三分内力震得两人体内真气都是一滞,停了下来。 耶律贤愤恨不已的看着黑衣侍卫,而黑衣侍卫则是站回到门外和大宫侍站在一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凭什么拦着我?我马上就能赢他了,你赔!”耶律贤审视的目光来回的在夏侯懿身上巡视,而后不着痕迹的朝夏侯懿靠了靠。 “耶律贤,你若是显得无聊就去安息,想必安息的女王都快要打到楼兰了。” 夏侯懿勾起唇角瞥了他一眼,耶律贤的脸色立即变了几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哼!别以为你长得美本王子就会羡慕你!我今日来是要找凤凌鸢的,少跟我说什么安息不安息的,本王子去过东辰、西梁和景家,可就是没去过安息!” 耶律贤盯着夏侯懿的脸看了几眼,随后衣服了然的神色站在南宫墨雪身边道:“你是他什么人?” “你猜!”南宫墨雪白了他一眼,果然同夏侯懿所说这个家伙就像是只狡诈的狼,不仅是莽撞还很聪明。 “照我说……大概是……” 耶律贤的眼珠子不停地在他们之间暧昧的来回转动,随后他神秘的一笑道:“很重要的人!” “噗嗤!” 一旁的大宫侍和门口站着的侍卫都笑出了声,南宫墨雪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道:“你真聪明啊!那要我不然我也猜猜你今天是过来干嘛?” 夏侯懿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应该是认出自己来了,那日他的神色就不太对劲,不过如今倒也没什么大碍。 “你说说看,说对了送你一件礼物。”耶律贤在南宫墨雪面前转了个圈,窄腰宽袖的衣袍煞是好看,就连他棕褐色的眼镜和头发也泛着金色的光泽。 “你是来……”南宫墨雪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抓奸的!” “啊?你再怎么知道的!”耶律贤一副诧异的神色看向她随机神秘的笑了笑正色道:“再猜,猜对了还有礼物。” 南宫墨雪一挑眉看向他道:“没诚意!” 耶律贤冲她眨了眨眼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真的!我以我的人品保证。” 见他一脸颜色的模样,南宫墨雪这才微微笑道:“你是来见我们的,对吗?” 夏侯懿早在一旁已经看得笑弯了腰,他的丫头就是奸诈,连自己堂弟都要坑一道,不过也活该这小子,谁让他过来抓奸呢?好歹雨豫那小子人还是很不错的。 “礼物!”南宫墨雪手上的软鞭一挥,挡住了耶律贤朝前迈的脚步,耶律贤撅着嘴肉痛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黄金打造的小巧盒子,外面镶嵌着三颗不同色彩的宝石,极为精美! “这是什么?” 南宫墨雪结果他不情不愿递过来的盒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把精美锋利的匕首,华贵却透着王者之气,匕首的手柄中间镂空的地方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金刚石,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美轮美奂! “给我未来的侄子,每一个楼兰勇士都拥有一把自己的匕首。”耶律贤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也弯起了唇角,模样跟夏侯懿又三分相似。 南宫墨雪则是毫不客气地揣进自己怀里,伸手道:“还有一件!” 耶律贤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直接从怀中掏出来另一个盒子,却示意南宫墨雪不要打开,“等我的侄女出生你们再打开,这是给我之女的陪嫁,不过她若是嫁的好,这些嫁妆就留给侄子娶媳妇吧。” 他这般奇怪的话让南宫墨雪十分好奇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夏侯懿已经伸手接了过去,直接揣进他怀里道:“放心,你侄女很快就会出生了的,到时候我带他们去楼兰看你,让你带他们骑马打猎。” 夏侯懿的话让耶律贤眼中一亮,他竟然认了自己!随即又撅起了嘴十分不满的嘟囔道:“若是我不送她礼物,是不是你就不打算认我?”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十分不仗义的道:“是你自己说我猜对了给我礼物的,若不是我这般冰雪聪明,你这礼物还在你怀里呢!” “你……”耶律贤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名声不大好的女子确实是存又偏见的,不过也怪不得他…… “吱呀——”一声,众人的视线被拉回到正殿的大门上,只见冰炎和雨豫两人并肩站在门口,大宫侍和黑衣侍卫将门打开,邀请他们进去。 众人依次落座,宫人恭敬地奉上好茶,而大殿中的气氛却是有些复杂。 “这么早便都来了,等陛下和凤后过来我们便开膳,有人这是迫不急待了?” 雨豫的语气有些不悦,毕竟耶律贤还是陛下的妃子,他今日过来大闹无非就是想找事…… “豫皇贵妃说的是,本王子今日被取消封妃也只是想过来问个明白,若是南昭无心与我楼兰结秦晋之好那边给个痛快!这南昭皇宫我也呆的腻了,除了每天晚上稍有变化的阵法之外,当真是什么都无聊至极!” 耶律贤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他本就不想做什么妃子,凤凌鸢那个女人眼中也没有自己,正如他们说的一般,自己跟淼儿有婚约,她还等着自己去求娶呢! “哦?耶律王子被取消封妃这事应该问凤后啊,到我这星辰宫来大吵大闹的扰人清静是存的什么心?” 雨豫毫不退让的说道,他突然这般认真地计较却让冰炎笑了起来,“好了,跟一个孩子认真,你犯得着吗?” 一脸怒气的雨豫先是一愣,在一看众人脸上都憋着笑意,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承认自己是被打断了……所以有些暴躁…… “咳咳!”被茶水呛到的雨豫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低声说着装作没听到。 “冰炎圣女说得对,豫皇贵妃何必跟我计较呢?我如今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妃子,你担心什么?”耶律贤跟着凑了几句,然而揶揄的更甚,在他看来这个雨豫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在这女尊男卑的国家敢抛弃女王…… 对他的挑衅视装作而不见,雨豫深吸了几口气道:“等陛下来了你亲自问吧,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取消了封妃典礼,不过楼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南昭不会和楼兰打仗的。” “豫皇贵妃这般说是担心我告诉凤凌鸢你跟她的圣女有染吗?”耶律贤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说道,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一脸无奈的继续假装听不到。 “你要告诉朕什么?” 凤凌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雨涵跟她并肩走了进来,两人很明显已经沐浴过换过衣服,而汴京的蓝景余党应该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告诉你你的皇贵妃和圣女有染之事,不知道你有何感受?” 耶律贤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朝凤凌鸢说了这么一句,直接的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不知道怎么帮他接话,凤凌鸢向来是个十分凌厉的人,耶律贤这么做实际上也只是想博弈罢了,毕竟盟友也要有同等的魄力和能力。 “朕今日下午已经昭告天下,今年年末会重新在部落带回新的圣女,冰炎圣女和豫皇贵妃在对战国师乱党之时身受重伤不治而亡,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凤凌鸢一脸诧异的瞥了一眼这消息灵通的几人,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哦!你们没时间听暗卫的禀报吧,如今朕亲自说了都知道了。” 凤后一边笑着一边朝身边的人吩咐传膳,而冰炎和雨豫则是一脸诧异的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 耶律贤指着他们笑得这般诡异而又和谐声音都打颤了,他的计划这么泡汤了多不划算…… “耶律王子是怎么了,是要跟朕坦白一下安息女王的事情吗?那边不必了,今日朕收到了安息女王的国书,上面尽是警告的话,朕如今心情郁闷至极,没工夫跟你玩!” 凤凌鸢一脸怒气的看向耶律贤,虽说她本就没有要将他纳入后宫的打算,可是这也太气人了,竟然敢将安息女王的情人送过来给自己和亲,楼兰王看样子是老糊涂了! “国书?她给你写国书了?写了什么?”耶律贤一脸紧张地看向凤凌鸢手中的烫金布帛,那个确实是安息的国书,她给自己写过…… 说着他上前一步便向拿过来看,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很尴尬,这安息本就是西边的强国,如今她竟然因为自己给南昭女王写国书,当真是有些疯狂…… “怎么?耶律王子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凤凌鸢瞥了他一眼将国书放到自己身后,不动声色的接过凤后递过来的茶盏慢慢地喝茶。 耶律贤被她摆了一道,讪讪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低头吃菜,一脸怨念的模样让人怀疑他是被欺负了。 “没有不妥,那你想如何处置我?”耶律贤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自己既然还顶着和亲的名头就该安分一点儿,如今倒好她一封国书让自己如何应对。 “嗯,你希望朕如何处置你呢?不如将你送会楼兰吧。”凤凌鸢一脸笑意的看着耶律贤,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敢来南昭探她的底就要有承受恶果的准备才行…… “不要!我不回去!除非你将我杀了送我的尸体回去!”耶律贤见鬼一般看这个淡笑的女子,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哦?不回去!那看样子耶律王子对朕一往情深了?可惜安息女王威胁朕,你说朕该怎么办才好?”凤凌鸢瞥了他一眼,把玩着手中的金帛国书,一脸的玩味。 “她怎么威胁你的?”耶律贤抿了下唇,若不是当初她拒绝跟自己回楼兰,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和亲来南昭,女人心海底针! “她说若是朕敢封妃她就举兵打过来。”凤凌鸢一脸无奈的答道,谁让人家是大国呢?欺负人都这么理直气壮的! 耶律贤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不敢!刚刚继位的安息女王身便群狼环饲,个个都等着她犯错呢,陛下不必担忧她不过是唬你的。” 凤凌鸢眉一挑,和雨涵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你莫不是真想留在这儿给朕当妃子吧,虽说你长得是不错,不过你留在南昭朕放心不下啊不若还是讲你送回去吧……” 雨涵听她这么说笑了笑,冰炎和雨豫在一旁用膳商量着他们应该是先去西梁还是先去东辰,景家现在是去不得了,家住新上任便开始血洗景家,颇有些渗人! 耶律贤求助的看向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南宫墨雪想了想自己收下的贵重礼物,只得笑着抬起头来。 “女王陛下,墨雪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南宫墨雪看向凤凌鸢,而耶律贤一副感激的神色惹得夏侯懿笑了起来。 “南宫姑娘请说,朕洗耳恭听。”凤凌鸢也笑了,冲着身边的雨涵眨了下眼。 “女王陛下可修书给安息女王,告诉她安息将南昭和楼兰中间的大食国北部的无人区占领过来,到时候安息能够和南昭接壤,不仅交通便利而且有利于商贸往来,两国修好,而耶律王子也可以送去安息给女王。” 南宫墨雪笑着说完,冰炎和雨豫都差点笑喷了,这个女人更狠,这样的话比将耶律贤送回楼兰更加耻辱,众人都看向耶律贤,可他却一脸正经的点了下头,他竟然同意了? “如此甚好!女王陛下这么做既不用担心凤后生气也不用担心大食国进犯,到时候两国修好便是。” 耶律贤看了一眼南宫墨雪,这般聪明的女子还真是少见,虽说这跟他开始想的有些差别,不过只要安息制衡着楼兰,楼兰王便不会四处征战,阿拉家的男人才不会死于他的野心和图谋。 “你同意?若是将你送给安息女王,她对你见异思迁怎么办?”雨涵忍不住问了一句,而耶律贤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是挑了下眉。 “她的王位胜过一切,弃我于不顾也不是第一次了,否则我又如何会被和亲送来南昭?不过这样能阻止楼兰王的野心的话,不过牺牲一个我罢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跟她也并非两看相厌,耶律贤没什么可惜的。” 他脸上的悲哀神色让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与南昭而言同安息同盟不仅打通了西边的通道,对于邻国虎视眈眈的大食国也是一种威慑,同时也制衡了凶残的楼兰人远征,当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你何必呢?”凤凌鸢以为他们定然是两情相悦的,因此才答应了安息女王的示好,如今看来安息女王也是个狠心的女人…… “陛下,之前的事情耶律贤多有得罪还请女王见谅,如此咱们就算是达成一致了。”耶律贤径自端了一杯酒举杯喝下,夏侯懿则是伸手朝长满后一挥,躲在后面的人也该出来了,否则好戏都散场了…… “哧哧”两枚七星镖回旋飞出,朝着整点后面的屏风划去,只是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随机后面想起了几声女子的闷哼,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东辰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清脆却透着桀骜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凤凌鸢的王者之势,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稚嫩和怒气,随即一个身着波斯裙装的蒙面女子到了大殿正中,一身黑纱裙角坠着环佩叮当,上半身则是露着光洁平坦的小腹,身材姣好。 “安心女王过奖!” 夏侯懿回敬她一笑,举杯接住了自己的七星镖,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样一个女子就是安息的女王?莫不是弄错了! “安息女王请入席!” 凤凌鸢朝她点头示意,而安息女王也同样点头回她,随即朝着耶律贤的身边走去,赤着的脚上环配叮当作响,长长的头发上一条条色彩鲜艳的流苏垂下,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摇曳生姿。 “你来做什么?看我过得多惨吗?”耶律贤瞥了她一眼继续喝酒,没有丝毫欣喜的模样,而安息女王也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一笑,一双深邃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轻轻地坐在他身旁。 “我来带你走,你不肯跟我走我便杀了你。”狠戾的声音让众人心口都颤了一下,然而她眼中的温柔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杀了我吧,尊敬的安息女王,让你的子民都知道安息女王不削于同楼兰的王子联姻,因为这个王子永远也不可能是楼兰的王!” 耶律贤深褐色的眼眸盯着她一瞬不瞬,毫不在意的语气却夹杂着他的怒气,南宫墨雪看向夏侯懿,询问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懿只是笑了笑摇头不语。 “你是安息女王的王夫,不需要是楼兰的王,那些反对的人已经死了。”女子妖娆的一笑,眼中的仍然是一片柔情,而耶律贤的脸色却十分不好。 “女王陛下,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做我的妃子吧,突然间觉得南昭的膳食甚是可口,舍不得走呢。”耶律贤抽风了一般说出这句话,而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大吃特吃起来,凤凌鸢揉了下额角一脸头痛的模样。 “耶律王子你是醉了吗?”雨涵试探的说道,不用看安息女王的神色也知道她如今定然是一片怒气的,这要怎么收场才好? “嗯,我回宫休息了,陛下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就住在这儿不走了,反正按照富饶多样我一个吃闲饭的人也不多!” 耶律贤起身朝外面走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若是日后他们真的有机会回到楼兰去,自己定然要跟他好好和一番的。 “懿王若是来楼兰,耶律贤定当跟你大醉三天三夜,保重!” 说完他便真的离开了,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而安息女王如同一阵风一般飘了出去,众人松了口气,继续用膳。 “耶律贤!你就这么恨我?” 她挡在他面前大声质问,眼中的泪早已经不整的流了下来,自己偷偷的跑出皇宫,冒着被人追杀和篡位的危险来找他,就是担心他一气之下真的给南昭女王当妃子,可他呢? “是,我恨你,所以你走吧,小小的楼兰王子高攀不上尊贵的女王。”耶律贤说完饶过继续她朝前走去,似乎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你忘了你发过的誓言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透着几分哀戚和悲凉,泪划过脸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你……”耶律贤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认识她三年也未曾取下过面纱,只因为她说过波斯女子的脸孔只能给自己的丈夫看到,所以没有哪个波斯女子会在成亲之前摘下面纱。 “你不要我就没人会娶我了。”女子哭的很大声,她真的还太年轻她不明白为何要将王位传给她,那么多优秀的王子和公主可以继续坐上那个位子却偏偏选了她! “我讨厌王位上的一切,每日都有人暗杀和陷害,我并非想拒绝楼兰王的和亲,可是楼兰王要安息的十三座城池,我的子民不能因为我被卖出去……” “淼儿……别哭。”耶律贤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拭去,他也是个自私的人,他不曾替她想过十三岁继位面对的压力和困难,而他就因为她拒绝了楼兰王的联姻一怒之下来了南昭…… “我跟你回安息,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我保证。”耶律贤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戴好,拉着她朝身后灯火通明正殿走去,他们都是夹缝中生存的人,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越来越强大。 大殿之中用完晚膳的一群人都站在大殿外道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前面,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简单的行李也放在里面,等在一旁的车夫出人意料的竟然是莲心,慕容哥哥特地派过来接他们的人,想着心里都暖了几分。 “算你有良心。”夏侯懿伸手拍了下耶律贤的肩笑道,南宫墨雪也朝他们点了下头。 “日后若是有空多来汴京玩,醉扶居的好菜随时都有。”雨涵笑道,他听弟弟说懿王和南宫姑娘最喜欢醉扶居的菜,每日用膳的时候都十分开心。 “好啊,我们都喜欢醉扶居的饭菜呢!”南宫墨雪冲他一笑,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丫头的性子真是讨喜得紧! “一路顺风!”冰炎将手中的一块令牌塞到南宫墨雪手中握紧又放开,叹息道:“为何又把脸遮起来了?”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一笑道:“日后你们到京陵了记得来找我,到时候让你天天看行吗?” 冰炎满意的点头惹来众人一片笑声,在他们依依不舍得叮嘱中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踏上了回京陵的马车。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题外话------ 呼呼,今天身体好多了,滚走睡觉去… 001 半路遇杀 一路向北,马车飞速在路上行了三日,南昭地界内一路通畅,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自然知道这是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五万南昭禁军的功劳,三人很快便到达了南昭与西梁的边界,而这儿离西梁的国都郾城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同温暖的汴京相比,这里已经十分寒冷,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身上都换上了御寒的棉衣和裘皮大氅,马车中也燃起了暖炉。 “莲心,你进来歇会儿吧,换懿赶车。”南宫墨雪伸出个小脑袋看着总是一言不发的莲心,突然觉得这个女子的沉默寡言让人有些头疼。 “南宫姑娘快进去,外面风大,再走十里就是西梁的地界了,主子在那儿候着呢,咱们晚饭能在那儿吃。” 莲心并没有回头,挥手又甩了几鞭子,马车跑得更快了。 南宫墨雪无奈只得进了马车,夏侯懿连忙拉过她的手来替她捂着。 “冷吗?”夏侯懿冲她微微笑着,脸上换上了银制的面具闲的熟悉而又神秘,“小脸都冻红了。”说着便用手将她的脸包裹起来,一阵温暖透过,南宫墨雪在他手上蹭了蹭,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惊恐的探上了他的手腕。 “无事的,丫头这么紧张做什么?” 夏侯懿低低地笑着拿开她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南宫墨雪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身上向来都是凉的,哪怕是在温泉里也只是温热,可今日他的手却这般温暖…… “夏侯懿,你究竟将我当做什么?”南宫墨雪一脸怒气的看着他,抿着的唇衬得一张白净的小脸有些紧绷,平日里那双璀璨星眸此刻也闪着怒火,他的丫头生气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稍微有些不适罢了,别担心。”夏侯懿伸手捋顺了她额前的碎发,昨日在国师府他身上的蛊毒便已经发作了,若非如此他担心蓝景那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南宫墨雪将头一扭,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咬着唇一言不发,夏侯懿则是有些无奈地朝她靠了过去。 “丫头,真的无碍的,这个月月圆之日已经过了,下次毒发会在一个月之后,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京陵解了毒了,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 夏侯懿伸手将她的小手拉了过来,轻轻地放在自己心口道:“你听听看,虽然封不住蛊虫,但是我身体寒凉它也没动弹。” 温热的手按在他心口上,南宫墨雪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心底突然咻的一痛,这个傻子! “日后你若是再敢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南宫墨雪恶狠狠的说道,“等你身上的蛊毒解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为了救你我吃了这么多苦,你若是敢不爱惜,我就亲手杀了你!” 夏侯懿先是一怔,而后慢慢的笑了起来,这个记仇的丫头,当初自己威胁她说她的命是自己的,如今可好,反过来被她吃得死死的,可是心里却暖暖的…… “好,我的命是你的了,不过你的人是我的,我会活得很久永远将你拴在我身边。” 粉红的薄唇一字一句的说着,南宫墨雪不由得红了脸,这厮真是个妖孽!以前妖孽只是冷冰冰的她便已经缴械投降了,如今妖孽还会说情话……当真是将自己吃的死死的! 见她不说话只是脸颊染上了一抹殷红,夏侯懿伸手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取了毛毡给她盖上,唇贴在她耳边轻声给她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出尘小时候很调皮,洛王妃溺爱他,根本就不约束他的行为,所以才养成了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他可以做我不能做的事情。”夏侯懿的语气有些忧伤,不过却也透着欢快,那些记忆永远都是美好的。 “比方说你不能爬树捉鸟翻墙和恶作剧?”南宫墨雪微笑道,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每日必干的事情,“我小时候每日都会爬到将军府里最高的树上去捉鸟,翻墙到姨娘的房间里在她床上放虫子,然后再溜回我的房间里装睡。” 夏侯懿听了她的话无奈的摇了下头,当真是个疯丫头,跟男孩子一般玩儿,随即看向她道:“你是不是还偷偷的钻狗洞溜出去玩儿呢?” “你怎么知道!”南宫墨雪瞪大眼睛看向他,随即自言自语道:“难怪会被我大哥发现了,他在将军府外面将我逮回家,还害得我被母亲责罚跪在我卧房里一夜!” 南宫墨雪十分气愤的道:“后来我才知道他第二日就要随父亲出征,他也许是不想看我哭哭啼啼的吧,可是谁会哭了?” “哈哈哈哈……墨璃确实是这样,有时候聪明得连我都惊讶,有时候又傻得有些让人头疼……”夏侯懿想起了一些事情突然笑了起来。 “快!将我大哥的糗事说给我听听,我回去告诉烟儿姐姐,让他小时候欺负我,这就叫做现世报!”南宫墨雪突然间笑得很奸诈,一脸期盼的看着夏侯懿。 夏侯懿无奈的摇了下头,见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小嘴撅的老高,于是点了下头,南宫墨雪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些,“吧唧”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眨着眼等着听故事。 墨璃啊你自求多福吧!谁让我拿她没办法呢? “有一件事倒是十分有意思,当时在营地都传遍了,如今只要是北疆大营呆过的士兵也都知道,就给你说这个吧。”南宫墨雪点头听夏侯懿娓娓道来。 “有一次和西北的游牧部落起了战事,双方正在打仗,作为我最得力的部下墨璃一直都是十分谨慎的,营里的战士们寻到了一个绝色美人,并且还是个俘虏,于是就将她送到了墨璃的营帐中,可知后来如何了?” 南宫墨雪眉一挑看向夏侯懿道:“为何不送到你帐中?”说完又有些后悔,她这是在吃他的醋吗…… “哈哈哈哈……他们也送了,一个少年!”夏侯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南宫墨雪却被他说的懵了。 “呃,他们竟然、竟然……” 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不顾她那般怪异的神色继续道:“我身边安插的人太多,清理不过来,而且很多人也动不得,索性就让他们折腾吧,不过那个少年倒是有意思,他是飞鹰部落的王子。” 南宫墨雪眼睛顿时一亮,难怪啊!京陵流传半面修罗是断袖的事情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兴起的,原来典故在这儿呢! “继续说我大哥的事情,说完他的再说你的。”南宫墨雪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躺的舒服些,然后将手炉抱在怀里,一手把玩着夏侯懿修长的手指,一手卷着他的衣袖。 “嗯。墨璃在帐中审了她一夜,营地里的将士们都以为不近女色的他终于开窍了,谁知道当天夜里他就带着一队人偷袭了对方的粮草补给,让他们不战而拜,从此你大哥不近女色的事情便传开了,再也没人往他帐中送女子。” 夏侯懿似是觉得十分搞笑,自己也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揶揄,想必这个腹黑的家伙总是欺负自己大哥吧…… “嗯,我会将这件事告诉烟儿姐姐的,现在轮到你的事情了,为何别人会以为你喜欢男人?”南宫墨雪眯着眼转头看向他,这个家伙这么狡诈阴险,别人想算计他不大可能,多半是他故意让别人算计的…… “我十岁的时候被派去北疆大营,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皇后派去跟着我的那些人目的都是监视我,然后毁了我。”夏侯懿淡淡的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南宫墨雪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八年他是如何一次次死里逃生的…… “皇后安插的人总是朝我营帐中塞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一开始只要是送到我营帐中想对我动手脚的都被我杀了,日子久了总杀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只好跟他们说给我送男人来,他们也照办了。” 夏侯懿无奈的笑了笑,南宫墨雪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找不到媳妇!难怪京陵贵女无人敢嫁你!” 见她小脸上满是惊讶,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不是还有你么,没人敢嫁我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 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梢都是笑意,南宫墨雪被他看得面上一红,转过头来低声道:“别的事呢?都交代了!” “呵呵!丫头你心眼真小……”夏侯懿拖长了声音说道,南宫墨雪一怒转头瞪他突然被捉住了唇,气恼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透着微微温热的唇只是轻轻地贴在她唇上,没有言语也没有再进一步,衣襟上浓郁的紫罗兰香渗出来,纠缠在她发梢鼻尖,令人沉醉。 南宫墨雪突然抬头迎了上去,看他深邃的眸子透着几分诧异,得逞一般轻咬了下他的唇角,小手环上他的后颈,摇咬着他桃花般的唇瓣。 “丫头……”夏侯懿伸手拉开她,白皙的面色微熏,声音暗哑却又即为自制。 “嗯?”南宫墨雪冲他咧嘴一笑,一副我就是故意的神色朝他示威,夏侯懿无奈的摇了下头,伸手将她禁锢在怀里。 桌上铜鼎香炉里的紫罗兰香安静地燃烧着,悠然的紫气蕴满了整个马车,南宫墨雪身上的墨莲香也被掩盖住,没有半丝气味。 马车停了下来,周围的风也小了些,外面传来莲心恭敬的声音。 “南宫姑娘,我们到了,主子在营帐等您和懿王殿下。”莲心跳下马车,打开马车门站到一边,南宫墨雪一睁眼便看到了营帐外面站着的人。 “慕容哥哥!”南宫墨雪欢喜的叫了一声慕容启,随即转眼看向他身旁的华服女子,甜甜的道:“嫂子!” 慕容启眉开眼笑的朝她走来,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跳下马车朝她们走了过去。 “雪丫头,真乖!” 慕容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四人一同进了营帐,里面早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给他们接风洗尘,南宫墨雪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慕容启身边的美人太子妃看。 “咳咳。”夏侯懿的咳嗽声适时地响起,南宫墨雪回头看他关切的道:“着凉了吗?”说着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夏侯懿拉住手不动了。 “我无事,丫头你这么盯着个女子看也不大合适……”夏侯懿出声提醒道,这丫头定是跟冰炎呆的久了被她传染的这个毛病…… 南宫墨雪显然一愣,随即笑道:“嫂子有身孕了,慕容哥哥你也不告诉我!” 坐在对面的慕容启先是一惊而后欣喜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君妙然,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然儿是真的吗?”慕容启激动地问身边的人,却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南宫墨雪轻捂着唇笑得极为怪异,而夏侯懿也十分高兴。 “嗯,我本打算回去再跟你说的,谁知道被雪儿看出来了。”君妙然冲她微微一笑,显然她已经认出来她的身份,到时让南宫墨雪有些尴尬,毕竟当时她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嫂子,我不是故意想骗你……”南宫墨雪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君妙然笑了起来,她冲南宫墨雪眨了眨眼,笑得极为俏皮。 “我当时就知道了,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不回去大闹洞房呢?” “啊?”南宫墨雪吐了下舌头,想起了当时她语出惊人的让凤栾和他的贴身药童私奔之事还真的是她故意的…… “你那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便顺水推舟的顺着你们的一丝演戏了,我很配合吧?”君妙然笑道,她当时看见了南宫墨雪的耳垂,后来听闻太子妃将太后送去的十名美人折腾成那样送了回去,她就已经猜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配合了,凤栾的脸当时都绿了!”南宫墨雪哈哈大笑起来,想到那只狐狸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也不知道如今他跟笛子在京陵怎么样了,景家分别前一日当真是惊险无数…… 夏侯懿见两个女子聊得那么开心也没有出演打断她,索性跟慕容启一起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懿王,洛王世子中的珈蓝花蕊出自西梁皇宫,所有的证据和通过的人我都已经让人密信给了洛王,你的府上也有一份,另外我们能处理的人都处理完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起码珈蓝花蕊在也无人能得。” 慕容启同夏侯懿解释了一下关于珈蓝花蕊的事情,他确实没料到萧太后在冷宫中还能动用一切眼线将这个东西传出去,是他疏忽了。 “这也不能怪在你身上,出尘的病我们会替他治好的,只是需要找到下咒之人的鲜血做引。” 夏侯懿皱了下眉,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文家蠢蠢欲动已经跟北齐搭上了线,轩辕昊突然提出要用轩辕瑾来换千年冰魄一事也让他有些担忧。 “你说起这个,最近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当初我潜伏进东辰皇宫是缩骨被人带进了辰妃的宫中,而那些失踪的童男童女也是被人弄进了辰妃宫中,我猜测你那七皇妹有问题。” 慕容启提醒夏侯懿道,毕竟洛出尘中的是迷幻散,他查到京陵就断了的线索明显也是被人掐断,能够做到这般的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多谢慕容太子提醒,我会让人去查清楚。”夏侯懿抿了下唇,夏侯琳当初是被出尘废了武功扔进了下等的勾栏,若是说最恨出尘的人莫过于她了,还有她那恢复如初的样子…… 南宫墨雪明显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她跟夏侯懿对视一眼而后绽放出了诡异的微笑,出尘有救了,他也不必在丫头和出尘之间选择。 犹由于夏侯懿身上的蛊毒发作,他们不敢再耽搁只是已启用了一顿晚膳便急匆匆的继续赶路了。 风雪渐强,马车外面已经渐渐地驶入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连着几十里地都没有半点人烟,放眼望去尽是皑皑白雪。 慕容启照样是拍了五万人在他们身边开道,一路上畅通无阻已经到了阴山,回想几个月前在这儿的情形,南宫墨雪不由得感概世事无常,不过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一早等在交界处的鬼影已经迎了上来,而莲心则是跟他点头示意。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换了鬼影赶来的马车,莲心则是赶着马车朝邺城去了,尸体脸美人仍旧是没笑,一本正经的严肃。 “主子,密函都在最下面的盒子里,咱们约莫能在三日后到达京陵,不过如今京陵却十分令人头疼……” 鬼影叹了口气,他们按照夏侯懿的吩咐将水搅浑,如今也许是有些过头了…… “鬼影,快些赶车,他毒发了。”南宫墨雪密音跟鬼影说道,鬼影一惊,手上的鞭子挥舞的更快了些。 夏侯懿只是倚在榻上细细地看起了密函,那一堆放在那儿看着就让他头痛不已,或者可以说是担心…… “懿,我帮你看一些。”南宫墨雪伸手揉了下他的太阳穴,夏侯懿将手中的一部分密函递给她,她接过一堆看上去不是机密加急的密函,拆开来一看大惊失色。 北齐三皇子轩辕昊同文家不知道交易了什么已经让文家将北齐边境上的关卡开放,北齐人虽然还未动作,不过看样子已经在准备着什么,太子近日热心于朝阵,不再贪恋美色,而太子妃和太子侧妃冷沁芯都将临盆…… 南宫墨雪压下心中的疑虑,又拆开另外一封,上年的内容让她的眉皱得更深了,这封信是轩辕昊写给夏侯懿的。 信上轩辕昊说他已经同北齐大皇查证过,千年冰魄须得要轩辕皇室公主的血脉才能打开,而轩辕皇室的公主只有轩辕瑾一个!轩辕昊要求夏侯懿将轩辕瑾放回去,他用项上人头担保千年冰魄定会给他。 “懿,轩辕昊要你将轩辕瑾放回去,她说千年冰魄需要她的血才能得到,并且保证一定会将东西给你。” 南宫墨雪有些担心,轩辕瑾那个女人心如蛇蝎且心机深沉,虽说自己废了她的功夫可是纵虎归山这种事当真是有些……傻! 夏侯懿皱了下眉瞥了一眼南宫墨雪道:“我将她交给夏侯泰了,留在我们手里不仅得不到千年冰魄而且她还这么危险,我不想让她接近你。” 南宫墨雪惊讶地张了下嘴,随即点头道:“嗯,我也不希望见到她。” 整整三日,两人除了晚上会睡上一会儿之外,几乎都在看最近的密函,其中大部分都是文家的动向和朝中各大官员的动向,南宫墨雪不免担心起来,安静的东辰大地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了。 马车已经到了京陵的郊县外,南宫墨雪突然想到她许久没有关照的南宫芸一家,顺嘴问了一下鬼影南宫芸的情况。 然而鬼影的回答却让她心底一凉,上个月底南宫芸死在了方家,并且已经下葬了,南宫墨雪觉得有些恍惚,她死了? 又是一夜大雪纷飞,他们的马车早已换上了厚实坚硬的金属轮子,飞奔在雪地里也没有太大的阻碍,第四日清晨一团白雪的马车到了京陵城门外。 鬼影将马车直接赶到了将军府内,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便看见满院子都是熟悉的亲人,眼眶瞬间湿了。 “懿王一路辛苦了,里面请!”南宫墨璃冲夏侯懿摆了个请的手势,南宫墨雪直接扑到了云紫萱面前钻进她怀里撒娇。 “娘亲,我回来了。” 南宫鸿钧见她扑了过来立即伸手护在云紫萱身后,担心她用力过猛滑倒,摇了下头宠溺的道:“雪丫头你仔细点儿。” 南宫墨雪不满的绝了下嘴扭头看向按南宫鸿钧道:“爹爹如今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疼我了,真是偏心!”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她还真的生气了! “爹爹怎么会不疼你呢?你娘亲身子重了,你悠着点儿,这段日子都是烟郡主照顾你娘,你学着点儿!”想到洛画烟的乖巧懂事南宫鸿钧不由得笑了起来,儿子这个媳妇好啊,当真是帮了不少忙。 “原来爹爹是有了儿媳妇就不疼我了,也罢!明年我及笄了,爹爹就会想着我了。”南宫墨雪皱了下鼻子,蹭着云紫萱走,南宫鸿钧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慢慢地走,一行人前后走进了芙蓉园,就连洛画烟也一早从洛王府过来了。 众人一一落座,宽敞的芙蓉园大厅中显得有些拥挤,见大家都神色凝重,夏侯懿索性讲话说开了。 “胭脂雪我们已经带回来了,如今就看什么时候合适解毒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夏侯懿指的毒是指云紫萱和他体内的蛊毒,于是都纷纷看向凤栾。 “最好是月残之日,今日已经是二十三了,若是解除蛊毒的话,二十九是最好的,不过……南宫夫人体内的蛊毒须得先解,毕竟她如今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不能再拖下去。” 凤栾瞥了一眼夏侯懿明显不大正常的脸色皱起了眉,他已经毒发了,每一日都会有一个时辰他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一般痛苦,再加上跟蛊虫相生相克的寒冰真气……就如同炼狱一般痛苦。 “那这个月底先给南宫夫人解毒,我等到下个月。”夏侯懿不加思索地说了出来,娜娜宫墨雪却是一愣。 “不可!两个一起解,懿王已经毒发了。”见南宫墨雪坚持,凤栾也点了下头,越是拖延得久他就越痛苦,可是如今师傅每日看着大师兄分身乏术,自己一个人根本顾不了两个人…… “我来帮忙,我替南宫夫人解毒,你替懿王解毒,这个月二十九同一日,寻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做好守卫确保万无一失。” 风吟笛甚至没有看凤栾,只是淡淡的向南宫墨雪笑了笑,南宫夫人的身子康健,自己不会出差错的。 “如此,我们还是在龙脉山庄吧,这段时间就劳饭凤栾和笛子了。”夏侯懿冲他们微微点头,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压住心头乱窜的炙热真气,南宫墨雪一偏头正好看见他脸色很差,转头看向凤栾。 “是因为蛊毒发作,带他去冰窖里。”凤栾提醒南宫墨雪,他只怕是一路都强行压制蛊毒发作,没有跟她说过一个字吧…… “好!”南宫墨雪和鬼影一左一右扶起夏侯懿朝她的墨雪阁走去,而凤栾则跟在他们身后去了。 “夫人在家好生歇息吧,我得上朝去了。” “去吧,中午早些回来,家中还有她们照看着,无事的。” 云紫萱温柔的说完,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洛画烟和风吟笛,示意他们放心。南宫鸿钧给云紫萱盖好身上的毛毯,同南宫墨璃一道进宫去了。 屋中只剩风吟笛、洛画烟和云紫萱三人,一是时间有些话短,半晌,洛画烟才缓缓开口,然而她这一说她们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圣手医仙说世子哥哥的迷幻散因为再次被人下了黑巫术法如今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出下咒之人或者……”洛画烟顿了一下,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与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这都不会是好事情。 “烟儿说罢,迟早我们都要知道的。”云紫萱心里有些担心,她隐约知道一些关于洛王世子的事情,如今担心的却越来越多了…… “圣手医仙说若是雪儿肯嫁给世子哥哥的话,他中的术法就能解,若是不肯嫁倒也能解,只是……从此他们两人便会血脉相连,同生同死。”洛画烟瞥了一眼风吟笛和云紫萱的脸色,他们不敢告诉雪儿,或者说还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云紫萱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雪儿她心里没有洛王世子…… “咱们等懿王醒过来再问问,他们去南昭定然也查到了不少关于大师兄所中术法的事情,烟儿别担心。”风吟笛的语气倒是出奇的冷静,云紫萱也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三人正聊着烟儿的嫁衣上绣什么比较美一事,门外的紫玉突然通传了一声凤公子来了,让她们都愣了一下。 紫玉打起帘子,只见进来的人不是凤栾而是一身风尘仆仆的凤岚,紫玉接过他身上才褪下来落满雪花的大氅带上门便出去了。 “你回来了!东西呢?”见来人是凤岚风吟笛像开心的跟他打招呼,冲他走了过去,洛画烟和云紫萱则是面面相觑,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难道说凤岚也喜欢笛子? “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替你寻到这个东西,你要怎么感谢我?” 凤岚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檀木盒子,却拿在手中没有递给风吟笛,风吟笛皱了下眉随后道:“我向来说话算数,你的三个条件都是什么,说罢!” 洛画烟给云紫萱递了一盏茶,两人一脸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既然风姑娘说话算数,我也就不扭捏了,如今我只想好了第一个条件,其余的以后再说。”凤岚诡异的一笑,看得洛画烟的心咯噔一下,笛子要倒霉了! “嗯,一个也成!说罢。”风吟笛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只是打开一条缝隙瞥了一眼便又合上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向凤岚,“如今我已经收了你的东西,烟儿和南宫夫人都可以作证的,我不会反悔的。” 凤岚停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仿若春天开始花开的冰雪一般舒展,却处处透着诡异,浅紫色的唇轻轻张开一字一句的道:“嫁给凤栾。” “嘎?”风吟笛站在原地揉了下自己的耳朵,随即看向凤岚道:“你脑子坏了吧?” 洛画烟和云紫萱对视一眼,在风吟笛投过求救的视线时两人同时默契无比的冲她摆了下手,表示无能为力。 “你要我替你寻这个药……”凤岚的话刚输出一般便被风吟笛的咆哮打断了,“凤岚!你答应过我的!” 凤岚立即喜笑颜开的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如今你答应我的我不过是提了第一个条件而已,这也过分吗?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妖笛竟然……” “好!我答应你就是。”风吟笛爽快的拒绝了他下面的话,毕竟这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她就没法见人了。 “你答应嫁给凤栾,做我嫂子?”凤岚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答应了,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说辞都排不上用场,顿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答应你嫁给凤栾,因为你替我寻了一样草药,我会这么跟凤栾说的,至于他会不会娶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风吟笛挑了下眉,凤栾那般骄傲的性子,若是自己因为一个赌约同意嫁他,他定然不会答应的,自己想办法给他用了药就行…… 闻言凤岚摇了下头,得!这两人简直就是一对冤家,自己还是不多管闲事吧。 “那不如换一个吧,我也觉得逼着你嫁给他没意思,他这么无趣你若是嫁给他了一定会被闷死的,还不如嫁给我呢。”凤岚顺嘴说道,殊不知门外紫玉正好打起帘子让凤栾进来,又一次被撞伤了…… “你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了?回来就罢了,你这么夸奖我,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点惊喜?”凤栾咬着牙盯着凤岚说道,洛画烟和云紫萱都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原来凤栾会生气! 凤岚一步步朝旁边退去,直到退到了风吟笛身边他索性躲到了风吟笛身后,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我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么,她又没答应我,你至于吗?听风轩的正殿如今还在修缮呢!” 凤栾的牙咯咯作响,深色阴鹜的盯着凤岚,他也看见了一直面不改色的风吟笛,心里痛了起来。 “我答应了,这算是你的第一个条件,倘若你敢将答应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会给你试试我的新毒,保管我师父也解不了。” 风吟笛瞥了凤岚一眼,哼!敢算计我,你也得有命才行!说完她便走过去跟云紫萱打了招呼飞身朝洛王府去了,这里如今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凤栾伸手直接将椅子背后的凤岚提了起来,面色温和的跟云紫萱说了声好生歇息便拖着凤岚离开了,此时的墨雪阁中夏侯懿也已经暂时压制住了蛊毒的发作,醒了过来。 “呼——你醒了。”南宫墨雪用丝绢将他额上的汗水擦净,又将一旁的温水抬了过来,扶起夏侯懿一点点喂他。 一杯温水喝下,夏侯懿身上的力气也恢复过来,自己接过药丸吃下,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因为生气嘟着的小脸,“丫头,生气了?” 南宫墨雪斜睨他一眼,笑道:“你说呢?”眼中尽是奸诈和不满,这个家伙总是这样,若是今日在外面怎么办?她根本不能想象他为何总是这般……固执!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只会让她知道的时候心里更加自责。 “我错了,丫头不生气了。”夏侯懿学着南宫墨雪讨好他的模样蹭了下她的肩,这几日他都是趁着她睡着调戏压制蛊毒,想着能让她好好休息几日也是好的,没想到今日提前发作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然我不理你了。”南宫墨雪伸手捻起一块蜜饯塞进他嘴里,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随即扶着他向外走去,如今他蛊毒发作,寒冰真气被压制,总是呆在这下面也不是办法,还是上去的好。 “嗯,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再也不会了。”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两人说着话走出了墨雪阁的地下冰窖,鬼影站在外面正和魅影说着话,见他们来了连忙噤声。 “主子!” “主子!” 一个叫的是夏侯懿,一个叫的是南宫墨雪。 “我没事了,鬼影送我们到洛王府去,我去看看出尘。”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朝外走,既然七日之后要解蛊毒,这起日最好能确定夏侯琳是不是下咒之人,如若是的话,先将出尘的术法解了他更放心些。 “是,主子!”鬼影起身朝外赶车去了,魅影还在原地站着,他身边站着梓鸢和青裳青衣两个丫头,还有这些日子假扮她的莲子。 “你们都进屋去吧,我晚些回来,大家都别冻着了。”南宫墨雪冲他们一笑,这几个丫头定然都想自己了,难为他们守在这儿等了这半年。 “小姐,晚上奴婢给您做好吃的,您一定要回来吃。”青裳抹了下泪,像是盼着孩子回来的母亲一般。 “嗯,晚上的菜多做些,我回来用晚膳,魅影还不带着你媳妇进去,外面这么冷!”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他才连忙拉着大着肚子的梓鸢进屋去,青裳也带着梓鸢进屋去。 两人绕到芙蓉园同云紫萱打了个招呼便上了马车朝洛王府去了。 地上的积雪被马车压得咯吱作响,鬼影赶车也有些慢。 马车之中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有些沉默,他们心里都十分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南宫墨雪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们若是找不到下咒之人怎么办?”她知道洛美人是他如今唯一的至亲,她不想让他再次失去。 “一定会找到的。”夏侯懿伸手握住她的,微微温热的手让南宫墨雪莫名的感到心安,她点了下头不再说话,夏侯懿却突然笑了。 “丫头,你那个便宜哥哥慕容总算是做了件好事,他先前混进宫里的时候发现了京陵童男童女失踪一事跟夏侯琳有关系,也就是说黑巫圣女有可能是夏侯琳,而出尘身上的术法多半也是她动的手。” 夏侯懿见她担忧不已的模样忍不住说了出来,若非跟她有关系,影卫不会一直查不到线索,正是因为她的宫里,再加上辰妃掩盖才得以们混过关。 南宫墨雪的眼中一亮也扬起了笑容,“那咱们将夏侯琳捉来吧,她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了。” 夏侯懿嘴角抽了几下,这个丫头已经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卖了却让他又无可奈何!他只好耐心地安抚南宫墨雪:“我们先跟圣手医仙确定出尘如今的情况再做打算可好?” 行进中的马车戛然而止,外面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无数的脚步朝他们靠了过来。 ------题外话------ 月底啦,攥着票的妞们都掏出来吧…。要是不够滴下个月初投给某蓝吧,文文已经一百万字了,妞们多冒泡留言,某蓝码字也有动力…。 002 两难抉择 安静的华清道上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南宫墨雪释放出周身的内力,掀飞了后面过来的四人,前面鬼影已经跟他们交上了手。 她起身准备朝马车外探去,夏侯懿拉住了她的手腕向他身边用力一带,手中一枚七星镖甩出去,南宫墨雪又落回他的怀抱,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七星镖又回到他手上,同时三枚泛着幽光的短剑射进她方才落脚的地方,入木三分。 “他能应付那些人,你呆在这儿,他们的目的就是试探你。”夏侯懿在南宫墨雪耳边低语,一手环上了她的腰身将她掩在自己身后的死角,除非他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为何?”南宫墨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这半年来“自己”都是对外称病卧床不起的,如今懿王一回京陵,她就立刻好了……确实不太合适。 他们周围约莫有二十多人,按理说京陵不应该有这般多的杀手出现,不过看这些杀手的功夫下等也知道只是些花钱买来的亡命徒罢了。 “你大病初愈不宜打架。”夏侯懿微微勾了下唇角,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而后又将暖炉塞在她怀里让她抱着,俨然一副郊游的模样,斯毫不担心外面的事情。 转眼间鬼影已经处理完了这一群黑衣人,他上前挨个儿搜了这些人的身,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秦王府的令牌于是将令牌递到马车中,等着夏侯懿发话。 “派人去京畿衙门报案,立案查吧,顺便将这些令牌送到秦王府去,让秦王给懿王府一个交代。” 夏侯懿摆摆手,鬼影朝身后赶过来的懿王府影卫吩咐完赶着马车继续朝洛王府去,洁白的雪地上蜿蜒着一滩滩新鲜的血迹,触目惊心的艳红之色显得诡异而清冷,马车渐行渐远,绕过前面的第三个路口便进了洛王府,一早等在那儿的王府侍卫恭敬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洛王妃一早便等在洛出尘院外,见他们两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懿儿,听暗卫说方才你们遇刺了?”洛王妃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见她们身上没有伤才松了一口气。 “王妃不必担心,只是些江湖杀手,我让下人交给京畿衙门处理了,我们先看出尘去。” 夏侯懿冲她一笑露出四颗牙齿,看得洛王妃都怔了怔,这个孩子自从七岁那年未央宫大火之后,就再也没有对她笑过了,如今……洛王妃转头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南宫墨雪,半年不见小丫头也长得亭亭玉立了,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走吧,先去看看出尘,圣手医仙和你们师傅也在那儿呢。”洛王妃欲言又止,她自然很清楚这个丫头喜欢的是懿小子,可如今出尘的状况……虽说这两个孩子她都一样疼,可是出尘毕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如同她的亲子一般…… 南宫墨雪惊觉洛王府中的侍卫布防严密,比之半年前如今的洛王府简直是密不透风!每三步便有一名暗卫隐在暗处,个个内息沉稳武功高强,看样子洛王下了不少功夫! 三人快步走进洛出尘的卧房,门外同样有不下几十名高手守着,洛王焦急的在大厅中走来走去,见她们来了连忙上前。 “来了!快进来。”洛王推开洛出尘的卧房大门,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散出来,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他如今这般严重了吗? “师傅,他们来了!”风吟笛冲南宫墨雪一点头,换下洛出尘额头上的热毛巾,进耳室换了一盆热水出来,夏侯懿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银盆,径自朝洛出尘走了过去。 “出尘,我们回来了。”伸手摸了一下洛出尘身上低于常人的温度,皱了下眉转头看向圣手医仙:“前辈,为何出尘的身子那么凉?” 圣手医仙将刚配好的药递给苍无涯,让他接着制药,自己朝南宫墨雪走了过来,没头没脑的扔下一句:“你可愿救他?” 整个屋子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夏侯懿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空中,风吟笛咬了下唇走到南宫墨雪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雪儿,八个月之期快要到了,师兄的身体会越来越凉,若是解不了他身上的术法,最后永远也醒不过来,大师兄会永远睡过去。” 南宫墨雪的心颤了颤,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圣手医仙:“愿意。” 夏侯懿捏着手里毛巾,任由烫水烫红自己手指,一动不动地坐着,他背对着所有人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她见到自己的挣扎,若是下咒之人不是夏侯琳的话,他该怎么办…… 圣手医仙松了口气接着道:“黑巫迷幻散,有三种方法可解,你们此行想必也应该知道一些。” 南宫墨雪点头,风吟笛拉着她坐在一旁,夏侯懿仍旧是给洛出尘擦拭着手心,将暖水袋放在他身体周围,耳朵却一字不漏的听着圣手医仙的话。 “第一种方法便是找出血引下咒之人,用他的血解除咒术,迷幻散和珈蓝花蕊不攻自破。”圣手医仙的语气有些不忍,看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的神情,想到当年自己的感情纠缠她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众人都挪开了眼不看南宫墨雪,黑巫本就是传说中的巫师一脉,连南昭人也没有几个人见过,更何况这京陵? “第二种方法最简单也最难,你爱上出尘再嫁给他,自然也能解。”见南宫墨雪脸上的神色淡然,圣手医仙摇了摇头,这个丫头心里根本就没有出尘。 “不可能……”南宫墨雪苦笑了一下,她何尝没想过,可是她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若是能这般轻易的爱上别人,洛美人也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闻言洛王妃的脸色白了几分,屋子里也沉默了几分,夏侯懿将洛出尘身边的暖瓶都换好,给他掖好被子转身朝南宫墨雪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 “手这么凉,拿着这个。”他将暖炉塞进她手里,冲她微微笑了下,洛王和洛王妃的眼神也闪了几下。 “嗯!医仙前辈您接着说,还有第三种解法。”南宫墨雪接过夏侯懿递来的手炉抱在怀里,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再说,如今他们还有机会…… “第三种方法便是以至阴和至阳两种相生相克的内力强行冲开他体内的术法,不过这样做从此以后你和她的心神都会连在一起,同生同死,并且你不能再嫁与他人,否则背叛之人会被另一人的功力反噬直至死去。” 夏侯懿惊得看向圣手医仙,原以为若是找不到下咒之人,他们还有一线希望,丫头跟出尘心神性命连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可是……竟然是这般? 整个房间安静地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洛王妃咬住了手上的帕子不再说话,洛王则是拍着她的背安慰着,风吟笛转身背过身去,情这一字如此伤人! 半晌,南宫墨雪点头,看向众人道:“我们此行南昭得到的结果也是这三种,如今第一种尚可一试,因为夏侯琳极有可能是下咒之人,京陵失踪的童男童女都被送进了辰妃宫中,因此才会一直查不出下落,而前几日黑巫一脉启用了天火咒将他们的血脉传承给了新的黑巫圣女,我们猜测那人就是夏侯琳。” 众人都震惊于这个消息,若是夏侯懿查到的消息,基本上便是万无一失了,况且前些日子确实有天降异象于辰妃宫中,如此说来便也说得通了。 圣手医仙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她不希望将一个心理没有出尘的丫头拴在他身边,这样只会痛苦一生。 “这个月月亏之日,我跟二师兄会替懿王和南宫夫人解除体内的蛊毒,大师兄的毒可以在下月月盈之时来解,我们只需将夏侯琳抓来一试便可,如今还来得及!” 风吟笛的脸上透着笑意,并非她不想帮着大师兄,只是她更希望大师兄自己醒过来去争取雪儿,而不是拆散雪儿跟懿王,他们之间的感情外人也插不了手。 “好!下个月月圆之时我们试着用夏侯琳的血给出尘解咒,若是有用最好,若是不行……我们便没有十日能够等了,到时候只怕是只能选第三种解法……” 圣手医仙毕竟是医者,并且她还是洛出尘的师傅,因此这里面所有的人她是最客观却也最狠心的,她必须要让南宫墨雪有心理准备,她不能让自己的爱徒就这般沉睡下去。 南宫墨雪点了下头,她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希望都在夏侯琳身上了,如若不然她也只能选第三种方法救人,她不会爱上洛美人,更不愿意嫁给他,可是若是他们心神相连命运相连的话,她是不是会因此忘了懿呢? “雪丫头,你跟我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洛王妃起身朝南宫墨雪招了下手,一张惊艳的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 “是,王妃。”南宫墨雪起身却被夏侯懿一把拽住了手腕,她惊得回头看他,却看见他眼中无尽的黑暗和燃烧的怒火。 “王妃,如今一切都还尚未有定论,何必这般着急?丫头她累了,我这就带她回去歇着,我们改日再来看出尘。” 夏侯懿竭力掩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然而语气却不勉强硬,他拉着南宫墨雪起身,朝停在院中的马车走去,南宫墨雪只是歉意的朝洛王妃点了下头便被他拖着离开了。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雪地上渐行渐远,风雪吹进来迷了众人的眼。 “王妃,雪儿心里虽然没有师兄,可是她为了懿王一定会救师兄的,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就留给他们吧。”风吟笛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几分无奈,他们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雪儿该有多伤心…… “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想他们仍和一个人被伤害,可是终究……”洛王妃揉了下眉心,脸上典型的京陵装扮也掩不住她身上的洒脱之气,洛王拥着她朝外面离去,一路劝慰着。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风吟笛、圣手医仙和苍无涯三人,自从景家回来之后,这三人虽是日日聚在一起,可是没人真正的提起过他们的关系,如今这松了一口气之后,猛然发现一家人都十分尴尬。 “笛子,今日心情不好吧?”苍无涯方才一直没说话,现在却一语道破风吟笛心情不好,然而风吟笛却是连圣手医仙的账都不买了,更何况是这个便宜爹。 “我心情好不好跟你有何关系?我看师兄今日也无需人照顾了,我先走了。”说着抬脚便要往外走,这个压抑的房间她一刻也呆不下去,突然师傅变成了娘,没见过面的美大叔变成了爹,而且自己的爹和娘还每日打架不相认……那她自然也不必做人儿女的! “笛子!”圣手医仙皱了下眉,虽说她没有完全原谅苍无涯,可是她心里却舍不得笛子受半点委屈,她跟凤栾如今闹成这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又或者在她心里,一直都没有将笛子当成女儿来疼…… 风吟笛笑着收回卖出去的脚,转头看向圣手医仙:“师傅有何吩咐?” 圣手医仙脸上一沉却没有责怪她,笛子心里怪自己吧,她怪自己这十六年都没有告诉过她真相,“笛子,听洛王妃说你这几日都缠着她给你寻适婚的京陵贵族公子,可是真的?” “是啊!洛王妃答应了,月底赏梅宴想必会十分热闹,届时让烟儿带着我进宫就可,京陵好地方啊,连人都可以长得好看几分!”风吟笛笑吟吟的模样让苍无涯和圣手医仙同时皱了下眉,这个丫头…… “那凤栾呢?”苍无涯脱口而出,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丫头如今明摆着要让他们难堪,自己还…… 风吟笛转身朝一旁桌上一靠,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随即慢悠悠的道:“二师兄年纪不小了,是该寻个人成亲了,师傅若是有合适之人就给二师兄牵线吧,哦,对了!” 话到一半,风吟笛突然想起来今日当着凤栾的面答应凤岚的事情,随即嘴角一牵:“ 二师兄的弟弟凤岚今日让我嫁给他,我答应他了,差点儿给忘了!如此赏梅宴我就不去了,呆在将军府准备二十九的事情吧。” 圣手医仙和苍无涯脸上齐齐变色,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凤栾不会杀了他亲弟弟吗? “笛子,你可……”苍无涯的话还未说出口来,门外已经传来凤栾微怒的声音。 “凤岚随口说的你也信?” 风吟笛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凤栾,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依旧是单调的没有什么色彩,淡淡的要想混着香草气息扑面而来,风吟笛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打眼一看他腰间一直挂着的那个千岁香囊却是不见了…… “为何不信?他替我寻了件东西,我答应他三个条件而已。”风吟笛嘴角噙着笑并没有看凤栾的眼睛,她径自倒了杯茶喝下,如今同凤栾呆在一起每一刻于她而言都是折磨。 深吸了几口气,抬手取下身上落满雪花的大氅挂到门边的衣帽架上,凤栾才转身看了一下床上躺着的洛美人,而后瞥了一眼这房中沉默不语的一家人。 “师傅您就放任她这般无法无天吗?”凤栾不知道如何称呼苍无涯,索性直接无视他,反正他的话笛子更加不会听。 圣手医仙无奈的摆了下手,脸上的面具却是早已经摘下了,眉眼间尽显疲色:“自然不是,可是她不听我的,我该如何?” 一句话将凤栾的话堵得死死的,圣手医仙再糊涂她也能猜得到笛子为何会这般对待凤栾,感情的事谁说都没用,唯有自己看清了才走得出心魔。 凤栾明显的先是一怔,随即点了下头,师傅每日照顾师兄已经心神俱疲了,连苍先生的事情都没有功夫去处理,更别说自己的事情了…… “你将凤岚怎么了?为何他没来?”风吟笛狐疑的盯着凤栾,她担心凤岚没义气出卖自己,但又不敢明说,毕竟那种事情若是闹得人尽皆知的话…… 这话听在凤栾耳中却变了味道,他转身看向悠然喝茶的风吟笛,面上又恢复了白莲一般的温和微笑,“不过刚刚才分开而已,笛子用得着这么紧张他吗?我又不会将他怎样,不过这会儿他应该躺在床上的吧。” 说着,凤栾锦袍下的左手揉了下右手,方才打他打得太用力了,这会儿手还疼着。凤岚那小子明显欠揍,竟然敢拿笛子的婚事来玩笑,若是自己饶了他下次说不定他会背着自己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臭小子! “你!想不到温文尔雅的二师兄竟然也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啊,可怜凤岚这才认回了哥哥,就每日被下毒被毒打。”风吟笛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厮下手真狠,打得他自己手都疼了,万一凤岚那小子没顶住将自己给卖了呢…… “你不会娶你的,你别当真,不信现在你就可以去问他,况且,能将刺绣绣成这样,估计在京陵也无人敢娶你。” 凤栾突然笑得更欢了,飘渺如谪仙的男子一瞬间变得如同一只狐狸般狡诈,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同时组焊头瞥了一眼凤栾怀中掏出来的那块绣布,大红色的杭绸上有两团面目模糊的黄色东西,不由得嘴角抽搐了几下。 “凤栾你成心的!”风吟笛见他手上拿的是自己修好的那对“鸳鸯”,顿时面红耳赤上前去抢,而凤栾则是一个旋身又将东西踹回了怀里,风吟笛生生顿住了伸出去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拿来!” “为何要给你?这是南宫夫人给我的。”凤栾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笑得更加欢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衣袖,随即也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你!当真是像个孩子,难怪连自己弟弟都欺负,我真是替凤岚可惜。”风吟笛喝了口茶,扭过头去不来看他,凤栾却是笑得更欢,丝毫不在意她说的话。 “凤岚不过比我小半年而已,明年我跟他都及冠,我能欺负得了他吗?”说话间凤栾抬眼瞥了一眼风吟笛,见她垂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一凉。 “是啊,栾儿明年三月上及冠,不如赏梅宴你也去吧,方才笛子还说京陵出美人,不若你也去相看一下,若是有看中的女子,便让洛王妃牵下线吧。”圣手医仙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苍无涯听了笑着摇头,当真是只能如此了吧。 “师傅真是操心得紧!不过师傅说的也是,别到时候我这个师妹都嫁人了,师兄还孤家寡人,当真有些凄凉,明日我跟雪儿说说让她给你多留意着,毕竟师兄名满天下长相出众,想必若是将话放出去,做媒的媒婆恐怕要将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 风吟笛脸上笑着,心里却恶毒的诅咒着,难道师父不知道他不举吗?哼!长得英俊又如何? “师妹过奖了,师傅不必费心,凤栾如今还不想娶亲,毕竟京陵不是长久之地,等过了年关我许会继续游历,景家和南昭都是好去处。” 凤栾心底一凉,莫非她真的看上景岚那小子了吗?自己之所以那么生气便是因为他虽然否认他喜欢笛子,可是却不肯说为何笛子会答应嫁给他…… “你要走吗?”圣手医仙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即又笑了道:“也好,等过了年关我也要回神医谷,京陵太冷了。” 语毕,她独自转身朝外面走去,苍无涯紧张地跟了上去,风吟笛则是朝着他们的背影努了努嘴,这样的父母指望自己会绣花?会使针线已经是万幸了…… “我也走了,大师兄就交给二师兄了。”风吟笛起身,无比淡然的朝凤栾身前走过,她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起,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更不愿意去想关于他的那些事情。 “笛子!”他的手拉住她的,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外面风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凤栾的手很凉,白皙的手上泛着几分青灰之色,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你病了?” 风吟笛反手搭上他的脉,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又放开:“没病啊,为何你的手这么凉?”说着她又伸手摸了下凤栾的额头,见他一脸笑意收回了手,该死的习惯! “我病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用药,不知道怎么治的好。”凤栾盯着手中的茶盏,他想告诉她自己心悸的事情,可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也是医者,告诉她她便会心疼自己吗?不见得…… 风吟笛以为他要将自己不举的隐疾告诉自己,瞪大了眼睛而后故作镇定的道:“你都治不了我更治不了,若是用毒的话,我兴许能帮上忙。” 语毕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踏着风雪一路朝将军府去了,身后的凤栾再也没有追过来。 将军府内南宫墨雪和夏侯懿早已经回到了墨雪阁,洛画烟跟南宫墨雪陪着云紫萱给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绣花样子,夏侯懿则是在墨雪阁中睡觉,这些日子他几乎没睡过个安稳觉,躺在丫头的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风吟笛直接回了听风轩,果然看到内院里躺着一动不动的凤岚,她嘲笑了凤岚一翻便给他服了解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厮有没有出卖自己。 “再喝口水,一会儿你就没机会喝了。”风吟笛看着一身狼狈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凤岚,笑得最都合不拢了,这个家伙总是那副天下老子最帅的模样,谁见了都想揍他两下! 凤岚结果风吟笛手中的水,又喝了一杯之后,脸上的瘫痪之色终于散去,发现自己终于能说话了,便懒洋洋的倚靠在床柱上看向风吟笛。 “以后说什么我也不帮你了,你们一个个都是狼啊!亲哥哥都能这么狠,若是哪天我得罪了你,我估计我就没有全尸了!”凤岚刚动了动便浑身疼的龇牙咧嘴的,凤栾下手真够狠的。 “你知道就好,若是你得罪了我,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的。”风吟笛冲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森然的笑容让凤岚打了个寒战,她满意的接着道:“凤栾问你什么了?你有没有出卖我?” 凤岚一脸苦兮兮的模样道:“他问我为何你会答应嫁给我,我就说是因为我替你找了样东西,随口说的玩笑话,然后就被打了……他问我给你找了什么东西,我抵死不说又被打了……” 听他这般说完风吟笛才放下了心,见他脸上却是挂了彩,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来伸手给他上药。 “凤岚!你是方才被打得不够吗?” 床上的两人一回头便看见门边站着的凤栾,他原本不愿意过来可一想到凤岚这小子似乎总是围着笛子转也不大放心,谁知一过来便看见他们这般亲密,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 凤岚被他阴测测的声音吓得一跳,风吟笛的手一下子按到了伤口上,顿时痛得他“嘶”的一声,风吟笛连忙放下手上的药,愧疚的手忙脚乱。 “没事吧,一定很疼吧,我轻点儿……”说着她又拿起金疮药给他仔细地上药,这么一张妖孽的脸若是毁了,日后找不着媳妇可怎么办呐,到时候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吧……风吟笛向来仗义,她不想兄弟为了自己找不找媳妇,可看在凤栾眼里却这样刺眼。 心底一阵揪痛,他身上的大氅还没来得及脱下,甚至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花,浅灰色的眸子转为深灰色,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凤栾捂着心口缓缓地转身,一步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也罢,他还是回去吧,再看下去说不定他会想杀了那个臭小子! 床上的凤岚瞥见他捂着心口被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再次传来惨叫声伴着凤栾直直的栽在了雪地里,满眼的银白却找不到一个落点,深灰色暴怒的眼眸中慢慢地合上,好累! “笛子,他心悸犯了,快将他扶近来。”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冲风吟笛喊道,风吟笛一听连忙奔向屋外,正好看见凤栾倒在雪地上。 “凤栾!凤栾!你醒醒!你醒醒啊!”风吟笛伸手将他抱起来,怀中的人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脸上的肤色泛着几分青灰之色,透明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凤栾最近瘦了好多…… 凤岚也从床上下来,连忙在一堆药瓶中寻药,风吟笛将他放在贵妃榻上,从怀里取出雪莲丹塞了一粒进他口中,才接过凤岚递过来的药给他服下。 温热的水顺着他的嘴喂进去,被呛到的人一下子睁开眼醒了过来,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关切的神色,他的心底痛得更厉害了。 风吟笛见他神色更加痛苦,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心悸的毛病,都用了些什么药?为何会这般严重?” 凤栾想来身子康健,就算是小时候蛊毒未解之时,他也没有显得特别孱弱,可如今他面色青灰并且心悸这般严重…… “能想到的药都用了,似乎都没有用,我脸上的青灰之色跟心悸没关系,过几日便会好。”他知道自己脸上的青灰之色是因为最近药浴的原因,在自己血脉里的蛊毒渗透出来自然是脸色极差,等过了这几日便会好了,可是心悸却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凤岚,他为何会有心悸的毛病,你们家族长辈有人这样吗?”风吟笛皱眉,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凤岚,而对方却是一脸见鬼的模样盯着他们两人看了又看,终于一副挫败的神色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明白吗?看样子凤栾也没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凤岚摇了下头,这对冤家他算是见识了,日后自己找个媳妇可要找个聪明的才行…… “你倒是说啊!”风吟笛气恼的踢了他一下,凤岚这才回过神道:“笛子你会心疼吗?” “啊?”风吟笛被他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弄懵了,“这跟凤栾的心悸有什么关系?” “若是他要娶别的女人你会心疼吗?”凤岚一字一句的说着,全然不顾凤栾杀人的眼神。 “这跟他心悸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风吟笛的脸又恢复了平静,蜜色的小脸上看不出半分破绽,凤岚只是摇了下头,狠心的女人! “凤栾的心悸并非身子不好或者是因为祖辈有这样的病,景家人几乎找不出来身子不好的,他心悸是因为他一想到你的事情便会这般,就如同方才,他心里一定是以为你喜欢我吧。”凤岚挑眉看着躺着的凤栾,叫你打我这么狠! 风吟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而后揉了揉眉心道:“这跟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凤岚先是睁大了眼睛,而后他在风吟笛眼中看见了一丝不自然,随即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道:“早上墨璃说给我看他的黄金重剑,这会儿他应该回来了,我过去看看,凤栾下手这么狠别指望我会照顾他,你看着办吧。” 风吟笛敛目不看凤栾的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配了几样药让他服下,凤栾心虚得乖乖吃药也一言不发,这般沉默而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南宫墨雪派青衣来请他们去墨雪阁用膳才结束。 墨雪阁中睡了一下午的夏侯懿神清气爽地坐着和南宫墨雪聊天,黛影已经带着青影他们集体进宫去了,要查夏侯琳的马脚很容易,皇宫虽大却也最好收买人心。 “小姐,凤神医和风姑娘来了,凤公子也来了。” 青裳在门外跟南宫墨雪禀报,青衣打起帘子,凤栾和风吟笛还有凤岚都一次进来,然而三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各异,看得南宫墨雪一乐。 “笛子,你的脸色不大好是怎么了?” “我脸色不好吗?”风吟笛走到南宫墨雪身边坐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道:“许是着凉了吧。” 凤栾抬眼看了她一眼,跟夏侯懿打了个招呼,却还是没逃脱南宫墨雪的法眼,“凤栾跟凤岚的脸色也不大好,凤栾像是病的不轻,凤岚么……是被揍了吧。” 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们,凤岚十分愤恨的接话道:“还是南宫姑娘心眼儿好,凤栾打的我!” “噗哧!” 风吟笛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给逗乐了,凤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凤岚这家伙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你们兄弟打架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要太过了就是,毕竟我这将军府没有那么多房子可以拆。”南宫墨雪抿了口茶笑道,她瞥了一眼风吟笛却见她一直敛着目,可是余光还是看着凤栾不由得一乐。 “今日我回来了,晚上笛子还是住听风轩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南宫墨雪话音刚落,风吟笛和凤栾都愣在那儿,只有凤岚笑着一边吃点心一边道:“我住的院子可是没有偏房的,笛子你只能住凤栾的院子,不过他的院子的偏房好像前几天被他拆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夏侯懿都勾起了唇角,这丫头越来越腹黑了,不过正和他的胃口。 “雪儿我不能住你这儿吗?”风吟笛满心期盼的说完便见到夏侯懿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笑,笑得她身上都觉得凉飕飕的,于是话锋一转连忙道:“我还是去听风轩吧,突然觉得墨雪阁太小……” 语毕她又苦下了脸,自己这是无家可归了吗?洛王府虽然院子多可是规矩也多,自己又不愿意跟师傅和美大叔住在一起…… “笛子住我的院子吧,我跟凤岚住。”凤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屋里顿时静了静,他难不成傻了?大概是傻了吧…… “好、啊……”风吟笛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放下了,凤栾心悸的毛病得治,自己手上的药趁机给他服了就好,等年关一过她就离开了,走遍千山万水,看遍美景美人,总该能放下的。 “青裳,摆膳。”南宫墨雪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给夏侯懿,夏侯懿接过去给她换上新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摆膳,熟悉的菜香味和熟悉的情景让南宫墨雪心里微暖,起码这二十几日他们还能在一起。 “凤岚想找个媳妇,雪儿你替他好好看着。” 凤栾突然抬头跟南宫墨雪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南宫墨雪点了点头笑道:“好!” 夏侯懿给南宫墨雪布菜,挑的都是她喜欢的菜,看得凤岚笑嘻嘻的,“南宫姑娘给我找个聪明的吧,若是太笨了,我怕我会被气死。” “噗嗤!好,若是有合适的姑娘,我一定给你找个聪明的。”南宫墨雪笑着摇头,看着一脸纳闷的凤栾和风吟笛自己也不由得不厚道了一次,他们两这样确实是挺笨的。 一顿饭有说有笑,风吟笛对凤栾的态度仍旧是不冷不热的,凤栾也是不太在意的模样,凤岚说着他在外面的一些奇闻趣事,夏侯懿只是沉默地给按南宫墨雪布菜。 天早已经暗了下去,风吟笛拿着她几乎没有的行李去了听风轩,南宫墨雪早早地沐浴准备睡觉,夏侯懿乘马车回懿王府去了,一大堆的事情还等着他处理,尤其是今夜他便会知道夏侯琳的真实身份。 太后宫中,燃着的檀香散发出一阵阵糜腐的香气,一名宫人进来禀报今日宫外的动向。 “回来了?查的怎么样了?”文太后倚在高座之上,一脸疲色显得颓败而衰老,一旁的林嬷嬷给她按着肩背,下面的侍卫恭敬而肃杀。 “回禀太后,今日半年不曾出门的南宫墨雪确实出门了,他随懿王一同去洛王府探望了洛王世子,而后又回去了,看样子应该是病痊愈了。” 文太后眼睛一亮,这个丫头看样子是个关键,起码是他们控制懿儿的关键,她摆了下手看向地上的侍卫:“下去吧,再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禀报。” 侍卫结果赵嬷嬷手中递过来的一袋金子转身离开了,文太后则幽幽的道:“明日让南宫丫头进宫来吧,哀家想她了呢。” ------题外话------ 月底了,票票都掏出来吧!哈哈哈,某蓝手拿小键盘打劫了。 转眼就冬天了,妞们注意身体,加衣服哟。 003 弄巧成拙 大雪刚过,京陵城内一片银装素裹,街道上的积雪清扫的及时却也透着几分湿寒和滑腻,天还未亮,正是一天之中最寒的时候,就连向来早起的商贩们也还在睡着。 墨雪阁中,八角紫金香炉内焚着淡淡的墨莲熏香,一连着小半年没有沾自己床的南宫墨雪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反复都是前世相府被抄家,将军府满门抄斩的情形,血流成河的将军府和她自己临死前的挣扎和痛苦。 “小姐……小姐……小姐醒醒!” 飘渺而虚幻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响起,南宫墨雪如同抓不住浮萍的落水之人,乏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脚却怎么样也醒不过来。 后窗轻轻地被打开,一丝寒凉扑面而来,青裳警惕的看向窗口,见来人是懿王殿下她的心便放下了几分,她福了下身子转身出去了,窗边的夏侯懿伸手带上窗户,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快步走到南宫墨雪床前,伸手一捞便将她抱在怀里,轻声的唤着噩梦不醒的小人儿,他知道有些事情她没有跟自己说明,可是她常常这般梦魇却也不是好事。 “丫头,醒醒!丫头,是我,别怕!”夏侯懿拧着眉轻声地唤着,又怕突然将她摇醒惊着了她,只能小声的唤着。 一身早已被汗湿的南宫墨雪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紧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一些,攥紧的手也渐渐地放开来,苍白的小脸上因为惊慌失措而显得煞白,贝齿紧咬着下唇,似乎已经渗出血来。 “丫头你醒醒,我在这儿,别怕!”夏侯懿伸手松开她咬着唇的牙齿,却不想连带着他的手也咬了上去,这个丫头向来是牙尖嘴利的,这一咬瞬间他的手指便已经破皮,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温热的血滴到南宫墨雪的寝衣上,唇角上些许咸腥的味道溜进了她嘴里,夏侯懿连忙拿了娟帕给她擦拭,她紧咬着的嘴却是半点也不松开。 “唔……” 梦魇的南宫墨雪感觉到自己口中的咸腥之气,她是又要死了么,然而身上的痛楚和可怕的场面一点点在她眼前消失,入眼之处血腥之色褪尽,只剩下孤单的自己站在将军府门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转身,她便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看着他面上森冷的银制半月面具和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眸,她的心却渐渐地找到了依靠,这个人是她可以依靠的,她还有他在身边。 “丫头,你看着我,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吃了你。”夏侯懿有些微怒,见她面如死灰小脸上都是泪却是双眼禁闭的样子,自己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全是无力的愤怒。 怀中的小人睫毛轻颤了一下,似乎是听见他的呼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微红的眼眸中尽是泪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痛苦的南宫墨雪,一下子忘记了言语。 小嘴动了几下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满嘴的血腥之气,南宫墨雪定睛一看猛地伸手将他的手指抽出来,满眼都是愧疚。 “你是傻子吗?就这么让我咬你,不疼吗?” 说着便慌忙起身找金疮药,夏侯懿却是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低声道:“醒过来就好,我的手不碍事。” 被他环着动弹不得的人终究没有再动,她取过他手中沾着血的丝绢,小心地将他手上的鲜血擦净,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阵阵自责。 “对不起,我……唔……” 唇被他的封上,手中的丝绢滑落在被角,温软的舌在她唇上游走,南宫墨雪顿时便软了下去,倚在他怀里不动弹了,他的唇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有些凉却又透着几分温热,灵活的舌缠着她的,一遍遍的扫过她被咬破的下唇,再到她的贝齿,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思绪渐远。 “丫头,不许走神!” 夏侯懿有些微怒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南宫墨雪被吓得叫了一声,随即瞪着眼看向他,这里是她的闺房,这厮太不知节制了…… 然而当她看见他眼中的心疼和慌乱无措时她才知道自己一定是吓到他了,不由得放软了身子,勾上他的后颈,任由他索吻。 窗外寒风呼啸,青裳站在墨雪门外候着,听到南宫墨雪说话心也放了下来,青衣仍旧是红着脸站在那儿,两人甚至没有敢说话,怕扰到里面的人。 半晌,南宫墨雪从他怀中挣扎起来,若是他再不放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来,想到洛美人的事情她就头痛欲裂,还是暂且先不想吧! “醒了?”夏侯懿勾着唇角,看着面色微熏气喘嘘嘘的南宫墨雪,明显的带着几分揶揄之气,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叹了口气。 “嗯……我给你上药。”南宫墨雪转身从枕头下摸出来一大堆瓶瓶罐罐,取出金疮药倒在他手指上,清凉的浅绿色液体均匀的顺着他的手指涂抹了一圈,确保整个伤口都已经被覆盖,南宫墨雪才吁了一口气,轻轻地拉着他的手指给他吹起。 “噗嗤!” 夏侯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丫头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吗?他伸手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她的唇还是微微撅着保持着吹起的模样,看起来透着几分可爱。 “无事的,又做噩梦了吗?晚上我陪着你睡吧,昨夜实在是走不开……” “好!”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明显一夜未眠的夏侯懿,伸手取下他脸上的面具,又从他腿上下来往床里挪了挪身子,伸手拍着身边的空位道:“睡一会儿吧,你定然是一夜未合眼了。” “嗯。”夏侯懿笑着应了,脱了鞋和外裳翻身上床,他一夜都在整理这段时间以来京陵的动向和彻查夏侯琳的事情,黛影派回来的影卫发现辰妃的宫中却是有许多童男童女被送进去而后便消失了,自己也基本上能确定她是黑巫圣女的事情,不过如今夏侯云天对她的宠爱却让人费解…… “不许再想那些事了,睡吧。”南宫墨雪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轻轻地抚平他纠结在一起的眉,手上透着微凉的触感让南宫墨雪烦躁的心稍稍舒缓了一些,她知道他定然是在查夏侯琳的事情,如今的京陵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发作的蛊毒,崩溃的也许令人猝不及防。 夏侯懿回过神来,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的入神,嘴角邪魅的勾起,凑过脸去更贴近了她几分:“丫头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吃了你……” “懿王殿下如此美艳,想来也是十分可口的,不知道是谁吃了谁?”南宫墨雪扬起尖尖的下巴,毫不示弱的回敬,他笑起来的时候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这般近的距离果然是危险…… “呃……”向来调戏她欺负欺负惯了的夏侯懿被她一句话堵得面色通红,这个丫头也学坏了,不过越发的可爱了。 “怎么?美人羞涩了吗?”南宫墨雪憋住笑倾身朝他靠了过去,夏侯懿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魅惑了,一双幽深的眼眸尽是笑意,透着妖娆的光华,斜睨着覆在自己身上的南宫墨雪一言不发。 见他被自己吓得不说话,南宫墨雪突然玩性上来,一手勾着他的后颈,一手轻轻地挂着他的耳垂,呵气如兰如同绽放的罂粟一般令人难以抗拒。 “你在紧张吗?” 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触着他的耳垂,炙热发烫的气息在他耳后挠着,夏侯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手却一动不动的放在自己身侧,这个丫头在搞什么? “你说呢?”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只看得见自己的脸,夏侯懿叹了口气,伸手握着她在自己胸前乱动的小手,微微转开了脸。 “别乱动,我睡会儿,你也再睡会儿。”微微暗哑低沉的嗓音和他躲闪开的眼眸让南宫墨雪心里一暗,她将手从他手心中挣脱出来,再次抚上他的脖颈,若即若离的顺着他精致的锁骨上下,微微敛目遮住眼中的璀璨光华。 “不睡,我睡饱了,你睡你的我玩我的。”似是赌气一般,南宫墨雪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张口便咬在他的耳垂上,手环着他的后颈,厮磨着他紧绷的神经。 “丫头……”夏侯懿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若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那他当真是白活了,这个丫头疯了吗……竭力控制着自己早已经被她撩拨得难以自制的心,伸手按着她乱动的小手安抚她:“乖,睡觉了……” “你睡吧。”南宫墨雪勾起唇角冲他笑了一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生生让夏侯懿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也知道她倔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自己也渐渐不受控制起来,该死! “咦?你为何还瞪着眼看着我,你这么看着我是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吗?”南宫墨雪眯着眼看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趴在他身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而后认真的捏了下他那张妖孽无比的脸,轻轻地将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夏侯懿被迫闭上了眼,却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手环上了她柔软的腰肢,越收越紧。 “乖……”南宫墨雪低头,炙热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从额头到眉角眼梢再到他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最后是他微微发红的薄唇,冰凉透着几分炙热,不知道是谁夺了谁的呼吸。 小手不安分的从领口伸进他的中衣里,沿着精致的锁骨一路游走,在他光洁的肌肤上留下柔软却诱惑的触感,惹得夏侯懿呼吸渐重,这个小丫头当真是…… “唔……”唇被她轻轻啃咬着,猝不及防的小口吞进了自己的舌头,夏侯懿的眼眸彻底的变色,疯狂了! 一个天旋地转,他已经占据了主动,湿热的微凉的唇落在她的脸上,裂帛之声响起,中衣已然被撕碎,身子一凉南宫墨雪伸手环上了他的腰,似是邀请。 “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夏侯懿轻咬着她的耳垂似是惩罚一般厮磨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一手禁锢着她的身体,一手紧紧地扣着她的后脑,强迫着她不能避开自己的眼眸,深黑色的眼眸染上一丝殷红,透着几分怒气。 “唔……你轻点儿。” 南宫墨雪撅着有些红肿的小嘴抱怨,动了下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身子,小手在他腰上游走,瞬间撕碎了他早已经松开的中衣,得意洋洋的看向夏侯懿示威一般将他的中衣扔进床角。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懿王未免太霸道了。” 夏侯懿自然之道她说的是自己总欺负她的事情,可是这丫头……他瞬间觉得十分无力,心底的叫嚣一阵胜过一阵,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已经不能平稳的呼吸,闭了下眼靠在她颈窝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是玩火自焚。” “嗯,我知道。”南宫墨雪转过脸吻上他的唇,小手抚上他的肩背,嘴角漾着几分笑意,调皮的用自己的睫毛轻扫着他的睫毛。 夏侯懿微闭着的眼被她挠的微痒,一偏头又被她捉住了耳垂,唇抿的更紧了几分,手却不由自主的环上了她的腰。 光洁如丝绸的触感和炙热的身子让他手上一颤,伸手挑开她背后的肚兜带子,扯开两人之间最后的束缚,紧紧地将她揉进身体里。 疯狂的吻落在莹白细腻的肌肤上,绽放出一朵朵殷红的花瓣,床边的纱帐慢慢的放下,浅紫色的帐幔透着几丝微弱的光却又显得刺眼,嘴角不经意溢出的低吟让他更加疯狂,可是心里却更加的明白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个疯丫头是担心出尘的咒术解不了,他们最后总会被分开吧…… 突然后颈一阵钝痛,南宫墨雪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夏侯懿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拉过锦被盖上,好好地睡上一觉,傻丫头。 辰时,南宫墨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才记起如今是在京陵,他每日都要上朝的…… 伸手揉了下自己还痛着的后颈,南宫墨雪面上不由得微红,他是怕自己会强了他吗,下手这么重竟然打晕了自己……南宫墨雪怨念的抱怨了几句而后又想,如今自己的功夫在他之上,他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却是可能会被自己强了……哎! 门外的青裳听见南宫墨雪穿衣服的声音,走到门口等着她传话,昨夜她们在门外听到了些不该听的声音,不知…… “小姐,需要奴婢给您准备热水吗?”青裳想了想才问出口来,透着几分羞囊。 南宫墨雪一愣,再一想青裳她们跟着魅影学武,内力自然是精进了不少,面上一红却立即又恼了,夏侯懿这厮真是……这个时候他又君子什么呢? “不必,青裳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微怒的声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青裳听得打了个寒颤,自家小姐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欲求不满,还是少触她霉头的好…… “奴婢知错了,奴婢给小姐准备净脸吧,青衣给小姐梳头可好?” 青裳略微诧异而后又放下了心,毕竟她也没听到让她脸红心跳的声音,许是他们后来……睡着了? “都进来吧,胡思乱想的丫头!再敢这般我就将你许了人去!”南宫墨雪恶狠狠的说着,伸手揉了下自己的后颈,青衣和青裳对视一眼,吐了下舌头推门进来,见南宫墨雪揉着后颈连忙上前查看。 “小姐的后颈怎么了?奴婢给你看看。”青裳伸手轻轻地拉开她后颈的中衣衣领,随即看到一道青紫的痕迹心下一惊,这是谁将小姐打晕了? “闭嘴!给我上点药。”南宫墨雪额很饿地冲着青裳磨了下牙,夏侯懿你给我等着!敢打晕本姑娘?哼!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嘶……”南宫墨雪倒抽一口凉气,这厮究竟是下手多狠啊! 青裳慌忙给她吹着气,一边道:“对不起小姐,奴婢轻点儿!” “无事了,也不是特别疼。”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发现自己唇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一定是他给自己上了药,这个可恶的家伙! 青裳给她上好药,转身取来新的白底撒花缎面梅花冬衣挂好,南宫墨雪起身穿上外裳和厚的夹袄,又到转身耳室中净脸漱口,想着昨夜的事情倒有几分纳闷,这个想来吃肉的恶狼怎么突然吃素了? 百思不得其解! 青裳识相的亲自去厨房取早膳,而青衣则是给她梳着头发,梓鸢如今身子重了,云紫萱让她去庄子上养着太愿意,于是便住在墨雪阁的偏房中,魅影每日守在墨雪阁中倒也稳妥。 “小姐今日梳个什么发髻呢?梓鸢姐姐会的全都交给我了,虽然比不过梓鸢姐姐手巧,可是小姐这般美,怎么打扮都是美的。” 南宫墨雪瞥着铜镜中有几分羞涩的小丫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丫头跟着青裳学的越发的牙尖嘴利了,不过确实十分聪明,甚得她心。 “梳个流云髻吧,也不必太仔细,发簪就用那套黑珍珠的发簪便可,别的不必戴了。”南宫墨雪垂着眸子说道,昨日她“大病初愈”,想必今日找她的人便会不少,简单的梳个发髻,即不嫌累赘也不会让她懒起来不修边幅。 “是,小姐。”青衣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装着黑珍珠头面的发簪,素手轻绕,一点点将她的三千青丝挽起,想起半年前夏侯懿给自己盘发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扬起了几分,这个什么都放在心里的家伙…… 外面传来管家慌乱的声音,青裳见王管家慌张地跑进来院中见她便直接到:“小姐呢?宫里来人了。”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把玩的珍珠步摇和发钗,将簪子插到头上,转身朝大厅走去。 “请王管家进来!宫里来了什么人?”南宫墨雪随手抬起青裳准备好的茶喝了一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怕是文家的人吧……自己这才一醒来,她们便迫不及待了吗? “太后宫里的大总管,请小姐进宫陪太后叙话呢,这会儿大总管已经在前院大厅中喝茶候着了,说是让小姐不必着急,他等着小姐进宫。”王管家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小姐这才大病初愈,文家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招上门来了,当真是…… “王管家你过去通禀一下,说我喝了药马上就过来随他进宫面见太后,请他稍坐片刻。”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茶盏吩咐道,转身走向餐桌径自坐下开始用膳,青裳也手脚麻利的立即给她摆膳。 “是,小姐,老奴这就去。” 王管家转身朝前院去了,他派出去的人这会儿也将此时通禀给了芙蓉园的云紫萱,云紫萱隐隐有些担忧却也只能点头,文家是想撮合雪儿跟懿王好利用懿王和将军府吧,可惜了如今这局势……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墨雪吃饱喝足又换了一身更加庄重的衣服,头上的发式却还是那般简单的流云髻,再过半个月她就满十三了,到时候她就会开始梳少女的发髻了。 青裳和青衣跟在她身后朝前院走去,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都恭敬地超南宫墨雪行礼,小姐病了大半年终究是好了,也不似往日那般不大说话,说不定过了年关便会将小姐和洛王世子的婚事定下,等春天过了就会走六礼…… 前院大厅中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站的张大总管如今完全坐不住了,太后吩咐过不可催着南宫姑娘进宫,然而她这也太慢了点儿啊!从来没有哪个贵女同她这般…… “大总管久等了,民女尚未用药于是便拖到了这会儿,还请张大总管不要怪罪才是。”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一身墨绿色宫装的少女亭亭玉立出现在大厅门口,素白的小脸上未施脂粉却惊艳动人,这真的是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吗?这等样貌若是再过两年想是与当年未央宫的那位相比也不逞多让的吧! “南宫姑娘严重了,太后吩咐杂家不必催促姑娘,她老人家怜悯姑娘大病初愈,却又思念得紧,所以才让老奴亲自过来请南宫姑娘进宫跟她叙话,杂家瞧着姑娘这会儿想是准备好了?” 果然是只老狐狸!这皇宫之中呆了这么多年,前世就算是太后倒台后他也照样是那个宫中的大总管,此人果真不简单! “多谢太后怜悯,民女准备好了,劳烦公公了。” 南宫墨雪说话间,青裳早已经将一个小袋子不动声色地递到了他的袖中,透着未系紧的袋子口一看,他顿时喜笑颜开,说话也更加亲切了几分。 “南宫姑娘不必客气,跟杂家走吧,马车上还有嬷嬷等着呢。” 青裳和青衣将南宫墨雪送出门外,王管事早已经打赏过外面候着的侍卫和嬷嬷宫婢们,南宫墨雪独自上了前面的马车,而张大总管则是上了后面的马车同太后派来的嬷嬷一并走。 马车渐行渐远,将军府中一个角落一名暗卫飞身掠出,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主子说过只要南宫姑娘离开将军府就立即向他禀报,这个可怜的家伙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魅影盯上了,可怜魅影一直想寻个比自己还惨的垫背呢…… 听风轩中,无数次被踢下床的凤岚已经忍无可忍的爬到了贵妃榻上,自己并非打不过凤栾,可是凤栾竟然威胁自己若是敢动他,他就给自己用一下改良过的一线香,凤岚考虑到自己找不到解药的状况不由得屈服了。 “哼!没见过你这样的兄长,你睡的是我的床,让你睡我的房间睡我的床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倒好将我踢下床是怎么回事?” 凤岚毫无形象的站在床边扯着凤栾的中衣袖子问道,他哪有半点哥哥的样子!自己是哥哥还差不多!不睡床他根本睡不着觉…… “别吵,我再睡一会儿。”凤栾回首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道:“我有洁癖,你一个大男人睡在我身边我毛骨悚然的,你睡贵妃榻吧,反正多年几条被子便不冷了。” 凤岚听了这些话更加火冒三丈,他直接一个平扑压在了凤栾身上,就像小孩子打架一般,愤怒无比的扯着睡得正香还能气死人的凤栾便是一拳头。 “嗯……”凤栾口中溢出一丝闷哼,这个死小子,等我睡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门外犹豫了半晌的风吟笛终于推开门进来了,她敲门敲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一推门便看见了凤岚压在凤栾身上揍他的情形。 “你们在干什么?” 风吟笛眨了下眼,她眼花了吧,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她眼花了! “呃……凤栾不让我睡床,我一整夜都被他踢下床,所以揍他。” 凤岚收住了打他的拳头,淡定无比的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他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裳,再反观床上的凤栾,衣裳凌乱头发散在枕头上,一脸睡意的眯着眼看向风吟笛,似乎是在询问她有何事,这幅场景看得风吟笛嘴角不停地抽搐,随即想起了她过来的重要事情,于是朝凤岚打了个眼色。 “凤岚,你去我房里睡吧,我有事请找凤栾。” 凤岚一听喜上眉梢,终于有床睡了,不容易啊!他转身便要朝门外走去,突然身后传来凤栾阴冷的声音:“你敢?” 凤岚挑眉道:“你不让我睡我自己的床,我借个床睡不行吗?真是岂有此理!” 凤栾支起半个身子慢悠悠的揉了下眼睛,随即伸手拿了衣裳穿上,风吟笛抬脚便往外走,顺嘴说了句“凤栾无事的时候过来找我”便逃走了。 “我让你睡床,你睡这里,你若是敢到我院中去,我就让你在那张床上躺一辈子。”凤栾眯着眼,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说着,手上动作却是奇快无比,转眼身上的衣服都穿好,走到耳室去洗漱了。 “哼!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只有你会下毒吗?”凤岚磨了下牙,恶狠狠地躺在床上,还是睡在床上安心啊,终于能睡觉了…… 凤栾伸手将贵妃榻上的锦被扔在凤岚身上,这个家伙好像真的是一夜未睡,折腾的他也一夜未睡,不过这般粘人的性子还真是让他消化不了…… 风吟笛独自在琉璃花房中摆弄着里面的药材,她故意用了几十种药材掩盖了原本那味药的味道,看起来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治心悸的药丸,想着凤栾的隐疾又摇了下头,自己是疯了吧,他有隐疾跟自己有关系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风吟笛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凤栾来了,她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里却仍旧是有些忐忑不安,怎么跟做贼一样呢……毕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被外人知道…… “笛子有何事找我?过几日要用的药材我都配好了,是你又折腾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凤栾走到她身边,偏头看了一眼她面前放着的药瓶,见她神色古怪却又透着几分镇定皱了下眉。 “找你自然是有事,自己是大夫竟然治不了自己的病,没见过你这么丢脸的神医!”风吟笛笑着说完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他,语气也正常了许多:“治心悸的药,吃了吧,保管药到病除。”说着她还拍了下自己的胸而后将热水递给凤栾,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凤栾习惯性地闻了一下手中的药丸,笑着摇了下头,这个丫头从小便喜欢挑剔自己的药方,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出来,不过药效一直都是不错的,若不是她整天摆弄毒药她应该会比自己更出色。 “这药吃几粒?”凤栾瞥了一眼瓶中约莫有五粒药丸,自己的心悸却是比较麻烦,昨日都晕过去了,若是不好好吃药说不定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早晚各一粒,你先吃了这些,若是不管用我再给你配。” 风吟笛心里没底的说道,这个药确实是治心悸的,不过他的心悸似乎来的很奇怪,昨日她和南宫夫人聊了一晚,自己隐约觉得他的心悸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反倒是像被自己给气的…… 不过这里面她特地让凤岚找来的千年灵芝和雾草一定会有用的,介于自己不能问他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病症,风吟笛决定让他都服了再让凤岚打听…… “哦,好。”凤栾想了想伸手倒了两粒药丸扔进口中,而后又喝了温水,在风吟笛一脸见鬼的模样中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你怎么都吃了……”风吟笛挑了下眉,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大夫啊? “我昨日突然晕倒了,自然是多吃些好,若是明日不好我再来找你配药。”凤栾浅笑,似乎吃了药心里舒畅了许多呢,没想到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笛子因为自己病了便给自己配药,也许她心底不是那么生气了…… 风吟笛担心的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但愿他的病情比较严重,这么多量的药,她心底隐约有些担心…… “好,若是明日还不见好,你再过来我给你配药,这几日别四处乱跑,大师兄那便有师傅他们守着不会有事的,待到懿王和南宫夫人的蛊毒解了就能松半口气了。” 风吟笛担忧的看着凤栾,只见他脸色好了许多,凤岚果然算是有良心,这万里挑一的千年灵芝和雾草一定能治好他的隐疾的。 “嗯,凤岚占了我的床,可是我还困……” 凤栾将药瓶揣进自己怀里,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许是方才没睡醒的缘故,再睡一会儿吧。 “你进去睡吧,我一会儿将早膳给你拿进去。”风吟笛连忙点头同意,那个本来就是他的房间,自己昨夜睡着都以为是他在旁边,况且心情舒畅才利于病人康复,自己便由着他吧,不能让那些药白费了…… 凤栾摸摸鼻子,觉得今日的笛子十分奇怪,自从景家回来之后她便开始疏远自己,平日里保持距离不理不睬的,而自己心悸一天天严重整日里忙着照顾南宫夫人的情况也没时间好好跟她说开,如今突然对自己好起来了,有些不习惯…… “那便多谢了,我先睡会儿,你将早膳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便可。” 凤栾转身飞速的朝床榻上走去发红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烫起来,他扯了下身上的冬衣,是因为今日的衣服太厚了吗?怎么突然浑身燥热了起来…… 风吟笛转身去厨房取了今日的早膳,将凤岚的那一份放在琉璃温室里,自己的迅速吃了一碗金丝血燕别的什么也没动,她提着食盒走进卧房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安静的内室均是深灰色的帐幔,如同凤栾生气时的眼眸一般灰的沉豫,风吟笛一惊,她早上将帐幔都收起来了的,灰色的显得太压抑,再一看床榻上的凤栾缩成一团卧在榻上,似乎很痛苦却又没听到他的声音。 “凤栾,你怎么了?凤……” 她拉开被子只见凤栾捂着肚子蜷在床里,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让她大惊失色,自己的药放错了什么吗?不可能!她确认过很多遍,这几十种药的药性和用量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可是他如今浑身发烫,额上都是汗水,就连手上和胸前白皙的皮肤都泛着一阵阵的红,触目惊心的红!这是怎么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凤栾手上无力的捏着枕头的一角,他体内的真气完全压不住这股热流,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心悸的药。”风吟笛声音有些颤抖,这是药效发作了吗?还是别的什么,为何他看起来这般痛苦呢? “笛子,将要拿给我,快点儿。”凤栾指着不远处榻上的外裳,这丫头定然是放错了什么药,他就像是要爆炸的火炉一般,身子越来越烫,体内的真气开始四处乱窜,像是寻不到发泄口那般,这是怎么了? “哦,好!”风吟笛这会儿也怀疑自己是放错了什么药,将他外裳中的药瓶取了出来,随即取了一粒放在自己手心里,闻了又闻,而药瓶也已经被凤栾夺了过去,放在鼻尖下嗅着,知道他闻到第三遍的时候轻轻舔了一下药丸而后大惊失色,原本红的发紫的脸竟然白了几分。 “没问题啊,我没放错什么药啊……”风吟笛不解的将药丸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转眼便迎上了凤栾红里透着煞白的脸。 “你放了雾草?”凤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手中的白玉药瓶几乎要被他捏碎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是疯了吗?竟然给自己下雾草,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风吟笛见瞒不过去,索性心一横点头道:“还有一株成形的千年灵芝……”说完也顾不得凤栾喷火的脸色,径自说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凤岚说、说你有隐疾,所以我才让他找了雾草和千年灵芝来……可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脸师傅和大师兄都不会说……” 风吟笛见凤栾将脸埋进被子里,以为是这种尴尬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觉得没脸,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她声音一听,只见凤栾咬牙切齿的道:“我什么时候有隐疾了?” “啊?”风吟笛惊讶地长大了嘴,他、他…… “你见过我有隐疾吗?”凤栾突然伸手点了身上几处大穴,近乎崩溃的神色让他的脸看起来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被气得不轻。 “我、我没有见过。”风吟笛朝后挪了挪,他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药里放了雾草和千年灵芝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有隐疾?”凤栾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让风吟笛觉得如临大敌,他生气了。 “是。”她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句,随即抬手搭上了他的脉,也许真的是草药配比不对呢?她探到他的脉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向后跌了过去。 凤栾伸手扶了她一下,却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便觉得身上的热流更加凶猛了起来,他收回手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恶咬着牙道:“将我放到雪儿的地下冰窖里去,让雪儿将门封死,十二个时辰后再开门。” 风吟笛先是一愣,也知道了自己这次闯了大祸,凤栾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疾,这儿这些分量的药用在一个正常的男子身上,相当于十瓶一线香…… 完了完了,她这次死定了,她说不定会害死凤栾…… ------题外话------ 新的月份来了,妞们砸票票哟,满地打滚票票,不给么,哼哼,剩下的都跳过…。 004 袖手旁观 早朝之上,众人因为懿王回来而议论纷纷,想不到半面修罗懿王殿下竟然找到了替洛王世子治病的方法,也不枉这趟长达小半年的南昭行。 听说洛王世子的病能治好,夏侯云天显得十分高兴,大殿之上沉寂了很久的太子一党也都跟夏侯懿热落了起来,只不过他仍旧是那副漠然的神色,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想不到懿王殿下找到了给洛王世子治病的方法,如此当真是恭喜皇上了,我东辰正是用人之时,洛王世子那般惊采绝艳之人定然是国之栋梁,当真是可喜可贺啊!”礼部尚书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当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侯云天明显的十分开心,而这一切看在太子夏侯泰眼中则更加明显了几分。 “礼部尚书说的极是,儿臣恭喜父皇又得一名贤臣,不过这一切都归功于懿王殿下,不知父皇有何奖赏?”夏侯泰笑着说道,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替夏侯懿讨要赏赐。 众臣都纷纷附和,无论是否太子党,大家心里都深知皇上重视洛王府,因此必然会奖赏懿王,没想到这风雨飘摇的东辰懿王也能掀起风浪,当真是以前看走了眼啊! 夏侯云天眯着眼瞥了一眼夏侯懿,脸上的笑容收住而后沉吟了半晌,“懿王觉得朕给你什么赏赐合适呢?洛王世子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回父皇的话,洛王世子的病约莫年前便能治好,年关过后想必就能恢复正常,如今天下第一神医凤栾也在京陵,有他帮忙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夏侯懿恭敬的回答让夏侯云天十分满意,他的这个儿子若非容貌被毁他也不会这般受人排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他长得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他的母妃也是因他而死的,这辈子他心里都解不解开这个结,罢了! “嗯,你办事情朕向来是放心的,不过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呢。”夏侯云天一手轻轻敲着龙椅的黄金扶手,一手拄着下巴问他,眼神深邃而犀利,似乎想从他眼中发现什么。 “洛王世子本也算是儿臣的堂兄,儿臣为他寻药自然是应当的,不求赏赐。”夏侯懿微微一勾唇角,魅惑而自然地笑了一下,满朝文武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他,方才懿王殿下这是笑了? 夏侯云天挑了下眉,他都忘记了这么一件事情,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都在寻找和他母妃长相一样的女子,忘记了洛王妃是他母妃的妹妹! “嗯,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既然是朕准许你去的自然是要奖赏的,朕便将北疆大营还给你吧,南疆大营和北疆大营重新编制过,北疆大营的三十万兵马还是交由你统帅,帅印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洛王手中,一部分在南宫将军手中,还有一部分朕就给你吧。” 夏侯云天似是十分满意他的表现,或许也是因为京中传言夏侯懿与洛王世子是断袖之事信以为真了,他如此做便是将懿王和太子分开,洛同时王府牵制住了懿王府的实力,为他效力。 “儿臣谢父皇恩典!”夏侯懿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方才那一丝笑容仿佛是深夜的昙花转瞬即逝,冰冷如清辉的模样还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 “嗯,还有一件事朕也比较着急,太后多次提起你的婚事,本不该在次讨论的,不过老八和老九都已经准备在赏梅宴上寻合适的女子指婚了,你也应该要指婚了。”夏侯云天盯着夏侯懿的脸,然而他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神色,什么都看不真切。 “让父皇和太后费心了,儿臣容貌已毁不愿耽误别人,想必也没有女子愿意做这个懿王妃,父皇宽心给八皇弟和九皇弟指婚吧。” 夏侯懿脸上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说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甚至连声音也还是冰凉而没有起伏的。 众臣都知趣的闭上了嘴,即便是家中有适婚的女儿,谁也不愿意将自家女儿嫁与一个容貌被毁的王爷,况且还是个不受宠并且是断袖的王爷。 “众爱卿怎么看?”夏侯云天的语气明显的有些不善,没当他看见这个儿子便会想起十几年前那场大火,即便如今他有许多长相貌美的嫔妃,也仍旧不能释怀,她们全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分毫! 众臣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触这个霉头,夏侯云天将视线放在南宫鸿钧的身上,随即笑道:“南宫将军有何建议?” 南宫鸿钧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皇上,微臣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女儿早早地嫁人了,还有一个女儿皇上指婚给了洛王世子,臣无能为力啊!” 夏侯云天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南宫爱卿当真是有意思,朕又没让你嫁女儿给懿王,罢了罢了,若是懿王看上哪家的姑娘便跟朕说,不可能京陵贵女个个都以貌取人,相信定然会有合适之人的。” “儿臣遵旨,若是有合适之人,儿臣会亲自带她来求父皇指婚的。”夏侯懿点头应下,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众人舒了一口气,千万别看上他们家的女儿才好,皇上这么多皇子中,最不可能成为储君的就是懿王,这已经是京陵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六部尚书跟云丞相来上书房议事,其他人有本启奏五本退朝吧。”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高呼。 夏侯云天摆了下手,面色有些疲累,一旁的六部尚书和云丞相留了下来,其余然都朝外面退去。 夏侯懿低头往外走,刚到门外便被夏侯泰叫住了,他瞥见一旁有个眼熟的小太监在一旁晃荡,朝他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即转身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懿王殿下真是好雅致,能在南昭停留这般久,莫不是看上了南昭的女王?” 夏侯泰一开口便让一旁经过的众臣都皱了眉,这太子殿下当真是没有一刻正经的时候,如今太子妃都快要生产了,他竟然还是这般没个正行…… 等到身边的大臣都走光了,夏侯懿才抬头看向夏侯泰,面无表情的道:“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两人一路朝一旁的拐角走去,身后也没有宫人尾随着,夏侯泰才开口道:“父皇想让洛王世子提前娶亲,只要他醒过来便会立即承袭洛王之位,娶南宫墨雪为妻,入朝为官。” 夏侯泰一脸严肃地看着夏侯懿,他在赌,赌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的感情,即便是夏侯懿不在意洛出尘也会在意,总归他们俩有一个人会做出惊人之举,自己只用等他们有所反映便可。 果然夏侯懿脸上的神色变得冰冷起来,殷红的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坚毅而光洁的下巴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夏侯泰打了寒颤,心里却十分得意。 “我不会让她嫁给出尘的。”半晌,夏侯懿说了这么一句话,夏侯泰想要的目的达到了。 他笑吟吟的看向夏侯懿道:“轩辕瑾我已经交给轩辕昊了,他让我转告你几句话,你要的东西他会给你的,他是信守承诺的人。” “嗯,太子皇兄让本王来不会是就想说这个吧?” 夏侯懿突然看向夏侯泰的眼睛,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功,今日找他自然也不仅是这点事情,方才消失的那个小太监正从他们身旁走过,朝着内殿的方向去了,夏侯懿微微敛目,转身朝朝阳门走去。 “太子皇兄不若同臣弟一同去给太后请安?这都小半年了,臣弟也想念太后和母后了。”夏侯懿扔下这句话便进了朝阳门,方才的小太监想说的话他已经猜到了,定然是太后将丫头带进宫来了吧。 夏侯泰只得跟上夏侯懿的脚步并肩朝太后宫里走去,半路上遇见凤栖宫的大宫女,对方行了礼后连忙转身朝凤栖宫去了,夏侯懿则是眯起了眼,夏侯琳我会来找你的,有些帐该算一下了。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太后宫中,看起来却是兄弟情深,一早进宫来的南宫墨雪此刻确是在太后宫中,只不过她在大殿中安静地抄写经书,而一旁文皇后和文太后以及太子妃都安静地看着。 文舒兰看着南宫墨雪写的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灵秀而动人的字体透着几分潇洒,倒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有几分羡慕之色。 “南宫姑娘这般精彩绝艳,舒兰都要妒忌几分了。”文舒兰微微转眸看着她,如今已经七个月的身子显得有些笨重,然而她脸上却仍旧是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淡雅如兰,美丽如厮。 “太子妃过奖了,民女不过是跟着母亲学了几分,当不起太子妃的夸奖。”南宫墨雪敛目回答,正好写完一本佛经,她放下笔,就有宫女上前将她写完的经书晾起来,文太后也适时地说话了。 “南宫丫头这小半年可是身子都不大好,哀家几次想让你进宫都被你父亲给挡了回来,今日一见也颇觉得心疼,这才小半年而已,就瘦了这许多……” 文太后的语气十分诚恳,倒像是十分喜欢南宫墨雪一般,南宫墨雪受宠若惊的点头装着乖,心里却有些打鼓,今日文家要她来有何目的? “民女多谢太后怜悯,太后记挂是民女的福分,也是托太后的福名女的风寒得以痊愈,如今已经大好了。”南宫墨雪温婉的笑着,文皇后神色有些木然却也笑了笑,一时间到也其乐融融。 “太子殿下到——懿王到——” 大殿中的人都一惊,随即文太后便笑了起来,懿儿当真是半点也容不得别人打南宫墨雪的主意,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就会越听话。 “参见太后,参见母后!” 夏侯泰和夏侯懿同时行礼,而眼睛也都看着一旁的南宫墨雪,见她神色正常,夏侯泰朝文太后挑了下眉,而夏侯懿则是看着南宫墨雪勾起了唇角,小样儿! “见过太子殿下、懿王殿下!”文舒兰和南宫墨雪也同时行礼,南宫墨雪回了夏侯懿一个微笑,你等着! “太子怎么下朝便急匆匆的过来了?怕哀家找不好你的太子妃吗?” 文太后笑着看向仪表堂堂的夏侯泰,笑得十分高兴,想必他已经跟懿儿说过关于南宫墨雪会在明年年后嫁给洛出尘的事情了,这个丫头自己还不知道呢! “皇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儿不过是陪着七皇弟过来给祖母和母后请安的。”夏侯泰将问题抛给了夏侯懿,径自走到文舒兰旁边坐下,对着她嘘寒问暖十分殷勤。 “哦?懿儿是这样的吗?”文太后慈爱的看向夏侯懿,眼中都是笑意,夏侯懿径自走到南宫墨雪身旁坐下,他的举动让文太后和文皇后眼前都亮了一下,懿儿果然喜欢这个丫头! “回皇祖母的话,太子皇兄说的是真的,半年未见皇祖母和母后,甚是想念,因此一下朝便过来探望,见皇祖母和母后身子康健心里才放心。”夏侯懿声音仍旧是没什么起伏变化,然而能让他说这么多话已是极为不易,文太后顿时喜笑颜开。 不过她的笑意触及南宫墨雪之后立刻又出现了几分惋惜之意,夏侯懿则是适时地问道:“皇祖母近日可是心情不好?” 文太后顺口接着他的话答道:“你父皇说等出尘那孩子病好了便让他和南宫丫头提前完婚,让出尘继承王位入朝为官,也好让他好好收收心,省的四处乱跑。” 文太后说话间一直观察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脸上的变化,见南宫墨雪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她微微放下了心。 “这件事方才太子皇兄已经跟我说了……”夏侯懿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只见她面色惨白明显是被这件事所困扰,于是他接着道:“我不会让她嫁给出尘的。”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这厮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如今洛美人的咒术没解,最后会是什么模样他们都不知道,若是……他们最终还是不能走到一起呢? 文太后叹了几口气,一副可惜的模样,“哀家喜欢南宫丫头,一早便向将她指给你,可你父皇偏偏这般固执,硬是将按南宫丫头只给了出尘那个孩子,哎!” 夏侯懿皱了下眉,那个人这么着急想要让出尘上位定然不是没有原因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出尘先救醒,其余的等到年节后再说,文家果然按耐不住了,不过他们还不算是太笨…… “若是七皇弟亲自求父皇指婚的话,说不定父皇会答应,不过这个人若是南宫姑娘恐怕就十分困难了,不过……” 夏侯泰一副试图帮忙的模样说着,夏侯懿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期待的神色,而南宫墨雪也十分配合的显出来哀戚的神色。 “不过什么?太子皇兄说说看。”夏侯懿看向夏侯泰,余光还是看着一旁的南宫墨雪,毕竟这个总爱胡思乱想的丫头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 “若是能让洛王世子退婚的话,南宫姑娘自然便不必再嫁他,到时候你跟父皇求指婚之事也定然能成。” 夏侯泰说完,太子妃和文太后都点了点头,附和着他说得有理,夏侯懿也看出来了,文家实际上还是想利用将军府和相府,如今将军府和洛王府结成了亲家,自然是一并收入囊中了。 “太子皇兄说的有理,那边等出尘醒过来我再同他商量退婚之事吧,就怕……”夏侯懿欲言又止,他了解出尘的性子,骄傲而跋扈,他不削于这般得到丫头,可是他心里仍旧是隐隐的有些担忧。 南宫墨雪的脸色适时地又白了几分,她将昨日替夏侯懿疗伤时自己体内残留的小部分寒冰真气逼到脸上,一言不发看得夏侯懿都想笑出声来,有碍于在外面不敢罢了。 太后宫中的谈话持续了半个时辰,解释围绕着怎样才能取消皇上的指婚一事,而南宫墨雪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半个字,体内的寒冰真气被她消耗的干干净净了。 “赵嬷嬷,摆膳!”文太后吩咐宫人摆膳,夏侯懿适时地拉着南宫墨雪起身了。 “皇祖母和母后慢用,我先带丫头回去了,她母亲还在家中等她,而且下午我们还要去看出尘。” 说完,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朝宫外走去,南宫墨雪匆忙行了个礼便跟着他离开了,两人上了太后宫门口准备好的软轿,直接朝着皇宫正门去了。 凤辰宫中,听到大宫女禀报的夏侯琳一脸阴鹜的坐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的闪着微光如同刚刚睡醒的毒蛇,冬日的东辰还过寒冷了,她的宝贝们都冬眠了,最近十分无趣,每日送来的童男童女也越发的少了,她开始想念她的七皇兄了。 “将这封拜帖送到将军府去,本宫闲来无事想去将军府走走,择日不如撞日,就近日下午吧。” 夏侯琳身旁的大宫女立即恭敬地结果她手中的信笺转身出去了,凤辰宫中的偏殿中死一般的沉寂,微微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而宫人们从来不进偏殿,他们都惧怕喜怒无常的七公主,如今更是尊贵的荣国公主,为了小命五人敢惹她。 夏侯懿将南宫墨雪送到了将军府外,只见管家着急的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一脸豫色的凤岚。 “出什么事了吗?凤岚。”南宫墨雪看向凤岚,凤岚点头也未多说一个字,转身带着她和夏侯懿便朝听风轩走去。 南宫墨雪看着周围一切如常的下人,心下狐疑是凤栾出事了吗?他能有什么事? “凤岚,究竟怎么了?”一踏入听风轩的院内,南宫墨雪止住脚步再次问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进的来,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凤岚则是面如死灰的转过身来,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道:“笛子前些日子让我给她寻了雾草和千年灵芝,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用,直到方才……” 凤岚近乎崩溃的神色让南宫墨雪的心提了起来,这两样东西都是补齐养身的东西,若是用药的话够用好几年的了,笛子寻这个做什么? “一次说完,否则我自己进去看。”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上前一步,凤岚则是拦住了她,摇了下头。 “都怪我跟墨璃开玩笑,笛子信以为真了,总之便是笛子将所有的大量的雾草和一整支千年灵芝放进了凤栾的心悸药中,凤栾方才吃了两粒……快血脉逆行而死了。” 凤岚省略了重要的部分,只是说明了如今凤栾的额情况,屋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风吟笛不敢去找圣手医仙,这种事情谁都不能知道…… “你的意思是……”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了一眼,随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道:“他服下了相当于十瓶一线香的药?” 凤岚点了点头,他根本没想到风吟笛要这药是要给凤栾治病的啊!如今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止住了脚步没再朝前走去,如今那房间里不用想也定然是乱成一团了,南宫墨雪扶额半晌极为镇定的道:“你希望我们做什么?不然给他找些女人来?” 夏侯懿偏头瞥了南宫墨雪一眼,随即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个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啊? 他转身朝身后一直隐者的黛影道:“吩咐青裳和青衣过来,准备热水和食物放在听风轩正厅旁,凤岚你只用守在这院中就行了,即便是让他呆在冰窖里挨过去二十四个时辰也是徒劳,到时候就算是神医也只能衰败而亡。” 南宫墨雪目瞪口呆的看着离开的黛影,凤岚也点头转身进了琉璃温室,只有南宫墨雪一脸见鬼的道:“你这算什么办法?” “既然笛子自己闯了祸就让她自己解决,况且那两个人都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算完,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选,反正早一刻迟一刻都一样。”夏侯懿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皱着眉似乎是在衡量,于是索性直接道:“你觉得凤栾会接受我们送女子过去?” 南宫墨雪摇了下头,那个家伙那样洁癖根本不可能会接受的,她猛地摇了下头,揉了下眉心道:“不会。” “走吧,南宫夫人一定等着你用午膳呢,凤岚在这儿不会有事的。”夏侯懿拉着她转身朝外走去,黛影已经带着青裳和青衣回来了,三人冲他们急匆匆的点了下头便进去了。 “放在这儿吧。”黛影瞥了一眼整个塌了的耳室和偏殿,摇了摇头。 青裳和青衣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们身后的一众侍女也都将热水准备好,而后迅速的跟着退了出去,只有黛影敲了三下门。 “是雪儿回来了吗?你快进来帮忙!”风吟笛的声音传了出来,黛影只是弯了下唇角,站在门外并未进去。 “风姑娘,是我!我家主子吩咐我备了热水,都放在这儿了,还有食物,雪儿她被叫进宫中刚回来,这会儿在南宫夫人那里用膳呢!”黛影觉得自己若是不解释有些不厚道,可是解释了仿佛也说不大明白…… “不行啊……黛影,不然你帮我一起将凤栾抬到雪儿的地下冰窖里去,用什么药都没有办法……” 风吟笛带着哭腔说道,她这一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凤栾肯定要恨死自己的,又不能给他找女人来…… 黛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淡的说道:“风姑娘,你是医者想必你应该知道雾草和千年灵芝药性起码也要二十四个时辰才能解除,冰窖即便是我家主子也不常呆在里面,若是你将凤神医放进去,即便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药效过了,染一身寒毒是轻,恐怕从此便真的修为尽废了,虽说他不是江湖中人,可是你应当更了解他,恐怕……” 黛影揉了下眉心,这回这种折磨人的事情轮到她自己了,哥哥不在自己在总归做好吧…… “你若是想将他放到冰窖里,还不如我去找几个身世清白的女子,只不过凤神医会杀了你还是杀了她们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谓近墨者黑便是这样了,黛影跟在夏侯懿身边久了,就连说话也是这样慢条斯理并且气死人不偿命的,里面风吟笛只是张了下嘴,并未发出声音,许久,黛影才缓缓道:“凤岚在听风轩守着,阵法随时都在变动,无人能来,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语毕,黛影转身飞身出了听风轩,直接去了芙蓉园的房顶上,恰好碰到了魅影在一旁呆着,着实吓了她一跳。 “魅影,你呆在这儿干什么?”黛影拍了下心口,一副见鬼的模样。 “给你送东西来的。”魅影勾了下唇角,妖孽风流的脸上难得的一本正经,随即他从袖中递过来一个白玉盒子,塞进了黛影手中。 “送东西?”黛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瞧见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枚孩子戴的玻璃种玉锁顿时傻了眼,“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虽说我已经不跟在主子身边了,可是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大家都知道了你跟青影的事情,就当是提前给的贺礼,如今将军府在风口浪尖上,我不知道你们成婚当日我能不能去……” 魅影尝试着严肃一些和她说话,却还是面带笑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黛影吸了下鼻子,伸手拍了下他的肩道:“谢谢你魅影,等南宫姑娘嫁给主子你又可以跟我们在一起了, 兄弟们心里永远都有你。” 两人在房顶上聊了一会儿,下面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接着用午膳,洛画烟和南宫墨璃说着婚事的事情有说有笑,南宫墨雪并没有说出皇上想让她明年春后便嫁给洛美人的事情,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是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听风轩中,已经在卧房里折腾了三个时辰的风吟笛额头上不断地滴下来冷汗,即便是她用金针刺穴也只能让凤栾躺着不能乱动,并不能缓解他经脉逆行的状况,反而越发的严重,即便是他一声不吭她也能看见他的嘴唇都被咬破,恐怕舌尖也被咬破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怎么办?”黛影刚走,风吟笛便放下了手上的药,她不能那么自私并不是害怕他恨自己,而是若是凤栾因此修为尽废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会恨自己一辈子,他受过的折磨已经够多了,自己不能再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伸手将他身上的金针都拔下来扔进旁边的银盘中,而后又将他额头上的银针也都拔下来,尽数放到一边,风吟笛抱着脑袋坐在床边近乎崩溃。 “水……”沙哑的声音传来,难以遏制的热流再次涌上额头再散到全身,为了方便施针凤栾身上只有一条锦被,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咬着唇不动弹,甚至不将脸转过去。 “好,马山就来。”风吟笛连忙起身,跑到桌前将备好的冰水倒进了杯中,想了想又倒出来一半兑了一半温水才抬到了窗前。 “水来了,我扶你起来喝。” 她连着被子将凤栾裹了起来,扶着他靠在自己身前,手颤抖着将水递了过去,然而凤栾只是死死地咬着唇并不说话也不张口。 温热的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了出来,潮红的脸上尽是惨白之色,风吟笛吓得连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你松开!你想自杀吗?” 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将他的下颚捏住,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风吟笛抬起桌上的水给他倒了一小口,然而他根本喝不下去,几乎只是下意识的咬唇和舌头,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混着腥红的鲜血。 想起刚才黛影的话风吟笛深呼吸了几口气,手上一挥将四周的窗户都关上,随即含了一口冰水冲着昏迷自杀中的凤栾俯身下去。 温热的唇触碰到他滚烫的唇,她小口的将水渡进凤栾口中,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一杯水喝完,凤栾似乎清醒了一些,风吟笛转身拿了捣碎的药汁再次给他喂了过去,满口都是伤不能放任着不管…… 浓郁的药香从口中传来,意识模糊的凤栾突然睁了下眼睛,舌头上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滑滑的仿佛小时候吃的糖人一般,凤栾忍不住舔了一下,满足的哼了一声,然而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瞪大的眼睛时,自己也吓得不轻,她在做什么? 凤栾扭头想避开她的唇说话,风吟笛也是一愣连忙直起身来,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我为何还在这儿?”沙哑的声音没说一个字都是极限,痛苦的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几乎忍不住想扑过去,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我不会将你送进冰窖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我害死,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让凤岚给你找女人来……” “你让我死了吧。”凤栾闭了下眼,被中的手死死地捏着却越来越无力,该死的凤岚!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得选了。” 风吟笛低头再次吻上了凤栾的唇,身下的人一颤猛地睁开眼,伸手想要推开她的却不由自主的环上了她的腰,更加激烈的回吻了过去。 身上的衣袍应声而碎,一瞬间便被对方占据了主动,两人位置已经换了过来,风吟笛错愕了一下,唇上便被咬了一口,耳边传来凤栾低哑的声音。 “是你惹我的,笛子嫁给我吧。” 风吟笛后来问过很多遍凤栾为何偏偏那个时候清醒了,凤栾都不曾回答过她,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也成了一个谜。 “呃、我、我、我……”风吟笛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方才还意识不清醒的人怎么一下子便这般清醒了? 见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凤栾惩罚一般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提醒她道:“我没烧,我很清醒,笛子你可愿意嫁给我?” 风吟笛深吸了一口气,见他除了眼眸通红之外似乎看起来也很正常,可是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在病人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恐怕凤栾现在根本搞不清他自己在说什么吧…… “好,我嫁给你。” 凤栾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低头吻了上去,狂热的吻封住了她还要探究的神色,也堵住了她想要问的话,有什么话过几日再问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凤栾,热情的没有半分淡雅的模样,然而她自己却也渐渐浑身发烫起来,呼吸一次次被夺走,风吟笛大口的喘息着,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风吟笛自然没看到凤栾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面对感情他们都不够勇敢,可是当他自己真的迈出这一步才发现,自己心里究竟想要什么。 滚烫的唇一遍遍吻过她蜜色的肌肤,感受到她紧张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再也忍不住这般折磨,扯掉了两人只见最后的束缚。 不知道是谁的眼迷了谁的心,她有些不解和错愕的神色都凤栾看在眼里,风吟笛却是在想为何他没有兽性大发,这不符合药性发作的时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凤栾松开她的唇,看着她轻皱着的眉,伸手替她抚平,风吟笛回过神来看着他隐忍着的神色和他通红的双眼,浅灰色的眸子透着七彩的光芒,美得移不开眼。 她抬手勾上他的后颈,送上自己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带着些许颤抖或者是害怕,他俯下身加深了这个吻,耐心十足,没有半点被药性控制的样子,只不过被吻得意乱情迷的人根本没发现…… 两个人渐渐地贴在了一起,没有半丝间隙,让人窒息的吻一遍遍熨烫在她身上,留下暧昧而旖旎的痕迹,深灰色的帐幔下纠缠在一起的人疯狂着、缠绵着,透着浓郁的药香还有淡淡的香草气息。 芙蓉阁中漫不经心用午膳的南宫墨雪已经第一百二十五次看向了身旁的夏侯懿,而夏侯懿也终于开口道:“若是你不放心,一会儿用完午膳我们再过去看看?实在是不行的话我们试试用内力封住他的大穴撑过这二十个时辰再说。” 夏侯懿淡淡的说着,南宫墨雪却是一脸无奈的看向他,这个坏家伙他明明有办法……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他如今的状况,若是他真的这般做了无异于让身体内的蛊毒发作的更快,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不准!他们的事情不能让你受苦。”南宫墨雪咬了下唇,笛子心里本就只有凤栾,凤栾对她也并非是简单的师兄妹的情谊,既然天意如此她何不顺应天意? 夏侯懿弯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看得一旁吃饭的南宫墨璃和洛画烟觉得毛骨悚然,是谁又被他算计了吗?不过他们都知趣的没有去问,懿王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主! 午膳过后南宫墨雪吩咐了这三日不许人过去听风轩打扰凤神医制药以外,拉着夏侯懿匆匆的赶了过去,凤岚在听风轩内的琉璃花房中拄着下巴发呆,见他们两人过来了,抬了下眼皮。 “我说你们就不能给我点饭吃?这般下去三日后我估计就饿死了……”凤岚有气无力的说道,虽说他不经意间成了帮凶,可现在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自己还是先吃饱饭,等凤栾出来估计他就只能跑路了,他可不想被扔进小倌儿院里…… “我已经让青裳她们准备了,马上就送过来,都是你喜欢吃的清淡口味的菜。”南宫墨雪笑道,凤岚这次闯了祸,估计他已经后颈凉飕飕的了,自求多福吧。 “还是雪儿对我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凤岚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浅紫色的唇上闪着幽光,看起来颇为渗人。 “雪儿对谁都好,尤其是孩子。”夏侯懿挑了下眉说道,凤岚连忙捂了下嘴,他怎么有不长记性?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懿王殿下说的是,我就是个孩子,可是凤栾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笑出了声,依着凤岚的性子也许真的会给他下药扔进小倌儿馆里去的吧,毕竟那个家伙狐狸尾巴长着呢! ------题外话------ 文文已经过百万字了,妞们看了这几个月有什么想法都到评论区留言吧,十一月给文文发长评的妞都有奖励,这一个月发长评说说你们对文文的看法,某蓝希望写出妞们更喜欢的文。 .. 005 送上门来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转身离开听风轩,打算到洛王府去探望洛出尘,刚走到花园中的荷塘边就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青裳。 “小姐,宫里来了拜帖。”一身橘色撒花夹袄的青裳梳着时下京陵流行的少女发髻,脸上透着几分红晕和着急。 南宫墨雪有些诧异的结果她手上的信函,顺嘴问道:“是那个宫里的拜帖,真是奇怪。” “回小姐的话,辰皇贵妃宫中的拜帖,荣国公主下的,说是今日下午要来拜访小姐。”青裳咬了下唇,这个七公主以前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如今越发的恶名昭著了,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来将军府打的什么主意。 “哦?送上门来了,本小姐求之不得呢。”南宫墨雪嘴角一弯,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侯懿,两人眼中都透着丝丝狡黠与嗜血,夏侯琳竟然亲自来了倒是省了他们很多事呢! “那小姐的意思是……”青裳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和懿王殿下的神色,好像十分开心的模样,她缩了下脖子不敢妄自揣测。 “荣国公主亲自下摆贴自然是大门开着请她进来,青裳吩咐下人准备些点心,她来了直接请到墨雪阁来,别的地方不能打扰。”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青裳,夏侯懿早已经转身同身后的人打了招呼,黛影朝着芙蓉园的方向去了,而他们二人也回了墨雪阁。 棋盘上黑白分明呈现出势均力敌之势,看似柔和的人却步步杀招,而看似很辣的人却以退为进,步步设计,南宫墨雪撅着嘴瞥着不动声色的夏侯懿,而夏侯懿则是浅笑着看着她,难怪师傅敌不过她了,自己都觉得吃力的紧…… 两人安静地在墨雪阁中对弈,一局未了,门外已经传来了青裳通传的声音,而外面院中似乎也顿时热闹了起来。 “小姐,荣国公主到了。”青裳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没有半分的焦急和惶恐,也没有半分的不安。 南宫墨雪弯了下唇角,抬眼瞥了一下夏侯懿算是询问,夏侯懿挑了下眉,手中执着的棋子落下,示意她继续。 “请公主进来,今日早些进宫又着了凉,这会儿不能出去呢。”南宫墨雪冲夏侯懿挑下眉,既然你让我坐着我就干脆把她惹毛了吧,看看这毒蛇的尾巴到底有多长? “放肆!小小的将军之女也干这般跟荣国公主说话吗?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规矩?没有半点君臣之礼,给我拖出来跪着!” 一个刻薄而又冷硬的声音响起,即便是没看见人南宫墨雪也能想象宫中嬷嬷的奴才相,她瞥了下嘴角冲夏侯懿吐了下舌头。 青裳一早便将下人都屏退了,墨雪阁中只留下了她和青衣两人,如今二人屏气敛声地站着,仿佛是门神一般不打帘子也不动,夏侯琳不过是个小小的公主又来嚣张什么? 几名宫婢女和嬷嬷破门而入,她们这些日子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今日来了个将军府便遭人冷待,主子被辱他们自然不能看着,衷心护主的奴才公主提拔的很快,赏赐自然也多。 “给我……” 领头的一名年纪较大的嬷嬷冲进门来,脸上还带着狰狞之色,却不想第一眼便看见了满脸阴鹜的懿王殿下,吓得直直的跪了下去。 “何人喧哗?鬼影,拖出去杖责二十。” 夏侯懿眼皮都没抬一下,闲适的放下一子,南宫墨雪则是笑眯眯的给他添了一盏茶,随手又放下了一颗子,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坐着,而鬼影身后已经出来几名将军府的侍卫,将闯进来的几名嬷嬷和宫婢都拖了出去。 “懿王殿下恕罪,老奴不知道懿王殿下在此,懿王恕罪!”领头的嬷嬷大声叫了起来,侍卫堵了她们的嘴拖走了,此时夏侯琳也终于踏进了墨雪阁中。 “南宫小姐好大的架子!本宫亲自来访你不但不出门迎接反而在这儿罚了我身边的嬷嬷,南宫小姐可是不将我荣国公主放在眼里?” 夏侯琳阴测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而阴冷的声音中却又透着几分欣喜,七皇兄果然在这儿!她原这几日都以为见不到七皇兄了,没想到他们果然是有缘呢! “荣国公主恕罪,民女病了这小半年了,如今大病初愈一早便进了宫,如今实在是身子不是动弹不得了。”南宫墨雪笑着答道,笑意却未到眼底,没有半分暖意,反而透着嘲讽。 “哼!擅自处置本宫宫中的人,对本宫不敬,这哪一条都足够你受重责!不过看在你如今大病初愈的份上,本宫就是赏你胭脂红吧。” 夏侯琳径自走到客座上坐了下来,即便是坐在客座上她都觉得这里是她的地盘一般自大,却不想她身边的宫人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全都迟疑的看着夏侯懿。 “拜帖是公主下的,人是懿王打的,至于不敬之事,就连太后娘娘都体恤民女大病初愈准许不必行礼,荣国公主莫非是想提醒我你比太后还大?” 南宫墨雪眯了下眼,落下一子,而后收割一片成果,夏侯懿眼皮跳了一跳,这个丫头越来越狠辣了,可真是合他的胃口呢…… “琉璃酥。” 夏侯懿抬眼瞥了一眼南宫墨雪手边的琉璃酥努了下嘴,南宫墨雪摇了下头盯着他,见他手中把玩着棋子眼神不悦,她有几分无奈地伸手拈了一块递了过去,夏侯懿满意的用嘴叼去同时还不放过她手上的碎屑,舌头一卷一并舔了去。 他们的举动果然激怒了坐在一旁的夏侯琳,她神色阴冷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南宫墨雪走去,而一旁的六七名宫女嬷嬷都吓得缩了脖子,荣国公主自从半年前变性情大变,如今只要她一发怒便杀人,今日这南宫小姐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夏侯琳你活的不耐烦了呢。”夏侯懿瞥了一眼夏侯琳身上释放出来的阴冷气息,这股气息同蓝景身上的释放的气息一模一样,不过比之蓝景的气息要弱得多,应该是她没错了。 夏侯琳转头愤怒的盯着南宫墨雪,情绪激动的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父皇已经将你许给了洛王世子你还不满足吗?从前每日勾引我的七皇兄,如今在我面前都敢这般放肆!” 南宫墨雪漫不经心的抬眼瞥了她一眼,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敢做什么,然而那股气息却是同黑巫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一模一样,即便洛美人的咒术不是她所为,她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七公主,首先懿王殿下并非是你的,这么说话有欠稳妥;其次,勾引是什么意思请七公主解释下,你也知道民女是京陵第一废物,附庸风雅这等事情自然是不懂得的;再次,民女什么都没有言语如何对公主不敬了?污蔑也要找个好的理由,不然方才拖出去的奴才可是白死了呢!” 南宫墨雪边说边下着棋,一手磨着手中的白玉棋子思索,夏侯懿勾起唇角笑出了声,这丫头越来越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了,不错! “你敢?你敢动他们本宫就要你拿命来偿!”若是那些宫人死了,夏侯琳的脸面也便没了,她瞬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因为夏侯懿的漠视和南宫墨雪的嚣张。 “这会儿才想着说?已经死了呢!”夏侯懿瞥了一眼夏侯琳,勾着的唇又抿了起来,没有半分笑意的脸上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 “七皇兄,你不能帮着她欺负我的人!”夏侯琳脸上的阴鹜之色一收,转为笑意盈盈,南宫墨雪竭力忍住呕吐落下了一子,对夏侯琳的含情脉脉视而不见。 “死人不会在意他们是否是你的人。”夏侯懿落下一子,这个丫头真毒辣,自己如今已经四面楚歌了…… 夏侯琳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瞪大了眼睛,眼中一闪而过的毒辣和阴狠让南宫墨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毕竟她在南昭被双生巫师打晕后躺在了蛇窟里,夏侯琳的眼神同那些蛇简直如出一辙。 “七皇兄,想必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已经打算让南宫墨雪年后同洛王世子大婚了,无论你心里对她有多宠爱也无济于事,总归她都不是你的。” 夏侯琳勾起了唇角,腥红的眼睛得意的看着南宫墨雪,像是一条盘踞在她身旁的毒蛇,等着她被缠绕窒息而死最后慢慢享用,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夏侯懿眯了下眼睛,即便她成了黑巫圣女,恐怕她仍旧是不得其法,况且以夏侯琳的蠢笨,想要她的命实在太容易了,不过既然她惹了出尘,就让出尘来收拾她…… “自然不是……”阴测测的声音立即回答,夏侯琳缓步朝下棋的夏侯懿走了过去,她是来见他的,每一日她都急切的想要见到他,每一日她都在苦痛中煎熬着,如今好不容易将他盼回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跟他的小情人下棋,还这般明目张胆的! “你们都给本宫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夏侯琳回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宫人,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否则七皇兄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苦心,她有多爱他。 门口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宫人都退了出去,青裳和青衣将门关好,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大厅,墙角的八宝方鼎香炉里燃着淡淡的紫罗兰香,飘渺的紫烟缓缓散发出来,幻化成空气中的一道。 “七公主今日来有何事?” 南宫墨雪放下最后一子,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夏侯懿则是摇了下头,这个狠毒的丫头,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她都不放过,罢了! 手中的棋子一扔,身子懒懒的斜倚在座位上,夏侯懿伸手抬起一旁的茉莉花茶慢慢地抿了一口,香甜的味道掩去了茶水的苦涩,只有余香缭绕在唇间。 夏侯琳一步步朝夏侯懿走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手上有同心蛊,只要她将同心蛊放在七皇兄的身上,她就能永远控制他了,只差这一步了。 南宫墨雪突然起身朝夏侯琳走了过去,手中翻出来一把精致而妖娆的匕首,夏侯琳身上的几处大穴都被她点住,不等她错愕“唰”的一下,苍白的病态的手腕被割裂开来,深可见骨的伤口和不断涌出来的鲜血让夏侯琳瞬间痉挛了起来,她、她竟然将自己双手的经脉都割开了! “放你一点血而已,这么惊讶干什么?”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夏侯琳的脸,顺手指了下她胸口的同心蛊道:“这会儿他们应该都入了你的血肉了,你孤单一辈子吧,没要你的命是因为洛美人指不定想怎么处理你呢!” 南宫墨雪将夏侯琳的双手按在早就准备好的碗口,她仔细地问过冰炎,解咒只需要一小碗鲜血便可,不过夏侯琳自己找死竟然敢在她面前勾引懿,那么就让她多放点血好了,反正那么多童男童女死在她手里,自己这般做一点儿也不过分! “丫头,手绢。”夏侯懿给她递过去一块方形的娟帕,素色的靛蓝色上面没有任何花样子,南宫墨雪微微诧异了一下,这厮竟然会带着娟帕?转念一想他这般挑剔的人定然是有的,只是以前不曾拿出来过罢了。 “不用你的,染了她的血糟蹋了。” 南宫墨雪一挑眉,走向一旁随手拽起一快毛巾,仔细地擦净了手上蜿蜒的鲜血,又净了手之后才转身回来,夏侯琳仍旧是保持着丑陋的姿势趴在地上,灰白的脸上只有变态的阴狠和毒辣,死死地盯着南宫墨雪。 夏侯懿慢条斯理的收起他的娟帕,眼睛也跟着南宫墨雪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勾起了唇角。 “出尘若是醒了,你就等着他处理你,倘若他不醒,你就死吧。” 他毫无感情的话语让地上的夏侯琳痛苦不已,虽说同心蛊都入了她的体内,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揪痛不已,再加上失血过多,脸色更加灰败了几分,却是被南宫墨雪点了哑穴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了,我忘了问便割裂了你的手腕,真是莽撞,”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笑道:“洛王世子身上的珈蓝花蕊是七公主所下的吧,南昭黑巫来头不小呢!” 她轻蔑的语气让夏侯琳浑身一怔,她从蜿蜒的鲜血中抬起头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南宫墨雪,只是她的这一个神色便已经回答了南宫墨雪的疑惑,果然是她么?死有余辜! 南宫墨雪收起放的差不多的鲜血倒进一个形状怪异的琉璃瓶中,混合着许多草药的味道满意的盖上了瓶盖,而后一脚踹在了夏侯琳的心窝上。 “你给洛美人下毒本是该死,不过介于他更想让你生不如死,便先留你一条性命吧,况且……你的那些伎俩比不上蓝景的十分之一,找死也看看日子再出门!” 艳红的樱唇上吐出来的每一个都犹如尖刀刺进夏侯琳的心口,夏侯懿只是在一旁闲适的喝着茶,夏侯琳狼狈的躺着不能动弹,而后身上忽然一轻,南宫墨雪将一些淡绿色的液体但在她手腕上,随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荣国公主起驾回宫,都滚进来带你们公主回去。”夏侯懿没有感情的语调再次响起来,而门外的一些嬷嬷和宫女连滚带爬的进来,扶起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夏侯琳,无人敢多言半句,带着夏侯琳上了马车。 她们都是夏侯琳的贴身宫人,自然是知道夏侯琳每日用童男童女练功之事,如今他们心里自然也惧怕被人揭发,因此夏侯琳被如此对待她们也不敢有半句走漏风声,毕竟洛王世子若真的是因她而病的话,皇上也会将她交给洛王世子的。 “咱们去一趟洛王府吧,如今虽是月亏,不过这血引是会起作用的,只要咒术解了,只需用内力便能冲开他身上的迷幻散让他醒过来。” 南宫墨雪有些兴奋,实际上她也有私心,她自然是不愿嫁给洛美人的,他早点醒过来,他们才有机会,而大家都不必再担心。 “走吧,去洛王府。”夏侯懿拉着她的手朝马车走去,南宫墨雪吩咐了青裳和魅影守在将军府,黛影和鬼影赶着车朝洛王府去了。 洛王带着洛王妃守在正殿,这几日总是有许多朝中的官员来探望病重的洛王世子,许多直接将女眷和女儿也带了过来,都期望着朝中炙手可热的洛出尘一醒过来便能看见他们的女儿,洛王夫妇不得不在外面挡着,应付这些大小官员,如今已经是烦躁至极了!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的马车直接驶进了洛出尘的院子里,南宫墨雪怀里紧紧地抱着方才那个琉璃玉瓶,心跳的很快,她其实是在担心,担心夏侯琳并不是血引之人,倘若她真的不是,就算是杀了她也找不到真正的下血引之人了。 “你们来了。”苍无涯从窗户看见了匆匆进来的两人,颇有几分诧异,然而他看到他们手中的那个琉璃玉瓶时,突然透出了欣喜之色。 “师傅,师娘呢?”夏侯懿先开口问道,南宫墨雪则是死死地咬着唇,她此刻早已紧张地不能说话了。 “在里面,进来吧。”苍无涯不动声色的接过南宫墨雪手中的琉璃玉瓶,他知道这个丫头在害怕什么,率先进了内室。 因为长期躺着的洛出尘体质脆弱,周围的帐幔都垂了下来,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他脸上的皮肤近乎透明的,已然是瘦弱不堪,南宫墨雪同夏侯懿站在他床边看着睡容安详的洛出尘,心里都有些痛楚。 “都别愣在那儿了,过来帮忙。”圣手医仙将两人叫了过去,只见整个屋子里几乎都是各色草药,玲珑阁中的草药都被她搬过来了吧! “是,师娘。”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乖巧地过来,然而圣手医仙却是皱了下眉瞪了苍无涯一眼,苍无涯呵呵地笑着,站在一旁不语,谁也不说破。 “按照这个方子将药准备好,笛子那个丫头不知道又疯到哪儿去了,你们两仔细些别弄错。”圣手医仙将几页密密麻麻的药方塞进他们手中,便转身处理琉璃玉瓶中的药引去了。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不敢怠慢,仔细地开始整理各色药材,按照药方上的用量和需求将药摘下洗净称重研磨,而后按照配比下锅煮或是炒。 三个时辰过去了,洛画烟听闻青裳的话也和南宫墨璃从将军府赶了回来,南宫鸿钧照顾着南宫夫人应该是无事的,这边兴许他们也能帮上忙。 看着炼制成功的几粒暗红的药丸,南宫墨雪忍不住皱了下眉看向圣手医仙:“师娘,若是夏侯琳并非血引之人,洛美人会有事吗?” “无妨,顶多是不管用罢了,他这副身子早就百毒不侵了,多这一种不多。” 圣手医仙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跟凤栾不同,他小小的时候便已经懂得牺牲自己保全哥哥,那个时候并非是他们的母妃让自己给两个孩子逼毒,而是出尘自己要求的,甚至不愿意将此事告诉他的母妃。 夏侯懿的眉皱得更深,唇抿成一条线,手指关节也微微泛白,出尘为了他一度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若不是师母用尽全力救他,出尘根本不可能活,三年的痛苦折磨他都没有陪在他身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懿,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让他有事的。”感觉到身边的夏侯懿突然蔓延出的痛苦情绪,南宫墨雪用力的攥住他的手安抚道,苍无涯也伸手拍了下夏侯懿的头,这个孩子! “前辈,我们来看看能否帮得上忙。”洛画烟同南宫墨璃进了房门,见屋内凝重的气氛也都是一愣。 “嗯,都过来吧。”圣手医仙将一粒清心丸放在南宫墨雪手中示意她喂给夏侯懿,转身开始吩咐南宫墨璃和洛画烟要注意的事情,夏侯懿也回过神来静静听着。 “烟儿和雪儿守在门外,途中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任何人都不行,否则功亏一篑是小,只怕是他们几个都要被反噬。”圣手医仙说完,南宫墨雪和洛画烟朝门外走去,毕竟她们是女子也不方便留在里面。 “懿儿你跟墨璃同时运功试着将他体内的迷幻散震开,尽力而为便可,若是不行就换人来。” 圣手医仙的意思很明白,南宫墨璃的功夫是至阳一脉,虽然不如南宫墨雪功力深厚不过如今用他的好过用南宫墨雪的,毕竟夏侯懿体内额蛊毒发作,不能损耗大量的功力,至阴一脉的功夫只有笛子那个死丫头才是,然而她不知道去哪儿了,如今也是先试试,若是不行再想其他的法子。 “是!”南宫墨璃和夏侯懿盘腿上了洛出尘的床,伸手将他上身的衣服解开并且扶了起来,等着圣手医仙施针。 “那我呢?”苍无涯站在她身后问道,她虽然是不赶自己走了,然而她仍旧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不过孩子们叫她师娘她也没生气,还不错…… “偏殿候着。”圣手医仙眯了下眼,咬着牙扔下了这句话转身继续配药了,苍无涯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然而却又透着几分心疼道:“我在这儿守着你。” 圣手医仙手上的动作一滞,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整个大殿内气氛紧张,南宫墨璃和夏侯懿都已经开始运功,苍无涯则是紧张地看着配药的圣手医仙。 殿外的南宫墨雪同洛画烟对视了一眼,两人耳力都很好,再加上她们也担心里面的状况自然都竖着耳朵听着,圣手医仙同自己的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之前夏侯懿跟自己说过阴阳笛的传人精通音律,若非阴阳互补双休的话武功尽费是一定的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损伤经脉,而后她眼睛一亮,弯了下唇角。 “雪儿怎么了?”洛画烟疑惑地看着南宫墨雪狡黠的笑容,她知道什么吗? “呃,无事的,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烟姐姐的嫁衣可绣好了?”南宫墨雪笑着看向洛画烟,两人坐在屋顶上一青一蓝如同两道墨画一般,美得如同九天神女却又真实而温暖。 被她这么一问,洛画烟脸上立即飞上了几朵红晕,点头道:“绣好了,许多地方还是南宫夫人教我的法子,南宫夫人真是心灵手巧。” 洛画烟有些羞赧,虽说她原本早就应该嫁过去的,可是跟自己未来的小姑说这些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那便好,等来年开春你便是我大嫂了,我们是一家人,我那哥哥虽说平日有些傻傻的,不过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人,他若是敢欺负你,只管跟我娘说,哥哥最怕娘亲,娘亲瞪他一下他便立即乖得跟猫儿一样了。” 南宫墨雪嘻嘻地笑着将自己的大哥给卖了,洛画烟只是笑着点头应了,洛王府的守卫森严堪比皇宫,远远地洛王和洛王妃也朝着这边匆匆赶了过来。 “父王,母妃,风前辈正给哥哥解毒,你们稍安勿躁。”洛画烟飞身下去,挡在洛王和洛王妃面前,洛王拉着洛王妃站在原地同她问了几句之后,转身朝花厅去了,南宫墨雪的眼睛一直盯在洛王妃的身上,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直至她消失不见。 “雪儿在看我母妃吗?我母妃美吗?”洛画烟笑嘻嘻的打趣她道,南宫墨雪则是点头道:“自然是很美。” “你想知道什么,用你的秘密跟我换。”洛画烟眨了下眼睛看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则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大哥,自求多福吧! “你问一个问题我答一个,然后交换如何?不能有所保留,我们可是朋友。”洛画烟伸手挑眉看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爽快的同她击掌盟誓,可怜的南宫墨璃很快变成了两人的筹码。 “我先来!”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未央宫中的那位与你的母妃长得像吗?”南宫墨雪记得她在龙脉山庄夏侯懿的卧房见过一次的那副画像,虽然当时只是瞥了一眼,然而印象深刻,洛王妃虽然很美可是长相却完全不同。 “不像!我母妃同姨母虽然是亲姐妹,然而她们是异母姐妹,只不过因为自幼我母妃跟在姨母身边长大,姐妹情深。”洛画烟干脆的答道,她没想到南宫墨雪文的竟然不是夏侯懿的事情,略微有些吃惊。 “难怪了……”南宫墨雪叹了口气道:“该你问了,想知道我大哥的什么糗事我都告诉你。”她调皮的眨了下眼,屋中的南宫墨璃感觉到自己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嗯……墨璃他以前有没有喜欢过的女子?”洛画烟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说出来这一句,南宫墨雪却是乐开了,她大哥骗的美人心,却也让人担忧他从前是不是花花公子,哈哈哈! “烟儿姐姐不如直接问,我大哥在边关的那些年有没有同那些将领一般四处寻女人不就得了?”南宫墨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见洛画烟小脸都憋红了又收住了笑意道:“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嗯。”洛画烟点头,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下面,南宫墨雪忍住爆笑的心思给她说了夏侯懿告诉她的那件事情。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洛画烟追问,脸上都写着南宫墨璃你死定了,南宫墨雪忍住笑连忙说道:“后来我大哥带了一队人马半夜偷袭了敌军粮草,不战而捷。” 洛画烟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而后也笑了起来,“当真是个呆子,美人在怀他都能审问军情连夜偷袭,哈哈哈……” 南宫墨雪也笑了起来,自己的那个大哥是挺呆的,不过有时候也腹黑的紧……否则这媳妇是怎么骗到手的呢? 两人在房顶上聊了许久,几乎将夏侯懿和南宫墨璃小时候的糗事都说了出来,笑声不断却又透着几分担忧,毕竟她们这般做不过是为了不至于发疯的想要冲下去看着罢了。 天渐渐黑了下去,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也进屋看过几次里面的状况,然而都被苍无涯挡了回来,只说无事,进行的很顺利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然而苍无涯越来越白的脸也让她们担忧不已。 玉嫣然收到信号后带着幽冥十二杀都过来了,如今这个院落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安全没有问题,可是洛画烟和南宫墨雪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们已经顾不得能否再打发时间,心里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亲人,任何人的安危都牵动这她们的心。 黛影和鬼影已经第三次去了将军府,听风轩的琉璃花房中亮着灯,凤岚担忧的坐在椅子上,犹豫着要不要将鬼影她们传达的事情告诉凤栾和笛子,毕竟…… 幽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风吟笛起身喝了口水,下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床去。 “慢点,我帮你拿。”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将她拽进了锦被中,风吟笛尴尬的收回了手窝在被子里垂着眼眸,凤栾伸手取了矮几上的水杯倒了温水,而后递到她面前。 “谢谢。”一开口才发现她嗓子都是哑的,面上又红了几分接过水大口的灌了下去,喝得太猛一下子呛到了。 “咳咳咳咳……” 凤栾连忙接过她手上的水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淡笑着道:“你慢点儿喝,我又不跟你抢。” 闻言风吟笛咳得更厉害了,眼泪都呛了出来,索性拿被子捂了脸靠在床里装挺尸。 凤栾伸手拉开被角,有几分无奈道:“再喝几口水,一会儿你又口渴……” 风吟笛:“……” 凤栾见她缩着不动,索性靠了过去:“那我喂你喝吧。” 风吟笛猛地一拉被子,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慢慢地喝了,一脸气恼的看着他手却微微颤抖着,她在紧张…… 见她喝完了一大杯水,凤栾满意的将杯子放下,微红的眼眸似是没有半分变化这让风吟笛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下一刻她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笛子,你不给我被子盖,我冷。”凤栾幽怨的眨了下眼睛,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风吟笛扔了个被角给他,转身躺了下去,她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感觉到身后的人又贴了过来,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我想睡会儿……我累了……”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她只能随口编一个,可是明显根本就不管用。 “嗯,那你睡会儿,我轻点儿。”耳边传来一阵低笑,她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该死的凤栾! “我的意思是你也休息下,起码……唔!你混蛋……”她忘了自己是第几次说这些话了,从来没有管用过,而他身后的人把玩着她的长发颇为正经的道:“你想让我经脉逆行而死吗?” 风吟笛有力无气的道:“……我真的很累……” “一刻钟前你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时辰前也一样……”凤栾挑了下眉,打算继续他无耻的言论。 “停!你不用提醒我……”风吟笛瞪了他一眼,她希望再睁开眼的时候二十个时辰就过去了…… 见她不说话凤栾伸过脑袋来问道:“饿了吗?我喂喝粥?” 风吟笛睁开一只眼道:“饿了,但是我没胃口……”天啊,让她赶紧晕死过去吧…… “那我先喂你用膳,吃饱了沐浴一下,给你上药。”凤栾一本正经的说道,听得风吟笛又自杀的冲动。 “凤栾……”风吟笛咬牙切齿的道,然而对方没有半点自觉,伸手将她裹在寝衣里,而后打开了食盒。 “趁这会儿我还清醒,你最好是吃些东西,过半个时辰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保持清醒……”凤栾无奈的将她抱了过来,递上银耳莲子羹和一碟小点心,风吟笛乖乖的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自己当真是…… “嗯,乖……”凤栾伸手将她嘴角的点心碎屑抹掉,自己喝了一碗参汤,又喝了一碗药,苦涩的味道却让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两人迅速地用完晚膳,风吟笛垂着眸子道:“我自己去沐浴,你、你别跟着我。” 凤栾轻笑了一声道:“你能走过去?” “……” 认命的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周围的冷气刮着她漏在外面的脚踝和脸颊,有些刺骨,因为他体内的药性太烈,屋里连炭火都灭了,直到突然进到温暖的浴桶中才缓和了不少。 “暖和了?”凤栾伸手将她身上的浴袍拉开挂到屏风后的架子上,风吟笛点了下头闭着眼靠在浴桶边不言语。 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如同被重物压过一般,浴桶中的草药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疼痛却让她整个人越发的没有力气,凤栾迈进浴桶中,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已经过了八个时辰了,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地能够控制,可是看她这般乏力,心里十分心疼。 “我困了。”风吟笛微微转身,靠在他颈窝上闭目养神,然而只是片刻她又立即清醒了过来:“凤栾!你在做什么?” 凤栾及时的伸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声音透着几分无奈道:“我给你上药,你别乱动。” “我自己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挣脱不开,风吟笛觉得她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那条大肥鱼,任他鱼肉…… “我倒是想让你自己来……就怕你下不了手……” 凤栾愈发的有耐性了,自己也不想伤了她,可是他怕一会儿药性上来了又控制不住,治好先这样了。 “你还是让我死了吧。”风吟笛义愤填膺的道,双腿收紧尽量远离他的身子,两人在浴桶中对峙着。 “如今才过了八个时辰,还有十六个时辰,你若是想在床上躺几日我就不管你了。”他贴着她耳畔低声道,不知道是因为热水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体内的真气又开始乱窜起来,呼吸也有些不稳。 凤岚在琉璃花房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摆弄那些草药去了。 .. 006 磨人等待 风吟笛回头见他脸上的神色又开始不大对劲,只能心一横道:“你轻点儿。”说着松开了绞在一起的腿,浴室中雾气氤氲,她脸上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几下。 感觉到耳后凤栾的呼吸越来越热,她又朝前挪了挪,凤栾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拖进怀中,手慢慢地下滑。 “唔……”没有预期的疼痛只是觉得有些发胀,而后她的身子一轻两人已经离开了浴桶。 转头看向凤栾脚步如飞完全没有受半分影响她郁卒的揉了下眉心,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我也饿了。” 风吟笛:“……方才的药不管用吗?” “谁让你放了那么多雾草?”轻轻地将她放回床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下,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药味和香草气息,浓郁的味道就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般,让她觉得有些窒息。 “我以为……”见他又欺身上来,她朝后退了退,知道背心抵着墙角才发现退无可退了,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凤栾。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大手来回在她后背上磨蹭,一边责怪道:“墙面冰冷,你是想冻死自己吗?” 后背带起一阵阵酥麻感,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随即错愕的落进了熟悉的香草怀抱,慌乱中她伸手推了下压着自己的人,咬着唇道:“按理说你已经服了八次解药了,为何你的眼睛还是这般通红?” “我这会儿没工夫跟你讨论药性的事情……”凤栾凑近她警惕的小脸,轻轻地扼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堵住了她即将说出的长篇大论,看样子她根本就不累,方才都是假装的吧…… “唔唔……”风吟笛瞪大了眼眸看着他,可是立即便被他的唇吻上了眼睛,她不得不闭上眼被动地攀着他的身子,感受他火热的激情一起沉沦…… 深灰色的帐幔轻轻随着风飘动,暧昧的曲调时高时低地传出,一室旖旎,夜色正好。 洛王府中,洛王和王妃守在花厅,洛王府的暗卫尽数出动将洛王府内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蚊子飞进去他们都会立即知道是公是母。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终究是忍不住走进了正殿,苍无涯苍白的脸色和脸上的担忧让南宫墨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师傅,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而苍无涯只是咬了下唇,半晌都不曾回答,却仍旧是站在门口,也不让他们进去。 “苍前辈,您就让我们进去吧,这般折磨人……”洛画烟眼圈也红了,她不知道世子哥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墨璃怎么样了,心一直悬着根本放不下去。 苍无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出尘的状况稳定,目前小蝶正在解咒,你们不能进去打扰,否则轻则经脉逆行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洛画烟一听眼睛一亮追问道:“世子哥哥他无事吗?那么墨璃和懿王如何?”南宫墨雪也盯着他等他回答,师傅脸上的苍白却是如何也掩不住…… “他们两都有些虚耗过度,不过也无大碍,雪丫头等今日过了你们守好他们便是,他们这几日也许都醒不过来……” 苍无涯突然捂住心口,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更加透明了几分,吓得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伸手去扶,却被他挡了回来。 “不碍事的,我去看看小蝶,你们乖乖呆在这儿,我顾不了你们。”语毕苍无涯转身进了内殿,南宫墨雪和洛画烟终究是止步在那道门前,两人坐在桌前索性喝起茶来。 天边刚刚泛着鱼肚白,床榻上做了几个时辰的南宫墨璃和夏侯懿已经浑身汗湿地继续运功,一阵阵强烈而又霸道的术法从洛出尘的身体内发出来,他们只能一次次的运功抵抗,即不能太过又不能太弱…… “小蝶,为何出尘身上的最后一道心咒还未解开?在这么下去孩子们都撑不住了……”苍无涯心疼的扶起脸色同样惨白的圣手医仙,咬破了手指将殷红的鲜血点在洛出尘的眉心。 一滴圆润的血液如同妖冶的暗夜曼陀罗缓缓地绽放开来,苍白如纸的脸颊瞬间变得妖异而美艳,一股黑烟自他的眉心缓缓地出来,若即若离的飘离了他的身子。 见到他眉心最后一道心咒也解开了,圣手医仙长舒一口气直直的晕在了床边,苍无涯伸手抱住她往外走,同时一声狮子吼将早已经入定的夏侯懿和南宫墨璃叫醒了。 “孩子们都醒过来!”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接开门往里面冲里进去,见苍无涯怀里抱着的人满身鲜血气若游丝惊得一跳。 “师傅,师母她怎么了?” 苍无涯并未停顿脚步,匆忙道:“你们进去照顾他们,你师母我会照顾,没什么大碍。”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跑到床边,南宫墨璃和夏侯懿已然晕了过去,而洛出尘却是同睡着一般毫无反应,也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鬼影,下来!”南宫墨雪抬眼朝房顶上叫了一声,嗖嗖一道人影已然站在她的身前,“你将出尘抬到偏殿的耳室去,给他沐浴完换身干净的衣裳,若是他醒了立即叫我。” “是。”鬼影抱起榻上的洛出尘朝偏殿走去,南宫墨雪看了一眼上前的洛画烟示意门口的宁平不必进来了,她抱起夏侯懿朝另一边的偏殿走去,而洛画烟也抱着南宫墨璃去后殿的耳室。 玉嫣然带着一众影卫将床榻换了个个遍,而后又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洛王妃和洛王仍旧在花厅里守着,无人入眠。 耳室中的南宫墨雪伸手探上了夏侯懿的脉搏,虚弱的脉象让她吓了一跳,一沉三浮的奇怪脉象跳动让她担忧不已,如今懿体内的蛊毒已然发作了,她不敢擅自用纯阳的内力给他输真气,害怕他体内的蛊毒压制不住更加来势汹汹,只得眼睁睁看着却又无可奈何! 纤细的小手抚上他如玉苍白的脸庞,脸颊上却透着诡异的殷红之色,像是醉酒一般透着几分潮红的醉态,平日里冰冷的面颊此刻温和而舒展,除了偶尔皱着的眉头以外,算得上是极为乖顺了。 南宫墨雪轻轻地将夏侯懿身上的湿透的外裳和中衣放进一早准备好的浴桶中,转身取了干净的寝衣和毛巾过来,见他只是虚耗过度体内的蛊毒并没有发作长舒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沐浴完的三人又躺回到了床榻上,南宫墨雪和洛画烟守在床前发呆,玉嫣然则是带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鬼影又消失在了门外。 “烟郡主、雪儿,你们先用膳吧。”洛画烟将清淡的小菜和可口的点心一一摆放在桌上,见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一动不动的守着,心里也有些担忧。 “他们都无事了,睡上三天三夜便会醒来,一早苍无涯前辈跟我说过,让我盯着你们用膳呢。”玉嫣然盛了两碗燕窝放在她们二人面前,又盛了两碗参汤放好,示意她们二选一。 许久,南宫墨雪抬起参汤仰头喝下,而后放下参汤又将燕窝喝了下去,玉嫣然无奈的摇了下头,伸手塞了一大块芙蓉糕在她嘴里,见她用力的嚼了几下便也没再管她。 “烟姐姐你也吃点吧,他们都会无事的,若是你病倒了大歌会心疼的。”南宫墨雪将燕窝塞进洛画烟手中,她拿起勺大口的吃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床榻上的南宫墨璃,玉嫣然舒了口气,提着空的食盒出去了。 洛王妃吩咐影卫搬了一张新榻放在洛出尘的床边,又将南宫墨璃抬到了新榻上,毕竟三个男人睡在一张榻上显得有些拥挤。 南宫墨雪偏头看着床榻上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心下叹了口气,洛美人一定要醒过来啊,否则她们做的这一切便算是完了…… “雪儿,二十八是十七皇子的满月酒,皇上下旨要所有的朝中大臣和有品级的女眷都前往参加,并且也同时举办这个冬日的赏梅宴……” 洛画烟放下手中的小碗和玉勺,担忧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发呆的脸,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赏梅宴上只怕是要给八皇子和九皇子指婚,而懿王的婚事只怕是也逃不过去了…… “嗯,这件事我一早便知道,烟姐姐不必担心,今日是二十四,懿和大哥约莫三日内便能醒过来,最迟不会超过二十七那日,想必洛王今日进宫定会将事情禀报皇上,到时候他们不去参加赏梅宴想来也是无事的,烟姐姐不如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我在睡。” 南宫墨雪冲她微微一笑,她害怕懿会突然蛊毒发作,尽管已经天亮了,可是她仍旧是放心不下,还是守着等他醒过来才能放心。 “雪儿,我睡不着,不如我们说说话吧。”洛画烟给南宫墨璃拉了下被角,伸手将他额上沁出的汗水擦干,转头看向南宫墨雪,她知道雪儿心里的人是懿哥哥,可是世子哥哥也那么爱她…… “嗯……不过我大哥的糗事昨晚都已经说尽了,如今可是在也没有了呢。”南宫墨雪将眼眸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移开,强打着精神跟洛画烟开着玩笑。 “雪儿心里喜欢的是懿哥哥吧,你不必解释什么,我不是母妃不会自私地期望你照顾世子哥哥。”洛画烟连忙解释道,毕竟世子哥哥昏迷不行这小半年所有的人都希望雪儿嫁给世子哥哥,可是如今她也看到了,雪儿的心里只有懿哥哥,懿哥哥心里也只有雪儿。 南宫墨雪的嘴张了张最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点了下头,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狠毒也好,她的心里容不下别人,只有懿一个人,哪怕洛美人同他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在她看来也是完全不同的。 “世子哥哥很苦,可是懿哥哥同样也很苦。”洛画烟顿了一下苦笑道:“懿哥哥一直以为是他的母妃让圣手医仙将他体内的毒逼到世子哥哥身体里的,可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世子哥哥自愿服下了唯一的青焰果,私自打通了两个人的血脉,最后圣手医仙不得不将懿哥哥身体内的毒都逼到他体内去。” 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床榻上闭着眼的两个人,“后来呢?” “后来世子哥哥就消失了,被圣手医仙带回来神医谷救治,只是他刚走未央宫大火懿哥哥便被天火烧伤,几乎面目全非只剩一口气。” 洛画烟平静的脸上没有波澜,她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她的表哥,可是他们就像是她的亲兄长那般护着她长大,支撑着洛王府的兴衰。 “也就是说,懿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洛美人也没说起过是吗?”南宫墨雪叹了口气,这两兄弟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我想懿哥哥是不知道的吧,懿哥哥在千年寒潭里呆了一年,身上的伤都恢复了却也受了寒毒影响,后来的两年里他每日都受寒毒的侵蚀痛不欲生,直到大火后第三年,懿哥哥才回来京陵,但是他像是完全变了个模样一般,不说话也不笑,回来不到一个月便去了边疆。” 洛画烟说完,瞥了一眼榻上的两人,她不希望雪儿因为谁而放弃自己的感情牺牲自己,她只能祈求每个人都平安…… “烟姐姐,你真好。” 南宫墨雪偏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洛画烟的肩上,她自然是明白烟姐姐这么说的原因,而自己心里确实也挣扎过、仿徨过,一如现在的煎熬。 若是洛美人没醒,她断不能眼睁睁看着洛美人永远也醒不过来,又或者哪怕他醒了,自己同他的婚事都是头疼的事情…… “丫头……” 床榻上的夏侯懿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声暗哑的声音传来将正在出神的南宫墨雪和洛画烟都吓了一跳。 “我在。”伸手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抬起一旁的水杯递了过去,“来,喝点水。” 夏侯懿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微微勾起,无力地笑了笑,南宫墨雪立即放下手中的水杯将他扶了起来,洛画烟伸手将大迎枕塞到他背后让他靠的舒服些,南宫墨雪又才将水杯抬过来,喂到他唇边。 “慢点喝,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南宫墨雪伸手扶着他的背,夏侯懿只是几口喝完了水而后靠在大迎枕上喘着气,如今的他虚弱的就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内力一般完全没有精神,洛画烟则是走到了旁边的榻上守着南宫墨璃等他醒过来。 “不吃了,我好困……许是要睡上几日了。”夏侯懿的眼睛又缓缓地闭上了,南宫墨雪才惊觉他方才仿佛是强忍着一口气支撑着他没有彻底的晕过去罢了,伸手将他身子放平,又给他盖好了锦被,南宫墨雪走着的眉也舒缓了许多,如今便安心地等着他们醒过来吧。 天色已然大亮了起来,东辰的皇宫中笼罩着看不清的雾气,今日虽没有下雪却是十分寒冷。 昨日自从夏侯琳回宫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凤辰宫的片殿内没有出来过,而辰妃身边的大宫女也在昨夜出宫了一趟,说是替辰妃采买东西为十七皇子做衣裳。 十七皇子的满月酒和赏梅宴都交给了如今执掌凤印的德妃来操办,而让人奇怪的是皇后竟然欣然接受了,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和为难。 早朝之后,久不上朝的洛王同南宫鸿钧两人跟着夏侯云天去了书房,众人都纷纷猜测是否因为皇上想废太子一事才让洛王和威武大将军一同商议,在众人各色的眼光中,洛王和威武大将军进了上书房的门。 “洛王今日来上朝可是因为出尘那孩子好些了?”夏侯云天看向神色不大好的洛王问道,关切之意毫不掩饰。 “多谢皇上关切,出尘他不好……昨日懿王和墨璃助凤神医替出尘解毒,如今三人都在昏迷,臣今日是想替他们告假,请皇上准许他们沐休七日。”洛王微微笑道,脸上透着几分焦急和不安,没有半分别的情绪。 夏侯云天脸上透出惊喜,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地沉思了一下道:“准了,二十八日的赏梅宴也不必来了,等年关后再给懿儿指婚吧。” 南宫鸿钧在一旁点头什么都没说,如今他们在后山眼中是一体的,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关怀懿王,否则让皇上生疑他们都无法收拾。 “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全,臣同南宫将军就是因为这个过来的,如此臣就放心了。”洛王微微欠身,南宫鸿钧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夏侯云天又叮嘱他们几句要照顾好家室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上书房,此时宫中的各方势力的耳目已然是瞒着传播消息去了,只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二人都是为了洛王世子的病而进宫跟皇上请求沐休一事的,同如今京陵的局势毫无半分瓜葛,让人摸不着头脑。 皇宫之中迅速传遍了洛王世子的病已经在治疗,且懿王也留在了洛王府一事,洛王府和将军府如今便是京陵第一炙手可热的人物,朝中重臣都想攀上关系却又每每都被拒之门外,这让众朝臣百思不得其解。 午膳之时,赶回将军府的南宫鸿钧守在云紫萱身边陪她用膳,即便是他心里再怎么担忧如今也不能表现在脸面上,毕竟没有几日便要解除蛊毒了,虽说萱儿身子向来很好,可是还是十分担忧。 “将军,菜都凉了。” 云紫萱给他换了一盏参汤,惊得南宫鸿钧立即回过神来冲她一阵傻笑,“夫人费心了。” 云紫萱将参汤递到他手中,冲他莞尔一笑:“将军不必这般担忧,方才鬼影已经来过说墨璃他们几人都安好,过了这几日便能醒过来了,至于我体内的蛊毒,我相信也能顺利的解除,不必太担忧了。” 南宫鸿钧脸上一红,他竭力的想掩饰自己的但又还是被看穿了,反倒给夫人添了麻烦,于是嘿嘿笑了笑将手中的参汤喝了下去。 门外的青裳见将军和夫人正在说事情便一直站着,她其实是担心听风轩的事情可又不敢说,如今干着急也没用,进退两难。 “青裳丫头你进来!” 云紫萱瞥见门口来回走动的青裳招手让她进来,这个丫头平日里都跟在南宫墨雪身边,今日怎的在这儿徘徊? “是,夫人!”青裳应着走了进去,她忐忑不安的瞥了一眼云紫萱咬着唇道:“小姐还未回来,奴婢不知该不该同夫人说……” “但说无妨!”云紫萱示意她只管开口,南宫鸿钧也挑了下眉,如今就连雪丫头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奸诈了吗? “是,夫人!自昨日起小姐便没回来了,奴婢担心凤神医和风姑娘会出事……”青裳说着面上一红,想到凤岚漫不经心的模样便又担心了几分。 “他们会出什么事?”云紫萱突然想到笛子那个丫头昨日今日都没见着人影还真的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呢! 青裳仔细地将昨日的实情说了一遍,然而每次她同青衣进去都听不到任何动静,若非是出事了的话,如何会没有动静呢? 云紫萱和南宫鸿钧面面相觑对视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道:“雪儿怎么吩咐你们的边怎么做便是,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青裳你怎么也变得如此拎不清了呢?” 她的语气并没有责怪,青裳听了稍稍放下了心便离开了,被她这么一闹南宫鸿钧同云紫萱也放下了些担忧说起来孩子取名的事情。 “夫人,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好呢?”南宫鸿钧将一本册子递到云紫萱的手中,如同当年他们一起给璃儿取名时一样,一同翻看名册然后定字,一晃眼十几年便过去了,如今孩子们都要成亲了。 云紫萱看着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的名字沉吟了一会儿:“若真是如凤栾所说的是一男一女的话,不如男孩叫墨邪,女孩叫墨羽可好?” 南宫鸿钧给云紫萱盖好毛毯,又放了个暖炉在她手中才点头道:“夫人觉得好就好,夫人取的名字都是好的。” “噗嗤!你就会哄我……”云紫萱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倚在他怀中翻看着名册,顺手将放在一旁的笔取了过来,直接在这两个名字上画上了圈,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青裳出了芙蓉阁直接带着青衣又进了听风轩中,他们一行十人将该收拾的东西全收拾好,该换的又都换好之后退了出去,不过她微微放心的是似乎房间内风神医同风姑娘正说着话,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你该吃药了,你已经两个时辰没吃药了。”风吟笛拽了下凤栾的被角提醒他,原本就没怎么搭在身上的被角被她一拽又滑落下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让她看得嘴角抽搐。 “那个药不必吃了,昨日是最后一日了。”凤栾第无数次解释这件事情,眼睛斜睨着对自己一副防备之色的风吟笛,无奈的摇了下头,“你该上药了,你已经有两个时辰没上药了……” 风吟笛一脸豫色扭头假装没听到,两人便再一次僵持在了那儿,半晌,凤栾批了寝衣起身出去将食盒喝热水拿了进来,只见风吟笛也衣着整齐的准备用膳。 “喝参汤吧,昨日你只用了燕窝什么都没吃,今日吃些咸的东西不然没力气。”凤栾将参汤放在托盘中抬到她面前的小桌上放好,而后又挑了几样营养的小菜拿了过来,两人默不做声的吃饭,谁都不说话。 这十二个时辰约莫是他们连续呆在一起没有吵架最长的时间了,从小到大没有一次见面不是以吵架贯穿始终的,这一次当真是破天荒的和谐…… 迅速地用完午膳,风吟笛使者挪了下自己的双腿想下床走走,她不想这般尴尬的相处,更不想他替自己沐浴…… “嘶……”身上的疼痛让她瞬间面部扭曲起来,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凤栾连忙将桌子撤到一旁放着,出于医者的习惯果断的掀开锦被查看她怎么了,虽然她套了件寝衣在身上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系上带子,顿时两人都面面相觑的傻在了原地…… “凤栾,你是想死吗?”风吟笛黑着脸拉过锦被来盖好,一张脸红里透着黑瞪着凤栾的模样让凤栾舔了下唇角讪笑着摸了下头。 “笛子你吃饱了吗?”凤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我警告你,不许乱来!”风吟笛死死地拽着被角盯着凤栾,凤栾只是笑得更欢了顺嘴道:“我哪敢呢,我抱你去沐浴,别闹!” 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风吟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却还是被他打横抱到了外间,温热的浴桶中换了一种药,大都是些活血化瘀的药,风吟笛的脸上又黑了几分。 凤栾将她身上松散的锦袍放到一旁,顺手也拉下了自己的锦袍,风吟笛一回头便看见他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一下子哑口无言…… “你多泡一会儿,若是累了就靠着我睡会儿,我大约会清醒一个时辰,不过你还是得上药,否则……”凤栾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小心地将她的头发都挽成一个发髻不会沾到水,灵巧的手指和他认真地神态让风吟笛挪不开眼睛,一直到他看着她笑了半晌她才发现,尴尬的挪开了眼。 “我自己上药……”她的声音低若蚊蝇,惹得凤栾一阵轻笑,见她脸色已经黑的不行凤栾忍住笑意答道:“好。” 语毕她的手上便多了一个方形的青玉瓶子,瓶口上圆形的木塞盖子上却刻着一副春宫图,风吟笛面上更红了几分,连生气都忘了直接将瓶子塞回到他手中道:“我不想上药了……”她想到夜里他给自己上药的情形,若是那也算是上药的话她更愿意闷死在水里…… “你如今连动一下都疼成这样了,不上药定然是不行的。”凤栾的语气有些严肃,风吟笛也不敢回头看他,她有些后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这么多心思,如今后悔似乎也有些晚了…… “可是……就是不想……”风吟笛小心翼翼的打着商量,脸颊都埋在他颈窝处不敢抬头,越来越烫的脸颊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自己就不应该操心他的事情,如今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没觉得今日内力恢复了一些吗?”凤栾突然岔开了话题,说到了她在景家的时候因为中了尸毒是用阴阳笛之后武功尽失的事情。 风吟笛果然抬起头来伸手试着运了下气,欣喜的发现自己的内力确实是恢复了不少,脸上的豫色散去几分:“确实是。” “如今过去十四个时辰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后日你的内力会恢复一半,年关之前便会全部恢复。”凤栾继续引诱道,她不乖乖的听话自己总不能再次陷入经脉逆行吧,那种痛苦当真不是人受的罪…… “真的吗?”风吟笛思索了一下,运气在体内走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子似乎没有昨日那般疼痛了,心里也少了些抵触情绪。 “我何时骗过你?”凤栾冲她笑了笑,近距离放大的俊颜以及他光彩逼人的眼眸闪的风吟笛眼花,索性闭着眼靠在他身上不语。 他放下了手上的药瓶,轻轻地给她捏着肩和腿,虽然自己已经极度忍耐,可是药性上来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愿看到她身上有伤,心疼得紧。 “唔……左边一点很酸……”风吟笛干脆指挥他给自己按摩起来,凤栾也是一乐,顺着她的意思给她按摩着肩背。 宽厚温暖的大手触及她纤细的腰肢,在浴桶中带起一阵阵涟漪,身上的酸胀得到缓解,风吟笛皱着的眉也渐渐松开,放松的靠在他温热的怀里,如同一只乖顺的的猫儿一般眯着眼。 不过她的这个想法还未停留一刻钟的时间,立刻被自己的处境伤的体无完肤,腰身猛然被禁锢住半分也不能动弹,身下猝不及防的一阵疼痛,同夜里一般她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次。 “凤栾!你混蛋!”转头便冲着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下去,凤栾只是疼得抽气了一下便由着她咬,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来,一整个的莲参消失在她体内,渐渐散发出热力和清凉。 “我以为你不想在床上躺半个月的……别的药几乎不管用,我也没办法……”凤栾一脸无辜的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瞥了一眼她松开牙的地方,咬的真够狠的! 风吟笛想着桌上方才那个方形瓶子里的莲参心里就是一阵恶寒,谁能告诉她明明是神医为何会有这种闺房用的秘药…… 琉璃花房里的凤岚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外面明显比前几日暖和的天气,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大氅衣领。 “你还有理了?”风吟笛咬着唇瞪着凤栾,可这厮根本就不为所动,极为诚恳的点点头承认了。 “若不是这样,一会儿我怕又伤到你,方才不是都疼得不能动了……”觉得她体内的药差不多应该都已经被吸收了,凤栾松开禁锢着她腰的手,伸手淋了一下肩头的鲜血淋漓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风吟笛见他因为肩上的伤口疼的面部有些扭曲,心里舒坦了几分,却不想凤栾朝上坐直了身子道:“你以为我身上没伤吗?” 风吟笛近距离的看见他胸前的抓痕,一下子红了脸,即便是她再不愿承认那些也都是她的杰作…… “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她便伸手够过来一旁桌边放着的金疮药,“我给你上药吧。” “恩,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长的指甲。”凤栾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说道,风吟笛恨不能将脑袋插进水里只是抿着唇不说话,自顾的给他上药。 凤栾见她不说话,于是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一脸郁卒的道:“背上也有。” 风吟笛想到方才她看见的那些伤口便道:“你转过身来我给你上药。” “水都凉了,很多伤口在腰上,一会儿你再给我上药吧。”凤栾迈出浴桶,伸手去了浴巾将自己裹了起来,又顺手将她抱了出来,同样裹上浴巾还不忘在呆愣着的风吟笛手中塞了方才的那个金疮药瓶,一转身进了内室。 “凤栾……我们商量下关于休息时间的事情可好?”风吟笛躺在湖蓝色的锦被上,偏头看着深灰色的帐幔出神。 “你先给我上药,方才水泡了伤口现在有些疼。”凤栾不理会她的条件,直接插了开了话题。 “好……”风吟笛坐了起来,身字舒缓了许多,凤栾好整以暇的趴在床外,侧着脸闭着眼,似是在等着她上药。 伸手将他腰上的浴巾往下拉了几分,果然看到比胸前更深的抓痕,新的旧的痕迹透着隐隐的血丝,有的深的地方被水泡的微微泛白,看着就疼! “你怎么不吭声?”风吟笛的眸子染上一丝愧色,手指挑起淡绿色的膏体轻轻地抹在他后背上,凤栾只是弯起了唇角没有说话,难得两个人没有再拌嘴。 手上大半瓶金疮药都涂抹完了她不放心,伸手将他翻了个面,“前面可还有别的伤口?” “我不知道,你看呢?” 凤栾的眼始终是闭着的,他怕自己有些慑人的目光又吓到她,如今既然药性弱了些能忍就忍吧…… 蜜色的小手仔细地将他胸前的伤口又涂了一遍金创药,才满意的将空瓶子放到一旁,深深的吐了口气躺在里侧睡下了。 “你睡着了吗?”算着时辰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可是凤栾好像睡着了一般并没有什么动作,她伸手探了下他的脉,被他滚烫的身子吓了一跳,而后又伸手摸了下凤栾的额头,心下有几分愧疚。 “没有……”压抑暗哑的声音因为她的触碰又染上了几分情欲,风吟笛猛地缩回手来而后心里有有几分不安,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认命。 感受到她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温热的呼吸挠着他的脸颊时,凤栾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压抑着的冲动,翻身压住了她。 “你轻点儿……”微微抱怨的语气透着几分紧张,凤栾点头:“好,我轻点儿,笛子你可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风吟笛的脑子里瞬间空白了半晌,之后再睁眼看见的便是凤栾微微发红的眼眸和他温柔的神色,唇上被轻咬了一下,传来凤栾不满的声音:“不许走神。” “嗯……” 琉璃温室外面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凤岚斜倚在贵妃榻上看着手里的书打发时间,抬头看了一眼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和一旁的沙漏,顺手扔了一颗糖在嘴里。 鬼影从洛王府过来传过两次话,说南宫墨璃和懿王都分别醒过一次后又睡着了,约莫睡足了便会醒过来,让南宫将军和夫人别担心。 洛王府内守在洛出尘卧房中的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也困倦的趴在榻前睡着了,洛王和洛王妃则是在花厅中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带着家中贵女们前来探病的各个大臣的命妇们。 冬日的黑夜总是来临的很快,京陵称号总一处华贵的院子里响彻云霄的古筝声声作响,夏日泥土里发着腥味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骨骸,秋日金黄一片的菊花也都开败,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 丝竹乐声从燃烧着暖炉的房间中传来,年轻女子的调笑声和中年男子的阴鹜笑声也传了出来,屋外的角落里,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死死地盯着屋里秽乱不堪的情景,手上染着鲜红丹寇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白嫩的手心里。 “魅夫人,您过来看主子吗?”侍卫恭敬的声音响起,似是站在这儿很久了。 中年美妇收起了因妒忌而发狂的眼神,垂着眼眸道:“只是路过,看样子爷今日很欢喜,我便先回去吧。” 语毕,中年美妇转身朝着通往院外的石拱门走去,伸手挡了一下衣裳上落下的风霜,只留下一阵孤寂和清冷。 ------题外话------ 今天某蓝节操碎了…。说中午更新的弄到了现在…卡文卡的好销魂,泪眼…。明天的更新理论上来说是下午两点前上传的…如果我不卡文的话…妞们还是明天下午上来看看吧… 007 神秘协议 大殿中的曼陀罗香一直燃着,袅袅娜娜的紫色烟雾散在大殿屋顶上的梁柱之间,渐渐地变淡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南宫墨雪拄着下巴盯着早上同自己说过话的夏侯懿,紧皱着的眉又松了松,一旁的烛台和灯架中都已经点上了蜡烛,光晕幽暗的大殿内只听得见床上几人的浅浅呼吸。 桌上的烛台灯芯爆了一下,随着劈啪声跳出几缕火花,火光突然暗了一下又恢复正常,洛画烟始终睁着眼不肯睡觉,南宫墨雪无奈只能再次劝她。 “烟姐姐,你到贵妃榻上睡会儿吧,大哥他们都会没事的,我守着是担心懿蛊毒发作,你不必这般的。”南宫墨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眼中的疲色染上一丝晦暗。 “雪儿,我是不放心你……我陪着你吧。”洛画烟朝她走了过来,手上递上一杯浓茶,即便她身体再好昨夜已经未眠,她始终是有些担心。 南宫墨雪默了一下,接过她手上的茶杯放在一旁,忽然点了她的睡穴而后将人放在了远处的贵妃榻上,转身走回床边。 她盯着夏侯懿的侧脸发呆了许久,床上的人皱了下眉头,不知道是因为身子不适还是因为他梦见了什么,显得有些不悦,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弯起唇角笑了,平日里清冷孤寂的人睡梦中总是一副恬淡从容的模样,没有冰冷与疏离,只是温暖而舒展。 随手翻开一本洛出尘的手札看着上面的毒药配方,研究自己能用眼前有限的东西做点什么,这长夜漫漫始终是不适合看着夏侯懿伤春悲秋的。 很快她便开始在桌前捣鼓了几样草药放在一个新的玉皿里,洛美人果然异于常人,用这般贵重的草药做毒药恐怕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对毒药感兴趣吧,再一想到如今听风轩里的那两位,南宫墨雪顿时觉得自家师母当真是惊世奇人,否则也教不出来这般风格迥异的奇葩三徒弟了! 内室里传来四人浅浅的呼吸声,南宫墨雪是不是的仔细听一下他们的呼吸,见四人的呼吸平稳睡容安详也露出了笑容,除了夏侯懿偶尔皱眉以外,大家应当都睡了个好觉。 手上的草药按照手札上的比列精准的放进白玉皿中,熟练地切断捣碎再过滤蒸煮,最后成型的竟然有六粒,这个数字远远超过她设想的,顺手将药装进一个新的药瓶里,顺手在瓶盖上刻上记号,直接将药瓶揣进了怀里。 “呵!真奸诈!”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气,南宫墨雪惊得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夏侯懿斜倚在床头上,唇角微勾定定的看着她,南宫墨雪顿时脸上一烧,她方才是在一线香的原料里添了几味毒药而已…… 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笑道:“你醒了,我让嫣然给你准备些吃的可好?”说着她转身打算出门自己手腕一紧,已经落入了他微凉的怀抱。 “不必去了,我想睡自己的床。”夏侯懿低头看向怀中的南宫墨雪,出尘随时可能醒过来,他睡在这儿总觉得很奇怪,又或者他不愿意丫头守着他的时候也守在着出尘…… “好,我让鬼影准备马车,我送你回去。”南宫墨雪伸手将他身上滑落的锦被拉上来给他盖好,又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中才转身出去让鬼影准备马车。 夏侯懿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小口的喝下了她递过来的水,干燥的唇恢复了往日的鲜亮,浅粉色的薄唇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转头伸手搭上洛出尘的脉搏,许久夏侯懿收回手来叹了口气,身上的咒术解了,只是他为何还不醒来呢? 南宫墨雪回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知道夏侯懿回过神来她才走近。 “鬼影已经在门外了,我们走吧。” 懿醒了的话自己大哥也差不多该醒了,南宫墨雪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南宫墨璃,又转向站在角落里的玉嫣然,玉嫣然朝她点头示意她放心,南宫墨雪才上前取了夏侯懿的外裳和大氅朝夏侯懿走去。 “若是你不放心墨璃就留在这儿吧,有鬼影在无事的。”夏侯懿结果她手上的外裳,径自穿了起来,南宫墨雪则是皱了下眉。 “你希望我留下吗?你担心洛美人醒不过来吗?”南宫墨雪抿着唇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和怨恨,自己守着他两夜未合眼就是因为担心他蛊毒发作,可他倒好…… 腰上突然一紧,她已经被他禁锢在怀里,冰凉的唇贴上她微微发烫的唇,因为这几日未眠干燥的唇瓣被撬开,宣示着他的占有。 南宫墨雪脸上的恼怒渐渐被软化,她瞪着他的眼神却因为发红的脸颊看起来更像是挑逗,夏侯懿内力尚未完全恢复,身体损耗过大如今可以说是毫无力气,可是她也全然没有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咳咳……这似乎是我的床。”一个慢悠悠的凉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妖娆肆意的目光缠绕上了拥吻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 两人都吓得不轻一下子便分开来,同时见鬼一般转头看向床内,只见那张沉睡了小半年的妖孽容颜终于睁开了眼,此时正斜睨着他们两暧昧至极的动作,南宫墨雪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 “醒了最好,丫头我们走。”夏侯懿起身披上大氅,拉着南宫墨雪便要往外走,伸手传来洛出尘一日既往妖娆的声音。 “懿,你太无情了,不过听说雪丫头年关之后便要跟我成亲我还是很欢喜的。”洛出尘慢悠悠的语调让快走到门口的夏侯懿脚上一滞,拉着南宫墨雪的手也一紧。 瞥见夏侯懿脸上的不悦,既然洛美人醒了那就是无事了,南宫墨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她也不想他们起冲突于是拉着他继续朝外走,却被夏侯懿拉住了,转身朝洛出尘的床边走去。 “你不是昏迷了?为何意识是清醒的?”夏侯懿磨着牙,此刻他的脸上并没有戴面具,只是惯有的冰冷和不悦,语气也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是有些微怒。 “我只是醒不过来,并没有昏迷,你们每一个人同我说的话我都知道,”洛出尘慢悠悠的直起身来,朝床角靠了过去,似笑非笑的睨着南宫墨雪道:“我要喝水。” 南宫墨雪松开夏侯懿的手,转身朝走到雕花檀木桌旁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将圣手医仙一早准备好的药丸拿了过来,照样也没忘了捎上一碟京城铺子的盐津梅。 洛出尘满脸笑意的接过南宫墨雪手中的杯子,慢悠悠的将温水喝完把空杯子放回南宫墨雪手上的托盘里,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捻起几粒苦涩的药丸塞进嘴里嚼着,像是吃糖一般淡然的神色。 夏侯懿顺手将南宫墨雪手中的盐津梅子取走,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还伸手放了一粒在南宫墨雪口中,脸上的怒气已然消失,只剩下淡然。 此时的夏侯懿和洛出尘看起来是极为相像的,一般的慵懒恬淡,一样的邪魅妖孽,南宫墨雪伸手捋了下夏侯懿脸颊上的头发,方才他急着要走连头发的都没束起来,尽数披散着看起来妖娆肆意。 “给我留几粒,我是病人。”洛出尘从夏侯懿手中抢过来剩下的几粒梅子,全都倒进了他的嘴里,随即脸上扬起了得意的孩子气的笑容,桃花眼眯着大量坐在一旁的南宫墨雪。 “你再看我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夏侯懿随手取了条毯子朝罗出尘身上扔了过去,床角的洛出尘身子一偏接住了随意地往自己肩上一搭,笑道:“你是嫉妒我眼睛长得比你漂亮吗?我的哥哥。” 南宫墨雪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床边嚼着嘴里酸的要命的梅子,盐津梅子大概是最酸的梅子了,她向来只吃甜的,这梅子酸的让她十分郁闷…… “张嘴。”夏侯懿的手伸到她嘴边,看不见他手里拿的什么然而南宫墨雪还是乖乖地张开嘴,一股清甜取代了口中的苦涩,是青梅! “哼!别以为你这么对我我会退婚。”洛出尘眯着眼笑得更欢了几分,桃花眼中却是清冷一片,南宫墨雪微微转开脸起身朝外走去,打算给他们两留点空间。 “出尘……”夏侯懿将手中的青梅塞了几粒给洛出尘,阻止他说出些不该让丫头听到的话,见南宫墨雪出去了,才坐到床边又递了一杯水过去。 转身出门的南宫墨雪伸手招来了隐在暗处的黛影,拉着她进了玲珑阁旁边的小厨房,瞥见花厅中的等已经灭了,她便想着明日一早再让洛王和王妃过来看洛美人吧。 “雪儿,给他们做些什么吃?”黛影偏着头看着她偷笑不止,实际上就在方才幽冥十二杀还担心主子和影主会不会打起来,看样子他们小瞧了自家主子的腹黑。 “黛影姐姐,你和青影什么时候办婚事?”南宫墨雪见她不怀好意的笑反问道,黛影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鬼影和嫣然什么时候办呢?”见她说不出话来南宫墨雪心情大好地进了厨房,挑了几样食材开始开始准备下锅。 “我哥和嫣然大概快了吧,他平日里也不吭声,不过我想再快也得过了年关之后呢。” 黛影接过她准备要清洗的菜放进盆里帮她清洗,南宫墨雪熟练地将讨好的米和粗粮放进锅里加水先煮着。 “对了!”黛影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笑着对南宫墨雪道:“我那弟弟唤作龙千寻的雪儿可还记得?” 南宫墨雪诧异了一下点头道:“嗯,我记得那个孩子,他怎么了?” 黛影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他这半年来四处奔波,将龙家的产业发扬光大了,我跟大哥甚是欣慰呢。” 听着她乖乖的语气,南宫墨雪挑了下眉道:“黛影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拐弯抹角了?” 黛影嘿嘿的笑着摇头道:“这个孩子实诚啊,竟然答应了主子用他的能力保护你,主子是何许人啊,这个傻孩子!” 南宫墨雪听她的语气也惊了一下,这倒真像是夏侯懿那厮会做的事情,当真是不留余地的将每个人都安置好呢! “他不过是年少,待到过上几年他便会遇见更好的女子,黛影姐姐你多虑了。”南宫墨雪笑着结果她手上切好的菜放进锅中,又添了些肉末盖上锅盖。 黛影点头道:“雪儿说的是,只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孩子呢?” 他伸手从一旁温着的蒸屉上取出一碗燕窝递到南宫墨雪手里示意她喝下,南宫墨雪乖顺的喝了手中的燕窝便开始做菜。 正殿之中的南宫墨璃和洛画烟睡得正香,洛出尘和夏侯懿对峙着僵持着,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出尘,除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她不行。”夏侯懿揉了下眉心,从小到大他们喜欢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争抢一样的玩具,喜欢用一样的兵器,依恋一样的熏香,甚至喜欢耍一样的小伎俩…… “可是我只想要她怎么办?”洛出尘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神色不对的夏侯懿,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觉得那个人会让丫头嫁给你吗?” 夏侯懿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发白,半晌他一字一句道:“除了她,我什么都能给你,你要她除非我死!”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南宫墨璃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这些话,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这中时候还是睡觉吧,大半夜的怪慎得慌! “你也知道那个人不会让懿王娶丫头,何不如便依了他?”洛出尘伸手将身上的毯子拢紧了几分,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全然不顾夏侯懿杀人的目光接着道:“听说后日的赏梅宴上那个人打算给你指婚的,你觉得你躲得过几时?” “咔嚓”一声,夏侯懿手中的杯子碎成了几块掉落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艳红的鲜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床边的暗紫色被角上,妖异而猩红。 洛出尘皱了下眉,伸手拉过他的手,夏侯懿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对方却不以为然。 “还是这副性子,都多大的人了!”洛出尘撅了下嘴,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瓶透明的药,透着几分幽香的浅紫色液体滑过夏侯懿的手,待到他手上的药干透了之后,洛出尘取了一块纱布给他包扎好,透明而苍白的手指仔细地给他整理好纱布,一丝不苟。 “出尘,我想我说得很明白了,除了她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她不行。”夏侯懿有些无力的闭了下眼睛,他也想过自己同雪儿定然是举步维艰的,那个人将雪儿指给出尘不就是为了防备自己吗? 洛出尘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松开放在他手上的手,调整了一下坐姿,倚在床柱上悄悄地同夏侯懿说了几句话,见他咻然睁大的眸子笑意更深了几分,顺手将自己的茶杯扔到了旁边南宫墨璃的榻上。 “唔!痛!”南宫墨璃从床上跳了起来,他颇为无奈的被砸了一下竟然还没有听到他们的悄悄话,起码最后几句关键的没听到…… “不装睡了?”洛出尘斜睨着他一副我早看出来了的模样,夏侯懿则是陷入了沉思,出尘说的他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只是这样对他不公平…… “懿,你若是心疼我就当我没说过,我倒是挺想娶丫头的,但我也怕她会谋杀亲夫……”洛出尘瘪了下嘴,那个丫头从来都不是个良善之人,甚至算不上是大家闺秀。 “我应了!”夏侯懿目光炯炯地看着洛出尘,他一直想要的都只是找到千年冰魄,查出当年未央宫失火的真相而已,只是别人从来不曾放过他,一步步将他逼到今日的位置上,想到他们被动的未来,若是要牺牲掉丫头那么他才能报仇的话,他宁愿自己死去。 “哼!我就知道……”洛出尘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脸看向伸手抱洛画烟的南宫墨璃,“我说妹夫,你总不能当着我们两个兄长的面,对我们的妹妹动手动脚的吧……” 南宫墨璃先是一愣,而后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取了自己的大氅将洛画烟裹在里面,而后转身出门了,门外的玉嫣然立即上前引路,领着南宫墨璃朝洛画烟的院子去了。 “说罢,你想要什么?”夏侯懿脸上盈满了笑意,他甚至想伸手抱一下眼前这个臭小子,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都不小了,但他这该死的骄傲性子却头一次让他无比的欢喜。 “别以为我是为了你这么做的,我只是不愿意让她恨我罢了。”洛出尘将头扭朝一边,余光瞥见夏侯懿脸上的笑意,心底也暖了几分,“千年冰魄自然是要靠你去找,这个不必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唯一要你答应我的是那个位子我不想做,若是有一天懿王不得不坐上那个位子,你就还我自由。” 夏侯懿面上的笑意一滞,随即沉吟了半晌道:“可是丫头嫁给了洛王世子,以后就是洛王妃……” “你的脑袋难道是榆木的吗?我们真的是同一个母妃生的吗?”洛出尘一副气闷的模样,声调也微微抬高了几分,两人都在靠在床柱上,肩挨着肩坐着,却是一个妖娆肆意,一个清冷狂妄。 “等找个机会你自己问问,到时候被抽别找我帮忙。”夏侯懿淡淡地说道,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自己确实多虑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丫头也是他的妻子,同他是什么身份无关…… “我都这么大了,不会再挨打了……”洛出尘似是想起了什么,垂下了眼睑,夏侯懿也沉默不语。 十三年前,未央宫中。 一身黑袍的七皇子正在未央宫中的花园里练剑,最近师傅又教了他一套新的剑法,每日早上一起床便要先练几个时辰。 “小世子您慢点儿跑!”宫娥气喘吁吁地跟在一路飞奔进宫的洛出尘身后,提醒着这位小祖宗慢点儿跑,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小小年纪一身红袍的洛出尘用他娴熟的轻功飘到夏侯懿面前,偏着脸问道:“母妃呢?” 黑袍的夏侯懿收起手中的剑,一脸不满的道:“出尘说过多少次了,你得称呼我的母妃作皇贵妃娘娘或者姨母,你的母妃是洛王妃……” 红袍的洛出尘将脸一扭,十分不满的道:“你们都以为我是白痴吗?母妃——你在哪儿?出尘来看你了。”说着,红色的身影便朝殿中飞奔而去,惊得宫女们尖叫不止。 一身金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款款走出来,正好撞上了飞奔进去的红袍孩子,孩子嗅了下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甜甜的扬起了小脸道:“母妃!” 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夏侯云天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显示一惊而后皱了下眉。 “放肆!出尘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你的母妃是本宫的妹妹便这般肆无忌惮吗?来人!拖下去杖责。” 女子陡然间冷下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作假,一旁的宫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请求女子的原谅,夏侯云天皱着的眉也舒缓了些,上前拉过红袍的洛出尘道:“为何叫皇贵妃做母妃呢?” “因为母妃比洛王妃生的漂亮!” 练完武一身汗水的夏侯懿及时的答道,随即伸手将洛出尘从自己母妃身上拎了下来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手上的剑柄已经打在了他的臀上。 “出尘不懂规矩,儿臣替母妃教训他,叫他日后再也不敢造次!”只有五岁的夏侯懿神色严峻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逗得夏侯云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手心掐出血痕来的女子也渐渐地松开了手掌。 “懿小子不错!懂得保护你母妃,看样子你母妃没有白疼你!”夏侯云天心情大好的拉着皇贵妃朝御花园走去,而地上被打的红袍小男孩始终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眼中蓄满了泪水。 见他们渐渐走远,身边的宫人也都散去,夏侯懿伸手将洛出尘抱了起来朝自己的寝殿走去,他遣散了所有的宫人,别人都认为是两个孩子闹了别扭想和好,然儿是加上并非如此。 “出尘,哥哥给你上药。”夏侯懿捏着手中的玉瓶小心翼翼的靠近床上满眼泪水的洛出尘。 “我讨厌你!你霸占了母妃的宠爱,如今还打我?”洛出尘将脸朝床里一扭不理他了。 夏侯懿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透出几分孩子不曾有的深沉,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若是我和母妃都死了,你可开心?” 洛出尘猛然转过头来盯着夏侯懿的脸,见他不像是说谎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道:“我不要你们死,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我死了你们也要好好地活着。” 黑袍的小男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伸手轻轻地揉了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眼角有些湿了。 “出尘要乖,你知道我们是双生子,可是皇室之中双生子向来都是王朝之祸,若非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母妃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倘若你想不明白,便急着我今日说的话,那么多人想要我们死,我们要保护母妃。” 小小的男孩眼中坚定而强大,红袍的小男孩皱了下眉,有几分失落的道:“所以我便不能叫她母妃了……” 黑袍的男孩伸手揉了下他乌黑的头发哄着:“即使你不能叫母妃,她也是我们的母妃,我也是你的哥哥,不是吗?等到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你便能叫母妃了。” 红袍的洛出尘眨了下眼,郑重的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自此他再也没有叫过她母妃,然而他们的关系却是一直都很好,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懿,洛美人,用膳了!”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南宫墨雪嗔怪的声音让夏侯懿和洛出尘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两人均是挑眉笑了一下,接过南宫墨雪递过来的两个小矮几放在床榻上,等着她布菜。 “你们在发什么呆?这么出神。” 南宫墨雪将食盒中的清粥和燕窝放在矮几上,又给两人都放好了汤勺,催促道:“先趁热喝了清粥,洛美人能多喝些燕窝,待到了明日再吃菜。” 说着她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放在了夏侯懿的矮几上,洛出尘瘪了下嘴道:“雪丫头真偏心!” 夏侯懿勾起唇角忍着笑道:“丫头自然是偏心的,不然也不会不许你吃菜了。” “都趁热吃,别给我在这儿闹腾了!”南宫墨雪无语的摇了下头,这两人无时无刻不再拌嘴,当真是一对活宝! 夏侯懿和洛出尘同时噤声,低头喝粥的喝粥,吃菜的吃菜,两人都极为默契的对视分开,再对视再分开,看得南宫墨雪觉得有些莫名。 “你们两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南宫墨雪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有种砧板上鱼肉的感觉,尤其是夏侯懿嘴角的笑意和洛出尘眼角的笑意…… “是!”夏侯懿理直气壮地答道。 “不是!”洛出尘十分陈恳的答道。 夏侯懿瞥了一眼洛出尘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然而他越是这样越让南宫墨雪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冷了脸道:“说不说?” 两碗清粥燕窝很快下了肚,洛出尘放下手中的玉碗,挑眉看向南宫墨雪:“雪丫头想知道?我们不过是就年后皇上想要你我提前完婚的事情商讨了一下对策而已,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结果的。” 夏侯懿瞪了他一眼,想解释却被洛出尘打断了:“你嫁给我并非无力改变,然而如今京陵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当真退了婚你也未必能顺利嫁给懿,所以我们打算不退婚了。” 南宫墨雪被他慢悠悠的语速折磨的心里一阵紧张,最后听到这句话时脸色也白了几分,洛美人说他们决定不退婚了,也就是说懿他同意自己嫁给洛美人? “我不会嫁的!我死了你们就不头疼了。”南宫墨雪咬了下牙放下手中的点心,转身朝门外走去。 “笨丫头,回来!”夏侯懿无奈的摇了下头,见她当真生气了又甩了一记眼色给洛出尘。 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并未转身只是站在了原地道:“懿王有事?” 洛出尘趁机添油加醋的道:“你嫁给洛王世子既然无法改变,我只好委屈自己替他做一阵子懿王了……想当年我可是羡慕过他的身份整整七年呢!” 南宫墨雪的嘴唇张了张缓缓地转过身去,洛美人的意思是说…… “你打算扔下我离开吗?我如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呢,真狠心!”夏侯懿弯了下唇角,他面前的几份小菜已然全部下肚,随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玉嫣然迅速地撤下了床上的矮几。 “你今晚住在这儿吧,我让鬼影送我回将军府,对了,我大哥呢?” 南宫墨雪这才发现一旁空着的床榻和贵妃榻,自己大哥也醒了吧…… “墨璃抱烟儿回房睡了,他无事的,明日估摸着就会回家了。”夏侯懿答道,人却是已经从床上走了下来,顺手披上他的大氅,套上靴子朝南宫墨雪走了过来。 “哼!见利忘义的家伙,天都快亮了,你们这会儿回去懿王府是打算白日宣淫吗?”洛出尘不屑的语气让南宫墨雪的脸红了几分,夏侯懿却是毫不在意的完全忽视了他的话。 “丫头,走吧,你看他现在骂人声音那么大,铁定没什么事的,你先送我回去,睡醒一觉再回将军府也不迟。”语毕伸手拉着南宫墨雪的手变朝外走,还一边吩咐站在一旁的玉嫣然照顾好洛出尘。 出了洛美人的卧房,只见鬼影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儿了,两人迅速上了马车,朝着懿王府的方向赶去,他并非不愿意留在洛王府,只是他们今日决定的事情要做好准备否则很容易让人生疑。 将军府中,青裳和青衣不敢睡得太死,按照小姐吩咐的时辰她们又领着丫鬟们进了听风轩,青裳和青衣都不知道凤神医得了什么病,连续两天了也没见他们出来过,不知道如今好了没有。 床榻上装晕的风吟笛一动不动的调整着她微弱的呼吸,二十个时辰过去了,凤栾的眼底仍旧带着一丝微红的魅色,看得她心底发慌。 本姑娘已经晕了,你就放过我吧…… “笛子,该用膳了。”凤栾伸手摇了下她的胳膊,见她死死地闭着眼睛,眼珠子却是不停地转着无奈的一笑。 “再不起来我先抱你去沐浴了。”他故意凑在她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酥麻,这只死狐狸! 见床上装晕装了半个时辰的人终于睁开了眼,一脸虚弱的道:“如今几时了?” 凤栾不由得摇了下头,连着被子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而后端起一旁的燕窝喂给她吃,“还有四个时辰,不过……” 听着他的欲言又止的语气,想到自己从昨日下午到现在想尽了各种办法和借口休息,只怕他体内的药性还未解,风吟笛极其郁闷地张嘴一口口吃着他喂过来的燕窝,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希望自己晕死过去,最好是一觉睡到明日…… “今日二十六了,后日我答应了洛王妃要跟她一起进宫的。”风吟笛无意间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她担心自己若是那天不出现,师傅跟苍老头会过来找自己,到时候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凤栾手上的动作一滞,而后继续喂另一碗燕窝,漫不经心的道:“你还惦记着赏梅宴么?” “自然是惦记着的。”风吟笛点头道,她向来都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洛王妃岂有爽约的道理,然而这话听在凤栾耳中却变了味道,到了如今她还想去外面沾花惹草吗? “多吃些,今日的燕窝做的不错。”凤栾将第三晚燕窝喂给她吃下,自己也喝了两碗,而后直接抱起风吟笛朝外间的浴桶走去,同昨日一样浴桶中散步者各色的药材,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风吟笛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暗。 “怎么了?”凤栾熟练地将她靠在自己怀里,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而是直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精瘦的腿上紧绷的肌肉让她感觉到不安,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正常的,就连环在她腰间的手也十分规矩。 “没事,一会儿让我先睡会儿吧,否则后日的赏梅宴就去不了了。”风吟笛嘟着嘴说道,顺手拿起了桌边的红花便要朝浴桶中仍。 凤岚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红花和混杂的落地莲扔到了角落,脸上透出几分怒气来,让风吟笛打了个寒颤。 “你要做什么?” 他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风吟笛觉得十分不适应,如同以前他总是不搭理自己那般恶狠狠的语气,顿时眼中一酸。 “我不过是身上的伤口太疼,想加点活血化瘀的,我手中不过一两都不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打转,委屈的无以复加,这个死狐狸不仅狡猾还很霸道,她又没有卖给他! 凤栾愣了一下,伸手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看向他,而后认真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不哭了。” 原本没有特别多想法的人因为他这句话放声大哭起来,凤栾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轻轻地哄着,不知不觉身边的人渐渐哭累了趴在他肩上抽噎,凤栾只好抱着她换了一旁的清水浴桶,这是最后一次药浴了,他身上的余毒应该也都清干净了…… “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笛子……”凤岚伸手轻轻地覆上她的眼睑,发烫的手心捂着她红肿的眼睛,传来发烫却舒适的热力。 “那你一会儿让我睡一个时辰……”风吟笛趁机谈着条件,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让师傅知道这件事情,她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家长管束,即便这个人同她相处了十几年。 “好,一会儿让你睡足一个时辰。”凤栾突然笑了,爽快的答应了。 风吟笛倒是有些诧异他何时这么好说话了,昨夜自己想歇半个时辰都是装晕来的…… 她正猜测着凤栾答应她的目的,水中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不由得猛地一缩,又来! “凤栾!” “嗯?我说话算话的,既然一会儿你要睡一个时辰,那么这会儿我便要抓紧时间了,我体内的药性过了多少你自己知道的。”身后的人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垂和后颈,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风吟笛伸手推了一下他放在自己腿间的手,才根本自己根本不能动弹,用不上半分力气,欲哭无泪…… “别乱动……还有两根莲参,不如都用了吧,我估摸着你之前装晕就是因为受不住了。”凤栾淡然道,体内的风吟笛咬得咯咯响。 “凤栾,我会杀了你的!”一想到他说的莲参是怎样用的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无名火,总是趁自己不注意他便突然偷袭,搞得她如今看见方形的药瓶心里都有阴影了。 “至少三日之内你没有力气来杀我。”凤岚毫不在意的语气激得她面色更黑了几分,腿间又一阵疼痛传来,将她要说出的话给憋了回去。 “让你别乱动了,忍一会儿就好了,若是不上药我觉得你后日一定去不了赏梅宴……”凤栾伸手将她颊边落下的碎发捋到耳后,唇贴着她的脸颊落下一吻,顺着她有几分瘦弱的肩一路吻了过去。 “你……唔……”被他吻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风吟笛压抑自己的喘息声不想刺激到他,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 放在她腿上的手一松,环上了她的腰,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突然腰上一紧被他提了起来,而后再落下。 “凤栾——” 一声尖叫穿破屋檐落入凤岚的耳中,他皱了下眉翻个身继续在琉璃温室中睡过去了。 ------题外话------ 今天发的实在是太晚…俺不好意思说啥了…。明天开始更新放在晚上吧,如果某蓝早点码完会早点发的,前段时间总是熬夜码字,最近身体吃不消了,所以妞们请多谅解。 008 齐聚一堂 东辰庆历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午时三刻。 一辆通体紫檀木打造的奢华马车极为高调的从懿王府驶出,马车上三朵锦瑟紫罗兰的标志提醒着众人这是懿王的马车。 然而这辆马车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绕到华清道直接进了将军府的后院,而是从正街上驶过从将军府的侧门驶了进去,来往行人都议论纷纷,懿王同将军府的嫡女走的太近了,洛王世子会不会吃醋。 南宫墨雪带着夏侯懿直奔听风轩,听黛影说这几日他们都没出来过,她不免有些担心笛子,夏侯懿只是抿着嘴笑,果然还是自己的床睡的安稳些。 “你们回来了……我还没有同凤栾说,他们即便是知道了也是有心无力的。”凤岚从琉璃温室中走出来,身上还盖着一件极厚的大氅,看样子这几日冻坏了。 “你赶紧进屋去,外面冷。”南宫墨雪示意凤岚进屋去说话,三人又折身进了琉璃温房。 “我估摸着凤栾已经醒了,方才青裳丫头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他同她说了几句话,不过笛子……后日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凤岚嘿嘿的笑了笑,自己都被吵得睡不着觉了,恐怕她基本就没怎么睡觉吧,不过看样子自己先前将莲参给了凤栾是对的,否则…… “那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青裳准备便好,若是凤栾醒了就告诉他洛美人身上的迷幻散解了,昨夜已经醒过来了,让他不必担心。” 南宫墨雪点头打算同夏侯懿去看看哥哥和烟姐姐,听鬼影说他们一早也过来了,如今正在芙蓉园陪着母亲呢。 “不必担心什么?”身后传来凤栾如沐春风的声音,浓郁的药香透着几分香草气息随风飘了过来,南宫墨雪同夏侯懿同时转身看向他,见他气色很好都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洛美人已经醒了,能吃能喝还能骂人,你不必担忧他的事情。”南宫墨雪冲他一笑,伸手比划了一下衣领的领口,凤栾先是一愣,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领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凤岚和夏侯懿也都看见了他脖颈上的暧昧伤口,假装没看到聊着天儿。 “凤岚这几日做了些什么?”夏侯懿走到凤岚面前一脸好奇的盯着放在琉璃温室中的软榻。 “看看医书,照顾一下草药,无聊之极……”凤岚冲他眨了下眼,两人虽然在聊天可是都将自己的神识放开,竖着耳朵听着背后的动静。 凤栾颇为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白皙的脸上透着几抹可疑的红晕,南宫墨雪则是忍住笑见他整理好了衣领点了点头。 “既然师兄醒了,咱们后日的赏梅宴便都不去了吧。”凤栾皱了下眉,偏头看向南宫墨雪,见她脸上有几分不解又接着解释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说赏梅宴是二十八,二十九我们就得去龙脉温泉,我担心会有什么事耽搁了……”凤岚咬了下唇,自己在担忧什么? 南宫墨雪见他一脸窘迫,突地笑了起来,答道:“自然是不去了,洛王和我爹爹进宫同皇上告了假,倒是你……打算怎么同师母说?” 夏侯懿和凤岚的谈话声也随着这个问题戛然而止,纷纷转头看向凤栾,依着笛子一家三口的奇葩性子,只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了! “方才你说师兄醒了,那我师傅如何?”凤栾想起迷幻散解咒需要用的方法,心下一惊,若是失血过多的话,只怕师傅如今还是危险的。 南宫墨雪这才想起那一日圣手医仙满身鲜血的模样心头也紧了一下,“前日我师父抱着圣手医仙进了偏殿,只怕这会儿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凤岚又笑了笑,既然他们和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我进去守着笛子,等她醒了我们就准备去龙脉温泉,等下月初我去找师傅提亲的,放心吧。”说完他转身走进了他的卧房,南宫墨雪见一旁的夏侯懿和风岚终究是笑出了声,无奈的摇了下头。 “风岚,当初笛子让你给她寻药的时候,你当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吗?”南宫墨雪眯着眼扫了一眼风岚,又仔细地瞧了一下他手边的札记。 风岚诧异的挑了下眉,一张透着坏笑的脸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严肃地答道:“那会儿我是真的不知道,谁知道她会将所有的雾草和一整个千年灵芝都放进去……” 南宫墨雪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撇了下嘴道:“等笛子醒了,我估计你也可以跑路了,记得别往北边跑,她会捉到你的。” 语毕拉着夏侯懿朝芙蓉园去了,凤岚无奈的揉了下眉心,笛子还是多睡几日吧,自己如今无家可归的能去哪儿呢…… 芙蓉园中,南宫墨璃和洛画烟正同云紫萱一起用着早膳,紫玉打起帘子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进去,见到的便是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娘、大哥,我回来了。”南宫墨雪见洛画烟明显的十分开心的模样冲她讪笑了一下,毕竟昨夜是自己点了她的睡穴。 “雪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洛画烟冲她挑了下眉,往日善解人意的烟郡主也生气了。 “我是怕大哥会心疼烟姐姐,所以才点了你的睡穴的,大哥,我做的对吧?”南宫墨雪连忙走到南宫墨璃身旁,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脸上尽是讨好之色。 南宫墨璃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看向洛画烟道:“烟儿算了吧,你睡着一会儿我就醒了,雪丫头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一番好意……” 云紫萱瞧着这俩兄妹合伙装乖也不禁莞尔,冲门外的紫玉道:“再添些甜点和小菜,不要太油腻的,做的爽口一些。” 紫玉得了吩咐便转身去做了,屋内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笑声衬得阴沉的冬日都似乎明朗了许多。 “母亲对我最好了,虽说如今烟姐姐在母亲心里更重要几分,不过能分得母亲一点关心我也安心了。” 南宫墨雪故意唉声叹气的模样逗得洛画烟也笑出了声,伸手拍了她的手一下嗔怪道:“你这个丫头就会拿我寻开心,好像我欺负了你不成?” “哪儿啊?烟姐姐想来对我如同亲姐妹一般,雪儿可是都记者烟姐姐的好的。”南宫墨雪立即乖巧地说着,谁让她得罪了未来大嫂呢? “好了好了,这一次我便饶了你,再说下去就好像我得理不饶人似的。”洛画烟伸手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无奈的摇头,这个丫头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头疼的紧! “南宫夫人,二十八日咱们就去龙脉温泉,既然赏梅宴都不必去了,提前一些去龙脉温泉也是好的,您看如何?”夏侯懿突然冲云紫萱说道,毕竟她没有半分内力,虽说一直有药物控制着蛊毒,但还是会有危险。 “嗯,我也是那么考虑的,若是二十九一早去的话,恐怕我行得慢拖累了大家。” 云紫萱笑着点头,这么久以来这恐怕是懿王第一次笑吧,这么毫不遮掩的笑意当真是少见。 南宫墨雪也点头同意,母亲如今身子重了,路上肯定行得慢,提前一天去要好些,至于那个心烦的赏梅宴还是算了吧。 听风轩内,凤岚终究是看不下手中的医术,随手扔在一边而后去了芙蓉园,他毫不怀疑笛子醒了会将自己大卸八块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事情,还是先想对策再说。 卧房内,一身白袍的凤栾倚在床柱上看书,时不时偏头看一眼昏睡着的风吟笛,顺手塞一粒药丸进她嘴里。 香炉里焚着淡淡的青叶香,房间里也燃上了金丝炭火,他甚至还放了两个暖炉在风吟笛身边,怕她睡着了会被冻着。 床榻上的被褥和床单都换了新的,浅杏色的床单和被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若是忽略周围深浅不一的灰色帐幔的话。 凤栾环顾了一下四周,瞥了一眼显得阴郁的灰色帐幔,放下手中的厚厚药典,起身走到衣柜面前找了半晌,视线落在浅杏色的帐幔和窗帘上,嘴角微微扬起,伸手取了出来。 床上的人我在暖和的锦被中,之露出小小的一张脸,见她好像睡得不太安稳,凤栾又朝香炉中添了些安神香,这才慢悠悠的开始换床周围的帐幔。 灵巧的手指翻飞,如同他挽发那般熟练而自然,很快整个房间里的灰色帐幔被扔在了一旁的竹篓里,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浅杏色帐幔,窗帘里层透光的部分也换成了浅杏色的,最外层换上了深杏色不透光的窗帘。 满意的打量了半晌自己的杰作,凤栾心情大好的朝着桌子里一阵翻找,终于寻到了那个紫金黑檀木的盒子,转身缓缓的走到了床前。 紫金黑檀木的盒子看起来透着古朴的厚重感,年代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凤栾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一对血玉翡翠镯子,戴在了风吟笛的手上。 镯子一戴到她手上大小便随着她的手紧了几分,透明鲜亮的血红衬得她蜜色的肌肤泛着光,凤栾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放下她的手,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将她的手收进被子里盖好。 睡梦中的风吟笛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一暖,周围都是暖暖的于是翻了个身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醒过来的洛出尘今日一早便被洛王和洛王妃围在自己房间里问长问短,他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关心和担忧,偶尔说上两句,沉默的有些诡异。 “出尘,皇上想让你跟雪儿年后大婚,然后让你继任洛王的位置,我跟你父王都很担心……”洛王妃伸手递了一块点心给洛出尘,眼中都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母妃,我都知道,这些日子虽然我昏睡不醒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你们同我说的话我都听得到。” 洛出尘咬了一口梅花糕,甜得有些腻,自己也应该同父王和母妃说清楚他们的计划,否则到时候也许会生出事端来。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一旁的洛王皱了下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两个孩子并不是不让他们放心,只是有时候太放心了,反倒有些恐慌。 “退婚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洛王世子还是会娶将军府的嫡女南宫墨雪,那个人自然也如愿以偿不会讲视线定在洛王府和将军府身上,如今京陵的局势已然开始大乱,我们自然是再添几把柴了。” 洛出尘悠然的吃着洛王妃下厨做的小菜,这半年来每日除了药以外他什么都没吃,甚是想念这些美味的小吃。 洛王和洛王妃对视一眼,立即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怪异,而后两人都长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们想这么做?可是出尘……”洛王妃叹了口气,罢了!这个孩子向来是个心气儿高的,雪丫头心里没有他,想必他也知道,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这个法子竟然是洛出尘想出来的! 洛出尘轻笑,伸手给洛王妃碗里夹了块鱼,“母妃是担心我日后不孝顺您和父王吗?无论我在哪儿,你们都是我的父王和母妃,况且懿也不会忤逆你们,雪丫头也懂事。” 洛王妃的眼角都湿了,垂首看着碗中的菜不语,她心底还是自私的,毕竟出尘跟在她身边长大,她并非是不喜欢懿小子,只是她担心出尘适应不了每日的尔虞我诈和斗争危险。 洛王也沉默了半晌,出尘他应下的不只是雪儿的婚事,还有懿王身上的责任以及未知的危险,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出尘决定了,我们也没什么可说,不过你要记得,洛王府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们兄弟两人都是我们的孩子。”洛王伸手拍了下洛出尘的肩,孩子长大了,他们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父王说的是,孩儿记下了。”洛出尘莞尔,他明白他们的苦心,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被保护着,而懿却一直被伤害,如今他们要将联手将当年的事情查清还母妃一个公道,他们不再是弱小的孩子,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偏殿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玉嫣然早早地守在了门外,见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出来,连忙转身进了正殿禀报。 “主子,风前辈和苍前辈出来了。”玉嫣然是洛出尘的人,她虽然一直跟在洛出尘身边然而却只认两个主,除此之外谁都不认,幽冥十二杀在洛出尘呢醒过来之后便各司其职都散去了,如今守在这儿的只有她一人。 “我去看看。” 洛出尘起身向外迎了出去,洛王妃吩咐下人加菜和碗筷,洛王爷命人去取好酒过来,他同苍兄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好好一起喝酒了。 “出尘,过来给师傅看看。”圣手医仙朝他招手,洛出尘立即飘到了她面前,将手伸给了圣手医仙,苍无涯被这师徒俩儿凉在一边,笑了笑先朝殿内走了进去。 “师傅怎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洛出尘有几分撒娇的冲圣手医仙说着,如同小时候骗她教自己制毒一般乖巧可爱。 “你呀!”圣手医仙戳了下他的额头,面色不悦的道:“别以为你百毒不侵就随便乱吃药,万一给你用的是见血封侯的毒药我看你还能得瑟几日?” 洛出尘摇晃了几下圣手医仙的手,神色严肃地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过师傅还是偏心,自打有了凤栾师傅就不疼我了。” 洛出尘奸诈的一笑,凤栾这个臭小子这次完蛋了,再加上腹黑至极的苍前辈,他就等着受死吧! “噗嗤!就你嘴甜会哄人。”圣手医仙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却是任由他拉着朝大殿里走去,随口道:“这几日为何不见凤栾和笛子?那个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怎么连凤栾也未出现过……” “师傅,这个……我想过几日凤栾会给您解释的,我现在说不大合适。”洛出尘故作神秘的说道,心里却是结结实实的报复了凤栾当初跟自己抢云心剑的仇,哼哼! 圣手医仙的脸一垮,极为不悦的拎着洛出尘的耳朵朝正殿走了进去,看得苍无涯和洛王夫妇都惊了一跳。 “说不说?小子翅膀硬了敢欺师灭祖了?”圣手医仙恶狠狠的声音让苍无涯假装低头喝茶,洛王和洛王妃则是扭头不看洛出尘求救的眼神,装作什么也看见。 “我说!横竖都是死,反正这一次死的不是我就对了!”洛出尘从圣手医仙的手中挣脱出来,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脸豫色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三个见死不救的家伙,冷哼了一声。 “师傅既然问了,徒儿岂有不说之理,只不过师傅得答应徒儿不能将此事告诉当事人,否则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又要被他们追杀了。”洛出尘郁结的语气让圣手医仙皱了下眉,究竟是什么事? “我应了,这里就我们五人,我保证谁也不说出去,这下你放心的说吧。” 圣手医仙抿了口茶,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对劲,若是他们有什么危险的话,出尘也不可能这般淡然,倘若没有危险,为何这几日都没出现?笛子那个也丫头即便再生自己的气也不会做这种怄气的事情。 洛出尘喝了几口茶水,放下晶莹的白玉茶杯,缓缓地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凤岚和墨璃的玩笑说起,凤岚因为小时候的蛊毒的原因,大概是有些余毒在他体内未清,凤岚给他寻了南昭和景家特有的草药沐浴,被笛子听到了,她以为凤栾……咳咳!” 见八只眼睛盯着自己的脸,洛出尘突然说不出话来,圣手医仙则是着急道:“以为凤栾如何?” “她以为有隐疾!”洛出尘说完,见这八只眼睛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四处寻找新的落脚点,他才松了口气接着说。 “凤岚又比较傻,笛子让他去寻药他便去了,给笛子找了大量的雾草和一株人形的千年灵芝回来,却唯独没想到笛子要来作什么,所以……”洛出尘摊了下手,他都交代了,反正这些事他们迟早也都会知道,自己是“被逼无奈”的…… 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对视了一眼,齐齐变了脸色,洛王和洛王妃则是有些闹不明白,他们不通药理并不知道雾草拿来做什么。 “那么现在他们人呢?”圣手医仙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洛出尘,苍无涯只是摇了下头,凤栾那小子当真是只狐狸! “方才影卫来报,他们在将军府听风轩里,不若我们一起过去?我也许就没有吃到将军夫人做的菜了。”洛出尘指了下门外的马车,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苍无涯面上笑得开心可是眼底的那一丝暴虐已经让洛出尘看在眼里,凤栾你等着接招吧! “走!将军府去。”圣手医仙直接上了马车,苍无涯同洛王夫妇打了个招呼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洛出尘结果玉嫣然手中递过来的大氅披上,冲洛王夫妇眨了下眼跟着上去了。 正倚在床柱上看药典的凤栾有眼皮跳了一下,他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右眼转头看了一眼昏睡着的风吟笛,又顺手塞了一粒药进她嘴里,低头接着看书。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在墨雪阁中下棋,她想利用自己的内力尽量帮他将体内的真气顺一下,夏侯懿却并未答应,腹黑二人组一边下棋一边听着黛影汇报听风轩的动静,觉得十分有意思。 凤栾那样闷得人竟然会将自己卧房里的帐幔和窗帘全都换成杏色的,当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了,她说给谁听大概都没人会相信的吧…… 两人正猜着笛子是明日醒来还是后日醒来的时候,黛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南宫墨雪卧房的窗户外扑了进来。 “怎么了?黛影姐姐你慌什么?” 南宫墨雪见她摔得不轻上前将她扶起,却忍不住笑道:“难不成是青影又逼婚了?那个臭小子根本就未及冠他着什么急?” 黛影就着她的手站直身子,脸色惨白道:“圣手医仙和苍前辈刚才进了听风轩,洛王世子如今朝墨雪阁来了。” “什么?”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同时问了出来,他们以为大家都不会说的事情,如今看来已经人尽皆知了,凤栾……自求多福吧。 “走,过去看看!”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朝外走去,黛影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在墨雪阁门外撞上了来看戏的洛出尘。 “雪丫头那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我这个病人刚过来你就要走是不是太无情了,况且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未婚夫。” 洛出尘一身红色袍子衬得他的脸更白了几分,身上的银色大氅也透着几分妖异的红色,整个人漫不经心的倚在墨雪阁门口,身旁跟着沉默的玉嫣然。 “我们去听风轩,你不去看戏?”夏侯懿挑眉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透着几分威胁。 “雪丫头也要去吗?”洛出尘转身走到南宫墨雪身旁偏头问道,一旁的红梅衬得他面若桃花却又透着几分妖冶和肆意。 “洛、出、尘!”夏侯懿身上的寒冰真气释放出来,梅树上的露水瞬间结成了冰棱,发出嘎嘎的声音,洛出尘打了个寒战,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伸手拉着南宫墨雪朝前走。 “喂!”南宫墨雪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随即甩开了他的手,莹白的小脸微怒瞪视着洛出尘,随即揉了下自己的手腕道:“洛美人,以你如今的内力还是别招惹我的好,万一本姑娘一不高兴将你当沙袋了,到时候你就会成京陵第一猪头了。” 夏侯懿闻言唇角弯了弯,拉着南宫墨雪朝听风轩走去,洛出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了上去,三人并肩走进了听风轩。 凤岚早早地赶了过来,如今他站在琉璃花房中来回踱步,圣手医仙同苍前辈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拎着凤栾就朝偏院去了,自己想进去看看又怕被伤及无辜,只好在这儿等着。 “人呢?”南宫墨雪转头瞥了一眼明显无人的院子,凤岚这才看见了南宫墨雪他们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喏!隔壁我的院子里。”凤岚朝西边一指,又开始走来走去,猛然抬头看向笑得妖娆万千的洛出尘道:“一定是你!” 洛出尘挑了下眉,毫不避讳的道:“是我怎么样?作为师兄爱护小师妹是应当的。” 南宫墨雪转头看夏侯懿,却见他眼眸中都是笑意,同时听到了夏侯懿密音入耳的话:“爱护小师妹确实是应当的,丫头对吗?” 脸上的神色一滞,南宫墨雪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夏侯懿,扔下他们几个无聊的男人,抬步走进了凤栾的正房。 夏侯懿想跟上去又想到笛子还在睡着便收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洛出尘道:“出尘你这样陷害凤栾就不怕他给你下药吗?” “懿王多虑了,凤栾既然是师弟就不敢对我这个师兄下药,况且他不擅长用毒……”洛出尘冲他妖娆一笑,转身躺在了凤岚的贵妃榻上,衣服风流天成的模样,倒让凤岚有几分诧异。 “笛子擅长用毒,并且她要什么药材我都能提供给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凤岚瞪了洛出尘一眼,这个家伙陷害凤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还是师兄呢! 这回轮到夏侯懿笑得合不上嘴了,凤岚的性子同出尘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他比出尘更直接一些。 如今已经是午时,阳光透过浅色的杏色纱帐照进卧房来,南宫墨雪瞥见床榻边上厚厚的药典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还真是凤栾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伸手将炭火添得旺了一些,又添了几分青叶熏香进香炉中,转身见风吟笛还睡着便出了卧房,正好遇上安然无恙回来的凤栾。 “你回来了?师傅和师娘呢?”南宫墨雪忍不住笑道,转身指了下香炉和炭火,示意凤栾刚才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们回洛王府去了,师傅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凤栾冲南宫墨雪一笑,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回去了?这个结果倒是让南宫墨雪大吃一惊,她以为听风轩都会被拆了呢,没想到凤栾竟然让他们回去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可能的结果,一本正经的问道:“难道他们没有动手吗?这可不像师傅和师娘的性子。” 见她打趣自己,凤岚无奈的揉了下眉心道:“自然不是,师傅动手被苍前辈拦住了,不然恐怕听风轩就得重建了。” 南宫墨雪忍不住爆笑,捂着肚子弯着腰的模样看得凤栾更加无语,脸上也忍不住红了几分,“我们出去说吧,笛子还睡着。” 跟着凤栾一路走进琉璃温房,南宫墨雪径直走向冲她招手的夏侯懿身旁坐下,而凤岚将一杯安神茶递到凤栾手中,满眼询问的看着他,等着他说怎么处理的。 整个小小的琉璃温房中,一个贵妃榻上躺着洛美人,凤岚站在桌旁,凤栾在他身旁喝茶,唯一的椅子被夏侯懿霸占了,南宫墨雪坐在椅子的扶手上。 “我跟师傅说了雾草的混合三十六种草药之后味道全失药性却增加了几倍的事情,然而将药房写给了师傅之后,她老人家就不太生气了。” 凤栾喝了口茶,很明显他的手已经冻僵了,微微有些发颤。闻言众人诧异不已地互相看了几眼,难道说圣手医仙来的目的不是兴师问罪? “师傅自然是生气了,不过我也是受害者,所以她老人家通情达理也没有责怪,另外我同师傅将婚期定下来了,明年三月笛子及笄那日我们就成亲,到时候你们都得来参加婚礼。” 凤栾将手中的茶喝尽,转身又倒了一杯喝下,觉得身子暖了许多,虽说他全身筋骨舒畅,内力也因此增长不少,不过着实有些磨人,如今浑身都没有半分力气,若是师傅真的一掌拍下来,非死即伤!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视了半晌,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洛美人的心思落空了,并且还要等着受凤栾和笛子的报复,他惨了…… 凤岚恐怕是最开心的人了,一边兴奋地想着再哪儿买一座宅子合适,一边计划着自己也找个女子成亲。 “师傅竟然就这般放过你了?”洛出尘抬了下眼,狭长的桃花眼眯着看向凤栾,这个死狐狸!又化险为夷了,真不公平! “我平安回来让师兄觉得很失望吗?”凤栾温柔如水的笑意透着几分寒意射向洛出尘,贵妃榻上的洛出尘则是自然的道:“自然不是,师弟要娶亲了,师兄高兴还来不及呢!”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见他们俩斗嘴,不禁笑出了声,转身便回了墨雪阁,而洛出尘也乘马车回洛王府去了。 二十六这天下午,宫中的名帖由专人送到了将军府上,宫里的人传话说太后娘娘钦点要南宫墨雪陪同她出席赏梅宴,南宫鸿钧以南宫墨璃替洛王世子解毒昏迷,云紫萱临产一事做挡,回绝了文太后的美意。 同时,连皇贵妃宫中的小宫女因为在夏侯云天面前提起了未央宫三个字被拖到宫门口杖毙,夏侯云天暴怒去了文皇后的凤辰宫中,夜里也没有再翻别的妃子的牌子。 窗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这几日虽没有飘雪,可是风却越发的大了。 凤栾又添了一些炭火,顺手将一坛从洛出尘那儿得的梅花酿温在了一旁的红泥小火炉上,笛子快要醒了,等她醒了便能喝上一小杯。 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的风吟笛觉得自己像是缺水的鱼一般快要渴死了,挣扎着缓缓地睁开了眼。 四周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白色的人影靠在床柱上出神,腿上的药典半晌也没有翻过去一页,凤栾的视线也停留在别的地方似是想着什么。 “嘶……” 手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四肢传来的痛楚便已经让她痛的龇牙咧嘴,无力的垂下了手,风吟笛无声的瞪了一眼一旁发呆的凤栾。 “你醒了。”听到她的声音,凤栾连忙转过身来关切的问道。 “嗯……”风吟笛无奈的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凤栾牙咬的咯咯响,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倒杯温水来。”凤栾伸手给她掖了下被角,转身从桌上倒了两杯温水,又取了一碟点心一并放在托盘里抬了过来。 凤栾将矮几放在床上放下手中的托盘,侧身取了干净的寝衣给风吟笛披在身上,扶她起来靠在自己身前。 温热的水顺着她火烧火燎的喉咙流淌下去,一口气喝了三杯水之后,沙哑的嗓子才恢复了正常,风吟笛摆了下手,示意他不喝了,手脚发软的靠在他怀里等着吃东西。 “我要吃醋鱼。”风吟笛突然想起来凤栾做的鱼,自己心心念念好几年没吃到的醋鱼又勾起了他的馋虫,平日里他们吃东西口味都极淡,只有醋鱼是她喜欢的,不过谁做的都没有凤栾做的好吃。 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寝衣,将温着的参汤喂她喝下去,凤栾好脾气的道:“那我一会儿给你做,你得多等一会儿。” 风吟笛这大半夜的他定然会说明日做的,谁知道他竟然说一会儿去做…… “想喝梅花酿吗?我跟师兄磨了半晌他才给的。” 修长的手指打开小火炉上温着的暖壶盖子,一股酒香飘散出来,风吟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要!” 大师兄是个小气的,他酿的酒向来都藏得好好地,想喝一坛不容易呢!况且这还是梅花酿,无论酒量多好的人都号称三杯倒的梅花酿! 凤栾莞尔,这妮子果然还是喜欢好酒,顺手取了一个酒杯给她倒了一小杯,自己也倒了一小杯端了过来。 风吟笛接过他手上的酒杯仰头喝了,凤栾笑了笑将被子送到自己嘴边,不想唇刚刚沾了一口酒手中便是一空,抬头一看自己的酒杯已经到了她手中。 “那是我的……”凤栾无语地看着她手上的杯子,风吟笛已经得意的将酒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副回味无穷的神色逗得凤栾笑了起来。 “你叫它它能答应吗?”风吟笛将两个空杯子塞回凤栾手中,挑衅的抬了下下巴。 “我去给你做鱼,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不许再喝酒了。”瞥见她的眼睛还盯着红泥小火炉上的酒壶,凤栾伸手拎着火炉转身出门去了,风吟笛撅着嘴倒了下去,喝了两杯好久浑身舒畅。 琉璃温室中的凤岚天黑变便回去他的西院休息去了,他抱怨凤栾这几日害得他没有睡好,于是凤栾直接给了他几粒安眠的药丸,凤岚咬牙切齿的拿着药回去了,却是死活不敢吃,这会儿睡觉都是半睡半醒的呢,他实在是不想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小倌儿馆里…… 踏着地上的积雪,凤栾走进了一旁的小厨房,幸好雪儿今日说笛子醒了许会想吃饭让下人们准备了一些食材拿过来,否则他这会儿还真的不知道上哪儿去给她弄鱼来。 凤栾手法熟练的将一条大鱼处理干净放进干净的磁盘中,又迅速地将配料都洗好切段放好,约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醋鱼做了出来,色香味俱全的醋鱼让他都觉得有几分饿了,在一旁的蒸屉中盛了两碗米饭放好,又做了个蔬菜肉末汤装进食盒,转身回到了卧房中。 “吱呀——”外间的门推开,凤栾抬脚朝里间走去却听到水花扬起的声音,不由得脚步一顿,她这会儿在沐浴吗? 屏风后的风吟笛满脸笑意地泡在浴桶中,内力恢复了就是好,即便是她全身软的没有半分力气,也能移动屏风和浴桶,否则自己想沐浴还要凤栾帮忙实在是万分尴尬。 “笛子你在沐浴吗?”凤栾脸上有几分窘迫之色,虽说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可是他还是觉得会让她觉得尴尬,这几日她都不大敢看自己的眼睛…… ------题外话------ 今天比昨天稍微早了点… 009 半路被伏 空气中飘进来醋鱼的味道,酸甜中夹杂了几分香草的味道勾起了风吟笛肚子里的馋虫,但是全身酸胀让她不愿意挪动半分,还是再泡一会儿吧。 “你打算一直站在外面吗?”虚无飘渺的声音从卧房传了出来,透着几分不真实。 凤栾听罢推门往里走,绕过正面的山水木雕,瞧见原本在左侧的屏风跑到角落里去了,一副明了的神色。 “你几时沐浴好,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打开食盒盖子,将装好的一层层小菜取了出来在矮几上一一放好,又将他藏起来的梅花酿取了出来,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我懒得动了,不然你给我拿进来?”风吟笛抬手想将一旁的热水加到桶里,却发现距离有些远,索性收回手来往下缩了缩身子…… 轻轻的脚步声绕过屏风朝角落里进来,入眼的是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顺手试了下浴桶中的水温,凤栾眉头一皱提起一旁的一桶热水加了进去。 雾气氤氲缭绕,周身瞬间暖和了不少,风吟笛转头瞥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凤栾,神色透着几分严峻,“这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总觉得凤栾一言不发十分奇怪,难道是因为习惯了总是拌嘴吵架的样子,如今两个人好好相处反倒是变得困难了? “我们两这还不算是惊天动地的事吗?”凤栾唇角一弯,这丫头是担心师傅跟苍前辈知道吧,她就这么见不得自己? “呃……”风吟笛大囧,连忙转过头来不去看他,然而瞬间红到脖子根的脸却怎么也瞒不过眼尖的凤栾。 “师兄醒了,这几日懿王和墨璃助师傅解开了他身上的咒术和迷幻散,今日下午师兄还来过听风轩,顺道将师傅和苍前辈也带过来了。” 凤栾知道她想问什么,索性都跟她说了,然而这些话却让风吟笛从浴桶中跳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站在凤栾面前似乎想知道他是否在撒谎。 “你……不冷吗?”凤栾不自然的将眼神从她一丝不挂的身上移开,伸手从屏风上取下浴巾裹在她身上,顺手将她抱进了内室。 “我、我、我……”不知道是紧张凤栾抱她还是因为担心师傅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后果,她的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呵,你什么?”凤栾垂着眼忍着笑将她放回暖和的被子里,又取了寝衣给她披在身上,顺手将桌子上准备好的矮几拿到风吟笛的面前,“趁热吃,你先吃完我再跟你说今日的事情,别担心。” 风吟笛仔细地瞧了他一眼,见他身上似乎没什么伤松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米饭和筷子开始大快朵颐,天知道这几日她粒米未进,如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凤栾也拿起碗,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时不时地将鱼刺挑出来之后把鱼肉放进她碗里,自己也没吃多少下去。 “再来一碗!”风吟笛看着还剩下大半条鱼,决定绝不浪费好东西一定要吃完,凤栾接过她的碗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顺手取了新的碗盛了一碗汤凉在一旁。 “要不你现在说说今日的事情,大师兄和师傅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风吟笛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们的事情被师傅知道了,凤栾不大可能完好无损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还不知道!想到这里风吟笛窃喜了一下。 “你先用膳,一会儿我收拾了桌子再跟你说。”凤栾挑了下眉,一副不能商量的模样让风吟笛瘪了下嘴,只能低头吃饭,她好些年没吃过的醋鱼还是那么美味。 风卷残云过后,两人将一大条醋鱼外加汤都吃完之后,凤栾动作迅速地收拾了床上的矮几,将温热的毛巾递到她手上之后,转身将桌子也一并收好。 “吃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风吟笛将手上的热毛巾递还给凤栾,突然又想起来她手腕上褪不下来的这一对血玉翡翠镯,于是冲着凤栾扬了下手腕道:“这是你给我戴上的?为何取不下来?” 凤栾脱掉靴子上了床伸手拉了一条被子盖在自己腿上,见风吟笛正折腾手上的镯子微微一笑,“是我给你戴上的,为何要取下来呢?” 风吟笛如今见他的笑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索性放弃了摆弄手上的镯子,叹了口气道:“我能说因为这个看起来很贵重吗?” 她虽然知道凤栾是个有钱人,但是自己也不能接受他送如此贵重的东西,手上的这翡翠镯子晶莹剔透,泛着鲜红的光泽十分养眼,难得的是两只镯子上的花纹竟然是出奇的相配,一龙一凤,这般极品的血玉翡翠再加上不时传来的温热感觉,饶是她没见过也知道这个东西价值连城了,她怎么敢要…… 如今两个人尴尬的境地已经很让人头疼了,风吟笛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她害怕自己走的不够潇洒,害怕自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个是我母亲留下的镯子,我觉得如今应该戴在你的手上,反正我不知道如何取下来。”凤栾瞥了她一眼,将一旁的花茶递了过去。 沁香的花茶透着各种花香,风吟笛喝了一口接着道:“那就更不能要了……” “为何?”凤栾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浅灰色的眼眸有些疑惑却也有着决心。 “呃、因为因为太贵重了,你知道我经常摆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怕万一弄坏了……”风吟笛绞尽脑汁想着理由不想被凤栾打断了。 “那又怎样?弄坏了我也不会让你赔,既然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凤栾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风吟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下子就让凤栾笑出声来,自己又不是狼!她是怕自己吃了她吗? “可是……”风吟笛伸手推了下他,发现自己手软的更像是在抚摸,郁卒的垂下了手。 “不然就当做聘礼吧,我也不必再给你准备聘礼了,想不到笛子还会替我省银子。”凤栾促狭的说了一句,让风吟笛瞬间着慌了。 “聘、聘礼?我、我、我……”她压根儿就没想将这件事告诉师傅他们,她心里还在为自己突然多了个娘还多了个爹闹心,如今竟然又将自己给卖了? 凤栾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俯下身凑过脸去,他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瞬间放大的俊颜让她呼吸都慢了一拍,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不能动弹。 “难道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一次同样是你爬上了我的床,并且我想不需要提醒我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是吧?我的小师妹!”他的脸上带着平日里没有的狡诈笑意,说话的语气却仍旧是温柔如水的。 风吟笛顿时被他说得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他的意思难道是自己强了他?岂有此理! “凤栾!你不要太过分了……”风吟笛死死地咬着牙,她要忍住不能发怒,要跟他好好商量,要讲道理! “我怎么过分了?虽说你手上的镯子价值连城,可是若是你觉得聘礼太少的话我们还有四个月准备呢,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反正以后我的都是你的,不过你是我的!”凤栾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口白牙森森然地晃了风吟笛的眼,她这是早的什么孽啊! “等等!什么四个月?”风吟笛抬头扶额,感情她这个受害者如今成了强暴良家妇男之后的需得负责的那个?他也不想想自己是被逼无奈的…… “我明年三月及笄,可我没答应嫁给你,凤栾,我要的不是你的喜欢,也不是你的宠爱,我只是我,不是你的小师妹。” 即便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心上撒一把盐,但是她希望她嫁的男人不是因为所谓的责任娶她,她还不稀罕这些! “你答应过了,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凤栾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鼻尖几乎都蹭在她鼻尖上,风吟笛却觉得她的鼻尖上都开始出汗,这是要闹那般? “即便是你忘记了你答应过嫁给我的事情也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让你回想一下当时我们在做什么,等你想起来了,我在同你说今日下午的事情。” 凤栾扬了下下巴,他的唇轻轻地擦过她的,带起一阵战栗,正在他想进一步的时候,风吟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想起来了!”鼻尖的汗滴在寝衣领上,平日里那么温润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 “嗯,想起来什么?只怕是你也不记得了,不如还是先想想好了再说……”语毕他一偏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双手将她的手反绞在身后,开始慢慢的逗弄。 “我想起来我答应了嫁给你这件事情!”风吟笛偏头让开,他却不依不饶地贴着自己,于是她不得不大声吼了这么一句。 “果然,笛子还是学不乖。”凤栾满意的放开她的手直起身来正色道:“那既然你想起来了,就说说咱们的婚事想要怎么办吧,今日下午师傅和苍前辈过来,问过了事情经过我都一一告诉他们了,师傅答应了明年你及笄那日我们成亲的一事,具体的咱们商量好让凤岚去办就行,毕竟他得罪了你。” 风吟笛听着听着皱起了眉,为什么师傅没有把他一掌拍死呢?竟然让他这般得意洋洋的继续祸害自己?她是捡来的吧,亲生的能这样吗…… “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所以现在我想反悔了,你将我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我给你的药有问题是我的责任,如今你没事了我也算将功抵过,你饶了我吧……” 风吟笛咬了下唇说道,她不想因为一个意外将她的幸福拴在这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哪怕是她爱他!她有自己的骄傲和梦想,这些都不能这样结束。 凤栾脸上的笑意瞬时收住,浅灰色的眼眸变成了深灰色,酝酿着狂风骤雨的怒气。 “如果因为曾经我对你的不理不睬你要报复我的话那么你成功了,又或者是因为我躲了你五年甚至不曾关心你是否生病而怨恨我的话你也成功了,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想改嫁的话,那就等我死了吧,我会努力的活的比你长,等着你变得鹤发鸡皮的时候笑话你不能再改嫁的。” 凤栾的手因为生气捏在了床头的木梁上,木梁断裂的声音传来,整个床头顺势断了开来,从中间化作侪粉。 “哄!” 风吟笛握着的拳头又松开了,她想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可是听起来却不真实,她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转头看向消失了的床头。 “我、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的,我只是担心……我不希望……” 凤栾猛地伸手将她禁锢在怀里,炙热而剧烈的吻堵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带着些许惊愕和反抗她挣脱了他的禁锢。 “今晚你去跟凤岚睡!”好不容易将嘴挣脱出来,却送上了自己的身子。 “不要!我不喜欢跟别人睡。”抬头说完,继续低头舔咬,惹得惊呼阵阵。 “那你睡琉璃温室。”伸手挡住拉扯寝衣带子的灵巧的手,却没防住衣领的另一只。 “不要!那里面太冷。”松开她微微发红的脖颈,咬上了胸前的衣襟,一点点扯开。 “那你睡贵妃榻,总之不能跟我睡一张床!”忍无可忍,死死拽着寝衣的下摆,上身已经暴露在温凉的空气中。 “不要!抱着你睡比较暖和。”成功的扯开寝衣下摆的,还真是碍事…… “凤栾!你再乱来我就杀了你!”忍无可忍怒吼出声,身上的人顿了顿,果然生气还是有用的…… “你不赶我走,我就规矩地睡觉。”眼眸中闪着五彩的华光,透出一丝狡黠却没有半分狎昵之色,风吟笛挫败的点了下头,闷闷地道:“我渴了。” 身上一轻,凤栾已经立在了圆桌旁给她倒水,他的衣裳没有半丝褶皱看起来与平日一般,反观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风吟笛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寝衣,又将锦被拉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榻,倚在床柱上不说话。 “有些烫口,你慢点喝,明日我让凤岚换张新的床,咱们到时候在将军府附近买一座宅子怎样?” 凤栾满眼笑意,风吟笛毫不迟疑的点了下头,难道他以为她还敢说不吗?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小口的喝下热水,紧张地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明日的赏梅宴……”风吟笛想起来自己同洛王妃说的事情,如今怎么也得跟她打个招呼说自己不能去吧,否则多丢人啊! “你想去吗?”凤栾眼眸一眯看着风吟笛,一副你若是敢说想去我就能让你去不了的神色,让她不由得一乐。 “我想跟洛王妃说不去,后日不是要给南宫夫人和懿王解蛊毒吗,我趁着今日和明日休息下。”风吟笛瞪了他一眼,将他衣领松开的盘扣扣回去。 凤栾忍着笑意看她怨念的模样,手上揽的更紧了几分随口道:“那你这几日总是嚷着要去是为何?” “自然是因为答应了洛王妃,若是我消失了怕她生疑,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那倒是省事了……”风吟笛的声音渐渐小了些,该死的!凤栾不跟她吵架很不习惯,他这般盯着自己看更加不习惯…… “哦!好好睡一觉,醒来准备一下药材,咱们估摸着今日夜里就会去龙脉温泉,明日你可以泡一天温泉,身子就不会这么乏了。” 凤栾将她往怀里一带,两人便躺在床里,凤栾枕着白玉枕,风吟笛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闭上了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夜凉如水,寒风肆意刮过京陵空旷无人的街道,一群身形诡异的人从街角出现复又消失在下一个街角。 慢悠悠晃荡的一个白影飘在屋檐上,紧紧地追着前面消失的那一队身形诡异的人,直到那些身影尽数消失在忠勇侯府的门外,白影才转身晃晃悠悠地飘走。 洛出尘醒过来对将军府和相府无疑都是一大助力,起码深的皇上信任的洛王府同将军府和相府如今在利益上是一体的,虽说树大招风,可是京陵的局势也保全了他们的安危,暂时没有人敢将注意打在将军府身上了。 城南的乱葬岗外,一个身形有几分佝偻的人正趴在地上找着什么,安静的四周只听得见乌鸦的叫声,透着几分渗人的悲凉。 透过鲜红的绣花衣裳能看得出来是个女子,然而模糊的面容却完全看不出来样貌,只是依稀能分辨得出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手上抓着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贪婪的吸食着鲜血,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去,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快点儿!主子吩咐了让你喝完立即跟我回去!” 一个脸上长着小胡子的男子手上的皮鞭一甩,粗如牛尾的鞭子已经甩在了女子的身上,绣花衣裳上顿时开了一条长口,瞬间皮开肉绽。 不让过让人诧异的是,女子身上的皮肤并没有透出鲜红的血液,反而是流出来黄色的脓水,看起来令人作呕。 “真他妈的晦气!若不是瘸子死了,这等恶心的事情也不会让我来做!你这个小畜生,到时给老子快点,老子还等着回去倚翠楼找姑娘呢!” 小胡子嫌恶地瞪了一眼地上贪婪吸食人血的女子,真不知道主子就她回来有何用处,不就是个深宅大院的疯子吗? 地上的女子猛然一抬头,腥红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小胡子,突然扔下了手上的断肢站了起来。 小胡子见她起来了,以为她已经喝够了便吆喝着扯着手上的铁链子准备往回走,却不想仅仅是下一秒,女子便已经扑到了他身旁,趁他不备对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下。 “啊——”凄厉的叫声回荡在乱葬岗上,女子腥红的眼中透出丝丝阴狠的快意,只要她活着她就能报仇! 小胡子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一脚踹在了女子的膝盖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女子应声倒下。 “你他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要不是主子要留你有用,老子今天就活埋了你!” 无数拳脚落在女子的腹部和背部,她只是低低地吼了几声,发出的声音残缺而暗哑,然而腥红的眼中透着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胡子拖着铁链将女子扔上了马车,仔细地关好马车门之后才嚎叫着赶着车离开了乱葬岗,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墨雪阁中被某人赖着床睡了一晚的南宫墨雪浑身不适的翻了个身,虽说他们也许年关之后便会成亲,可是他也不能这般没脸没皮的总赖在自己这儿不走啊! 南宫墨雪抬手揉了下有几分发胀的手脚,挪开自己腰上横着的那条手臂,见夏侯懿只是皱了下眉并没睁眼松了一口气。 “丫头你要去哪儿?”慵懒暗哑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就连呼吸都烧的她的后颈一红,这厮简直是可恶至极…… “回懿王殿下,民女要出、恭!”南宫墨雪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完,盯着夏侯懿等他说话,可夏侯懿只是挑了下眉伸手将她手上的墨色肚兜接了过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透着男子才有的指节分明,有力并且熟练地将她的肚兜往她胸前一贴,顺手整理了一下四周的头发,绕到颈后给她打着蝴蝶结。 “我自己来……” 南宫墨雪有些慌了,伸手拽住他挠的自己痒痒的大手往旁边一带,却不想连着他手上的带子一并又扯开来,丝绸的肚兜滑落在锦被上,春光乍现! “呵!丫头你这是勾引我吗?”夏侯懿眼神暗了下,伸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南宫墨雪伸手拽起被角拉到脖子下面,阻止他进犯的手,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惹人怜爱。 “懿,你若是再这样我便不让你睡我的床了。”南宫墨雪无力地威胁着他,想到他昨夜对自己的种种恨不能将他扔进外面的荷花塘里。 “我明日便要解蛊毒了,之后不知道多久能醒过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夏侯懿哀哀戚戚地说着,南宫墨雪立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许瞎说!明日会很顺利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担心。”南宫墨雪伸手轻抚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几分流连和心疼,看得夏侯懿心都暖了几分,伸手握住她的。 “丫头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暗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这个色狼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净了,如今还赶在这儿跟她撒娇,当真是人善被人欺! “时候不早了,昨夜我答应了母亲今日一早过去陪她将弟弟和妹妹的襁褓准备好,若是我再不起来,只怕一会儿紫玉便要进来了。” 南宫墨雪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夏侯懿也颇为无奈的翻了个身道:“你不必这么躲着我,我只是想给你穿衣裳而已。” 语毕拿起方才滑落下去的肚兜再次给她穿上,只是没有方才那般的刻意挑逗老实了许多,南宫墨雪乖顺的由着他折腾,毕竟她也知道他已经极为自制了…… 门外的青裳轻轻地敲了下门,她知道懿王肯定在里面,因此也不敢随便开门进去,只是小姐吩咐准备的东西都已经齐备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青裳怎么了?” 南宫墨雪倚在夏侯懿怀里让他给自己扣着中衣上的盘扣,完全忘记了前几日吩咐青裳替自己熏香的香囊。 “小姐,您前几日让奴婢熏香的香囊都准备好了,小姐是否要戴在身上?” 青裳规矩的站在门外,没有半分要进去的意思,而青衣也端着热水从侧门进了耳室,没有出言打扰。 “什么香囊?”夏侯懿突然想起来她之前给自己绣过一个香囊,不过在景家的时候弄脏了便被她扔了,如今她又绣了新的吗? “青裳,拿进来吧。”南宫墨雪见瞒不过便让她拿进来,本来她是想等他们成亲的时候给他的,不想现在提前被他瞧见了。 青裳手里抬着托盘走了进来,恭敬地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桌上便转身出去了。 夏侯懿拿起托盘里的香囊看了又看,面上染上几分喜色,衬得整个人都阳光了许多,爱不释手地将香囊放在一旁,自顾自的开始穿外裳。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香囊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大红底,寻常人也不戴这样的香囊,他这般猴急的带了出去会遭人疑心的…… “既然丫头给我绣了新的香囊,自然是戴上了。” 夏侯懿伸手将领口的盘扣扣好,伸手拿香囊却被南宫墨雪抢先捏在了手心里。 “现在不能戴,这样的香囊只有成亲了的人才戴,等明年我们成亲之后你再戴吧。” 南宫墨雪说完从枕头下摸出来另一个青色的香囊递到他面前,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晕绕着,夏侯懿原本不爱高兴的嘴角又勾了起来,接过青色的香囊系在了腰间。 “没想到丫头这般蕙质兰心,看样子本王眼光极好!”夏侯懿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伸手揉了记下她的头发道:“穿上外裳我给你盘发吧。” “嗯。”南宫墨雪将红色的香囊放到抽屉里,仔细地穿好外裳,走进耳室净脸漱口,夏侯懿则是从耳室出来坐在一旁摆弄着桌上的各色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似乎在挑选什么。 “丫头,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发髻?”夏侯懿笑着看向从耳室中出来的南宫墨雪,手中拿着一柄暖玉的梳子,这个东西好像不是她的…… “你除了会梳流云髻以外,难道还会别的吗?”南宫墨雪捂着嘴轻笑,她还记得他第一次给自己盘发,偶尔扯痛她的头发却一丝不苟的学着,可爱得紧! “没想到本王还有让丫头小看的地方,看样子今日必须得大显身手了。”夏侯懿微微一笑,伸手将衣袖卷了起来,逗得南宫墨雪笑得更欢了。 “那你给我梳一个凤舞吧,这个不算难,不过我未及笄,下面的发髻都只能束一半哦。” 南宫墨雪故意冲着他眨眼,谁知道夏侯懿只是点了下头便执起手中的暖玉梳子给她顺着头发,伸手将她的脑袋放正,一丝不苟的开始盘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墨雪一直盯着铜镜里认真地夏侯懿看着,竟然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再回神的时候,一个精致无比的凤舞已经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无论是头发的多少或者是高度都把握的极好,恐怕宫里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手艺,南宫墨雪惊呆了! “怎么?丫头可是不满意呢?”夏侯懿放下手上的暖玉梳子,从袖中取出来一根晶莹剔透的水晶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中间,又将几个小的簪子固定在住发簪的一旁,沉闷的乌发上顿时亮眼了许多。 “不,很漂亮,可是……你什么时候学的呢?为何我都没发现。”南宫墨雪十分惊讶,她并不惊讶他能将发髻盘的如此之美,可是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时间练习啊! “你想知道吗?”夏侯懿捏了下她的鼻子,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本王表现的可还入得了姑娘的眼呢?” 南宫墨雪抱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故意留了一丝口水在那张妖孽的脸上,夏侯懿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掀袍角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夏侯懿转身,将一整套的水晶耳环和手链给她戴上,一边道:“你去雅阁沙漠的时候学的,每日想你睡不着觉,我便坐在镜子前盘发,想着有朝一日能替你绾发描眉,如今看来我的命很好。” 南宫墨雪一怔,回头道:“我给你束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上的琉璃片照射进来,透出五彩的色泽,南宫墨雪执起方才他放下的暖玉梳子,轻轻地给他顺着头发。 墨黑如缎带的长发肆意而乖张,妖冶的五官却透着冷硬和坚韧,薄唇上微红,好似淡淡调过的胭脂,南宫墨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当真是妖孽至极! “我好看吗?丫头这般盯着我还真是少见。”夏侯懿勾起唇角,从铜镜中锁住她的眼眸,带着几分戏谑和逗弄。 南宫墨雪恼的瞪了他一眼,纤白的素手灵活熟练地将他的头发都束起,取了一旁放着的紫玉发冠给他戴上,最后插上发簪固定住。 “好了!” 夏侯懿执起她的手往外间的大厅走去,青裳恭敬地给他们摆膳,青衣却是有些着急地道:“小姐,梓鸢姐姐想跟着去,奴婢都劝了好几次了也没用。” 南宫墨雪毫不诧异,梓鸢那个丫头最是衷心,性子也直,自己这么久没回家,如今遇上了这般的大事她定然想跟在自己身边,可是恐怕她是因为魅影吧。 “她去了也帮不上忙,况且又不是我有事情,让她安心在家养胎,不止是她你们也在家里陪着她,魅影也不许去!” 夏侯懿瞥了一眼站在院中的魅影,抬头道:“你就说是本王说的,一个男人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否则他怎么照顾得好丫头?” 青衣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得缩了下脖子,连忙点头出去了,外面的魅影也听到了夏侯懿的话,转身朝偏方走去,妖艳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看样子我还是将他还给你吧,留在我儿也不听话。”南宫墨雪撅了下嘴不满的抱怨道,夏侯懿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丫头连这个也要吃醋,还真是可爱至极! 众人一整日都在收拾东西,虽然夏侯懿再三强调过龙脉温泉什么都有,可是南宫鸿钧还是不放心的将云紫萱平日里惯用的东西都带上了,最后是被南宫墨雪强行扣下来一整车东西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将军府的后院中停着五辆不起眼的马车,普通的商户马车仍在京陵的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如今等着众人天黑之后便出发。 南宫鸿钧陪着云紫萱乘一辆马车,夏侯懿同南宫墨雪乘一辆马车,凤栾同风吟笛一辆马车,而凤岚则是无比哀怨的同南宫墨璃上了同一辆马车,原本四辆马车就够了,不想洛美人老早便跑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肯回去,于是只好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宽敞舒适够他一个人躺着睡。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夏侯懿早已经让鬼影同北边城门的城守打过招呼,天一黑透他们就出城,幽冥十二杀难得地都聚在了一起,十二个人隐在墨雪阁的房顶上聊天,大都说着些魅影关心的事情,比方说青影和黛影的婚事,还有鬼杀跟鬼影的婚事等等。 “主子,咱们为何非要晚上走呢?若是白天不是会更方便些。” 鬼影觉得主子将所有人都找回来实在是有些兴师动众,然而定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否则夏侯懿轻易不会让他们聚在一起的。 “自从我回来之后,京陵未免也太过安静了些,我担心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咱们,若是白日的话很容易被人盯上,今晚你们手下的几百人恐怕都要见血了。” 夏侯懿眯着眼看了一眼黑灰的天空,与其一直被动地等着别人出击,不如干脆来个请君入瓮吧,反正来多少都只是给他们磨刀罢了! “属下明白,主子请放心,黛影和嫣然保护南宫夫人的安危,兄弟们会抓出幕后黑手的。” 鬼影眼中一亮,许久没有任务让他们都觉得无聊了,没想到这次要干一票大的,当真是够刺激。 夏侯懿见他转身下去吩咐,南宫鸿钧和元紫萱也听着黛影和嫣然的话,都严肃的点头表示明了。 众人互相都通过气之后纷纷上了马车,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的马车在最前面,因为他们二人的实力最强,洛出尘的马车在第二,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在中间,紧跟着的是南宫墨璃和风岚的马车,凤栾和风吟笛的马车则是在最后,车上带着大量的草药,尤其是毒药。 五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华缓缓地朝华清道上驶去,每辆车赶车的车夫都是幽冥十二杀,其余人隐在暗处随行保护,他们的手下都已经早早地埋伏在了去龙脉山庄的路上,等着别人埋伏他们。 空中突然开始飘起雪花,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马车上,空旷的华清道上响着阵阵马蹄声,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 夜静的可怕,顺利的通过城门出城之后,马车开始加速飞奔起来,身后果然出现了一大批黑衣人不远不近的跟了上来,马车内则都是闭目养神的人。 雪花飘落在诡异阴冷的后花园中,中年男子转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转身看向门外的侍卫。 “所有人都派去了吗?这一次若是再失败的话,你们就都不必回来了。” 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穿透悦耳丝竹和靡靡琴音,也吓得身旁起舞的耀眼舞姬浑身颤抖。 “主子息怒,属下醒的!”侍卫连忙陪着笑脸恭敬地转身出去,看样子这一次主子是铁了心要娶懿王的性命了,自己还是带着人去一趟吧。 黑衣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信号弹,朝着天空放出,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朝他所在的院落涌来,顿时为了个水泄不通,却又都透着肃杀和严整。 “主子发怒了,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不能取夏侯懿的项上人头,我们都不必回来了,都听明白了吗?” 黑衣人凝视了一眼身前的这只五百人的队伍,他们是主子从来都没有动用过的暗棋,今日竟然让他都用上,今日夏侯懿是非死不可的了。 寻着方才出动的五十人留下的标记,五百人迅速地跟上了出城不久的马车,五百多人渐渐地想四周散去,打算将他们围在中间尾随到目的地,毕竟皇城之外公然刺杀秦王的罪责若是追究起来并不算是小事。 夏侯懿偏头将南宫墨雪肩上的白狐皮大氅拢紧了几分,低声在她耳边道:“来了,一切小心。” 010 坦诚相待 南宫墨雪他们的五辆马车已经到了京陵城北门外约莫十里地的地方,按照鬼影派去的影卫的脚程来算的话,这会儿他们五百人应当已经守在了去龙脉山的必经之路上。 “娘亲她不会武,况且她如今身子重了,我怕她受惊吓。”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夏侯懿则是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丫头,不必担心,黛影和嫣然守在马车边上,只要有她们在,南宫夫人不会有事的,况且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夏侯懿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又给她揉了几下:“别总皱着眉,看起来就像是深闺怨妇一般,本王不曾背着你出去寻欢作乐。” 南宫墨雪被他严肃的神色逗得一笑,窝在他怀里点了下头,身上的神识却是放了出去,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后面的马车之中人人神色各异,洛出尘仍然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雪狐皮上假寐,偶尔扯动一下嘴角,眼中却有着几分落寞和凄凉,缓缓伸手取了茶杯,喝下几口凉了的茶水,有从怀里掏出一些药丸塞进口中嚼了起来。 他从七岁起便不在乎各种汤药的苦涩了,每日吃这么多的药成了习惯,跟吃糖也没有两样…… 南宫鸿钧竟然带了他寻常不用的大刀,如今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身旁云紫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安静而恬淡。 南宫墨璃和风岚倒显得十分镇定,两人不动声色地下着棋,南宫墨璃的右手一直握在剑柄上,而凤岚的左右也一直捏着个奇怪的扇子。 想必之下风吟笛和凤栾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们手上的这些药并非是为了治病所需,恰好厢房都是些杀人夺命的毒药,凤栾跟她忙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准备这些药。 凤栾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大堆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只怕是也会开始头疼了,毕竟他们成亲后必然会用一个药房…… 郊外的风刮得很疾,呼呼作响的声音穿透五辆马车的车身拍在窗棱上,提醒着众人今夜突变的天气。 周围的脚步声也慢慢地一点点将他们围了起来,领头的鬼影故作不知继续前进,不过马车飞奔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早点干掉这些人好睡觉,龙脉温泉不是时时都有机会来的。 一个黑色的身影进了洛出尘的马车,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影主,山庄布放已经找您的吩咐改过了,南宫姑娘也添了些东西,主子都知道。” 马车卧榻上闭目假寐的洛出尘睁开眼,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那张妖娆肆意的脸上没有平日的放荡不羁,只是平静的、幽暗的,像是一只等待捕食的狼,眼中闪着幽光,他是行走在暗夜的杀手,是索命的幽魂。 雪花无声的飘落,很快便已经在地上积起来厚厚的一层,马车的车轴和车轮都做过防滑和加固,即便是飞速前进也十分稳当,没有任何的意外。 “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南宫墨雪担忧的瞥了一眼后面,回过头来握紧了夏侯懿的手。 “丫头,相信我,他们不敢在官道上动手的,因为他们来了这么多高手,并且还是训练有素的人,目的只怕是将我们一举歼灭,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夏侯懿伸手捻了一块甜点塞进她口中,又递上一杯茉莉花茶,南宫墨雪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安心的开始吃东西,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杀人…… 马车渐渐地离开了主官道,转向一旁的小树林中,看着有些崎岖不平的山路,鬼影等人赶车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 包围在周围的黑衣人以为他们会加快度,没想到却在此刻放满了速度,如同散步一般朝着树林深处走,五辆马车仍然挨在一起,他们需要找出懿王在的那辆,杀了他便能回去复命。 “主子,大家都准备好了,等着主子下令。”鬼影冲马车里密音道。 南宫墨雪想从他怀里支起身子,却被他用力按在了自己怀里不恩能够动弹,夏侯懿的手上也多了一柄他平日不用的剑,通体乌黑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似乎在等着带着什么。 “待在我怀里别动!他们盯上我们了。”夏侯懿轻声在她耳边说着,低哑魅惑的嗓音微微带着笑意,南宫墨雪则是有几分无奈点了下头,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埋伏在暗处的领头人同身边一个身形瘦弱却透着几分佝偻的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地将手势落在为首的那一辆马车上,身边的几十人冲着马车去了,其余人只是佯攻后面的马车。 数百道疾风扑面而来,鬼影将马车停了下来,后面的四辆马车也都戛然而止,让突袭的人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隐在暗处的影卫从背后悄悄地将最外围的黑衣人的脖子拧断,甚至没发出半点声响,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约莫一炷香之后,外围的黑衣人消无声息地被拖走一半,前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鬼影抽出手上的剑,青影和无影也立即出现加入了大斗,南宫墨雪想抽身出去却被他压得动弹不能,只能带着几分恼怒盯着夏侯懿,夏侯懿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第一波上前的黑一人轻而易举的被鬼影他们十二人歼灭,而第二波再上前的黑衣人无论是步伐还是身手都远比方才的那些要高出很多,夏侯懿放开禁锢在南宫墨雪腰际的手,轻笑了一声拉着她朝外面去了。 “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找我吗?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娶我性命即便是他亲自来了也是不成的。” 夏侯懿冲着隐在暗处发号施令的黑衣人说完,手中的长剑也直指那人,南宫墨雪提气跟了上去,他如今的身体根本不能运气,当真是疯了! 暗中的领头人并没有回答,只是飞快的将手中的长剑递了过来,应战! 两人手中的长剑交映闪着寒光,夏侯懿并不主动攻击,只是不断防守,领头人见他果然内力大减一路拼命冲杀,若是他能取了夏侯懿的项上人头的话,主子定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紧跟在他身边的南宫墨雪身边也缠上了十几个高手,一时间顾不得夏侯懿的安危,两人被迫分开,并且不断有新的人缠了上来,南宫墨雪只能全力应战,正好她内力到了天人境之后没有发挥过实力,体内有些郁积的热气十分不畅快。 终于树林中兵器碰撞摩擦的声音传来,原本是被伏的五辆势单力薄的马车却稳稳地占据着上风,甚至连领头的黑衣人也透出了几分诧异。 树林中隐在暗处的黑衣人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消失,知道最前面的黑衣人发现时,单方面的屠杀让他们的人着了慌,而夏侯懿的影卫一人都未折损。 “头,我们中计了。” 一名发现的快的黑衣人冲着正在跟夏侯懿打斗的领头人吼了一声之后,他的喉咙也迅速的被割断,颈部的鲜血喷薄而出身体迅速地委顿下去,领头人才惊觉在自己对面的夏侯懿不过是招招都在牵制着他拖延时间而已。 “撤……”领头人冲着为数不多的手下吼了一声之后,左肩被夏侯懿划出来一道极深的伤口,一个不留神又被打了一掌在手上的肩上。 接着寒霜的伤口瞬间不能动弹,夏侯懿却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只是长剑一指微微挑了下眉,夏侯懿的动作让黑衣人有一种被认出来的错觉,随即心里一紧。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懿手中的剑,据探子来报说夏侯懿身上有伤,根本不敢用出全力,他如今的宫里顶多还能用三成而已,为何会这般…… 闪电般迅速地封住领头人身上的几处穴道,手上的剑一挑便要划开他的蒙面巾,不想一旁的另一批人猛地攻向了云紫萱他们所在的马车,黛影和鬼杀被人缠住,夏侯懿来不及多想,抽身挡了上去。 领头的黑衣人被身后赶来的几十人围在中间逃离了,只剩下一批断后的死士顶着被单方屠杀。 南宫墨雪手中的剑刺入身后的人身体里,反手再是一掌拍飞侧面偷袭的黑衣人,纵身到了被围住的夏侯懿身边,只是极短的时间内黑衣人就已经被屠杀殆尽。 洛出尘几人并未出现,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若是被对方认出来反倒增加了不少麻烦,况且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影压着几名被药控制失去意识的黑衣人率先上了龙脉山。 “主子,影卫无人死亡,又几名轻伤都不碍事,对方埋伏人数超过五百名,死三百多名,重伤一百多名也活不过去今夜,逃走五十多名,包括他们的领头人。” 鬼影如实汇报着情况,已经有影卫跟了上去,却没有幽冥十二杀亲自去,毕竟主子要解蛊毒谁都不敢分心。 “走吧,咱们上山,明日派人进宫禀报皇上,继上次华清道上被秦王府的侍卫刺杀之后,今日本王又被人埋伏了,请皇上彻查。” 夏侯懿微微勾起唇角,他很快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狐狸尾巴终究是会露出来的。 五辆马车又缓缓的上路了,一片鲜血横流的尸体断肢立即被人处理干净,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影卫各司其职消失在夜色中,夏侯懿却皱着眉盯着怀里满身鲜血的南宫墨雪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这样让你很难受?”南宫墨雪将自己的身体朝后靠了几分,她也不想弄得满身鲜血,可是任谁被几十人围攻也免不了沾血的吧…… 夏侯懿伸手在她身上上下查看,弄得南宫墨雪咯咯直笑伸手拍开他的手道:“别闹,痒痒。” 闻言夏侯懿真的收回了手闷闷地道:“一会儿回去再看。” 南宫墨雪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即使她不想被他占便宜,但是这一身的鲜血她也不能不沐浴……伸手揉了下眉心,算了吧,反正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不能吃了自己…… 南宫鸿钧身边的云紫萱仍然安然的睡着,马车外的黛影和玉嫣然的黑衣上同样满身鲜血,透着几分肃杀和凄凉,鬼影和青影同时转头瞥了她们一眼,再对视一眼前进,如今这女子都比男子凶狠得多…… 终于在后半夜,五辆马车安然无恙的到达龙脉山庄的大门口,鬼影按照洛出尘吩咐的路线前进着,不时地隐在大阵之中,而凤栾则是盯着外面的阵法哑然失笑,师兄的阵法已经够毒了,没想到加上这些机关之后,简直变成了人间炼狱,雪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鬼影妥当的安排了众人的院落,几乎每个院落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中间甚至还有些大小的温泉将他们分得更开,南宫墨雪见云紫萱睡着了也没有多问什么,独自离开回了她来过的院落。 一进熟悉的院子南宫墨雪就直奔一旁的温泉,她来过这里两次都是受伤,这一次她身上终于是完好的了,却换做懿和母亲。 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上平滑无波,如同夏侯懿的眼眸那般沉静叫人心安,南宫墨雪绕到屏风后迅速地除去身上这一身带着血污的衣裳,转身迈入温泉,整个人沉了下去。 “丫头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原以为他在前面安顿众人处理后事,却不想他竟然跟着自己回来了,南宫墨雪微微讶异,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你不必处理那些事情吗?” 夏侯懿伸手宽衣看得南宫墨雪的脸色黑了几分,他如今倒是自然的很了,竟然半点也不避讳! “鬼影会处理的,再说这几日也没什事需要担心。”见她脸色黑了几分,夏侯懿转过身去脱掉了身上的衣裳,进了旁边的温泉池子,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天然的岩石,虽然根本遮不住什么,但是好歹他没有直接朝她扑过去。 “那你少泡一会儿,我怕你体内的蛊毒会醒过来。”南宫墨雪朝前挪了挪身子,靠在他旁边的岩石上,泉水正好到她的肩部,再加上缭绕的雾气,她确信夏侯懿什么都看不见。 “嗯。”夏侯懿轻轻地应了一声,闭着眼靠在岩石上,黑色的火山岩散发着透亮的光泽,夏侯懿黑亮的长发交错散在岩石上,侧脸坚毅的线条变得有些模糊,长长的睫毛覆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 南宫墨雪微微怔愣了一下,伸手放在他搭在岩石上的手腕上,只见他呼吸平稳脉象也没有不正常她才松了口气,正打算收回手手腕上却是一紧。 转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是因为她紧张还是因为温泉水造成的,她顿时觉得口中有些干渴,于是伸舌头舔了下下唇。 夏侯懿的神色一暗,抿着发红的唇仔细地看了下她身上并没有受伤,舒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腕,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改起身了,眼前的人却不为所动。 “懿,起身了。”莹白的小脸凑到他面前,盯着他妖孽的俊颜看了半晌,南宫墨雪咯咯的笑出了声。 “丫头笑什么?”夏侯懿睁开眼眸转向她,眼眸中华光四射,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几分一样的光彩。 南宫墨雪慢悠悠的点了下他的唇,笑道:“有美如斯,不枉此生!” 夏侯懿的脸顿时就黑了几分,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调侃自己的长相! 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暧昧至极的斜躺在宽大的岩石边上,背部微微有些刺痛,南宫墨雪垂下眸子道 :“你最好早些去睡觉,不然万一我对你动了歹念,吃苦的也是你。” 夏侯懿当然明白她说的是明日要解蛊毒一事,他也知道自己拿她毫无办法所以才干这般胆大妄为,当真是无法无天的坏丫头! “我不介意蛊毒发作,反正左不过痛苦一日罢了,就怕一会儿你哭着求我放过你。” 说话间温热的唇已经覆上她因为温泉水泡的有些发红的身子,随着他略带粗暴的吻娇嫩而敏感地轻颤着。 “懿……你、唔……”说话被他不耐的打断,他百般隐忍却不想这丫头肆无忌惮,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呢! “既然丫头这么热情,那么我不做点什么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吧?” 洁白整齐地贝齿轻咬在她的柔软上,略带着惩罚的语气让她肠子都悔青了,她想着今日他必然不敢造次,却忘记了这厮的色狼本性…… “我、方才打斗的太激烈,如今有些困了,不如回去床上睡觉吧。”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又不敢触怒他,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 “既然丫头是看上我的色相,本王不牺牲一下恐怕也对不起你今日舍身相救之恩,不如我就从了你吧。”夏侯懿衣服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南宫墨雪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这么、伶牙俐齿! 两人都不着寸缕,再加上四周明显闷热的空气,只是被他拢在身下南宫墨雪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微微侧脸避开他索吻,他又转向了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地含住,不轻不重的咬着。 “唔——”忍不住被撩动的情欲,低语出声却换来更加猛烈的攻势,南宫墨雪欲哭无泪,伸手推拒也变成了轻抚。 “懿……别闹了!”她感觉到周围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自己口中止不住的低吟让他越来越放肆,玉腿被迫抬起交缠在他精壮的腰间,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火热吞没,尸骨无存。 “小东西,还敢撩拨我吗?”重重的在她腰间咬了一口惹来一阵惊呼,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愈发恶劣地向下吻去,吓得南宫墨雪差点跳起来。 “不要!”失声尖叫穿透迷雾烟云,似乎让身上的人顿了一下。 夏侯懿抬首,微红的眼眸带着被情欲淹没的神色咬了下嘴唇,“不要什么?” 南宫墨雪气结,面脸涨红的看着他支支吾吾半天,带着几分委屈道:“爷放过妾吧,妾再也不敢说爷的长相了……” “看在你这么乖巧地份上,也就在等半年吧。”平日里总是炸毛的小兽近日突然温柔了起来,夏侯懿嘴角一勾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他并没有想现在就要了她,只不过她挑逗自己有些火大罢了。 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靠在他胸前,手指绕着他的长发玩着,眼眸低垂着没有任何的情绪,她在想自己说过的话,何时将自己的事情跟他说呢? 夏侯懿抱着一言不发地南宫墨雪朝岸边走去,伸手给她套上寝衣,取了干毛巾给她擦着头发,“丫头在想什么?” 被他一语惊醒的南宫墨雪回身看他,深深地撞进了他幽深的眼眸中,樱红的小嘴微张,似是在犹豫。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等你上门提亲之时我有事情要同你说吗?” 南宫墨雪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心底有些发虚,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事情,一个死了的人不仅没有转世,反而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这般荒唐不羁的事情,恐怕没人敢相信吧! 夏侯懿漫不经心的瞥了她紧张的小脸一眼,突然笑了笑道:“自然是记得的,你这么紧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他的语气很淡,但又不同于平日的没有起伏和冰冷,反倒是透着几分无奈,倒像是并不在乎的模样。 南宫墨雪心头一紧,低垂着的睫毛颤了几颤,随即一闭眼道:“是,我有事情瞒着你,如今洛美人醒了,我们年后便会成亲的话,这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否则我良心不安。”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坚定和决绝,倒是让夏侯懿诧异了几分,初见她之时,他只看到一个倔强而聪颖的丫头,几分灵气几分狡黠便轻而易举的让柳姨娘母女身败名裂,后来渐渐地每一日脑海里都挥之不去她的笑容,她恶劣的语气以及她的一点一滴。 伸手将她抱坐在腿上,夏侯懿换了一块干毛巾将她的头发包裹起来,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给自己擦起来头发。 “我听着呢,你说吧。” 南宫墨雪的心一颤,一直以来她心里的顾虑、她的担忧和害怕都会在今日成为过去,若是他不接受这样的自己,那么他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总好过互相欺瞒一辈子,让她的良心不安一辈子…… “嗯。我若说我死过一次你会信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尽量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退却不后悔…… 夏侯懿的手一滞,轻声道:“接着说,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我姑且称它为前世吧,前世的我所嫁非人,害死了父亲和大哥,母亲被人下毒早亡,将军府和相府最后血流成河……” 南宫墨雪闭了下眼,她实在不愿回忆起那一幕幕让她恐惧的事情,然而她也不想瞒着夏侯懿一生。 “丫头……”夏侯懿伸手搂住她,微热的大手环在她背上和腰上,透着让她窒息的力度和足以灼伤她的眼神看着她,“无论你前世遇到了什么,今生你都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家人。” 他的承诺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定,他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样的事情,可是正是如此南宫墨雪的心里才突然有了着落,放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护着我,所以我不能让你出事。”南宫墨雪伸手覆上他的眼睑,接着道:“我本该去投胎转世的冤鬼,可也许是老天可怜我身负血海深仇,一睁眼我又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一切恶果都还没有发生,我还有机会……” 她选择将一切都告诉他,就像她选择信任他一样。 “所以你害怕我接近你,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保住将军府和相府。”夏侯懿点头,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这个傻丫头心里究竟有多苦……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想到一开始自己拒绝他的情形也忍不住想笑,这般幼稚并且蛮不讲理的她,他竟然也能容忍。 “我发现你对我的喜欢,心里是害怕的,这一世的很多事情仍旧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向前走着,然而又有许多事情不一样了,前世大哥被人陷害在太后寿宴上沾染了七公主,后来被削了爵位取了七公主,抑郁不得志,而母亲也因为蛊毒发作不治而亡……”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悲凉,夏侯懿的心也揪痛了起来,“丫头,别怕,你有我。”伸手抱住她的膝盖窝朝外间走去,南宫墨雪靠在他肩窝处低低地说着。 “所以,你看到的我有一颗坚硬无比的心,冷漠自私杀人甚至不眨眼,我的心里只有想要保护的人,直到我发现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抬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南宫墨雪闭上了眼。 夏侯懿轻轻地将她放在床里侧,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什么也别想了,睡一觉吧,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如今一切都醒了,有我在别怕。” 眼角的泪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下来,她设想过很多他知道事实之后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前世,她的选择是对的,夏侯懿值得她托付终生。 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仔细地给她拉好锦被,夏侯懿沉默的叹了口气,她的稳重和聪明都是因为可怕的噩梦,若是能让她忘掉那些可怕的噩梦,哪怕是她蠢笨一些又如何? 龙脉温泉的地热温泉汩汩流淌着,雪地里的温泉池子别有一番韵味,几乎每个院落中都有大大小小的几个温泉,甚至还有室外的。 风吟笛庆幸她将准备用在设伏的人身上的药给凤栾的酒里放了些,于是换来她如今舒适无比的温泉疗伤,周身软的让她觉得舒畅不已,想到自己也算是坑了凤栾一次心里又开心不少。 走到后院独立的温泉池旁,她解开身上大氅身上只留下肚兜和亵裤迈进了莲花形的温泉池中,脚下传来炙热的温度让身上透着几分凉的人打了个寒颤,迅速地走进池中,倚靠在黑灰色的火山岩上闭目养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舒服吗?我在那个池子里放了点药。”伸手传来的温润声音让风吟笛有种见鬼的感觉,她连忙扭头过去,却见凤栾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的梅树下,月亮的清辉洒在他月白的袍子上,透着几分银光粼粼和不真切的飘渺。 风吟笛如临大敌低头仔细闻了下池中的水,确定都只是些活血化瘀的草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她正想着如何解释自己下药的事情,却不想凤栾朝她走了过来,径自在一旁宽衣,额风吟笛这会儿才发现他的头上的长发是散开的,身上甚至没有任何东西,脚下穿的也是木屐! “说说你给我下药,我要如何报复你呢?”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凤栾已然靠在自己旁边闭着眼。 风吟笛揉了下太阳穴,可怜兮兮的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师兄。”软软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她是怕了他才会想尽办法的躲着他的,况且这几日也没休息好。 “嗯,别再给我下药,万一你又放错药呢?”凤栾低笑着闭着眼泡在水里,两人始终隔着一拳的距离,风吟笛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 鬼影派去追踪的影卫一路跟着刺杀的黑衣人进了京陵城内,远远地看见这波人隐在了暗处从小巷中进了一个茶楼,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陆续的有人从茶楼里面出来,但人数明显不对,领队的影卫心下一惊带着手下绕到了茶楼背面的花柳巷中去了。 正是热闹的花柳巷铺着青石,趁着红色砖瓦的木质建筑倒有几分风雅之趣,一行喝醉酒的贵族公子跌跌撞撞的从青楼里出来,朝着安静的巷子走去,一些家丁打扮的人抬着轿子跟在后面。 “头,怎么办?”率先查探的影卫看向领头的人,等着他决定。 “跟我进去几个人查,其余人候在这周围等着,只需查到他们最后的落脚点便是,尤其是那个被主子打成重伤的人,要特别留意。” 领头的影卫说完,领着六人进了一旁的巷子,一转眼,六七名商人打扮的贵公子便打闹着除了巷子,朝着面前的醉红楼走去。 醉红楼是京陵最大的青楼,并非因为这里的花魁是京陵最美的,而是因为这家青楼不仅有姑娘,也有年轻貌美的男子。 “几位客官,里面请!”老鸨结果为首的公子手中递过来的金子,眉开眼笑地领着他们上了三楼的雅间,只要有钱什么人都是爷。 “给我们上几坛好酒,姑娘就免了吧。”又是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老鸨连忙带着人去酒窖取酒。 老鸨一离开,雅室内的七人立即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朝外面走去,两人去了后院,两人去了大厅,两人楼上下走错了,回来的时候进错了房间。 呆在雅室内的唯一一人打开了后面的窗户,只见热闹之极的醉红楼后院却显得十分安静,人迹罕至的后院里没有什么人,但是隐在暗处的高手却不少,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后院同茶楼的距离,微微勾起了唇角。 “咱们走吧,今日太晚了,明日再来!”即使是脸上有易容,因为花了两锭金子就已经让他肉痛不已了,再待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杀人的! 从各处闹了笑话回来的六人一杯杯地喝着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才互相搀扶着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老鸨一边盯着这些有钱却惧内的商人一边暗自窃喜,若是客人都像他们这般只花钱喝酒不找姑娘的话,醉红楼可就发大了! 醉酒的商家公子们消失在小巷的尽头,醉红楼的后院已经记得人仰马翻了。 “快点!大夫怎么还没到?先将热水和匕首拿来,少爷的伤口上有蚀骨散。”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急促的想起来,醉红楼的后院中一处不起眼的厢房里正有人忙出忙进。 “大夫马上就来了,让少爷再忍忍吧。”一旁的侍卫恭敬地答道,门外守着的人也大都受了伤,他们这一次几乎是全军覆没,这次少爷定然要被老爷责罚了! 手忙脚乱的后院墙头无人注意到他们派出去的人被人盯上,也无人注意到有人混进了后院之中。 夜正浓,乌云渐散。 状元府内,由于夏侯云天将彻查京陵童男童女失踪一事委任给了百里连安,这半个月以来他都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 “夫君还在头疼查案一事吗?”一身轻薄中衣的女子将安神茶放在书桌上,偏头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百里连安。 “时辰不早了夫人先歇着吧,我再晚一点儿就过来。”百里连安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给秦淑月,他们八月的时候成了亲,如今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妾不放心夫君,妾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夫君想不想听听。”秦淑月伸手将他面前的卷宗来过来,仔细地瞧了一眼上面的记录,并非没有半点之丝马迹,只不过先前查案的人都不敢查罢了。 百里连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冲秦淑月点了下头道:“夫人不防说说看。”在他心里秦淑月是聪颖过人的,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因此他信任她也愿意听她的建议。 “如今这个案子之所以处处受制于人无法查下去,无非就是因为夫君没有后台也没有派别,处处受制于人处处被人打压。” 秦淑月诚恳的语气让百里连安点了下头,他自然是不敢随便表明立场的,皇上三番五次的跟他暗示过他是忠于皇上的人,他没有那个胆子敢忤逆夏侯云天。 “听说洛王世子醒了,懿王回京了,而我那好友南宫墨雪大病也痊愈了,过几日我去她府上走走,若是能让洛王世子出面,这件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淑月并非是想凭着她与南宫墨雪的关系让洛王世子出手帮忙,而是百里连安直觉这件事与辰妃宫中有关系,而洛王世子向来与七公主不对盘,再加上百里连安知道的那些事情,他们站在懿王这边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值得信任的。 百里连安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秦淑月,随即笑道:“夫人聪慧无双,能得夫人下嫁实乃连安今生大幸!” 秦淑月的脸微微红了下,嗔怪地看了一眼百里连安,两人笑作一团闹了半晌,而后收起案卷歇着去了。 东辰皇宫的禁军无意间调动了一次,原本在北疆大营的一名武将被夏侯云天看上进宫做了禁军的一个头领,禁军换防也因此从新布放了一下。 夏侯琳在凤辰宫里摔坏了不少的玉器,一个前朝的玉花瓶冲着跪在门口的大宫女头上砸了过去,瞬间鲜血四溅,跪在地上的宫人们都不敢吭声,一个个瑟瑟发抖。 “统统都是废物!已经七日了都没有给我送童男童女进来,养你们做什么?” 阴冷尖锐的声音穿透众人的耳朵直直的插进他们的身体,像是心脏猛然被人捉住一般紧迫的感觉,跟像是暗夜湿滑的毒蛇缠绕上了他们的脖颈。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这几日宫禁严苛,换防的统领换了个人不让奴婢带人出宫,哪怕是奴婢按着辰妃娘娘的牌子也不让!” 大宫女簌簌发抖地跪伏在地上,一干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着夏侯琳决定他们的命运,这些日子凤辰宫宫里被宫主处死的人个个都凄惨无比,每个人都在拿着无数赏赐的同时都将自己的命小心翼翼的放在裤腰上。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给本公主滚出去!”夏侯琳转身进了内室,外面的捡回一条命的一干宫人连忙退了出去。 后窗轻轻地打开,一个黑影出现在夏侯琳身后,“噗通”一声重物落地,带着一丝轻笑。 ------题外话------ 今天早一些…不容易哇… 011 神药指婚 夏侯琳猛然转过身来看着窗前的不速之客,而窗前的黑衣人也看着她。 “七皇妹若是不动手,等他醒了可是会叫的,到时候引来了宫禁侍卫,想必你我都不好交代。”夏侯淳温润如玉的声音让夏侯琳生了一丝恼怒,他们如今不过是盟友的关系,为何他假好心关心自己? “秦王殿下真是有雅兴,大半夜的带着个活人进宫来,不会是想和皇妹我谈心的吧?”夏侯琳毫不客气的拉开麻袋,将里面缩成一团昏迷过去的男童拎了出来,直接扔到了一旁的白玉台上。 猩红的鲜血浸透白玉台,惨然而暗淡的发着微光,额角被撞击在白玉台上的男童睁开了眼,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不等他发出声音,夏侯琳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洒而出,而她肆无忌惮的咬住男童的喉咙吸了起来,一脸贪得无厌的模样。 夏侯淳即便是知道她吸人鲜血,看了这一幕心底也有些发怵,他天真率直的七皇妹如今竟然同一条毒蛇一般恶毒,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七皇妹慢用,本王先回去了。”夏侯淳脸上勾起一丝勉强的笑意转身便要离开,夏侯琳见戏做的足了,扔下了手中的男童,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三皇兄莫非今日特地过来给我送食物?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和下巴滴下,雪白的衣襟上都染满了鲜血像是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恶鬼,渗人的眸光让夏侯淳心底隐隐觉得不适,却也不至于让他退缩。 “自然不是,不过看七皇妹这般饥渴难耐,本王想还是过几日再说也不迟的。”夏侯淳迎着她走上前去,宠溺的拿自己的丝绢给她擦着唇角,一如小时候宠溺她一般无二。 夏侯琳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放肆而妖娆的笑意里带着讽刺和刻意,仿佛她见到的天大的笑话一般。 “秦王殿下,你我如今不过是同盟罢了,你不必这般费尽心思的对待我,你有这个心思对我,不若想想如何将南宫墨雪娶回家中,得到将军府和相府的支持才是正经。”夏侯琳伸手拂开他温柔的手,满眼讽刺的看着夏侯淳,她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同情,她要的只是权势和她的七皇兄,她要的只是南宫墨雪的死! 被她拂了面子的夏侯淳也不生气,仍旧是淡笑着道:“琳儿,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七皇妹,你想要的人终究都是你的,除了南宫墨雪你不能动之外,你要什么皇兄都会给你。” 夏侯琳挑了下眉不置可否,转身朝一旁坐下,夏侯淳也自然地跟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淡淡地喝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说罢,又发生了什么事?”夏侯琳取出一个形状奇怪的瓶子将男童的血都收集起来,又打开了那个她每日都用的圣鼎,将放干了血的男童尸体扔了进去。 夏侯淳心惊不已,面上仍旧平和地笑着,揉了下眉心换上一副头疼的模样才缓缓开口,“懿王一回京,便在华清道上被人刺杀,杀手无一例外的带着秦王府的腰牌,文家要动手了。” “那又如何?文家跟他动手,我们坐收渔利不就好了,况且我要的只是那个人,他拥有的越多就越不易掌控,秦王只需记得将完整的人给我就是。” 夏侯琳擦着满是鲜血的手指,不以为然的道,取血之仇她会记得的,虽说她只要童男童女的血,不过南宫墨雪的血她也定然会喜欢的! “那件事情不过是个开始,今夜懿王出城被人半路伏击,而那些人也都非死即伤,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的话,闹到父皇面前恐怕……” 夏侯淳看着夏侯琳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有些动怒,就算他们如今不是盟友,他自认为待她这个妹妹已是不薄,可她的态度却让他完全不能忍受…… “所以,皇兄是担心了?那皇兄希望琳儿怎么做呢?”夏侯琳似是突然有了兴趣,文家和懿王斗完全斗不起来,况且他们要是篡位的话,秦王不会坐视不理,京陵的局越乱,对她们就越有利! 夏侯淳见她的态度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心里虽然不悦却也适时地道:“自然是担心的,所以今日才冒险前来同皇妹商量,毕竟如今皇妹也同皇子一般有领兵的权利。” 语毕夏侯淳并没有催促夏侯琳的意思,反倒是闲适的喝起了茶,夏侯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冲他笑道:“三皇兄还是这般关心琳儿,琳儿心里甚感安慰,既然三皇兄需要琳儿帮忙,琳儿自然是不遗余力的,皇兄只管开口说说计划吧。” 依她对他的了解,夏侯淳定然是全盘计划好了下一步的动作,然而夏侯琳却不知道夏侯淳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洛王世子病好了,懿王回来了,父皇想在年后让南宫墨雪同洛王世子提前大婚,而后让洛出尘继任洛王之位,这已经说明皇上对文家起了防范之心,不过若是利用懿王搅和了他们的婚事,京陵的局势会更加混乱,文家的计划会更顺利,洛王府的势力决裂,我们坐收渔利。” 夏侯淳笑道,脸上透出一丝憧憬,京陵局势一乱,恐怕连康王也坐不住了,然而他们最终都会被镇压下来,夏侯懿再怎么和洛王府决裂也绝不会眼看着洛王府和将军府陷入危机,他一定会站在洛王这边,而父皇也会看到懿王的野心和实力…… “三皇兄端的好计策,不过如何能让懿王同洛王世子反目呢?南宫墨雪心里可是只有懿王的,皇兄怎么如此的笃定你的计划能成功?”夏侯琳勾了下唇角,她和她的弟弟才是那个坐收渔利之人! “明日的赏梅宴,父皇会给八皇弟和九皇弟赐婚,我们只需将计就计让父皇给懿王赐婚便可,他虽然不会来,但是只要赐婚便可。” 夏侯淳低笑了几声,夏侯琳猛地抬头瞥了他一眼而后又恢复了平静,秦王能凭借一己之力走到今天成为父皇面前的红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城府和心机比谁都深,并且比谁都更善于利用人心的弱点。 “皇兄需要琳儿做什么?”夏侯琳故作不知地喝了口茶,面上平和的一如从前。 “需要明日琳儿好好表现,争取嫁进洛王府。”夏侯淳的话让夏侯琳惊得一跳,这怎么可能?“父皇不会同意的,除非三皇兄有把我,否则我不会再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 夏侯淳伸手忍着厌恶和恶心摸了下夏侯琳的头,宠溺的道:“若是没有把握,我自然不会让琳儿去冒险。” 语毕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里面装着一粒闪闪发光的金色药丸,一股好闻的香气从里面溢出,夏侯琳顿时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她接过盒子反复看了起来,似乎在想着这个盒子有多大的用处。 “长生丹。”夏侯淳笃定的说道,随即将盒子塞进了夏侯琳的手中,“一会儿赏梅宴上琳儿给父皇献上这个盒子,然后请求嫁到洛王府为平妻,想必父皇不会为难的,洛出尘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个臣子,洛王一族不敢反!” 夏侯琳的脸上渐渐浮起来一丝诡异的微笑,很好!这让她能收拾了洛出尘报仇也能顺手弄死南宫墨雪,当真是好! “我答应了!” 将盒子塞进自己的衣袖中,夏侯琳又同夏侯淳密谈到了大半夜他才离开,她如今只想要了洛出尘和南宫墨雪的命,别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天边泛着鱼肚白,凤辰宫中的宫人早早地起来四处奔波,毕竟如今辰妃已经是贵妃了,她以这样的身份参加国宴也是第一次,必须要隆重才是。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响起,暖榻上正在练功的夏侯琳睁开眼,心情大好的道:“进来!” 门外战战兢兢的大宫女和一干宫人听罢都诧异不已,往日只要公主不高兴她便会杀人取乐,今日这是转了性子了? 一众宫人鱼贯而入,带着尚衣房刚取来的华美公主服和各色首饰呈现在夏侯琳面前,等待着她的挑剔和杀戮。 “就这样打扮吧,将本宫打扮的美一些,人人都有赏!”夏侯琳勾起唇角,温和而端庄的模样让众人心口悬着的心都落进了肚子里,起码今日他们的小命保住了。 凤辰宫中热闹不已,其他各宫也没闲着,十七皇子的满月酒本就是个幌子,给十七岁的八皇子和十六岁的九皇子指婚才是正经事。 然而不同于半年前的百花宴,今日懿王并没有出席,更加证实了懿王钟情于洛王世子的谣传,洛王世子大病初愈他自然是要守在身边才是。 威武大将军因为妻子即将临盆同皇上请了三个月的假,皇上不仅同意了还给了他赏赐,风头正劲的这些人之中,只有洛王带着洛王妃出现了,而他们也应该会在见过十七皇子时候退席。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没见到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都伤心不已,不过想想他们根本就不能成为日后的洛王妃心里也就放下了许多。 虽说少了这么几个风头正劲的人少了些热闹可看,不过这满月酒仍旧是热闹非凡,而新晋的皇贵妃曾经的莲妃也高坐在皇上身边,几乎与皇后之位平齐了。 一直以来并不待见皇贵妃的皇后今日倒是表现的大度非常,端庄贤淑地正经危坐,不时地同身旁的人说几句,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 “今日请诸位爱卿前来是参加小十七的满月酒,朕喜得麟儿甚是欣喜,请诸位爱卿同庆。” 夏侯云天抬起酒杯一脸喜意的说着,他身旁的莲皇贵妃则是一脸倨傲的模样,让众人微微皱眉。 许多老臣都想起来十几年前那个清灵如同仙子的女子,曾经住在未央宫的那位皇贵妃,不过红颜多薄命,在这尔虞我诈步步危机的深宫之中,终究是抵不过命运的厮杀,香消玉殒了。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恭喜皇贵妃娘娘!”众人举杯,席间热闹非凡,颇有普天同庆之感。 夏侯云天哈哈大笑,转眼看向了一旁的洛王,关切的问道:“出尘那孩子近日可好些了?” 洛王微微点头道:“多谢陛下挂碍,出尘他已经能喝粥了,过了年关就能入宫上朝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洛王世子归朝定然是喜忧参半,喜得是洛王世子乖张反其道而行之,忧的是他会接任下一任的洛王。 东辰每朝每代的洛王都会在世子成亲大婚之后退位传位于世子,众人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必然错了不了。 “如此朕就放心了。”夏侯云天一副心事放下的模样冲洛王道:“南宫丫头想是守着出尘那孩子没来了吧,不若年后二月择吉日让他们完婚,虽说南宫丫头才十三,不过还是可以先过门的。” 夏侯云天的话让众人骚动不已,果然传言都是真的吗?如今的洛王是二十二岁才继任的,而洛出尘不过才十八岁,皇上这般着急的让他继任是为了什么? “臣遵旨。”洛王起身行了个礼接着道:“六礼都走完了,只需等择了吉日便可在年后完婚。” 众人都起身敬酒,贺喜洛王世子即将大婚,洛王也都一一回敬,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酒过三巡,莲皇贵妃抱着小皇子回宫休息,而上首上的皇子却是一个没少,就连平日里不出现的小皇子们都正襟危坐,众人也都明白这个赏梅宴的后续发展。 文皇后抱恙先离席了,而众人才艺展示之时却突发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荣国公主说要献宝。 “恭喜父皇喜得十七皇子,琳儿有一宝献上,祝父皇万寿无疆。”夏侯琳一身公主华服,以艳压群芳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今风光不已的荣国公主是人人避之如蛇蝎的对象,谁也不敢再深究过去的流言蜚语,都怕丢了小命。 “哦?难得琳儿有心,呈上来吧。”夏侯云天淡淡笑着,他的女儿中只有这个女儿最为聪颖,若非她因为那件事情是不洁之身,她也需要有个好的归宿。 夏侯琳亲手将她放在身旁的盒子打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不起眼的檀香木盒子上,古朴的质地和简单的雕刻让东西显得十分有灵气,而夏侯琳的神色始终都是平静而矜持的,甚至透着几分神圣。 见过无数珍宝的夏侯云天自然不会想到她呈现的是什么宝物,但看到她手上的盒子之时也有些诧异,夏侯琳一直都喜欢奢华珍贵的东西,这个不起眼的檀香木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臣女想请父皇亲自打开盒子,毕竟这是给父皇的宝物。”夏侯琳期待的看着夏侯云天,福全大总管接过盒子恭敬地呈到夏侯云天面前,夏侯云天自然地将檀香木盒打开。 一阵香气四溢,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清洗过一般,洁净而美好,夏侯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感精神百倍,金光灿灿的丹药躺在盒子中,晃得人挪不开眼。 “这、这、这乃是不老神药啊!蓬莱的不老仙丹啊!”钦天监最年长的道长双眼发红,直直地盯着这个夏侯云天手中的不老神药,热泪盈眶。 大殿之中一下子便炸开了锅,许多人已经开始恭喜夏侯云天得到神药,一下子热闹非凡。 夏侯云天惊讶于夏侯琳献出的稀世珍宝,并且钦天监的长老已经查验过这个不老仙丹是真的,来自东海蓬莱的不老仙丹,许多帝王派人前去最终都以遭遇海上风暴集体消失告终,从来没有人得到过这稀世奇药! 夏侯琳见夏侯云天喜上眉梢,便想着乘热打铁,直接上前一步道:“ 这丹药是女儿偶然得到的,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不老神药,后来得到高人指点才知,既然是不老神药自然是要献给父皇的。” 恭敬的语气和谦逊的眼神都让夏侯云天极度满意,众人皆知不老仙药能让人延寿十年,不过哪怕只是一年恐怕也能得帝王青睐了。 “不亏是朕的好女儿,荣国公主想要什么赏赐,说罢,只要朕能满足你的都会满足你。”夏侯云天接过不老仙丹在众人面前服下了,夏侯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兴奋,这一切都被洛王看在眼里。 “多谢父皇赏赐,臣女什么赏赐都不求,只求父皇答应臣女一件事情。”夏侯琳偏头看了一眼洛王的方向,笑着看向夏侯云天。 “哦?不要赏赐,那是什么事,说来朕听听。”夏侯云天眸中带笑,靠在龙椅上喝着茶,而原本要打算出去赏梅的众人都又坐了下来,看样子辰妃风头正劲,一时半会儿更加的难以控制了。 “是,臣女别无所求,只希望父皇答应将臣女指婚给洛王世子,洛王世子是京陵第一美人,可是在臣女眼中他便是我的良人,虽说之前臣女同父皇请旨之时被拒绝了,如今还是只有这一个要求。” 夏侯琳目光灼灼地看着夏侯云天,而瞬间大殿之中变得鸦雀无声,宫中众人皆知七公主在三月太子婚礼上失踪一夜,后被人在马厩内发现赤身裸体伤痕累累,若说她仍旧是处子之身,恐怕连皇上都不相信…… “这……”夏侯云天也是一惊,偏头看了一眼垂眉喝茶的洛王,只见洛王妃脸上的神色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半点喜气。 “洛王怎么看?朕方才说了只要朕能做到的事情都可以,可没想到这个鬼机灵的丫头给朕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不如洛王说说吧。” 夏侯云天淡然的喝着茶,脸上的笑意不减,而被点到名的洛王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朝夏侯云天拱手行礼。 “微臣不敢妄言,还是皇上定夺吧,不过……洛王府同将军府乃是姻亲关系,烟儿年后便会同墨璃那孩子成亲,而雪丫头也将在年后嫁到洛王府中,如今荣国公主这般要求,臣不知何解?” 洛王说完又坐回了椅子上,洛王妃眯着眼,细长而妖艳的眼睛满是精光,盯着夏侯琳看得她后背发毛。 “朕也有些为难啊!墨雪那个丫头是朕指婚给出尘的,谁知道这孩子找人喜欢,琳儿也想嫁他,不如让云丞相来定夺吧,毕竟你是雪丫头的长辈,算起来也是洛王府的姻亲。” 夏侯云天几句话便将这个责任推给了云丞相,而也变相的在众人面前说出来相府将军府和洛王府是一体的,他们都直接效忠于皇帝! “咳咳咳咳,老臣今日身子不大好。”老谋神算的云丞相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旁的云婉茹连忙伸手搀扶着他站着,半晌他才开始说话,看样子病的不轻。 “依老臣看,若是陛下想成全方才的承诺的话,倒是业极为容易。”云相捋了下胡子笑道,众人都十分不解,这个老狐狸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哦?朕觉得十分头疼的事,云丞相倒觉得容易吗,说来听听。”夏侯云天一脸诧异,他以为云丞相会直接答应或者否定那样也好过他来答应强加给洛王,谁知道他竟然说容易? “老臣认为,倘若皇上想答应荣国公主的请求,那边收回将南宫墨雪许配给洛王世子的诏书,将军府将六礼退还,反正如今聘礼还没下倒也不麻烦,最后两家交还名帖便算是完事,这之后在答应将公主指婚给洛王世子便顺理成章了。” 他的话让众人哄得一下子说开了来,南宫墨雪乃是他嫡亲的外孙女,还没见过这般无情的外祖父呢! “洛王以为呢?”夏侯云天转头看向洛王,而洛王正在给洛王妃倒茶,一脸讨好的模样,听到夏侯云天的问话后才放下茶盏起身。 “回皇上,臣以为云丞相所言极是,若是皇上有心将七公主指婚给出尘的话,必定得先将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的指婚取消,然后两家退婚,不过……” 洛王十分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神色不善的洛王妃道:“臣的内人甚是喜欢南宫家的丫头,并且烟儿同雪丫头又是好姐妹,恐怕有些难办……” 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洛王惧内竟然是真的!他竟然因为洛王妃喜欢南宫墨雪而迟疑退婚!也有人想起来这个洛王妃可是楼兰和亲的公主,同未央宫的那位是亲姐妹! 洛王妃见洛王将自己推了出去,便毫不客气的起身道:“皇上,雪丫头是皇上亲自指婚给出尘的,出尘那孩子喜欢她任谁都看得出来,况且如今六礼走完,只差年后下聘礼了,这个时候退婚对出尘倒没什么影响,可是雪丫头日后便不必嫁人了吗?况且烟儿嫁到将军府去嫁的人可是雪儿的嫡亲兄长,皇上若是要取消指婚的话,那么连烟儿的婚事也一并取消了,否则日后烟儿在将军府遭冷待谁来负责?” 向来和善温柔的洛王妃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地制出来这个时候指婚是不合常理的,她的担心一是被退婚的南宫家嫡女往后如何嫁人,二是自己的女儿嫁到将军府去遭到冷待,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想要搅局的荣国公主搀和了一脚! “洛王妃说的也有道理,朕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夏侯云天叹了口气看向正襟危坐的秦王,见他似乎在思索的模样便看向他,“秦王有何建议吗?” 夏侯淳猛然回过神来,朝夏侯云天一行李,举手投足都是优雅温润,连声音听起来也十分动听,然而他说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城府颇深。 “回父皇的话,儿臣认为,父皇既然将将军府的嫡女只给了洛王世子,洛王府同将军府已经因为烟郡主和南宫墨璃的婚事成为秦家,再退婚定然会伤了和气是不可取的,不过父皇方才答应了七皇妹只要能做到的都同意这话,不若将七皇妹同时指婚给洛王世子,明年年后两人同时进门如何?” 洛王猛地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秦王,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眼并不言语的七公主,心下冷笑,夏侯云天你如今已经堕落道这般田地了吗?连我嫡长子的婚事也可以拿来交易? “这怎么行!”云丞相顿时黑了脸站起身来,似乎说话急促还咳嗽了几声,“秦王说的容易,可句句有失偏颇,首先,微臣的外孙女南宫墨雪是先指婚的,若是皇上偏爱洛王世子再指婚也只能是未来的侧妃,怎么可有平妻呢?难不成两位洛王妃?” 云相剧烈的咳嗽声掩盖了原本那些看戏的窃窃私语,而洛王也点了下头道:“云相思量的是,况且出尘那孩子心里确实钟情于南宫家的丫头,若是突然多了一位世子妃他说不定一气之下又出走了……” 洛王的语气像是调侃,可是熟悉的都知道洛王世子从来都是乖张怪异的,依他对南宫墨雪的喜爱指不定真的会带着她私奔也说不定呢!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朕既不想让南宫丫头受了委屈,又不想失信于荣国公主。” 夏侯云天似是为难的皱了下眉,他吞下的是货真价实的不老仙丹,以为他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内力在急速的增长,并且精神大振,就像是他三十岁的时候那样,琳儿这丫头是个有心的,不能委屈了她! “云丞相担心南宫墨雪嫁到洛王府因为身份的不对等被七皇妹压着,世子妃的头衔也是个空的,不过儿臣认为,依着洛王世子和洛王妃对她的宠爱,这洛王府定然是交给南宫家的丫头打理的,至于这头衔的话,也并非不能改变。” 夏侯淳笑着解释道,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想狠狠的在他脸上抽两个耳光,云相咳得更厉害了,好像是极度不同意这个婚事一般,毕竟这是将军府和相府被打脸的事情,与其这样嫁了还不如退婚!况且这个荣国公主当真不是什么善类,看样子长得太出众也绝非好事! “秦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倒是琳儿,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求朕将你嫁给洛王世子呢?出尘那孩子生的出众是自然,不过这野马一般肆意放荡的性子却不是女子喜欢的啊!” 夏侯云天手指敲击着身旁的椅座扶手,低垂的眼眸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利弊,将军府和洛王府自然不能够因此而闹得没有善终,然而琳儿的婚事倒是是个问题…… “回父皇的话,臣女自幼便喜欢洛王世子,并非只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还有他的惊世才华和不拘一格的个性,即便他眼里没有臣女,臣女也只想嫁给他一人,臣女定然不会去争掌家权,臣女只愿于他相守一生。” 夏侯琳微笑着说道,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也没有往日的很绝与蛮横,倒有了一股公主的风范,矜持而稳重。 “皇上,这样看来南宫丫头是委屈了,不过琳儿一片痴心皇上就成全她的一番心意吧。”一旁的莲皇贵妃突然开口说道,妖艳而妩媚的容色让人惊心不已。 夏侯云天似是在等人说这话一般立即道:“确实如此,朕也觉得南宫丫头委屈了,既然你们担心的都是她会因为身份一事受委屈,那么朕就给她个不受委屈的封号便是,福泉拿笔来!” 一旁的福泉大总管立即呈上诏书,明黄色的诏书在案几上一放,周围立即鸦雀无声,云相也不出声却是不断的咳嗽。 洛王妃黑着脸坐着,洛王一直小声的安抚着洛王妃,众人都看在眼里却不敢吭声,毕竟洛王妃也是楼兰的公主,还没人蠢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一盏茶之后,福泉接过夏侯懿写完的诏书,明黄的诏书已经白底黑字地写下来夏侯云天的最终决定,这一如同当初将南宫墨雪指婚给洛王世子一般,不可再改了,毕竟君无戏言! “德妃多年来替皇后协理六宫,虽不得子女却德行出众,今日封威武大将军南宫鸿钧之嫡长女南宫墨雪为正一品清灵公主,养母德妃,享有等同于荣国公主的同等待遇,进夏侯家宗庙立长生牌位,南宫墨雪生母云氏晋为一品诰命,钦此!” 福泉尖细的声音念完诏书,便将诏书收在一旁,毕竟今日除了七公主以外,当事人没有一个在这儿的,纵使大家想看戏也没得看,显得有几分失望了。 “荣国公主因献上不老神药一枚,凸显其孝心拳拳,按其请求赐婚给洛王世子,与南宫墨雪平妻相待,均予世子妃头衔,谁先生下下一任洛王世子便为正妃,另一人为侧妃,于明年年后与南宫墨雪同时大婚,钦此!” 又一记重锤敲下,顿时大殿之中炸开了锅,福全将圣旨递给发愣的夏侯琳,她满眼笑意的接了之后回到了座位上,而洛王妃则是起身一副身转身便离开了席位,洛王也跟着追了出去,一时间众人爆笑不已,看样子这洛王是个惧内的,想必这定然会成为明日京陵的又一大笑话。 云相也因为身子不适提前告退了,整个赏梅宴只剩下一些年轻的男女,德妃住持的倒也颇有意思,只是将军府和洛王府相府如今都无人会去关心了。 就在方才诏书念完之后,宫门口一名身形矮小的太监朝宫门的侍卫递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只是些小点心侍卫也当着其他人的面和大家分吃了,他换防回家之后再路过一个小店之时,将牙缝中的纸条递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而远在龙脉温泉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鬼影匆忙的将影卫传来的信息递给夏侯懿,夏侯懿捏着信笺站在温泉外围的悬崖处一言不发,然而他越是冷静就越让鬼影感到惊心不已。 “主子,这事如何处理?”鬼影知道这事若是被南宫姑娘知道了,恐怕会跟主子起争执,倘若是不知道的话,他又担心以后知道了南宫姑娘会更加生气,真是个麻烦! “叫出尘过来,他定然想亲自处理的。”夏侯懿手上一用力,信笺瞬间被冻结成冰,再一握碎成了粉末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鬼影刚一转身便瞧见慢悠悠飘进来的洛出尘,冲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夏侯懿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中蕴藏着风暴。 “想不到懿王也有头疼的事情?不如说给我听听。”妖娆万千的声音透着几分放荡,微敞的衣领仍旧是那般艳丽无双,洛出尘倚在一旁的树上,眼睛斜睨着黑着脸的夏侯懿调笑道。 “你想怎么处理夏侯琳,最好不要让我见到她,活的死的都不要。” 冰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惨淡,夏侯懿仿佛在同他谈论一只阿猫阿狗那般容易,倒让洛出尘笑了起来,一笑倾城,风华绝代! 两张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有细微的差别,或许只有南宫墨雪觉得那是差别,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的脸此刻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一个冰冷邪魅,一个妖娆肆意! “那我应该感谢你将她留给我了,否则我这小半年的罪都白受了呢!你放心吧,洛王世子可不是她这种女人能沾染的了的,年关之前我就会让她彻底消失,洛王府的聘礼她不配!” 艳红的唇上带着些微的微笑,说话的语气极淡却透着丝丝杀气,夏侯懿勾起了唇角点头道:“百里连安正在查京陵童男童女失踪一案,你提点他些,我建议你不要让她活的太长。” 两人并肩走向后山的梅林,一黑一红两个身影消失在雪白的路上,后山特意栽培的紫色梅花已经绽放,众人正在赏梅,恐怕这个消息一时间有些让人难以消化,索性便过几日回京陵再说吧。 “雪儿你过来看这个好看吗?”风吟笛拉着南宫墨雪穿梭在绽放的梅林中间,不同于年初在护国寺看到的梅林,这里的美丽静谧安详,没有半分浮华之气,只是纯粹的美与宁静。 南宫墨雪微微仰着头,满头墨发垂了下来,今日她并没有束发,只是取了缎带将头发随意地一扎,额上带着风吟笛和玉嫣然编的梅花花环,几个女孩嬉闹着,如同一群孩子。 远远地传来脚步声和另外几人站在原地冻得跺脚的声音,凤栾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几个女孩笑闹并不催促也不无奈,倒有几分宠溺。 青影出来时没有穿大氅,鼻子都冻得有几分发红,可是他只是来回走动取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后来的鬼影也被这种状况弄懵了,她们这是要做什么?赏花? “凤神医觉得她们何时会下山呢?”鬼影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自己妹妹身边的玉嫣然,又偏头瞥了一眼青影,搞不清状况。 凤栾无奈的摇了下头道:“许是天黑之后吧……” 她们几人在一起呆了一日很明显便是不想同他们说话,如今都已经快申时了她们也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只怕等天黑之后几个姑娘还会相约去温泉吧…… “我怎么觉得她们不想搭理我们呢?”青影揉了下头发说道,鬼影一个闪身到了青影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人满眼怪异的看了一眼凤栾,再又一联想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两人索性从树上下来拍了下凤栾的肩而后离开了。 远处的几个姑娘见鬼影和青影离开了,便低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了几句,而后南宫墨雪突然冲锋乱喊道:“笛子说她想吃醋鱼,你若是给她做五条的话,她就考虑原谅你了。” 远远地传来女子嬉闹的声音,似是她们又笑开了,凤栾自己也弯起了唇角,用内力说了声“好”之后便转身下山了,明明是她们想吃醋鱼,还说那么明白的说要五条,当真是半点儿也不客气,不过想想他昨夜后来又惹得她生气了,还是认命去做醋鱼吧…… 012 解除蛊毒 龙脉山庄隐在云雾缭绕中,白雪温泉舒适宜人。 十一月二十九日辰时,在后山泡了一夜温泉的姑娘们终于陆续上岸开始换衣裳。 “笛子,昨夜的醋鱼味道真是不错,只是有些太酸了呢!”玉嫣然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想起来昨夜凤栾做的五条醋鱼便口水直流。 “不过味道真是不错,改日让凤神医教教我吧。”黛影笑眯眯的说着,想必龙家的母亲和父亲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哦……黛影你这是要做给青影吃吗?”南宫墨雪取了干发巾将头发裹起来,顺手扔了一块点心给玉嫣然,她都饿得肚子叫了。 黛影面上一红,跺了下脚跑到玉嫣然身旁道:“嫣然什么时候该给我大哥呢?” 风吟笛始终撅着个嘴不说话,虽说昨夜躲过去了,可是等这几日过了之后,不知道又会怎样…… “雪儿,我想等这次下山了,我还是去跟烟儿住吧,我住在将军府也不大方便……” 正在调笑的南宫墨雪几人突然看向风吟笛,相互眨了眨眼沉默了,南宫墨雪微笑道:“好啊,你若是住在洛王府的话,每日跟着烟姐姐过来坐坐也好。” 风吟笛舒了口气,还是雪儿善解人意,她如今就像离凤栾越远越好,昨夜也是她们五个赖在后山温泉,因着人多又不讲理,倒是谁也没敢过来叫她们回去。 “还是雪儿对我好。”风吟笛可怜巴巴地在南宫墨雪肩上蹭了几下,惹得玉嫣然和黛影笑了半晌。 四人分别走到水晶花房后面的小木屋中,温暖的炭火盆和干燥的衣裳一早就备好了,几人都换下了身上的衣裳,整理好衣着之后坐在火炉边烘着头发。 “先吃点儿点心垫肚子,一会儿下山去咱们再大吃一顿。”南宫墨雪将桌上的点心放到中间,黛影到了几杯茶分给其他人,身子有些乏力却又透着舒适,每个人的脸色都红红的,仿佛熟透的大苹果。 “咚咚咚!” 四人吃的正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靠近,当真是温泉泡的太舒服了,都忘记了警惕。 “谁?”南宫墨雪放出神识,立即听到了四个轻重不一的呼吸和脚步声,心下明了。 “丫头,我们能进来吗?” 夏侯懿微微带笑的声音传来,黛影跟玉嫣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然主子平日从来不会责罚她们,但是主子生气很可怕,如今她们跟着雪儿闹了一日,万一主子生气了……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风吟笛,见她点头,又会头瞥了一眼其余四人,均是穿戴整齐没有什么不妥才开口冲着门外道:“请进!” 小木屋的门被推开,寒风顺着门吹了进来,炭火跟着暗了几下,夹杂着风雪的空气垂的炭火劈啪作响,然而里面的几个女子脸色却是各异,有人审视,有人观望,有人不悦。 夏侯懿一身金边黑袍身上没有大氅,显得有些单薄率先踏进了小木屋,身后一身白袍的凤栾斜倚在门上睨着风吟笛,鬼影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青影站在鬼影身旁,看起来有几分无措。 “饿了怎么不下去用膳?泡在温泉里这么久也不觉得乏吗?”夏侯懿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食盒,昨日她们上山之时带了那么多点心他就觉得不大对劲了,果然这几个丫头为了躲他们尽然相约泡了一夜的温泉! 南宫墨雪感受到风吟笛求助的目光,于是讪讪地笑了笑摆手道:“我们头发未干,打算头发干了再下去的。” 一旁的黛影和玉嫣然猛点头表示同意,风吟笛则是有些困倦地揉了下眼睛,尽量忽视凤栾灼灼的目光,反正这个主意不是她出的,虽然她确实心里有鬼…… 夏侯懿走到南宫墨雪身边,伸手摸了摸了下她的头发,而后取了一旁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勾勒下唇角道:“午膳准备好了,我们下山去吧,等你用了膳在过去看一眼南宫夫人只怕就天黑了。” 南宫墨雪这才惊觉,今日天黑便要开始解蛊毒,于是点头跟着夏侯懿朝外走,顺手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浑身冰凉,心里有些心疼。 “为何不披你的大氅?是蛊毒发作了吗?”手搭上他的手腕,不放心的皱了下眉。 “那倒没有,昨夜有些不适,因此今日便冻着些,不碍事的,反正我也习惯了寒冷。”夏侯懿轻笑,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下山的小道儿上。风吟笛还在发呆,黛影跟玉嫣然也披了大氅拽着鬼影和青影飘走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屋里便已经只剩下她跟凤栾两人了,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她垂着眉摆弄还有些微湿的头发,方才她们三人早早地起来收拾头发因此早就干了,只有她磨磨蹭蹭的根本就没弄,这会儿头发还是湿的,想走也出不去…… 凤栾转身带上门朝她身边走来,风雪一下子便被挡在门外,连声音也模糊了许多,风吟笛靠在火边的榻上眯着眼,显得十分困倦。 “不饿吗?” 听到他的声音风吟笛索性闭上了眼,拉了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道:“饿了,头发还是湿的。” 凤栾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去了干的毛巾一点点地给她擦头发,吓得风吟笛往后一缩扯痛了她的头发。 “啊!疼……” “我只是想给你擦干头发。”凤栾语气淡淡,她叫出口的时候他便已经松了手,再一想伸手便把风吟笛抱到他腿上。 “我自己来。”风吟笛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去,腰上却是一紧。 “别动,我只想给你擦头发,你从昨儿到现在都没吃多少东西,天黑了便要开始给南宫夫人和懿王解蛊毒,我怕你到时候撑不住。”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后颈上,背上也传来一阵暖暖的热力,风吟笛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放松了身子靠在他身上,他愿意用内力给自己取暖,不用白不用! “昨日不是我让你做的醋鱼,是雪儿她们想吃,故意骗你的!”风吟笛闷闷地说着,她才不会被五条鱼收买呢,虽说她自己吃了两条,但也绝对不能承认! “嗯,我知道。”凤栾微微笑着,给她擦头发的手未停,力度也正好不会扯痛她的头发。 “你知道?那你还做……”风吟笛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不过她绝不会因为五条鱼原谅他的,前日夜里原本规规矩矩的人一下子化身为狼,她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凤栾吃错药了! “因为我知道你也想吃,哪怕是你还生气,可是醋鱼你一定是想吃的。”凤栾将她放在腿上,风吟笛偏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宠溺,一下子有几分心虚。 “我……”她不知道自己说原谅他还是不原谅,毕竟她可不想每日被色狼缠身,那会出人命的。 “头发差不多干了,你泡了一夜温泉这会儿应该也乏了,不如睡会儿吧。” 凤栾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转身寻她的大氅,风吟笛以为他又精虫上脑,一下子紧张地叫了起来。 “凤栾!我警告你……”他见到凤栾手中拿着自己的大氅一下子哑口无言,是她想多了以为这个色狼又要对自己…… “警告我什么?”凤栾不怀好意的坏笑了下,见她一脸尴尬接着打趣道:“我还没有那么不分场合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风吟笛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她咬着唇不说话,若不是你之前的表现让本姑娘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怎么会躲你躲到后山来? 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再裹在她的大氅里,风吟笛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粽子一般被裹得严严实实,突然觉得脚上一暖,垂眼看过去却发现,凤栾在给她穿鞋! “我自己来。”她挣扎了一下便被按在榻上动弹不了,凤栾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给她穿另一只鞋。 “你睡会儿吧,一会儿到山下我叫醒你用膳,用晚膳你还能再睡两个时辰,今夜恐怕都不能睡了,若是解毒顺利的话,明日之后你都能睡上几日几夜,我不折腾你。” 风吟笛觉得脸上烧的更厉害,凤栾已经给她穿好了鞋将她抱在怀里,浑身暖暖的却是十分困倦,索性闭上眼睡上一觉吧。 山下的众人各司其职,洛出尘一大早便在山庄入口处忙活,如今又将阵法的漏洞修补了一下,这会儿才打着呵欠回到夏侯懿的院子里蹭吃。 “丫头尝尝这个。” 夏侯懿将自己觉得做得最好的菜放在她碗里,抬头便瞧见洛出尘飘进了他的院子,脸上有几分不悦。 “嗯,你别只顾着给我夹菜,你自己才应该多吃一些。”南宫墨雪给夏侯懿夹了些菜,担心晚上的解除蛊毒的事情,并没有看见洛出尘进来。 “你们一定要让我吃不下饭才满意么?” 妖娆万千的人自觉地坐在桌边,守在一旁的下人早已经将他的餐具放好,洛出尘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呃、洛美人你也多吃些吧,这些菜都很好吃。”南宫墨雪笑着摇了下头,他们两在一起的时候,洛美人就像是个争宠的孩子,而懿就像是个装成熟的小大人。 “还是雪丫头对我好,不像某些人根本不顾我的死活,真是伤心。”洛出尘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哀怨无比的看着夏侯懿,这个小气的家伙从来不动手做饭的,今日为了讨好雪丫头竟然下厨做了这么多菜,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怎么没死了呢?”夏侯懿抬眼瞥了一眼洛出尘,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给南宫墨雪将辣螃蟹里的肉挑出来放在小蝶里给她,看得洛出尘嘴角抽搐。 “我若是死了你便开心了?雪丫头你看看有这样做人兄长的吗?”洛出尘瘪着嘴说道,手上挟菜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块大盘鸡已经下了肚。 南宫墨雪无奈的摇了下头,笑道:“你们俩小时候也这么拌嘴吗?就跟凤栾和凤岚一样,谁也不肯吃亏!我和我大哥小时候就不一样,大哥总是让着我,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我,所以我们从来不吵架。” 夏侯懿和洛出尘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夏侯懿便开始给洛出尘夹菜,挑的都是他喜欢的菜,倒让洛出尘有些怔愣。 “出尘也多吃些,这么瘦看我们看起来都不像。”夏侯懿找了个别扭至极的理由,然而南宫墨雪还是低着头笑了半晌,洛出尘一脸别扭的模样却也默默地吃菜,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一同用膳了,或者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过夏侯懿做的菜了。 “嗯。”洛出尘沉默地吃着菜,三人都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极为默契额却又有些暖意。 凤栾抱着风吟笛一路回了他们的院子,山庄里的下人将准备好的饭菜都摆上,凤栾将她直接抱到了床榻上让她舒服的靠在大迎枕上,又将饭菜转移到床上的矮几上放好才叫醒风吟笛。 “笛子,用膳了。”温柔似水的声音传进风吟笛耳中,周身暖洋洋的人闻见饭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杯暖茶已经递到了她手中。 “先喝口茶然后用膳。” 凤栾取下她肩上的大氅该在一旁的衣帽钩上,转身回来接过她手中的空茶杯放下,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熟练地如同做过千百遍一般。 “好饿……”风吟笛毫不客气的拿起碗筷开始用膳,看着这一桌都是她喜欢的吃菜心里决定原谅他了,不过等回去还是要搬到洛王府去跟烟儿主一起…… “多吃些,不够再让厨房加菜便是,我吩咐他们多备了几份。”凤栾微笑,也执起碗筷开始用膳,动作优雅笑容温和。 昨日赏梅宴上的圣旨如今已经送到了洛王府和将军府里,因为前来传旨的公公知道这两家谁都得罪不起,若是惹毛了自己小命不保都有可能,于是并没有宣当事人出来接旨,只是交给管家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凤辰宫中,因为七公主用长寿丹换来了指婚给洛王世子的姻缘,如今来自各宫的赏赐接踵而至,而夏侯琳也因为要准备出嫁,会在七日之内搬回公主府去。 “母妃,皇姐她这么做就进意欲为何?” 夏侯徽皱眉低声同辰贵妃说着话,大宫女守在门外,若是七公主进来了准备随时通报。 “她是想报仇,琳儿说过是洛王世子将她害成那样的,如今她不惜一切要嫁给洛王世子,只怕是要报仇。” 辰贵妃一脸担忧的轻抚着手上的黄金琳琅护甲,自从徽儿入朝当职以来,他便一改往日的荒唐举动,勤勉奋发,甚至已经渐渐地走上了正轨,这让辰贵妃心里惊喜参半,惊的是自己这个儿子并非废物一个,喜得也是自己的儿子前途无量。 “如此,那边让皇姐报仇好了,秦王让她做的不过是想搅浑京陵的这潭水,我们也只需隔岸观火便是,母妃千万不要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放弃我们自己的势力,毕竟秦王不能依靠一辈子。” 夏侯徽提醒道,莲儿是自己人,秦王如今需要她们的帮助才能与太子一党抗衡,然而他们却也不能将自己的势力都给秦王,否则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发生之时,他们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徽儿你放心吧,母妃心里直想让你此生能平安富贵,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妃都会护着你的。” 辰贵妃想到前几日莲妃宫中因为自己提点提起了未央宫被杀的小宫女,心底便是一阵凄凉,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不过是个凉薄的性子,而她们这些无比风光的女人也只不过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门外神色呆滞的大宫女仿佛中了邪一般只是呆站着,而一身华服的夏侯琳早已听得勾起了唇角,果然!自己这个母妃心里只有弟弟,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丫头罢了,不过她想要的也只有她的七皇兄,其他的人谁在乎? 大雪纷飞,道路两旁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德妃宫中的小宫女们忙里忙外的将赏赐抬进宫里,坐在上首的德妃却是一脸木然,没有半分喜色。 “娘娘,这些首饰您是放在外面戴呢还是奴婢替您收起来。”大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夏侯云天命人精挑细选送来的首饰,等着德妃发话。 上首端坐着的女子回过神来,雍容华贵的仪表和她身上清冷的气质让大宫女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收起来吧,御赐的都东西都好生收着。” 淡然的语气却透着沧桑的无奈,哀莫大于心死! 曾几何时她也期盼过自己能嫁个如意郎君,日日在家门前候着他回家用膳,平淡地过完一生,可是名运弄人让她落进了这红尘万丈,再也不复清明的眼睛和她的爱一起随着孩子的离去而化为尘埃。 “是,娘娘。” 大宫女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繁华贵重的首饰摆件都收起来,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造次了,自从十几年前失去孩子之后,娘娘这些年来都十分素淡,从不可以打扮也不会刻意迎合皇上。 “对了,半月后是南宫家的丫头生辰,到时候给本宫准备一份生辰礼物送过去,那个丫头我见过一次,很是讨喜呢。” 德妃提起南宫墨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那是个聪明的丫头,以后她们就是一体的了,似乎也还不错。 “是,娘娘!不过娘娘可有什么主意呢?送生辰礼物似乎是头一次呢。” 大宫女放下手上的首饰盒子,站在德妃身旁问道,那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自家娘娘这般开心地笑过,如今倒是因为有了个养女这般开心,看样子皇上心里还是对娘娘心存愧疚的。 “不如这样,本宫先想想,想好了吩咐你去置办。”德妃摆了下手示意大宫女先下去,她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柔和笑意,心里微微有些暖意。 风雪渐大,天色渐黑,人人都缩在家中不愿意动弹之时,龙脉山庄内戒备森严,幽冥十二杀带着手下守在山庄各个入口处,严密的连半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后山温泉口内,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开始解除蛊毒,最大的两个温泉池子旁,凤栾和风吟笛分别配置着子母蛊的解药。 “地狱火莲的茎叶捣碎,分别取三两三钱和准备好的两株天山雪莲混合。”凤栾一边看忙着手札上的记录,一边同风吟笛说,两人手上同时配着解药,脸上神色严肃容不得丝毫差错。 “嗯,天山雪莲已经处理过了,不必单独提取花瓣了。”风吟笛将天山雪莲的粉末打开,按照配比两分别放进白玉皿中,迅速地接过凤栾称好的地狱火莲混合在一起,一红一白两种色彩迅速地融合在一起,瞬间变成了粉白的液体,看着越发的像毒药了。 南宫墨雪在一旁手心里都是汗,南宫墨璃和南宫鸿钧陪着云紫萱在水晶花房中休息,也许是她体内的蛊毒又发作的迹象,如今十分困倦。 “丫头,没事的,我们找解药的时候那么多困难都走过来了,如今解毒不会有什么问题。”夏侯懿伸手握了下南宫墨雪的手,冰凉的手掌让她微烫的手心一下子冻僵了,她反手紧握住他的手,咬着唇点了下头。 “我给你暖一下手,一会儿你下了温泉,若是身子不适就立刻说出来,别强忍着。” 南宫墨雪知道夏侯懿的性子若不是性命攸关,即便是再难受再痛苦他都一声不吭,可是她突然很害怕失去,无论是母亲还是他! “嗯,我不会强忍着的,况且还有出尘在,别担心。”夏侯懿偏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洛出尘,洛出尘也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神色收了起来,仔细地盯着凤栾和风吟笛手中的药材配比,他也在担心。 “丫头,要不你陪着南宫夫人,我这边有出尘和凤栾我不会有事的。”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脸颊,颇有几分宠溺的模样,倒让南宫墨雪心里不是滋味。 “母亲让我陪着你,她说她身边有大哥和父亲在不会有事的,我也想陪着你,不放心。” 南宫墨雪冲着夏侯懿冰凉的手掌呵着气,温泉里雾气氤氲打湿了她身上的大氅,但毕竟是室外的温泉,她头发上结了一层冰霜,看起来晶莹剔透。 “嗯,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说着话,站在他们身旁的洛出尘已经满脸怒容忍无可忍的咆哮出声来。 “你们两能进去里面呆着吗?你们再站在我面前这般腻歪我就想杀人了!”妖娆万千的声音透着几分怒意,细长的桃花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南宫墨雪冲他吐了下舌头,拉着夏侯懿朝水晶花房后面的小木屋走去,见他们俩人离开,洛出尘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盯着凤栾和风吟笛手中的配药,他们在身边他总是会分心…… “大师兄不必担心,我们会十分仔细不会出差错的。”风吟笛冲洛出尘微笑道,她明白大师兄紧张什么,这也是凤栾坚持不让他插手的原因。 洛出尘点了下头,坐在一旁仍然看着他们手上的配比,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心安一些。 “笛子,小心五毒花别沾到你手上。”凤栾将五毒花的五个瓶子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在桌上迅速地摆放好干净的白玉皿。 “嗯,我不会自讨苦吃碰这种东西的。”风吟笛小心翼翼的将五毒花里的不同药汁取出,放在白玉皿中备用,五毒花的汁液无毒,然而沾到皮肤上会引来相应的无毒虫,那样头疼的事情还是多注意为妙。 “七色紫苏的花蕊已经研磨成粉末了,还有胭脂雪也在这儿了。” 凤栾抬头看了一眼完全黑下去的天空,天边的残月也已经挂在了枝头,手上的药引和所有的药材配比都已经准备好了,随即转头冲洛出尘点了下头。 子母蛊中阴阳蛊为王,云紫萱体内的母蛊同夏侯懿体内的子蛊本是阴阳蛊,然而因为子蛊离开了同云紫萱有血缘关系的南宫墨雪之后慢慢地苏醒了过来,母蛊也开始蠢蠢欲动,解除他们身体内的蛊毒之时,必须是两人身体内的同时解除,否则另一只蛊虫反噬,宿主必死无疑! “笛子,你准备好了吗?”凤栾转头瞥了一眼风吟笛,睡了一天她的体力已经没什么问题,然而他担心的是她会紧张。 “凤栾你太小看我了,我忘了告诉你大师兄的那只鹰是我缝合的。”风吟笛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凤栾,进他眼中诧异不已的神色,勾起唇角朝着旁边的温泉池子走去。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扶着云紫萱朝温泉中走去,三人身上都穿着中衣,云紫萱显然有些受不住这般湿热的环境,再加上体内的母蛊蠢蠢欲动,有些虚弱地倚在南宫鸿钧怀里。 夏侯懿同南宫墨雪也走进了另一个池子里,夏侯懿靠在岸边的白玉台阶上,凤栾和风吟笛则在岸边准备着最后混合的药。 “别紧张,上一次我们也成功了,这一次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夏侯懿伸手轻抚了一下南宫墨雪的脸颊,冰凉的手心随着温泉发烫的水温变得暖和起来,然而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洛美人,你那儿的九色莲都带来了吗?天山雪莲也多准备些。” 南宫墨雪担心夏侯懿的身子最后悔受不住,更担心她母亲的身子受不住,然而她什么都不敢说,这两个人哪一个于她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她宁愿守在这里等他们好起来。 “都带来了,九色莲原本已经没有了,难得师傅带了一些种子过来,如今已经长出来了,至于天山雪莲你更加不必操心,这个东西神医谷多得是。” 洛出尘轻笑道,倚在岸边的树下看着他们,他的心里已经揪痛不已,他们是双生子,从小便有着异于常人的联系,只要有一方受伤,另一方几乎立即就能感应得到,这也是为什么凤栾和风吟笛都觉得他不插手不较好的原因,医者不能自医! 凤栾和风吟笛将准备好的药材交给一旁的凤岚和玉嫣然,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断或者催促,看起来反倒是十分悠然惬意,但实际上却是因为紧张。 “我说话,然后我们一起开始。”凤栾冲风吟笛的笑了笑,风吟笛点头,两人分别走到温泉岸边,凤栾在夏侯懿身旁坐下,而风吟笛在云紫萱身旁坐下。 凤栾将准备好的解药药汁递给夏侯懿,风吟笛也将姐药递给云紫萱,两人神色严峻,而夏侯懿和云紫萱倒是淡然许多,从容不迫的喝下了解药。 “地狱火莲!” 凤栾大声说完,凤岚和玉嫣然连忙递上药引,凤栾取过地狱火莲分别点在夏侯懿的额头眉心和四肢的各处大穴,风吟笛也同时跟他一样做了相同的动作,不差分毫。 地狱火莲燃烧一切的热度混合着天山雪莲的冰凉药性迅速地散发出来,抑制住了夏侯懿和云紫萱体内蛊毒的活动,他们体内的蛊毒慢慢地停止了动弹,一直不断出汗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舒服了许多。 “七色紫苏!” 凤岚和玉嫣然再次送上七色紫苏的药粉,夏侯懿和云紫萱都就着温热的药汁服下了混合着不同色泽的七色紫苏药粉,原本才好起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痛苦了起来,云紫萱本就体弱,如今这么一折腾,满头汗水都下来了,风吟笛一下子慌了。 “凤栾停一下!我看看南宫夫人胎位如何。” 风吟笛的手搭上云紫萱的手腕,紧着的眉头半晌都没有松开,而因为解毒间断,夏侯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死死地咬在一起的薄唇显示他经受的折磨。 “懿,你看着我,你不会有事的,再忍耐一会儿!” 玉嫣然将事先准备好的安胎药抬了过去,风吟笛滴着汗将药汁喂进云紫萱口中,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的胎像渐渐地稳定下来后,她才送了口气。 “继续!” 听到风吟笛的这句话,南宫墨雪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凤栾示意南宫墨雪不必紧张,大声道:“胭脂雪!” 凤岚和玉嫣然将胭脂雪的药汁拿了过去,凤栾和风吟笛分别将胭脂雪的药汁涂抹在夏侯懿和云紫萱的手掌心,鲜红的粘稠汁液粘在两人的手心,缓缓地散发着丝丝凉意,温热的感觉吸引着蛊虫从寄宿的地方朝着手心移动过来。 “唔——”夏侯懿的脸色一变,更加白了几分,微红的薄唇上都是咬痕,心口的蛊虫顺着血液朝着他手臂的方向移动,然而没动一下都异常的痛苦和折磨,近乎虚脱的倚在南宫墨雪怀里。 “凤栾……”南宫墨雪看了一眼凤栾,她不敢低头看夏侯懿脸上的神色,而一旁站着的洛出尘也捂着心口不语。 “萱儿,你要振作啊!”南宫鸿钧将云紫萱放在南宫墨璃怀里,自己运气护着她的心脉和胎儿,蛊虫移动虽然痛苦不堪,然而她体内充盈的内力却减轻了不少痛楚。 “我没事的。”云紫萱虚弱的冲他笑笑,闭着眼忍耐着,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这点苦算什么? “凤栾……”南宫墨雪死死地咬着唇,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体内的真气与夏侯懿的真气相斥,如今只能看着他痛苦不堪,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相较而言,凤栾和风吟笛都分外的冷静,他们是医者,他们需要无情和清醒的判断力。 “懿王体内的子蛊已经到了他右手手臂上了,你那边怎么样?”凤栾朝风吟笛密音问道,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乱了心智,他们二人必须要冷静再冷静,容不得半分差错。 “也到了!现在正在朝南宫夫人左手的手肘处游去。”风吟笛同样密音回答道,她的手一直搭在云紫萱的手腕上,没有离开过分毫。 紧张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后山,凤岚和玉嫣然尽量控制他们的呼吸,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准备将下一位药材递过去,他们并非不担心,只是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快了,雪儿,我保证懿王和南宫夫人都没事。”凤栾冲南宫墨雪一笑,伸手松了下她扣在夏侯懿肩上的手,不知道不觉的用力过猛,这会儿懿王的肩上恐怕已经乌青一片了。 南宫墨雪图的放开手,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了,闭了下眼冲凤栾笑了笑道:“我信你,也信笛子。” 凤栾点头,见子蛊已经游到了夏侯懿的手腕附近,徘徊着挣扎着来回游动,忽的钻进了掌心,呆在胭脂雪下面的位置不动弹了。 “笛子,到了!” “凤栾,到了!” 几乎是同时风吟笛那边也响起了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凤栾朝凤岚和玉嫣然道:“无毒花!” 凤岚和玉嫣然小心地抬着装着五毒花的盘子走到岸边,凤栾迅速地将五种液体和花瓣的碎屑混在一个碗里,用火点燃,明显有别于熏香的火星闪烁了几下便燃烧了起来,装着五毒花的碗中冒出来五色青烟缠绕上夏侯懿的手腕,一点点地变成白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风吟笛这边云紫萱的手上也是一样,不过大概是由于母蛊已经完成了生产子蛊的任务,而夏侯懿体内的子蛊也成熟了,因此母蛊衰弱不已,倒是没有对她的身子产生太大的伤害。 伏在他们手心中的子母蛊突然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疯狂的动了起来,然而却只是在手心的地方原地打着转,南宫墨雪心里极度紧张,她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怕影响凤栾和笛子。 岸边的洛出尘早已经扭过头去,他还是不看了,师傅果然说对了,若是让他来的话完全下不了手! “笛子,准备!” 凤栾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和风吟笛的右手上都同时握着用火烧过的锋利匕首,匕首上抹着艾草和紫苏的粉末,而他们的左手上都握着一个陶瓷瓶,里面有五毒花的五种花瓣,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取蛊!” 凤栾的话音一落,两人手中的匕首同时划开了夏侯懿和云紫萱的手心,手起刀落鲜血顺着他们的手心流了出来。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他们手心中流出来的不是寻常的猩红液体,而是泛着暗紫色的毒血,夏侯懿手心中暗紫色的血液里同时蠕动着出来的还有一条透明的白色子蛊,子蛊的背上透着鲜红的血线,说明他已经成年,只要子蛊完全成熟就会产下寄生的子蛊,而子蛊也成为了母蛊。 云紫萱手心中出来的则是通体殷红的母蛊,丑陋而审视的绿色眼睛四处看着,寻找着五毒花的温暖味道。 “南宫夫人没事的,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风吟笛温柔的安慰着,南宫墨璃伸手蒙着她的眼睛,害怕她紧张或者是受惊吓。 这一边的凤栾也松了口气,他们配合的很好,只需等子母蛊离开两人的身体,落入他们手中的陶瓷瓶中便可。 众人期待的眼神都盯着他们二人手上的陶瓷瓶,子蛊和母蛊寻着五毒花熟悉的香味慢慢地探出了整个身体,完全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几乎只是一瞬间,同时掉落在了凤栾和风吟笛手中的陶瓷瓶中。 夏侯懿咬着的唇松开来,如释重负一般彻底地昏厥了过去,南宫墨雪慌张的接过凤岚递过来的止血散倒在他手心里,抱着他同时出了温泉,洛出尘接过夏侯懿朝小木屋中走去,旁边的南宫墨璃也抱着云紫萱朝水晶花房中走去。 “笛子,成功了,你做的很好!”凤栾接过风吟笛手上的陶瓷瓶子放在桌上,拉着她朝琉璃温室中走去。 凤栾给云紫萱把脉,她只是因为身体虚弱也晕了过去,但是面色正常且十分红润,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南宫夫人无碍了,只需等她醒来好生休息便是。”凤岚转身朝小木屋走去,却听到后面传来南宫墨雪的惊呼。 013 顺利脱险 凤栾和风吟笛闻声跑进后面的小木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软榻边南宫墨雪正手忙脚乱的给洛出尘怀里的夏侯懿止血,惨白的小脸上透着苍白与不安,而夏侯懿口中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南宫墨雪洁白的衣襟,鲜血顺着夏侯懿的下巴滴在洛出尘殷红的衣襟上,显得诡异而妖冶,如同暗夜绽放的妖娆罂粟缓缓地缠绕上夜行者的心。 “他这是怎么了?”风吟笛有些着慌了,毕竟她不曾见过这等事情,这是她第一次解蛊毒,往日完全没有机会遇到过。 “许是因为蛊毒发作压制得太久,身体里郁积的毒血太多,如今蛊虫一离开,他的身体便开始大量的清除他身体内的毒血。” 凤栾皱了下眉,他以为夏侯懿本身内力阴寒,这半年蛊毒都被控制的很好,应该不碍事的,可没想到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今这般棘手的状况他也瞬间着慌了。 “那怎么办?”南宫墨雪一边用热毛巾给夏侯懿擦拭嘴角的鲜血一边问,她的声音隐隐颤抖着,即使她竭力想要表现的镇定还是完全掩藏不住她的心焦。 “凤栾,你去准备琉璃管,万一他如今的状况止不住……”洛出尘冷静的话让凤栾和风吟笛都沉默了,凤栾并没有立即转身出门,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屋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拿琉璃管做什么用,能止住他流血吗?”南宫墨雪结果风吟笛递过来的雪莲丹喂进夏侯懿口中顺嘴问道,若是再不止血,他这般流下去很快就会陷入昏厥。 凤栾和洛出尘对望一眼没有说话,只有风吟笛咬着唇,半晌才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换血。” 换血?这两个字让南宫墨雪心惊不已,她设想过孤独解除后也许会不好的后果,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及如今的状况让她抓狂和崩溃,洛美人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如今他即便是醒过来了,身子也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相反十分虚弱,即便是他内力雄厚,如今这幅瘦弱不堪的身子也绝对不能给懿换血。 一直不断吐血的夏侯懿强打着精神看向南宫墨雪道:“我不同意!丫头,他们那样做会要了出尘的命。” “噗--” 强忍着疼痛说了一句话之后,夏侯懿又喷出一口鲜血,暗紫色的血已经转为猩红色,然而里面还透着一丝浅紫,想来镇定自若的凤栾如今在一旁闭着眼,似乎还在权衡该如何做。 于情理而言,洛出尘是他的大师兄,如今洛出尘的状况根本不能给夏侯懿换血,他自己也并不想牺牲洛出尘的性命,即便那样能救另一条命!然而,他心里也明白夏侯懿对于大师兄和雪儿而言有多重要,这样两难的境地让凤栾完全不能思考,他犹豫、彷徨、担忧…… “凤栾,将天山雪莲都给他服下,方才的那些不够。”风吟笛将几人的神色都收进眼底,她不会同意让大师兄冒险的,那样只怕就是九死一生了,然而她也不能让懿王就这么死了,雪儿会活不下去。 凤栾被风吟笛的话一惊立即回过神来,转身将洛出尘带来的天山雪莲都取了过来,一整瓶药丸都倒了出来溶在装着温水德碗里。 “不过若是他一次服用这么多天山雪莲,恐怕对他的身子会有损伤,毕竟天山雪莲性寒凉。”凤栾将溶解的药汁递给南宫墨雪,走到一旁同风吟笛子一起将配药,洛出尘只是盯着夏侯懿同他说着话。 “无碍!他曾经因为大火毁了身体的根基,在千年寒潭里呆了三年之后他已经不畏寒了,倒是如今子蛊发作这半年让他的身子暖了许多因此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风吟笛谨慎的说着,他们如今只能先试试看,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换血,不过并非只能用大师兄的血,只要是内力雄厚的纯阳性内力的血都可以。 “若是不行呢?”洛出尘将夏侯懿放在南宫墨雪怀里,转身朝门外的玉嫣然走去,凤栾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并没有说话,他知道大师兄的性子,他要做的事情向来是无法改变的。 夏侯懿的脸色越来越白,喝下药汁之后只是稍微好了些,然而还是不停地吐血,南宫墨雪也完全方寸大乱,连掩饰心情都顾不上了。 “凤栾,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血流不止,若是换血的话能有几分把握?”南宫墨雪深吸了几口气问了出来,这里的五个人除了夏侯懿是病人之外,剩下的四人只有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但明显这三名大夫的意见也不是很统一。 “雪儿,大师兄的意思是直接换血,因为懿王如今血流不止,我们不知道他体内究竟有多少血液因为蛊毒的缘故变成了毒血,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体内恐怕大部分血都染了蛊毒……” 风吟笛看了一眼凤栾,她知道凤栾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们不能仅凭自己的想法来决断一个人的生死,这一次也是如此。 南宫墨雪的脸上没有特别的惊讶,在南昭夏侯懿蛊毒发作时她就隐约有不好的感觉了,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换血有特别的要求吗?必需是血亲还是说我也能给他换血?”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治夏侯懿,但是她确信洛美人肯定不能给懿换血了,他们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可以!只是那样做会很危险。”风吟笛冷静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并没有分毫犹豫,反倒是不住的看着外面,风吟笛知道她是在看洛出尘是否回来了。 “你也许会毁掉接近半数的功力和,你的修为也会退步很多,甚至性命攸关。”凤栾挥手将门关上,他们做不到放任师兄不要命,但也不能让雪儿陷入危险。 南宫墨雪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连忙点头道:“这都无关紧要,我们准备一下吧,一会儿洛美人来了让他睡上一觉便好。” 风吟笛点头,在一旁开始准备草药,南宫墨雪转到屏风后面将身上染血的潮湿的中衣迅速换了下来,穿上一早准备好的干净衣裳,转身来到软榻前,将夏侯懿身上的潮湿中衣也换掉。 躺在软榻上的夏侯懿已经陷入昏迷,嘴角还流着淡紫色的血液,看起来有几分渗人,他如今已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他觉得窒息和憋闷却又醒不过来,意识渐渐迷失在梦境中。 “吱呀--”洛出尘推门冲了进来,手上拿着凤栾放在他院子里的药箱,脸上没有平日的慵懒和妖娆,反倒是一片肃杀和冷静,看起来像极了夏侯懿。 风吟笛将手中的药汁递给南宫墨雪,并且冲她眨了下眼睛,南宫墨雪想也没想便要往自己口中送被洛出尘眼疾手快夺了下来。 “雪丫头,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洛出尘冲她微微一笑,仰头便将碗里的药汁喝下腹中,转瞬便觉得头晕目眩,他倒下去的前一刻他难以置信的瞥了南宫墨雪一眼,而南宫墨雪则是还他一个狡诈的微笑。 “我以为我一直都很会骗人,没想到真正的高手是这样的。”风吟笛子伸手拍了下南宫墨雪的肩,“来,咱们将师兄挪到床上去。”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对风吟笛对自己的评价不知可否,不过她确实松了一口气,毕竟洛美人如今虚弱的连青影都打不过了,还是躺着放心些。 凤栾深吸了几口气,将药箱里的琉璃管取了出来放好,转身将大量的止血药材混合着各种抑制伤口发炎的药都按照特定的比例配好备用,转头一看洛出尘已经被风吟笛和南宫墨雪安置在了床上,而南宫墨雪自己则是无比淡然的在软榻旁坐了下来,等待着换血。 “笛子,你来吧,我怕凤栾他晕血。”南宫墨雪看到凤栾脸色很差,她知道他估计是担心自己,不过她相信自己会没事,懿也会没事的。 风吟笛片头看了一眼凤栾极差的脸色,心里虽然紧张的不行但还是点头道:“我来,雪儿你放心。” 凤栾听到她的话心里一堵,她大概是以为自己心里有雪儿所以下不了手吧,可是他担心的确不是这个,夏侯懿手上的血液已经转为正常的红色了,然而这却是他最担心的,若是蛊毒都扩散在他血液中的话,他需要换的血就是全身! “笛子,别闹!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同你说。”凤栾伸手拽着风吟笛往外走,风吟笛颇有几分差异地跟着他出去,南宫墨雪只是摆手让她出去,自己取了热毛巾给夏侯懿擦拭着嘴角。 门外的玉嫣然和鬼影和凤岚踌躇了半晌终究是没有进来,站在门外互相说着话,他们不想给里面的人添乱,然而心里也担忧不已。 风吟笛不放心的瞥了一眼门里,转头看向凤栾道:“有什么话不能等他们脱险再说吗?” 凤栾被她恼怒的语气问得一怔,立即解释道:“你也看见懿王如今的状况了,他体内的血只怕是都染了蛊毒,若是换血的话,恐怕需要换掉所有的血。” “什么?”风吟笛惊呼出声,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草率,垂下了眼眸道:“所以呢?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见她的眼眶都红了,凤栾伸手摸了下风吟笛的脑袋,宠溺的道:“自然不是啊,若是没有把办法我也不必叫你出来,只是你需得多加注意操作的过程,不要带着过多的情绪,只要按照以前你给我救治的小动物下毒那般便可。” 凤栾的声音温柔并且温暖,风吟笛点了下头都记住了,然而她立即反应过来他这般交代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过堵在喉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是要用自己的血替懿王换血! “我、我、我……”风吟笛方寸大乱,咬着唇不知道要如何劝说,她知道她没有办法自私到不顾懿王和雪儿的生死,她也知道如今她必须狠下心来!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就当是报这几日我欺负你的仇吧。”凤栾伸手拉着风吟笛往里走,她的脚步却无比的沉重,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退缩叶容不得她逃避了。 “你还有心思说那些?”风吟笛咬着唇低语,说起报仇来她仍旧对这只狐狸的作为咬牙切齿,但是此刻满心都是担忧没有分毫喜悦,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生他的气了…… “说完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南宫墨雪笑着看向并肩走进来的凤栾和风吟笛,这两个冤家估计是又闹别扭了吧。 “可以,不过雪儿你得帮我。”风吟笛看向南宫墨雪,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反倒是显得十分严肃,“懿王体内的蛊毒扩散在血液里,如今蛊毒离开宿主,他体内的所有毒血都会顺着伤口排除,不过他体内的蛊毒压制的太久后来又发作过几次,若是换血的话,恐怕你就没命了。” 凤栾讲准备好的药汁都喝下,冲风吟笛点了下头,走到软榻外侧躺下,深色安详而平静。 南宫墨雪显示一怔随机看到凤栾和风吟笛的动作心下一惊,上前道:“那换做是凤栾便不会丢掉性命吗?笛子!你不能这么做。” 风吟笛伸手握了下她满是汗水的手,镇定地道:“我需要你帮我递药,还需要你的鼓励。” “你们俩商量好了么?我快睡着了,懿王的状况也等不了。”凤栾淡然的看着同南宫墨雪说话的风吟笛,这个丫头紧张什么?小时候下药下毒从来没见她眨过眼,如今反倒是手软了。 “好了,我报仇来了。”风吟笛示威一般冲凤栾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逗得南宫墨雪笑着摇头,气氛轻松了不少。 南宫墨雪站在软榻这头替夏侯懿擦拭着嘴角的鲜血,风吟笛取了琉璃管和两柄匕首朝他们走了过来,每一步走走的异常艰难却又坚定。 她是一名医者,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自己的朋友或者家人,她不能退缩反而要更加冷静和淡然,她得沉住气如同小时候给凤栾下药那般狠下心去。 “雪儿,你这么看着我我手抖,不然你来主刀?”风吟笛讲匕首递到南宫墨雪面前,她伸手接了过来,惊讶了几秒钟之后道:“好。” 风吟笛心下大惊,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然而南宫墨雪脸上却是十分的严肃,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风吟笛面前,接过风吟笛手上的琉璃管握在左手上,手起刀落,一个米粒大小的刀口已经落在凤栾的手腕上,而她也迅速的讲琉璃管插进了凤栾的手腕中,示意风吟笛继续。 “笛子,你要谋杀亲夫吗,愣着干嘛?”凤栾微微动了下身子,倚靠在软榻的另一边,空着的手指了下琉璃管中殷红的鲜血,提醒她动手。 风吟笛走到夏侯懿身旁,同样迅速的划开他没受伤的手腕,将琉璃管的另一头插进了夏侯懿的手腕上,凤栾的血顺着琉璃管流淌进了夏侯懿身体里。 “雪儿,将这些药洒在伤口上,用浸泡过药汁的纱布将他们的手腕固定住。”风吟笛讲桌上的药瓶递给南宫墨雪,两个人都迅速的给他们上药、固定琉璃管以防止伤口扩大。 小木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凤栾只是垂着眉并没有盯着风吟笛,他看到她的手在颤抖,也知道她心里有多么不平静。 上药、包扎固定手臂一气呵成,南宫墨雪心里并非不紧张凤栾,只是相较而言她更能理解笛子此时的处境,况且生老病死她见得多了,心也更加坚强些。 “呼--好了!”风吟笛长舒一口气,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换来凤栾一声低笑,南宫墨雪则是转身朝床榻走去,取了两个大迎枕过来递到风吟笛手中,又将两条毯子铺开给夏侯懿和凤栾分别盖上。 “真不知道小时候你是如何给我的兔子下药的。”见风吟笛拿着大迎枕站在原地发呆凤栾打趣她道,顺口冲着南宫墨雪露出一口白牙,“雪儿比你还小,倒是比你勇敢的多。” 南宫墨雪黑着脸回敬凤栾:“凤栾,你还不如说我狠心下得了手呢,你夸我这话怎么听着就像是我是个侩子手一般恶毒……” 风吟笛“噗嗤”笑出了声,走到凤栾身后将手中的大迎枕塞到他背后,又给他掖了一下毯子,顺便看了一眼他手上包扎的情况笑道:“雪儿,凤栾是感谢你呢,他怕我对他下毒手报仇,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报什么仇?”凤栾慢悠悠的抬眼瞥了一眼风吟笛,她笑得正欢的脸上一下子就僵硬了,南宫墨雪则是极不厚道的忍着笑装作不知道转身出门去了。 风吟笛见南宫墨雪离开了,伸手拍了凤栾的肩一下,谁知道她的手不过是轻轻地碰到了他的肩头,半躺着的人就传来一声惨叫。 “啊--” 风吟笛手一软,吓的一声冷汗连忙道:“怎么样了?我碰到你伤口了吗?哪里不适?”说着便掀开凤栾身上的毯子上下查看,从头看到脚也没发现他哪里有问题,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凤栾的脸。 “这里疼,很疼!”凤栾淡若轻风般笑着看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完全没有半点病人的自觉。 “呃……”风吟笛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夏侯懿流血的手心,换血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也是不行的。 “那我给你揉揉?”风吟笛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坐在凤栾身旁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顺手将他头上的发簪取下来放在一旁,握住了他空着的那只手。 “好。”凤栾转脸靠着她的颈窝,抬脸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脸笑意闭上了眼,因为血液流失他的身体十分困倦。 方才出来的南宫墨雪不大放心自己的母亲,进了前面的水晶花房,云紫萱昏睡过去了,但是已经服了九色莲和天山雪莲并无大碍了。 “大哥,母亲和父亲没事吧?” 南宫墨雪低声问守在床边的南宫墨璃,南宫墨璃冲她点了下头安慰道:“母亲无事了,等睡醒了便好,父亲只是内里消耗太大也没什么大碍,雪儿放心吧。” 闻言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南宫墨璃见她面色煞白,先前他隐约也听到了妹妹的惊呼声,试探的问道:“七殿下怎么样了?我方才听到你的惊呼声。” 南宫墨雪忽然伸手抱住了南宫墨璃,低声的在他肩头呜咽起来,她不敢在笛子面前哭,她害怕笛子会被自己影响,“凤栾正在给他换血,我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很担心……” 南宫墨璃伸手轻拍着妹妹的背,自从她七岁自己岁父亲出征开始,这些年来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哭了,如今的状况只怕是真的害怕极了吧! “雪儿,七殿下他会没事的,这些年我们在边疆打仗,比这个重的伤他都受过,但是每一次他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你相信大哥,大哥从来没有骗过你!” 南宫墨璃坚定的语气和他温暖的怀抱让南宫墨雪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大哥说的对懿不会有事的,那个千年妖孽一样的男子还等着祸害善良的人呢,怎么会有事? “嗯,大哥从来不说谎的,除了骗烟姐姐那次以外。”南宫墨雪仰起脸来破涕为笑,想到自家大哥那般腹黑倒是一下子笑了起来,南宫墨璃也被她说的面上一红,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小丫头家的每日打听别人的事情,当心我告诉娘去。”南宫墨璃又和南宫墨雪说了几句别的话,看着她朝后面的小木屋去了,毕竟懿王还没有脱离危险。 风吟笛的手一直搭在凤栾的手腕上,而眼睛则是一直盯着夏侯懿手心流出来的淡紫色鲜血,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辰了,他手心里的毒血淡了血多,然而还是没有停止,风吟笛心惊不已算计着两人体内的血量。 床上没下了重度蒙汗药的洛出尘翻了个身下了床,狭长的桃花眼眯着尽是怒气。 “师兄你醒了?这么快!”风吟笛讪笑着看向一脸怒气的洛出尘,她如今动弹不得,师兄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打她吧…… “哼!小丫头翅膀硬了敢跟别人合起来给我下药了?”洛出尘瞥了一眼凤栾和夏侯懿的脸色皱了下眉,妖娆肆意的声音透着丝丝冰冷,倒有几分像平日的夏侯懿了。 风吟笛听他尽是怒气也不敢惹他生气,便笑着道:“其实我是无辜的!若是师兄不信就等凤栾醒过来再问他吧。”说完心虚不已地瞥了一眼怀中的凤栾,见他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安心的舒了口气。 “洛美人,明明是我给你下的药,干嘛欺负笛子?”南宫墨雪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于是插话道,闻言风吟笛勾起了唇角笑的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同凤栾如出一辙。 洛出尘冲南宫墨雪挑了下眉,转头看向风吟笛道:“笛子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对了,凤栾他没有昏迷,醒着呢!” 风吟笛闻言心下一惊,低头看向怀中的凤栾,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顿时心生恼怒,这个臭狐狸! 南宫墨雪这才知道,原来以前风吟笛欺负凤栾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作为,至少是洛美人授意下的合伙欺负……可怜的凤栾! 洛出尘走到夏侯懿身旁坐下,仔细的看了一眼他手边的琉璃皿,转头看向南宫墨雪道:“再过一刻钟,若是不行就换我,如果你们不想要了凤栾的命的话。” “不行!换我。”南宫墨雪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眸,没有半分玩笑和笑意,见洛出尘毫不让步只好笑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么?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同意自然是不行。” 一旁的风吟笛只是垂着眼盯着凤栾的脸,似乎要用眼神将他的眼皮扒开,叫他装晕! “呵,如此也好,不过……我的血百毒不侵,不必太多便能让他好起来,你的么……啧啧!到时候失血过多会胖的跟城南的豆腐没人一样哦!”洛出尘毫不客气的说道,而风吟笛则是看着时辰将一旁的药取过来塞进凤栾嘴里。 南宫墨雪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风吟笛,只见她点了下头才放下心来转身取了药递给洛出尘。 “喂给他吃下,若是不行就换你来。”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类,然而她也并非没有感情,洛美人是懿的弟弟,但于她而言也是她的朋友,可是她却更加冷静,冷静的有些无情。 “笛子,雪丫头比你更适合成为一名医者,不过你今日做的已经很好了。”洛出尘冲风吟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刻钟很快便过去了,洛出尘喝下了药汁拿着匕首走到凤栾身旁,南宫墨雪以为他要让笛子来主刀,没想到她只是眨了下眼睛,凤栾手上的琉璃管已经插进了洛出尘的手腕,琉璃管捏在他的右手上。 风吟笛惊得连忙取了止血的药过来想要给他包扎被他阻止了,“笛子先给凤栾包扎,雪丫头你过来。” 南宫墨雪点头,迅速的哪里止血药和浸泡过药水的纱布给他包扎,洛出尘始终都是一脸妖娆肆意的笑容没有显现出半分不适,他的神色让南宫墨雪的手上一颤。 “嘶--”洛出尘皱了下眉,南宫墨雪吓得一下子不敢动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皙的小脸上白了几分,反观洛出尘却只是微微一皱眉,狭长的桃花眼睨着她笑着。 “继续!”洛出尘突然笑了,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黑色曼陀罗妖冶而神秘,南宫墨雪却莫名的心里一阵难受,他们都经受了怎样的苦痛才会有如今的淡定如斯? “嗯,我会小心的。”南宫墨雪敛着目不去看他探究的目光,一丝不苟的将手上的药和纱布包扎好,甚至还给他在手臂上打了个蝴蝶结。 屋外飞雪,大片的雪花落满了山上的小道,凤岚忍不住进来,见凤栾昏睡过去直接将他报道了床上,风吟笛叮嘱凤岚照顾好凤栾转身又回到软榻前来守着夏侯懿和洛出尘。 屋里的气氛几乎是凝固的,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离开,南宫墨雪盯着洛出尘和夏侯懿的脸色,皱着的眉头便一直没有打开过,而洛出尘本就透明的脸色也渐渐的苍白起来,一言不发的闭着眼睛。 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了,困倦和疲惫让众人的神经越发的脆弱,南宫墨雪终于忍受不了这般安静的气氛,密音对风吟笛道:“笛子,换我吧,洛美人撑不住了。” 风吟笛瞥了一眼夏侯懿手心流出来微弱的一丝紫色,抿了下唇道:“再等一会儿,师兄他心里有数的,况且如今懿王体内的毒素不多了。” 南宫墨雪闻言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尽量不去看洛美人越来越透明的脸,没看一眼她都觉得无比的煎熬! 闭目养神的洛出尘突然睁开了眼,轻笑着看向南宫墨雪道:“丫头你是在担心我吗?若是懿醒着他会吃醋的。” 南宫墨雪见他醒着脸上的欣喜之色也因为他的这句话一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咬牙切齿的道:“洛美人若是他醒着的话,我想他会很愿意揍你一顿!” 洛出尘被她一句话堵得又闭上了眼,风吟笛见状却笑出了声。 “噗嗤!” 闭上眼的洛出尘猛地睁开眼瞥了风吟笛一眼,她瞬间装作转身看凤栾起身去拿药了,南宫墨雪倒是有几分好奇为何笛子这么怕他,于是开口道:“你以前常常欺负笛子吗?” 洛出尘勾起了唇角不置可否的答道:“你问她,看她怎么说。” 南宫墨雪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撇嘴道:“不用问我就知道,否则依着她的性子也不至于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风吟笛讲药丸和温水递给洛出尘,笑了下道:“大师兄以前不欺负我,他不过是做了些让我觉得一辈子也不要惹他的事情而已。”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南宫墨雪结果洛出尘手上的空杯子,顺手探了他的脉,感觉到他脉象有力且正常才松了口气。 “雪丫头,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吗?好歹我也是凤栾的师兄。”洛出尘柔了下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南宫墨雪。 “我不是对你的医术不放心,只是……”南宫墨雪正想着如何解释,风吟笛已经在一旁补充道:“只是对师兄的人品不放心。”说完两人笑做一团地闹了起来,洛出尘闻言只是挑了下眉,再次沉默了。 在南宫墨雪彻底的失了耐心变得有些暴躁之时,夏侯懿手心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完全正常了,风吟笛连忙将止血药粉倒了上去,示意凤栾也过来帮忙。 “雪儿给师兄包扎,凤岚等琉璃管中的血液流尽就给他包扎那只手。”风吟笛沉着地吩咐他们,三人有条不紊地开始忙乱,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白了。 门外守着的玉嫣然见鬼影第十次上山来询问,终于冲他点头道:“主子已经脱离危险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好,再过一会儿你回去歇着吧,我给你准备了吃的。”鬼影伸手给她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转身下山了。 冬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小木屋中时,折腾了一整夜的人各自在小木屋里昏昏欲睡,风吟笛倒在床边看着凤栾睡着了,南宫墨雪倒在软榻边睡了过去,唯一一个醒着的人便是凤岚,他索性在椅子上眯着,怕有人醒过来需要照顾。 东辰皇宫中,夏侯云天捏着手中的奏折陷入了沉思,一旁守夜的福全打着呵欠给夏侯云天换上一盏浓茶,昨日自夜里赏梅宴散了之后,皇上就一直呆在上书房批阅奏折了,这会儿见他脸色阴郁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皇上,您喝杯茶歇会儿吧,这都一夜未合眼了。”福全恭敬地将浓茶放在夏侯云天手边,并不多嘴去问是什么事情,若是皇上想同他说的话,无需多问皇上也会说出来的。 “福全啊,还是你陪在朕身边比较放心,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你还陪在朕身边。”夏侯云天抬起手边的浓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着福全。 “皇上这话说的奴才着老脸都红了!”福全扭捏了一下,站在夏侯云天身边,等着他下面的话,一般只要皇上累了或者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同他聊天谈心。 “福大总管还会脸红?真怎么没听说过这等事情?”夏侯云天哈哈大笑起来,福全在一旁越发的显得窘迫了。 “皇上您就别拿奴才说笑了,方才奴才见皇上眉头紧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福全小心翼翼的问道,并非他想要打听什么宫闱秘史,只不过他跟在夏侯云天身边这些年,已经太过了解他了,能让他这般头疼的事情想来定然是大事了。 “还是福全了解朕啊!朕的那些个儿子对朕的关心若是有你的一分朕也就能含笑九泉了!”夏侯云天摇着头叹道,他如今不过才不惑之年,可他的那些儿子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竟然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皇上乃是真命天龙,洪福齐天万寿无疆的,别总说这样的话折杀奴才了。”福全给夏侯云天递上一碟点心,夏侯云天一块块吃了起来。 这个梅花饼是从前未央宫那位最喜欢吃的甜点,以前皇上总说太甜腻不爱吃,可后来自从未央宫大火之后皇上几乎每日都要吃上几块,的大概是聊以慰藉吧!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朕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夏侯云天将一本特制标黄的折子递给福全,福全双手接了仔细的读了一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这、这个,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吗?”福全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手里的折子是东宫特制的折子,这上面的字体显然也是出自太子之手,上面尽然罗列了秦王营私结党的种种行为,外加一份买官卖官的价格和名单,这个东西无论是谁呈上来都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福全没想到竟然是太子亲自呈上来的,无论上面的是真是假,对于皇上来说都是一记重锤。 “误会?福全是说太子误会了秦王,还是说朕误会了太子之意呢?” 夏侯云天愠怒的神色有些阴沉,然而话语间却透着无奈与辛酸,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认为不曾亏待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是如今他们便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很好!真是好! “奴才不敢妄言!请皇上息怒!”福全将奏折递还给夏侯云天,而夏侯云天则是将另一本塞到了他的手上。 “你再看看这本!” 福全低头看向这次的奏折,只是简单的奏折,然而却附着京畿衙门的公章,上面查的竟然是懿王两次在华清道上被人刺杀,刺客身上均搜出来秦王府侍卫的腰牌! “皇上您怎么看呢?”福全垂着眉看向夏侯云天,以皇上对秦王的重用和信任,这些事情他未必肯信,然而证据确凿的事情确是谁也抵赖不掉,况且懿王根本没必要同他争什么! “朕以为,这件事情既然是太子上的折子,就让他去查吧,否则让别人说朕偏袒谁,福全,将康王传进宫来!” 夏侯云天放下手上的折子,默默地吃着盘中的点心,甜得发腻的梅花饼,看起来就像是那个人的影子,明明就在眼前却再也触碰不到了。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福全行了礼退出了上书房,夏侯云天站在窗前一边吃梅花饼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事情,突然想起来夏侯懿如今已经十八了却还没有指婚,心里突然堵得慌。 “来人!磨墨,朕要写国书。”夏侯云天突然大步走到书桌前,立即有宫女上前磨墨铺纸,夏侯云天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封西去的国书。 ------题外话------ 昨晚我电脑屏幕碎了…本来是想凑个的字数的,结果失败了…妞们光棍节快乐哟。 014 冬猎反击 三日之后,龙脉温泉。 距离夏侯懿和云紫萱体内的蛊毒解除已经过去了三日,云紫萱醒来过几次,只是身子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而夏侯懿却一次都没有醒过来。 “雪儿,我给你送来了晚膳,我让厨娘给你做了香辣蟹,过来尝尝。”黛影提着食盒在一旁摆膳,转头却发现南宫墨雪杵在夏侯懿床前发呆似乎没有听到。 “雪儿……”黛影走到南宫墨雪身旁挨着她坐下来,将手中的暖茶递到她手中,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连续四天四夜没有合眼,此时的南宫墨雪看起来形容枯槁,像是被抽干了元气的布偶,只有眼中还燃着没有明灭的星火,期盼和等待着。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南宫墨雪猛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黛影担忧的坐在自己身边,冲她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先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吃。”说完她又回过头去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生怕自己一转身他就醒了却看不到自己在身边。 黛影起身提着食盒走了出去,冲着门外站着的凤岚和风吟笛几人摇了摇头,他们每个人都试过了,几乎是每四个时辰就换一个人来劝,可是无论谁来她都是一样的话,一样的不动分毫。 “走吧,我们去把我大师兄弄醒。”风吟笛有几分怒了,若她继续这样不必等懿王醒来,她自己就已经倒下了,想想这里的人也只有大师兄恐怕能治得了她了吧。 鬼影和黛影对视了一眼,影主这几日醒过几次,吃些东西就乏力得不行,大多数时候都是昏睡的,如今风姑娘竟然说要将他弄醒,恐怕有些不近人情…… “咱们这样做合适吗?会不会对影主的身体有坏处呢?”黛影忍不住问出了声,眼里都是担忧之色。 “看看再说。” 闻言风吟笛皱了下眉,大步地朝洛出尘的院子走去,万一他醒了呢?凤栾的话雪儿也未必会听,可是大师兄的话她多少还是会听的。 黛影和鬼影只能跟了上去,凤岚则是转身回凤栾的院子守着凤栾去了,凤栾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在昏睡中,需要人时时守着。 洛出尘的院子在靠近最东边的山下,风景怡人却有些远,当初夏侯懿让他挑院子的时候他顺口说了句安静的就行,如今倒真的应验了这句安静的说辞,周围只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除此之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嫣然,影主怎么样了?”鬼影出声惊醒了趴在外间的桌上睡着了的玉嫣然,风吟笛则是径直推门走进去了。 以玄黑色和暗红色为主色的帐幔和内室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墙角焚烧着着的曼陀罗香将这间卧房变得有些云雾缭绕,偶有眩晕感传来,不过是一会儿风吟笛便适应了。 缓步走到床前,床榻上躺着的人闭着眼眸,纯净无暇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风吟笛取了几根银针,给洛出尘疏通了一下身上的穴位之后又把了脉,见他基本上已经无碍了才舒了一口气收回手来。 “大师兄,雪儿她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谁劝她都没用,除了喝几口茶之外她什么也不吃,我知道你如今需要休息,但是我们都没办法了。” 风吟笛叹了口气,她是说过要将洛出尘弄醒,但是她做不了这样的事情,虽说大师兄输的血没有凤栾那么多,可是他这半年来身子孱弱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床榻上的洛出尘手指动了动,尽管他现在极度困倦和疲惫,可是他听到了风吟笛的话,那个丫头又犯倔了吗?不过她可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听话丫头呢! 伸手给洛出尘拉好了身上的锦被,又换了一名影卫守着,鬼影拉着玉嫣然回房休息,风吟笛回到自己的院落看凤栾的情况。 今日一早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便带着云紫萱回将军府了,毕竟这几日虽然向皇上告了假,不过太久不上朝自然也是不行的。 风吟笛刚踏进卧房便看见凤岚正给床上的凤栾喂药,阴沉的脸上立即露出笑意,走到床边将凤岚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我来吧。” 凤岚给她让了位子,自己走到桌旁取了别的吃的拿过来,一一放在床上的案几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凤栾希望他多吃些。 “师兄的状况怎么样?”凤栾喝下一碗浓黑的苦涩药汁,接过风吟笛手中的青梅含在口中问道。 “大师兄醒过两次,都不超过一刻钟,然后便又昏睡过去了,大师兄倒是无碍,只是懿王一次也没醒过,雪儿守在他窗前已经四日四夜未合眼了。” 风吟笛尽量控制她自己的情绪,将事实说了出来,毕竟这些年四处游玩她的经验相较于凤栾少之又少,虽然她知道他们的状况都是正常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凤栾皱了下眉,懿王一次也没醒过!这是为何呢?“笛子你给懿王把脉了吗?他的脉象如何?” “嗯,每个四个时辰我会替所有人把一次脉,懿王脉象逐渐恢复正常,并且有渐强的趋势,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弄错了。”风吟笛一脸迷惑地看着凤栾,将另一碗参汤递到他手上,凤栾仰头喝下脸上露出了笑意。 “笛子你在担心吗?”凤栾放下手中的碗,笑着捏了下风吟笛的脸颊,风吟笛嗔怪的瞥了一眼凤栾,转头看凤岚早已经消失在了院外,脸上更红了几分。 “再吃一些,这几日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风吟笛取了些素淡却又营养的菜放在风栾面前,他也低头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提醒风吟笛。 “之所以懿王脉象渐强却没有醒过来,我想并非是坏事,他本就是天人境的高手,如今这么一折腾,功夫停留在天人境第三层已经很多年了,我和师兄的功夫同出自一脉,虽说他失血过多身体损耗过大,不过却也因祸得福,郁积在他体内的内力会抵制我们的纯阳内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如今正在进阶。” 风吟笛张了下嘴,觉得这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担忧的都是懿王是否因为失血过多再也醒不过来,没想到尽然是这样啼笑皆非的原因! “如此,我就放心了,凤岚——”风吟笛转头向门外的凤岚喊了一声,凤岚立即闪身到了他们眼前,见凤栾能吃能说话的模样,脸上透出几分笑意。 “怎么了?嫂子。”凤岚站在床前看着凤栾和风吟笛,他的这句嫂子让凤栾笑得更欢,风吟笛却瞪了他一眼。 “守着你哥,我去看看雪儿,估摸着大师兄也快醒了。”风吟笛逃似的奔出了院子,只留下身后两个哈哈大笑的男子,另一头的洛出尘的院落中守着的影卫也过来传话说洛出尘已经醒了,服了药吃了东西没什么大碍了。 风吟笛冲进夏侯懿的院子,只见南宫墨雪还是呆呆地守在夏侯懿床前,桌上的饭菜都凉了,却是一口都没动过。 “雪儿!我有事要同你说。”风吟笛拉着南宫墨雪的手走到炭火旁坐下,取了暖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南宫墨雪有几分木然的抬头看向风吟笛,见她面露喜色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是凤栾醒了吗?醒了就好,你去照顾他吧,这边我会守着的。” 风吟笛将温着的燕窝取过来,塞到南宫墨雪手中道:“凤栾醒了,不过我要来告诉的是别的事情,你先把这个吃了,我保证你很想知道关于懿王的事情。” 满面春风的风吟笛让南宫墨雪有些发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高兴呢? “你先说,我现在不饿。”南宫墨雪端着手中的小碗,觉得头上一阵眩晕,她完全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懿还没有醒。 “凤栾说懿王之所以现在还没醒并非是因为失血过多醒不过来,相反的他因祸得福了。”风吟笛接过白玉小碗,索性一勺一勺地喂南宫墨雪吃,南宫墨雪也没力气拒绝她,只能张嘴吃。 “怎么说?”一听到懿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醒不过来,南宫墨雪突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盯着风吟笛。 “吃完这些菜,我就告诉你如何?我保证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等凤栾过来问他。” 语毕,风吟笛将空碗放到一边,又取了参汤和蒸屉里热的点心拿过来,全都放在南宫墨雪面前,南宫墨雪见她脸上的神色不像是玩笑,点头开始吃东西。 “乖!这样的才是乖孩子。”风吟笛见她吃东西松了一口气,转眼间托盘里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而南宫墨雪的面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好饿啊,这些菜真好吃!”南宫墨雪喝下最后一碗汤,拍了下胸脯道,逗得风吟笛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黛影特地吩咐厨娘给你做的,可是你这几日都不吃,黛影很伤心呢。”风吟笛伸手将暖炉塞到南宫墨雪怀里,转身将托盘放回桌上又回到她身边坐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都吃完了。”南宫墨雪期待的神色和她眼中闪烁着的期盼让风吟笛一愣,不过她立即笑了起来点了下头。 “大师兄和凤栾的至阳内力同出自一脉,懿王因为蛊毒的缘故,他的修为止步天人境第三层,怎么都突破不了第四层,如今失血过多他体内的内力会对他的身体形成保护,恰巧又遇到了完全相斥的内力,因此他体内的内力会同外来的内力抗衡,简单的说他现在正在进阶,所以这么多日都没有醒过来。” 风吟笛一口气说完,看着南宫墨雪渐渐变得惊喜的神色放下了心,南宫墨雪则是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是关心则乱,完全忘记了天人境以上的高手进阶会陷入昏迷的事情。 “笛子,谢谢你,这几日你受累了。”南宫墨雪拉着风吟笛道,她这几日也几乎没睡,照看着这几个病人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自己还那么任性…… “雪儿,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若是你真的感谢我,就偷偷的将我的行李送到洛王府去……” 风吟笛一脸期盼的看着南宫墨雪,她担心雪儿会因为碍于凤栾不帮自己,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面对凤栾,哪怕是分开几日也好。 “我不会让凤栾知道的,不过你的行李在凤栾的院子里,谁能悄无声息的进他的卧房呢?”南宫墨雪走到香炉前,放了些安神香进去,转身回到炭火边坐在风吟笛身边。 “你说的倒也是……”风吟笛挠了下头,思索着自己怎么逃走,南宫墨雪却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闭着眼跟她聊天。 “笛子,听说你们的婚事在年后三月,恐怕我大哥和烟姐姐的婚事会在二月间,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是领居。” 凤岚将凤栾要娶笛子的事情跟每个人都说了,还跟他们打听将军府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宅子想要买下来做他们的新房。 风吟笛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谁要嫁他啊,我又没同意……”她的语气透着不满却又十分没有底气,南宫墨雪微微笑了笑,没多大会儿便睡着了。 吩咐门外的青影和无影守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风吟笛转身朝洛出尘的院子走去,大师兄醒了的话还是让他再喝几次药吧。 大雪过后的龙脉温泉透着几丝暖意,南宫墨雪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然而身边传来暖暖的热度让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羊脂玉的台阶上飘着温热的雾气,烟雾缭绕中似乎有熟悉的紫罗兰香,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却看进了那双深邃而黝黑的眼眸中,他醒了! “唔……我头好痛。”一张嘴南宫墨雪立刻意识到自己大概已经睡了好几日,沙哑的嗓子冒着烟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先喝点水。”夏侯懿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微微的温热抚在她的脸颊上,南宫墨雪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大口的喝下,干渴的嗓子得到缓解,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 两人在温泉边上的羊脂玉台阶上靠着,她坐在夏侯懿腿上,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肚兜,暧昧而香艳的场景瞬间让她红了脸。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睡着了吗?”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动了下身子,刚一动便被夏侯懿捉了回去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你是睡着了,睡了两天两夜。”夏侯懿轻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某个笨丫头守着我四个日夜没有合眼,结果知道我没什么大碍便倒头睡着了,可我一个时辰后便醒了。” 南宫墨雪听着夏侯懿低低的笑声和他话语间不悦的成分,“嘿嘿”笑了两声并不说话,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多是无用,他醒了就好,无事就好! “怎么?哑巴了?”夏侯懿转头看向她,白皙的小脸由恢复了玉白的颜色,肤若凝脂容色倾城,让他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于是他便真的这么做了。 “唔——” 南宫墨雪难以置信的瞪着夏侯懿,一脸防备的模样惹得夏侯懿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他的丫头可爱,不像出尘那个臭小子,他一醒过来就给他添堵。 “懿,你好了吗?这般长时间的泡在温泉里也没事吗?”南宫墨雪拽着夏侯懿的手腕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知道确定他手上连伤口都不曾留下,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嗯,完全好了,丫头不必替我担心。”夏侯懿将双手放在她面前,示意他的伤痕都完全消失了,才收回手来环在南宫墨雪柔软的腰肢上。 “那我们今日是否要下山?”小脸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闭着的眼都是笑意。 “嗯,今日必须得下山,因为皇上钦点了明日冬猎的人选,我必须得去,你也要去跟着出尘。”夏侯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严肃的神色有些阴郁。 南宫墨雪知道他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同洛美人走的太近才不高兴的,于是将自己的小脸凑了过去,整个人几乎贴在夏侯懿的面前。“那么我们便不去吧,正好回家睡上几日。” 微软的唇轻轻地映在夏侯懿的薄唇上,连带着呼吸也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覆在她的眼睑上,忽闪忽闪的像是两片蝶翼,轻轻地挠着夏侯懿的心。 大手顺着她光洁的背轻抚,试探的轻轻一啄也逐渐热烈起来,浴室内的温度节节攀升,两人的黑发暧昧地缠绕在一起,肆意而无尽妖娆。 “我倒是想……”夏侯懿微微挪开被她含住的唇瓣,呼吸渐渐不受控制起来,双手禁锢着她的腰肢,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所以你先要有心理准备。”夏侯懿在南宫墨雪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他不想瞒着她,更不想让她伤心,他们是一体的也是相互信任的。 “嗯,说来听听,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不客气了。”南宫墨雪抬头磨着森森白牙,示威般的露出四颗小虎牙,笑着看向夏侯懿。 夏侯懿宠溺地将她脸上的长发顺到耳后,语气却是十分郑重的,“赏梅宴那日出了些岔子,如今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南宫墨雪则是挑了下眉并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然而直觉告诉她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琳给皇上献宝,请求皇上将她赐婚给出尘,皇上答应了。”夏侯懿不悦的语气和隐含的怒气都让南宫墨雪感受得清清楚楚,她心底的怒气却更盛,夏侯琳她是活到头了! “她献了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南宫墨雪眯着眼问道,不善的语气和她闪着光华的眼眸让夏侯懿的心莫名的不安起来。 “不老丹,来自蓬莱仙境的延寿丹。”夏侯懿讽刺的笑了笑,那个人如今只剩下追求长生不老了吗?孤家寡人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一言九鼎的一国之君就没有废除圣旨取笑我跟洛美人的婚事吗?”南宫墨雪知道夏侯琳安的什么心思,不过她却没高估了夏侯云天的决断力。 “没有,你被封为正一品清灵公主,养母德妃,南宫夫人封为一品诰命,按照皇上的圣旨,你们会同时进洛王府,然而人人都知道你未及笄,皇上却指明谁先生下洛王世子谁就是以后的洛王妃。” 夏侯懿无比嘲讽的说着,连他最为信任的洛王嫡长子他都可以拿来交易,想必洛王也对他完全失了信任吧,这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不知道等他知道出尘跟自己是双生子之时他会有何反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 南宫墨雪的瞳孔缩了缩,脸上的笑意更盛,像是妖娆绽放的罂粟,魅惑而妖冶。“洛美人若是年前不收拾了她,我就杀了她!” 殷红的樱唇染着点点水珠,看起来妖娆而致命,夏侯懿闻言又笑开了,宠溺的在她唇上映上一吻,抱着她旋身离开了温泉。 “我们这就回去,明日一早我会坐我的马车走,你跟着墨璃同出尘一起走,他会照顾好你的。”夏侯懿再仔细地给她擦干头发,用干发巾将她的长发裹了起来。 南宫墨雪乖顺的点头,既然夏侯琳嫌她活的太长了,那么她就行个方便替阎王收了她的命吧…… 黑暗中,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将军府内,懿王府的影卫再次回到懿王府周围守卫着,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模样。 时隔七日,再次回到将军府内时,南宫墨雪的心境已经和离开时完全不同,母亲和懿的蛊毒已经解除,如今他们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而那些隐在幕后的人也是时候将他们抓出来了。 青裳点燃香炉中的熏香,因为夫人和懿王平安脱险如今个个都是一脸喜色。 “小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南宫墨雪伸手点了下她笑成一朵花的额头,带着几分嗔怪道:“没有了,你下去吧,明日又要去冬猎,你们都呆在府里看家,照顾好梓鸢便可。” 青裳吐了下舌头点点头,一旁的青衣放下参汤和药碗也附和道:“小姐,青裳姐姐最近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小姐将她嫁了吧。” “青衣,你这个死丫头是皮痒痒了吗?”青裳顿时红了脸冲着青衣吼道。 南宫墨雪则是伸手挡开青裳,饶有兴致地道:“青裳我饿了,你去给我拿些点心来。” “小姐!你别听青衣这个死丫头胡说……”青裳低声道,脚步却已经朝外挪了几步。 “小姐想吃点心了,青裳姐姐还不快去!”青衣索性将青裳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神秘兮兮的凑到南宫墨雪跟前道:“青裳姐姐和宁平不大对劲。” 南宫墨雪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先是一乐,她伸手刮了下青衣的鼻子道:“说说,他们俩怎么个不对劲法呢?” 青衣索性走了过去将门锁放下来,而后安心的走回来道:“青裳姐姐以前跟宁平关系就不错,这几日听说大少爷想给宁平找个媳妇,青裳姐姐每日里都不见笑容了,宁平成天见儿的往墨雪阁跑,但又没有什么事情,小姐您说这算不算呢?” “这样啊……青衣丫头真是个细致的人。”南宫墨雪伸手揉了下青衣的脑袋,门外的青裳已经在敲门了。 “小姐是我,点心拿过来了,您开门吧。”青裳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南宫墨雪和青衣相视一笑, 南宫墨雪冲青衣摆了下手,青衣走过去将门打开,青裳瞪了她一眼径自将点心放在桌上。 “你们都歇着去吧,不必管我了。”南宫墨雪盯着青裳看了半晌,并没有说什么,青裳则是拽着青衣往外走,估计审她去了。 安静地卧房内燃着淡淡的墨莲香,南宫墨雪将门窗关好换了身寝衣准备睡觉,不想窗户上的搭扣突然送了一下,后窗外飘进来一个黑影。 “丫头你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不管了?” 夏侯懿哀怨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则是低笑道:“谁知道你半个时辰前刚走这会儿又来了?” “既然丫头不欢迎我来,那我便走了。”夏侯懿无比怨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而南宫墨雪只是走到桌前到了一杯热茶给他递过去。 “喝杯花茶暖暖身子吧,这么冷你也不披一件大氅在外面。” 南宫墨雪软软的声音让夏侯懿很受用,果然他接过她手中的花茶便朝床边一靠坐了下来,南宫墨雪只是笑了下,将自己手里的暖炉塞到了他手中。 “我躺在自己床上,半个时辰也没睡着,所以我又过来了。”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顺手将脸上的面具扔在一旁,南宫墨雪则是脱了鞋窝在床里侧,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偶尔说上几句话打发无聊的时间。 大雪一过,马上就是冬至了,京陵城里已经开始有人家张灯结彩准备年节,荣国公主府里也不例外。 “公主,明日冬猎咱们荣国公主府的马车是随着辰妃娘娘的马车走吗?” 公主府上的新侍女满心欢喜的问道,他们这一批都是有福的新买进来的丫鬟,如今荣国公主势头正盛,他们这写奴才跟着这样的主子自然也是风光无限的。 “不必!明日我们的马车跟着洛王府的马车走,跟在洛王世子的马车后面便可。” “是!公主!”侍女欢喜的将夏侯琳准备好的东西都放进马车,等待着明日的冬猎。 夏侯琳阴测测地一笑,转身朝着她曾经的卧房去了,三皇兄虽然自私,不过他始终还是惦记着兄妹情谊的,今日她一出宫便替她找好了新的下人,还送来了十几个美味的食物。 阴沉黑暗的地下通道之中,十几名瑟缩着的童男童女都惊恐地看着门外进来的少女,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他们都被下了哑药,再也不能说话了。 夏侯琳的目光扫过一名皮肤白嫩的女孩,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其余的几个孩子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却没人敢上前阻止她的恶性。 有着羊脂玉般白皙皮肤的女孩被揪着头发拖出了地道,扔在了巨鼎的旁边,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让女孩更加恐惧,她惊恐的朝门外挪动,却再次被提着头发拖了回来。 原本放在辰妃宫里的那个白玉台如今已经在夏侯琳卧房内了,上面滴着的殷红鲜血让女孩颤抖不已,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想往哪里逃?我的小点心。”夏侯琳拿起桌上的匕首朝女孩一步步走去,她痛恨这个长着羊脂玉般白皙皮肤的女孩,痛恨她跟南宫墨雪一样的大眼睛,所以她就先死吧。 女孩瘫在地上朝着身后的墙角挪去,明知道身后是死角没有退路,她仍旧一点点地往后挪着,而夏侯琳却也不着急,此时的屠杀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狩猎的游戏。 屋顶上的无影捏碎了手中的一片琉璃瓦,“咔嚓”一声脆响传到了夏侯琳的耳中,她扔下角落里的女孩,转身提起追了出去。 就在她离开的下一刻,青影身后跟着的一群影卫都潜了进来,他熟练的打开地道的门,一个影卫身上扛着一个孩子,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夏侯琳追出去几里地之后发现不大对劲,而无影始终不远不近的吊着她也让她起了疑心,于是她果断地放弃追击折身回了公主府。 空无一人的寝殿让夏侯琳顿时怒火中烧,她疯狂的打碎了满屋子的新摆件,冲到门外朝叫来了新来的管事,她知道这个管事一定是三皇兄的人。 “李总管,本宫知道你是三皇兄的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去给本宫找几个童女来,要快!” 夏侯琳一脸怒气地说着,因为嫉妒气愤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也看起来有些可怖,明明只有十三的年纪此时看起来确像是有三十岁。 “是,公主息怒,老奴这就去!” 管家惊恐的点头,他确实是秦王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脾气恶劣至极的七公主竟然是个吸人血的恶魔! 无影和青影在懿王府汇合,一众惊恐不安的孩子们都被下了药昏睡过去了。 “怎么样?”鬼影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一旁站着的竟然还有百里连安。 “都带回来了,他们能做人证。”无影冲鬼影点头,挥手让影卫带着那些孩子去休息,而一旁的百里连安则是有几分诧异,他明明找的是洛王世子,为何会是懿王的影卫帮忙? “百里大人,我家主子吩咐过这个案子我们能给你做帮手,只不过大人不该问的就别多问。”鬼影冲百里连安说完,转身示意他上状元府的马车。 百里连安果断地点了下头,转身上马车回府,懿王和洛王世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半点兴趣,他只希望尽快破案然后谁几日安稳觉。 翌日一早,青裳敲门叫南宫墨雪起床时,南宫墨雪发现她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床榻上还有微微温热,只怕是刚走不久。 伸手揉着发胀的额头坐起身来,吩咐青裳进来帮她准备这几日冬猎需要带的东西,冬猎的猎场在距离京陵一百多里的地方,四面山路崎岖,若是遇上了天气不好,也许还会多带几日才回。 “小姐今日穿骑装还是穿宫装?夫人给小姐新做了许多,这冬天的新衣小姐恐怕一天一身也能换到年关了。” 青裳笑着说道,今日宁平要随大少爷去冬猎,昨日夜里他来找过自己,想让自己跟他一同去,可是小姐说了让她们都呆在家里好生看家,她即便是想去也没有什么理由说服小姐。 “青裳你今年多大了?”南宫墨雪突然抬头看向收拾衣裳的青裳,顺手将一套白色锦布绣紫罗兰花的宫装换上了身。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青裳有些诧异的说道,随即立即睁大了眼道:“小姐是嫌弃奴婢伺候的不好想把奴婢许了人吗?” “噗嗤!青裳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南宫墨雪摇着头笑了笑,这个丫头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喜欢宁平却又不敢承认,还是因为她舍不得自己呢?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话。”青裳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转身继续收拾南宫墨雪指定要带的药草,最终将东西都打好包裹递给青衣放进院子里的马车内。 “我听大哥说宁平要找媳妇,大哥前几日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南宫墨雪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索性便想着逗逗她玩,有时候不推她一把也许她自己也不会发现,一如当初的自己。 青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然而她仍旧是镇定无比的将南宫墨雪的早膳放在梨木雕花的小圆桌上,垂目道:“小姐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我自然是跟大哥说没有了,宁平的性子虽然和善可是却是武将出身,日后大哥若是上战场他自然是要跟去的,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他呢?” 南宫墨雪端起燕窝喝了一口,若无其事的说道,一旁的青衣也附和着点头。 “小姐说的是啊,上了战场谁也不知道以后还回不回得来,如今京陵的局势这么紧张,只怕是西北边疆又会告急了。” 南宫墨雪冲青衣笑了笑,两人在青裳看不见的地方互相吐了下舌头,而青裳脸上的神色则是变了又变。 “对了!青裳姐姐,昨夜我半夜起身出宫,好像看见你在院子外和谁说话,莫不是昨夜出了什么事?”青衣故作惊讶地问道,南宫墨雪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恐怕是你眼花了,昨夜我睡下后就没起来过。” 青裳的脸一下子就不自在了起来,她转身背对着两人整理衣柜里的衣裳,却撇开了话题。 “我突然想着,若是冬猎七日回不来的话,不如还是带着你们其中一个去好了。”南宫墨雪正色道,而青裳的眼中一下子变得有了神采,青衣则是冲南宫墨雪眨了下眼睛。 “小姐您带我去吧,青衣年纪小贪玩,留着青裳姐姐照顾梓鸢姐姐稳妥些呢,若是我留下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事,奴婢应付不来。” 青衣一脸期待的说着,青裳微微皱起了眉却没有出声。 “好,就带着你这个贪玩的丫头吧,青裳留下好生照顾家里。”南宫墨雪顺嘴就应了,没有丝毫的停留也没有考虑,一旁的青裳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却仍旧没有开口。 “小姐,洛王世子来了。” 门外传来魅影的声音,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示意青衣打起帘子。 “雪丫头起床了吗?” 一身雪白的洛出尘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站在门旁的青衣,一身素白的锦袍袍脚勾勒这大朵的黑色曼陀罗,妖冶却又透着几分纯净的人让南宫墨雪觉得有些眼花。 “洛美人你怎么来了?” 她打算同大哥一辆马车的,只要他们的马车在华清道上跟上洛王府的马车便可,不想洛美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怎么,雪丫头不欢迎你的未婚夫过来接你吗?墨璃见到烟儿可是很开心呢!”洛出尘勾起唇角,衣服漫不经心的模样倚靠在门边,睨着正在收匕首的南宫墨雪。 南宫墨雪冲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将手上的匕首收进鹿皮靴的内侧,取过大氅披在身上道:“自然不是,能得京陵第一美人亲自上门迎接乃是南宫墨雪的荣幸!” 洛出尘被她一句话堵得不知道怎么接,南宫墨雪已经率先踏出了房门,既然他要给自己撑面子,那么索性让夏侯琳没脸见人吧。 小手被身后的人握住,南宫墨雪挣扎了一下反倒呗握的更紧,回头瞪了一眼洛出尘,却见他脸上只是淡然的笑意,竟然有几分像夏侯懿。 “至少在年关之前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起码要让夏侯琳死的难看些,才能对得起她做的一切。”洛出尘微微勾起唇角,拉着南宫墨雪上了洛王府的马车。 015 视而不见 洛王府的马车竟然尽数改道到了将军府前,占满了一整条街的车马和护卫让南宫墨雪微微有些诧异。 “洛王和洛王妃不去吗?”南宫墨雪低声问身旁浅笑的洛美人。 “你觉得父王和母妃会有心思去讨好那个人吗?雪丫头,你紧张地连手心都在出汗了。”洛出尘将丝绢塞到她手上,素白的云锦上绣着绽放的黑色曼陀罗,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洛字,一看便知道这个东西是出自女子之手。 “这是烟儿绣的,你想多了。”见她盯着手上的丝绢发呆,洛出尘索性拿过丝绢来,握着她的手给她擦汗,南宫墨雪回过神来先是一惊,手一缩洛出尘的手便空了。 “洛美人,你这样我会觉得很难与你相处,懿也会生气的,即便是你不在乎他是否生你的气,可是在我心里你是朋友,所以请你不要这样。” 南宫墨雪垂着眼睑,即便她想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更委婉一些,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只会更尖锐更伤人而已,她心里对洛美人没有感觉,只是从前她看不清自己对懿的感情,可是如今她没有任何的顾虑,所以她也不能再迟疑什么…… “不过是不想让你看起来太邋遢罢了,那么多歪理听得我头疼。” 洛出尘不动声色地将丝绢收进自己的衣袖里,正经危坐的模样让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她如今的心情可是半点也笑不出来。 车队已经大张旗鼓的从将军府门口驶向东边的城门,她知道被洛美人这么一宣扬,满京陵的百姓都会知道洛王世子钟情于南宫家的嫡女,而自己的名字会再次同洛王世子连在一起。 外面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让本就占道的四驾马车行得更慢了,偶有百姓大声地说着清灵公主和荣国公主之类的字眼,南宫墨雪只觉得这一路又有的烦了。 “将这个戴在身上吧,不要急着拒绝我的好意,毕竟两枚玉佩是一对的,给你带着也是有原因的。” 洛出尘手中递过来的郝然是那块曾经被她还回去的冰翡玉佩,幽蓝的色泽泛着奇异的光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却没有去接。 “这个玉佩既然是你们的母妃留下的东西,你就应该好好珍惜,我已经有懿的玉佩了,不能收下你的。” 南宫墨雪神色严肃起来,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洛美人和懿都将这枚玉佩给自己,但是她却知道人不能贪心,况且她的心里满满的都只有一个人,其他的人再好她也看不见。 洛出尘并未言语,只是熟练地将玉佩挂在她的腰间,顺手将她腰间的香囊取了下来,拴在自己腰上,染着淡淡墨莲香气的香囊并没有被浓郁的曼陀罗香气掩盖,反倒是更加清新了几分。 “这样就行了,不过是块玉佩,这两枚玉佩要在一起才会有用,缺一不可,就当做是我提前送给你们的贺礼吧,反正你们成亲那日我定然不会去的,我还没有那么大度或者说虚伪。” 洛出尘打量了一下一身月白色宫装的南宫墨雪,她并没有穿公主的宫装,也没有用公主銮驾,说明她的心里是不屑的吧,这个倔强的丫头! “我……”南宫墨雪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有时候诚实的话总是会比假话更伤人,他们都很明白却又不得不说。 “就这样,我睡一会儿,乏了。”语毕,洛出尘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一般不再给她辩驳的机会。 少了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的审视,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依靠在马车座位的另一个角落也开始闭目养神,这一路去京郊猎场约莫要天黑才能到,她还是趁机养好精神,盯着他们的人可是不少呢! “哐嘡”一声巨响传来,南宫墨雪和洛出尘都是一震睁开了眼睛,转瞬间马车外面便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音。 “你们没长眼睛吗?荣国公主的銮驾你们也敢冲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统统给我拿下!” 一个尖锐却明显透着急切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冲洛出尘挑了下眉,而对方只是回她一个不屑一顾的神色,尽然继续闭目养神。 “放肆!洛王府的车架也是你们能动的吗?下人没规矩就别带出来,省的丢人现眼!” 马车外玉嫣然的彪悍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冲洛出尘挑了下眉,这厮竟然让影杀的二号杀手来当侍卫,他这是疯了吧……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洛出尘抬了下眼睛,浅的看不出颜色的唇动了几下,扔出这一句话算作是解释,而南宫墨雪则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对待夏侯琳那种人只有比她恶才会有用。 “哟!原来是洛王府的马车,敢问里面的人可是洛王和王妃呢?” 先前嚣张不已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急转直下,和气的就好像是说今天天儿不错一样,就算是闭着眼南宫墨雪也能想象得到他丑陋的嘴脸。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洛王府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打听?今日陛下出行冬猎,还不快将马车驾开,挡在道儿中间是要做吃等死吗?” 玉嫣然伸手将侍卫拂开,方才嚣张不已的侍卫立即滚到了十米外,而其余的人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从挡住他们的马车中传来一阵笑声。 寒风刮得正劲,空气中的呜咽声让夏侯琳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诡异了几分,南宫墨雪转头看向仍旧在闭目养神的洛出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洛美人,她这么费尽心思的不过就是想跟你扯上关系,不如我打发了她,让她赶紧滚。” 南宫墨雪一想到皇上竟然将夏侯琳指婚给了洛美人心里就莫名的火大,虽然她承认是因为成亲的人会是懿,而夏侯琳对懿本就有非分之想,然而只要她想到夏侯琳令人作呕的嘴脸,如今同洛出尘这三字连在了一起,她心里就有将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不必你出手,她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目的不过就是想让我们现身,和她扯上关系而已,我就偏不如她的愿,让她心里堵到死。” 洛出尘伸手打开面前紫檀木的小巧机关,慢悠悠的取出来一壶花茶,将两个晶莹剔透的羊脂玉被子放在桌面上,开始倒茶。 “噗嗤,你真是……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洛出尘的神态,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家伙有时候真的跟懿惊人的相似,不愧是兄弟,就连做坏事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慢条斯理。 “我荣国公主府的下人虽然出言不逊了,不过本宫的马车却是五驾,不知道为何洛王府的马车没有让道?还请洛王世子明示。” 一直默不做声的夏侯琳突然开了口,此话一出便让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话,而洛出尘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端起花茶递到南宫墨雪手中,没有答话的意思。 “荣国公主的意思是说洛王世子的四驾马车应当让您先行吗?抱歉我不过是侍卫出身,没有人告诉我公主的仪仗大过王世子,即便是我家世子没有大张旗鼓的使用五驾车马,而清灵公主也没有使用公主仪仗,可这并不代表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需得给荣国公主让路!” 玉嫣然极为不屑的说完,示意车夫倒退,围观的百姓也哦度听出来其中的猫腻了,原来不过是荣国公主争风吃醋,洛王世子亲自到将军府接了清灵公主共乘一车,如此便被荣国公主故意半路撞了马车挡住了去路啊! “真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出身想强行拆散洛王世子同清灵公主,真是恶毒的小人!” 人群中已经有不满的声音发出,恶毒的言语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南宫墨雪不禁汗颜,她当着是小看了百姓的想象力。 “就是啊,清灵公主也是正一品的公主,按理说清灵公主也可以使用五驾车马,可谁知道会倒霉遇上挑刺找茬的呢!” “清灵公主真是可怜,被人抢了男人,如今还要处处受气,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我东辰的荣国公主?” “哎!洛王世子今年已经十八了,而清灵公主不过才十三,这明年要真是同时过门的话,日后的洛王妃定然轮不到善良的清灵公主来做,当真是可怜呢!” …… 众人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而南宫墨雪忍笑却是越发的困难起来,一旁的洛出尘只是弯着唇角喝着花茶,一副闲适享受的模样。 夏侯琳的马车中再也没穿出来声音,想必她如今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吧,南宫墨雪抿了一口花茶,伸手扔了两粒糖进杯中,盯着浅紫色的花茶发呆。 “他怎么那么慢呢?” 终于,洛出尘有些不耐烦的挪了下身子,外面的道上已经被堵得死死的了,想必这个状况很快就会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让他瞧瞧自己生的是个什么样的蠢货女儿! “谁?”南宫墨雪放下空空如也的羊脂玉杯子,挑眉看向洛出尘,难道说他本就料到了夏侯琳回来演戏拂她的面子吗? “自然是你心心念念想嫁的人,除了他你以为本世子有那个闲工夫等别人来?” 洛出尘极为不屑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的好奇神色,伸手将她的空杯子满上,眯着眼道:“多喝一些,龙脉温泉的紫梅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这次是趁着懿昏睡我才弄了些回来,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啥?”南宫墨雪的大脑瞬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这厮竟然拿懿的紫梅做花茶,难怪懿总是对他衣服头疼的模样,不过这个味道倒是真的很不赖…… “别表现的好像你没有跟我同流合污似的好吗?如今你已经喝了第三杯了呢。”洛出尘指了指白玉壶中只剩下小半壶的花茶,控诉的提醒着南宫墨雪。 “呃……不就是紫梅吗?懿不会那么小气的。”南宫墨雪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眼神,她自然是知道这些紫梅都是怎么精心培育的,长成如今这样有多不容易,不过既然都喝了,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洛出尘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了鬼影冷冰冰的声音。 “为何荣国公主的马车挡在路中间不走?再过一会儿误了出城的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还请荣国公主担待着才是,我家主子找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有要事相商,劳烦荣国公主将车驾靠边。” “噗嗤!我今日才发现,你们两兄弟真是、真是……”南宫墨雪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他们当真是无聊的不行,就为了给夏侯琳难堪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虽说公主的銮驾确实有权利要求王世子的四驾让道,不过她在这车里再加上他们被指婚了,夏侯琳就必须得受着众人的唾骂才能压了她的风头。 如今夏侯懿的马车来了,点名了要她让路不留丝毫颜面,明白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原因,夏侯琳今日当真是自讨没趣了。 “给懿王殿下让道!” 阴测测的声音传来,随后马车前后挪动的声音响起,因为夏侯懿的出现周围的百姓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空气中涌动着诡异而热烈的气氛,南宫墨雪又极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雪丫头,莫名其妙的这么笑你是傻了吗?”懿一来她就笑得这么诡异,她有必要这么提醒自己多余吗? 此时的洛出尘一脸怒气,白皙透明的脸上隐隐地有几分不悦,浅粉的唇抿着看上去同夏侯懿一模一样,南宫墨雪回过神来正色了一下,像模像样的忍着笑正襟危坐。 “回洛王世子的话,我只是想起来京中相传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和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乃是断袖之言,一时间忍不住所以就……咳咳咳咳咳!” 南宫墨雪的话说到一半,马车门已经被人打开,而夏侯懿郝然站在马车门口正好听见了这些话。 “所以你就笑了?并且还笑的这般开心?”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出现在温暖的马车内,倒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寒冷,南宫墨雪则是被茶水呛到了咳嗽不止。 “你就不能正常点儿出现吗?这样很吓人。”洛出尘接过南宫墨雪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夏侯懿已经轻轻地给她拍着背顺气了。 “我这么出现让你们很失望?紫梅花茶很好喝,嗯?”被夏侯懿这么一说,原本咳嗽止住了的南宫墨雪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夏侯懿索性伸手将她抱到怀里,皱着眉给她拍背。 “她快被你呛死了。”洛出尘从夏侯懿的袖中扯出一块丝绢递到南宫墨雪手上,南宫墨雪自然地接过来捂着嘴喘气,满眼的泪水却是无比的狼狈和怨念。 “荣国公主,清灵公主本就身子孱弱,被你这么一闹又咳嗽上了,日后再这么跋扈欺人的话本王会替父皇教训你的。”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用内力传了出去,这用了五分内力的声音约莫一直到东城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南宫墨雪不由得嘴角一抽,捂着唇不说话,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外面的街道却是安静一片。 洛王世子虽纨绔然而却美名在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的主儿,因此百姓们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评论,然而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曾今在西北战场上以一人之力敌挡了千军万马,是名符其实的阎王爷! “懿,你来的太慢了,我都快睡着了。”洛出尘尽量忽视夏侯懿环在南宫墨雪身上的手,云淡风轻的道。 “我倒觉得正好,否则怎么凸显洛王世子的偏爱呢?”夏侯懿勾起唇角,还他一个挑衅的神色。 南宫墨雪头痛的揉了下额角,她还是睡上一觉吧,跟两只妖孽斗,她只能是那个被攻击的! 京陵城东,大大小小的马车已经有序地等在了门口,朝中重臣的家眷虽然也能随行,不过都在候着王侯先过。 皇上的圣驾一早便由十万禁军开道,带着莲皇贵妃和辰妃等宫里的贵人们离开了,如今朝臣都在等王爷们先过,太子和秦王康王一早便到了,如今只差懿王和洛王了,然而等着的人却也没闲着,东城门处的局面紧张的一触即发。 “太子皇兄不若先走吧,想必七皇弟在等着洛王府的车驾并同行也不无可能。” 夏侯淳眯着眼看向东宫车马中明显是太子妃銮驾的马车,语气中极尽所能的透着明示和挑衅,懿王并不是他太子的人,相反同洛王府走的更近1 “不劳秦王替本宫操心,本宫不过是因为太子妃和侧妃有孕在身,行动不便罢了,如今不过是在此多停留一会儿,秦王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本宫快马加鞭的先行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王别有用心呢!” 夏侯泰笑着答道,不紧不慢的声音透着几分温柔,而夏侯淳则是神色大变。 “太子皇兄说说笑了,本王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半分别的意思,皇兄不必放在心上。”夏侯淳面若春风,谦和有礼地答道,相较而言夏侯泰则是咄咄逼人,显得气度狭隘了。 “哼!”夏侯泰一甩袖子,走进了后面的太子妃銮驾中,而夏侯淳则是期盼的等着看今日夏侯琳有没有成功。 “殿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文舒兰将小火炉上温着的茶倒了一杯递给夏侯泰,见他一脸不悦也知道是因为这几日皇上让他彻查秦王的事情而恼火,这种事情让太子来查无非是皇上想要让太子知道他不希望看到他们手足相残罢了。 夏侯泰一脸阴鹜的接过文舒兰递过来的热茶,瞥了一眼她已经行动不便的腹部,想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絮的身影,半年不见了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应该长大了吧。 “太子殿下,殿下!”文舒兰皱着眉打断了夏侯泰的思绪,“殿下我说的您有何意见?” “呃!舒兰再说一遍吧,方才我没听清楚。”夏侯泰陪着笑脸看向文舒兰,这个女人是他的太子妃,日后也会是他的皇后,不过他想要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南宫墨雪最终也会成为他的女人。 “还请殿下这次不要走神才是。”文舒兰皱了下眉随即换上了温婉的笑容。 “皇上明知道奏折和证据都是殿下的东西,却还是让殿下彻查秦王一案,想必东西也明白是何意思,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证据都查出来呈给皇上,最后定夺的时候替秦王求情就是。” 夏侯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略显阴柔的脸上带着几分随意,文舒兰知道只要他心情好便是这样一幅模样,心里也安了下来。 “还是本宫的太子妃聪明,将这个难题扔回去给父皇来定夺,无论怎样都不是我的问题了,舒兰,你要赶紧给本宫生个小皇子啊。” 夏侯泰忍住心里的厌恶抱着一身肥肉的文舒兰,完全没有昔日的身材抱着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殿下放心吧,连老天都会偏着咱们的。”文舒兰低垂着眉目,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然而她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一切。 原以为亲梅竹马的夏侯泰是值得她依赖一生的良人,如今她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逢场作戏的结果,夏侯泰的太子妃必须是文家的女儿,然而文家这么多女儿之中只有自己最沉得住气,城府也是最深,夏侯泰不过四被迫挑选了一个他能接受的,而自己便如此葬送了一生,连同她的自由和向往。 “本王同洛王世子来迟了,请太子皇兄先行!” 马车外传来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夏侯泰如释重负的松开文舒兰的手,大步走下了马车,甚至连句虚情假意的问候也没有留下。 “懿王终于来了,让本宫好等呢,明日狩猎之时本宫定要跟七皇弟一较高下,否则不足以平息本宫的怒火。” 夏侯泰散漫的神色和语气让周围热闹的气氛顿时变得一片死寂,懿王明明是同洛王世子一同来的,懿王站在哪一边自然也不必多说了,然而太子还公然的邀战,这说明他不是想要懿王的性命就是兄弟情深,而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只能是后一种了。 “多谢太子皇兄大度,本王应了!明日狩猎定然让太子皇兄比试的过瘾。” 夏侯懿的声音仍旧是平淡的,人人皆知他自七岁起便养在皇后的名下,然而众人却没想到这些年一直在北疆戍边的懿王同太子的感情这么好,若是如此的话,只能说明懿王是将才之辈,对那个位子根本无意! “七皇弟还是那么爽快,可是这里除了太子皇兄以外,还有本王同康王也等着呢,怎么就不见七皇弟对我们有所表示?” 夏侯淳在一旁笑开了,温润如水的声音听起来赏心悦目,许多贵女都纷纷朝他投去爱慕的神色,马车中的南宫墨雪则是一阵冷笑。 不过是一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 “三皇兄此言差矣,若非太子皇兄为了候着我跟洛王世子三皇兄同四皇兄自然不会被耽搁,因此我只需还了太子皇兄的人情便是。” 夏侯懿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南宫墨雪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讨好的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心里,夏侯懿幽深的黑眸中闪着莫名的光彩,结果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哈哈哈哈!本宫就喜欢七皇弟这直率的性子,时辰不早了都别愣在这儿了,走吧!”夏侯泰万分得意的转身上了马车,被拂了面子的夏侯淳仍就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什么也没说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东城门口堵着的车队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东宫的车队率先出了城,紧接着是秦王康王和懿王府的车队,最后面跟着的是公主和驸马的车队,一干朝臣等着这些明里暗里勾心斗角的主儿都离开之后,才按照品级缓缓地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的长龙慢慢地在雪地上朝京郊猎场的官道走去,一路上早已经有禁军开道,如今还有驻守在一旁的北疆大营的士兵,根本不会有任何差错。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最前面的东宫车队因为太子妃身子重了走得极慢,后面的车队自然也只能慢慢地跟着。 南宫墨雪困倦地在马车中睡醒了几次,再看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擦黑,可是似乎还没有到目的地,觉得有些无聊。 “怎么还没到吗?” 夏侯懿见她睡醒了,取过桌上的暖茶递到她手中,又取了点心出来,看得南宫墨雪一怔。 “先吃些点心垫着肚子吧,约莫在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夏侯懿将装点心的小蝶往南宫墨雪手上一放,一旁的洛出尘倒是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块便塞进了嘴里。 “味道不错!那么小气的人也舍得将自己最宝贝的花摘下来做点心,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洛出尘慵懒至极地倚在马车的另一个角上,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手上的经脉更加透明了起来,微微有些发青。 “又不是不给你吃,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吃完了还有。”夏侯懿瞥了一眼洛出尘顺手塞了一块紫梅酥在他嘴里,这臭小子还记着十几年前他跟自己要紫梅酿酒的情形,当真是记仇的很! 南宫墨雪一边吃着喷香酥软的紫梅酥,一边听着这俩人互相斗嘴,倒也觉得十分惬意。 申时三刻,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总算是到了京郊猎场,前世南宫墨雪也来过京郊猎场一次,同样是这个时候,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全然只是觉得十分新奇和激动。 “皇上吩咐了请各位皇子和大人们就地扎营,请诸位按照昨日礼部安排好的位置扎营,若是有什么不便立即禀报礼部尚书大人调整便是。” 福全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应了下来,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不大放心的伸手放在夏侯懿的手腕上听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收回手。 “什么让你这么惊讶?”夏侯懿勾了下唇角,松开扣住南宫墨雪纤腰的大手,将她身上的大氅整了整,给她戴上风帽才放开她跳下了马车。 南宫墨雪的眼神追着夏侯懿的背影离去,一旁的洛出尘则是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道:“他如今可是天人境四层的高手,你还担心他什么?本世子倒是可怜得紧,只怕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一下。” 哀怨无比的声音带着丝丝妖娆,南宫墨雪一脸无奈的转头,见洛出尘却是脸色很差,惨白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痛苦,心下一惊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洛美人你就这么笨吗?身子不适不会吭声非要逞能来冬猎,你是怎么想的?” 南宫墨雪冷着脸,每探到他微弱的脉搏一次,她脸上的神色就难看几分,绝色的小脸上都是愠怒,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殷红之色,看起来迷人而妖冶。 “雪丫头你这是关心我?”洛出尘挑了下眉,全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在他看来收拾夏侯琳更重要,况且那个人指明了要他们都来,自己不来岂不是没戏可看? “哼!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亏你还是个医者。”南宫墨雪见他没个正经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一声轻笑。 “我是毒医!你是提醒我该给自己喂些毒药吗?”洛出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递给南宫墨雪,接着道:“融在水里再给我,这个药不能吃多,每隔几日服一次,这几日恐怕是失血过多身子有些弱,没什么大碍的。” 接过他手里的黑玉瓶子,南宫墨雪倒出来一粒猩红透着几分黑色的药丸捏碎在装着温水的碗中,又从抽屉里去了玉勺搅匀,才递到洛出尘面前。 “水有点儿烫口,你慢点儿喝。” 洛出尘端着药碗的手一滞,随即勾起唇角仰头将药汁喝下,顺手从小蝶中抓了一块紫梅酥塞进嘴里,脸上的神色瞬间好了许多。 “你如今约莫只有五成的内力,我问过笛子,凤栾失血比你多,可是他的内力却还有七成,为何会这样?” 南宫墨雪仍旧不大放心,洛美人的性子虽然随意但是却不是个不要命的人,况且他为了懿受的苦,懿心里也不会好受。 “你关心?还是说你担心?”洛出尘倚在距离墨雪最远的一角上,桃花眼中没有平日里的调笑和风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虚。 “都是!不只是我,懿也会担心,还有凤栾和笛子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担心。” 南宫墨雪收住笑容,仔细地听着他的脉象起伏,心里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凤栾一定知道洛美人的身替状况,否则他也不会坚持用他的血来给懿换血了。 “如你所见,不过是失了一半的内力而已,等懿的身子痊愈了,他再将内力还给我便是,我这幅身子也是老毛病了,都习惯了。” 洛出尘耐心地解释完,收回了他的手隐在素白的锦袍下,车外也适时地想起了玉嫣然的声音。 “主子,南宫姑娘,营帐搭好了,下车吧。” 南宫墨雪起身打开车门,山间的风雪总是要剧烈一些,吹得南宫墨雪脸上生疼,回头一看身后的洛出尘有几分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她一反手及时的抓住了洛出尘的手腕。 “当心!” 苍白的脸上透出几丝微光,狭长的眼眸垂着看不出情绪来,南宫墨雪顺手将他扶下马车,快步的走进面前的营帐。 “我来吧。” 夏侯懿从她手中接过来洛出尘的手,半搀着他直接到了内室的榻上,铺着多层厚毛毡的榻上还垫着一块洁白的狼皮,洛出尘刚好了些的脸再次惨白起来,南宫墨雪看得惊心不已。 “懿,洛美人他怎么了?” “丫头,用你所有的内力打通他郁积的气血和经脉,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必须试上一试。” 夏侯懿有几分着急的说着,南宫墨雪则是愣在原地,懿的意思是说让自己强行将洛美人的功力提升至天人境吗?虽说自己体内有超过两个甲子的内力,可是她如今不过是天人境二层,如何给洛美人强行提升? “我、该怎么做?” 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盘腿在洛出尘面前坐下,她知道自己的内力同洛美人的内力能够快速地相容,而懿却完全不能。 “你按照我的话来做,不必着急,慢慢地来就行,只要你将他的气海和识海同时打开,我就能将他的内力还给他,不会太难的。” 夏侯懿伸手握住南宫墨雪的手,发现她的手因为紧张变得冰凉,微微皱了下眉,“丫头别怕,一切有我。” “嗯。”南宫墨雪闭上眼,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释放出身体内的全部内力,试着通过洛出尘的掌心探知他的气海。 “轰!” 一阵炫目的白光从两人的手掌心处传来,南宫墨雪感受到的却不是抵触而是相容,南宫墨雪缓缓地将自己的内力推进洛出尘的奇经八脉,顺着他的周身大穴顺时针转了几圈,感受到他的内力已经随着自己的游走时,提着的心送了口气。 “冲开他封闭的气海,一点点来,别着急。”夏侯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没有焦虑不安也没有平淡如水,南宫墨雪知道他也在紧张,毕竟他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手心中的炙热内力缓缓地向对方的丹田里延伸,强大的阻挡里让南宫墨雪额上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她不敢用蛮力也不敢怠慢,一次次尝试着一点点冲开洛出尘身体里的气海。 “慢些,再慢些。”夏侯懿捏着一把汗抿着唇说道,他们虽然早料到今日会是这种情形,但是却没想到出尘的旧疾会一并发作…… 南宫墨雪殷红的小脸上染上了一层玫瑰色,整个眼角眉梢都憋得发红,她既不敢收着身体里的内力,又不敢尽数释放在洛美人的身上,一时间自己倒是成了个名符其实的火炉。 脸色煞白的洛出尘靠在夏侯懿身上,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于是索性放松了身子,将身上的重量全都放到身后的夏侯懿身上。 炙热的纯阳内力在他身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之后,南宫墨雪再次微微用力试图打开他封闭的气海,也许是因为内力本身已经相容合,一下子就被她冲开了阻塞,强劲而炙热的内力冲进洛出尘的丹田内,充盈得像是要溢出去的内力让他浑身一怔。 “趁现在,打开他的识海。” 夏侯懿见洛出尘体内的真气突然间变得充盈起来,随即让南宫墨雪进行下一步,南宫墨雪丝毫不敢懈怠,连带着洛出尘体内喷薄的内力尽数冲向他的识海,猛烈而具有毁灭的意味。 “嘭!嘭!嘭!” 三声巨响过后,南宫墨雪自己也愣在了原地,洛出尘体内滞涩的真气被打开,内力被她强行提升到天人境第一层,夏侯懿趁机将他体内多余的阳性真气输进洛出尘体内,只是一瞬间,三个人同时进阶了。 充盈的白光流转在三人身上,洛出尘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而正常,南宫墨雪体内控制不了的内力也收放自如了起来,如今洛美人和她以及懿三人都达到了天人境第五层。 门外的玉嫣然盯着巨大的压力和闻声赶来的众人的探究目光,笑着冲门外一干看热闹的天朝贵胄们道:“洛王世子身子不好,懿王在替他诊治。” 自此,京陵再有家中因房事过于频繁而导致床塌了的情形,京陵百姓都会笑着说一句诊治的时候过于用力,不小心便要换一张新榻的说辞,倒是在坊间流传开来。 “我要沐浴……”南宫墨雪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和几乎是惨不忍睹的衣裳,突然有些后悔为何没带青裳她们来。 “嫣然,让下人准备三桶热水,我们要沐浴。”洛出尘动了两下他僵硬了一整天的身子,唇角微微扬起戏谑道:“你们俩儿这回亏大发了。” “不亏!”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相视一笑,两人都露出了心安理得的模样倒让洛出尘郁闷了起来。 ------题外话------ 女主长大了,啦啦啦啦,就快要十三岁了,啦啦啦啦。 016 见招拆招 京陵东郊猎场三面环山,自古以来便是皇家猎场的首选,因为这里不仅占地面积广阔,并且动物种类奇多,甚至有历史记载前朝皇帝在这里发现了传说中的九尾灵狐。 玉嫣然领着洛王府的下人将三个浴桶送进了洛出尘的营帐内,然而营帐外面看热闹的人确是早已经炸开了锅。 “方才这三声巨响是怎么回事?我正在用晚膳突然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出来查看了。” 一名胡子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绿着胡子说着,老脸上却闪着兴奋无比的幽光,就像是嗅到小动物的狐狸一般狡诈。 “我说御史大人,您这个时候不再自己营帐中呆着,反倒是跑到懿王的营帐前来凑热闹,也不怕懿王惦记上你?” 一旁的兵部尚书调笑道,语气却是不怎么和善,倒像是急于将懿王在洛王世子的营帐中的事情传扬出去一般。 “就是就是,方才我看见下人送了三桶热水进去,难道洛王世子沐浴需要三桶热水吗?”刑部尚书附和着说道,同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极为默契的继续看戏。 “怎么将军府的嫡女也不在这儿呢?莫不是……”一个女声响起,尖锐而得意的声音引得众人侧目,身着一身艳红色宫装夹袄,满头首饰钗环的人正是秦王侧妃冷沁柔。 玉嫣然头疼的揉了下额角,她真想将这些多嘴多舌的人都杀了,省的聒噪的跟一千只鸭子一般,当真是烦人至极! “诸位大人都很闲?懿王说若是大人们很闲的话,请到他营帐中候着,一刻钟之后懿王便过来陪诸位大人聊聊家长里短。” 鬼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起伏的声音同夏侯懿平日的语调竟然如出一辙,围观的众人突然间觉得后背凉嗖嗖的,胆小一些的官员缩着脖子讪笑着离开了,但也有些不怕死的仍旧上前挑衅。 “鬼影大哥,南宫墨雪是我的表妹,自我加入秦王府后便多日未见了,不知大哥可否通传一下让我们姐妹叙叙旧?” 冷沁柔突然极为温柔的朝鬼影贴了上去,衣服我见犹怜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步步算计,她这简单的三言两语立即便断定了南宫墨雪正在洛王世子的营帐内,并且两男一女竟然是共浴?这真是个天大的消息! 原本转身要离开的一些人又走了回来,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等待着,他们都想知道这新晋的清灵公主、南宫家的嫡女同懿王和洛王世子究竟是何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嫣然,将秦王侧妃请出去,清灵公主虽然和善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欺上头来的主!荣国公主贵为一品公主也没有秦王侧妃这般毫无礼数!” 鬼影厌恶的退后了一步,一旁的玉嫣然早已经冷下了脸,这种货色也敢勾引她家鬼影?简直是找死! 玉嫣然一脸极为厌恶的神色提着冷沁柔的衣领,全然不顾她花容失色的放声尖叫,直接将人拖着扔出了营帐大门,冷沁柔引以为傲的新宫装和满头美丽的钗环零零散散地一路掉了过去,直到最后整个人狼狈地趴在了雪堆里。 周围一片死寂,静的能听见雪花落下的沙沙声,看热闹的贵女们和朝臣们都噤声站着,木讷地有些可笑,脸上的表情仿佛一尊尊蜡像般生动却无神。 “扔得好!下次再有人敢造次直接拖出去割了舌头,不必来烦本殿。” 夏侯懿冷清且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从营帐中传来,透着三分内力震得每个人心口发甜,众人神色大变,他们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忘记了懿王殿下的凶残本性,传言杀人不眨眼的半面修罗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是,主子!属下遵命!”玉嫣然勾起一丝笑容,抬眼慢慢地扫了一眼站在营帐外面伸着脖子震惊不已的众人,而鬼影见她这幅神色,扶额将她拉近了一旁的营帐,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隐杀第二杀手的眼神,若是她再多呆一会儿,想必今晚失心疯的大臣便要多上几个了。 南宫墨雪独自在屏风后的浴桶中沐浴,黛影悄无声息地送进来她换洗的衣裳,虽然她一直都闭目养神,不过门外的一切声音都收在耳中,她颇为期待冷沁柔送撒花姑娘门来给她报仇呢! “丫头,你今晚歇在我营帐里,这里不安全。” 外间传来夏侯懿淡然的声音,间隔着另一个浴桶里发出的哗啦啦的水声,很明显是洛美人在不悦。 “我们的营帐不都挨在一起吗?我睡自己的营帐不行吗?”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发烫的脸颊和狂跳不止的心,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你们能不在我面前这般谈情说爱吗?我都想杀人了。”洛出尘冷飕飕的语气和夏侯懿简直如出一辙,南宫墨雪隔着屏风都能听出来他满身怒气。 “谁让你逞能装好人的?若是你没有给我换血如今我们也不必在你营帐里沐浴。”夏侯懿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南宫墨雪则是揉了下额头,又来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记我的好,若是觉得亏欠我,就将今年的紫梅都给我酿酒吧。” 洛出尘勾起嘴角看着旁边的夏侯懿,他们俩从小便谈条件,没有一次是讲道理的,道理对于他们来说太浪费,只要有利可图就行! “成!等冬猎回去你让人去龙脉山庄收集吧,顺便留些给丫头做点心。”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看向洛出尘,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呈现出一模一样的慵懒和惬意,这大概这是这十几年来他们最为高枕无忧的一日,他们的路渐渐地顺畅了,当年未央宫大火的真相也是时候该浮出水面了。 是夜,夜黑风高,一大群黑影极为迅速地穿搜在禁军防守的换防空当之间,从一些营帐之中进进出出好多次,看起来颇有几分自家后院的意思。 呈鸟兽状四散而去的朝臣贵女中,在京郊猎场的第一夜都过得无比的惊悚,兵部尚书梁青书第二日早上发现自己枕头上站满了鲜血和地龙的尸体,因为地龙还没有死透竟然还在他的脸上蠕动,吓得他魂飞魄散直接向皇上请了病假歇在帐中了。 而刑部的方尚书则是半夜同自己小妾乱来的时候被方夫人抓了个正着,撕打之下小妾被方夫人杀死,这个消息一时间令众人震惊不已。 然而众人以为最可能被报复的秦王侧妃则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自然也排除了懿王挟怨报复的传闻。 翌日一早听到这些事情的温御史揉着睡眼惺忪迈出了自己的营帐,看热闹的人反被当做热闹来看,想制造风言风语的人却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温御史揉了揉脸颊,摇着头朝自家孙女的营帐走去,还是若悠这个丫头有眼光,交的朋友都是这般有魄力的,真真是不错! 温若悠温婉安静地立在书桌前写字,专心致志地连温御史进来她都不曾听见。 “若悠的字最近颇有长进!”温御史看着桌上晾干真的自己夸赞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嫡孙女是个性子清高的,又因为自己的夫人过世耽搁了她的婚事,如今已经十六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温若悠闻声抬起头来惊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祖父,随即嘟着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这一次爷爷又要孙女给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将父亲的琉璃盏偷过来,还是将二叔的翡翠烟斗骗来?” 温若悠毫不客气的戳穿温御史老顽童的形象,倒让他一下子脸上讪讪地,颇有几分不自在的红晕,“咳咳!有你这么说自己爷爷的孙女吗?” 温若悠提笔写完最后一句,随后挂在线绳上才笑眯眯的道:“若是爷爷想让我在今晚表演才艺的话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嫁入宫门孤老终生。” 温御史见温若悠颇为不满的语气和她淡然的神色,摇了摇头道:“爷爷不逼迫你嫁人,是有别的事情跟你说来着。” 温御史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神秘,“爷爷听你母亲提起过南宫家的嫡女南宫墨雪,如今她已经是清灵公主了,爷爷是想你应该很想见她才对,所以特地过来同你说若是想去见她的话便去吧,你爹爹那边有我给你担待着。” 温若悠一想到自己那个冥顽不灵的爹脸色就白了三分,自从家里的贵妾进门之后,爹爹同娘亲的关系越来越差,直到半年前娘亲身体里发现被人下毒之时,爷爷查出来是贵妾的作为,可爹爹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还想替她开脱,爷爷一气之下将那个女人赶出了家门,可如今那个女人仍旧是爹爹的外室…… “爷爷,爹爹若是问起我为何去同将军府攀关系,您便说因为半年前雪儿救了母亲一命,如今她大病初愈我去看看是应该的。” 温若悠冲温御史一笑,披上灰色的大氅转身朝着将军府的营帐方向去了,她深知温府在如今风雨欲来的京陵想要存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被迫站队,若是他们再不表态的话,御史府只怕是挨不过明年的春天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的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咯吱作响,温若悠身后带着两名侍卫垂着头向前走,没看到岔路口处过来的百里连安夫妇。 “回神了!”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温若悠吓了一跳,她一抬头便看到秦淑月跳到温若悠面前,眼中闪着笑意还带着几分戏谑之色。 “秦姐姐,你这会儿过来莫非也是去找雪儿吗?”温若悠的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看起来清新可人,如同夏日里的铃兰,安静而静谧。 “你这个鬼丫头,就你猜得准!算起来咱们姐妹也有小半年没见了,今日定要好好地聊个开心!” 秦淑月伸手拉住温若悠往前走,被甩在一旁的百里连安笑着摇了摇头,都已经成亲的人了还是这般如孩子长不大! “百里兄真是好福气,嫂夫人这么活泼,想必百里兄每日都过得十分开心。” 三人身后响起寒澈的玩笑声,秦淑月转身一脸佯怒的瞪了寒澈一眼,而百里连安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寒兄说的极是,自从我娶了你嫂子之后,每日都过得无比欢乐,此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听到他昂着别人的面这么夸自己,秦淑月再怎么脸皮厚也抵挡不住了,面上咻然一红,顿时如同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红透了半边脸,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噗嗤!”温若悠也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随机招来了秦淑月的一记瞪眼。 “若悠,你这丫头也敢取笑我?看我今日不把你给嫁了?”秦淑月一时嘴快,直接转头看向寒澈挑衅的说道。 正在她们身后说笑的百里连安和寒澈都是一怔,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温若悠则是惊呆了一般看着秦淑月,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替自己辩解。 “嫂夫人要将温姑娘嫁给谁?温御史家的千金可不是谁都能娶的。”寒澈见秦淑月看着自己,爽朗地笑出了声。 他是南方郡县依靠科举考试才做官的寒门子弟,哪怕他从未对自己的出身有过半分的不满,在世人看来他们仍旧是穷人,并非京陵这些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天朝贵胄。 秦淑月见寒澈这般一本正经的人停了自己的话竟然也没恼,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笑道:“既然寒大人叫我一声嫂夫人,那么嫂夫人将若悠说给你如何?” “月姐姐!”温若悠被她这没羞没臊的话说的小脸顿时红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然而她的眼中更多的是窘迫,如果他拒绝自己的话,岂不是更加没脸见人? 寒澈从最先的震惊中惊醒过来,他瞥见自己眼前一身湖蓝色宫装的女子不安的绞着手帕,一脸羞窘的站在面前不知道是发作好还是逃走好,看起来颇为可爱,隐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感情再次被勾了起来,隐隐作痛。 初见她时她是京陵炙手可热的贵女,也是名震京陵的才女,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定然会选择王孙贵族联姻,然而他在得知她因为祖母去世守孝一事耽误了年龄,今年郝然已经十六之时心底却泛起意思窃喜。 “寒兄,夫人的玩笑你别放在心上。”百里连安冲秦淑月无奈的笑了笑,而温若悠则是转身便向逃离,她受不了这般难堪或者是被他拒绝,她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最后嫁给别人…… 寒澈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突然笑了起来,语气温和却又透着坚定,“寒澈今年十七了,是该成家立室了,嫂夫人说话可要算话才是,否则让寒澈空欢喜一场我可不依。” 秦淑月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这个惊吓实在是太大了!他喜欢的竟然是若悠,寒澈这个臭小子隐藏的真深! 温若悠逃离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更加飞快地朝着将军府的营帐奔了过去,留下一脸惊诧的百里连安和秦淑月,寒澈只是坦然的冲他们二人笑了一下,追上了温若悠的脚步。 “温姑娘,请留步!” 温若悠听到身后寒澈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停下了奔跑,站在原地杵着膝盖喘气,看样子京郊猎场的位置着实是太高,她才跑了几步路便喘成这样了,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呵呵。”寒澈见温若悠捂着心口喘气的模样顿时一乐,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六,倒像是十二、三的小姑娘,如此的可爱! “你笑什么?”温若悠抬头瞪了站在她面前的寒澈一眼,自己狼狈的样子很好笑吗?月姐姐真会给她添乱呢,若是雪儿一定不会干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也就只有百里大人能包容她了。 “寒某又不是洪水猛兽,温姑娘跑什么?”寒澈看着她因为生气有些恼怒的眸子心里顿时又恢复了平日儒雅却明亮的笑意,然而他就这么挡在了路中间叫温若悠不得回答他的话。 温若悠被他的话一抢白,不由得心生恼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和百里连安夫妇都没有跟上来,于是大张旗鼓的朝前迈了一步,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寒澈的鞋面上。 “啊!”寒澈立即痛的退后了两步,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她。 温若悠趁他没站稳的空档直接越过他朝将军府的营帐走去,末了还不忘回头道:“雪儿说过对待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只能用拳头解决问题,以后别再挡在本姑娘的面前,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寒澈顿时被她的话说得一乐,看着她挥舞着的小拳头又觉得无比的可爱,连忙跟了上去陪着笑脸。 “温姑娘这是去找清灵公主吗?”寒澈一脸好奇的问道,平日里的书呆子形象全然消失不见。 温若悠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听说温姑娘同清灵公主是手帕交,正好在下也要去见洛王世子,我们一道去吧。” 温若悠扭头绕过他继续走。 寒澈:“……” 温若悠扬起笑脸超前走去,眼看着将军府的营帐就在眼前了。 “温姑娘,我为方才的事情向你道歉,我不该跟嫂夫人一起取笑你的,请你原谅。”跟了一路她都对自己不搭不理的,寒澈一下子急了,以为自己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很轻浮,连忙解释道。 温若悠脸上的笑意顿时尽数消失,立即变回了那个在众人面前得体大方的大家闺秀,疏离而冷淡,“寒大人,玩笑不能随便乱开,因为别人会当真。” 语毕,温若悠立即逃似的冲进了将军府的营帐,正好见到南宫墨雪帐外守着的黛影,拉着黛影就朝里她营帐里走,黛影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豫色在路口站着的寒澈,挑了下眉笑了。 “南宫姑娘,温小姐来了。”黛影将温若悠带进南宫墨雪所在的帐篷,冲南宫墨雪说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然而黛影并没有直接隐在暗处,而是径直走向了站在路口处发呆的寒澈。 “寒大人,这里风景好吗?”黛影慢悠悠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提神,惊得寒澈一个激灵。 “黛影姑娘好,寒某过来拜会洛王世子。”寒澈冲黛影一拘礼,恢复了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寒大人这边请,洛王世子恭候多时了。”黛影在前面带路,寒澈迅速跟了上去,在后面磨蹭的百里连安和秦淑月才到,百里连安也跟了进去,秦淑月则是径自朝将军府的营帐走了过去。 “雪儿,我可想死你了。” 秦淑月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温若悠的一阵撒娇声,秦淑月弯起唇坏笑,这妮子一定是刚才高兴坏了,这会儿逮着雪儿撒娇了。 “若悠你这么叫的我听着都腻得慌!雪儿你就不好奇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秦淑月径自在南宫墨雪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 “哼!月姐姐她好坏,雪儿你得帮我评评理。” 温若悠控诉的瞪了秦淑月一眼,而南宫墨雪则是拉着她们两人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握着,小半年不见了见到她们安好心里很开心。 “说说,月姐姐向来都是直率的性子,哪里得罪你了?”南宫墨雪微笑地看向面前鲜少发飙的温若悠,满脸好奇。 秦淑月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见温若悠生气笑得更欢了,连忙道:“我是冤枉的啊!雪儿,若悠她喜欢寒澈,我方才不过是替她牵红线呢,谁知道她这般便恼了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南宫墨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前世温若悠不得善终,今生若是能嫁与寒澈她定能过得幸福无忧,只是她的那个爹爹…… “哼!雪儿你看月姐姐多没羞臊的,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就来嘲笑我了,当真是气死人了。” 温若悠红着脸小声的啐道,南宫墨雪和秦淑月则是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样子若悠真的喜欢寒澈呢! “温姐姐喜欢寒澈吗?”南宫墨雪看着温若悠认真地问道,她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她却想让她关心的每一个人都得到幸福,温姐姐的事情她一定会插手的。 “我……”温若悠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想起了方才寒澈说的话,面色更红了几分,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嬉闹声,只见营帐外烟郡主带着云婉茹和云婉丽走了进来。 “雪姐姐,茹儿来了。”云婉茹松开洛画烟的手胡蝶一般的扑进了南宫墨雪的怀里。 她虽然已经十一岁了,可是还没到长身子的时候,身量还是小小的,而南宫墨雪这半年多则是长高了不少。 “雪姐姐不能偏心哦!还有丽儿呢,丽儿也想雪姐姐了。”云婉丽撅着嘴站在一边,十分不满的盯着自家大姐霸占着南宫墨雪的怀抱,惹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丽儿也过来,雪姐姐最疼丽儿了。”南宫墨雪伸手将云婉丽抱在另一只手臂里,两个可爱的表妹让她顿时眉开眼笑的。 “烟儿也过来坐这儿,这小半年我们都没怎么见过面,烟儿便要嫁人了。” 秦淑月打趣着洛画烟,丝毫没有因为她是郡主的身份而尴尬,相反的洛画烟是她能称得上闺中密友的人之一。 “还不都是因为你早早地嫁了我们才不能见面的。”洛画烟撅了下嘴不满的道,温若悠听了连忙附和洛画烟的话,一时间热闹不已。 “对了雪儿,方才我在世子哥哥屋里听到寒大人说他想娶亲什么的事情,寒大人今年才多大他就惦记着娶亲了?” 洛画烟瞄了一眼身旁的温若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南宫墨雪则是挑了下眉极为配合的问道:“是哪个寒大人?难道是今年的新科榜眼寒澈吗?” 秦淑月伸手敲了南宫墨雪的额头一下,嗔怪道:“自然是寒澈,难道京陵还有第二个寒大人?” 云婉丽依偎在南宫墨雪怀里自然是弄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见秦淑月瞧了南宫墨雪的额头,随即气鼓鼓的道:“娘亲说过,如今雪姐姐是公主之尊,我们须得多加注意礼节才是,月姐姐日后不可这般莽撞了,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可不的了。” 正在聊天的几人听到云婉丽这小大人一般的额教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洛画烟捏了捏云婉丽的小脸蛋笑道:“真不愧是士大夫之女,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道理,日后必是才女。” 云婉茹也捂着唇笑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悄悄地在云婉丽耳边嘀咕了几句话,云婉丽瞬间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丽儿日后不会再闹笑话了。” 南宫墨雪几人都快要被她逗得笑趴下了,当真是童言无忌可爱得紧! 秦淑月见温若悠笑了,心里也不再去探究方才他们说了些什么,毕竟她能做的也只是点破那层纸,至于两人究竟要不要真的去努力,她也无能为力。 “今日未时所有人需得在猎场入口集合,参与狩猎的年轻人着骑装自带弓箭和护卫,参加今年的冬猎比赛。” 洛画烟轻声说着,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昨日世子哥哥的身体状况她也看到了,如今若是他参加冬猎定然是不行的,可是倘若不参加的话,世子哥哥便不能赢得十年一次的勇士弓箭,属于洛王府的勇士弓箭就要落入他手。 南宫墨雪见她神色严肃,想起来前世自己来冬猎之时的最大奖赏便是勇士弓箭,这是洛王府时代承袭下来的,烟姐姐其实是在担心洛美人的身体吧。 “女眷不是只需要出席晚上的宴会便可吗?难道烟儿你想参加?” 秦淑月猛地看向洛画烟,只见她缓缓地点了下头,脸上神色十分严峻,南宫墨雪心下一紧,洛美人对外宣称缠绵病榻,如今还每日服药和喝粥,这一次来冬猎都是夏侯云天再三逼迫洛王才答应下来的,真不知道他俺的什么心! 一时间南宫墨雪的营帐内充斥着古怪的气氛,南宫墨雪拧着眉道:“我大哥知道吗?” 洛画烟茫然的摇了下头,她虽然心里没有底气赢得过所有人,但是为洛王府的声誉她也会一试,否则若是真的让世子哥哥冒险的话,出了什么事情她会后悔一生。 “我去!烟姐姐你不能去,我大哥不会同意的。”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洛美人替她和懿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出点力也算是还他的人情债,虽然不见得能还的完,但是好过什么都不错的强。 众人惊讶了半晌,突然想起来南宫墨雪如今是洛王世子的未婚妻,她若是得了勇士弓箭的话,不仅洛王府的荣誉继续,并且也为将军府增了彩。 “可是……”洛画烟想劝阻,却被南宫墨雪堵住了她的后话。 “就当做我送给洛王府的礼物吧,况且我想让荣国公主没脸这是最好的方法!” 南宫墨雪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她若是请缨参加冬猎,夏侯琳自然不会示弱也会参加,到时候制造点儿可爱的以外还是很容易的…… “南宫姑娘,烟郡主,洛王世子和懿王有请诸位移步道隔壁的营帐用膳。” 黛影突然出现在这一群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女子面前把她们都吓的够呛,云婉丽有悄悄地同云婉茹说着什么,过了大半晌才明白黛影是如何出现在她们面前的。 “大家都走吧,既然懿王和世子哥哥叫咱们用膳,一定有许多可口的饭菜。” 洛画烟牵着云婉丽朝外走,南宫墨雪等人跟在她身后缓步到了洛出尘的营帐中。 南宫墨雪见了里面的摆设微微惊讶,他的卧房不同于昨日的简单陈设,今日的营帐里已经完全同洛王府内的卧房相差无几,就连地上的地毯都是一模一样的花色。 “见过懿王殿下、洛王世子!”秦淑月和云婉茹等人恭敬地行礼,洛出尘摆了下手示意她们入席,奇怪的座位安排也让人颇为费解。 主位上是两个空座,诸位左右两侧坐着洛出尘和夏侯懿,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善,看得南宫墨雪右眼皮一跳。 “雪丫头,过来我身边坐。”洛出尘狭长的桃花眼眯着,睨着南宫墨雪的眼睛黝黑而透着几分期待,看得南宫墨雪头一痛! “走吧。”洛画烟拉着南宫墨雪朝主位走去,伸手将南宫墨雪按在夏侯懿身边的空位上,洛出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而夏侯懿仍旧是淡淡的。 洛画烟她自己却没有忙着坐下,而是伸手将身边的洛出尘扶了起来,按在南宫墨雪右边的主位上,而后自己坐在了洛出尘原本的位置上。 “世子哥哥是主人,自然不能让我这个客人替你招呼客人,况且世子哥哥没看到墨璃哥哥脸色不善吗?” 洛画烟轻巧的撇清了所有的关系,南宫墨雪则是无奈的摇了下头,连烟姐姐都知道这兄弟两的拧脾气! 云婉茹拉着云婉丽挨着南宫墨璃坐下,秦淑月则是挨着百里连安坐在夏侯懿的左侧,温若悠站了半晌,看着唯一一个寒澈身边的空位,顿时又恼了。 “温姐姐也坐下吧,丽儿肚子饿了呢!” 云婉丽扯了扯温若悠的衣袖,示意她感激坐下,温若悠怔愣了一会儿便坐了下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搭理身边那个没个正形的寒澈。 “传膳!” 玉嫣然冲门外的下人们吩咐,等在外面的下人抬着大大小小的银盘鱼贯而入,各色菜式一一呈现在刻着吉祥如意团的餐桌上,光是色和香已经捉住了每个人的胃,看样子烟姐姐没骗大家。 “大家都不必拘礼了,用膳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厨娘去做。” 洛出尘冲众人微微一笑,得体而迷人的笑容让云婉丽呆了呆,嘴里含着个丸子没来得及嚼口水直接滴了出来,晶莹透明的长长一条挂在嘴边,逗得每个人哈哈大笑。 “丽儿,食不言寝不语!母亲不是每日都教导我们吗?怎么今日这般丢人呢?”云婉茹拿起手绢没好气的给她擦着口水,自己也笑得不行了,这个呆丫头将洛王世子当成好吃的吗? “刺溜”一声,回过神来的小苹果云婉丽揉了下脸颊道:“大姐,丽儿不是故意要丢脸的,实在是世子哥哥长得秀色可餐,丽儿才会情不自禁流口水的啊!”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哄堂大笑,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个活宝! “丽儿!” 云婉茹已经略懂男女情事,听到自己妹妹这般滥用成语恨不能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而云婉丽则是一脸茫然地开始吃菜,仿佛方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一般。 南宫墨雪笑得几乎气绝,这个小苹果当真是个开心果,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会是怎样的调皮捣蛋呢1 “丫头,下午的冬猎恰逢四年一度的勇士弓箭的争夺大赛,你若是想打猎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千万不要逞能。”夏侯懿神色不变的超南宫墨雪传音道。 南宫墨雪挑下眉,回道:“我必须参加,而且我要替洛王府赢的这一次的勇士弓箭。” 听罢夏侯懿先是皱了下眉,随即两条浓眉松开,终究是勉强点了下头算作答应,“注意安全,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你的性命。” “遵命,爷!” 南宫墨雪冲夏侯懿笑了,露出她的四颗小虎牙,而满桌子的人都觉得极为怪异,南宫墨雪一直冲着懿王笑,而洛王世子似乎也毫不在意。 “方才寒大人说想娶妻一事可是真的?” 洛出尘慢悠悠的问道,慵懒而妖娆的声音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南宫墨雪暗骂了一声妖孽,垂着头吃菜。 “回世子,寒澈今年十七了,的确想成亲了,不知世子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寒澈一本正经的答道,而秦淑月和百里连安则是瞥了一眼埋头吃菜的温若悠,一脸戏谑的神色。 “本世子又不是媒婆,怎么会有合适的人选?不过……”洛出尘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宫墨雪笑道:“未来的世子妃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呢?” 南宫墨雪正在喝汤被他一句话呛得咳嗽了起来,夏侯懿皱着眉伸手给她拍着背顺气,席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没有……”南宫墨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众人都觉得脊背发凉。 “那可怎么办呢?”洛出尘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寒澈,又瞥了一眼他身边脸色不好的温若悠,笑道:“不若这样,晚上的晚宴定然会有许多贵女才艺表演,若是到时候寒大人觉得有合适的贵女,便想皇上请旨赐婚,如何?” 寒澈眯着眼,完全没看身边的温若悠,笑这答道:“下官觉得世子的提议甚好,那下官今晚就多留一些表演的贵女。” 秦淑月诧异于温若悠淡然的神色,而南宫墨雪则是盯趁着发簪掉落弯腰的时候瞥见了温若悠绞在一起的手指,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那万一寒大人中衣的女子并不表演呢?”南宫墨雪眯着眼笑道,一脸无害的模样此时看在温若悠眼中颇有些可恶,连雪儿都同他们同流合污! “丫头说的是,依本王看寒大人若是已经有了中衣的女子不若直接上门提亲,若是女方对你有意,自然是愿意嫁你,若是无意的话同皇上请旨也是多此一举。” 夏侯懿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音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却透着几丝戏谑的语气,听得洛出尘脸上的笑意僵硬了起来。 南宫墨雪头痛不一的揉了下眉心,求救的看向一旁的洛画烟和自家大哥,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南宫墨璃直摇头。 “这么说,寒大人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不若说来大家听听?我们可以替你把把关,若是合适的人家提亲自然也容易成一些。” 南宫墨璃很仗义的出言救场,南宫墨雪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大哥的形象如此高大,让她都感动得有几分想要痛哭流涕了。 “寒某自然是有了心上人了,今日也向她表明心迹了,可惜……她好像很讨厌我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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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墨璃好看的剑眉拧成了一条绳,他自然是知道烟儿不可能赢的勇士弓箭,然而让雪儿去他心里也十分忐忑,并非他对自己妹妹的功夫没信心,只是山林狩猎不必平日的公平比试,他担心暗箭难防! “这……懿王知道吗?”南宫墨璃深吸了一口气,桌下的手握住了洛画烟的,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 “他同意了,我会平安归来的大哥,无需忧心!” 南宫墨雪冲南宫墨璃一笑示意她安心,这边秦淑月和温若悠已经带着云婉茹姐妹准备离去,南宫墨雪和洛画烟起身送他们。 寒澈跟在温若悠身后,不远也不近,秦淑月和百里连安同南宫墨雪说着什么,气氛和睦。 “今日的冬猎百里大人应当是不参加的吧。”南宫墨雪笑着问百里连安,显然他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会参加今日的冬猎。 “那是自然的,清灵公主这么问是想参加吗?”百里连安反问她,南宫墨雪则是点了下头承认了,这倒让百里连安惊讶了。 “寒大人也会参加,不如到时候便跟在清灵公主和墨璃兄身后吧,否则他一人也很危险。” 百里连安突然笑了起来,寒澈跟着清灵公主和跟着洛王世子没什么差别,况且还有一个懿王呢! “好!那么就请寒大人多加小心了,毕竟山林危险暗箭难防!”南宫墨雪冲寒澈一笑,顺道瞥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温若悠,寒澈他竟然会功夫?那他方才还让自己踩他…… “多谢清灵公主照拂,寒某不胜荣幸!” 寒澈有礼地冲南宫墨雪行了个礼,眼角瞥见温若悠脸上的震惊神色,在经过她身旁时低声道:“我的鞋子说若是你不高兴可以随便踩。”而后迅速的朝着自己的营帐离去,只留下一个神秘而潇洒的背影,让温若悠发了好一阵子呆。 “若悠妹妹,我们送你回温府营帐吧,反正一会儿百里也不参加冬猎。”秦淑月伸手挽住温若悠朝东边走去,云婉茹同南宫墨雪和洛画烟道了别也拉着妹妹朝相府的营帐离开了。 素白的雪花飘落,落在静谧的山林中。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返回营帐,两人各自回营帐中换上了一早便准备好的骑装再次回到了洛出尘的营帐,刚一踏进大门便觉得里面的气氛紧张不已。 一身玄黑色骑装的夏侯懿冷着脸站在洛美人对面,而洛美人同样是一身选黑色骑装,两人的打扮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南宫墨雪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宫墨璃,而南宫墨璃只是挑了下眉并未解释。 “世子哥哥,懿哥哥我们在外面等你们,你们快些出来。”语毕,洛画烟走到南宫墨璃身边伸手拉过他便转身出去了,营帐之中更加安静了几分,南宫墨雪一脸不解的看想对峙中的两个人。 “懿,你们为何着一样的骑装?”南宫墨雪伸手拽了一下夏侯懿的衣袖,见他不动索性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凑过脸去盯着他。 “丫头,出尘想现在就将身份换过来,可我觉得如今还不是时候。”夏侯懿冰冷的神色缓了缓,他不想让出尘这么早便陷入争斗之中,他担心他会受伤,那些人一直都想要自己的性命,出尘不应该遭受这些。 “自然是不行!”南宫墨雪挑了下眉拽着洛出尘的衣裳边朝里走边道:“洛美人你糊涂了,若是你现在跟懿换了身份,你以什么身份来收拾夏侯琳?懿只会直接将她扔进水牢,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你不觉得亏吗?” 夏侯懿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个鬼丫头! “那今日我也要参加冬猎,不过雪丫头你不能去,太危险了。”洛出尘绷着个脸说道,却是已经结果玉嫣然递过来的月白骑装准备要换衣服。 南宫墨雪转身朝外走去,摇了摇头道:“你不许我去你以为烟姐姐会甘心放弃吗?如今即便是你参加冬猎也只能表现出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否则那么多双盯着你的眼睛根本不可能罢休!” 夏侯懿冲南宫墨雪竖了下拇指,伸手将她拉到面前又捏了下她的脸蛋,密音道:“我跟着你们,不会有事的。” 里面的洛出尘沉默了,只剩下衣料摩挲的声音,而南宫墨雪则是眯起眼盯着夏侯懿笑道:“你不放心我?” 夏侯懿没好气的摇了下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对啊,我不放心你们孤男寡女还带着墨璃跟烟儿外加寒澈跟一大帮侍卫,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跟去,作为本王对亲爱的九公主的照顾。” 南宫墨雪被他逗得一乐,摇了下头迅速地在夏侯懿的薄唇上一啄又放开,倒让夏侯懿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看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我这样打扮你们就看着顺眼多了吧。” 洛出尘妖娆魅惑的声音子在两人身后响起,南宫墨雪挣脱夏侯懿的怀抱站到一旁,打量着一身白色骑装的洛出尘,猛点头表示赞同。 “洛美人果然还是适合这样招摇的色彩,记得要装的尽量柔弱才行啊。”南宫墨雪笑着指了下洛出尘气色很好的脸颊,站在一旁的玉嫣然已经递上一堆易容的东西。 洛出尘不动声色的在自己脸上涂抹了几下,翩翩公子立即变成了缠绵病榻的苍白模样,夏侯懿和南宫墨雪一边指挥着他将自己的嘴唇也涂抹成淡淡发白的颜色,一边狂笑不止。 “主子,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未时了,马匹和侍卫都在外面候着,该出发了。” 鬼影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南宫墨雪十分好奇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偏头看向玉嫣然道:“你见过鬼影的真面目吗?” 南宫墨雪完全没有密音,甚至只是声音稍微低了一点,黛影的模样她是见过的,标志的美人一个,不知道鬼影是什么样子,他脸上的面具该死的太过僵硬,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面瘫! 玉嫣然被她文的面上一红,咬着唇半晌没有说出来一句话,洛出尘则是神秘地道:“你以为没见过他们会订婚吗?不过你想见还是免了吧。” 一脸气恼的南宫墨雪跟着夏侯懿走出营帐,门外南宫墨璃和洛画烟已经在马上等着他们了,她郝然发现夏侯懿送自己的追月马儿也在外面,马身上带着漂亮的黄金护甲,美得移不开眼。 “我知道你定然不会乖乖等在营帐里,所以将你的马儿牵来了,上马吧。”夏侯懿宠溺的揉了下南宫墨雪的脑袋,从侍卫手中接过追月的缰绳递给她,脸上的银色面具反射着莹白的光线,透着下巴上柔和的线条。 “谢谢!”南宫墨雪报以微笑,他对自己总是无比的信任,甚至自己的想法他也会顾及得周全,心里暖的无以复加。 “雪丫头,弓箭!”洛出尘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同洛画烟一模一样的弓箭以及箭筒递了过去,南宫墨雪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顺手将怀里的十香软骨散往箭筒里一倒,看得众人不断地抽气和摇头。 “走吧!” 夏侯懿率先打马上前,众人也都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向山前猎场的入口空地,寒风瑟瑟,白雪皑皑,洛王府和懿王府的旗帜飘扬在空地之上,引得一早到了的众人纷纷侧目。 “哈哈哈,太子皇兄神算,懿王果然是同洛王世子一同出现的。”夏侯康戏谑的声音响起,因为今日一大早的传言被吓得不敢开口的人都选择保持沉默噤声了。 “哦?太子皇兄算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夏侯懿饶有兴致的看向夏侯康,不似往日的冰冷,反倒是让众人头皮发麻,让半面修罗感兴趣并非什么好事! “本宫同他们打赌说七皇弟定然会同洛王世子一同出现,看样子本宫真是神算啊!”夏侯泰哈哈大笑道,他身后跟着的侍卫都是军纪严整的禁军,看样子他今日是要有所动作了。 “本王的营帐同洛王世子的挨在一起自然是一倒过来了,太子皇兄颇有远见。”夏侯懿不咸不淡的答道,随即转向一旁的秦王突然笑了。 “三皇兄,不知你的侧妃昨日可有受伤,本王的手下不知轻重,日后还是请三皇兄管束好秦王府的人,少来惹事。” 夏侯懿的声音带着丝丝怒气,而那些沉默看戏的众人将视线都纷纷投到了洛出尘身旁的南宫墨雪身上,一道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看穿。 夏侯淳眼中闪过一丝阴鹜,那个蠢女人不知死活的去挑事,可是夏侯懿这般全然不给他面子则是更加可恶至极。 “七皇弟这话问的倒有几分可笑,昨日你的侍卫将本王的侧妃扔进了雪堆里,本王还没有发怒七皇弟就先恶人先告状了吗?” 南宫墨雪眯着眼瞥了一眼道貌岸然的夏侯淳,突然打马上前道:“秦王这话说的有失偏颇,昨日秦王侧妃冷沁柔在洛王世子的营帐前出口伤人,毫无礼数并且企图污蔑本公主,虽说我不过是德妃娘娘的养女,可是还轮不到秦王侧妃这般大张旗鼓的破坏我的声誉,懿王的侍卫不过是将她扔了出去,若是换做我……” 夏侯淳的笑意僵在脸上,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南宫墨雪会这般牙尖嘴利,更可笑的是如今她已经是公主之尊,名义上是自己的妹妹,不过夏侯懿同样也没了希望,哼! “都怪本世子这半年病的太久了,还不知道原来秦王的侧妃能在本世子的未婚妻面前张牙舞爪的,若非懿王的侍卫将她扔了出去,恐怕秦王见到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洛出尘打马上前,伸手握住南宫墨雪的手,他脸上苍白的透明的脸色好看齐十分不好,可是语气却是暴怒而透着杀意的,冰冷而狂妄! “你、你们!”夏侯淳被当众打了脸,和曦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取而代之的是涨红的脸颊和满是怒气却又不的发作的模样。 夏侯泰悠然的看着戏,而夏侯康也恍若不知一般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箭矢。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在为何事争吵?”夏侯云天身后跟着禁军统领和一群禁卫军出现在众人面前,紧皱着的眉显示他并不高兴。 “回父皇的话,秦王侧妃昨日无故在洛王世子营帐前喧闹,败坏清灵皇妹的名声,懿王一怒之下让侍卫将她扔出了营帐,方才秦王因为此时同懿王争执了起来。” 夏侯泰恭敬地回答,然而他的话明显偏着夏侯懿这一边,让夏侯淳恨得咬牙切齿。 夏侯云天转头看向夏侯淳,沉下脸道:“秦王,太子说的可是事实?” “回父皇,太子所言属实!”夏侯淳低下头隐忍着心里的郁气,你们都给本王等着! 南宫墨雪始终没看夏侯淳的神色,这不过是点小利息,你欠我的终究会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寿昌伯家的嫡次女当真是胆大妄为!清灵,若是日后有人再敢欺辱与你,只管杀了,朕替你做主!” 夏侯云天慈爱的向南宫墨雪说道,眼睛却不停地看向脸色苍白的洛出尘,这孩子当真是病的不轻,也难怪懿儿随时都收在他身边了。 “清灵谢过父皇!”南宫墨雪朝夏侯云天福了下身子,温婉的道:“臣女自然是不愿意动手的,只不过依着世子的性子,恐怕是要父皇做主的。” 众人心里一怔,南宫墨雪天真无害的小脸上扬起微笑,没有半分的做作和惧怕,反倒是泰然自若,在帝王面前的这份气度便已经让众人惊讶不已,夏侯云天满意的点了下头,哈哈大笑起来。 “出尘,你这个世子妃看样子是个厉害的,不知道出尘平日可有被她欺负?” 洛出尘勾起唇角,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幸福的神色道:“皇上见笑了,雪丫头这幅直率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不过她对我倒是很好,否则微臣也不会同意皇上赐婚了。” 夏侯云天见他若有所指,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冷下去,反倒是透着几分讪笑道:“出尘你是在怪朕没有问你的意思将荣国公主许给你做平妻吗?难道说清灵善妒因而容不下琳儿?” 洛出尘脸上的神色一冷,笑容立即消失不见,然而南宫墨雪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父皇此言差矣,洛王世子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子不大好所以担心耽误了荣国公主的终生幸福,臣女虽然不才也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人长大了嘴看向言笑晏晏的南宫墨雪,没想到传言善妒的清灵公主竟然能让洛王世子闭嘴,当真是比洛王的话还要管用! “哈哈哈哈……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既然如此今日冬猎你便跟着洛王世子身边照顾吧,不过荣国公主昨日便说了要跟在洛王世子身边,朕着实有些为难。” 夏侯云天眯着眼看向南宫墨雪,似是有意为难,毕竟这个女子并非他亲生女儿,自己自然是要偏向自己的女儿一些才是,况且看出尘那个孩子的模样,他对南宫丫头当真是上心。 “父皇,洛王世子大病初愈,儿臣自请放弃比赛跟在他身边保护,况且清灵公主也是个半大孩子,若非如此儿臣放不下心。” 夏侯懿突然沉声道,他的话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每年冬猎,皇子们都竭力想要夺得魁首以示天资过人赢的皇上的赏识,懿王竟然放弃争夺比赛,自愿保护洛王世子的安危,这让众人更加坚定地相信懿王同洛王世子的感情不一般,而清灵公主南宫墨雪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老七你确定要放弃吗?你跟在洛王世子身边,即便他们赢了也是洛王府的荣誉,懿王府得不到任何的赏赐。” 夏侯云天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个向来冷清的儿子,自幼他便天资过人,冷静地如同一个成年人一般,这种从心底发出来的威胁让夏侯云天感觉如芒在背,这几年尤盛从前! “回父皇,儿臣确定!出尘他是儿臣的表弟,洛王妃吩咐过儿臣要保护他的安全,相较于赢的比赛,儿臣更在意出尘的安全。” 夏侯懿神色严肃地答道,冰冷的银制面具上泛着幽光,没有半分情绪。 “准了!”夏侯云天打马上前,五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夏侯泰则是冲夏侯懿一笑,提起昨日的赌约。 “既然今日的比赛七皇弟不参加了,那么明日我们再比一次如何?”夏侯泰笑着看向夏侯懿,等着他的回答,众人再一次侧目,不知道懿王会如何回答。 “太子皇兄的提议自然是好的,臣弟恭敬不如从命,明日再比!” 夏侯懿难得的扬起了嘴角,给了夏侯泰一个微笑,就连夏侯云天都有几分诧异了,不苟言笑的懿王竟然跟太子这般要好?难道真是因为文皇后的养育之情吗? “父皇,臣女自请跟在洛王世子身边,既然清灵都能跟着,臣女也能跟着。” 夏侯琳的声音响起,一身火红色的骑装配上她身上华贵无比的钗环,顿时让众人觉得眼前一亮,反观清灵公主,一身月白的骑装,没有过多的钗环,头发尽数用一根发簪束了起来,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夏侯云天为难的皱了下眉,洛王世子本就重病,身边跟着南宫墨雪就是女流之辈,况且烟郡主也是女子,即便他们身边跟着懿王和南宫墨璃也是远远不够的! “荣国公主此言差矣,臣妹跟在洛王世子身边是保护他的安危,毕竟洛王府仍然要争夺十年一度的勇士弓箭,而荣国公主跟着只会添麻烦!” 南宫墨雪嚣张无比的打马到夏侯琳的面前,一身月白的骑装随风飘荡起来,未施脂粉的小脸上透着莹白,肤若凝脂眉如远黛,长如蝶翼的睫毛随风颤动,丹凤眼微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高挺小巧的鼻子下面是殷红的樱唇一点,她这无意识的一个神情已经将一身殷红的夏侯琳比了下去,众人脑海中顿时只剩下四个字——倾国倾城! 语毕她在众人的怔愣中迅速地伸手从箭筒中抽出来四枚箭矢,搭箭、拉弓、射击一气呵成!四枚箭矢以不同的角度却同样迅猛的声势朝着百米外的靶场内飞去,然后同时正中四个箭靶的红心,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身手!果然不愧是威武大将军之女,朕这个便宜爹当得真是有些汗颜了。”夏侯云天毫不吝啬的赞道,转头吩咐身后的禁卫军:“派一个队跟着荣国公主,保护公主的安危。” 他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已经决定了夏侯琳只能在近山狩猎的命运,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冲她挑了下眉,打马返回洛出尘身边,只见夏侯懿的脸上更加冰冷了几分,洛出尘的脸上则是笑成了一朵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洛出尘突然转头冲南宫墨雪说道,然而他并没有可以的压低声音,周围安静地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夏侯懿回头看向南宫墨雪,身上的寒冰真气更甚几分。 “诚然!本王同意洛王世子的话。” 他这一句话让众人惊掉了眼睛,这明摆着是懿王在吃醋!他们真的是断袖吧,否则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放弃荣誉舍身相护了…… 南宫墨雪咬着唇只是将风帽拉了起来,不愿意去看着明争暗斗的两兄弟,风雪渐渐大了呢。 “好了!今日是冬猎第一日,今年的规则同往年还是一样的,皇子单独为营,带着自己的心腹和侍卫进山,每个皇子只能带五十人跟随,三个时辰为限,以猎物多寡优劣为数,胜者有重赏!” 夏侯云天向众人宣布了比赛的规则,皇子各自为营这是规矩,而众皇子最为强劲的对手懿王已经退出,他们每个人的胜算都是一样的。 “是,臣等遵旨!” 年轻的皇子们都跃跃一试,各自挑选着自己的随行护卫,武将们也都等着争夺勇士弓箭。 夏侯云天满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皇子,就连年纪较小的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也来了,身后跟着他们的亲信和侍卫,整装待发。 “诸位爱卿包括湘西王府、洛王府、忠勇侯府、寿昌伯府和将军府在内的所有武将和大臣,参与十年一度的勇者弓箭的争夺,比赛规则同往年一样,三个时辰为限,猎物多并且价值大者胜!” 夏侯云天扫了一眼垂眉敛目的南宫墨雪,这个丫头真不简单,不过今年的勇者弓箭不知道会花落谁家了! “臣遵旨!” 众臣齐声回答,呼声响彻云霄,寒澈打马上前跟在了夏侯懿的身后,为了保护洛画烟的安危,黛影鬼影和玉嫣然都跟在南宫墨璃和洛画烟的身后,再加上宁平和将军府的几名魂卫,安全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反观洛出尘身边只有南宫墨雪、夏侯懿和寒澈三人,他们身后跟着几名禁军侍卫,毕竟人多不利于他们干坏事。 “都准备好了吗?” 夏侯云天在一旁坐了下来,观战的众臣也都在营帐外坐了下来,猎场入口处只剩下准备比赛的队伍,各大势力的旗帜飘扬在猎猎寒风中。 “准备好了!” 众人掉转马头,整齐队形准备出发,猎场观礼处的礼部官员点燃了香炉中的计时香,随着发令声响起,策马狂奔向猎场入口,转瞬间直剩下雪地上的黑点消失不见。 洛出尘一行人朝着深山处行进,而南宫墨璃带着洛画烟坚定地跟在他们身后,冬日的雪地上干净而静谧,偶尔出没的小动物也让众人欣喜地追干了上去,聚在一起的众人渐渐分散开来。 夏侯琳带着她的侍卫追在洛出尘一行人身后,然而随着渐入山林腹地,雪地上湿滑寒冷路途难行,马匹的优劣尽显,夏侯琳身边的人逐渐赶不上洛出尘他们一行,渐渐地被甩在了身后。 见夏侯琳气恼的带着她的侍卫调转码头离开,南宫墨雪冷笑道:“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否则一会儿等着她的就是意外了。” 洛出尘眯着狭长的桃花眼笑了起来,夏侯懿则是挑了下眉警告洛出尘的态度,“出尘你这么笑会让人误以为你不是个病人的。” 阴测测的声音让众人一阵无语,懿王的这个理由、当真是有新意! “本世子自然是病人,所以有劳未婚妻替本世子多打些猎物。”洛出尘妖娆的声音拖得很长,他骑着马蹭到南宫墨雪身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汗颜。 “洛!出!尘!”夏侯懿的声音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洛出尘仍旧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继续前行。 突然间洛出尘的马儿被后面的马儿撞了一下,夏侯懿的黑色疾风发出了“咴儿咴儿”的声音,硬是将洛出尘的马撞到了一边,偏离了羊肠小道。 洛出尘身下的小白龙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恶劣地刨着地,夏侯懿的疾风则是昂首挺胸的蹭到了追月的身旁,两匹马儿欢快地嘶鸣着向前奔跑,让众人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马也知道主人吃醋?”寒澈一脸兴趣的打马追了上去,顺手射落几只兔子。 南宫墨璃和洛画烟并行朝前走,洛画烟低声跟寒澈道:“寒大人此言差矣,懿哥哥的疾风和雪姐姐的追月是一对,他们自小就养在一起,自然是会吃醋。” 寒澈一脸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即莞尔一笑,原来传言也并非尽是胡编乱造,起码还是有几分蛛丝马迹可寻的。 冬日的山林并不向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众人放开神识将周围的动静都掌握在心里,南宫墨雪伸手将箭矢搭上弓箭,瞄准了前面一头肥壮的领头梅花鹿,常擦灰姑娘的鹿角和梅花鹿光滑的皮毛让她眼前一亮,正好打了这头鹿,年后给弟弟妹妹做靴子穿! “咻——” 一箭射入梅花鹿的后腿,肥硕的梅花鹿猛地超前跳跃了几下后腿便跪了下去,不能再挪动半分,侍卫们都无比诧异,只有南宫墨璃等人无奈的笑了,这还真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侍卫们迅速地上前将战利品收拾了拉着往回走,又有新的人及时地补上来追随他们向前狩猎,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已经捕获了大大小小数十只动物送回了营帐,只不过还没有一个大的猎物能让他们赢得比赛。 南宫墨雪站在原地仔细地听着似乎走得动静,上百个沉稳的呼吸声隐匿在方圆一公里内,他们被包围了! “咱们朝山林深处走走吧,总是在外围转悠没什么可以猎的,墨璃你带着烟儿回去,这会儿烟儿该累了。” 洛出尘牵着马往前走去,回头瞥了一眼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十名禁军,勾起了一丝笑意。 “不!我不累,我们一起走。”洛画烟坚定地说道,冲洛出尘摇了下头。 今日他们都没带自己的王府侍卫是有原因的,洛王府和懿王府都不做无畏的牺牲,既然这冬猎危机四伏,那么多人不安好心,他们索性将计就计陪他们玩到底! “出尘你慢点儿,风大当心着凉。” 夏侯懿突然打马到他身边,将他头上的风帽拉好,顺手将一张字条塞到洛出尘手里,又若无其事的退回到南宫墨雪身边。 “多谢懿王关心,本世子好得很!” 洛出尘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禁军,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心下一阵冷笑,他们周围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若是算上身后这几十人的话,当真是瓮中之鳖没有分毫的退路可言了。 夏侯懿给他的字条上用炭笔写了个“困”字,洛出尘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懒洋洋的道:“我们要进深山,约莫还要走半个时辰的地方,若是你们累了便返回去。” 他们身后的禁军统领打马上前,恭敬地道:“回洛王世子,卑职们不累愿与世子同往,保护世子安危。” 夏侯懿眯着眼瞥了一眼这个原来隶属于南疆大营的副将,他身后那一批明显带着肃杀具有严整军纪的军人可是个个功夫都不弱!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洛出尘同夏侯懿的马匹往后挪了几步,让南宫墨璃和洛画烟的马儿同南宫墨雪的并行,她们二人则是同寒澈留在了最后。 “驾!” “驾!” “驾!” 南宫墨雪会意,带着南宫墨璃和洛画烟策马朝前狂奔而去,今日所有人骑的马儿都是战马,每一匹马都身强力壮并且异于普通的品种,转眼间便将身后的侍卫甩除了几百米。 夏侯懿和洛出尘同寒澈一起跟了上去,只听到后面的人发出一声长啸,黑色信号弹散开,四周的动静越来越大,方才他们站的地方应该被包围了。 “人呢?” 闻声赶来接应的黑衣人统领黑着脸问道,被丢下的禁军统领则是黑着脸道,“往前面的山林中跑了,都给我追!一律杀无赦!” 寒风瑟瑟,雪花纷纷飞落。 甩下身后包围的人几公里之后,南宫墨雪一行九人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树林渐渐密集了起来,即便他们人数再多,也不能围攻他们,危险自然解除。 “他们是康王的人吗?为何这般明目张胆的围攻洛王世子?”寒澈惊魂未定的说道,这些人当中他自己的功夫是最弱的,早知道自己便不来给他们添乱了…… “不是……他们若是康王的人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了,对方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想给康王扣个怎么也摘不掉的帽子!” 南宫墨璃沉声说道,伸手握了下洛画烟的手却被她反握住。 “不必在意我,不要分心!我的功夫不比你弱,墨璃哥哥。”洛画烟扬起脸冲南宫墨璃一笑,手中的剑却握的进了几分,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跟紧我,我会护着你。”南宫墨璃的丹凤眼中闪烁着不同与往日的璀璨华光,同南宫墨雪五分相似的脸上却没有笑意,他还是担心! “咱们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绕过灵溪往山下走,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撞上狩猎的其他队伍。也许会有争抢但我们得不到大的猎物。” 南宫墨雪沉声分析道,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夺得今日的魁首,并且抓出幕后向他们下手之人。 “还有一个便是朝迷失森林走,也许能碰上冬眠的熊,杀几只拖回去便是,再不济也还有老虎和狼,关键的是跟在后面的猎犬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咱们一举三得。” 夏侯懿勾起了唇角,仿佛方才逃跑的人不是他们一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诡异而兴奋地笑意,以身为饵最后绝地击杀他们,让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做圈套! “寒大人,走吧!” 南宫墨雪冲寒澈的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策马超前狂奔而去,再往前面便是有名的迷失森林了,追来的人也不见得有胆子进去,进去的自然也出不来了! 树林中三里外聚集着方才的黑衣人首领,寒凉的声音和他一脸豫色让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方才的禁军首领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等待着即将降临的自己身上的惩罚。 “算了!林统领,这一次就让你将功赎罪吧,带着你的手下进迷失森林,无需你活捉他们,我知道你也没那个本事,只需要将他们找到,然后通知我们便可!” 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左肩上至今未愈的伤口,阴冷地转身隐在了树林里,只剩下一阵阵乌鸦飞过的惨叫。 ------题外话------ 来来,今天我要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 018 冰山一角 茂密的山林渐渐变得越发的密集起来,两三米高的树木也突然间变成了高不见顶的苍天巨木,遒劲而有力地纠结在一起生长着,透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我们已经出了包围圈,今日那些人同龙脉温泉那一晚的人是一伙的吗?” 南宫墨雪低声冲一旁的夏侯懿问道,走爱最前面的洛出尘仔细地分辨着方向,并且在沿途的树上做上记号,迷失森林之所以没有出路是因为里面的阵法,许多人并非是遇到了妖物,只不过是在无数精妙绝伦的阵法中被困死了。 “还不确定,不过无论他们是那一股势力,今日都叫他们有去无回。” 夏侯懿勾起唇角邪佞地冲南宫墨雪一笑,他们都清楚夏侯懿的意思,对方既然有胆量放这么多人追杀他们,那么必然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他们便趁这个机会给幕后的人来个敲山震虎吧,虽说也许有些残忍…… “今日领队的禁军统领姓林,乃是以前南疆大营康王的得力干将。”前面引路的洛出尘回头提醒夏侯懿,一直沉默的南宫墨璃却是提出了质疑。 “世子说的没错,林统领确实是康王的得力干将,不过南疆大营打乱编制之时,康王并没有将林统领同那些他重视的将领一般调到朝中的各个要职,反倒是降职到了禁卫军中做一个不痛不痒的统领,虽说不排除康王心机深沉故意安插他到禁军中,可是林统领在禁军并不得势。” 南宫墨璃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一下,平日里南宫墨璃虽然沉默寡言,并且看起啦极为老实,但他却是熟读兵法善于用兵用人,看人从来没看走眼过! “墨璃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具体的还得再查,不过若是今日我们能拿下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便省事的多了……” 洛出尘做好最后的一个记号,从怀中掏出一个紫玉瓶子自己先倒了一粒药丸服下,随即递到身边的人手上,“每人一粒都服下,我要给追兵留点惊喜。” 妖娆肆意的脸上尽是勾魂摄魄的笑意,狭长的桃花眼眯着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众人都知道他这是要用毒了,毕竟几百人围他们九人是迟早的事,若是不用非常手段的话,肉搏也是会受伤的。 南宫墨雪迅速服下解药,顺手将药瓶递给了一旁满脸惊悚的寒澈,安慰的拍了下他的肩道:“百利大人让你跟着我们实际上时将你给卖了了,以后别那么相信别人了,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女子。” 寒澈睁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强忍着种种疑问道:“为何是我?懿王和洛王世子放心的下我吗?” “因为你喜欢若悠,你想娶她需要一个契机,若是你今日不来或者跟了别人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南宫墨雪冲他微微一笑,取回他手中的紫玉瓶扔回给洛出尘,夏侯懿只是勾了下唇角,并没有否认南宫墨雪的话。 “雪丫头,我们好像迷路了。” 一直在前面探路的洛出尘突然回头冲南宫墨雪说道,妖娆万分的脸上仍旧是带着笑意,没有半分着急或者心慌,夏侯懿调转马身缓缓地转了一圈,跳下马去。 “咱们恐怕要在这儿呆上半个时辰了,大家都下来歇会儿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收获的猎物,等着追兵过来找我们。” “我们去布阵吧,寒大人和黛影跟过来帮忙,其余人就留在这儿。” 夏侯懿吩咐完,随手扔了几个水晶石在阵法的十六个方位上,几人朝外围走去。 在他们的努力下困阵的外围立即变成了守阵,一旦有人靠近方圆千米他们就会先触发外围的阵法,被困在这里面,方才一路过来出尘设下的陷阱和杀阵也够他们损伤大半了。 鬼影三人将众人的马匹牵到一旁的树下拴好,马儿悄无声息的聚拢在一起,除了偶有几声脚步声之外,连医生响鼻都不打。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则是兴致勃勃地查看四周的地形,她们需要猎到足够的猎物,否则便是认输了,好在深山中动物很多,迷失森林里受惊吓跑出来的麋鹿和梅花鹿都纷纷从他们身旁蹿过,而南宫墨雪等人则是迅速地搭箭比赛谁射的最多最准。 半晌,鹿群堆在地上几乎成了一坐小山之时,几人也累了,便随便在一旁坐下歇息,等着追兵自投罗网。 约莫一刻钟之后,等得无聊的众人突然听到马群传来一阵嘶鸣,惊慌的马叫声让他们惊诧不已,战马不会这么容易受到惊吓除非是有足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动物出现。 “小心你们身后!” 洛出尘一回身便看见了洛画烟和南宫墨雪坐着的巨石后面突然出现一片阴影,一个高大如墙的身躯突然出现将她们二人娇小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之中,瞬间出现的变故却并没有众人想像的简单,因为马匹的后面也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熊瞎子! 南宫墨雪拉着洛画烟凌空掠起,两人猛地超前一闪身便离开了方才歇息的巨石,而巨石身后的黑棕色毛皮的熊瞎子巨爪已经挥向了巨石,深达半尺的裂痕让众人触目惊心,不过南宫墨雪却是喜上眉梢,勇士弓箭有希望了! 她转身将洛画烟朝南宫墨璃推出去的同时,手上迅速的将靴子内侧的匕首拔出来,凌空冲着咆哮着朝她们扑过来的成年大熊刺去。 猝不及防发生的偷袭让众人有些着慌,鬼影冲着马群身旁的熊掠了过去,提剑斩向偷袭马群的体型较小的熊。 “嗷唔——”南宫墨雪面前的熊突然叫了起来,而眼看着便要碰到马群的熊却不为所动,熊掌已经拍向了距离它最近的一批战马。 “唰!”鬼影手中的长剑一抖阻止了熊掌的进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横在熊的前爪上,顿时鲜血淋漓,腥红的鲜血顺着棕黑色的毛发滴落在雪地上,看起来有些刺目。 双爪受伤让这头年轻的熊立即发狂了,咆哮着冲鬼影扑了过来,鬼影从容地向后一退,手中的长剑不时地攻击者面前的熊,看起来也没什么困难。 这一头的南宫墨雪面前的棕熊则是突然被激怒了,高达三米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迅速朝她扑了过来,玉嫣然拔出长剑和她并肩站在了一起,两人的气势竟然也不必这头庞然大物差。 “雪儿我攻它正面,你斩下他的头!”洛画烟紧了紧手中的剑,想要一身作饵,南宫墨雪立即抓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声音颇为不悦。 “不行!跟在我身后,不然我就将你扔给大哥。”南宫墨雪警告的看向洛画烟,不许她做傻事。 说话间两人迅速地闪避过大熊的猛扑和锋利的双爪,洛画烟手中的长剑已经刺进棕熊的腹中,而南宫墨雪的长剑则是冲着棕熊挥舞的双爪砍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她月白的骑装上都染上了猩红的鲜血,洛画烟淡蓝色的骑装上也没能幸免。 “吼——” 两头暴怒的棕熊朝她们反扑了过来,玉嫣然提剑朝背后攻向了南宫墨雪他们面前的熊,一剑插入熊的背心,然而她们都低估了熊的忍耐力,鲜血四溅的熊掌冲着前面一阵胡乱挥舞锋利的前爪勾破了南宫墨雪左手臂的衣裳,带起一阵血痕。 “雪儿!” 离她们不远的南宫墨璃闻声赶来,手上已经搭上了三枚弓箭,瞄准了与南宫墨雪他们缠斗的棕熊的头颅,就在此时,单枪匹马的鬼影迅速的一个闪身躲过熊的一个猛扑,不想被埋在雪里的老树根绊倒,直直的朝后面倒了下去。 “千寻!”玉嫣然面对着鬼影手上的长剑却没有怠慢分毫,再一次朝着熊的心口刺去,双眼血红。 南宫墨璃听到玉嫣然的喊声,侧身便见到熊锋利的爪子横在了鬼影的胸前,于是他手上的弓箭迅速地改变了方向,趁着熊背部露出空档的时候,三枚箭矢冲着熊的脑袋射了过去,就在熊掌落在鬼影心口上的前一刻棕熊的头颅被箭穿透,“嘭”的一声砸在了鬼影的身上。 “呼!”玉嫣然手中的长剑一挑,整个熊已经被挖出了心脏,而南宫墨雪手上的剑也同时砍下了熊的头颅。 面前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玉嫣然连忙从远处跑过来,拉开血流不止的棕熊,顺手拧断了棕熊的脖子,关切的看向地上满身浴血的人,“你怎么样?” “无碍!”鬼影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棕熊,冲玉嫣然笑了笑示意她安心,而后转身朝马群后面的隐蔽山石间走去。 荒草丛生的枯树丛后面郝然出现一个巨大却隐蔽的山洞,原来他们误打误撞挑了一处熊冬眠的洞穴做了休息地,方才这只他杀死的应该是年轻的熊,而南宫姑娘身旁的那只则是母熊! 洛画烟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她顿时冲到一旁吐了起来,她并不是没有杀过生,只不过这般惨烈还是头一次。 “烟儿,你怎么样?”南宫墨璃一手拍着洛画烟的背给她顺着气,一手掏出怀里的手帕仔细地将她脸上的鲜血擦净,看得南宫墨雪一阵郁闷。 果然是有了嫂子忘了妹妹!南宫墨雪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金疮药,顺手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痛的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真他妈的疼! “丫头你怎么样了?”转瞬夏侯懿已经在南宫墨雪身旁,见她受伤了脸立即沉了下来,结果她手上的金疮药,撕开她左手臂上的衣袖,准备给她上药。 南宫墨雪整条左手的袖子猝不及防被他扯碎,一丝一毫都不剩,一点朱砂红在鲜血映称下落入夏侯懿的眼眸,红与白的反差突然让他怔愣了一下。 她顺着夏侯懿的视线低头,瞥见自己左臂上那一点朱砂红,慌乱地伸手拢紧了白色的狐皮大氅盖住自己的手臂,抢过夏侯懿手中的金疮药故作淡然道:“我上过药了,不碍事。” 夏侯懿的脸也有些微红,然而银制的半月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脸颊南宫墨雪看不清也不想深究,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蹲的姿势保持到了所有人都赶到。 “雪丫头受伤了?墨璃你个重色轻妹的家伙!”洛出尘眯着眼一掌拍在了南宫墨璃的肩上,痛的南宫墨璃龇牙咧嘴却生生地受了,他方才是太担心烟儿了,竟然将手上的雪儿扔在了一旁。 “洛美人没事的,大哥他不是故意的,况且若是他对烟姐姐不好,你放心将烟姐姐嫁给他吗?” 回过神来的南宫墨雪笑道,伸手将蹲着的夏侯懿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夏侯懿抿着唇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鬼影和玉嫣然已经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并且两人已经用绳子将猎物止血吊在了几颗比较高的树之间,这样他们回去的时候才方便将猎物带回去,也不容易惹来其他的猛兽。 “估计没多大会儿追兵就会过来了,大家时刻注意。”洛出尘眯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夏侯懿,朝众人说道。 在一旁掩盖血迹的寒澈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敌,毕竟他跟来总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吧。 “来了!对方大概一百人上下,训练有素功夫不弱。” 夏侯懿皱了下眉,若是来人是林统领他们的话,康王脱不了干系可也不能证明和他有直接的关系,毕竟康王除了同蓝景结盟给出尘下过迷幻散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众人上了来时的战马,马头冲外围成一个小圈,蓄势待发的模样倒有几分渗人,尤其是其中一般人身上尽数被鲜血染得通红,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掩盖不掉。 “丫头,你们几个的模样如今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夏侯懿转头冲南宫墨雪一笑,伸手将她手背上的鲜血拭去,带着丝丝宠溺。 “怎么,我们几个让你们吓着了?”南宫墨雪勾起唇角一笑,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满不在乎的说道。 早知道她今日穿一身黑色骑装了,如今月白的骑装染满了鲜血,像是竞相绽放的雪地红梅,掩住了原本衣裳上妖冶的罂粟花瓣,更加邪魅了几分,只怕这幅模样回去要让许多人日后对她敬而远之的吧! “懿哥哥,你这么说雪儿会伤心的,方才我们若是心慈手软,受伤的人会更多,懿哥哥这么说不会是因为雪儿受伤的原因吧。” 洛画烟从最初的不适中缓过神来,马背上长大的女子从来不缺乏勇气,即使她对这么血腥的击杀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对敌人仁慈。 “烟儿说的是,你懿哥哥就是偏心,见雪丫头受伤了便不高兴了。” 洛出尘接了洛画烟的话,其他人则是保持沉默,众人都知道洛王世子同懿王不会正常沟通,又何必将自己加进去被攻击呢? 在树林深处弯弯绕了许久,领着一名熟悉山路的士兵才踏进迷失森林的一百人禁军侍卫,如今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阵法外围乱撞。 听着不远处不时地传来几声惨叫声,伴随着一些陷阱和机关启动的声音,马上的众人神色各异,他们若是来围攻的定然不会明目张胆的露出脸来,林统领这一行人只怕是对方的探子而已。 “出尘你将外围的阵法改成了什么阵,一会儿咱们怎么出去?” 听着四处响起的毛骨悚然的声音,夏侯懿皱了下眉问道,他只改了内层了困阵,外围的阵法是怎么改的他没注意,不过现在看来出尘下手太重了。 “我不过是用天然的陷阱加了箭矢和木桩而已,他们作为皇城禁军既然敢给别人卖命,那么他们的小命便已经交代在这儿了。” 洛出尘眯着眼眸冷着脸说道,助纣为虐的人一样不是无辜的,他没有那个善心去分辨那些人有多少是假意有多少是真心,凡是威胁到他们的一律杀无赦! “近了!”夏侯懿抿着唇并没有反驳他,若是换了自己,只会更决绝而已,他们的敌人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生的机会,从出生之时被下毒开始便没有过。 迷失森林入口处的阵法算不得精良,若非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阵法扣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成具有杀伤力的阵法,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阵法抵挡不住大规模的搜索,他们不能将这些人一举击杀,否则幕后的人仍旧不会现身。 “统领,咱们的兄弟已经损失了近半数了,不如咱们不要那些银子,退出吧。” 跟在林统领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劝道,他们为了重金背叛了康王,此事一旦被康王发现他们兄弟的性命都难保,况且对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让他们进迷雾森林明摆着要他们送死来。 “你以为我们有退路吗?我也不想让兄弟们来送死,当初康王将咱们放进了禁军中本就是一招险棋,无论何时我们的性命都是拿来牺牲的,还不如将自己卖给更有价值的金主,即使我们死了,我们的家人至少还有银子。” 林统领神色严肃的说道,他对康王本来忠心耿耿,却不想他将自己和兄弟们放进了最没前途的禁军中,每日受皇城军贵族们的欺辱,也挣不到多余的银子…… “统领说的是,咱们兄弟出生入死就是为了攒些银子让家人过得好,既然康王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一名领头的士兵说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他们如今再也不是谁的军队,他们为自己挣银子! “走吧,咱们只需要将洛王世子和懿王一行人引到圈套中变可,无需动手。” 林统领带着众人朝前走着,他发现了沿途有明显的记号引着他们向前走,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毕竟懿王没有杀他们的理由。 “懿王殿下——” “洛王世子——” “清灵公主——” “烟郡主——” “你们在哪儿?” 周围渐渐传来林统领一行禁军侍卫的呼喊声,越靠近迷失森林的了深处,他们收到的伤害就越少,众人也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局,一个削弱他们的局! “我们在这儿!林统领——” 黛影接到夏侯懿的授意,用尽全力喊出了这一声,四周的树枝被她的内力震得嗡嗡直响,大片的雪花掉落在雪地里,惊起飞鸟一片。 慌乱的马蹄声朝着他们的方向直奔过来,看起来极近的距离他们却生生被困了一刻钟,损失了一半的兄弟。 “属下护驾来迟,请懿王殿下责罚!” 林统领下马单膝跪在雪地里,其余人也都附和道:“请懿王殿下责罚!” “都起来吧,我们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遇到了两头熊瞎子,又迷了路被阵法困住了。”夏侯懿朝他们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指了指树顶上的两头庞然大物道:“你们派上二十人将这两头熊先送回去,其余人跟着我们继续狩猎。” 进军一行人这才看清楚所谓的猎物以及三个女子身上明显被鲜血染头的衣裳都是一怔,随即立即从剩下的不足五十人中挑选出二十人将熊捆好拖在马群后面返回了。 “林统领,其余参加勇士弓箭争夺的队伍都猎到了什么大型动物吗?” 洛出尘饶有兴致的盯着领头的人和他身边仅剩的二十来个人,看样子他们已经不是康王的人了,否则如今早就动手或者通知援军了。 “回洛王世子,忠勇侯府猎到的数量跟咱们差不多,他们先前猎到了几头狼,不过自然是比不上这些两头熊,其余各府猎到的最大的动物也不过是些狍子之类的东西,世子无须担心。” 林统领恭敬地答道,打马转身沿着溪边往下走,洛出尘等人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边走边问。 “那咱们顺着溪水边往下走吧,万一发现体型大些的狼或者老虎就更好了。” 洛出尘玩性上来了,下山的路显得有些狭窄,只能供单骑前行,拉的长长的队伍只能是一个个通过。 湿滑冰冷的河面上偶尔有野猪和狍子蹿过,他们都毫不费力地将猎物收入囊中,身后的侍卫也越来越少,而那些送熊回去的侍卫仍旧没有返回来,洛出尘等人佯装不知,继续打猎,不遗余力地将剩下的二十多人都送了回去。 身边只剩下三个禁军侍卫了,他们表现的也极为自然,前面不远处就是汇合的埋伏圈,毕竟他们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而酬金他们也早已经收如囊中了。 “林统领以前是康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吧?”夏侯懿冷不防冒出一句话来,吓得众人小图一阵哆嗦。 走在他前面的林统领连忙点头应道:“懿王好记性,卑职以前确实是康王的部下,隶属南疆大营的精兵营,是个副都统。” 夏侯懿冲身后的洛出尘一点头,果然他不是康王的人了,如果是的话这种情形他定然会撇清同康王的关系的,然而对方非但没有还将自己从前身居要职说了出来,看样子确实已经被人收买了。 “那林统领如今在禁军定然过得不大自在吧,本王的以前的旧部如今是你们禁军的总领之一,时常同本王诉苦想要回北疆大营去,说是看不惯京陵贵族少爷们的脾性,没有半点当兵的血性!” 夏侯懿慢悠悠的说着,不咸不淡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聊天,而马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却没有再打猎。 “懿王殿下果然不愧是我东辰战神,才会这般明白我们当兵的苦衷,京陵的贵公子们哪里会懂得这些。”林统领一叹,心底更加气愤康王将他们仍在禁军之中不管不问的事情,倒是对夏侯懿生出了一丝敬意。 南宫墨雪朝身后的玉嫣然密音传话说了下周围的情况,玉嫣然传到身后的洛画烟耳中,一次类推他们很快便都戒备起来,每个人都蓄势待发。 嗖!嗖!嗖!嗖!嗖! 雨点般的箭矢朝着他们一行人射过来,不过由于树林过密,许多箭矢半路便被拦了下来,插进了树丛中或者是树干上。 “散开!”夏侯懿冲身后的众人发令,而南宫墨雪他们则是按照一早约定好的队形四散开来。 夏侯懿和洛出尘在最前面吸引敌人注意,南宫墨雪在他们俩身旁解决进出攻击的人,南宫墨璃带着洛画烟和鬼影朝左侧突围,而黛影玉嫣然和寒澈朝右侧突围。 他们并没有完全走进敌人的包围,只是在外围便放满了速度,而对方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索性冲了上来,他们便有了突围的机会。 “保护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以及清灵公主的安危!”林统领的神色如常,然惹他眼中的杀意却让夏侯懿透出几分了然的神色,果然有利可图的时候谁的命都不重要! 原本在他们身前的三人调转马头朝三人靠近,嘴上说的是保护可是手中的长剑已经对准了他们的心脏。 南宫墨雪了冷笑一声,手中的软鞭一甩,锯齿剑露了出来,再是一卷便收割了其中一个的性命,而这人临死之时眼中还带着几分杀戮的快意,想是觉得清灵公主一介女流好对付的吧! 随手抽出他们身上的箭矢,仔细地看了一眼翎尾的刻字,郝然是“康”字!当真是一群没大脑的蠢货! 夏侯懿和洛出尘手上的软件都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另外两人,三人挡开迎面而来的剑雨,调转马头朝着迷失森林狂奔而去。 两侧突围的人因为离包围圈的核心较远,几乎没怎么费劲便已经脱离了黑衣人的埋伏,南宫墨璃和洛画烟以及鬼影三人迅速地将他们留在入口处的将军府魂卫唤了进去,而洛画烟则是独自策马冲到了入口处等待着的夏侯云天面前。 “皇上救命!” 洛画烟从马匹上假摔下来,故作镇定的冲到了夏侯云天面前,浑身浴血的模样却让众人都吓坏了,这是洛王最疼爱的嫡长女烟郡主吗? “烟儿怎么了?你兄长他们呢?”夏侯云天上前扶住洛画烟跌跌撞撞的身子,浑身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几乎不忍直视,洛画烟则是退后一步,直直的跪了下去。 “请皇上派人救救世子哥哥他们,有人伏击我们,跟着我们的禁军侍卫都死了,世子哥哥和懿王还有清灵公主引着黑衣人朝迷失森林去了。” 洛画烟将手中带血的箭矢拔了下来,递到夏侯云天手中,夏侯云天愠怒的神色让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是听见风声呼啸。 “福全,朕要亲自带人进迷失森林,整队!” 夏侯云天给洛画烟一个安抚的神色,立即背上了弓箭翻身上马,胆敢同时伏击他们三人的,必定是冲着懿王去的,而洛王世子若是不在了,他的皇权自然也被削弱了。 一旁的秦淑月和云婉茹赶紧上前来扶住洛画烟,带着她朝营帐走去,驻守在猎场入口的五万禁卫军跟在夏侯云天身后,浩浩荡荡的进了迷失森林。 此时正在和黑衣人捉迷藏的夏侯懿以及洛出尘还有南墨雪三人手臂上多多少少多有些擦伤,若非为了让受伤的模样看起来更真实,他们也不必故意去蹭流矢让自己受伤。 “咱们呆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吗?” 南墨雪瞥了一眼方才他们故意留下的困阵,三人又回到了方才遇到棕熊的地方,追来的黑衣人好像是外围遭受了攻击,毕竟几百人抵不过几万人的碾压! “等!等他们的头领出现,咱们就擒下他便是。” 夏侯懿微微勾勒下唇角,伸手在南宫墨雪身上的伤口道上金疮药,而他跟洛出尘的伤口则是暴露着,并不处理。 “你们上些药,仔细留下疤痕。”南宫墨雪伸手要给夏侯懿上药被他制止了,洛出尘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雪丫头果然是被懿的美色所迷,真是奇怪,我们长得不一样吗?” 洛出尘妖娆的声音飘了过来,夏侯懿的脸黑了几分,阴沉的气息四散开来,树枝上融化了的血水瞬间凝成冰渣,发出嘎嘎的声音。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揉了下眉心道:“自然是不一样的,难道洛美人觉得你们看起来一样吗?” 洛出尘有些怔愣的点了下头,“我们小的时候换了衣服,连母妃都认不出来,于是我便常常逼迫懿跟我换衣服,后来年纪大了他便不愿意了。” 夏侯懿抿着唇一言不发,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南宫墨雪则是神秘的一笑看向发怔的洛出尘道:“我给你说说你们的区别如何?” “嗯。”洛出尘将剑放在左手上,腾出右手看来自己身上的伤口,大都是伤不到什么要害却流血很多的地方,想不到医者也可以作假。 “第一个是气味,懿身上是紫罗兰的香味,而你身上是曼陀罗的香味,有时候我闻着会头晕,大概是因为里面的迷幻成分。”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同洛出尘说了起来,夏侯懿只是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观察着外围困住正在破阵的人。 闻言洛出尘点头,“除此之外呢?” “第二则是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内息,这个一般人察觉不到自然是没什么事情,只要你如后学着他寡言少语严肃一些便可。”南宫墨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像是个教书先生一般说教。 “嗯!第三呢?”洛出尘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指上的关节,微微泛白的关节有些发青,大概是因为失血然后有些凉了。 “第三自然是长相了,你的眼眸更狭长一些,看起来倒是和洛王妃有七分像,而懿的眼眸却黝黑深邃,当然你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样的了,还有便是懿的唇比你的薄,不过连你们自己都没注意到,别人更加不会发现了。” 南宫墨雪摊了下手,她太过敏感,从第一次被洛美人追杀时记住了他的长相之后,一直到后来见到懿的长相,从心底里她已经将这两人完全的区分开来,没有半丝联系。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本世子今日真是伤心!”洛出尘叹了口气,妖娆肆意的声音让南宫墨雪觉得更加无奈,真像个孩子! 夏侯懿突然伸手拉了一下他们二人的马缰绳,三匹马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一排箭矢已经到了眼前,入地三分。 为首的黑衣人带着一股腐烂而让他们熟悉的味道朝夏侯懿扑了上来,而瞬间被几十人围在了中间的三人则是抬眼打量起这些人来。 “夏侯懿,你受死吧!” 为首的黑衣首领和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武功套路很熟悉,定然就是之前他们去龙脉温泉路上伏击他们的人,并且这呼吸的蚀骨散的味道也让洛出尘笑得更加灿烂,起码这一回他们钓到了一条小鱼! “哼!好狂妄的口气,上次的伤还没好今日就来送死了?本王成全你!” 夏侯懿手中的长剑一指,冲着领头的黑衣人没受伤的右肩刺了过去,剩下的瞬间面面相觑,洛王世子重病懿王不必保护他和清灵公主吗? 南宫墨雪和洛出尘手上的长剑也同时刺向了他们身边最近的黑衣人,只不过每杀一人他们就挑开他们身上的腰牌,果然还是秦王府的腰牌,看样子这幕后之人想坐收渔利啊! 领着五万禁军横扫进迷失森林的夏侯云天一马当先,不顾众人的劝阻率先踏进了迷失森林,方才的阵法机关已经被消磨殆尽,他们没费什么力气便已经到了外围,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主子,皇上带着五万禁军冲进了迷失森林,咱们插翅难飞了。”一名黑衣人浑身带血冲进了包围说完这句话便断气了。 夏侯懿和洛出尘交换了一下神色,洛出尘十分自然的倒在了夏侯懿的马身上,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继续收割着黑衣人的生命。 不同于上次不能动用全力,今日的夏侯懿几乎将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统领挑成一个血人,虽然没有直接废了他,然而却叫他生不如死。 黑衣人头领终于受不了折磨倒在了夏侯懿身前的马蹄下,南宫墨雪眯着眼冲着他的肺刺进了一剑,一旁的黑衣人顿时都停止了动作,紧张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想要他活你们就将脸上的蒙面巾取下来,报上家门本公主会考虑放他一马。” 说着,夏侯懿已经挑开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一张令人惊讶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他们眼前,一旁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倒也都放下了剑安静地立在一旁。 五万禁军很快将这几百人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了起来,夏侯云天也到了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面前,一见地上浑身浴血的人眼睛缩了缩,命人将他们都押走。 “洛王世子怎么样了?”夏侯云天紧张地看着浑身浴血晕过去的洛出尘,紧张地几乎不能呼吸。 他深知若是洛王的嫡长子死在这里,那么他东辰的江山自此便少去了半壁,失去了洛王府的支持,血雨腥风估计便不远了…… 夏侯懿伸手扶起洛出尘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坐好,一脸凝重的道:“失血过多晕过去了,需得及时救治。” 夏侯云天大手一挥,冲身边的人道:“回营!御医已经在营帐中候着了,快一些!” “遵命!”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打马上前,朝山下狂奔而去,洛出尘的马儿也跟在鬼影的马儿身后下山了。 猎猎寒风中天空透着微微的暗色,南宫墨雪侧目想看清楚夏侯懿脸上的神色,却始终看不清,这样的一个父皇只怕是早已经让他失望透顶了,如今更加不会有什么期盼的吧。 众人迅速地赶回营地,夏侯懿直接抱着洛出尘进了他的营帐,十几名随行的御医颤颤巍巍地等在营帐内,一件洛王世子浑身鲜血,几名年老不经吓的已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原本热闹不已的比试在各种惊吓中度过,许多人惶恐不安的守在夏侯云天的帐外求见,洛王世子据说昏迷了一夜,烟郡主也被吓得不轻噩梦连连,然而这一夜过去了夏侯云天都没有召见任何人。 ------题外话------ 某蓝打滚最评价票票,票票票票…。给票滴妹纸都是美腻可爱诱人滴,不给滴妹纸。嘿嘿… 019 上门下聘 北边层层营帐中拱卫着中间最大的王帐,昨夜大雪下了一夜,因为洛王世子被刺客袭击一事晚上的晚宴也取消了。 主帐之中,一夜未合眼的夏侯云天接过福泉手中的浓茶一口饮下,身边放着一堆亟待处理的奏折和昨夜大臣们上书的册子,大部分都是弹劾康王和秦王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替康王和秦王求情的。 “福全,你说他们怎么就不能消停几日呢?这般急不可耐的想杀死自己的兄弟,难道就能立即登上这个位子吗?” 夏侯云天青黑的眼圈下泛着血丝,盯着福全的眼睛透着几分苍老和无力。 “皇上您息怒,昨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即便是刺客身上都有康王府的腰牌,就像前些日子刺杀懿王的刺客有秦王府的腰牌一般……” 福全后皱眉安慰着,尽量想让自己避免在这场权势的争斗中被波及,皇上心里其实早已经有数了,只是他下不了手罢了! “依你看,昨日被伏的领头人该怎么处置?” 夏侯云天索性将这个尖锐的问题抛给了福全,即便是治他的罪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罪责,况且这牵连甚广,兹事体大。 “这……小的不敢妄言,皇上还是同洛王世子商榷吧,毕竟他们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况且懿王和清灵公主也都同时被刺,若是不给个交代,只怕……” 福全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只是个宦官,他只想置身事外。 “你说得对,只是若是朕将此事交给懿王查办的话,恐怕牵连甚广,若是人因为失血过多死了的话……” 夏侯云天勾起了唇角,洛王府自然是要安抚的,不过既然洛王世子同烟郡主都没什么大碍了,该罚的罚改杀的就杀了吧!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福泉见夏侯云天冲自己比了个杀头的动作,立即点头跪安领着身后的影卫匆匆忙忙地朝外面去了。 如今还未到辰时,门外除了雪地上透着微光之外天幕仍旧是一片漆黑,王账门前跪了一整夜的康王和秦王仍旧跪着,身边自然也不敢有人上前搭理他们,福泉匆匆离去的脚步渐行渐远。 从昨日起洛画烟和洛出尘都躺在床上不曾起身过,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寸步不离的守着,御医都战战兢兢地一次次将各种名贵的药材端进他们的营帐之中,知道方才洛出尘醒过一次之后,众人提着的脑袋才放在了肚子里。 “清灵公主,您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一名年轻的太医上前将金疮药递给南宫墨雪,又恭敬地退下了,一旁软榻上斜倚着的夏侯懿则是半眯着眼沉默着,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鬼影和黛影以及嫣然都不在这周围。 “多谢陆小太医了,世子已经脱险,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若是皇上问了便说我应允的。” 南宫墨雪冲陆玉展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示意他能放心离去,夏侯懿则是抬了下眼皮接着又闭上了。 “多谢公主仁慈,下官先告退了。” 陆太医转身到外帐叫上守了一夜的几名太医相继离去,营帐内陷入片刻的沉静。 床上“重伤”昏迷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眯着眼眸冲软榻上假寐的夏侯懿挑了下眉,“懿,事情查的如何?是太子的人吗?” 夏侯懿睁开眼冲洛出尘摇了下头,烛光打在他脸上的银制半月面具上,透着幽黄却诡异的光线,像是一头沉睡许久的狮子刚刚睁开眼眸,带着无比的凌厉和蓄势待发。 “不是,夏侯泰没那么蠢,虽说他很想要我的性命,但他绝对不会自毁根基毁了洛王府和将军府,否则他日后依仗什么来坐上那个位子?”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人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谈论这些事情,而她恰好也有许多疑问想要解开。 “既然不是夏侯泰那么文氏一族出手的可能性就极小,除了太子党有谁能够这般大手笔对付我们?成年的皇子就这么几个,倘若不是皇子是异姓王呢?”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湘西王同秦王联姻之事,虽说他那儿子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然而连郡主却是秦王的正妃,如今已经快要生产了。 “丫头说的对,忠勇侯府这一次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搭上忠勇侯庶子的性命并不让人奇怪,看似矛头指向了同秦王一党的忠勇侯府,实则……不过是找好了替罪羊。” 夏侯懿点头,一旁的洛出尘慢悠悠的喝起了茶,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实际上,想杀我们的人也许同十八年前下毒的人是一伙,之后的未央宫大火定然也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只是雪丫头和南宫夫人身上的蛊毒究竟是何人所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牵连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对方的目标是懿和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同时点头,天快亮了,等黛影他们回来也许便能知道些什么,不过他们不抱太大的希望,忠勇侯木安的庶子根本不是忠勇侯的心腹,平日里也不得重视,完全没人想到他不仅功夫不若而且能调动这么多杀手和影卫。 “出尘,你准备一下沐浴一下,浑身脏透了。” 夏侯懿突然瞥了一眼洛出尘身上被血染透的衣裳,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一脸嫌弃的道,南宫墨雪捂着嘴偷笑了一下,示意他屏风后面有准备好的热水。 “哼!本世子如今伤的这么重如何能自己沐浴?不如让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帮我沐浴如何?” 洛出尘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将上半身的中衣都扯下来扔在了地上,南宫墨雪转身朝外走准备远离这危险的兄弟两,夏侯懿则是慢悠悠的开口了。 “你有没断手断脚,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就给我闭嘴!”说着朝洛出尘的床前走去,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直接扔进了屏风后的浴桶里。 “嘶——谋杀啊!”洛出尘近似于嚎叫的声音传出营帐,南宫墨雪失笑的摇了下头。 天刚蒙蒙亮,地上的积雪泛着白光,南宫墨雪朝一旁自己的营帐走去,却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两人正是殷宁郡主如今的秦王正妃以及前几日被扔出去的秦王侧妃冷沁柔,两人一脸憔悴的容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直直的跪在了南宫墨雪面前。 “求公主开恩,放过我家王爷吧!”冷沁柔眼中含泪死死地盯着南宫墨雪,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恶毒。 “清灵公主,我知道你恨我从前对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但你也不能将刺杀洛王世子和懿王的罪名嫁祸给我家王爷,王爷他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我抢了秦王的宠爱就记恨于他,他是无辜的。” 冷沁柔大声的控诉让南宫墨雪冷下了脸,这个女人究竟有完没完?真当自己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吗? “将你家王妃和侧妃扶回去,你们一个个都不明白你家王妃如今受不得半点伤吗?还是说——你们想嫁祸于我?” 南宫墨雪眯着眼冷冷的盯着一言不发跪在雪地上的殷宁郡主,曾经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子如今也不过是个为夫君打算的可怜虫,并且夏侯淳根本就不配! 跟在连殷宁身后的侍女们个个面面相觑,没人敢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王妃也没人敢答话。 南宫墨雪轻轻一笑,瞥了一眼地上一脸无惧的连殷宁和撒泼演戏的冷沁柔,突然俯下身看着她们,只用三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冲她们道:“喜欢跪?那就跪着吧,本公主乏了,回去睡觉!” 语毕南宫墨雪转身便朝着洛出尘的营帐中折身回去,营帐门口跪着的连殷宁和正打算摸黑南宫墨雪迫使她出手救秦王的冷沁柔都是一愣。 她!她!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洛美人我又回来了。” 南宫墨雪随意地在洛出尘营帐中的软榻上一躺,就着夏侯懿方才盖着的毛毯一拉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昨夜为了配合洛美人演戏自己一夜未合眼,这会儿正好睡一会儿吧。 “丫头先睡会儿,门外那些人你不必理会,这件事也很快会被那个人掩饰过去。”夏侯懿凉凉的声音传来,间或夹杂着水声起落。 洛出尘则是一言不发地闭着眼,他的伤口虽然没伤到要害,不过确实流了不少血,如今泡在药浴里痛的他巴不得死过去,懿这明显是在对他公报私仇! 毛毯上传来淡淡的紫罗兰香气,南宫墨雪紧了下身上的毯子闻着熟悉的香味翻了个身便睡着了,以至于内室隐隐传出来谈话的声音南宫墨雪都没有听到。 “懿,这次回去我们就换过来吧,每日看着你们俩在一起我怕有一天会疯掉。” 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若是此时南宫墨雪听到的话她会万分诧异,洛出尘的跳脱性子不过是掩饰,骨子里的他和夏侯懿一样凉薄而冷血,残忍而嗜杀。 “不行!现在还太早,太子妃生产要到明年三月,在此之前文家不会有所动作,而我们大婚最快也要到四月以后。” 夏侯懿伸手朝浴桶中添了些热水和草药,虽然这些药会让伤口很疼,却见效的更快,伤口结痂也会很快。 “你就不怕我对丫头做出什么让你终生悔恨的事情来吗?毕竟我在洛王府一日,便会觉得她是我的未婚妻一日。” 洛出尘抿了下唇,苍白的唇色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透明,夏侯懿只是无奈的摇了下头,“当然前提是如果她不会杀了你的话。” “哼!” 洛出尘扭过头去,他们明明是一般大的,可是他总是将自己保护的好好的,不让自己受半分伤害,日子久了连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可是心里却隐隐的觉得疼痛。 “出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明白洛王府需要你,如今北齐蠢蠢欲动,我担心年后会打仗,若是真的打仗的话,难不成让你带兵?”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他同自己一样黑亮的长发,叹了口气,他们最不该的便是生在帝王家,若非如此他们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母亲,也不必日日担心,直到现在也提心掉胆,然而这一切都不是直接来自与敌人,而是他们的父皇! 洛出尘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仍旧是闷闷地道:“可是我不想你独自面对这些,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总有一日我们能够不再因为这些而担忧,能自由自在。” “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不必担心因为叫我哥哥或者叫了母妃招来杀生之祸。” 伸手将浴巾放在洛出尘手边,夏侯懿转身出去直接走到软榻前坐下来,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鬼影三人。 “怎么样了?”夏侯懿边问边顺手将南宫墨雪身上的毯子拉了拉,有些漫不经心。 鬼影一成不变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低沉着声音答道:“回主子都办妥了,如今福公公赶去之间得到一具尸体,不过他也是去灭口的。” 黛影从袖中取出来一个黑玉令牌,递到夏侯懿手中,玉嫣然也取出袖中的另一枚白玉令牌递了过去。 “这是黛影和我在不同的时候得到的令牌,但上面的花纹却是一模一样,雕刻也厨子同一人之手。”两人将两枚玉牌递到夏侯懿手中,玉嫣然接着解释。 “白的这一枚是我们在景家遇刺的时候得到的,这是从风姑娘毁了容的那名杀手身上搜到的,因为一直没有头绪玉牌便留在了我身边。” 夏侯懿反复看了一下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两枚黑白玉牌,似乎有了几分兴致,玉牌上面刻着缠绕的藤蔓,藤蔓只见缠绕着海水浪花,有几分明明奇妙却有说得通了。 “被风吟笛下毒的那名女子会忍术对吧?”夏侯懿勾起唇角,若是这些人的话,说不定未央宫大火的事情也能查出蛛丝马迹来了。 “是的!”鬼影和玉嫣然点头,一脸冷然。 黛影只是继续刚才的事情,“白色的玉牌是夜里我从姓木的身上搜出来的,很明显他们才是一伙的,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还不得而知,不过忠勇侯府只是背了个黑锅,而下手之人也定然不是文家。” “查!哪怕是将京陵翻过来也要给我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夏侯懿抿着唇,漆黑如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周围又冷了几分。 “先前让你们寻找十几年前在宫中当值的禁军首领可找到了,还有未央宫中生还后来被放出宫去的宫人可有消息了?” 黛影连连点头道:“无影传讯来说所有的证人都集齐了,如今送去了龙脉山庄,有影卫守着不会有事,等主子这次回去便能亲自查问,如若这两件事情真的是同一伙人所为的话,这一次定然不会让他们逃掉。” “外面的人怎么回事,统统给本世子扔出去!” 一身白袍的洛出尘眯着眼冲营帐外的侍卫们吼了一句,随即扯到了伤口捂着腰直叫唤,虽说他并不惧怕疼痛,可还是会在有人关心的时候就叫唤两嗓子。 鬼影转身出去处理门外煞风景的秦王府的女人,而黛影和玉嫣然则是隐在了暗处,这个点儿约莫那个人要传召他们觐见了。 “圣旨到——” 福泉尖细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到了洛出尘的营帐外,乍一见到门外跪着的秦王正妃和侧妃便是一惊。 “秦王正妃和侧妃为何在这儿跪着?你们还不快将人扶起来送回秦王营帐去?统统都是些死人吗?” 福泉冲站在一旁的秦王府的下人吼道,他身后立即有几名年纪较大的嬷嬷扶了地上的人便往外拖,冷沁柔想要撒泼耍横立即被堵了嘴拖出去了。 “鬼影侍卫,不知这会儿洛王世子可醒了?皇上彻夜未眠担忧世子的病情,特地吩咐杂家过来传个口谕。” 福泉一脸赔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鬼影,这个侍卫同他们家主子懿王一般无情冷血,就连面瘫都是一样的。 “世子刚醒过来,这会儿怕是正在喝药呢,福大总管里面请。” 鬼影生硬的说完,挥退了他身后的侍卫,他原本是打算让侍卫将过来闹事的女人点了穴叫下人抬回去的,现在倒省事了。 福泉让身后的人都留在了营帐外面,独自一人朝营帐里走了进去,小腿不住地打着颤。 门口的侍卫掀开营帐的风布和帘子,福泉整了整衣冠走了进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咳咳!奴才见过懿王、洛王世子!” 正在喝参汤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冲福泉挥了下手,一个慵懒妖娆,一个冰冷肆意让福全顿时软了下去,连腿都开始发颤。 夏侯懿放下手上的空碗,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福全道:“福总管过来所为何事?” “回懿王,皇上让奴才过来传旨,不过如今洛王世子躺在床上呢,老奴直接说了便是。” 福泉陪着笑,见洛王世子并不说话,只是在一旁低头喝汤,而懿王坐着的软榻上郝然睡着清灵公主! “谢福总管体谅出尘,念吧!”夏侯懿抬了下眼,示意他不必打扰洛出尘直接宣旨,福全如蒙大赦一般猛点头,随即开始传旨,这也是他这辈子传的最为辛苦的一次口谕。 “封吾皇口谕,昨日山林狩猎洛王世子因刺客刺杀身受重伤,念其重病未愈又添重伤,特赐东海贡品仙灵丹一瓶,黄金千两,千年人参十株,千年灵芝十株,准其在家中休养至痊愈再来上朝,与明年四月占卜吉日吉时同清灵公主完婚,赐清灵公主全副凤撵大婚,荣国公主于半年后进门,以平妻礼进门,钦此!” 福全心里极为没底,一边传召一边看着懿王和洛王世子面不改色的模样,顿时拿捏不住他们的想法,一时间也不敢吭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就皇上让福公公说的就是这些吗,没别的?” 洛出尘放下苦涩的药碗,塞了一粒酸梅在嘴里,似笑非笑的看向福全,而夏侯懿则是喝着茶,似乎并不在意。 “回世子,皇上的口谕就是这些,世子若没有别的疑问,笑得就回去复命了。” 福全壮着胆子说完,转身便向开溜,而洛出尘也没拦他,拢了下身上的衣裳便躺下了。 “走!回王帐。” 福全一路小跑带着身后的一干侍卫和小太监连滚带爬返回了夏侯云天的营帐,而此时营帐之中地面上正跪着秦王和康王,太子和几个成年皇子则是在一旁坐着,众人皆是神色严肃。 “启禀皇上,您的口谕奴才已经传到洛王世子那儿了,懿王也在旁边,清灵公主一夜未合眼睡着了。” 福全小声说完恭敬地退到一旁,夏侯云天紧皱着的眉却未松开,偏头看向太子,“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夏侯泰听到自己被问有几分诧异,立即起身上前道:“回父皇的话,昨日刺客身上带着的虽然是秦王府的腰牌,可是如同前几次的刺杀一般,儿臣以为三皇弟没有理由派人刺杀七皇弟,更何况负责保护洛王世子安全的禁军虽然从前是四皇弟的部下,可并不代表他听命于四皇弟,儿臣以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夏侯云天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想自己已经在琳儿同南宫丫头的婚事上做了让步,想必洛王也不会因此而动怒,再者唯一的证人都死了,昨日的刺客一个不留被尽数剿灭,也算是能揭过去了。 “你们几个怎么看?”夏侯云天眼神锐利的扫向太子身旁默不作声的几名皇子,“老十你怎么看?” 夏侯徽恭敬有礼地起身答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太子皇兄所言甚是,光凭借这个定夺有失偏颇,三皇兄和四皇兄向来对兄弟和善,七皇兄虽然性格孤僻少语,然而他们并没有过什么冲突,因此儿臣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不可妄自论断,以免失了兄弟和气。” 向来不务正业且脾气暴躁的十皇子近日表现的越来越乖顺,夏侯泰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而秦王则是心中暗喜,幸而自己盟友甚多,否则今日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父皇最不喜欢朝中营私结党,更何况是他的儿子自相残杀的事情。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昨夜忠勇侯的庶子已经认罪自裁,忠勇侯府自然是要被牵连,这件事便到此为止,若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朕定然严惩不贷,听到了没有?” 夏侯云天盯着众人说道,夏侯淳袖袍下的拳头都攥的死紧,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夏侯泰带着众人答是,而后秦王和康王便被放了回去。 由于太子手上关于秦王卖官以及结党营私的证据不够充分,只能将仅有的一些蛛丝马迹递给了夏侯云天,他自己是骑虎难下,如今这一出戏闹成这样,即便这事不是他做的,他的兄弟们也会认为是他所为,根本解释不清。 翌日,声势浩大的冬猎提前结束,原本应有的篝火晚宴和各种才艺表演也被取消,洛王世子以及清灵公主的马车连同将军府和懿王府的马车跟在皇上的马车后由十万禁军开道率先回了京陵,众朝臣跟在最后面慢慢地往回走。 据说秦王妃因为跪在清灵公主面前提秦王求情动了胎气,回府之后便小产了,秦王变得抑郁且暴躁不堪,年节前竟然又纳了一房贵妾,乃是京陵第一首富殷家的嫡长女殷素柳。 荣国公主晚清灵公主半年进门的事情也被传得人尽皆知,据说洛王府的聘礼会在年关前抬到将军府中,而这几日风头正盛的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也就是如今的清灵公主就要过十三岁生辰了。 南宫墨雪依靠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书,自十日前他们冬猎回来之后,夏侯懿便再也没来过将军府,就连晚上也不曾来过,一想到他留下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她心里就堵得慌,随手将书本里夹着的信又翻了出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丫头,这几日要处理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一阵子,晚上不能陪着你了,你若是无聊了就呆在家里同笛子一起绣嫁衣吧,记得要每日想我,你生辰时我会赶回来,懿字。”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将信笺折好放回书本中,一大半日了竟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索性合上书往旁边一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 “小姐、小姐!” 外间响起青衣着急的声音,平日里稳重老成的丫头今日为何这般冒失? “何事慌张?”南宫墨雪起身朝门口走去,青衣直接撞在门口的青裳身上。 “哎呦!死丫头,你是要撞死我吗?”青裳伸手拧着青衣的耳朵,作势要掐她,想来怕痒的青衣却完全没躲,看着南宫墨雪在这儿才舒了口气。 “小姐,不好了!” 南宫墨雪被她的话闹得“噗嗤”一笑,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道:“怎么不好了?本小姐可是好得很呢!” “呃……小姐,真的出事了,洛王府的人送聘礼上门来了,如今被王管家堵在了门口,夫人让我通知小姐去处理。”青衣喘着气说完,一脸见鬼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有些不解。 “洛王府迟早要送聘礼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为何将人堵在外面不让进来?你们这是哪里的规矩?” 南宫墨雪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虽说自己嫁的人并非洛美人,可是洛王府也不该被这般对待,当真有些过分了! “小姐,您先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青衣结果青裳递过来的水杯,灌了几口水下去,红彤彤的小脸蛋缓和了些才接着道:“懿王亲自送来的聘礼,说是洛王世子重病,他便过来了!” 青裳瞪大了眼睛,南宫墨雪也是露出一脸惊诧的神色,这位爷当真是一日也不能消停,他这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不过心里却有几分暖意。 “走!边走边说!”南宫墨雪披上大氅转身朝外走,青裳拉着青衣跟在她身后却发现小姐的步子走的很快,她们全力也被甩在后面一大截,这是什么状况? 刚走到后花园入口,南宫墨雪撞见了正在散步的风吟笛和凤栾,便朝他们匆匆的一点头往前走去,不想此时风吟笛却先开口了。 “雪儿你慢点,走这么快你是担心嫁不出去吗?将军府的大门早已经被你大哥吩咐人打开了。” 风吟笛调笑的声音让南宫墨雪面上一红,回头一看发现青裳和青衣被她甩在后面一大截,面色更红了几分,索性停下脚步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我听青衣说懿王过来了,便想着依他的性子若是被惹恼了只怕又要生气了……”南宫墨雪解释道,风吟笛和凤栾的笑意却更浓,让她完全说不下去了。 “好了,不如我们去你院中喝茶?一时半会儿的前院也忙不完。” 风吟笛伸手拉着南宫墨雪就往墨雪阁走,凤栾则是摇了下头转身朝前院走去,毕竟附近他们都是一样的处境。 “那凤栾呢?”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转身朝前院走的凤栾,被风吟笛拖着往回走了。 “不管他,他们如今都是盟友,你我也是盟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而不殆!”风吟笛冲凤栾的背影吐了下舌头,南宫墨雪则是没好气的笑了。 “你不是说要搬去跟烟姐姐住的吗?怎么又留下来了?” 风吟笛揉了下眉心道:“还不是凤栾那只狐狸!他说他失血过多身边需要人照顾,恰巧凤岚又有事离开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我只能留在这儿照顾他了。” 说话间,她蜜色的肌肤上泛起一次呢给淡淡的红晕,南宫墨雪也不说破笑了笑,转眼间两人已经回了墨雪阁,梓鸢在屋内给南宫墨雪放下了一个篮子,而魅影则是神色严肃地在一旁沏茶。 “啧啧!连魅影都能被你讯得不苟言笑,我还真是服了!” 风吟笛瞥见魅影那张妖娆的脸如今严肃不已,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而南宫墨雪只是满不在乎的道:“我不过是跟他说有家室的男人不要对别的女人笑而已。” 梓鸢吐了下舌头,小姐还忘了说后半句,若是做不到就自宫算了! “梓鸢姐姐,这是什么?”南宫墨雪好奇地打开篮子,只见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匹大红色的火锦,以及一堆金蚕丝线。 “小姐您也看到了,主子说您可以跟风姑娘一同绣嫁衣,平日不要贪睡。”魅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主子终于要与南宫姑娘成亲了,自己也不必过得这么无聊了。 “哼!小姐还没嫁呢,你就这么着急要回去吗?”梓鸢揪着魅影的耳朵将他拽了过去,魅影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旁,又要扶着她防止她摔着耳朵又疼痛不已,龇牙咧嘴的模样将南宫墨雪和风吟笛都逗笑了。 “娘子我错了!小姐是主子,小姐嫁给主子,便都是主子,不过我们当然是偏着小姐的。” 魅影连忙哄着,梓鸢停了才松开了手,瞪了他一眼坐在一旁休息,“小姐,你出嫁要带着我走,不然我这个靠不住的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抛弃我们母子呢。” 南宫墨雪一脸正色的道:“本小姐不会抛弃你的,放心吧。” 魅影一脸委屈地看着屋里三个女子拿他开心,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敢多言,毕竟这里的哪一个他都是惹不起的! 前院洛王府浩浩荡荡的人群抬着大红箱子进了将军府,二百八十抬嫁妆将整个将军府的前院空地塞得满满地,一开始堵门的王管家如今一脸讪笑点着嫁妆,却迟迟不见自家小姐出来。 “凤栾,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夏侯懿瞥了一眼他身后连笛子都没跟来,只见青裳和青衣两个丫头便笑了笑。 “笛子将雪儿拉回墨雪阁了,我是过来叫你跟我一起过去呢。”凤栾冲他眨了下眼睛,夏侯懿会意将手上的礼薄交给了王管家,跟着凤栾转身离开了。 青裳愣了半天,才挪到王管家面前开口问道:“洛王府这是送来了多少聘礼?” 王管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将手上的礼单给青裳道:“二百四十抬!咱们小姐好福气啊!” 青裳和青衣对望了一眼,一脸艳羡的道:“若是有人能给我二十四台聘礼我就嫁了!” “那么明日我就过来下聘,二十四抬太少了,九十六抬吧。” 青裳和青衣回过头去,见到身后站着的人是宁平,惊得往后一跳,青裳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而青衣则是笑着替她接话。 “九十六抬聘礼送到我们院门口来,你若是食言我就让小姐将你阉了!” 宁平听完青衣的话轻笑道:“说话算数,请青衣妹妹作证。”说完转身跟着南宫墨璃便离开了,青裳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只有青衣在笑着。 青裳自己是奴籍,虽然是家生子可是她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小姐一早将她们姐妹的卖身契换给了她们,待他们也像是姐妹一般,可是宁平却是有官职在身的,他是少爷的副将,在京中呆在少爷身边当侍卫,若是上战场却是名副其实的将领,他莫不是疯了…… “恭喜青裳丫头了,我家梓鸢嫁了,魅影为人不错,如今你也嫁得好,我老头子心里高兴啊!” 王管家笑眯眯地说道,青裳和梓鸢自小就要好,青裳的家人走得早,自己待她也像是女儿一般疼爱,宁护卫看上了她是好事啊! “我还没答应呢!” 青裳垂着头说完,青衣却不以为然的道:“我跟小姐都答应了,你不答应也没用了,少爷也知道了,说日后你可以跟在夫人身边伺候,仍旧留在将军府里,和从前是一样的。” 语毕拉着青裳便往云紫萱的芙蓉园走,礼单先给夫人和将军看吧,方才少爷定然也带着宁侍卫去了那边,不如让他们说会儿话! 凤栾和夏侯懿一路相谈甚欢,夏侯懿告诉凤栾他体内的属于凤栾的那一部分真气在猎场尽数给了洛出尘,让他改日找出尘要回来,凤栾只是笑着摇头,他本就是医者,不需要这么高的功夫,再说他原本失去的内力这几日已经通过别的方法找回来了,他宁愿不要呢…… 两人行到墨雪阁门前,墨雪阁院中的梅花已经开放,白梅朵朵看起来与雪同色,却又透着不同的芬芳,沁人心脾。 屋内传来女子的笑闹声,两人踏进内室,却看见魅影正烹茶,动作娴熟神色却怪异无比,南宫墨雪几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何事这么开心?”凤栾有几分不解,不就是魅影在烹茶吗?值得她们那么开心?京陵盛行茶道,就连懿王和大师兄也是会烹茶的。 夏侯懿嘴角抽了抽,竭力忍住笑赞了一声:“不错!” 魅影脸上的神色更加怪异了,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将茶杯都一一取出放好,过了两道茶之后递到他们手上。 “凤栾你不知道,魅影的手可是只会拿剑的,如今为人父了竟然学会了烹茶,我跟雪儿笑他说等孩子出声之后他还要会换尿布!” 风吟笛眼泪都笑出来了,杀手的确是只会拿剑,尤其是魅影,当初他的功夫在幽冥十二杀里排行在前几,一般不杀人的任务他都不会沾,换言之他的手的确只会拿剑。 “为了我家娘子,什么都能做!”魅影突然冲风吟笛一笑,魅惑众生的笑意蔓延开来,风吟笛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家伙…… “哈哈哈哈……”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开了,夏侯懿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凤栾一脸了然的神色看向风吟笛道:“笛子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会做的。” 风吟笛:“……” “我也什么都会做的。”夏侯懿转头密音给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冲他挑了下眉,笑道:“你自然要什么都会做。”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收了我的聘礼就不许反悔了。” 夏侯懿接过南宫墨雪手中喝了一口的茶杯送到了嘴边,冬日的寒风似乎都暖了几分。 020 生辰赠礼 懿王替受伤的洛王世子亲自道将军府下聘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与此同时荣国公主大婚在清灵公主之后半年一事也在京陵传的沸沸扬扬,冬日的京陵茶楼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冷清反倒是热闹了许多。 一转眼便到了小冬这一日,这一日也是南宫墨雪的十三岁生辰,按理说并不会太热闹,将军府也没有给各府发请柬。 清灵公主十三岁的生辰甚至比许多京陵贵女的及笄礼都热闹得多,南宫鸿钧因为夫人在孕中并不想大办,南宫墨雪本人也不想让母亲受累,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从早上辰时开始便有朝中各个品级的官员带着家眷上门贺喜,将军府门外一时间门庭若市! “小姐,又来人了您出去迎一下,烟郡主陪着夫人歇在芙蓉阁里了,让您不必担忧。”青裳飞快地走进前厅中来,迎上往外走的南宫墨雪说道。 “门口不是有茹姐儿守着么,是何人来了?”南宫墨雪头疼地停下脚步,看着青裳问道,若是一般的人她便不去迎了,里面即便是有温姐姐和月姐姐帮她看着也招呼不过来了。 “小姐,您必须去,是德妃娘娘来了。”青裳推着南宫墨雪向外走一边说道,南宫墨雪闻言也是一怔,她名义上的母妃?她竟然亲自来了! “走!出去迎接。”南宫墨雪收回往后院走的脚步,转身朝将军府大门口去了,青裳一路小跑跟在她后面。 南宫墨璃站在将军府门口迎接往来的官员,云婉茹则是热络的招呼着女眷和贵女们,南宫墨雪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德妃娘娘从宫轿中下来,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衬得她华贵逼人,却又透着几分激动。 “清灵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南宫墨雪毕恭毕敬的行了宫礼,挑不出半分差错,却也并不热络。 将军府门口的众人也都恭敬地行礼,齐声道:“恭迎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身旁的大宫女扶住德妃的手臂往前走着,看起来年轻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冲众人虚扶了一下道:“都平身吧,今日是清灵的生辰,不必拘礼。” 语毕,德妃便朝着南宫墨雪走了过去,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有些紧张地绞着袖中的衣袍。 德妃十多年虽然无所出,可她自夏侯云天做太子之时便跟在他身边了,除了没有子嗣以外,她有无尽的荣宠和荣华,哪怕夏侯云天再怎么宠莲妃,后印也还是在德妃手上,协理后宫掌六宫之权,这个女人定然不简单! “清灵,你还叫我德妃娘娘吗?”德妃走到南宫墨雪身边,伸手拉住了她衣袖中的手,似是玩笑般道:“你的袖袍都被你攥破了!” 南宫墨雪难以置信的抬眼与她对视,却看到几分忍笑和宠溺,没有半点矫揉造作或者虚情假意,心里也放下了几分,脸上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臣女见过母妃,多谢母妃今日亲自过来探望臣女。” 德妃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南宫墨雪朝里走,而门外等着看戏的人都已经愣在了原地,掌六宫之权的德妃娘娘竟然这般平易近人? “德妃娘娘到——” 德妃本人虽是和蔼可亲,然而她身后跟着的仪仗排场却十分隆重,宫人和护卫众多让将军府围观的百姓看足了噱头,南宫墨雪心中微暖,自己这个便宜母妃也不是个吃素的,起码她今日亲自来对自己也有几分心意在里面。 “清灵,今日的生辰宴真是热闹,我自去你母亲那儿看看她,你不必招呼我忙去吧。” 德妃伸手拍了拍南宫墨雪的手背又松开,用眼神示意她去招呼客人,南宫墨雪则是让青裳领了德妃去芙蓉园见自己的母亲,毕竟她们待字闺中之时也相互认识。 独自穿过花园,为了避免麻烦所有的客人豆子啊前厅里,南宫墨雪小跑着经过花园,清扫过的鹅卵石地面微微有些细碎的粉末,却让积雪的地面不湿滑。 猛然间,一只手从假山里深了出来拽着南宫墨雪的额手臂便将她拖了进去,若非空气中早已经飘散出来的曼陀罗香气,她早就一掌劈过去了。 “洛美人你做什么?呃……”本以为是洛美人在洛王府中呆的无聊偷偷跑出来恶作剧,没想到见到的这张脸却惊悚的是懿的脸!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夏侯懿眯着眼盯着南宫墨雪,声音透着几分欢愉,轻柔却低沉,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让南宫墨雪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伸手拍开他流连在自己腰际不怀好意的手,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量眼前的“洛王世子”。 夏侯懿从头至尾都是洛美人的打扮,就连身上的熏香也一并换了,因而她开始闻到香味才会误以为是洛美人。 额上三千墨发用几乎透明的羊脂玉玉冠束起,妖孽的脸上带着风流天成的笑意,不似洛美人那般妖娆却是更加魅惑和肆意,一身骚包的红色锦袍同洛美人平日穿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倒像是新郎官儿…… 想到这儿南宫墨雪不由得红了脸,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为何这身打扮?你的伤还没好过来做什么?”一边说一边朝假着山出口出小步地挪去。 见她脸颊微醺,夏侯懿知道她是囧了,随即长腿往前一迈,挡住了她逃走的路,顺手将她困在自己身体与假山石之间,鼻尖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墨莲香,距离近的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原以为你看见我会开心的,没想到……” 夏侯懿极为不满的努了下嘴,近乎撒娇的语气让南宫墨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幽深的眸子半眯着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哪怕是洛美人也不会这副模样冲自己撒娇,这个家伙又要唱哪出? 手不经意地拉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卷起又松开,再卷起再松开,脸上的呼吸却轻轻地扫着南宫墨雪的面颊,薄唇微微上扬,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 “我是很开心,不过若是你不放我出去,一会儿该有人寻过来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害臊!”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一下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微微转开脸想离开他的呼吸范围,对方却好像仍旧无动于衷,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 “丫头,你今日很美。” 夏侯懿脸上的笑意更深,却对她警告的话充耳不闻,将一缕发丝拉到自己鼻尖下轻嗅着,半眯的眼睑遮住了往日幽深色眸子,只留下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眶上覆下淡淡的剪影。 “我……”南宫墨雪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是这般表现,若是说他开心的话,前几日送聘礼来的时候应当是很欢喜的,今日又是因为什么? “你不想知道为何今日我这么开心吗?”夏侯懿偏头轻轻捉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轻轻咬了上去,带起一阵阵酥麻。 “唔……你……”南宫墨雪恼怒的瞪了过去,然而这一眼却没有半分气势,自己色身子却十分诚实的软了下去,脚底微微有些发颤。 修长的大手往她腰上一捞,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身上宽大的白色狼皮大氅将两人裹在了狭小的空间里,融在满园白雪之中。 “不想知道吗?”见她殷红的樱唇死死地咬住,夏侯懿松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额头抵着她的问道。 “想……”刚刚吐出一个字南宫墨雪的脸又红上了几分,自己的声音沙哑并且带着浓浓的情欲,她嗔怪地瞪了一眼夏侯懿,引来一阵低低的震颤。 “原本我打算等年后再跟出尘换过来的,不过这会儿不同与之前了,北齐国主有国书过来,明年的一月二十八北齐国主六十大寿,他邀请了各国的使者前去参加宴会,另外北齐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他的册封典礼也会在同一天举行。” 夏侯懿勾起了唇角,轩辕昊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他会伺机将千年冰魄取来给他以示信守承诺。 南宫墨雪的眼前一亮,她知道千年冰魄对于懿和洛美人意味着什么,自然也替他们感到开心,难怪他今日会这么欢喜,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不过…… “皇上难道让你去北齐?” 夏侯懿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然而满是笑意的小脸上却是一冷,心里又窃喜了半晌才拖长声音道:“皇上让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代表东辰前往贺寿,路途遥远再加之贺礼较多,我们约莫过了元宵灯会便会动身,等回来的时候烟儿和墨璃就要成亲了。” “嗯,那么洛美人呢?”南宫墨雪点了下头,皇上让洛王世子前往北齐无非是想让他多多露面,回来之后直接接任洛王之位,明年的春夏交替之时想必会变成多事之秋了! “他正在前院呢!方才夏侯琳来了,他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如同年少的少年得到自己心爱的宝剑那般欣喜若狂,许是因为他一只被束缚在懿王的牢笼之中,如今自由了连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 “懿,我也很欢喜,我们会将千年冰魄带回来的,你放心。”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抚上夏侯懿的脸颊,微凉的温度熨帖得她发烫的手心极为舒服,他微凉的怀抱也让她觉得安心,“从今往后的路,无论遇上了什么,我们都一起走!” 夏侯懿点头,牵着她的手朝前院走去,南宫墨雪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他钳制着自己的手,对方却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腕根本不打算松开,恰巧前面有人迎面走了过来,来人还是大熟人让南宫墨雪的脸腾地又烧了起来。 “琳儿见过洛王世子!” 夏侯琳一脸诡异的笑容冲洛出尘行了个礼,她身边跟着的人却是做懿王打扮的洛美人!这一幕诡异的让南宫墨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洛美人竟然能够忍得了,相信夏侯琳离死不远了…… “荣国公主免礼,懿王今日也来了,怎地都来后院了?” 夏侯懿挑了下眉,冲着对面的夏侯懿就是妖娆的一笑,南宫墨雪分明看见洛美人的嘴角抽了抽,然而他仍旧是面无表情十分冷淡。 “本王过来看看今日生辰宴的主角为何不再正厅,怎么雪丫头还没过门呢,洛王世子就管到将军府来了?” 没有起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夏侯琳听了则是笑得更加得意了几分,看向南宫墨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挑衅。 “九皇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前院的客人可都是冲你来的,你躲在后院同洛王世子卿卿我我的可是有伤风化的,七皇兄觉得琳儿说的可对?” 夏侯琳觉得今日的七皇兄并不似往日那般无情,反倒是没有排斥自己呆在他身边,也算得上是喜事一桩,更何况南宫墨雪不是喜欢七皇兄吗?她偏要让她不能如愿! 南宫墨雪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夏侯琳他真的喜欢懿?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懿的模样呢? “如若本王没记错的话,父皇说过若是有人胆敢欺负清灵的话,他会给清灵撑腰,琳儿你若是来找茬挑事的,趁早回你的公主府去。” 洛出尘勾起唇角抬脚走到南宫墨雪身边停下,夏侯琳脸上的得意神色一变再变,终究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南宫墨雪冲她微微一笑,越过她朝外院走了。 “南宫墨雪,你!”夏侯琳转身死死地盯着南宫墨雪的背影,转而愤恨的冲着扮成懿王的洛出尘道:“七皇兄,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早已经移情别恋了吗?还有几个月她就要嫁给洛王世子了,你们是兄妹!” 洛出尘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道:“多谢七皇妹提醒,本王不蠢自然知道雪丫头如今是本王的九皇妹!” 南宫墨雪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夏侯懿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淡然的近乎冷漠,这让南宫墨雪好奇不已,懿难道不知道夏侯琳对他的那些心思吗? “你在想什么,眉毛都纠在一起了!”夏侯懿偏头伸手抚平南宫墨雪的眉头,脸上的笑意未减似是毫不在乎夏侯琳的作为一般。 南宫墨雪微微扬起笑容密音回道:“在想为何你不在意夏侯琳盯着你那般想要吃了你的神情,以你的性子,只怕她根本活不到今日吧。” 夏侯懿诧异的怔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旁边神色颇为不悦的洛出尘,密音道:“她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你以为我需要在意什么?” 什么?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夏侯懿,然而他虽然是笑着的却根本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反观一旁的洛出尘,神色含怒,就连狭长的眼眸都深不见底,带有几分阴冷。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夏侯懿继续同她密音,“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出尘闹着洛王妃进宫找我,因为小时候出尘每日都会易容,我们看起来只是七分像而已,那一日出尘偷偷的换了我的袍子和靴子,躲在花园里想要让母妃认错,不想却碰上了哭的伤心的夏侯琳,夏侯琳将他错认成我,我自然也懒得理她。” 听罢,南宫墨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洛出尘瞥见他们的眼神交汇只是沉默着,难怪懿总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而洛美人却十分恶心她。 三人并肩走到了热闹非凡的前厅,从正厅到侧厅一直到延伸到后面的整个花厅,几乎京陵五品以上的官员统统都来了,许多南宫墨雪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人看得她眼角抽搐,这席间的莺莺燕燕更是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美不胜收! “雪儿,你过来了,一会儿就要开宴了,洛王世子和懿王将他们的下人调来不少,如今总算是照顾得过来了,不过这会儿人数太多,真是……” 南宫墨璃冲自己妹妹招手,一脸无奈的神色,一旁喝茶聊天的众人已经将视线转向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清灵公主和她身边的两名尊贵的男子身上,跟在后面神色不善的荣国公主似乎再一次成了笑料! “真是麻烦对吧!”南宫墨雪小声接着自己大哥的话说完,一脸无奈的摆了下手,谁让她这么出名呢?如今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人怕出名…… “雪儿,这礼都收下了,全都记在了礼单上,等年节前你理好了记得差人去还礼。”南宫墨璃将单子递给南宫墨雪,长长的礼单也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她头一次发现收礼也是件麻烦事情! “嗯,大哥放心,我会记着差人还礼的,这会儿你先去母亲院子里将母亲和德妃娘娘请过来吧,这里有我照看着。” 大厅门口的云婉茹招呼着下人开始上菜,每一道菜都会现在风吟笛和凤栾的面前过一遍,以免发生什么意外节外生枝,大厅之中临时请来的歌姬和舞姬都卖力的表演着歌舞,倒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争执什么,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却让南宫墨雪生出了几分怒气,她如今功夫已经达到了天人境五层,方圆三公里的动静只要她想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虽然时隔半年之久,不过这些个声音却记忆犹新! “何人在外喧哗?” 南宫墨雪带着青裳和青衣往外走,这会儿南宫鸿钧也在里面招呼官员,门外大概只有负责管理车马的管家了,遇上二叔家的那些人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王管家见南宫墨雪出来心安了几分,压低声音对南宫墨雪道:“回公主的话,是被小半年前到二老爷家探亲的老夫人回来了,不仅她回来了,连带着二老爷一家都回来了,他们说是要给公主庆生,我派人拦了下来,他们便在门口吵闹撒泼,一时间乱的不可开交!” “走,出去看看!” 南宫墨雪示意王管事领路,见王管事身边跟着的都是将军府的魂卫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梓鸢的爹爹果然是让人放心的,知进退分轻重! 将军府的大门已经关上了,这会儿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约莫要午膳过后才会开始渐渐地离开,今日本就是小冬,从今日起冬至沐休三日,因此才会有这么多的官员有这个闲情逸致过来“贺寿”。 行至大门前,南宫墨雪便已经听到门外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再一想这柳家人果然是没脸没皮,从侄女道姑母都是这个德行,竟然还敢回来闹事? “开门!” 南宫墨雪沉声吩咐道,王管事身边的魂卫立即上前将将军府的大门打开,门外依旧是门庭若市,只不过如今在门口堵着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京陵百姓,自己当真是出名! “来了来了!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无数的视线朝南宫墨雪投过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这就是清灵公主吧?真是美若天仙!” 今日的南宫墨雪一身宝蓝色的宫装,头上的头饰也是一整套的蓝宝石头面,华贵逼人却又灵秀清冷,令众人惊叹不已。 “美是挺美,不过蛇蝎心肠的美人有何可取?”一名迂腐穷酸书生模样的青年摇着扇子恶毒地说道,刻薄的眼神和他的言语一般让众人都侧目。 南宫墨雪并不理会那些风言风语,只是看着撒泼哭成一团的老夫人和南宫玥,心下觉得可笑至极,一群假货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的欺到将军府来? “你这个不孝子孙,做了公主还记得来见我老太婆吗?虽说我年纪大了可还不糊涂,被你们母子赶到你二叔家住了这半年也不见你们来接我老太婆,当真是白白生养了你们!” 老夫人身上仍旧穿着她去年冬天新做的衣裳,爹爹将她赶出门的时候还让人将老夫人的东西都搬到了二叔家里,甚至那些贵重的首饰和古董摆件也没有扣留。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眼中带着狠戾的老夫人,以及她身边哭作一团的柳姨娘和二叔一家,南宫霖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在这儿,想必是丢不起这个人吧,不过南宫霖却叫人送了贺礼来,方才在礼单上南宫墨雪瞥见一眼,诧异了半晌。 “娘,咱们走吧,他南宫鸿钧攀上了相府之后便开始看不起我们一家,如今南宫墨雪成了皇上亲封的清灵公主更加的嚣张跋扈了,他们不给您养老不要紧,儿子会给您养老送终的!” 南宫鸿天抹了一把连脸上的泪花,将地上的老夫人掺了起来,一家人极为默契的等着南宫墨雪请他们进将军府去。 “今儿天儿不错!”南宫墨雪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并没有辩驳老夫人的指责也没有发怒或者是生气,让人摸不到头脑。 一旁的柳姨娘和哭成个大花脸的二叔的媳妇都突然止住了哭声,南宫墨竹和南宫墨松则是愤恨不已的盯着南宫墨雪,似乎笃定她不敢那他们怎么样。 周围的额百姓都小声议论着眼前这一幅闹剧,然而清灵公主的样子确实坦荡的问心无愧。 “你!你!你!” 老夫人见辱骂和说教都没有用,于是索性两眼一翻装晕了,南宫墨竹和南宫墨松连忙扶着老夫人往马车上走去,方氏哭哭啼啼的声音听着煞是烦人! 安静的柳姨娘突然朝着南宫墨雪冲了过来,手中寒光一闪竟然是一并淬毒的匕首,而她眼中的怨毒南宫墨雪也瞬间明白了她是想替南宫芸报仇。 一阵寒风刮过,冲上前来的柳姨娘被掀翻在地,然而她眼中的怨毒却是更甚,踉跄着爬了起来再次朝着南宫墨雪冲了过去。 “将人拿下!” 夏侯懿冷清的声音在南宫墨雪身后响起,立即有京畿卫衙门的侍卫从暗处出来将柳姨娘拿下,一个侍卫轻轻地一甩柳姨娘的手,一把匕首郝然掉落在地面上,众人哗然!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你们凭什么?” 柳姨娘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不大正常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可怖,很明显她在二叔家过的并不好,南宫芸死了,而方氏的女儿南宫玥却嫁给了有头有脸的二世祖。 “胆敢当众刺杀公主,徐大人应该怎么处理不必本世子教你们吧?” 夏侯懿冷着脸,站在南宫墨雪身旁,顺手将她方才没来得及穿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又仔细地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全然无视看热闹的围观百姓。 “世子爷您放心,这儿人证无证俱全,下官不会姑息这等作乱犯上之人的,毕竟刺杀皇族是株连九族的事情!” 京畿衙门的巡抚陪着笑挥手让身边的官差将南宫鸿天一家人都拿下,南宫鸿天作势想要开口说话已经被堵了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看热闹的众人明白,传言中的清灵公主受宠一事是真的,并且洛王世子的性子阴阳不定可是对清灵公主却无比的维护也是真的! “南宫鸿天一家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同将军府分了家产,南宫将军将祖宅借给南宫鸿天一家居住,却不想他们恩将仇报私自将南宫家的祖宅变卖,而后又赖在将军府中混吃混喝,老夫人伙同庶子南宫霖偷盗大量将军府的财产给南宫鸿天的女儿作嫁妆,同时在将军夫人的饮食中下毒,企图毒害将军夫人,因此南宫霖被从族谱上除名,而老夫人送回南宫鸿天的家中,同将军府彻底的断绝了关系。” 夏侯懿冷着脸如数家珍一般将这些事情说出,安静不已的百姓中又爆出来哗然之声,竟然有这样做娘的人吗?当真是愧为人母!难怪这个老夫人会被送走。 南宫鸿天一家人被堵了嘴却还有及时押走,南宫墨雪微微叹了口气,垂眉敛目并不言语,而夏侯懿则是继续撇清干系。 “老夫人离开时,南宫将军念在她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仍旧将她用过的衣物和首饰以及各种贵重的古董玉器都送到了南宫鸿天的家中,不想南宫鸿天做生意亏本,变卖了所有的值钱东西之后便又闹到了这里,还试图刺杀清灵公主,徐大人你都看见了?” 夏侯懿转头瞥了一眼京畿卫驯服徐大人,对方点头如捣蒜一般,殷勤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怀疑这个人恐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上,继续吹眉敛目靠在他怀里装柔弱。 “下官看见了,多谢洛王世子明示,下关定然会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的,请清灵公主放心!” 京畿卫的徐大人领着人押着人便离开了,聚在将军府门外的百姓也都渐渐散去,方才在人群中闹得最凶的几个混混已经被夏侯懿的影卫盯上,相信不久就会有更多的线索出现。 “走吧,该用午膳了,丫头你不你担心德妃,她只会护着你。” 夏侯懿冲南宫墨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周围传来阵阵抽气声,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站在一起当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京有美人兮,成双成对! 经过方才的这一段插曲,在将军府内的众人也都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谈资更甚。 南宫墨雪一进门便感受到四面八方偷来的各种视线,而她只是乖巧地坐在夏侯懿身边浅笑不语,一切都有南宫鸿钧来主持大局。 “诸位同僚前来给小女庆生,实乃我将军府的荣幸,因着今日夫人她身怀六甲不能亲自招呼诸位贵客,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南宫鸿钧举起酒杯先干了一杯示意众人开膳,主桌上的云紫萱陪在德妃的身边低声说着话,两人熟络的模样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母亲究竟有多少闺中密友? “丫头你不好奇吗?”夏侯懿凑过来对南宫墨雪低声说道,手上却不停地给她夹菜,温柔体贴的洛王世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好奇什么?”南宫墨雪抿了一小口梅花酿,眼睛眯了起来,真香!可惜她只能喝这一杯…… “好奇……我送了什么生辰礼物给你呀,还有德妃和其他那些个财主们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夏侯懿勾起唇角密音给她,脸上的笑意更浓,手上端着梅花酿抿了一小口,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贪恋梅花酿的醇香馥郁。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富甲天下的懿王殿下会送什么生辰礼物给我呢?前几日的聘礼已经够惊吓的了,你还不如送一座金山给我呢!” 说着南宫墨雪真的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假装惊吓的模样笑了,一旁的德妃和云紫萱则是看着他们两的眼神交流相视一笑。 “丫头真是聪明,就是一座金山,你可喜欢?”夏侯懿将一块挑好刺的糖醋鱼放在南宫墨雪的小蝶中,示意她趁热吃,一旁的洛出尘则是低着头吃饭,闷闷的一言不发。 南宫墨雪挑眉撇了一眼洛出尘,夏侯懿笑着给他也送过去一块挑完刺的糖醋鱼,惊得四周回头看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俗气!送金山什么的真是没创意,况且……你送的金山是如同我院中的假山那般大小还是如同凤凰山大小呢?” 夏侯懿被她这么一问也低声笑了起来,旁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看到洛王世子同清灵公主相视而笑,而洛王世子身旁的懿王——洛出尘则是闷着头狠狠地咬着碗中的糖醋鱼,仿佛那条鱼是夏侯懿本人一般。 “若是我说比凤凰岭还大你信吗?”夏侯懿挑眉看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却摇了摇头以为他在同自己开玩笑。 一旁的宁安已经开始在一旁念礼物的清单了,毕竟这么多人送礼为的就是挣几分面子,若是没有比较不赏宝的话,众人也不必费尽心思的寻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礼物了。 “德妃娘娘送紫金千手千眼观音一尊!”随着宁平的声音,下人将德妃送来的贺礼放在了众人面前展示,顿时一阵嘘声。 这尊千手千眼紫金观音是德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之物,观音像高三米,宽两米,堪称东辰最大的紫金观音像,这不仅代表了德妃对南宫墨雪的宠爱,还表示这她将南宫墨雪这个养女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紫金观音乃是东辰望族金家的传家之宝,向来只传嫡不传庶的! “这礼太重了!” 南宫墨雪转头见到德妃冲自己淡笑不语,心里有些茫然,再看自家母亲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异常的! “本妃虽然不富裕,不过这些东西还是有的,既然你是本宫的女儿,那么自然不能亏待了你!” 德妃安抚她道,一旁许多妒忌至极的眼神早已经刷刷地扫向南宫墨雪,夏侯懿弯了弯唇角什么也没说。 “太子府——九转玲珑塔。”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夏侯泰为何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九转玲珑塔乃是人尽皆知的东辰至宝,这可是文家的东西! 宁平见众人平静下来,继续念道:“懿王府——九转大还丹一瓶!” “轰”的一声,大厅中又炸开了锅,九转大还丹乃是传说中已经绝迹了的神药,只要一粒便可以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懿王竟然一瓶送给了清灵公主。 被众人围观的洛出尘抿着唇极为不悦,显然是因为方才夏侯懿跟南宫墨雪的亲密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宁安的声音还在继续:“秦王府——东海明珠百粒!” 灿灿生辉的东海明珠放在众人面前,没一颗都有婴儿的拳头大小,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当真是大手笔!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脸上明显的呈现出厌恶之色,转头看向夏侯懿道:“北疆大营需要饷银吗,这些都送你了。” 夏侯懿淡然点头道:“一会儿我让鬼影拿走。”他并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让南宫墨雪不舒服,南宫墨雪心里有几分自责。 “康王府——金银树!” 有了之前的礼物之后,后面的礼物大都是值钱的东西,或是赏玩之物或是装饰品,然而都及不上德妃懂得贵重,也及不上“懿王”送的稀有,听着听着众人都麻木了,没什么新奇的东西。 午膳用至一半,南宫墨雪也吃饱了肚子,因为今日不会有才艺表演或者类似的游戏,在座的众贵女,们除了羡慕南宫墨雪之外都兴趣缺缺。 就在众人以为礼单念完之时,突然夏侯琳诡异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本公主的礼物为何不拿上来给诸位贵客观赏呢?是九皇妹嫌弃皇姐送的不够贵重吗?” 瞌睡中的人一下子醒了过来,聊天的人也都打起了精神等着下文。 南宫墨雪冲宁安点了下头,宁安命人将夏侯琳送的礼物抬了上来,样式古怪的箱子里散发着泥土的腥味,而箱子之中明显有东西在动也让众人心惊不已。 “既然七皇姐要求,那么便打开让大家看看!” 南宫墨雪淡淡地抿了一口被夏侯懿换了的茶水,感叹着方才应该多喝几口梅花酿,宁平身旁的魂卫则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啊!” “这是什么东西!” “好可怕!” …… 箱子中众人看见的是两条体型较小的鳄鱼,丑陋的外表和凶恶的模样让众人惊吓过度,许多贵女一下子翻了个白眼便晕过去了。 “好了,收起来吧。”南宫墨雪淡淡说道,宁安挥手让众人将箱子关好抬走,清了清嗓子。 “诸位,最后还有洛王世子送的礼没念。”宁安沉稳的冲众人提醒道,大家这才想起来洛王世子送的礼物还没有拿出来呢,纷纷好奇不已。 南宫墨雪转头看向身旁的夏侯懿,见他脸上带着笑意,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不曾骗过你。” 众人抬眼盯着侍卫手上的小小托盘,一个约莫只有巴掌大小的羊脂玉盒子放在托盘中,看起来并不贵重。 “洛王世子所赠的是——朔方城的城主印信。” 宁安说完侍卫将托盘抬到了南宫墨雪身边,而南宫墨雪也惊讶地接过来夏侯懿递过来的羊脂玉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 金光灿灿的印信躺在玉盒中的黑绒布上,上面刻着反面纂体的朔方二字!他真的送了一座金山给自己,并且还是一座城池这么大的! ------题外话------ 不知道妞们有木有看到我说的这个月发长评(留言500字以上评论本文)有奖励…。表无视伦家…。真滴有奖励…。发长评吧 021 冬至惊吓 满堂宾客哗然,议论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宁安走下高台,乐师和舞姬又开始奏乐起舞,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为何将这般贵重的东西送与我?”南宫墨雪手中握着这个小小的盒子,心里却有千斤重,她知道他待自己的好胜过任何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自己手中。 朔方城是楼兰东边唯一与东辰接壤的大城池,也是当年楼兰王给洛王妃和他母妃的陪嫁之物,姐妹两人的嫁妆一并过来,两位楼兰公主一起出嫁,风光至极! 前皇贵妃在未央宫大火中殁之前,她以自己身子不好为由将自己的嫁妆全都送到了洛王府交给了洛王妃,而皇上对死里逃生又或者说因为皇贵妃的代替保住一命的夏侯懿积怨颇深,不过那么多年来他只是将懿放到北疆戍边,却不曾动过懿王的真正原因是朔方城! 夏侯懿低头喝茶,眼中华光流转,不似往日的幽深透着几分畅快和惬意,见她惊诧如此,伸手揉了下她的额头,“丫头,从今往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因为你是我的。” 南宫墨雪面上一热,嗔怪的瞪了夏侯懿一眼,虽说他声音极低,然而一桌的人都听了个真切,德妃和母妃都用娟帕捂着嘴笑了起来,而一旁的洛出尘盘中的鱼则是更加遭殃,简直惨不忍睹…… 强忍着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南宫墨雪故作镇定的将手中的玉盒收进了自己的衣袖口袋中,随即抬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半晌不曾说话。 看热闹的重臣都看到了清灵公主如何风头正盛,而南宫墨雪也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最富有的京陵女子,不仅拥有二百四十台嫁妆,还拥有一座城池,一时间另众人艳羡不已。 生辰宴过后,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亲自将客人们一一送走,却有两个死活不肯离开的家伙赖在墨雪阁里喝茶,南宫墨雪无法,只能将清点善后的事情交给青裳之后亲自过去招呼。 长风瑟瑟,透着几分萧索令人瑟缩,南宫墨雪迈进自己的院中,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卷。 凭栏依窗,笑靥如花。 一身白袍的夏侯懿倚在桌面上,手中的黑子迅速地落下,眸中带笑天生的睥睨之气溢出,毫不遮掩。 一身黑袍的洛出尘脸上带着银制半月面具,双唇紧抿,眸中幽深黑暗,浑身透着肃杀之气,直挺挺地坐着,咄咄逼人。 寒风透过窗口微微吹了进来,墨发随着狂风舞动,衣袖翻飞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南宫墨雪站在院中的身子一怔,他们在这权势争夺的漩涡之中争斗,他终究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吗?否则他怎么替他们的母妃报仇,怎么对抗得了那些虎视眈眈想要将他们处之而后快的人? “傻丫头,还不进来?” 夏侯懿微微偏了下头,冲站在院中梅树下的南宫墨雪一笑,邪魅带着慵懒的神色让南宫墨雪不由得莞尔,他真的是了解自己甚于别人,无论何时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时候也有些……头疼! 南宫墨雪缓步走到走到他们身边,凝视棋盘上厮杀的场景,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几下,这两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有血海深仇呢! “雪丫头,我要喝茶,渴了。”洛出尘并未抬眼,只是盯着棋盘落下一颗白子,南宫墨雪任命的转身去找茶叶,她记得自己还有些云雾山的极品乌龙,今日都用了吧。 “丫头,我想吃点心。”夏侯懿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容地将一片白子变成死棋,换了只手继续杵着下巴,眼神却睨着她这边。 “哼!不下了!”洛出尘将手中的白子一扔,负气地靠在椅背上,唇抿得更紧了几分,像个孩子那般等着人哄。 夏侯懿伸手将棋盘弄乱,低低地笑了几声,哄道:“出尘想吃什么点心,我给你做吧,午膳你也没用多少,倒是喝了不少梅花酿。” 一旁矮几上的茶具都已经备好,南宫墨雪偏头叫她们过去,夏侯懿伸手提着洛出尘的衣领走了过去,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的软榻上,自己往南宫墨雪身旁一坐也不言语。 “你不是要给我做点心吗?我要吃紫梅酥,紫梅饼,还有紫梅糕。”洛出尘瞪着夏侯懿,脸上的面具形同虚设,南宫墨雪不禁笑出了声,真是个孩子! “黛影,都拿上来!”夏侯懿转头吩咐,门外的黛影提着精致的黑檀木食盒进来,将沁香的精致点心一一摆放好又退了出去。 洛出尘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看着面前的点心,热腾腾的点心似乎是一直暖着,伸手拈了一块扔进嘴里,心里却忍不住还是很伤心。 “我一早起来做的,我知道你今日会不高兴,所以就准备了,出尘,你不是孩子了,我觉得我们已经谈过了。” 夏侯懿难得这般有耐心的跟他说着话,小时候总是一言不合两人便开打的,那怕是半年前也是见面便吵架斗嘴,没有一刻消停的。 “你想这么收买我?我不领情!”洛出尘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茶,南宫墨雪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吃人不嘴软的家伙,真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的强大! “我没想收买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弟弟所以我会照顾你,洛王妃将你视作亲子,母妃心里对你的关心甚至超过我。”夏侯懿唇边漾起一丝苦涩,洛出尘的唇更紧了几分。 南宫墨雪正在倒茶的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腕上,灼热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皱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不会是想在即面前谈论自己的事情吧?老天你还是放过我吧! “怎么样?” “有没有烫到?” 两只手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南宫墨雪嘴唇一张一翕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她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出尘,金疮药。”夏侯懿并未抬眼,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语气中有愠怒却极力的克制,这个人不是陌生人,他不能伤害他,他知道他也不想伤害自己…… 洛出尘收回手去,慌忙在自己怀中翻找金疮药,不一会儿便将一个墨玉的瓶子递到了夏侯懿手中,自己则是转身朝外出去了。 “懿……”等洛出尘走出大门,南宫墨雪才低低地唤了他一声,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 “嘘……没事的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夏侯懿冲她一笑,眼中透着几分无奈,除了喜欢的颜色之外,他们二人几乎是从小抢到大的,若是出尘去刺杀丫头的那一日他没有及时出现将她带走,想必如今站在她身边的就不是自己,其实他不是一个好兄长,甚至很自私。 一转眼,南宫墨雪手上的烫伤已经涂抹好了金疮药,却还是有些红肿,火辣辣的疼,夏侯懿将她的衣袖挽起,露出小半截小臂,雪白的肌肤上一道暗红的颜色显得触目惊心。 “冰块,敷一下会舒服些。” 方才出去的人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们身后,修长透明的手指递过来一个毛巾包裹着的冰袋,指尖因为握着冰块被冻得通红,透出青色的经脉。 “谢谢你,洛美人。” 南宫墨雪伸手接过放在自己被烫伤的伤口周围,灼热感瞬间减弱了不少,她的心里却十分难受。 “我回去了,你书房里对着的那些劳什子的东西还得去看,头一次发现懿王不是吃闲饭的。” 洛出尘揉了下眉心,唇依旧抿着转身向外走,门外的黛影和鬼影跟了上去,黛影手中提着另一个食盒,想来是懿给他准备的点心。 “出尘,今日也没什么事,你多注意休息,无事就来洛王府看我,我还病着呢。”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冲着洛出尘的背影说道,南宫墨雪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心里轻松了不少。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在墨雪阁附近,门外的大殿中只有玉嫣然在房梁上打着瞌睡,想来是先前累的狠了,如今放松下来便累得不轻。 南宫墨雪微微松了口气,神色透着紧张和严肃,深呼吸了一下盯着夏侯懿的眼睛道:“懿,皇上的圣旨什么时候下?” “我以为你想跟我谈谈出尘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这个,出使北齐的圣旨约莫年节之后便会下来,不过皇上已经同洛王提过了,夏侯琳给你送来的箱子我让人弄走了,这种东西将军府里放着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懿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南宫墨雪耳畔响起,修长白皙的双手灵巧地煮茶,南宫墨雪只是呆呆的看着,忘记了言语。 香气氤氲的热茶放到她鼻尖下,南宫墨雪回过神来冲他歉意的一笑,见他将白玉茶杯塞到自己手中便接了过来,两人静谧而透着芬芳的房间内看窗外雪花悠然飘下,但忘一世静好。 “其实我不想让你去北齐。”夏侯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冰袋和受伤的那只手,微凉的手指握着冰袋给她敷着伤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一惊。 “为何?”南宫墨雪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让夏侯懿脸上的笑意更深,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又往她口中塞了一小块紫梅糕。 “这个味道不错可以多吃一些,我加了一些葡萄干在里面。”夏侯懿仔细地翻开手中的冰块,见她手上的伤口肿的没那么厉害了,便将冰袋放到一旁,拿过一个暖炉放到她手中。 “懿……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南宫墨雪微微敛目,从此以后他再来寻自己便是光明正大的了,而日后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也同样如此,心里很欢喜。 “轩辕昊那个人虽然看似冲动暴躁实则冷静狠辣,北齐战神并非浪得虚名,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夏侯懿抿了下唇,他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丫头,她是自己的,哪怕是出尘也不行。 “呃!”南宫墨雪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不由得失笑,“懿你是在担心我会被他勾引吗?放心,我对头脑简单的狼没什么兴趣,况且上一次我将他揍成那样,现在估计他恨我还来不及呢!” 南宫墨雪咯咯的笑了起来,虽说轩辕昊曾经求娶过自己,不过他的心思只是为了联姻或者是结盟罢了,他连这个都紧张?不过这会儿心里却暖暖的呢! “是,我担心!”夏侯懿正色道,他严肃地神色和语气让南宫墨雪微微一愣,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丫头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不喜别人盯着你看的样子,真想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喂鱼!” 南宫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这位爷是在吃醋?她撅着嘴道:“我哪有那么好,在你眼里就是个暖床的丫头罢了!” 夏侯懿见她用他当初说过的话来揶揄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唇角,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碰着鼻尖笑了起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就像是怨妇一般,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倾国之姿倾城之貌! “我会看好你的,别人都没有可趁之机!” “噗——”南宫墨雪终于还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伸手掐了两下他妖孽的脸道:“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让你每日戴着面具呢,美人?” 无意间她的唇掠过他的,熟悉的微凉触感让她颤抖了一下,转眼看见夏侯懿眼中的戏谑登时恼了,自顾自的站起来将窗户一关,躺在软榻上闷闷地不说话。 “明明是你亲的我,怎的又恼了?”夏侯懿缓步到她窗前坐下,轻轻地给她将鞋脱下,又伸手拉过锦被给她盖在身上,“这些日子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真好!” 南宫墨雪微微睁开眼,偷偷睨着他说话的样子,心里乐不可支却又强装作不悦的道:“你总是嘲笑我,说我长得只配做你的暖床丫头,欺负我打不过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怕我担心,可是你若是不说与我,我会更担心的。” “那我日后什么都跟你交代,夫人可好?”夏侯懿倚在床柱上转头看着她,侧脸坚毅而深邃的轮廓投下半边阴影,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意,眼眸微暗。 “谁是你的夫人?” 南宫墨雪想到刚刚被戏弄的羞窘,伸手将被子拉过脑袋,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脸上却烧得厉害,她心里也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成为结发夫妻,一世相随。 “不喜欢叫夫人的话,我应该叫你什么呢?不如叫娘子吧。”夏侯懿轻轻拉了一下她蒙在头上的锦被,没拉动,无奈的道:“你手上有伤,乖、松手!” 南宫墨雪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听话的松了手,夏侯懿将被角拉开,伸手将她头上颇沉的头饰一一摘下来,轻柔而缓慢,不过他倒是真的再也没有打趣她,只是浅笑着同她说话。 小冬的翌日便是冬至,因着夏侯懿跟洛王妃提了冬至邀请将军府和懿王府的人去过冬至一事,午后将军府一家人便都坐上马车朝洛王府去了。 南宫鸿钧小心翼翼地抱着着云紫萱上了马车,南宫墨璃则是同南宫墨璃坐在一辆马车内,想来兄妹两也有大半年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 “大哥,皇上有意让我和洛王世子出使北齐大皇的生辰宴,年后家里全靠你照顾了。”南宫墨雪低声同南宫墨璃说道,她担心母亲没人照顾,这会儿根本出不得半点差错。 “我听爹爹说过这事儿了,你且放心的去吧,烟儿每日都会过来陪母亲聊天做绣活,如今笛子也守着母亲呢,她还说要认母亲作干娘,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南宫墨璃突然想起来风吟笛玩笑说自己的父母不靠谱,还是认个疼她的干娘好,母亲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惹得笛子倒是不好意思了几分。 “真的?那感情好,过几日准备一下腊八的时候回请洛王府的时候办如何?” 南宫墨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她自然是知道笛子年后会嫁给凤栾,凤栾已经将将军府对面的宅子买了下来,日后他们便是邻居了,可是笛子总要出嫁的,她自然是不能从神医谷嫁过去,不若让她从将军府嫁过去吧。 “母亲还说你定然会欢喜的,看来还真是不错,那么明日你跟他们商量一下,定下来也好。” 南宫墨璃伸手拍拍南宫墨雪的脑袋,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妹妹也要出嫁了,幸而懿王并不是的寡情薄幸的人,雪儿也算是嫁得好的。 “大哥,等母亲生下弟弟妹妹就有的你头疼了,不过估计最头疼的人是爹爹。”南宫墨雪捂着嘴轻笑,她还记得婉丽小时候粘着哥哥的时候他见鬼的神情,不由的失笑。 “如今我已经不怕照顾孩子了,毕竟也许我很快也有会有自己的孩子。”南宫墨璃一本正经的说道,南宫墨雪却是突然想到京畿衙门抓走的老夫人一家人,眉头拧了起来。 “懿王有没有跟你说过二叔一家怎么京畿衙门怎么判?” 南宫墨雪没有刻意问过懿这些事情,但是忍不住担忧,毕竟如今南宫墨霖仍旧是翰林院的编修,官职并不高可是却每日跟外祖和舅舅碰面,这总是让她心里不大安稳。 “嗯,懿王跟我交代过了,京畿衙门是他的地方,他吩咐过不提审,但是也没打算将人放出来,将他们关在天牢里是最安全的。” 南宫墨璃瞥见南宫墨雪身上戴着的玉佩,拿起来和自己腰间的墨玉玉佩比对着,饶有兴致地让南宫墨雪看他的发现,“雪儿你看,这两块玉佩上都隐藏着标记,只是模样不同而已。” 这两块玉佩一块是是慕容哥哥和他们相认的龙凤配中的一块,而另一块则是洛美人给自己拴在衣服上的,她将这件事跟懿说了之后懿让她好生带着便没再说什么,为何这也有秘密? 马车里光线昏暗,再加上南宫墨雪腰间的湖蓝色冰翡本就透明,自己从来没仔细的看过上面还会有别的玄机,可是为何这玉佩同慕容家家传的玉佩有联系呢? “这里还有一块。” 南宫墨雪从领口取出懿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三块玉佩放在一起果然发现了相同的花纹,中间隐隐约约似乎都是似龙的模样,在幽暗的马车中流传变化,仔细看却又都不一样。 “这是螭吻和赑屃!我手中的两块上面都有。”南宫墨雪极为肯定的冲南宫墨璃点头,虽说她是第一次见到里面的图案,却铁定不会错。 南宫墨璃恍然大悟,盯着自己的玉佩看了半晌道:“我手中的是睚眦,烟儿那块凤配里一定也不一样。” 马车戛然而止,他们已经身处洛王府门口,远远地听到洛出尘和懿说话的声音,南宫墨雪跃下马车瞥见哪儿人果然站在一旁聊天,洛画烟则是立在一旁冲他们微笑。 “大家都来了,父王说将军夫人有孕在身,请将军和夫人将马车赶紧去便是。”洛画烟冲马车上的宁安说了几句话,示意他直接将马车驶进去了。 众人一起朝洛王府内走去,南宫墨雪立即抓着洛画烟看她的腰间的玉佩。 “烟姐姐,我看看你腰上的玉佩可好?”南宫墨雪冲洛画烟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兴趣盎然。 “嗯。”洛画烟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南宫墨雪,见她仔细地看着好奇地伸过脑袋去:“在看什么?” “果然!烟姐姐、大哥你们看,这里面是囚牛!”南宫墨雪将玉佩递给南宫墨璃,洛画烟也凑上去仔细地瞧着,一旁的夏侯懿和洛出尘被她们的惊呼吸引过来,见他们的动作皆是一惊。 “丫头,这玉佩是怎么回事?”夏侯懿脸上竟然有几分欣喜,不过不是特别的明显。 “慕容哥哥手上的龙凤配和搭个手上的龙凤配里面都有龙形兽,你和洛美人给我的也有,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南宫墨雪不解的道:“六块玉佩,龙生九子,难道说还有别的玉佩?” 夏侯懿和洛出尘对视了一眼,末了夏侯懿才开口道:“还有两块在阿拉沙衮王手里,如今也不知道他将玉佩给了哪个儿子,上面分别是狴犴和狻猊,至于这,慕容手中的两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饕餮和椒图。” “那最后一块呢?貔貅兽也会在玉佩之中吗?那块玉佩会在谁的手里呢?”洛画烟将玉佩重新寄回自己的腰间。 几人已经走到了花厅门外,里面传来几个大人的谈笑声,南宫墨雪见风吟笛扯着凤栾站花厅外死活不进去,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昨日赶回来的凤岚则是一脸睡意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怎么都在这人站着?一起进去吧。” 夏侯懿的声音并不小,顿时花厅里聊得正欢的六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将实现转向花厅外面,如今虽是寒冬,不过因为花厅的墙壁都是温暖的琉璃片,透明的光反射在众人脸上微微有些暖意。 风吟笛如蒙大赦一般朝南宫墨雪和洛画烟跑了过来,拉着她们俩走了进去,其余几人也都陆续走了进去,暖暖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琉璃顶洒下来,其乐融融。 “方才怎么了?”南宫墨雪密音问风吟笛,只见她纠在一起的小脸便觉得定然又是凤栾那个家伙怎么折腾她了。 “雪儿,你说要是我年关之后跟着你们逃了,会怎样?”风吟笛叹了口气密音回她,两人眼神交汇又分开,南宫墨雪被她一句话噎得够呛。 “你为何要逃?莫非是……逃婚?”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看向风吟笛,只见她最近似乎又瘦了一圈,这下倒好了,凤栾嗜血过多瘦了一圈,她照顾凤栾也瘦了一圈…… “我、我就是说说而已嘛!”风吟笛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雪儿不会帮着自己了,她若是不帮自己逃走就没什么希望,可是如何让她帮自己呢…… 南宫墨雪见风吟笛并不吭声,突然冲着洛画烟耳语了几句,她们也是有秘密的。 洛画烟会意笑着起身冲众人道:“母妃,我带雪儿和笛子去我卧房看些东西,你们先聊着,一会儿差人过来叫我们回来用膳便可。” 语毕,还不等风吟笛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一左一右两人拉着边往外走,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脸上,风吟笛却觉得有几分恍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幸好被南宫墨雪和洛画烟及时扶住。 “怎么了?笛子是不是身体不适?”南宫墨雪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觉得没什么异常,然而却忽略了自己本就是个火炉,风吟笛的额头与正常人相比较微微有些烫。 风吟笛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估计是方才站的久了,这会儿有些头晕吧。” 虽然风吟笛嘴上是这么说可大氅中的右手却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脉腕,仔细地听了起来,脉象沉浮有力,身子确实有些发虚,每日被那只狐狸折腾她想不虚都不大可能!想到这儿风吟笛又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三人已经进了洛画烟的卧房。 “快坐下歇会儿。”洛画烟在花茶中放了一点儿蜂蜜递给风吟笛,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些日子,洛画烟早已经将她的饮食习惯熟记在心里了,风吟笛也直接喝了半杯下去。 “呕——”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大惊失色,她们进来时便屏退了下人,卧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却还是惊吓不已,她这是怎么了? 洛画烟接过风吟笛手中的茶杯,仔细地将银针放进去试毒,惊慌的神色让风吟笛生出了几分愧疚。 “烟姐姐,花茶没问题,不必试了。” 南宫墨雪冷静了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如今的状况,连忙走到门前反手将门关上才从怀里逃出来一粒天山雪莲递了过去。 “我看你气色不好,想来是最近照顾凤栾累着了,先吃下去歇会儿。”南宫墨雪并没有点破,若是笛子想说的话她自然会告诉他们,若是她不想说的话,自己也不能提。 “谢谢。”风吟笛压下心里的震颤,牙咬的咯咯响,南宫墨雪只能装作不知,忍笑却忍得很辛苦。 “笛子,如今凤岚回来了,你跟他换着照顾凤栾把,不然日子久了你身子也吃不消。”洛画烟用绢帕给她擦了下额头的虚汗,关切的说道。 风吟笛泪眼,若是这事儿能让凤岚替代她也不会这样——未婚先孕!她方才已经在心底将凤栾骂了一万遍,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臭狐狸! “我会跟他说的。”风吟笛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容说完,一下子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不如我让丫鬟过去将凤栾请过来给你看看是什么病?”洛画烟见她神色不郁,转身于朝门外走去。 “不要!”风吟笛大惊失色,甚于方才她给自己号脉的时候。 南宫墨雪和风吟笛同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来按在椅子上,洛画烟被她们弄得莫名其妙。 “为何?”洛画烟瘪了下嘴笑道:“我知道笛子是大夫,不过生病了还是凤栾看放心些。” 风吟笛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她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便也不再纠结,直截了当的道:“烟姐姐,你跟雪儿都是我的姐妹,你们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洛画烟和南宫墨雪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自然是!” “那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都要替我守口如瓶,要为我考虑,否则断绝往来!”风吟笛撅了下嘴,她一定要逃走,绝不跟那个色狐狸在一起! “嗯!”南宫墨雪和洛画烟神色严肃地点头,洛画烟隐约觉得不大对镜却又说不上来。 “年关之后雪儿去北齐让我随你一起离开,我要逃婚,我不要嫁给凤栾。”风吟笛坚定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冷汗滴滴,洛画烟则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狭长的桃花眼看起来也很大。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要保护好自己。”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她们是姐妹,既然凤栾那个家伙对笛子不好,自己就带她去北齐走走,也算作是让凤栾那傻子好好反省自己一下。 “笛子,你们吵架了吗?我看凤栾为人很和气的啊,不像是那种不体谅人的……”洛画烟杵着下巴问道,南宫墨雪终于知道当初烟姐姐是为何被自家大哥骗到手的了,这么单纯的女子! “他就是只大狐狸!不然我会有了吗?”风吟笛撅着嘴不以为然的说道,洛画烟震惊的无以复加转头看向南宫墨雪求证,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点头肯定。 “我不同意!”洛画烟突然神色严肃起来,风吟笛原以为雪儿会拒绝,可没想到竟然是烟姐姐被凤栾收买了! 洛画烟接着道:“我并非不同意你逃婚,只是我不同意你跟着雪儿他们去北齐,北齐局势复杂,到时候你需要特殊照顾,我担心你保护不好自己,雪儿跟懿哥哥要分心照顾你,我担心……” 风吟笛点了点头,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却没有考虑过,若是她跟着雪儿去北齐,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对付雪儿的把柄…… “那我能去哪儿?” 洛画烟唇角一勾,低声道:“我有办法,你们附耳过来……” 门外的影卫慢悠悠的朝花厅外飘去,她虽然没听到后面具体的逃跑地点,可是凤姑娘怀孕的事情她定然会告诉主子,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的。 花厅中正在 商量婚事的一群人个个乐不可支,除了洛出尘脸色不太之外,众人都说的心花怒放,一个黑影闪身到夏侯懿耳边将方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夏侯懿脸上露出几分惊喜的笑意,随即转头让影卫将话跟凤栾说一遍。 凤栾淡然的脸上先是惊喜,而后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众人都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秘密,却不见他们交流,有种挠心挠肺的感觉。 “咳咳!你们有什么秘密吗?”圣手医仙觉得今日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定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见凤栾和夏侯懿这般笑这种感觉更甚。 “回师傅,没有。”凤栾冲圣手医仙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一般淡雅,圣手医仙则是挑了下眉转而看向夏侯懿,“懿小子,你说!” “回师母,我跟凤栾没什么秘密,我们不过是谈论些别人的事情罢了。”夏侯懿一本正经的说完,一旁的苍无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子! 圣手医仙:“……” 洛王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转而欲吩咐丫鬟去请郡主她们过来用膳,却见凤栾先起身了。 “王爷王妃,我去叫她们吧,正好有些事要跟她们说一下。” “也好,去吧,叫她们赶紧过来,这里可是有个不能饿着的。”洛王妃转头瞥了一眼云紫萱,递给她一叠点心,两人相视一笑。 凤栾应下,到门口取了自己的大氅,洛王府的侍卫在前面引路消失在风雪中,此时洛画烟闺房里,三个好友在床榻上闹作一团,闭着风吟笛跟她们交代之前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好痒!好痒!”风吟笛伸手推开挠着自己腋窝的洛画烟,不想腰肢又被袭击,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盯着她道:“还不从实招来!” “别闹了,好痒,哈哈哈……”风吟笛往床里一滚顺势将自己裹在了锦被里,拽着被角死活不撒手,南宫墨雪见没办法,直扑床尾一把将她的袜子拽了下来,洛画烟捂着嘴笑得不行。 “说不说?笛子,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就……”南宫墨雪手中晃着一根孔雀翎,一脸得意地奸笑道。 风吟笛索性心一横,瞪了她们两一眼,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几口气道:“我说还不行吗?两个未出阁的丫头问这些也不臊得慌!” 洛画烟面色一红却是理直气壮的道:“你不也未出阁么?快招!” “第一次……雪儿知道的,就是大师兄醒过来那几日的事情,我会错意给他用了很多雾草和一只千年灵芝……”风吟笛没好气的瞪这这两个不厚道的家伙,脸上烧的厉害。 “雾草和千年灵芝,哈哈哈哈!雪儿笛子她好呆啊,我以为我自己就很傻,被你大哥一骗就信了他的话嫁给他了,没想到还有更笨的,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洛画烟顾不上平日温婉的形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南宫墨雪也笑着,当真是够笨的! “不过……什么叫那几日,具体是哪一日什么时辰在将军府我知道了,这个不用说。”洛画烟继续问道。 “就是、那几日!”风吟笛无奈的揉了下额角,巫力的说道,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无比惊悚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哪一日?” 床榻上闹做一团的三人惊声尖叫起来,门外的凤栾则是以为发生了什么被她们吓得使劲一推门,冲进去之后才发现三人小脸红噗噗的在床上坐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怎么了?”凤栾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刺客,放下了心。 南宫墨雪率先开口了。“你想吓死我们啊?为何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我刚到门外就听到这一句,怎么了?”凤栾一脸无辜的转头瞥了一眼方才站在门口守着的侍女,侍女连忙点头,风吟笛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我过来叫你们去用膳了,快些整理一下衣裳,我在院外等你们。” 凤栾见她们起色很好也没有危险,说完便转身真的走到了院外,侍女重新带上了门,风吟笛则是一脸无奈的发呆。 “接着说,哪一日?”洛画烟就住这个问题不放,风吟笛自救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道:“你告诉她吧!” 南宫墨雪自己先笑开了,低声在洛画烟耳边说了几句话,洛画烟顿时安静了下来,伸手揉了下眉心道:“我觉得你还是跟雪儿去北齐吧,这一来一回的也就已经到春天了。” 风吟笛点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好,神医谷肯定是回不去的了,没办法……” 三人磨蹭了约莫一刻钟才从屋里出来,凤栾也只是走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地跟着,一路到了花厅。 ------题外话------ 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某蓝的妞们,因为你们的支持某蓝才坚持了下来,有你们真好。 022 引蛇出洞 冬至之后的几日南宫墨雪几乎让将军府的管家跑断了腿,幸而有龙千哲帮忙,她才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寻到合适的回礼,年节之前南宫家的侍卫每日都早出晚归,而当日给清灵公主送过生辰礼的公卿贵族们都收到了更好的回礼,让人惊讶不已。 自从冬猎回来之后洛王世子便再也没上过早朝,听说除了偶尔去将军府以外,洛王世子对任何人都是闭门不见,荣国公主在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便也没再有脸上门去。 近日各国国书频繁,先是北齐国主年节后寿宴一事需派使臣前往,而后是许多年未曾来过人的楼兰国书也快马加鞭的出现在了夏侯云天的上书房。 禁军被夏侯云天不动声色的大换血了一次,原先隶属于南疆大营的人被尽数调遣回了南疆大营,换上来的大都是跟过懿王的北疆大营的统领,众人都察觉到了这个变化,朝中又是一次腥风血雨。 自康王牵连到刺杀洛王世子一事之后,虽并没受到惩处但在朝中明显的被处处排挤,再加上他本就是武将,他的母妃丽嫔只是普通县丞的女儿,品级不高没有后家支撑,如今自然也就没有朝臣支持,颇为不得势。 太子奉命追查秦王一事,利用秦王刺杀洛王世子和懿王一事乘胜追击,抓了许多秦王党买官卖官以及收受贿赂的证据,虽说这些都不是直接的线索,只是间接地指向秦王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秦王党一批大小官员落马,京陵人心惶惶。 夏侯云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太子处理这些案件,导致秦王一党的实力明显被削弱,而秦王则是以秦王妃小产为由索性告了假没去上朝,任由他们肃清自己的势力。 转眼便到了腊八,小寒大寒接连到来,冷若冰城的京陵猝不及防的让众人意识到冬日严寒,家家户户挂起了大红灯笼,等待着年节的到来,络绎不绝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喜庆的大红色将银装素裹的京陵装点得喜气洋洋。 “小姐,今日是腊八了。” 青裳轻轻将躺在温暖的火炉边小憩的南宫墨雪唤醒,最近几日洛王世子和懿王都不曾来过,小姐每日上午陪着夫人和烟郡主说话,中午用完午膳便回到自己的卧房瞌睡,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 软榻上半眯着眼的南宫墨雪轻轻地翻了个身,随口呢喃道:“今日已经是腊八了吗?如今什么时候时辰了?” 冬至之时母亲便跟圣手医仙和洛王妃约定好腊八这一日他们来将军府过节,顺便将笛子认自己母亲作干娘的仪式也一并办了,虽说她们已经计划好帮笛子逃婚,不过以后笛子便是自己的干妹妹,自然是向着她多一些,凤栾那个家伙也要往后靠。 “回小姐,如今已经未时三刻了,客人们都到了小姐得起身了。”青裳上前将醒神汤递给南宫墨雪,南宫墨雪迷迷糊糊的接过来灌了下去,转而起身去耳室沐浴去了,如今她内力充盈再加上炙热的纯阳内力总是烧的慌,每日在炭火边上就昏昏欲睡,醒来便是一身汗。 外间的门轻轻响动了一声,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青裳正准备开口问青衣是谁进来了,只见来人冲她摆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青裳福了下身子带上门出去了,耳室中倚在浴桶中恢复清醒的人并没有在意外面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青衣进来给她添热水,青裳出去守着了。 “青衣,给我加点热水。”南宫墨雪朝屏风外瞥了一眼,这丫头磨蹭什么呢? 半晌,身后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起,南宫墨雪眯着眼等着却又没动静了,夏侯懿将手探进浴桶中,这水明明还是很烫的,这丫头想将自己烫熟吗? “水太热你又该睡着了,再呆一会儿起身吧。”夏侯懿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将南宫墨雪吓得汗毛倒数,猛地一回头郝然看见他趴在浴桶边上,他的脸离自己的脸只有半臂之遥。 “你何时进来的?”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她最近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警觉降低昏昏欲睡,若不是她跟懿一直没有逾矩,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身孕了! 夏侯懿修长微凉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两边,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轻声道:“方才!” “我最近不大对劲……每日昏昏欲睡的,连你进来我都没有分辨出来。”南宫墨雪闭着眼靠在浴桶边上,自己该让凤栾给看看了。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烈焰果的原因,虽然烈焰果全部被炼化,内力也都被你尽数转为自己的内力,如今天人境五层的功力自然是不会再被烈焰果霸道的力量反噬,可是却急火攻心,内息不稳需要有发泄的出口。” 夏侯懿慢慢地给她解释着,最近这几日他们都忙坏了,虽说出尘替他处理懿王府的事情,可是今日朝堂之争愈发严重,牵连甚广,他不得不同出尘一起将局势控制在他们希望的范围内,起码不能让自己的那一派人被暴露出来。 “只有你先过来了吗?”南宫墨雪转头看向他,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面色泛白黑眼圈较重,定然没有睡过几个好觉。 “呵呵,丫头这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担心客人来了,而你这个做主人的还在睡觉呢?”修长的大手从她的额头移到后颈,力道适中的给她捏着颈部和肩,方才看她揉着肩的动作似乎是练剑练得太累了吧。 “唔——没想到堂堂懿王还这么会伺候人,你不觉得被小丫头赚到了吗?”南宫墨雪轻笑一声,转身握住他的手,微凉的手宽大地攥住自己,心里安稳了许多。 “这么说来我真是亏大了,若是不收点利息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夏侯懿勾起唇角,伸手将她从与桶里捞了起来,南宫墨雪惊呼一声,转身自己已经裹在了浴巾里,夏侯懿抱着自己朝外间走去。 风微微有些发凉吹在南宫墨雪微湿的脚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惹得夏侯懿低声笑了起来,胸膛传来微微震动,显示他心情愉悦。 几日不见心里还是有几分想念,不过南宫墨雪如今却尴尬垂着头看自己,从肩到教踝都被裹了起来,手脚都被缠的死死的,他这是要做什么? “你……还没说洛王和王妃他们过来没?”清脆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即便她并不陌生他的碰触,可仍旧十分紧张,这位爷做事情从来没个先兆,就这一点而言他跟洛美人当真是兄弟! 夏侯懿抱着她走到软榻前坐下,伸手将厚厚的毯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取了毛巾给她擦头发,温暖的火炉让她舒服了许多,索性闭着眼让他伺候了。 “大家都来了,如今在前厅聊天喝茶呢,南宫夫人说你许是在睡着,我便过来寻你了。” 南宫墨雪舒服地眯着眼侧了下身子,枕在他腿上的头也微微朝他腰上靠了靠,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自己还真是有些丢脸…… “那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你将我放到床上去,我换衣裳。” 夏侯懿换了一块干的毛巾将她的头发包裹起来连着毯子见她抱到了床榻上,伸手又放下了床头的帐幔,转身走到窗前,随意地翻看起她书桌上的东西。 “懿,不然你先过去吧,我换了衣裳还要等头发全干才能盘发,你一直在这儿啊他们该等急了。” 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南宫墨雪觉得有些难为情,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们这么久不出现她怕会遭人误会。 “你怕什么?”夏侯懿似笑非笑的声音透过隐约的浅紫色帐幔传进来,听得正在整理衣裳的南宫墨雪脸上一热,慌忙将袜套套上脚,一掀帐幔跳下床去,胡乱往脚上套靴子。 “真是个笨丫头!” 繁复的银线挑绣铃兰花的衣襟上,从第一个盘扣开始便是错的,整个扭曲了的衣襟看得夏侯懿嘴角抽搐,腰间裙角的一带也前后系反了,她是有多慌? “我怎么了?”南宫墨雪将脚上的鹿皮小靴子套好,好整以暇的朝夏侯懿走过去,再不过去一会儿他们该着急了。 “呵!没什么。”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仔细地将她腰间前后系反了的衣带解开,又顺手将她的盘扣一并解了,南宫墨雪微微迷惘的扬着脸,眼中透着几丝惊讶。 “懿……”她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只能看着他将自己外裳的衣带和盘扣都解开,脸上越来越红。 “粗心的丫头!你这么着慌是在怕什么,衣带前后系反了,盘扣从第一个开始便扣错了,若是你这么过去的话,别人想不乱想都难,我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件衣裳手里了。” 夏侯懿故意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微微发青的胡渣磨蹭着她雪白的后颈,戏谑的轻笑声让南宫墨雪面色更红了几分,耳朵和后颈也微微抹上一丝淡粉。 南宫墨雪知道自己会错意,抿着唇垂眸不语,谁让他总是那么色……如今突然正经起来倒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好了!我们走吧!” 夏侯懿将她放在地上,拉着她朝外走去,南宫墨雪还因为方才的误会面颊发烫,夏侯懿从青裳手中接过两人的大氅分别披上,四人朝前厅走去。 道路两旁的积雪每日定时又吓人清扫,地上除了有些微湿之外,没有半点冰雪,周围一片素白晶莹,寒风瑟瑟吹过,夏侯懿身上一身莹白的锦袍映称着周围的白雪都显得失了三分颜色,南宫墨雪微微扬起了唇。 “笑什么?”夏侯懿回头看她,四目相对,不语情深。 “有美如斯,不枉此生。”南宫墨雪轻轻在他耳畔说完,笑着转身朝前跑去,夏侯懿却没有追上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我是靠出卖色相……”话到一半南宫墨雪便转身跑了回来,慌忙捂住他的嘴,这里已经过了花园了,若是被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还被说成什么样呢! 夏侯懿得逞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眸光滟敛,华光四溢。 “呃!还真是……”南宫墨雪呆了一下,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这一次轮到夏侯懿的脸色变了几变,回头一看青裳跟青衣早已经走另一条路去了前院,四周空无一人。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夏侯懿脸上又扬起了魅惑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和蛊惑贴向她道:“既如此,日后我便宿在墨雪阁了,如果夫人喜欢我的美色,我也只好勉强自己以色侍人了。” 南宫墨雪目瞪口呆,她忽略了这厮的恶劣本性,声音都颤了几颤,咬牙笑道:“近日公务繁忙就免了吧,如今年关将至,本公主也忙得很。” “那哪儿行呢?只要能让你高兴,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夏侯懿暧昧至极的冲她眨了下眼,然而他脸上隐忍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南宫墨雪瞬间觉得认识到自己如今的行为叫做引狼入室! “我、我、我……到了!” 南宫墨雪抬眼看见两人郝然已经在前厅的大门口了,而里面坐着的那么多人却安静地有几分怪异,众人都盯着门外的两人,看得南宫墨雪头皮发麻。 “诸位抱歉,我来晚了。” 南宫墨雪冲众人一笑,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又烧了起来,求救的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南宫墨璃会意,立刻开口替她解围。 “雪儿来了,快进来坐下,方才大家正在商量笛子从将军府出嫁的事情,你过来的正好。” 众人都会意便就这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南宫墨雪同夏侯懿坐到风吟笛和凤栾身旁,风吟笛一脸的疲惫地听着大家商量着如何把她嫁出去,冲着南宫墨雪就是一个怨念无比的苦笑。 见她似乎起色不大好,南宫墨雪靠着风吟笛密音道:“这几日怎么样?害喜厉害吗?” 风吟笛抿了下唇冲她点头,并没有说话,用眼神瞥了下放在她面前半个时辰也没动过一口的花茶,一股甜腻的蜂蜜加炼乳的味道传来,南宫墨雪立即明白了。 “青裳,去给我准备一壶酸梅汤,要不放糖的。”南宫墨雪低声吩咐完,青裳便转身出去了,一旁的凤栾在而是跟夏侯懿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太在意她们的举动。 风吟笛咬着唇,从前她是很爱喝甜的花茶,可是最近一闻到这个味儿就想吐,这会儿是根本忍不住了,不知道一会儿用膳的时候怎么办? “雪儿,我怕但会儿用膳的时候撑不住,怎么办?”风吟笛的眉皱的更深了,她这几日借口躲在烟姐姐那儿,凤栾去了也只是面对面的说说话,连碰她都不让他碰,她害怕凤栾知道之后自己更加逃不掉…… “我替你想办法,你先别急。”南宫墨雪伸手握住她的,微烫的手让风吟笛冰凉的手心暖了起来,转身瞥了一眼殿外,青裳已经端着酸梅汤的托盘进来了。 “小姐,奴婢给您倒吧。”青裳是个眼尖的,她也注意到了风姑娘脸色不大好,看起来并非生病,倒像是梓鸢刚有了那会儿的模样。 南宫墨雪点头,不动声色地将风吟笛面前那杯甜得发腻的花茶挪到自己面前,小口的喝完了,青裳会意的将微温的酸梅汤放到风吟笛面前。 少了鼻子下面那个甜腻的东西,风吟笛终于松了一口气端起酸梅汤便喝了个底朝天,青裳继续给她倒了一杯,将一整壶酸梅汤放好,收了托盘退下去了。 此时将军府的前厅比起冬至那一日来更加热闹,因着云老夫人的病大好了,相府也过来不少人,前厅之中几乎闹得不可开交。 “丽儿也要酸梅汤。” 突然一个声音从南宫墨雪和风吟笛身旁响了起来,吓得做贼心虚的她们俩儿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从年纪最大的云丞相云老夫人到年纪最小的丽儿都盯着南宫墨雪桌上的那一壶酸梅汤,冬日里哪有人喝这个的,况且谁不知道南宫墨雪爱吃甜的,酸的东西也许除了菜以外她半点都不沾! “雪姐姐,丽儿也要酸梅汤。” 云婉丽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南宫墨雪只能冲青裳道:“换一壶热的酸梅汤给丽儿,这一壶凉了。” 青裳正想拿走桌上的酸梅汤,不想云婉丽前抢先一步将酸梅汤连壶抱起,“咚咚咚”跑到自己的桌前献宝一般倒了一杯在自己的杯子里,云婉茹则是一脸无奈的冲南宫墨雪摆了下手,她也很怀疑她们究竟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啊!好酸呐!” 云婉丽将一大口酸梅汤灌了下去,立即酸的小脸都皱了起来,然而她一想到方才世子哥哥吩咐她做的事情,便又咬牙喝了下去,酸的直倒牙! “酸吗?”云婉丽的母亲结果小女儿手上的酸梅汤尝了一口,露出同样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酸梅汤。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南宫墨雪,却看到了她面前的被子里装的似乎是花茶,杯底还有残留的花瓣和粉紫的颜色,而风吟笛的面前则是酸梅汤…… 洛画烟揉了下眉心,这下子完了,可怜的笛子又要落入魔爪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见众人都沉默着,云老夫人先开口问了,毕竟她也是女人,这种情况不用人说她也是知道的。 南宫墨雪咬了下牙索性心一横垂着头不语,任由众人的视线将她穿透,反正只要她不说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雪姐姐,祖母问你话呢?丽儿也奇怪为何雪姐姐的酸梅汤里没有糖,酸死我了。”云婉丽不满的抱怨道,一张苹果脸如今还纠结在一起,可爱的红扑扑的小脸上却透着笑意,南宫墨雪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惊悚的发现她分明在看夏侯懿! “一定是青裳弄错了,青裳赶紧去换一壶来给丽姐儿。”南宫墨雪讪笑道,脸上掩不住的尴尬,为了笛子她忍! “不必换了,放回她们身边去吧。” 一直跟夏侯懿聊天的凤栾突然冲青裳笑道,风吟笛一副见鬼的模样看向凤栾,却见他脸上仍旧是淡雅如墨的微笑,温暖的如同阳春仨月的春风,轻轻地飘散在每个人脸上。 青裳僵硬地抬着那壶千斤重的酸梅汤放回到了南宫墨雪和风吟笛之间的桌面上,众人再一看风吟笛面前与之配套的杯子都明白过来几分。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凤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托盘递给了凤栾,挨着凤栾做了下来,而凤栾则是端着托盘走到风吟笛面前放下,一股熟悉的药味传到她鼻尖,让风吟笛几乎崩溃了。 因为这碗里的药是——安胎药。 “嫂子,我可是午膳都没用一直看着煮的,你趁热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凤岚笑着跟风吟笛说道。 他这些时日每日奔波在外就是为了能寻到合适的宅子和家具摆件,几乎跑遍了整个东辰,甚至还回了一趟景家,希望他这么卖命的干活能让未来的嫂子忘了他之前给她雾草和千年灵芝没有提醒她的事情,他不想被追杀…… 凤岚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圣手医仙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然而还是有几分不悦,这些孩子竟然一个个都不高告诉他们? “笛子,你还想瞒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圣手医仙瞪着风吟笛,风吟笛也回瞪着她,极为相似的两张脸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分毫不让。 “师傅,您别生气,我们没打算瞒着您的,原本是想今日跟大家说的,现在说也是一样的。”凤栾冲圣手医仙笑着,仔细地将药碗递到风吟笛面前,风吟笛满脸怨念的接过他递来的药,自己这会儿是该吃药了…… “是……何事?笛子病了吗?”苍无涯盯着风吟笛有些苍白的小脸,自家女儿似乎是瘦了许多,不过听她娘说这丫头自由喜欢甜食的,怎么冬日里会想着喝酸梅汤?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视一眼一脸无奈的摇头,自家师傅当真是个粗心的家伙,难怪当年师娘跑了他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有了女儿他也不知道…… “笛子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所以她让雪儿给她准备些酸的,不想却被小馋猫给叼了去,闹成这般了。”凤栾接过风吟笛手上的空碗放回托盘,又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汤放下,将空药碗连着托盘递给了一旁站着的青裳。 “什么?笛子有身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半晌苍无涯终于扔出了这么几句,听得众人都嘴角抽搐,圣手医仙揉着眉心道:“一个月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不舒服,我先回房,一会儿仪式的时候我再过来。” 风吟笛接受不了众人这般惊讶地神情,转身朝外走去,凤栾伸手止住南宫墨雪上前的脚步,自己跟了上去,取了自己的大氅在殿门转角处便将走在前面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唔——你做什么?”委屈地无以复加的风吟笛等他一眼,便挣扎着想要跳下来,“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 “乖乖别动,地上滑,你这么走回去我不放心。”凤栾紧了紧她身上的大氅,将自己大氅也裹紧,密不透风地将寒风挡在外面。 “我自己有腿。”风吟笛抗议,却换来凤栾更开心的微笑,毫无用处! “我知道你有腿,我就是想抱你回去。”凤栾低头瞥了一眼风吟笛,浅灰色的眸子透着几分光亮,每一步走走的很慢很稳。 “凤栾!”风吟笛瞪着他,这个家伙就是只臭狐狸,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再也不要! “嗯?我在。”头顶上传来愉悦温润的声音,脾气好的让风吟笛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了,不!不对!他那样对待自己,如今还没过门就已经有了孩子,她今后的日子想必就是人间惨剧!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伤风化吗?你……”风吟笛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暂时就这些,答!” 凤栾低头见她一脸愤恨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愉悦的道:“笛子,你可知道这几日我高兴得睡不着觉。” 风吟笛:“……” 他说他高兴得睡不着觉?这几日的事情?为何? 脚下传来积雪踩踏的声音,凤栾担心有积水的地面会踩滑,一直挑着积雪深的地方走,几乎快要没到膝盖的积雪踩在脚下留下一长串的印迹,就像两个人这些年的恩怨纠葛,纷纷扰扰。 “我曾经以为你在我心里只是小师妹,我宠你惯你护你皆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妹,于是我躲着你离开了。”凤栾仔细地盯着前面的路,手上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吹在风吟笛脸上,让她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五年我四处流浪,想查找我生母的出身,想替母亲报仇,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我的眼里只有病人,知道一年前我遇到雪儿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可以有温暖的生活,可以有朋友,我也一度以为自己喜欢她,亦或是爱上了她,可是当我发现大师兄和懿王对待她的感情同我不一样,她自己想必也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也许我并不明白什么是爱,而雪儿只是知己。” 风吟笛抿着唇窝在凤栾怀里一言不发,两人已经穿过假山走到听风轩门外,冬日的听风轩早已经撤了阵法,凤栾抱着她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似乎脚下的雪还是一样的深。 “我以为想娶你是因为责任或者是想要保护你,可是我错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考虑过你对我而言究竟有多么特别和重要,其实那日你给我心悸药的时候我舔过,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风吟笛睁大了眼睛看向凤栾,突然颤抖着声音道:“骗子!” “对,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忍受你离开我,不能忍受你想去赏梅宴,不能忍受你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因为你一直都住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开过,也没有人能替代。” 凤栾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两人已经进了内室,干燥舒适的环境让风吟笛有些犯困,凤栾将她放在火炉旁的软榻上,仔细地给她盖上厚实柔软的毯子,转身朝衣柜旁走去。 今日惊吓过度的风吟笛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话,转头便瞥见他自膝盖以下整个都湿透了的下身,沾着冰雪的白袍因为屋内温热的炭火烘烤瞬间化作水顺着靴子往下滴,心里突然痛了一下。 她原以为爱一个人要让他知道,需得亲口承认那才算是爱,可是她却忘记了这些日子凤栾对待自己的态度,他无时无刻都在对自己好,在师傅面前维护着自己,无论何时都关心自己,甚至纵容自己的任性,她以为凤栾心里没有她,就像凤栾以为自己想离开他一样…… “你、一会儿吃药。”风吟笛说完这几个字便闭上眼睛假寐,隐约听到凤栾“嗯”了一声,之后便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前厅之中众人还在热闹的谈论着他们会生女儿还是儿子,孩子跟谁姓的事情,众人因为这个话题争论不休,最终被夏侯懿一语定音。 “若是生女儿便跟着笛子姓,生儿子便跟着凤栾姓,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夏侯懿笑道,凤栾好歹是盟友,能帮就帮。 苍无涯点头,还是懿小子的话有道理! 南宫墨雪则是无奈的摇了下头,看样子如今懿跟凤栾是盟友了,处处帮着他,不过经过今日的事情,笛子不一定想逃婚了,况且逃不逃得掉也是个问题。 今日是腊八,按照年节习惯要吃的点心和喝粥,不过因为众人下午都在吃,因而晚膳的时辰也延后了一个时辰,并且因为笛子有了身孕,母亲说让她在晚膳时敬茶便可,不必弄那些虚的繁杂仪式。 黛影去听风轩叫凤栾和风吟笛的时候,风吟笛刚刚睡醒,发现自己躺在凤栾怀里,而他手上破天荒的没有拿着一本药典,只是看着自己。 “饿了吧?该去用膳了。” 风吟笛迷迷糊糊的被凤栾搀了起来,见他给自己穿外裳面上一热,“我自己穿。” “你靠着再眯会儿吧,为了让你能吃的了晚膳,南宫夫人吩咐厨房将菜重新换了一遍呢。”他低着头仔细地给她穿外裳和鞋子,声音温柔带着微不可查的愉悦。 “嗯。”闻言她索性又靠回他怀里,低低地道:“一会儿别踩着那么深的积雪过去了,着凉了怎么办?” 凤栾取来一旁的大氅给她穿戴好,自己也穿上抱着她施展轻功过去了。 腊八一过年节就近了,这几日被逼急了的夏侯琳寻不到童男童女内力日渐衰弱下去,就连她无比强悍的自愈能力也渐渐的变得缓慢起来,身体慢慢地冷了起来,不想动弹困倦不已。 在夏侯琳房顶上盯梢的无影迅速地消失在雪白的屋顶上,百里连安府上却已经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如何诱捕夏侯琳了。 当时如今皇上对辰妃的宠爱,并且连皇贵妃同辰妃沆瀣一气的情况而言,想要让皇上直接治她的罪并不容易,除非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是如何的十恶不赦,因此这事情才会一拖再拖到了现在。 连续这半个月,每到晚上荣国公主府上只要有人外出,必然被人屠杀,夏侯琳没有自己的心腹,一开始寻找她的黑巫早已被诛杀殆尽,夏侯淳如今自身难保自然不会想起她这个皇妹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百里连安计算着整个时辰和可能出现的意外巧合,洛出尘则是大方地给了他一百名影卫供他差遣,顺道儿保护他们的安全。 新月缓缓升上树梢,在懿王府内呆了一段时间的那些孩子都愿意以身作饵诱捕夏侯琳,百里连安好不容易跟洛出尘要到了一个可靠的暗桩,以他的名义给夏侯琳送信准备让夏侯云天看看。 每年的腊八夏侯云天都要亲自出京陵城一趟,到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京陵皇族陵寝祭拜他的生母,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由于今年的暴雪导致行路漫漫,好在荣国公主府在北城,是夏侯云天回宫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来百里连安想要沿着出戏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 荣国公主府侧门处的街角,一两通体乌黑的马车停在那儿,在夜色的阴影中毫不起眼,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马车顶上,吹了三声短哨——来了! 一声短哨回应后,马车顶上的黑影迅速隐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静谧。 街道转角的大道上,一辆华贵却低调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而此时将食物送进公主府内的人也正好从公主府出来。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窈窕女子突然从华贵的马车旁掠过,后面隐着的无数禁卫军尽数涌出,迅速地追着黑衣女子离去。 “保护好皇上,护驾!” 福泉尖细的嗓音响起,街角处传来明显的打斗声,而后便是黑衣女子逃进了荣国公主府中,禁军和街角的京畿卫衙门的侍卫们聚在了一起。 “刺客抓到了吗?”夏侯云天忍着愠怒朝马车外问道,他竟然在北城遇到了刺客? “回皇上,刺客手腕上受伤,背上背着一个会动的黑色包裹逃进了荣国公主府中,看身形是名女子,京畿卫徐大人说是百里大人让他们前来捉拿抓小孩儿的疑犯的,您看……”禁军首领恭敬地答道,荣国公主可不是他们能随便的搜的,京畿卫的人就跟家不敢搜了,不过此刻惊动了皇上,只怕是要搜上一搜的。 “搜!朕也去看看!”夏侯云天一听刺客进了公主府,心下担忧不已,琳儿平日里贪玩,不好好的学功夫若是遇刺了怎么办? 华贵的马车往前一拐停在了荣国公主府的门外,而此时洛出尘的影卫扮做的京畿卫侍卫们已经追进了夏侯琳的卧房。 几个被吓坏了的孩子惊声尖叫着,为首的无影已经一剑刺向了夏侯琳的手腕,鲜顿时血淋漓。 影卫尽数用尽夏侯琳的卧房,公主府中的下人和侍卫赶到之时,却被禁军拦住,看不到夏侯琳院中的景象,无影将夏侯琳双手手筋挑断,随后从这几日他看到的机关中将夏侯琳练功的巨鼎也一并取了出来。 禁卫军恭敬地打开荣国公主府的大门,夏侯云天抬步朝里走去,身后跟着双眉紧锁的百里连安和寒澈,夏侯云天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迅速,生怕自己去晚了,最疼爱的女儿便会受到伤害。 “皇上,林统领带人进去了,公主不会有危险的,请陛下宽心。”百里连安劝慰道。 夏侯云天闻言脚步也慢了下来,林统领曾经在北疆做过副统领,骁勇善战功夫极好,有他在琳儿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寒澈则是警惕的护在夏侯云天身旁往前走着,全神戒备的模样。 短短的路途三人走了一刻钟才到,而一早进来的无影等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京畿卫的徐大人带着一众官兵和禁卫军。 寝殿之中,废双手的夏侯琳被被点了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触目惊心的鲜血蜿蜒在墨玉的地面上,散发出一室血腥,而受惊的孩子们则是呆在大殿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 夏侯云天踏入大殿之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失踪的孩子在夏侯琳的大殿之中被发现,并且那张染满鲜血的白玉台已经说明了一切。 转身离去的夏侯云天将免死金牌放在了百里连安的手中,夏侯懿彻底绝望了,喉咙中近乎疯狂地发出呵呵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而百里连安直接让京畿卫的人将她押进了水牢。 ------题外话------ 最近的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某蓝尽量调整状态,能存稿的话就能把更新时间固定下来,群么一个。 023 胡思乱想 凤栖宫里的辰贵妃一早命宫人准备好了腊八粥和一大桌的宫宴,就等着夏侯云天回宫用膳了,精心装点过的辰贵妃看起来仍就十分年轻,根本不似两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倒像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妇。 桌上的烛台已经燃了一半,往年的这个时辰皇上早已经回到宫中了,今日却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着慌。 “娘娘,不如您先用些点心吧,皇上既然每年腊八都会陪着娘娘过,娘娘不必苦等着,今年许是因为大雪封山再加之路途遥远,说不定过会儿皇上便回来了。” 一旁的大宫女劝道,自家娘娘受皇上宠爱,每年皇上腊八去拜祭完他的母妃之后定然会到娘娘这儿来,这是年轻的莲皇贵妃不懂得的情谊,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辰贵妃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沙漏,这会儿已经快酉时三刻了,皇上却还没有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去给我查查皇上回宫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快去!” 辰贵妃抓起面前的茶杯朝地上跪着的人砸过去,一旁的管事公公立即跪着退了出去,带了一群人便匆匆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娘娘您息怒!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大宫女给辰贵妃递过来一杯茶,辰贵妃凤眸凌厉地盯着大殿之外的院落,一言不发。 半刻钟之后,带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一众宫人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凤栖宫中,而辰贵妃再也坐不住打算亲自到宫门口去迎夏侯云天。 “娘娘!大事不妙了!” 凤栖宫的管事太监连滚带爬的往地上一跪,身上沾着雪花的裘皮也来不及脱下,尖细带着哭腔的声音确实是让辰贵妃心里一颤。 “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给本宫好好说话!”多年来深宫得势的辰贵妃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子,自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与气势压得众人不敢出气。 地上战战兢兢的总管强打着精神抬起头来道:“是娘娘!奴才打听到了,皇上已进了北城却在半路上遇到刺客了,禁卫军林统领追杀刺客追到了荣国公主府上,百利大人奉命追查京陵孩童失踪一案,正好京畿卫的人也追到了公主府之中……” 辰贵妃手上的白玉杯应声落地,她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如今怎么办?再一次放弃琳儿吗?还是竭尽全力去救她? “皇上如今回来没有?怎么给她定罪的?” 辰贵妃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管是太监,她宫里的人她知道,没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出卖琳儿,唯一的解释那便是百里连安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失踪孩童的事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动琳儿罢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方才已经到了宫门口,朝着皇后的凤辰宫去了,听林统领手下的一个护卫说,皇上将免死金牌给了百里大人。” 管是太监颤抖着双唇低声答道,辰贵妃平日里虽和气,可是这么些年来折在她手上的性命多如杂草,自己不想因为一个闪失丢了身家性命! “摆驾,去莲妃那儿!” 辰贵妃强自镇定下来,只要琳儿能或者就行,身份与她而言如今已是苛求,她非要不怕死的去招惹洛王世子,这下被人钉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了了…… 这头因为局势紧迫辰贵妃并没有着人通传带着几名亲信宫人便朝莲皇贵妃宫中去了,那头正在兴头上的莲皇贵妃和夏侯徽玩的不亦乐乎。 红罗暖帐外袅袅青烟绕着,大殿中散发着一股腥甜的气息,带着浓浓的情欲。 “小妖精,这么久没碰你了,想爷了吗?”男子狎昵的声音传来,放肆不已。 “自然是想了,最近十七已经不哭闹了,每日变得很乖巧,我也不操心,倒是显得有些发闷了。”柔软勾魂的声音响起,透着丝丝诱惑和暧昧答道。 “那就叫爷好好疼你,今夜他不会来的。” 一阵笑闹的声音传出,暧昧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门外的宫人们早已被支走,而看在门口的心腹大宫女也在外间一边瞌睡着一边盯梢。 “辰——” 辰贵妃一个手势制止了太监的通传,低声朝门外的太监道:“不比惊动妹妹,本宫独自进去便是。” 通传太监立即会意噤声,辰妃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留在了大殿门外,只有她独自推门朝里走走去,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大宫女惊醒过来,见到来人是辰妃娘娘,朝她福了下身子。 “贵妃娘娘吉祥!莲妃歇下了,娘娘有何事可让奴婢代传。” 大宫女不卑不亢的话让辰妃一下子便恼了,她对莲妃和自己儿子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小十七是自己的孙子,可如今琳儿命在旦夕他们竟然还有这个功夫在里面乱来? “本妃知道谁在里面,你要么现在进去通传,要么本宫自己进去!” 辰贵妃凌厉的扫了一眼并未睡醒的大宫女,对方大惊连忙推门冲了进去,生怕她晚上半分辰妃便会破门而入。 “莲妃娘娘,娘娘,辰妃娘娘来了!” 红罗软帐后的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是一顿,梁青莲眯着眼推了一下身上的夏侯徽,清了清嗓子道:“辰妃可有什么事找本妃?” 大宫女低垂着头道:“奴婢不知,但是辰妃娘娘看起来心情不好,娘娘……” “本妃已经进来了,你们是打算现在起身还是就这么跟我说?”辰贵妃眯着朝地上的大宫女一扫,她立即连滚带爬的朝外去了,她好整以暇的朝贵妃榻上一坐,大殿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身体还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反正隔着幔帐什么也看不见,就这么说也不会是不行。 “母妃,出了何事?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宫里陪着父皇过腊八吗?”夏侯徽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明明母妃知道自己跟莲儿的事情,她还是不管不顾的硬闯进来,让莲儿情何以堪? “哼!”莲贵妃冷笑,锐利的视线射向床榻上的两个人,“你父皇半路遇刺,刺客进了荣国公主府,正好撞见京畿卫在捉拿京陵失踪孩童的凶手,琳儿已经被缉拿了。” 夏侯徽闻言皱起了眉,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姐姐自从二月失身之后就性情大变,不仅练得功夫邪门甚至连举止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总归是阴测测的眼神,毒辣而又嘲讽。 “百里连安怎么干缉拿她?皇族犯法也应当送道大理寺关押,他百里连安是活的不耐烦了。”夏侯徽从梁青莲的身上起来,开始动作穿上衣服,梁青莲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方才的兴趣全无,开始整理身上的衣裳。 “皇上将免死金牌给了百里连安,人已经被带走了不知道关在哪儿。” 辰贵妃听见她们二人开始穿衣服心下松了口气,她如今只想尽快知道琳儿被关在什么地方,只要能抱住她的命一切都好说。 “来人!” 床榻上的梁青莲套上中衣起身走到桌前,亲手写了一个密函递给从窗外进来的影卫,低声叮嘱了影卫几句话之后才走到辰妃面前,她年轻妖艳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辰妃则是一脸担忧没有任何心情。 “母妃,这会儿你越是慌乱咱们就就越是处于劣势,母妃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差人过来通知我们,我们想办法查出皇姐被关押的地方,再不济也能将先保住她的命。” 夏侯徽眯着眼想着今日的事情,虽说夏侯琳行事乖张杀人如麻,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姐,除了她对七皇兄那点心思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反而处处护着他这个弟弟,处处为他遮掩,让他日后能大权在握跟秦王周旋。 “如此,母妃就将你皇姐的命交到你手上了,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不能叫她再丢了性命了。” 辰贵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夏侯徽和一脸焦虑的梁青莲,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大殿外走去,踏着地上来不及清扫的积雪带着一众宫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真是扫兴!夏侯琳她就不能安分点儿?洛王世子岂是她能找惹得起的角色?” 梁青莲将手边的白瓷砚摔在地上,惊得夏侯徽一个激灵,转而立即走向她将她一把按在书桌之上,强压了上去。 “莲儿不生气,让爷好好疼你,影卫这会儿过去三皇兄府上,再等三皇兄查清楚了估摸着也就天亮了,咱们不如慢慢边做边等如何?” 说话间夏侯徽已经熟悉的扯掉了她身上中衣,充满狎昵的动作让两个人都兴奋不已,只是一瞬间大殿之中又响起了暧昧的撞击声,而辰贵妃这会儿却是已经回到了自己宫中,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将军府内的晚宴因为沉浸在风吟笛有孕的喜讯中,众人争执不下关于她的孩子是否要跟南宫墨雪的孩子定下娃娃亲的事情,最后演变成了不论男女都跟南宫家联姻的结局,不过这个决定倒是让众人满意不已,毕竟南宫墨璃也即将跟烟郡主成亲,南宫墨雪也要跟夏侯懿成亲,选择多多。 风吟笛沉默地坐在凤栾身旁看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而南宫墨雪则是是不是的跟她说几个笑话逗她开心,一整个晚上南宫墨雪都不打搭理夏侯懿,就是因为这厮竟然出卖色相让只有八岁的丽姐儿帮他做事! “师傅,徒儿觉得婚事应该提前一些比较好。”凤栾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乐趣无穷的讨论,圣手医仙乐不可支的看向她最乖巧的徒儿。 “哦?为何要提前呢?” 苍无涯一脸敌意的看着凤栾,原本白衣胜雪的优雅男子此时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若不是夏侯懿在他身边压着,只怕凤栾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臭小子,你连聘礼都没有给我的宝贝女儿准备,就像将人娶回家了吗?况且她还带着个小的,你也好意思?” 苍无涯火气十足的话让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没人愿意上前触这个霉头,毕竟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况且苍无涯的这个情人压根儿就没认识几天…… “关于聘礼的事情小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交给笛子。”凤栾微微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赏心悦目。 风吟笛不悦的抬了下头道:“你们这做爹娘的这么不靠谱,我都是住在干娘家里的,凤栾也住在干娘家里,倒是怎么送聘礼?” 她并非有意护着凤栾,她只是在抱怨自己的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一点儿都不靠谱!风吟笛朝云紫萱身边蹭了蹭,亲昵地靠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还是干娘最疼我了,还教我刺绣。” 众人闻言嘴角都抽了几下,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幸见过风吟笛的刺绣,当真是——惨不忍睹! “其实大哥早就将聘礼给了笛子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凤岚忍不住替凤栾说了句好话,众人立即将实现转到他身上来,似乎在求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风吟笛挑了下眉,仔细想了一下凤栾送过自己的东西,于是转眼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血玉翡翠,冲圣手医仙扬了下手腕道:“就是这个,应该挺值钱的吧,那天若是我没银子花了,就把这个卖了换银子。” 圣手医仙和苍无涯的视线齐齐落在风吟笛的手腕上,他们惊讶地神色堪比听到风吟笛有身孕时的惊讶,然而那股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让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既然给了,那就算给了吧。”半晌,圣手医仙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让风吟笛不满的皱起了眉。 凤栾则是笑道:“那个只是嫁妆之一,还有其他的这几日凤岚也替我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凤岚极为配合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檀木盒,上面镶嵌着极大的祖母绿宝石山闪闪发光,凤栾将盒子放到风吟笛面前,极为恭敬地道:“日后凤栾的东西就交给夫人了,夫人让我往东绝不往西,夫人说要去北齐决不去南昭。” 众人被他一本正经的神色说出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一整晚苦着个脸的风吟笛也笑了起来,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只有一本账本和一枚凤记令牌,风吟笛随手翻了一下惊得张大了嘴,这个狐狸真是有钱! “夫人可还满意?”凤栾将她桌前凉了的菜换掉,给她重新添了些热的,放在她桌前,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风吟笛故作镇定的将盒子合起来道:“还可以吧,我收下了。” 众人好奇盒子里究竟是些什么,可无论谁问她都不肯说,倒是苍无涯又狠狠地瞪了几眼凤栾,嘟囔道:“懿小子都没你这么多的心眼,日后给我老实些!”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记住了。”凤栾仍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只是眼中透着几分狡黠同夏侯懿对视了一眼又分开,果然盟友就是用来交流经验的,人以群分! “那么婚期的事情……”凤栾看了一眼圣手医仙,圣手医仙立刻果断的道:“你定吧,早些成亲了也好照顾笛子跟孩子。” 风吟笛瞪了一眼立刻将自己卖了的便宜娘,不满的道:“凤栾怎么收买你了?” 圣手医仙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下并未吱声,凤栾在而是笑道:“小年夜吧,日子也好。” “这个日子不错!”云紫萱笑道,洛王妃也点头附和,不一会儿众人又说开了,都同意将日子定在小年夜,洛画烟和南宫墨雪都一脸同情的看着风吟笛,不过凤栾待她当真是极好,逃婚什么的她应该也没那个心思了吧。 “不行!”一直忙着狂吃的大苹果云婉丽嘟着嘴大声地说道,正经的像是个大人一般,风吟笛感激的朝她投过去一个眼神,然而立即她就后悔了。 “笛子姐姐的绣活我见过,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绣不好嫁衣!”掷地有声的声音让风吟笛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真是童言无忌! “我早就请南宫夫人找芸娘给笛子准备嫁衣了,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能劳累,绣嫁衣的事情就免了吧,有精神给孩子准备小衣就行了。” 凤栾伸手握住她的,发觉她的手心里都是汗,体贴的从袖中取出娟帕给她仔细地擦着,众人也赶紧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云婉茹捂着脸一脸无语的模样呀让大家乐了半晌。 直到申时,将军府的腊八晚宴才散去,相府和洛王府的人都在将军魂卫的护卫下返回去了,风吟笛自然被“好意”地留在了听风轩,洛出尘和夏侯懿却都十分自觉地到墨雪阁中喝茶去了。 凤栾抱着风吟笛往听风轩走,她伸手捏了一下凤栾的脸低声警告道:“你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再也不回来,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凤栾认真地看着她道:“日后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风吟笛不大敢相信的眨了下眼,他答得这么快莫不是又骗自己……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万一你又骗我……”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离开我,怕你丢下让我再也找不到,所以只能像个留下你的办法……”凤栾脸上透这几分尴尬,他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心什么,自己又不是禽兽…… “什么办法?”风吟笛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从那个时候就被他算计了,所以他看见红花和落地莲的时候才会这么生气,这只臭狐狸! “嘿嘿。” 风雪掩盖了一路的足迹,风吟笛的怒吼声也被湮没在风雪后之中,只留下低低的呜咽。 墨雪阁中洛美人和夏侯懿又在然榻上下棋,南宫墨则是独自在床榻上依着翻书,这两人今晚又要做什么?自己不睡觉她还要睡觉呢! 终于在戌时三刻,南宫墨雪一脸怒气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极为霸气的走到软榻前朝这两个拉着不走的人下了逐客令。 “我要歇息了,你们换地方吧!” 夏侯懿转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伸手捏了下她气鼓鼓的脸颊道:“困了?还说带你去个地方呢。” 洛出尘则是抬眼瞥了一眼夏侯懿,慢悠悠的道:“你太宠着她了,那种地方和那种人不值得她去看,让她睡觉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就行。”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立即勾起了南宫墨雪的好奇心,她专身走向衣柜,将他们去南昭之时准备的夜行衣取了出来,随手将夏侯懿的两套扔给了软榻上的两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耳室道:“后边换去。” 还在僵持着对视的夏侯懿和洛出尘去了衣服进了耳室,南宫墨雪则是放下帐幔开始换夜行服,只是片刻,三人已经一身劲装站在南宫墨雪的卧房中。 夏侯懿低笑一声走到南宫墨雪面前,伸手将她头顶的发钗和发簪一一取下,最后顺手将她的项链和耳环也都拿走,就连手上的镯子也没放过,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南宫墨雪顺手捋了下头发,夏侯懿已经伸手替她绾发了,最后将自己的发簪戴在了她头上。 “嗯,如此就像是个俊逸少年了,咱们走吧。”夏侯懿拍了下南宫墨雪的肩,没有太过亲昵的动作,洛出尘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三人的脸上都戴上人皮面具,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施展轻功离开了。 一路踏雪而过,沿着最隐蔽的小巷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守门的侍卫见洛美人手中出示的令牌之后恭敬地对他们放了行,穿过戒备森严的守卫区,一路朝地下走去,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隐隐听到水的声音,冷风从呜咽着的底下传来,有些渗人。 “这里是水牢,你若是不舒服就释放些内力出来护着身子。”夏侯懿伸手牵住她的手,微凉的手中透着些许温热,闻言南宫墨雪心里有几分愧疚,他是在责怪他不能让自己温暖吧,可是她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温暖,他已经很好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火炉吗?一点儿也不冷。”南宫墨雪冲夏侯懿回笑道,手紧紧地握住他的。 三人身上都披着黑色的裘皮大氅,巨大的风帽将他们的脸隐在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哭诉像是哀嚎,可是却不能寒冬南宫墨雪的心弦,毕竟死过一次的人还畏惧什么呢? 隐在暗处的机关和看守者并不出现,然而这般戒备森严却是远远超过了天牢,南宫墨雪密音朝一言不发的洛美人问道:“我们来见谁?” 洛出尘回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似乎很意外她问自己,随即密音答道:“一个将死之人。” 南宫墨雪只是挑了下眉,既然他们带她来了,应该是她也认识并且憎恨的,水牢中的犯人自然不会是南宫鸿天一家,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夏侯琳! “她的确该死!”南宫墨雪磨着牙答道,洛出尘的背一滞接着朝前走去。 三人沉默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牢门,四周的空气也渐渐的越来越潮湿,微微透着腐烂和血腥的恶臭让南宫墨雪有些不适,夏侯懿见状将自己腰上的香囊取了下来递到她面前,南宫墨雪感激的接了放在鼻尖,熟悉的紫罗兰香绪绕在她的周围,微微安心了些。 当最后一道巨大的牢门开启之时,四周围凄厉的叫喊声传来,夏侯懿握着她的手搂在了她肩上,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南宫墨雪感觉得到他手上的力度,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主子,您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眉一挑,此人竟然是京畿卫的徐大人! “嗯,人呢,带我去见!” 洛出尘的声音变得冷酷而没有起伏,像极了往日的夏侯懿,南宫墨雪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相像,只不过平日里的洛美人说话慢悠悠的,而懿的声音则是没什么欺负变化的,原来他们自幼便已经熟悉了怎么样让别人不对他们起疑心,这些年只怕也已经习惯了你把。 “这边请,当心脚下!” 徐大人恭敬地在前面带路,南宫墨雪垂着眼眸不去看四周的牢房,她并不是冷血冷情,但也不是福萨心肠的救世主,这些人间惨剧她亲生经历过,如今再看也只觉得麻木,不如不看! 顺着牢房中间的通道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四人停留在一处完全封闭的牢房外,牢房四周都是精钢打造,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夏侯琳当真是插翅难飞了,不过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让自己亲手杀了她,南宫墨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吱呀——”牢房门被打开,徐大人转身将钥匙交给洛出尘便离开了。 四周静的只有水声流动,南宫墨雪仔细地听到了他们站着的地方自下传来水声不断,恐怕这个水牢是修在地下暗河之上吧,京陵的地下暗河众多并且复杂交错,即便是熟识水性之人跳下去野孩子有死路一条,修建之人当真是心思绝妙。 “这个水牢是那个人选址修的。”洛出尘突然出声道,夏侯懿则是沉默不语,毕竟夏侯琳并不知道他们是双生子的事情,即便她要死了他们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夏侯云天看起来和蔼可亲可实际上却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算不得是小人但也算不上的明君,如今看来她是低估了他,能从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手上夺位的帝王绝非善类! “七皇兄?我知道是你来了,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黑暗之中铁链哗哗作响,透着浓重的血腥味的牢房中只有夏侯琳近乎疯狂的声音,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伸手握住了夏侯懿的手。 洛出尘转身取了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顿时整个牢房中亮了起来,巨大的牢房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其中许多都沾着鲜血,似乎是刚用过。 “进了这里的犯人多半是不能善终的,既然百里得了免死金牌,就说明皇上根本就已经放弃她了。”洛出尘嘲讽的说着,眼神一一看过架子上的各色刑具,“看样子徐大人的人很卖力,想必这七十二种刑具都一一用过了。” 南宫墨雪转头看了一眼锁链上下身泡在水里的夏侯琳,腥红的鲜血从她身上不断地渗出,而她身上华贵的公主长袍已经破烂不堪,几乎衣不蔽体,夏侯懿拉着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带你出去吧。” 南宫墨雪咬了下牙带你头跟着夏侯懿走出了牢房,两人站在黑暗中没有言语,然而夏侯懿知道她还是太良善,即便是狠的彻骨的人她也忍不住会心软。 “她让出尘受的折磨甚于她今日的下场,我问过圣手医仙,是否中了迷幻散的人都能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答案却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中了迷幻散的人若是意志力薄弱会陷入梦境在美好的白日梦中死去,然而意志坚强的人则有时候会从梦中醒过来,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白日梦,更加痛苦不堪……” 南宫墨雪惊得一颤,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从来都不曾告诉她,他们也担心自己做傻事…… “我有那么傻吗?”南宫墨雪失笑,若是当时找不到解药的话,她当真是会做傻事的吧! “丫头,你不傻,你只是太善良。”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额头,将她拢在自己身前用裘皮大氅裹住,微微温热的触感让南宫墨雪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里面却没有半点惨叫声让南宫墨雪诧异不已。 一刻钟之后,洛出尘开门走了出来,牢房中陷入一片黑暗,而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三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离开了水牢,阴冷腥臭的地狱理她们越来越远,南宫墨雪却在夏侯懿怀里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泡在了温热的浴桶中,身后一个微凉的怀抱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懿……” “我在。” 夏侯懿将手中的湿毛巾递给她示意她擦一下脸,南宫墨雪一抬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了他肩上,顿时脸上就少了起来。 “对不起,我……”南宫墨雪慌忙就着毛巾给夏侯懿擦肩上的口水,却听得他低声一笑。 “你慌什么?我不过是让你擦下脸而已。”戏谑的语气让南宫墨雪瞬间炸了毛,她伸手抄起水淋在夏侯懿的身上,才发现正在沐浴好像也没多大的用,于是撅着嘴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角。 “轻点儿,都蹭红了。”夏侯懿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的盆里,轻轻地抚上她发红的嘴角,修长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嘴角挪到她嫣红的唇瓣上轻轻抚弄, 南宫墨雪经不住一颤换来他一声轻笑。南宫墨雪的脸更红了几分。 “丫头,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呢?” 南宫墨雪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夏侯懿,只见他脸上并没有半分玩笑的嘲弄,严肃地就像是在讨论皇城布防一般,心里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我……” 冰凉的薄唇封住她即将说出来的话,她这才发先自己是坐在他腿上的,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浴桶中的水又太热,南宫墨雪瞬间喘不过气来,凤眸染上了氤氲的雾气,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后颈。 热情如火的吻一次次夺走她口中的空气,每每都是在她快要窒息之时,夏侯懿又给她渡过来一口气,然后继续攻城略地。 耳室中的温度不断攀升,本就没有什么舒服的两人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帖子了一起,没有蛊毒的担忧也没有体内随时会爆发的内力的障碍,刚睡醒的南宫墨雪甚至还有几分迷糊,只是倚在他怀里任由他吻着自己,等她彻底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无比暧昧。 原本坐在他腿上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坐在他腿上,紧紧地贴在一起的身体也灼热的如同火烧一般难耐,唇上传来微微的痛感,夏侯懿不满的抱怨道:“你不专心。” 南宫墨雪面上一红,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想去床上。”一说完她便更加的后悔了,自己竟然像是个色女一般,因为觊觎他的美色勾引他上床! “呵呵,夫人放心,我会主动献上我的美色任君采撷的。”夏侯懿抱着她迈出浴桶,伸手将浴巾裹在两人身上朝外走去,南宫墨雪只是闭着眼装死,自己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短短的几步路南宫墨雪却觉得如同过了几个时辰一般漫长,她感觉道自己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了,而她却没有勇气睁眼看抱着她的人。 突然,自己离开了微凉的怀抱,落在柔软的软榻上,头上潮湿的头发被裹住南宫墨雪知道他在替自己擦头发。 淡淡的紫罗兰香味绪绕在她的鼻尖,虽然他衣裳上熏得是洛美人惯用的曼陀罗香,可是他沐浴用的还是紫罗兰香,睡觉点的香薰也是一样,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她已经习惯了他陪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他不在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了,你先眯一会儿,我擦头发。”夏侯懿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紧接着她的身子一轻离开了软榻,南宫墨雪紧张地手心上都是汗,却听到身旁夏侯懿低低的笑声,“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抱你过来睡觉。” 南宫墨雪咬了下唇睁眼看他,却见夏侯懿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不由得一恼,拉着锦被蒙着头便滚进了床里侧,“我困了,你头发干了便回去吧。” 夏侯懿见她羞窘的模样不由得笑得更大声,转身走到软榻前的火炉边烤着头发却是没有应她方才的话。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南宫墨雪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千百遍,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却想歪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轻轻的脚步声从房间的那一角传过来,房门上锁的声音也清晰的传进了南宫墨雪的耳朵里,她原本气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不走? 背后的锦被被角被掀开,背后传来的凉意让她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僵硬这背一动不动,手中的锦被都快被她攥破了。 “丫头,被角被你攥破了。”夏侯懿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宫墨雪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僵硬着身体,紧张地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根本没听到夏侯懿的话。 一只大手绕过她的纤腰伸到她面前,她闭着的眼睛上,睫毛颤了几下,然而他却没又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反而覆上了她的双手。 “松手。”夏侯懿忍着笑意将她的绞在一起的双手分开,顺势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让她面对着自己。 眼前的小人似乎还是很紧张,轻颤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殷红的樱唇紧抿着,贝齿咬着下唇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安心睡吧,青裳说你这几日都睡不安稳,今日我陪着你,别怕。” 夏侯懿低低的笑声透着愉悦,南宫墨雪这次算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微微惊讶了一下,他让自己睡觉? “你确定让我现在睡觉吗?”南宫墨雪睁开眼看着夏侯懿问道,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意识到她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根,头垂得根本就不敢再抬起来。 “难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吗?” 夏侯懿反问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颈窝处,又体贴的给她顺了一下头发,然而他戏谑的语气却让她根本不敢再抬头看他,他也不戳破。 “我睡着了。” 南宫墨雪死死地闭着眼,心里却挑的更加厉害了,她是疯了吗?这个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当真是丢死人了! 内室角落里的墨莲熏香悠悠燃着,秦王府的影卫则在满京陵的查找夏侯琳的下落。 ------题外话------ 下周要变天了,天气冷了亲们注意加衣服。 024 风云变幻 家家户户喜庆的腊八悠然度过,秦王府内的冷然却与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没有庆祝的家宴,没有欢喜的笑闹更没有女子的衣香鬓影。 秦王府主院中,空旷阴冷的大殿中一个白袍身影隐在一片黑暗之中,洛出尘三个字已经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心底,总有一天他会让洛王府付出代价的! 这些日子自己隐藏的势力不断地暴露,秦王一党的主要势力几乎被斩杀殆尽,他心里十分明白这些事情单凭夏侯泰那个蠢货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况且还将自己的势力利用得一干二净! 一个黑影从门外略进来,恭敬地朝夏侯淳禀报如今的情况:“主子,影卫已经将京陵大大小小的监狱都搜过了,如今只剩下两个地方还没搜,不过……咱们的人也没办法进去。” 夏侯淳深黑的眼眸转向面前的影卫,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的道:“哪两个地方?” “水牢和皇宫的地牢。”影卫迅速说完立在一旁等着夏侯淳吩咐下一步的行动。 水牢?夏侯淳皱了下眉,那个地方关进去的都是囚,并且都是因为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原因才会被关进去的,既然父皇将免死金牌给了百里连安,那么表示父皇已经放弃她了,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黑衣人见夏侯淳并不言语,出言提醒道:“主子,咱们一派的实力近日已经被狠狠地削弱,若是再插手这件事情的话,恐怕……” 夏侯淳凌厉地扫了一眼身前的人,对方察觉到不妙立即闭嘴了,毕竟主子对七公主一直疼爱有加,虽说皇室无亲情,但是主子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 “给夏侯徽回信,告诉他人找到了但是救不出来,跟他说若是他想让夏侯琳活命,就准备好劫法场吧,本王也只能尽量想办法让皇上同意在法场处决她,只要将人救走了,好歹能捡回一条命来。” 夏侯淳叹了口气,他能为这个皇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谁让她去招惹洛出尘呢?洛王府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况且如今洛出尘跟夏侯懿是同气连枝的。 “主子仁慈!”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大门敞开冷风如同利刃一般尽数灌了进来,刮得人脸上生疼。 院门外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听起来来人似乎是女子,夏侯淳抬头看向院门,一抹月浅紫色身影悠然飘过他眼前,突然让他想起来南宫墨雪那总是倔强的眼神,喜欢穿着一身浅紫色或宝蓝色的骑装策马扬鞭。 夏侯淳的嘴角微微扬起,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俊逸的脸庞透着几分向往,朝院门口走去。 “见过王爷,小的无能打扰到主子休息了,冷侧妃她坚持要进来给王爷送宵夜,小的也劝说不住。” 守门的侍卫连忙将这个难题扔给自己王爷,自从冷侧妃进门之后,王爷几乎就没有传过她侍寝,再加上她是因为给王爷下药才嫁进秦王府的事情,府里面更加无人待见她了,可是自从冬猎王妃没了孩子,掌家之权不得不交到她手中之后,冷侧妃的狠辣手段才让众人体会到生不如死。 心里想着那抹忘不掉的灵秀身影,下腹窜起一阵邪火,夏侯淳瞥了一眼端庄贤惠然而却严重带媚的冷沁柔,她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又勾起了他心底的占有欲,柔声道:“进来吧。” 冷心柔越过门外目瞪口呆的侍卫,提着裙裾和食盒跟在夏侯淳身后走进那道她半年来一直想进去的大门,知道身后房门紧闭传来落锁的声音,冷沁柔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更加魅惑的笑容。 看样子男人都是如此,只要温香软玉在怀,任她南宫墨雪有倾城之姿也勾引不了她的男人了,只要她怀上孩子,日后这秦王府中的当家主母便是她了! “王爷今日劳累,妾给王爷准备了写补身子的药膳,王爷请用。”冷沁柔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仍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上的裘皮大氅早已在她进门时便已经放到了一旁,露出内力单薄却贴身的衣裙。 领口斜襟开到了丰乳的上方,呼之欲出的饱满随着她前后忙碌的身子晃动,身上的薄纱却是夏日里在内室穿的寝衣,没有半点遮掩只会让人看了愈发的按耐不住。 夏侯淳温润的脸上笑意不减,对待女人他想来很有耐心,冷沁柔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只不过当时他气恼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没能得到南宫墨雪,不过这半年的惩罚也够了,如今王妃小产,他需要另一个身世显赫的女人为他生下继承人,冷沁柔虽不够好但也凑合了。 “柔妃不冷吗?”夏侯淳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冷沁柔,他是男人在自然喜欢女子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使劲浑身解数博得自己的欢心,冷沁柔无疑是聪明的。 端着药膳的手不由得一抖,冷沁柔恭敬地将手中的药膳放在夏侯淳面前,柔软的身躯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臂,转而立在一旁。 “回王爷的话,妾不冷,方才一直在厨房准备这些药膳,不得已才换了夏日的寝衣,还请王爷赎罪。” 娇滴滴的声音让靠在椅背上的夏侯淳极为受用,女子就是要温柔似水以夫为纲才好,大手一伸将一旁战战兢兢的人拉到自己腿上,命令道:“柔妃喂本王吃吧。” 冷沁柔低眉顺眼的端起桌上的药膳,垂着的眼睑中之中却是掩不住的兴奋,她终于打动他了,南宫墨雪咱们走着瞧,终有一日我会让他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慢些吃,还有些烫。” 柔若无骨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试了下勺中的温度,汤汁沾了一些在她唇角,粉嫩的小舌不经意地伸出将唇边的汤汁卷走,勾动了身旁男子的欲火。 “嘭!” 手中的玉碗应声落地,玉器碎裂的声音停在冷沁柔的耳中却是悦耳至极,这些年娘没少叫她怎么样抓住男人的心,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你这个勾魂的小东西!”夏侯淳眼中的欲火更甚,伸手撕碎了她身上本就不多的寝衣,提起她的腰身再放下,引来一阵尖叫。 “啊——” 尖叫声穿透主院传到了一墙之隔的连殷宁院中,整夜失眠的连殷宁双眼通红的躲在被褥之中,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她才掉了孩子,他就迫不及待的取了贵妾,如今竟然连冷沁柔这种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他也要? “嘭!嘭!嘭!” 房中传来阵阵玉器碎裂的声音,门外守夜的大丫鬟连忙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 “王妃,您怎么了?王妃!” 大丫鬟的吼声惊醒了连殷宁,看着一屋子碎裂的玉器摆件和满地的狼藉,连殷宁突然跪在了地上,大丫鬟朝身后的两个丫鬟使了眼色,他们立即开始不动声色的收拾东西,大丫鬟则是打横将连殷宁抱上了起来,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 “都出去吧,王妃倦了,我照顾她睡觉。”大丫鬟 将人赶走,放了锁再次走到连殷宁的床前,没有了方才的恭敬,眼中尽是戏谑和嘲讽。 “你出去!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自从父王答应将我嫁给夏侯淳开始我就不再是他的心头宝了,为了弟弟父王连我的终生幸福都肯牺牲,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连殷宁狠戾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她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洛王世子一人,不能嫁他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父王无情将她嫁给了夏侯淳,一开始夏侯淳待自己也算是不错,只是如今——呵呵,自古男而多薄幸! “殷宁!” 大丫鬟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暗哑,并不似之前的尖细,身体也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之声,体型娇小的大丫鬟瞬间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他也毫不遮掩的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你滚!”连殷宁突然将他推开,男子猝不及防的跌落在地上手扎在地上未清理干净的碎片上,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染红了青色的衣袖。 “师兄……我……”连殷宁皱了下眉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话,父王逼迫她嫁给秦王,她被洛王世子拒婚之后伤心欲绝便答应了,等师兄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秦王妃,而他一直都扮作丫鬟陪在她身边。 地上的男子慢慢地坐起身来眸中闪着伤痛,却不管不顾受伤的手,只是盯着她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反正你不爱他,呆在这里也是受罪。” 连殷宁张了张嘴垂下了头,冷静地道:“弟弟已经变成了活死人,连家败落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连殷宁不能对不起连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师兄,我不能走。” 男子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用指腹擦干她脸上的泪,悠悠地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要想守住王妃的头衔日后让连家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你就要得到夏侯淳的心。” 连殷宁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他一直都十分厌恶自己跟夏侯淳发生关系,如今却要将自己退给他吗? “我如何的到他的心?夏侯淳是个道貌岸然的风流种,这个世上只要他得到过的东西就会弃之如敝履,毫不珍惜,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宠着冷沁柔那个蠢货多久!” 连殷宁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傲慢气势,她是湘西王的嫡长女,皇上亲封的殷宁郡主,只要她活着,等夏侯淳坐上那个位子,她便是皇后! “夏侯淳想要的不过是孩子。”男子看了一眼怀中神色恢复镇定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骄纵蛮横的她。 “可是这半月来他根本不曾进过我的院子,哪怕是虚情假意的问候一声都没有过,还急不可耐的娶了贵妾。”连殷宁将近日的郁积在心的话都说出来,哪怕是她神子恢复了,恐怕他也不会再来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 “那是因为有人收买了太医,太医说你日后恐难再有身孕了。”男子转身将桌上的药汁递过去,连殷宁乖乖喝下,心里却是愤恨不已,冷沁柔这条狠毒的毒蛇! “所以……你需要的只是养好身子然后再给他个孩子,后宫之主的位子迟早是你的,连家不会这么衰败下去的。” 男子的声音寒凉没有温度,连殷宁却笑了,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继而皱起了眉:“可是若是冷沁柔先有了身孕的话……” “不可能!” 她的话被干脆的打断,连殷宁反问道:“为何?” “你见过她手上戴的那串血珊瑚吗?那个东西是麝香浸泡出来的,珊瑚珠子里都是麝香,只需戴上一段时间便不可能再有孕了,你的孩子没了多半也同那个有关联。” 男子垂着眼眸说道,他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日子去寻找安胎药,她的胎像不稳,本来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她们那一日却跪在雪地里受了寒,再加上那串血珊瑚…… 连殷宁的手指紧紧地攥起又松开,脸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笑容,半晌才缓缓道:“既然夏侯淳他无情无义,那么我又何必给他生孩子?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秦王府的主院中整夜传来暧昧至极的声音,听下人说冷侧妃昨夜宿在了王爷的主院中,而王妃却破天荒的没有上门去吵闹,反倒是极为大度的第二日一早便差人送了不少好东西个冷侧妃,气氛诡异的和谐。 凤栖宫里呆坐了一整夜的辰妃也终于在清晨收到了夏侯徽传来的消息,简单的只有一句话:等机会。 莲皇贵妃仍旧是早上逗逗十七皇子,下午陪十六皇子玩一会儿便午睡,一整日也没见到皇上的身影,听皇上身边的福公公说皇上自早上下朝回来便一直留在皇后宫中不曾踏出一步,如今随着年节将至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处理,她也一身轻松。 东宫之中,每隔十日便会例行前来替太子妃和侧妃请脉的陆太医提着药箱进了太子妃的寝殿,夏侯泰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坐在一旁,而文舒兰则是一脸幸福的模样手托着肚子等着太医请脉,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成型,可以判断是男是女了。 “有劳路太医照看太子妃了,不知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 夏侯泰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墨家的双生花被他安置在别院之中,虽说演戏演得很辛苦,不过自己也不会轻易地放弃这对漂亮的尤物,尤其是太子妃如今变得臃肿肥胖。 年轻的陆太医取回搭在文舒兰手腕上的手帕,恭敬地道:“回太子的话,是女孩。” 文舒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而夏侯泰却是一脸惬意的道:“陆太医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吧,本宫信任你才会重用你,若是你做得好,日后这太医院自然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下官明白,下官同太子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年轻的面孔上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夏侯泰满意的冲他点头,一胖夏侯泰的心腹太监立即恭敬地将陆太医送了出去,只留下沉默的文舒兰和夏侯泰。 “殿下,我……”文舒兰担忧不已的叫着手中的娟帕看向漫不经心的夏侯泰,对方只是悠然的喝着茶,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怒气。 “太子妃可还记得本宫同你说过的那些话?”夏侯泰抬眼睨了一眼紧张不已的文舒兰,她私自给墨夫人用药差点害死了自己的长子,又不顾自己的颜面逼着自己将她们休弃赶到别院去,真是让人心寒。 文舒兰垂着眼睑,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然而她的骄傲和自尊却无法忍受这般羞辱,让一个舞姬的儿子做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孩子给别人抚养? “若是太子妃不同意也无法,毕竟云侧妃也有身子了,想必她很愿意被扶正。” 夏侯泰慢悠悠的说着文舒兰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他竟然敢这么威胁自己?文舒兰震惊的神色让夏侯泰十分满意,然而只是一转眼他便已经失了耐性,在也不想面对着她这张发福的脸。 “不说话本宫就当做你明事理答应了,墨夫人会被接回来宫里来,墨家姐妹你日后见到她们只管绕着道儿走便是,毕竟人家替你生了儿子!”夏侯泰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朝外面走去,原以为文舒兰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愚蠢。 若是没有继承人文家的图谋也都是一场空,如今他的弟弟们个个读自己的位子虎视眈眈,他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每一日都如同火烧一般刺痛,只要有了继承人,待到明年开春生下孩子,他们便能联合北齐兵变,到时候他就能一个个肃清他那些羽翼渐丰的皇弟,将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文舒兰呆呆地坐在软榻上,火炉中的银丝碳烧的劈啪作响,却温暖不了她凉透了的心,他竟然还想着那两个贱女人,要将她们接回来不说竟然还要自己对他们退避三舍? 腿上的玉手慢慢地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文舒兰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无比的讽刺,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出嫁那日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帝王家连亲人都需得互相提防,爱则更加奢侈,她只需要夏侯泰的宠爱便可,荣宠一世便能活的自在。 “摆驾,本宫亲自去别庄将两位墨侧妃接回东宫来。”文舒兰伸手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与其让别人打自己的脸,不如先不要脸,这样谁也不能动她分毫,不爱又有何难? “太子妃您三思啊!如今您已经是快八个月了,受不得这般颠簸啊……” 一旁的管事太监劝道,文舒兰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哀嚎,众人只得立即吩咐下去准备出宫一事,宫人跟皇后通禀此时,皇后也只是淡淡的道“准了”便没再说别的。 昨夜辗转反侧在天刚明时终于入睡了的南宫墨雪这会儿还在睡着,浑身僵硬不适让睡梦中的人皱着眉不大舒服。 夏侯懿伸手抚平她纠在一起的黛眉,好笑的揉着她的眉心,这个鬼丫头昨夜瞎想了一整晚闹得他也没睡好,真是淘气!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舒缓按摩,南宫墨雪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一脸餍足的翻了个身,在夏侯懿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不上朝真好!”夏侯懿第一次开始羡慕不必上朝的洛出尘,能每日守在她身边看她睡觉看她撒娇也是极好的。 “嗯……”睡着的小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夏侯懿偏头看了过去却见她眼睛仍旧是闭着,根本就是在说梦话,他一下字来了兴致,俯下身去打算问些秘密。 “丫头,丫头。”夏侯懿晶亮的眼眸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然而嘴上却应了一声:“嗯。” “你最喜欢谁?”夏侯懿突然觉得自己顿时变得跟出尘一样幼稚了,然而还是期待地瞪着她回答。 “喜欢……很多人。”睡梦中的南宫墨雪弯起了唇角,如数家珍一般的道:“爹爹、娘,大哥,嗯外祖父外祖母和丽儿、茹儿,还有舅舅,很多。” 夏侯懿脸上的笑意一顿,接着问道:“出尘和凤栾呢?你也喜欢吗?” 怀中的小人不耐烦的吧唧了几下嘴,开口道:“喜欢啊,还有笛子,烟姐姐他们我都喜欢。” 夏侯懿的脸色变的很差,突然绷着脸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那么你为何嫁给夏侯懿?” 怀中的南宫墨雪似是被他半压着身子不太舒服伸手推了他一下道:“因为……好困啊……” 说着竟然翻了个身不理他了,夏侯懿被她一句话堵得不上不下的,一脸郁卒的模样咯咯的磨着牙,“小东西,等你醒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睡的香甜的南宫墨雪全然不知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青裳她们也都识相地没有进来打扰,却不想自家小姐已经落入魔爪。 午时三刻,南宫墨雪的闺房中传来一阵尖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正在芙蓉阁里用膳的南宫鸿钧和云紫萱对视了一眼,淡定不已的继续用膳,南宫墨璃今日带着洛画烟去相国寺上香了,也许过几日才会回来,而听风轩中的凤栾和风吟笛则是在说着小年夜的婚事,压根儿就没听见! 南宫墨雪房门外的青裳和青衣一早便被梓鸢借口支开在大厨房忙着给夏侯懿做点心和午膳,魅影搂着自家媳妇我在暖炕上哼着歌,想着如何给孩子取名字。 “你、你、你做什么?”南宫墨雪舌头有些打结的模样紧张地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然而半分内力也用不上都快把她急哭了。 “我做什么夫人难到看不出来吗?”夏侯懿半眯着眼,脸上带着的笑意却让南宫墨雪觉得毛骨悚然,昨日夜里还是正人君子,怎么如今这白日青天的化作恶狼了…… “懿,那你干嘛点我的穴?”被他这么一惊吓南宫墨雪完全清醒过来,皱着眉看着他一脸不悦的神色,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想问夫人一件事?”夏侯懿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魅惑的容颜几乎贴着她的小脸,窒息的压迫感和无力感让南宫墨雪有几分崩溃。 原以为他这段时日比较老实是想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再要她,没想到这厮阴晴不定的性子,南宫墨雪闭了下眼,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并且内力被封死,自己随然能动但是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你问。”南宫墨雪冷静地看着他,自己送上门来他不要,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说自己做梦还能让他不开心? “你喜欢谁?”夏侯懿的问题让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自己身上冰凉的身子却若即若离的触碰到自己,南宫墨雪咬着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夏侯懿也只是贴着她,没有过多过分的举动。 “我喜欢爹、娘、大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让夏侯懿的眼眯了起来,南宫墨雪却全然不知地接着道:“还有笛子烟姐姐,洛美人和凤栾,凤岚也还不错。” 她抬眼看向夏侯懿脸上尽是一脸青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轻轻地扯了下锦被盖在二人身上,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你喜欢的人真多!” 竟然跟昨夜一模一样的回答?南宫墨雪你好样的!夏侯懿的唇缓缓地勾起,撑在她身体两侧的身子也渐渐压了下去,南宫墨雪一脸诧异地挣扎了一下,伸手推了几下他的胸:“你将我穴道解开!” “然后让你逃走吗?我还不知道我的小丫头何时心里装了这么多人了?”他的惩罚性的在她下唇上重重的一咬,南宫墨雪惊呼一声,立即反应过来这位小气的爷竟然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唔——你若是欺负我,我、我……”南宫墨雪躲着他滚烫的唇,这个时候不解释那就是傻子,被他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他…… 低头瞥了一眼她委屈的小脸,伸手将封住她的几处大穴解了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再次低头吻住了她的耳垂,只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如何?我就是欺负你了。” 内衣恢复的南宫墨雪气恼的伸脚踢他,却被他修长的腿绞住不能动弹,双后被他单手握住拉高放在头顶不能动弹分毫,小脸因为挣扎染上了一丝丝红晕,让夏侯懿的眼眸更加深了几分。 “我在意的亲人朋友都是我自然都喜欢,就像你喜欢出尘和洛王妃一样,你是怎么回事?”南宫墨雪声音渐渐地染上了情欲,渐渐柔软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低吟,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为情。 “那我呢?”夏侯懿睨着她,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桀骜不驯的性子难的乖顺了几日,如今又露出了她锋利的小爪子,她心里喜欢这么多人他她置于何地? 南宫墨雪被他含着愠怒的话问得一愣,他是因为这个生气?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太温柔了,让她几乎忘了这位爷是如何的小心眼…… “懿,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南宫墨雪停下了挣扎,平换着语气跟他说话,却不想这厮放肆的在自己身上亲吻着,没有半点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这个原因了。”南宫墨雪撤回挡在他胸前推拒的手,咬着唇理智的道:“你在我心里同任何人都不同,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如今还是一样的,对亲人和朋友自然是喜欢,对你却不一样。” 夏侯懿抬头瞥了一眼隐忍着说话的人,微微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继续说,唇却没有放过她继续吻了起来。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谢谢,因为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心里只有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南宫墨雪微微红了脸咬着唇一言不发,他从来都不曾说过什么哄自己的情话,这么说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真的?”夏侯懿终于停下了肆虐,将头搁在她脸旁边问道,南宫墨雪好笑的点头,真是小心眼! “那我们继续吧。”说完夏侯懿作势又朝着她吻了过去,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夏侯懿的脸顿时黑了。 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一下夏侯懿,半支起身子披上中衣,清了清嗓子道:“何事?”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想念小姐,多日不见请小姐进宫小聚。”青裳红着脸站在门外,希望一会儿懿王不要发怒一刀将自己砍了才是…… “就说你家小姐不去!”没等南宫墨雪答话,便听到夏侯懿满含怒气的答话,吓得青裳一个哆嗦! “传话的嬷嬷只说若是今日小姐不方便,等小姐有空儿去一趟便可,没说非要今日去,奴婢告退!”青裳说完拍着胸脯一溜烟儿的跑了,青衣守在门外同情的看着青裳躲进房里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起来。 南宫墨雪没好气的伸手推了下趴在自己肩头的人,轻声道:“日上三竿了,起床用膳吧,我饿了。” 夏侯懿没动静…… “你若是不起身好歹躺床上,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南宫墨雪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是没动静。 忍住想一脚将他踹下床的冲动,南宫墨雪柔声道:“要不晚上继续?” 夏侯懿闷闷地抬起头来,一双绯红的眼眸瞥了一眼南宫墨雪,撇了下嘴道:“本王不伺候了!” 南宫墨雪:“……” 闹了半晌终于肯起身的夏侯懿一整个下午都一言不发地和凤栾下棋,然而每一局都是和棋让夏侯懿的心更堵了几分。 南宫墨雪和风吟笛陪着云紫萱刺绣,风吟笛给孩子做小衣,南宫墨雪则是绣自己的嫁衣,风吟笛想帮南宫墨雪绣嫁衣被她婉拒了,想来若是她真的帮忙的话,这块万金一匹的火锦也就废了…… 凤岚里里外外忙进忙出地准备着新房和筹备小年夜的婚礼,圣手医仙和苍无涯也搬到了将军府隔壁的新宅院住下了,毕竟出尘已经无碍了,他们住在洛王府也不大方便。 “凤栾,我饿了。”风吟笛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绣的皱成一团的鸭子,再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墨雪手中美丽的凤凰,心情瞬间差到了家,没好气的冲着凤栾吼了一嗓子。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准备。”凤栾立即扔下手中的棋子转身走到风吟笛身旁问道,夏侯懿一脸无奈的看着南宫墨雪手中的针线翻飞,顿时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醋鱼,醉虾,红烧鸭掌,水晶煎包,辣子鸡,还要个三鲜汤。” 风吟笛掰着手指数到,还用眼神询问南宫墨雪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南宫墨雪好笑的摇头,她又不是孕妇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再加一道大盘鸡吧,我想吃。”云紫萱冲凤栾歉意的笑笑,南宫墨雪摇了摇头,娘亲一定是故意的! “好的,稍等一会儿,我尽快做好。”凤栾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却是十分开心转身走了,只留下夏侯懿沉默地看着这三个可怕的女人,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过了元宵节就要去北齐吗?” 云紫萱突然若无其事的问了夏侯懿一句,夏侯懿连忙点头道:“是,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约莫这几日便会送来。” “总是不用早膳对身子不好。”云紫萱慢悠悠的又补了一句,南宫墨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烧了起来,风吟笛捂着嘴毫不客气的笑着,夏侯懿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 “岳母教训的是,小婿会注意的。” 闻言南宫墨雪都忍不住转头笑出了声,夏侯懿则是一副无奈的神色,自己若是真做了什么倒也不冤,可惜什么都没做…… 古语有云瑞雪兆丰年,今年京陵的大雪纷飞,整个冬天都在下雪,却不知来年是丰年还是凶年,毕竟京陵的局势已经紧张地一触即发了,而年轻的皇子们也都要封王了。 遍寻不到夏侯琳下落的夏侯淳白日里有几分焦虑,而辰贵妃呆在自己宫里等到的却不是夏侯琳的消息,而是拿着免死金牌和皇上的圣旨的百里连安。 喧闹的声音传进呆呆坐着的辰贵妃耳中,本就怒气横生的人一下子暴躁地冲大殿之外吼道:“何人在外喧哗,拖出去斩了!” “贵妃娘娘息怒,下官只是奉旨查案,若是惊扰贵妃休息请娘娘多担待。” 百里连安不卑不抗的声音传来,辰贵妃的眼睛则是闭了闭没再说话,从昨夜起她便知道此事已无力回天了,只能盼着秦王找到琳儿的下落,保她一命。 “徐大人,动手吧!” 百里连安示意身旁的京畿卫徐大人,进来的几十人便开始顺着凤栖宫中的花圃开挖,凡是新土全都被翻开,掘地三尺的气势让凤栖宫中的宫人们都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知道主子倒了,他们也必死无疑。 京畿卫的人从午时一直挖到天将黑,几十人几乎将凤栖宫内的每一片土地都翻了个遍,找出来的孩童骸骨数量多的令人咋舌,几乎都是只剩下骨头架子跟别提能让死者家属认领,百里连安的脸也越来越黑,夏侯琳死不足惜! 夏侯云天呆在皇后宫中安逸的过了一日,因为他不想亲眼见到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变成这样可怕的凶手,他也不愿意听到任何人求情的声音,这个案子不仅牵连到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还有更多的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甚至是官家子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个痛快,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皇上,天黑了该用晚膳了。” 文皇后一脸笑意的走进内室,笑意盈盈的看着躺在软榻上看奏折的夏侯云天,夏侯云天合上手中的折子,轻叹了一口气。 “朕是不是太无情?” 文皇后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笑意,伸手将夏侯云天从软榻上拉起来,劝慰道:“皇上心系的是这天下,若是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国家大义而不顾,皇上想必只会更加难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已经很仁慈了。” 夏侯云天抬了下眼,点头道:“过了年关去将八公主接回来吧,朕身边如今没有女儿了。” 文皇后心下大惊,却是及时的背过身去平静的道:“皇上考虑的周全,八公主也快及笄了,是时候让她回来认祖归宗了。” 文皇后脸上笑意不减,凤袍下的手却攥的死紧,他竟然要让罪臣之女回京陵?他当真是儿子太多没有女儿所以觉得寂寞了吗?简直是糊涂至极! 夏侯云天伸手握住文皇后的手,一如当年她刚嫁进太子府中一般,他冲她爱她,她敬他护他,两情相悦岁月静好也曾花前月下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出现,他的心便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一切都随着时间和权势之争一点点变质,泯灭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题外话------ 扑倒给票票的妹纸么狂么么,咳咳,俺弱弱滴呼唤一声,虾米票都要哇。 025 赶尽杀绝 三日之后清晨,宣政殿上早朝。 一众朝臣都知道这三日皇上不上朝所为何事,皇上最为宠爱的荣国公主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想必也让他深深地被伤了心。 然而这三日以来,几乎所有的文官都联名上书,要求按照律法治罪夏侯琳,夏侯云天虽然并未批复这些奏折,却都一一看过,大殿之上有着一丝压抑的阴霾感,五人说话。 “想必众位卿家也知道朕这几日没上朝的原因,朕虽然是这一国之主,却也是一位父亲。”夏侯云天的声音暗哑,脸上灰败没有精神,想必这几日他都食不知味寝不能安吧。 夏侯懿的余光扫到夏侯云天脸上的神色,嘴角露出嘲讽的神色,自十几年前未央宫大火之后他便没有再睁眼看过自己一眼,哪怕他在北疆用血汗替他守住这万里江山,换来的也只是暂时不杀他而已,果然有的人的心永远都是偏的! 沉默,大殿之中诡异的沉默让夏侯云天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不仅仅是朝臣们希望夏侯琳死,这天下都已经容不下她了! “朕想了许久,今日需得给京陵百姓一个交代,否则真这个皇帝便成了不折不扣的昏君了。”夏侯云天咬牙说出他最不愿意说的一句话,毕竟若是按照律法处置的话,琳儿只会受更多的折磨,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皇上英明!”百官齐声高呼,无人敢在道德的面前逾矩,如果他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奸臣的话,毕竟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福全,将朕的旨意公之于众吧。”夏侯云天冲身旁的人挥了下手,颓然的坐在龙椅上,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众人的神色。 “慢着!父皇,儿臣有事要奏!”夏侯淳突然站了出来,恭敬地朝夏侯云天鞠了个礼。 夏侯云天绝望地目光中闪过一丝期许,还是淳儿最重情义,太子看似昏庸无道实则刚愎自用杀伐无情,康王只是一介莽夫没有头脑,而懿王……不提也罢,这个儿子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他能活着便已经是自己仁慈,他的这些儿子当中就属淳儿最重情义,虽然出身低微却温润如水,最适合做个明君! “说!”夏侯云天的脸上带着一丝期盼,他让福全拟的诏书均是按照律法对夏侯琳严惩不贷,按律当处以凌迟,即便他再怎么心疼也保不了这个女儿了…… “儿臣不知为何诸位同僚都对此时三缄其口却又联名上书要父皇对七皇妹严惩不贷,儿臣知道七皇妹的作为按律当处以凌迟,不过七皇妹乃是皇家之人,这个案子不得已要当众行邢的话,儿臣斗胆肯定父皇给七皇妹斩立决,毕竟皇家尊严不容侵犯。” 夏侯淳的眼眶微湿,然而言辞恳切,他话音刚落便见一旁的夏侯徽站了出来,双眼通红的道:“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夏侯泰、夏侯康和洛出尘也站了出来纷纷道,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们总归是不愿意让一个夏侯琳丢尽夏侯皇族的脸面,杀了她不过是顷刻之事,凌迟的话却是三天三夜! 夏侯懿一身世子朝服站在洛王身边,垂眉敛目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对夏侯琳的憎恨虽然不至于要凌迟,可是对于她对出尘做的事情死一万次也不够。 “臣附议!” 众人惊讶地听到在洛王身旁站着的洛王世子突然站出来,洛王世子竟然也同意给夏侯琳改判斩立决?依他对荣国公主的厌恶之情只怕是巴不得她早死,如今竟然也为她说话? “洛王世子有心了!”夏侯云天微微抬眼冲夏侯懿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他知道出尘一直都因为自己将琳儿指婚给他而厌恶,可是洛王教导处来的孩子还真是当得起这东辰洛王! “陈并无私心,只是觉得秦王言之有理,这个案子轰动京陵已经人尽皆知,百里大人殚精竭力追查凶手也是为了让那些失踪的亡魂安息,可是荣国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杀人不过头点地,无需用凌迟侮辱皇家尊严。” 夏侯懿脸上只是淡淡的,没有半分多余的神色,众人皆知洛王党终于帝王,他们自然最能懂得帝王之心,于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几乎半数的朝臣都站了出来,齐声道:“臣附议!” “准奏!福全,将凌迟极刑改为斩立决,念吧!” 夏侯云天闭上了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那个在他怀里撒娇的可爱公主终究是一去不复反了,好在他还有小八可以陪在他身边,至于清灵公主,即便她才华横溢艳惊天下终究也是姓南宫的! 福全在一旁将准备好的圣旨取出,连同冬猎一事今日要做一个了断了,这京陵的天是要变了! “近日着刑部侍郎百里连安彻查京陵孩童失踪一案与前日勘破,荣国公主夏侯琳确认为杀人主凶,手段极其残忍,罪无可恕,故削去其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判三日后京陵菜市口斩立决,钦此!” 福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颤抖,毕竟他知道这几日皇上心情极差,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倘若这件事不被天下人所知的话,他也不会处死她。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朝臣齐声高呼,这般也算是能平民怨了,否则这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 “辰贵妃宫中所有宫人连同荣国公主府中所有宫人均以同党论处,按律成年男子斩首,女子送往军营,未成年男女入乐籍,其子孙永世不得脱乐籍。” 福全继续念道,毕竟只杀一人不能服众,这般血流成河也算是对得起那些死了的孩子了。 “刑部侍郎百里连安和翰林院院士寒澈查案有功,擢升刑部侍郎百里连安为大理寺少卿,掌最高刑罚审判副职,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封其正妻为二品诰命,翰林院院士寒澈擢升为户部尚书,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钦此!” 众人听着夏侯云天的诏书,心中大约都明白皇上不过是接着这件事情重用新人罢了,毕竟云丞相如今年迈,需要新的人才顶替各个要职,而前任户部尚书也正好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这般变动并不出人意料,反倒是情理之中的,如此一来夏侯琳的死也是必然。 “吾皇万岁,臣谢主隆恩!” 百里连安和寒澈不卑不亢的接了圣旨,而一众朝臣却都心不在焉了,朝政新老更替往往是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候,而这些年来后族不断扩张势力,养精蓄锐等的只怕也是这个时候…… 夏侯云天已然从方才的悲伤中走出来,眼神锐利的扫了一眼众臣道:“诸位爱卿,有本启奏五本退朝。”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之后,夏侯懿沉默地跟在洛王身旁朝外走去,毕竟在外人了看来他还是重伤初愈,不能太过自在。 夏侯淳缓缓地踱步绕到夏侯懿身旁,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洛王世子好手段,你原本是何等厌恶琳儿,如今竟然替她求情,连皇上都被你蒙骗了。” 夏侯懿漫不经心的朝面前的夏侯淳一挑眉,满不在乎的道:“秦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本世子大病初愈懒得跟你争辩,还请秦王别挡着本世子的路,是时候该回家喝药了,秦王别忘了。” 语毕,长腿一抬便绕过满脸怒气的夏侯淳径自跟上了洛王的脚步,朝着宫门外洛王府的马车走去,夏侯淳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洛出尘在骂自己,咬牙切齿的低骂出声毫无形象地走向秦王府的马车。 轰动京陵的孩童失踪一案如今算是有了个交代,昔日荣宠有加的荣国公主如今更是热极一时,茶楼坊间传言荣国公主专吃小孩的心脏,每到夜晚便会化作妖怪出门四处搜寻为回家的孩童,长相奇丑无比堪比夜叉。 “小姐,今日夏侯琳处斩,我们去看吗?”青衣兴奋不已的看向南宫墨雪,毕竟夏侯琳对自家小姐下过这么多此毒手,没有半点值得同情,如今她死了,小姐便再也不必受她的气了。 南宫墨雪太头瞥了一眼青衣兴奋地额模样,撇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说不定会有人劫法场。” 青衣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一边给南宫墨雪递上安神茶一边道:“难怪一早王管事便说过,今日将军府的众人不得擅自出府,原来是这个原因,奴婢莽撞了。” “你呀!”南宫墨雪接过她的茶,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戳了下青衣的脑门,宠溺的瞪了她一眼道:“青裳出嫁了,我身边便只有你跟梓鸢了,等哪天你也出嫁了,我身边就只有梓鸢了。” “奴婢直想陪在小姐身边,奴婢不嫁人。”青衣连忙答道,干脆的让南宫墨雪也是一乐。 “我等着你哭着求我放你嫁人去!”南宫墨雪慢悠悠的喝茶,眼睛却瞥着青衣笑了起来,青衣被她的话说红了脸,跺着脚转身进耳室去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茶颇为诧异的抬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夏侯懿,自腊八那日之后他便又被俗事缠身已经三日不得见面了,南宫墨雪也落得清闲,每日睡饱了绣绣嫁衣,过得倒也十分自在。 “你今日不忙了?”南宫墨雪身子一偏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的看着夏侯懿,只见他笑而不语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倚着床柱闭目养神。 瞥见他眼底那一丝青灰之色,她知道这个家伙大概又是彻夜未眠,伸手将他拉到枕头上让他靠在枕头上躺好,自己转身下床朝耳室走去。 “你去哪儿?”夏侯懿闭着眼却清楚地听到她下床的声音,南宫墨雪脚下一顿转身看向他。 “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取热毛巾来。”说着便进了耳室,青衣已经将热毛巾备好,拧干热水递给南宫墨雪而后从侧门退了出去,南宫墨雪衣袖一挥将各个门落上锁,免得一会儿有什么突发时间让她措手不及。 温热的毛巾放在夏侯懿的眼睛上,传来一阵阵炙热的热气,冰凉的身子瞬间热了起来,让夏侯懿的眼睛瞬间舒服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眼睛不适?”夏侯懿弯着唇角问道,脸上却是十分惬意的模样,洛王世子当真是很闲,难怪以前出尘总是接单子杀人了,毕竟闲着无事也是一种折磨。 “顶着那张苍白的脸四处乱走,想不让人知道都不行。”南宫墨雪轻轻捏了一下夏侯懿的脸颊,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肉,但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欺负一下似乎对不起自己…… 在她的手触及夏侯懿的脸的前一刻,他大手一伸便将她拉倒在怀里,南宫墨雪一脸怨念的称着他的胸膛想爬起来,却不想腰肢已经被他禁锢在怀里,半分也动弹不得。 “学坏了?”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拖得很长,南宫墨雪做贼心虚的瞥了他一眼,吐了下舌头准备装死,她不就是想掐一下他的脸么?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哪有……”说出来的话确实底气不足心有余悸的,毕竟他总是那么霸道,惹谁也不能惹这位爷……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几声,似是在嘲讽她没骨气,南宫墨雪脸上染上一丝恼怒,瞪着他近在咫尺的妖孽容颜,偏头看了起来。 “丫头,你盯着我是要做什么?” 半晌,夏侯懿凉嗖嗖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身子不禁一抖,故作镇定的装傻慌忙挪开视线,“我没有啊!” 眼睛上的毛巾已经凉了,眼睛也舒服了许多,夏侯懿伸手扯下毛巾往床边的矮几上一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唔!”身上突然多了的重量让南宫墨雪低呼出声,算起来这几日夏侯懿应当正在和洛美人算计夏侯淳呢,为何今日突然过来了? “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过来吗?”夏侯懿淡粉的薄唇微微弯着,露出口中好看的洁白牙齿,深邃的眼眸带着丝丝笑意还有几分逗弄。 “你想告诉我吗?”南宫墨雪见他逗自己反问道,一脸倨傲的模样让夏侯懿脸上笑意更深几分。 “自然是因为想你才过来的,不然呢?”夏侯懿剑眉一挑,身体贴近了几分,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推开他,移开脸道:“你别勾引我,小心引火烧身。” “噗嗤!想不到我的丫头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呢!”夏侯懿邪魅的眯了下眼,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 “自然是!多亏了懿王每日惊吓,小女子想不胆儿肥都困难。”南宫墨雪笑着顶了回去,她知道这会儿他过来没有立即睡着定然是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自然也就没工夫对自己做什么了。 果然,夏侯懿闻言松开了转身坐了起来,伸手抚着她的脸庞道:“我越来越纵容你了。” “不好吗?”南宫墨雪乖巧地在他手心蹭了蹭,随即拽着他的坐起身来靠在他肩上,熟悉的紫罗兰香气从他发间传来夹杂着曼陀罗的香气,让人有几分迷醉。 “我一会儿要走,皇上把北疆大营交给洛王府了,日后我便要日日去北疆大营点卯,当真是……” 夏侯懿摇了摇头,夏侯云天将打散了的北疆大营同南疆大营的精兵组合在一起,目的自然是防范北边的游牧部落和北齐,然而这虎狼之师在一起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毕竟夏侯康虽然莽撞,却不是个傻子,他的人也不容易化为己用。 “你可以先不去,这副身子怎么去?”南宫墨雪知道他近日来十分劳累,再让他每日奔波在北疆大营和京陵之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倒也不必,我只是去点卯而已,别的什么都不做,毕竟我是个病人。”夏侯懿笑着摇头,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这个丫头有时候当真是可爱的紧! 南宫墨雪翻身跳下床,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小一些的男子衣裳,而后走到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髻拆散,孙素的盘了个男子的发髻,而后转身看向夏侯懿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 夏侯懿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笑意点头应了下来,真好他还有事要跟她说说,路上一个时辰够了。 有着洛王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出将军府,无比张扬的从主街道一路朝西走,雪地上行驶的马车换了无比沉重坚硬的双层同轴车轮,风雪再大也能行驶的马车稳稳地走着,车里南宫墨雪倚在夏侯懿怀中听着他说话。 “那一日,出尘给她下了毒,如今能死了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奢望,夏侯淳想来阴险狡诈,他其实比太子有城府的多。” 夏侯懿伸手轻抚着南宫墨雪的墨发,绸缎般光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在她肩上,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意料之中,洛美人这么做合情合理。”南宫墨雪摇着头道,毕竟夏侯琳对洛美人抑或是对懿的心思都无比肮脏,没有亲手杀了她也算是便宜她了。 “秦王党表面上被大量削弱,可实际上根基未动,夏侯泰却已经沾沾自喜起来,向来是因为文家跟轩辕昊已经达成了某中共识了。” 夏侯懿轻笑一声,将桌上的点心捻了一块放在南宫墨雪嘴里,南宫墨雪就这他的手吃了,还顺带舔了下他手上残留的碎屑。 “丫头……”夏侯懿吹头看向她捂着嘴轻笑的模样,低声道:“别勾引我,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呃!”南宫墨雪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红着脸顺手抓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夏侯懿口中,“早上没吃东西,你肯定饿了。” 夏侯懿慢幽幽的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将暖炉上的茶取下来倒了两杯,慢慢品着,南宫墨雪也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起来,还真是饿了呢! “会打仗吗?”南宫墨雪想起前世夏侯懿被皇上调遣戍边最后在战场上阵亡的事情,心里一阵揪痛,是因为她最近的这一个月过得太过幸福了,所以老头也才这般提醒自己这些事吗? “现在不会。”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低声道:“京陵不乱北边的游牧民族不敢进犯,北齐也没那个胆子挑起战火,不过轩辕昊向来不是什么君子,他是一批凶残的狼,他做了太子对东辰虎视眈眈便是一定的。” “等太子妃临盆之后,文家定然会有所动作,皇上如今让洛王府接手北疆大营为的就是防范文氏一族吧。”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夏侯云天真是好算计,放权给自己羽翼渐丰的儿子们,却又不让谁一头独大,这便是帝王之术,各个势力势均力敌,他的江山才安稳。 “我跟出尘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我们这趟北齐行需要做点什么,毕竟轩辕瑾虽然功夫废了如今并不安分,轩辕昊同文氏一族的结盟是她一手促成的。”夏侯懿又给南宫墨雪添了一杯茶,香气盈满马车。 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看向夏侯懿:“秦王阴险狡诈你也知道了,他们和湘西王府同气连枝东辰人都知道,如今连郡王已经成了活死人,若是让连殷宁与夏侯淳反目,到时候秦王变少了个有礼地后盾,单靠忠勇侯那些没用的儿子成不了什么事,怕只怕……人心难测。” 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笑意中透着几分凉薄和无奈,半晌才开口道:“若是夏侯泰大权在握,第一个除掉的并非秦王而是懿王!” “为何?”南宫墨雪有几分诧异,文氏一族是文臣,若非有强大的军队支撑他们根本没办法兵变或者说夺权,她以为夏侯泰上位的话,第一个除掉的应该是秦王,可没想到懿竟然说是懿王的势力。 “因为夏侯泰刚愎自用,这一点他同那个人当真是父子,他想将我的人笼络称他的已经不是第一日了,并且他觊觎你。”夏侯懿看了一眼南宫墨雪眼中的惊讶,放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极为孩子气的靠在她肩上道:“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噗嗤!” 南宫墨雪无奈的叹气,伸手环着他的腰道:“嗯,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行进中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南宫墨雪正要起身突然被夏侯懿制止,见他脸色不太好于是便乖巧地送上了自己的樱唇。 冰凉的熟悉触感传来,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换上他的后颈,火热的吻并不是浅尝辄止,本就躺在他腿上的人瞬间变得被动起来,被他压得不能动弹。 “世子,北疆大营到了。”玉嫣然的提醒声传来,以她的耳力自然是听得到马车中两人呼吸不稳,在做什么不言而喻,然而她身边站着如今北疆大营的统领和副统领以及一种军官,让她不禁汗颜,只希望这些人的听觉不要这么敏锐才行。 马车中没有动静,北疆大营门口一片白雪皑皑中陷入死寂,为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听得马车中传来一声咳嗽,低沉却悦耳的声音响起:“本世子身子没好,有什么安排嫣然决定吧。” 站在雪地之中喝了半晌西北风的北疆大营的统领和几个副统领瞬间觉得他们作为军人的尊严被人踩在了脚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能耐凭着祖宗荫庇便能接管北疆大营这五十万大军? 一名身材彪悍看起来用们无比的副统领小声道:“这洛王世子当真是金贵的身子。” “放肆!”玉嫣然转身凌厉地瞪了一眼说话的彪形大汉,脸上绷成一条线的神色也带上了杀伐的气息,说话的大汗不由得一滞,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最熟悉的就是杀气,眼前这个小个子的女侍卫竟然有这等凌厉的杀气,他们当真是小瞧了洛王世子! “嫣然,退下!”夏侯懿冲马车外的玉嫣然摆了下手,他如今没工夫应付这些人,况且兵符如今孩子啊洛王手中,他不过是过来点卯而已,真的只是点卯。 “请世子随末将一同参观北疆大营,末将和众部下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终于将世子给盼来了。”北疆大营如今的统领陈奇远圆滑的说道,皇上既然重用洛王府那么洛王世子便定然不是庸才之辈,康王带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都跟他一般蠢! “不必了,本世子重伤未愈,今日过来不过是来点卯的,日后每日本世子都会过来点卯,只要陈统领记得吩咐属下不要将本世子拦在大门外便好。” 夏侯懿慵懒的声音传了出去,带着微微的喘息声似是真的有病在身,换来了外面几十名统领的更加不屑的嘘声,南宫墨雪眯着眼冲从窗户看了出去,将众人的神色都收进眼底,这位爷的心思当真是——无敌腹黑。 陈奇远没料到洛王世子大老远的跑来竟然就是为了点卯,非但拒绝他将他介绍给众人的心意,甚至连面都不想与众人见一下?若是年后洛王世子大婚之后当上了洛王,他们北疆大营如今五十万兄弟的命可就都在他手上了! “请世子三思!北疆大营刚更改过编制,如今编制内需要调动和派遣安排的事情众多,都等着世子决定,若是世子不认识各位兄弟,日后、日后万一到用兵之时只怕也难调动!”陈奇远诚恳地说道,毕竟谁人都知道洛王世子同懿王是表兄弟,况且还有他们断袖的传言,即便是他再不服洛出尘,自家老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车中夏侯懿伸手慢慢地给南宫墨雪挽着头发,听见陈奇远的话微微勾起唇角,这个陈奇远果然还是那么老辣,虽然他根本就没有打过招呼,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像死想让洛王世子掌控北疆大营。 “那本世子也不好推辞,随你走走吧。”夏侯懿冲南宫墨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拉着她下了马车,玉嫣然将马车牵到一旁自己上了马车瞌睡去了。 陈奇远一见夏侯懿手上拉着的俊逸少年,不由得震惊了,不过他立即就缓过神来迎上前去:“末将陈奇远恭迎洛王世子。” 他身边的十多名副统领也都跟着开了口,但是声音参差不齐也没有太多的尊重,反倒是透着丝丝暧昧地看向他身旁的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则是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很容易从他们的神色辨别出是哪个阵营的人,毕竟武将的气质同他们的主帅是一样的。 约莫三分之一的统领是康王的人,多半有勇无谋并且狂妄自大,而三分之二的统领则是原本夏侯懿麾下的将领,多半内敛寡言却个个精明腹黑。 “诸位不必多礼,日后本世子每日都来点卯,你们平日做什么我来了也便做什么,不必因为我来了耽误了练兵。” 夏侯懿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康王麾下的那些统领,手却没有松开南宫墨雪的意思,随着他们朝军营里一路走过去,路旁的众人抽气声也一直不断,南宫墨雪无奈的瞥了夏侯懿一眼,见他根本毫不在意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她又不是男子! 士兵们的议论声甚至盖过了正在陪同的统领和副统领们的声音,陈奇远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却不想这些头脑简单的大兵们根本就没那么多心思,照讲不误,而属于南疆大营的士兵和将士们则好像是更加的放肆,甚至大声的说些荤段子,多半还跟京陵的小倌馆儿有关。 “我说陈统领,这大冷的天儿你就快些讲吧,我看洛王世子也没心思听你在这儿叨叨,你还是识相些赶紧说完放兄弟们回营帐暖被窝去吧,前几日送过来一批新的乐籍女子有几个长得标志的,兄弟还惦记着呢!” 说话之人是方才在门口的壮汉,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夏侯懿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寒霜,夏侯康那个蠢货带出来的人当真跟他一样没脑子! “你们都是陈统领逼迫来的?”夏侯懿突然笑了,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邪气和不羁,慢悠悠的语速听起来却妖娆至极。 “哐嘡”一声,一群士兵手里的水桶纷纷落地,所有人都呆了一下,闻言洛王世子是京陵第一美人,今日一见确实惊艳不已,不过他一开始既不说话也不笑同他身旁的这个少年比倒是没有多么惊艳,顶多是俊逸不凡而已,可如今这一笑全然不同了,妖孽的脸上透着无比的妖娆,风流天成。 南宫墨雪被他拉着的手挣开了他的大手,突然伸到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夏侯懿的脸色白了几分却仍旧是闻丝不动地站着,脸上笑意不减。 “我家世子问你们话呢!”南宫墨雪秀眉一挑,声音夹杂着不耐含着三分凌厉的内力扫向那些走在后面的副统领们,众人被她狂暴的内力扫的向后一跌,狼狈的跌坐在雪地里。 陈奇远脸上透出一丝惊慌却又透着惊喜,他们都以为这个少年是洛王世子的新宠,没想到竟然也是他的侍卫,不过这个少年太过俊美了,美得像是女子一般! “回、回世子的话……”陈奇远的舌头有些打结,虽说这些蠢货跟他们不是一派的,但是毕竟都是他的部下,如今惹了祸自然地他来承担。 “闭嘴!本宫没问你!”南宫墨雪神色锐利的扫向陈奇远,装什么好人?他要是能解决,这些蠢货也不敢这么大胆,这般军纪散乱日后懿怎么带兵? 跌坐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朝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走过来的一众副统领们都僵住了,他们再蠢也知道这本宫二字意味着什么,年轻的皇族只有公主次啊能自称本宫,而眼前这位眼生的少年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女子,难道她是——清灵公主? 南宫墨雪松开夏侯懿的手,一步步朝缓缓站起来一身积雪的将领们走过去,周身的威压都释放出来形成一股猛烈的气流朝着他们压了过去,每走一步都让他们忍不住后退,然而处于军人的尊严又只能咬牙强忍住,终于有人在她走到第五步时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狼狈不堪。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齐齐变了脸色,南疆大营的将领虽然都是莽夫,然而个个功夫极好并且力量极大,如今却被一个男宠压得连站都站不稳? “都哑巴了吗?需要本宫叫你们何为礼仪何为军纪吗?”南宫墨雪一步步踏着雪走到他们面前,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那几名统领,转而看向梗着脖子站着的几人,突然她轻笑一声收了身上的内力,转头看向陈奇远。 “冒犯皇族按律当处以什么处置,陈统领?” 翻脸如翻书,她的脸上除了嫣然笑意之外没有半点发怒的模样,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一张小脸更添几分惊艳和倾城,而陈奇远则是打了个寒颤,毕竟半年前北齐之行发生的事情林统领都跟他说过,主子喜欢清灵公主。 陈奇远想也不想的立即道:“回公主,十军棍。” 周围一片沉默,方才打水的士兵僵在原地呆愣着没什么反应,而夏侯懿则好似漫不经心的走到南宫墨雪身旁道:“那就有劳陈统领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了,明日再来。” “统统拖下去!每人杖责十军棍,日后若是有人再敢在军营之中哗众取宠,严惩不贷!” 陈奇远冷着脸吩咐了下去,一众士兵将那几名统领拖到不远处的较场口,行刑的士兵立即开始棍行,而南宫墨雪却没急着走,反倒是回头瞥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士兵们,眼中带着丝丝冷意。 夏侯懿的脸上人就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样子出尘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恭送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陈奇远将他们二人送回到北疆大营的门口,而知道他们走出来身后的惨叫声都响彻云霄,南宫墨雪弯了下唇角因为她知道陈奇远的人下手没留情,十军棍说重不重但是说轻也不轻,但看下手的人怎么个打法了。 “陈统领尽忠职守本世子是知道的,不过……外人不能纵容着。”夏侯懿冲着陈奇远淡淡的说完,拉着南宫墨雪上了来时的马车离开了。 直到马车离开了陈奇远的视野他还愣在原地,洛王世子的语气和处事方式和懿王简直如出一辙! 马车赶回京陵城的时候进了西门便要经过闹市区才会到将军府,而今日这闹世街上因为堵满了人拥挤不堪,玉嫣然想绕到华清道从后门回将军府都不太可能,只能无奈将马车停在了街角等待着人群散去。 拥挤不堪的街道甚于近日人们采买年货的热闹,因为这个时辰正好是夏侯琳游街的时辰,囚车会沿着京陵城主要的街道走上一圈,这会儿应该正好结束游街到了菜市口了。 “想不到他真能下得去手!”南宫墨雪先打破了沉默,毕竟懿从来没跟她谈过关于父亲的字眼,也许他心里也存着恨吧! “十一年前,未央宫一夜之间突然燃起了大火,事后我师父赶来偷偷将母妃送走试图保住她的命,而我因为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一同进了千年寒潭,整整三年从未踏出过一步。”夏侯懿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得南宫墨雪心里刺痛不已。 “懿……” “我十岁的时候回到京陵,他将我扔给了文皇后,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便将我赶到了北疆戍边,其实我倒是愿意,他因为嫉妒而困住师傅不让他能同母妃私奔,却不愿彻查未央宫大火之事,他甚至觉得是母妃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同师傅私奔……” 夏侯懿闭了闭眼,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暖,发现自己的手背她握住,温暖而充实,痛起来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一会儿回家我给你做些好吃吧,最近母亲说我手艺见长。”南宫墨雪温柔的冲他一笑,闻言夏侯懿微微点头。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他们的马车来立即传来了被人群撞击的声音,有人高声大喊着:“有人劫法场啦!” ------题外话------ 木有人发长评,木有人发长评…。某蓝碎碎念…亲们发长评啊… 026 法场劫囚 伴随着外面混乱的惊叫声和打斗声响起,南宫墨雪悄然推开马车的车窗朝外面看去,四周人满为患一片混乱,人群你推我挤完全乱作一锅粥了。 “我过去看看。”南宫墨雪言罢便要起身过去却被夏侯懿按在了座椅上不能动弹。 “呆在这儿,让他们劫。”夏侯懿冲南宫墨雪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甚至带着三分笑意,若是夏侯徽的人不能成功地劫法场的话,这三日的辛苦岂不是就白费了? 南宫墨雪先是诧异了一下,而后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也只是斜睨着窗外的混乱静静地等待着。 如今正值午膳时间,无论是专程来看热闹的还是出门采买年货的百姓都很多,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反倒给劫法场的人更多逃跑的时间,毕竟只要能避过法场周围的守卫,就能如愿逃脱。 “这会儿似乎还没有到午时,为何会有人劫法场?”南宫墨雪收回放在马车外的视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夏侯懿脸上的怪异笑容,只见夏侯懿动了动唇角几不可闻的说了句:“这就对了。” 正在南宫诧异不已之时,外面仿佛传来了更加大的骚动,因为突然从街角飞出来一群黑衣人开始不断地杀人制造更多的混乱,鲜血飞溅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推我搡的局面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被推倒在地踩踏致死的人瞬间多过了被黑衣人屠杀的人,南宫墨的眼皮微微挑了一下闭上了眼,她不是神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别看了,睡一会儿吧。”夏侯懿伸手将马车的车窗关上,伸手将南宫墨雪揽在自己怀里,权势之争向来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仅凭他们三人挽救不了整个局面,而夏侯懿也不会傻到替敌人善后,若是没有这些人的性命和哀嚎便不会有秦王和徽王的惩处,他们终将会处于被动处处被人算计! “我隐约有些不安,对方这么大手笔若是救走了夏侯琳怎么办?”南宫墨雪冲夏侯懿挑了下眉,她并非担心血流成河,毕竟黑衣人只是制造混乱想趁机劫法场,可是她担心夏侯琳那条毒蛇被人就走之后再卷土重来。 “他们要人给他们就好,正主已经死在水牢里了,若是现在还活着的话起码也是生不如死。”夏侯懿毫不在意的喝了口茶,乌金的小火炉上茶水咕咚咕咚地沸腾着,南宫墨雪不由得弯了下唇角,难怪这几日他那么忙了,想必洛美人也忙坏了。 “洛美人给她下的是什么毒?”南宫墨雪想到蓝景养的那些蛇宠,又联想到了夏侯琳相似的变态喜好,万一洛美人的毒不能置她于死地呢? “七虫七草断肠丹。”夏侯懿轻声答道,修长的手指又抚上了她的脸颊,想来是最近没怎么见着太想念的缘故。 “那法场上的这个呢?”南宫墨雪偏着头仍然看不到法场那边的情况,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安。 “一个死囚罢了,刑部大牢里来路不明的死囚多的是,况且易容并不难。”夏侯懿将一杯新茶塞进南宫墨雪手中,外边打斗的动静也渐渐小了下去,四周拥挤的撞击声似乎也渐渐消失。 南宫墨雪十分诧异的重新打开车窗,只见一名禁军统领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恭敬地冲他们所在的马车行李道:“洛王世子受惊了,洛王世子有没有受伤?” “本世子和清灵公主都毫发无伤,周统领不必费心去忙你的吧。”马车中夏侯懿妖娆肆意的声音响起,听得南宫墨雪头皮发麻,若是以后懿都这么说话的话迟早她总有一日会被折磨疯的,这个大妖孽! 马车再次缓缓的移动了起来,玉嫣然没有赶着车吗穿过闹市而是直接抄小路冲着华清道去了,毕竟这边也不安全。 法场之上,囚车里的夏侯琳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粗白布的囚服,经过一早上游街之后如今已经变得脏乱不堪,然而里面的人却浑然不觉周身发生的混乱,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囚车中的一个被虫蛀出来的窟窿,同四周四散而逃的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先出现的黑衣人几乎都撤离了,却有一些混乱中掉落的腰牌被禁卫军拣到,而训练有素的刺客显然也并非江湖人士,五千禁卫军的镇压很快让这场混乱趋于平静,而街角处隐者的黑衣人却是大惊失色。 “方才那些是你的人吗?”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急切的扯着身旁人的衣领问道,一帮蠢货惊动了禁卫军过来,如今更增加了救人的难度。 被揪着衣领的人反倒是毫不在乎却也是皱起了眉:“不是,我以为是你的人。” 两人陷入沉默,声音沙哑的人远远地看着囚车之中的面孔深吸一口气道:“先将人救出来再说,你在这儿等着,按原计划进行。” “好,速战速决。”马车中的人唯有这一声叮嘱之后便再也也没有别的叮嘱了,阴鹜的目光锁在法场四周的严密防卫上,双眉紧锁。 高台之上,被点名过来监斩的官员正一脸严肃地等着午时的到来,随着太阳一点点从正空爬过,立在法场中间的木桩的影子也一点点地增长,眼看着就快要到午时三刻了,周围的百姓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是极为期待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身材臃肿的刑部尚书眯着小眼睛从钱同种取出来斩字签,打着哈欠冲囚车旁的禁军道:“将醉人夏侯琳压上来。” 两名禁军立即打开囚车将里面被吓呆的夏侯琳拽了出来,卸下了她脖子上的木板,压着上了断头台,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看这个闻名可止小儿夜啼的杀人魔,却意外地发现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的青面獠牙和乌黑的指甲。 “吉时已到,斩!”方尚书将手中的斩签扔向发场中间的地上,监斩的其他官员也都面无表情只等着这快些结束他们才好交差。 一名体型魁梧虎背熊腰的侩子手猛地灌下了一大碗酒给自己壮胆,手中的系着红布的大刀反射着冷光,他这把刀下面斩过最高的官职也不过是个二品,如今正一品的公主斩首还是头一次,冬日凌冽的寒风中,大汉的上身仍旧是赤裸着,只有下身着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棉裤,腰间一条猩红的腰带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 “行刑——”礼部的官员高呼,侩子手上前几步站在断头台木桩的侧面,手中的大刀扬起,一旁的副手将夏侯琳的脑袋按在了被鲜血浸透的木头桩子上,大刀上的寒光一闪,然而一声凄然的喊声响过后,血溅当场的确并非断头台上目光呆滞一身脏污的人,轰然倒下的反倒是手握大刀的侩子手,震得断头台上的木质地板都嘎吱作响。 “有人劫法场!统统给我拿下!”方尚书大惊失色的从慌乱中站起身来,抓着身边的禁军侍卫顶在自己的身前不住的往后退去,一个时辰之内两次劫法场的慌乱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如今已经绷断了的神经只想着如何自保,根本就将丢失死刑重犯的罪责跑到了九霄云外。 来人不必方才的那些人制造混乱,可是个个出手狠辣并且武功高强,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提着断头台上昏迷过去的夏侯琳便往外围撤去,而禁军因为方才那一场混乱直接镇守在了菜市口的最外圈,如今想透过层层人群进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黑衣人手上一个人皮面具罩在了女子身上,顺手将他身上的外裳裹在她身上遮挡住了第一眼被认出来的危险,推搡中两人逐渐朝着街角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靠近,而扮作死囚吸引追兵的侍卫们也引着仅有的禁军冲着相反的方向追去了。 “怎么样?”马车中守候的人声音急切,透着几分欣喜和担忧,黑衣人抱着怀中的人上去之后,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朝着小巷的深处驶去,这里虽然没有别庄,可是藏身之地却是多得是! “来得及。”沙哑的声音回道,若是仔细听便会知道这大概是个少年的声音,马车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普通的人家,里面的门应声打开让马车直接行驶进去,门房向外张望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可他却忘了房顶上的眼睛。 玉嫣然抱着手中的剑在马车前打着瞌睡,这处闹剧什么时候能结束了的话,自己想必也能回去将军府的房顶上睡个好觉,这几日当真是累坏了。 一个轻快的脚步转眼从房顶上到了玉嫣然的面前,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玉嫣然转身敲了三下马车的门,推开门将方才的话转告给夏侯懿,而后目不斜视的关上门在外面继续瞌睡了起来。 而罩着自己的大氅的南宫墨雪却是面色绯红的瞪了夏侯懿一眼,这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情的色狼! “我情不自禁……不是故意的……”夏侯懿委屈地冲她撇了下嘴,然而他眼中的笑意却让南宫墨雪更加气氛,又开始咯咯地磨牙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成心的!”南宫墨雪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控诉道,而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控诉,反倒是扬着嘴角透着丝丝坏笑。 因为死囚被人劫走,这个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困住了,方才的周统领则是先将朝中颇有名望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挨个的检查过了便放行,禁军侍卫查到洛王府的马车时,玉嫣然伸手挡住了侍卫上前,低声问道:“主子,禁军侍卫要查马车。” “让周成舟亲自来查,清灵公主在马车上。”夏侯懿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听得外面的侍卫头皮发麻,洛王世子的马车内竟然坐着清灵公主! “是,小的遵命!”方才带头过来的侍卫转身跑到周统领身旁,低声冲他说了几句,周成舟则是一脸严肃的点了下头亲自走了过来。 “属下又来劳烦洛王世子了,不知世子可否让末将上马车一查?”周成舟对洛出尘的尊重皆是因为洛王府的势力,然而只要这些也便够了。 “你自己上来,别的人就算了,清灵睡着了。”夏侯懿的手仍旧箍在南宫墨雪的腰肢上,而她身上的男子外裳再一次的凌乱不堪,雪白的裘皮大氅包裹在她身上脸颊微微染着红晕,看上去似乎真的是睡着了。 “是!末将遵命!”周成舟示意身后的人都退开,玉嫣然将马车门推开半边刚好容纳一人进出,周成舟只是将脑袋伸到了马车门边上,迅速地朝里面扫了一眼,只见洛王世子一身白袍素淡的斜倚在马车的座椅上,他怀里抱着正在浅眠的清灵公主,而马车之中也在没有可以容纳别人的地方,一目了然。 “看完了?”夏侯懿微微抬了下眼皮,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周成舟,对方立即觉得背上汗毛倒数,一个激灵退了出去。 “马车中只有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两人,多有得罪还请洛王世子见谅。”周成舟恭敬地说完,转身朝着守住出口的近卫军道:“放行!” 玉嫣然扬鞭驱使马车朝着懿王府的方向直奔而去,南宫墨雪则是一下子从夏侯懿怀里跳了起来控诉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夏侯懿抬眼瞥见南宫墨雪满脸的怒意和她严肃地神色,不由得挑了下眉,眼中幽深的黑眸绽放着光彩道:“你说。” “你不能总是不分时间地点的磋磨我,这般这般……”他神色未变而南宫墨雪却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小脸上透着几抹不正常的嫣红愈发的惹人怜爱。 “如何?” 夏侯懿慵懒的倚在铺着白狼皮的靠背上,一身雪白的锦袍透着几分风流,眉眼间的妖娆却是消失不见,只是淡然的透着几分笑意,眸光闪烁。 “……总之,在外面不可以,白天也不可以,总是就是不可以!”南宫墨雪见他眼中越来越深的笑意缩了下脖子,她太过了解这位爷的性子了,高兴的时候什么都不顾,若是不高兴了更加恶劣…… “我又没有逾矩,如今你是我的未婚妻,明年夏初也许我们就会成亲了,这有什么?”他慵懒肆意的声音拖得很长,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低沉而魅惑的声音缠绕上南宫墨雪的心头让她的脸又烫了几分,以前他体内有蛊毒的牵制尚且不管不顾的,如今越发的变本加厉了,怎么办? “你不答应也不成!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南宫墨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威胁他,咬着唇半晌没说话,夏侯懿却是捞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他腿上挪了一些,让她的后背几乎全都贴在他胸前,她身上的以上早已经同没有一般,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就如何?不如你吃了我吧,算是报复,况且我也愿意以色事人。”夏侯懿边说便将他微凉的唇凑到她耳边,薄唇若有若无地触着她后颈上的细小绒毛,低声轻笑。 “前几日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把握,如今失不再来了。”南宫墨雪转头狠狠地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咬了一口,而夏侯懿只是皱了下眉并不反抗,手上却将她圈的更紧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么说倒是你太着急了,啧啧!我还不知道小丫头什么时候这般心急了呢,多亏了我这幅好皮囊,夫人可喜欢?”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往上挪了几寸,感受她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咯咯地笑出了声,逗着她玩儿最有意思,乖顺不已的小兽偶尔炸毛的时候更可爱呢! 谈判不成南宫墨雪顿时又蔫儿了,她对他的霸道和专横本就是习惯了,每每自己好不容易反抗一下结果却都是给他占了便宜去,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主子,懿王府到了。” 外面传来玉嫣然松了口气的声音,她一进懿王府便立即跳下马车上了房顶,再呆下去她恐怕会忍不住抓狂的,难怪以前鬼影总说主子的车夫一般人可是做不来的,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 夏侯懿慢悠悠的将她的衣襟整理好,好在今日她出门换的是男装,整理起来倒也快些,南宫墨雪气呼呼的瞪着他,却也不排斥他给自己整理衣裳,片刻之后两人才缓缓下了马车,朝着夏侯懿的书房走去,不过如今成了洛美人的书房。 “舍得下来了?我还打算让下人将晚膳送进马车里呢。” 洛出尘紧着唇瞥了一眼手拉手进来的两人,酸溜溜的话让南宫墨雪的脸又红了几分,夏侯懿却是装作没听到,径自拉着她走到软榻前坐下,熟门熟路的给她沏了茶才开始说话。 “你这么着急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夏侯懿抬眼看向面色不悦的洛出尘,他知道他心情不好定然是出了别的事情,毕竟自己以前收拾的那些烂摊子如今都交到了他手上…… “夏侯琳被人带走了。”洛出尘瞥了一眼夏侯懿,尽量忽视他身旁面色殷红的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心。 “我们看见了,法场上被救走了,若是夏侯泰不蠢的话,应该不会派人去彻查,倘若他查了倒也不一定是坏事。”夏侯懿点头答道,若非在现场他们也不会耽搁到这会儿才回来。 “我说的是水牢里的夏侯琳被人带走了。”洛出尘神色明灭变换着,狭长的桃花眼中透着一丝担忧,他并非想要亲眼看见夏侯琳死了才会放心,能从水牢里不惊动任何人将中毒重伤的夏侯琳救出去的人才是他所担心的。 “什么时候的事?”夏侯懿闻言也眯起了眼,救人的是谁?他救夏侯琳有什么目的?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大概是昨日夜里的事,但是水牢中的布防你也是知道的,不惊动任何人将人带走,试问你我也许都做不到。”洛出尘揉了下眉心,幕后的人动作越来越多了,只不过却仍旧神秘不可寻,最起码很难查得到。 “再怎么隐秘的手法都会留下踪迹,让影卫去查,如今着手需要查的事情也只有这两件了,只有揪出幕后的人我们才能安稳。”夏侯懿声音低沉,方才的好心情全无,并非他们惧怕这幕后的人,而是他们必须查清楚这些事情,否则未央宫大火的原因他们永远不知道。 “我会着人去查的,你们年后放心去北齐就是,今日早朝听说皇上派人去寻失踪多年的八公主,如今似乎还没有寻到,说是先皇处置的一个文臣后人,被贬为乐籍后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救出,之后两人生了一个女儿这名女子却带着孩子失踪了。” 洛出尘维扬了下唇角,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投其所好,稳住帝王心。 “我知道她们的下落。”一旁沉默的南宫墨雪突然开口说道:“实际上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此人在京陵吗?是谁?”夏侯懿和洛出尘诧异的看向南宫墨雪,见她脸上的神色不曾作假感到十分好奇。 “前几日太后让我进宫去陪她聊天,我觉得明日是个好日子,不若就明日吧。”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洛出尘和夏侯懿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近墨者黑! “明日约莫未时皇上下朝,他会经过朝阳门向着皇后的凤辰宫去,你不如那个时候进宫?” 洛出尘冲她微微一笑,南宫墨雪会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 夏侯懿本打算在自己的地方多停留一会儿,南宫墨雪却嚷着要他拍着她去逛街,于是两人草草的跟洛出尘一起用了午膳便出门了,玉嫣然则是独自驾着马车回了洛王府。 经过早上和中午的城西菜市口的喧闹之后,京陵的主街上如今倒有几分寂静,外面也无人闲逛,只有些采买年货的大户人家的下人在外面,店铺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南宫墨雪轻车熟路的拉着夏侯懿朝锦衣坊走去,她娘同芸娘的关系固然好,然而她如今这般做法也并非就对她们母子不好,毕竟皇上失了最宠的女儿,如今寻回去一个自然是当宝一样的宠着惯着,说不定她们母女的日子会过的更好些。 “二位想看点什么?只要您要的我们锦衣坊就能按您的需要做出来成衣,二位楼上请!” 店里的伙计客气的招待着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这两位的衣着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他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呼着。 南宫墨雪冲伙计露出四颗好看的虎牙道:“劳烦伙计替我请老板出来,就说将军府的人有请。” 伙计一听这少年是将军府的人,立即毕恭毕敬地朝后院去了,一旁的小伙计也连忙上前给他们倒茶。 “你经常来这儿?”夏侯懿好奇地看着四周的衣裳,他的衣裳向来都是特制的,很少见过外面的成衣店里的衣服,不过看这里的模样定然是极受欢迎的,否则没有哪家成衣店能够用这般华贵的材料做这么多成衣。 “第一次来,以往都是芸娘亲自去家里的,不过打小儿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南宫墨雪冲夏侯泰狡黠的一笑,低头嗅了下手中的茶香,顿时眉开眼笑。 不多会儿,珠帘声哗啦啦响过,一阵银铃般的说话声传了出来:“是南宫夫人想做新的花样子了吗?” “这次芸娘猜错了。”南宫墨雪回头看向她,只见芸娘诧异了一会儿,立即回过神来,而她身后跟着的便是南宫墨雪也未曾蒙面的女儿,也就是夏侯云天要找的八公主! 芸娘见来人是两名少年,脸上的神色一僵,她只顾着听见将军府了,没仔细听伙计说的男子便急忙出来了,然而她定睛一看见来人竟然是南宫墨雪便转身冲身后的女儿道:“樱儿,你进去替娘看看明日要交货的那几批衣裳,若是有不好的让宫人赶紧改一下。” 芸娘的女儿生的比她还要美上三分,跟前世南宫墨雪印象中的女子一样,只是脸孔更加稚嫩一些,含羞带怯的看着她身边的夏侯懿。 “是,娘!女儿这就去。”温软的声音同芸娘也是如出一辙,男子大概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南宫墨雪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随即笑了。 “芸娘是担心我将你的宝贝女儿拐走吗?我可不没那个本事。”南宫墨雪说着瞥了夏侯懿一眼,却见他神色淡然似乎在想别的事情一般,沉默不语。 “清灵公主说的哪里话,这才多久没见就变得这般嘴利了,今日过来找芸娘所为何事?” 芸娘转头瞥了一眼彻底消失在珠帘后面的女儿才放心的同南宫墨雪说起话来,眼睛也不住的打量着她身边的洛王世子,不愧是京陵第一美人,这等相貌连女子也自愧不如。 转身走进内院的樱儿却没有如芸娘所想离去,而是绕到了花窗的外面悄悄地站着,偷偷看着那俊美无双的男子,此人想必就是传言京陵第一美人的洛王世子了吧,当真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呢! 南宫墨雪的余光瞥了一眼内室话床上的阴影,连撒花姑娘得笑意却是减了三分,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看自己的男人,管她是妹妹还是姐姐! “芸娘家的花窗甚是好看,这琉璃片是从西域商人的手中买来的吧,原我也想将自己的卧房弄成这样,可是我娘不许我弄便只能作罢。”她的语气中含着三分怨念和可惜朝芸娘家的花窗走了过去,甚至伸手覆上了美丽多彩的琉璃片,惊得躲在外面的樱儿连连后退,转身朝后院逃走了。 “南宫夫人许是被你小时候给淘怕了吧,不过明年你便要嫁到洛王府去,若是喜欢可以叫洛王世子给你换上,南宫夫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的。”芸娘捂着嘴轻笑,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夏侯懿,南宫墨雪走回桌位上来倒是红了脸,竟然将自己给套进去了,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 “年后我让人都换了,到时候你自己去挑样子吧。”夏侯懿微微笑道,南宫墨雪和芸娘四目相视吐了下舌头,犹如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嗯。”南宫墨雪抿着嘴笑,到时候洛美人不等炸毛吗?将他的卧房都换上女姑娘家喜欢的琉璃片和花窗真不知道洛美人会不会被逼疯。 芸娘吩咐店里的伙计准备些京陵铺子的糖果端了上来,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一边吃一边往夏侯懿嘴里塞,看得芸娘忍不住憋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一张秀脸憋得通红。 “好了,说罢,究竟是什么是找我帮忙?”芸娘一脸狡黠地盯着南宫墨雪笑道:“莫不是不想绣嫁衣?” 南宫墨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道:“难道我真的这么不济吗?芸娘放心吧,绣嫁衣的这种小事我就自己来了,找你自然是大事。” “说说看。”芸娘笑道,她自然是知道这个丫头的女红十分出彩,不过小时候却没个定性,总是惹的南宫夫人生气。 “前几日太后传我入宫,我病了这小半年在家对然闷得慌,可是也好过进宫……”南宫墨雪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芸娘也跟着皱了下眉,皇宫自古以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况且这么一个异姓的公主呢? “所以呢?”芸娘看向南宫墨雪,她知道这丫头找自己定然是同这件事有关了,只是她…… 南宫墨雪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请芸娘一同进宫见太后,让你给太后量一下身量,做一身春天赏花宴的衣裳,花样子和团我都想好了,但是我却不是裁缝,毕竟我这个公主名不正言不顺的……” 芸娘见她脸上透出来的不安与焦虑心里也是一软,她算是看着南宫墨雪长大的,即便是自己对将军府藏了很多秘密,可是南宫夫人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 “若是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到时候差人量好了送出来也是一样的,毕竟我只是担心……”南宫墨雪笑得勉强,却还是表现的得体大方,毕竟她心里也有几分做贼心虚,她提前将她们母女弄进宫的话,樱儿自然不会嫁给寒澈了,可是难保不会被和亲! “我跟你去!明日也没有什么要我上门的活计了,跟你去一趟吧,若是得了太后的青眼,我们锦衣坊的衣裳明年一定会卖的更好。”芸娘伸手握住她的,在她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南宫墨雪长舒一口,冲她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又跟芸娘聊了些趣事半个时辰后才拉着夏侯懿离开锦衣坊。 一走出门口的拐角,南宫墨雪便使劲揉了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她不是故意要骗她的,她也是迫不得已…… “丫头,我会替你照看好她们母女的,放心吧。”夏侯懿伸手摸了摸南宫墨雪的额头,拉着她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大街上的夜市摊儿已经早早地开始了,人头攒动又热闹了起来,见到这俊美的一对少年手拉着手毫不避讳的走在大街上,立即找来了各种各样的打量,甚至有人开始肆无忌惮的议论起来。 “哎,你看前面那对俊逸不凡的公子,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啊!”南宫墨雪偷笑,夏侯懿面无表情。 “还真是啊,不过听说京陵第一美人是洛王世子,不知道洛王世子同他们比谁更美呢?”南宫墨雪忍着笑,夏侯懿嘴角抽了抽。 “兄台我倒是在想洛王世子对他们二人中的谁更喜欢,听说洛王世子同懿王殿下是断袖啊!”、南宫墨雪忍不住笑憋得咳嗽了起来,夏侯懿面色有些扭曲,看得出来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难道说这京陵城中盛行男风?这二人若是哪家贵人的公子,想必也会被懿王带回他府中去吧。” 南宫墨雪伸手直接按在了夏侯懿的肩上,转身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人,摇了摇头。 “嘘——你这个蠢货!身量较高的那个便是洛王世子,你们是闲来无事想玩玩命吗?” 夏侯懿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反正现在他是洛王世子,懿王名声如何让出尘去操心吧。 “啊!姐姐快看啊,这是洛王世子,我的表姐曾经在赏花宴上见过洛王世子,我见过他的画像,真人竟然比画像更加俊美。” 一个女声传来,接着便是叽叽喳喳一片的女子声音,南宫墨雪的脸上染上一层薄霜,冷的可以冻死人,夏侯懿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是自然地同她说着话。 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的手,脚下的步子走的又快了几分,她怎么就忘了这厮到底是有多招眼,这才短短的一条街,尾随在他们身后明目张胆的看夏侯懿的女子便已经多得互相踩脚了,她怕再耽搁下去的话,胆子大一些的该直接扑上来了。 “丫头你紧张什么?”夏侯懿见她步子急促神色紧张的拉着自己往前走不禁问道,却换来南宫墨雪一个你是白痴的白眼。 “你喜欢被女人看,我可不喜欢,我又不是男人!”南宫墨雪撅着嘴抱怨道,早知道不该让嫣然会洛王府的……悔不当初啊! 闻言夏侯懿“噗嗤”笑出声来,而他们不远的身后则是传来了一阵娇笑声和抽泣声,南宫墨雪的小脸更加冷了几分,伸手拽着夏侯懿的胳膊便往前走,无奈她本就娇小,而夏侯懿绝对的身高优势和长腿跟上她也毫不费劲,倒是一直取笑她让身后的女子们大饱眼福。 “丫头,我怎么闻见一股子酸味呢?”夏侯懿挑眉看向南宫墨雪,南宫墨雪只是冷着脸不说话,惹得他笑声更大了几分。 夏侯懿反手环住南宫墨雪的腰身带着她微微运了气往前走,片刻便将身后的尾巴都甩掉了,两人走进在一个狭窄的巷子,七拐八绕的穿过几条小胡同到了将军府的侧门外。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方才走得太快冷风灌进喉咙里有些不舒服,一会儿找凤栾要些药喝了,不然得了风寒就亏大发了。 “还是不高兴吗?我只顾着跟你说话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其他的人。”夏侯懿熟门熟路的拉着南宫墨雪往墨雪阁走,南宫墨雪气鼓鼓的脸颊则是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两人刚踏进墨雪阁的院中,并听得院子里面一阵喧哗,南宫墨雪一惊,连忙朝里面走去,却见风吟笛和凤栾正站在圆桌两边对峙着,一触即发的模样。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南宫墨雪走到风吟笛身边,伸手扶着她坐下,夏侯懿则是拽了一下凤栾让他也坐下,四个人便以对峙的局面坐了下去,却没人开口说话。 半晌,门外的青裳犹豫着走了进来,小声地道:“风姑娘说要搬过来跟小姐主墨雪阁,说是腾一间偏房就成,凤神医不许,便……” “嗯,青裳给我们准备些茶点吧。”南宫墨雪点头吩咐青裳去准备东西,方才风姑娘大发脾气了,而凤神医虽然没说话却也是一脸怒意,她们也不敢上来劝。 南宫墨雪伸手瞥了一眼风吟笛委屈的模样,冲夏侯懿笑道:“我跟笛子说会儿话,不如你跟凤栾先去母亲那儿瞧瞧母亲?” “好。”夏侯懿起身顺道将凤栾一并拽走了,凤栾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南宫墨雪露出一脸的苦涩。 房中只剩下了她们两人,南宫墨雪伸手捏了捏风吟笛的脸颊,突然笑道:“说罢,怎么了?” 风吟笛伸手抱住南宫墨雪的胳膊蹭了蹭,蜜色的小脸上都是委屈,然后撅着嘴道:“凤栾他什么都要管,只要我离开他超过一炷香他便找来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犯人……” 南宫墨雪“噗嗤”笑出了声,随即伸手摸了摸风吟笛的头道:“你说他怎么不管我不管烟姐姐偏管你呢?” 风吟笛郁闷的摇了下头道:“可是这样会闷死的!” …… 踏着积雪往外走的凤栾和夏侯懿百思不得其解关于这件事讨论未果,南宫墨雪和风吟笛最终也没告诉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 ------题外话------ 某蓝很懒…但素某蓝万更…转眼又月底了,连续万更了一个多月了,妞们给票子哟。 027 认祖归宗 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雪堆积在地上,青石板街道上处处湿滑不已,今日的京陵又恢复了年关前的热闹,处处挂着大红的灯笼透着年味儿,昨日的菜市口斩首不过是过眼云烟,已然被众人淡忘。 “小姐,咱们先去锦衣坊接芸娘然后便进宫,这会儿的时间正好赶得上。”青裳靠着青衣坐着,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南宫墨雪正好收了功,自从冬猎那日替洛美人打通经脉自己的功夫更进一层之后,她的身子却每每越发的燥热不堪,这寒冬腊月的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较薄的秋装却也觉得燥热不已。 “咱们先接芸娘,你们也不必守在宫门口等我了,懿说他陪我一起进宫,待会儿等芸娘出来你们送她回家便可。”她心知只要让芸娘见到了宫里的那一位,她便能够全身而退了,毕竟人家的正经公主回来了,她这个外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眼下皇上需要的是一个公主。 青裳依旧蹙着眉,倒是青衣仔细地应了声,给南宫墨雪递了个眼神,南宫墨雪发现青裳不对劲,倒了一杯茶递给青裳想问问清楚。 “青裳你今日心不在焉的是怎么了?” 她被南宫墨雪声音和手中茶杯的温度烫到,连忙抿了一口差答道:“小姐,我不想嫁给宁平了,我想跟在小姐身边照顾,青衣虽然能干,可是她一个人照顾不了小姐,梓鸢快临盆了在自然也顾不得,小姐明年嫁过去洛王府,宫里头的那些人少不得要给洛王世子塞些姬妾,小姐身边美人照应,我、我……” 南宫墨雪和青衣顿时愣住了,青裳丫头她竟然为她想了这么多,她的心里还真是有些心喜若狂了! “青裳姐姐担心小姐会被人欺了去吗?有青衣在青裳姐姐可以放心。”青衣伸手替她擦了下脸上的眼泪,坚定地道:“青裳姐姐倒是忍心不出嫁,可是小姐却是不忍心的,况且人家嫁妆都已经抬到你房里去了,咱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 “青裳,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日后有你在母亲身前跟着我才放心得下母亲,毕竟紫玉今年都已经十七了还没有许人,我担心……”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她并非看不见紫玉的心思,只是紫玉本就安分守己,这些年倒也一心一意地护着母亲,她不好越过母亲直接将她随便的打发了,别说母亲不让,就是她自己也做不出来! 青裳咬着唇,看向南宫墨雪道:“小姐明年过门也还为及笄,奴婢担心宫里的贵人们会迫不及待的给洛王世子娶贵妾和良妾,况且依着洛王世子的容貌,想做他女人的闺女在京陵可以从皇宫门口排到相国寺去……” 南宫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衣也是掩着嘴偷笑,这个青裳平日里就心思颇多,没想到她倒是担心起这个来了呢! “说到底,青裳就是担心你家小姐我被妾室欺负呗,为了这个你就不嫁宁平了,只怕他要天天去闹大哥让大哥来找我说教了。”南宫墨雪伸手点了下青裳的脑袋,似是嗔怪的道:“若是青裳姐姐觉得不嫁宁平嫁其他的男子也是一样的话,咱们就将他的聘礼退了,绝不委屈你半分。” 青裳张了下嘴想起来宁平时时对她笑的脸,心底一阵揪痛:“我、我、小姐……” 南宫墨雪见她的模样又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的道:“既然你也喜欢他就要珍惜,青裳对我的情意固然是重,不过你家小姐也不是软柿子,有人敢觊觎我的男人我就让她生不如死。”想起来昨日那些对懿流口水的花痴女子,南宫墨雪就直磨牙。 青裳和青衣见南宫墨雪一幕磨刀霍霍的模样,忍不住乐开了怀,自家小姐那么美又那么聪明,洛王世子定然不回负了小姐的。 “是是是,小姐那么厉害,况且洛王世子对小姐也是宠爱至极,比起以前的懿王也不逞多让,只要他的心在小姐身上,想必这大半年的光景他还是等得的。”青裳叹了口气,她放心不下小姐,可也放不下宁平,既然小姐让她呆在夫人身边替夫人管事,她便替小姐守好这将军府。 南宫墨雪一听眉头微蹙,那个色狼能等到半年后便是他亲自发誓她也是不会信的! “小姐,到了!”外面传来魅影的声音,他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锦衣坊的门外,而芸娘似是早已准备好了站在门口等待着南宫墨雪,她身旁站着樱儿。 “芸娘快上马车来,外面站着冻坏了吧。”南宫墨雪推开马车窗户朝芸娘道,而芸娘只是淡淡的一笑,随即提着裙裾朝她们的马车走了过来,她身后的樱儿则是透过她的身子朝马车上张望着,见状南宫墨雪的眼眸一眯…… 青裳连忙将准备好的暖茶和暖炉都递到芸娘的面前,南宫墨雪不动声色地从樱儿身上收回目光,关上了车窗。 “咱们先说好了,今日芸娘帮了你的忙,日后嫁到洛王府去记得替芸娘揽生意介绍客人哦。”芸娘见她发呆故意寻着话题道。 南宫墨雪故意撅了下嘴道:“就凭这锦衣坊的名声还需要我替芸娘揽生意吗?倒不如到时候我替樱儿姐姐好好找个好人家呢。” 试探总是不经意地发生的,芸娘这些年并没有让因而认祖归宗的态度,让她深居简出的必定不会是为了荣华富贵,她自己一生坎坷许是不愿意女儿嫁个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风流花心的男子吧。 “这感情好,没白费芸娘这些年疼你的心思,既然你提了我也只好直说,樱儿她单纯,不必给她找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们也高攀不起,只需找个人品家室不错却疼她的夫君便可,但绝不能给人做小。”芸娘的言语恳切,面色却有些动容,她不能一辈子掖着藏着这个女儿,只能让她不像自己那般过得半生凄惨。 微风透过窗棱微微吹了进来,南宫墨雪点头郑重的道:“既然我应了芸娘定然会做到的,放心吧。” 从闹市区的锦衣坊到皇宫其实不过只有几条街而已,然而这短短的几条街的距离却注定了这个女子半生凄苦,最后还是夏侯云天的遗诏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流落民间。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魅影将太后传召时留下的名帖递给了宫门口的侍卫,抬头便见到宫门外站着一身紫色锦袍的夏侯懿,微微一惊还是恭敬地道:“见过洛王世子!” 闻言南宫墨雪推开窗户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夏侯懿见她朝自己看了过来冲她一笑,看得宫门口的侍卫们都失了神。 “清灵来了?”夏侯懿冲着魅影回了一句,天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好,这是他自从被主子逐出懿王府之后头一次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 “是,公主在马车上,正准备去拜见太后娘娘。”魅影冲夏侯懿勾起了习惯性的微笑,妖媚的笑靥却看得宫门口的侍卫嘴角抽搐,果然,洛王世子是断袖这一点完全假不了了! 南宫墨雪“刷”的反手将车窗关上,打开车门朝外面走去,不想刚掀开帘子,自己的手便被握住了,抬眼一看夏侯懿站在她身旁,微微弓着身子手里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清灵见过世子……”火红的锦袍掩在雪白的裘皮大氅下面,衬得他的肌肤更加透白,南宫墨雪瞥见周围盯着夏侯懿看得那些禁军,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宫门口已经有太后宫里的内侍抬了软轿过来,而夏侯懿牵着南宫墨雪朝宫门走,却也没忘了他们身后的芸娘才是重要角色。 “有劳芸娘今日为了丫头跑一趟了,改日定要好好答谢芸娘。”夏侯懿转头冲着身后的芸娘一笑,芸娘只是淡淡的回礼,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反倒有几分紧张,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心里都明白她在紧张什么,或者说什么人! 软轿本就狭窄,坐两人都有些勉强,更何况如今他们是三人,夏侯懿朝太后功力的太监低低地吩咐了几句,他便挥手让众人撤下了软轿,却极为恭敬地领着他们朝朝阳门那边走去,南宫墨雪见去路并非是去太后宫里最近的倒是极为配合的开口了。 “世子我们这是往哪儿去?”南宫墨雪笑着问道,夏侯懿冲她微微一挑眉,倾身靠近她低声道:“你猜呢?” 他们身后的宫人们都倒抽一口凉气,方才在宫门口他们都见到了洛王世子对男子是如何笑得,如今却对清灵公主也是一样,倒有些让人迷惑了,难道说洛王世子男女通吃? “关于昨日的事情还请百里大人彻查,好给天下人一个妥善的交代才是,最近也快年关了,人心惶惶的总不好过年。”夏侯云天爽朗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芸娘,却见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局促不安一脸的惊慌失措,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百里连安见该来的人都来了,便停在朝阳门口的路中间冲夏侯云天拱手道:“微臣遵命,微臣年关前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定不有辱皇命!” 夏侯云天见百里连安踌躇满志的模样会心的点了点头,余光却也瞥见了迎面而来的南宫墨雪和洛王世子,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懿王,带着几分玩味。 “今日怎的洛王世子进宫来了?” 夏侯云天站的角度正好看不到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身后的芸娘,而芸娘显然已经认出了他,一脸惊惧的挪着步子朝后面退去,她在心里期许着夏侯云天看到自己,却又担心自己罪臣之女的出身会给樱儿招来杀身之祸!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以及他们身后的一干人都恭敬地行了礼,夏侯云天则是转身朝她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洛出尘和百里连安几个大臣。 “都平身吧,原来是清灵进宫来了,难怪重病初愈的洛王世子也跟着来了,北疆大营如何,听说你昨日去点卯了?” 夏侯云天的眼神始终睨着身边的懿王,而洛出尘则是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夏侯云天将南宫墨雪嫁给洛王世子无非是想要懿王得不到心爱的女子,更得不到洛王府的支持罢了! 夏侯懿脸上笑意更深,妖娆天成的面上倒是染上了几分喜色,“回皇上的话,今日清灵说想见见德妃娘娘,感谢她生辰那日的赠礼,陪着德妃娘娘和太后娘娘说说话,所以微臣便也就跟来了,请皇上恕罪,微臣昨日去点卯便得罪了人,想避几天再去……” 说着他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丝郝然,而夏侯云天也注意到了在宫人之前南宫墨雪身后不远处垂着头的女子,一身普通的妇人打扮看起来却十分的局促。 南宫墨雪见他眼神已经落在了芸娘身上,便顺口道:“还请父皇不要责怪世子,都是那些人对世子出言不逊才会招惹的祸端,臣女今日带着京陵最好的绣娘来见太后娘娘也是想跟她老人家求求情。” “嗯,京陵最好的绣娘吗?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夏侯云天尽量压抑着身体里的激动情绪,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却又温柔至极,所以她宁愿独自养大女儿也不痒让刚登基的他为难…… 芸娘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模糊,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见不到这个人了,谁知道还是天意弄人,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去想不去问这个人了,谁知道只是远远地听到他的声音自己还是忍不住落泪。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已经站到了一旁,而芸娘则是缓缓地将脸抬了起来,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颤抖着道:“民妇芸娘见过吾皇万岁!” 夏侯云天脸上的神色精彩至极,他派人到当年他们住过的地方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她却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离的如此的近! “今日太后身子不适,福全你去太后宫中通禀一声就说朕让太后好生歇着,改日再让清灵去看望她老人家吧。”夏侯云天的眼中充满了欣喜,而一旁的洛出尘和夏侯懿眼中则尽是鄙夷之色。 福全跟在夏侯云天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只需要皇上一个眼神他便立即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引着太后宫里的人先走了,百里连安等人见状也知趣的道:“微臣告退!” 夏侯云天摆了下手,众人都散去,洛出尘经过夏侯懿身边时两人对望了一眼微微颔首便离开了,夏侯云天见他们两仍然能和平的共处也不禁蹙了下眉,难不成她们二人当真是断袖吗,同时争抢一个女子却还是没有反目…… “父皇……”南宫墨雪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夏侯云天,欲言又止。 “清灵你跟洛王世子去德妃宫中探望吧,这京陵第一绣娘便跟朕回交泰殿去,正好朕想做几身新衣裳。”夏侯云天发话了,他们二人自然不敢怠慢,芸娘的脸上却是一副惊愕的神色,想来她根本没有奢望过这样的见面吧。 “臣女遵旨!芸娘她来自坊间,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父皇多包涵,臣女告退。”南宫墨雪和洛王世子连忙颔首,两人脸上一副不明白的神色却也没多说什么,南宫墨雪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不安的芸娘,便转身跟夏侯懿离开了。 芸娘似乎没有意识到南宫墨雪和洛王世子的离去,只是脸上的泪却越来越多,她以为自己跟女儿能或者便已经是苟且偷生了,从未敢奢望过让女儿认祖归宗,然而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樱儿不应该这般委屈地活着,她是东辰的八公主,不是没有爹的野种! “芸儿……”夏侯云天走上前去,手指弯曲在空中又慢慢地放下,她心底到底还是恨自己的吧,听说过等他能够控制这朝野了,他定然会让她们母女公明正大的住进他的后宫,给小八应有的身份,荣宠一世。 “皇上不是说想做衣裳吗?不如将皇上想要的衣裳式样和花样子告诉民妇,民妇尽量赶制。” 芸娘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曾期盼过、等待过、怨过,然而当一拨又一拨的杀手出现在她祖宅的时候,她不得不带着只有几岁的女儿逃走,直到现在她的心里最先想到的也是樱儿而不是自己…… 夏侯云天见她跟自己说话,便站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朝交泰殿走去,旁的宫人们都屏声敛气地远远地跟着,毕竟他们的脑袋还想再脖子上多待几日! 朝阳门那头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相视而笑,慢悠悠的朝着德妃的宫中去了,八公主认祖归宗,必然会引起朝中那些老顽固的反对,而局势只要乱起来更容易露出马脚和破绽,根深蒂固的文氏一族也并非就是丝毫不能动摇的,数百年的根基已经腐朽,只需砍断了他的支柱,文家这颗大树也便彻底的倒下了。 这几日习惯了皇上下朝便来凤辰宫的文皇后一早便亲自做好了夏侯云天爱吃的点心,心心念念的在大殿里等着夏侯云天过来,然而早朝已经散去两个时辰还没有人来,文皇后忍不住招来宫里的大宫女仔细的盘问。 “皇上如今在哪儿,是在上书房议事吗?怎的没过来?” 大宫女闻声身子一颤,上前在文皇后耳边悄声道:“遍寻不到的八公主找到了,如今、如今八公主的生母在交泰殿,奴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禁军那儿打听到的。” 文皇后闻言,期待的眼睛瞬间变得阴鹜起来,她原以为这些日子他日日来这儿就是粘着旧情的,若是如此等泰儿登基之后他还是太上皇,无人动他的性命,不想区区一个罪臣之女便让他立即忘了和自己的约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给! “把这些都给本宫倒了,出去!”文皇后伸手掀翻了桌上的点心,上好的玉器瓷器便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恰逢文舒兰从别院将墨家姐妹接回宫来,一踏进们便听见了这里头的喧闹,立即赶了进来。 见地上一地的狼藉,文舒兰吩咐宫女赶紧打扫,自己确实伸手拉着文皇后朝内殿走去,身边只跟着她的心腹大宫女,再无旁人。 “八公主的事情我一进宫们便听说了,母后您这又是何必呢?”文舒兰语言又止的模样让文皇后的怒意消减了许多,见她听进去了文舒兰便趁热打铁:“母后若是狠不下心去,文氏一族怎么办?咱们只有一次机会,无人敢赌啊!” 文皇后怔怔的看着她,是啊!她如何又忘记了,当年他是如何抛弃高烧不推的泰儿将最好的太医都请到了未央宫,只为给那个女人解毒,自己的儿子鲜血丧命! “舒兰,母后糊涂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舒兰放心吧。”文皇后嘴唇动了动,绝望至极的脸上透着几分嘲讽。 “孩子的事母后都知道了,虽说你会苦些,不过为了文家也为了你自己,这件事情没什么可转圜的余地了,母后相信你是个明白孩子,你的聪明日后坐着后宫之主的位子不会像母后这般……” 文舒兰亲自去接墨氏姐妹回东宫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只要是太子的旨意她都会听从,她是未来的皇后,该有的气度她都有,况且她们的确给了她一个儿子! “母后放心,舒兰省得的,这一次将墨氏姐妹接回来便是要恢复她们先前的封号,舒兰再也不任性了。” 她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她便要将权力紧紧地握在手中,为她日后的路做打算,她的身后是整个后族文家,区区两个美貌的舞女她还不惧,否则日后这后宫三千佳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该如何处置?红颜易老,情郎不再唯一可依靠的便只有权势了! 德妃宫中,突然造访的两名不速之客这会儿却十分亲密的坐在德妃的跟前儿一道喝着茶说话,不是从大殿中传来一阵阵笑声,守在外面的大宫女眼角有些湿润,那么多年来德妃娘娘只怕是再也没有这般开心的笑过了吧,如今有了清灵公主这个女儿,倒是一桩喜事! “雪儿,日后若是他敢欺了你去,你只管进宫里来找母妃给你撑腰,母妃定然不会叫他好过的。”德妃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夏侯懿,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南宫墨雪笑眯眯地看着德妃点头道:“谢母妃,若是他真敢欺我,我便先自己欺负回去,再来让母妃替我找场子。” 夏侯懿见她笑得开心,微微挑了下眉斜睨着她密音道:“那我们今晚试试?就怕到时候你不敢再欺负回来呢。” 原本便在笑着的南宫墨雪被他孟浪的话说的一下子便说不出话来,心口发闷却也发作不得,只能密音回他道:“你最好不要尝试,本姑娘最近急火攻心脾气暴躁,劝你还是能躲则躲!” 德妃见两人眉眼之间传情达意也低低地笑了起来,留她们用了午膳之后才放他们出宫去,两人听说芸娘还在交泰殿没有离去便上了洛王府的马车往将军府去了。 南宫墨雪却是有些诧异夏侯懿对德妃娘娘的态度,向来眼高于顶的夏侯懿除了洛王府和将军府以及相府的人以外几乎谁都不待见,为何会与德妃这般的默契呢? “丫头又走神了!”夏侯懿不满的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南宫墨雪轻呼一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虑。 “为何你同德妃这般熟稔?”她觉得依着夏侯懿的性子,有些事情若是她不问他都懒得说,不见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却让人挠心挠肺的。 夏侯懿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并不急着答话,却将自己的冰凉的唇贴在了她洁白的脖颈上,难难开口引来一阵轻颤,“咱们不如聊聊方才说的事情?看看你到底敢不敢欺负回来?” “没个正经……”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南宫墨雪咬着下唇不再言语,小手却推着他压过来的胸膛,脸上透着可疑的红晕。 “你以为当年我身受重伤是如何被送出宫的?”见她恼了,夏侯懿也适可而止收住了手只是抱着她,不再有所动作。 南宫墨雪眼睛咻然睁大又恢复了平静,原来如此!难怪德妃对自己的好不带着半点的虚假,甚至生辰的时候送了她这般贵重的东西。 “你可别多想,德妃娘娘会将那尊千手千眼观音送与你连我都是大吃一惊,她素来是个淡泊的人,若是不喜欢你她定然不需要讨好我。” 在她腰间的大手轻轻地收紧,带起一阵涟漪和轻颤,南宫墨雪咬着唇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有些蠢蠢欲动喷薄而出的气势,吓得脸都惨白了几分,夏侯懿见她脸色不好以为自己弄疼她了,连忙将她转过身子来面对着自己四处查看。 “怎么了,可是我掐到你了?”夏侯懿紧张地模样让南宫墨雪“噗嗤”一笑,咯咯的一边笑着一边将他挠得自己痒痒的大手握住,笑了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夏侯懿见她大口的喘着气便伸手给她拍着背也不再逗弄她,但是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疑惑便再问了一便:“方才你脸色煞白是怎么了?” 南宫墨雪还记得他跟自己说过的自己的内力精进太快,寻不到一个出口所以最近身子总是燥热不安,可她方才身体内那种要喷薄而出的内力却让她这些日子堵着的经脉都舒畅了几分,脸色煞白是因为她似乎知道了解决之道。 “方才我觉得全身的内力都在朝外涌出,仿佛是要喷薄而出的感觉让周身的经脉头顺畅了许多。”她不善于撒谎,或者说她在他的面前不知道如何撒谎,与其瞒着他倒不如早些说,面的日后被他知道了又要生气。 夏侯懿突然揽着她的腰让她贴上了他的胸膛,近在咫尺的妖孽脸上透着丝丝慵懒的笑意,唇角微微勾着露出光洁的下巴,在他雪白的脖颈和衣领微露的锁骨处行程好看的弧度。 南宫墨雪咬着唇捏开脸,心中暗骂妖孽,眼睛却忍不住睨着他,夏侯懿低低的笑了几声,贴在他胸膛上的心口也感觉到了震颤,她不禁软了几分。 “你都偷看了这么久了还害羞?”夏侯懿却不肯放过她,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的功夫相生相克又出自同源,只是这丫头后知后觉现在才意识到而已。 做贼心虚的南宫墨雪梗着脖子红着脸道:“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哪里偷看了?”说着便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几分,她怕自己被这个妖孽迷惑了,最后不知道啊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不如晚上我便光明正大的对你也做点什么吧,毕竟你的身子每日这么被内力冲击日子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语调微转似诱惑又似邀请,他发间身上传来浓烈的紫罗兰香气混杂着衣裳上的曼陀罗香气让南宫墨雪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这倒让夏侯懿惊愕了半晌,她这是答应了? “你这是答应了?”夏侯懿有几分不敢相信地又确认一遍,他蛊毒解了之后的这些日子虽然他也时时逗弄她,可是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反应他倒也不着急,总归过了春天便会大婚,在等几个月也无妨,没想到今日她却应了…… 南宫墨雪的脸都红得滴出血来,她心底早已经腹诽了夏侯懿一万遍却又发作不得,她怕自己伤害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况且他经常这么缠着自己两人已经很亲密了…… 见她不答话,夏侯懿便也沉默了,他既不敢再问也有几分不甘心,他不想让她委屈可是也不想委屈自己,这还真是个问题,大婚又不能提前…… “不如,我们跟墨璃和烟儿一起大婚吧。”夏侯懿试探的看了一眼怀里假寐装死的南宫墨雪,知道她是囧了便不再逗弄她,然而心里还是有几分怨念,既然那个人想让洛王世子早些接管北疆大营,那么他不如成全他…… 假寐的南宫墨雪听了他的话,隧又咬了下唇道:“好。”总归是要嫁给他,早点嫁也许更好些,毕竟若是拖过了春天,等太子妃生产之后朝政动荡边疆便会打仗,到时候只怕是他们想成亲都会遇到多般阻挠了。 夏侯懿见她答应立即席上眉梢,眼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透着摄人心魄的美,南宫墨雪低声道了一声妖孽,咬着唇不说话。 “你说我什么?”夏侯懿伸手咯吱她的腰,南宫墨雪见他佯怒自己立即从他怀里弹了起来,不想他早有准备单手扣住了她的腰眼让她动弹不能,一时之间半撑着身子在看起来倒像是她主动贴上了夏侯懿的胸前。 “我说你是大妖孽,你勾引我好不害臊!”南宫墨雪低声吼道,眼眶都红了一圈却是被他气得,自他们认识起这厮便一直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如今想来自己当真是被他的妖孽长相给迷惑了…… 夏侯懿却没有动怒,反倒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是啊,为夫一点儿也不介意以色事人,夫人喜欢就好。”全然不顾她磨牙的声音,他脸上的笑意更加魅惑几分,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华光流转璀璨的叫人挪不开眼去。 南宫墨雪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模样,甚至比他欺负自己还恶劣几分,或者说还是无耻也不是不行,于是只好硬生生的扯开话题道:“母亲约莫二月底临盆,大哥和烟姐姐的婚事会赶在这之前,因为母亲觉得若是再拖的话,对烟姐姐不公平,到时她也无力照顾,因此许是二月中旬便会大婚了,那时候我们若能顺利的赶回来的话便也可以……” 夏侯懿见她已经红透的小脸也不忍再逗弄她,索性将她抱上了榻,让她倚在自己腿上睡着,神色也正经了许多却还是透着几分促狭。 “到时候我会准备妥当的,夫人不必担心这些。”南宫墨雪听他还叫上瘾了,又瞪了他一眼,引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不多会儿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 魅影吩咐门房打开侧门,两辆马车直接进了墨雪阁中。 菜市口内弯弯绕绕的小巷之中,已经被排查了一整日的居民们都被五万禁军困在了这一范围内,百里连安和哆哆嗦嗦的兵部尚书下了朝便过来这儿候着了,终于到了昨日无影命人候着的那个巷子,四周都空无一人。 禁卫军的周统领带着人一丝不苟的查着,突然一名进军来报,说在一护人家门口发现血迹,众人顺着血迹找了进去,几十人破门而入,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禁军已经抓着昨日被劫走的钦犯出来了。 “回禀大人,夏侯琳已经捉拿归案,却没有找到同党,小得问过周围的人,她们说这栋宅子里的主人几个月前已经搬走,如今正准备出售,查起来估计也没有线索。” 几名侍卫将夏侯琳押了出来,明显已经昏迷不醒的人被扔进了囚车之中,立即有禁卫军进宫禀报了夏侯云天,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宫里边传来了圣旨,就地处决不必示众了。 此时的交泰殿内,夏侯云天已经拟好了圣旨,让八公主在宫外开府邸,明年年节祭祖之时入太庙认祖归宗,封苏芸娘为芸妃,随八公主住在公主府。 替身夏侯琳便死在了菜市口的那条狭窄的小巷中,而京陵孩童失踪一案也最终结束,小年夜就快要来了,京陵街上的气氛越发的活跃了起来。 自上次吵架之后风吟笛虽没有搬出听风轩却也一连着好几日都窝在南宫夫人的房里不出去,这几日夏侯懿总是带着雪儿去北疆大营,凤栾独自也不好呆在南宫夫人的房里太久,每日更加上火,提心掉胆地担心自己的夫人和孩子突然消失。 “凤栾,再有一些日子便要大婚了,不如你先搬回新宅子去住?”南宫墨雪见他们俩别扭着特地寻了个时间同凤栾谈。 凤栾抿着唇一言不发,半晌才突然开口道:“雪儿你会帮着笛子逃跑吗?” 南宫墨雪愣了一下,她们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没想到凤栾早就知道了!她脸上尴尬的一笑,似是有几分讨好在里面,毕竟她有些不厚道…… “年关前定然不会的,你放心吧年关前笛子不会逃跑的,年关后她都嫁过去了,你还担心什么?”南宫墨雪有几分做贼心虚的跟凤栾说完,还抬眼瞥了一眼四周,察觉到没有其他人才放心。 凤栾不满的冲南宫墨雪笑道:“我把你当成知己你却要帮着我的未婚妻逃跑?” 南宫墨雪心底哀嚎一声,这只狐狸的心思除了对待笛子的事情比较迟钝以外,别的事情都是一眼便能看穿,她也是没法选的好吧…… “笛子如今是我的干姐姐,我自然是帮着她的,不过我又不能真让她跑了,毕竟她有身孕了任性不得,只是凤栾啊,我觉得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脑子却有些笨!”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既然他们两别扭着也不是个办法,笛子大老远的跟着自己跑了她也护不住她,还不如让凤栾将她抓回来,南宫墨雪心底罪恶的想着,反正我都帮了,结果看造化吧…… 凤栾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雪儿的意思并且所有人都不会答应让笛子逃跑的话,自己便不用圈着她了,省的她每日跟自己生闷气,“什么办法?你且说来听听。” “今日就搬去新宅子,让笛子住在听风轩,每日过来陪她一会儿,然后晚上便回去,我相信不出三日她就不生气了。”南宫墨雪挑眉说道,“女子心底都是柔软的,即便是再生气也受不你对她好,既然她不要束缚那边让她自由,总归让她知道你的好便是。” 凤栾闻言眼前一亮,恭敬地朝南宫墨雪行了个礼,而后转身拖着凤岚会听风轩收拾东西去了,还有半个月他们便会成亲了,想来也是喜事一桩! ------题外话------ 某蓝咬着小手绢道各位妞们扔票票哇,嘤嘤嘤。 028 露出马脚 自打凤栾搬到隔壁的凤宅之后,每日清早都会带着他做的早膳过来叫笛子起床,而那个先前闹着要逃婚的家伙这几天倒是安静地陪着云紫萱给孩子绣小衣,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在东辰,出阁之前的女子一般都会去相国寺烧香求子,不过如今天气不好再加上笛子有身孕,这件事便也就作罢了,南宫墨雪每日着将军府的下人们准备年货和过年用的东西,忙得头大。 “小姐,风姑娘,凤神医来了。”青衣的声音从大门口一直传进了芙蓉阁的内室里,众人都抬头朝外面看去。 “啊!”正在刺绣的风吟笛一下子慌了神,手上的绣花针扎到了手指上,一滴血珠冒出来顺着手指滑下。 南宫墨雪连忙给她递了金疮药过去小声的责怪道:“仔细着你的手,这么金贵的身子若是伤着了凤栾会要我小命的。” 当日凤栾搬走之时当着众人的面说过将笛子交给南宫墨雪了,南宫墨雪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她绝不会少一根头发的,如今这才几日笛子便已经大大小小的伤一堆,不过多半都是针扎的,南宫墨雪也无奈…… “哪有这么严重,你不理他不就行了。”风吟笛看着南宫墨雪给自己手指上上药,清凉的触感让风吟笛略微发烫的身子舒服了些,昨日凤栾说今日会把大婚那日的东西都送过来的,她也想知道凤冠霞帔是什么样子。 门外凤栾已经差人将东西送到了听风轩内,而自己却轻车熟路地到芙蓉院中来了。 “干娘,今日身子可好?”温润清朗的声音传进来,云紫萱笑眯眯的让他坐下喝茶,风吟笛和南宫墨雪低着头说话,只是冲着他点了下头。 南宫墨雪见风吟笛好奇的模样,心里也想知道凤栾送了什么来,于是放下手中的绣架,朝风吟笛低语了几句。 起初风吟笛也没什么反应,后来不知道南宫墨雪同她说了什么,她竟然跟着南宫墨雪起身说要去听风轩,凤栾连忙上前扶着她往外走,屋里只有洛画烟还陪着云紫萱坐着。 一连着几日都没有下雪,地上的积雪一除地面倒是干了许多并不湿滑,南宫墨雪忍不住看了一眼凤栾微笑的面容,一边打听:“我说凤栾,你今日将什么送进了听风轩?” 风吟笛抿着唇没出声,但是她脸上的神色明显也很好奇凤栾送了什么来却不让将军府的下人告诉他们,只说凤神医送了东西过来。 “马上就到了,你们自己看就知道了。”凤栾冲身边的风吟笛笑道,南宫墨雪则是不满的快步朝前走了几步,扔下他们两便先去了。 因着笛子也是孕妇,听风轩的下人都是将军府的资历老的人在伺候,院中的积雪完全清扫干净,此时的琉璃花房中仍旧种着草药,风吟笛每日无事便摆弄一下,顺道教南宫墨雪制毒。 南宫墨雪前脚才踏进院门,便看进入眼都是巨大的红木箱子和红绸缠成的同心结,同先前夏侯懿送过来的一般,这是聘礼? “南宫姑娘,您来了?”熟悉的声音穿近南宫墨雪耳中,她惊喜的看到凤颜冲自己挥手,而他身旁站着他的双生兄长凤倾。 凤岚闻声转头看向南宫墨雪也是一笑,紧接着又吩咐下人将东西都放到偏殿中去,听风轩中一阵热闹的忙碌着。 走在她后面的风吟笛和凤栾两人也走了进来,风吟笛看到入眼这么多的大红箱子也是一怔,转头看向凤栾道:“这是你今日送来的东西?” “嗯,早些没来得及准备聘礼,如今趁着得空儿了定然是要送来的,不然过几日你怎么出嫁?我们进去看看你的喜服可还合身。” 凤栾拥着风吟笛朝她的卧房走,南宫墨雪则是在院中同凤倾兄弟站到了一起聊天,毕竟他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你们兄弟这次来东辰是不再离开了吗?”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凤倾手里凤颜的手,抿着唇笑道。 弟弟凤颜平日里虽然很活泼但是他却是个害羞的,见南宫墨雪的神色,立即缩回手去脸上有些发烫。 “是的,先前离开景家的时候主子就吩咐过让我们将景家的生意打理好,然后将凤记开到东辰来,这几个月凤岚帮着我们四处奔波也忙坏了。”凤倾不动声色的又牵上了凤颜的手,毫不在意的迎视他恼怒的目光。 南宫墨雪被他们逗得一笑,跟着两人进了琉璃花房内坐下,自从凤岚在这里面住过几日之后,他的软榻便一直都放在这儿,没有让人抬回去,南宫墨雪率先缩在软榻的一边,示意他们俩坐另一边,无论他们兄弟喜欢男人还是如何,总归不能跟她挤在一边吧。 凤倾大方地坐了下来,而凤颜则是站在一旁任由凤倾怎么拽他都不肯坐下,南宫墨雪倒是笑而不语,东看看西看看的装作不知。 约莫恼了半晌,凤颜终于恼了他哥哥的执拗,一甩手便要转身朝外走去,不想却被凤倾拽了回去,一下子跌在了软榻里。 “丫头,你在这儿做什么?” 夏侯懿慢悠悠的声音穿了进来,软榻上已经交上手的两人都是一愣,而后继续打,南宫墨雪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他这么一搅和决起了小嘴,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夏侯懿。 “你还会来找我?这些日子本宫见懿王的次数都比你多。”南宫墨雪不满的瞪了夏侯懿一眼,自那日进宫之后他又连着好几日不见了,嘴上才说完要陪自己,却是一连着七日都消失,好像是没这个一样! 只是片刻,榻上的凤倾已经提着凤颜的衣领风一般的闪身出了琉璃花房,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若是他不高兴了,怎么哄都是没用的,除了…… 夏侯懿用余光瞥了一眼消失在西厢的两个背影,回头道:“你就对人家兄弟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闲的无事在别人院里看两个男子打情骂俏,她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 “是啊,我对你们兄弟也很感兴趣呢?”南宫墨雪冲他眨了下眼睛,眼中尽是戏谑,她的语气却让夏侯懿眯起了眼。 一身紫色锦袍的夏侯懿朝南宫墨雪走来,身后琉璃花房的门却被一阵风关了起来,周围也一下子冷了起来,似乎还有微不可闻的碎裂声音,许是顶上的琉璃瓦碎了几块。 “丫头是在怪我那天晚上没履行承诺吗?”夏侯懿半眯着眼,深邃的眸中带着丝丝不郁透着危险的光,而他的脚步却在一步步靠近软榻上的南宫墨雪,威压一步步靠了过来。 南宫墨雪感觉到燥热的身子一下子凉下去许多,这几日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许多,然而嘴上却不松口毫不畏惧的道:“我哪儿敢呢!不过是因为某些人无故消失了七日让我不得不呆在地下冰窖里纳凉,这等刺激的体验当真也是人间少有。” 夏侯懿听了她的却是一愣,随即勾起唇角矮身坐在她脚边,伸手一捞便将她拉近了怀里,一连着七日没见的想念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那日我本要过来,可是发生了些事情我不得不独自去千年寒潭看看,出尘他过来没跟你提起想也是怕你担心。” 低沉悦耳的嗓音敲击着南宫墨雪的心房,夏侯懿身上风尘仆仆的模样,衣裳还是七日前的那身衣服,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尘土,可是褶皱的袍角却让南宫墨雪看得心里一紧,他刚赶回来就过来寻自己了,自己是不是太苛责于他了? “你无需跟我道歉,回去换身衣裳吧。”说着她便反手拽夏侯懿起身,可他笑意盈盈的脸却是一沉,朝榻上一趟道:“不回!” 南宫墨雪揉了下额角,这些日子她哄着笛子和风栾已经不容易了,这会儿又添一个…… “你忘了我那儿有你的衣裳?我又没赶你走,怕什么?”南宫墨雪好笑的捏了下他的脸颊,紧绷的皮肤又瘦了几分,不由得撅起嘴靠在他肩上,见他眉眼间似乎很疲惫便也不说话。 鼻尖飘来淡淡的墨莲香味,夏侯懿皱着的眉也渐渐地舒展开来,守在千年寒潭的暗卫来报,这几日母妃的状况很不好,似乎是今年夏日太热冬日又太冷造成的,他赶过去替她输了内力真气护着她的心脉,见她状况稳定了才赶了回来。 “那你给我沐浴吧,我很累,一会跟你解释我突然离开的原因。”夏侯懿索性将脑袋搁在南宫墨雪的肩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再加上两人的姿势暧昧,呼吸又热了几分。 冰凉的唇贴着她炙热的唇,慢慢地品尝这久违的美好,辗转反侧、缠绵不已。 “吱呀——” 本就没锁只是关过来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南宫墨雪正在恼怒哪个下人这般没规没距的时候,转头却见到了神色慌张一脸局促的夏侯樱。 夏侯懿眯着眼松开扣在南宫墨雪腰间的手,然而却换了个姿势直起身来将她搂进了怀里,看起来倒像是极为维护她的模样,看在门口的夏侯樱眼中让她更窘迫了几分。 “对、对不起,雪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夏侯樱的声音很小,似乎很慌张却透着几分欣喜的看向夏侯懿,而对方还不等她说话,便一把抱起南宫墨雪披上裘皮大氅朝外走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 夏侯樱在原地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朝南宫墨雪解释道:“雪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不知道你们……” 缩在夏侯懿怀里的南宫墨雪抬起眼淡淡地瞥了一眼夏侯樱,极为随意地道:“虽然八公主贵为皇室公主,可是也不能再将军府里随意走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我困了回房午睡,八公主回吧。” 夏侯樱听了她的话怔愣了一下,她虽然是新封的公主可是她却极为受宠,并且是皇上的亲生骨血,而她南宫墨雪不过是一介草民,凭什么能拥有这么美的男子的宠爱? “洛王世子不觉得清灵的话太过了吗?本宫虽然出身坊间,可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皇姐,她却这般不敬。”夏侯樱记着礼教嬷嬷们说的每一句话,却唯独忘了有人告诉过她洛王世子虽然美却如同曼陀罗一般是淬了毒的,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他! 南宫墨雪的眼睛一眯,想来那一日琉璃花窗后站着的就是她了,而那个时候夏侯樱却是为夏侯懿的美色而挪不开眼了。 “八公主逾矩了,若是不想本王将你送进宫让皇后娘娘好生管教的话赶紧离开,将军府欢迎你来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芸妃和南宫夫人的交情。”夏侯懿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因为他看到怀里的丫头面色不善,因着又过夏侯琳的教训,管他是谁只要是个雌的他都得避着! 夏侯樱站在原地,看着这美若谪仙一般的人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她才咻然明白自己当真是傻了,娘亲耳提面命的教导自己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这洛王世子不过生得美,可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南宫墨雪眯着眼见到夏侯樱眼中的失望和懊恼,冷凝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八公主近日不如在公主府中准备年关吧,待年后的百花宴我们还能见着,想比那会儿我们已经从北齐回来了。” 夏侯懿一听南宫墨雪的话微微勾了下唇角,一言不发地抱着她朝墨雪阁走去,而将军府的下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洛王世子每日往将军府里跑,到也无人议论什么。 自圣旨下了之后,芸娘带着八公主来过将军府一次后,夏侯樱便每日都会过来,她总是乖巧地跟在南宫墨雪身旁一同刺绣,安静而温柔地眼眸却不经意地打量着南宫墨雪的一举一动,南宫墨雪也只不动声色地给笛子的孩子绣着小衣和鞋子,并不和她走得太近,一开始南宫墨雪只是怀疑她的心机,直到今日才明了。 墨雪阁门口的青裳见自家小姐被洛王世子抱了回来,连忙上前想要询问被南宫墨雪一个眼神制止了。 “备水,我要沐浴。”南宫墨雪密音给青裳,而墨雪阁的下人们也都各做各的事情不敢抬头多看。 两人进了南宫墨雪的卧房,而她身体贴着夏侯懿的胸膛倒是舒服了许多,才走了这么短的一段路她便快要睡着了。 “困了吗?” 夏侯懿将她放在软榻上倚着,转身却将自己脏了的外裳脱下来,靴子也扔到一旁换上了木屐,转眼瞥见她红扑扑的小脸和背着的身子便接着脱中衣,背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觉得心乱如麻,像是南宫墨雪饶是再淡定也受不了了。 “我倒希望这会儿困了。”南宫墨雪低语道,这个大妖孽,如今他不来琢磨自己了却改勾引了,她、她、她!鼻尖一热,南宫墨雪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把温热,她竟然不争气的流鼻血了,完全就没看到什么! 夏侯懿闻到血腥味急忙转过身来,低头一看只见南宫墨雪一脸尴尬的捂着鼻子,莹白的手指缝中还渗出来滴滴鲜红,衬得她的小脸更加娇艳欲滴。 “你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看,南宫墨雪却捂着鼻子推开他朝耳室跑了进去,冰凉的冷水拍在额头和后颈上,鼻尖的血流才慢慢地止住,身后传来夏侯懿关切的声音,“近日我不在,你定然是又贪食了许多辣菜了吧。” 闻声她便擦了脸转过身去,然而才平复下来的南宫墨雪见他身上只有一条亵裤,刚止住的鼻血再次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全然压过方才那波。 “妖孽,你定然是故意的!”南宫墨雪含混不清的恼怒声音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夏侯懿抿了下唇忍住嘴角的笑意,转身迈进了浴桶中,他以为她困了就想着赶紧趁她睡着了沐浴一下,她自己因为内力压不住气血上涌却来怪自己…… “现在看不见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夏侯懿淡淡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南宫墨雪转身瞪了他一眼,出去将他换洗的衣裳都取了进来放在架子上,而后恶狠狠地转身出去了。 雾气氤氲中,夏侯懿半眯着眸子倚在浴桶边,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染上一层水汽,这几日的疲惫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尽数消失了,真好! 早在耳室中从侧门进去准备浴汤的丫鬟们都退出去后,青裳便已经仔细地将门锁上,而正门外有青衣守着也无大碍,听得里面没什么动静,青衣便小憩起来,屋内青烟袅袅飘散在空气中。 听风轩里凤栾和风吟笛自进屋后便开始用膳,这些日子距离远了却让两个人都更加的想念对方,没有争吵也没有谁使小性子。 风吟笛瞥着桌上放好的首饰盒子以及放在里面的的凤冠霞帔先前心里的不郁都消失了,他并不是忘记了这些只是那个时候来不及准备,他也没有随便的打发他们的婚事,这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笛子,这几日胃口不好吗?”凤栾见她没怎么动筷子,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微微发烫但也正常,并没有染了风寒。 风吟笛回过神来冲他点了下头道:“总是昏昏欲睡的,这几日开始食欲便一直不好了,总是恶心。” “不如明日给你做些味道重的菜,师傅他们很想你呢,要不你回去住几天?”凤栾试探的问道,他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她又被吓跑了,师傅他们一家人还真是让人头疼,这儿孩子都要嫁人了,那儿爹娘还没认…… “我还是住这儿吧,我……”风吟笛顿时觉得十分委屈,这几日她有时候身子不舒服,可是又不能巴巴的跑去找凤栾,他搬走之后自己一个人睡着也觉得床上冷冰冰的,可是四处都是他的东西,和他的气息。 凤栾见她神色哀戚,放下她手中的筷子,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师傅的性子同你一样,你不愿意叫她娘她也不会勉强你,可是这么多年师傅怎么待你你也知道,挨打的从来都是我跟师兄,她从来都舍不得动你一下,原以为师傅宠溺你是因为你是女孩儿,现在我们都知道是因为你是她的宝贝女儿。” 风吟笛停了点点头道:“我若是生他们的气我一早便离开了,可是我没有,如今大师兄的病好了,干娘和懿王也无事了,我不是也没走吗?” 她实际上是想说若是她想离开的话不会等到现在,然而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叫他回来陪着自己,那样得多丢人…… “嗯,我每日都来陪着你,凤记药堂会在年关之后开业,以后我们便住在京陵,你想去哪儿玩儿,我们便带着孩子一同去,可好?” 凤栾微微抿着嘴角,他知道她不会再逃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然而风吟笛的脸上只是笑了一下,却没有太多的喜色,今日里经常半夜不舒服便醒过来,醒来之后伸手他却不在身边…… “我晚上睡得不安稳,许是因为这几日晚上天寒了些,虽然不下雪了,可也不敢在房里放太多的炭火。”风吟笛咬了下唇说完,便抬起桌上的药喝了下去,转身朝床榻走去,最近她越来越容易困倦了,眯一会儿再说吧。 凤栾见她困了,便打横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如今快两个月的身孕还不显怀,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孕妇情绪会很焦躁而且容易生病也需要人照顾。 “我回来照顾你吧,若是你不放心,我让雪儿陪着你睡几日?”凤栾小心地询问道,生怕他看起来色急了让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又要离家出走或者逃婚…… “方才我听凤颜说懿王回来了。”风吟笛瞪了他一眼,她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跟她什么装正人君子! 凤栾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划破了他正色的模样,宠溺的将风吟笛放在暖暖的被窝里,侧身搂着她道:“这几日我都在你门外,只是不敢进来怕你又生气。” 风吟笛显示一愣,继而叹了口气,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不必睡房顶了,来管着你家小东西。”说着她在凤栾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闭上眼睡了。 “嗯。”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吹散了一室阴霾。 京陵城中家家户户准备着年关亲人相聚,而此时的京畿衙门大牢中却是安静之极,角落里不经意地窜起来老鼠或者是成群的蟑螂却没有半点人声,周围死气沉沉的似是不知道年关临近。 “大人,您是来探望谁的?” 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低声朝狱卒耳语了几句,顺手递了个东西在他手中。 守在大门口的狱卒接过一锭金子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四周瞧了一眼连忙揣进自己怀里的衣兜中还顺道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到才低声道:“我不能让你在里面呆太久,顶多半个时辰必须得出来,否则巡狱的侍卫来了,我也要遭殃。” 一身黑色斗篷的人点了下头,双目血红的跟着狱卒朝里面走,四周安静的没有半点生气,空旷的声音回响在牢房通道中,偶有几声呜咽也低不可闻,如同黑暗中潜藏着的夜叉。 “到了!”牢门伴随着“哐嘡”声的响起又关上,一身黑衣斗篷的男子已经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墙角里瑟缩着的一堆恶臭无比的人都因着这一生巨响看向来人,而后眼中放出精光。 “你这个逆子还知道来救咱们?老子跟你娘都快死了你才来,这一个月让老子差点冻死在这鬼地方!” 南宫鸿天中气十足的朝南宫霖吼道,他们自第一日起便期望着南宫霖能来救他们出去,可没想到日日盼着等着的人却迟迟不来。 “哼!当真是个没能耐的孬种,这都什么日子了才来救咱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钱氏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丝丝鄙夷和不屑。 柳姨娘一听她竟敢骂自己的儿子,则是直接朝她扑了过去,发疯一般将钱氏压在潮湿的稻草上撕扯她的头发,“贱人!我叫你骂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骂我儿子?” “够了!”一旁坐着的老太太皱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呵斥着地上衣裳不整的两个女人,南宫墨竹和南宫墨松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并没有半点要拉开她们的意思,他们只关心如何离开这个天杀的鬼地方。 南宫霖皱了下眉,伸手将地上的柳姨娘扶起来做好,从怀里递了一个油纸包在她手中,柳姨娘颤抖着手将油纸包打开,见里面是卤牛肉眼泪汪汪地大口的吃了起来。 老夫人虽然不悦却也不能将他得罪了去,毕竟他们如今只能指望这个孙子了,于是柔声对南宫霖道:“霖儿,你可有办法将我们就出去?” 南宫霖本就是书生,向来自恃清高,即便是他知道自己的亲爹是南宫鸿天心底也瞧不起他,这会儿见终于有人说了句人话,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些,看向满脸期盼的众人。 “没有!” 冷酷无情的两个字几乎让南宫鸿天暴跳如雷,在这么呆下去他们都迟早会染病死去,自己当真是白生了这个儿子,竟然这般没用! 柳姨娘将手中的牛肉吃下大半,还剩下拳头大的一小块儿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欣喜地接过来大口的嚼了起来,全然不顾一旁留着口水的钱氏母子三人。 “你们为了别人给的几百两银子就有胆子在如今炙手可热的洛王世子面前闹,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当真也是奇迹了,洛王世子并不是不能杀你们,只不过是想让你死在这牢里罢了。” 南宫霖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这一个月通过联系上了那个人才知道他们关在这儿没提审也没过刑,原因是洛王世子发过话,就这么关着就行。 南宫鸿天的脸上透出一丝惊惧,而后才慌张的连滚带爬走到南宫霖面前道:“霖儿啊,你姐姐已经死了指望不上了,如今咱们一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你要是不肯就咱们,咱们可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正在吃牛肉的老夫人也被他的话吓到,一口牛肉直接卡在了喉咙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瞬间涨得满脸通红,而南宫墨竹和南宫墨松却没有半点要替她拍背的模样,倒是南宫鸿天连忙给她垂着背将那块牛肉吐了出来。 鲜红的牛肉一吐出来掉落在地上,立即就有极致体型较大的老鼠爬了过去将它分食,没剩下半点残渣,看得人脊背发凉。 南宫霖转身将自己带来的御寒的被子和衣裳给了柳姨娘,而后慢声道:“如今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等!” 柳姨娘冻得青紫的嘴唇哆嗦着从包袱里取出来棉衣穿在身上,而后又将棉被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铺好放下,南宫鸿天扶着老夫人过去坐下,去了棉衣穿上,竟然是没搭理一旁的钱氏。 “等什么?”南宫鸿天冷静了下来,他替那个人办过事,自然是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如今却让他们等,只怕这京陵的天是要变了。 南宫霖见他不算太蠢,笑道:“等明年春天,这些日子我会打发人给你们送东西,狱卒也不会太苛责你们,活到明年的夏天便能出去了。” 南宫鸿天虽然不懂却也只能蹙着眉点头,毕竟他这个儿子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费尽力气的给他打通关节拿到了试题,如今他也算是成器些。 “好,我们等着。”南宫鸿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点头道,一旁的钱氏母子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也终于不敢再说话,牢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南宫霖将一些银子给了柳姨娘后离开了,他心知如今他唯一的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只要他赌得对,那么便是一世荣华,可若是错了的话,那便是死路一条! 京畿衙门大牢的一个角落,从暗处出来两个身影幽暗如鬼魅,一个朝着洛王府的方向去了,一个跟在南宫霖身后。 南宫霖离开后,并没有回到他城南的便宜小房子中,而是奔着城北的豪门大户去了,寒风瑟瑟呜咽着南宫霖身上一阵寒凉,转头看过去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在只是偶有几声猫叫。 穿过热闹的闹夜市,走进窄小的巷子,南宫霖朝身后看了许多次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于是放心的绕进了一个胡同里,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信笺,而后吹响了一声口哨。 只是一瞬间,他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对方见接过他手上的信笺凝看了半晌,终于凝眉道:“主子问你究竟有多少衷心?” “所有。”南宫霖坚定地答道,他甚至没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不过他却能断定此人身份高贵绝非寻常之人,且手段毒辣善于掌控,连将军府他都能下毒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黑衣人见他目光澄澈不似作假,于是伸手提着他的肩头一拍,南宫霖便已经晕了过去,而小巷之中瞬间出现的几十人却让跟上来的影卫慌了手脚,幸好他来之前十四已经知道他追着南宫霖来了,否则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便要断了。 小巷中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影卫一人抵不过这么多人最终死在了这个破败的小巷之中,南宫霖被人提着反过来几座高墙,来到了满园素色的院中。 “来了?”中年男子微不可查的弯起了唇角,“统统都是蠢货,自从他死了之后你们越发的不中用了。” 为首的黑衣人听见他的话连忙跪下,少主的死不是他们能挽回的,然而冬猎的失手却是事实,主子留着他们的命已经是奇迹了。 “行了,别绕了魅夫人的雅兴,都给我滚下去!”中年男子一边将手边的鲜血舔舐干净,一边抚摸着身旁妩媚至极倚在榻上的魅夫人,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南宫霖。 一群人连忙退了出去,而内室之中的们再次关上,只听得女子的娇笑和男人的喘息,雪花飘落在寂静的夜空之上,寒风中呜咽声中透着几分清冷的诡异。 突然宅子的另一头中传来了几声尖叫,几乎是响彻云霄,正在求欢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开身上的魅夫人,匆匆批了衣裳朝着尖叫传来的地方过去了。 寒风凌冽地从门缝中灌了进来,榻上的中年美妇拢了下身上的衣裳,伸手朝地上的人撒了点药粉,不过片刻南宫霖便已经醒了过来。 “唔——”他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上驰骋的中年美妇,瞪大的眼睛显得那张脸越发的稚嫩,然而身子却越来越热。 “嘘——日后你便跟着我吧,想要南宫家死无全尸替你姐姐报仇,救出你牢中的母亲吗?”中年美妇幽幽的说道,身上的香汗滴落在南宫霖身上,带起一阵阵快意。 许久,他沙哑着声音道:“我愿意。” 夜浓如墨,化不开的黑。 洛王府洛王世子书房。 从京畿卫大牢直接回洛王府的影卫将情况禀报了一遍,直到深夜跟在南宫霖身后的因为也没有回来,夏侯懿派出一队影卫去寻,带回来的只是冰冷的尸体,然而他尸身旁的剑身上却多了个“二”字。 夏侯懿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中,身体陷在椅背里,许久都没有动弹。 “主子……已经三更了。”玉嫣然不知道以前鬼影跟这主子是怎么伺候的,不过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主子为十四难过,他们都是兄弟姐妹,可他们也都是死士,死只是迟早的事。 “嗯。”夏侯懿微微动了下唇,面前放着那柄十四的剑,凝眉注视着上面的二字,再次陷入了沉思。 “主子,不如去将军府问问雪儿,她冰雪聪明说不定能从中知道些什么。”玉嫣然抱着试试的心态劝道,毕竟主子这些日子已经太累了,好几日几乎未眠一回来便于上了十四的死,他们都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夏侯懿先瞥了一眼一脸担心的玉嫣然,而后将桌上的剑放在一旁的剑架上,上面排列着给事各样不同的剑,属于那些已经去了的兄弟姐妹们,凝视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焚香沐浴的南宫墨雪早并未像以往那般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心里还在担心八公主的事情,不过好在夏侯樱并没有像夏侯琳那般发疯,她的心底还有最起码的骄傲,今日她失望的神色也说明了一切。 窗外传来一声细响,南宫墨雪半眯着眼起身朝后窗处看,只见一身白袍的夏侯懿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窗下,脸上闪着痛色抿着唇不语。 “懿,怎么了?” 她赤着脚朝他奔过去,伸手关上窗户而后拉着夏侯懿到了床前,他的手比平日更加冰凉,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痛楚,跟白日想必截然不同。 南宫墨雪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又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手握住他的半晌才问道:“暖和点没?” 夏侯懿冲她点头,反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十四死了,跟踪南宫霖的时候死了,剑柄上留下了一个字。” 南宫墨雪心下一颤,十四?是说锗影!他们二十个人都是影卫里的首领,跟夏侯懿和洛美人都是自小便在一起了,他竟然死了? 手上不由得收紧又松开,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看向夏侯懿道:“什么字?” “二!也许是暗示着他追踪的幕手黑手的那个人,也许是一个字的开头……”夏侯懿的眼中染上了狂暴的黑,透着丝丝血红看起来十分渗人,看得南宫墨雪一惊。 “我跟你一起查,我们一定会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的,一定会!”南宫墨雪伸手环住他背,轻轻地拍着,眼中落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 夜色更浓了几分,京陵的天已经变了。 ------题外话------ 明天争去早点发…墙角画圈圈… 029 年节节礼 腊月二十三,南宫墨雪一早便带着准备好的节礼亲自去了相府,原本云紫萱也要跟着去,可南宫墨雪考虑到她如今的状况便硬是将她放在了家里,笛子陪着她也甚好。 将军府的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慢穿过,这些日子因着身子的燥热感到困倦,如今在马车里这么一摇一晃的便睡着了。 “小……” 刚要出声提醒的青裳被夏侯懿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连忙拉着青衣朝后面的马车小跑过去,夏侯懿则是伸手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冰凉舒适的触感让睡得整迷糊的南宫墨雪如同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寻到绿洲一般,小手不由主的爬上了他的胸膛,磨蹭了几下嘴角发出一声舒服的呜咽。 夏侯懿勾起唇角,伸手将她头顶上的簪子取下,一头黑瀑一般的墨发便垂落在她肩头,衬得小脸更加的惊艳。 放在夏侯懿胸前的小手终究是不满足于这般冰凉,于是迅速地钻进了他的衣襟,他的衣领本就不高,如今再被她这么一拽前襟立即散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南宫墨雪寻到了冰凉的源泉直接将发烫的小脸贴了上去,舒服的抱着夏侯懿接着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辆招摇无比的马车到了相府门口,可马车上的人却迟迟不下来,众人都知道这洛王府和将军府的马车上必然有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这两人几时常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青裳和青衣站在马车旁用询问的神色看向魅影,魅影只是一摆手吩咐跟在后面的将军府的侍卫们将节礼先送进去,先前他听到了以上碎裂的声音,他可没那个胆子触怒主子…… “丫头醒醒,相府到了。” 夏侯懿低低的声音响起,冰凉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落下细碎而密集的吻,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人被他这么一搅和,皱着眉极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小脸在他冰凉的胸前蹭了几下。 “唔……好舒服,别扰我睡觉。”说着,殷红的樱唇还吧唧了几下,像是得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她可爱的模样惹得夏侯懿又笑了起来,低头吻住了她不满的唇。 冰凉柔软的薄唇含住她殷红的唇瓣,轻轻的吮吸起来,唇上微麻的触感带起一阵涟漪,唇舌交缠饶是睡得再熟南宫墨雪也不禁皱起了眉,十分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放大的俊颜让她惊得往后一缩,对方的手却托着她的后脑趁虚而入,在她胸闷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松开她被吻得滴血的唇瓣,一脸笑意。 “醒了?” 两人暧昧的姿势和自己被动地位置让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恼,自己什么时候进了他怀里尤为不知,又被他平白占了便宜。 夏侯懿见她眼中的恼色,魅惑的一笑:“是你勾引我的。”说着眼神朝她还在自己衣襟里的小手瞥了一眼,一脸的无辜。 南宫墨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贴在他胸前,冰凉的肌肤让自己发烫的手觉得舒服许多,他暗紫色的衣襟尽数敞着,冰肌玉骨的肌肤上因为灼热而变得殷红,她的脸上一下子烧红了起来。 “我、我……”她慌忙收回手,却因为着急衣袖上的口子挂到了夏侯懿的里衣,衣袖和头发纠缠在一起,不仅没收回手,反倒是将他的衣襟拉的更开了。 “我知道你睡着了,可没想到就是睡着了你也想着占为夫我的便宜啊……”他魅惑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拖得长长的尾音听得南宫墨雪的小心肝儿一颤,这个妖孽! 外面站着的魅影见节礼都送进去了,这两人还不下来,再过一会儿云老夫人只怕是要亲自出来了,于是咬牙道:“公主,该下马车了,不然一会儿云老夫人该着急了。” 南宫墨雪咬着唇瞪了夏侯懿一眼,嗔怪道:“别看着啊,快将我衣袖和头发解开。”语毕,索性朝夏侯懿怀里一靠不动弹了。 “嗯,为父这就给夫人解开。”夏侯懿低低的一笑,修长的手指将自己腰间的腰带拉开,惊得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却只是将自己的衣襟全敞开,仔细地将挂在里衣带子上的长发一丝丝解下来,又将她袖口的扣子也一并解开,“瞧,这就好了。” 顾不得欣赏他完美的身材,南宫墨雪手撑着他的腿便坐了起来,自顾自的整理了头发,随手挽了个流云髻插上发簪,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转过身去,夏侯懿已经将衣裳整理好,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看着她。 魅影给身旁的青裳递了个颜色,青裳识趣的道:“小姐,您是睡着了吗?睡在马车里会着凉的。” 青裳三人局促不安的说着话,这时马车门一动,南宫墨雪率先跳下了马车,夏侯懿则是跟着她走了下来,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外祖他们该等急了。” 南宫墨雪率先朝相府中走去,门口候着的云叔早已经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看道她身后跟着的洛王世子先是一惊,而后连忙行礼:“见过洛王世子。” 夏侯懿冲云叔淡淡点头:“不必多礼,今日本世子是陪着丫头过来送节礼的。” 云叔忙上前引路,南宫墨雪则是感慨良多的想着前世的事情,前世的她自从母亲走后,自己又失了外祖母的喜爱,便日日呆在将军府,从不过问这些事情,每日只盼着夏侯淳会去见自己,却全然忘记了自己最亲的这些人,将他们推给冷沁柔。 想到冷沁柔南宫墨雪的瞳孔一缩,听无影说冷沁柔过门半年都没被招幸过,从未进过秦王府的主院,她的手上也一直带着那串血玉珊瑚的手钏,最近几日却都住在主院,看样子她先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就快要看好戏了。 “发什么呆?”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南宫墨雪的耳畔传来,受撒灰姑娘冰凉的触感也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相府前厅的门外,而门里的人都转头看着她。 南宫墨雪冲夏侯懿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了进去,她知道这一世她并不孤单,“走吧,外祖他们该着急了。” “等着这大半晌的,终于进来了,这几日没下雪了怎的走的这般慢呢?” 上首主位上坐着的国公夫人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国公府的一众贵女见妖娆天成的洛王世子竟然陪着南宫墨雪一起来送节礼,并且还拉着她的手,都纷纷不忿起来,毕竟这南宫墨雪和懿王走得近众人也都知道。 南宫墨雪抬眼淡淡地看向上首的国公夫人,既没有出声应她的话,也没有对她行礼,甚至脸句话都没有,反倒是转过身去,冲着另一边的云相和云老夫人恭敬地行了礼,甜甜的道:“雪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方才贪睡在马车中多耽搁了一会儿,还请二老别怪罪孙女。” “怎么会呢?雪儿过来祖父便很高兴了,今日定要留在这儿用了晚膳再回去,也好陪你外祖母多说说话,到你外祖母身边坐吧。” 云相慈爱的冲南宫墨雪笑了笑,一旁的国公夫人气的直咬牙,她正想开口教训南宫墨雪每个礼数,站在一旁的夏侯懿先开口了。 “今日过来便是要打算同雪儿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提前过个小年夜,明日凤栾和风姑娘成亲我们还能再聚在凤府。”夏侯懿的声音很轻,没有往日的慵懒和妖娆,脸上的笑意却很深,似乎心情愉悦,南宫墨雪也被他那句外祖叫的面色绯红,这个人怎么现在就开始认亲戚了? 云相见洛王世子这般热络,心里自然是乐不可支,云老夫人也被他逗得心花怒放,直接将两人招呼过去坐在身边,一下子屋子里便没有人再看国公夫人了。 一旁的云婉菱瞥见自家祖母的脸气的铁青,于是伸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小声道:“祖母莫气,人家如今贵为公主了,自然是不把咱们放到眼里了,连带着国公府也被她瞧不起了。”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本就安静的大厅里这声音却显得又为刺耳,众人都听了进去,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则是愈发的不悦起来,不就是封了个公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神色不郁带着几分嘲讽的云婉菱,没想到半年不见了这个蠢货还是同以前一样的蠢啊! “你可是在说本世子?”不等南宫墨雪开口,夏侯懿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浅笑,凌厉的眸子朝着云婉菱的面上一扫,顿时正准备附和的贵女公子们都噤了声,大厅内安静地能听清楚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云婉菱见美若天神的洛王世子怒了,于是不知死活的解释道:“回世子的话,菱儿说的不是世子,菱儿说的是南宫墨雪。”语毕还得意地冲南宫墨雪挑了下眉,为她在洛王世子面前落了她的脸得意不已,她就是要洛王世子知道南宫墨雪不过是个粗野丫头,除了会点功夫之外什么都不好。 “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国公府真好的教养!”夏侯懿的脸上再次扬起了笑意,看得南宫墨雪头皮发麻,这厮不会是要替她出头吧? 担心夏侯懿会直接弄死了她,南宫墨雪忙道:“国公夫人还是管教着些,不然……”他没有直接说完,可是她的华丽充满了威胁与不屑,直接激怒了一向自视甚高的国公夫人。 “不然怎样?再怎么说菱儿也是你的表姐,虽说你贵为公主,可是长幼尊卑还是要分的。”国公夫人的面上明显的隐了一丝怒气,一旁的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听得都是一笑。 南宫墨雪只是抿了下唇,突然笑了起来,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衬得她的小脸艳美无双,尽然叫许多人看得呆了去。 一道冷飕飕的话音将众人的思绪从她的脸上拉了回来,“国公夫人说得好,我东辰泱泱大国,自然是最重礼仪,自古以来长幼尊卑都是需得讲究,容不了半点马虎。” 夏侯懿的话让国公府的众人一喜,而相府的人则是眉头一皱,他这意思是说雪儿的不是吗? “所以,自打方才进门起,本世子便没见着这屋里国公府的任何人给正一品的天家公主行礼,这算起来却是是极为不妥的,毕竟皇家的尊严不可冒犯。” 南宫墨雪好整以暇的抿着茶,既然她们不知死活的惹了这位爷,那便让她们都试试吧,反正国公府在相府嚣张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今日既然来了起码的找点乐子才是。 国公夫人一听,一张老脸上瞬间涨红了,她也是天家的郡主,不过这郡主的品级自然是越不过公主去,本以为这洛王世子对按南宫墨雪的好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却是这般的维护? “菱儿,还不给你的雪妹妹道歉?”国公夫人的声音又变得慈爱起来,然而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怒意却没能逃过南宫墨雪的眼睛。 云婉菱则是一副撒泼的模样站了起来,死咬着唇道:“她不过是皇上的义女罢了,即便是公主也没有祖母的地位高,况且祖母是长辈,凭什么她不先给祖母见礼?这般不懂礼数的人,洛王世子也喜欢?” 夏侯懿闻言笑得更加妖娆了,他缓缓地朝椅背里一靠,众人都以为他这是不管了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宫墨雪如何应对,就在这时夏侯懿又开口了。 “嫣然,将方才说话的国公府小姐交给宫里的教习嬷嬷,让宫里的教习嬷嬷好好管束管束,告诉她如何说话。”凉薄的声音从夏侯懿粉红的柏春丽吐出来,妖娆天成的脸上却依旧如沐春风,可是眼底却是冰寒一片,南宫嘴角微扬,看向上首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每每来这相府也没见给外祖母见礼过,按理说即便外祖母与国公夫人同是一品诰命,可是外祖母却是国公夫人的嫂嫂,于情于李都是要见礼的。可这么多年本宫倒是一次也没见过呢。” 云老夫人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她瞥了一眼国公夫人涨红的脸颊道:“雪丫头不说,外祖母倒是都忘了这事儿了,毕竟年代久了,年纪大了便也记不住了。”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国公夫人从来不曾见礼的事实,她都为老不尊了,她交出来的国公府的小辈们自然更加的不懂礼数。 玉嫣然面无表情的拽了云婉菱的手,拖着她便将她扔给了门外的侍卫,顺手堵上了她嗷嗷叫唤的嘴,国公府的一众闺女公子们都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被送进宫,毕竟谁都知道宫里的教习嬷嬷最是严厉! 国公夫人见洛王世子的侍卫竟然在真的将人拖走了也发作不得,又被南宫墨雪他们一唱一和的这么一说,直接气的直咳嗽了起来,一张老脸红到了脖子根,这是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受过的气,今日倒教一个小辈给做尽了,不由得眼中染上了一丝怨毒。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老身虽然贵为郡主,可是心里一直都将姐姐当成嫂嫂看待的,否则也不会每到年节都巴巴地带着这些孩子们过来探望了。”国公夫人强忍着心底的怒意说完这些话,南宫墨雪咱们走着瞧! 云老夫人则是微微一笑道:“既然人都来齐了,不如先用膳吧,时辰也不早了,请大家移步饭厅。”语毕便直接领着相府的人朝饭厅走去,将主位上的国公夫人气的够呛。 南宫墨雪上前挽住国公夫人的手臂,低声道:“外祖母可有想雪儿?这些日子身子还好吗?” 云老夫人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答道:“你这丫头还有空儿想我老婆子?不是每日都有人陪着?”说着眼神便朝着一旁的夏侯懿身上看去,南宫墨雪面色微红咬了下唇认了。 一旁国公府的贵女们见南宫墨雪竟然就这般抛下了陪她回外家送节礼的洛王世子,心中都十分不忿,便有着大胆的人跃跃一试的上前来,娇滴滴地朝着夏侯懿身边蹭。 “洛王世子这是头一回过来相府吧,雪儿妹妹她自幼顽劣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世子多担待着,毕竟她明年年底才及笄呢!”说话的女子声音温婉,长相清丽可人,一身绯衣衬得娇艳许多,再加上她柔软的姿态,端的是一朵娇花贴过来,饶是南宫墨雪这个女子也看不下去了。 夏侯懿全然没有抬眼只是跟在南宫墨雪身后,似乎贴在他身后的只是一个蚊子一般,众女见云婉洁被洛王世子无视了,便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一个可爱的声音响了起来。 “世子哥哥,丽儿想要世子哥哥给丽儿寻一把剑。”苹果脸的小家伙突然出现在云婉洁和夏侯懿之间,而夏侯懿则是亲昵地伸手牵起云婉丽的小手朝前走去,甚至还挂了下她的小鼻子。 云婉丽冲夏侯懿眨了下眼睛,小声道:“所有想破坏雪姐姐跟世子哥哥的女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丽儿的剑……” “明日我差人给你送过来,如何?”夏侯懿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个宝,妹妹做出来的事情都叫人忍俊不禁。 云婉茹连忙跟了上来,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道:“世子您不必这么惯着她,爹爹给她寻了一柄剑,是她自己不喜所以才挑剔着想着从您这儿盘剥呢!”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云婉丽不满的嘟着小脸,姐妹两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朝前走着,而云婉洁则是活脱脱地成了众人的笑柄。 “无碍,明日便给你们姐妹一人一柄剑吧,算作是年节的礼物如何?”夏侯懿冲云婉茹也笑了下,丽儿不过是个孩子心性,这般可爱天真的年岁又能有几年?他便不曾有过…… 南宫墨雪终究是忍不住回头冲他们笑了笑,舅舅和舅母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家这个奇葩的小女儿直摇头,只有云相一人淡定不已的走着,脸上带着微笑。 众人来到饭厅一一落座,国公夫人为了面子必然不会早早地离去,而国公府的贵女们都各自打着主意,毕竟洛王世子成亲后便会成为洛王,接管北疆大营的统帅之职,端的是东辰第一重臣! 况且这女子怀春再加上这京陵第一美人的妖孽容颜更加的让人着迷疯狂,有权有势有样貌并且他的世子妃还是个未及笄的丫头,这些贵女们的心里都开始打算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席间的贵女们都各自沉默了起来。 南宫墨雪只是不以为然的坐在老夫人身旁,笑而不语,心底却已经将夏侯懿这妖孽的长相骂了一万遍,夏侯懿似乎低低地同云婉丽姐妹说着什么,三人专注的模样到让她心底的火气消下去不少。 桌下一只宽厚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南宫墨雪素白的小手,修长的指节在她嫩如凝脂的手背上摩挲,带着几分逗弄。 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恼,反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对方不仅没放开她的手,反倒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将我这她首的那只手放在了她的腿上磨蹭。 “世子说了这半晌,不如喝点茶?”南宫墨雪笑靥如花看向夏侯懿,眼中却透着浓浓的威胁,夏侯懿自然是知道她想说你若是再不放开我你便死定了! 夏侯懿低低一笑,松开了她的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低声道:“多谢世子妃体贴。” 他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进了耳中,一些年纪小的女子便红了脸,而一些年纪大的则是咬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夏侯懿的笑脸,妒忌的眼光纷纷落到了南宫墨雪的身上。 云婉洁刚遭拒绝心底不忿,她这边还未过门呢,洛王世子便叫她世子妃,定然是心底极为喜欢她才会这么叫的,许多女子心底的斗志却更加的旺盛了,毕竟凭着他们的家世背景,祖母说了给洛王世子做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再不济也能做个夫人! 原以为要到赏花宴上才能见得着的人今日倒在相府见到了,姐姐做了太子的侧妃,她便要做这京陵第一美人的侧妃,自己比南宫墨雪年长,只要剩下长子,抬了分位也是迟早的事。 南宫墨雪自然没有放过这些个对她男人虎视眈眈的女子,心底不由得冷笑,即便是主家人又如何?海鸥不是一个个的都觊觎着她的男人,国公府当真是好教养呢。 “世子跟我还用客气吗?”南宫墨雪冲夏侯懿来了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顺手将桌上最腻的馓子塞了一块进夏侯懿嘴里,叫你到处笑腻死你! 夏侯懿面不改色地将她塞到嘴里的一大块馓子嚼了下去,面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回是连云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洛王世子喝点茶吧,馓子太腻了。” 南宫墨雪伸手便将夏侯懿面前的茶杯拿了过来几口便喝完了,只剩个空茶杯放了回去,笑意不减的冲身后的青裳道:“青裳,添茶!” 青裳会意,小姐要添茶自然添的是新沸的茶水,任是世子爷再如何厉害也喝不下去的,真可怜…… “是!”滚烫的茶水重新入青花瓷杯中,泛着浓浓的清香,众贵女都看到了南宫墨雪毫不体贴地对待洛王世子,想着他会如何生气,却不想夏侯懿只是淡淡的一笑,取了南宫墨雪面前被她喝过一半的杯子气定神闲地喝了下去。 “轰!” 南宫墨雪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烧红到了脖子根,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被子却被他轻巧的避开了,夏侯懿喝完茶将空茶杯放回南宫墨雪面前,对青裳道:“青裳,添茶。” 云婉茹捂着嘴偷偷的笑了一会儿,南宫墨雪垂着头等着上菜不想再搭理身边的夏侯懿,可是夏侯懿却不打算放过她。 “此茶甚好!” 他此言一出,就连一直正襟危坐的云相都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出声道:“此茶是雪儿最喜欢的云山茉莉,世子觉得好自然也不奇怪。” 一顿饭吃得甚是安静,就连心底盘算着如何让洛王世子注意到她的云婉洁也规矩了许多,她不能操之过急,如今依着这南宫墨雪得宠的程度,和她硬碰硬便是死路一条,反正洛王世子大婚之后,必然得迫于宫中的压力取了侧妃和夫人,那个时候就是她南宫墨雪在受宠也无济于事的。 午膳之后,南宫墨璃带着洛画烟也过来了,毕竟年后二月中旬他们便会成亲,现在走动一下也是好事。 南宫墨雪和洛画烟陪着云婉茹那几个小丫头练武,而南宫墨璃同夏侯懿则是在一旁指点,一群人玩的不亦乐乎,生生叫国公府的那些个贵女们都气的七窍生烟。 无论是南宫墨璃还是洛王世子都是美男,可是他们身边的女子身份都如此的贵重,美梦破碎让一群刻意打扮过的莺莺燕燕沉默不已,却又舍不得离开,巴望着洛王世子能注意到她们。 这也是头一回相府的年节前走动有这么多亲戚留下用晚膳,云相和云老夫人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相府内的下人们都叫南宫墨雪侧目了几分,看这身形似乎相府内的下人都是有功夫的,并且不乏高手在内! “懿,为何我觉得相府的下人这般眼生呢?”南宫墨雪睨着夏侯懿的眸子,一脸玩味地笑着。 夏侯懿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胸前的裘皮大氅紧了紧,低声道:“自上次凤栾过来替外祖母瞧病之后,云相便跟我说过相府中的眼线太多想除掉又怕进来的人更加不可靠,于是我便替他安排了一下,如今这相府不说是铜墙铁壁,至少也是刀枪不入了。” 南宫墨雪惊讶地冲他挑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却是笑了起来,这个人总是这般,替自己打算了的事情从不拿来献宝,总是站在自己的身后,教她如何能不爱? 相府的家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夏侯懿配着云相多喝了几倍,每每南宫墨雪的唇才沾到就被便会被夏侯懿夺了过去喝掉,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倒是喝了不少酒。 南宫墨璃要送洛画烟会洛王府,却独独将夏侯懿撂给了南宫墨雪,甚至连意思一下都没有问过,气的南宫墨雪直咬牙,无论他们几个关系如何亲厚,毕竟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当真是有了夫人忘了妹妹! 怨念无比的南宫墨雪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夏侯懿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玉嫣然早已经赶着马车跟着南宫墨璃他们离开了,她不由得地叹道一声关上了马车门。 街道上寒风呼啸而过,空旷的街道上偶尔还有一两个晚归的醉汉,除此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一炷香后马车已经进了墨雪阁,而玉嫣然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隐着了,魅影也回去照看梓鸢去了。 南宫墨雪吩咐青裳和青衣准备了许多热水,又让她们去备了醒酒烫,这才让二人都回房歇着去了,寒冬腊月的总是忙到半夜也不是个事儿。 卧房中的软榻上夏侯懿去曲着身子缩在上面,狭窄的软榻让他睡得很不安稳,却还是睡熟了。 房中燃起了淡淡的紫罗兰香,浅紫色的裙裾拖曳在地面上与地毯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南宫墨雪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了醒酒汤想给他喂下去。 “懿,醒醒,喝了醒酒汤再睡。”南宫墨雪轻轻摇晃了几下双眼紧闭着的夏侯懿,他微微开着的薄唇透着浅粉的桃色,不满地侧开了下身子在她胸前蹭了几下,继而又睡了过去。 南宫墨雪先是挑眉,伸手狠狠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见他全然没有反应于是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醒酒汤执着勺子给他小口的喂着,想到这厮一会儿还得沐浴她的脸色就又烧了起来,虽说她不是没见过他沐浴,可是她动手剥他的衣裳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五十米开外蹲在房顶上听墙角的玉嫣然和魅影两人双眼放光的守着,主子千杯不倒的酒量尽然今晚喝了些杏花酒便醉成这样,定然是有所图。 “你家媳妇儿呢?”玉嫣然有些不放心梓鸢,若是她睡醒见不着魅影只怕是会寻出来,到时候有了动静被雪儿听见就糟了,那丫头发起火来谁都压不住! 魅影冲她递了个安心的笑意道:“睡着了,这些日子她嗜睡,晚上不会醒的。” 内室之中,南宫墨雪已经将夏侯懿的外裳都除了,他喝了许多酒出了一身汗,如今冷风一吹,外裳倒还好可是中衣全都已经汗湿了,她一张小脸纠结着是不是干脆将他全剥了扔进浴桶,还是连着中衣扔进去,躺着的夏侯懿突然打了个喷嚏。 南宫墨雪被这个喷嚏一惊,伸手便开始剥他身上的中衣,三两下夏侯懿身上便只剩了一条月白的亵裤,许是因为没了衣裳他微微蜷了下身子,眉头也皱了起来,身子却寻着南宫墨雪发烫的身子依偎过去。 提起将他抱起快步朝耳室走去,屏风上映出来夏侯懿半眯着的眼眸,眼角染着嫣然桃红,像是真的醉了。 “哗啦”一声响起,南宫墨雪直接将他扔进了浴桶之中,随手一拽便将他的亵裤扔到了一边的篮子中,夏侯懿冰凉的身子泡在热水中也舒服了许多,皱着的眉渐渐松了开来。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当真是笨的紧!”南宫墨雪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他的发冠取下放到一旁的桌上,顺手给他将头发散了下去,乌黑如上好绸缎的墨发散在他背后,面若冠玉的脸上透着几分殷红,双眼紧紧的闭着倚在浴桶边上睡着。 见他不大冷了,南宫墨雪便转身朝一旁的浴桶走去,自己折腾了半晌也是一身汗,这会儿倒有几分凉了起来,于是背过身去便开始宽衣。 从最外面的深紫色的褂子开始,而后是浅紫色的外裳,接着是月白的中衣,一件件地都落入了一旁的置物筐中,烛火摇曳生姿,抵不过面前香艳的美人宽衣,夏侯懿半眯着眼倚在浴桶边上,可惜了看到的只是背面…… 南宫墨雪绝的自己的背上有一抹灼热的视线,回头便见到夏侯懿似乎翻转了一下身子,却仍旧是睡着便接着解开了后颈上的兜肚细绳,最后出去亵裤迈进了浴桶中,温热的热水让南宫墨雪舒服的闭上了眼,懿的浴汤较烫而自己的较凉,等她沐浴完了再将他捞上来时辰正好,却不知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醒着的。 魅影和玉嫣然收了半个时辰,结果什么都没听到,于是极为扫兴的回去各睡各的觉了,南宫墨雪去了浴巾擦干了两人的头发便也睡下了。 这几日随着年关临近,朝中的官员自今日起便开始沐休准备年关,却也有不少人抓紧时机想一举灭了自己的宿仇。 满园梅花的国公府内,最大却也是最偏僻的一处院中开着红艳艳的梅花,寒梅本应是孤傲的,然而这些梅花却朵朵透着诡异的红,像是鲜血染出来的模样。 一个中年女子的啼哭声传来,听的人不胜其烦却无人敢吭声,奴才丫鬟站了一个院子,在瑟瑟寒风中守着。 “老爷,虽说那个南宫墨雪如今是公主的品级了,可是她却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左不过是大臣之女,凭什么就敢这般对我无礼?” 尖锐的声音透过深深庭院,传到了隔壁紧挨着的落水院中,妖冶的中年美妇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和尖锐的喊声不由得露出了鄙夷地神色,当真是个蠢货!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眉眼和云相颇为相似,却又透着几分狠戾夹杂在其中,无奈又有些没有耐心的看着撒泼的女人,她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够了!莲儿,当着这么多的下人的面你也闹够了吧,回去歇着吧,天色不早了。”云国公皱着眉喝道,他这一吼,院中的丫鬟小厮们都抖了几下,瑟缩在院子里尽量让自己不存在。 国公夫人先是一惊,这个软弱的男人从来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如今竟然敢忤逆自己?他喜欢那个女人这么些年她也忍了,可他如今却敢冲自己吼叫? “云凤天,你竟然吼我?”虽说连郡主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可是她的确只有四十出头,再加上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十的模样。 嚣张跋扈一辈子的莲郡主突然间被一辈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后来这一声之后,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朝云凤天扑了过去,一边捶打一边尖叫。 “好你个没心肝的老东西!当年若不是我死活要嫁给你会有你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吗?如今你不仅将狐狸精养在家里还敢吼我了?”院中的一干奴才的头垂的更低了。云凤天手上青筋乍现,继而突然又消失了,面上也仍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 “夫人我错了,夫人若是生气就打我出气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下可好?”云凤天说完,转头看向院中的一干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院中站立着的下人们如蒙大赦一般滚出了梅园的院子,而隔壁院中梅树下立着的中年美妇则是摆弄着手中鲜红的丹寇,半眯着眼走回了她的卧房。 “樱子!去将南宫霖给我带过来!”中年美妇淡然的将手中的白玉茶杯捏的粉碎,就快了,等这东辰变了天她便不必再忍着那个老女人受气了。 角落里出现一个黑影,浑身上下都罩着黑纱也感觉不到半分气息,这人便是在景家被笛子下了蚀骨散后毁容的那名刺客。 “夫人稍等片刻,等夫人焚香沐浴完了之后南宫霖定会送上。”女子阴冷的声音透着几分诡异,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魅夫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转身朝着耳室去了。 隔壁的院中传来阵阵娇笑和暧昧的声音,似乎大半个院子都听得见,魅夫人也只是让人关上了院门,甚至连问一句都懒得吩咐下去。 030 小年大喜 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若说京陵百姓近来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两件,一件是食人夜叉夏侯琳被百里大人处斩,而另一间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在京陵定居了。凤纪药房在京陵年节后开张,每个月凤神医会携夫人一并免费为穷苦百姓义诊,并且免费提供需要的药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却已经发生了。 凤府和将军府的门口掌灯结彩,房檐下挂着大红灯笼,门窗上贴满了大红的喜字,今日是凤府的大喜之日,神医凤栾娶其小师妹风吟笛为妻,听说这风姑娘又是将军夫人南宫家的义女,有着这一层关系,上门送礼不请自来的官员和富商数不胜数,一时间车水马龙将凤府和将军府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了。 凤岚和凤倾兄弟在凤府门外招呼着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宾客,因为人数众多连将军府的厨子都全部派过来帮忙了,凤栾只是笑着让人添桌椅,照这个模样下去,喜宴估计要摆到街上去了。 听风轩里一大早便被南宫墨雪从被窝里拽出来的风吟笛此时正眯着眼坐在铜镜前面,边吃南宫墨雪喂给她的点心便让身后的喜娘折腾她的头发。 “笛子,很困吗?” 南宫墨雪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她这段时间胃口也不大好,一会儿要是半路上绕城的时候不舒服怎么办呢? 风吟笛抬了下眼皮冲南宫墨雪微微点了下头,喜娘已经将她的头发盘好,准备给她戴凤冠被风吟笛阻止了,“先不戴吧,太沉了,等出门再戴。” 喜娘立即将凤冠放到一旁去放好过来给她上妆,风吟笛也正好吃完了南宫墨雪给她准备的点心,蜜色的小脸仍旧是十分困倦。 “姑娘忍着些,绞面许会有点疼。” 喜娘手中拈了一早被好的五彩细丝线,熟练地开始给半眯着眼的风吟笛绞面,南宫墨雪则是同洛画烟站在一旁捂着嘴笑,这会儿她困得估计是连睡在她面前都不知道了吧,哪儿还顾得疼不疼的呢。 “喜娘只管给她弄吧,许是没睡足瞧她困得模样。”洛画烟冲喜娘说完,伸手取了个小的毯子往风吟笛身上一盖,她倒好当真侧了下身子便睡着了。 南宫墨雪低声冲洛画烟道:“这会儿她估计不会再想逃了吧,每日要睡上七八个时辰的人,哪儿还顾得上逃跑呢。” 两人捂嘴在一旁笑作一团,如今才辰时,听青裳说已经有不少的客人上门了,这神医当真是受人追捧得紧了,估计凤府这会儿已经忙得不行了。 南宫墨雪见洛画烟眼中带笑,似是很期待的模样便道:“烟姐姐跟大哥的婚事是在二月初十那日吧,我跟世子会在这之前赶回来的。” 洛画烟羞怯的点头道:“定下的日子是那一日,原本我是想着等这边南宫夫人出了月子再过门的,可是世子哥哥不同意。”说着狭长的桃花眼冲南宫墨雪眨了几下,弄得南宫墨雪愣了一下。 “烟姐姐和大哥的成亲日子不是娘亲提前的吗?”她万万没想到烟姐姐跟大哥的婚事提前竟然是他搞出来的,诧异的模样不亚于听说笛子怀孕的模样。 洛画烟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夫人自然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确实是世子哥哥催促这母妃找人算了吉日最终定下来的日子,世子哥哥说那样的话正好你们赶回来可以一同成亲。” 南宫墨雪怔愣了一下,而后撅了下嘴道:“我如何都不知道呢?” 见她似乎是不太高兴了,洛画烟便安慰她道:“昨日才定下来的,昨日你们不是折腾到很晚才回府吗?那会儿将军夫人都睡下了,自然没来得及告诉你。”洛画烟冲她眨着眼,虽说出尘哥哥定然是不喜的,可是既然他都肯同懿哥哥换了身份去,心底自然是希望雪儿能幸福,大家都为着这事儿高兴。 “嗯,也成吧,到时候母妃还要拜托烟姐姐了,这大半年都是烟姐姐照顾母妃,我这个做女儿的挺不称职。”南宫墨雪恳切地同洛画烟道:“若是大哥敢欺负了你去,烟姐姐只管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洛画烟点头,两人笑闹了一会儿,那头睡着的风吟笛的妆也已经上好了。 一旁的十全夫人对风吟笛说着吉祥话,南宫墨雪叫青裳和青衣给她们包了大红包,十全夫人和喜娘见红包这么大都喜不胜收,说的话自然也是更加的好听。 南宫墨雪两人一左一右将风吟笛扶到床边坐下,听风轩的这个房间的布置仍旧是凤栾住在这儿的模样,他们自然是知道凤栾今日凌晨才去的凤府都会心的一笑,风吟笛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倒是睡衣全无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青裳走过去将门打开,却见进来的人是圣手医仙和夫人,连忙行了礼将她们请进来。 “雪儿带着喜娘和十全夫人去前面喝茶吧,我们陪笛子说会儿话。”云紫萱冲南宫墨雪微微笑着,南宫墨雪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说云紫萱如今已近怀胎八月了,可是身子康健倒也不碍事,况且如今她身边还跟着神医的师傅,南宫墨雪拉着洛画烟便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圣手医仙和云紫萱以及风吟笛三人。 “干娘,您快坐下。”风吟笛伸手扶了云紫萱坐在自己榻边,讨好的蹭了下云紫萱的肩,逗得云紫萱咯咯的笑着,站着的圣手医仙却是有些局促不安,毕竟面前的虽然是她自小生养大的女儿,可是她却从未叫过自己一声娘亲。 云紫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仔细地同她说了两句话,而后笑盈盈的将圣手医仙拉到风吟笛的另一侧坐下,柔声道:“干娘知道笛子心里许是会责怪你的母亲,可是这些年她自己带着你心里也是极苦的,你们娘俩儿的性子这般的相似,也这般要强,干娘跟你娘亲都不想勉强你什么,只要你过得好便是,凤栾若是敢欺负了你,只管跟我们说,我让雪儿收拾他给你出气去。” 云紫萱的声音很柔软,风吟笛偏头看了一眼身旁显得局促的师傅,心底也是五味陈杂,小时候她是最调皮的,总是惹了祸然后让两个师兄替她顶着,即便是师傅知道那是她做错了,也不舍的打骂她,想来挨打只有师兄们的事情,她对自己一直都好。 “师傅……”风吟笛的眼角微微有些湿了,她们的性子当真是一样的,自从景家回来之后她便刻意的避着他们,不愿意承认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爹娘,如今想想她却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纵容已经是够多的了,且不说那个无良爹如何,这个亲娘对自己向来都是极为疼爱的。 “嗯,笛子,凤栾是个靠得住的孩子,我看着你们长大也知道你心里有他,如今这段日子他对你的好我也看在眼里,你们会过得幸福的。”圣手医仙笑着摸了摸风吟笛的头发,发现她头发已经盘好并且十分漂亮,又将手收了回来,无论她叫自己什么,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她会守着她照顾她的。 风吟笛见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底微微有些疼,因为自己一直不肯承认他们,没有叫过她娘,她便也不这么称呼自己,眼中的泪一下子便蓄满了,心底都是感动直接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圣手医仙的怀里,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云紫萱冲圣手医仙眨了下眼,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守在门外的南宫墨雪见自己娘终于出来了,便扶着她朝前院走去,他们是娘家人,需在前院等着新娘子出嫁,再过一会儿便是吉时了,不知道到时候那群土匪们会如何来抢新娘子呢。 想着懿和洛美人还有自家大哥竟然站到了凤栾的那一边她心底就恨得直咬牙,索性将相府的云婉茹姐妹都叫了过来,甚至将温若悠她们都叫了过来,誓死守住新娘子的门,绝计不让他们轻易将人抢了过去。 “小姐,众位小姐们都已经在听风轩的花房内候着了,只等新郎官儿他们进门,大家便会将门堵住不让他们进去。” 青裳兴奋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有几分不解,遂开口问道:“青裳为何这般高兴?” 一旁的青衣瞥了她一眼道:“青裳姐姐说了姑娘们都等着狠狠地敲他们一笔,今日过来迎亲的婆家人可是个个都是有钱人,咱决不能便宜了他们去。” 南宫墨雪“噗嗤”笑出了声,想来还真是这样的,他们那帮人哪一个是没银子的呢?于是便道:“闹一会儿子就成,别误了吉时。” “知道了,小姐!”青裳拉着青衣去听风轩让大家准备,南宫墨雪则是独自朝前院走去,她得将迎亲的婆家人领进来,等他们进来自己便要堵门去了。 门外的管家和送亲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新郎官儿过来迎亲了,不远处喜庆乐声传来,囊噢墨雪示意门口的管家点燃鞭炮。 “噼啪”作响的大红鞭炮在将军府门口飞扬,大红的纸片落满一地与对面的凤府一早放的鞭炮红纸连成一片,喜气洋洋。 迎亲队伍绕着主城走了一圈之后再鞭炮声落下之时已经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而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有许多宾客从凤府跑出来看热闹了。 “在下凤栾来迎娶将军府养女风吟笛,请清灵公主为我引路。”凤栾从枣红色的高头骏马上下来,朝南宫墨雪走了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沸腾,这就是传说中的清灵公主啊,当真是大美人一个呢! 凤栾身后跟着夏侯懿洛出尘凤岚几人,南宫墨雪惊讶地发现竟然还多了个寒澈,不由得嘴角一弯,看样子这小子是冲着温姐姐来的吧。 “新郎官儿请跟我来,新娘子在新房里候着呢。”南宫墨雪莞尔将婆家人领进了将军府,而王管事则是负责将迎亲的人都打赏了,人人喜气洋洋热闹不已。 夏侯懿见南宫墨雪对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底有几分发怵,他没打招呼便过去帮着凤栾了,这丫头又该不满了吧…… “雪儿,一会儿你看是不是能帮我通融一下?”凤栾突然笑着看向南宫墨雪,而她身后的一众男子都个个讨好的冲着她笑,笑得南宫墨雪心底直发颤。 虽说她听同情凤栾最近的悲惨待遇,不过笛子可是她的干姐姐,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委屈了去,在加上她本就要逃婚的,若是让她不高兴了真跑了怎么办,于是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你们打算用什么来收买我?” 说着便真的站在花园道儿中间不走了,凤栾身旁的凤岚立即从怀里逃出来大红的钱袋,直接将满满一袋子的金裸子递到了南宫墨雪手中,脸上还陪着笑,只要这位姑奶奶肯帮他们,抢新娘不会太费力的,怕就怕她会为难凤栾,所以大家商量好了的结果便是先收买她。 南宫墨雪将沉甸甸的一袋金裸子收进袖中,脸上多了些笑意道:“我答应你们我不刁难你们。”说罢便朝前走去,她自然是不刁难他们的,又不用她亲自出手,如何整他们那群丫头都想好了,哪儿用得上她出手? 夏侯懿没放过南宫墨雪面上的那诡异的笑容,直接上前到她身旁伸手拉了下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南宫墨雪吓了一跳,毕竟如今是凤栾跟笛子大喜的日子,他这么不顾场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要做甚? 南宫墨雪甩开夏侯懿的手瞪了他一眼道:“洛王世子是担心会被整吗?既然来迎亲变要有在心理准备!”说完摆弄独自朝前走去。 凤岚则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急忙道:“雪儿,你不是说不为难我们吗?”凤栾可是他的亲兄长,他断然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己人去,这会儿看雪儿刚收了他们的金子,却又对夏侯懿不理不睬的,一下子便慌了。 “你们连我大哥都能拖去给你们当婆家人,还好意思让我不整你们?没错我答应了我肯定是不会出手的。”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出类拔萃的男子,忍着笑将他们领进了听风轩。 早有准备的姑娘们都在新房内堵着门,一些年纪娇小的丫头和公子则是在院中跑来跑去的,是不是的撞上新郎官儿和迎亲的人,叫他们既不能立刻走到门前去,又不能发火,还要小心地让着每个孩子都发红包。 南宫墨雪好整以暇的站到新房的门外,而听风轩外也挤满了看热闹的将军府的下人,大家都想看看自家小姐是怎么整他们的。 凤栾径直走到风吟笛的房前,伸手敲了三下门,他身后的几人也好不容易打发了院中的那一大群孩子,个个脸上都有些出汗,他们从来没哄过这么多的孩子! “笛子,我来迎你了,开门吧。” 门内传来一阵笑声却不闻新娘子的声音,只听见里面叽叽喳喳了一阵子,似乎是她们正在讨论如何才能给他们开门,门外的南宫墨雪一脸无辜的站在那儿,她不过是提点了一下她们,至于里头的那些鬼丫头们会怎么整他们她也拭目以待呢! “新郎官想这么哄着新娘子开门可不成,总得有所表示吧。”里头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即听得女子们叽叽喳喳的附和起来,吵得门外的几个男子脸色都变了去。 凤岚一脸镇定的笑道:“自然是的,红包都准备好了,你们将门打开我们才能给你们呀。” 他话音刚落跟在身后的男人们纷纷道:“对啊对啊,我们都准备好了,姑娘们行行好开了门,红包都是你们的。”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云婉茹示意其他人将天窗打开,一早准备好的篮子便放了出去,接着门外的人便听见一个清晰的声音道:“瞧见这个篮子了吗?将你们的红包放进来,里面姑娘很多,若是大家满意了便给你们新娘子,若是不够么……” 云婉茹拖长的尾音听得南宫墨雪一阵低笑,原来这个丫头不是不太调皮,只是平日里太过严肃罢了,想来还真真是跟丽儿是亲姐妹呢! 凤岚转头求助的看了一眼凤栾和夏侯懿他们,低声道:“给多少?” 夏侯懿想了想问道:“你带了多少红包来?” 凤栾快速地答道:“我们身上大概有五百个红包,方才给孩子们去了一百个,还剩四百左右。” “给五十个。”夏侯懿和洛出尘淡定的答道,听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真心奸诈啊!带了四百个只给五十个,南宫墨雪笑着睨着他们,不怀好意却是没有开口。 大伙儿将五十个红包放进了篮子里,而后凤岚便开口道:“咱们带的红包可是都给你们了,姑娘们手下留情啊,快开门吧。” 门里头的人将篮子收了线,急忙将红包都分了,洛画烟拆开她手中的一个红包,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时嘴角不由得抽了几下,这凤栾还真是有钱! 云婉丽见他们一次竟然给了五十个红包,于是笑着道:“开门自然是不行的,哪儿能这么便宜了你们呀,不如这样吧,叫新郎在这儿对里面的新娘子表白一下,若是新娘子点头了咱们就考虑让你进来如何?” “好呀好呀,凤神医娶了我们的好姐妹,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本姑娘绝不会被你的银票收买!”温若悠的声音传了出来,虽说她们美人得了两千两的银票啊。 凤栾他们还未开口,又听得一个声音响起来:“自然是这样的。”这个声音竟然是想来温婉的洛画烟说的,想必她也觉得好玩的吧。 众人都看向凤栾,夏侯懿和洛出尘站在一处说着什么,而南宫墨璃则是诧异的朝自己妹妹挑了下眉,烟儿竟然也会刁难他们? 凤倾兄弟朝琉璃花房走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一个碧玉箫,南宫墨雪倒是头一次见凤栾还有碧玉箫,也不由得一脸的兴致。 “笛子,你要是忍心我们都站在雪地里也无妨,这一曲送给凤栾的妻,愿你此生安好。”凤栾的声音响起,里面立即安静了下来,似乎隐约听到风吟笛的生意却又听不真切,原以为脸皮薄的凤栾定然不会这么大方,谁想为了娶妻他竟然也能这般,南宫墨雪笑得都快要背过气儿去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悠扬的箫声回荡在空旷的天际,带着丝丝情愫的声音动听悦耳,南宫墨雪悄无声息地绕到夏侯懿和洛美人身旁,低声问道:“凤栾何时会吹箫了?” 洛美人低声笑了起来,半晌才道:“他一只都喜欢吹箫,只不过自从他离开神医谷便再也没有吹过罢,这个家伙实际上很幸运呢。” 夏侯懿挑眉并未开口说什么,众人也都仔细听着这天籁之音,心里充盈着幸福和安宁,直到箫声结束都没有人说话,南宫墨雪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会儿笛子心底的心结该放下了吧。 “这也算是合格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关。”屋里响起了云婉丽的声音,屋外的男子们几乎头大了,毕竟这小丫头才真是会作弄人。 凤栾笑道:“那你们快些吧,别误了吉时。” 云婉丽不顾云婉茹冲她使眼色,站子啊门口大声道:“新郎官儿听好了,回答丽儿的三个问题,若是你答得好我们便开门,若是答不好我们便不开了。” 门外的凤栾等人都是一愣,这个小丫头胆子真大! 凤栾也是一乐,郑重的道:“好!你问吧。” 云婉丽冲风吟笛伸了下舌头,正色道:“凤神医对笛子姐姐有多爱?” “噗——”门外喝着茶的南宫墨雪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丫头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啊,这等话任谁也说不出口吧,况且还当着这么多人,听风轩门外守着这么多人呢! 南宫墨璃和其余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这小丫头真够狠的! 凤栾却是松了一口气,朗声道:“凤栾此生得风吟笛一妻足矣,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回轮到门里面炸开锅了,风吟笛也微微笑了起来,他终于肯说了吗,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云婉丽清了清嗓子道:“算你过关了吧,第二个问题,凤神医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门外的男子们都噤声,一旁的南宫墨雪剧烈的咳嗽着,突地夏侯懿朝她走了过去,轻柔的给她拍着背,嘴角带着笑意道:“下月初十我们同墨璃他们一起大婚,可好?” 南宫墨雪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道:“你都定下了我还能说什么?”意思就是他瞒着她将日子定了这事儿她大小姐很不高兴。 “若是夫人不喜欢,咱们便再看别的日子,左不过今年四月你便要嫁与我了,这几个月我还等得。”夏侯懿冲她邪魅的一笑,看得南宫墨雪闪花了眼。 凤栾的声音将他们二人的对话打断,两人都站在一旁听着凤栾的回答,整人最高境界不是让你难堪,而是说实话。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笛子的孩子我都喜欢。”凤栾已经乐不可支了,毕竟这些话虽然有些让人困窘,可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门里头的丫头们叽叽喳喳又讨论了一阵,突然听见洛画烟的声音响了起来,门外的人一阵诧异。 “第三个问题是,若是雪儿和笛子同时跌下山崖,你先救哪一个?她们距离较远,也许你只能舍一取一。”洛画烟的话很平静,却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中的不少人知道凤栾跟雪儿走的很近,若是说他喜欢雪儿想必也是有人相信的,这个问题…… 南宫墨璃瞥了一眼南宫墨雪,却见自己的妹妹冲着自己眨眼,他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了一些,毕竟美人愿意毁了他们的幸福。 凤栾也弯起了唇角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笛子,她的性命比我自己的都重要。” 众人忍不住看向南宫墨雪,只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道:“看我做什么?本姑娘的未婚夫功夫比他高得多,哪儿用的着他啊。” 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鼻子,他知道她这般做是为了让笛子和凤栾解开心结,确实也是个也是最好的法子,他的女人自然是他来护着,甚好! 洛画烟她们在房里戏谑风吟笛道:“哎呀!没想到笛子嫁的还是个痴情郎,姐妹们你们说要不要开门呀?” 就在众人都以为门终于要开了的时候,只听得里面一个声音道:“不要!”凤栾的脸色一白,他并没有撒谎,为何笛子她却不高兴了? “凤栾,最后一个问题。”风吟笛的声音响起,坐在床榻上一身大红喜服带着凤冠霞帔的人略微有些紧张。 凤栾听她还有要问的,便笑道:“好,笛子问吧。” 风吟笛蜜色的拳头微微握起来,她不是傻子,凤栾从不撒谎,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话自然是真心的,她也知道他待自己极好。 “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该如何?” 她平静的声音让里面和外面的喧闹声都静了下来,众人都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凤栾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起来,谪仙一般淡雅的面上多了几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春风般柔暖的笑意浸透到每个人心底。 “笛子,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会比爱我更爱你,所以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 站在一旁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个问题这般刁难,可凤栾这货明显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 “开门吧!”风吟笛放下头上的红盖头,丫头们都将门上的锁开了,却仍旧是堵在门口笑闹着。 凤岚自是不会小气的,每个人又塞了几个红包,连一只站在外面的南宫墨雪也被他塞了满手的红包,嘻嘻的笑着。 新郎官儿终于经过了众人的考验,抱着新娘子往将军府外的花轿上走去,将军府门口候着的迎亲队伍一只都没有停止过奏乐,喜庆的乐声响彻大半条街。 随着鞭炮声响过,新嫁娘总算是上了花轿,按照计划要转京陵城三周,可是因着考虑到她如今受不得累,凤栾便将两个多时辰的路线改为了半个时辰的,叫她快些能歇息。 众人直接进了对面的凤府,等着新娘子的花轿回来,而南宫墨雪则是直接被夏侯懿拖走了,这会儿大家都忙着也无人想得起来这消失了的两人。 南宫墨雪被夏侯懿拖到了墨雪阁自己的卧房里,见他反手关上门便有几分诧异,随口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凤府说吗?那边儿一定挺忙的,连母亲都过去了。” 夏侯懿伸手将她禁锢在门板和他之间,铺天盖地的便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两人身上都是深紫色的衣袍,看起来倒是颇为搭配,长发纠缠在一起,熟悉的气息让南宫墨雪脚底软了几分。 她的柔荑无力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然而脚都软得几乎站不住,夏侯懿大手一捞便扶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身子几乎紧密地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我就是想你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即使他已经竭力控制了自己,见到她却还是忍不住。 南宫墨雪四肢无力地攀在他肩上,轻咬着唇不想发出更为暧昧的声音,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夏侯懿的眼睛,怕自己也控制不住反扑上去。 带着薄茧略微粗糙的大手轻轻地从她的衣襟钻了进去,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本想推开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的后颈,地上发烫的樱唇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懿……别、一会儿……” 余下的话都被他疯狂的吻堵了回去,她从未见过在这个家伙这么失控,又或者说他如今越来越不想控制自己了。 “嗯。”嘴上虽是应了她,可是他却没有松开她半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间,熨烫的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唔……时辰不早了!”丹凤眼里透着化不开的氤氲之气,带着几分祈求让人忍不住怜惜。 夏侯懿轻轻地吻上她的眼角,薄如蝉翼的睫毛颤巍巍地轻扫着他的薄唇,淡淡的墨莲香透过衣襟从她身上传来,他的吻贴着她光滑如绸缎的肌肤落在两片薄薄的锁骨上,舌尖流连在她好看的锁骨中间,忍不住轻轻舔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上身的衣襟已经敞开,雪白的肌肤上只包裹着薄薄的贴身亵衣,贴身的肚兜上清雅的墨莲绽放在素白的缎面上,散发着诱人的墨莲香味,炙热的吻落下泛起阵阵涟漪。 南宫墨雪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低低的呜咽声忍不住从嘴角流出,带着诱人的邀请,原本贴在她小腹徘徊的手也顺手将她身上的腰带扯掉,贴着嫩滑的肌肤向下游走。 “懿……呜呜……”心底气急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厮当真是压抑的久了,今日便不想再忍了吗?可他这会儿若是真的不放过自己,那边可怎么办。 深邃的某种染着梅红的雾气,夏侯懿低低地应了一声打横见她抱起朝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南宫墨雪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心底有几分恐慌,若是他们两不出现,一会儿那边儿拜堂的时候自然会被发现,到时候当真是会丢死人的! 两人跌倒在床榻边上,冰凉的薄唇再次吻上她有几分红肿的唇瓣,沁香的味道让他几乎失控,可是这会儿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贴在她肌肤上的大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冰凉的唇在她脸颊上啄了几下才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半晌一动也不动。 见他清醒许多南宫墨雪也松了口气,伸手拉了下自己的衣襟,仰头看着帐幔顶上的花纹,平复自己的呼吸,这厮若是天天这般还不如赶紧成亲的好,若不然哪天他控制不住叫人给撞见,当真是会丢死人的。 “懿,我们该去凤府了。”抬手捏了下他的脸,南宫墨雪笑道。 夏侯懿转过脸来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好,我们这就去。”他仔细地给她整理了衣裳,两人赶去了凤府。 在街上绕街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凤府门口了,他们赶过去之后也忙着招呼客人,倒是许多不请自来的人叫人大吃一惊。 苍无涯在门口招呼着前来的客人,月白的袍子迎着风猎猎作响,见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这会儿才过来,伸手将夏侯懿提了过去,“雪儿替师傅招呼一下,为师去去就来。” 南宫墨雪挑眉却是站在原地招呼着进来的客人,不断地有许多朝中重臣出现,想必都是家中有病人之人,她都替凤栾将贺礼收下了,反正不要白不要。 夏侯懿乖顺的被苍无涯提到了后院的一个空院子,因着周围无人所以特别安静,前面的喧闹声似乎也远了不少。 “师傅叫徒儿过来不会是有事相求吧。”夏侯懿抿着唇低笑道,今日一大早圣手医仙已经去送嫁了,娘自然是认了,可怜着无良的爹她定然是每个好脸色的,毕竟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这茬儿。 苍无涯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才正色道:“你就这么跟为师说话吗?” 夏侯懿冲苍无涯挑了下眉道:“师傅有事快说,若是无事的话徒儿便先走一步,雪儿还在前面呢!” “你!”苍无涯无语的瞪了夏侯懿一眼,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为何叫你过来,你倒是替师傅想想办法,毕竟这个女儿也是因为你才没认成的,这么多年终究是我亏欠了她们母女。” 闻言夏侯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师父当年确实是因着救自己才没能回去寻圣手医仙,甚至为了保护母妃和自己的安危甘愿被困在宫里十三年,若是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他心里自然也清楚母妃同师傅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师傅,笛子既然已经肯认师母,自然也会认你,笛子是个单纯的姑娘,只要你对她好护着她,我想她不会记恨你的,毕竟这些是我和母妃欠下的,并非是您。”夏侯懿一字一句的说道,若非当时师傅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会三年没有去神医谷寻师母,也不会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苍无涯只是安静地站着,随即笑了起来:“我既然收了你为徒,自然就不会看着你在皇宫中被人倾轧挣扎,若非当年的那场大火,我定然会回到神医谷寻她,也不会让笛子自小便没有父亲。” 夏侯懿一转身瞥见院门口站着一袭青衣的圣手医仙,笑道:“师母,您来了。” 圣手医仙笑着冲夏侯懿点头,缓步朝他们走了进来,“师兄你想多了,笛子不过是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她没有恨你。” “可是我心里觉得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平日里极为谦和的啊苍无涯头一次觉得有些惊慌,“小蝶,我……” 圣手医仙一脸笑意道:“这会儿花轿已经到门口了,你若是不想让他们拜堂的话就继续自怨自艾,我先过去了。”说罢转身便朝外走,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几声跟在圣手医仙身后往外走,潇洒的给苍无涯留了个背影。 “我去,我去!等等我!”苍无涯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而圣手医仙则是和夏侯懿相视一笑。 先前夏侯懿寻过圣手医仙同她解释过母妃和师傅的关系,没想到对方心里根本就是明镜儿似的,什么都知道,她想要的不过是师傅的解释罢了,笛子更不用说了,她是个简单的姑娘,从来便没有记恨过师傅,只是突然多了个爹觉得不习惯罢了。 南宫墨雪和风岚站在凤府门口将花轿迎了进来,因着笛子有身孕,所以踢轿门和跨火盆这些虚礼都给免了,如今新娘子一到门口,便被新郎官儿打横抱进了凤府,周围看热闹的人则是不断地起哄。 鞭炮声再次响起来,小年夜沸腾了整个京陵城。 ------题外话------ 俺无良的把笛子嫁了,俺素亲妈所以决定不让她逃婚了,凤栾素好男银…。 031 洞房遇刺 一对新人随着鞭炮声到了喜堂之内,宾客们也都跟在他们身后笑闹着,一时间热闹不已。 凤栾将怀里的风吟笛放下,两人面对着上首而立,手中分别拉着大红同心结的一头,满脸喜意。 身着吉服的司仪高声道:“新人一拜天地!” 因着怕她站立不稳,凤栾几乎是贴着风吟笛肩并着肩站在一起的,甚至他的手还扶在她的左手上担心她摔倒,两人朝着正厅大门外一鞠躬,四周围响起大家的起哄声和叫好声。 南宫墨雪跟着观礼的客人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两拜堂,没发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拥挤的场面免不了推推桑桑的,突然她身后的一个胖子一转身,便直接将她挤了出去,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倒地出糗了。 “当心!” 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半月形的银制面具让她心底一惊,然而触到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时南宫墨雪则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想腰上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你就不能叫人省心些?”洛出尘的语气微微含怒,脸上虽是寒凉一片而眼底却透着柔软和关心。 见周围的人群仍在推挤,她只能停了挣扎先稳住身形,洛出尘直接带着她出了拥挤的人群,而站在另一旁的夏侯懿只是瞥了一眼两人消失的背影并未跟着他们离开大厅,眼底杀过一丝冷凝。 一出拥挤的大厅,南宫墨雪便反手推开了洛出尘,一身黑袍面色不郁的人似乎十分不悦,可是南宫墨雪心底却更担心懿生气,毕竟那个家伙从来都很小气,自己也不愿跟洛美人牵扯不清。 “刚才谢谢你,我得进去了。”南宫墨雪说完这句话匆匆地离开了原地,几乎是逃进了人潮涌动的大厅,她打开后门进去直接站在了主位上的夏侯懿身边,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囧色。 夏侯懿转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面前的桌椅上遮着红布,案几也很高,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的暧昧姿势,不过有心人仔细一看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 “二拜高堂!”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南宫墨雪慌乱的想要从他身上起来,不想耳边传来了浓浓的威胁:“你敢动一下试试?” 闻言南宫墨雪委屈地瘪了下嘴,自己进来的晚了被人群挤得过不来了,他反倒跟自己置气,当真是个小心眼! 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夏侯懿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伸手环上她的腰身昭示着他对自己的占有欲,薄唇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谁让这么多恶狼盯着我的丫头呢?想不生气都不容易呢。” 南宫墨雪被他说得面色一红,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咬牙切齿的道:“他是你弟弟,不是什么恶狼。” 夏侯懿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的芥蒂又轻了几分,眉眼竟然笑开了道:“我都是色狼了,他还不能是恶狼吗?丫头,男人都是一样的,你最好能避就避着。” “嗯,我知道了,要不是怕跌倒了会影响他们的婚礼,我定然不会由他拉着的。”南宫墨雪嘟着嘴,这位爷的小心眼她都知道,自己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若是不解释的话,只怕他心里又会生出许多的不悦来,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素白的小脸上言之凿凿的模样竟然将夏侯懿逗笑了去,他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轻声道:“我舍不得你摔倒,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喜堂之之上,司仪高声道:“夫妻对拜!” 一屋子的人包括屋外面的人都挤在这儿看热闹,新郎新娘拜了堂,里里外外的更加的沸腾了。 “送入洞房——” 司仪抹了把汗,他主持婚事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挤着看热闹,不过毕竟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婚事,再加上这本家的俊男美人,许多女子都是为着一堵真人才来的。 凤栾再次将风吟笛抱了起来,低声道:“困了就先睡会儿吧,我抱你回房。” 风吟笛强打着一上午的精神总算是撑不住了,靠在他肩上便真的睡了过去,一群孩子跟在他们后面往新房跑去,南宫墨雪一早也吩咐了青裳去新房门口守着笛子,毕竟她需要人照料着。 “雪姐姐,咱们跟去看看吧。”苹果脸的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母亲那儿溜到了自己身边,此时正拽着南宫墨雪的衣袖哀求她带她去看新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煞是可爱。 夏侯懿松开南宫墨雪的腰身,伸手捏了下云婉丽的小脸蛋道:“不许调皮,去吧。” 南宫墨雪见他冲着对面的洛美人举杯示意,对方也同样举杯,不过脸色却是不大好,她便不愿去想这些事情,拉着洛画烟领着这些丫头们朝新房去了,一大群人在后院里面转来转去的,总算是找着了新房。 新房外面不远处几个脸生的丫头则是低眉顺眼的远远地站着,看上去很是规矩。青裳在门外站着,微微有些脸红,见南宫墨雪她们带着这么多孩子过来,连忙上前打招呼。 “小姐你来了,孩子们自然是不能现在闹的,凤神医在里面。” 南宫墨雪见门关着自然是知道凤栾在里面,况且她也没想着要让人记恨,于是转身朝着身后的小不点儿们道:“前面的酒席就快要开始了,若是你们想要糖人的话,快些去大厅找糖人师傅,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哦。” 洛画烟捂着嘴看她哄骗小孩子,除了云婉丽和云婉茹以及温若悠几人之外,所有的孩子听到糖人又都折返了回去,主院中一下子便清净了许多。 “吱呀——” 一身大红喜袍的凤栾推门走了出来,南宫墨雪他们则是冲他笑道:“新郎官儿少喝些酒啊,可别最后叫人给抬回来。” 凤栾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不会喝多的,你们替我照看着笛子吧,饿了便叫下人准备吃食便是。” 几人笑着应了便朝房里走了进去,青裳也跟进去将门关好,风吟笛坐在床沿上头上的红盖头和沉重的凤冠都已经取了下去,如今正倚在软榻上睡着。 “笛子睡着了吗?”南宫墨雪轻声唤道,几人也都轻手轻脚的站在一旁怕吵醒了她。 风吟笛缓缓地睁开眼睛,冲她们笑道:“没有睡着,只不过身子很乏,不愿意坐着罢了。” 门外的丫头鱼贯而入,将点心小菜和茶水都一一放好又退了出去,南宫墨雪眯着眼道:“凤岚找来的人不错。” “她们虽是凤岚找来的,不过却是凤倾凤颜兄弟训的呢。”风吟笛低声说道。 想到那日凤家兄弟的模样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碍于又其他人在,她也不好就这么问笛子,还是改日再说吧。 前院的宾客在一片热闹之中开始了酒宴,后院则是几个女子说着趣事聊着天儿度过了这大半日,却也不显得无聊,夜幕降临,宾客们渐渐散了去,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也将云婉茹姐妹送上了马车。 温若悠独自和她们告别之后,朝着凤府门口走去,温府的马车应该在那儿候着,天色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家了。 “温姑娘请留步!”身后传来那个熟悉却又令她感到恼怒的声音,温若悠迟疑了一下加快了步子,打算不搭理他。 寒澈见她竟然不理会自己,脚步快速一动,整个人便挡在了她面前,好整以暇的偏头看着温若悠,似是想知道她为何故意不理自己。 “寒大人请让开。”温若悠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发觉他离自己站得太近,自己的心竟然噗通噗通直跳了起来,哪怕他冬猎的时候捉弄了自己,她心底也还是对他有意的吧! 寒澈将她的神色都收在眼底,修长的腿朝前迈了一步,他的下巴几乎要撞到她光洁的额头,吓得温若悠连忙后退了几步,却不想绊倒了身后埋在积雪下面的假山石头,直接向后跌了过去。 “当心!” 一个天旋地转,摔落在地的温若悠没感觉到半点疼痛,甚至连雪地的冰冷都没有感觉到,连忙伸手支着身子想起身,却不想自己这么一动,一声闷哼在而后响了起来,吓得她一缩手又摔了下去,再度被她摧残的寒澈倒抽着气捂着自己的下身,似乎腿上和背上还受伤了,苦着一张脸不说话。 温若悠缓缓地转过脸去,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面上一红便爬了起来,她见地上的寒澈面色痛苦,身上连裘皮大氅都没穿,衣裳上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酿的味道,到不似平日里那般正经了。 “寒大人没事吧。”她伸手将他拽了起来,一低头便看见寒澈背上和腿上的苍青色袍子都染了血,一下子便慌了神,“你受伤了!” 寒澈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弯了下唇角,尽量缓和自己的痛苦道:“不碍事,你没事就好。”嘴上是这么说着身子却疼的弯下了腰,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么凑巧的她会杵到自己那儿。 “还说没事吗?跟我来。”温若悠伸手将他架在自己小小的肩上,扶着他朝后院走去了,她记得雪儿还没有离开,这会儿后院也是无人的,同他们借一间上房和药箱便可,毕竟这人是因她伤了的。 送走云婉茹姐妹的南宫墨雪果然又折回了后院,正巧碰上了扶着寒澈往回走的温若悠,她瞥了一眼寒澈身上流血的部位,不动声色的引着他们朝一个偏院走去,凤栾的家里每个院子都备有药箱,南宫墨雪从凤栾说过的地方将药箱取出,塞到温若悠手中便识相的离开了。 同白日里的喧闹全然不同,夜里的凤府安静地过分,温若悠捏着药箱不知道怎么下手给他上药,犹豫不决的皱着眉的模样叫寒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温若悠微恼的小脸瞪了一眼寒澈,手上的热毛巾直接便递到了他手里,“你自己来!” 寒澈收住笑意看着她微微发红的面色,指了指自己的背道:“我也想自己来,可是我够不到啊。” 温若悠自然是知道他伤在背上,如今见他一脸笑意便怒道:“你方才鬼叫什么?明明摔得不重你还叫的这么吓人,早知道扔下你回去了。”她的性子本是婉约温柔的,可不知道为何每每遇上这寒澈她的怒气就很大,从未消减过一般。 “我会叫自然是因为很疼。”寒澈瞥了她一眼咬了下唇不说话了,一脸豫色带着三分委屈,透白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他真的说了只怕她对自己的映像更差了吧。 他的这句话却叫温若悠怔了怔,难道说他真的摔得很严重吗?她心下软了三分,转身取了热水和金疮药放好才道:“脱了衣裳我瞧瞧。” 此话一出,不仅是寒澈怔愣了一下,就连温若悠自己也愣了,于是她连忙解释道:“寒大人别多想,我只是想替你上药,毕竟是因为我伤了的。” 她水汪汪的眼中似乎含了几分雾气,散不开却更美了几分,寒澈抿着唇将上身的衣裳拉开,乖乖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了。 看似瘦弱的男子有着微微细瘦的骨骼却十分精瘦,温若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伤口周围的血污用热毛巾清理干净,约莫有一寸来长的口子还在隐隐流着血,忍不住心里微微疼了一下,“怎么会伤的这么深?” 寒澈嘴角微扬,声音却透着几分隐忍,“不碍事的,小时候也经常受伤,过几日便好了。”若是我没有故意自己砸到那块突起的石头上,怎么能伤的这么重呢? 温若悠抿着唇仔细地给他上了金疮药,而后又瞥向他小腿上的伤口道:“还有腿上的也一并处理了吧。” 寒澈偏着头仍旧是趴着没动的姿势,脸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玩味地道:“温姑娘这是要我脱得一丝不挂吗?” 正在清洗毛巾的温若悠手中的毛巾一下子掉在了银盆里,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一脸,她却顾不得擦便转身道:“寒大人请自重!”言罢恶狠狠地将毛巾拧干朝寒澈走了过来。 “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也要挨骂吗?我还受着伤呢。”寒澈小声的嘀咕道,也不管她是不是生气了,直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襟,然而腿上的伤口却是还在滴着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温若悠瞥见他腿上还在滴血的伤口,伸手按住他的膝盖低声道:“别动,我给你包扎好再说。”手中却是利落的拿了剪刀将他的那只裤腿剪开,直接给他清理起伤口来。 寒澈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恬静的女子,那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哪怕他出身低微贫寒,没有什么让她可图的东西。 “若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温若悠的手一抖,下手便重了一些疼的寒澈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煞白了几分,她急忙抬头看想寒澈却发现年轻英俊的脸上只有一双灿灿生辉的眸子盯着自己看,“你看着我干嘛?” 寒澈裂开嘴大笑道:“我问你话你没回答我,我自然是看着你了。” “嗯。”温若悠低下头去了给他上了金疮药,又用纱布将伤口一圈圈缠了起来,极其仔细认真地在他的伤口上打了个连环结。 温若悠抬起头来发现他还是盯着自己看,便又恼了直接一眼瞪了回去道:“我都应了你了,怎么还看?虽说伤口流了很多血,不过都是皮外伤,寒大人既然能跟着洛王世子和懿王进山林冬猎,又有功夫在身,必然不会因着这点小伤大呼小叫的,你非要我戳穿你吗?” “我……”寒澈的面上红了几分,低声道:“伤口却是没有那么疼,可是……”一想到这丫头经不起逗弄,寒澈便犹豫了一下,可是他的犹豫看在温若悠心里就是心虚。 “怎么?心虚了?”说着,温若悠便将药箱收起来而后转身将药箱放在南宫墨雪取出来的地方,不心底却又几分异样的感觉,莫非他真的对自己有意吗? 寒澈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哑声道:“不是伤口疼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温若悠见他的神色不似玩笑,走到他跟前坐下,递了一杯茶过去,道:“还有别的伤口吗?若是还有我替你处理了。” “噗——”寒澈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温若悠慌忙将自己的娟帕递了过去让他擦着衣襟,面色却有几分不郁,“我自半年前母亲中毒之后便跟着王老太医学医术,虽说我不过是学了些皮毛,可是处理下伤口还是没问题的,你这样是小瞧我?” 寒澈憋得通红的脸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手中的帕子却是捏得紧紧的没有松开,半晌他才道:“你从地上起身的时候为何又摔了下去?” 温若悠想了想道:“自然是你突然叫了起来吓到我,我才摔下去的。”她的心底虽然狐疑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个时候她的确看到寒澈额头上都是冷汗。 “那你的难道就没想到你的杵到我了吗?”寒澈手里捧着个茶杯,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温若悠看得心底发毛。 被他这么一提醒,温若悠努力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触感似乎软软的,可是她眼睛又没长在脑子后面怎么会知道?于是她便摇头道:“我不知道。” 寒澈忽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面一会儿殃及池鱼,而后凑近她三分道:“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你摔下去的时候杵到一次,起来的时候是第二次。” 温若悠眼睛瞪得老大,菱唇一张一合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半晌她才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所以若悠你就嫁给我吧。”寒澈冲温若悠正色道,这会儿他倒是没有半分的玩笑。 不过他这种方式却叫温若悠觉得他更加的不靠谱了,当即便变了脸色,取了东西便要转身向外走,打算将寒澈撂在了那儿。 榻上已经能自由活动的寒澈则是几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温若悠正打算开口怒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捂住了嘴唇,屋内的烛火也熄灭了。 “嘘……外面有人,很多人,别出声跟在我身后。”语毕他松开了捂着温若悠的手,却拦腰将她提起来提气跃上了房梁,在阴暗的角落里将温若悠安顿好,自己也屏住呼吸。 寒澈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外面那么多人的动静,他们身处的院子正好又是凤府临近外围的院子,并且凤府之中本就没住着多少人,这么一来倒是让贼人的了先机。 温若悠饶是再生气这会儿也明白了他们的处境,这凤府之中大半夜的进来这么多人,不必说定然是刺客,想到这儿她心底一紧,伸手攥住了寒澈的手臂。 “怎么了?”感受到手臂上被她抓的生疼,寒澈回头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温若悠的面庞上,她从未和哪个男子这般接近过。 慌乱之中她连忙摇头,往身后的角落里靠了些,刚送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垂在自己耳际的巨大蜘蛛,透明的蛛丝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银丝,近的连蜘蛛身上的毛她都能看得清楚。 “啊——唔!” 张口便要大叫的声音被温热的唇堵了回来,温若悠的惊恐的转头却寒澈拽回怀中,继续加深了这个美妙的吻。寒澈用眼神指了下地上爬动的大蜘蛛,示意她没有危险,然而唇舌缠绕却是更加的密切,直到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直到门外的客人们渐渐走远,脚步声已经全然消失,寒澈才松开她嫣红的唇瓣,温若悠惊魂未定的靠在寒澈怀里,两人的姿势甚是暧昧。 “我……” “我……” 同时出声的两个人顿时陷入了尴尬,温若悠咬着唇低声道:“谢谢。” “若悠,你真的讨厌我吗?”寒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道,冬猎的那日她对自己的态度让他甚是伤心,如若她讨厌自己那便作罢,毕竟自己不愿意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 温若悠微微抬了下眸,即便是身处黑暗中她也能高手到寒澈灼灼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于是面上烧的更厉害了,“不是。” 原以为等来的答案会叫他失望,可是当他听到这两个字是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再次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道:“真的吗?我去找温大人提亲可好?” “呃……”温若悠以为他好歹也是新科榜眼,起码也得先想自己表明心迹再相处一段时日,可没想到这个家伙就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到她错愕的声音,寒澈以为她是恼了,于是解释道:“是我太鲁莽了,若悠别生气。” 温若悠抿了下唇,心里其实是十分欢喜的,毕竟自己喜欢他,如今看来他冬猎那日说的话并非是跟自己玩笑,只是看起来颇为不正经罢了。 “你敢上门提亲,我便敢应了,即便是我爹阻拦,我也会让爷爷替我答应的。”她似是决定了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房顶的月光透着琉璃瓦照射下来,透出她脸上微微的薄红。 “你且等着我上门提亲吧。”寒澈笑道,她这是不讨厌自己的吧,否则也不会答应自己去提亲了,两人就这么坐在房梁上直到外面全然没了动静才下去,却没有急着出门,毕竟外面并不安全,只是坐在这里低低地说话。 风吟笛和凤栾院中则是困住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着黑衣,行踪鬼魅身上的气息也影藏的很好,夏侯懿和洛出尘抱着手站在一旁的角落,看着影卫将他们一个个屠杀殆尽,南宫墨雪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半晌过去了才想起来自己将寒澈和温若悠扔在了清心院中,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方才我将温姐姐和寒澈忘在清心院里了,现在过去看看他们是否安全,然后将他们送回家。”南宫墨雪说完转身便朝西边走去。 夏侯懿身旁的洛出尘则是慢悠悠的道:“这里交给我收拾,你跟着她去吧。” “好。”夏侯懿紧跟着也离开了,洛出尘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出神,嘴角浮起来一丝苦笑,当初若是他遇见她的时候他不是杀手的话,他们可能会在一起吗? 凤栾在屋子里守着风吟笛,这会儿她已经睡醒了一觉,这才惊觉婚宴已经结束,而凤栾也回到了新房中,不过门外的额打斗声和阵法转动的声音却叫人心惊胆战。 “外面怎么了?”风吟笛颤声问道,“我爹和娘他们呢?” “放心吧,他们安然无恙。”凤栾冲她一笑,顺手拉起毯子裹在她肩上,而后递了一杯温水在她手里才又慢悠悠的道:“有大师兄和懿王的影卫在外面收拾他们,无碍的。” 风吟笛微点头,这才想起来如今算作是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自从他们冷战以来,两人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过分的行为,如今孩子两个多月更加的不能,便瞧着桌上的酒菜叹了口气道:“凤栾,我饿了。” “现在先吃点,等外面都散了我再给你做些你想吃的可好?”凤栾将矮几放到床上,给她身后垫了两个大迎枕,软软的让风吟笛靠在上面,半点都不必自己出力。 “不好。”她弯了下唇角,转头冲着做在自己身旁的凤栾唇角啄了一口,还顺带恶劣的舔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的道:“大师兄的梅花酿好香啊!” 凤栾呆了半晌,而后一寸寸地将目光移了回来看向一脸奸诈的风吟笛,自他们两人吵架之后他们便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了,除了偶尔会抱着她走路以外,他都不敢亲她一下,生怕她不高兴便逃走了…… “笛子,你不是饿了吗?” 风吟笛见他的神色有些错愕,而后笑得更恶劣了几分,反正如今他也不敢动自己,不如趁机吃豆腐,将自己吃的亏都找回来,于是她便眨着眼睛道:“我的确是饿了,所以便先吃了你吧。” 凤栾白皙的脸上泛着薄红,似是喝了不少酒,不过看起来倒是无碍,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哑然,这才想起来从前他欺负自己的种种,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想喝梅花酿吗?” “想!”风吟笛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温着的梅花酿,自己若是能喝上一壶就好了,可惜如今有身孕了自然是不能喝那么多…… 凤栾执起酒壶到了两杯递到她手中,自己也端了一杯,风吟笛抬手便想喝下去,不想手中的被子被凤栾衔住了杯口,而他手里的被子绕过自己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这是——交杯酒! 他们虽是极为熟悉彼此,却也是头一次这样喝酒,梅花酿的酒香飘了出来,香味散在整个房间里令人沉醉不已。 风吟笛喝下了自己的那一杯,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喝,于是乖乖地放下了被子,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她这一年恐怕都不能喝酒,当真是可惜了龙脉山庄的那些梅花酿了,不过等一年后,嘿嘿! “还想着梅花酿吗?”凤栾将酒杯放回桌上,转身上了榻,风吟笛仍旧是倚在大迎枕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草气息心底踏实了许多。 “不是,我哪有那么馋啊。”风吟笛撅了下嘴,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外面的人若是要打一夜,他们便要守着一夜,总归凤栾肯定睡不安稳。 凤栾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低声道:“睡吧,若是饿了我再给你做些吃的,外面很快便会解决了,似乎跟当时景家被你下了蚀骨散的那个忍者有关。” 风吟笛点了点头,双手环上他的腰,闭着眼又睡了过去,自己的家里总是最安全的,况且他还在自己身边。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南宫墨雪寻到了温若悠和寒澈两人而后寒澈亲自送温若悠回府了,如今这凤府之中除了这些黑衣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影卫们似乎为了抓个活的刺客而颇为伤脑经,南宫墨雪干脆给他们撒了一瓶十香软骨散。 看着连同影卫也不能幸免全都倒下的场面,洛出尘的牙磨得咯咯直响,而夏侯懿则是赞赏的摸了下南宫墨雪的脑袋,吩咐其他人将他们全都抬回去,子时三刻,凤府终于归于一片平静。 南宫墨雪跟着夏侯懿去了懿王府,因为那儿有足够的地方给影卫养伤以及关犯人。 洛出尘一言不发地朝王府的地牢中走去,夏侯懿搂着南宫墨雪跟在他身后,大片的阴影透射在地上,透着黑暗和肃杀。 安静地地牢中不闻半分声响,走动尽头刑房的外面囊噢墨雪才瞥见被抓来的这些黑衣人,个个气息怪异并且身材矮小,安静地就像是木偶一般。 “主子,方才醒了十几个都咬毒自尽了,如今这没醒的四个还活着,其余的都死了。”鬼影上前说道,皱着的眉没有松开反倒是拧在了一起。 夏侯懿抿着唇瞥了一眼洛出尘道:“出尘有办法吗?” “有的是法子叫他们开口。”洛出尘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身旁的黛影,面上毫无波澜。 黛影则是毫不犹豫地将瓶中的药喂给了地上的四个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约莫半柱香之后,地上一动不动的四个黑衣人浑身颤抖起来,然而全身抽搐的模样却根本失去了自杀的能力。 南宫墨雪似是有兴趣一般将黛影手上的借过来看,被夏侯懿制止了,按在自己身旁坐着,不让她靠近那些人,“丫头,知道你肯定不会乖乖呆在家里睡觉便带你过来了,可是这些人你却不能动手。” “好吧,我看着便是。”南宫墨雪瘪了下嘴乖乖的倚在他身边,那边影卫已经将四人都用千年寒铁打造的铁链绑在了用刑的架子上,手脚都固定好,连头头不能自由转动。 黛影和玉嫣然站在两旁并不插手,专门负责审讯的的影卫上前问问题和用刑,而这几个人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似乎是痛苦至极,候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南宫墨雪打了个哈欠转了下身子靠在夏侯懿身上闭上了眼睛,夏侯懿伸手将她身上的裘皮大氅收紧,将她抱道自己腿上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睡,洛出尘目不斜视地看着因为审犯人,心底却悲凉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悄无声息的审讯才结束,南宫墨雪一觉醒来时,她仍然睡在夏侯懿怀里,却已经换了个地方,正是自己的闺房的床上。 “醒了?” 耳边传来夏侯懿低沉悦耳的声音,南宫墨雪歉疚的揉了揉眉心道:“嗯,你还没睡吗?” 夏侯懿勾起唇角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继而道:“我也刚睡醒,这会儿都快辰时了。” 南宫墨雪一下子便从榻上跳了起来,她昨日答应了烟姐姐今日陪她去找笛子的,因为笛子要逃婚……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覆在南宫墨雪的锁骨上,带着丝丝蛊惑和诱人,夏侯懿的声音也适时地响了起来:“既然这会儿丫头醒了,又是沐休,咱们不如做点什么吧,否则你一大早的便想往别人家里跑,我这个未婚夫也有些不好意思呢。”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她如玉的肌肤上画着圈,不轻不重的摩挲让南宫墨雪身子轻颤了起来,再加上这语气很明显他已经知道她们的打算,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打算,索性心一横一咬牙。 “懿,你这是要帮着凤栾了?先前为着他们两和好我已经帮过他了,这次若是我扔下笛子她会生气的。”她要以理服人,反正打她是打不过,凶也凶不过,若是比色的话……还是算了!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夏侯懿微微抬了下下巴,光洁的下巴带着优美的轮廓,粉红的薄唇微微上翘,魅惑的笑容让她看得失了三分神,一双眸子却是慵懒至极,散发着诱惑的光。 “我不过是不像你去打扰人家,毕竟新婚燕尔的你若是真去了,还招人嫉恨呢!” 淡淡的紫罗兰香味缠绕在南宫墨雪的鼻尖,她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寻自己的外裳,被角滑落身上一凉她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惊呼一声连忙掩上被子便朝着夏侯懿瞪了过去。 “我的衣裳呢?” 夏侯懿放在脑袋下面枕着的双手突然收了回来,大手一勾便将她拉近了自己怀里,冰凉的薄唇在她耳畔道:“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件能让你蔽体的衣裳。” 南宫墨雪睁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然而床上确实是没有衣裳,她微微抬眼看向耳室的屏风,似乎连浴袍和毛巾都没有,最后将眼神投向衣柜,却发现为微敞着的衣柜里似乎也是空的! “你卑鄙!为何将我的衣服都拿走?” “我答应凤栾今日你不回出将军府,只有这个法子了,实际上还有另一个法子,不过……我舍不得。” 他璀璨的眸光带着点点笑意看向南宫墨雪,促狭的神色让她脸上又开始发烫,她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另一个法子是什么,当真是…… “这些日子不是都没睡好么,你体内的内力也不能总这么压着,不然说不好哪天便崩溃了去呢,趁今日我替你……”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墨雪坚决的打断了,她才不信这厮,伙同别人欺负了自己还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不要!”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唇贴在她耳畔道:“我说的是我用内力给你消消火,你以为是什么?” 南宫墨雪的脸一下子烧红了起来,咬着唇道:“即便我不能去,烟姐姐也会去的,反正你如今这样在这儿跟我耗一天,她们也定然逃走了。” “你以为凤栾那只狐狸只求了我帮忙吗?” 南宫墨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自家大哥真是不讲义气! 032 御赐美人 自三日前风吟笛想要逃婚被凤栾他们知道后,这三日不只是她自己被凤栾盯着,就连南宫墨雪和洛画烟也没能落了好去。 南宫墨雪偏头睨着夏侯懿的俊脸,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整整三日他们都没出过房门半步,三餐都是让嫣然送进来的,而她的那些个丫头并她的亲生爹娘竟然对女儿的失踪不闻不问! “醒了?”夏侯懿半眯着眼看着面色不善的小丫头,微微勾起唇角将她揽到怀里,薄唇细细地啄着她的脸颊,似亲吻又似安抚。 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她无比嚣张的气焰又弱了下去,这一连着三日都是这样,只要她一生气他便开始卖乖哄着自己却偏就是不让她出门…… 见她脸上的霁色稍减,夏侯懿蹭了蹭她的颈窝才松开,低声道:“你体内的内力不碍事了,不过若是觉得烦躁郁闷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要么我替你用内力控制,要么……” “不要!”南宫墨雪打断他的话,他敢据着自己三日都没个活人来问一句,若是真的顺了他的心意,日后的日子便没法过了! 夏侯懿听她紧张地语气低低地笑道:“我是想说还可以打架。” 南宫墨雪凤眸微睁瞪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了,她们虽说一开始答应了要替笛子逃走,可是毕竟考虑到她有身孕而且每日睡得那么久,于是便打算将她带到自己外祖家里小住几日,没想到她们的计划一早便被人知道了,这事儿只有她们三人知道的,为何会被别人知道呢? “烟姐姐这几日去哪儿了?” 见她总算是憋不住问了出来,夏侯懿答道:“烟儿跟着墨璃去了北疆大营,这几日墨璃都忙着在北疆大营处理年节的事情,烟儿过去帮忙了,出尘也在。” 她这才知道为何他们根本便不担心笛子会逃婚的事情,想来什么都被这几人给算计的一干二净了! “你倒是挺闲的呢!”南宫墨雪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她最惨这三日都只能呆在床榻上,虽说练功也要紧,可是总是被他占些便宜自己却又不敢反扑,还是赶紧结束吧。 夏侯懿见她又不高兴了,朝外面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玉嫣然推门走了进来,放下整洁的新衣又带上门出去了。 凌冽的寒风吹进来几许,将室内浓郁的墨莲香吹散了些,厚重的幔帐并着丝绦垂下来,拖到地面的毛毯毡子上,形成旖旎的弧度。 “你不是想起身吗?今日是笛子回门的日子,一会儿我们去门口迎他们。”夏侯懿伸手将她的衣裳地给她,然后取了自己的衣裳穿好,他不想如今便要了她,每日这般他也忍得很辛苦,可是想到出尘看她的模样,他的心底便有些担忧,毕竟他们心灵相通,想知道他的想法并不难…… 南宫墨雪懒洋洋的朝大迎枕上依靠,半眯着眼道:“本小姐不伺候了,你关了我三日,如今我不愿意动了!” 夏侯懿宠溺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而后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拿起她的衣裳一件件给她穿了起来,“既然夫人累了,那为夫便替你穿吧。” 他温软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心底都颤了颤,想到这几日他时不时的磋磨自己,脸上便烧的厉害,可是这副身子却不争气的喜欢他靠近自己,如今这般倒有些像是她欲求不满…… “主子,凤府的管家传话说他们约莫巳时回门,还有一个时辰。”门外的隔间门口传来玉嫣然的声音,她自然是知道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识趣的给自家主子禀报了。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消息想必会很快传到那些感兴趣的人耳中,心底无比的舒畅。 南宫墨雪嘴角抽了几下,张口便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头,尖锐的牙齿穿透他白皙的肌肤,鲜血瞬间涌出流淌在他月白色的寝衣上,夏侯懿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一言不发,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见他并不反抗由着自己咬他,南宫墨雪也忍不住松了口,毕竟他没有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只不过这般三日三夜都呆在自己房里不出去,旁的人定然不会认为他们还是清白的,真不知道他是安的什么心! “我不过是想绝了那些个盯着你的人的念想,若是夫人不高兴只管咬,反正我也不吃亏。”夏侯懿慵懒的声音透着几分狡黠,妖娆魅惑的声线如同蚕丝缠绕上她的心头,叫她心底颤了几颤。 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瓶金疮药,细细地给她涂抹在肩头上,手指轻柔的生怕他会觉得痛,心底也有意思悔意,“我不是故意的。” 夏侯懿嘴角始终微微扬着,见她心疼自己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会生气,我只是担心别人觊觎你,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 她惊讶于他的坦荡,而后心底也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实际上更多的还是为了洛美人吧,毕竟洛美人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伤害了谁他也不想伤害他,于她而言也是如此。 “还疼吗?”微烫的手指细细地抚过他肩头的牙印,澄澈的眼眸中有着心疼和氤氲的雾气,她知道这个他有多爱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心底有多爱他。 他低笑出声,璀璨如星空的黑眸睨着她道:“一点儿都不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始穿衣洗漱,收拾妥当用了早膳之后已经差不多巳时了,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朝将军府前院走去,全然不顾下人们的想法,毕竟他的目的便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几日住在了墨雪阁,不只是出尘,还有其他所有对她有心思的人,都一并绝了他们念想。 “你还得寸进尺了?”南宫墨雪压低声音磨着牙冲夏侯懿道。 “既然做了就要让大家都知道,不然这几日你的气岂不是白受了?”夏侯懿冲她一挑眉,拉着她手腕的手毫不动容,南宫墨雪则是狠狠地瞪了他几眼没再说话,若是洛美人能因此放下心结她心里也是极为愿意的,毕竟他是懿最亲的人了。 将军府前院大厅中,云紫萱和南宫墨璃以及洛画烟将回门的风吟笛他们迎了进来,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进大厅的时候,众人都在聊天,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同云紫萱坐在上首,一众人聊天的十分开心,却在他们进门时霎时间变得很安静。 “笛子回来了,跟我回墨雪阁歇着吧。”南宫墨雪朝风吟笛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便要转身离开,凤栾和夏侯懿则立即挡在了二人身前,四人立即陷入了对峙的境地。 云紫萱自然是知道他们这般所为何事,况且这些个丫头们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呢? “雪儿的身子可好些了?这几日都呆在房里,这会儿就别将笛子往你那儿带了吧,让笛子在这儿陪母亲说说话,不然过不了几日你又要出使北齐,母亲也见不着你。”她温柔的声音似乎有安抚的作用,南宫墨雪和风吟笛对望一眼又各自回了座位上坐下,除了她脸色不大好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 风吟笛见她有些郁郁寡欢,也听说了这几日的事情,不由得捂着嘴一直笑,南宫墨雪见她笑话自己便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于是一眼瞪了过去,密音跟她解释起来。 “还笑我?要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至于这样吗?”南宫墨雪小脸微嗔,因为刚睡醒泛着些红晕却叫人遐想连篇。 风吟笛立刻收住了笑意,接过凤栾递来的安胎药喝下,才又转头道:“我自然不是笑话你,只是在想这几日你怎么过的……” 南宫墨雪咬了下唇脸色也白了几分,笛子在凤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知道了这件事,恐怕这事儿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南宫墨雪的心底哀嚎一声,她的名声…… “我若是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说着便将自己的手腕递到她手里,示意她把脉,风吟笛一挑眉搭上了她纤细的手腕,半晌之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来,她回头瞥了一眼正襟危坐却眼角带笑的夏侯懿皱了下眉,果然是什么都没发生,他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夏侯懿自然是不知道她们二人“眉目传情”的究竟是在说些什么,总之定然是他们男子肯定想不到的闺蜜话题,但他一直垂着眸子傻笑的模样却叫别人想不误会都难…… “我怀疑……”风吟笛将放在夏侯懿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可她却不敢乱说话,毕竟若是她无故的冤枉了别人还是关于这种事情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墨雪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于是一挑眉道:“他很正常,你不必怀疑。”南宫墨雪扶额,这个不大靠谱的江湖郎中啊,害了自己还不够吗,如今还想让她也被坑一次?坚决抵制! 大伙儿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管家透着三分着急的声音,转眼人面到了大厅里。 “不好啦!不好啦!” 南宫鸿钧见王管家一脸焦急的模样,便也肃穆道:“好好说,怎么了?” 刚从大门口一路跑进来的王管事捂着肚子大口的喘着气,连忙道:“方才太后的懿旨到了,如今正在大门口等着小姐接旨呢。” 众人都微微诧异了一下,这个时候来了太后懿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你嚷嚷什么呢?太后懿旨接了便是,又如何?”南宫鸿钧凝眉道,鬼斧神工的俊脸上透着几分肃杀之气,严肃地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怕。 王管家听了则是急得直冒汗,他一边接过青裳递的茶水喝下一边解释道:“将军,这懿旨接不得啊!老奴听说三日前八公主并新封的芸妃娘娘去洛王府做客,洛王世子不在家里回公主府之后便大哭了一场,后来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只是笑了一下便作罢,本以为不会惹什么事儿,可谁知道今日太后的懿旨却是指明了要给洛王世子先纳美人并侧妃的。” 大厅内一片安静,南宫墨雪只是挑了下眉半眯着眼喝茶,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太后想怎么样,如今的她保住了母亲和大哥,也将二叔一家毒蛇赶出了将军府,她所要做的便是将上一世的仇人一个个收拾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王管事如何知道太后懿旨的内容的?”夏侯懿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道,脸上的笑意不减然而眼底却已经染上了怒气,那个人敢违背洛王的意愿硬是将夏侯琳塞给出尘,如今连文家的那位也坐不住了? 今日传旨的公公并嬷嬷是从前来过几次的,这一来二去的都熟了,况且如今小姐已经是公主之尊了,王管事稍加打听便知道了。 “回洛王世子的话,传旨之人是太后宫里的赵嬷嬷,赵嬷嬷也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了,奴才见他们面色不郁便先打听了。”王管事如实道。 夏侯懿抿了下唇,而后看向身旁只顾着喝茶却一言不发的南宫墨雪,微微扬了下唇道:“王管事去回了她们,叫她们回太后宫里去吧。” 大厅里的众人都惊愕了一下,这人是要做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懿旨到了门外还能让人回去的! 见他们都不甚明了,夏侯懿便接着道:“清灵公主这几日身子不适还躺着呢,如何能出去接旨?他们若是有异议你只管说是本世子下的令,要给本世子塞女人须得经过洛王府掌家女人的同意才行,告诉他们找错人了!” 南宫墨雪听到他说的身子不适那几个字便将牙磨得咯咯直响,风吟笛笑得快背过气去伸手拽着她的手不让她发作夏侯懿,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太后虽然厉害可是她却没那个胆子去招惹洛王妃,洛王妃能让当年风流至极的洛王终生不纳妾,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是,老奴这便去回了他们。”王管事得了话转身便出去了,而这大厅之中却仍旧是一片死寂,一来是为了这文太后的懿旨,而来则是为了这三日南宫墨雪他们二人没出过房门一步的事。 夏侯懿见众人都将眼睛落在他和南宫墨雪身上,不由得正色道:“雪儿因为服了烈焰果,体内的真气一直不受控制,冬猎时她替出尘将身上的滞涩的经脉打通之后功力提升了不少,可是因着以前蛊毒的原因内力总是燥热不已,我给她渡了真气替她压制了体内的热气。” 众人这才一副明了的模样开始谈论别的事情,而南宫墨雪却是在想这夫人小妾的事情,令她不胜其烦! 将军府前院候着人来接旨的公公和嬷嬷听了王管家的话之后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洛王世子纨绔跋扈谁都知道,可是最近这半年许是因着他病了才让人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情,他们并未为难王管事而是直接带着人回宫了。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夜,自从半月前皇上认回了八公主之后一直到现在皇上都没有再踏足过后宫的任何一个宫,宫妃们都知道明面上皇上是在上书房批阅奏折晚了便歇在了上书房中,可实际上自然是出宫去了八公主府里找芸妃娘娘去了。 东宫之中自从墨家的双生花回去之后,太子妃文舒兰每日一大早便会起身亲自去太后宫中陪着太后诵经抄经书,美其名曰是替腹中的孩子祈福,实则是躲避墨家的两个姐妹花,墨小夫人和墨大夫人比起半年前更加的小心翼翼,平日里不出半点差错,哪怕是遇上了同是侧妃的冷沁芯和云婉清也是态度恭敬,太子的宠爱自然又落在了她们姐妹的身上。 太后宫中,等着传旨的宫人的文家三位贵人如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南宫家的那个丫头向来都是个牙尖嘴利的,文家想要稳住皇上暂时不对他们起疑心,自然是需要给皇上卖个好的。 这新进宫的八公主十分受宠并且似乎对俊美无双的洛王世子有意,可是七公主刚去了,皇上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将八公主再塞给洛王世子,所以他们以妾室之名先给洛王世子安插一些眼线,然后等南宫墨雪过了门之后便直接跟皇上提让八公主也嫁给洛王世子做平妻,八公主如今正好十四,想来也是愿意的。 “太后娘娘,孙媳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文舒兰皱着眉,依她对南宫墨雪的了解,这个女子定然不会就这么屈服于接受太后给洛王世子赐下的美人,若是她不同意反倒将这事情闹大的话,洛王世子想必也会反弹的。 文太后手中佛珠不停地转动着,然而脸上却是一片肃杀的笑意,她慢悠悠的道:“皇上之所以抬了她的身份不过是因着想将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如今夏侯琳死了她的公主身份本就受人质疑,又何来怕她一说?再者,洛王世子心里也该是知道她同懿王关系匪浅。” 原本心不在焉的文皇后听了自家姑母的话,立即明白了三分,笑道:“今日探子来报,说是最近她同洛王世子走的极近,甚至这一连着三日洛王世子都是宿在了将军府,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她的清白就毁了,而皇上再想遮掩这事儿恐怕也有些困难,到时候咱们只需座山观虎斗便是,毕竟她如今也算得上是京陵第一美人了,想要得到她的男人多的是!” 文舒兰心底一惊,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那样的一个女子她心底是喜欢的,她羡慕她能恣意妄为,羡慕她能策马当歌,也羡慕她能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守护着属于她的一切! “若是洛王世子护着她呢?” 文舒兰的心底仍旧不愿意去毁掉这样一个她喜欢的女子,毕竟她这一生都不敢为的事情南宫墨雪都做了,不仅做了而且还做得很漂亮,活的很精彩! “哼!只要证明她并非清白之身,你以为洛王世子还会要她吗?若是她不洁,即便是懿王想要认下也纵然不能娶了她回去,毕竟他们如今的身份可是兄妹!” 文太后阴冷的笑道,她手下的探子可不是吃闲饭的,他们查出来懿王曾经同南宫墨雪是有肌肤之亲的,这两人本就相爱若是说到现在都是清白的连她这个老太婆都不相信呢。 “母后说的极是!懿儿喜欢那个丫头咱们都知道,只要能证明她不洁,那么懿王同洛王府的关系必然破裂,而将军府同洛王府自然也是有了嫌隙,到时候再卖个好给将军府,将她随便嫁了想必将军府便会死心塌地的支持泰儿了。” 文舒兰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才明白了她们的用心,她们并非想给洛王世子塞妾室,她们是想毁掉洛王府并将军的联盟关系,而后把将军府和相府收为己用,而关键就在这一人身上。 “母后,皇祖母,若是这南宫墨雪是清白的呢?”她是文家的女儿,如今为了文家的利益连自己都可以牺牲了,还管的了别人吗?她不过是想要保证万无一失罢了! 文太后和文皇后对视一眼,低声朝身边的大宫女说了几句什么话,大宫女快步走出了殿中,一阵沉寂。 “禀太后娘娘,传旨的赵嬷嬷一众人回宫了!”负责通传的大宫女走了进来,大殿之外站着方才去传旨的赵嬷嬷和一干太监,然而个个神色不善,似是有些畏惧。 文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扬声道:“进来回话!” 赵嬷嬷并领头的太监快步躬身走了进来,赵嬷嬷将手上的懿旨恭敬的高举过头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恳请太后娘娘赎罪,老奴办事不利,清灵公主未能接旨!” 上首坐着的文家三个女人对视一眼,文太后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大胆清灵竟然敢抗旨吗?” 赵嬷嬷的头垂的更低了几分,迅速地道:“回禀太后娘娘,清灵公主这几日病了卧床不起呢,今日传旨之时洛王世子在将军府内,他说若是给他塞女人须得传旨给洛王府掌家的女人而并非清灵公主,如今清灵公主还未过门,管不得他的事情!” 文太后听了这话面上一喜,只要洛王世子对她心底有了芥蒂变可,然后再将风言风语散播出去,就算是她同懿王是清白的,也能将她说成了不清白去,届时便能顺利的让他们产生误会,继而分化。 “办事不利,自己下去领罚吧。”文太后面色未变,淡淡地朝门口的大宫女挥了下手,她自然之道这旨是传不出去的,只不过如今他们必须受罚。 话音刚落,立即边有宫人上来堵了他们的嘴脱了出去,太后宫里只要是领罚之人必定一律都是抄写经书,倒也没人觉得如何,只不过这一两年的跪在祠堂里抄经书定然是要将人逼疯的,赵嬷嬷瞪了一眼站在文太后身后的林嬷嬷,两眼怨毒不已却后悔都来不及了,她就不应该去揽这差事! 将军府内南宫墨雪一行人晚膳还没用完,这京陵城内的茶楼酒肆中便已经开始盛行清灵公主同懿王有染的谈资了,说书先生的一张红口白牙硬生生将这事儿说的跟他亲眼所见一般,满京陵的人如今都知道了洛王世子被清灵公主带了绿帽子,更有甚者一些悲愤交加的女子还想冲到将军府来为洛王世子讨公道呢! 出门采买东西的将军府下人连忙将此时禀报给了正在进行热闹家宴的一行人,一口茶还没喝下去的南宫墨雪便生生被这恶俗的段子呛得咳嗽不已了。 “世子怎么看这事?”南宫鸿钧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毕竟这里坐着的人可都知道这正主就在这儿坐着,不管是不是戴绿帽子,总归是他自己干的,跟别人没有办两银子的关系! 风吟笛咬着筷子沉默了,雪儿比自己可是惨多了,毕竟她不必担心有谁敢给凤栾塞女人,可这一天之中雪儿经历了宫里给自己的未婚夫赐美人传旨到了她面前,此计不成又企图毁了她的名节来说事儿,若是懿王真的同洛王世子是两个人的话,她还真就被毁了! 夏侯懿面色已经是寒凉一片,很好!这文家的单子越发的大了去了,如今明目张胆的敢对洛王府动手不过是想让懿王对他们死心塌地,再从中收买将军府拉拢相府而已,这京陵的天儿果然是要变了! “今儿个这么热闹,怎么都不叫本王来呢?小师妹回门子怎么说我也算是本家人吧。” 门外一身黑袍的洛出尘踏着寒风走进了饭厅之中,略带着戏谑的声音让饭厅里更加安静了几分,苍无涯和圣手医仙对视了一眼选择沉默,这俩兄弟的脾性他们可是了解的很,如今文家胆敢动了雪丫头,他们便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夏侯懿转头朝身后的青裳道:“加个椅子。” 青裳立即在夏侯懿身旁加了个椅子,又放好了一应餐具,洛出尘慢悠悠的飘了过来坐下,银制的面具闪着幽光,有几分慑人。 “你也好意思说是本家人?不知前几日跟着凤栾过来抢亲的是谁呢,对吧大哥?”南宫墨雪如今正在气头上,于是便顶了这么一句,众人选择不吭声以免被殃及池鱼。 洛出尘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怒反倒是笑得越发的开心了,他端起梅花酿抿了一口幽幽的放下道:“为何被戴绿帽子的总是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噗——”这一回喷酒的人是南宫墨璃,他摇了摇头接过洛画烟手中的帕子给自己擦着衣襟,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乐了起来。 “可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还挺得意的呢?”夏侯懿偏头睨着身旁的洛出尘,众人瞧着这两兄弟斗嘴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也难怪雪儿脾气会不好,任谁遇上这妖孽的两兄弟脾气都好不了去! 南宫墨雪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想这如今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先是以自己未及笄的理由给洛王世子塞女人,不成功便直接散播谣言想毁了自己的名节,若非懿和洛美人是这等关系,还真叫他们得逞了呢! 不仅文家能成功的毁了自己和洛王世子的婚,并且还能将自己毁的一干二净,毕竟名节于女子而言重于性命,她也明白为何懿对自己百般磋磨也没有越过最后的底线,原来他一只顾及着自己。 洛出尘抿着唇,身上的黑袍让他看起来似乎更属于黑夜,没有以前的浪荡不羁和纨绔肆意,反倒是多了几分肃杀和凌冽,任是谁也看不出来他并非真正的懿王! “如今这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找出散播谣言之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况且那个人他本就无心让雪丫头做公主,这事儿还当真是有些棘手。”众人没想到洛出尘说出来的话考虑的竟然是雪儿的名节而非那幕后之人,虽是惊讶却也不好说话,毕竟洛出尘对她的心思众人皆知。 夏侯懿也蹙着眉点头道:“幕后之人自然是文家那几个女人,只不过依着那个人的性子必然不会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想必不出明日他便会传召雪儿入宫了。” 他们二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其他人也都低声的说着别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别人不好插手,只要他们想到了解决的法子便好,文家的计策定然是不能得逞的,只要不叫雪儿受了委屈便是。 “他们若是敢因为这子虚乌有的事情将雪要吐传进宫里,我便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太子不是想要个儿子吗?”洛出尘冷冷的弯了下唇角,虽说他心底是希望自己和雪丫头有些什么的,可是他却不能容许别人这么污了她的名节,女子的名节大于天,不能因为这个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低声道:“他本就没有儿子,如今他每日好吃好喝供着的那一个不是他的种。” 洛出尘微微诧异了一下,冲着夏侯懿挑了下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藏起来的那个墨小夫人的孩子实际上是?” “嗯,梁青莲怎么找得到这么厉害的女子呢?我不过是送了个人情给她罢了,总归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夏侯懿点了下头,墨夫人的女儿早就换掉了。 南宫墨雪也不禁惊讶了几分,他们猜到了太子想要用墨大夫人的孩子换掉太子妃的女儿,却没想到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太子的种! “明日准备好上金銮殿吧,这件事即便是他文家想息事宁人,我也不会同他们善罢甘休的,有胆子算计懿王府和洛王府就要有那个胆子去接受后果。” 夏侯懿弯着唇角给南宫墨雪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洛出尘脸上的神色则是更加冰冷了几分,既然他们想玩儿,便不必等到开春了,现在就开始教他们不得安生! 南宫鸿钧一脸的薄怒,女儿是他的宝,如今被人污蔑了自然是要还回来的,好一个文家!当真是好算计! “孩儿明日在家陪着母亲,母亲不必担心,这事儿有懿王和世子在,没人能欺负得了雪儿的。”南宫墨璃低声安慰着自家母亲,云紫萱则是安静地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璃儿陪着母亲母亲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明日家中还有凤栾和笛子,还有雪儿的师傅和师娘在,璃儿还是跟着你爹爹他们一并进宫去,南宫家的人不能叫人白白欺负了去!”云紫萱的眼神坚定有力,她知道只要他们都想皇上施压,皇上必然不敢对雪儿如何,文家自然也动不得她。 南宫墨璃犹豫了一下,看向凤栾道:“明日将军府便拜托你照顾着了,有你们在我也能放心地去。” 凤栾和风吟笛冲他点头应下,“干娘自然是我们来照顾,大哥无需担忧。” 凤岚不大高兴的道:“你们都没将我当成自己人吗?有我在这儿谁都不能动的了干娘!”众人听了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凤岚明明只比凤栾小了一岁,可是他却像个孩子一般,先前在景家的时候还显得老练异常,如今看来却是个十足的孩子。 一顿家宴虽然是气氛怪异,不过众人并不惧怕明日的事情倒也算是热闹不已,南宫墨雪满腹心事的带着疑惑回了墨雪阁,夏侯懿跟洛出尘则是直接离开了将军府定然似乎有事去办。 南宫墨雪独自焚香沐浴完之后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同夏侯淳的婚事差不多已经定下了,而太子妃春天的时候确实也生了个皇子,接着便是文家串通北齐谋反。 秦王识破了文家的诡计领兵一举将文家镇压下来,而他手上的兵确实当时爹爹手上的,爹爹本该因此封侯的,可是夏侯淳却说自己嫁与他做正妃不能因此而荫蔽家人,于是将此事给压了下去,还得到了皇上的赞赏,自己当时也为他着想认为他是对的,而后便是西北的游牧部落开战,懿王被派去镇守边关直接失踪,六月寿昌伯死后,冷沁柔母女便住进了将军府中,而夏侯淳当上了太子。 这一世许多人都不一样了,比方说若是西北开战的话,最可能被派去镇守之人并非懿王而是大哥!再者自己也决计不会嫁给夏侯淳,而冷沁柔母女在寿昌伯死后更加的不可能住进将军府,唯一不同的是二叔一家人还在天牢内,而南宫霖仍旧在翰林院做他的编修! 想到这儿她的心底便隐隐地有些不安,二叔一家都是蠢货但除了这个南宫霖,他心思深沉并且极为能忍耐,她担心日后这个人会成为将军府的威胁,毕竟他之前替忠勇侯府给母亲下毒之事已经被查出来了,可是忠勇侯却是夏侯淳的人,这一点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睡下了吗?” 门外响起了青裳的声音,南宫墨雪翻了个身低声道:“什么事进来说吧,我没睡呢。” 青裳推门进来,颇为扭捏的低声道:“是夫人叫紫玉姐姐过让我问的,夫人想知道小姐同洛王世子究竟到底有没有……” “没有!”南宫墨雪扶额,这一回夏侯懿这厮当真是叫她跳进清江也洗不清了!她一脸无语的道:“你且让紫玉姐姐去回了母亲,如实说便可,叫她别担心。” 青裳见自家小姐面上带着带着霜色也不敢再问,逃一般的出了门,青衣从门口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您别恼夫人,夫人她只是担心你。” 南宫墨雪点头道:“我没有恼娘亲,毕竟那个做母亲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好,我实在恼那个色狼!” 青衣吐了下舌头道:“这几日府中上下大家确实都在猜测洛王世子在小姐房中做什么,不过倒是无人敢乱说话,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样的话不能乱说,因此这事儿定然不会是将军府传出去的。” “嗯,这点常识你家小姐我还是有的,将军府的下人如今都是些老实人,没人敢造这样的谣,你先下去吧,早些睡,这儿不必伺候。” 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道,看样子这文家是笃定了自己的清白已毁,或者说他们定然会教自己毁了清白,既如此那么自己又何须跟他们客气呢? 京陵最集中的花柳巷中,处处张灯结彩透着喜气,因着朝中的官员都沐休回家了,这烟花之地自然是更加热闹了几分。 一个安静的院子中坐着一身黑袍的男子和一个紫袍的男子,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极为相似却又风格迥异,二人的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却笑意不及眼底的女子,郝然同宫里的莲皇贵妃有这三分的相似。 “你想好了吗?选择做这个任务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身死皇宫,我不一定能将你活着带出来。”洛出尘冰冷的声音透着几分凉薄,当初他就她就是为了如今能用上,而她自己却更加的想用命去换了梁家的前程,这叫他有几分担心,毕竟最毒妇人心! 女子一身得体的宫装,仪态万分地道:“属下的命是主子的,主子让属下何时动手便何时动手,只要最后能毁了梁青莲和梁家,属下陪上自己的命也无妨!” 033 进宫对质 夏侯懿闻言一挑眉道:“我们不要你的命,但愿你不会冲动之下坏了事,毕竟皇上最宠幸的莲皇贵妃还有个相好的夏侯徽,这个想必你也知道。” 洛出尘抿着唇不说话,他们都知道梁青莲当初让夏侯徽强暴了自己妹妹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她替自己定了这祸乱宫闱的罪,却算错了这女子命硬如今不仅没死还活着回到了宫中寻她复仇去了。 “主子的话便是我行动的准则,一个人若是什么都没有了,便不会担心和害怕,我唯一想的便是早些结束了他们的狗命,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女子弯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梁青莲最擅长的并非心狠手辣,而是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夏侯懿和洛出尘对视一眼,洛出尘缓缓地将一个墨玉瓶放在桌上,上面有片鲜红的玛瑙莲花标志,看起来诱惑非常。 “这个东西想必这些日子你见得多了,今夜会安排你进宫,你给她服下这个之后将你们的身份互换,注意那个夏侯徽,他并不是个傻子,至少比他那胞姐夏侯琳聪明的多了,你若是拒绝他并非难事,他不敢得罪你的。” 女子恭敬地将桌上的玉瓶收好,转身跟着鬼影离开了,她想了半年、盼了半年,每一日都在痛苦和悔恨中渡过,如今她终于可以回去报仇了,梁家和梁青莲都会亲手毁在她的手里! 他们走后,夏侯懿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洛出尘:“出尘,对不起!” 洛出尘先是一惊,而后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哑声道:“你我还用说对不起吗?” 夏侯懿皱了下眉解释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开心,也知道你对丫头的心意,可是我……” “你很无聊!”洛出尘出声打断他,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却透着他的骄傲,“若非她心底喜欢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会傻到将她让给你?若非丫头对我毫无想法,你以为我能委屈自己吗?夏侯懿你真是蠢得可以!” 夏侯懿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一般高的洛出尘,从小他们便心灵相通,两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意,他霸占着母妃的宠爱和温暖,出尘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能靠近,自己身上的毒也被过到了出尘的身上,如今他爱的女子又要成为自己的妻…… “我、我……” 洛出尘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绣着四爪龙纹的靴子朝前迈了一步,凝视着夏侯懿的眼睛,丝毫没有退让,一字一句直击夏侯懿的心底。 “母妃对我虽然冷淡可是我看得到她心底的怜惜和宠爱,当年的毒是我非要逼着师傅过得,并非是母妃决定的,与其两个人都受折磨还不如让我自己来承担,你究竟是要自责到什么时候?若是真的因为这些事情而痛苦的话,不若我们换回去,我娶雪儿让你痛苦一生?” 夏侯懿的心突然揪痛起来,想到丫头会离开自己他便不能活,无论这个人是谁,或者说无论她去哪儿! 半晌他才哑声道:“我、不能!”夏侯懿眸光黯淡了下来,心底的自责却没有减轻半分。 一脸冷然的洛出尘却突然笑了起来,“若是你说的是能,即便你心底会痛我也会将她抢走,因为你心底并不是最珍惜她的那个人,可是你说的是不能,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这样的话再也不要提起,因为我也会心疼。” 两人默默地走出安静地小院,院落中的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夏日的小河已然冻成了坚冰,然而他们的距离却不曾疏远,血脉至亲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释。 “早些回去吧,明日我们一起收拾文家的老妖婆,暗卫已经找到了当年未央宫内活着的宫人和当天禁军的老兵,如今只需要物证了,毕竟以母妃的功夫想逃出来并非难事,可是她将你推出去之后却晕倒了,这事儿并非巧合。” 洛出尘看着夏侯懿的脸一寸寸的苍白下去,他知道这些年来懿一直被此事折磨,在懿的心底一直都认为是他的错母妃才会遇险,殊不知那个时候他不走,也许他们都活不了了。 “我也这么认为,那个地方根本就拦不住母妃,除非有别的原因。”夏侯懿咬着唇说道,他并非傻子当然知道这件事是被人设计,只不过他人仍旧自责,自责自己的任性和当天对母妃生气。 两人前后上了不同的马车,马车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京陵城的夜色之中,这会儿连皇贵妃的宫里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刚刚睡下的莲皇贵妃门口依旧站着她的心腹大宫女,除了这个人之外,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大殿之内安静无比,这些日子夏侯徽都没有过来,许是因为荣国公主的死让她触动极大吧,大宫女想着便也瞌睡了过去,不曾听见和暗中的响动。 角落的阴影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影子飘进了金莲宫中,从后窗之中打开窗户悄无声息的越了进去,一步步的朝着榻上熟睡的女子走过去,梁青莲我回来了! 手上的利刃轻易地放在了床榻上如今这个尊贵无比的女子颈间,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之后,黑衣女子一巴掌朝她重重的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和剧烈的疼痛让睡梦中的莲皇贵妃一下子醒了过来,继而惊恐的盯着身旁的黑衣人张口便大叫起来。 床前站着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脸上凝起一个笑意,继而轻声道:“我亲爱的姐姐,别叫了,就算是你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听得见的。” 床上的莲皇贵妃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惊恐的眼睛睁大身子不断朝着床榻里面缩过去,让面前的黑衣女子笑出了声。 “你以为你是在做梦吗?”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捉住哭的梨花带雨的梁青莲,顺手拉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床上的梁青莲难以置信地等着女子的脸,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呜呜——呜呜——”她痛苦的张着嘴却叫不出半点声音,而黑衣女子并未打算放过她,从怀中掏出来那瓶药,直接倒在了梁青莲的脸上。 滋滋的灼烧声音在她脸上响起,绝美的小脸突然变成一片泛白,继而整个脸皮都开始脱离血肉,活生生的从梁青莲的脸上剥离下来,疼痛却叫喊不出声来的女子浑身痉挛起来,双手不住的掐住自己嫩白的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直至腿上血肉模糊也不能遏制脸上的痛苦。 “我的好姐姐,这等滋味如何?既然当初姐姐让爹爹放了我进宫来是为了叫我做这人上人,日后就有妹妹替姐姐来伺候你心爱的男人吧。” 黑衣女子轻轻地转身从衣橱中取出来一件新的衣裳换上,一身黑衣仍在地上三上一些白色的粉末便转眼间化作了青烟。 榻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也被她抓的破烂不堪,而一整张面皮却是完整地剥落了下来,女子一身魅惑的朝榻上血肉模糊的一团走了过去,轻轻的极为小心的将那张薄如蝉翼的面皮用精致的小刀取了下来,而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亲爱的姐姐,既然你都已经成了丑八怪,应当不介意会变成哑巴吧?”女子温柔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她甚至后悔了当初将这个不起眼且懦弱的妹妹带进宫来了,可是她再悔恨也没用了。 “对了,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妹妹会替你好生照看的,姐姐放心吧,我会让你活的很长,长的看见他们怎么死的。” 女子阴冷的声音再次缠绕上了榻上血肉模糊的那一团,而榻上的人如今已经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几乎不能被人听到。不断痉挛抽搐的梁青莲听到她说到孩子的时候便如同发疯一般朝她扑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她咬了过来。 女子朝后退了一步,轻巧的避开让她砸落在地上,嘲讽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喜欢媚药吗?我每日都会给你下媚药的,让你好生尝尝这样的滋味!” 犹记得当初她不肯委身与夏侯徽的时候她对自己无数次的下过媚药,而如今她总算是能报仇了,她会让她生不如死每一日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被她玩弄,看着她的孩子被她折磨,她要她生不如死! 女子见委顿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不住的颤抖,似是对自己极为恐惧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她伸手将榻上沾血的东西拿下来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再将血肉模糊的梁青莲一裹,打开暗室的机关将梁青莲扔了下去,当初她便是日日被囚禁在这里面被夏侯徽亵玩,等夏侯徽走后她又折磨毒打自己,而如今梁青莲终究是遭到报应了! 三更天,更声刚过,新的一波禁军便开始换防,一众换下来的侍卫也朝着皇宫侧门走去,打着哈欠准备回家睡觉了。 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默默地走在众人身后,有老兵开着玩笑说要带他去花柳巷找青青姑娘,也被他腼腆的拒绝了。 年轻的少年独自走出皇宫,绕到自己平日回家的路上,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巷子里,见身后的尾巴被甩掉,少年伸手拍了一下站在暗处的打着哈欠的女子。 “走了!” 刚睡着的玉嫣然手上一个翻转便将她手中的短剑搭上了男子的脖颈,颈间传来的凉意让他瞳孔一缩立即出声道:“是我!” 玉嫣然被他这一生颇为无奈的叹气弄得也是一惊,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怒道:“你就不能总是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出现?哪天把你杀了我都不知道!” 鬼影揉了揉眉心哄道:“嫣然,我错了,回去洗干净脸让你检查行吗?别站在这儿了,风大。”说着便伸手揽上了女子的腰肢,自己的身体也朝她倾身过去,两人之间的间隙一下子便没了。 玉嫣然恼怒的推了他的一下,然而又不敢下重手怕自己真的伤了他,于是便倚在他面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道:“总是易容不会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吗?黛影都只是带个面具而已,不像你……” “不会的,嫣然不必担心,我们回吧,我这会儿真的是很困了,明日还有那么多事。”鬼影叹了口气握着玉嫣然的手朝懿王府回去,真想跟她成亲啊,可惜如今这局势…… 懿王府内洛出尘并没有睡去,他刚刚将手上的密函处理完,终于扔下这些东西朝卧房走去,脚步刚走出院门便瞧见房顶上携手而来的两个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脚尖一点落到了两人面前。 “早啊!” 洛出尘眯着眼嘴角微弯看着鬼影和玉嫣然,两人则是立即退开几步,恭敬地行礼,“见过影主!” “嗯,这么早嫣然你过来是有事要禀报吗?”洛出尘轻轻瞥了一眼玉嫣然,惊得对方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 “回影主的话,无事要禀,属下属下……”玉嫣然的舌头一下子打结了,她咬着唇一言不发,这下倒霉了! 鬼影见洛出尘眼眸微眯,想起来擅离职守的惩罚十分严厉,一下子便心慌了跪在玉嫣然的面前道:“影主罚我吧,是我将嫣然骗过来的,我、我……” 洛出尘突然笑出声来,却仍旧是慢悠悠的道:“你如何?你将嫣然骗出来是要干嘛,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一个姑娘家的跟着你,嗯?” 鬼影一愣,而后识趣的道:“我喜欢嫣然将她骗出来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影主不要罚她罚我吧。” 玉嫣然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怔,他们平日各自偶读各自的事情,有时候连续这好多天也见不着面,于是便半夜偶尔见一面,可是…… “影主,是我擅离职守没有守在主子身边,罚我吧,鬼影不过是刚去完成了任务,您别怪他。”玉嫣然瞪了鬼影一眼,她是女子,影主也舍不得罚,若是换做是他的话,免不了吃一番苦头了。 洛出尘负手立着,淡淡地看着这两人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末了瞥了两人一眼道:“两个人既然是私下约会那便都要罚,你们说说怎么罚好呢?” 他转身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玄黑的背影,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鬼影今年已经十七了,嫣然也十四了是该让他们成亲了,这般实在是不厚道,见个面都要执行任务的时候…… 鬼影和玉嫣然对视了一眼,看样子影主是要一起罚了,于是齐声道:“影主怎么罚我们都一起承担,绝无怨言!” “嗯……”洛出尘的眸子在两眼脸上巡着,突然道:“怎么罚呢?”他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发出轻微的声响,鬼影却伸手握住了玉嫣然的手低声道:“别怕。” 玉嫣然咬了下唇点头道:“嗯,不怕。” “不如这样,罚你们后日成亲吧,既然两人都已经这般难舍难分了怎的不成亲呢?”洛出尘突然笑了起来,似是安抚地冲着张大了嘴的两人道:“懿那边我会去说,你们两后日成亲,以后嫣然便回来跟着我,黛影和青影去跟着懿便是了。” 鬼影欣喜若狂的道:“多谢影主成全!” 玉嫣然愣了一下,抿着唇也笑出了声,他们一直拖着没成亲就是因为他们分别是影主和主子的影卫的首领,若是他们两成亲了必然会给主子带来麻烦,于是便也一直拖着…… “赶紧回去睡吧,明日免不得你们办事呢,后期起一直到元宵节你们都能放假了。” 洛出尘低笑出声,转身飘回了主院的卧房中,浓烈的曼陀罗覆盖住了原本的紫罗兰香味,他脸色煞白的将怀中的药瓶取出来,倒了几粒暗红的药丸服下,捂着心口半晌躺在了床上。 雪丫头,我本不想放弃你的,即便懿这么爱你为你付出了这和么多,可是我怕终有一日我会不能照顾你,所以从那一日在相国寺见到你开始,我便知道自己只能放手,能见到你幸福已经足够了,懿也会幸福的。 夜空中一轮残月高悬,如今快要辰时了南宫墨雪仍旧是没有睡着,她半躺着盯着窗外如勾的残月,细细地将重生这半年的事情想了一遍,对未来的不确定忧心忡忡,毕竟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即便她极力的挽回了母亲的性命,也让大哥找到了好的归宿,可是她仍旧害怕,怕懿真的会被派到西北去守边关,若是真的打仗的话,懿定然不会让洛美人自己去的,她才惊觉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可怕,她为了救母亲费尽周折甚至还让懿受了半年的折磨,挽回了大哥的婚事如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作用…… 头痛欲裂! 纠缠了她一夜的回忆让她几乎痛苦不堪,一整夜没能合眼的南宫墨雪被青裳轻声呼唤叫醒,她这才发现新月已经落下,东边隐约透出一些亮光来。 “小姐,您醒了吗?” 青裳的声音传进来,听起来隐约有些模糊,南宫墨雪低低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平躺着活动下僵直的身体。 外间的人推门而入,两个熟悉的脚步声进来,南宫墨雪则是起身斜倚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她一夜未睡,这幅样子任是谁见了都要承认她这几日病了的,倒也是一桩好事。 “小姐,您的安神茶。”青裳将这半年来南宫墨雪每日早上都要喝的茶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梓鸢则是替她准备好洗漱的热水,两人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她吩咐。 南宫墨雪去了茶慢慢地喝下,今日这安神茶倒是没有太大作用了,不过她觉得有些困倦,“将我那身新做的宝蓝色吉祥如意团花的宫装取过来吧,现放着,我用完早膳再换,说不定用不上呢!” 青裳应了之后转身去准备衣裳,而青衣则是扶着南宫墨雪去洗漱和盘发,毕竟自家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约莫辰时三刻,刚刚用过早膳的南宫墨雪倚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门外已经响起了王总管的声音,青衣恭敬地进门来禀报,“小姐,宫里果然来人了,传小姐进宫。” 南宫墨雪冷笑一声,抬首道:“来者何人?” “回小姐的话,是福大总管。”青衣敛目站在一旁静候南宫墨雪发话,墨雪阁中安静地像是只听得见呼呼作响的风声。 “更衣,走吧。”似是有些无力又透着几分苍白,南宫墨雪在先就画好的小脸上又扑了一层薄粉,看起来更加的脆弱不堪,既然病了那就病的彻底一些吧。 昨夜便接了圣旨的福泉正坐在将军府前院的大厅里闲适地喝茶,实则他表面镇定心里却已经坐如针毡了,京陵城里谁不知道南宫墨雪是威武大将军的宝贝女儿,他那庶女南宫芸出嫁半年多后香消玉殒他也只是吩咐好生下葬,没什么异议,可这嫡女南宫墨雪却极为不同,真不知道皇上如今召她进宫究竟是要如何! “不知福大总管这一大清早的便辛苦过来传旨,南宫鸿钧有失远迎请福大总管赎罪。” 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前院的门外,一身常袍的南宫鸿钧似笑非笑的看着闲适喝茶的福泉,常年来征战杀伐的日子让他的面目看起来不怒自威,带着成熟的稳重和压迫的气势。 福全抬着茶杯的手一抖,立即放下了茶杯,恭敬地道:“洒家见过南宫将军,将军的话倒是客气了,洒家不过四替皇上分忧罢了。” 南宫鸿钧一步步朝上首坐着的福泉走了过去,脸上的阴鹜不减反增,剑眉微拧着道:“听管事的说公公是传旨给小女的,不知道所为何事?” 越来越冷的气场让福全觉得喘不过气来,毕竟他虽然浸淫权势数十年,却也从未见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面对着这样一个纵横捭阖的将军,心底里还是惧怕的,况且南宫将军脾气不好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这个……”福全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要如何说,他总不能说因为皇上怀疑清灵公主和懿王有染,想要宣她进宫验明正身吧。 南宫鸿钧微微挑眉,在上首坐下,一旁的宁安立即递上了一杯新茶,他不动声色地品着,却让福全冷汗都下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正一品的威武大将军,他的嫡长子虽然只是个三品的刑部侍郎,可谁都知道南宫墨璃不过是因为年纪尚轻才没有被封将军,但只要有战事他的封赏自然是少不得的!况且这南宫墨雪的外家还是丞相府,嫁的又是洛王府…… “怎么,福公公不方便说吗?若是如此,本将如何替丫头接旨呢?清灵她这几日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所以这旨意也只能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接了,福公公传的不是口谕吗?”南宫鸿钧眯着眼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福全,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半晌,福全深吸了几口气道:“大将军说的极是,洒家这就传旨。” 南宫鸿钧肃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瞪着他传旨,脸上却带着一丝嘲讽,夏侯云天当真是越来越蠢了,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便想降罪于自己的女儿以缓和文家的关系?就好像他私自答应了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一般,即便是再衷心的臣子也受不得这等耻辱,终有一天他会失却了这些年以来真心护卫他的人。 “念吧!” 福全抿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气道:“近日听闻坊间传闻清灵公主与洛王世子只婚前同懿王牵扯不清,二人若有难言之隐可向朕明说,故传清灵公主即刻进宫配合彻查此事以证贞洁,与洛王世子下月中旬大婚之事才能定夺。” 南宫鸿钧睨着福全道:“皇上这旨意是说要传清灵进宫吗?”他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福全,他要的并非阻止雪儿进宫,他要的是让夏侯云天知道他这么做只会让他寒了心。 福全低眉顺眼的道:“皇上的意思是请清灵公主进宫配合彻查此事,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自然也会在场。”说着他抬眼瞥了一眼南宫鸿钧,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便不敢再多言。 “可是小女病了!”南宫鸿钧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福全,一字一句的道:“皇上一定要查吗?就算是小女卧床不起,也要因为谣言而败坏我南宫鸿钧嫡女的名声?” 福全心下一惊,南宫大将军心底果然宝贝这个女儿啊,皇上这次真的是摸了老虎屁股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尽量不去看南宫鸿钧的脸色道:“请将军别为难洒家,洒家不过是负责传旨罢了,有什么冤情将军可一同进宫同皇上说!” 南宫鸿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仅要进宫还要将此事闹大,南宫家虽然势弱,却断然没有让人欺负的道理,既然他夏侯云天不仁那么就别怪他南宫鸿钧不义了。 “宁安,去墨雪阁请小姐,让小姐多穿些衣裳,受了风寒就别走道儿了,叫人用马车接出来。” 福全一听这话便知道南宫鸿钧生气了,威武大将军生气的次数不多,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人遗忘了,当年他封了将军娶云相的嫡女过门的时候,京陵不少王孙贵族仗着他们家族身份想硬给这位塞女人,却统统被他赶出了门,因此还有人找上门过,都被他给打了出去,不仅打出门去,还将人扔在了花柳巷中,说他南宫鸿钧此生绝不二娶,一时间也曾轰动京陵。 “是,属下这便去。”宁安恭敬地朝后院走去,“正”巧遇上了出来的宁平,于是兄弟两一同折返回去,不一会儿南宫墨雪还没出来,这南宫墨璃已经出来了。 福全见来人是洛王府的准女婿南宫墨璃,脸色更差了一些,这差事宫里除了他福全恐怕没人敢来做了吧,这一回皇上当真是算错了,南宫鸿钧对自己的嫡女疼爱有加,丝毫不逊色对他的嫡子。 巳时三刻,今天的正主南宫墨雪终于坐着马车从墨雪阁中出来了,不过她这会儿正困着,根本没打算理会传旨的福全,皇上就因为房间的谣传要问罪于她了,这可笑的理由让她懒得去应付那些人,总归这件事情是已经被人闹大了,不如索性便再热闹些吧,否则也对不起那些个等着看戏的人! 福全浑身冷透了的朝南宫墨雪的马车走去,却被一旁的青裳挡了下来,看着来人似笑非笑。 “难道福大总管还担心马车中的人不是我家小姐吗?还是说公公能随意的查看正一品公主的马车呢!我家小姐虽然并非皇上所处,不过在怎么说她是还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公公这么做打得可是将军府的脸面!” 福全一个激灵缩回手去陪笑道:“洒家不过是关心公主病了想看一眼罢了,若是不方便那就启程吧。”言罢他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只要他将人带进宫里便可,而接下去要怎么闹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上了南宫墨雪的马车,马车中抱着暖炉眯着眼的南宫墨雪冲着自家爹爹竖起了大拇指,惹得南宫墨璃一阵笑,然而三人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十分叫人气愤,他们以为凭着皇上对南宫家的重视,不会做这种叫他们伤心的事情,可事实上夏侯云天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自私并且蠢! “一会儿你睡着便是,他夏侯云天想动我的女儿先得过了我这关再说,丫头你是一夜没睡吧。”南宫鸿钧伸手摸了摸南宫墨雪的脑袋,透着嫉妒的宠溺。 南宫墨雪则是揉了揉眼睛点了下头,她是一夜没睡却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她不过是当个笑话而已,夏侯云天那等凉薄之人众叛亲离是早晚的事情。 “爹爹别担心女儿,昨夜是想别的事情没睡好,一会儿我只管睡觉了,起码得让他们将戏演足了我才能醒过来,否则便白费心思了,岂不便宜了文家的人?”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点头,两人的神色却是极为严肃的,雪儿是南宫家的宝,平日里连爹爹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如今更加的不可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否则日后南宫家都抬不起头来。 “雪儿放心睡吧,懿王和洛王世子都进宫了,今日断然不会叫文家人得逞,爹爹和我都会护着你的。” 南宫墨璃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脸,两张七分相似的脸闪烁着相同的鬼畜光芒,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子同南宫鸿钧不大相同,比起自家爹爹光明磊落的性格来,南宫墨璃更加攻于心计,而南宫墨雪则是更加深思熟虑。 直到午时,到将军府传旨的福全大总管才将要传召的人南宫墨雪带进了金銮殿,然而众人没想到的却是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双双跟进宫来,不仅如此,南宫家的嫡女还是被放在软榻上抬上殿的,上面的人分明是闭着眼睛,连起身行礼都不曾有。 “微臣南宫鸿钧、南宫墨璃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不顾众人的惊讶神色和夏侯云天一脸的怒气,恭敬地行了礼之后站到了一旁,而软榻上的南宫墨雪则是睡着了! 夏侯云天一脸薄怒的看向南宫家的这父子二人,大声道:“朕宣召的是清灵公主,威武大将军父子来做甚?” 大殿之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文太后则是观察着洛王世子和懿王两人的反应,发现他们二人神色如常却是十分不悦,这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被夏侯云天这么一吼,南宫鸿钧上前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卧病在床已经三日了,风寒日渐严重,不想皇上会在此时昭她进宫,微臣和犬子当心她的安危,自然是陪同进宫来了,请皇上息怒。” 夏侯云天被他这一席话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然而面色却是更加的不善了,一旁的文皇后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新茶赔笑道:“皇上您喝口茶吧,臣妾来说。” 南宫墨璃盯着地上放着的软榻,这会儿金銮殿内甚是空旷,四周的炭火也不足,他担心雪儿就这么睡着恐怕会着凉,正想着便见到洛王世子大步朝一旁放着的软榻走了过去,伸手取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而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又回了座位。 他的这一举动叫大殿之上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如今谣言满天飞了,洛王世子对她还是这般的好,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文太后也和文舒兰对视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将视线挪开,却皱起了眉头。 得了台阶下的夏侯云天自然是将这得罪人的事情给推了出去,他只需要遂了众人的意便可,根本无需与他们置气,“皇后说吧,朕快被气死了!” 文皇后得了夏侯云天的应允面上一喜,正色道:“自昨日起坊间便有传言,说清灵公主乃是不洁之身,在于洛王世子订婚之前已经私相授受,有过肌肤之亲,可有此事?” 众人将视线放在睡着了的南宫墨雪身上,洛王世子面色恬淡全然看不出喜怒,让众人觉得有几分窒息,按理说这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应该是勃然大怒的,就算是他估计洛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如今这么宝贝的抱着她却是不该了,除非…… “皇后娘娘是想让谁来回答?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这是坊间传言,传言又有几分可信?”夏侯懿微微扬了下唇角,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瞥了一眼皇后,既然要演戏就要看他们将戏份做足才行,否则不是枉费了这丫头昨夜一夜没睡的功劳? 文皇后见洛王世子不仅不怒还冲她笑了,心底一晃神而后立即正色道:“此时事关清灵声誉,自然是将她叫醒让她自己来答。” 抱着南宫墨雪的夏侯懿淡淡地瞥了一眼文皇后道:“皇后娘娘没见她病的都睁不开眼了吗?还是说只要不是亲生的,怎么对待也不打紧呢?” 他这一句话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然而人人都回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懿王,他脸上的银制半月面具闪着银光,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冷凝的神色叫人不寒而栗。 “洛王世子说得对,清灵这几日受了寒昨日家宴上她都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回房睡下了,这会儿皇后娘娘这般说岂不是要寒了南宫大将军的心么?”洛出尘的声音没有起伏,然而冰冷的声音却让人心底都纠结了起来,他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又有人进来了。 通传的太监高声道:“德妃娘娘到——” 夏侯云天颇为诧异,连文皇后也是十分不解的看向大殿门外走进来的德妃,她从不参与大小的宴会,这么多年恪守本分兢兢业业替皇上打理着后宫的沉默女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养女竟然出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德妃仪态端庄,面色温和柔软,看起来气度比文皇后更甚三分,气势却不似文皇后那般盛气凌人。 “德妃怎的过来了,天寒了你不是腿会作痛吗?有什么事让人通传一声便是了。” 夏侯云天温软的语气和他柔和的额态度叫大殿之内的女子们都嫉妒不已,德妃就是因为当年失了自己的孩子,却因此长宠不衰,不仅得了后印协力六宫这么多年,如今甚至还得了个养女,地位尊崇无比! “皇上请恕臣妾之言,洛王世子说得好,不是自己亲生的自然是不会心疼的,清灵如今是臣妾的女儿,臣妾断不能叫人欺负了去的,还请皇上见谅。” 德妃微微笑道,仿佛她过来不过是要看着如何处理这件事,却也表明了她护着南宫墨雪的心思,夏侯云天微微凝眉,他也只明白德妃的心思,毕竟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他的错才会没了的。 “既然德妃执意如此,那便一道儿看着吧。”夏侯云天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又是一声通传之声。 “芸妃娘娘到——八公主到——” ------题外话------ 新滴一个月来了,求评价票,求长评,各种求。 034 御医上殿 热闹不已的金銮殿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众人正想着这新册封的芸妃并八公主来究竟是意欲为何,外面又响起了新的通传声音。 “莲皇贵妃到——” “太子到——” “秦王到——” “康王到——” 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然而文家的三个女人脸上却缓缓地勾起了笑意,人越多她南宫墨雪便越逃不过去了,此时被人宣扬的沸沸扬扬自然也同她们无关了。 夏侯云天皱起了眉头,眼看这清灵身边牵扯到了这么多人这事儿便已经变得棘手了,如今竟然都来了! “臣妾、儿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刚到的莲皇贵妃等人恭敬地行礼,而方才大厅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下子便消失殆尽,甚至像是聚在一起过年了。 “都平身吧。”夏侯云天摆了下手,冲莲皇贵妃伸出手道:“莲儿到朕身边来坐。” 莲皇贵妃淡淡地瞥了一眼文皇后怨毒的神色,微微扬起唇角朝夏侯云天走去,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而叫人后琢磨不透。 八公主并芸妃在她们的位置上坐下,芸妃偏头瞧了一眼抱着南宫墨雪的洛王世子,惊讶道:“呀!清灵公主这是怎么了?” 一干女人争风吃醋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清灵公主失贞一事上来,立马放下了个人恩怨一直将矛头指向了如今最容易影响局势的清灵公主身上。 夏侯懿淡淡的瞥了一眼八公主和一脸诧异的芸妃,漫不经心的道:“清灵这几日病了,如今睡着了。” 夏侯樱绞着手中的娟帕忍不住双唇发抖,他便这般护着这个女子?她不过是一介大臣之女有何资格同自己争?可偏偏她却占据了洛王世子的心,哪怕她同懿王有染! “皇上,咱们还是继续方才的事情吧,毕竟明日便是年节了,若是此事不做个了结的话,恐怕这过年也不得安生了。”文皇后冷笑,只要她们不护着南宫墨雪,便是多几个看戏的又何妨? 夏侯泰皱了下眉,冷声道:“七皇弟真是糊涂,哪怕你同洛王世子关系甚好也不能污了清灵的清白,如今这事儿被人传得人尽皆知可如何是好?”他的语气就像是个斥责弟弟的兄长,心痛不已的神色都做的十分到位,这些话也无疑是定了懿王和南宫墨雪有染的罪责。 洛出尘嘴角微抿,忍不住溢出一丝冷笑来,夏侯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以他的身份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他心里倒是想跟雪丫头有点什么,真可惜! “太子皇兄的话叫皇弟十分不解,坊间传言太子皇兄实乃草包,不务正业宠信双生舞姬冷落太子妃,甚至让宠妃舞姬剩下皇长孙,难道此事也属实?” 银制半月面具闪烁着冷然之光,微抿的薄唇和他冰冷的语气教人不寒而栗,众人都陷入了方才懿王的这些话之中,然而却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文皇后和太子妃的神色变了几变。 “简直是胡说八道!何人胆敢妄言东宫之事,混淆视听污蔑皇家嫡系血统?”文太后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夏侯懿却只是微微扬起唇来,衣服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替怀里的南宫墨雪掩了下身上滑落的大氅。 德妃温柔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其他人想要附和或者替太子辩解的声音,“既然这些话都是传言,那么为何同是传言,说太子的便是污蔑,而说清灵的便是真的呢?”她言语淡淡,一如她身上素雅淡泊的兰花,空谷留香不然纤尘的高洁叫人只可远观。 “德妃娘娘圣明!小女被人污蔑实乃冤枉至极,如今病的起不了身还被宣至金銮殿上来对质,这等殊荣微臣当真是受宠若惊!”南宫鸿钧抿了下唇冷笑道,若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夏侯云天安的什么心,那么他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果然他的话让夏侯云天的脸色变了几变,他正打算说话便被文皇后打断了去,索性便听他们如何来解释吧,他心底自然是不愿意毁了南宫家和了洛王府的信任的。 “南宫将军此言差矣,清灵如今是天家的公主,她名声受损丢的乃是夏侯家的脸面,如今清灵公主失贞一事已经闹得京陵城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若非不将此事查清楚的话,恐怕难堵悠悠众口。”文皇后面上带着笑意,然而那寒凉的笑意却叫人不寒而栗,仿佛她对此事极有把握一般,不知情的人看着便已然相信了。 夏侯懿同洛出尘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准备看着文家人怎么唱这出戏,这倒是新鲜得很了! 夏侯樱乖巧得体的站了起来冲上首的皇帝行了个礼朗声道:“父皇,您看在臣女与清灵交好的份上,就给治她的罪了吧,这霍乱后宫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芸妃一听自家女儿说出来的话,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连忙斥道:“樱儿,放肆!” 夏侯懿抬眼瞥了一下垂眉敛目的夏侯樱,锐利的眸光扫过她的脸庞,微微勾了下唇角道:“清灵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南宫家同洛王府是姻亲,本世子的母妃同懿王的母妃是亲姐妹,八公主的意思是诛九族,嗯?” 魅惑却透着森然冷光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靥,看不透的迷蒙眼睛里闪烁着妖艳的光辉,如同夏日璀璨的星空透着无尽的神秘与诱惑。 “咳咳!” 仅仅只是一笑便已经让整个大殿上的人看得失了三魂,众人怔愣了半晌,突然被一声咳嗽声打断。 “八皇妹真是童言无忌啊,看样子八公主府上的教养嬷嬷并没怎么尽责呢!” 洛出尘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带着浓烈的压迫感和死亡的气息,如同暗夜蛰伏的恶魔,任由恐惧蚕食着你的心灵。 夏侯云天也缓过神来,皱眉道:“八公主不可妄言,芸妃好生管教着。”他锐利的眸光扫向温柔的芸妃,带着三分不满和苛责,后者则是一脸惊恐怒斥着身旁的八公主。 “言归正传吧,说了这大半天不过就是为着清灵的好咱们今儿个才会都聚在这儿的,前几日皇上还跟臣妾说洛王世子已经递了折子上报了礼部迎娶清灵的十日,定在了下月初十,正好和南宫墨璃迎娶烟郡主是同一日,原本兄妹大婚本就是喜事,可如今却闹得风风雨雨,若是每个交代,想必这大婚定然不成了。” 文皇后义正言辞的说完,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意,夏侯云天也是松了口气,低声道:“皇后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南宫爱卿,朕知道你们的心情,可是你们也得体谅一下朕的心情,南宫家同洛王府联姻是朕指的婚,如今出了这件事朕也得负责,不能叫人平白毁了清灵的名声!” 夏侯云天的额角隐隐透着几分青灰,众人知道他是怒了,并非是因为有人胆敢造谣污蔑清灵的清白,而是有人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来试图分裂将军府和洛王府,这叫他如何不怒? 可若是他包庇了此时,万一这清灵真的与懿王有染,只怕日后她嫁到洛王府更加的不可收拾,说白了便是红颜祸水! 南宫鸿钧冷着脸低声道:“皇上今日想证明小女的清白,那么该如何证明?末将虽是臣子可也决不能任由别人欺负我的嫡女!” 夏侯懿怀里睡着的南宫墨雪额角一跳,自己爹爹真是……不管不顾的也不怕皇帝记恨他吗?于是她搭在夏侯懿胸前的小手动了动,贴着他的里衣轻轻地比划了几个字。 洛出尘转头看向夏侯懿怀里一动不动的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低声道:“我给她把脉,我看着她似乎不大对劲呢。” 一众正准备开始挑衅的人见到这个情形都瞪大了眼睛,只见洛王世子竟然从容不迫的点头道:“如此也好。” 一身绣着四爪金龙黑袍的洛出尘走到夏侯懿身旁蹲下,白皙透明的手指搭上了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南宫墨雪的手腕,半晌他才松开手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风寒较严重,若是不悉心调理恐怕会越发的严重了去,毕竟之前因为身子弱染了风寒便在床上躺了小半年……” 夏侯懿拧起了眉,低声道:“我会好生照顾着她,不如明日我便住到将军府去。”洛出尘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而大殿中的众人却已经都惊掉了大牙。 “咳咳!出尘和懿儿感情甚好大家都知道,可是如今既然这事儿已经闹成了这般,不如便由你们二人说说吧,究竟是谁毁了清灵的清白,懿儿,哀家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清灵,若是真的是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亲白,哀家可以替你做主让清灵跟了你。” 文太后向洛出尘抛出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她认为依着懿儿对南宫墨雪这丫头的喜欢,只要能得到她定然是欣喜若狂的,而她们的目的也自然而然的狴犴呢个达到了,毕竟将南宫墨雪给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做妾罢了,相反因为一个南宫墨雪懿王便同洛出尘反目,将军府自然也会记恨上他,真是一举三得啊! 洛出尘盯着自己袍脚上绣着的四爪金龙,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见众人仿佛都等着他一句话,于是不负众望的道:“皇祖母的意思是认定了孙儿毁了清灵的清白吗?德妃娘娘高见,不是自己亲生的便可以随意污蔑,果然如此!” 文太后和文皇后嘴角的笑意都冷在了当场,而众人也都将视线抛向了抱着南宫墨雪的洛王世子,突然夏侯樱凝眉道:“单凭一己之言自然是不作数信不得的,七皇兄喜欢清灵,难保七皇兄会为了遮掩跟她的事情撒谎呢?若是如此,洛王世子岂不是……” “樱儿!住嘴!”芸妃直接扑上去捂住了夏侯樱的嘴,她隐忍一世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女儿呢?还是她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了,当真蠢到家了! 文舒兰满意的一弯唇角,这个八公主当真没叫她失望呢! “哟!没想到咱们的八公主还挺为洛王世子打算的呢,生怕洛王世子吃了亏,却也不怕污蔑了自家的亲皇兄?”上首坐在夏侯云天身旁的莲皇贵妃打了个哈欠,十分疲倦的说道,众人不由得一愣,继而沉默了,如今最受宠的女人莫过于她了,谁也不敢去忤逆她自讨没趣。 一直沉默着的夏侯淳淡淡地将目光落在莲皇贵妃身上,过了半晌而后转开,突然起身道:“此时,当真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无论是为了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能够顺利大婚,还是为了皇家的声誉都应当查清楚,否则若是没个交代的话,清灵便会一辈子背着不洁的名声,而洛王世子也会永远都被人以为他被懿王戴了绿帽子。” 夏侯淳的一席话让席间的众人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说的句句在理,似乎是要替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正名,可谁都知道这些日子洛王世子时常去将军府,若是他们已然发生过什么的话,如今便根本说不明白了,更不用说这三日洛王世子宿在了墨雪阁。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抬眼瞥了一眼夏侯淳,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微微带着几分薄怒道:“本世子娶得是南宫墨雪这个人,本世子都不在乎秦王着什么急?” 他的话叫人人脸色都变了,这些话似乎是承认了南宫墨雪曾与懿王有染一事,可他说他不在乎? 夏侯云天突然怒道:“出尘,不得胡闹!” “臣妾以为,既然连洛王世子都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清灵与懿王有染一事便更加可能了,不如皇上便下令查了吧!今日查了之后若是清灵非清白之身那么便取消她与洛王世子的婚事,至于懿王要不要娶她那便是后话了。” 文皇后冷然笑道,洛出尘根本就不是傻子,相反的即便他不愿意让他们查这件事情也过不去了,况且若真的查出来清灵不洁,洛出尘即便是再想遮掩也不得不退婚了,毕竟洛王府丢不起这个脸! 南宫鸿钧上前几步,面色已经冷若冰霜,夏侯云天很好!“皇上请三思!若是真的查了这件事情,即便小女是清白的也会被人戳脊梁骨,微臣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若是皇上执意要逼死她的话,还是先杀了微臣吧!” “请皇上三思!有人这般妖言惑众不过是想毁了将军府同洛王府的联姻罢了,毁了将军府同洛王府联姻谁得益最大想必微臣不必说皇上心底也是明白的,即便是这样您还是不顾臣妹妹的名节要继续查证的话,当真会寒了南宫家的心啊!” 南宫墨璃接着道,他不管他们要怎么斗,可是想利用雪儿,毁了她的名声来分裂将军府和洛王府的人必定不能完全瞒得过夏侯云天,可他执意如此当真叫人觉得可笑至极! “放肆!”文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旁的太子连忙伸手搀扶着她给她拍着背顺气,小声劝慰着:“皇祖母您别动气,父皇他自有定夺。” 说着十六个眼神让文太后坐了下来,他们只需要将事情抖出来,依着夏侯云天的性子必定容不得半点谣言,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定会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来人,将太后的安神茶抬上来,快些!”夏侯云天连忙吩咐身旁的宫女去上茶,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这边全然忘记了南宫家父子的话,在他的心底,臣子永远都是效忠于帝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他不过是打算利用一下南宫墨雪而后将他这几个儿子的心思看得明白一些罢了。 夏侯康和夏侯徽对视了一眼,夏侯康上前道:“父皇还是下命查吧,毕竟天家的公主已经跟南宫家没什么关系了,若是是了清白丢的也是夏侯家的脸,父皇也不必再担心南宫将军不满,毕竟夏侯家的名声重于清灵自己的名声。”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一样插在了这大殿之中,南宫墨雪饶是睡得再香也被惊醒过来了,这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啊? 夏侯懿敛着目见怀中的小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宠溺的道:“不再睡一会儿了?” “太吵了,睡不着。”南宫墨雪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额头隐隐作痛,她真相直接将这大吼大叫的人统统都扔进荷花塘中,可惜她不敢! “清灵皇妹当真是好雅兴,如今大家为了你都要打起来了,你还能睡得着?”八公主一脸鄙夷地死死地盯着洛王世子怀中的南宫墨雪,嫉妒的双眼发红,若不是芸妃一直拉着她,恐怕她早已经冲过来将她从洛王世子的怀里拽下来了。 南宫墨雪直了下身子准备坐起身来,却被夏侯懿一把按在怀里不能动弹分毫,眼神对上他的,深邃带着几分薄怒,“病了就躺着,谁也不敢动你!” 德妃抿了口茶,笑道:“洛王世子这个女婿倒是极为不错的,清灵交给你本妃也放心了!” 夏侯云天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原本要下令彻查的话又堵在了喉咙间,于是干脆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文太后,“大家说的都有理,朕也头疼不已,不若又太后来决定吧,毕竟太后她老人家仁善,不会为难清灵的。”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上转动着紫玉佛珠的太后,脸色精彩纷呈,太后可是一直都想将南宫墨雪嫁给懿王的! “哀家处理此事,你们可有异议?”文太后放下手中的紫玉佛珠,慈眉善目的微微笑道,“清灵这个孩子哀家一直都很喜欢,自然不会亏了她的。”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洛出尘,微微笑了。 文皇后见皇上终于被逼得没办法,将此事交给了太后,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她便也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端庄的倒有几分国母的样子了。 “无异议!” 众人齐声答道,无论心底如何不满,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太后,毕竟她依仗的不仅是文家的势,还有这多年来同夏侯云天的母子之情! 文太后点头,瞥了一眼夏侯懿怀中刚刚睡醒的南宫墨雪,柔声道:“南宫丫头,哀家有话问你,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只管实话实说便是,哀家不会叫你委屈了的。” 南宫墨雪迷蒙着双眼,乖巧地道:“臣女谨遵皇祖母的命,皇祖母问吧。” 夏侯懿将身旁放了一会儿的茶水取了过来,薄唇微微碰了下杯子边缘,温度正好,一手将怀里的小人儿扶起身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另一手将茶杯递了过去。 他的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傻眼了,若说宠爱的话这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得宠的,并且是这天下间头一份的尊荣和隆宠,可是他们都没想到洛王世子对清灵公主用情至深,照顾她更是无微不至的。 文太后尴尬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懿王,而后清了下嗓子问道:“清灵你心里到底喜欢懿王还是洛王世子?” 正在喝茶的南宫墨雪听了文太后的话后,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恭敬地道:“自然是我身边的这个人,皇祖母不要取消孙女,若非这几日病了孙女断然不会这般……” 说着她白皙的小脸上透出来一丝红晕,长长的睫毛地垂下来遮盖住满目璀璨的华光,看在众人眼中便是女儿家的羞窘,然而握在夏侯懿手心里的手却是攥的死紧,她真想直接将这些带着面具的虚伪的人揍一顿,恶心的她连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那清灵的意思就是说,你心里喜欢的是洛王世子了?”文皇后扬声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映在众人心里,带着嘲弄和叹息的眼神却看向一言不发的夏侯懿。 南宫墨雪咬着唇道:“皇后娘娘圣明!” 夏侯懿伸手将一旁的点心取了一小块,喂进南宫墨雪嘴里,她口中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东西差点被噎到,不过好在紧接着茶便到了面前,她就着夏侯懿的手便喝了两口,面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这厮分明是在报复她方才那句话! “那么懿王你说你同清灵是清白的,也就是说你不想娶她?”文太后淡淡的看向一旁的一身黑袍的洛出尘问道,脸上有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夏侯懿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小块的喂着南宫墨雪点心和茶,叫着大厅里的大多数女子都看红了眼,她凭什么得到洛王世子的宠爱! 半晌,洛出尘叹了口气道:“是的,清灵如今是洛王世子的未婚妻,是孙儿的九皇妹,孙儿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给南宫墨雪喂茶水的手一顿,继而又恢复了正常,而南宫墨雪嘴角也是一抿,洛美人对不起! 文太后突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了,“这么说来清灵确实是被那些造谣生事的小人给冤枉了,不过既然问清楚了那么事情便好办得多了,来人,传御医上殿!” 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会以闹剧之名结束,毕竟懿王都明确地表明了他没有娶清灵公主的心思,洛王世子对她又是如此的宠爱,也就是说别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名声,自然也就无从查起,可没想到文太后竟然要动用御医过来,这…… “太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夏侯懿冷然的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射向上首坐着的文太后,这个老女人竟然敢动用太医? 夏侯云天也拧着眉看向太后低声道:“太后让御医来是要做什么?若是查验清灵左臂上的守宫砂的话,派一名嬷嬷便可,无需这般麻烦动用太医的,况且男女授受不清,太后这般做只会叫人误会了去!” 文太后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敛目道:“皇帝说得对,验明守宫砂自然是嬷嬷便可,不过这清灵却不同于旁人,京陵众人皆知女子守宫砂是贞洁的象征,可是也有许多人知道前朝贞静皇后的事情,这守宫砂便做不得准了!” 她凉薄的声音叫众人心底都是一颤,前朝的贞静皇后自然是有守宫砂的,然而她当时却已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若非后来被人发现,这皇家的子嗣都要被人给换了去了! 南宫墨雪眼眸微眯,看着一脸慈爱笑意的文太后,一字一句道:“太后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文皇后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鞥如此镇定,也难怪当初泰儿对这个女子也如此的着迷了。 “若是叫嬷嬷验明正身,恐怕在这里这么多人都想用自己人来验,那样的话自然是做不得准的,毕竟大家都不相信别人的人。”文太后朗声道,她既然想出了这个计策,定然会叫她天衣无缝,果然她刺眼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洛出尘半月面具后的脸上依然是带着气氛怒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他冷然的道:“那太后请御医来,是想逼死她吗?御医皆是男子,这事儿纵然是默默来做依着清灵的性子也是不肯的,如今太后却让男子来?” 此时门外已经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约莫三名战战兢兢的年轻御医已经穿戴整齐走上了大殿来,他们不同于往常,如今更像是要来赴死! 谁都知道,若是动用御医验贞,无论结果如何,御医都是立即秘密处死的,他们自然也不傻,如今来了三人最终只会有一人抽签决定谁来动手,而这个倒霉蛋便是要丢性命的。 南宫墨雪抬眼瞥了一眼成竹在胸的文太后,从夏侯懿腿上走了下来,直直的跪了下去:“请皇上收回南宫墨雪的公主头衔,当初民女是因为七公主要嫁给洛王世子才抬得身份,如今七公主已死,民女当不起这等尊崇无比的身份!” 夏侯云天惊诧了一下,并未开口,可一旁的八公主却是开口了:“九皇妹这话说的,既然封了公主你便是我夏侯家的人了,莫非九皇妹怕验身暴露了你不洁的事实,若是削去了公主头衔还能与七皇兄在一起?” 夏侯樱尖酸刻薄的话让众人都哑然,芸妃却只能干看着她说话却不阻拦,南宫墨雪心中冷笑,果然是皇家之人最无情! “放肆!来人,给我将八公主拖下去掌嘴五十。”德妃冲身边的大宫女冷声说道,她略带着薄红的面颊看起来却让身边的皇后顿时失了三分颜色,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夏侯云天趁机道:“难道说清灵愿意放弃这般护着你疼你的母妃吗?朕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德妃皱一下眉,更不用说为了谁打人了。”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早已经冲到了八公主身边,左右各一个嬷嬷便将她架住了,掌刑的大公女则是取了戒尺响亮的打了上去,夏侯樱甚至来不及叫出声便已经被抽了四五下。 芸妃见女儿被打才醒悟过来,即便是她们母女受宠也不能忤逆了这些她们得罪不起的人,连忙跪在德妃面前道:“德妃娘娘,求您饶了樱儿吧,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德妃娘娘!”她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宫女每打在夏侯樱脸上一下,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抽在了她的心口上一般疼痛不已。 夏侯云天皱了下眉,转而看向发怒的德妃,德妃淡淡的冲她一笑轻声道:“本宫不过是替女儿教训一下八公主,清灵,你说说如何?”她自然是不希望失了这个女儿的,可她更加不愿意见她被人欺负! 南宫墨雪感激的冲德妃笑道:“多谢母妃对臣女相护,臣女铭记于心,此生臣女定然会孝顺母妃,报答母妃相护之恩!” 德妃淡淡的点头冲她笑了,而一旁挨打的夏侯樱已然结束,她的双颊殷红,看起来就像是涂了一层胭脂那般艳丽,衬得她的一张小脸更加没了几分,不过在场的众人都不会那么认为,她这张嘴三个月之内总之是再也贱不起来了。 “既然如此,咱们便开始吧。”文太后仍旧是笑着的,与她而言夏侯樱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挨打不挨打的不打紧,关键的事儿办完了便可,她没工夫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 南宫墨雪突然看向上首的文太后道:“太后娘娘认为清灵不贞就连让嬷嬷眼守宫砂也是枉然,须得由御医来验才可?” 女子一身傲然带着冷冽的气息,一双双璀璨黑眸之中燃烧着火焰,却不同于往日的恭俭温良,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了。 “并非太后这么认为,只不过咱们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才行!清灵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便应了吧!只要太医验贞后你是清白的,大婚如常举行。”文皇后勾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只要她不贞自然便没有什么大婚了,泰儿想要她左不过一定小轿从东宫侧门抬进去给她做个夫人便是,也不枉费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南宫墨雪转了下身子朝着南宫鸿钧的方向拜了下去,森然道:“女儿不孝,爹爹并娘亲的生养之恩女儿若有来世定当涌泉相报,女儿死后便将我葬在祁连山吧。” 语毕抽出短靴间的匕首便朝着自己的颈上划去,夏侯懿一个闪身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几乎没有思索直接握住了她手中的利刃,锋利的匕首入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几声宫妃的尖叫声。 “叮当!”她手中的匕首落地,转身握住夏侯懿满是鲜血的掌心,眼中的泪也忍不住往外流,手上也不住的颤抖着。 “我来给他包扎,你先坐下。”洛出尘扶着南宫墨雪坐下,而后利落的取了白布和金疮药替夏侯懿将左手包了起来,而大殿之中众人目光怪异的在这三个人身上寻着什么,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毫无头绪! 按理说懿王喜欢南宫墨雪当初京陵人尽皆知,如今懿王却甘愿放弃她,可是他对她的关心如此的明显,并且他同洛王世子的感情还是这般要好,当真说不过去,除非…… 懿王心底的那个人是洛王世子! 南宫墨雪眼底酝酿着风暴,虽然事情按着他们计划好的步骤再走,可是她看到懿上的这么重心里便无法平静下来,锐利的眼神扫过上首的文太后和文皇后,最后定在文舒兰的身上,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冲文舒兰露出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而后又收回了笑意,垂眉坐着。 “洛王世子即便是你拖延时间,今日这事儿也是由哀家说的算,来人,将清灵带进去验贞!” 文太后终究是是了耐心,也顾不得伪装她慈爱善良的面目,只能动用武力让此事早些定论,反正这些御医一早便已经找好了,无论是谁来验,结果都只会是一个,那便是清灵公主乃不洁之身! “慢着!谁敢接近清灵半步我就杀了谁,说到做到!”夏侯懿冷声道,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左手,走到南宫墨雪身旁站定,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凝视着上首的文太后,冰冷的眼眸透着深不见底的黑,染着狂暴的眼眸一如漆黑的夜! 夏侯云天揉了下额头,即使太后他们设计了这件事情,清灵也必须得验,毕竟此事关乎皇家尊严,只是若是真的让洛出尘这小子反弹的话,恐怕洛王都压不住他了,到时候不只是将军府同洛王府有了嫌隙,只怕是将军府并洛王府都不再回听命于他了! “出尘,不得胡闹!此事由不得你任性。” 夏侯懿抬眼看向一脸正色的夏侯云天,突然笑道:“难道让御医验身便不会毁了清灵的清白?还是说皇上本就想要她的命呢?” 夏侯云天被他问得一滞,南宫墨雪挑眉脸上波澜不惊的模样叫人越发的挪不开眼了,夏侯泰和夏侯淳皱着眉,他们也不想叫其他男子沾染了她,可是若是如此能让她不嫁给洛出尘的话,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只要她没嫁给洛出尘,他们都还有机会得到她。 “朕也不想这般,不过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夏侯云天四是为难的看向夏侯懿,夏侯懿抿着唇不语,他知道以夏侯云天的刚愎自用定然不会用信任来将此事掩盖过去的。 一身黑袍的洛出尘则是慢悠悠的开口道:“儿臣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说起来虽然不见得好,不过比太后娘娘一心想要逼死清灵的法子自然是要好得多了。” 夏侯懿挑眉看向洛出尘抿着唇不语,这个臭小子又要干什么了?为何不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来呢? 夏侯云天一听他又折中的法子,便席喜道:“懿儿说来朕听听,若是着法子好的话,便用你说的法子,真自然是不想清灵死的。” 南宫墨雪右眼突然跳了起来,依她对洛美人的了解来看,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定然是没什么好事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太后只想着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却没想着给洛王府和将军府一个交代,若是真让御医验贞,即便清灵是清白的也变得不清白了,天下人承认了这是个误会而清灵却是活不下去了,洛王府同将军府会不会找太后偿命呢?” 洛出尘勾着唇角,语调没有起伏,听起来却尤为渗人,众人都沉默了,因为他说的句句是实话,且见南宫父子的模样便知道,今日若是南宫墨雪被人欺负,定然是要出人命的。 文太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强撑着道:“懿儿觉得该如何?” “既然这坊间流言比一国公主的声誉还重要,太后不惜损了将军府的信任和洛王府的忠诚也要将这小小女子的清白端出来的话,那么便验吧!”洛出尘无比嘲讽的说出来这最后一句话,却叫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都看向了他,南宫墨雪牙咬的咯咯作响,洛美人是疯了吗? 夏侯云天和文太后的神色也是一惊,难道说懿王真的对南宫墨雪无意?这么说来她自然是清白之身,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能收回了。 “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懿王来处理吧,记得要估计将军府和洛王府的感情才是!”文太后重重的说完这句话,便又执起了佛珠吹眉敛目开始念经了。 034 后殿验身 南宫墨雪被洛出尘一句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要朝前走去,被夏侯懿拽回了怀里,这小子虽说有时候做事情没个边际,可是从来不曾乱开玩笑的,尤其这事情还与丫头有关。 “听他说。”夏侯懿皱着眉将南宫墨雪拉回到座位上,大殿之中的众人也都等待着一身绣着四爪金龙黑袍的懿王开口。 洛出尘微微抿着唇角,抬首道:“父皇觉得此事交给儿臣来办是否合适?若是儿臣说了法子别人又不统一的话,这事儿今儿个恐怕就没法解决了呢。” 没有起伏的冰凉语气带着几丝嘲讽和探究,人人皆知懿王战功赫赫却最是不受宠,并非因为他容貌被毁而是因为十几年前葬身火海的未央宫那位皇贵妃! 夏侯云天半眯着眼,似是审视一般扫过洛出尘脸上的银制半月面具,除了幽光灼灼之外,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再瞥一眼仍旧跪着的南宫家父子俩儿,夏侯云天揉了下眉心道:“既然太后将此事交给了懿儿来办,那么他用何种法子解决了此时,任何人不得妄言,否则一律杖刑五十。” “皇上英明!” 众人齐声答道,毕竟方才懿王说了要验贞的,这会儿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反悔,因此只要是验贞必然就不可能是只看守宫砂了,毕竟有过前车之鉴,想要众人信服,就只能是让人亲自察看了。 夏侯泰脸上的神色有几分难看,毕竟无论如何这南宫墨雪也是他看上的女子,若非母后同太后不准自己娶她,又如何会被人欺压至此? 一旁的夏侯淳脸色也极为难看,原以为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嫡女,对自己的喜欢必然是欣喜若狂的,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毁了容貌的老七!如今还同洛王世子过从甚密,这个女子当真没有半点妇道可言! 南宫墨雪咬着唇垂着眼睑立在夏侯懿身边,若不是她相信洛美人的为人,当真要以为他挟怨以报了,手指尖被身旁略微发凉的大手握得发痛,她心里却莫名的安了几分,毕竟他陪在自己身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懿儿,可以开始了,早些解决了早些散了准备明日年节。”夏侯云天冲洛出尘摆了下手,似是有几分困倦了,而对方也欣然点头,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是,父皇!”洛出尘朝前走了几步,冲大殿上的禁军守卫道:“将这三名御医都请回去吧,闲杂人等都退下。” 冰冷的语气夹杂着不可抗拒的气势,没有起伏的语调带着几分睥睨与蔑视,大殿之中的宫人都尽数退了出去,连最贴身的宫人也都退了出去,福全大总管则是亲自守在了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这大殿半步。 文太后手中的紫玉佛珠转动着,懿儿将御医请回去了,莫非是想将此事掩盖过去吗?他当真是年轻气盛,不懂得人言可畏,只要今日出了这个门,八公主口中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谁都说不准了,毕竟洛王世子的那张脸确实迷惑了不少女子! 文舒兰见文太后微微弯了唇角,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她认可,心里也暖了几分,只要文太后在位一天,她的地位便有绝对的保障。 “懿王将御医请回,是要如何验?”夏侯懿皱了下眉,别说其他人被这臭小子弄得一头雾水,如今就连他都搞不明白出尘要做什么了! 洛出尘凝视了一眼手指节攥的发白的南宫墨雪,见她额角隐隐透着青筋,这个丫头还是这个性子,若是今日他们的法子没用的话,她大概会杀人了吧…… “如今这大殿之上尽是自己人,也就是说验贞一事自然是真,不过这其中的过程只要在座的各位知道,若是坊间再有传言,那么必然是在座的有人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叫大理寺彻查这造谣生事之人想必也并非什么难事,左不过就这么几个人了。” 他的语气淡淡,却叫每个人心头都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果然是冷面修罗,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他夏侯懿的亲人?他竟然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不过特殊的倒是有理,毕竟南宫家父子两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 “懿儿说的对,费了那么大周折,今日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若是再有什么坊间传闻的话,便将今日在场的每个人都交给大理寺彻查,百里连安办事情朕信得过!” 夏侯云天微微扬了下眉,虽说自己不喜这个儿子,可毕竟曾经他是自己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场大火,如今的太子也轮不到泰儿来做了! 众人心里一凛,都知道皇上是在封口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今日的事情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毕竟若是婚前失贞的话,南宫墨雪这公主自然是要削了爵位变为庶人,并且同洛王世子的大婚也是不成的了,文家的三个女人都是一副温良恭谦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厌恶。 “这件事儿原就是家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懿儿且放心的验吧。”文皇后温柔的冲一身黑袍的洛出尘笑道,就像是一个关心儿子的好母亲一般,温和而慈爱。 “是,母后!”洛出尘唇角微微一勾,偏头看向唇角已然咬破的南宫墨雪和几乎在暴怒边缘的夏侯懿微微一笑道:“那边请洛王世子同清灵公主去后殿吧,后殿同这里只隔了一个屏风,有结果了请洛王世子出声便是,咱们在这儿自然是听得见的。” 洛出尘平缓的的话音刚落,只见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脸上齐齐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这样的表情叫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一旁的众人也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立即有人出言反对。 “不可!洛王世子是男子,怎可与清灵验身?”开口的人自然是最沉不住气的文皇后,眼看着她们冒了这么大的险,废了这么多周折终于能将将军府和洛王府拆开来,并且将懿王收为己用了,可她没想到这雪懿儿竟然能为洛王世子做到这般田地?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御医便不是男子?御医验得,而洛王世子这正牌的未婚夫却不行,还是说皇后娘娘就是想逼死我这可怜的女儿呢?” 德妃摆弄着手上的黄金琳琅护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叫人侧目三分,原来这个女子只是不屑与她争罢了,否则单是凭借这聪明过人的头脑和她那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文皇后早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德妃娘娘圣明!”洛出尘冲德妃鞠了一礼,立在一旁不再说话,目不斜视的模样似乎显得更加的深沉了几分,众人心思各异。 “倘若洛王世子有意包庇清灵,可如何是好呢?”夏侯淳如沐春风的微笑又扬了起来,这语气听着确有几分阴测测的,仿佛咬牙切齿一般一字一句的吐出来。 一直坐在夏侯云天身旁假寐着的莲皇贵妃轻笑道:“听听秦王这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王殿下属意清灵公主呢,不过既然是喜欢她又何必逼死她呢?还是说秦王想代替洛王世子来验呢?” 女子巧笑言兮依偎在夏侯云天身旁,生生叫旁的女子看红了眼,果然夏侯云天闻言脸色微变,额角似有青筋凸显,吓得夏侯淳连忙跪地,“儿臣不敢!” 如今就连夏侯云天也摸不透老七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了,按理说他喜欢清灵是真,同洛王世子手足情深也是真,可只要是男人都有嫉妒之心,他这般竟然是全然没有?还是说懿儿当真同出尘是断袖呢? “本世子无异议。”夏侯懿微微抿着唇,面色淡然道:“总归是我的未婚妻,别人自然碰不得,别说是御医了,就算是个女子也是死路一条。” 文皇后心中一凛,打消了她说的找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去验的事情,洛王世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人尽皆知,这小半年他太安静了,安静地人们忘记了他的暴虐与残忍。 夏侯云天见南宫家父子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该试探的都试探过了,他不能因为此事失了将军府和洛王府,懿儿的法子倒是好,毕竟保全了大局也能解决了此事,“准了!” “父皇!”夏侯樱突然跪在夏侯云天面前,不顾先前被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口齿不清的道:“难堵众口悠悠!” 夏侯云天凌厉的眼眸扫过地上跪着的夏侯樱,芸妃则是已然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娟帕,罢了!这个女儿从来便不是一个能够随遇而安的,让她自己去折腾吧。 夏侯懿凤眸微眯,漆黑而灼热的视线在夏侯樱身上轻轻地一扫,朗声道:“那边叫八公主站在屏风后如何?”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垂眉敛目的芸妃,微微摇了下头,从此以后你们母女的生死便于我无关了,挡我者——死! “如此也好!”夏侯云天微微扫了一眼地上的八公主,这个女儿比琳儿聪明的多,却同琳儿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洛王世子不是谁都能沾染的,起码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出尘那个孩子心里只有清灵一人,她这么奋不顾身的,哎! 夏侯懿面无表情的拉着南宫墨雪朝后殿走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跪着的夏侯樱,倒是南宫墨雪抬眼对上了一旁的芸妃,她的脸上迅速地掠过一丝冷笑,叫芸妃看得心头一紧,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空旷的大殿之上,南宫墨雪握在夏侯懿手中的手指透着几分泛白,她的紧张并没有因为将验贞之人换成他而轻松几分,反倒是手心中都沁出来冷汗,方才被咬破的唇角又隐隐作痛起来。 夏侯樱见他们二人朝后殿走去,连忙爬起来跟了进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即便是他如何的爱她,只要她并非清白之身,到时候自然是会被抛弃的,而这洛王世子的正妃只有她这个有着皇室寻血统的正经公主才配得上,旁的女子谁都不配! “南宫爱卿起身吧,朕也只能做到这般了。”夏侯云天冲跪在地上的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低声道,似乎透着歉意与叹息,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相互朝夏侯云天行了个礼站起身来,只要不是旁的人就好,否则南宫家今日定然是要反了去了。 外间的金銮殿上一片静匿,这么多双眼睛似乎都隔着这一纸屏风看着后殿,即便是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们的眼神仍旧无法移开,唯有以身黑袍的懿王一人,低垂着头喝着茶,似乎毫不关心的样子。 懿做事情想来有分寸,他并不担心结果,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让宫里的验贞嬷嬷在洞房那一日守在门外取了元帕便是,可是就如今这些搅蛮缠的人看来,哪怕那样也不足以负重望,因此他才想了这个办法,正好能绝了夏侯泰和秦王对她的觊觎,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懿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刚走进后殿的三人始终沉默着,夏侯懿似乎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松开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低声道:“不舒服吗?” 南宫墨雪垂着眼点了下头却没有开口,在她看来这个闹剧都是因为她对别人太过仁善,她以为重生一世护好她的家人,寻了夏侯淳和冷沁柔报仇便能安生,可如今她才知道她错了!只要她一日不强大,那么别人就永远都有借口欺压她的家人,拿她的家人逼迫她、欺辱她! 夏侯懿随手一挥,后殿的大门便紧紧地关上,阻挡了外面的各种探究的视线,门闩也放了下去,听得夏侯樱心底“咯噔”一声响。 “不要紧吗?”夏侯懿拧着眉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攥的紧紧的拳头,额头抵住她的轻声道:“若是你不愿,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 “没事!”南宫墨雪知道她只要皱一下眉他便会为了自己忤逆夏侯云天,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不能将他推至夏侯云天的对里面去,否则他们隐忍图谋这么多年便都是白费。 煞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不高兴的并非是因为她不愿被他触碰,她只是厌恶了被人决定生死的感觉,今日的事情激起了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杀念! 她轻轻地脱下脚上的靴子躺上榻,眼角瞥了一眼站在屏风前面甚至没有任何遮掩的八公主身上,冷笑道:“八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是站到屏风后面去吧。” 南宫墨雪心底厌恶这个夏侯樱已然到了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的地步了,虽说一开始她们母女进宫是自己设计的,可是如今看来她们母女十分享受这份荣华富贵,没有丝毫后悔的模样,她心底的那点愧疚也被芸妃今日的落井下石消磨殆尽了! “那可不行,我需得仔细看着。”夏侯樱咬了下唇,倨傲的小脸却是看着夏侯懿的,她只是想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若是他撒谎她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殷红的薄唇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随你。”夏侯懿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脱了靴子上了榻,看得夏侯樱眼角一缩,洛王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墨雪睨着站在三米开外的夏侯樱,连呼吸都不太安稳,这个八公主果然是个蠢的,不过她既然想死的话,那么她便让她死的明白吧。 身子被他轻轻地一带便落入了他冰凉的怀抱,方才的烦躁都随着他轻抚在自己背上的手消失殆尽,烦闷燥热的心底也闪过一丝明亮,总归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只不过是多了个讨厌的人在旁看着罢了,不过她这么看着到最后的话想必她会想死的吧。 冰凉的薄唇轻轻地覆上她发烫的唇瓣,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轻扫在她光洁的额头,微痒的触感挠的她心底发颤,这人是要做什么?“你……” “嘘……”夏侯懿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毕竟外面那么多人听着,一旁还有一个人看着,他不过是不想让她这么紧张,担心会伤了她。 修长的手指迅速地解开她身上的腰带,除去她的中衣裤子,微凉的空气钻进腿间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她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侯樱,见她脸上隐约已然是一片青灰之色,收回视线来,爱看那便叫她看个够! 手上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自己被撩起一半的裙裾,连带着下面的亵裤一起,她还是觉得很难堪,起码他以前再怎么过分的磋磨自己,也没有真正的侵犯过她,如今却是要在众人面前…… 夏侯懿见她手指关节泛着毫无血色的白,然而却用了三分内力压住她的裙裾,他的手压着她裙裾的边角却是不得其门而入,微微有几分恼了。 “松手!” 清晰的两个字传到了安静的大殿之外,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包括站在他们三米之外的夏侯樱,她青灰的脸颊如今已经全然毫无血色。 看着榻上被洛王世子压住的清灵,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不!不!清灵她配不上洛王世子,她定然是不洁之身,如今这会儿不过是演戏罢了!夏侯樱咬着唇,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襟的下摆,指尖已然穿透了华贵的公主华服的裙摆,深深地嵌进了衣服之中。 被他这么一吼,南宫墨雪心头一怔,不由得松了下手微微抬了头看向他,他这是生的什么气?然而只是这一怔愣间,她便觉得腿间一凉,亵裤已经被他拉下,滑落在一旁,雪白的亵裤刺痛了夏侯樱的双眼,可她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等着她期待的结果。 南宫墨雪双眼一闭,修长细白的双腿绞在一起,黛眉微蹙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助却又毫不抗拒,冰凉的大手却毫不犹豫的拽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腿分开,他修长的腿也压到她腿上让她动弹不得。 “丫头,看着我。”她的耳边响起了悦耳低沉的声音,魅惑的音色让她忍不住睁开微微颤抖的眼睛,他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在她外面巡着,南宫墨雪有几分迷惑脸上却一下子红了起来,这厮当真是不分场合的…… 就在她眼眸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的时候,却猛然觉得一凉,异物横亘的感觉让她险些叫出声来,幸而被他的薄唇堵住,只听得到低低的呜咽声,然而这女子低声的呜咽听在外面人的耳中却是遐想连篇,一时间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微微刺痛的感觉叫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窒息,夏侯懿转头戏谑地朝已经全然愣在了当场的夏侯樱道:“清灵公主乃处子之身,确认无误。” 夏侯樱看着他脸上那一抹略微残忍的笑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而外间已经清晰地听见了他的话,况且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便到此为止了。 南宫墨雪拧着眉死死地盯着他不动如山的面貌,脸上已经带了几分薄怒,然后身下微微刺痛的感觉却叫她清醒了几分,忍不住怒道:“出去!” 外间正打算说话的人被她压低的怒吼声给堵了回去,夏侯懿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道:“谨遵夫人的命。” 恢复正常的两人对峙着,南宫墨雪的脸颊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她背对着他整理自己的衣裳,心底却忍不住将这个色狼骂了一万遍,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很快便能验完,他却偏偏停了大半晌,还叫她叫出声来,这厮简直恶劣至极…… 跌坐在地上的夏侯樱突然捂住了脸,无助的低泣起来,她这一哭听在别人的耳中自然是证实了夏侯懿所言不虚,南宫墨雪看着负手立在她身旁的夏侯懿咬着唇瓣的牙恨不能咬上他的脖颈,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垂着眼睑将自己的靴子穿好,转身便要下地来。 “丫头,我们回家吧。”夏侯懿伸手打横将她抱起,仍旧用他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大大的风帽遮挡在她半边脸颊上,投下一阵阴影,“不必理会那些人。”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笑,抱着南宫墨雪朝外面走去,外间众人神色各异,却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夏侯懿头也不回地道:“事已至此,收拾残局本世子便不奉陪了,此事若是再有人乱嚼舌根的话,不必等大理寺来审,本世子第一个便将他舌头割下来。” 他俊美无双的脸上透着几分冷凝,魅惑的眸子如同暗夜绽放的曼陀罗一般惑人却带着剧毒,一身暗紫色的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只留给众人一个远去的背影,脚下坚定而隐忍。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负手而立,他们自然是要找皇上要一个公道的,夏侯云天自今日起便已经失去了洛王府和将军府了,这些都是他贪得无厌带来的,怪不得别人。 “这样的结果,皇上可还满意?”南宫鸿钧抬眼问道,却是字字珠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带着十分的失望道:“请皇上收回小女身上的品级吧,南宫鸿钧的嫡女只此一个,经不起这后宫权势倾轧挣扎,也受不起这皇恩浩荡荣宠一世!” 南宫墨璃同样站到了南宫鸿钧的身边,自此南宫家同他夏侯云天的情谊一刀两断,再无相欠,这么多年为报夏侯云天的提携之恩,南宫家已经替他征战了十几年,这些情也该还清了! “既然南宫爱卿坚持,那便收回清灵的公主权力,留下品级仍旧是德妃的养女,待到日后成了世子妃自然仍旧是正一品的命妇。”夏侯懿微微凝眉,他自然是知道南宫鸿钧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也别无选择,毕竟皇家尊严更加重要。 “既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剩下的便交给父皇处理了,明日的年节儿臣便告休吧,毕竟儿臣得罪了洛王世子,明日得上门去安抚一下我那姨母,否则日后一家人也进了不一个门了呢!” 洛出尘轻声说道,他打了个哈欠略显疲倦的朝门外走去,这些年来懿是怎么面对这些挣扎和彷徨的?他只是短短的几日便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甚至头一次明白为何懿从小便是不苟言笑,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更认真三分,他别无选择! 夏侯云天看着一身黑袍消失在大殿门口,心底五味陈杂,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同这个儿子好好地吃过一顿便饭,哪怕是年节也已经许多年不曾在一起过了,在他的心底只怕也只有洛王妃才算得上是亲人了吧! “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坊间传言叫京畿卫张贴告示,若是再有人敢妄言清灵公主一事,一律杀无赦!” 夏侯云天甩袖离去,甚至没有多看文皇后一眼,福全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而殿上一群女人则是神色各异,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怅然若失,芸妃则是在后殿陪着八公主,轻声的安抚着她,不过她似乎是惊吓过度,一直都不肯说话。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转身朝宫外走去,风雪迷蒙了双眼,前路茫茫! 已经坐在洛王府的马车上的南宫墨雪坐在榻上不动弹,然而她抿着的唇却昭示着她的不满于怨念,夏侯懿睨着她一直不肯理他的倔强小脸,突地笑出声来。 “丫头,你打算一直这么冷着我?”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南宫墨雪佯装没有听见,翻了个身便将脸埋在了雪白的狐狸裘皮的里面,她现在才不要理这个大色狼呢! 见她当真不理自己,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夫人,为夫错了,夫人原谅我吧。”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自怨自艾,像是一个被夫人抛弃的痴情良家男子那般,叫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 “你笑了!不生我气了吧。”夏侯懿伸手捧起她的小脸,逼迫她面对着自己的脸,眼睛对上她的视线,带着几分灼热和兴奋。 南宫墨雪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想避着他,只不过是想到方才的事情心底终究是有几分羞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罢了。 “你少得寸进尺,我如今还没打算原谅你。”南宫墨雪下意识地去咬下唇却要到了他白皙的冰凉的手指,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往后一缩,后脑却已经被他扣住,禁锢在怀里动弹不能,只能恼怒的看着他。 “别咬了,都破了。”他微微暗哑的声音似是带着极度的隐忍,冰凉的唇覆上她带着血丝的猩红唇瓣,带着几分撒娇和小心翼翼,舌尖轻轻舔过她唇上的几道伤口,微微刺痛,连语气也带着几分宠溺:“笨丫头,你是别扭什么?” 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地被他的温柔淡化,渐渐地转变为唇舌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追逐谁在逃避,齿间流转着暧昧的气息,透着淡淡的墨莲清香和紫罗兰香,混杂着让人沉迷三分的曼陀罗花的味道,弥漫在整个马车里。 “唔……到家了。”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下压在身上的夏侯懿,对方却丝毫不动弹,反而趁她说话的间隙,灵活的舌长驱直入卷住了她柔软的小舌,将她的话堵在候间,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低声的呜咽,口中的芬芳不断被他索取,大大的丹凤眼染上了丝丝媚意,嫣红的色泽泛着柔软水光,氤氲的雾气蒙上了她长长的眼睑,激起阵阵涟漪。 两刻钟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时辰,赶车的黛影几乎是僵直着身子想着别的事情,在她身旁坐着的青影则是似笑非笑得腻着她,面上带着几分羞涩。 黛影瞪了身边的青影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用唇语问道:“怎么办?已经到了。” 青影向她打了个安心的手势,飞身朝将军府的侧门去了,马车到门口之时,侧门已然洞开,黛影松了口气赶着马车直接朝墨雪阁奔去,而青影则是闪身到了芙蓉阁,将他们回来的消息报给一直等着的云紫萱。 马蹄哒哒的声音停了下来,车轮滚动也随之停止,南宫墨雪挣扎着推了夏侯懿一下,见她仍旧是无动于衷,甚至她身上的衣带都送了大半,于是立即恼了,张口便朝着他殷红的薄唇上咬了下去。 一瞬间鲜血涌出,血腥味充斥着两人的鼻口间,殷红的色泽染红了他洁白的牙齿和下颚嘴角,带着些微狰狞却又惊艳的美。 “疼吗?”柔软发烫的小手抚上他的唇角,微微颤抖的小手显示着她的后悔与心疼,她不该跟他生气的,这些都不是他的错,自己这是怎么了? 夏侯懿抿了下薄唇,带血的舌尖探出唇齿,魅惑的舔了一下唇角,眼神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绝色小脸,微微透着几分寒意。 “你说呢?” 南宫墨雪心下一凛,知道他是生气了,于是讨好的凑了上去,轻轻地啄着他的唇角道:“爷,我错了。” 旖旎至极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无奈,却又透着小心翼翼,南宫墨雪心底委屈至极,分明是这厮占了自己便宜,如今还要她哄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夏侯懿伸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散落在她的肩背上,乌发垂下衬得她一张小脸越发的绝色,清纯如小鹿的眼眸却让他愈发的想侵略她占有她。 “黛影,将墨雪阁的人清空了。” 夏侯懿的话叫南宫墨雪有几分摸不着头脑,马车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归于平静,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便被他抱在怀里下了马车,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 看着熟悉的房顶上的雕栏画柱,南宫墨雪心底微微安了几分,虽说碰她的人是自己心底的人可是毕竟是在金銮殿的后殿,隔着一纸屏风便立着那么多人,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头皮发麻,况且夏侯樱就站在他们三米开外的地方,即便是有裙裾遮挡,软榻外还有纱帘,她心底仍然觉得十分不舒服,仿佛是吃了个苍蝇那般难受…… “总算回来了。”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想着如今正好能好好睡上一觉了,折腾了这大半日如今她一点精神也没有,只想睡个好觉。 夏侯懿一直瞧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底也柔软了下来,她还是怕的,那样的情况她也只能任人摆布,终有一日他不会让任何能够威胁到她,不会再让人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无论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借口! 墨雪阁内的人连同魅影和梓鸢也一并去了听风轩,诺大的一个墨雪阁只剩下青影和黛影两人守在外面,青裳和青衣站在院门口愣着不肯离去,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过后黛影才开口道:“主子叫咱将人都清理出去,这是……” 青影见她素白的小脸上突然变得惊愕一片,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极小的信号弹来,扯开底绳放了出去,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他们手下的影卫便已经赶到了墨雪阁门外,清一色的黑衣黑袍站在青影和黛影的面前等着任务。 “守着墨雪阁,寸步不离!”黛影沉声向众人吩咐道,不顾他们惊愕的神色,转身便跟青影进了院中,末了还扔下一句话:“不让任何人进墨雪阁,不该听的别听。” “遵命!”众影卫一头雾水的答道,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被撤回来守在这里,按理说清灵公主的功夫跟主子差不多,不需要人保护才是…… 青影忍着笑意拉着黛影走进了墨雪阁的偏殿,只留下两个无比神秘的背影给众影卫,透着几分八卦的味道。 青裳和青衣都猜到了几分,却仍旧是站子啊墨雪阁门口冲黛影道:“黛影姑娘,我家小姐今日都没用膳。” 黛影的脚步顿了半晌,沉声道:“你们两留下,将晚膳和热水准备好送进去吧,别惊动了你家小姐。”想着方才马车里他们的对话,黛影的脸又红了三分,抬首见青影睨着自己顿时便恼了,“你瞧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成亲?”青影正色道,一张秀气的娃娃脸上透着几分促狭,看得黛影一恼,接着便是一拳招呼过去。 两人就这么在院中打了起来却又不敢出声,看得一众影卫眼睛都直了,温柔的黛影真的会打人啊!青影这小子定然是惹怒她了,他们只是不知道黛影平日里很温柔,因为她不屑于大人,一般都是直接扔飞镖的,出手便是非死即伤…… 带着哭个不停的八公主回到了公主府内的芸妃始终愁眉不展,思前想后她终究是赌错了,若她今日没有由着樱儿胡闹,得罪了清灵和洛王世子的话,她们母女日后还有将军照拂着,总归不会过得太坏,可樱儿却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看上了洛王世子那等人物,如今落到这个田地也算是轻的了…… 不行!依着懿王和洛王世子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就算是今日她逃过了,也难免今后被他们整治,芸妃想着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冲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夏侯樱吼道:“别哭了!樱儿你给我起来!” 说着便伸手去拖歪在榻上的夏侯樱,脸上含着十足的怒气却又透着几分期许之色,南宫夫人向来良善,只要她们母女放下身段去求得她的原谅,饶是洛王世子和懿王也不好再为难她们母女了。 哭的双眼红肿毫无形象的夏侯樱怔愣了一下,甩开芸妃的手怒道:“母妃要拉我去哪儿?难道我今日收的气还不够吗?她南宫墨雪凭什么得了洛王世子的青眼?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芸妃先是一怔,而后脸上一整肃然,一巴掌甩到了夏侯樱的脸上。 “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内,下人都吓得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的候在一旁。 036 秀色可餐 芸妃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打了这个从小便不舍的说句重话的宝贝女儿,立即缩回了手掌,夏侯樱本就肿的厉害的小脸被她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立即肿起来半边,如同馒头一样迅速地发了起来。 “娘,你打我!”夏侯樱捂着脸半跪在床榻上,发髻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她慢慢地转头看向周围站着的奴才们,突然大吼道:“都给本宫滚出去!全部滚出去!” 守在一旁的下人们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大殿之中瞬间便只剩下夏侯樱和芸娘两人,安静地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樱儿……”芸妃心疼不已,伸手轻轻地抚上夏侯樱的脸颊,见她一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来,透着滴血一般的殷红,她便知道这并非是方才的那一巴掌所致,而是今日德妃娘娘的人打的那五十下! 夏侯樱伸手推开芸妃的手,眼中的泪水再次淹没她红肿不看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却毫无美感可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已经肿成了两个核桃,透着殷红的色泽让芸妃的心底一紧! 这个女儿是她娇养到达的,打小儿她哪怕是说句重话教训她一下都不曾有过,如今却叫人给打了五十个耳光!越想她心里便越是气闷,方才的后悔感突然见消失殆尽,只有浓浓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娘错了,娘不该责怪你的,樱儿你放心,你喜欢洛王世子娘便想办法将你嫁给洛王世子,日后切忌不要轻易听从别人的谣言,让别人把你当利刃使唤,要沉得住气,明白吗?”芸妃伸手抱住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又从怀里掏出来娟帕给她擦干了眼泪,脸上重新扬起了笑意。 夏侯樱听闻自己娘说会替她想办法将她嫁给洛王世子立即破涕为笑,母女两人抱在一起说了许久的知心话,八公主府的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生怕主子不高兴打杀了他们。 将军府中,自打黛影让影卫将墨雪阁围起来之后,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青裳和青衣送进去的晚膳都用的干干净净,想必今日他们在金銮殿上定然是饿坏了。 如今天色已然暗了下去,靛蓝的天边还有一层染着金色火光的火烧云,泛着美妙的火红金光有透着层层白云简直美极了。 南宫墨雪斜倚在榻上看着天边渐渐消失的云霞,今日金銮殿上的抑郁之感已然一扫而空,毕竟她是幸运的,起码没有被旁的人碰触自己。 “在看什么?” 冰凉的怀抱贴上了她的后背,修长的双手也十分自然的环上了她柔软的腰肢,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上,带着些微依赖和撒娇。 南宫墨雪心底一颤,从方才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看见墨雪阁里面走过半个活人,除了青裳和青衣进来送过吃食以外,她便没有见过第三个人,而她的神识却探到墨雪阁四周都是高手环绕,真不知道这家伙好端端的将墨雪阁围起来做什么! “看日落,再美的夕阳也有消失的那一天。”南宫墨雪轻声答道,是时候该她主动出击了,那些人欠她的她都会一一讨要回来,包括那些动过她和她家人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额髻,夏侯懿凝视着她绝美的侧脸,薄如蝉翼的睫毛长而舒展,一开一闭之间惊起阵阵惊鸿,如同清泉叮咚一般引人入胜,招人遐想。 “再美也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微凉的呼吸带着平日不曾有的郑重与严肃,反倒叫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欣喜,于是侧脸蹭了蹭他的鼻尖,他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扫过她的眉梢,带着几分微痒,引得她咯咯直笑。 “好痒!” “哪里痒,我给你挠挠。” 夏侯懿促狭的眯着眼看着她,手却不规矩的游走到她的腋窝和脚底,一手突地抓住了她的脚底,轻轻地挠了起来,惊得南宫墨雪跳了起来。 “啊!不许挠我,懿……” 丹凤眼上立即盈出泪花,可是无论她怎么躲避都避不开他的攻势,他的另一只手也绕过她的胸前将她反手禁锢在怀里,南宫墨雪背对着她全然使不上劲儿,一时间也挣脱不开来。 “你叫我什么?”微微带着笑意的语调示意他对这个称呼的极度不满,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笑得南宫墨雪眼泪都流了出来,挣扎间头上的发钗也掉落在了软榻上。 “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南宫墨雪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强忍着笑意也顾不上满脸的泪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夏侯懿见她不挣扎了,便也松开了她的脚心,大手一捞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额头依旧埋在她的颈窝处,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在轻咬她的后颈。 “唔……你做什么?”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她不由得想到了今日白日的事情,他那般恶劣的对待自己如今想起来也有几分冒冷汗,如今他这是想做什么? 正在厮磨着她敏感的白皙肌肤的唇突然好心的松开了她的后颈,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挪到她的耳畔,轻声道:“你觉得呢?” 温热的气流让南宫墨雪吓得打了个激灵,她猛地回过头去,想看清楚他的眼眸,却还未来得及对上他的眼眸时,她的唇便已经被他捉住了。 冰凉的唇轻轻的吻上她灼热的唇瓣,试探性的触碰却让她心底一颤,主动地将自己的唇送上去,猛地轻咬下去擢住夏侯懿的薄唇,一丝得逞的笑意在她小脸上一闪而过,继而她转身虎扑上去,直接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贵妃榻上,炙热的吻堵住了他粉红的薄唇,南宫墨雪闭上眼细细地品尝着他的美好,这个每日勾引她的妖孽! 夏侯懿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平日里都是她被自己欺负的,可今日她却直接将自己扑倒了,他还从来不知这个小丫头这般热情呢,不过这样倒是也好,省了他不少事儿! 南宫墨雪见他并不反抗,于是越发的放肆了起来,柔软的柔荑在他头上一拉再一拽,紫玉发冠便已经与他的头发分离开来,一头黑如上好绸缎的墨发散落下来,垂到两人的的肩上,他微眯着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华光,透着几分让她不解的兴奋和期待。 “不知美人年方几何,可有许配人家?”南宫墨雪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他完美无瑕的白皙脸庞透着几分嫣红,美得惊艳且妖异,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慵懒和笑意,生生叫她挪不开眼去。 夏侯懿被她闹得一愣,继而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妖娆魅惑地冲她抛了个媚眼,柔声道:“奴家年方二九,不曾许配人家,公子娶我可好?” “噗嗤!”南宫墨雪忍不住生生笑出声来,小手在他妖孽的脸颊上重重的一捏,趴在他胸前笑得前仰后合,她又想起来在南昭之时两人互换装扮的事情,险些笑得背过气去了。 可是夏侯懿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形势直转而下,方才主动的人立即变得被动了起来,且全然不受她掌控。 “既然你调戏了我,那么就要对我负责。”夏侯懿义正言辞的对着南宫墨雪说道,唇齿间温热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炙热起来,灼得南宫墨雪的脸庞都微微地烧了起来染上一层薄红,小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我……” 她敛着目不敢看他灼热的目光,她害怕自己看上一眼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可是对放全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抿着的唇,舔咬吮吸着这诱人的芬芳,将她推拒的小手拉开,见她不乖便惩罚性的重重的咬上一口,引来一阵惊呼。 天边的云霞渐渐地沉到了靛蓝色的天际下面,一轮弯月升上了天空,微微寒凉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夏侯懿瞥了一眼榻上只着寝衣的南宫墨雪,眉头轻蹙了一下,大手一挥便将窗户合上了,顺带放下了插销。 南宫墨雪饶是再迟钝也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不由得心跳快了几分,被他握住的手腕稍微一用力便挣扎了开来,趁他一个恍惚跳下软榻便向出去,却不想被夏侯懿逮个正着。 一个逃一个追,慌乱间他直接将她压在了一旁的檀木雕花书桌上,腰肢向后倾倒在桌面上让她完全使不出力来,只能被他捉住了双手高举过头顶固定住,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面色薄红喘息也粗重了几分。 “你要去哪儿?”夏侯懿高大的身躯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面对面地紧紧贴着她,微凉的怀抱让她觉得无比的舒适,然而心底却是有着一丝恐慌。 她身上只有一件较薄的寝衣,沐浴完便没有再换别的衣裳,想着今日也不会出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却方便了这家伙! “我困了,想睡觉。”话一出口她立即便后悔了,当真是被他欺压惯了,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是先替他考虑的。 南宫墨雪正想着怎么圆这个话,夏侯懿已然弯起了唇角,在她嘴角轻轻啄了一下,躬身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床榻上走去。 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她只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他呼吸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再反应过来的的时候,自己已然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 紫色的帐幔缠绕着同色的蛟纱帐幔,深紫色流苏和璎珞悬挂在帐顶,长长地垂下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随着床榻的轻颤摇曳生姿,同他的笑靥一般魅惑如斯。 南宫墨雪紧张得僵直了身子,想起今日他恶劣的对待,面色又红了几分,低垂着的眼睑微微颤动着,显得有几分不安。 炙热的吻落在她眉心,微凉的唇带着灼热的呼吸顺着她光洁的额头依次吻过她微蹙的眉头,将她的眉一一熨平整,继而转向颤抖不已的睫毛,柔软的如同羽毛飘落的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让她忍不住睁开了眼,整个人落进他深不见底的璀璨黑眸中,然而他极具侵占性的目光却让她不由得抿了下唇。 温柔的吻顺着她小巧的鼻尖向下直到吻上她炙热柔软的唇瓣,耳鬓厮磨抵死缠绵的吻叫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心里似乎除了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粉红的唇瓣因为亲吻变得嫣红,透着几分艳丽逼人的魅惑,捉住她发烫的唇瓣,轻轻地吮吸着她诱人的唇瓣,品尝着她口中的小舌。 直到南宫墨雪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松开自己的唇瓣,只在她耳边低低地笑着,她则是大口的喘着气呼吸着,全然顾不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修长的手上微微用力,她腰间的腰带已然落到了一旁,接着是里衣的带子,微凉的空气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境地,脸上瞬间红了起来,带着些微的恼怒。 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榻上,扯过来自己的腰带便将他的双手缚住,顺手挂在了床头,然后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脸得逞的奸笑。 “总算捉住你一次了,你说我该如何收拾你呢?”南宫墨雪笑得得意至极,她总是被这厮磋磨,这回也该她磋磨他一次了吧,否则多不公平啊! 夏侯懿微微挑眉,睨了一眼她身上的水色肚兜道:“为何你最近的肚兜都绣着紫罗兰?”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南宫墨雪完全败下阵来,然而她立即自我安慰了一下,打算继续欺负他,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不抓紧时机说不定日后便再也没机会了! 瞥了一眼自己身上只剩下肚兜和亵裤,南宫墨雪小脸倨傲的一扬,墨发顺着肩背落了下去,而后她将魔爪伸向了垂眉敛目的夏侯懿,三两下便将他身上的寝衣剥了下来,直接扔到了床榻外面。 “这下看你还敢欺负我!”巴掌大的小脸上扬起笑意,顺手点住了夏侯懿身上的几处大穴,见他并不挣扎也不反抗,接着将魔爪伸向了他的腋窝。 夏侯懿咬着唇强忍着笑意,浑身不能动弹的被她挠着痒,心底已然是怒意横生了,这丫头果然胆儿肥了呢! “丫头,你最好祈祷我永远都不能动,否则……”夏侯懿微怒的声音传来,听得南宫墨雪头皮一阵发麻,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放下心来,只许你欺负我还不许人家欺负回去么? 她这里挠挠,那里挠挠,看着夏侯懿隐忍的神色和他几乎忍得青黑的脸色,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这个家伙也有今日! “嘭!” 夏侯懿身上的穴道连带着手上的腰带齐齐被震开,吓得南宫墨雪猛地抬头,他双手撑着床榻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的眼一下子便对上了他暴怒的黑眸,她乖巧地缩了缩脖子,垂着脑袋道:“爷,别生气……”整个人却悄悄地往后挪着,一点点远离他的威胁。 见她这会儿面色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可人却在往外逃,夏侯懿嘴微勾,修长的指节却已经拽着她的脚踝将她拉了回来,四肢按住她的,不过是转瞬之间她便又成了刀俎前的鱼肉,在他案板上挣扎着的小鱼。 “胆儿倒是不小。”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因为紧张而苍白的小脸,眉入远黛,眸似清泉,唇红若樱,肌肤赛雪,肤若凝脂,端的是倾城绝色的美人胚子一个! 南宫墨雪微微睁圆了眼睛,紧张地抿着唇角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才垂下眼眸道:“爷,我认错了。” 软软的声音绕着夏侯懿的心底打转,在他心底惊起一阵涟漪,又似轻挠一般勾起了他身心的炙热,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刻意的运功压制,任由它恣意地在思绪中蔓延。 “现在知道错了?那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在她体内窜起异样的暖流,南宫墨雪的心跟着忽上忽下的起伏着,心底不由得一阵恐慌,她躲开他的手,别过脸去大口的呼吸,却发现呼吸越发的困难起来,然而夏侯懿却不叫她躲过,伸手将她别过去的脸又转了过来,薄唇吻上她的,唇齿纠缠让她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即便是心底有些惊慌失措,可她却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带着自己沉醉在这冬日的月色中,她的身心自此都属于这个清冷的男子,此生无憾。 墨雪阁外,月华清辉洒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青影斜倚在屋顶上望着天际边的弯月出神,黛影则是忍不住封闭了听觉半眯着眼假寐,虽说她并非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可还是叫人有些难以适应,毕竟她身边躺着个青影。 “明日大哥跟嫣然姐姐大婚,咱们得去的吧?”青影突然偏头看向黛影,娃娃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可爱的直叫人想多捏几下。 黛影也确实这么做了,素白的小手大力拧上他的脸颊,毫不怜惜的狠狠蹂躏了几下,痛的青影低呼出声,可又不敢大声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可爱的眨着,泛着盈盈泪光委屈至极。 “怎么?捏你两下便不乐意了,那我回去睡觉了,你守着吧。”黛影坏笑道,自从他跟自家爹娘提亲后,他便时常偷袭自己,可如今大哥还未大婚,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亲,她自然免不得时常欺负他,否则总是他顶着一张无辜的娃娃脸欺负自己一点儿也不划算。 青影眨了几下眼,脸上的委屈转瞬消失殆尽,满脸笑意道:“很乐意,简直是乐意之极!若是紫儿愿意收了我,我更乐意了。” 几乎是立刻,她捏在他脸上作威作福的手便已经被他孟浪的话惊得松开来,整个人也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房檐边上,随时时都可以离开,看起来若即若离可是眼神却没有从他脸上挪开。 “你个臭小子,我回去睡觉了,你给我好生守着。”语毕,黛影逃一般转身回了墨雪阁中的偏殿,雪儿替她们准备了专门的房间,以备不时只需,如今正好能用上,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她呆在他身边一整夜当真是十分怪异的。 青影微微敛了脸上的笑意,怨念无比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十六啊……” 墨雪阁四周的影卫个个都不动如山地立着,隐在暗处的男男女女们无法将自己的五感关闭,只能听之任之,可是每个人几乎都听得耳根子发红却又一动也不敢动,突然间有些佩服房顶上聊天的青影和黛影了。 弯月缓缓地升高,星辉洒在靛蓝的天际上,在这个寒冬的夜晚里透着微微暖意。 八公主府里,芸妃在榻上翻来覆去权衡着利弊,因为今夜是自她们母女回宫以来,头一回皇上没有过来,她自然也知道他是因为今日樱儿的举动恼了她了,可是芸妃心疼女儿哭的那般伤心,无论南宫墨雪如何倾城,她总归是大臣之女,而自己的女儿想要的不过是洛王世子这个人,并非那些荣华富贵。 就算是她隐忍一世,换来的也不过是帝王的一分眷顾,可如今这仅有的一份眷顾也在今日的宫廷倾轧之下消失殆尽,许是一去不复反了! 芸妃轻轻叹了口气,自嘲的伸手抚弄了一下精致装扮过的脸,岁月如梭,即便是佳人依旧,郎心也不再一如初见。 这一生便让她为了唯一的女儿争上一争吧! 懿王府里。 书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昏暗的灯光下,一身黑袍的洛出尘隐在灯后的阴影之中,忽明忽暗的眸光和他连上晦暗的色泽叫人不敢靠近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靠近。 无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影主自下午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这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们每个人心底都清楚今日的事情,更加知道黛影和青影将他们二人的影卫全都调去了墨雪阁,若是这般他们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便也算是白活了…… 烛台里的灯芯被烧得一爆,猛然明亮了几分却突然间弱了下去,微光闪耀,照不亮他心底的阴霾,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不动如水,如同千年寒潭一般沉静和苍凉,透着几分寒凉的痛,彻骨的痛! 原以为他的放手会让他心底微安,原以为他的成全也能覆住心底的灼痛,可是这样的疼痛感不仅没有因为他放手而消失反而越发的剧烈并且彻骨,令他窒息。夜风从窗户呼啸而入,带着细微飘洒的雪花,落在白玉书案上盈出闪烁的泪光,风中舞动的雪花飘落在砚台里,泛起阵阵墨莲清香,一如她墨黑如绸缎般的长发,在相国寺梅林里飞舞旋转…… 秦王府的暗卫已经第三次被挡在了将军府外面,甚至打斗声还惊动了南宫墨璃,他一身墨色长袍领着将军府的魂卫将前来的暗卫击退,却并不要他们的性命,因为他知道对方只不过是想叫人来探墨雪阁。 接近辰时,秦王府的暗卫一身重伤第三次返回了秦王府的主院之中,面色惨白的夏侯淳并没有因为白日大殿上的事情而放下心来,反倒是出动了他一只藏着的秦王府的影卫,众人皆知秦王实力薄弱,他也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以试图迷惑众人,可今日他为了能探得到南宫墨雪的消息出动了他一只隐藏着的影卫,没想到却碰了个硬钉子,生生叫人给狠狠地揍了几顿。 打人的自然是南宫墨璃和夏侯懿手下的那帮影卫,将军府的魂卫虽然功夫不差可是同秦王府精心培养的影卫想必却也逊色了三分,青影被黛影仍在房顶上,正好在气头上,听见影卫说有人来探便直接叫手下换了将军府魂卫的衣裳,将来人狠狠地走了几顿。 “主子,属下无能进不去墨雪阁,不过总算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为首的黑衣人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他知道主子今日必然会暴怒了,只是跟被人揍只见选择的话,他宁愿被主子责罚也不愿再回将军府被羞辱了。 夏侯淳见他们个个挂了彩,对方似乎还总是打脸,心底也不由得怒意横生,阴冷的道:“你们个个都这般没用?被人打成这样了还有脸回来?” 影卫们齐齐一颤低下了头,他们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今日的仇他们记下了,来日比当十倍奉还!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众人齐齐跪地,他们都没想到将军府的魂卫会这么厉害,明明都是些行军打仗的粗人可是为何功夫又诡异又高强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侯淳抬手掀翻了面前的书桌,玉器摆件相互碰撞在乌金桌角上,发出碎裂的声音,一旁的书架也倒了下来,书本册子和古董摆件尽数落地,一瞬间高低悦耳的声音响起,连院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统统给本王滚下去!”夏侯淳双眼发红,攥着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再松开,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发怒至此,就因为她成了洛出尘的人?想起她温柔似水的眼眸只会在他面前微笑,他的心底便如同刀割一般钝痛不已,鲜血淋漓的痛让他越发的想要得到她,终有一日南宫墨雪会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会有那一日的。 外院提着食盒站立着的冷沁柔十指都掐进了掌心中,她买通了一个侍卫才得知今日金銮殿上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今夜秦王没有招幸她自然是因为南宫墨雪那个小贱人! 深呼吸一口,冷沁柔提着薄如蝉翼的裙裾向主院门口的侍卫抛了个媚眼,侍卫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便将她放了进去,毕竟冷侧妃如今十分受宠再加上她打赏向来出手大方,侍卫们也不好得罪了她,于是便将她放了进去。 “王爷,妾来给王爷送宵夜,王爷晚膳都没用,这会儿想必饿了。”冷沁柔松开大氅扔至一旁的榻上,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她主动过来他便日日都会彻夜的要自己,她有这个自信拴住这个男人的心,让他永远的忘记南宫墨雪那个小贱人! 夏侯淳冰冷的眸子淬着三分毒,盯着冷沁柔巧笑言兮的小脸闻着她身上刺鼻的香粉味忍不住皱眉,思绪有飘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絮的人身上,鼻尖隐隐闻见淡淡的墨莲香,语气也僵硬而漠然,“你来做什么?本王今日没叫冷侧妃过来。”言下之意便是他如今不想见到她! 冷沁柔的眉目闪过一丝惊愕和失望,随即又被她娇笑如花掩盖住了,她轻移莲步款款朝他走过来,全然不顾身上的颤抖发冷,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菜一一放好,柔软的身子若有若无的贴在夏侯淳身上,却又不主动靠上去,一双眉目也不住的在他脸上睃着,似是有些惊惧和委屈。 半晌,饭菜摆好她便提起食盒,轻轻地福了下身子柔声道:“王爷,妾告退了,王爷还是多少用些膳吧,累坏了身子妾会心疼的。”轻言软语拍在夏侯淳的脸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他忽然伸手扯下她身上的裙裾,将站着的人带进自己怀里,没有半点温柔便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腿上。 “啊--” 尖叫声穿透了主院的院墙,听得隔壁的连殷宁心头一紧,这个狐狸精就连这种时候都能去找虐,当真是叫她刮目相看呢! 她朝门边站着的大丫鬟招了下手,将其余人都屏退下去,打了个哈欠语气暧昧的道:“我乏了,伺候我沐浴吧。” 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型的大丫鬟欣然一笑,伸手见她抱起朝耳室走去,夏侯淳不配得到她的爱,如今连她的人也是他的了。 昨夜京陵下了一夜的雪,站在墨雪阁外的影卫们则是冰火两重天,个个都被冻得不轻心底却燥热不已,青影一脸淡然的将他们打发回去睡觉,自己则是隐在房檐守着,黛影这会儿改睡醒了。 “吱呀--” 偏房的门推开,神清气爽的黛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看见一身风霜的青影心底微微疼了一下,这小子竟然自己在外面站了一夜?当真是傻了呢! 她伸手将他拽进房里,顺手解下他身上已经堆满厚厚一层雪花的大氅挂在衣帽架上,继而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给他披在肩上,将人也按到了炭火旁的软榻上坐着,就像小时候照顾他那般捧着他的手给他呵着气。 “紫儿,我好冷……”青影瘪了下嘴窝在她怀里撒娇,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却深深地陷下去,晦暗的眸光遮住了他的心思,为了她的怀抱他可以一直都装长不大,只要她会心疼自己便成。 黛影伸手环住他的肩,突然发现这小子不知不觉已经比自己高了这么多,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红,却还是抱着他低声道:“你怎么不进屋呢?外面那么多人守着,没人要你在外面受罪。” 责备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关心,青影嘴角扬得更高了几分,却仍旧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道:“我想跟你睡……” “啪!” 头上被她狠狠地拍了一下,继而传来了她的怒吼声:“去死!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跟我睡你羞不羞啊?” 青影眨巴了几下眼睛垂着眼眸道:“你也知道我都这么大了,该成家了。” 黛影:“……”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惊得黛影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走到门口去,一脸怒气的开门看向门外的不速之客。 “黛影姑娘,方才我跟青衣送了热水进去,洛王世子已经醒了,他吩咐奴婢过来转告姑娘,叫影卫集体去龙脉山庄,你同青影也准备一下,用了早膳他也会带着小姐过去。” 青裳的脸庞红红的,她在外面也听到了黛影和青影的话,不由得有些羞窘,毕竟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嗯。”黛影闷闷地答了一声,青裳便已经转身逃一般的跑了。原本她只是有些郁卒,如今被青裳这么一误会更加的怨念了,她摇了下头转身看向软榻上的青影道:“换身衣裳吧,一会儿去龙脉山庄。” 青影抿着唇点头却不语,忽然唇上一热,抬眼便见到她无奈的看着自己,瞬间脸上又笑开了,孩子气地道:“咱们年后成亲吧。” 黛影伸手啜了他额头一下,轻轻地点了下头,转身出去给影卫传令去了,只留一下呆呆笑着的青影,她这是算作点头答应自己了?青影三两下换了身衣裳跟了出去,满眼的笑意看得黛影牙痒痒,腰间的飞镖也摸出来好几次又收了回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七彩的琉璃花窗照在紫色蛟纱幔帐上,带着浅紫的金光撒落进卧房之中,夏侯懿微微扬了下手掩上床前的帐幔,遮挡住略微刺眼的阳光,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素白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丹凤眼阖着,轻如羽翼的睫毛上隐隐还带着泪痕叫他心底微颤,她眼角微红带着倦意的小脸越发地挠动他心底的浓浓自责,即便是他极力克制自己也抵不过她一颦一笑,叫他彻底的为之疯狂。 “唔……”天刚亮才睡着的小人蹙着眉翻了个身,似乎因为他的打扰而不满,然而只是这一翻身,半睡半醒的南宫墨雪便已经感觉到了四肢百骸传来的阵阵剧痛,只是一瞬间她便清醒了过来。 “嘶--”一双盈着水光的眸子缓缓地睁开,对上他微蹙着的深黑眼眸,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夜的种种,不由得心下一怒想转过身去不理他,然而身子轻轻的一动,彻骨的疼痛便叫她瞬间眼泪都涌了出来,僵直着身子狠狠地等着眼前一脸餍足的夏侯懿。 夏侯懿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般欢喜至极,看得南宫墨雪眼角抽搐,想抬手拍死他却半分力气都没有,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你醒了?”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在她发髻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又轻轻地给她捏着肩,柔声道:“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南宫墨雪白了他一眼,微微垂着眼睑咬牙切齿的道:“哪儿都痛!你怎么揉?” 夏侯懿见她小脸煞白似是痛的狠了,于是手上轻轻地给她揉着肩卖乖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心猿意马,却还是克制住了心底那那一丝欲望,抿着唇撒娇,这个丫头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若是被他记恨了,只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有苦头吃了,为了以后的幸福,夫人的话自然什么都是对的。 “哼!信你我就是那木头!”想着他昨夜无数次轻柔软语的哄骗自己,结果还是被他吃拆入腹,到现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这厮还敢这么跟自己撒娇,当真是气死人了。 夏侯懿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轻声在她耳边咬着:“夫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夫人,怎么会是木头呢,夫人别生气了,为夫改还不行吗?” 肩上透着些微凉意,在他轻揉之下疼痛感减少了许多,南宫墨雪抿着唇睨了他一眼道:“腰疼的紧,给我揉揉。” 她话音刚落夏侯懿便无比殷勤地给她揉着腰,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叫她看着身心舒畅,夏侯懿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力度适中的替她缓解腰酸背痛,心里却在盘算着他们在龙脉温泉住几日的问题,一时间有些纠结,毕竟明日就是年关了,若她不回家的话似乎说不过去,可若是让他尝到了甜头之后又开始过和尚日子却更加不可能了…… 南宫墨雪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都被他算计完了,只道是跟自家爹娘不好交代,毕竟他叫人围了墨雪阁,想必全家人都知道了,一时间脸上也有些发烫,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037 一茶之诺 因着南宫墨雪今日刻意躲避家人,自早上起了身用完早膳便直接上了马车,只叫青裳给母亲传了话说今日鬼影和嫣然成亲,她去龙脉山庄小住一日,明日下午便回来吃年夜饭,云紫萱倒也没说什么只叫他们早些回家过年。 铜轴马车悄无声息的碾压在满是积雪的地面上,外面的风雪又大了几分,再一次将整个京陵城覆盖在这一片银白之下。 南宫墨雪窝在马车后的软榻上,困倦地半眯着眼,看着一旁火炉旁的金丝炭火忽明忽暗地燃烧着,灼热的温度让她脸庞有三分发烫,却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日的事还是如今的暧昧气氛。 她并非不想去给母亲请安,只不过这事儿已经叫大家都知道了,再加上她根本就倦得连挪一下都懒得挪,索性由着他伺候自己沐浴用膳,然后直接上了马车,毕竟鬼影和嫣然成亲她不能不去的。 坐在一旁的夏侯懿神色专注的瞧着红泥小火炉上烧着的泉水,如今京陵大雪刚过自然是极冷的,她身体燥热不安总是贪凉却也不成,不能叫她喝凉水便只能自己给她泡茶了,温热的茶水会好很多。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转动着手中的羊脂玉茶杯,轻轻地用刚沸腾的泉水将壶中的湿茶烫过,滚水倒出,第一遍茶的沁香已经溢满了整个马车,悠悠的飘到了外面,融在一片素白的世界中。 南宫墨雪微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似是闭目养神,眼角却不由自主的瞧着他手中的杯盏,几近完美的侧脸衬得粉红的薄唇深了几分,嘴角噙着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散去,自昨日起他便一直这么笑着,如今看的南宫墨雪倒有几分气恼了。 恍惚之间,一道茶水烫过手中的羊脂玉茶盅,继而倒出放在一旁的精致银碗中,随着马车的轻晃悠悠地似是要溢出去,却又总是恰到好处的回到原地。 浓郁而沁香的茶放到了她的鼻尖下,伴随着他低沉却悦耳的声音:“香吗?” 南宫墨雪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笑道:“若是哪一日你不做这劳什子的王爷世子了,开个茶坊也能清闲度日。”她目光灼灼不带半分玩笑,似是隐忍着什么却又转瞬即逝,脸色恢复了常色,接过他手中的羊脂玉茶盅,见他眉梢发髻都染上了一丝茶香,带着微微地薄红,如同冬日绽放的寒梅,清冷却妖艳无比。 一只精致的刻着螭纹的小砂罐置于文火上烘烤就放在方红泥小火炉旁边,透着琉璃窗射进来的色彩,显得温暖而有趣。 罐身烧热后,夏侯懿从一旁的羊脂玉茶罐中取了适量茶叶放入罐内,然后转动砂罐,碰撞使罐内茶叶啪啪作响,不一会儿便散发出焦糖香,“若是真有那一日,有夫人在我身边此生足矣。” 他嘴角淡淡的笑意慢慢地放大,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茶盅放在一旁,立即在砂罐中注入烧沸的泉水,茶叶经烘烤、煮沸而成,因此茶汤茶叶色如琥珀,焦香扑鼻浓郁久久不散,夏侯懿抬手继而将第一道沸腾的茶水倒进茶壶中,清澈见底的泉水叮咚流淌进羊脂玉茶壶中,微微透出来几分叫人沉醉的琥珀玉色,没有半分杂质的却又温软如初。 南宫墨雪见他这般回答微微一挑眉,他有心如此自己也算是无憾,只是他们当真有那么一日吗?能有一方天地自由地依偎,不在这诡谲变换的帝都生存?怔愣之间,越发浓郁的茶香再次飘散开来打断了南宫墨雪飘远的思绪,一盏新茶已然递到了她的面前,他冰凉的指尖泛着灼灼嫣红,似乎烫的紧。 她连忙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低声斥道:“烫到手了,怎么那么笨呢?”说着便微微用力握住了他泛着嫣红的修长指尖,轻轻地喝着气,黛眉微蹙极为不满,眼底尽是心疼毫不遮掩。 “我见你发呆便没出声扰你,怕你生气……”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想着她这一早上都不太说话心底也有几分发虚,害怕她当真恼了自己,日后可怎么办才好,就像凤栾那只狐狸白受了这么多的罪,都是因为他惹怒了笛子。 南宫墨雪闻言一怔,抿着的唇角微微动容了些,声音温软叹了口气,手却是没又松开他的,依旧给他捂着,“我没生气……”言罢她自己脸上也是一热,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她接受他吗?这厮简直就是恶狼!不仅色诱她还敢这般设计她! 然而当她抬头撞进他那双隐约透着几分不安的黑眸的时候,心底的怒气已然尽数散去,原来他并没有撒谎,她从未在他眼里见到过这样的神色,惊慌失措的隐约透着不安的强自镇定,这些在一直冰冷肃杀的人身上不可能出现的神色,如今因为担心她生气而浮现,她的心底已经败下阵来,他对自己的心意若说别人不知,她自己也不可能不知的。 “不烫了,尝尝,今年南方的新茶,味道虽清淡却回味无穷。”夏侯懿将她放下的茶盏递回到她手里,方才泛红的手指也恢复了常色,羊脂玉茶盏外已经只剩下些微的灼热,果然不烫了。 南宫墨雪低头轻嗅了一下,方才浓郁的味道已然散去,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如同冬日的新雪微寒让她觉得通身舒畅,遂张口抿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恰到好处,既不会烫着她的口舌,也不会寒了身子。 苦涩的茶味让她的眉微微拧了一下:“真苦。”她轻轻地放下茶盏,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夏侯懿,今日的他一身月白色锦袍,上面绣着流云般的金色曼陀罗,满眼尽是灼灼华光,愈发显得耀眼而妖冶,令人不敢直视。 “第一道茶自然是苦的。”他轻声道,眼角微挑动作熟练地重新烤茶、置水,在紫檀木桌上换上精美的小茶碗以茶碟子相托,其内放入生姜片、蜂乳、红糖、炒熟的白芝麻、切得极薄的熟核桃仁片,冲茶至八分满。 茶壶中浇上第二道沸腾的茶水,比方才的浓郁香味有所不同,茶香透着些微香甜,让南宫墨雪诧异了一下,甚至有些期待。 方才空了的茶盏紧接着再一次满上,不同于方才浓郁的茶香让人沉醉,这第二道茶的香气却是恰到好处,既没有过于浓郁也没有清淡无味,她接过茶盏抿了下杯口,入口的并不是方才的苦涩,而是带着清甜之气,仿佛方才的苦都是在衬托如今的甜,转瞬一杯茶已经顺着殷红的唇流入肺腑,从心底甜了出来。 夏侯懿见她素白的小脸上笑意盈盈,便知道她喜欢这茶,微微掩着眼角的笑意,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先将麻辣桂皮、花椒、生姜片放入砂罐里,将煮出的汁液放入杯内,在她的茶盏中沏上了茶第三道茶。 白皙修长的指节将桌上小瓶内的苦茶和蜂蜜放入茶盅,轻轻晃动几下,使茶汤和佐料均匀混合,再次递到了她的手中。 原以为喝茶不过两道,否则茶便会失了原本的味道变得味同嚼蜡,可如今这第三道茶的香味出来时,南宫墨雪期待的眼神也随着茶香四溢而亮了几分,接过他手中的茶盏,不似方才的轻口慢酌,而是大口地喝下了杯中的茶水,顿觉香甜苦辣俱全,第二道茶的清甜之味瞬间在口中散去,留下的只有回味无穷,引人无限遐想。 “这叫什么茶?”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闭着眼闻着满室茶香,风雪声渐远,温暖环绕,氤氲茶香绪绕在眼底心头。 夏侯懿将桌上的茶具一一收起,轻声道:“三道茶,学了好一阵子呢!” 南宫墨雪愕然,随即笑道:“能让你学好一阵子的东西果然不简单,可是我认识你这一年来却没见过你学烹茶,难不成是在边疆戍边之时所学?” “自然不是,边疆清苦哪里有这等闲情逸致?说起来那个时候你也在,是在南昭之时凤后雨涵教我的。”夏侯懿见她眼底的惊愕,微微扬了下唇角接着道:“南昭男子成亲之后,会给自己的妻主做三道茶,寓意两人的日子先苦后甜,也希望妻主不会抛弃糟糠之夫另娶他人。” 南宫墨雪的眼神已经从方才的惊愕转为瞠目结舌,樱唇一张一翕半晌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来,他这是想说他此生都不二娶吗? 夏侯懿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魅惑而妖娆的声音响起,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道:“所以,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了。” “轰!” 方才还强自镇定的南宫墨雪一瞬间便已经溃不成军,脸颊灼灼地烧了起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叫自己不生他的气…… 见她素白的小脸瞬间烧了起来,夏侯懿唇角笑意更深,大手一勾便将她带进了怀里,本就没有半分的力气的南宫墨雪乖巧地窝在他怀里,脑袋枕在他胸前,却是垂着眼避着他灼灼的目光,手心似乎隐约透出了几分薄汗,若是他这会儿要自己,她定然全然不会挣扎的,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就要到龙脉山庄了,一会儿鬼影和嫣然要拜堂。”夏侯懿简短的说完,伸手给她理顺了墨发,轻声道:“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醒你。” 南宫墨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一会儿鬼影和嫣然拜堂他们定然不能缺席,所以他便暂且放过她…… 赶车的黛影和青影双双松了口气,手下的鞭子挥了出去,马车前行的更快了几分,黛影在心底哀嚎了半晌,自从自家大哥跟着影主之后,她的日子便每日都过得很悲催,提心吊胆的,如今越发的难了! 龙脉山上的隐秘小道儿上,隐约有马车走过的痕迹,影主和凤神医他们定然也是会过来的,还有南宫姑娘的大哥也一早便带着烟郡主过来了,这会儿想必众人都在等他们了,黛影一想到雪儿这脸皮薄的,便知道一会儿的场面会有多难收拾,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但愿无人想自找麻烦招惹主子…… 龙脉山庄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将整个山庄围得密不透风,就连远在平城的赤影都带着女儿回来了,如今真个山庄的正厅之中挤满了几百号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期待。 今儿个可是鬼影和鬼杀成亲的日子,这两个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竟然成亲了,他们定然是要守在新房里外好生听墙角的,不知道是这当年比武得了第一的鬼杀压倒鬼影呢,还是鬼影一举反扑,总之,观战人数众多,想要抢个好位置也不容易,众人已经偷偷的下注,不少人甚至压了十分之一的家底来赌这一局。 奸诈不已的万事通招呼着众人准备着喜宴,龙家嫁女儿自然是龙家的人全都过来了,这会儿就等着夏侯懿他们到了之后,吉时拜堂了。 风吟笛坐在新娘子身旁陪着嫣然说话,门外不远处凤栾和鬼影也在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让玉嫣然后背发凉。 “主子和雪儿还没来吗?”玉嫣然中性的脸上微微有些不放心,她昨日呆在龙脉山上,却听到影卫们说昨日影主一夜未合眼的事情了,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真担心今日会不会出事…… 风吟笛将一杯花茶递给她笑道:“嫣然这是着急了吗?” 玉嫣然面色微熏瞪了她一眼,却又碍于对方如今是孕妇,身子金贵得紧,只能干瞪眼不能出手报复,气鼓鼓的模样倒有了三分女儿家的较弱,看得风吟笛笑开了去。 “笛子连你也取笑我?”玉嫣然挑了下眉低声道:“你猜他们在说什么?”两人的眼神都不由自地飘到鬼影和凤栾身上打转,风吟笛想起来那日他时常用的那些药,脸上一下子便烧了起来,看得玉嫣然莫名其妙。 “快说,你不说我一会儿自个儿问雪儿,她会告诉我的。”玉嫣然微微努了下嘴,总觉得外面那个姓龙的笑得不怀好意,凤神医的神色也有几分不大自然,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风吟笛见躲不过去,想想自己同嫣然关系甚好,也不忍心叫她被鬼影那家伙欺负,倾身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见玉嫣然一脸错愕的神色,风吟笛咳嗽了几下转头给她整理头上的凤冠,屋内竟然一下子便沉默了下去。 “雪儿他们到了,如今已经在大厅里了,雪儿说她一会儿陪你过来说会儿话,这会儿便不动了。” 洛画烟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喜房内的静谧,玉嫣然和风吟笛的脸色都微红看得她愣了一下,悄声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呢,嗯?” 长长的尾音微微上扬,听得风吟笛和玉嫣然面色更红了几分,她的手已经挠上了玉嫣然的腋窝,两人立即在床上笑起来,滚作一团,风吟笛好笑的看着这两人知道烟儿的性子必然是要问的,于是索性就跟她说了,三人小声的话外面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可是笑声却传了出去。 凤栾回头瞥了一眼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的风吟笛,微微运气扬声道:“笛子,你轻点儿笑,别激动。” 风吟笛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花,点头应下了,屋内的三人才渐渐地停了笑声,鬼影也转身朝正厅走去,吉时快到了,他马上就要和嫣然拜堂成亲了,心里激动不已。 山庄内的道路定时有人清理积雪,虽然不断地有雪花飘落,可是地上又铺上了厚厚的红毯一点也不用担心脚底会滑。 前厅已经准备就绪的众人依次落座,南宫墨雪坐在夏侯懿身边,一进来这温暖的大厅之中,一股困倦之意便袭上心头,索性便半眯着眼靠在夏侯懿肩头上小憩。 走在他们对面的洛出尘一身玄黑锦袍,脸上带着银制的半月面具,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感激这个面具,能遮住他眼底的脆弱和脸色的苍白,今日是鬼影和嫣然大婚的日子,见不得什么伤心之人。 上首坐着龙家的长辈,个个无比欣喜,他们的生意如今顺利的做大了,龙家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除了需得避着北齐皇族之外,龙家如今也过的极好。 自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进了这正厅之后,龙千哲的目光便一刻也没有挪开过,不管他身旁的兄弟如何拽他袖子他都是不动如山的看着,清秀的小脸上透着几分欣喜若狂,可当他看到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的时候却似心底一痛。 “凤神医,南宫姑娘她可是身子不适?不如你给她看看?”龙千哲冲身旁的凤栾低声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和关心,听得凤栾一怔。 风吟笛偏头捂着嘴低笑,她当然是身子不适,不过却不是得了什么病,可她却一脸促狭的看着凤栾没打算开口帮他,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跟这孩子一般的龙千哲解释…… 果然凤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囧色,他微微连着眸子,深灰色的眼眸微微透着几丝闪烁低声道:“雪儿没什么大碍,只是没睡好而已,若是你不放心,大可以自己问问他。” 龙千哲那般炙热的目光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喜欢雪儿,夏侯懿这会儿心情正好根本没注意到他,可其他人早就都看在眼里了。 “千哲,去后院帮大哥的忙。”黛影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三分咬牙的味道,这个臭小子如今心里还惦记着雪儿呢,当真是傻的够呛! 龙千哲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后院找鬼影去了,他想着待会儿再找机会去问雪儿吧,既然凤神医说了她无碍自然是信得的。 山庄门口一路鞭炮声响过,五百影卫几乎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互相熟识,并肩作战,同兄弟姐妹一般亲如一家,不过今日他们却是头一次见到鬼影的真面目,毕竟成亲了不能盯着张别人的脸。 南宫墨雪一听要拜堂了,立即打起精神来坐直,满眼笑意的瞧着门口缓缓走来的一对璧人,龙家的人个个长相不凡,男子俊逸女子貌美,她也想过这鬼影定然同黛影一般是个美男子,可当她亲眼看见鬼影的模样之时,竟然也是大惊失色,这妖异的长相也难怪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了。 一头棕红的卷曲头发高高的束起,陪着大红的喜袍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了三分,而他的眼眸却不同与往日的黑色,而是湖蓝色的眼眸,狭长而深邃的眼窝下面是高挺的鼻梁和一张薄唇,脸上的轮廓坚硬四处都是抽气声,他们自然是不是因为害怕他不同于常人的长相,他们是在惊叹鬼影张相的妖艳吧。 “回神了,再看嫣然要杀人了。”耳边传来夏侯懿低沉的笑声,他似乎是见惯了鬼影的模样,没有丝毫诧异的平静黑瞳闪烁着星光璀璨,略带戏谑的口吻让南宫墨雪面上一红。 南宫墨雪将方才张大的嘴合了起来,嗔怪的瞥了一眼夏侯懿笑道:“嫣然不会的,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她眼角扫了一圈这满堂的人,许多都是她不曾见过面的,眼生得紧!可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相似气息却叫南宫墨雪觉得十分亲切,一一地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和年纪,知道发现对方投过来一束探究的目光,深沉却带着点点痛色——洛美人! 夏侯懿见她看到了出尘,轻轻地松开在她腰间的手,转头给她倒了一杯紫梅酿,虽然是新酒却因为紫梅的罕见和特有的清香飘散着诱人的味道,这个丫头当初这么喜欢出尘的梅花酿,这酒她定然也是喜欢的。 “好香!”南宫墨雪接过夏侯懿手中递过来的酒,微微敛目看向对面的洛出尘,举杯示意他而后自己一杯饮尽,将杯底朝下转了一圈之后放回桌上,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变。 这个敬酒的动作是东辰人敬酒之时故有的,但凡东辰人都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可是南宫墨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惊了一旁的夏侯懿,也让洛出尘哑然失色,因为只有兄弟情谊才会这般敬酒,女子罕有更加不会同男子这般,她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做,无非便是要众人都知道,她把他洛出尘当做能够出生入死的兄弟,而非其他! 洛出尘本就煞白的脸上闪过意思痛色,却极好的掩在了狭长的眼眸之中,他执起面前的酒杯,同方才她的动作一样做了一遍,大厅之中,除了正在拜堂的司仪说话,甚至不闻半点声响,惊得脸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一些影卫垂着眸子不去看对坐着的三人,于他们而言这三人的感情没有别人能够妄言。 夏侯懿放在桌上的直接微微泛白,他垂着眼眸不去看出尘的神色,尽管他戴着面具几乎遮去了大半张脸,可是他的眼神和他紧紧抿着的唇角却叫他心慌! 温暖微烫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似是安抚一般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柔软发烫的柔荑让夏侯懿的心底一颤,继而脸上扬起了笑意,感情的事情本就没有谁欠了谁,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终究只能是自己的女人,无关他人,哪怕那个人是他最亲的双生弟弟! 洛出尘突然松开了泛白的唇角,冲夏侯懿露出一个妖冶的微笑,密音道:“若是有一日你待她不好,那么我会将她带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夏侯懿点头,饮尽了杯中的酒,清冽的梅花香气四溢,透着微熏的醉人味道,大厅里头瞬间又热闹了起来,众人都起哄着要送新人入洞房了,而鬼影则是冷着脸抱着新娘子往后院走,全然不理会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我过去看看嫣然,跟她说会儿话。”夏侯懿微微点头便见南宫墨雪起身,拉着一旁的洛画烟朝后院去了。 洛画烟微微扶着她的手,提着内力带着她往里走,昨日的实情墨璃都跟她说了,大家都以为他们必然不会过来的,可没想到竟然还是来了,她也不知道是该为雪儿庆幸还是该为懿哥哥悲哀…… 一些年纪小的凑热闹的影卫们闹哄哄的将新人送进了洞房之后,便直接折身回来等着开宴了,毕竟闹洞房什么的自然是要等到晚上去,他们这五百号人一人一杯也能让鬼影被人背回洞房了,这个想法自然是堵了嫣然扑倒鬼影的那一拨人的如意算盘,他们却算漏了一个凤栾。 门外的嬉闹声渐渐地远去,玉嫣然才松了口气,南宫墨雪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毕竟天不怕地不怕的嫣然竟然怕这群孩子! “笛子她许是方才笑闹的太过了,凤栾将她带回房歇着去了,否则说不定她见了梅花酿又要偷喝了……” 洛画烟的声音温柔的响起来,玉嫣然和南宫墨雪也笑出了声,这家伙的确是这样的人,凤栾估计也够头疼的吧。 三人呆在房中低声的说着悄悄话,屋子里较热南宫墨雪没多大会儿便有几分昏昏欲睡了,看得洛画烟和玉嫣然都是一笑,黛影呆在一旁似是想着什么出身,自打她刚才进来便一直没动过了。 “紫儿,想什么呢?”玉嫣然出声叫道,南宫墨雪见她凝神专注的模样,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她在想如今你跟鬼影成亲了,她头痛怎么挡着青影那小子呢。”南宫墨雪戏谑的说道,若是平日黛影定然已经冷了脸了,可今日却破天荒的没啥动静。 半晌,黛影回过头来道:“我答应青影年节之后跟他成亲了。” “啊?” 南宫墨雪和玉嫣然以及洛画烟脸上精彩纷呈,其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先前鬼影同嫣然进错房间睡错床的事情。 “紫儿你没发烧吧,青影那小子才十五……”玉嫣然伸手摸了下黛影的额头,一脸诧异的神色让黛影几乎黑了脸。 几个女孩在新房里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门外站了半晌的夏侯懿却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跟鬼影喝了几杯酒之后便直接过来了,刚才在大殿上看她刚才困倦的模样便想早些带她去后山的温泉,可她如今似乎聊得很开心。 “咔嚓咔嚓”,屋顶上的冰棱断裂了几根,发出几声脆响,惹得屋里的人纷纷看向窗外,新房外不远处的院子里,梅树下站着一个月白的身影,他身上的裘皮大氅落了些雪花,似乎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南宫墨雪脸上一惊,冲着洛画烟她们吐了下舌头,而后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精致的七彩琉璃盒,递给玉嫣然道:“我送你的,算是给你添嫁妆用的,只是给的晚了嫣然别介意,打开看看吧。” 玉嫣然欢喜的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间静静地躺着一柄极美的发簪,艳丽的色泽和流转的华光闪烁,通体半透明的琉璃发簪美不胜收,“谢谢雪儿,我很喜欢。” 南宫墨雪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其实这是一个匕首,”说着她将发簪头上的珠宝拔下来,果然露出来尖细而锋利的寒铁利刃,玉嫣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紧接着南宫墨雪继续转动手上的发簪尾,半段空心的位置露出来,淡然道:“这里面可以放毒药。” 说完,几个女子都把玩着这个特别的发簪,惊叹于这东西巧夺天工的设计和完美的制作,于是众人都喜欢上了这个东西,还说等她们成亲时要让南宫墨雪给她们都送一个,她也一一应下了。 “嫣然,我先回了,不然一会儿你家主子又得生气了……”南宫墨雪歉意地冲玉嫣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继而转身朝外走去,屋内的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睛都瞅着外面的动静。 屋顶上的冰棱因为空气骤冷又断裂了几根,站在远处梅树下的人却纹丝不动,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吭声,南宫墨雪垂着头走近他身旁,脚下的红毯上都覆上了一层新雪,有几分湿滑透着寒意。 “懿……你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吭声?”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言语轻柔的如同羽毛一般挠在他的心底。 夏侯懿回头看向身侧的南宫墨雪,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方才喝了一杯梅花酿透着薄红,眼底眉梢掩不住的倦意却带着微微的笑意,他伸手握住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不困吗?”他的语气淡淡,似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南宫墨雪松了口气跟着他往后山走。 如今所有的影卫住在山庄里,后山离这儿又很大一段距离,况且后山的路上有许多阵法,一般人都进不去的,于是南宫墨雪心底又不由得有几分心慌,他这是带着自己去哪儿? “方才不觉得困,如今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困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南宫墨雪问道,知己知彼百战而不殆! 夏侯懿伸手环住她的腰身,她几乎不用自己用力走路,可又觉得很奇怪,于是挣扎了两下道:“你提着我走路很难受……” “现在知道难受了?”夏侯懿松开手让她脚下着地,她却因为地面湿滑一下子滑落下去。 一拉一拽之间她又回到了他怀里,只不过这一次是被扛了起来,腰腹搁在他肩头,而自己大头冲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只是瞬间南宫墨雪便觉得天旋地转血其冲着头顶涌去,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喂……你又欺负我!我可真的生气了!”南宫墨雪生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小脸上却越来越红,夏侯懿也不管她叫喊犹自扛着她往后山走,直到水晶温房的外面才将她放了下来。 透明的水晶花房里仍旧绽放着大片大片的紫罗兰,盛开的花朵妖冶而悠然,但是看一眼便让人心神宁静了不少,南宫墨雪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夏侯懿。 “不是生气了吗?” 低沉微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修长的指节环在她腰间灵活的接着她外裳的扣子和腰带,宝蓝色的璎珞已经解开散落在一旁,伸手触及她腰间的那块海蓝色冰翡,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下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南宫墨雪本就被他倒扛着走了一路,如今气血上涌的小脸越发的红的能滴出血来,身体内的炙热气息似乎也不太安分了起来,一时间心慌不已,气海却全然打开了。 “是……”她十分没骨气的答道,这会儿这后山连个鬼都没有,那些个八卦的影卫都等着看鬼影和嫣然洞房,自然不会有人往后山来,况且依着夏侯懿的性子,他的人没有一个敢触他的逆鳞! 夏侯懿微微抬了下眼,见她满腹心事的模样嘴角勾了起来,与下巴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继续道:“一会儿你尽量别睡着,虽说温泉的水温太高,你体内的内力也许会反弹的厉害,不过只要你顺着气海丹田走,便没什么大碍了。” 南宫墨雪几分微熏的小脸才猛的意识到他等着带自己来后山温泉是想替她压制体内的内力,先前他说的寻不到出口的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只需要将内息好生调整一下便好,于是轻轻答道:“嗯。” 宝蓝色的外裳轻巧的被除去,她一身月白的中衣包裹着出落得玲珑有致的身躯让夏侯懿看得喉头一紧,他抿了下唇角微微挪开眼转身走到屏风后去,声音从那一头传了过来。 “你除了衣裳就下水去,我一会儿过来。” 南宫墨雪在心底窃喜了半晌,看样子他还顾及着自己的心情不敢乱来,于是迅速地除掉自己身上的中衣和亵衣裤,推开水晶花房的门进了最近的一个温泉池子。 她知道下面的温泉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下了水,想去哪里都能过去,温热的泉水环绕在她身体四周,柔软却炙热的按摩着她几近散架的身子,氤氲的雾气打湿了她的额发和睫毛,整个人在温泉里若影若现。 夏侯懿推开水晶花房的门时,只看到乌黑的长发覆在她的背上,柔顺发亮的墨发散发出淡淡的墨莲清香,透着几分水汽迷了他的眼。 悄无声息的脚步落在积雪的地面上,洁白如玉的长腿踩在寒冷的冰雪上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反倒是心底的冰冷消融了许多,带起些许暖意。 “跟你说了顺着气海和丹田运气……”他微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畔,吓得南宫墨雪一个激灵。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差不多已经睡着了,完全没听到他出现在自己身后,如今被他这么一激,立即清醒了几分,可身体还是困倦不堪,肩头露出来的莹白肌肤上还有昨夜留下的片片旖旎红痕。 “我困了……” 南宫墨雪委屈的往他身前靠了靠,既然这厮今日表现良好,这会儿又要帮她调理内息,那么应该便不会再动她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往他身前偎了过去,困倦不已的小脸还在他胸前蹭了蹭,伸手环住他的后颈,双眼一闭便准备睡觉。 夏侯懿被她的主动惊得身子僵直,半晌他缓缓地伸手扣住她的腰身,唇轻轻地啄着她柔软炙热的唇,一下子穿透了她。 “唔……” 几乎睡着了的小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身后的人,一股酥麻的怪异感觉从脚底泛起,带着些微颤抖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厮简直是个恶魔,他方才明明去了屏风后面的,如今却突然要了自己,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侯懿见她满目氤氲的雾气,透着七分委屈和不解,唇角微弯低声道:“方才不过是因为要改一下阵法所以我从屏风后面出去了一会儿……”言下之意就是他什么都没承诺过,况且还是她自己贴上来的,又岂有推开的道理呢? 白雪皑皑的龙脉山中,温热的温泉脉脉流淌,山庄之中鬼影已经喝了好几十杯了。 038 嫡子之争 龙脉山中雪花飞扬,银白的世界又透着喜庆的色彩,大红灯笼和红绸带红毯装点了这素白的世界,透着浓厚的喜气。 大厅之中喜宴上热闹不已,隶属于嫣然手下的影卫大部分压的注都在嫣然的身上,在他们眼里自家老大自然是比鬼影彪悍的,压倒他肯定也是必然,因此他们不断地给鬼影灌酒,等着晚上看戏顺便收银子。 而另一半不断地替鬼影挡酒的自然是鬼影手下的人,两拨人势均力敌人数也想当,这一来二去的他还是喝得不少,在这么灌下去估计就算是他有心扑倒也只能被扑了…… 龙千哲这会儿虽然见不到南宫墨雪心底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他更关心自家大哥今晚的终生大事,于是不停地替鬼影挡酒,龙家的兄弟姐妹们都喝不少,年长一些的人也只是聊着天儿,看着这些孩子们玩闹,毕竟成亲这样的大事,一生只有一次。 喧闹不已的大殿上,还有一人安静地喝酒,梅花酿一壶接一壶地往嘴里倒,即便是酒量再好,喝下去这接近三坛子梅花酿,脚步也已经虚软了。 无影皱着眉看着闷头喝酒的洛出尘,心忧不已却又不敢开口说话,毕竟影主看上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主子的人,他们兄弟自小便是什么都争,主子总是让着影主三分,就因为他是哥哥,可这一次…… “酒呢?” 白皙的脸颊早已经一片殷红,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泛红的泪,分不清是因为酒喝得多了辛辣之味呛得还是真的流泪了。 无影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影主,少喝些,你这几日身子本就不大好……” “给我酒!”冰冷的声音从他艳红的唇瓣中发出来,眼中转瞬变得凌厉起来,听得无影心底一颤,即便他在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将一坛新的梅花酿放在桌子上,让他喝吧,醉了便什么都不想了…… 得了酒的洛出尘伸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提起酒坛直接往口中倒,清冽的梅花香味充斥着整个口鼻,辛辣的味道却冲的他体内的气息狂暴起来,只要能让他不去想她,这样倒也是个法子,喝醉了便不想了,心也不痛了。 无影转身朝后院走去,如今影主这幅样子,更需要凤神医过来看看,他体内的余毒和残留的迷幻散本就需要定时服药,若是他这会儿喝酒再损了身子,只怕会有所反弹。 进后山唯一的路上遍布各种机关大阵,再加上方才夏侯懿又改了阵法,如今恐怕无人能进的来。 银白的积雪闪着透亮的光芒堆积在山峦上、树梢上和地面上,温泉周围选黑色的山石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就像是天边的云朵,柔软而无瑕。 水晶花房前的墨玉温泉池中,南宫墨雪强打着精神尽量不睡着,可一波波的困倦袭来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体内炙热的气息上涌,顺着气海和丹田游走于身体的奇经八脉,这股炙热的内息似乎比前一阵子又强了几分,因为与他内力相溶一起调息,原本总是躁动的内息如今已经平静了下来。 夏侯懿体内的冰冷内息因为在千年寒潭里呆了三年整,冰凉的内息已经浸透到骨子里了,如今与她内息相溶身体却躁动了起来,全然压制不住,不过这厮似乎也并没有想压制那股躁动,反倒是越发疯狂地折磨她的神经。 墨黑的长发顺着肩背散在发烫的水面上,氤氲雾气之中透着几分妖娆和邪魅,自方才起他的手便没有松开过扣着她的腰身,昨夜因为她是第一次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如今在这无人的温泉之中他便再也不需要强忍着,倒显得十分疯狂。 南宫墨雪原本血气上涌燥热不已的内息也顺着他的内力侵入身体而慢慢地消失,可身体的不适感却不是因为内息不稳,而是这厮越发恶劣的不分轻重的耳鬓厮磨与纠缠。 脚下早已经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本来在这高温的泉水之中她就昏昏欲睡,昨夜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虽然随着温泉的浸泡渐渐消失,可是却也加重了身体的乏力和酸软,若非他扣着自己的腰身让她动弹不能,她定然不会教这厮在这么欺负自己的…… 他冰凉的唇变得温热起来,落在她耳垂脖颈的吻也温热起来,然而他身子越烫动作便越大,喘息的声音也越来越重,没有半分隐忍惹得身前的人惊叫连连。 南宫墨雪布满潮红的小脸上尽是纠结之色,她早该想到的,这厮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这是羊入虎口了,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懿……我真得很困……”只要能让他稍微松开自己的腰,她便能转瞬间脱离他的控制上岸去,她体内的内息已经趋于平稳了,可这厮似乎内息紊乱,全然压不住了! 闻言环在她腰间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将她抱起,两人同时一沉,坐在了温泉池边的墨玉台阶上,发烫的温泉水瞬间没到了南宫墨雪的胸前,让她觉得憋闷的紧却又舍不得这温热舒适的泉水环绕。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将她被水汽打湿的青丝顺到耳后,动作轻柔却带着十分的缱绻,缠绵悱恻令人遐想无限。 “困了吗?这会儿你内息平稳了,睡一会儿吧。”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痛苦,南宫墨雪忍不住回头看他。 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脸颊上尽是汗水,长长的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分不清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一样,可他放大的妖孽俊颜上却不见半点疲惫,嘴角微微抿着,平日里粉红的薄唇这会儿透着血一般的艳红之色,唇齿间透着粗重的呼吸声,叫她心下一紧。 “我倒是想睡啊……”南宫墨雪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后,可是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睡得着…… 夏侯懿见她小脸上都是委屈之色,眼角眉梢头染着炫目的绯红,雾气氤氲的丹凤眼中盈着泪,不由得叹息一声,低头吻上了她颤抖的睫毛,魅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可我不想放开你,如何是好?” 她脸上的期许神色一下子变为了惊愕,羊脂玉般透白的肌肤上再次泛起红晕,小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他扣着自己腰身的大手。 一拉,没拉开! 再拉,纹丝不动! 饶是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怒上心头了,于是她转头一口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头,不偏不倚的正好要在昨夜那个伤口上,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涌出来,沾染了他的左边的身体,透着凄美而妖冶的魅惑。 伴随着她的撕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显然他是痛的,可扣在她腰间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让他们的距离贴的更加紧密,让南宫墨雪倒吸一口凉气,微微松开了咬着他肩的唇齿,怔愣了半晌。 “不咬了吗?” 深邃墨黑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得她心尖儿一颤,她知道这位爷又生气了!她垂着眼眸,贝齿咬着下唇却没有再咬他,除了昨夜一开始撕裂的痛之后,每一次她都只是很累可到也不难受…… 见她不说话,夏侯懿抿着的唇角微微松了些,大手安抚的抚上她光洁的背,轻声道:“丫头不喜欢吗?” …… 南宫墨雪瞬间觉得在这件事儿上她跟这厮的差别便是一只兔子和一匹恶狼的差别,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可是逃也逃不掉! 气沉丹田,利用从他身体里渡过来的寒冰内力将自己的内息一遍遍的调息好,幸好他倒也没有太过分,偶尔看他抿着唇的侧脸闪着隐忍的痛色,南宫墨雪心里的怒气便也消下去了,罢了,便由着他折腾吧!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南宫墨雪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心里无比怨念的想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自申时起到申时三刻,龙脉山庄的前厅之中便在喝酒,喜宴一直持续到申时三刻,几乎所有人都喝倒了才结束。 脚下有几分虚浮的鬼影用内力将体内的就逼出身体,迅速地服下了凤栾给他的解酒丹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透着几分奸诈的笑意,湛蓝的眼眸似乎也染上了意思薄红,朝着后院的喜房走去。 五百影卫不管是劝酒的还是挡酒的如今大部分都躺在椅子上和椅子下面,那些不喝的也早早地回房去了,鬼影一脸笑意的朝喜房走去,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摆平这些个八卦的影卫们不容易啊! 新雪飘落在地面上,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而玉嫣然房中的洛画烟和黛影也离开了,毕竟这是人家的洞房花烛夜,新郎来了她们自然是不该在这儿的。 玉嫣然抬首见鬼影走路都有几分摇晃,于是上前将他搀扶进了房中,反手一挥喜房的大门边关上了,隔绝了不远处潜着的那一群不安分的家伙。 “怎么喝了这么多?”见他走路都不大稳当,玉嫣然怒上心头,那些个小子和丫头们,明明她吩咐过了不许灌酒的,昨儿还答应的好好地,今日竟然个个都皮痒痒了?等她过几日回去教他们个个都好好尝尝苦头。 鬼影微微一笑,摆手道:“都是万事通惹得事,他罢了赌注让那些孩子们下注来着,我的人倒是挺听话的都挡酒,可你的人,啧啧……” 一身大红喜袍的鬼影朝榻上一靠,似是松了口气一般,可说了一般的话却让玉嫣然急了,她的人平日里最听话的,今日为何这般?于是她连忙问道:“什么赌注?” “嘘……”鬼影伸手压住于嫣然的唇示意她噤声,而后身形忽然一闪,将房梁上隐着的六个人扔了下来,直接扔在了一脸怒气的玉嫣然面前。 “嘭!”为首的一个直接被玉嫣然一脚踢飞了,那小子是她手下的一名影卫,平日里最擅长影藏,今日却叫她都被骗了过去! 鬼影闲适的从房梁上下来,伸手轻轻地一拂,将桌上的一杯酒泼到了窗外,只听得窗户下面传来几声惨叫声,似乎是打了起来。 “哎哟!别踩我的脚啊!” “谁踩你了,明明是你先退过来的,我没地儿站了才踩得你!” …… 玉嫣然的脸又黑了几分下去,扬声道:“今日被发现的人,统统给我滚进迷失森林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准出来!” 众人一听头儿要他们滚进迷失森林便已经颤了几颤,还说没命令不准出来,便直接作鸟兽四散开来,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还留着,当然是因为他们自信不会发现。 玉嫣然伸手直接将喜床下面藏着的三个人提了出来,一脚踹在屁股上将他们三个踹出门去了,鬼影嘴角也忍不住抽了几下,今日谁压倒谁还真的说不定…… 屏风后面的然榻下面藏在大花瓶中的万事通使劲的掩着自己体内的气息,依着他万事通的能力定然是不会被发现的,不过他也害怕被抓包,毕竟他偷看的这两个一个是仅次于影主的天下第二的杀手,还有一个则是他们所有人的头儿!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只见鬼影冰凉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透着浓浓的威胁与森凉:“万事通,明日分银子将你赚的银子跟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若是你不同意的话,仔细你的皮!” 万事通立即蔫儿在了大花瓶里,想他从早上拜堂起就藏在了这里面啊,憋了一整天他没吃没喝的他容易吗?结果如今他聪明赚来的银子还要分给他们七成!这简直是强盗! “是,头儿!明日我给您和鬼杀送银票来,咳咳今日天儿不错,你们早些歇下我、我先走了,呵呵……” 万事通讨好的声音还没说完,人已经飘远了,此时不飘更待何时,总不恩能够让他们既讹了自己的银子又被打一顿吧,鬼影不至于揍自己,可是嫣然那个性子就不好说了…… 玉嫣然随手将窗户打开,从桌上随手抓起来一把花生朝外面扔了出去,闷哼声不断响起,还伴着一声阴冷肃杀的怒吼:“全都给老娘滚!” 外面被打中不同穴位的影卫们捂着伤了的地方相互扶着很快的转身滚了,毕竟他们的头儿那么彪悍,想必喝多了的鬼影是要被压倒的吧,总归只要有人知道便可,他们银子就能回来了! 房顶上悄无声息地隐着的青影和靛影相视一望,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安静地趴着不动了,房间中的两人探查了一番知道感觉不到周围有人,才又重新将门窗关好,两人脸色都不大好,毕竟这群孩子太放肆了。 “饿了吗?”鬼影看向脸色极差的玉嫣然,将她拉到桌旁坐下,湖蓝色的眸子闪着微熏的光彩,让玉嫣然心底的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她点头道:“饿了。” 鬼影微微一笑,伸手将米饭放在她面前道:“先吃点东西。” 房顶上的青影和靛影面面相觑,冻得脸色发青也不敢运气御寒,一动不动的守着,他们两擅长影藏和追踪,可是功夫却不如鬼影和嫣然,若是他们运气立即就会被察觉到,这会儿已经被冻成冰雕了。 酉时三刻,新房里的两个人终于吃完了饭,甚至还讨论了一下最近京陵的局势和影卫年后的布防问题,房顶上的两团冰雕被冻的几乎一动也不动不能动了,如今他们心底已经后悔下注了,意外之财果然不是这么好得的。 黛影招呼山庄的下人收拾完喜宴残局之后,猛然发现青影那小子竟然破天荒的没跟在自己身边,四处寻了一遍之后发现他都不在,心底有几分着急,后山自然是不可能去的,大家都了解主子的性子,没人敢去触他的逆鳞,即便是心里再好奇也是不敢的,所以青影自然是不会在后山,想到这儿突然一个怪异的想法在黛影心底一闪,她不由自自已的朝着后院的新房走去。 下了一整日的雪已经将地上的红毯覆盖住,积了薄薄的一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房中刚吃饱饭的鬼影和玉嫣然两人拿着北齐的地图仔细地研究着,虽说他们如今跟着影主,但是整个影卫的调防还是他们二人决定的,年后主子和南宫姑娘便要出事北齐,为了千年冰魄他们自然要多做些打算。 “外面又来人了。” 玉嫣然懒懒的抬头瞥了一眼门外的方向,不知道这次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又过来,胆子倒是不小呢! 鬼影见她吃饱了饭似乎是手痒了想揍人,连忙伸手制止她道:“看看再说。”说着他正红色的衣袖一挥,新房的房门便打开了。 “大哥、嫂子,是我!” 黛影十分识相地冲他们笑了笑,眼睛四处扫着,按理说若是他们藏在这儿,过了这么久了定然早就被踢出去了的,为何……想到这儿,黛影抬头瞥了一眼房顶,果然见到了两团大冰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里带着祈求。 “前面都忙完了?”鬼影冲黛影招了下手示意她进屋里去。 黛影则是讪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万事通叫他们下了赌注,今夜恐怕会有些小子不大安分,不过看样子你们已经处理完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们早点歇着吧。”说完她转身便走,一转眼便出了新房的院子。 鬼影关上房门,见玉嫣然神色如常仍就盯着桌上的地图,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玉嫣然抬头瞥了一眼鬼影,见他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心下诧异,顺手合上了桌上的地图,又将东西都收好,才走到鬼影面前扬首看他。 “我只是在想紫儿方才为什么会特地过来,看她的模样像是在找什么。”鬼影伸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低声道。 玉嫣然眼里闪过一丝微光,继而变得有几分不悦,轻声道:“她在找人。” 两人相视一笑,抬手瞥了一眼房顶,厚实的瓦片内还有一层羊毛毡子加棕蓑顶,不过要偷窥的话也不是没法子…… “不然……”鬼影想到有可能一整夜都会有那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找事儿他心里就极为不爽,反正日后他们能一直都在一起,今夜就让他们守着,什么也守不到才好呢! 玉嫣然神秘的冲着鬼影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话,房顶上一动不动的青影和靛影全然听不见,只见两人从床榻后的屏风处一闪身,机括开合的声音响过,两人便消失不见了…… “人呢?”靛影郁闷的看了一眼青影,难不成他们白挨冻了这么久…… 青影这才想起来山庄建造的时候鬼影和嫣然参与了设计,这山庄之中的密道暗流和地道密室,他们俩儿同主子一般熟悉…… “走吧,咱们回吧,今晚反正是什么都看不到了的,说不定紫儿还会狠狠地收拾我一顿。”语毕,他动了动冻僵了的身子,提气飞身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靛影这才想起来他们二人可能进了密室,心底颇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房去了。 新房后的暗室之中,玉嫣然独自走向一角的屏风,换下了身上的大红喜袍,散开头上的发髻,迈入了温泉之中。 鬼影愣愣的看了一眼这个密室,微微笑道:“我都忘了这儿还有这个密室呢,当初建造之时最后改的几个密室中的一个,他们肯定找不着。” 玉嫣然听他语气愉悦不由得弯了下唇角,然而清冷的脸上仍旧是一片肃杀之感,身上的气息也极为微弱,作为杀手她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的掩藏她的气息,杀气却也常常不经意地显露出来,“所以,你这是很高兴吗?” 鬼影被她问的面色一红,他自然是高兴的,谁也不愿意洞房之时被那么多人盯着,见她闲适的倚在白玉的温泉池中,他心底却多了几分紧张,想到当初她将他扒光了的事情便不由得低低地笑出了声,“是啊,很高兴呢。” 玉嫣然回首瞥了一眼傻笑的鬼影,随即朝温泉深处游去,墨黑的长发浮在水面上,一张中性的脸上透着几分英气勃发,看起来像是个俊美的少年,“那你慢慢地高兴着吧,我累死了。” 鬼影被她的话说的又是一愣,因为如今他们在密室之中,他身上的喜袍早已经被雾气打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了,可是见她闲适的模样,他却又有几分踌躇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半晌,鬼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到屏风后面更衣,总归是要先沐浴的吧,至于别的他压根儿就不敢问…… 水中游了一圈的玉嫣然瞥了一眼走到屏风后的鬼影,无奈的皱了下眉,他这是在想什么?于是索性从温泉浴池中走了出来,光着脚踩在白玉台阶上,一步步朝屏风后面走去,身上的水珠顺着头发稍滴在地上,脸棕褐色的眉眼也透着几分诱人。 鬼影将身上湿透的喜袍除去,一转身便看到了走到他跟前的玉嫣然,惊得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神却飘忽不定地不知道看哪里好! “你是想换衣裳换到明早么?我不想。”玉嫣然见他透白的脸上烧的红透了边,湖蓝色的眼眸微缩,棕红色的头发散落在肩背上,突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促狭却有几分挑衅。 鬼影被她看得越发不自然,忙道:“不是……” 只不过他的话刚一出口,人已经躺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她棕褐色的长发垂下来散落在他肩头,身体却贴着他的,连她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废话什么?”玉嫣然不满的咬了他的唇一口,堵住他想说的废话,密室之中一片水波荡漾映红了温软的言语。 青影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直接连身上的以上都未来得及脱便直接跳进了偏房中的温泉浴池,冻得青紫的嘴唇和浑身发抖的结冰的长发慢慢地缓和下来,许久却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偷窥别人洞房的家伙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呢?” 黛影好整以暇的瞥着浴池里瑟瑟发抖的青影,语气不善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紫儿……” 青影眨巴着眼睛看着一旁躺在房梁上的黛影,见她一副闲适的模样便知道她生气了,自己不该那么不厚道去看她大哥洞房的,不过大家都很好奇啊,介于那帮小子隐匿的功夫都不如他跟靛影,于是只能他们亲自出马了,不过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冷吧?”黛影冲他眨了下眼,突然转身从房梁上飘落下来,凑到他跟前道:“我本来是想着既然你不厚道去看我大哥洞房,我也过来看你洗澡算了,可惜你却冻得连衣裳都不脱便下水了,可惜了……我走了,你慢慢的洗。” 语毕,黛影便真的脚下一点离开了,只留下一身冷汗的青影还在浴池之中,他实际上很怕紫儿生气的,因为她生气了惹她的人非死即伤,可是自己不过是去看鬼影洞房未遂,她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青影愣愣的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换了干净的衣裳追到了她的房间里,可黛影已经睡下了,床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在她窗前立了半晌便离开了。 后山温泉之中,昏睡过去的南宫墨雪睡醒一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后微温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让她睡得很心安,可她清醒过来时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状况,不由得抬手便是一掌朝身后拍了过去。 “丫头,你谋杀亲夫啊!” 夏侯懿懒洋洋的捉住她的手腕,似乎也十分困倦,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闪烁着璀璨的华光,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醒目,然而他的话却让南宫墨雪更加恼了几分。 “对!我就是谋杀了,若是不收拾了你我还能活着回去吗?”她极其郁闷的动了下身子,立即被他伸手拽拉回来按在自己怀里不能动弹半分,明明看起来他极为困倦可力气却还是大得惊人,眼眸微眯嘴角微扬看得她牙痒痒。 “别动,我困了。”他暗哑的声音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扣着她腰肢的手掌却不松分毫,激得南宫墨雪差点跳起来,却又动弹不能,浑身软的没力气。 “我睡了多久?”她闷闷地问道,自午时之后过来她便一直呆在这温泉池子里,准确的说应该是呆在他怀里没挪过半分,这会儿月儿都爬上枝头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晕过去几次了…… 夏侯懿语调微扬,答道:“半个时辰左右,你运气试试,以后你的内息大概是不会再失控了,除了体温略微高于常人以外,应当全然无碍。” 南宫墨雪一听,心头也是一喜,然而他说话是有气无力的让她心下也有几分诧异,转头看了一眼半倚在墨玉石壁上的夏侯懿,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他脉象极弱,内息趋于平静却安静地让她觉得恐慌,她眼角一缩,沉声道:“为何你内息这么弱?” 夏侯懿抿了下唇角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今我七成的内力都在你体内……” “你是傻子吗?”南宫墨雪黛眉微挑,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而她运气却全然捕捉不到在她体内游走的寒冰内力,似乎这股强大的内力总是躲着自己的炙热内息,却又促使她的内息趋于平静。 “不这样你体内的内息迟早会出问题,与其那样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的好。”夏侯懿抿了下唇,薄唇上又恢复了淡淡的桃红色,趁着他透白的脸颊显得三分柔弱。 南宫墨雪转过身来,尽量不去想身子的不适,面对着他吻上了他的薄唇,“那我把你的内力还给你。” “好。”夏侯懿唇角微弯索性朝后面的墨玉台阶上一趟,微微敛着的眸子泛着笑意,面色却透着薄红,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姿势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这厮真妖孽! 雪花无声的飘落在京陵城的上空,一片寒冷笼罩着京陵城,城外的龙脉温泉热闹非凡,城里的人也忙碌异常。 八公主府上的人这几日已经被芸妃换的七七八八了,这些年跟着她的那些人许多值得信任,如今锦衣坊自然也还是在做着生意,只不过她并不亲自打理了,有专门的徒弟去做。 自昨日她下了决心之后,便仔细问过夏侯樱究竟是为何坐着等傻事,才得知太子妃文舒兰找过樱儿,承诺她只要能将南宫墨雪陷于不义之地,她便有法子让皇上将樱儿指婚给洛王世子,到底还是美色惹得祸! 芸妃思前想后,综合这些年来她从朝中那些贵人嘴里得知的消息,最后决定将宝压在秦王的身上,今日天色一黑,她便带着夏侯樱去了秦王府,而秦王也盛情款待,招待她们母女在王府用了晚膳。 秦王妃连郡主听说自从冬猎失了孩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被招幸过,秦王府中受宠的还是冷侧妃和那名新进门的贵妾,据说是京陵第一首富的嫡女,倒也长得文秀端丽,寡言少语却也讨人喜欢。 散席之后,秦王妃领着夏侯樱参观了一下秦王府中的建筑,而芸妃则是单独同秦王谈了许久,直到她们母女离开时秦王的态度都十分欢喜,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妹妹。 冷沁柔想巴结夏侯樱却被夏侯樱几句话给堵了回去,毕竟她是南宫墨雪的表姐,自己同她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戌时三刻,芸妃带着八公主离开了秦王府,她们母女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而秦王的照顾也显而易见,似乎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利益上的一致。 直至八公主府的马车走远,连殷宁仍旧静静地立在一旁,难得的乖巧温顺,含情脉脉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夏侯淳,带着几分思念和哀怨。 “王爷,风雪大了,回吧。”连殷宁微微垂着眸子,这一个多月以来夏侯淳都没见她出过房门,掌家之事也交给了柔妃,他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有个正妃的事儿了,然而介于湘西王府的利用价值,夏侯淳不得不对她软语相哄,半点也得罪不得。 “王妃也回吧,这些日子你受累了,好生养着身子,需要什么直接去库房领便是,无需回报。” 夏侯淳冲连殷宁温柔的一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左不过她就是个正妃的头衔,日后也不会成为他的皇后,只要他能登上大宝,那么湘西王府便不足畏惧了。 连殷宁见他虚情假意地关心自己,心底冷笑不已,若是他真的关心的话又岂会因为冷贱人叫太医说的几句话而弃了自己,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踏进过自己院门一步? “妾多谢王爷关心,昨日妾请了宫中的路老太医给妾诊治,太医说妾虽然小产伤了身子却已经调理的极好了,日后还是能给王爷诞下嫡子的,却不知王爷今日都十分忙碌……” 连殷宁无限娇羞的小女儿模样让夏侯淳心底荡漾了几分,闻言他先是一怔而后脸上扬起了笑意,伸手将她带进怀里轻声道:“那本王送王妃回去吧,说起来明日就是年节了呢,这些日子本王便陪着王妃可好?” 不远处站着的冷沁柔和新进门的贵妾相互对视了一眼,恭敬地垂着头看着相拥离去的一对璧人,而连殷宁却突然在转角的地方会过头来,挑衅地冲了冷沁柔一笑,极为讽刺! 爱上夏侯淳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冷沁柔的悲惨结局已然注定了,而她连殷宁不仅会让他当上这东辰的皇帝,而且会让他戴一辈子的绿帽子! 站在寒风里的冷沁柔双手都掐进掌心里,从前是南宫墨雪让王爷不蹭睁眼看自己一眼,如今却又是连殷宁夺了她的男人,她会报复的,等她先有了长子,以后这王妃的位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一旁垂眉敛目的贵妾则是温婉的低着头,见他们都远了朝冷沁柔福了下身子,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了,萧瑟的背影透着几分清冷,全然不像是个弱质女子,甚至透着几分肃杀的气息,更像是个杀手! 冷沁柔极为不甘心地转身回房,悄悄换了身普通的衣裳,带上自己的心腹大丫鬟从侧门偷偷的出去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坊间一个神医的药方,都说只要吃上半个月定然会怀上孩子,百试百灵,她如今已经服了小半个月了,是时候传来喜讯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个安静地小胡同中,大丫鬟搀着冷沁柔鬼鬼祟祟的敲响了神医的院门,一名青衣小厮将门打开,见来人是认识的连忙放了进去,态度恭敬。 昏暗的灯光后面,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矮几前,低头配着手中的中药,仔细地记录着每一份药的量和方子,见冷沁柔带着丫鬟进来了,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一脸笑意道:“夫人来了。” “嗯,神医,我服用您的药已经小半个月了,如今肚子还没有什么动静,这可如何是好?”冷沁柔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之色,她的确是急了才会赶过来质问神医,毕竟天下第一神医的凤栾是南宫墨雪的朋友,即便她求上门去对方也定然不会帮自己的,不如寻了其他人放心些。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不语,静静地将一块手帕搭在了冷沁柔的手腕上开始把脉,神色严肃却像模像样的,并且京陵城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专治女子不孕的神医,她一早调查好了才过来的,对这个神医的真假也从来不曾怀疑过。 半晌,老者眉梢一动,一双泛着深灰色的眼眸微眯,提笔写下来一个方子递给了冷沁柔,“夫人按着这个方子上的药服用,不出十日夫人定然会传来喜讯的,老夫先恭喜夫人了。” 说完,便低头继续写着药方,观察桌上的药材不再言语了,冷沁柔让大丫鬟将诊金放下,两人又神神秘秘的出了这个院子,上了一早过来的马车。 满心欢喜的冷沁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住在这里的神医是真,只不过这人早已经在半个月前过世了,因着老家遥远,家人举家迁走,而这宅子被人租用了下来,只不过她总是夜里过来,对此不得而知罢了。 039 一家团聚 腊月三十辰时。 龙脉山庄的大厅中已然乱成一片,众影卫神色严肃的或站或坐地在大厅之中讨论昨晚的下注的结果,万事通一脸奸诈的捋着胡须坐着喝茶,心底盘算着怎么将大家的银子都搜刮过去,否则他自己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青影和靛影面色极差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模样叫众人着急,一个急性子的影卫出声问道:“青影,你倒是说说昨夜究竟是谁扑倒了谁,咱们兄弟都准备回去出任务了,你这么拖着诚心要我们不能赚银子吧!” 万事通闻言讪讪地冲青影一笑,他心里自然是清楚谁也没能看到最后的结果,况且鬼影还威胁自己跟他三七分成呢! 见万事通的面色,青影一张娃娃脸上尽是郁闷之色,苦笑道:“我也想说,可惜昨夜我跟靛影什么也没看到……”不仅没看到还差点丢了媳妇儿呢,哼! “啊?” “那怎么办?” “咱们的银子怎么算?” ……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几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立即将前厅变成了一个菜市场,而且还是那种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停——” 突然万事通弯着唇角轻声道:“虽说咱们没看到,可是咱们可以问的啊,只要鬼影或者鬼杀在自己说出来,大家就能立即分了银子回去出任务了。” 众人一听果然都住嘴了,可转念一想他们当中谁都没这个胆子问啊!谁想找死去招惹鬼杀那只母狼呢? “既然你是庄家,自然是你去问,你负责将此事打听清楚,然后给兄弟们分银子。” 青影瞥了一眼万事通咕噜噜直转的眼珠子,心底知道他定然是在打什么注意的,想到昨夜鬼影说的三七分,青影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反正只要他的银子不亏了就成,他们要怎么玩儿他都管不着,本就是自家人么…… 众人达成一致决定将万事通这个逃的最快的家伙弄出去问结果,即便是被打一顿他们也一定仗义的会给他收尸的,毕竟这等大事也只能不拘小节地牺牲一下万事通了。 黛影一大早的将膳食送到了后山的阵法入口处,又折返回来将汤药和早膳送去了洛出尘的院中,这会儿无影看着他用药,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她便过来前厅看看这帮子瞎闹的孩子们。 一进门便见众人严正以待的坐在前厅之中,便想到了昨夜那个赌注,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几下,沉声道:“都愣在这儿做什么?今日全都要回城的人怎么还不走?” 他们都见惯了温柔的黛影,除了幽冥十二杀以外的人几乎无人知道她骨子里的彪悍和狠毒,于是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青影,一准儿认定了是青影那小子惹到她了。 青影见众人都看自己,一张娃娃脸顿时露出了笑意,带着三分可爱和撒娇的意味,脸上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也陷了下去,“紫儿,大家刚用完早膳,等着一会儿万事通给他们拿了银子便走,这会儿才辰时,赶回去不会太晚不会耽搁正事儿的。” 黛影见这小子又跟自己撒娇,甚至众人都讨好的脸色,绕是再不爽也只能不出声,毕竟她也没有生气得要叫他在追踪人面前丢人的地步。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万事通便满头大汗的滚回来了,见他脸色惊悚以及神色慌张的模样,众人都期待的瞪着他的回答,甚至连黛影也有几分好奇起来。 “问到结果没?快说快说!” “来来来,喝口水赶紧说!” “谁压倒的谁?怎么问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让黛影顿时黑了脸,这些家伙当真是过分至极,饶是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甚是不爽了,刚要说话却被青影拉着手做到了一旁,一块点心塞进了她口中。 “嘘——有戏看!” 黛影瞥了一眼他,似笑非笑的吃着点心,手上却微微拂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爪子,一脸肃然的等着结果。 万事通嘿嘿的笑了起来,喝了口茶水之后,一张八卦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道:“昨夜是鬼杀扑倒的鬼影,按照一赔三的陪律来算,赚到银子的人凭着票据来我院中零银子,其余人都散了吧,赶紧回城去。”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中便传来一阵哀嚎之声,赢了的人自然满心欢喜,可是赔钱的居多,一时间哀鸿遍野听得黛影嘴角直抽。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我怎么不知道我大哥这么柔弱了?”黛影撇了下嘴自然是不信,依她对自家大哥的了解,那家伙虽然大部分时候冷冰冰的,可一点儿也不傻,昨日他明明跟凤神医要了解酒的药丸,这个结果根本就不大可能! 青影见她一脸不信的模样突地笑出了声,随口道:“有银子赚何必在意谁扑的谁呢?想想当初那场比武鬼影是怎么输给嫣然的?” 黛影的眼眸突地恢复了正常一脸笑意的看向青影道:“臭小子这会儿赔钱了吧?叫你不老实瞎得瑟!” 闻言青影的娃娃脸上不仅没有豫色,反倒是一脸的笑意,轻声在黛影耳边道:“一家人何必在意那些银子?” 他这一句话将黛影气得够呛,美目一横冷声道:“谁跟你一家人!”大厅里正在数银票的影卫们闻言转头看向这打情骂俏的两人,突然沉默了半晌继而又闹了起来。 “就是啊,黛影的功夫可是排行第二的,青影你小子才多大就像着娶黛影吗?别说鬼影不同意,咱们这么多兄弟都不同意呢!” 一个年纪稍长的影卫戏谑道,他们自然是知道青影自小便跟黛影亲近,可是他总是一个人霸着黛影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她如今都已经十五了,该嫁人了。 青影的娃娃脸闪过一丝杀气,他最讨厌别人拿这个开玩笑,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说自己,如今黛影虽然点头了嫁给他可是他们仍旧是没名没分的,一张娃娃脸上尽是杀气,没有半分笑意。 黛影闻言也是一愣,除了幽冥十二杀以外,别的影卫不知道他们的事情,青影被大家这般一说心底定然十分难受的吧!她转头瞥了一眼暴怒的青影,微微沉声道:“我同意就成了,你们谁敢替姐姐做主?” 还想继续玩笑的众人都被她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先是惊讶而后转为震惊不已,幽冥十二杀早就聪明的闪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既然银子得了就该识相的赶紧走人! 青影脸上的暴怒之色转为惊讶,随即慢慢地浮起一丝笑意,娃娃脸上又出现了可爱的笑容,轻声道:“我去看看影主怎么样了,一会儿过来找你。” 黛影警告的眼神冲众人转了一圈,随即低声跟万事通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了,她如今对青影那小子头疼得紧! 这会儿天刚亮不久,睡醒了的南宫墨雪动了动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脸上倦意浓浓,长长的睫毛都被雾气打湿了叹了口气,今日是腊月三十,晚上回家吃年夜饭同家人一起守岁,本应该是欢喜的事情,可她如今这一动也不能动的模样,竟然变成了折磨…… 身边的人才一动夏侯懿便已经醒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恢复了九成,温凉的身子也不再燥热神清气爽了许多。 “饿吗?”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一动也不动的道:“饿死了,再不用膳就成干尸了……” “呵呵,我抱你回房间去躺会儿,然后去取早膳如何?”他小心地询问道,然而嘴角那一抹笑意却全然没有遮掩半分。 “好。”虽说她很想瞪他几眼,可如今她真的是累的完全不想同他争辩什么,直响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美美的睡上一觉,缓和一下她全身酸胀的肌肤。 夏侯懿伸手将半躺在自己身上的小人打横抱起,周围的冰冷空气却丝毫没有让她觉得寒冷,只是迷糊的思绪瞬间清醒了几分,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的南宫墨雪索性闭着眼又睡了过去,任由他如何摆弄自己,总归不能让她饿着的。 水晶花房内的紫罗兰依旧无声的绽放着,绪绕在空气中的浓郁香味让南宫墨雪觉得舒爽了许多,想着自己昨夜如同着魔一般的诡异行为,面色也不由得红了几分,总之都是他的错,她不过是被勾引了…… 轻轻软软地落在床榻上,温软的触觉让她忍不住嘤咛一声,侧了下身子便将自己滚进了锦被之中,惹得夏侯懿低低一笑。 南宫墨雪半眯着眼见他完美的身材上留下的红痕,淡淡地挪开了眼,在自己心底默念这厮不是人这厮是妖孽,她闭着眼反复念了即便之后,再睁开眼却发现早该离去的人半趴在她面前,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脸看。 “我听到了。”夏侯懿微微弯着唇,发梢传越发浓郁的紫罗兰香味让南宫墨雪心神一恍惚,继而面色爆红,垂下了眼睑。 “你什么都没听到,赶紧去取早膳,我好饿……”说道最后一句话,她微醺的小脸上都透着几分哀求,当真是困得要死,这厮就不能稍微节制一些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累…… “夫人亲我一下,我立即就去。”夏侯懿故意将俊脸凑在她面前,温热的呼吸挠着她脆弱的神经,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心底越发的欢喜,轻柔的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转身道:“睡吧,一会儿我叫你用膳。” 南宫墨雪死死地闭着眼假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吭声,饿着肚子是小,一会儿这厮兴头上来了又折磨她…… 脚步声渐远,床上窝着的小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神经,看着水晶花房外面为亮的天色,这会儿应该已经辰时了,用了早膳之后睡几个时辰的话,想必晚上还能有些精神…… 夏侯懿去到阵法入口的厨房将黛影一早放在那儿的早膳取回,顺便询问了影卫洛出尘的状况,听说他只是喝多了睡了过去便心安了几分,提着食盒转身朝后山去了。 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墨雪已经睡熟了,白璧无瑕的小脸上泛着几分红晕,手臂却不规矩地露在锦被外面,樱唇微张像是个孩子一般可爱。 夏侯懿安静地将食盒中的早膳一一取出,在矮几上摆好,最后将温着的梅花酿倒上了两小杯,她如今身子乏的厉害,喝一杯酒许会好一些。 睡梦中的南宫墨雪闻见了饭菜飘香,甚至还有她最爱的梅花酿,嘴角微微动了几下,发出吧唧的声音,逗得夏侯懿一乐。 “丫头,用膳了。”他轻轻地唤她,嘴角盯着她的睡颜发笑,心底暖暖的。 睡得正香的南宫墨雪不满的挥了一下手,小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微凉的手心让她微微张开了眼,“唔……好香!” 见她醒了,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轻声道:“起来用膳吧。”语毕他便抱着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再将矮几抬上床,仔细地给她布着菜,却没有要将碗筷递给她的想法。 南宫墨雪眯着眼看着他将自己喜欢吃的菜挑出来,仔细地搭配着荤素咸淡,小口的喂给自己,心底也暖了几分,半晌才开口道:“我自己来吧,你不饿吗?你丫吃点饭。” “我一会儿吃,你先吃饱然后睡上一觉。”夏侯懿淡淡地说道,面上的宠溺却毫不掩饰,声音温柔如水,听得囊噢墨雪心底越发的软了。 住在偏僻角落的洛出尘乖乖的服了凤栾给他开的药,毕竟这几日他确实有些不太理智,昨日那般醉酒也让别人困扰不已。 无影见楼出尘神色正常,面色淡然心下一叹,敛着眉目轻声道:“影主,咱们几时回王府,今日是大年夜,洛王妃说让影主去洛王府一同守岁。” 洛出尘淡淡的应了声“好”便再没说话,只是低头用着早膳,沉默的让人窒息。半晌,他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沉声道:“这会儿就回吧,准备些节礼给洛王妃跟烟儿带去,这几日也不必太苛责影卫,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无影应了转身出去准备回府的事情,心底微微放下了些心,毕竟南宫姑娘只是一个人,不能同时嫁给兄弟两人的,况且南宫姑娘心里也只有主子一人而已。 巳时三刻,洛出尘的马车跟着洛画烟她们的马车相继离去,龙家的人一早便已经离开龙脉山庄,毕竟龙家手上的生意还需要打理,龙千哲拗不过黛影被兄弟们架着走了,皑皑白雪中的山庄又恢复了原样,一片纤尘不染的宁静世界。 南宫墨雪用了早膳又睡了过去,接连着两日的困倦让她睡得天昏地暗,几乎不知今朝是何年,夏侯懿守在她身边偶尔弹一下六弦琴,琴声悠扬回荡在空谷山泉之间,叮咚回响回味悠长。 静谧的山中温泉流淌,雾气氤氲的水晶花房内温暖宜人,待到她一觉睡醒已然过了未时,一睁眼便看到一身靛青色锦袍的夏侯懿立在床榻前冲着她微微笑着,看得倒有三分毛骨悚然。 “如今什么时辰了?”南宫墨雪清了清嗓子问道,微微动了下手发现自己除了还有些乏力之外精神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未时三刻了,该动身回去了。”夏侯懿将他手上的一套崭新衣裳放在床榻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叫南宫墨雪怔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倒还不如不问。 沉默地取过衣裳放到面前,一双丹凤眼却睨着站在面前的人,忍不住恼道:“你就打算这么站着?” 夏侯懿突地笑了,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的亵衣取了过来,十分自然的道:“不啊,我打算伺候你更衣。” 南宫墨雪被没羞臊的话回的面色微红,身子已经被他带到了怀里,见他真的是在给自己穿衣裳便也懒得跟他计较那只偶尔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的爪子…… 本来很快便能穿好的衣裳,生生被他穿了一炷香的功夫,南宫墨雪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可这厮丝毫没有意识到一般,仍旧是慢条斯理地给她将衣裳穿好,而后再整理平整,一丝不苟的模样倒叫她不好生气了。 夏侯懿蹲在床前将她的秀足塞进柔软的鹿皮小靴当中,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十分满意的道:“好了,我们回吧。” “嗯。” 说着南宫墨雪便要下床,可不等她的脚着地人便已经被他抱起,顺手将他手上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大氅给她披在肩上,通体火红的色泽如同艳红跳跃的火焰燃烧在她周围,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的精致动人,连天地间的精灵都绣的躲进了爱爱白雪之间。 “一早便想送给你的,不过你那会儿总是身子燥热又极为贪凉,想着即便是给你了你也不会用便一直等到今日了。”夏侯懿似是解释一般说着,白玉一般的面色平静却透着几分欣喜,拥有她是他这一声之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孤单凉薄的一生也显得完满而令他期待。 南宫墨雪咯咯的笑了几声,将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很喜欢。”三千青丝散落在她肩上,透着几分妖冶和魅惑,眉梢微微绯红带着几分氤氲的雾气,欢喜的笑意毫不作假,如同阳春白雪一般暖头人心。 “喜欢就好。” 马车等在山庄前的空地上,黛影和青影目不斜视的等在一旁,而山庄之中似乎已经恢复了宁静,只有雪花无声地飘落。 京陵城中,家家户户大街小巷都已经挂满了大红的灯笼,挨家挨户的窗户上也都贴上了喜庆的窗花年画,人人都忙着贴对联准备年夜饭,忙得不亦乐乎。 将军府内,云紫萱有几分犯愁的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长子,又一次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南宫墨璃知道母亲自然是在担心雪儿,于是笑道:“母亲,这会儿是申时三刻了,您别着急,一会儿雪儿就该到了。” 虽说他心底也不确定雪儿究竟何时能到家,不过就他对懿的了解而言,他不会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估计只是晚了些,应该也快到了的。 云紫萱微微叹了口气笑道:“文家这么一闹也不知道是成全了那个孩子还是害了他们……” “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不必多虑,雪儿她自幼便十分聪颖,懿王也是值得托付之人。” 南宫墨璃作为夏侯懿的部下,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是极为了解他的为人,所说他待人极为冷清,可是他心底却是个十分护短的之人,雪儿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只是可惜了洛出尘…… 云紫萱听了他的话,突然笑出了声道:“母亲自然是管不了了,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洛王妃找我聊过,出尘那个孩子……”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见南宫鸿钧黑着脸走了进来,云紫萱和南宫墨璃对望一眼,都知道他这是因为何事生气,一时间屋内沉默了。 半晌,南宫鸿钧给云紫萱掖了下被角,轻声道:“夫人不如睡上一会儿,我叫人去迎雪儿他们了,若是回来的晚了我们便晚些吃年夜饭吧。” 南宫墨璃冲云紫萱眨了下眼睛,他们自然是知道南宫鸿钧说的派人去迎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若是懿王不放人他就将人抢回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酉时三刻,一直守在大门口的王管事突然小跑着进了芙蓉阁, 气喘吁吁地直接越过了门口站着的紫玉冲进了里屋。 “将军、将军,小姐、小姐……” 王管事扶着椅子靠着喘气,看样子是跑的急了才这般的,南宫鸿钧一听小姐二字,连忙道:“雪儿回来了?” 王管事闻言连忙点头,然而因为喘不过气来只是大口的呼着气,并没有说话。 紧接着后面进来一人,正是今日南宫鸿钧派去迎南宫墨雪的宁安,宁安一张与宁平相似的脸走了进来,不似王管事的着急,只是淡定的笑道:“将军、夫人,小姐回来了,这会儿在墨雪阁里,她说一会儿就过来给夫人请安。” “好,宁安你也回家去吧,宁平已经回家了,听说你弟弟把青裳那丫头带去你家过年了?”云紫萱突然说道,宁家兄弟这些年跟着南宫家出生入死,他们也如同自己孩子一般,应该得到好的照顾。 宁安笑着点头应了声是,自己弟弟都要成家了,想来也是极为高兴的,却没想到夫人的话是在为他的终生大事操心呢,“回夫人,青裳是跟着宁平回家了,我这会儿也回去了。” 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对望一眼,心想着这宁安当真是个愣小子,竟然压根儿就没听出来云紫萱话里的意思,于是都哈哈地笑出了声。 “夫人的意思是宁平小子才十七都已经找了媳妇了,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了,还不想成家吗?若不是夫人将你们兄弟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不会替你操这个心。”南宫鸿钧笑道,宁安寡言少语,性格不似宁平那般阳光,反倒是阴郁得很,不过这小子打仗却是一把好手,这些年跟着他也曾救过他的性命。 宁安闻言果然一愣,他摸了摸头道:“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安不认识合适的女子啊……” 南宫墨璃低声笑了起来,宁安这家伙当真是有几分愣,还是跟着他的宁平好,聪明并且心思细腻。 “如此的话,不如让夫人替你做主相看一个合适的姑娘如何?” 南宫鸿钧似是有意无意的转头瞥了一眼外间的紫玉,紫玉丫头今年十七了,时候该将她嫁人了,况且最近这丫头同自己说话是的眼神也不大对劲,他自然是不会收侍妾的,这丫头即便是再能干,也只能嫁了。 云紫萱不动声色的点头,既然将军都看出来了,她也不好装作不知道,最近紫玉对将军的态度让她心里也觉得膈应的紧,可是她这些日子又有了身孕,也不好管着他…… “但凭夫人做主,宁安只想别误了人家姑娘就行。”宁安笑了笑,行了礼之后转身离开了,南宫鸿钧却是低声在云紫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云紫萱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墨雪阁中,南宫墨雪坐在梳妆镜前倚着,夏侯懿仔细地给她将发髻盘好,又戴上了一套冰翡的七彩羽凤簪和手链,冰肌玉骨衬得她身上月白色用金线挑绣着盛开的紫罗兰的衣裳更加华丽了几分,夏侯懿给她披上火红的狐裘大氅,两人慢慢地朝着芙蓉园走去,毕竟她心里是忐忑的,害怕被家人质问也怕爹爹会发火…… 南宫墨雪微微转头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夏侯懿,“你不怕吗?爹爹也许会发火的。”一张如诗如画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爹爹那性子恐怕真的会暴怒,这厮竟然没有半点自觉? 夏侯懿垂着眼睑微微笑道:“不怕,如何发火也不能杀了我,怕什么?”他脸上带着一脸的笑意,如破冰而出的春草,蓬勃而朝气,带着三分慵懒的魅惑神色叫南宫墨雪嘴角微微抿了一下,伸手捏了下他的脸。 “你还是别笑了,不然爹爹只会更生气……”南宫墨雪闷闷地道,这张妖孽的脸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人,以前以为他同洛美人的是不同的,他好歹冷清一些不会太过招蜂引蝶,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夏侯懿闻言立即收住了脸上的笑意,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两人就这么慢慢地朝芙蓉园走去,可是左不过这么点儿距离,走的再慢也还是会道门口的。 “哎呀,小姐回来了呢,将军,小姐回来了。” 门外的紫玉满眼欣喜的朝里屋通报,声音微扬听起来说不出的刺耳,仿佛她才是这院子的主人一般,满脸的笑意让南宫墨雪不由得皱了下眉,转瞬即逝。 “紫玉姐姐今日怎的不回家陪家人守岁呢?如今这边没什么要伺候的了,紫玉姐姐领了银子回去吧。”南宫墨雪淡淡的朝,门外的紫玉说道。 将军府中会有家生子留在这儿守着伺候,紫玉原本并不是府中的家生子,却因为在柳姨娘手下救过母亲的性命,因此得了母亲的重用,这些年来她倒也安安分分的,只不过近日越发的奇怪了…… 果然满眼笑意的紫玉闻言,小脸上的笑容一僵,继而道:“小姐说的是,奴婢等到了小姐回来,这会儿便回家同家人团聚去了。”语毕竟然真的转身便走,甚至没有多停留一刻。 夏侯懿盯着紫玉的背影皱了下眉,眼神不着痕迹地挪开,轻声道:“这个丫头有十七了吧?” “嗯,是呢,十七了。”南宫墨雪点头,她的想法同夏侯懿果然是惊人的相似,毕竟他们的处境容不得他们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两人一并走进燃烧着金丝炭火的内室,南宫鸿钧和云紫萱都看着进门的两人,只有南宫墨璃朝夏侯懿递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垂着眼喝茶不吭声了。 “雪儿回来了,过来母亲身边坐。”云紫萱温柔的朝南宫墨雪招手,见夏侯懿脸色略显紧张地站在那儿不语,便笑道:“懿儿也过来同坐,别站在那儿。” 夏侯懿如蒙大赦的冲云紫萱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将面色不善的南宫鸿钧生生给震到了,毕竟半面修罗懿王殿下从来就不会笑,这个连西北游牧部落都人人皆知,一张冰山脸永远都面无表情,如今却因为夫人给他个台阶下而笑得这般开心? “多谢岳母关心。”夏侯懿心安理得地忽视南宫鸿钧杀人的眼神,大喇喇地爱着南宫墨雪坐在软榻的另一旁,南宫墨璃热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懿王当真是个活宝! 南宫墨雪伸手将身上的火红的狐裘大氅褪下来,夏侯懿连忙接了挂到门边的衣帽钩上,而南宫鸿钧的眼眸也在那件招眼的衣裳上转了转,面色微微缓和了些。 “这会儿都已经酉时三刻了,不如留在这儿过年吧。” 云紫萱温柔的冲夏侯懿一笑,这个孩子这些年过的极苦,不如出尘那个孩子跟在洛王妃身边,什么都不缺。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望了一眼,而后面色越发的环西路几分,他摇头道:“多谢岳母关心,可是今日一早出尘便回了京陵,这几日他旧疾复发了,我想我还是回洛王府去,毕竟多个人照应着好些。” 南宫墨璃心想出尘旧疾复发还不是因为你!可也知道这些事情他们也无法说什么,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谁也不好说什么。 “也好,那么我们就不留你了,璃儿让人传膳吧。”南宫鸿钧面色带笑的说道,然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看得南宫墨雪恨不能立即在地上刨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眼不见为净! 云紫萱一脸无语的瞪了南宫鸿钧一眼,而后温柔的笑道:“过了元宵灯会你们便要出使北齐了,这半个月不如多来走动,墨璃自己在家也无聊得紧。” 南宫墨璃和南宫墨雪对视了一眼,深深地感受到了夏侯懿这厮长相妖孽的程度,连娘亲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替他说话,恐怕只有爹爹会收拾他了…… “是,这些日子总归也是闲着,小婿会多来将军府走动的,也能顺道将烟儿带过来陪岳母解解闷。” 南宫墨雪嘴角抽了几下,她这个正牌的女儿被人给直接无视了,如今陪母亲解闷倒成了烟姐姐的事儿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南宫墨璃嘿嘿的笑了几声,转脸看见南宫鸿钧一脸豫色便立即止住了笑意,男人的战争也是无需动武的,可惜这眼神也够让人受的了…… 夏侯懿坐了一会儿跟云紫萱相谈甚欢,直接忽视了冷着一张脸的南宫鸿钧,南宫墨雪心底忍不住哀嚎,等他走了自己估计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可是真的等他走后,父亲却什么也没说,脸色也好了起来,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上了年夜饭。 洛王府内,同往年一样还是四个人的年夜饭,然而直到快戌时了还没有人说饿,只是闲聊着没有动筷子。 洛画烟瞥了一眼一言不发坐着喝茶的洛出尘,心底突然有几分郁气,懿哥哥今日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虽说如今他名义上是洛王世子,可是实际上他仍旧是孤单的,至少洛王府于他而言从未有过归属感。 “父王,今日的年夜饭不如让人请了弟弟妹妹们过来一同用膳吧,这些年主家的孩子都鲜少露面,可也不能一直这样。” 洛王同洛王妃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烟儿出嫁了这个家里真的就没有可以主事的人了,毕竟洛家这么多人不能没人照拂着,可如今洛王世子是懿儿,他们并不想强求他为洛家人做什么,可却也不能重新扶植新的继承人。 “不要!再等一会儿,若是他不回来我们就开膳吧。” 洛出尘抬头看了一眼洛王和洛王妃,制止了他们想将主家人请过来拖延时间的想法,毕竟懿是他最亲的人,这些年来他们兄弟却都不曾好好地一起吃过一顿年夜饭,这最简单的奢求如今好不容易能实现了,他也不想强求什么。 “不等我回来便要开膳了?真让我伤心呢!” 门外传来夏侯懿凉凉的声音,洛王妃面色一喜,洛画烟则是松了口气,他们都不希望这俩兄弟因为雪儿成仇人,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于别人家的兄弟,若是不能同心协力,说不定只会将对方限于不义之地。 “谁让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回家呢?也不看看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 洛出尘红唇微抿凉嗖嗖的回道,洛王妃则是冲洛画烟挑了下眉,吩咐下人传膳,他们总归是能一同吃一顿像样的年夜饭了,这十几年来头一遭! 夏侯懿伸手将身上的大氅反倒一旁,袍角一掀在洛出尘身旁坐了下来,两人一样的身高一样的样貌甚至一样别扭的性子。 洛王低低地笑了两声,悄声跟洛王妃说了几句什么话,洛画烟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己爹娘神秘兮兮的模样,突然不满的道:“爹娘偏心!这么多年都偏着两个哥哥,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捡来的呢?” 洛王和洛王妃面面相觑突然沉默了半晌,夏侯懿和洛出尘也同时看向洛画烟,这丫头平日里安静的性子不假,可她却是个极易较真的性子,若是她不高兴了一根筋儿的性子也叫人头疼。 “烟儿自然是娘亲生的,当真是女儿要嫁人了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呢!”洛王妃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看得洛画烟面色一红,自己确实是多疼了出尘一些,可是对懿儿却因为距离遥远想照顾也照顾不到。 洛出尘也觉得不对劲,低声道:“烟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哥哥替你收拾他去,是南宫墨璃那个愣小子吗?” 夏侯懿低声笑着,突然想到了方才南宫将军在南宫夫人面前憋屈的模样,心情顿时舒畅不已。 洛画烟摇头笑了,粘着洛出尘撒娇了半晌,洛王妃则是无奈的点了她的头几下,转头看向夏侯懿。 “懿儿说你最好是不住出尘的院子,所以我替你准备了另一座院子,毕竟年后你们成亲也不好住在出尘的院子里,不如这会儿一并准备了,前几日的琉璃花窗也是烟儿跟我一起挑的,想必南宫丫头会喜欢的。” 洛出尘的眸色微暗,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道不明的光芒,却还是笑着红洛画烟,夏侯懿偏头看了一眼洛出尘,抿着唇看想洛王妃道:“母妃辛苦了,您跟烟儿挑的丫头自然是喜欢的,出尘的院子留着他虽是都能住。” 洛王总是很沉默,在家事上面他更加的寡言,毕竟这两个孩子虽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他们的性子都这般的倔强,让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调解,只能任由他们随心所欲了。 040 年节来访 交泰殿内,一脸阴鹜的夏侯云天独自坐在一大桌备好的年夜饭面前发愣,往常每年的年三十这天文皇后都会带着太子和其他的宫妃前来,即便是平日里再怎么不合,也都会做做样子过来的,然而今年没人过来。 他是这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可笑的是年三十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就连芸妃也没有带着小八进宫来陪他过年!夏侯云天转头看着天空绽放的焰火,极为讽刺的发现原来他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罢了!她们要的只是权势和地位,当她们不再拥有权势和地位之时,对自己便也已经失望之极,因为自己没能顺了文家的意,因此她们连着年节都不叫他过得舒坦了? “皇上,这饭菜都凉了,不然;老奴让人重新做一份如何?”福全小心翼翼的问着,见夏侯云天脸色不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自从文皇后入宫嫁给皇上这些年来,每年的年节她都会亲自给皇上准备而后一家人团圆庆贺的,就连未央宫那位极为受宠的那些年也是如此,皇上还一度嫌弃她烦不胜烦,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习惯了,只是这文氏女的确也蠢得紧,她们以为这般便能让帝王对你心生依赖?却不过只是感情愈发的淡薄罢了。 “给朕说说,朕的爱妃们都在做什么?”夏侯云天极为讽刺的露出一抹笑意,想起了十几年前未央宫里为他下厨做年夜饭的绝色女子,他终究还是因为骗了她而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 福全捏着一把汗冷静地道:“今儿个一大早凤辰宫便差人来说皇后娘娘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了,今儿个自然也不便过来,怕过给皇上。” “嗯,这个朕知道了,别的人呢?皇贵妃和贵妃呢?”夏侯云天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下令将七公主斩了,这些日子以来辰贵妃也闭门不出,甚至不肯见自己一面,这么问显得有些多余了。 “回皇上的话,十七皇子好像也病了,请了太医瞧着呢,所以莲皇贵妃便也告了假,再加上十六皇子近日似乎身子也不大好,昨儿皇贵妃过来都是因为担心皇上动怒,后来变匆匆地回去了。” 福全低声道,若说如今最为受宠的就是这位了,没想到这再怎么能争宠的女人有了孩子都是一样的,护着孩子是第一位,这皇上有没有人陪着,自然也就不大重要了…… “小十七病了?哪位太医过去给看的?”夏侯云天脸上的不悦稍减,转为一脸担忧,他最年幼的儿子自然是心疼的。 “回皇上的话,陆小太医过去看的,说是十七皇子虚不受补,最近乳娘用的补品太多了,所以娘娘直接把这些个没用的乳娘给赶出宫去了,毕竟娘娘爱子心切……” 福全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实际上很多宫人都说莲皇贵妃一怒之下将喂养小皇子的乳娘都扔进了北疆大营的红帐之中,却没人敢说此事,毕竟如今这皇宫之中风头最盛的女子是谁也惹不起的。 “嗯,昨夜朕没去八公主府就是因为想让芸妃知道小八对洛王世子的事情做错了,朕虽然宠爱她们母女,可是洛王府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再一次将朕的女儿塞给洛出尘的话,那小子一怒之下又离开了京陵,朕的损失便不只是一个洛王府这么简单了……” 夏侯云天皱了下眉,文皇后他本也就不稀罕,太子更加的不指望,昨儿他伤了小七的心那个孩子自十几年前起跟自己便是不亲了,他心里也无法面对那个孩子,只是兜兜转来转去却发现他这皇帝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放心的人,没有一个! “秦王求见——” “八公主求见——” “芸妃求见——” 门外的通传太监高声唱调,内里的夏侯云天心底顿时一暖,原来他还是有儿子记挂着的,并非真正的孤家寡人! 大殿只之外,秦王带着王妃并八公主和芸妃一同走了进来,四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装扮,面带笑意似乎没有半点受昨日之事的影响,只是进宫来欢喜的过个年。 远处的宫门口燃放着五彩的焰火,终于透着几分喜庆的年味了,夏侯云天面色带笑地招呼他们坐下,虽然人少却也好歹是一桌了。 “参见父皇、皇上,父皇、皇上新年好。”众人一并见礼,夏侯云天连忙让他们平身,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这巨大的桌上开始吃年夜饭,福全也松了口气转身立在一旁伺候。 夏侯云天没想到这个时候能来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这个刚刚被自己贬了的儿子,还有这个多年不曾在自己身边陪伴的女儿,心底五味陈杂,不过却也掩不住面上的喜色,总归心底是高兴的。 凤栖宫里陪着辰贵妃吃年夜饭的夏侯徽心底想的却是金莲宫里的那位,只不过这些日子忙着朝中的庶务已经连着有十几日没见着了,今晚听说小十七病了,等会儿过去看看他们吧。 辰贵妃自从夏侯琳被处斩之后她便一直没出过宫门,并非是因为悲痛欲绝,而是因为她知道琳儿并没有死,只是在水牢之中被人劫走了,她相信只要她守在寝宫里,女儿总有一日会回来找她的,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抛弃她了。 “母妃,昨日金銮殿上清灵公主验贞一事可当真是精彩至极,儿子若非因为不好出现,一定去凑热闹了呢。” 夏侯徽见辰贵妃面色不郁便知道她是在想自己那失踪了的姐姐了,不过若是真被人就走的话,为何她这么久都不曾送个信儿回来呢? “徽儿可知这些事情本就是文家弄出来的?” 辰皇贵妃微微敛目道,这些年她与文皇后斗得死去活来,本以为自己即便赶不上当年未央宫的那位,至少也能够荣宠一世,可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好笑,她们不过是圈养在后宫这黄金牢笼里的金丝雀,只有主人想起来了才会逗你一下,若是忘了,那便是冰冷的宫墙和明黄色的琉璃瓦下独自听风雪。 夏侯徽点头,神色肃穆道:“文家按耐不住了,三皇兄已经跟我打过招呼,说咱们年后要多注意文家的动向,说不定他们初春便会动手呢!” 辰皇贵妃美目微眯,不以为意的道:“文家能牢牢地占据这东辰朝局数百年,外戚蛮横却也不惹人诟病是有原因的,他们并非没头没脑的傻子,不会在皇长孙未出世之前便动手,所以关键不是文家与皇上的矛盾多激烈,而在于文舒兰什么时候生!” 她的话如同寒冷的冰水当头浇在了夏侯徽的头上,他自诩聪明却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看清楚,鲜血被秦王利用做了这探路的石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咱们势单力薄有无心夺嫡,自然是能避着就避着,儿臣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至于他们要如何斗,都跟儿臣无关!”夏侯徽沉声道,父皇并不是老糊涂,他们背地里斗得死去活来,父皇便会对他这样默默无闻却兢兢业业的皇子多加照顾,以顾全大局让他们势均力敌,相互制衡。 辰妃见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边点头道:“莲妃那儿你还是尽量别去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母妃给你寻几个送到你府里去,梁家毕竟是太子一党,若是文家倒台,依着梁青莲的父亲的性子,恐怕会被牵连,而她们母子即便是再受宠到时候也只能是冷宫的下场。” 夏侯徽先是一怔,而后微微敛目道:“母妃教训的是,儿子心里自然是省的的,只是小十七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叫他们母子受了委屈。”他同梁青莲是真心相爱的,当年若非梁青莲的哥哥执意要将她送进宫来选秀的话,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只要有他在一日,他们母子便能平安无事。 “母妃的意思是,若是你不能强大到让人无法诟病他们母子的话,那么就同他们保持距离,这样对谁都好,毕竟你那三皇兄信不得!” 辰妃想到琳儿出事之时亲王的态度心底便是一片冷凝,平日里再怎么好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才能分得出真假来,那些日子秦王府甚至连影卫都不曾出动过,可是夏侯淳竟然为了一个南宫墨雪出动了影卫,当真是讽刺至极! 夜渐渐深了,东宫之中用过年夜饭后文舒兰便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太子仍旧留宿在了墨小侧妃的房里,皇后宫中似乎没什么动静,倒听说秦王携王妃和八公主芸妃陪着皇上守岁了,东辰皇宫之中连最初的表面上的平静也没有了,处处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将军府内,南宫墨雪强打着精神看着天空中的焰火,虽说她自早上用过早膳之后便一直睡到了下午,可是这几日的困倦让她仍旧十分倦怠,越接近子时便是越发的昏昏欲睡。 “不如我将雪儿抱回去睡吧。”南宫墨璃忍不住低声道,若她在这儿睡着了免不得又要染了风寒,这大雪天儿的,万一真病了的话,半月后如何出使北齐呢? 南宫鸿钧面色不豫的拧着眉,夏侯懿那个臭小子当真是每个轻重的,看他的宝贝女儿困成这样他便知道这几日她定然都没休息好。 “我不回去,等过了子时再回去睡觉。”南宫墨雪眯着眼强打着精神道,她心底的固执并不是因为不能陪着家人守岁怕爹爹生懿的气,而是因为前世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完整的家,今生她何等的幸运能与家人在一起,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错过的。 云紫萱见她固执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又给她递了一杯浓茶过去,一家四口加上母亲肚子里的那两个小的一同渡过了有一个新年,幸福并且安宁。 洛王府中也是一样,夏侯懿陪着洛出尘喝酒,洛画烟看不下去非要掺和进去,结果便是他们三人喝得一塌糊涂,洛王和洛王妃摇头先回房睡了,留下这三个孩子一边争吵一边喝酒。 “懿哥哥又输了,喝酒来!”洛画烟伸手将一坛新酒拍开直接扔到夏侯懿手中,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懿哥哥向来十分节制,就连喝酒也是如此,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过,不像世子哥哥,只要不开心便一个人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第二日便好了。 夏侯懿微微眯着眼,他们已经从用膳的花厅到了出尘的卧房里,除了半屋子的好酒以外,只有他们三人坐在桌前喝酒,清冽却透着醉人香气的女儿红放在桌上摇晃着,夏侯懿偏头看了一眼天边燃尽的焰火,知道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了,丫头应该已经回墨雪阁休息去了吧,于是伸手拎起酒坛直接往口中倒了下去,他们兄弟从来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喝过酒,今日就醉一次又何妨? 洛出尘见他方才的模样,心底的郁气更浓了几分,这厮就不能少想着雪丫头一些么?起码在他面前少想一些。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烟儿回去睡觉去!” 洛画烟原本挺高兴的一张笑脸被洛出尘的话堵得一下子变了色,她向来没什么借口好好喝酒的,好不容易今日母妃不管着她了,水知道世子哥哥竟然这般! “不嘛!烟儿陪世子哥哥和懿哥哥喝酒,下个月烟儿就出嫁了,墨璃那家伙小气肯定不许我喝酒的……” 说着她一张笑脸整个都皱了起来,似是想到了南宫墨璃严肃的模样下脸上尽是不满,墨璃什么都好,唯独不让她喝酒! 刚刚收到影卫飞鸽传书赶过来的南宫墨璃一进门便听见洛画烟不满的抱怨,夏侯懿和洛出尘见他正好撞见,都十分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洛画烟则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为何而笑的人,小脸上染上一丝怒意。 “我说得是真的!你们竟然不信我?哼!早知道就不答应嫁给他了,真是腹黑的大灰狼一只。” 南宫墨璃嘴角抽了几下,对夏侯懿和洛出尘笑了笑,走到洛画烟面前低头道:“你现在这是后悔了吗?” 洛画烟潮红的小脸上立即染上了一丝欣喜继而冲他挥了挥手道:“大半夜的别扰我睡觉,做个梦都是这个坏家伙!” “噗嗤!”夏侯懿忍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转头看向洛出尘也是一脸无语的模样,感情他们这妹妹心里当真是对墨璃喜欢的紧了…… “好好好,不扰你睡觉,那我带你回你院子吧,已经喝了这么多酒了,明日改头痛了。”南宫墨璃好笑的伸手将洛画烟手中的酒坛子夺下来放在一旁,去了她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直接将她抱起来转身边往外走,懿和出尘应该有很多事要说,这丫头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啊! 洛画烟挣扎了几下便直接睡过去了,只是小嘴还不住的嘟囔着他不许她喝酒的事情,方才热闹的房间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夏侯懿将手中的空坛子扔到一旁,夺下洛出尘手中的酒坛接着喝,洛出尘并不言语,拍开一坛新的接着喝。 直到半个屋子都是空酒坛子,夏侯懿终于开口道:“你该吃药了,不能再喝了。”两人肩并着肩坐着,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酒气如同地下酒窖一般浓郁,却透着深深的哀伤。 “嗯。”洛出尘低低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空酒坛子,从怀里掏出药丸取了一粒扔进嘴里嚼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面色平淡如水,只有一双眼眸妖娆肆意却带着几分愁绪。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等我们从北齐回来之后,恐怕你的日子便不能这般安生了,文家蠢蠢欲动还有那不省心的夏侯淳也一定不会作壁上观,只怕你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夏侯懿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洛出尘为了他失去的太多,如今还要他替自己冒险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可是他们本就是同命生,两个人的性命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赶紧回去吧,我要沐浴了睡觉了。”洛出尘不耐烦的朝夏侯懿摆了下手,推着他将他推出了门外,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地转过身去,口中却突然喷出来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领口洁白的中衣,带着几分凄然和死寂。 门口的夏侯懿虽然喝得多了,可脚步还是因为这奇怪的声音驻足半晌,出尘的身体状况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的严重了,他得找凤栾好好谈谈了。 喧嚣过后的京陵城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喜乐之中,夏侯懿出了洛王府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掠去,虽说才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她,毕竟自己这几日有些过分了。 过了子时南宫墨雪便独自回房睡了,身子沾到她熟悉的床榻立即就睡着了,这会儿已经将近辰时,她正好睡醒一觉醒了过来。 “唔……” 身边熟悉的微凉怀抱让她不由自主的依偎进了夏侯懿的怀里,然而他身上的酒气却让她皱起了眉头,这厮喝了多少酒? “还早呢,接着睡吧。”夏侯懿轻轻的抚了下她的额头,宠溺的声音透着几分醉人的酒意,南宫墨雪却越发的清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微哑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她知道懿一向很节制,喝酒方面几乎都是能不喝就不喝的,今日这一身酒气再加上这个时辰了,只怕是喝了一夜……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两声,轻声道:“我错了,让夫人担心了,陪出尘多喝了几坛,也没有多少。” 南宫墨雪一听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竟然是几坛?于是她将头凑到他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真的只是几坛吗?我闻到了女儿红和梅花酿还有梨花白,嗯……还有杏花酒的味道,老实说究竟是多少?” 夏侯懿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片桃红,他不记得喝了多少了,但是他为了让出尘少喝些自己喝的就要多一些,于是讪讪地笑道:“夫人英明,我不记得喝了多少了……” “哼!跟我进耳室来,一身酒气还敢往我被窝里钻,你是成心找茬的吧?” 南宫墨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跳下床进了耳室,里面传来哗哗的声音,夏侯懿微微勾着唇,扶着床沿朝耳室走了过去,他真的喝多了,若不是还有一丝内力在,恐怕他根本就过不来这儿。 准备好浴汤的南宫墨雪转身将倚在屏风上的夏侯懿往浴桶中一扔,连着他身上的衣裳一起扔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一下子骤热让夏侯懿不安的拽了几下自己的衣裳,然后绳扣和带子太多怎么拽也拽不开,一时间有几分委屈地瞧着负手站在一旁的南宫墨雪。 “好难受,好热……” 南宫墨雪嘴角微抿原打算看好戏的她见他这般痛苦的神色,再加上那一双璀璨的黑眸里尽是委屈的神色,她心底暗骂了一声妖孽,走到他面前给他解着以上上的盘扣和绳带,缠在一起的衣带一点点的解开,连同他的中衣一起都被她扔进了一旁的竹筐之中,一头黑如绸缎的墨发披散下来,倒显得有几分乖巧和讨喜。 “夫人真好!”夏侯懿转脸在她手臂上讨好的蹭了蹭,触感细滑如丝让他忍不住又蹭了两下,明显是喝醉了的人这会儿却温顺的像一只乖巧的小猫,饶是再生气南宫墨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喝醉酒的懿还真是可爱的紧呢! 素手轻轻地捏了几下他妖孽的脸颊,将他贴在脸颊上的墨发顺到耳后去,轻声道:“你先泡会儿,我给你端些醒酒汤过来,一会儿若是水凉了你就自己加一些热水进去。” 说着南宫墨雪指了下一旁放着的热水桶,转身去了小厨房,他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喝些醒酒汤比较好,否则伤了身子是小,明儿个茹姐儿她们过来见他睡在自己房里才是麻烦呢! 窗户微微开启透着一丝凉意吹进耳室之中,夏侯懿靠在浴桶边上很快便睡着了,白里透红的俊脸搭在手臂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艳红的薄唇,因为喝酒的缘故微微发烫,春色撩人。 一炷香之后南宫墨雪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在浴桶中熟睡的模样,她转身去卧房中放下手中的食盒,去了浴袍和浴巾进来,揉了下自己微微头疼的额头,朝外面的青衣吩咐道:“今日亲戚来了便将人都挡在墨雪阁外面,总之墨雪阁今日不许任何人进来。” 青衣一早便听见动静起来了,一听她的话自然是明白因为什么事,连忙应了好便退到门外吩咐下去了。 南宫墨雪轻轻的唤了几声夏侯懿,见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便叹了口气,任命的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微微偏着头用浴巾往他身上一裹,再罩上浴袍直接将他从浴桶中扛了出来,想着他扛自己的时候那股子气闷的感觉,心想这会儿趁他睡着了报复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这儿南宫墨雪欢快的往外间自己的床榻走去,背后却传来了凉飕飕的声音,“丫头你这是想趁我睡着对我不轨吗?”他这一出声吓得她差点真气一泻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夏侯懿从她肩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又伸手将围在他身下的浴巾扔到屏风后的框里,看得南宫墨雪直瞪眼,却又不敢得罪他,这厮最是记仇也最小气,她还是不惹为妙。 “人家怕你着凉好心将你弄出来,你还怀疑我?”南宫墨雪脸不红心不跳的看了一眼夏侯懿,尽量镇定的看着他微眯着的眸子,虽然他这会儿醒了可是往日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如今却是带着丝丝绯色,灼烧着她脆弱的神经。 见她避着自己的眼睛,夏侯懿俯下身去,将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倒希望你对我不轨呢,可惜呀……” 南宫墨雪面色微红,转身走到梨雕花木小圆桌前将食盒打开,取出来醒酒汤和一些水果递到夏侯懿面前,对方也乖乖接了喝下,他胃里的确很不舒服,不然也不会跑到她这儿来了,也不知道他方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几碗醒酒汤下肚,夏侯懿又吃了一些水果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困倦又袭上了心头,索性直接靠着软榻边上挨着火炉便睡着了。南宫墨雪见他又睡着了,直接将他扔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这会儿已经快辰时了,可是这几日她都累的紧,今日亲戚们过来应该也不会太早,她想着自己多睡一会儿应该也无碍,于是脱了鞋上床接着补觉。 门外的青衣吩咐好墨雪阁中的下人守门之后便亲自站在院子里守着,毕竟青裳姐姐不在,梓鸢姐姐估计也要晚些才会回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自然是要多加警惕。 下人住的偏房里,许多回家过年的下人已经回到了将军府中,毕竟他们都是卖身给将军府的,一年之中也只有几日得了主子的允许能回家探望亲人,之后还是得立即回来伺候。 一身簇新夹袄的紫玉轻轻地进了下人房中,见四周五人她才小心翼翼地在第一个院子里一进门第三个花盆下取出了一个纸条,撕开封泥仔细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自己潦草的写着:将今日的客人都引到墨雪阁去。 她手指尖微微用力,手中的字条立即化为灰烬,手上轻轻地一弹灰烬落地,洒在积雪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紫玉见四下无人,于是整了整衣角朝着上房走去,主子让她想办法嫁给将军,可是她这几个月来处处留意勾引将军对她也不曾多看一眼,主子这才恼了她想让别人替代她的位置。 只要这一次将南宫墨雪的名声毁了,她就能同时轻而易举的成了这将军府的主人,到时候主子即便是想将她招回也难了。 “紫玉姐姐,夫人叫我来寻你呢,你这是往哪儿来的。”不远处,唤作紫菱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朝紫玉跑了过来,她们都是墨雪阁中的丫鬟,只不过这个紫菱是个家生子。 紫玉眼珠子一转,冲她笑道:“我刚从家过来呢,正想着过去夫人跟前儿伺候,走吧。” 小丫鬟熟稔地弯着紫玉的手朝芙蓉园走去,然而这天真浪漫的小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凝重,主子叫她来探这个紫玉,却没想到她真的是个练家子! 南宫墨璃已经去了前院,因着母亲身子重了,几年的亲戚们都会上门来将军府走动,他自然是要多担待着的,想到昨晚懿王喝成那样了,今日雪儿估计也忙得够呛了。 云紫萱坐在芙蓉园中等着紫菱去寻紫玉,昨夜雪儿跟自己提过这个丫头让她放不下心,有心试探一下,于是今日她便配合雪儿来演戏,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身陷险境了,他们都担不起这样的结果。 “听夫人说今日不仅相府的亲戚们会过来走动,就连洛王府的人也会过来,再加上云国公府的亲戚和寿昌伯府以及百里大人府上和温府的人,今日将军府恐怕热闹的紧了。” 紫菱冲紫玉甜甜的一笑,脸上的冷色却是更深了几分,主子将她提前派来京陵果然是用得上的,毕竟她在这将军府中装了小半年小姐,这里头的人没人能比她更熟悉了。 紫玉一听果然喜上眉梢,轻声道:“这会儿子小姐应该也在前院了吧,不如叫小姐过来陪着夫人说说话,不然一会儿夫人该闷了。” “还是紫玉姐姐可心呢,姐姐独自过去夫人院中伺候吧,我去请小姐过来。” 紫菱微微一笑松了一直握着紫玉的手,转身朝着墨雪阁去了,紫玉却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身形透着几分奇怪,根本不似这十三的丫头! 一早便过来将军府的宁安正好在后花园撞见了朝墨雪阁去的紫菱丫头,他觉得今日的紫菱丫头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于是心下一紧又想起了这小半年来一直住在墨雪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心底微微地疼了起来。 各司其主让他们终生都不可能在一起,况且这个丫头还是慕容启的得意影卫,她对自己也从未比表现出有什么兴趣…… 扮作紫菱的莲蕊从宁安身旁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模样完全没有打招呼,这个人自从她半年前在将军府开始便时常找借口来墨雪阁中,可他却从来不同自己说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安得什么心! “等等!” 宁安拧着眉转过身去,伸手便朝紫菱手臂上抓了过去,正在晃神的莲蕊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左肩上的衣裳被他直接撕了下来,露出洁白的藕臂却没有守宫砂。 莲蕊和宁安都先是一愣,继而她立即反手一巴掌抽到了他那张错愕的俊脸上,被打懵了的宁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捂着半边侧脸看着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找死么?” 莲蕊袖中滑出来的匕首握在手指尖,匕首尖已经顶在了宁安腰间的要害,远处的下人看来他们二人只是站的太过亲密,根本看不到宁安的小命如今都握在了莲蕊的手中。 “对不起!莲蕊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宁安着急的额头上汗水都滴了下来,若说她没有守宫砂的话便是已经许了人家,无论自己对她有多喜欢都不可能,这会儿轻薄了人家姑娘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 “你如何知道我名字的?说!”莲蕊皱了下眉,她不知道为何他如此害怕,见他盯着自己洁白的左臂看了半晌也想到是因为什么,于是反手又甩过去一巴掌,低声骂道:“流氓!” 宁安:“……” 四处走动的下人渐渐多了起来,莲蕊见无法跟他算账于是收回了手上的匕首,轻声道:“是男人的晚上三更城南送君亭来,找你算账!” 语毕她也不做停留转身便走了,只留下愣愣的宁安还在原地,她是说要约自己见面吗?宁安捂着脸站了半晌,他只听到了莲蕊说要约见他,压根儿就没听出来她语气里那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莲蕊怒气横生的朝着墨雪阁去了,守在门外的青衣见来人是她连忙恭敬地叫了声姐姐之后便将她放了进去,莲蕊一肚子闷气地坐在墨雪阁偏房中陪着梓鸢说话,顺便将紫玉会功夫的事情告诉了梓鸢。 巳时三刻,将军府中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果然如同云紫萱所料,来的人只多不少,更有甚者想同洛王府和将军府攀交情的人也都来了,热闹的让人头疼的紧! 对面的凤府也都过来了,凤栾陪着风吟笛在听风轩里休息,圣手医仙和洛王妃则是在芙蓉阁中跟云紫萱聊天儿,男子大都在前院中又南宫鸿钧和南宫墨璃陪着,女子大都在后院的大厅中由云婉茹姐妹陪着,唯独南宫墨雪这个正主儿不知道在哪儿。 瞧着客人来的越来越多,云紫萱便派了身边的丫鬟去墨雪阁请了南宫墨雪出来,人刚到院门外便遇上了赶过来的南宫墨雪。 “雪儿去前院招呼着吧,今日客人太多了。”云紫萱冲南宫墨雪说道,她知道那些客人里有些人不太安分,若是每个人在场也说不过去。 南宫墨雪应下便带着青衣出去了,而莲蕊则是守在了墨雪阁门外,毕竟主子将她给了南宫姑娘,南宫姑娘就是自己的主子了。 紫玉见南宫墨雪朝着前院去了,连忙抄近道儿带着一些那些个云国公府的小姐们朝着墨雪阁去了,这一来一去的正好在湖边错开了,一群人抓奸一般朝着墨雪阁过去,其中也包括了自命不凡的云婉洁。 南宫墨雪行至前院,发现前院之中除了相府的丫头们跟着温若悠和秦淑月玩闹以外,似乎国公府的一大群贵女们却不在场,顿时心下一凌,看向温若悠道:“温姐姐何不带着这些丫头们去我的墨雪阁玩儿呢,她们定然不喜欢在这儿跟大人们一起。” 温若悠会意,微微点头,云婉茹拉着云婉丽带着兄弟姐妹们朝墨雪阁去了,而这会儿墨雪阁门外已经吵得快要翻天了。 嗓门最大的还要数这个云婉洁,她自认为自己出身高贵还有个做太子侧妃的亲姐姐,便在京中高人一等,实则跋扈嚣张整日在太学惹是生非,得罪了不少贵女。 “清灵公主怎么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呢?莫不是在里面藏了男人不敢开门吗?虽说清灵公主跟洛王世子就要成亲了,可谁人不知道清灵公主心里喜欢的是懿王殿下呢?” 云婉洁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她这是找死吗?当真是无法无天得紧,这样的人是要说她没脑子还是说她胆子大呢! 紫玉微微一笑,站在一旁不语,轻声地敲了下门道:“里面是哪位姐姐守门呢?国公府的贵女们都过来了,小姐也不好再睡着了,还是让小姐起身吧,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呢!” 门里的莲蕊懒懒的靠在门上冲着刚从里屋出来的魅影一挑眉,魅影则是冲她一摆手,话他是同主子说了,可主子说了让他将影主请过来跟他下棋,他也没办法。 莲蕊嘴角抽了几下,她自然是知道这个懿王是什么脾气的,前几日因为别人陷害南宫姑娘不贞,大殿验贞之后他便真的将姑娘吃干抹净了,如今这些人明显是来捉奸的,他非但不走还要再请一个人来…… “墨雪阁的事情什么时候有一个奴才做主了?还是说紫玉姐姐什么时候被收了房做了人上人?” 莲蕊似笑非笑的说着,声音里透着几分凉意和不屑,倒叫门外叽叽喳喳个没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人说话了。 041 好戏连台 门外本就等着看好戏的一众国公府的贵女们都立即将目光转到了这个将她们引过来墨雪阁的大丫鬟身上,只见她身材出挑模样也是极好,杏眼圆脸透着几分娇柔之姿,若不是身上这身将军府大丫鬟的衣裳,倒有几分贵女小姐的样子。 紫玉一听门内莲蕊的声音即刻便恼了,她自然是知道先前的柳姨娘的下场,也知道将军对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如今生米还没煮成熟饭,这话儿要是被小姐或者夫人知道了的话,定然会将她配了人或者是发卖了去,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只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小蹄子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人话么?还是说仗着你是墨雪阁的丫鬟便能高人一等了?我紫玉再不济也是富人身边的大丫鬟,岂能容你在这儿放肆!”只见紫玉三言两语便逼得门里的莲蕊必须要开门给她,周围的小姐贵女们也都附和着让里面的人开门。 “这墨雪阁的丫鬟好不嚣张,竟然连将军夫人的大丫鬟也敢欺压,难不成仗着自己是清灵公主的丫鬟就作威作福的,想必是平日里横行惯了的呢!” 云婉洁捂着嘴轻笑道,她今日出门之前便偷偷听得祖母提到这几日洛王世子竟然一直呆在将军府的墨雪阁中没出来过,若是说他们二人没有点什么事儿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既然大家都对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存着一样的心思,自然也是可以闹上一闹的,就算是不能让南宫墨雪成为下堂妇,也能让她声名狼藉,她们嫁入洛王府即会便更大了,男人么,多半是喜新厌旧的主儿! “对啊!婉洁姐姐说得对,咱们国公府的贵女便不会打白日的将自己的院门紧锁着,不叫客人进去坐坐,即便是清灵公主贵为公主了,可她总归也是咱们云家的姻亲啊,这般将众姐妹拒之门外,又是为何呢?” 云婉菱轻笑道,一年前在相府处的丑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因为那会儿子被南宫墨雪坑了之后,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更加被婉清姐姐的娘亲打压的不行,如今她已然该议亲了,嫡母却无动于衷,根本就是因为那件事儿挟怨报复自己呢!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与云婉洁亲近一些,她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落进下石的机会,起码污了南宫墨雪的名声,嫡母想必也会对自己印象改观一些。 门里的莲蕊眼眸微眯突地笑出声来,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没有半分惧意,也没有要开门的打算,“谁家的狗没拴好竟然敢再清灵公主的院门口乱吠,真应该让人将黑虎和虎妞放出来呢!” 门外叽叽喳喳的一众贵女瞬时间都涨红了脸,怒急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门里这个看不见样貌的小丫头,不过听声音却知道这是个极为泼辣的主儿,毕竟跟在南宫墨雪身边的丫头就没有一个是软柿子! 紫玉已经是气的急了,她自打进了将军府的门以后,便再也无人敢对她大呼小叫过,况且这些年她跟在云紫萱身边即便是柳姨娘掌家之时,也无人敢对她这般苛待,如今却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丫头拂了脸面,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将门拍开了。 花园那头不远处,南宫墨雪领着温若悠和相府的小丫头们都过来了,然而相较于墨雪阁门口的热闹情形,她们寡不敌众且安静知己,甚至无人注意到她们过来了,那头还在吵吵嚷嚷的,国公府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姐们已经命人去推门了,看样子今个儿是一定要进那道门不可了! 温若悠眉头一皱便要上前去,却被南宫墨雪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道:“温姐姐不必理会她们,她们既然喜欢玩儿,今日就让她们玩个刺激的吧。” 南宫墨雪眼角扫了一眼房顶上悠然自得的魅影,她知道洛美人那个爱凑热闹的定然已经进去了,可是他们二人究竟是要玩儿什么就连她也猜不透! “好,咱们便在这儿看一出好戏吧!”温若悠微微一笑,自然是相信南宫墨雪的打算。 倒是一旁的秦淑月十分淡然的拉着云婉茹姐妹进了湖心的凉亭,立即有下人搬来火炭和暖炉给相府的小姐们取暖,瓜果点心茶水也上来了,端的是看戏的架势让南宫墨雪也忍不住笑了,这些都不是她让人准备的,若不是她的话,这将军府里能使唤的了下人的,恐怕就是懿那个家伙让魅影去办的了。 云婉丽皱着一张大苹果脸打量着衣着正常的秦淑月,大半晌终于开口道:“月姐姐自从嫁了百里大人之后变得不一样了呢!”一边说还一边上下仔细地确认她身上正常化的衣着,突然揪着一个漂亮的荷包兴奋道:“这个荷包我见过,百里大人身上也有一个呢。” 南宫墨雪和云婉茹对望了一眼准备由着她去玩笑,毕竟小孩子心性谁也管不住,说多了她也不明白。 秦淑月一脸豫色的求救的看了温若悠一眼,而对方则是给她回了个温柔的眼神,上次秦淑月将她卖给寒澈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想让她帮忙,但真是门儿都没有呢! 不远处墨雪阁的门口人越聚越多,似乎所有客人家的贵女们都聚在了那边,除了他们这一小群相府的贵女之外,就连秦府和冷府的贵女也聚了过去,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想着她一会儿要怎么收拾残局去。 墨雪阁中守着门的莲蕊和青衣正坐在门内吃点心,一会儿指不定要怎么闹呢,先吃饱了才有力气,不过懿王和洛王世子确实是异于常人,这俩大男人如今坐在墨雪阁院中的石桌上无比淡定的下棋,对门外越发难听的争吵声似乎是充耳不闻。 魅影瞥了一眼刚到墨雪阁中的青影和黛影两人,跟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转身回了房间,毕竟如今他是小姐的人,总是护着主子自家媳妇儿会生气的。 莲蕊突然想到今日撞见宁安的事情,转头看向青衣道:“那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宁安,先前总是来墨雪阁中,可有问过你什么奇怪的事情?” 青衣先是一愣,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神秘的道:“莲蕊姐姐不知道么?宁安这小半年经常往墨雪阁跑自然不是因为将军吩咐了什么事情,只是他担心莲蕊姐姐咋墨雪阁中不得出门不自在,所以总是想着法的带东西来给你呀!” 莲蕊瞳孔微缩,她以为这些日子给她送东西是将军和夫人的意思,自然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她深居简出为得就是卧病再床不让人接近,没想到竟然是他!难怪今日他会发现自己易容了的…… 见莲蕊一脸困惑的模样,青衣笑道:“宁安是宁平的哥哥,今年二十了还未娶妻,青衣算是自小便认识他们兄弟俩,从来没见过宁安对谁这么上心过呢!” 莲蕊想到方才他扯破了自己的衣袖,而后低声在青衣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青衣先是一惊而后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声道:“东辰女子的守宫砂都在左臂上,莲蕊姐姐是西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梅树下,静谧而祥和的散落着雪花瓣瓣,透着绽放红梅的艳色,衬得树下的两人清冷却妖冶,黑白棋子遍布棋盘,他们对外面的争吵声充耳不闻,可黛影和青影却没闲着,悠然的在房顶上看了许久了。 湖心凉亭内的南宫墨雪等人都已经喝完了一盏茶之后,只见墨雪阁门外的贵女们也都停下来争吵和指桑骂槐,顿时觉得颇没意思,三三两两的人正打算要离开之时,突然门里面传来了莲蕊的声音。 “都说不吠了?果然还是主子我家公主英明,说遇上了疯狗不必理会,累了便消停了。”莲蕊轻声的笑意带着七分讽刺让门外的众人一下子便顿住了要离开的脚步。 然而难听的话国公府的贵女们方才都说尽了,再加上她们带来的下人无论如何推门也打不开这墨雪阁的院门,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不过好在听闻今日太子侧妃也会过来省亲,再加上秦王侧妃,想必清灵公主在院中藏男人的丑事也是遮掩不住的。 云婉洁低声朝身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什么,只见丫鬟转身便朝着前厅匆匆离去,剩下的人更加笃定的站在原地,只听得云婉菱冷笑道:“清灵公主的下人好没教养,这般的话不如让我们国公府的贵女替清灵公主好生管束一下她,免得因为她这一张嘴得罪了京陵的贵女给将军府惹祸!” 众人似乎又抓到了可以说的理由,毕竟这些个女子自小娇生惯养的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娇养在国公府的花朵,有谁被人这么骂过呢? 南宫墨雪半眯着眼瞥了一眼云国公府的这些蠢货,拦住了想要去前院的青裳,笑道:“让她们闹,就怕他们不闹呢!”虽然她不知道懿为何让魅影将洛美人叫到了墨雪阁中去,不过这想必马上就会知道原因了。 墨雪阁中梅树下悠然下棋的两人一个神色冷凝透着几分妖娆,一个神色闲适却透着几分冰冷,乍一看上去全然不同,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两人几乎是同样的沉思动作和姿势,斜斜的倚在椅背上,说不出的风流不羁。 莲蕊转头轻声道:“青衣一会儿子让得开一些,好戏要来了呢!” 青衣不明白莲蕊的花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点了点头朝门后面退开了几大步,莲蕊姑娘功夫极好,与黛影姐姐不相上下的,这会儿她既然提醒了自己要让开,那边必然要让开,做不过躲到房里去,反正这会儿懿王和洛王世子都在,小姐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小厨房里面折腾了半晌的两名影卫走了出来,两人手上提着两个巨大无比的木桶,看起来倒像是平日里倒洗澡水用的木桶,里面晃晃悠悠的似乎有许多不同的色彩,叫人看得心惊胆寒。 “你们两都进屋去吧,没什么事儿了。”夏侯懿抬首冲门边上的莲蕊和青衣吩咐道,两人急忙应了一声便朝着梓鸢的屋里去了,甚至还不忘回头看上几眼。 门边上的侍卫将两个木桶架在了院门上,而后退开几步,拉动手中的绳索将门栓取了下来,门外的人听到门里终于有了动静,站的最近的人便直接去推门,紫玉和云婉洁说的最凶的几人首当其冲的成了木桶下的落汤鸡,温热的墨汁带着丝丝香气和各种五颜六色的油彩倾倒而下,将她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哈哈哈哈,真有趣儿!” 不远处凉亭之中的云婉丽拍着手叫好起来,死一般沉静的后院之中显得突兀却又讽刺,国公府的贵女们基本都被殃及,就算是站的最远的那几人身上也被淋得五颜六色,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将给姑娘浇这洗笔的墨汁?当真是仗着自己的主子是个公主便活的不耐烦了吗?” 一头墨黑的云婉洁伸手摸了几把脸上的墨汁,瞥了一眼自己精心准备的裙子变成了污脏不堪的模样,再一想到一会儿会见到洛王世子她没有合适的新衣可以更换,怒气便更甚了几分,她如今在墨雪阁被弄成这副模样哪怕是告到御前去,她南宫墨雪也逃不了好的,最差也要将她身边的得力帮手拔去几个才行,况且今日祖父和祖母都来了,即便是南宫墨雪贵为公主动不得她,杀几个她手下的人还是可以的。 被云婉洁这么一吼,虚掩着的院门仍旧没什么人来开门,立即有几名身强力壮的国公府的嬷嬷上前将门撞了开来,一众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墨雪阁的院门中。 黛影和青影负手立在夏侯懿和洛出尘身后,脸上憋不住的笑意显得冲进门来的这一群自以为京陵最美的贵女们越发的可笑,夏侯懿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甚至不曾偏头看向门口一眼,只是淡淡的皱了下眉道:“滚出去!” 气势汹汹冲进来准备找南宫墨雪算账的贵女们个个凶神恶煞的到了面前,却发现这红梅树下的石桌前坐着的是两名男子,玄黑袍子的人脸上带着银制的半月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晦暗的神色,但是无人不知这人是东辰人人畏惧的半面修罗懿王殿下! 再看他对面的那一位,也就是方才出声让她们滚的那位,正是一身火红锦袍飞扬绝色的洛王世子! 云婉洁仿佛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一下子脚下的步子止不住直接摔了出去,狼狈的趴在了满是积雪的地面上,一身墨汁外加燃料的颜色和纯白的积雪累在一起,顿时污了一地洁白。 看清楚眼前的惊变的一众贵女们也都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的模样倒像是一群迷途的羔羊,惹人怜爱!当然前提是观众能忽略了她们脸上那些个精彩纷呈的颜色的话,也是有几分可怜的! 门外一众影卫已经将墨雪阁围了起来,方才站在门外闹事的人一个不落的被围在了原地,偷偷摸到门边的呢紫玉也觉得心惊不已,毕竟她们惹了的人是洛王世子和懿王殿下,即便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会在墨雪阁中,她也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不能久留了。 “方才个个都伶牙俐齿的,这会儿都变成了哑巴?”洛出尘抬眼眯了一下为首的几个贵女,眼神在紫玉神撒灰姑娘多停留了一眼,随即便移开。 彻骨的寒凉和冰冷的语调让不少人已经开始颤抖,毕竟她们身上的墨汁虽是热水,可这会儿也抵不住冬日的寒风涩涩,就这么一会儿便已经结了冰寒意透骨了。 南宫墨雪和凉亭中坐着的几人又命下人添了些炭火,暖洋洋的喝着茶水看着对面关上的院门,轻声道:“我那大门确实该换个新的了呢!” 温若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继而想到了什么事情唇角又抿了起来,自从凤神医成亲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寒澈,那人似乎也没有来过温府提亲,想来自己是个蠢的,竟然信了他的话…… “原来清灵公主带着一众贵女们在这儿啊!” 凉亭外响起了熟悉至极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欣喜的语气却叫温若悠的脸色白了几分,这人当真是说不得,一说就来了! 不等南宫墨雪应声,一旁的小大人云婉丽已经沉声道:“寒大人好没羞臊!这后院岂是寒大人这等男子能来的?” 饶是温若悠再怎么不待见他听了这话也忍不住露出了三分笑意,众人转头却看见寒澈身边跟着南宫墨璃和百里连安一众人,说起来也不算是无礼。 被骂的寒澈却是极为有利的冲云婉丽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太傅千金教训的是,寒某这厢有礼了。” “噗嗤!” 云婉茹终于忍不住破功了,轻声责备道:“寒大人别理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她什么也不懂,还请寒大人海涵。” 几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寒澈的眼神始终在温若悠面上转悠,温若悠却只是低声同秦淑月说着话,装作没看到他的模样。 不远处的前厅入口处又进来了几人,郝然是一身华服的太子并侧妃云婉清,以及秦王并侧妃冷沁柔!还真是被南宫墨雪猜中了呢,这好端端的大年初一太子和秦王都陪着侧妃来省亲了,还都是离得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边好不热闹!果然还是有清灵在的地方有趣些呢。”夏侯泰的眼睛落在凉亭中的南宫墨雪身上,只见她一身素白的簇新裙摆上金线挑绣着朵朵绽放的金色紫罗兰,张扬却又奢华,乍一看却又朴实无华。 南宫墨雪垂眉眉敛目恭敬的道:“清灵见过太子皇兄,三皇兄!” 夏侯泰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她不这么叫他都忘记了自己如今是她的皇兄的尴尬地位,不过既然她不过是个还是御赐的公主,日后等他做了那个位子自然也能将她的封号去掉,给个别的封号也是一样的!想到这儿夏侯泰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然而他脸色的变换却都看在了一旁云婉清的眼中。 “清灵当真是不懂事呢!你太子皇兄带着姐姐过来就是相同你好生叙叙话的,怎么将我们都晾在这儿不请去你房中喝些茶?” 云婉清的手搭在夏侯泰的手腕中,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特地将她的肚子挺得老高,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一般,毕竟她肚子里的是太子的种,日后即便是太子荣登大宝之后将南宫墨雪收进了后宫,她也只能一辈子没有名分做个小宠罢了! 南宫墨雪并不愿意搭理她云婉清,就凭她那副清高不一的性子想让她憋屈太过容易了,不过今日她们姐妹既然都欺到了她头上来,她断然是没有绕过的理儿,否则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们? “云侧妃难道没见到本公主如今正在喝茶?只不过这凉亭地儿小容不下侧妃这等精贵的身子,若是一会儿出了点儿什么事情的话,岂不是又要推到我的头上来?毕竟云国公府的姐妹个个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我们都躲到这儿来了,还是不行吗?”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说着,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子并秦王他们一群人跟着云婉洁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这后院,若是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显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云婉清和云婉洁果然是亲姐妹,连脑子都是一样的蠢! “大胆!小小的将军府嫡女也敢跟我们侧妃这么说话?” 云婉清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突然捂着肚子垂泪,似是被南宫墨雪的话气得不轻,然而她燕帝闪过的意思得意至极地笑意却让南宫墨雪收在了眼底,当真是不出所料! “掌嘴!本公主没叫停今日便不许停!”南宫墨雪好整以暇的伸手瞥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淡粉色如同贝壳一般鲜亮透明的指甲修正的整整齐齐,没有半点丹寇的艳色却叫人挪不开眼,一双玉色的柔荑让旁的人都红了脸,更不用说男子了。 青裳立即上前,伸手一带便将那名扶着云婉清的大宫女拉到了南宫墨雪面前跪了下来,手中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戒尺,响亮至极的打在了大宫女的面颊上。 清脆的响声听得泪意盈盈的云婉清心里一怔,她根本没料到南宫墨雪竟然敢这般嚣张地打了她的贴身大宫女,更没想到太子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加阻拦,甚至那张凉薄的面上还带有几分笑意! “住手!想在我的面前打我的人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云婉清厉声喝道,扶着身旁的另一名大宫女朝凉亭中被打的大宫女走去。 青裳手上的动作未停反而越发的狠辣起来,这一年来她跟着宁平和魅影学了不少功夫,虽说算不得是高手可是对付着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完全不在话下。 地上被打的大宫女也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连忙哭喊道:“云侧妃不可为了奴婢涉险啊,奴婢死有余辜可不能叫侧妃娘娘动了胎气,娘娘怀的可是太子殿下的麟儿!” 夏侯泰眼眸微暗,抿着唇上前一步将云婉清拽了回来,塞给一旁会功夫的嬷嬷扶着,瞧见南宫墨雪眼角的讽刺之意面色更加不悦了几分,低声道:“既然知道你该死,那边拖出去斩了吧!对清灵公主大不敬还敢撺掇侧妃闹事,果然是该死的!” 语毕,一旁的侍卫已经上前来拖了地上的大宫女往凉亭外走,云婉清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南宫墨雪微微敛目,既然太子要杀他东宫之人,那她自然是没意见,不过如今这大年初一的又是在自己府上,见血始终是不好的,于是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盏,轻笑道:“多谢太子皇兄替臣妹做主,不过如今正好是大年初一的,在这么多宾客面前杀了总归是不吉利的,不若太子皇兄将她交给臣妹处置,如何?” 夏侯泰从未见过这般温顺的南宫墨雪,于是放声大笑道:“清灵想亲自处置自然是好的,将人带过来听从清灵公主的发落。” 一旁完全被无视了的秦王和冷沁柔脸色都十分不善,夏侯淳一瞬不瞬的瞧着这张他魂牵梦絮的绝色容颜,心底却不住的泛着心疼与妒忌,凭什么洛出尘那不学无术的纨绔能够得到她? “多谢太子皇兄理解。”南宫墨雪冲夏侯泰恭敬地行了个礼,至少看上去是那么回事,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将军府魂卫道:“将这名以下犯上的大胆宫女带到乱葬岗去,别留在这儿脏了我将军府的地儿,记得给她个痛快!” 凉薄的笑意从她嘴角蔓延开来,太子侧妃说白了不过是个妾,跟她这个皇上亲封的假公主想必自然是不如的,云婉清竟然敢在大年初一带着她的嫡妹在将军府生事,那么就让她终生难忘! 魂卫将人打晕拖了出去,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变了脸色,他们以为清灵公主将这个人情要下来是不想杀人的,没想到——她只是不想脏了将军府的地儿! “雪儿妹妹还是这么任性呢!这宫女好歹也是婉清表姐的人,怎的说杀就杀了呢?旁的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清灵公主嗜杀成性,连太子侧妃身边的大宫女也敢随意打杀呢!” 冷沁柔微微笑道,轻言软语说出来的话句句是劝慰的话,一旁的云婉清也朝她投过来示好的眼神,夏侯淳只是负手立着,似乎要看看南宫墨雪如何应对。 “所以,若是今日的事情传扬了出去,那么败坏本宫名声的便是这不分轻重的秦王侧妃干的好事,本宫要告状也能找得到人了!” 南宫墨雪眯着眼极为挑衅的瞥了一眼冷沁柔,不管那幕后之人是谁,给娘亲下毒想置她们母女于死地的人是谁,这些曾经的现在的她的仇人,一个个都会被她除去,她忍得已经够久了,久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便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大殿验贞那一日电额屈辱她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些一次次挑衅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你……” 冷沁柔像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嚣张的威胁自己,一双眼睛顿时委屈下来,一下子捂着脸梨花带雨的笑声低泣起来,眼角却在瞥着夏侯淳的神色。 “如何?本宫是这天家的公主一日,便由不得你们欺辱一日,别说今日太子皇兄和三皇兄在这儿看着,断不会叫你们欺负了我去,就算使他们今日不在这儿,墨雪阁里的那两位也能替清灵做得了主!” 南宫墨雪受够了与她们暗地里一来二去的,索性直接将脸皮撕破了,她南宫墨雪向来都是名声狼藉,从前的京陵第一废物到如今这般,左不过便是得个蛇蝎女子的称号罢了,她不在乎! 夏侯淳见她眼底的笃定心底微喜,毕竟她还是相信自己同太子会站在她这一边的,但听到她说的墨雪阁里的两位,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不用说他们也都知道,如今她人在这外面,墨雪阁里面闭门不出的自然是洛王世子同懿王殿下了! “秦王还是管束好你的侧妃吧,毕竟父皇也交代过任何人不得再说有损清灵名声的话,冷侧妃这些话只怕是居心不良呢!” 夏侯泰警告的瞥了一眼冷沁柔,夏侯淳也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女人哭得多了看起来便虚伪至极,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会哭的女人不一定是收了委屈的那一个,比方说殷宁不能生育之事便是她买通了御医做下的。 “多谢两位皇兄爱护之意,清灵不甚感激!” 南宫墨雪微微颔首,一张绝色的小脸上透着松了口气般的神色让人心头一紧,她这些年被人欺压至此,若是无人替她说话的话,想必又被人欺辱了去了! 南宫墨璃见那边墨雪阁里听不见动静了,心底也微微纳闷,按理说这么多女子的吵嚷声应当很大才对,如今为何什么声音都没有? “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方才侍卫来禀报说晕国公府的一众贵女不听劝阻私自闯到后院墨雪阁中,还让人砸开了墨雪阁的门,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这会儿过去看看?” 南宫墨雪咬着唇不语,自家大哥当真是个腹黑的货,这种话也只有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了,饶是她说的都有几分心虚呢! “走吧,都去看看!”夏侯泰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云婉清,率先朝前走去,众人也都一一跟了上去,朝前面不远处的墨雪阁走去。 经过云婉清身旁的时候南宫墨雪密音冲她道:“你若是能生个儿子的话,说不定日后还能过得好些,可若是生了个女儿……听说太子妃怀的可是男孩呢!” 语毕她微微扬起嘴角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懿和洛美人究竟在做什么了,竟然能叫那帮自命不凡的国公府的贵女们不吭声? “吱呀——” 墨雪阁五颜六色染着油彩的大,朱红色大门被当先的东宫侍卫推开来了,院子里一片死寂偶有两声棋子落下的声音,第一眼众人便看见红梅树下安静下棋的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端的是美景美人惹人遐思! “咳咳咳咳咳咳……” 南宫墨雪瞧见地上跪成一片的五颜六色的女子时,忍不住笑意却被呛到了,她当真没想过懿会这么顽劣,不过洛美人也在这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知道这整人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呢…… 一转眼,石桌前坐着的夏侯懿便已经站在了南宫墨雪面前,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顺手将自己肩上的大氅接下来围在了她肩上,看得院中的男男女女们一片静默,洛王世子对清灵公主的宠爱当真是无半分虚言! “怎的出去了那么久?不是说去前面打个招呼就回来的吗?我这会儿饿了呢。”夏侯懿微微勾着唇角,近乎炫耀的用眼角扫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言语的众人,邀功一般的模样逗得南宫墨雪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半道儿遇上了点事儿所以回来晚了,想吃什么,我这会儿去给你做吧。”南宫墨雪极其乖巧的语气和面上的笑意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然而她却毫不在意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女子道:“月姐姐你们也都进屋坐吧,这会儿快午时了,大家都在我这儿用午膳如何?” 秦淑月他们虽是想继续看戏,可瞥见洛王世子似笑非笑的神色都急忙道:“不了,我带着茹姐儿她们去掐你他能把,这么多人也怪麻烦的呢。” 说着便领着云婉茹他们朝外走去,百里连安和寒澈自然也跟着离开了,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太子二人和秦王二人,此外其余人都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青衣,给太子和秦王看座,上茶!”南宫墨雪朝一旁立着的青衣吩咐道,青衣立即领人去做了,南宫墨雪则是被夏侯懿拉着坐到了石桌旁。 方才受了气的云婉清见自己嫡亲的妹妹一身狼藉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却透着恐慌之色,面色已经从方才的委屈转为了暴怒至极!她南宫墨雪不过是个嫁公主罢了,竟然也敢这般对待国公府的金枝玉叶? “不知洛王世子为何让国公府的贵女们都跪在地上?这大雪天儿的,若是她们有个三长两短的洛王世子担待得起吗?” 云婉清自幼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在她看来国公府不仅是相府的姻亲,更加是太子一党的左膀右臂,洛王世子即便在受宠也不过是个世子,又有什么权利让国公府的贵女们都跪着? 夏侯懿揽着南宫墨雪坐到石桌面前,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笑道:“国公府的贵女端的是好教养呢!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南宫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跪着的贵女们一眼,唇角微勾道:“世子这步棋走得不好,不如我替你下?” 洛出尘淡淡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满面笑意,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道:“也可以,你若是赢了地上这些人就交给你发落,你若是输了的话,本王就让他们将东西赔了再说。” 夏侯懿身子懒懒的朝椅子上一靠,笑道:“下吧,别给本世子丢脸。” 南宫墨雪颇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而他们的话和神色看在一旁的太子和秦王眼里都是打情骂俏,面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在墨雪阁中下棋,更加不知道这国公府的贵女蠢到了将墨雪阁的大门撞开了,结果惹得一身骚! 素手执起一枚黑子,随意地落在了后方一个角落,看得洛出尘和夏侯懿都是一愣,果然这个丫头下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不过这狠招也就只有她能下得了手了吧! 洛出尘抿着唇扔下手中的白子,轻声叹道:“你赢了,她们交给你了!” 南宫墨雪伸手将桌上的黑子捡回棋盒之中,并不着急发落地上的那些人,不过她也没想到洛美人竟然如此舍得这些贵重的颜料,饶是她也没有这么败家的…… 云婉清捂着肚子冷的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气急了还是因为真的胎像不稳,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太子道:“太子皇兄不如先带着云侧妃回东宫吧,臣妹瞧着她似乎身子不适呢!” 绝色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凉薄的语气让众人心底都凉透了,冷沁柔也觉得心惊不已,这个有几分粗心却十分温柔的表妹何时变得这般冷清了,这般狠毒的心性当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来人!将云侧妃送回东宫去,让太子妃着人请太医给云侧妃看看。” 夏侯泰不悦的瞥了一眼在他看来惹是生非的云婉清,即便他再怎么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的厌恶仍旧是只增不减的,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042 花钱消灾 云婉清从宫嬷的手中挣扎着,她今日回来就是为了配合妹妹让南宫墨雪名声扫地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让自己被太子更加的厌弃,如今还要听了这个贱丫头的话将她送回宫去,岂不是任由太子妃笑话? “不!我不回去!若是洛王世子不给云国公府一个交代,就算是死在这儿我也不回东宫!”云婉清眉目带着几分疯狂,脸上的温婉清冷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阴鹜和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然而这样的神色看在夏侯泰这个一国储君眼里最是刺眼。 “死在这儿也不回东宫?不知好歹的东西!松开她叫她在一旁看着!”夏侯泰似笑非笑的收回放在云婉清身上的目光, 这样的蠢货也只有文家的人会觉得她堪当重任了,连西域进贡的彩墨都辨不出来他干脆便让她们自己去闹吧! 一旁的宫嬷收了手,将云婉清扔在一边,经过方才一阵喊闹挣扎,这会儿她的肚子是真的有些疼了起来,额上的冷汗直冒,再加上院中寒风瑟瑟,却不敢去坐那椅子,只是一脸凄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夏侯泰,却又拉不下面子去求他。 “哼,既然云侧妃执意要留那便留着,不过我可是要先提一句,将军府里可是没有府医的了,将军府的府医成亲了搬出去了,一会儿子云侧妃身子不适,本宫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给你找大夫!” 南宫墨雪半眯着眼瞥了一眼脸色惨白额头透着薄汗的云婉清,她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清灵想怎么处置这些贵女呢?她们一个个浑身湿透如今跪了这么久已经浑身冻僵了,罚的也不轻了,不如……”夏侯淳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南宫墨雪打断了,她一脸讽刺的笑意看得夏侯淳微微皱起了眉头。 “秦王这是心疼了?那么她们的错便由秦王来替她们承担如何呢?”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地上满身脏污却不敢开口的云婉洁,轻声笑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一个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闹得夏侯淳莫名其妙,然而他看见地上娇弱的云婉洁之时便又咬了下牙,左不过便是赔些银子罢了,为了同云国公府拉拢关系,一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今日国公府贵女们闯的祸本王替她们担着吧,清灵是不是能让她们先起来呢?”夏侯淳的脸上染上了一丝不悦,他喜欢南宫墨雪没错,可是他不喜欢心肠狠毒不择手段的蛇蝎女子,他心里的南宫墨雪是良善的,最近怎的变得这般狠辣? 一旁未开口的夏侯懿突地笑了起来,随手拍了两下手道:“莲蕊过来,给咱们英雄救美的秦王说说为何云国公府的贵女们都跪着,顺道儿将要赔偿的东西列个清单递给咱们的财主秦王,等金子交齐了,本世子便放人,少在这儿膈应本世子的未婚妻!” 夏侯懿微抿的薄唇透着几分凉薄之意,微微上扬完成好看的弧度,看着南宫墨雪的眼神却是宠溺至极,甚至还伸手给她紧了下衣领,不让半点风雪吹进她的里衣去。 “多谢世子为清灵做主,想来这写个东西都是懿王的东西,世子替懿王讨要也是正常的,毕竟懿王不便开口让秦王觉得上了兄弟和气!”南宫墨雪乖巧地冲夏侯懿笑了,看向洛出尘的眼神中也闪几缕调皮之色,今日夏侯淳只怕是碰上了硬钉子了,喜欢给她们出头?那就等着舍财免灾吧! 夏侯淳的脸色终究是有几分变色了,他以为她们损坏了左不过是墨雪阁这道大门,材质也不过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就算是贵重些也不过就是几千两银子罢了,可是方才他们说的尽然是黄金!饶是他再怎么迟钝也不会傻到听不出这其中的意味,只能转头瞥了一眼夏侯泰,只见夏侯泰脸上竟然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当真叫人摸不透,但是碍于他想跟云国公府联姻的心思,自然是只能应下的。 “听清灵的口气,这墨雪阁的门是懿王的东西么?怎的她们弄坏了这扇门却要懿王点头同意呢?”夏侯淳挑衅的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洛出尘,他们都心知肚明懿王同南宫墨雪之间的事情,如今她同洛王世子这般亲密,懿王定然是心中抑郁的,只需要恰到好处的撩拨,懿王同洛王世子之间的关系定然如履薄冰! 洛出尘微微抬了下眼眸,语调平淡没有起伏的道:“三皇兄多虑了,清灵这墨雪阁的这扇门倒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左不过几千两银子罢了,只可惜她们身上沾染的这些颜料却是西域进贡的重油彩,千两黄金一克的东西,却不知道三皇兄何时能将金子凑齐了把她们赎回去呢!” 知道这个时候夏侯淳才明白为何方才太子会让人将云侧妃送回去,毕竟太子府再怎么有钱也定然不会为了这一帮云国公府的蠢货白白的将自己的金子拱手他人! 南宫墨雪见夏侯淳脸色变了,放声笑道:“哈哈哈哈,世子方才还不信,我就说脸太子皇兄都不敢查收的事情秦王却敢,想来是因为三皇兄这些年也有不少的身家,区区几百万两黄金自然是拿得出手的。” 讽刺至极的语气让地上的云婉洁匍匐的更低了,她自然是知道为何秦王会替她出头,前些日子母亲也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秦王做平妻,毕竟殷宁郡主不能生产的话她嫁过去便是正妃了,可如今却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夏侯淳抿着唇,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泛着铁青,若他方才知道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便是那万金一克的重油彩,他死都不会替她们出头的,可如今话已经说出口来由不得反悔,只是平白的亏了这么多金子,无论是谁心里都要无比怨恨的。 “竟然是因为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么本王倒是觉得诧异,为何懿王会同洛王世子在墨雪阁中摆弄这般诧异的东西呢?” 夏侯淳知道赔金子是一定的,但他也不能就这般让他们好过了,毕竟金子没有了可以再赚,可是晕国公府的嫡女只剩下云婉洁未婚配了,若是错过了机会,过了年去夺嫡之争他便会处于劣势。 被他问到的洛出尘似颇不耐烦的转头看向夏侯懿道:“出尘,你来说!本王气的不行了。” 夏侯懿弯着唇角瞥了一眼夏侯淳,一副你是蠢货的模样道:“这墨雪阁是我未婚妻的地方,本世子每日都来有何不可?今日前院人多又吵,我特地跟懿王求了西域进贡的重油彩来,想将墨雪阁的大门重新装点一下,恰好懿王画技精湛,我们二人便准备给清灵一个惊喜的,谁知才将颜料都化开,放在门方上,还未来得及开始画,便被这一群蠢货给毁了。” 桃红色的薄唇一张一翕,便已经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的一清二楚了,南宫墨雪肃然立着,突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想不到你们二人神神秘秘的竟然是为了这事儿,可惜了这些贵重不已的东西呢!” 南宫墨雪险些破功了,重油彩的确是万金一克,可是南昭女王接受了安息女王的无数聘礼,将耶律贤嫁给了安息女王之后,南昭女王又送了不少这东西过来东辰,起码她在龙脉山庄便见到了许多,整整一个储藏室! 夏侯淳这会儿饶是再想说什么都无用了,可他夏侯淳却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傻子大金主,若是没有所求的话,他定然不会愿意舍了这么多的金子帮她们的。 “婉洁怎么如此调皮呢?即便是你同清灵交好,也不能贸然的闯进公主的闺房,毕竟她如今是天家的公主了。”温柔的声音让瑟瑟发抖的云婉洁垂泪,她先前还嫌弃秦王有了正妃,可是如今她的年龄配得上的皇子却是没有了,只有一个徽王还是个阴鹜琢磨不定的主儿,再加上他那已经处斩的姐姐…… 一脸墨黑透着抹不掉的五颜六色的云婉洁扬起小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垂泪道:“秦王教训的是,婉洁今日失礼了,请清灵公主开恩放过我们吧,再怎么说国公府同将军府也是姻亲,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与清灵公主的名声总是有损的。” 云婉清已然站不住脚,饶是她在怎么蠢也看出来了秦王保她们不过是为了婉洁,可是秦王如今同太子势若水火,国公府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哦?依着云二小姐的意思是说,今日之事是本宫有意为难你们了?既如此,这事儿本宫便不插手了罢,省的别人以为我软柿子好捏呢!” 南宫墨雪索性朝椅背上一靠,端起夏侯懿递过来的茶慢慢地品了起来,一副闲适的模样看得地上的一众贵女们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 “如此也好!本来这些东西就是本王的,借给洛王世子用也不过是看在兄弟情谊上,如今被人毁了也不该让清灵替本王讨回来,还是本王自个儿来吧。” 洛出尘微微扬了下脸,正午的阳光照射到他脸上的银制面具上,透着几分森凉和恐惧,让地上的众女子抖了几抖,心里都怨恨上了云婉洁这个蠢货! 夏侯泰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没事看看热闹也是好的,总好过回去宫里面对着文家那三个整天斗心机的女人要强!在他心底,这天下迟早有一日是他夏侯泰的,何必费尽心机同北齐联合夺了这天下呢?况且这些年来父皇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的,无论是什么东西他都是拿最好的,文家想反了这天下,到时候这天下究竟是姓文还是姓夏侯都不一定了! “懿王英明!”南宫墨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垂着头喝茶了,手中把玩着这桌上的一副暖玉棋子,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墨雪阁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副价值连城的石中暖玉的棋子了,甚至比上一次在景家看到的那一副还要精美和罕见。 夏侯懿见她把玩手中的棋子,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出尘让龙家人找来的,说是要给你的所以龙千哲那小子跑遍了整个东辰呢!” 南宫墨雪眼中也是一惊,她自然还记得那个小子对自己的情,只不过在她看来龙千哲不过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过这份心意着实还是让她大吃一惊了! “你也不能总是那人家开涮,毕竟那个小子可是鬼影和黛影的嫡亲弟弟!”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然就爱那个身边的当做是空气,夏侯淳和夏侯泰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清灵!还是先让懿王办正经事吧。”夏侯泰皱着眉说道,他就是见不得她与洛出尘这么亲近,他洛出尘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之外还有什么? 南宫墨雪垂眉敛目恭敬的道:“是,谨遵太子皇兄的旨意。”她平淡的答完,而后立即闭嘴了,夏侯懿也只是挽着唇角不语,众人又将视线放到了洛出尘和夏侯淳身上,地上的有的人已经冻得禁不住晕了过去,却无人敢上前来扶。 “莲蕊,算一算这些重油彩值多少金子,将数目报给秦王,本王都饿了呢!” 夏侯懿抬眼扫了一眼洛出尘,转头看向南宫墨雪道:“我也饿了,想吃糖醋鱼、糖醋里脊、糖醋排骨。” 南宫墨雪无奈的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小厨房去了,他喜欢吃的菜都准备好了,这会儿稍微加工一下便可,可这厮哪里是想吃这些,明白是想说他吃醋…… 莲蕊手中的算盘打得飞快,转眼间便将手上的一张清单写好了价格人手一份递到了院里几个主子的手里,方才那个嚣张不已的紫玉,如今只怕是已经进了懿王府的地牢中了,这剩下的这些她既然动不得也不能叫她们好过了去。 夏侯淳看着手上长长的一串名字,每一种颜色后面都跟着价格不菲的金子,他每看一行嘴角便垮下去一些,直到他将手中的清单看完之后,整张脸都铁青了,真不知道懿王去了这么多珍贵的颜料来是要画什么! “懿王既然让人将这些颜色列了出来本王便按照这个赔偿,不过这么多的颜色懿王和洛王世子是准备将清灵的院门画成什么模样呢?”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饶是要赔金子也要赔的明明白白才行! 洛出尘微微抿了下唇,嘴角牵动冷声道:“我们本是要画万福图的,不过这会儿颜料都被毁了,就等秦王赔了金子再去朔方城找西域商人买吧,希望能赶在下月之前买回来。” 夏侯懿点了下头,他们确实是想画万福图来着,只不过这图是想画在锦布上的,今日这个不长眼的东西非要进来,正好拿来做了整治她们的东西! 闻言夏侯泰和夏侯淳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万福图一般是绣在嫁衣裳的,寓意着出嫁的女子万福安康,一般都是娘家人准备的绣被和嫁妆里的衣裳才会用得到,没想到懿王竟然要和洛王世子将这图画在墨雪阁的门上! 这会儿南宫墨雪在小厨房里忙活着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只以为他们浪费了这贵重的油彩便是为了整治国公府的这些贵女,没想到是真要给她画万福图。 万福图一共用上千种不同色泽的颜料填色,若使用普通的颜料日子久了必定会褪色,可若是用这西域重油彩的话,可保证几十年色泽如新,他们这般做无非便是想告知世人洛王世子将她未来的世子妃宠上天去了。 一直以来肖想洛王世子的云婉洁如今面若死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却还是带着一丝凄然看向了夏侯淳,低声道:“前些日子娘亲说秦王殿下将名帖送到了国公府,婉洁一直没有应下,今日婉洁答应嫁秦王为平妻,以报秦王殿下相护之恩!” 夏侯淳十分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轻声道:“柔妃将婉洁带出去吧,训练国公府的夫人带她回家沐浴更衣去,这儿的事情本王替她解决。” 女人还是要懂得审时度势看男人的脸色行事,想南宫墨雪这般美则美矣,却如同一朵淬毒的罂粟一般招摇而狠辣,这样的女人只能得到男子的爱慕,却得不到一世荣宠,红颜终究会老去,待到她韶华不再,男人便也离开了。 夏侯懿和洛出尘都静静地看着,这会儿夏侯淳既然应下了赔偿一事就断不会再反悔,况且不过就是几万两黄金而已,想必这秦王府给云婉洁的聘礼会相当的有意思了。 “如此甚好。”洛出尘冷声说完便不再言语,眼角却瞥着院中角落里的小厨房,里面已经有香味传了出来,惹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大动。 不只是洛出尘闻见了饭香,就连夏侯淳和夏侯泰也都闻见了,一下子众人都惊觉这会儿已经午时,该用午膳了。 夏侯淳派了人回秦王府去准备金子,而地上那些跪着的贵女们也都被影卫赶出了墨雪阁中,一身狼狈却无人走近她们,毕竟得罪了洛王世子和懿王的人也没人想去搭讪套近乎。 南宫墨雪觉得奇怪的是为何国公府的人没有过来大闹,后来又一想国公府的人向来自恃清高,今日在将军府丢了这么大的脸,想必是忙着回家遮掩去了,全然没心思吵闹也说不定呢,况且那几千万两金子也非小数目了,自然是回家筹备云婉洁的婚事去了。 吩咐了青裳和青衣以及莲蕊帮她摆膳,墨雪阁的前厅之中已然坐满了一群不请自来的吃白食的人,且不说她南宫墨雪不愿意给太子和秦王做饭,她怕她会忍不住在他们的吃食里面下毒!况且还有云婉清和冷沁柔这两个碍眼至极的人在那儿,因此除了单独给夏侯懿和洛美人做的菜以外,其余的吃食都是大厨房取过来的。 云婉清挑剔的瞥着桌上十分有趣的一桌年饭,颇为在意的看了一眼单独放在懿王和洛王世子面前的几个精致的玉蝶,皱了下眉道:“没想到清灵公主还会做吃食,只是不知道这做的味道究竟如何?起码看起来还是像样的。” 冷沁柔沉默着,毕竟她的夫君方才以千万两黄金为聘娶了个平妻,她的美梦终究是又一次破碎了,这会儿全然没心思想着去讽刺南宫墨雪。 “云侧妃想错了,这些菜都是大厨房做的,今日将军府款待亲戚的菜式都一样,至于若是不合云侧妃的胃口的话,你就回东宫用膳去!” 南宫墨雪冷笑着说完,仔细地将自己手边的两个装着金丝血燕的玉碗分别放在了洛美人和夏侯懿面前,只见夏侯懿满眼的笑意,接过来便喝了,可是洛美人却是脸色微变沉默地盯着面前的金丝血燕。 最近洛美人身子不好,时常旧毒复发,金丝血燕补身可却是洛美人唯一一样不肯吃的东西,除了懿以外就连洛王妃都不知道他不吃这个东西,因为从小到大他都会偷偷的倒掉,洛王妃从未发现过! “这是我方才做的,懿王平日里最喜欢甜食的,趁热喝了吧。”南宫墨雪满眼笑意的将玉碗递到洛出尘手中,见他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旁的夏侯懿强忍着笑意几乎快要破功了,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出尘不肯喝燕窝,这丫头就立即想了办法整治他,还真是让他心情畅快无比呢! 洛出尘泛白的直接用力的握着小小的玉碗,白的透明的手上青筋暴起,半晌他默默地喝了起来,碗中的血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了他口中,看得夏侯懿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不过却透着几分放心。 “雪丫头做的果然比厨娘做的好喝。”洛出尘淡淡的说完,轻轻地将玉碗放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取了筷子开始吃他面前那几样精致的小菜。 南宫墨雪见鬼一般的同夏侯懿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密音道:“你不是说他从小到大都不曾吃过一口燕窝就因为这个是燕子的唾液他觉得很脏吗?” 夏侯懿一脸无奈的道:“许是因为你做的原因吧,他确实不曾吃过一口……” 洛出尘迅速地吃着桌上的糖醋口的菜,而一旁的夏侯泰和夏侯淳则是一脸不悦的安静吃饭,毕竟谁都没有立场要求别人的未婚妻给他们下厨做饭。 气氛诡异的一顿饭吃完,打哪儿来的人都各自回哪儿去了,只有夏侯懿这家伙堂而皇之的留在墨雪阁里弹琴,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南宫墨雪在弹琴,可是将军府里的人大都惊为天人,毕竟六弦琴小姐基本上都不碰,可最近他们总是听见这琴声,想必也都知道是洛王世子弹奏的了。 南宫墨雪瞧着下人们将她院门换了个崭新的之后,又命人将地上的积雪都除去,毕竟染了这么多颜料看起来泥泞不堪让人觉得十分不适,可当她做完这些之后却猛然发现,似乎洛王妃并没有差人过来叫懿回去,将军府的宾客也都离开了,洛美人跟着凤栾和笛子去了凤府…… “丫头,进来!” 悠扬的琴声传出来,伴着他微微有几分戏谑的低沉声音,院中的下人们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南宫墨雪终于发现自己毫无借口躲着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什么…… 一步一步的从院中的石桌下挪进了自己的卧房内,半掩着的窗前,一身红色锦袍的夏侯懿俯首弹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垂在肩背上显得他的面容更加的白皙了几分,南宫墨雪抿着唇走到他身旁手中却绞着娟帕,似乎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初见他那会儿的状态,她怕他怕得紧,而他却偏偏要逗弄她。 大手一伸便将站在一旁踌躇不前的小人带进了他的怀里,南宫墨雪惊呼一声却猛然发现院中偶尔还有下人走动,立即住了嘴转头瞪视着夏侯懿,对方却好像等着她看过去一般,嘴角微扬桃红的唇瓣透着几分诱人,令人垂涎欲滴。 “舍得看我一眼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南宫墨雪的耳畔,拂过她的面颊,原本在外面被冻得发红的面颊瞬间烧了起来,灼热的温度一下子蔓延至她全身,她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声妖孽,不安的动了几下。 “我何时舍不得看你了?”她语气微梗,这厮向来都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这会儿才未时刚过他便这般,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搭在她柔软腰肢上的大手在她腰后轻拍了一下,带着三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是嫌这会儿天还未黑吗?”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小脸红的如同秋日的柿子一般,让他忍不住想啃上几口将她吃拆入腹,“你这人真是、真是……” 见她羞窘的语无伦次,夏侯懿心情舒畅许多,索性将他的脑袋搁在她肩头轻声道:“今日我把出尘扔给凤栾了,晚上我留在这儿可好?” “不……”她的话刚说出来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外裳已然敞开,一只不安分的爪子已经伸到了自己亵衣下面,正无法无天肆意横行,她莹白的小脸瞬间白了几分,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一挥手将面前的窗户关了起来,这才恶狠狠地转头看向身后不规矩的色狼。 “松手!” 夏侯懿见她薄怒的小脸满意的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并没有如她所愿规矩几分,反而越发的恶劣,轻声道:“若是晚上不成的话,这会儿也可以……” 南宫墨雪右手一抬正打算运气将这厮仍出门去,却发现他已经先自己一步将她周身的大穴都点了,她半点真气都提不起来却能说话也能动,这厮简直是…… “你越发的没轻重了,万一……”贝齿轻咬着殷红的樱唇,南宫墨雪索性眼睛一闭,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心里想着如何让他停下来,身子却诚实得不得了。 见她软在自己怀里,夏侯懿嘴角的笑意更深,轻声道:“无人敢来。”说着火红的衣袖朝窗前的帐幔一挥层层叠叠的厚重帐幔便都落了下来,挡住了外面微亮的光线,卧房中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南宫墨雪的呼吸却也已经全然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这会儿是大白天的……唔……”她抗议的的话被夏侯懿冰凉的薄唇尽数堵了回去,不给她半分辩解的机会。 他抱着她转身上了软榻,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了几下,她的外裳便已经尽数落地,头上的发髻也散开来,三千青丝散落在她肩头与他的墨发纠缠在一起。 “这便天黑了,又有什么关系?”妖娆肆意的声音透着声声蛊惑,桃红色的薄唇噙着笑意不减反增,让她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这厮总是勾引她…… 想到前夜在龙脉山庄的事情南宫墨雪忍不住挣扎了两下,毕竟若是那般的话她当真是在家中白日宣淫了,这是万万不可的…… 随着她的挣扎夏侯懿身上的衣裳也散了开来,火红的外裳下面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玉一般的肌肤,刺激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她微微别开眼抿着唇,却不想他竟然放在自己亵衣下的手直接反手将亵衣绳子扯断,裂帛声刺耳的响起,南宫墨雪忍不住轻呼出声,却不想紧接着遭殃的便是她的亵裤,几乎只是片刻她的衣裳变成了空城计,寒风透着中衣吹在身上提醒着她危险的境地…… “丫头你这般真叫我伤心呢!前夜在龙脉温泉明明你已经将人家吃干抹净了,我也记得你那般热情地对我,可如今才隔了一夜,你就变得如此冷淡了?” 夏侯懿哀怨的声音响起,陪着他那一双墨黑深邃的眼眸看得南宫墨雪心底一片哀嚎,她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前夜想着将他的内力还给他热情过度了,这下好了!明明她是被欺负的人到变成了她对他始乱终弃了…… “呜呜……” 正欲开口说话她却发现自己的裙摆已然被他撩到了腰上,一股寒意透着说不出的暧昧气息如同寒冰刺骨一般激得她险些尖叫出声,堪堪忍住了到嘴边的叫声,却不想他这会儿会偷袭自己,她近乎崩溃的瞬间一下子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嗯……牙尖嘴利的丫头!” 夏侯懿毫不在意她总是发狠地要咬他,相反的他喜欢看她这般失控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她不冷静的时候更加的可爱,手臂上又添新伤的人毫不在意,咬人的却是已经红了眼,她怕自己一松口便会叫出声来,便一直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臂,一双丹凤眼却已经通红一片了。 角落里静静燃烧着的墨莲熏香淡淡的晕染开来,飘散在整个卧房之中,浓郁的紫罗兰香气混着曼陀罗的香味让南宫墨雪有几分恍惚,不知道是因为这曼陀罗熏香的缘故还是因为她自己已然失控…… 墨雪阁院子里早先在窗户关上的时候便已经被黛影清空了,梓鸢和魅影始终都在他们房内不曾出现,黛影和青影则是在房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青影暗自窃喜他已经同龙家的岳父和岳母提过亲了,除了黛影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年后成亲的事情,甚至连日子都给定了呢! 云国公府内,地上跪了一地的贵女,虽然个个都已经沐浴过了,可是站在皮肤上的重油彩却是洗不掉,大部分人都是花猫一般的脸色,不管身上的衣裳多么光鲜亮丽,全都见不得人。 令人窒息的空气压着地上一众金枝玉叶教养长大的女子,她们当中就算是个庶女也是自小被捧在手心里的,这会儿全都跪在地上,因为她们不仅丢了国公府的脸面更加丢了国公府的金子! 年过四十的国公夫人一脸怒气的看着地上这些个不长进的丫头片子,原以为婉洁会同婉清一般懂得审时度势乖乖的嫁一个对家族有利的王爷,可如今看来她不仅没有婉清的聪明伶俐,甚至是蠢到家了! “都说说,今日之事你们究竟错在哪里了?”国公夫人威严的话惊得地上的贵女们瑟瑟发抖,她们都见识过国公夫人的狠辣,哪怕是对自己嫡亲的儿子她也不曾手软过。 云婉洁深知今日的事情都是因为她的妒忌而起,这会儿闯了祸与其等着别人落井下石不如自己承担了,也好落个好名声! 她跪着上前几步,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祖母息怒,都是洁儿的错,连累了众姐妹,洁儿愿意一人承担过错,请祖母不要责罚众姐妹。” 身旁原本想着推卸责任的贵女们一听她一人替她们都担下了责任,心底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于是七嘴八舌的承认错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祖母要罚也只能罚她们在家庙里抄写女戒罢了,况且婉洁要出嫁了,也不恩呢该苛责于她。 “哼!这会儿倒是都有担待了?婉洁自然是有错,你们个个都脱不了干系!各房全都给我将人领回屋里去,每人抄一百遍女戒,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出来!” 国公府各房的主母一听只是罚抄女戒便都慌忙领了人退下了,一时间大厅之中又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名嫡子还坐在那儿。 “母亲,儿子以为秦王府损失了这千万两黄金定然不会真心对婉洁丫头好的,不如咱们陪嫁的嫁妆将金子还回去?” 说话的是云婉洁的亲爹国公府的嫡长子云凌昊,也是日后国公府的继承人,虽说他的女儿胡闹的厉害,可是却也无人敢说什么,毕竟其余人都仰仗着他生活。 “这还用你说?”国公夫人一脸不悦的说完,怒道:“金子一定要还回去,并且婉洁的陪嫁的多过殷宁郡主的,否则她如何在秦王府争得一席之地?冷家的拿的小蹄子对秦王妃的位置可是虎视眈眈的呢!” 国公夫人想着今日相府的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再想想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夫君,除了好脾气之外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他每日现在府中吃软饭有什么意思? “母亲英明,儿子同意母亲的决断!” 云国公府的几个儿子,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恭敬地应了,这个家说白了便是母亲做主的,哪怕她说的不对也只能说对,否则他们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国公夫人遣散了众人怒气冲冲的朝着后院的主院去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需要同她那不中用的丈夫商量,毕竟她们今后的路还很长,不能将宝压在太子一人身上。 国公府住院之中传来阵阵暧昧至极的女子娇笑声,一身妖艳打扮的魅夫人一早便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于是越发放浪形骸起来,而埋首在她身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想来是她今日放的药过量了! 穿过圆拱小门,踏着新雪进了内院的国公夫人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暧昧声响,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容忍这些后院的女人便是因为她想让他记得自己的好,可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才猛然发现,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哪怕她当年为他求得了爵位他也毫不稀罕一般…… “姓云的!你对得起我!” 一声凄厉的叫声穿透云霄,响彻了大半个国公府,自然也惊动了里面纠缠的男女,云国公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一转脸边看见了窗外立着的一身华服正双目赤红地盯着自己的国公夫人,大脑里一片空白过后,轻声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夫人来了,又因为今日的事情恼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国公夫人的怒气全都被压了下去,这么多年来始终是这样,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便会怪怪的听话,哪怕是如今撞见了这等事情也是如此。 魅夫人面色微凉,突然收紧双手再次攀上了云国公的肩头,而全然不受控制的男人则是猛然间低吼一声连园中的飞鸟都被惊得扑棱翅膀飞了起来。 043 骤然离别 年节国公府贵女大闹清灵公主闺房,弄洒了懿王和洛王世子万金一克的重油彩,最后以国公府嫡次女嫁给秦王作平妻,秦王出面偿了金子结束,这给年关现在家里的京陵百姓一个全新的谈资,人们茶余饭后总是要说上几句关于这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如今已然出名的不得了的南宫墨雪这几日窝在自己的墨雪阁里没出去过,除了大年初一那一日亲戚们过来出了云婉洁那事之后便再没有人敢不长眼的往将军府来闹事了,她倒是清闲了几日不过这等清闲却也是有代价的。 “丫头,如今什么时辰了?”床榻上传来夏侯懿懒洋洋的声音,听得南宫墨雪直磨牙,挣扎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地挪着脚步朝自己的床榻走了过去。 “你还知道问时辰?我以为你要睡到天黑呢!”南宫墨雪忍着狂暴的心情冲他说道,这厮简直就将她的卧房当成了自己的了,一连着十日都没有踏出过半步,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将墨雪阁当做自己卧房的事呢! 夏侯懿半眯着眼转头看向南宫墨雪,不染纤尘的脸上带着三分睡意和三分慵懒,一双眸子却深邃墨黑,泛着点点璀璨光华,桃粉色的薄唇轻启,似乎在想什么,“若是睡到天黑的话,明日不是又起不来了?” 南宫墨雪被他这一句话说的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朝地上跌了下去,堪堪扶住身后的床柱站稳,脸色却变得煞白,“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对她恶狠狠的态度毫不自知,不仅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轻笑道:“若是夫人这会儿把我扔出去的话,为夫除了被京陵的女人看光之外,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说着他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一般,伸手掀了下被角,本就不厚的锦被顺着他如同上好绸缎一般滑嫩的胸膛瞬间滑到了腰下,露出大片玉色的肌肤,吹弹可破肤若凝脂的胸前和肩后遍布着无数狰狞细小的伤口,仔细一看竟然都是抓伤间或有几处是咬伤…… 南宫墨雪抿着唇低声咆哮道:“若是我将你扔进倚红楼呢?想必不少男人会觊觎你的倾国之色吧。”一张秀眉的小脸上尽是薄怒,这厮每日缠着自己不说,如今都已经过了十日他还不肯回洛王府去住,除了让她每日给他做饭以外,便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欺负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若是夫人狠心将为夫卖进倚红楼的话,为夫只能将我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了,毕竟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的!”夏侯懿毫不在意的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的璀璨华光,嘴角带着几分惬意和餍足的笑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立在床头的南宫墨雪伸手紧了下自己的衣领,心怀戒备的道:“起床,今晚若是你还睡在墨雪阁,我就去芙蓉园找母亲去!” 她揉了下眉心觉得心里堵得慌,圣旨已经下了,再过五日他们便要带着东辰的贺礼出使北齐,参加北齐国主的寿宴,为了得到千年冰魄还要应付轩辕瑾和轩辕昊兄妹俩,没有一件省心的事情,京陵的事情她如今还不必忧心,有凤栾一家人在隔壁住着,母亲的安危也不必担心,她只是摸不透夏侯懿这几日住在这儿的目的,一时间头痛不已。 夏侯懿慢悠悠的支起身子,伸手将放在身边的新衣取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慢条斯理的穿着,南宫墨雪嘴角一抽转身朝外见抬脚便走,她才不想留在这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夫人,我饿了呢。”就在她即将迈出卧房之时,身后传来夏侯懿幽怨无比的声音,低沉悦耳的声音透着几分怨念和哀愁,听得南宫墨雪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南宫墨雪脚下一顿,突然想起来他似乎自昨日用过午膳之后便一直没起过身,缠了她一整天,这会儿都已经快申时了,便只能转身看向他:“你想吃点什么?” 见她搭理自己了,夏侯懿心下一喜,笑道:“什么都行,只要是夫人做的就好。” 闻言南宫墨雪嘴角又抽了几下,她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每日被他缠着,自己不仅没有同一开始那几日一般觉得疲累不堪,反倒是精神了不少,她体内燥热的内息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如今已经完全被她掌控,甚至还有要突破天人境第五层的趋势,而他却正好相反,体内的寒冰内力慢慢地变热却开始变得嗜睡,以致于后来这几日倒像是她对他做了些什么一般…… “你先沐浴更衣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晚膳。”南宫墨雪垂下眼睑轻声道,毕竟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坏事,反倒是自己像个辣手摧花的色魔,看他那一身伤便知道…… 房外的青衣见南宫墨雪出来了,欣喜地上前给南宫墨雪递过大氅去被她拦住了,“不必了,不大冷,跟我去小厨房吧。” “是,小姐。”青衣将大氅挂好跟着南宫墨雪出了门,她自己也不大记得这几日究竟做了些什么,大概基本上没出过墨雪阁一步,还真是…… 墨雪阁里的积雪又堆积了一地,十日前被云国公府一众嫡女闹得脏污不堪的地面也让人清洗过了,青玉砖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洁净如斯。 “这几日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南宫墨雪瞥了一要黑下去的天色,心底微微有几分不安,她总觉得这些日子太过平静了,却又说不好究竟是为何。 外头的青裳正好从云紫萱的房中过来,见南宫墨雪起来了于是跟了上去,洛王世子留宿在墨雪阁的这些日子夫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将军却已经是暴跳如雷了,若不是大少爷拦着,只怕将军早已经冲进来将洛王世子扔出去了。 “大事的话似乎是没有,不过奴婢却听影卫们说起过一些秦王府的事情。”青裳轻声笑道,这几日她总是同宁平在一起,将军府的魂卫自从上次秦王府影卫来过后啊便也一直盯着他们的动向,她听说了不少关于秦王府的事情。 南宫墨雪眉头一皱轻声道:“说来听听。” 青衣率先将小厨房内的人都屏退,只有她们三人留在其中,墨雪阁这一年以来都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嬷嬷打扫,其余时候基本上没什么人,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三人往各自的位置上一站,一边开始做菜一边聊天。 “秦王府因为十日前闹出来秦王要娶平妻之事以后,泼辣的秦王妃倒是没什么过度的反应,可是侧妃冷沁柔却已经按耐不住了,寿昌伯府倒也破天荒的给秦王施压,逼迫秦王答应若是冷侧妃产下长子的话要将孩子作为嫡长子抚养,毕竟冷沁柔是寿昌伯府的嫡女。” 青裳一副看热闹的心思说着,南宫墨雪和青衣也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听着,“越热闹越好呢!” “小姐说的是,可这话一说还没进门的云婉洁自然是不悦了,她是平妻身份进门,说白了也是秦王妃,可是冷沁柔一个侧妃的孩子凭什么能做嫡子?于是云国公府和寿昌伯府便直接掐了起来,互相讽刺说对方是得了祖宗的荫蔽才能承袭的爵位,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小姐与洛王世子的风头。” 青衣见青裳说的很开心,可是她见到自家小姐不悦的脸色便给她使眼色,却不想青裳今日是着了什么魔,自顾自地接着说全然没发现她的神色。 “如今大家都在想,秦王这一出戏究竟要怎么唱,要么他舍了正妃连殷宁,要么舍了侧妃冷沁柔,总归她是不可能放过云国公府这棵大树的。” 南宫墨雪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冷沁柔还真是沉得住气呢,算日子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有喜”了,否则这些日子她费那么大的力气让凤岚帮忙岂不是白费? “结果会如何那都是秦王的家事了,咱们不必去操那个心,你们这个月多看着梓鸢一些,她快要生产了须得你们多照顾。” 青裳和青衣都应了下来,门外暗处隐着的莲蕊则是倚在墙角发呆,十日前半夜她本来是不想去赴约的,可又一想若是她不去的话,岂不是不知道宁安那家伙是不是守信,于是她还是去了,只不过比约定晚去了一个半时辰。 她到城南送君亭外的时候,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站在寒风瑟瑟的凉亭中,满身积雪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心底微微愧疚几分可是想到他白日看自己的眼神便又狠了狠心转身离开了,谁让他毁了自己的新衣呢? “莲蕊……” 南宫墨雪的声音将发呆的莲蕊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她猛然抬头发现南宫墨雪正站在她影藏的角落里,似乎叫了她半晌了。 “小姐……”莲蕊赶紧整了下衣裳一脸笑意道:“小姐叫我何事?” “叫你半晌了呢,在想什么?慕容哥哥为何将你派回来了,难道是他自己要过来?”南宫墨雪突然笑道,带着莲蕊朝小厨房走去,莲蕊美人比起莲心来唯一的好处便是她会笑,不像是尸体脸的莲心,根本不会笑! 莲蕊面色一红,笑道:“主子说莲蕊跟着小姐便是小姐的人了,日后小姐在哪儿莲蕊就在哪儿,主子他年后会带着太子妃过来参加小姐的大婚,到时候你们便能见面了。” 果然不出所料呢!她大婚慕容哥哥一定会带着太子妃来凑热闹,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南宫墨雪将莲蕊交给青裳,自己提着食盒朝卧房去了,留下满眼八卦的青裳和青衣在原地,颇有几分玩味地低声道:“这几日我在前院总是看见宁安四处转悠,见他面色不善也不便多问于是昨日偷偷的问了宁平,你们猜这大过年的他是为何不悦呢?” 青裳的话将莲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那家伙莫不是因为被自己涮了一把就连着十日都不悦吧,好歹也是个有公职在身的武将呢! “是因为什么呢?前几日我倒是听说宁安病了,听说是自从初一那日之后便高烧不退一直到前日才好起来,为何心情不悦呢?” 青衣揉了揉手中的暖炉,心想着莲蕊姑娘可千万不要是个铁石心肠的才好,否则她们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也于事无补呢! 乍一听到大年初一开始病了这茬儿,莲蕊的脸色就变得不大好了,莫不是那日他在风雪里站的久了?若是这般的话,岂不是因为她才病的? “宁安为何会病了呢?瞧着这么健壮的身子怎的说病就病了?”莲蕊心虚的问道,声音透着几分揣测和刺探,听得青裳和青衣一喜。 “我听宁平说是因为大年初一那日夜里,宁安去了城南的送君亭,一直到第二日天亮了才见他回来,回来之后便直接病倒了,说是还请了凤神医给他请脉来着,像是病的不轻……” 青裳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莲蕊便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青衣和青裳对望一眼,莲蕊姑娘果然是个直爽的性子,奸计得逞她们便笑着去轮值了。 卧房中的南宫墨雪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好,夏侯懿已经沐浴完坐在桌旁等着用膳,一身紫色锦袍随意地往身上一套,衣带似乎也没系上,只是随意地搭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散开春光乍现! “懿,你的衣裳……”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伸手拢了下他的衣领,将他大敞着的衣领收拢,掩住莹白精致的锁骨和那一抹诱人的白。 正在埋头用膳的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触碰,见她将手伸过来,笑道:“夫人再怎么色急也要等为夫用完晚膳再说啊!这会儿才申时三刻,长夜漫漫……”说完,还用他鲜红的舌轻轻地在嘴角一舔,暧昧至极的神色透着几分戏谑与魅惑,看得南宫墨雪指节骤紧,鲜血攥破了他的衣领! “去死——”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不过这会儿墨雪阁里也没什么活人,有那么几个活人也都装死,大家都知道装死就不用承担小姐的怒火了…… 夏侯懿毫不在意的拉着她攥在自己衣领上的柔荑往怀里一带,轻声道:“夫人好狠的心呐!竟然舍得为夫去死吗?不过既然夫人想要为父为你献身,死在你床上也是甘愿的!”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面颊,因为两人挨着坐中间却又隔了一段距离,南宫墨雪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狼狈的趴在他身上,她的头却搁在他腰间,尴尬的她小脸瞬间烧红了起来,这厮简直是为了将她逼疯而生的! “你就不怕明日当真死在我床上?”南宫墨雪伸手撑在他腿上想要起身,毕竟她不想被他误会自己是急色,况且这姿势也太过暧昧…… 夏侯懿转头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腰间的女子,轻软的无以复加的小手正杵着自己的腿,小脸几乎是贴在自己小腹上,莹白的肌肤上透着层层嫣红,如同熟透了的蜜桃一般诱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夫人虽然不是艳光四射的牡丹,却也是清雅独秀的墨莲,为夫心甘情愿呢!” 南宫墨雪杵着他推的手一抖,双手被他反剪到身后,整个人直直的又砸了下去,三千青丝四散开来,散落在她肩背上和他的衣襟上,深紫色的浸泡上透着万分妖娆的墨黑,如同他璀璨的黑眸一般引人入胜。 “早知道你这般,就该饿死你!” 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说道,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也不挣扎,整个人却朝前一倾朝地上摔了下去,这下子他总不能再拽着自己的手不放了吧! 一双俊眉梢斜飞入鬓,见她竟然不惜摔在地上也要自己松开对她的钳制,眸光微闪,随即一桩修长的腿朝前一迈,堪堪接住了她摔下去的身体,温软的身子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腿上,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却又透着几分旖旎情思,她的香肩也撞到了某个不该撞到的地方。 “唔——” 双手恢复自由的南宫墨雪抬起头来见他脸色苍白,透着几分隐忍的痛楚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他腿上,而自己肩上靠着的似乎正好是他的死穴,于是也愣住了! 两人就这么姿势诡异的对视了半晌,终于还是夏侯懿忍不住伸手将她提了起来,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床前,直接扔上了略显凌乱的床榻,南宫墨雪心底哀嚎一声,她这是又惹了这位爷么?咬牙转头眼泪盈盈的看向立在床头的夏侯懿,只见他除了面色略微不郁之外,似乎极为正常,并且没有立即扑上来她心下大喜。 “懿,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知错就改是南宫墨雪认识夏侯懿之后总结的道理,若是这位大爷生气了,那么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爷什么都是对的,跟谁生气也不能跟爷生气,惹了谁也不能惹这位阴晴不定的爷! 夏侯懿的眼眸黑亮,透着夕阳的微弱光线照在她隐在阴暗中的小脸上,一张煞白的小脸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险些把持不住直接扑上去要了她,该死的诱人!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南宫墨雪眨了眨眼睛支起身子来道:“看在我态度诚恳知错就改的份上就算了吧……” “嗯,我今日不住墨雪阁了。” 冷硬的一句话让南宫墨雪突然错愕了一下,依着这厮往日的恶劣行为,定然会扑上来狠狠地蹂躏她一番,可如今他竟然是这样的好说话?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不过他总算是不住在这儿了,她也能好好地睡个觉了,于是立即喜上眉梢,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真是太好了!你定然还没吃饱吧,我再给你添些饭菜吧!” 夏侯懿被她牵着回到桌前,继续方才没吃完的饭,这丫头的做的菜真的很美味,至少口味挑剔至极的他吃的很习惯…… “好,陪我喝几杯吧,我记得上次放了一坛梅花酿在这儿。”见她一脸喜意,夏侯懿也不好直接便让她失望,他倒是没骗她,今日他们便动身去北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睡在墨雪阁的,他答应了她不宿在这儿也是真的,只不过却没有保证在马车上不动她…… 南宫墨雪一脸喜气地转身回了小厨房,又添了几个好菜又将梅花酿取了过来,心情好的甚至哼上了小曲儿,听得青衣和青裳莫名其妙,昨日世子爷便同将军和夫人打过招呼,今日他会带着小姐先动身去北齐,至于使者的仪仗会在五日后走官道前去,小姐莫非还不知道? 青裳和青衣对望了一眼,心底惊悚的发现自家的小姐当真是被洛王世子吃的死死的呢…… 半个时辰前出去了的莲蕊在前院遍寻不见宁安的踪影,这会儿独自走进了侍卫们休息的地方,与她而言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差别便是长得身体的不同,她是西梁太子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嗜杀成性几乎毫无人性,然而她今日却因为一个傻子前后跑了半个时辰! 莲蕊重重地敲了自己额头一个爆栗,靠在侍卫们专门休息的院门口立着,眼中带着几分迷惑和不解。 “莲蕊,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却让她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莲蕊一回头便见到了宁安那张带笑的俊脸,二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和他的弟弟一般年纪,上天对他还真是厚待…… “走错路了!”莲蕊垂下眼眸转身便走,她一刻也不想在他身旁多待! 宁安却一个闪身将她的去路堵住,语气中透着几分欣喜和激动,“你是来找我的吗?” 莲蕊见他似乎脸色还带着些微泛黄,果然是大病初愈后的模样,忍不住停下脚步道:“你们东辰的男子都如你一般吗?” 被她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一愣,宁安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如我这般是哪般?” 见他装作不知莲蕊心里也是一堵,怒道:“第一次说话便撕袖子啊!” “呃……这个……我……” 宁安瞬间语无伦次的看着莲蕊,一张秀气的脸上透着几分绯红,他再次想起来那日他因为她手臂上没有守宫砂而联想到的东西,不由得更囧了三分! “你什么?你是想说不是故意的还是想说你不是故意以为我不贞的呢?”莲蕊轻笑道,她们虽是女子却并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主子训练的人没有谁是贞洁烈女可也不是谁都能碰的,他这么想自己不就是以为自己放浪形骸么? 宁安的瞳孔一缩,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直接将她带进了一旁的屋中,反手关上了门,“莲蕊姑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你是个姑娘家家的……” “怎么?你都能这么想了我还不能说一说?”莲蕊毫不在意的往软榻上一横,伸手将身上的大氅随意地朝榻上一扔,瞥到这个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却极为规整清洁,甚至所有的东西都一丝不苟的放置着,猜想这个房间也许是他的房间,于是突然一笑。 劝阻无力又不知如何解释的宁安却是一慌,他的确是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担心的并非是她不洁,而是担心她已经许了人家…… “我……”宁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起码他再傻也明白那日她没来定然是对自己无意的,今日她听青裳她们说自己大病了一场,许是心里愧疚吧,可他想要的却不是她的愧疚呢! 莲蕊眼中怒意更甚,她们当中的人什么样的地方没呆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了保全一条性命委曲求全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个男人竟然因为自己没有东辰女子的守宫砂而看轻自己?那么便让他彻底的绝望了吧! “你什么?还是说宁大人也想知道西梁女子的味道?”莲蕊慢悠悠的从榻上站了起来,身上的外裳却早已经不知在何时散落下去,一件件地脱离她的身体,剥离出洁白无瑕的身子让宁安傻在了原地。 她、她、她! 瞬间呼吸苦难宁安以为自己冒犯了这个脾气不大好的女子,可现在她的行为却让他觉得自己轰的一声炸开了,想要转身逃走却半分也挪步了脚步,眼眸已然发红了。 慕容启训练的影卫全是女子,每个人最初学的都是媚术,只不过她天资聪颖易容术极高不必舍了自己的身子去完成任务,可在她看来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么,没有什么吃亏与不吃亏的说法,有的只是世人的眼光和教条罢了。 “怎么?让你大吃一惊了还是让你失望了呢?莲蕊是影卫,擅长易容和杀人,这伺候男人倒是不会,不如换你来伺候我?” 莲蕊轻轻地扯着宁安的腰带一拽,他身上的天青色袍子便应声而裂,站在丝毫动弹不能的宁安如今分不清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痛心,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他不该肖像那些个不该想的,起码若是他不接近她的话,也许便不会勾起她心底的伤心,影卫里面自然只有最优秀的才不会以色事人,而莲蕊的功夫虽好却不及莫容太子身边的许多人,她、她…… “莲蕊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回吧!一会儿晚了的话小姐会来寻你了。”宁安痛苦的将眼一闭,他不想伤害她,即便她真的不是洁净之身又如何?他不是那些她需要曲意逢迎的男子…… 他的神色看在莲蕊眼中却极为讽刺,男人都是一样的,要端庄的美人做自己的正妻却又娶一堆的小妾带回家里来,女人对男人需得守贞,否则就会被世人唾骂被人浸猪笼,可男人却可以四处拈花惹草毫无贞洁可言,还个个引以为傲喜不自禁! “严格地说,小姐不是我的主子呢!我听从主子的吩咐过来护卫小姐,小姐却从来不会拘着我的行动,宁大人多虑了。” 莲蕊妖艳无比的脸上透着丝丝寒冷,纵使是她不曾对他动心,却也受不了他这般的侮辱,还不如她睡了他,然后再抛弃他来的痛快,这样的男人只配悔恨和痛心,一如当年抛弃了她们母女的那个男人一样! 宁安感受到自己周身叫嚣着的五感,心底鲜血淋漓的开始挣扎,他同那些个男人不一样,他是想娶她的,所以他不能这般,深吸一口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被魅惑的思绪稍微恢复了正常,他急忙开口道:“莲蕊姑娘可是未曾许配人家?” 眸色清冷的莲蕊忽然顿了一下,这个男人不该是神志不清的吗?他莫名其妙的问这个做什么?她带着疑虑问道:“这个与你有关么?” 见她对自己的控制微微送了些,宁安松了口气,答道:“宁安是一介武夫,若是得罪了姑娘请姑娘见谅,可是宁安对姑娘从未有过这等龌龊的心思,只不过、只不过……” 莲蕊眉头一皱,挑衅的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宁安那日以为姑娘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是许了人家的替自己可惜,因为宁安爱慕姑娘多时了。”他一口气说完,随即脖子一梗,左不过便是她打自己一顿,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她这般作践自己,不管她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如今她都不需要再那般了。 莲蕊缓缓地注视着这个明明因为她的摄魂感到痛苦万分的男子却仍旧是靠着舌尖那一点痛苦保持清明之色同自己说这些话,这并非是对她媚术的打击,相反的心底却有那么一丝雀跃,起码这一个男人不是那些男人之中的一个吧! 柔软的唇舌轻轻地舔过他咬破的舌尖,她看向对方带着几分震惊的俊脸,轻轻一笑道:“不曾许过人家,莲蕊没有亲人了。” 说着她松开了呆愣着的宁安,转身披上了自己的衣裳,只是一个恍惚,她便衣着整齐地转身朝外走去,一边道:“西梁的女子都没有守宫砂,不知道你们东辰人弄那个玩意儿会害死多少清白女子!” 宁安还沉静在方才那温软挑逗的一吻上,几乎不能思索的大脑半晌才转动了一下,随即他惊叫一声,朝着墨雪阁的方向奔窜出去,甚至撞到了门外几名侍卫。 “宁大人这是怎么了?”被撞的侍卫甲疑惑道。 “许是将军夫人给宁大人寻了个媳妇儿?”侍卫乙同样疑惑道。 “有道理……”侍卫丁应道。 宁安到了墨雪阁的门口却被青裳和青衣拦住了,两个丫头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并且还正色道:“莲蕊姐姐吩咐了,今儿个只要是姓宁的都不让进墨雪阁的大门,否则明儿个她就回西梁去,终生不再踏入东辰半步!” 闻言宁安垮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房间,墨雪阁中却已经是热闹至极了,青裳和青衣围着莲蕊追问方才的事情,莲蕊险些被她们两个逼疯,最后是逃到了房顶上才避过去的。 房中用膳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南宫墨雪摇头叹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如后若是我再找侍卫,一定要找男子!不然她们这般一个个嫁了出去,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呢!” 夏侯懿弯着唇角看向她道:“那我让黛影跟着你你又不想要,如今想起来她们的好了?” 南宫墨雪皱着鼻子道:“黛影是你的人,就算是她跟了我,我也不能随意地使唤她,毕竟我们像朋友一样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知道天全都黑透了,南宫墨雪才惊觉她该想办法将这个家伙赶回洛王府去了,约莫每个一盏茶的功夫她便会看几眼天空,看的后来脸夏侯懿都笑出声,这丫头就这么想他走么? “天上有什么,叫你看的这么出神?”一头三折的墨发妖娆的缠绕在他肩头,白如美玉的面上透着几分淡淡的光晕,不知是否因为炭火炙烤着泛着些微的袖色。 “天上?没什么!”南宫墨雪不安的挪开了眼眸轻笑道,心底却在默念着我看不见这妖孽我看不见这妖孽我看不见这妖孽! 见她一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夏侯懿不由得笑出声来,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笑道:“我听见了呢!” 南宫墨雪猛地睁开眼睛,惊得张大了嘴随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心虚的模样道:“我不想每日都在床上渡过……” “如你所愿,今日之后不会再像从前了呢,放心吧!”微弯的唇角又养起来几分,赶路去北齐自然是不会在床上渡过了,不过换个地反也是一样的…… 听他正色保证,南宫墨雪这才想起来他答应过自己今日不会宿在墨雪阁中,微微放心了些,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呢。”说着还长长地舒了口气,素手在胸前轻拍了几下,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看得夏侯懿笑意更深了几分。 “天色不早了,咱们去芙蓉园吧。”夏侯懿起身将她的大氅披在她肩上,仔细地给她系上带子,随手搭上自己的黑色紫皮大氅,拉着她边往外走。 南宫墨雪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按理说这几日爹爹正看他不顺眼呢,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非要往枪口上撞是为了什么? “不如不去了吧,爹爹那性子这几日若不是大哥拦着恐怕早就杀到墨雪阁来了,你这会儿过去不是成心找事儿么?”她弱弱的提醒着夏侯懿不要太得意,毕竟自家爹爹对他的敌意自从大殿验贞那一日起便一日胜过一日了,如今既然他要离开将军府了,那便安然离开不是更好? 夏侯懿回眸瞥了一眼紧张地南宫墨雪,低声道:“不会的,今日我们是去辞行,南宫将军不会发火的。” “辞行?等等!”南宫墨雪拉住了往前走的夏侯懿,挑眉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于是惊道:“你说我们去辞行?” “嗯,傻丫头,你以为我会让南宫将军有机会发作我么?又或者你以为我真的会乖乖的离开墨雪阁呢?我们去辞行,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动身去北齐。” 夏侯懿理所当然的说完,反手握住南宫墨雪的手腕继续朝前走去,为了防止笛子跟着她逃婚,为了防止各方势力的追杀和刺杀,他们今日动身前去最为合适,先得了千年冰魄之后再参加北齐国主的寿宴,而后赶回来大婚便可! 这几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南宫墨雪突然有一种想将这个腹黑的男人碎尸万段的冲动,然而她一想到自己若是杀了他便要守寡这事儿又心软了几分,面色不郁的被他拉近了墨雪阁中,墨雪阁中一屋子的人看上去确是早已经过来了,等着给他们送行的模样。 “雪儿,过来我身边坐。”倚在软榻里的风吟笛超面色不善的南宫墨雪招了招手,凤栾起身立到一旁给南宫墨雪腾了个位子,她便也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了下来。 夏侯懿随意地往凤岚身旁一坐,低声的同凤岚说着什么,好像并不在意南宫鸿钧刀子一般的锐利目光,只是淡笑着喝茶,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则是笑盈盈的看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只有云紫萱低声安慰着女儿被人霸占的南宫鸿钧,一屋子的人竟然都是来送别的。 袖袍下风吟笛的手轻轻地搭上南宫墨雪的手腕,仔细地听了半晌,而后松了口气笑道:“脉象沉稳十分强健,身体康健无碍。” 南宫墨雪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内力和蛊毒留下的余毒,她自己也感受得到体内内息越来越顺,于是两人轻声说了些离别的悄悄话,却不见屋子里其他人说话,倒显得有些伤感。 “懿儿,关于其那年寒潭的事情你师父同我说过了,只要你们将千年冰魄带回来,我便能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活人!”向来寡言少语的圣手医仙笑道。 她们的人生都有过误会和不完整,如今她们一家人过得很好,她也希望他们的朋友能够过得好。 再美好的相聚也会有离别,幸而她们这次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两人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朝着北边离开了京陵,风雪正大。 044 前狼后虎 从京陵到祁都若是骑马的话约莫只需要五六日便能到,可如今风雪正大路途遥远,饶是功夫再好的人也不愿意受那个罪,于是夏侯懿理所当然的让影卫赶车送他们去北齐。 这些年来夏侯懿精心培养的五百影卫本就遍布整个京陵,除了小部分是洛出尘手下的杀手以外,大部分人都隐在暗处,负责收集情报和联络消息。 被拐上马车的南宫墨雪生了好大一会儿的闷气,自大马车出了将军府到如今已经往北走了一个多时辰,她都一言不发地靠在角落里睡着,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夏侯懿睨着她起伏很大的胸膛微微敛着目,知道她定然是为自己没有事先告诉她而生气。 “丫头,睡着了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对面飘了过来,他们的马车外面朴实无华,只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楠木,甚至可以的做旧了许多,然而里面仍旧是夏侯懿惯用的紫檀木,机关精致,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车后部的软榻都做得十分宽敞,足够两个人并肩躺在上面。 闻言南宫墨雪依旧闭着眼睛不理会他,她好不容易在家呆了这么几日,如今他却一言不发地将她再次带走了,甚至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只有她一人不知! 软榻上的小人翻了个身,索性将小脸朝着榻里面转了过去,身上的柔软毛毯随着她翻身滑落下来,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丫头可是在生我的气呢?” 南宫墨雪樱唇微微撅了起来,你还知道我生你的气?既然知道为何还这般欺负人呢?母亲快要生产了,自己却没能好好地陪在她身边几日,如今他倒好,索性将自己先带走了,这会儿心里当真是憋屈得紧! 见她仍旧不答话,夏侯懿只能抿着唇不说话,这一连着十日太子党都多番对洛王府进行试探,目的便是确定洛王府的实力和在朝中的影响力,洛王一党人数稀少然而多半是朝中的肱骨之臣,说白了便是掌握着东辰整个命脉的一党,这也是为何那个人能够放心的放权给太子党和各个皇子的原因,因为真正的权力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自打秦王影卫上次折在将军府之后,几乎每个几日便会有些不长眼的影卫过来刺探,他们的目标都是墨雪阁,没有来得让他觉得心里不安,所以干脆便宿在了墨雪阁中,反正她是他的未婚妻,那些人能逼得她大殿验贞,难道还能再一次用这个来说事儿吗? “最近这十日,太子党对洛王府的势力多番查探,目的在于肃清洛王府的势力,他们准备要动手了。”夏侯懿轻轻地叹道,他知道自己解释也没用,这丫头倔的很,不如让她自己明白。 果然,躺在榻上一角的小人微微动了下身子,然而他却能看见她一张小嘴撅地老高,似乎对这个解释十分不满,便又接着道:“最近秦王的影卫总是在墨雪阁转悠,我不知道夏侯淳安的什么心,放下不下你所以才赖在墨雪阁不走的。” 他的语气透着几分委屈和不安,听得南宫墨雪心底一颤,她自然知道夏侯淳手下的影卫功夫极高,将军府的魂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变态地男人让影卫来她墨雪阁外转悠是想做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南宫墨雪下脸上透出几分晦暗的神色,这个人是她的敌人,就算此生他不会跟她有交集,她也要置她于死地,不仅要他死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夏侯懿微微弯起了唇角,坐到她身后倚在马车壁上轻声道:“他的目的是你,如今太子势大,秦王势弱,以夏侯淳的阴险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文家对上,因此他便闲下来了,毕竟文家如今只想着牵制住洛王府的命脉,然后一举夺权而已!” 生生躺了这一个多时辰的南宫墨雪也睡不住了,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靠在他身旁的马车壁上,低声道:“我不记得我招惹过这等小人,他盯着我作甚?” “自然是因为我家夫人倾国倾城,所以那些恶狼便都盯着你了。”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取了桌上温着的酒盅递了过来,竟然是他们晚膳之时未喝的梅花酿,今年新鲜的紫梅做原料房子啊温泉下的山石内煮沸了的新酒,虽不及洛美人的梅花酿醇香,却又透着几分清冽的香气,不至于让人三杯便倒。 接过他递来的酒小口抿了,面色却不由得红了几分,这厮当真是越发的没个没正经了呢!南宫墨雪轻轻地嗔了他一眼,抬手抚上了他的面颊,自己一个多时辰都裹着毛毯假寐,他一只都坐在一旁想必身子早就凉透了…… “冷吗?”温软的声音透着几分醉人的酒意,她发间散发出来清冽的墨莲香混杂着梅花酿的酒香醉了一世情思,夏侯懿眸光微闪抿着唇轻笑不语,却是极为享受她的触碰,倚在马车壁上睨着她绝色的容颜。 “冷……”妖娆肆意的声音低低的从他唇齿间飘散出来,带着几分旖旎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微凉的气息激得她身子一颤,连忙伸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毯子拉开,往他腿上一盖再拉好,还检查了一下他修长的腿都被覆盖了才收回视线来。 温热的酒一下肚南宫墨雪便觉得有几分恍惚,她不胜酒力所言不虚,若是梅花酿的话一杯她便倒了,如今换了这个,虽然甘甜清冽却也后劲极大,一杯下肚小脸酡红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扶额看着面前变成两个的夏侯懿,摇晃了一下脑袋去发现仍旧是两个,心下惊诧却也知道自己喝多了…… “热吗?”修长的手指覆在她酡红的小脸上感受着她炙热的体温,灼热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想起最近日复一日的缠绵悱恻,冰凉的面色也染上了一丝绯色,带着冰凉的期盼。 “嗯……”她似乎因为身上盖着的厚重毯子而热的厉害,随手便掀了毯子,倒叫夏侯懿冰凉的身子一凉,他轻笑出声倒也没有说什么,他身子本就寒凉这般也没什么不适的,只是这会儿她身上灼热的触感透过她单薄的秋衣熨贴在他冰冷的胸前,倒生出了几分诱人的旖旎和无限遐思。 夏侯懿伸手将一旁不安分地扯着身上衣领的小人抱到了怀中,冰凉的脸颊贴上了她滚烫的脸颊,墨发和她的缠在一起,妖娆蜿蜒至腰下,月白如玉的肌肤也被她灼热的温度染红了几分,绯色更甚。 “好凉快……”醉醺醺的小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将自己的小脸贴在了夏侯懿的脸上,不过一会儿被她熨烫了的脸便变得温热起来,于是她巡着他的脸颊往下靠了靠,炙热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一双发烫的小手趁机顺着他微敞的衣领滑了进去,巡着冰凉如玉的肌肤来回摩挲。 他以为依着她的性子跟自己生气的话定然要好一阵哄了,没想到却是一杯酒便解决了,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她这般热情的模样,若是平时断然是不可能的,心中窃笑不已,面上却平静如水,寒冷如冰,只是大手不经意地拂过她背上的外裳,让她里衣的带子骤然断裂开来。 “丫头,你喝多了,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微凉的语调带着几分隐忍,嘴角却早已经扬起,眼角眉梢染上嫣红的色泽,黑眸中透着几丝欲色。 “自然是在报复你,让你平日欺负我!看你还敢不敢了?” 南宫墨雪恶狠狠地磨着牙,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透着几分可爱和跋扈看得夏侯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当真是可爱的紧,喝醉了也这么可爱,就是恶劣了些…… 夏侯懿瞳孔一缩,咬牙切齿的道:“丫头想玩什么呢?说来听听。”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威胁和诱惑,危险的气息却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斜飞入鬓角的眉梢微微蹙着,眼眸绯红都透着盈盈水光,艳红的薄唇上残留着滴滴醇香的酒,抿着的红唇透着几分咬牙的神色,眸光幽深,漆黑不见底如同夜色深海中翻滚的巨浪,带着毁天灭地之势。 纵使她有些不太清醒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不敢再说话,然而酒力上来却叫她觉得更热了几分,不安的扭着身子,抬脚踢着他。 “不说话么?方才不是还玩得很开心?”夏侯懿松开钳制着她双手的手,用力一扯直接撕碎了她身上的衣裳,清晰而干脆的裂帛声让马车外面的影卫面色一红,立即封闭五感目不斜视的赶车,难怪鬼影会说赶车只管赶车便是…… 周身一凉,燥热不安分的小人似是清醒了一些,身子轻颤低声嘤咛了一声,夏侯懿则是再也忍不住她这般玩火自焚的举动,直接穿透了她。 风雪呜咽,京陵往北的官道上几乎没什么马车,就连山贼都隐在了山寨里不曾出来,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风雪声,偶有几声野兽的低吼也伴随着马车飞奔被抛在了身后。 京陵城内,一连着十日都在王府内发怒暴躁的夏侯淳今日彻底的发作了,守在将军府内的影卫来报说今日墨雪阁没什么动静,后来一探才知道已经人去楼空,洛出尘带着她提前离开了京陵,可有人看见有五辆相同的马车从不同的道儿朝着北齐去了,影卫们在将军府魂卫手下吃过亏,不敢追上去…… 除了大年初一那一日夏侯淳不得不带着冷沁柔去将军府之外,这几日他都是宿在王妃的院子里的,自从连家唯一的嫡子出了那事儿之后,连殷宁似乎一时间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殷宁郡主,而真正的成了这王府后院中的主人,带着上位者的迫人气势却也更加的温婉可人。 今日这会儿已经将近子时了,夏侯淳还没有出住院的门,饶是连殷宁耐性再好也按耐不住过去看一眼,毕竟演戏便要演得逼真,若是不能让他信服她又如何报复。 “梓沁,我们过去主院看看王爷。”软榻上半躺着的华服女子朱唇轻启,一身宝蓝色的衣裳衬得她的脸庞娇小晶亮,她知道秦王喜欢南宫墨雪,所以她的打扮就变了,总归不能让冷沁柔那个小蹄子得了先,等云家的女子进门之后,再让她们两去斗吧! 大丫鬟垂眉敛目站在一旁,眼底的笑意不减眸中却是寒光四射,轻声道:“奴婢以为,今夜王妃可以不过去。” 连殷宁一挑眉,身子朝他倾了倾低声道:“你这是生气了么?”手指上殷红的丹寇搭在他的胸前打着圈,眼角尽是笑意和诱人的媚态。 大丫鬟一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坐在了软榻上,笑道:“我没这么无聊,只不过这几日四处转了转,发现他让影卫盯着墨雪阁那位的动静,今日像是他们离开了京陵,因为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不若让别人去触这个霉头,总归你也不是没人陪……” 男子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成竹在胸,卧房之内早已经无人伺候,就连卧房周围的下人也都被遣散了,众人都知道最近王爷日日都宿在王妃这里,他们即便是再怎么不喜王妃也不敢不听从吩咐。 连殷宁伸手在他的眉心一点,身子已经软在了他怀中,轻声道:“那么你伺候我歇息吧,这会儿着实困了呢!” 烛光摇曳,晦暗不明的照射在书房里干坐了一个时辰的夏侯淳身边,洛出尘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宿在墨雪阁中,并且是一连着十日!若说他哪里比不上这个纨绔世子的话那便是他的出身低微,没有一个让他仪仗的后家,可是他也姓夏侯,有朝一日当这天下成了他囊中之物时,他洛王府便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咔嚓!”一声脆响过后,贵重的沉香木椅子负手碎裂成一片片落在地上,同组合乌黑幽深的香气让人极为不悦,按理说他应当满足了,因为年前贬了他的职,如今他要娶平妻一事父皇也没有怪罪他,或者说应当归功于除夕夜的那一顿家宴呢? 想到这儿夏侯淳猛然想起来八公主的事情,转头冲身旁的隐卫道:“这些日子八公主都在宫中陪着皇上吗?” 一旁的影卫见自家主子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道:“回主子的话,八公主自从除夕那日家宴过后便一直在宫里住着,连带着芸妃也没有离开,皇上命人修缮的出芸宫已经完成,只怕是年后便会让芸妃搬进去了。” 夏侯淳嘴角微弯,看来芸妃母女比他想象的还要识时务,既如此他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去破坏他们的关系了,毕竟南宫墨雪那等骄傲的女子,最不能忍受的不过就是男人的背叛。 “让将军府门口守着的影卫都撤回来,不需要盯着将军府了,让他们都盯着太子党的动静,想办法将洛王一党的动静报给太子,也注意懿王的动静,那小子拿了我的金子却什么都不做,当真是安静地诡异!” 夏侯淳晦暗的神色映在黑暗中,影卫得了令退了下去,他面上的怒色却仍旧没消,至今他还不会大明白大半年前宫中南宫墨雪被他下药的那一日是怎么逃过的,而他自己种的媚药又是谁下的,他一直以为是冷沁柔搞的鬼,可如今看来却不是她,她半点功夫也不会,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对他动了手脚,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宫墨雪做的! 门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这会儿已经子时了,夏侯淳才猛然想起他今日没过去连殷宁的院子里,不知道这会儿他的正妃是不是睡下了,这个时辰会过来他书房的自然只有冷沁柔,抛开她小肚鸡肠嫉妒心颇强的话,倒也算得上是个可心的女子,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心思无人能及。 “何人吵闹?”夏侯淳抬眼瞥了一眼院中,果然是冷沁柔那柔弱的让人心疼的模样,但一想到她买通御医诬陷正妃不孕他心底就有几分不悦,毕竟心机深沉的女子他不喜欢! “回王爷,是柔妃过来了,说是要给王爷送宵夜。”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回道,仍旧挡着门不给她进来,自从大年初一那一日回来,王爷便三令五申的吩咐过,主院之中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入,哪怕是王妃也从不进来,更何况是最近失宠了的柔妃呢! “让她进来吧。”夏侯淳眯着眼看向门外纤柔的身影,她们的母亲同样是云家的女子,可是一个生的倾国倾城,一个却是生的姿色平平,他觉得他看上的不过是南宫墨雪的相貌,相貌却是及不上真心的! 冷沁柔一喜,这一连着十日她每日都来,只有今日王爷出声说话了,这代表着他原谅了自己的言行了吗?她轻提着裙裾款款朝门内走去,手中的食盒显得她仙子一般的打扮有几分不称,不过却也是十分养眼的。 “妾身参见王爷。”柔弱扶柳的女子朝夏侯淳盈盈一拜,眉梢染上的喜色让夏侯淳阴郁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殷宁就不会如她一般知心,饶是今日这般自己没过去她的院子她也不会差人过来问上一句…… “起吧,这些日子可还好?”夏侯淳轻轻地问道,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击,然而他眉宇间的厉色却掩不住,看得冷沁柔心底一惊。 “回王爷的话,妾身甚好,只不过想到从前自己的行为颇觉得愧疚难当,幼稚可笑。”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轻轻地将膳食摆在桌上仔细又温柔,只要是个怜香惜玉的男子多半都会动心的吧。 夏侯淳想到过几日要过门的云婉洁心底一阵烦闷,他并不想娶一个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为妻,只不过她云婉洁是云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了,自己想要巩固势力就不得不娶她,如今想来倒是委屈了柔妃……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可是本王的后院如今交在你手中打理,便不希望后院起火,本王相信柔妃知书达理醒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若生了儿子,不管是否长子都养做嫡子,本王不是迫于寿昌伯府的压力答应的,而是为了你的一片心意。” 冷沁柔难以置信的看向说话的夏侯淳,他终于看见了她的一片痴心吗?他终于肯相信她当日御花园中没有给他下药了吗?一时间喜不自禁竟然低泣了起来,她自然记得母亲说过的话,于女子而言权势地位都不重要,只有夫君的宠爱最重要,她一生凄惶就是因为自己的爹寡情薄幸惦记着云紫萱而娶了旁人。 “妾喜不自禁,请王爷别取笑。”冷沁柔止住泪水,轻声道,她自今日起便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旁,有朝一日他成了这一国之君,皇后的位置还怕会是别人的么? 夏侯淳脸上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笑意,方才的因无神色一扫而空,在他心底永远看不惯那出身高贵并且飞扬跋扈的南宫墨雪,倒是喜欢冷沁柔这般小鸟依人较弱的女子,也因为这个连殷宁不受宠…… 一夜春雪吹散无限寂寥。 五辆从京陵出发的马车都在山路中慢慢地消失在了跟在后面的影卫的视野中,无功而返的影卫不只是秦王府的,还有太子府上的一干人如今个个都跪在东宫之中。 雪地上跪着一众一身风雪的黑衣人,夏侯泰神色阴鹜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文舒兰这些日子都早睡早起,似是安心养胎实则是不愿意搭理夏侯泰,毕竟女子的冷心比起男子来说更加狠得下心去,她已然倦了这权势斗争的游戏,自然是能避着就避着,反正只要文家在一天她就是这太子妃一天! “一群废物!本宫养着你们便是要你们将人跟丢的么?连一辆马车都追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夏侯泰额角上青筋暴起,毕竟这一连着十日洛王世子宿在墨雪阁已经让他肝胆俱裂了,如今将让将人跟丢了! “殿下息怒,虽说人跟丢了,可是弟兄们却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除了咱们还有秦王的人也盯着洛王世子呢!”领头的黑衣人低声说道,毕竟主子对清灵公主的心思大家都明白,没想到的是秦王竟然也存着一样的心思。 果然夏侯泰闻言猛地看向说话的领头人,一张殷俊却显得暴戾的面孔上透着几分沉思,片刻之后他终于露出一些笑容,转身道:“都滚下去,明日约秦王去倚翠楼喝酒!”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都松了口气转身消失了,大殿之内站在屋檐吓得文舒兰却是指节泛白掐进了廊柱的木头里,碎屑混合着腥红的鲜血流了下来,滴在地面上惊了身后跟着的大宫女。 “太子妃息怒,太子妃请保重龙子!”大宫女伸手扶住她已经快要临盆的身子,身后的小宫女也慌忙用锦帕缠住了她流血不止的手指,几个人架着她往栖霞殿走去,还有几名小宫女慌忙朝太医院去了。 “本妃都不觉得疼,你们慌什么?”文舒兰抬眼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众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们不过是要她肚子里的种,可惜了这个连这个种都不是他们要的呢,一出生她的孩子便会被人换掉,哪怕是过得再不如意,也只能将姓墨的小贱人的儿子宠上天去,起码名誉上他会是这天底下最正统的继承人! 一众宫人敛气屏声地各司其职,却也丝毫不能马虎的将她脚上的宫靴脱下,换上干净柔软的室内鞋,在大殿之中加了好几个炭火盆,又怕她闷着了轻轻地打开了窗户,处处精心照料,而她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以为青梅竹马的爱慕之心能让他成为自己的良人,换的如今可笑至此的境地! 很快,陆小太医便跟在方才去太医院的宫女身边快步走进了栖霞殿,一入眼便见到太子妃手上尽是血污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箱恭敬问道:“敢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伤的?” 文舒兰垂眉不语,她身旁的大宫女则是恭敬道:“陆小太医,太子妃这是不小心碰到了廊柱了,您快给她处理伤口吧,别的地方应该无大碍。” 男子眉目清明,立即明白过来是因为什么原因,于是连忙打开药箱,径自配药去了,陆家的御医唯一的优点便是医术高明且话极少,世世代代在东辰皇宫中做太医却个个都能衣锦还乡,无一人卷入这后宫争斗之中。 不多时,文舒兰手上的上已经被处理好了,陆小太医吩咐着大宫女平日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将药留给了大宫女之后才离开,文舒兰却始终不曾动作,即不说话也不动,看得一种宫人都傻了眼,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了,方才太子处理完影卫之后便直接去了墨小夫人的房里,这会儿就算是给他们一百颗脑袋也无人敢去打扰的。 东宫中争风吃醋的局面并没有发生什么过大的改变,而金莲宫中却已经是鸡飞狗跳了,大半夜的显得尤为惹人注意。 事情自然要从十日之前莲皇贵妃性情大变将十七皇子的乳娘送进了北疆大营的红帐说起,莲皇贵妃因为乳娘穿着暴露,在徽王面前给十七皇子哺乳一事,直接将乳娘送进了北疆大营的红帐不说,还让太监叮嘱北疆大营管理红帐的军官对她特别照顾,于是不出十日那乳娘已经死在了北疆大营之中,听说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徽王今日不知怎么白日同辰妃娘娘过来探望了小皇子之后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而皇贵妃娘娘也在宫中发了一天的脾气,知道这会儿大半夜了还将整个宫中的奴才都召集到了院中,寒冬腊日的在风雪里冻着。 “若是今日你们不将通风报信的人供出来的话,那么便都给本宫跪着,跪到明日一大早,本宫自会请了福大总管带人将你们都送进暴室中去,本宫这金莲宫容不得作威作福的小人!” 一身穿着金丝五彩八凤华服宫装的莲皇贵妃立在房檐下面,手中拿着新换好的暖炉,睨着院中簌簌发抖的众人,挨个儿将他们的眼神都看在眼里,没有落下一个,这宫里不干净她以前就知道,只不过她前些日子处理了那个乳娘是故意为之,结果不出所料是她不知道的眼线将秘密说了出去,既然她在这宫里活着一日,那么她便要安稳的过一日。 “皇贵妃娘娘,奴婢们一心只为您着想啊,没有人敢有二心啊!” 为首的大宫女锦红哀声道,她是自梁府跟过来的奴婢,向来是皇贵妃最为看中的大宫女也是她的心腹之一,如今却连她也被推出来一并跪着,众人一时间都没了主心骨,人心惶惶。 “锦红是本宫这些年最为信任的人,不过如今出了这事儿本宫也不能偏帮着你,你们都给本宫看清楚了,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若是明日一早不供出来那个将乳娘之事传扬出去的狗奴才,那么便一道儿进暴室去!” 女子微微扬了声调,当初她被关在地下每次都是这条衷心的狗给她下媚药,如今自然也不能薄待了她,总归是要死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 居高临下的女子转身朝大殿之中走去,今日她还没来得及给她亲爱的姐姐下药呢!说起来这一连着十日夏侯徽都没过来,莫不是已经将她这好姐姐给忘了找了别人? 女子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打开了房间里的机关,朝着地下走了进去,角落里缩着满身是血却又发布出半点声音的梁青莲,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女子忍不住皱眉转瞬间却又笑了起来,轻声道:“这几日折腾你那两个小畜生有些乏味了呢,不如今日换个玩法如何?我记得姐姐当初可是每到夜里便会给夏侯徽发密信,这会儿不如我给他送一个试试?想必十几日不见了他如今如饥似渴呢!” 女子长长的丹寇在委顿于地上半死不活的梁青莲身上划了几道,鲜血从她发皱的皮肤上流出来,然而却抵不过她心底的痛,这个魔鬼竟然虐待她的一双儿子! 密室的机关再次关上,梁家参与修缮青莲宫时暗地里设了这个密道,作为梁家人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再加上从前夏侯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如今一并还给这对够男女岂不是更好? 很快,女子手中的书信便已经写好,从窗外的招来飞鸽按照梁青莲惯用的方法将密信绑在了它身上,雪夜静谧的让人心慌,偏殿里哭声正大的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都哭哑了嗓子,可所有的宫人都在院中跪着,无人照应。 一炷香之后,这段日子原本宿在辰妃宫中的夏侯徽果然应邀而来,风尘仆仆的少年带着几分阴鹜和老成,不似平日里斗鸡走狗的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和可靠。 “莲儿!你终于给我传信了。” 夏侯徽扔下身上的大氅直接朝她身上扑了过去,这些日子母妃心力交瘁他不得不陪着,可是毕竟皇姐失踪连秦王府的影卫都寻不到踪影,他早就不抱希望,偏生小十七生病了,莲儿也不理他生生将他憋坏了。 女子轻哼一声,眼波流转嗔道:“今日不是还为了那个乳娘生我的气?这会子又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来了?” 白日辰妃和他过来看小十七的时候,发现小十七还饿着于是他便发了脾气离开了,这会儿一想倒是自己多虑了,她再怎么脾气不好也是孩子的亲娘,断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孩子的,况且最近两个孩子都病了,想来也是因为没来得及照应才忽略了的,想到这儿夏侯徽面色一红,低声道:“莲儿我错了……你若是生气就罚我吧……” 女子被他咯吱的轻笑不止,眼角却闪着一丝丝冷凝,梁青莲如今你可还能得意得了?没想到我这个死人会从地底爬出来吧?每日折磨你的儿子,睡你的男人还让你听得见却什么也做不了! “知道错了?那好好伺候我便饶了你!” 女子的声音控制的很好,堪堪能让地下密室中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大殿之外却丝毫也听不见,夏侯徽得了她的允许自然是直接扑了上去,不一会儿大殿中便响起了暧昧的声音,而底下密室中空有一身野心报复的梁青莲却只能在破旧的床榻上不能动弹,口中流出来一股新鲜浓重的鲜血…… 千里之外的北齐京城祁都,长公主府内一队配备齐全装备崭新的暗卫已然整装待发,人人面前都是西北名驹汗血宝马,每个人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 一身戎装的轩辕瑾似乎早已经忘记了长达半年之久的耻辱牢狱经历,她手腕上的伤疤却时刻提醒着她南宫墨雪是如何挑断了她的手脚筋废掉了她一身功夫又将她囚禁在东辰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的。 她手中把玩着最新的火箭,检查着手上的弹药装备,转头冲身后的影卫们高声道:“都明白这一趟我们要做什么吗?” “抓人!”影卫们齐声答道,肃杀严整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寒凉。 女子一马当先朝前奔去,转头看向身后的数十人:“出发!本宫要活的!” 与此同时,懿王府内将人安全送出京陵的一众影卫也都回来复命,整装待发的一众影卫个个都已经准备好了动身去北齐,他们骑马脚程会比马车要快一些,并且他们走山路不走官道,先到祁都探查清楚轩辕瑾的动向才能顺利的将人给捉了。 “嫣然,这次的任务交给你我很放心,不过因为鬼影不放心,所以他会跟你一起去。” 洛出尘微微抿着唇,冰冷的银制面具下闪烁着银光,森冷而嗜血,一身玄黑的袍子衬得他脖颈白皙,透明的经脉微微泛着青色,显得脸白的更加的不正常。 “影主放心吧,嫣然处的任务从未失败过,这一次也是一样,军令状已经立了,影主等着兄弟们的好消息吧。” 玉嫣然微微一笑,一张中性的小脸上透着肃杀和严谨,她是影杀第二的杀手,并不是浪得虚名的,鬼影跟着她她自然是更放心,毕竟主子身边每个人他们都不太安心。 洛出尘一挑眉,他并没有让嫣然立军令状,不过依着她的性子确实也是如此,他伸手将怀中的黑玉令牌递给玉嫣然,低声道:“千年冰魄是重要,可是懿和雪丫头的性命更重要,你们负责配合他们寻找千年冰魄的下落,同时也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影主放心吧。”玉嫣然和鬼影同时答道,他们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毕竟主子和雪儿此行并不安全,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派出去的影卫要除掉杀手容易,可是北齐本身的势力却很难,毕竟他们寡不敌众。 一批批的杀手缓缓地朝着京陵的四面八方散开来,不同装扮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都纷纷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往北去的丝绸商人人数最多,其余的都分散成北上寻找亲戚或者是单独的旅人,洛出尘独自立在空无一人的院中,静静地矗立着看着北边的方向,这会儿他们快到边境了吧。 无影安静地立在洛出尘身后,他知道影主是在想这主子和南宫姑娘到哪儿,明明昨晚主子派人让影主过去将军府的,影主却坚持不去,这会儿独自站在这儿叫人看得心酸。 “影主,天儿不早了,明儿还得上朝,不如您先回房睡上一会儿吧。”无影轻声道,他虽然不如青影小子伶牙俐齿,却也深知影主的性子,这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倔,却也一个比一个骄傲! 洛出尘出神的看着北边的天空,漫天飞舞的大雪弥漫在空气中,落在他玄黑色的裘皮大氅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色,透着冰寒彻骨的清冷与凄凉。 045 师门初见 一路向北的马车每到一处补给就会停下来在掩人耳目的地方补给休息,南宫墨雪他们几乎是天黑赶路白日休息,就这样过了三日倒也不累,除了这厮总在马车上勾引自己以外,什么都算是极为舒坦的。 因为马车上颠簸而且着实累人,每到一处歇息的地方南宫墨雪总是倒头便睡,今日辰时他们到了东辰和北齐边境上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名叫四方镇,过了今晚他们便会出境朝着祁都去了,因此南宫墨雪今日睡得格外的长,她想保存体力进北齐,毕竟轩辕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太子党的杀手也可能随时追上来。 一身深紫色锦袍的夏侯懿立在檀香木的软榻前面,修长白皙的指节捏着转着午膳的食盒,他们这几日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特意让影卫去给她寻特色的小吃,今日寻到的是金丝莜面,看着这色泽他猜测味道应该也是极为不错的。 “丫头……醒醒,该用膳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欢愉在南宫墨雪耳边轻声的呼唤,这几日因为夜里不得好好睡觉,午时之前她一定是在补眠的,这会儿才巳时刚过他便叫她起床显然大小姐脾气不小翻个身便接着睡过去了。 见她无动于衷,夏侯懿无奈叹了口气放好手中的食盒,转身斜躺在榻上,索性将她抱进怀里,微凉的触感激得方才微醒的人一个激灵却又不满于困倦不肯睁眼。 “丫头,若是你不起,今日咱们就不下床了吧……”他的语气极为轻快,听起来好似在期盼着什么,没有半分的威慑力对于南宫墨雪而言却是十足的威胁! 果然背对着他睡觉的小人一个骨碌便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靠在床榻边上,不满的道:“今日的午时来的太早了!” “噗嗤!”夏侯懿忍着笑意极为自然的将她揽进怀中,轻声道:“给你买了好吃的,起来吃完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见他面色微喜南宫墨雪心底也有些疑惑,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夏侯懿都只是笑而不语,她只能由着他给自己穿好衣裳,才起身洗漱。 越往北走天气便越发的寒冷,不过因为他们两人一个本就耐寒一个内息燥热倒也不碍事,这里的人大都是穿着极厚的棉袄和裘皮,像南宫墨雪这样身着轻薄冬衣的人几乎没有。 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两人上了来时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一路驶出别院朝着一条极为僻静的小道儿走去,因为路途颠簸可见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极为稀少,南宫墨雪一边吃夏侯懿特地派人给她买的金丝莜面,一边翻看着东辰的地理风土人情的杂记,觉得颇有意思。 夏侯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角微弯,自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一般,只要得空了便会盯着她那张不是脂粉的素白小脸,凝脂般的肌肤上时常呈现出来各种各样的凤府神色,最常见的便是她气呼呼的模样,又可爱又调皮。 “唔!我都忘了问了,为何你不吃这金丝莜面?” 南宫墨雪小舌一舔嘴边的酱汁,回味无穷的看了一眼夏侯懿,按理说这金丝莜面味香且浓,喜欢酸辣口菜式的懿应该喜欢这面才是,可她吃了这半晌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瞧,却没有半点饿了的模样,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家伙比自己早醒了就这么一会儿,就喝了一万燕窝之后什么都没用过。 “金丝莜面确实美味,可若是同一样东西吃的久了也会发了腻了,你每日吃点心不也换着不同口味的么?” 夏侯懿嘴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他自然是知道这丫头冰雪聪明,一联想她很快就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了,不过这会儿倒是也不急着告诉她,万一她害怕了不去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雪去了桌上准备好的温热湿巾抹了下嘴角,微微一挑眉道:“每日都吃?你什么时候住过这里?西北边疆不可能有金丝莜面啊……”她眼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按理说他的确是没有来过这里的,只不过她忽略了大火之后的那三年罢了。 “在寒潭底下的那三年,每日只能吃金丝莜面,不过因为一身的伤,不能放调料,盐也放的极少,偶尔几次师叔还会忘了放盐,我就吃面,没有任何味道的,日复一日……” 夏侯懿慢慢的说着,眼睛睨着她吃完的空碗,马车里都是金丝莜面浓郁的香气,可他却半点也不愿意回忆起这个味道,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幻想过这个东西很美味,可是日复一日味同嚼蜡的时候他才绝望地知道,若是他身上的烧伤一日不好,他便一日吃不了正常的吃食…… 闻言南宫墨雪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了,她以为他跟自己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她曾以为无需多余的言语,她对他的过去了解的也足够多,可是如今才发现远远不够! 深吸一口气,南宫墨雪尽量忍住声音的颤抖咬着唇道:“跟我说说吧,那几年的事情,你和你们母妃的事情。”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自从半年前她便知道当年的大火之后幸存下来的不只是懿一个人,他们的母妃,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楼兰公主也活着,只是…… 夏侯懿不以为意的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身上馥郁的墨莲香心神安宁,平心静气地道:“好,趁着这会儿过去需要几个时辰,咱们大概天黑能到那儿,待一会儿我们就得动身往北走,不过丑媳妇总该要见公婆的,如今她虽然看不见你,可是她应该知道的,心里也必然是欢喜的。” 淡而平静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落进南宫墨雪心底,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的母妃活着,可是却不知道她是什么状况,大火烧毁了整座宫殿,一个没有功夫的弱质女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她不敢去想像也不敢猜测那三年懿如何面对着她活下来。 “嗯,虽说本姑娘不如你妖娆风流,却好歹也是倾城之姿,总不会叫人觉得辱没了你这张脸吧!”南宫墨雪笑着嗔了他一句,她明白他心底的苦,也知道那也许是他最难熬的日子,无论怎么样她总归是要见上一面的,曾经那个冠盖满京华的女子,妖艳动人比洛王妃更甚三分的女子,使他的生母。 “那是自然,夫人倾国倾城,虽然年纪较小还未长开,不过再过几年定然会让人们都疯狂追捧,成为东辰才子心目中的女神。”夏侯懿抿着唇也笑出了声,想着这丫头还真是记仇呢,自己这一年来没少膈应她,就因为长相这事儿,如今她倒是懂得以牙还牙了。 南宫墨雪斜睨着他一张没个正经的脸,伸手揉了两下他笑着的俊脸,轻轻将额头抵在他下巴上,新长的胡茬硬硬的刮着她的脸颊,有些微疼,就像梗在心底的一根刺,时间久了便忘了却还是会隐隐作痛。 “跟我说说吧,关于你那段孤单的日子,可曾害怕?”她软软的声音像是附了魔力一般绪绕在夏侯懿心头,没有强势逼人的追问,也没有鲜血淋漓的剖析,就像是个多年的老友,询问着最近可好,让他心底的那些担心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慢慢的感动。 “一开始带子寒潭下面我也是昏迷不醒的,不过好在我休息的内力本就是寒凉属性的内力,和出尘的纯阳内力相反,大火之后师傅想方设法将我和娘亲送回了无影山,我因为自身抵抗烧伤内力全失,而母妃却因为毫无内力,一直昏迷不醒。” 他脸上面色平淡,没有波澜和欺负,却透着几丝寒凉的绝望,七岁的年纪饶是他再懂事也还是会感到害怕的吧,他害怕失去唯一的娘亲,甚至幼小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弟弟…… “那个时候圣手医仙将我体内的毒引到了出尘体内,出尘在神医谷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我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师尊怜悯我年幼,将师门唯一的一个寒冰冰魄给我服用了,后来我慢慢地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便开始循着师尊教的方法练功,日复一日只为尽快好起来,好起来寻找出尘的下落,替母妃找千年冰魄,若是当年寒冰冰魄给母妃的话,也许醒过来的就是她,可是师尊不同意,毕竟母妃并非门内之人,况且她烧伤过重即使用了没有深厚的内力相助也是枉然。” 南宫墨雪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所以他从七岁开始便背负着双生弟弟为自己引毒险些丧命,母妃火场逃生却有可能一生也醒不过来的责任,所以,只有十岁的他杀伐果断很辣无比,从普通士兵做起,用他自己的血肉身躯拼搏到了一方统帅,宁愿杀人让世人以为他残忍暴戾有龙阳之好也不愿意被人胁迫收下小宠…… 柔软的小手覆上他散落着墨黑发丝的额头,轻轻地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温热的手心带着安抚的力量让他安静了下来,似乎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感觉到他气息顺畅,南宫墨雪才轻声道:“现在以后你都有我在身边,无论在遇到什么你都有我,我会守着你、陪着你一直到岁月流转,年华逝去,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终此一生你都不会再孤单。” 夏侯懿微微闭着眼,唇角的笑意更伸了几分,桃红色的薄唇勾勒出完美的侧脸,带着静谧和安详的神色为闭着眼眸躺在她怀中,温暖的带着升级和力量的怀抱。 “这是自然,夫人自然是要陪着为夫的,你也不必紧张,母妃是个随和的性子,虽然跟洛王妃长得七分相似,可是性格确实截然不同,母妃是这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每每她的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意和眼中泛着盈盈波光,温柔的能溺出水来。” 南宫墨雪听了也笑了起来,轻声道:“放心吧,我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却也不会惹她生气的,况且我也没那个胆子……”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总是给母亲惹事,最后推卸责任给大哥,挨打的向来都是大哥,其实父亲知道犯错的是她,只是从来不舍得动她一下罢了。 “就你这些小心思,母妃不会生气的,她喜欢女孩儿却生了我们两个淘气鬼,小时候我干的坏事不必出尘少多少,只是母妃不知道罢了。”夏侯懿勾着唇角似是在回忆,起码在他七岁以前的回忆还是很美好的,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马车的车轮似乎又变沉重了几分,听着这声音南宫墨雪心底便微微担心,这崎岖的山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马车经过了,这般深山大雪之中能稳妥的上山,想必这马匹和马车都精心的挑选过。 “我们还有多久到无影山?”素手推开车窗,偏头看向外面一片银白的世界,看日头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了,这一路都在上山,像是快到了。 夏侯懿也不阻止她看景,只是伸手给她拢了下她身上深紫色的裘皮大氅,仔细地将她外裳上的衣带整理顺,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这样便很好了,这几年母妃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因为火毒攻心一直都醒不过来,若是离开千年寒潭的寒气,恐怕立即便会燃烧殆尽,只能先找了千年冰魄压制她体内的火毒,然后慢慢地将她体内的火毒引出,母妃便能再次醒过来。” 南宫墨雪不由得面色一红,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当真像是带着自己去见未来婆婆的架势,倒让她一下子不能适应了,毕竟他的师门应该还有其他的人,而她一个也没见过。 “对了,为何圣手医仙叫师傅做师兄呢?”囧了半天南宫墨雪猛然想起来自己是他的师妹,说起来这也是她的师门,可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去见公婆…… 夏侯懿伸手揽着她的腰,解释道:“圣手医仙的师傅和咱们师傅的师傅是师兄弟,但是他们同源却不同宗,一个留在了无影山,便是咱们现在的师尊,还有一个去了神医谷,是师尊已逝的师弟,说起来丫头也是回师门呢,何必紧张?” 他低沉悦耳的笑声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带着沁凉的气息,浓郁的紫罗兰香气扑面而来,竟然带着几分缠绵悱恻弥漫在空气中。 南宫墨雪心虚的道:“我不紧张,师兄。” 两人已经来到无影山的山门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开阔的山间腹地出,皑皑白雪之中衬得他们的马车突兀而朴素,在这开阔的天地之间显得渺小而又包容。 “咱们到了,跟我下来。” 夏侯懿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从马车上下来,眉眼间的笑意不减看起来竟有几分喜气洋洋,南宫墨雪也忍不住弯了下唇角,方才的紧张感顿时消减不少。 赶车的影卫则是打着马车转到了一处天然的山石洞内,连人带车一起消失在了这银白的世界中,看样是休息去了。 “咱们师门的规矩,外人不得进山门,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山门不开。” 说话间,他已然拉着南宫墨雪的手在空白的地上按照五行八卦的顺序走了一圈,脚下被积雪覆盖的阵法也隆隆的转动起来,响声细微却绵长且连接,南宫墨雪仔细地听着脚下机关的变动,无比惊讶地发现他们面前的整座山壁轰然洞开,上千道白玉石阶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这素白的世界通冰雪融为一体。 “这是先天十六卦五行阵吗?”南宫墨雪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整个布阵和设计,以这天然的屏障做山门,当真是一代奇人才能想出来这般精妙的阵法,她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捡的便宜师傅真是划得来。 夏侯懿微微颔首算作答应,两人刚踏上第一道白玉石阶,只见石阶尽头已经有人朝她们飞奔过来了,一青一紫竟然是一对双生子,欢快的笑声一瞬间盈满了整个洞开的山门,欣喜而让人心情愉悦。 睁大了燕京的南宫墨雪转头看了一眼夏侯懿,笑道:“这对可爱的双生子是师门什么人?”只见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中写满了我有兴趣的内容,叫夏侯懿看得不禁莞尔,然而他们还未开口便见那一对如仙童一般的双生子猛地扑进了南宫墨雪的怀里,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让她直接傻眼了…… 谁家的孩子小时候没奶吃! 夏侯懿眼疾手快就在他们即将爬上南宫墨雪身上的时候一手一只直接见他们提着衣领拎开了,两个孩子一脸幸福的模样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明明只有三岁的奶孩子却透着二十岁人的成熟和机智。 “嘭!嘭!” 两声响过之后伴随着的便是震天响的哭喊声,这中气十足的哭声伴随着山门的关闭声隆隆响过,竟然半点也不为山门关闭的轰隆巨响影响,震得南宫墨雪鼓膜生疼,不过也证明了这两个孩子内力深厚,就从方才他们从玉阶上飘下来的轻功看,便已经是接近天人境的高手了。 “想要师叔给你们带的有趣东西的话,就给我闭嘴!”夏侯懿全然不顾南宫墨雪对他摧残孩子不满的瞪视,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冲着身旁的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谈条件,南宫墨雪本以为他们会继续大哭,没想到两个孩子对望一眼,齐齐止住了哭声,甚至还抬起衣袖摸了下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得南宫墨雪目瞪口呆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来。 “大师兄不许骗人,东西呢?”青衣的孩子立即上前一步,深处莲藕白的小胳膊笑道,一副不能讨价还价的模样。 方才一出来就被袭胸的南宫墨雪赶紧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红着脸心里嘀咕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放心的便放出来了,伤到她这纯洁无知的少女了! “大师兄若是骗人,就把你的未婚妻借给我们两天。”一身紫衣的孩子笑盈盈的瞧着南宫墨雪,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一下子就叫她刚淡定的脸色又烧了起来。 这哪儿是师门啊?这简直是流氓窝!连个奶娃娃都那么色! “咳咳……”夏侯懿似乎也被他们弄得有些囧,他清咳两声转头冲南宫墨雪解释道:“这两个臭小子是我师叔的孩子,自由长在这山门之中,所以没个正经也没人约束他们,他们若是敢对你不敬你只管收拾了便是,只要死不了,我们那师叔就不会插手。” 南宫墨雪听得嘴角抽搐,这明明就是两个只有三岁的奶娃娃,虽然他们初见袭胸的行迹恶劣,却也不至于打他们,毕竟这么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娃娃谁也不舍得动手的。 她蹲下身去面对着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小子,见他们被夏侯懿扔在了一旁的雪堆里立即自己挥舞着断胳膊断腿爬了出来,脸上还笑嘻嘻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你们的师姐,你们叫什么?” “子玉和子卿,我是哥哥,他是弟弟。”青衣的小娃娃挥舞着短腿一边从旁边的雪堆里往白玉石阶上爬一边脆声道,顺手拽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紫衣孩子。 夏侯懿见她想将他们抱出来,随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南宫墨雪脸色都变了几变,随即淡定的笑着看这两个小家伙自己慢慢地爬了出来,而后四人无比和谐的朝着白玉台阶的尽头走去。 君子玉十分不满的看着将南宫墨雪拥在怀里的夏侯懿道:“大师兄好没羞,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霸占着师姐么?” 君子卿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珠子附和道:“就是啊,我们不过是想和师姐亲近些就被他扔进了雪堆里,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把师姐骗到手的。” 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义正言辞的只是在顷刻间就将夏侯懿的光辉形象诬蔑的一无是处瞬间崩塌了,若非南宫墨雪意志坚定恐怕真的要问上一句“真的吗?” 夏侯懿桃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似是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随即从怀里逃出来一个崭新的油纸包,不用打开南宫墨雪都知道里面装的是她最爱的梅花糕,两个喋喋不休污蔑他的小家伙立即八爪鱼一样扑了上去,一左一右缠在他身上便往他手上爬,一模一样的灿灿黑眸里映着的都是同一样东西——他手里的点心! 南宫墨雪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两个活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侯懿冲她挑了挑眉,随即扬声道:“你们的大师兄用尽手段好不容易将你们的师姐娶进门,还没过门呢你们两个臭小子便敢拆我的抬?我看这京都铺子的点心还是喂了师尊的受宠来得实在些呢。”说着他作势便要将手中令他们垂涎三尺的精致的油纸包揣回怀里去,去一下子被两个小子打断了。 “大师兄您听错了!子玉心里大师兄始终是亲如父兄对我们兄弟关爱有加宠溺至极从来舍不得大骂我们更加舍不得动我们一根毫毛的全无影山最好的大师兄!” 青衣的小子抱着夏侯懿的胳膊哀嚎道,天知道无影山只有一个大师兄,反正都是他好不好的再说吧,先把点心骗到手,这良心暂时喂给后院的阿花好了…… 夏侯懿微微沉吟片刻,转头瞥了一眼嘴角猛抽的南宫墨雪,轻笑道:“那边给子玉吧。” 此时吊在他右边胳膊上的紫衣小子却是一着急,他却不想哥哥这般灵活多变巧言令色,可他一出手却让那宫墨雪直接亮瞎了眼。 一条镶嵌着泛着盈盈幽光的足有拇指大小的剔透祖母绿宝石的抹额放在了南宫墨雪的手中,他一脸讨厌谄媚的笑道:“听说师姐下个月跟大师兄成亲,这条碧玉抹额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吧,希望到时候爹爹恩给你带我们去参加,到时候师姐别忘了我爱吃的东西啊。” 南宫墨雪忍住爆笑接过他手中的碧玉抹额,看着夏侯懿一副理啊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她现在倒是十分想见见这两个极品的孩子爹什么模样了,听说他们的爹就是自己的小师叔就是当年给懿送吃食不记得放盐的家伙…… 终于还是忍不住她伸手掐了掐这两个可爱的小脸蛋,柔声道:“你们来京陵的话,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们买可好?”顺手将夏侯懿手中的点心取了过来,直接递给了他们兄弟两,两人倒也不急着吃,收起来跟在他们身旁朝着白玉台阶后面的宫阙走去。 云深处掩着的亭台楼阁,如人间仙境一般飘渺虚无,却又真实的显现在她眼前,水天一色的烟墨色伴着莹白的皑皑白雪衬得这片净土更加的纯粹,然而扑面而来的寒气却让她身心舒畅,浑身都透着舒适和惬意。 “我们先去见师尊,还有这两个小子的爹也就是我们的师叔,而后我带你去见母妃,可好?”夏侯懿温柔的冲南宫墨雪说着,她微微点头却见身旁的两个小子见鬼一般的神色瞧着夏侯懿,他们的神色让南宫墨雪也是一惊。 “好,只是我想知道你这么欺负这俩小子,师叔会答应吗?”她忍不住问道,身旁的两个小粉团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三年来这无影山中没人敢吭声说大师兄的不是,如今来了个师姐倒是极为可心,不仅帮着他们说话还给很温柔,同凶巴巴的大师兄不同。 夏侯懿淡笑不语,等两个小粉团冲着正殿之中的白袍老者飞奔而去之后才听得夏侯懿低不可闻的道:“他们若是无辜又岂会如此急色?知道为何我们不留宿吗?因为这两小子死都会死在你怀里。”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的想着这些话,惊讶地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这也算是奇葩两只了…… “你是墨雪丫头吧,前几次懿儿回来说起过你,苍无涯眼光不错呢。” 一头花白胡须的耄耋老者和蔼可亲的冲南宫墨雪笑道,仙风道骨的老者慈眉善目的冲她们微笑,手中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粉团极为宠爱的模样,南宫墨雪偏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师叔模样的人,想必是不在山中? “南宫墨雪见过师尊!”她恭敬地冲老者一拜,对方顿时眉开眼笑,衣袖微微一抬她便已经直了身子,夏侯懿也不多说什么,带着她超后院走去。 老者牵着领个小粉团子跟在他们身后,一副颐养天年的显示模样,可终究还是疑问诸多,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师叔呢?” 不等夏侯懿回答,身后的两个声音齐齐响起道:“追娘亲去了!” 她错愕了半晌,转过身来轻声道:“下次来京陵的话,师姐带你们吃遍京陵所有好吃的可好?” “好!”两个小粉团子雀跃起来,就连夏侯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唇角微扬轻声道:“师叔追妻时常不回家,他们二人便无法无天的,若是真去京陵有的你头疼的呢。” “无碍的。”南宫墨雪冲他笑道,四人已经穿过了重重宫阙到了后院,一汪烟波浩淼的池水在洁白山峰之间透着丝丝蔚蓝,看起来甚是温暖,然而从池水中透出来的丝丝彻骨冰寒却让南宫墨雪意识到这池水的怪异,四周皆是冰雪唯独这一汪清泉不冻,若非是温度太高便是彻骨寒凉,这大概就是千年寒潭吧! “我们到了!这里是千年寒潭,一会儿我们从前面的通道下去,可看的出来这是什么阵法?” 夏侯懿从容地给南宫墨雪说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南宫墨雪仔细地观察了这山水的位置,凝眉道:“斗破七星天罡阵。” “苍无涯果然是个懒的,收个徒儿都让你们自学成才,我这个做师尊的都看不下去啊!”两人身后传来至尊的声音,微微透着几分对苍无涯的不满更多的却是欣慰,他们这一门无人不是才惊天下,只是这苍无涯太好运气,收了两个徒弟都这么聪明,让他老人家嫉妒不已呢! “那么师尊是有宝贝要送给丫头吗?”夏侯懿转头瞧着白袍老者轻笑,语气轻松没有太多的教条,南宫墨雪却是脸上一红,这家伙怎么能刚见面就给自己要东西呢? “自然是要给的,既然当年给你了那柄刀,如今就将天水七星剑给了雪丫头吧,她的功夫适合这霸道的剑。”说着,便有侍者恭敬地捧上一个白玉剑盒,老者亲自将剑从剑盒里取出,递到了南宫墨雪面前。 南宫墨雪受宠若惊的看着面前这病通体天青色的剑,看起来像是一柄玉剑,然而上面透着的光华和流转的色彩却叫她直觉地知道这柄剑的无坚不摧,“多谢师尊赐剑!” 她小心地接过剑来,剑身便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感应她的内力一般,同她的心灵相接,她才将宝剑佩在腰间,人已经被夏侯懿拽着朝前走去,而师尊和两个小粉团子则是立在原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南宫墨雪跟在夏侯懿身后,看着他熟练而迅速地穿过阵法,领着她朝着地底走去。 周围一片静谧连水声都不曾有,白玉的甬道上接着厚厚的冰霜,透明而光亮从湖面上照射了下来,整个就像是找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绝美而精妙! “这里是祖师爷创立门派之时所建造的,引千年寒潭水镇住了千年寒冰造了这个山门,这些阵法也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师门不出世,而入世之人也永远都不会回师门再造,你见到的都是苦修门徒,他们终生不曾离开这里半步。” 夏侯懿轻声跟她解释着,四周的光亮随着白玉变成了并非逐渐变得透亮起来,甚至间或有些水晶参杂在其中,流转着不同的色彩,绝美动人。 “你当初也是在这里吗?那三年。”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力量,她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全部,这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嗯,也在这里,每日都会看着母妃同她说话,即便她从来不回答我我也心满意足,日复一日的练剑练功,日复一日的期盼着能活着走出去替母亲寻药。” 夏侯懿轻声道,脚步停在一个白玉的石室前,伸手触动了透明水晶壁上的机关,白玉石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里面郝然是一间楼兰女子的闺房,一应用具都是名贵的材料,一看就只道是懿和洛美人四处寻来的东西。 明艳的色彩充满异域风格的空间内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房顶上半透明的湖水隐约映照着天空的色彩,幽蓝而泛着透亮,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寒凉的温度提醒着南宫墨雪运气护住身体,夏侯懿的手却紧紧的牵着她的朝内室的屏风后走去。 紫檀木屏风上绣着胡服女子骑马奔腾的情形,当先一名红衣的女子惊艳灵动,鲜活的仿佛要从画里面出来一般,吸引着南宫墨雪的眼神,屏风的一角上去有一名着东辰锦袍的紫衣男子在弹琴,红衣女子转眸和弹奏男子对望,一眼深情! “这屏风是你准备的吗?上面的花真精致!”南宫墨雪轻声叹道,若非亲眼所见,饶是再好的画技也不能画出来这般传神之作吧。 夏侯懿偏头看了一眼紫檀木屏风,轻笑道:“这是母妃的朋友所赠,母妃视若珍宝。” 说花间两人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床榻面前,因为害怕这寒凉的环境损了身子,整个床榻竟然是一块天然的暖玉雕琢而成,胭脂暖玉带着温润的色彩微微散发着温暖,暖玉床上一身着楼兰窄腰宽袖胡服绝色美人闭目躺在上面,安详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床榻上的女子生的令人窒息的美!南宫墨雪惊得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夏侯懿又看了一眼她,随即轻笑出声:“日后我们的孩子定然会生的很美吧。” 夏侯懿先是一愣而后也笑了起来,拉着她坐在床榻边上,柔声道:“母妃,我把她带来见您了,她很好,我们下个月便会成亲了,母妃早些醒过来便能瞧见,丫头聪明乖巧,你定然会喜欢她的。” 南宫墨雪被他自说自话的闹了个大红脸,哪有他这么没羞没臊的夸自己媳妇的呢!不过她听着心里却是暖暖的,像是被他挠了脚心一般温暖而又窝心。 “母妃,我会好好照顾懿的,等您再过些日子醒过来我们便将您接回去,洛美人、出尘也很想您,还有洛王妃我们的师傅和我的爹娘,他们都等着您跟他们再聚呢,懿他对我很好,您安心吧。” 南宫墨雪咬着唇想了又想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她而言这样一个仙子一般的女子受尽了苦楚,老天终究是不舍的让她消亡的,他们会找到千年冰魄将她就醒,让她完满的渡过余生。 夏侯懿怔怔的看着南宫墨雪,本以为这个总是躲着他的小丫头会不知所错,可如今他才明白,她心底已经将自己和她看作是一体的,因为认同他所以才会接受他。 床榻上阖着眼的女子呼吸均匀,玉雕一般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惊得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了一下,她伸手执起暖玉床上女子纤弱的手,温暖立即传到床上躺着的人手上,只见那十几年未曾动过一下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一旁的夏侯懿早已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低声的呜咽起来。 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背,南宫墨雪轻声道:“母妃别担心,这些年你收的哭我们会替你一一讨回,只要有我们在便没有人再能够让您受半分委屈,皇宫那金丝牢笼再也不会回去,您可以自由的去想去的地方。” 夏侯懿深深吸了几口气,抬手看着轻轻握着南宫墨雪手的那只苍白的手,轻声道:“母妃,她很好对吧,我就知道您会喜欢她的,今夜我们便要动身去北齐,下月初回来再陪您说话。” 夕阳的金光透着幽兰的湖面洒了下来,照射的整个房间暖洋洋的,南宫墨雪怕她太热不敢运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冻得浑身冰凉。 046 生死之选 两人一直在千年寒潭下待到天黑,夏侯懿带着南宫墨雪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两人将方才他母妃有意识的事情跟师尊说了,又同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告别之后匆匆上了路。 他们的马车并没有原路返回四方镇,反倒是绕过无影山朝深山中去了,依旧崎岖颠簸的山路让马车里的南宫墨雪睡得极不安稳,夏侯懿倒也难得规规矩矩地不再有什么动作,马车内一角的香炉内燃着淡淡的墨莲香,墨色青眼袅娜直上,飘散在整个马车中。 临走时门人给他们换了极为厚重的毛毯,马车内的两人半倚在车壁上翻着这几日的密信,夏侯懿将其中一份黑色底烫金的密信完好的递到了南宫墨雪,倒让她一愣。 “这是什么?”南宫墨雪冲他挑眉,她虽然替他整理密信和消息,却从来不插手他的事情,这密信的颜色倒是让她一怔,而后接了过来,上面的三道加急的金色火漆甚至没有打开。 “出尘写给你的。”夏侯懿不以为意的答道,他们里走那日出尘没过来送行,这会儿想必是心里难过着,虽然他也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毕竟他还不至于连这点事儿都要过问,即便是心底有些不大舒服。 “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是他写给我的呢?”南宫墨雪将手中的密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只见金色火漆下面画着一片雪花,八角银色的雪花看起来倒有几分雅致。 夏侯懿垂着眼翻着手中其他的密信,将整理过的都扔进炭火盆里烧掉,脸上的神色也淡然无波。 “因为他写给我的密信从来都不会画画,况且黑色底的是家书。” 握着迷信的南宫墨雪手上一滞,樱唇微微抿起有几分不知所措,洛美人对她的并不似凤栾那般是能够为对方舍命的知己,也不似轩辕昊那般是对她美貌纯粹的占有,更不似懿这般你宁愿自己受折磨也要护她周全的痴心,洛美人始终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静地守着他心底的一片净土,从未要求过什么却让她心悸不安。 “我还是不看了吧……”她有些犹豫,手指用力攥着手中的那薄薄的一封家书,他们算不得是交心的朋友,可他却一直懂得自己内心的焦虑和担忧,从百花宴上的守护开始,他所表现的喜欢便像是阳春三月的暖风一般透在她心底,可是与她而言他们兄弟二人全然不同。 夏侯懿抬起头来放下自己手中的密函和密信,轻轻地伸手将她攥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一双璀璨黑眸带着笑意柔声道:“你若是不看让他情何以堪,这只是一封信而已。” 南宫墨雪低垂的眼眸闪着一样的光辉,抿着的唇却始终未松开半分,若是普通男子,但因为这一封信便能够让女子犯了七出之中的戒条,而他这么小心眼儿爱吃醋的人却这般,当真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缓缓地拆开信封上的火漆,展开信函,果然是写给她的——家书! “雪丫头,总算是打开了?不过即便是你不想打开懿也会让你打开的,他那个人别的有点没有自信倒是始终如一!” 刚看了第一行,南宫墨雪便“噗嗤”笑出了声,夏侯懿一偏头将脑袋伸到她面前飞速的扫了一眼第一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臭小子!”而后又转头继续看他手中的密函去了。 “昨日我又去了相国寺寻方丈喝酒,不想梅林里我埋着的酒都被方丈喝了大半,喝了几坛不够尽兴觉得索然寡味了。” 南宫墨雪的心底一暗,果然还是来了!她原以为只要他们都不说破,洛美人不会太为难她,可是她错了,即便是因为他骄傲不愿意破坏她与懿,可是毕竟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人的七情六欲总是很奇怪,没有人能掌控自己的情感,或者说不爱便不爱…… “我也曾想过,若是第一次见面我不是在追杀你,而救下你的人不是懿的话,我们会不会能够相处的更好,不过这也只是也许;又或者我没有答应懿去南方十三县而是陪你去寻解药的话,我们会不会比现在走得更近?” 她微微泛白的手指终究是抵不过这些话,一声脆响信笺裂成两半,夏侯懿挑眉瞥了她一眼,伸手给她倒了杯安神茶递到她手中,轻声道:“出尘就是那样的性子,若是不让他说出来恐怕日子越久他越难受,丫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南宫墨雪沉默的抿了一口茶,低低地“嗯”了一声捏着半张信笺接着看下去。 “你看完了再撕也不迟啊!我也想过明明我们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份和地位,甚至也许一样爱你,为何你心里只有他没有我呢?可如今我才猛然发现,从见到你的一开始,懿就已经将你放在了心上,也将你的家人放在了心上,而我对你的爱只是单纯的一抹情思,浅淡的不着色的思念,也许不像懿对你。” 一旁的夏侯懿突然将脑袋往南宫墨雪肩上一搁,沉声道:“夫人我困了。”带着几分撒娇和赌气的味道,南宫墨雪却看见了他眼底的那一抹不安。 “不然你先放着眯一会儿,我给你看完剩下的再叫醒你如何?”南宫墨雪伸手给他拉了下腿上的毛毯,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轻拍了下他的背,当真像是哄孩子一般倒叫夏侯懿一时间无语了。 窝在她怀里的夏侯懿闷闷地应了声“好”,然后当真闭着眼睡过去了,南宫墨雪垂下眼接着看手中的信,心底却是有几分不安。 “这些年后宫争斗权势倾轧之中,懿总是比我懂事且沉稳,就像是他从见到你第一眼起便决定要守护你一般,也许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有朝一日我们终将能在这风雨飘摇的东辰皇朝谋一片自己的天空,那个时候才能安稳度日,不过无论何时除了懿,还有我也是你的亲人,你们共同的亲人,会一直守护你们。” 南宫墨雪手微微颤抖,她不是傻子可也经不住这般,她以为她对洛美人而言甚至不如嫣然他们来得重要,可如今才发现,洛美人看得竟然比她自己还透彻三分,他这是要告诉自己坦然处之吗? 仔细将手中的信笺折起,放在衣袖中,低头看了一眼靠在她怀里假寐的家伙,轻轻弯了唇角伸手掐了下他如玉的脸颊,“还不起来么?想知道洛美人跟我说了什么吗?” 睫毛微颤的夏侯懿始终抿着唇,见她戳穿自己狴犴也不好再装下去,一翻身便坐了起来,一脸委屈地道:“夫人这是嫌弃我么?” “噗嗤!” 南宫墨雪被他哀怨的神色逗得一乐,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笑道:“嫌弃你长得太过俊美,被人当街追求吗?还是嫌你功夫比我高我打不过你?或者是嫌你没有侍妾三十六,小宠七十二?这些我都挺满意现状,若是真有了说不定倒是嫌弃了。” 夏侯懿也被她的话逗乐了,取过堆在桌上的几份密函,一一打开放在腿上, 手上已经用笔醒目地圈出来重点的内容,看得南宫墨雪心底一紧。 “轩辕瑾动用了北齐国主从西域重金购得的火箭,并且带了几十名北齐的高手从官道上堵截我们?” “不仅如此,轩辕昊太子府中的影卫也四散在祁都周围寻找我们的下落,看样子夏侯泰不仅和轩辕昊有交易,和轩辕瑾貌似也有什么交易呢。” 夏侯懿沉声道,若不是为了千年冰魄他绝对不会纵虎归山,可如今轩辕瑾的反应倒也正常,毕竟她是被丫头废了功夫的,只不过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捉拿他们,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这养精蓄锐的人一下子变得张扬起来当真是不计后果了。 “夏侯泰真是够蠢的呢,这会儿恐怕夏侯淳也跟他有了什么交易,毕竟康王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不跟秦王联手的话,单是京陵的几个亲王就够他们文家头疼了,可他如今让轩辕昊动手不管不顾的显然已经跟夏侯淳达成一致了。” 南宫墨雪想到前世文氏一族通敌叛国的事情便摇了摇头,夏侯泰当真是人蠢,蠢到了用自己一族的力量替他人做嫁衣! “看不出来丫头还挺聪明,出尘说最近这三日秦王一党每日弹劾洛王府的势力,洛王却只是闭门谢客不作任何反应,皇上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交到了亲王的手里,太子也乐见其成。” 夏侯懿又递过去一份密信,上面写的正是具体的事件和时间以及牵涉到的势力和官员,果然都是洛王一派的,“他们想联手打压洛王势力,然后挑起皇上对洛王一派的不满之心,局势越混乱到时候他们就越容易起事。” 南宫墨雪将看过的密函扔进炭火里烧掉,轻声道:“让他们争吧,既然文氏一脉自寻死路我们又何必搀和进去呢,只不过夏侯淳想做这保皇忠臣,我们就偏不让他做!”绝美的唇角透着几分残忍与冷凝,她和他的仇不死不休! “丫头你还没跟我说过为何这般不待见他……”转头见到南宫墨雪煞白的脸色和眉眼间隐忍的怒意,夏侯懿猛然想起来她说的前世之事,眸光微闪立即明白了几分,轻笑道:“即便是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凡是夫人看不顺眼的人都应该提前投胎去。” 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按在她太阳穴上,透着令人安定的沁凉和舒适,南宫墨雪轻声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 夏侯懿低低地应了一声,笑道:“夫人要他死,那么他便死定了,夏侯淳想要从文氏一族这件事中一举数得必然是能的,他所依仗的湘西王府和忠勇侯府都不牢固,云国公府更加靠不住。” 她闭着眼讨好的在他肩头蹭了几下,将这些看过的信笺都扔进了炭火盆里,火盆里的火光瞬间暴起火星四溅,而后又慢慢地暗了下去,夏侯淳他想要皇位她偏让他得不到!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生不如死。”南宫墨雪轻声道,前世的仇她要报,不仅是夏侯淳和冷沁柔,还有那藏在母后给母亲下毒的人,也许他们真正应该担心的是那幕后之人。 夏侯懿微微扬了下唇角,他喜欢她这般爱憎分明,喜欢她这般敢作敢当的性子,不矫揉造作也不虚伪得悲天悯人,这样的她能存于乱世之中,能活的自由自在。 “好,有朝一日他的生死会握在你的手里,这一天也许并不远了。” 轻声叹了一口气,夏侯懿迅速地写了一份密函塞进火漆筒里递给了外面赶车的影卫,他们的影卫每日到一个地方便会换一次,毕竟这般寒冷的天气若是连续赶车的话恐怕会被冻伤,不同的人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对了,懿,前些日子在龙脉山附近伏击我们的杀手,后来死在京郊猎场的忠勇侯府的庶子,你们查到了什么?” 南宫墨雪并非是相信忠勇侯的为人只是她很清楚忠勇侯的势力一直便是夏侯淳最为忠诚的利刃,即便是他的庶子伏击他们,这事儿也绝对不是夏侯淳指使的,因为他还没有这么没耐心的想要挑起洛王势力和懿王势力的怒火…… “赭影死在了他们手里,影卫调查到了南宫霖跟这些人又瓜葛,于是出尘派人追踪了一段时间,发现问题出在……”夏侯懿深吸一口气,他并非不想同她说实话,只是有的时候真相往往更加残忍,她也许不会想到那些,可毕竟人心难测! “查到了?是谁?”南宫墨雪目光灼灼看向夏侯懿,查到了这有所牵连的人必然是跟给将军府下毒之人有关联的,既然是能动用忠勇侯庶子的人,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是云国公府!”夏侯懿艰难的说完,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微微变色的神色,接着道:“云国公后院有个魅夫人,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妾室,却多年来无所出,因此生性暴躁骄傲的莲郡主才能容忍她这么多年,说容忍也是假的,只不过莲郡主奈何不了这个魅夫人罢了。” 南宫墨雪只是淡然一笑,云国公虽是她外祖的庶弟,可二人从来都犯冲,不过是异母兄弟罢了,这些年云国公深居简出,京陵人人都说他是因为女人得了封号没脸见人,可如今看来倒不是呢!可他为何争对母亲和将军府,若是说他同外祖有过节的话,相府却是一直相安无事的…… “在景家那个追杀我们的忍者就是魅夫人的人,而忠勇侯死了的那个庶子应该是云国公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争对将军府,此事出尘已经同将军和云相都说过了。” 夏侯懿始终看着南宫墨雪的神色,见她只是在思索着和其中的厉害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在京陵告诉了她的话,依着她的性子恐怕当时便会单枪匹马杀进云国公府去了,毕竟这丫头的暴躁性子遇到了她的家人和朋友的事情完全压不下来…… “你们怕我会直接动手杀了他们?我有这么傻吗……”南宫墨雪偏头瞥了一眼夏侯懿,小嘴不慢的撅了起来,国公府?很好!小的觊觎她的男人,老得要害她家人性命,等她慢慢地玩死他们! “这事儿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也算不得是可以的瞒着你,那几日不是没工夫么……”夏侯懿面上微微有几分囧色,他们自初一那日起连着十日都没出过墨雪阁,他自然不想让她大过年的心情不好了。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凤眸一瞪他便也不说话了,毕竟他说的也没错,他们既然这么多年不动声色的想要加害将军府,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还不至于当真这么硬碰硬去,杀人的方法很多…… 因着他们从无影山走山路进北齐,连续两日他们都没能宿在客栈,而影卫那边已经传信说嫣然和鬼影他们都已经就位了,轩辕瑾的人到了汝阳便不再前行,只是停留在汝阳城徘徊,看样子是在守株待兔了。 北齐的都城祁都位置奇特,背面是延绵不断地冰山高原,人迹罕至道路不通,东面则是浩瀚的大海却因为常年冻结不能行船也不能通车马,因为北齐最为彪悍的军队驻扎在海边,连寻常的百姓也靠进不了,而西边则是一汪神秘而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沼泽,这里素来就有北齐的迷失森林的说法,近百年来进去过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过。 “咱们明日进汝阳城,今夜好好睡上一觉。”夏侯懿吩咐影卫离去,接替的影卫已经易容完跟在他们身边,即便是影卫不吭声南宫墨雪也知道这人是鬼影,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他怎么易容她都有熟悉的感觉。 “好!” 一身男装的南宫墨雪跟在夏侯懿身后,她身形较夏侯懿矮小,换了男装做他的小厮不容易引人注意,鬼影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让店家准备了两间上房之后便进了房间。 北齐的天较东辰的天更加辽阔,许是因为这里是高原的缘故,月朗星稀看起来倒有几分的寂寥和落寞,南宫墨雪烘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瞧着窗外的月光,身旁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已然睡着了。 清冷的月华透过朦胧的双层纱帐洒在他身上,比月华更清冷的面容上透着一丝笑意和舒心看得南宫墨雪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唇角,回想起一年前他总是清冷的面色如今倒真的变了许多,自己也慢慢地不再夜里梦到前世的种种,没有那染血的噩梦心里的戾气少了许多。 她轻轻的从怀里取出今日收到的洛美人的来信,再一次展开玄黑色的信笺,透着月华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用一种特殊颜料写上去的内容,今日她文的那一句话便是要确定这信是洛美人专门写给自己的还是单纯的家书,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洛美人要瞒着懿。 月光下微微发荧光的字体依然是洛美人飘逸潇洒的字,带着几分不羁和放肆却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清明。 “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奇看的,毕竟不能对懿说的话对你说却是无妨。” 才看着第一句,南宫墨雪心下一惊,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猛然擢住了她的心脏,却还是忍不住接着往下看。 “十一年前,我私自吞了师傅的药,逼得母妃不得不将懿体内的毒都度到了我身上,我侥幸活了下来倒成了百毒不侵的。” 她心底的疑惑更深看得皱起眉来,接着往下看。 “只是,因为中毒的时日较长,毒血深入骨髓即便是死不了却也好不到哪去,懿也知道我并非是因为体弱而瘦弱,师傅和母妃都隐瞒了他一件事情,那便是我们体内的毒还有一种未解,这一味毒若是不解,两人都活不过三十,若是便是解了一死一生。” 手中的玄黑色信笺从她素白的手中悄然滑落下来,轻轻地落在锦被之上,这才是洛美人一直以来隐忍退让的原因,并非是真的兄友弟恭,他只是在等待自己选择,选择那个可能活下来的人吗?这对她而言是何其残忍和不公?因为她的牵挂便能决定他们兄弟二人的其中一人的生死,她何德何能! 床里侧的人轻轻动了一下,南宫墨雪连忙将信笺揣回衣袖中,伸手摸了下眼角的泪,深深地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 “丫头,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夏侯懿睡眼惺忪的问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迷糊,手却已经握住了她锦被上的手。 她急忙转头将桌上温热的花茶倒了一杯出来,递给夏侯懿才忍住眼中的泪水道:“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夏侯懿揉着眼坐了起来,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花茶喝下,柔声道:“怎么醒了?可是认床?” 南宫墨雪不动声色地将他手中的空杯放回桌面上,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没有做噩梦,只是觉得有些冷睡不着,半年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挺暖和的,没想到这儿的冬天会这么冷。” 她的脸色惨白,额头沁着冷汗眼神带着几分悲戚和哀凉,她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她却没有全力决定洛美人的生死,她不希望懿三十殒命,却也不希望洛美人放弃生命成全他们,她…… 夏侯懿也注意到了她神色不对劲,想来想去却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他凝视着她的面孔半饷才开口道:“能跟我说说吗?因为什么让你如此痛苦。” 微凉的怀抱将她纳入怀里,没有半分旖旎情思却有着温暖的关心,南宫墨雪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将衣袖中的信笺取了出来递到夏侯懿手中。 选黑色的信纸照在月光下泛着萤萤的光彩,整张纸都亮了起来,夏侯懿手中的信纸转瞬间脆如薄冰,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了。 两人齐齐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南宫墨雪眼中的哀戚更甚,她知道洛美人不想让懿知道,可是她无法不让他知道,她做不到…… “懿,最近身子可有什么异常?”她转头轻轻地看向夏侯懿,手也若有若无的搭上了他的手腕,她同凤栾和笛子学过一阵子医术,虽然不精湛把脉却是足够了,若是他体内真的有致命的毒,他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 “没有,除了有些乏力嗜睡以外,身体康健。”夏侯懿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心底却是一凉,被她发现了吗?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夫人难道是想……” 他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妖娆魅惑的声音透着丝丝暧昧,让南宫墨雪瞬间红了脸,从他手中缩回手来佯怒道:“没脸没皮的,谁是你夫人了?” 夏侯懿斜睨着身旁的小人,冰凉的唇在她耳畔打转低语道:“北齐境内我们要多加小心,这大半个月想来也是极为煎熬的,夫人忍忍便能过去了……” 南宫墨雪:“……” 同色狼沟通用正常人的方式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七窍生烟,就如现在的南宫墨雪,她干脆不理这个色狼背对着他躺下,闭眼睡觉了。 见她打算睡了,夏侯懿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呢,除尘那个不省心的死小子!他们以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能瞒得住他十几年么,真是太天真不过了,他们体内致命的那种毒若是不解便活不过三十,可实际上他却知道一种法子至少能活一个!去景家之时他又仔细地问过南昭女皇关于此事的一些细枝末节,更加确定了这个方法可行,若是圣手医仙操刀的话,出尘至少能多活三十年……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已然熟睡的小人,目光腻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叹了口气,双亲之心头血可解此毒,母妃若是活过来了自不用说,可是他们的父皇……那个坐拥天下凉薄如此的男子会愿意用心头血救一个他流放了十几年并且容貌被毁母妃已死的皇子吗? 答案自不用说,他不会的! 所以他自第一眼见到丫头开始便如此强硬地闯进她的世界里,不管她是否接受自己都霸着她想方设法让她爱上自己,因为他的生命如此短暂,他能陪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二年,只是这十二年他会让她成为全东辰最幸福的女子,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他知道出尘心里同样有她他也不管不顾,因为若是他死了,出尘还能陪她走完一生,他能代替自己陪在她身边,因为那毒须得换心能解,换掉那一半有毒的心脏,两个人的心合为一体,他也算是赚了的,毕竟出尘的心有一半会是他的…… 他一直没有做哥哥的自觉,他自私凉薄可是他别无选择,他爱她,却也爱他,一个是他最爱的女子,一个是他最爱的弟弟,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活得痛苦。 他也曾想过直接杀了那个人用他的血救活自己和出尘的命,可是圣女冰炎却说,双亲的心头血能解毒却也不能完全解除,毕竟毒在心上,若是彻底的解了毒,只怕双亲的命也不久了…… 哪怕他再怎么恨夏侯云天,也不想让母妃死去,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千年冰魄,好不容易才能让母亲活过来…… 月凉如水,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陵今日依旧飘着鹅毛大雪,不知道是因为明年将是丰收年还是什么原因,这个冬日的雪下个不停。 懿王府书房内,洛出尘疲惫至极地倚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墨玉瓶一动不动,隐在暗处的无影不声不响面色却是痛的,他跟着影主的日子不多,却十几年来都从来不曾见过影主这般痛苦,揪得他的心都痛了起来。 “影主,该吃药了。”无影终于看不下去,转身将温水倒好放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上,一动不动地立在书桌前,颇有他若是不吃药他便不挪的架势。 洛出尘缓缓地收回视线来,打开桌上的药瓶倒出来一粒猩红的药丸在口中慢慢地嚼着,没有要吞下或者喝水的冲动,无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影主只要心情不好吃药的时候便是直接嚼,可是就连三岁稚子都明白药丸越嚼越苦…… 半晌,洛出尘突然抬头看向无影道:“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们不要太难过,毕竟每个人都会死。” 无影惊得猛然抬起头来,视线和他的视线对上,他以为这几日影主心情沉豫是因为主子和南宫姑娘的事情,可没想到他竟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影主,说什么傻话呢!” 洛出尘嘴角微微勾起,是啊,大家都觉得他是因为雪丫头选了懿自己气疯了,不过这倒是也好,依着丫头对懿的痴情,她不会想让懿死去的,他自愿为他们去死,这样也是完美的,毕竟得不到她可他的半颗心却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即便他已经死了…… “是啊,我说胡话呢!不过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无影你就替我告诉懿,其实是因为我太自私才选择这样做,因为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活着的人才会记住我一辈子。” 洛出尘低低的笑了笑,苍白无力的笑意飘渺地难以捕捉,无影却是透心的凉,主子的事情他不敢过问,可是他却不是傻子,影主的话听起来凉薄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可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寻死,无影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同寻死的,哪有那么傻的人呢!我只是见惯了生死突然感慨一下罢了。” 洛出尘的脸上有恢复了往日妖娆万分的风流笑意,看得无影心底都在发颤,影主不笑还好,这一笑他都快要吐血了! “影主,昨日的信鸽都回来了,昨日的信都送到主子手里了,鬼影他们传信回来说都已经各司其职到了,只等主子跟南宫姑娘明日进汝阳城了。” 无影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往后连退了三步,无论是主子还是影主的脸都不要多看,尤其是他们笑着的时候,看多了容易睡不好觉,当真是天妒人怨! 洛出尘已经习惯了他们避着自己的脸,微微应了一声便朝着无影摆了下手道:“你去歇着吧,我累了回房沐浴一下就睡。” 方才自己的话定然吓到无影了,这小子虽然沉稳却还是不如鬼影那般雷打不动,不过最好的便是守得住秘密,否则他也不会跟他说这种话的。 轻叹一声转身朝旁边的卧房去了,无影怔愣在原地半晌,终究是不放心跟了过去,往洛出尘一墙之隔的偏殿中的床上一趟便睡了。 与此同时,金莲宫中正是热闹非凡。 今日早些时候皇后凤辰宫里的宫人过来给冰凉的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送药,说是太子小时候得过类似的病症就是吃这些要好了的,莲皇贵妃连忙谢恩让宫人当面喂给了两个小皇子,还在宫里虔诚的念了一整日的佛经,不想这刚过前半夜,十六皇子便已经吐得一塌糊涂了,而这刚半岁不到的十七皇子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皇上闻讯赶了过来,见到两个两个皇子这般受罪,勃然大怒直接让御林军将皇后从凤辰宫中押了过来,莲皇贵妃的哭声震天一刻也没停过。 这会儿太医院的医正陆老太医带着他的孙子陆小太医前后赶到了金莲宫中,漫天大雪之下,文皇后跪在雪地中岿然不动,莲皇贵妃的哭声一下比一下哭的惨,被人从芸妃的被窝里拖出来的夏侯云天铁青着一张脸,阴郁的神色五人敢大声出气,生怕成了替死鬼。 “皇上,十六皇子服用的东西里含有大量的泻药,这即便是个成年人服了也是要拉上七天七夜的,十六皇子这才不过三岁,当真是当真是……” 陆老太医声音都发颤了,对一个孩子下这种狠手果然是只有文家女子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丧心病狂!”陆小太医伸手给自己爷爷顺了下气,自己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这十七皇子中毒了,虽然不致命可是却严重过敏,下毒的分量不大可却极为痛苦,中此毒者会全身溃烂,若是不能及时医治就毁容了……” 陆小太医语速极快,说完之后将桌上的药方交给了太医院的年轻太医,立即有人准备药材熬药去了。 跪在地上冻得簌簌发抖的文皇后则是粲然一笑,是不是她做的他都不问便将自己定罪了,她这一国之母也不过就是空有个名头罢了,连凤印都不在她手中,如今就为了这两个皇子便让她在后宫之中丢尽脸面,夏侯云天你真好,好得很! “皇后,你可有话要辩解?”夏侯云天忍着暴怒的心情看向一旁跪着的皇后,她生性善妒、心思狭隘这些他都知道,因此这么多年来他才不将后印放在她手中,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对自己的皇嗣动手,不敢怎样小十六和十七都只是襁褓中的婴孩! 文皇后一身月白的寝衣,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夏侯云天,却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开口辩解。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今日给两位皇子送来的药可千真万确是太子小时候用过的方子,这药材用量都是在太医院拿回来的,皇上可让人在查证便是,这药熬好之后娘娘亲自用银针试了毒让太医看过之后才送到了金莲宫中来的。” 一旁的张太医连忙跪了下来,“皇上,今日白日的药是老臣经手的,老臣用项上人头担保皇后娘娘绝对不可能毒害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啊,请皇上明察!”一把年纪明年春天便要告老还乡的张太医颤颤巍巍的跪着,花白的胡须透着万般的隐忍和惊惧,牵扯到这等事情便是将命搭进去也不一定能落得了好! 文舒兰见势头不对,连忙朝前几步跪了下来,“父皇息怒啊,母后是这一国之母又怎会做这等事情,若是母后真的对小皇子们存了什么不良的居心,又哪有人傻得会在自己送的吃食里下毒呢?” 夏侯泰一掀袍角跪了下来,伸手扶住文舒兰的腰身,一脸痛色的道:“父皇,此时定有奸人作祟,若是不查清便给母后定了罪,恐怕会寒了太后的心啊!” 一旁的八公主和芸妃也跟着跪了下来,轻声道:“皇上息怒,为了不让皇后蒙冤,也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请皇上明察。” “你们一个个都想气死朕?”夏侯云天阴测测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御林军统领道:“给朕传百里连安进宫,大理寺着手调查皇后毒害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一案,限他三日之内给朕差个水落石出,否则……”夏侯云天看了一眼在地上跪成一片的人厉声道:“涉案者统统按律处置!” 文皇后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她这一生为了在后宫争斗中活着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可是没干过的她死都不会认,夏侯云天既然无情至此,那么她变也不必顾虑夫妻情谊了。 风雪飘散,吹不散人心的雾霾。 047 美人回城 北齐都城祁都南面的天然屏障是北齐仅次于都城的繁华大城汝阳,汝阳城因为北齐建国初有一位名震北域的汝阳王而得名,一直到现在北齐汝阳城都是历代世袭汝阳王的封地。 冬日的汝阳城头上没有夏天狠辣的日头,却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徘徊在汝阳城外等待着进城,因为汝阳城位于祁都正南,算是祁都的都后一道关口,因此民间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进了汝阳城便是进了王城了。 数百年来,无论是北上祁都赶考的学子还是拖家带口长途跋涉过来的商人又或者是外地进祁都述职的大小官员,无论何人进汝阳城都必须要通过汝阳城们铁面城守的关,有人说汝阳城的城守面皮厚如城墙刀枪不入却也不曾放过任何一个想要蒙混过关的人。 正如今日一般,大雪过后的城门口再次聚满了上百人,上到乘坐华丽车驾的王孙贵族下到衣衫褴褛在街边乞讨的乞丐,人人安静地等候在城门外,手中拿着通城令,一枚泛着青灰色的令牌,上面写着每个同行者的姓名和身份,如同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份自己的户籍册子一般,代表着进入汝阳城的资格。 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不以为意的打马上前,越过前面许多辰时未到便守在城门口的人闯进了城守士兵的枪械范围内,年轻少年脸上倨傲的神色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并非是他们羡慕他能够轻松地进入这遍地黄金的汝阳城,而是大家都等着看这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如何被教训。 “嚓!” 道路两旁的士兵手中的枪械冰冷无情的架在了一起,挡在高头骏马的面前,森冷的杀意弥漫出来,让周围看热闹的排队者往后面退了退。 “何人胆敢硬闯汝阳城门,还不速速退去!”城头上一名士兵高声喝道,透着几分内力的声音让城门脚下排队的普通人心神一震,隆隆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威慑力,熟悉的人都知道喊话这人名叫章连英,是铁面城守手下最为得力的人,也是这汝阳城门上的执法者。 被拦住的贵族少年皱了下眉,一张微微肿胀的脸上透出来几分不满于轻狂,目中无人的从怀里掏了一块令牌朝城门上的人一亮,众人都看见了上面刻着个清晰无比的江字,一旁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竟然是江家的人呢,怪不得这么张扬五抓的,最近河东江家十分得势,想必这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了吧。”此人必然是有朝中亲戚听得小道消息。 “对啊,既然是贵妃的后家自然是有所不同的呢,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铁面城守会不会将他放进去呢。”此人是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铁面城守再怎么势大也不过是个城守而已……”此人是普通百姓无权无势。 …… 众人的议论声瞬间盖过了一马当先的华服少年,然而还不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马上的少年已经连人带马被扔出了几十米外,“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倒插在了城墙那头的雪堆里,只看得见一双黑色的靴子还在外面晃荡着。 “哈哈哈哈……”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方才各种猜测微微有些混乱的队伍也在不动声色之间站的更加整齐了几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也有不少人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毕竟汝阳城的规矩可是铁打不动的,谁想违反下场必然是丢人又丢脸面,正如方才这个江家小子,不知轻重的想要进城却丢了江家的脸面,最好也只会被父兄一顿好骂而已。 “汝阳城可不是谁能撒野的地方,除了轩辕皇族之外的人想过这城门就得老实排队等候,人人如此,别说你不过是江家的一个外家人,得了个令牌便想进汝阳城,即便是江家的长老来了也得差人排队等候!” 城头上站着的人又出了声,这下子竟然让众人都抬头看了上去,听闻这章连英当年立下过赫赫军功,却不知道为何甘愿跟着铁面城守身后做这汝阳城的一名小小侍卫统领,不过他在这汝阳城也算得上是名人一个,让人不能小觑。 青灰色的高大城墙上有士兵不停地来回巡着,整齐划一的红色军装配黑色铠甲鲜明而肃杀,这是汝阳王的军队,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军队也是北齐最锋利的屏障。 人群中有恢复了正常,偶尔有不规矩的人造假了令牌被铁面城守扔到了方才那名少年的身旁,同样是雪埋半截的难看姿势同样是城墙那头的位置,据汝阳人说,那里曾经是一处茅厕…… 不远处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驶来,精致而华贵的紫檀木车架上镂刻着各色妖娆肆意的带刺蔷薇,挑染着深浅不一的色彩的蔷薇花绽放在这华丽马车的周围,顶盖上缀着的环佩轻响,铃铛轻摇却勾起丝丝旖旎和舒畅。 深浅不一的紫色和蓝色璎珞缠绕在马车周围,比起普通的厚重马车而言这一辆马车更加像是一顶步撵,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的妖娆,看起来反倒是不像这北齐的东西。 “快看呐!竟然是玲珑姑娘的车驾!”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叹,说话的男人立即被身边的老婆伸手掐住了腰上的肥肉,紧接着便是“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人们又发现了新鲜的事情纷纷回头驻足,然而不比方才的看戏的模样,这一次人们的眼神是热烈而期盼的,无论是三岁稚子还是九旬老翁凡是男子眼中都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而女子则是齐齐都黑了脸,甚至有人低声的咒骂着,即便是听不到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城门上巡逻的章统领也是一惊,他抬眼朝远处缓缓过来的马车看了过去,马车车身上刻着的独一无二的带刺蔷薇和那熟悉的紫檀木璎珞马车,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是玲珑姑娘的车驾。 男子凌厉的眼眸中泛出点点柔光,微微带着几分笑意转头吩咐身边的士兵,“去跟城守说玲珑姑娘回来了,派人通知汝阳王府的那位吧。” 士兵点头应下立即转身下了城楼,而城门口的肃杀的士兵们脸上也泛起了丝丝笑意,说不出的甜蜜,更加让女子们脸色变了几变。 几乎是马车刚到城门口的同时,城守已经带着人出了城门,而设置在城门口的障碍也都被迅速地挪开,宽敞的大道只是在片刻之间向着这俩马车敞开了。 “咦?不是说人人都必须排队吗?为何这马车中的女子不必排队等候?还是说这其中的人是轩辕皇族?” 一个外乡人打扮的男子好奇地问道,看样子是第一次来汝阳城,年轻的样貌也许是进祁都赶考的春试的学子。 “孩子是第一次来汝阳城吧,不然也不会连玲珑姑娘都不知道了。”一个老者笑眯眯的瞥了他一眼,在他耳边神秘地低声道:“玲珑姑娘是这汝阳第一美人,国色天香楼里的清倌儿花魁,虽说她是花魁,可是她却在八年前登台过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年轻的男子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道:“这么说来这马车中的女子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为何能得铁面城守亲迎呢?为何连贵妃后家都不曾有的殊荣她一个青楼女子却有?” 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道:“不可说不可说,总归,你想知道的话,晚上去一趟国色天香楼便知,就是不知这八年过去了,玲珑姑娘还会不会登台献艺呢,否则我老头也是要去看上一眼的,毕竟如此美人……” 年轻男子不解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发现除了他以外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甚至无人敢对这女子逾矩进入汝阳城有任何意见。 “玲珑姑娘归来,乃汝阳之幸!城守铁震恭请姑娘入城。”为首的青袍男子站在马车前朗声道,语气透着几分欣慰和激动,眼中甚至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情愫。 此人竟然能得铁面城守亲迎,果然不简单!铁震此人人如其名铁面无私,这些年他的罪过的王孙贵族能将汝阳城围起来绕上几圈,然而却唯独对这个青楼女子恭敬不已,这其中想必是有原因的。 环佩轻响,随风飘散着清冽的蔷薇花香,散在寒风中透着一丝甜腻却又酸涩无比,更像是一枚未熟透的青果,令人馋涎欲滴。 众人屏住了呼吸瞧着这辆华贵的马车,这名八年前名动汝阳的美人如今会出落成什么一副什么模样? 马车外的帘子轻轻地一掀,车夫已经恭敬地站到了一旁,一只柔若无骨的柔荑从紫色蛟纱帐幔后面伸了出来,莹白的小手仿若天边的一朵云随时可能飘走,轻轻地打起帘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年纪较小梳着角髻的小丫头,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四处打量了一圈,看着最前面的城守道:“玲珑姑娘请城守面前说话。” 清泉流淌的脆生敲打在众人心头,这欢快剔透的声音竟然只是玲珑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 站在最前面的城守铁震微微惊讶却极为得体的颔首,亲自上前走到了马车前面一米的地方站住,仍旧是恭敬无比的声音却透着几分愉悦和兴奋,颇有御前见圣驾的架势。 “姑娘这一别八年可还康健?铁震日日盼着姑娘回城,皆是因为当年有人曾经让在下转告姑娘一句话才守候至今。” 铁震心知玲珑姑娘能见他一面已然是恩赐,过了今日这城门一瞥,恐怕终生都不能的见了吧,毕竟汝阳王府里的那位爷等了八年了。 紫檀马车中打着帘子的小丫鬟转眼淡淡地朝深紫色蛟纱帐后面端坐着的人面上淡淡的一划继而又转开,吹眉敛目长如蝶翼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璀璨光华,蛟纱帐后面的人却是突然一笑。 “呵呵!” 上百双眼睛都因为这突然的一声轻笑而被捉住了心,每个人心底都像被一根羽毛挠过无数遍一般,求而不得的感觉更甚。 “铁大人这些年辛苦了,托铁大人的福玲珑如今身子康健回来了。” 如九天神女下凡的空灵和飘渺透着几分清冷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凡是八年前得意听到过玲珑姑娘歌声的人都热泪盈眶,玲珑姑娘回来了,是她是她,活着回来了! 铁震即便是极力压制心底的那一抹震颤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恭请姑娘回城——” 这一声却是透着十足的内力喊了出来,而号称百年不破的汝阳城门也全部大开,为了迎接这个名叫玲珑的青楼女子! 马车上的环佩叮当作响,车夫再次上车赶车马车朝城门走去,马车门帘和后面层层帐幔早已经放了回去,即便是再怎么好奇也透不出分毫来,寻常人等也看不到这传奇女子的面目。 坊间传言,十年前年轻的汝阳王世子年方十三,因为年少轻狂独自一人进了西边的蛮荒沼泽,后被一名青楼女子以命换命救了下来,而这名女子正是十一岁夺得了花魁的国色天香楼的清倌儿——玲珑! 因为身重奇毒玲珑姑娘南下遍寻名医,后找寻到神医谷后人便离开了,这一走八年,汝阳王世子成为了这一带的汝阳王,却也因为心系玲珑姑娘而不曾娶正妃,汝阳王府中甚至连个小宠都无,当真是一片痴心! 赶车的两名车夫神色清冷如同这车的主人一般淡薄,然而闻讯赶来的汝阳城的百姓早已经将道路两旁围了个水泄不通,路两旁一早便有士兵开道,可仍旧抵挡着不住这围观万人空巷的场面。 没有寻常青楼女子的衣香鬓影和厚重的脂粉味,却有着涩涩清香透着几分青涩的味道飘过,一如这马车的主人一般淡薄却端丽。 “姑娘可要喝点水?” 马车中低低地响起脆生生的声音,想来是玲珑姑娘身边的侍女,众人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除了层层深浅不一的紫色蛟纱帐幔却什么都看不到,哪怕是丽人一个倒影也瞥不见,可这丝毫不影响汝阳人的热情,人人都想一堵这十一岁多的花魁的明艳女子的风采,也想亲眼一瞥这让他们战功赫赫的年轻汝阳王拒绝圣上赐婚八年的女子是怎样的惊为天人。 “嗯。” 淡淡的一个字已经让众人心底都颤了几颤,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街尽头,士兵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的王终于等来了他的王妃,而这无疑也是汝阳人的一大喜事,汝阳王世世代代守护者着祁都也守护者汝阳,汝阳百姓过得富足且安乐,这都是世世代代汝阳王的功劳,这丫是为何人人皆言汝阳王这个铁帽子王的威信胜过了当朝亲王的原因。 层层深紫色蛟纱帐后的女子懒懒的抬了眼,却只是斜睨着眼前半跪在身旁梳着角髻的丫头,并不伸手去接她手上的花茶,一双半眯着的深邃眼眸多了几丝笑意和玩味,桃粉色的嘴角微扬,令人窒息的美。 半跪在榻前的角髻小丫鬟见她这副神色,微微吸了口气,似是生气一般将手中的花茶杯子往自己的嘴边送了送,当真喝下了一小口去,脸颊气鼓鼓的带着瞪着榻上斜倚着的绝色女子。 “噗嗤!” 慵懒至极的一声轻笑响起,又引起了外面的一阵骚动,马车匀速向前走着方向却是朝着国色天香楼的方向去的,众人也都纳闷这玲珑姑娘为何如今回来了还是进国色天香楼,就在此时马车前出现了一个神情倨傲无比的紫衣少年,脚下的雪白马儿却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份——汝阳王的幼妹,安宁郡主! “我倒是何人让我王兄这么劳师动众的将安家军调回来汝阳城里,运来是大名鼎鼎的国色天香楼的名妓玲珑姑娘!不过今儿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以你的身份只要我安宁或者一日便不允许你这等下九流的女子进我汝阳王府一日!别说是王兄的正妃之位,就算是侧妃或者是夫人也绝不可能!” 紫衣少年声音透着几分沙哑,看年纪应该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样子,这位是汝阳城里人人皆知的祖宗!惹谁也不能惹了她,否则一定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也兜不回去! 周围的百姓安静了下来,当年玲珑姑娘之所以没能够住在王府里养病也有这刁蛮郡主的一份功劳,她将玲珑姑娘的出身闹得人尽皆知,惹得老汝阳王动怒了,因此才背着汝阳王世子将玲珑姑娘送走,果然这人才回来第一日便又闹上了…… “安宁郡主挡住的去路可是去国色天香楼的路呢!莫非安宁郡主希望玲珑走着旁边的道儿?虽说玲珑已经八年未回汝阳城,可是这右边的道儿通向东边的汝阳王府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一个清朗至极的声音不卑不亢的传了出来,甚至还透着几分慵懒和妖娆,绕的众人都心绪不宁,一些年轻的侍卫都觉得顿时脚下软了五分,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白色俊马上的紫衣少年先是一愣,瞥了一眼自己站的地方立即红了脸,随即打马绕着马车走到了一旁朝向东边的路口上,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道:“哼!算你识相,总之不要进我汝阳王府的门便是,至于你在国色天香楼的入幕之宾有没有我王兄我倒是不在乎,下个月大皇便会给王兄赐婚,只要他娶了王妃便会忘了你。”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安宁郡主以前只是刁蛮些可也不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为何对待自己兄长的婚事会这般苛责,玲珑姑娘虽然出身微末,可她当年舍了性命救得汝阳王之事却是人尽皆知,如今安宁郡主却连王府的大门都不让人进吗?当真是十分过分的! 百姓们正想着这玲珑姑娘会怎样反唇相讥,毕竟方才她的一番话听起来不像是个软柿子,可她一介青楼女子又怎么同天家郡主争?若是争得过,当年她也不必重病垂死之际离开汝阳城了…… “安宁郡主说笑了,玲珑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不曾想过高攀汝阳王府,别说汝阳王府的大门玲珑不能进,就算是这汝阳王府所在的东城,玲珑此生也不会再踏入半步,不过,玲珑虽是青楼女子,可却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安宁郡主污蔑至此玲珑当不起郡主若是无事还是回家漱口比较妥当。” 女子的声音依旧是慵懒至极,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听起来却完全不像是悲愤无比的样子,找个人听得哑口无言,终生不踏入汝阳王府半步?玲珑姑娘莫不是疯魔了…… “你……来人!小小青楼女子玲珑胆敢当街辱骂本郡主,将她给本郡主抓起来,押汇王府去听候处置!”紫衣少年气得小脸涨红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幸好身边的随从及时扶住了。 身边的随从小声地提醒道:“郡主,不是说不让她进王府大门的么?既然她应了终生不踏入王府半步,那么咱们还是赶紧回吧,等王爷从祁都赶回来便不好交代了……” 马车中闲适的喝着花茶的角髻丫鬟斜睨着倚在榻上的美人,一脸我看你怎么办的架势倒让美人笑出了声,轻飘飘的一拎便将她从榻前的皮毛上拎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前。 “渴了。” 妖娆肆意的眼神透着几分邪魅瞥着面前的角髻小丫鬟,伸手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道:“茶都洒在衣襟上了还舍不得我喝一口么?” 说着美人倾身叼住了她手中的茶杯,缱绻的青丝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散落在香肩上,一抹平直的锁骨显得纤弱而美好,看得同是女子的丫鬟都忍不住挪开了眼。 “这个凉了,我给你换一杯。”她微微避开对方邪魅勾魂的眼神,想将她口中的茶杯抽出来,却不想对方死死地咬住了杯沿,若是她用蛮力的话说不定会崩到她的牙,于是又松了手,看着她叼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一口口的喝自己喝剩下的半杯花茶,浓香的蔷薇花香飘散在这马车之中,透着几分暖意和些微的灼热。 大道中间僵持了半晌的安宁郡主终于还是不想和自己兄长正面对上,带着人恶狠狠地打马回去了,然而他们的手下却将通往汝阳王府的东边那条道儿给封住了,摆明了不让玲珑姑娘的马车去汝阳王府,这些事先回来开道的安家军自然也无人敢去惹怒这位祖宗,都垂着头装作没看见,反正王爷回来会处理的…… 紫色的璎珞马车再次朝前走去,丝毫没有要掉头的意思直奔正北方女儿街上的国色天香楼,人就是那不徐不慢的速度偶尔听得见里面绝色女子同侍女的低语。 百姓们替玲珑姑娘感到扼腕的同时心中也有不少人存了一线希望,起码玲珑姑娘没有进这汝阳王府的话只要花银子便能见上一面,玲珑姑娘如今已经十九了,这即使在北齐也是极为少见的老姑娘,若是汝阳王负心薄幸抛弃她的话,国色天香楼的老鸨必然会将她的初夜高价拍出,又或者直接让人给她赎了身领会府中养在深闺之中。 知道那一抹紫色的马车消失在道路上,周边的人才渐渐散去,不少人已经揣着怀里的票据准备进钱庄换银票了,毕竟,若是今夜玲珑姑娘便挂牌见客的话,八年前见一面一万两白银的敲门钱也是要有的…… 马车直接进了国色天香楼的后院,白日歇夜的女儿街立即热闹了起来,大家争先恐后的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纷纷将视线投向最大的国色天香楼,有嫉妒也有轻蔑,甚至还有人羡慕,国色天香楼内确实一片安静,五人进出,只是关闭的大门将众人探究的视线阻挡在了朱红色大门之外。 两名车夫从马车上下来恭敬地立到一旁,国色天香楼的老鸨和众多姑娘则是个个翘首以盼地盯着这紫檀木的马车,只见车帘轻晃过后,一名面色不善的角髻丫头率先跳了下来,一双含着怒气的丹凤眼满是怒火让众人一凛。 紧接着便是一身紫色轻裘的绝色美人,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面上带着半透明的轻纱却掩不住那风华绝代,整个院子里的女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样一位美人当真让人终生难忘! “玲珑姑娘回来了,您的玲珑阁日日有人清扫,里边请。” 平日里只看银子的老鸨这会儿态度恭敬地同这位传说中的第一美人说完,楼里的姑娘们都齐齐变了脸色,即便是她们如今的花魁月影也不曾得过这般好的待遇,看样子老鸨是断定了这个玲珑能进汝阳王府了! “哟,这般热闹是在做什么?” 四层的楼梯上传来轻而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微微透着讽刺,众人抬眼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衣裳的女子立在四层房檐下,俯视众生一般睨着眼前的众人,眼角却是瞥着站在马车旁的紫衣女子。 “月影姐姐还不知道吧,姐妹们自然是在看着八年前名动汝阳的第一美人了,只是不知这第一美人为何蒙着面纱呢?” 一名衣着暴露的红衣神色轻佻的说道,他平日里同这个月影最是不对盘,可是如今能让她添堵的却成了这个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的玲珑,她直觉这女子会夺了她们所有人的财路去! 四楼上立着的冷美人突然一笑,如同烟火绽放的笑意让众人都傻了眼,她手中的娟帕轻轻掩着嘴道:“既然是八年前的第一美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如今该有十九了呢!北齐女子十四出嫁,十六未嫁的女子皆会自行出家常伴青灯古佛,只是不知玲珑姐姐回着国色天香楼来是想通了准备要接客了么?” 闻言众人齐齐抽气,即便是她月影是如今的花魁可她也不能这么得罪了汝阳王的心上人啊!没准明日汝阳王就派人过来接了玲珑姑娘呢? “月影!不得对玲珑姑娘无礼!”老鸨不悦的低斥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被突然间眼角噙了笑的玲珑阻止了。 “月影姑娘是吧,既然今日玲珑在汝阳百姓面前说了此生绝不会踏入汝阳王府所在的东城半步,那边一定如此,既然有人提了玲珑年纪大了不能呆在这国色天香楼做清倌儿,那么今夜便劳烦妈妈替玲珑找个良人吧,想必今日回城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无需宣传国色天香楼也定然是人山人海的。” 紫袍女子轻轻一勾眼将视线从老鸨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身牵起一旁眼眸喷火的小丫鬟朝着玲珑阁走去,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全然没有半点落魄和逼良为娼的模样,倒是让看戏的众人都傻眼了,这玲珑是疯了吗?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坐,却要将自己的初夜卖出去? 再看老鸨的神色已经是苦成了一个茄子了,她哪儿敢将这位的初夜卖了啊,就是给她一万个脑袋她也担待不起啊!不过看样子爷已经有了打算,她也只能顶着姑娘杀人的眼神将爷的初夜卖了…… 四人无声无息的进了后院里的单独院落,玲珑阁三个字写的张扬肆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南宫墨雪睨着那几个字嘴角一抽笑道:“姑娘院门上这几个字倒是写得十分好,不只是何人所题?” 归走在他们身后的额两名侍卫努力的减少存在感,干脆一转身朝着南厢房去了,总归傍晚之前主子都不会需要他们了,也不必跟在身后听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 “卿卿觉得应该是何人所题呢?”紫袍女子媚眼如丝在她面上绕来绕去,致命的笑意却是只增不减,让她鲜血一口血吐了出来。 “奴婢是这近一年才跟着姑娘的又如何得知呢?不过看这字龙章凤姿的,定然是身份高贵之人所写,莫非是那痴情的汝阳王?” 角髻小丫鬟一双丹凤眼从她妖娆的眼神中挪开,颇有一副我跟你又不熟的模样,将紫袍女子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题外话------ 今天某蓝回家晚了,少更的两千明天补上,明天一并发一万二。 048 月圆圈套 “你笑什么?” 见她嘲笑自己,角髻小丫鬟又是一眼瞪了过去,两人已经走到了北厢房正房的门口,紫衣轻裘的女子立在门边睨着身旁气鼓鼓的小丫鬟,脸上尽是玩味笑意。 “我笑卿卿似乎在生气呢!”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了正房的房门,门内一应用具皆是雅致素淡的东西,虽然陈设奢华却也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同普通女子的闺房相差无几,与院外嘈杂充斥着脂粉气的花楼全然不同。 房间内隔着透明的双层水晶窗棱温暖不少,早先就准备好的银丝炭火在火盆里烧的劈啪作响,角髻小丫鬟将自己身上雪白的裘皮大氅接下来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转身边看见身后紫衣轻裘的女子立在自己身后浅笑,既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是等着自己伺候一般闲适却又透着几分安静。 墙角紫金八角雕花香炉内飘散出让人颇感熟悉的浓郁紫罗兰香气,氤氲的烟气子香炉中朝上蜿蜒而上,在缠绕着古色古香的素色流苏和璎珞的房顶上散开,沁入房内每一件东西的内里,透着灼热而安神的凝香,惹人绮思。 “奴婢为何要生气?姑娘能得一代少年英才汝阳王的赏识并且还有过过命的交情,卿卿自然是要替姑娘高兴的,至于今晚汝阳王来了会不会直接将姑娘带回王府就不好说了,毕竟安宁郡主依仗的不仅是她王兄对她的宠爱,她依仗的可是这千百年来对女子的教条与约束。” 角髻丫鬟巧笑嫣然地立在紫袍女子的面前,眼眸微垂冷静地分析着这其中利弊,看起来倒像是个极为衷心的丫鬟一般,护卫着自己的主子,可紫袍女子眼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几分,桃花一般艳丽的薄唇弯起一个号啊看得弧度,将脸朝胸前自己给自己解衣袍的小丫鬟凑近了几分。 “卿卿对我可真好,心里甚是欢喜。” 微凉的气息拂面而过,带着几分挑衅和玩味,又换来眼前丹风眼小丫鬟的一个怒视,直接拽了她身上的大氅转身挂在了一旁,随即饶过她独自走到炭火前的贵妃软榻上躺了下来,到没有半分丫鬟的样子,反倒是像个主人一般嚣张至极。 “自然是好的,若是今也汝阳王要将姑娘带走,卿卿就独自留在这玲珑院中吧,这个地方清净些。” 一身紫衣的夏侯懿转身朝贵妃榻上的人走了过来,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丫头你这是生气了?为何?” 南宫墨雪半眯着眼侧了下身子,面朝绣着紫玉玲珑的玉石屏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细碎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站定,良久才缓声道:“门外牌匾上的字不是汝阳王的字,你是因为那些字生气吗?” 南宫墨雪的睫毛颤了颤,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哼!那明显不是他的字迹,若不是汝阳王还是别人,还有别的男人?这个妖孽招惹的女子不够多竟然连男子也招惹,一身风流桃花债! “想必不是汝阳王的话就是某个位高权重的王孙贵族,真不知道何等人许能入得了玲珑姑娘的眼呢!莫非是远在祁都的恶狼轩辕昊?” 见他跟自己解释却还是这般不上心的模样,南宫墨雪心底也是一恼,转过身来冲他笑道,脸上因为易容变得不太相似的容貌毫不影响她眼中的怒意,自今日一早醒来见到身边立着个美人开始她的眼中就充满了怒火,烧到了这会儿依旧旺盛不已。 “还真是生气了呢,想知道那是谁写的字吗?你去研墨,我一会儿将人请过来写给你看。” 夏侯懿俯视着躺在榻上生气的小丫头,笑意盈满了整个脸庞,若非眉心那一抹嫣红的朱砂痣他的样貌倒也没有改变几分,不过骨骼缩小同寻常北齐女子一般高矮,脸上的易容药虽然不多却全然看不出来是男子了,妖娆绝色的面容再次让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 “不要!真把我当丫头使唤呢!一路上舟车劳顿一连着六日没有好好歇过了,如今还要伺候人?本姑娘可不干!”南宫墨雪撅着嘴一脸不赞同的神色看向夏侯懿,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招惹这个汝阳王她心里就是极为不爽…… “既然你不愿意磨墨,那也不可能知道这字是谁写的了,可惜了这一架子上好的江南墨喝着千金一支的极品紫毫笔了。”夏侯懿眼眸流转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的架子,搁置了八年的东西依旧不染纤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儿,却不似八年前形单影只,好歹多了个人在身边。 南宫墨雪的眼光随着他怨念无比的声音朝侧面的书架上瞥去,果然看见了一整排的上好江南墨的盒子以及一排排极品紫毫的架子,乌金笔头比一般的紫毫笔重许多,然而这精致完美的做工却是地道的极品紫毫,从粗到细从大到小一次排列着放好,她甚至能联想到那下笔的触感和写出来完美的字! 心动了一下,看见这满架子的好笔,然而心理郁气未散的人心里还残存着几分怒气,她微微将视线挪开,却见到书架旁的他伸手将其中一个紫檀木盒取下来放在桌上。 墨盒盖轻启,散出一室清墨香气,奇特的香气瞬间让她内里怔了怔,如果她没闻错的话,他打开的应该是江南苏墨,并且是苏墨里最为稀少的涵香,江南制墨世家在夏侯家改朝换代之时灭亡,连三岁稚子都死于襁褓中,因此那一年的涵香墨便成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许多文人骚客终生想寻得的东西之一。 “涵香墨!”终究是忍不住出了声,她心底的那一丝对墨宝的西医盖过了方才心底的不悦,毕竟这等东西有的人一生也不得见一次。 夏侯懿淡淡的抬了下眼笑道:“现在可愿意研墨了?你若喜欢都送了你又何妨?” 南宫墨雪心底还在天人交战,纠结万分的小脸上精彩纷呈,她倒是不甚稀罕这东西,见一见也就得了,可是这样的东西娘亲和外祖父却是极为喜欢的…… 见她犹豫不定的模样,夏侯懿倒也不着急,转身从书架上将那一排墨盒都一一取了下来,依次在桌上排开,不同质地的盒子里装着不同的墨,从最珍贵的苏墨到价格最昂贵的徽墨无一不是文人所求的珍品,好的南宫墨雪心里暗自精心,这里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他八年前来过的地方,那个时候才十一岁的他就有如此财力收集这些极品墨? “这些都是你寻来的吗?”她忍不住坐起身来打量着这满桌子的价值不菲的贵重陈年墨,心底微微惊叹却还是忍不住觉得他暴殄天物,这么些年将这些东西放在这儿是要作何用? 夏侯懿轻轻的将一开始拿下来的墨取出放在墨玉砚台边,而后将其余的墨都盖上盒子随手放在一旁,笑道:“大部分是我让人寻来的,这写东西被出尘觊觎好久了呢,若是你不要的话,恐怕这次咱们回去这些东西就便宜了他了。” 南宫墨雪想到洛王府内的璇玑阁上的字突然心中一怔,试探的道:“这三个字是洛美人的字吗?我想起来璇玑阁的牌匾上的字似乎与这个神似,而那些字是洛美人写的无疑。” 见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夏侯懿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从容地从走到一旁的倒水净手,却不答话,慢条斯理的动作当真是优雅的如同一个贵族女子一般,惹人忍不住注视。 “你方才说将人找来给我写,难道洛美人来北齐了?”想到昨夜里她看到的那封信南宫墨雪心里一暗,忍不住脱口而出,夏侯懿银盆里的手一顿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不语。 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南宫墨雪却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如何,索性走到书桌旁将盒子里的承德司专制的宣纸铺开,用案桌上的墨玉纸镇将宣纸压好,再从书架上挑选了粗细适中的极品紫毫,素手一伸便取了下来,放在温热的清水中泡着,莹白的小手仔细地将清水倒进墨玉砚台之中,负手立在书案旁。 净完手的夏侯懿嘴角噙着笑意走向纸张铺就的书案,窗外的皑皑白雪覆着院中的池塘,一片素白却不显得凄清。 他突然停在南宫墨雪面前瞅着她上下打量了半晌道“你这身衣裳不大合身。” 南宫墨雪兀自打量了自己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典型的素衣丫鬟的打扮,再加上自己头上的的角髻,看上去就像是个只有十岁的丫头,便道:“我觉得挺好,这寒冬腊月的,若是特意打扮的跟你似的,我不得被冻死?” 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他胸前裸露的大片雪白肌肤和他身上的薄衫,带着不满的语气醋的让夏侯懿咯咯笑了起来,他也不再争辩,走到书案前道:“平日里你见到我的字都是这样的吧。” 指节分明的手执起清水中泡开的笔放到一旁,转头斜睨着南宫墨雪笑道:“没有墨怎么写?” 她想过几种可能性却都没又将这些字是他自己写的考虑在内,不过即便是模仿字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越是行家就越容易看出来问题,是不是一个人的字与她而言小菜一碟。 莹白的素手执起砚台边上的墨块儿,放在轻薄的金执手里,握住,缓缓地开始在砚台里研磨,就着方才的清水砚台里很快就成了水砚一色的墨黑,沁香的味道飘散出来,冬雪深深透着几分微暖。 “好了!你若是骗我的话,那么今晚我就留在玲珑院让你独自去那汝阳王府。”南宫墨雪去了温热的毛巾将手擦净,立在一旁看他写字。 夏侯懿只是笑而不语,执笔蘸墨,一手随意地将衣袖一拢便在纸上写下一句:素雪微寒冬梅净。 南宫墨雪偏头看了半晌正是他平日里的字,比出尘的字狂肆三分却又说不出的规矩,乖乖的感觉,明明应该是张牙舞爪肆意凌厉的字看上去却又偷着规矩,便道:“这是你平日的字体,再写。” 她自然是知道习字之人定然不会只写一种字体,然而无论怎么写都能看的出来,他会写几种字她也不觉得奇怪。 夏侯懿嘴角微抿,再次落笔下号写在上次那一句的下面:清月孤寂夜色影。 他写下第一个字时南宫墨雪便已经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用的字体是自己平日里惯用的梅花小纂,但她的字始终是不若大家闺秀一般中规中矩,尾笔都较为凌厉,透着几分张扬与肆意,她盯着这句诗看了半晌,若非她亲眼见到他写下恐怕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跟她的字一模一样! “很惊讶吗?出尘也会写我的字,自三岁起我跟他便一起上太学,我们的字都是母妃教导的,自然是一样的。”夏侯懿放下笔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轻笑着将一旁的花茶递到她面前,再一次执笔接着写了起来。 这一次笔上蘸满了墨汁,浓的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晕染了整张纸,夏侯懿却极为认真的写着,落笔也恰到好处接着写下:遥想年少烽烟岭,鲜衣怒马不遇卿。 最后这两句一气呵成,写的字体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前一种龙飞凤舞肆意飞扬,而后一种浩然便是这门外牌匾上的字体,狂草的字体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模仿回忆的样子,南宫墨雪顿时沉默了。 “骗你作甚呢,出尘这会儿自然是不会来北齐,不过过几日就不好说了,今日到的密信说这几日文家大手笔已经前后动了不少洛王派系的官员,而洛王府只是保持沉默想必已经同那个人达成了什么一致,说不好他过几日也会过来,因为无影的密信中说懿王这几日称病不朝。” 夏侯懿放下毛笔,抬手将自己未干的宣纸团起扔进了一旁的银丝炭火盆子里,毕竟这些东西她知道就可,放在这儿却是不妥的。 南宫墨雪听到他说洛美人称病不朝心中微暗,她这两日一直纠结着那封信的内容,依着他的聪明为何会一个字都不问呢? “懿,还记得昨日夜里出尘的家书吗?”与其一直避讳着不如说开来,她不能替她们做任何的决定,不管是否因为她心里爱懿,洛美人都不该牺牲自己的性命。 夏侯懿脸上笑意未减,拉着她坐到了软榻上,两人并肩坐着倒像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妹,“记得,昨夜突然自燃的那封家书,上面被出尘用了药吧。” 南宫墨雪沉吟着怎么跟他说比较合适,在她看来事关生死的大事怎么也不能这么拖着,况且子母蛊的毒都能让他们找到解药解了,还有什么毒是他们解不了的呢? “那封信上的内容即便洛美人不想跟你说,我也要告诉你,不然我良心不安。”她看着身旁笑着的夏侯懿,总觉得他的眼眸又黑了几分,继续道:“当年你身上的毒过到他身上的时候,其实还有一味毒没解,因为那个时候解不开,圣手医仙答应出尘瞒着你,连母妃和洛王妃都不曾告诉。” 夏侯懿神色微暗,露出些许的不安,果然他还是知道了呢!出尘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是什么毒出尘信里说了么?”夏侯懿故作不知的问道,斜飞入鬓的俊眉拧起,这几日出尘称病不朝恐怕是真的病了…… 南宫墨雪将方才沏好的茶递到他手中,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没说具体的事,只说若是此毒不解你们二人都活不过三十,若是强行解了的话,一死一生!”今日从醒过来她便一直想着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她才决定将此事告诉懿,毕竟洛美人不是别人他们二人本就心灵相通,她做不到冷血无情。 许久,身边的夏侯懿都只是捧着花茶发呆,南宫墨雪也不打断他安静地坐着,她理解他的心情一如洛美人想要牺牲自己让他活一般…… “丫头……”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低沉,却并不悦耳反而透着几分沙哑,他极其艰难的开口并非是被这个他一直都知道的噩耗震惊只是她知道了,他该如何自处? 南宫墨雪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手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又更加用力的握了上去,“我在。” “若是我说我一早便知道这件事儿,你会不会生气?”深邃墨黑的眼眸不似平日那般发着灿灿光芒,无尽的黑弥漫在他眼眸中,带着难以言表的痛楚,声音也哑然无力。 闻言她的身子一颤,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摇头道:“不会,可是以后不能在瞒着我,否则你将我置于何地?” 夏侯懿点头转身将下巴搁在她颈窝上,轻声道:“出尘说的是实话,可是这毒却也不是没有法子可解,我仔细地问过男昭女皇和冰炎圣女,她们都说只要有双亲的心头血做引便有希望能解毒,并非一定要一死一生的。”他眸光隐着痛色,他不敢告诉她真实的事情,他害怕她会担心…… 南宫墨雪心头一怔,松了口气道:“这么说来,只要母妃能醒过来,你们便都能无恙了?”说到这儿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宫里那个掌握着东辰一国的男人,凉薄自私并且多疑暴躁的夏侯云天,刚刚好了一点的心头又蒙上一层雾霭,灰蒙蒙的看不清前路。 “不会这么容易却也不至于让你担忧,出尘他想多了,等这次回去我找他好好谈谈,别担心。” 他抬起头来宠溺的冲南宫墨雪笑笑,妖娆妩媚的女装和身躯让她僵硬了几分,瞬间自己也笑出声来,“如今还未到午时,不如沐浴一下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往常她是不会这么主动的让他沐浴的,毕竟这厮有色心也有色胆吃亏被欺负的总是她,不过她们这一连着五日都在赶路,已经好几日不错呢给舒坦地沐浴了,这天儿又冷,让他好好地沐浴下也许能睡得舒服些…… 只见他苦涩的面上立即露出出了笑意,起身朝床榻旁的屏风走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过,屏风连着的玉石墙壁无声地滑开,温暖的湿气扑面而来,竟然是个温泉密室! “不是说要让我沐浴么,难道你不沐浴?”夏侯懿斜睨着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南宫墨雪,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笑意,似是又恢复了平日的那份气定神闲,气的她险些吐血。 坐在榻上的人极不情愿地慢吞吞的挪到屏风面前,夏侯懿斜倚在屏风上看着她一点点挪倒也不催促她,但是他略微暧昧的眼神却让她不争气的红了脸,方才沉痛的话题一下子被抛在了脑后,起码现在南宫墨雪是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南宫墨雪想反驳他说话不算数的事儿,再一想人家只是叫她沐浴而已,有没有别的动作,她若是说了岂不成了她想多了?于是她识相的乖乖闭上了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逗得夏侯懿也乐了。 “我说什么了,是那句在北齐的时候夫人要多忍耐些?”夏侯懿忍不住笑道,眼底的戏谑又增几分看得南宫墨雪忍不住瞪他。 两人并肩进了密室,氤氲的雾气立即扑面而来,她身上的冬衣立即黏在了身上,头发也重了几分,突然间南宫墨雪感觉到自己头上一轻,发丝散落下来披在肩上,她知道是他将自己固定发髻的发簪取了下来,也不管他径自朝前走去。 整个密室里热的有些异样,依着方形浴池中的雾气来看这大概是个高温浴池,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想看他有没有身子不适,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已经不见。 回身瞥了一眼碧玉琳琅屏风的后面,密室顶上四周围着一圈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粒粒蕴藏着神秘光晕的夜明珠灿灿生辉,在薄薄的玉屏风上映照出他堪称完美的身材,南宫墨雪连忙转开眼,径自走向另一边的屏风。 “丫头,一会儿沐浴完了换一身衣裳,这身衣裳太难看了,若不是鬼影拿来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难为我八年前还觉得这衣裳样式挺好看让鬼影穿过呢。” 那头的屏风传出来夏侯懿的声音,听得南宫墨雪一乐,感情她们家爷八年前就是这品味……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你同汝阳王的事情?”经历过南昭国师蓝景一事之后,南宫墨雪严肃地意识到她家这位爷是上到耄耋老妪下到三岁稚子男女老少通杀通吃的货色,因此如今对待这个八年拒绝赐婚的痴情王爷她自然是要先问好,敢抢她的男人,那么要有命才行…… 听着旁边传出来的咯咯的磨牙声,夏侯懿笑得越发的欢快了,他顺手取下头上碍事的发簪一放,赤着身子朝温泉走去,八年前他身体内的寒毒侵体,这般灼热的温泉水自然是无法用的,说起来今日还是头一次用,当年不知为何他命人修建了这个地方,如今想来倒是挺好,起码丫头沐浴舒服些。 氤氲雾气中南宫墨雪已经先他一步进了温泉里,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和墨黑如瀑的长发覆在她莹白的背上,夏侯懿忍不住轻声一笑,“夫人这么防备我是怕自己会按耐不住将我给吃了?” 轻佻的语气让她耳根子立即便烧了起来,南宫墨雪僵直的背微微耸动了两下,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靠在浴池边上的夏侯懿,回道:“是啊,我怕!” 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丫头会这么回他,倒将他打趣的话给堵了回去,只是片刻他便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她那里是怕啊,她分明就是怕的要命…… “可是为夫不介意的,真的,夫人你还是别忍了吧。”轻飘飘的话落在她心头,如同软绵的棉花糖咬在唇齿间一般的触感,使不上力却又黏住了牙,甜的有几分渗人,可却该死的窝心。 轻轻的避开他水下伸过来的魔爪,南宫墨雪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被口水呛得…… 夏侯懿连忙给她拍着背,轻声问:“怎么了,可是这几日着凉了?”一手拍着一手给她试着额头的温度,可他这么一慌乱也忘了,他身子冰凉她身子灼热,怎么摸都是烫的! 半晌,南宫墨雪换过劲来之后便伸手握住他放在自己额头的手,笑道:“你这么试也没用啊,我只是呛着了,无碍的。” 夏侯懿这才想起来他方才的举动多么可笑,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起来,也不再说那没个正经的话,北齐不同于在东辰,他们每一步都得行的谨慎,况且若是没个尺度的话,他也怕她会厌了自己,这丫头生气挺难哄的…… 两人难得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说起来八年前他偶然间救了汝阳王的事情,本以为没什么可说的,可南宫墨雪却是紧张地让他仔细交代,倒让夏侯懿笑出了声。 “丫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夏侯懿叹气道,东辰盛行男风,不少天朝贵胄家里确实也有人养着男宠,可毕竟是少数,她的担心很多余…… 南宫墨雪正色道:“自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而不殆!怎么,你都能男扮女装骗了人家汝阳王的心,还不敢告诉我你怎么骗的?还是说你真想跟他会汝阳王府做王妃?”她疾言厉色,一张小脸上泛着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温泉水热还是因为激动的,看得夏侯懿忍不住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八年前,汝阳王独自进了蛮荒沼泽,却不是因为显得无聊,而是某些不为人知的秘事,老汝阳王的爱妾为了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已经开始对他动手,毫不顾忌汝阳王的面子,而汝阳王也放任她为之。”说到这儿夏侯懿顿了一下,见南宫墨雪一双眸子晶晶亮,知道她又听得上心了,便笑笑接着道。 “他进沼泽不过是想摆脱追杀者,顺便不送声色的处理掉他们,然而没想到被困在了里面,我也不是正敲救了他,而是刻意为之的,毕竟我需要在北齐铺就一个能让我进入王城的道路,于当年的我而言,这是最快也最直接的。”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为了他们的母妃不过是男扮女装而已,若是她也会这么做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所以你还是骗了人家汝阳王的心呢!可惜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骗他的是个男人!还心心念念地想要娶你回去做正妃,当真是嫉妒死了汝阳城的万千女子。” 夏侯懿无奈的摇头,叹道:“我怎么知道安玉是这样的人?只能怪你家夫君长相太过俊美,天妒人怨呢!”他微微笑道,对这种事情他看得很明白,喜欢他的那些人一个个看上的不过是这幅皮相而已,若是他长相平平又有谁还会这般日思夜想? “你倒是看得开呢,可是偏偏是这幅皮相我也不愿意别人看,便说是男人也不行。” 南宫墨雪的语气里似是带着几分不悦,她飘到他正面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微怒的丹凤眼显得她越发的可爱了,看得夏侯懿忍不住一乐。 “嗯,他们看到的是易容过的,而且今夜也只是为了将人引来,并非是……对了!”夏侯懿突然意识到这丫头方才一直那么生气的原因,低低地笑出了声,睨着她不语。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了南宫墨雪的好奇心,她伸手捏着他精致光洁的下巴微微一挑,佯怒道:“说不说?” 被她钳制住下巴的人不紧不慢地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妖娆魅惑的声音道:“不说又怎样?” 南宫墨雪讪讪地放开了手,跟这厮斗吃亏的永远是她自己,她还是趁着恶狼没动怒先躲起来为妙,“不怎样不怎样,您是爷您说了算,呵呵!” 夏侯懿见她躲得这般快只是眼眸在她脸上淡淡的一勾,接着道:“汝阳王今晚来不了的,即便是他想来也一定来不了……” 神秘的语气透着几分坚定,南宫墨雪觉得颇为诧异却又抓不住是因为什么,条件反射的问道:“为何?”一个肯动用自己军队开道相迎的男子难道不应该在她回来被逼卖身的时候将她救下?还是说这个汝阳王不过就是个伪君子,什么救命恩人都是白瞎? “因为今夜汝阳城会很热闹呢,丫头等着看吧,轩辕家的人可不像夏侯家的人这么……呵呵!” 夏侯懿再次打住了后面的话,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南宫墨雪火冒三丈一时间不知道气往哪儿撒,直接伸手一拽将他按在了池边的紫玉台上,恶狠狠地道:“不说是吧,嗯?” 女子的脸上带着十足的笑意,清雅绝色的小脸上美如九天神女一般,可此刻眼中带着的威胁和恶劣却不生生然这张绝美的小脸带上了几分违和感,维扬的语调也让夏侯懿心底一颤,继而坦然笑了起来,很少放声大笑的人此刻几乎是笑得有些窒息,闹得南宫墨雪莫名其妙。 半晌,夏侯懿见她有些发愣似乎是不知他笑什么。便好心地解释道:“夫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有些冷……” 南宫墨雪低头瞥了一眼她将人压倒的姿势,惊叫了一声跳进了温泉中,背对着他道:“我不是故意的!” 夏侯懿翻身坐在池边笑道:“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忙着解释了?不过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一时间南宫墨雪无语凝噎。 国色天香中自打早上玲珑姑娘回来之后便召集了所有的下人准备晚上的事情,玲珑姑娘今夜会拍卖初夜的消息不径而走,这会儿还不到午时已经传到了汝阳城外三十里的定县,想必用过午膳之后便会传到祁都了。 不过只是一个时辰,汝阳城内的大小钱庄外都纷纷排起了长队,稍微有点积蓄的人都想凑足了银两今夜一堵这汝阳第一美人的风姿,也有人拖家带口的在大街上看别人家夫妻吵架,这根源自然是丈夫拿了家里的积蓄或者是值钱东西要去当铺引起的血案…… 带着一队火箭队的轩辕瑾今日仍旧在汝阳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晃悠,听闻玲珑姑娘回汝阳城却被安宁郡主逼回了国色天香楼一事立即变了脸色,将属下留在官道附近继续堵截北上的洛出尘和南宫墨雪,独自打马朝汝阳城奔了回来。 北齐人皆知长公主殿下不仅喜欢长相俊美的男子,也爱美人!这个不是秘辛的秘辛在北齐人眼中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因此长公主和亲未果悻悻而归更加的不出人意料了。 昨日收到消息说玲珑从神医谷回汝阳的信笺,远在祁都同太子新太子轩辕昊议事的汝阳王便直接告了假往回赶,他八年前便错过了她一次,这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过了。 虽说汝阳城是祁都南面的最近的大城,可这辆城之间却隔了一千多公里,快马加鞭从祁都赶回汝阳城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汝阳百姓都提着心不知道这汝阳王究竟回不回得来。 凤纪钱庄的东家及时的让人设了赌局,人们自由下注自由同钱庄订立赌约,而后留下影子和票据,一时间大街小巷都热闹起来,不仅仅因为今日是元宵灯会,更因为这具有悬念的花魁事件,八年前名燥一时的玲珑姑娘竟然被逼至此,也有不少人义愤填膺想要为她说话好人,官府筹办的元宵灯会竟然被冷落了。 月华初上,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月圆之夜人们容易寂寥,难得的元宵灯会也吸引不了汝阳百姓的好奇心,无论老少,但凡男子几乎都捧着金银到了女儿街,男人们目不斜视的越过女儿节其他家小楼牌坊上或站或坐的妖娆女子,忍着那一阵阵诱人的香氛踏过十家青楼的门口直直的停在了国色天香楼的门外。 开在国色天香楼附近的十几家青楼老鸨生生被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斗不过人家也许早就带着人上门踢馆了。 国色天香楼的老鸨容光焕发的往门外一站,身旁的大手和龟公将国色天香楼的两边围了起来,气势慑人并且人数众多,即便是外面人山人海也不会放进去一只未付银子的蚂蚁。 月娘清了清嗓子,看着这么多送银子来的傻子笑得嘴都快和不上了:“嗯嗯——”吵嚷着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无论老幼都齐齐的看向站在高处的月娘,等着她下面的话。 “今日玲珑姑娘回汝阳城,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大家都是冲着能够一堵美人风姿,国色天香楼自然是要满足大家,只不过今日的事儿非同寻常,玲珑姑娘的美貌想必八年前便有人目睹过,因此今日这入场的银子便要贵一些,美人一百两纹银方可入场,今晚的一应酒水饭菜都是免费的,大家可参与晚上玲珑姑娘初夜的拍卖争夺。” 月娘瞧着下下面人山人海却个个眼放绿光的男人们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若真是个女子也就罢了,偏胜是个男子,还是个他们终其一生也够不到他一片袍角的男子! 门口的打手们都已经强制的让人们排成长队,账房已经在门口开始收银子,众人迅速地排好队,并不争抢也不喧哗,毕竟每个人都自认为自己有身份不想叫美人对自己生了厌去,每个人都抱着幻想能得美人亲睐,哪怕只是一眼…… 玲珑院中,换上了一身火红色轻纱的女子坐在古琴前,一名白衣丫鬟立在一旁,面色带着几分沉醉眼神却清明不已。 “为何今日要用古琴?”南宫墨雪不解的问道,她知道他的六弦琴也许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可是从来未听过他弹奏古琴,毕竟及多而不精,擅长古琴的是她自己…… 绯衣美人抬头看向她道:“我没说要弹古琴啊。”一句话噎得南宫墨雪瞪了下眼睛便沉默了,她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衣裳,怨念无比的想着他干嘛要自己穿的这么厚!领口严实的都快将她擂的背过气去了。 “给你弄个新奇的玩意儿,也许你没见过呢!”夏侯懿轻笑道,转身将房内一个较大的沉重箱子打开,里面华光灿灿的露出一件精美绝伦的东西令她不由得一叹。 南宫墨雪立即绕到了箱子旁,俯首瞧着这个稀奇的东西,果然是她不曾见过的东西,最吸引人的还是这个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乐器! 这是一个由乌金镶嵌着华美彩宝的凤凰头乐器,完全却柔美至极的形状看上去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眼珠是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幽蓝的目光透着几分锐利,琴身却是同一般的古琴一般,精致的金蚕丝做弦,既柔韧又华美,金灿灿的光泽反射着乌金琴身上的璀璨光华同他高兴时候笑起来的眼眸一般亮眼。 “这是什么乐器,并非是中原之物吧。”南宫墨雪叹道,看着夏侯懿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取出来这东西,每往外挪一寸她的目光就亮一分,除了喜欢钻研功夫以外,南宫墨雪最喜欢的就是乐器和书法,其他的东西只是为了应付母亲学的,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她的心头宝。 夏侯懿轻轻地将东西小心地放在一旁的椅子前,正好在古琴旁边,见她极为喜欢忍不住笑道:“这个是我八年前特地找人制的,想着能赠与母亲,这一次咱们回去便将它带回去吧,这个东西是西域乐器——风头箜篌。” 南宫墨雪围着这个新鲜的东西转了几圈,不由的叹道:“极美!极好!母妃定然会喜欢的,今日你打算用它?” 夏侯懿点头,八年前他用的是古琴,如今八年过去了,汝阳城内无论老少凡是女子皆以古琴弹得好为荣,甚至有人选媳妇也看女子古琴技艺如何,若是再用古琴的话,恐怕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六弦琴自然是不可,毕竟洛王世子和懿王殿下擅弹奏六弦琴几乎天下人皆知……”南宫墨雪顿了顿,点头道:“我就吃亏些看在银子的份上给汝阳城的男子听听这人间仙乐吧。” 被她一副吃亏至极的语气逗得笑起来的夏侯懿忍不住摇头,这个丫头总是有法子让他高兴,也许是一句不经意话,也许是一个小动作或者一个表情。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往凤头箜篌前一坐,抬手轻轻按上七根琴弦,仔细地调试着音准,清灵如空谷回声的声音激得南宫墨雪心里一荡,再一荡,又一荡,她瞬间感觉到不大对劲,随即伸手按住了他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吃力地道:“师傅教了你音攻?” 夏侯懿松开手转头笑道:“是啊,师傅也教你了呢,难道你不知道吗?” 看着南宫墨雪脸上逐渐变得惨白的神色,他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果然师傅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师傅总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也就是说,你如今第一次用吗?”南宫墨雪试探的问道,她见过笛子用阴阳笛,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璇玑,没想到她如今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想来他们都一早便知道了。 “是啊,以前不必用也不敢用呢。”夏侯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可不想走火入魔,以前自然是不敢用的,可如今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了,并且还多了个理由…… 南宫墨雪隐约知道他今晚要做什么了,轩辕瑾就在这汝阳城三十里外,她若是来了他们正好捉了她,可懿怎么会笃定她一定会来呢? “你今日想引来的人是轩辕瑾吧,可是你断定她一定会来吗?” 夏侯懿笑了笑,修长素白的手指再次搭上箜篌的琴弦,收了内力轻轻弹了起来,简单的几个音色却是极美,不同于古琴的透彻,隐隐的如同流水叮咚声犹如宽广大漠上行驶的旅人,声声扣心让人过耳不忘。 “八年前我弹奏古琴时,座上宾里就有她,自选花魁三日之后,她便带着黄金五十万两从祁都赶回来要给玲珑赎身,不过那个时候玲珑住在汝阳王府里,身受重伤身死未卜。” 闻言,南宫墨雪的眼皮跳了跳,她自然也听闻北齐长公主荒淫无度,男女通吃的说法,可乍一听来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八年前轩辕瑾只有七岁!七岁的稚女要汝阳第一美人做什么?献给皇帝吗? 见她皱眉夏侯懿笑道:“轩辕瑾喜欢女子更甚,应为这些年查到不少,她并非是做戏,长公主府里的女子和男子无数,人人貌美年轻。” 说着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又是一勾,他担心轩辕瑾变态的想要报复她,所以当初跟轩辕昊的约定里有一条,若是轩辕昊放纵轩辕瑾寻丫头复仇的话,前北齐太子被陷害的证据会一样不少的呈到北齐大皇的案几前。 “真是个变态!我有些后悔当初没直接让她残了。”南宫墨雪咬牙切齿的说道,想着这样的女子觊觎自己的男人她心底就十分不爽,不过想到他们还要她来得到千年冰魄便又噤了声,看得夏侯懿笑了起来。 风头箜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完整的曲调而并非单纯的音节,清泉流水般叮咚作响的乐声涤荡着南宫墨雪狂躁不安的心,安抚她有几分暴躁的心绪,温和却透着沁凉的乐声拂过她思绪的每一寸,心头的那点不郁也尽数散去,一点点画作流水曲觞而去,清心曲一曲倾心! 夏侯懿见她安静下来,收了手看着她道:“若是今日汝阳王来了倒有几分麻烦,不过他总归是要失望的,安玉此人人如其名,若是今晚出了什么变故,那么丫头最好是能拖住他,我不想与他为敌,起码现在不想。” 南宫墨雪极少见到清冷的夏侯懿关心除了洛美人以外的男子,也许这个汝阳王真的是于他心心相惜的朋友吧,只不过汝阳王将他当做了梦中情人。 “好,我会替你照看他,这般痴情男子,难得眼光跟我一样,我尽量拖住他放心吧。” 南宫墨雪轻笑道,心底却在想着轩辕瑾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题外话------ 今天一万二,有两千是补昨天欠的。 049 良人鲜血 申时三刻,国色天香楼从一楼大厅连坐到三楼的雅室包厢已经人满为患,许多来得晚了的汝阳富豪开始花重金同来得早的人买座,老鸨月娘也乐见其成让他们自行解决,总归今晚上这国色天香楼定然会再次名震北域,如同八年前那场旷世花魁赛一般。 四楼以上便是王孙贵族专用的雅间了,作为汝阳城乃至全北齐最大的花楼而言,国色天香楼里的姑娘自然也是最明艳动人的。 此时五楼上透着花窗往下窥视的姑娘们个个脸上都透着嫉妒和怨愤,她们不理解为何一个消失八年的第一花魁能得了这么多有钱男人的爱慕,宁愿倾家荡产直为博红颜一笑! 她们这短暂的一生每日都在盼着有良人将自己赎出青楼,不敢肖想正妻之位能做个妾也是甘愿的,不想这玲玲珑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因为安宁郡主的阻扰,一怒之下发誓此生不踏入汝阳王府半步!真不知今晚汝阳王来了会是怎样的复杂心情,不过如此也好,痴情美男汝阳王对她失望绝了这份心思的话,她们才会有机会呢! “姑娘,夜露深重,姑娘仔细身子还是进屋歇着吧。”青衣小丫鬟跟在月影身后轻声道,自从八年前老鸨将月影捡回这国色天香楼中起,她便一直跟着伺候,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这个贴身的丫鬟又怎会不知? 月影淡淡地瞥了一眼楼下人山人海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丝讽刺至极的笑意,放下手中掀起的花窗,转身走到贵妃榻前躺下。 “汝阳王今晚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来的,难道这一世我都要这样远远地看着他起来他人吗?我不甘心……” 粉色的丹寇在她长长的指甲上泛着微光,想她月影也是这国色天香楼的第一花魁,自八年前她亲眼见到还是世子的汝阳王起,她便情根深种,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子了,为了博得他的青睐,她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便早起练琴习武,就是为了得这花魁的头衔保住她的清白等着他将自己看尽眼中,却不想这女子即便是离开了八年他的心里也容不下别人分毫…… 青衣丫鬟被她这么一问也哑口无言了,半晌她才递了一杯参汤过去,安慰道:“姑娘别想这么多,今日听闻后院的小厮说王爷这几日在祁都同太子商量国事,祁都离咱们汝阳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只要今夜汝阳王没能赶回来,过了今夜她玲珑就算是再得汝阳王爱慕,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月影的眼睛随着她的话亮了几分,北齐最快的马从祁都赶回来汝阳城也要一日半的功夫,如今这深冬深雪,别说道路难走,就算是路上好走想要及时的赶回来却也是不大可能的,不由得眼眸都亮了几分。 “嗯,咱们且看着吧……”女子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清冷模样,小丫鬟在一旁侍立着,突然楼下的人群中爆发出来一阵巨大的惊叹声,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惊呼。 “长公主到——” 本来就已经人满为患的国色天香楼内,着这一声高喊过后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原本坐在三楼上那些个怀揣着所有家产的富商们得意洋洋估量着对手的模样一下子僵硬无比,自古以来富都斗过官的道理人尽皆知! 一身骑装的轩辕瑾环顾了一下四周热闹不一的场面,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轩辕瑾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八年前人去楼空慢了汝阳王一步,今日她可是志在必得! “妈妈真是辛苦啊,这么多座上客都是为我家玲珑来的?”轩辕瑾随意地扫了一下三楼上那些敞开着的雅间的窗户,只见原本嚣张不已的富商们统统缩头乌龟一般刷刷的将窗户关上,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便被这阴晴不定的变态长公主给分尸了…… 月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陪笑道:“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主您四楼的房间还给您备着呢,不如您上去先坐会儿?” 轩辕瑾斜睨了老鸨一眼,冷笑道:“妈妈真是为我家玲珑操心,本公主看今夜也不必麻烦了,一般万两黄金本宫给她赎身了。” 语毕她直接将怀中代表着轩辕皇族的尊贵黄金玉令掏了出来往月娘胸前的衣裳里一塞,笑道:“带着这个去汝阳最大的官办钱庄提金子,等你提了金子本宫的花轿便会从祁都到这儿了。” 月娘被她彪悍无比的思维闹的怔住了,然而毕竟也是在这烟花之地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月娘讪讪地笑着从自己贴身的里衣包裹的波涛汹涌中将那块金尊玉贵的玉令给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轩辕瑾面前,对方的神色立即布满了杀意,毫不掩饰。 “公主真是心急呢!好歹今日也来了这么多人,不是月娘不想将玲珑姑娘许给公主,只是今日下午就在方才汝阳王已经让安家军的飞羽先将汝阳王的玉令送过来了,月娘不过是个小小的老鸨,所以公主还是先收回玉令,等……” 月娘的话还没说完,轩辕瑾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直接被身,门口的通传打断了。 “汝阳王道到——” “安宁郡主到——” 原以为会失望而归的看戏的众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皇家之争他们普通百姓自然是讨不了好了,不过正主汝阳王来了,他们自然是希望玲珑姑娘跟汝阳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毕竟长公主那阴毒狠辣的性子再加上她花名在外玲珑姑娘跟了她只怕是会落得个凄惨余生。 人们的视线转到了门口进来的汝阳王身上,他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满身风雪的裘皮大氅甚至还没来得及取下来,头上的金冠也已经松散,长发垂落在肩头他却浑然不知,脸上的神色却透着几分恼怒和不悦,原以为他派了安家军能顺利的将她接近王府,没想到今日安宁这么一闹又将她推回了这个火坑! “哟!汝阳王真真好兴致呢,这会儿就到了也不给妹妹一个机会?” 轩辕瑾从月娘手中取回来自己的玉令揣回怀中,脸色自然得仿佛吃饭遇见了熟人而不是这堂堂正一品的长公主和这正一品的王爷在青楼争一名女子! “玲珑是汝阳王府的人,长公主无需替本王操心。”汝阳王懒得跟她多话,他现在就想见见玲珑,八年了他找了他整整八年!如今她一回来却又被人欺压逼回这龙蛇混杂的地方,这让他情何以堪? “哼!今日既然玲珑姑娘挂牌拍初夜,自然是价高者得了,本宫倒要看看汝阳王舍得为她话多少金子,安宁你说是吗?” 轩辕瑾一转脸看向汝阳王身后噤声的安宁郡主,只见她一张小脸上尽是气结郁闷之色,这会儿听见公主指名问自己便也不好不答,低声道:“公主所言极是!” 汝阳王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幼妹,曾经最得父王欢心的郡主,也是自己打小便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面上闪过一丝冷意。 此时,五楼上最大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人们寂静无声的抬头仰望,看着这最高层的阁楼上,令汝阳男子魂牵梦绕这么多年的第一美人究竟何去何从。 入眼是一片静默的白,月白的银丝线挑绣银丝花落在宽大的袍角上,眼里却脱俗,因着这北齐地处北域极寒,衣裳是综合了东辰汉服和西域宽袍广袖的结果,女子的衣袍除了腰身极窄之外,裙摆宽阔袖口及地,香肩半露能看得见抹胸上的花纹,然而这个月白的身影身上的服饰却有些怪异,领口高高掩住那一抹让人遐思的风华,只有玲珑身形看得人如痴如醉。 楼下立即有人认出来阁楼中踏出来的侍女,那模样很明显是早上跟在玲珑姑娘身边伺候的贴身小丫鬟,众人齐齐噤了声,一些人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却见月白衣裳的女子冲着正在老鸨身旁的汝阳王一笑,露出四颗小虎牙。 “玲珑姑娘请汝阳王阁楼一叙。”小丫鬟可爱的模样让众人的心都紧了几分,这般灵动的丫头日后长成也该是个大美人呢! 满身风霜的汝阳王面色一喜,乌沉若羽的眉梢都扬了起来,玲珑果然是因为安宁的阻挠被逼回来的,她心里定然还记得自己的,于是也不避讳直接飞身上了五楼,一转眼便立在了阁楼门外的小丫鬟身边。 南宫墨雪这才得以近距离的打量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战功赫赫的北齐第一亲王——汝阳王! 一张有异于中原男子清秀眷逸的面庞上透着略微粗犷的狂野,剑眉星目,高鼻梁深邃的眼窝,一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此时带着激动和笑意,胭红的丰唇显得颇为耐看,这神色看起来更像是个刚说亲的毛头小子,南宫墨雪心里不由得一沉不动声色的接着看下去,挺拔的身姿高于大多数中原男子,健硕的身形处处张扬着力量的美,她的心再次沉了一些,万一这位跟轩辕瑾一样男女通吃怎么办? 她看的时间过长却不说话,立在阁楼门外的安玉已经发现了她在大量自己,也毫不客气的回看过去,面前的小丫头胆子很大,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她看着看着脸上笑意不减反增让安玉心中迷惑,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阳春三月的白雪,真是美人胚子一个呢! 房里透过水晶花窗看向外面的红衣美人却是不耐烦了,安玉跟丫头互相这么盯着是在看什么?当他是不存在的么? “卿卿,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不让汝阳王进来?”妖娆魅惑的声音透过阁楼上紫色的璎珞和层层蛟纱传出来,打断了他认为的眉目传情,心思各异对视着的两人也猛地回过神来,南宫墨雪冲汝阳王吐了下舌头,转身打起了帘子。 “汝阳王请!” 白衣少女微微敛目,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地覆在她的眼角上,透射出一片阴影,极美! “多谢卿卿姑娘。”汝阳王冲她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完美微笑,随即抬脚进了阁楼里,南宫墨雪赶紧跟了进去。 此时楼下传来众多叹息和扼腕的声音,没想到这千里之外的汝阳王还是赶来了呢,他们也只能盼着今日一堵这第一美人的风采了,毕竟玲珑姑娘和汝阳王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从日之后即便是玲珑姑娘不能成为汝阳王妃,至少也是个娇养在深闺的金丝鸟,寻常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了…… 立在原地打量着楼上的轩辕瑾脸上露出愤恨之色,老鸨不得不陪着笑将这尊大神请到四楼的专用房间内,又命人叫了楼里最好的姑娘伺候着,她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好了些,而原本跟在汝阳王身后的安宁郡主却也自觉无比地进了四楼的另一个专用房间,她身旁一直立着一个沉默的男子,男子一直未说过话然而眼神却一刻也没理开过五楼的阁楼,若有所思的神色让月娘提着心思。 此人虽然是跟在汝阳王身后而来,然而却不像是汝阳王的随从,倒像是——朋友!月娘心里一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吩咐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五楼去,小厮恭敬地往五楼而去,同阁楼转角立着两名冷面侍卫说了方才的事情便又离开了。 环佩叮当响起,浓郁的蔷薇花香透着一股淡淡的涩味,清新不一的味道却昭示着她带刺的美艳,吸引着前仆后继的牺牲者。 汝阳王进了阁楼内的房间,终于见到一身绯衣的玲珑,八年的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似乎只有身量更加高了些,汝阳王眼中的激动之色更显,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因着夏侯懿身上的衣裳很薄,南宫墨雪怕他受寒生病,于是阁楼里炭火很足,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汝阳王身上落满积雪的大氅便已经被打湿可对方却浑然不知,她心底不由得一叹,果然是个情根深种的痴情男子,于是她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您的大氅湿透了不如先脱下来吧。” 汝阳王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点了点头,他平日里是个极为讲究的人,今日竟然这般邋遢的便来见玲珑了,一下子面色变红了起来,看得南宫墨雪忍不住一笑,这般容易害羞的男子应该不像是那负心薄幸贪图美色之人,况且他本身就是美人一个,难怪懿他对他这么照顾了。 然而南宫墨雪冲汝阳王这么一笑看在夏侯懿眼中却是变了味,他自然是知道汝阳王貌美,八年不见他长得比当年更添了几分风韵,风姿较当年更甚,这般出色的男子只要是女子见了都会动心的吧,于是他的心便是一紧,热已经走到了南宫墨雪和汝阳王之间,有意无意的将他们二人隔开来。 “我来,卿卿你去沏茶。” 绯衣女子冲汝阳王温柔的一笑,素白的手指便搭在了汝阳王胸前的大氅上,温柔的神色看得南宫墨雪却是一恼,夏侯懿他敢反了天去了!明明知道她介意却还敢当着她的面同别人牵扯不清?可是介于她如今丫鬟的身份也只能暗自咬牙不语,黑着脸朝紫檀木桌走去,气鼓鼓的开始沏茶。 夏侯懿的眼眸若有若无的朝她气鼓鼓的侧脸上淡淡的一弯,立即收了回来,而被他伺候宽衣解带的汝阳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几乎就快要幸福的死掉了,傻愣愣的眉发现方才异样的气氛。 原本三两下就能接下来的大氅夏侯懿偏偏解了大半晌,瞧着南宫墨雪一直不肯转过来的脸心底生出来几分不悦,这丫头果然还是觉得安玉不错…… 背对着他的南宫墨雪则是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动静,明明一下子就解决的事情他却将手搭在人家胸前磨蹭了打半晌,她都听到汝阳王呼吸不畅了! “姑娘,茶好了,请您跟汝阳王一同品茶。”终于还是她忍不住转过身去,不着痕迹地剜了一眼夏侯懿放在汝阳王身上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当真像是个极为贴心的小丫鬟,汝阳王面色更红了几分。 夏侯懿伸手将湿透了的厚重大氅朝一旁的衣帽架上一挂,笑道:“王爷请!” 南宫墨雪又一次垂下了眼睑,心里怨念无比的念叨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可她越念叨却觉得月心烦,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盯着夏侯懿和这位美貌王爷的每一个细微的接触,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噗嗤!”夏侯懿转头看向她,妖娆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戏谑道:“卿卿看不见什么?” “啊?”南宫墨雪没想到自己一紧张就会这般,竟然又念出了声,心底哀嚎一声,随后深吸一口气冲着盯着自己等着回答的两名绝色男子道:“自然是看不见王爷和姑娘卿卿我我了。” 她语气中肯面色认真无比没有半分作假的模样,听得汝阳王面色又是一红,夏侯懿眼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打算放过她,手指敲击着桌面道:“卿卿莫不是见王爷长相俊美乱了心神?” 汝阳王见她语气同样认真甚至还透着几分玩味,心底一惊,玲珑对他果然还是没有半分心思!八年前他将重病的她接近汝阳王府中,便是想着让她了解自己让后让她爱上自己,可如今看来她不见得是被安宁逼得回来了这国色天香楼,倒像是——自己愿意回来的! 南宫墨雪被他一句话问的气急了,明明是他自己勾引人家汝阳王,关她什么事了?竟然敢这么污蔑她!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厮他自己都不检点她也可以顺便气气他,于是莞尔一笑道:“听闻汝阳王是汝阳第一美男,奴婢自然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了,姑娘是这汝阳第一美人,倒是一对璧人!” 她的话透着几分调皮却也没有正面的回答夏侯懿的挑衅,看在汝阳王艳丽就是她故意逗这个小丫头便开口打圆场道:“玲珑你别欺负她了,一个十岁的丫头能有什么心思?” 微微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爽朗,不似夏侯懿平日里声音悦耳,却声声扣人心弦,震得南宫墨雪有几分恍神了,这个汝阳王内力醇厚是个外家高手呢! 绯衣女子轻笑出声瞥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南宫墨雪,白衣胜雪倒是适合她的模样,幸好他让人改了衣领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安玉这小子? “玲珑以为王爷不会回来……”妖娆的声音缠绕着南宫墨雪的心,让她骨头都软了几分,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怒了!这厮竟然这般勾引一个男人? 汝阳王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她心中没有他,也知道她不会欢喜,这样一个能让天下男人都拜倒在她裙裾边的女子,骄傲地说过她此生不嫁,他努力地变得强大便是想能有这一天骄傲地跟她说安玉能许她一片方圆之地一生一世一双人…… “玲珑,你为何会回国色天香楼?”安玉突然收住了笑意,认真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令他魂牵梦绕八年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期盼,只要她愿意他肯为她做任何事!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汝阳王这一句话便是认定了玲珑会国色天香楼是她自愿的?那么也就是说八年前实际上是汝阳王一厢情愿了?八年拒绝大皇赐婚等的只是一个根本对他无意的凉薄女子!她震惊了,震惊之余便转头瞥了一眼依然笑着的夏侯懿,凉薄如斯! 夏侯懿装作没看见南宫墨雪那副你骗了人家痴心还不给人家一个交代的神色,淡然道:“玲珑八年前是这国色天香楼的人,如今依然是,王爷此问未免多余了些。” 绯衣女子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刺痛了汝阳王的心,可她浑然不知又给他添了一盏茶,殷红的丹寇涂在他修建的极为整齐的手上,让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窒息。 “八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护着你让他们那般对待你,玲珑原谅我可好?”汝阳王微微闭了下眼,一张鬼斧神工的脸上透着几分痛色,看得南宫墨雪都不赞同了,懿当真是可恶呢,这般好的男子生生等了她八年,一个人有多少八年? 夏侯懿轻轻笑了,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对他表示痛心疾首的南宫墨雪,神色不变答道:“王爷多心了,当年离开是玲珑自己的选择,玲珑说过此生不会嫁人也是实话,既然拒绝了你,别的人也是一样的。” 南宫墨雪的嘴角抽了抽,爷你就编吧!还敢提嫁人这茬儿呢,真是气死她了! “姑娘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青楼始终不能庇护姑娘终生,就如今日刚一回来给你便被人闹得不得安生了,又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汝阳王一听这白衣丫头的话心里也十分赞同,不等夏侯懿答话他便道:“八年前玲珑心里没我,如今仍旧是这样,我今日来虽然是有私心可是却不至于让你对我生厌,只要你肯答应汝阳王府能庇护你一生。” 男子灼灼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绯衣女子,八年前她就拒绝过自己,如今即便是再拒绝一次又如何呢? “王爷不如回府休息吧。”夏侯懿笑着看向对面的安玉,面色不动:“玲珑不喜欢男人呢,王爷不必对玲珑费心了。”语毕,眼神朝身旁立着的南宫墨雪神撒灰姑娘绕了绕,看得汝阳王顿时变了脸色,她、她、她竟然喜欢女子! 南宫墨雪被他看得脚下一软,直接朝后面栽了过去,夏侯懿衣袖一拂便将她捞在了怀里,脸上的担心满满丝毫不见作假。 汝阳王和南宫墨雪对望了一眼同时沉默了!汝阳王自然是震惊于美人玲珑是此生不嫁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女子,而南宫墨雪确没想到这厮这么无情,汝阳王的心只怕也碎成了这一片片的风雪了…… 一片死寂的沉默过后,面色惨白的男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问道:“所以玲珑拒绝天下男子也包括我是因为你喜欢她?” 南宫墨雪不忍直视汝阳王充满痛色的眼眸,轻轻别开了眼想着这人会不会杀了她灭口呢! “是!”夏侯懿正定自若的答道,“此生也只求这一人足以。”他认真地语气让南宫墨雪心底又颤了颤,这厮真够坏的,不过是汝阳王太过痴情也怪不得懿。 汝阳王点头,似是理解一般收回了打量南宫墨雪的眸子,轻笑道:“若是她不易容想必容貌不逊于玲珑吧,如此美人若是呆在这烟花之地你也保不住她。” 夏侯懿面色一变,南宫墨雪却是一惊!这人远比她看到的厉害得多,少年成名的王爷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呢! “所以幸好今日长公主来了,王爷不觉得这也是玲珑的福气吗?” 绯衣女子妖娆至极的话同组合冰凉和寒冷,南宫墨雪敛目同情的瞥了一眼汝阳王,轻声道:“王爷,情之一字最伤人,不若抛却一片痴心。” 汝阳王震惊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低声道:“玲珑愿意选择声名狼藉的轩辕瑾,带着你爱的女子成为她三千佳人里的一人,也不愿同我离开?好、好、好!” 说着他踉跄的起身,缓慢却透着心碎的模样让南宫墨雪也不忍再看下去,当真是造孽啊! 然而汝阳王却没有愤然离开,只是微微闭了下眼,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们跟着轩辕瑾受罪的,我许你自由,可好?” 南宫墨雪几乎是惊得长大了嘴,转头看向夏侯懿,夏侯懿眼中也投过一丝惊讶,面上的笑意有几分无奈,柔声道:“我需要一件东西,若是不能得玲珑毋宁死。” 汝阳王死寂一片的眼眸中重新跳动起了熊熊火焰,他转过身道:“我帮你得,是什么?” 南宫墨雪冲夏侯懿一挑眉,沉声道:“姑娘要的是千年冰魄,汝阳王可知?” 一朝亲王更何况是这北齐历代最为受重视的汝阳王定然不会不知道这点皇族秘辛,若是他知道定然也知道了为何他们要轩辕瑾的缘故了,哎! 果然对方眼中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下去,呻吟了半晌道:“我帮你得,单凭你们二人制不住轩辕瑾的,况且她是这北齐最为尊贵的长公主,若是不想引起注意地话,你们需要我。” 南宫墨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汝阳王,夏侯懿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不见了,懿信任他不想与他为敌果然是对的,他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可是如果如今他还看不出来问题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夏侯懿则是淡然的道:“王爷想要什么?若是玲珑能做得到才能考虑。”他知道今日这人一来的话整个局势都会改变,可没想过要让他痛不欲生,他甚至没想过这个傻子真的为了个男扮女装的女子等了八年,夏侯懿心里始终是有歉疚的,毕竟安玉是难得能让他信任的人之一。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看一眼你的真面目,仅此而已。”汝阳王仔细地看着面前这柔弱却透着刚毅的女子,心底那一抹疑惑终于的解开,八年前对方将他救出蛮荒沼泽他便怀疑过了,这柔弱女子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八年前我不是有意瞒你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般,不过在我心里你却是值得信任的人,否则我不会将这些告诉你。” 夏侯懿的声音没有了刻意运功压制,声音自然而然地清朗起来,汝阳王脸上却没有过多的震惊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他再次看向南宫墨雪微微笑了笑,南宫墨雪则是冲他吐了下舌头。 “你竟然是男子?”汝阳王苦笑,即便是他没有说他也已经知道了,对方声音里透着的刚毅之气已经书说明了一切,武功高强者缩骨能让骨骼变得纤细,男子看起来像女子一般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然而容貌却是不大可能改变,玲珑的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是,我是男子,只是我脸上没有易容之物。”夏侯懿似是有几分无奈,他只是将妆画得浓了一些,妖娆肆意的朱砂红遮盖住了他眉宇间的那抹英气,他易容只用改一下喉结和胸就可。 南宫墨雪嘴角又抽了抽,汝阳王竟然是易容高手,难怪懿选择直接告诉他,她转身瞥了一眼沸腾了的楼下,眼角抽了几下又站定,有汝阳王的帮助他们能更顺利的得千年冰魄的话,心里也微微放心了些,今夜不用她拖住他了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侍卫打扮的鬼影和嫣然立在门外道:“姑娘,月娘说该出去了。” 夏侯懿抬眼看向南宫墨雪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南宫墨雪冲鬼影和嫣然点点头,影卫已经寻到了轩辕皇陵的具体位置,连入口也都查探到了,只等今晚抓了轩辕瑾进皇陵,取来千年冰魄便可。 汝阳王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不是毫不在意可他的神色却也无比正常,南宫墨雪微微有些不解,偏头道:“汝阳王真是个豁达之人,让人刮目相看。” 他自察觉到不对劲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他便能接受自己念了八年的女子竟然是男子这个事实,当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并非如此,安玉却是想娶玲珑,可是佳人非良人自然也该放手,姑娘不必吃醋。”他的语气淡然而豁达倒叫南宫墨雪有几分不自然了,毕竟被一个陌生人说穿心事还是有几分难堪的…… “这丫头就是喜欢吃醋。”夏侯懿睨着南宫墨雪补了一句,然而手却已经将桌上的一柄软件放进了腰间,又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脸颊,径自的笑了起来。 门外再次传来了催促的声音,楼下沸腾的声音也达到了定点,闹得他们说话声音也听得不甚清楚,汝阳王率先走出了阁楼,淡然的朝四楼去了,临走时回首深深地看了女装的夏侯懿最后一眼,而后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大厅内沸腾许久的人群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人人都叫着玲珑的名字盼着她快些出来,终于在酉时刚过,几名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古琴搬上了阁楼的高台,而南宫墨雪也觉得如今有人帮忙自然就不必让懿在众人面前演奏那凤头箜篌,古琴嘛她可以试试的。 夏侯懿不赞同的瞥着她将阁楼上的纱帘放下,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被别人看见心里又是一笑,这丫头真是…… 层层深紫色的蛟纱帐遮住了里面的人,隐约只看得见里面一站一立的两人,却看不清究竟是谁,不过因为方才汝阳王单独见了玲珑姑娘,众人也觉得汝阳王定然是势在必得了,也无人敢有异议。 古琴的声音从帘子后面缓缓传来,一曲极为常见的清心曲透着几分铮铮之声传来,穿透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开始如痴如醉起来,夏侯懿隐隐提着神不想让自己也入了境,毕竟这丫头最近功力见长,哪怕是只用了一成功力弹奏,也能乱了他的心神。 鸦雀无声,整个国色天香楼只回荡着古琴的音调,告绝的琴声如同珠落玉盘一般让人莫名的激动和安宁,如痴如醉的神色一一收进了夏侯懿的眼中,他家的丫头古琴弹得真是不错呢,这一成功力的音攻足够了! 四层独立房间内的汝阳王神色清明的透过层层纱帐看向立着的夏侯懿,他知道弹琴的人是那白衣的丫头,心底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当年他听过玲珑的琴声,可与这位比较的话还是略逊一筹…… 一曲毕,满堂皆惊!众人以为凭着这些年汝阳城古琴的泛滥,今日的玲珑姑娘定然会换一种乐器,没想到她不仅不换,并且这琴技出神入化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了。 没有喝彩和掌声,也没有惊呼叫好的声音,人们只是静静地坐着,回味这人见仙乐,过了近日也许永世都听不到了。 “丫头比我弹得好。”夏侯懿俯身低低的在南宫墨雪耳畔说道,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减,眼神已经看向了站在外面的月娘,月娘心领神会朝下面一咳嗽,准备进入近日的重头戏了。 “玲珑姑娘的古琴技艺比八年前更上一层楼了,众位金主,这会儿便开始竞拍吧。” 月娘的声音透着几分内力,将还沉醉在琴声中的人都震了过来,楼下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有人高声道:“妈妈说个价,咱们也好竞拍啊。” “没有低价,竞拍现在开始。”月娘微微笑了起来,无论怎样,主子今晚都要留下这长公主轩辕瑾的,汝阳王方才跟她打过招呼了,这里面只不过是多赚一笔银子的事情。 没有底价?众人都傻眼了,这竞拍初夜没有低价可让人怎么加价呢,若是低了免不了被佳人嘲笑,可若是……众人齐齐看向四层阁楼的汝阳王,在他们心里玲珑姑娘就是汝阳王妃。 “妈妈,本王替玲珑姑娘赎身。”汝阳王不负众望的开口了,其余人也都识相的闭嘴了,跟皇族斗是不长命的,命都没了要银子有何用? “赎身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玲珑姑娘怕是得亲自同意才行。”月娘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瞥了一眼帐幔后的人,只见帐幔轻轻飘动,随即想起了一个清冷却温柔的声音。 “玲珑不要金银,赎身的金银都留给妈妈,玲珑只要……良人的热血。” 令众人无比震惊回答响起,然而立即人们便理解了,以玲珑姑娘之姿要什么样的金银没有,他想要的却是这有情郎! “嚓!”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四楼的房间内伸出来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女子的手! 050 金蝉脱壳 正月十五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汝阳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了国色天香楼只为一睹佳人风华,如今确实被这血淋淋的手臂震慑到了,长公主果然不是凡人,做事也始终这般惊世骇俗! 汝阳王看着隔壁房间内伸出来的那条带血的手臂,低叹一声:“长公主是势在必得吗?” 他话音刚落,就瞥见隔壁伸出窗外的手臂下有侍女恭敬的取了琉璃瓶,接着她手中流出的鲜血,而操刀划破自己手臂的人却浑然不知,轻笑着道:“一个琉璃瓶的血够不够?”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们北齐人人视做怪物的长公主吗?她竟然为了一个美人自残身体还这般泰然自若?不只是众人傻眼了,就连问话的汝阳王也惊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话而后沉默了。 轩辕瑾见隔壁汝阳王不再开口,脸上泛起笑意,目光灼灼盯着五楼上的重重紫色蛟纱帐,纱帐之后的南宫墨雪脸上泛起一股寒意,轩辕瑾不是第一次觊觎她的男人了,从玉佩开始追着懿跑到东辰去,再到现在她为了美人玲珑不惜割腕献血,她如今当真是后悔当初没能直接杀了她! “生气了?”夏侯懿倾着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毫不在意外面因为长公主自残求美人相许的沸腾状况,深邃的眼眸睨着眼前坐着的白衣女子,满眼都是宠溺的笑意。 南宫墨雪垂着眼睑反问道:“你说呢?” 柔软如羽毛一般的吻拂过她的眼角,带着冰凉的触感和淡淡的蔷薇花香,让气鼓鼓的南宫墨雪睫毛一颤,捏在手中的杯子也“哐嘡”落地,清脆的玉碎之声响起,惊了满堂男子。 “够了!” 层层帐幔后良久才传出来玲珑姑娘的答话声,轩辕一族的皇陵自古以来便不是只进不出的,每十年皇陵都要开启一次,由在位帝王进皇陵几百祖先灵位,以佑轩辕氏天下。 众人抬首看向他们的汝阳王,只见王爷背对着五楼的方向,轻声道:“恭喜长公主了,长公主当真有福。”语毕,他便带着身后的亲随离开了,甚至忘了搭理身旁的安宁郡主,骄纵惯了的安宁郡主只能小跑着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离去。 事情至此,已经没有别的悬念,玲珑姑娘应了长公主的情,日后便是长公主的人了,然而众人却不肯离开,总归花了银子也得见上美人一面的,如今连长公主都没见到呢!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楼内,四散开来却透着丝丝凉意,若论狠辣恐怕天下男子都要折在这长公主轩辕瑾的手下了,为了一个女子割腕取血的做法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痴情汉子恐怕也不能这么干脆利落的对自己下了这狠手…… 南宫墨雪恶搞者纱帐撇着四楼轩辕瑾手下的琉璃瓶,密音道:“这些够吗?若是不够……”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向下一划,坚硬却透着几分决心,轩辕瑾活得够长了,自她在东辰打懿和出尘的注意开始他们之间便已经注定了杀戮和流血。 轩辕瑾身边的侍卫恭敬地将鲜血慢慢的琉璃瓶送了上来,瓶身温热的鲜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众人也不解玲珑姑娘为何要良人鲜血,倒显得有些迷惑和震惊。 “妈妈,还是那句话,一百万两黄金为玲珑赎身,十日后长公主府的花轿到国色天香楼门口迎玲珑去祁都,这些日子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妈妈替本宫好生照顾着玲珑。” 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喜悦,没有太多的矫揉造作也没有小女儿家的姿态,南宫墨雪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转头看进了夏侯懿的眼中,他同自己一般脸上露出不解,轩辕瑾似乎比一年前大不相同了,说是两个人也未尝不可…… “玲珑恭送长公主殿下,等殿下来接。” 紫色蛟纱帐后传来女子温柔透着笑意的声音,夏侯懿自然是知道轩辕瑾忙着去捉他们,没工夫在这里耗着,这会儿他的人也在汝阳城南三十里外故布疑阵扰乱了轩辕瑾手下的视线,想必这方才那会儿功夫,消息已经传到她耳中了。 “等着本宫来!” 轩辕瑾扬起脸冲着五楼的阁楼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明艳动人的女子脸上透着温柔和刚毅,两种毫不相关的神色却糅合在一起,生生晃了众人的眼,别说这长公主也是美人一个呢! 带着护卫匆匆离开的轩辕瑾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多看一眼阁楼上的女子,秀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国色天香楼外的风雪中,看戏的人们失望而归,却猜不透这第一美人为何会挑了长公主弃了汝阳王,这一夜汝阳城的女子人人欢呼庆贺,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给自己准备嫁进汝阳王府的嫁衣了…… 心痛回府的汝阳王将一番好意前来安慰的幼妹赶走了,独自在他的院子里喝酒,汝阳王府里最好的酒都被安家军统领带着手下搬到了王爷的书房里,书房外很快便酒气冲天让人不忍直视。 国色天香楼的众人因为花了银子却没见到美人一片衣角,有头有脸的财主们终究觉得哀叹可惜,大部分的人都留了下来,找了国色天香楼里的其他姑娘作陪,竟然将国色天香楼整个花楼的房间都占满了,还有许多人直接领了人回府的…… 那个罪魁祸首早已经在玲珑阁中沐浴完换回了一身他平日里穿的最舒服的衣裳,南宫墨雪倚在软榻上斜睨着他恢复正常的容色,想着这汝阳王当真是个真汉子,拿得起放得下!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夏侯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湿发,用一块干燥的大浴巾往头上一裹伸手整理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个包子…… “噗嗤!” 南宫墨雪一回头便见到他这幅样子,伸手朝他招了下道:“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夏侯懿也不管她笑话自己,三两步移到了他面前的额软榻便躺下,将头轻轻地搁在她腿上,微微阖着眼,“今日这么关心我了?怕我真的给安玉做王妃吗?” 压在他墨发上的手一顿,继而自然地将他头上的毛巾取下放到一旁,乌黑如上好绸缎的长发散落下来,垂在忽明忽暗的炭火旁,火红的银丝碳映照下,墨发也透着些微的红,如同烧红的炭火灼热而明媚。 “咱们一会儿得去找汝阳王吧,今晚之前还是怕的,如今倒是不怕了。”南宫墨雪慢慢的将他发梢的水珠擦干,微微运气用内力将贴着他头皮的头发烘干,长长的发梢却只是拭干了水珠,让它自然地垂在她腿上烤着,似乎并不着急。 他的一张薄唇因为泡过高温的温泉,这会儿透着嫣红的色泽,微微阖着的眼遮住了灼灼光华,难得的静谧与安宁透着内心深处的担忧,显得窗外飘雪的声音更加寂寥。 “丫头,皇陵我带着鬼影进去,你跟嫣然在外面接应,影卫们会保证北齐大皇寿辰之后回程的畅通无阻,轩辕昊不可靠,咱们也不指望他,汝阳王能帮得上忙只是也不能牵连他太多,毕竟我如今是以出尘的身份去见他。” 夏侯懿的话缓慢而清晰,像是斟酌很久之后才说出来的,却也透着悲凉和无奈,历代皇陵都是聚集了天下最出色的能工巧匠设计建造而成的,北齐轩辕氏存活这几百年来轩辕皇陵从未被盗过,进去也许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南宫墨雪心里比夏侯懿更清楚…… 南宫墨雪轻轻地放下手中给他梳着头发的紫檀木柄玉梳,叹了口气道:“我跟着你,无论是什么时候,你别想丢下我。”她目光坚定语气有几分僵硬,可见她的决心,她不能容忍他只身涉险,正如他不放心自己跟去一般。 “鬼影的功夫不如我好,再说了你忍心让嫣然受罪吗?”见他不为所动南宫墨雪终于叹道,她知道他心智坚定不容易被她说动,可是她自己也是个倔的,说一不二。 夏侯懿的脸陷入了一片冰冷,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南宫墨雪不忍去看别过脸去,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宁愿他生气也不愿意他丢下自己进皇陵,她不能! 铜盆里的银丝炭火烧的劈啪作响,烛台里的蜡烛忽明忽暗的衬得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发沉,半晌夏侯懿终究是妥协了,轻叹一声睁眼道:“你跟我进去的话,得听我的话,任何时候。” 南宫墨雪郑重点头算作是答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仔细地将他干透了的墨发束起,用玉钗固定住。 “走吧,这会儿想必汝阳王已经等了不耐烦了。” 守在外面的鬼影和玉嫣然始终没说话,他们的人先探查到了轩辕一族皇陵的开启方法,也搞到了一份密道的地图,然而他们只有前三重的地图,皇陵一共有六重,千年冰魄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在隐秘的地方,也就是说若是他们在前三重寻不到,只能犯险去后三重…… “嫣然,即便是姑娘要跟着进去,我也不放心主子和她两人单独进去,你留在外面如何?”鬼影试探的问了一句,立即遭到了他家夫人的瞪视,一张中性的小脸上充满了暴怒,一双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们两陪着他们一起进去,四个人好照应些,外面还有靛影他们接应,没什么可担忧的。” 玉嫣然冷着脸道,虽说她不想承认她不放心鬼影,可是这毕竟是九死一生的皇陵,她祖上好歹也是跟这北齐皇陵有过密切的关系,连她都不知道这后三重皇陵中究竟有什么,自然是要走一遭的。 鬼影张了下嘴还想争辩,玉嫣然接着道:“玉家参与过皇陵修缮,玉家祖辈参与过设计轩辕皇陵。” 女子笃定的语气和她这些年不愿提起的事情让鬼影一怔,他从来都不知道嫣然的来历,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死囚或者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小跟着主子,他认识嫣然十年,这是头一次听她说起过自己的身世。 “对不起嫣然……” 鬼影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哀凉,毕竟他和千紫是幸运的,龙家被毁可龙家人终究还在,可是北齐玉家因为时代负责修缮皇陵,在如今的大皇继位之时被新皇迁怒,一门三百多口都化作了轩辕皇陵那清麓山上的祭悼亡魂。 “是我不该连这个也瞒着你,我只是在想害死我家人的人已经土埋半截了,并且该报的仇也报了便不想提起这些事。” 玉嫣然轻声道,三年前北齐大皇南巡之时,主子让她将毒下在北齐大皇的饮食中,当时北齐大皇和皇后同时用膳,后来北齐大皇安然无恙,他最爱的皇后却毒发身亡了,去年前太子也被主子的计策逼死,她的家人是因为得罪了当年还是太子妃的皇后而间接地被治罪,如今仇人已死,她心里也没什么执念了。 这边两人暗自研究着他们得来的皇陵密道地图,那边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已经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汝阳王的书房。 房梁上的一高一矮的两人对视一眼,矮个子仔细地闻了下房间中飘散的北齐烈酒阳春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高个子则是一眼阴鹜的瞥这身边的小丫头,伸手按住了她要奔向酒坛子的身子,不悦的道:“一杯倒这个时候想喝酒?不准!” 下面悠然喝酒的汝阳王抬手冲房梁上的两个人招了招手,笑道:“请二位喝酒,相识一场即是缘分。” 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的手飞身下来,两人往汝阳王的书桌前一坐,坦然的模样让汝阳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南宫墨雪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道:“听闻清灵公主和太子有过节,昨日我赶回汝阳的时候太子还特地交代本王护着清灵公主,防着长公主。” 南宫墨雪伸手取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醇香的酒气已经让她有三分醉了,夏侯懿见她只是抿了一小口便也没有阻止,正视对面笑盈盈的汝阳王,摇了摇头。 “轩辕昊如今和夏侯泰是联盟,我们不再信任他了,不过去年替他做的那些事也算是白费心思了呢。”夏侯懿也端了一杯酒冲汝阳王举杯,径自喝了一口又放下。 汝阳王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并非轩辕昊的人,汝阳王只忠于历代帝王,这一点和东辰的洛王府是一样的,而眼前这个轻袍缓带的俊逸男子不用介绍他也人的出他就是玲珑! “我也不信任他,如今大皇属意的继承人是他,因此我们走得近些,可是他急功近利的想要贪图东辰文氏的东西,恐怕便宜占不到最后反倒是惹得一身骚……”汝阳王径自干了一杯酒笑道,他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千年冰魄做什么,却知道那东西并不好得,毕竟轩辕皇陵不是这么容易进的。 南宫墨雪只管小口喝酒,吃着桌上精致的北齐点心,点心的口味和风味同东辰全然不同,却也别致可口,不由得慢慢地吃上了瘾,耳朵竖着听他们二人的对话。 半个时辰过去了,夏侯懿带着南宫墨雪起身告辞,她也将他们的约定听了个大概,夏侯懿不伤害轩辕皇族的利益,支取千年冰魄然后离开,汝阳王负责拖住轩辕瑾和太子的耳目,牵制住他们不会正面冲突起来,保他们在北齐大皇生辰之后顺利离开。 汝阳王看夏侯懿的眼神十分正常,反倒是看南宫墨雪的眼神多了些,夏侯懿颇为不满的冷着一张脸,南宫墨雪自己倒是呵呵一笑不甚在意,毕竟这厮不是个男女通吃的她就放心了。 汝阳王府的守卫森严,两人从后门出来之后慢慢地飘在汝阳内城各家的房顶上,一边欣赏着头顶的明月一边吃着汝阳王临走给她的点心,夏侯懿却是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吃东西的南宫墨雪,面色颇为不悦。 “吃一块吗?味道和京陵的大不相同呢。” 南宫墨雪捻起一块点心塞到夏侯懿口中,对方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呛住了,扶着一颗树不住的咳嗽,幸好前面就是国色天香楼,两人从寂静的后院潜了进去,南宫墨雪连忙给他倒了茶水喝下,憋得通红的脸色才好些止住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夏侯懿脸上浮起一丝怒意转身直接进了内室的温泉,南宫墨雪扔下手中的点心跟了进去,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一块点心就将他呛成那样了,再说这位爷平日里最爱的就是甜食…… “你进来做什么?”冷冰冰的声音透着几分疏离和不耐听得南宫墨雪一惊,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啊! 南宫墨雪立在密室门边,一双素白的小手绞着衣襟,直到她将身上那套全新的素白裙子折磨的不像样子才开口道:“我、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给你擦背。” 她的声音小小的,像是知道他生气了怕再惹怒他,可她却不知道他为何生气,有时候男人的心思也是海底针…… “不必。”夏侯懿背对着她走到屏风后面更衣,像是根本不愿意跟她都说一个字。 生冷的拒绝和冷漠疏离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彻底的恼了,他是爷所以他可以随便生气,可她也不是他的丫鬟,随便他怎么发火,于是她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外走,她才不要受这闲气呢! 夏侯懿听到门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不叫她,只是抿着唇脱衣服沐浴,实际上出去之时他才沐浴过,进来值不过是怕自己忍不住跟她发火…… 南宫墨雪直接转身出了房门,朝着偏房去了,她不知道这位爷怎么了也不大想知道,只是今日她本就因为汝阳王气闷了一整日,如今还要受他的气,心里也憋闷的紧,于是干脆进了偏房点了一盏小灯,和衣睡下了。 打马出城随着手下去堵截洛出尘和南宫墨雪的轩辕瑾在汝阳城南三十里出发现了对方手伤的痕迹,于是她欣喜若狂领着人追了出去,方向同南宫墨雪他们要北上的皇陵截然相反。 本该在沐浴中的夏侯懿闷闷的倚在密室内的白玉榻上,想着今日丫头看汝阳王的眼神,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翻了个身便推开门朝外间去,他的手刚搭到门边的机关时,便听到房顶上细碎的积雪响动的声音,眸光微闪,拉紧了衣襟悄无声息的朝外面飘了出去。 南厢房内睡着的鬼影和玉嫣然同时从后窗掠出,能从防卫森严的国色天香楼后院进来的杀手必然不简单,况且对方来了三十多人,个个都是高手! 几乎快要睡着的南宫墨雪也被房顶上细微的响动惊醒了,然而她释放出神识探查到这么多功夫不弱的杀手之后便选择呆在房内,毕竟若是玲珑阁动武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这样的话轩辕瑾赶回来他们便没有机会去皇陵了…… 门窗边上突然透进来一股薄薄的青烟,袅袅青烟顺着地面朝床上的南宫墨雪飘过来,她伸手将桌上的茶水倒翻在自己的娟帕上捂住口鼻,随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让她肉疼的蝴蝶兰的药粉,这些个东西是她跟凤栾磨了很久才得来的药材制成的,如今派上用场也倒是不错。 房顶上的人不确定他们的目标究竟在那间房中,于是分成了三路朝三个不同的房间攻了过来,他们用的迷香是北齐皇室专用的安息香,分量足以迷倒一窝成年的棕熊! 南宫墨雪即使闭气从腰间抽出来她时常带着的软鞭,再一想转身将床边的剑取了过来,既然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送上门来了,那么她手中的剑便可以用血祭了。 悠然明月照耀下,外面皑皑白雪透进来房间中,点着一盏小灯的房间反倒比外面幽暗了许都,南宫墨雪将被子拢成睡觉的模样,一个转身飘上了房顶。 黑衣人鱼贯而入,领头人见床上的人没动静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因为迷香尚未散去,众人没察觉到空气中微微呛鼻的细碎粉末,南宫墨雪手中的蝴蝶兰已经全都倒完了,眯着眼一点人头正好十五个人,不多也不少。 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朝床上睡着的“人”全力斩去,而他身后的人也一副窃喜的模样,南宫墨雪悠然的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向下全力一划,站在最末端背对着她方向的那五人已经断成了两截,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呼喊的机会。 无名同伴落地,为首的黑衣人斩在一团棉花上自然也怒气横生,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同伴已死这个事实,凶手南宫墨雪也悠然地落在了她们面前,白衣胜雪的绝色女子甚至比晚上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要美上三分,然而她手中滴血的长剑却让黑衣人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事实。 团团将她围在了中间,形成一个擒拿的架势,让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愣,按理说他们不管是哪路人目标都不该是她才对,可这些人明显的就是过来拿她的架势让她有几分疑惑。 “清灵公主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家主子想见你。”为首的黑衣人忍着暴怒的心情向她说道,之所以动用迷香是因为主子要活的,可是他作为影卫的首领也是有私心的,江贵妃吩咐他要除掉清灵公主这个祸害,因此才会有了第一下那一斩,可如今她一举杀了无名兄弟,即便是他将人带了回去,主子也会不喜她的,无需自己动手了。 “你家主子是谁?是因为长得很丑见不得人吗?”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他们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必然也知道了懿的身份了,国色天香楼不能久留了,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活…… 领头的黑衣人被她问的一怒,手上的长刀立即朝她头顶拍了下来,然而不似方才他那一斩一般用力,几乎是即刻了他便看见了自己手中的长刀软了下来,啪嗒掉在了前面的地上,险些砸到了前面的兄弟。 “卑鄙!” 黑衣人低低地骂了一句,他知道他们都中了毒内力尽失,如今只能盼着其余的兄弟无事了,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黑衣人手中的长刀落地同时,南宫墨雪手中的剑已经穿透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的身体,一人一个洞,每个洞都精准无比的扎在胸口上,冒出汩汩的鲜血,溅的她一身都是,然而前面一个倒下后她手中的剑便毫不迟疑的扎进后面的人心口,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只是片刻,剩下的十人也都没了活口。 一手提着长剑一脚踢开卧房的门,踏着月光白雪朝外面走去,刚踏出房门便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夏侯懿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鬼影和嫣然在房内外挨个儿确认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和来历,最后搜出来了属于北齐太子的亲随令牌,冷笑一声将这些东西扔在了地上。 “主子,国色天香楼呆不得了。”鬼影提醒道,玉嫣然则是一把揪着衣领把鬼影拎走了,只留下拥着南宫墨雪站在房门外的夏侯懿。 “你快把我勒死了。”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然而对方却近乎执拗的搂着她半分也不松开,他的呼吸不稳南宫墨雪自然也知道究竟是为何,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由着他死死地搂着自己。 她不知道方才夏侯懿所在的房间因为是主卧,进去的黑衣人是这批人里功夫最好的,十来个人围他一个,即便是他功夫再好也还是受了伤,所以他认为自己发脾气将南宫墨雪置于险境,这会儿心里正自责着。 “丫头,我错了你打我吧。” 良久,感觉自己快要被夏侯懿累死的人终于得到了自由的呼吸,她大口的喘着气睨着面前这个泰山崩于顶也不变颜色的家伙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模样也让她心底软了三分,他们也许只是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说明白就好了。 “我没事,方才这些人不是我对手,你看我没受伤。”她抬手撸起袖子来给他查看,见他抿唇不语又转了个圈表示自己很健康,手中的长剑入鞘,盯着夏侯懿手臂上的伤口冷了脸,“你受伤了?” 夏侯懿被她问的一惊,随即点头又摇头,可南宫墨雪却不管他解释,拖着他便进了正房的内室,然而她看到里面打斗的痕迹时也是一愣,横七竖八的上好家具零落在地上,四处都是鲜血十分刺眼,剑痕刀痕从屋顶上到地板上都是,可见方才的状况多么激烈! “我房里的杀手被我用了大量的蝴蝶兰,他们失了内力我才动手的,所以没受伤。” 南宫墨雪明白他方才的担心了,就这屋内的烛火,她清晰的看见夏侯懿几乎全身是伤,深浅不一的伤口将他身上的深紫色衣袍划成了布条,她的额角顿时一跳,这些人的功夫比进她屋子里的那些要高得多,否则他不必这般不顾着自己的安危杀他们…… “你没事就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置气了。”夏侯懿见她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眼睛都不挪一下,想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却不想南宫墨雪只是轻声应了一声便拖着他朝密室温泉去了。 两人进了密室,南宫墨雪便毫不客气的将他身上染血的布条从肩部扯断,直接将他的外裳和中衣都剥光了,只留了一条同样有许多划痕的亵裤。 夏侯懿避无可避只能任她拉着躺在了白玉榻上,身上受伤的部位太多,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玉榻,不过好在要害地方都没什么大碍,南宫墨雪舒了一口气,将进来前拿在左手上的药箱打开,仔细地取了金创药洒在他伤口上,再用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清洁伤口周围的血污。 “疼吗?”她抬首望进夏侯懿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只见他睫毛轻颤似乎十分隐忍,薄唇紧抿着却毫无血色,显然是疼的,她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我门功夫不相上下,若是下一次你在这么不理智不爱惜自己的姓命,我就不要你了。” 她的话让夏侯懿紧抿着的唇松动了一下,一声没忍住的呻吟声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听得南宫墨雪冲他一挑眉,夏侯懿咬着唇定定的看着她,见她脸上没有玩笑的神色,便点了点头。 方才他确实是乱了方寸,因为探查到进屋来的十几人武功高强,他担心她会受伤,所以才那样…… 沉默了半晌,南宫墨雪也差不多处理完了他一身的伤口,大部分都是皮肉伤,他用了凤栾给她带的金疮药和止血丸,想必过了今夜就差不多能结痂了,她伸手将他小心翼翼的翻了个面,仔细地将他身前身后又检查了一边,确认再没有伤口了才舒了一口气。 “别做傻事,你是知道的,像我这种没有自觉地认为自己是高手的懒人,最喜欢的就是躲在暗处下毒然后一次性解决了,明道明枪的不是我小女子该做的,自然也不会受伤。” 南宫墨雪随手将放在一旁的他的衣裳取了过来,一件件仔细地给他穿好,夏侯懿被她的话说的一乐,点头道:“不问我今日为何生气吗?” 给他整理衣裳的手一颤,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不会是因为汝阳王吧?”出于直觉她觉得这位爷不高兴是因为他吃醋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表现过他吃醋,哪怕对方是洛美人…… 夏侯懿认真地点头,一本正经地控诉道:“今日阁楼门外你盯着他瞧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也瞧你了;阁楼里你想替他解大氅袍子,他又瞧你了;咱们喝茶时你夸赞他是汝阳第一美男名不虚传,他赞你美貌不逊于玲珑;今晚你喝他准备的好酒,吃他的点心这么开心,他看你的神色也十分欢喜。” 南宫墨雪每听他一句理由,身子便剧烈的颤抖一下,直到夏侯懿将这理由一一罗列出来,南宫墨雪一个趔趄倒在了他白玉榻边上,她伏在榻边上的背脊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在笑? 半晌,笑够了的南宫墨雪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道:“我在阁楼上看他是因为想瞧瞧何等美人能得了你的青眼,我给他解衣袍是因为不想让你跟他又太多的接触,我赞叹他容貌是因为想看你如何反应,我喜欢他的酒和点心是因为为你有这样豁达的友人感到高兴。” 她的话让一脸委屈的夏侯懿渐渐放松了皱着的眉头,板着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意,突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伸手将她从榻边上拉了起来,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心里却有暖暖的,起码他们误会是因为太过关心。 “主子,咱们该离开了。” 密室门外传来鬼影的声音,两人才惊觉他们在里面呆了太久,既然轩辕昊的人来了,那么这里就不一样久留了,正好可以摆脱十日之后对轩辕瑾的交代。 “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就离开。”夏侯懿吩咐完瞥了一眼这室内的东西,拉着南宫墨雪转身出去,密室门悄无声息的滑开外面的房间已经被收拾过,夏侯懿喜欢的墨已经不见了,院子外四处也多了火油的味道。 月娘立在玲珑阁门外,她身旁停着一辆普通宽敞的马车,相隔不远处的国色天香楼内依旧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南宫墨雪冲月娘点头笑了笑,随着夏侯懿上了马车。 熊熊烈火瞬间淹没了牵着汝阳男儿的玲珑院,而那个八年前名动北域的传奇女子也将湮没在这跳动的火焰中,不复存在。 南宫墨雪将马车榻上的褥子垫得十分厚实,好让他身上的伤口不被这一路上的颠簸再次裂开,玉嫣然靠在隔板外面的软榻上睡觉,这样的话一个车夫便不会惹人怀疑,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国色天香楼中的熊熊烈火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吞没了在一角池塘边的玲珑院,而等到人们反应过来冲去救火之时已经太迟了,房屋顶部早已经塌陷下去,即便是没被火烧死也凶多吉少了。 呼喊声和援救声整耳欲聋,不少人奋力地援手提水一同救火,然而等大火熄灭时,已经过了三更了,除了焦黑一片疮痍满目的废墟便是满屋子的焦尸,别说真面目了,一把火烧的脸男女都分不清了…… 这件事再次惊动了汝阳王,他悲痛欲绝发誓要查出凶手来给玲珑姑娘一个交代,而汝阳城南几百里之外的长公主轩辕瑾也在第二日清晨赶了回来,满身风雪地跪在了一片焦黑的玲珑院外,看得众人不甚唏嘘! 就连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一举动竟然会让查到轩辕昊身上的轩辕瑾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下杀手,当然这是后话了。 大半夜时间,南宫墨雪他们行得极慢也已经出了汝阳城五百里地,第二日午时便到了汝阳北边的第一大县——安溪县。 赶车的嫣然并没有让夏侯懿他们下马车,只是买了干粮和酒菜拿上了马车中,四人吃饱了又接着赶路了,毕竟主子身上的伤口刚结痂,走动不方便还是躺着吧。 北域极寒,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换了最厚实保暖的羊绒里衣,外面都是挡风雪耐寒的裘皮,南宫墨雪怕夏侯懿伤口感染不敢烧炭火,马车内冷的跟外面一般如同冰窖,她也只是微微运功御寒,并不显露出半点不适。 汝阳王真的便极为卖力的在国色天香楼内徘徊着查杀手的来历,汝阳第一美人玲珑姑娘再回城的当日夜里便被人刺杀在玲珑院内,凶手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全套做完,其手段之残忍行迹令人发指让汝阳百姓人人怨愤不已,毕竟这个善良的姑娘八年前舍命救过汝阳王的性命,又饱受八年病痛折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人杀了! 轩辕瑾每日带着她的护卫在汝阳城四处又当抓凶手的几日,南宫墨雪他们一行人已经在祁都安稳的修整了三日,今夜他们准备进皇陵。 051 长生之族 月华初上,不只是以为内如今心境变迁还是因为不似当初一年那般步履维艰,这趟北齐行南宫墨雪心底不再是心事重重,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即便是知道了懿和洛美人未解的致命之毒,也坦然很多,毕竟比这个难得他们还要面对着,十一年的光阴足够他们寻到解药了。 一身黑衣劲装全副装备好的四人在影卫的护卫下朝着轩辕皇陵进发,众人在那积雪深厚的深山老林中穿梭着,及腰深的雪地冻得这些从小在京陵长大的人脸色发白嘴唇青紫,却无人吭一声,几十人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害怕这深山雪地被人发现踪迹,最后的人总是降足迹伪装成猛兽行过的痕迹。 想起当初在景家之时他们一行人被挟制也入了景家的皇陵,想来自己进人家祖坟也不是第一次了,南宫墨雪心底微微安慰了下来,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万事开头难,他们这已经是熟手了。 “丫头,别分心,注意脚下的积雪,可能会遇上岩洞。”夏侯懿隔着厚重的鹿皮手套捏了下她的手指,提醒她不要落入陷阱之中,见她脸上红扑扑的放了几分心。 一众人走了一夜已经穿过大半山路,眼看着轩辕皇陵近在眼前脸上都露出来欣喜之色,突然间天地剧烈的摇晃起来,及腰深的雪地里艰难行走的几十人运气飞身而起,然而却还是有些人来不及反应跌落在皑皑白雪之中,被翻动卷起的雪花永远的埋在了下面。 剧烈的震颤犹自微微动辄不曾停止,立在一颗巨木顶上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视一眼,这声音并非是地龙搅动地下发生的,而是——人为! 这附近本就是皇陵所在的区域,如今地下变换定然跟阵法机关有关联,可是这深雪掩埋什么痕迹也看不见了,是否因为有人先他们一步进了皇陵也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会儿我们进去要多加提防,这动静像是皇陵里传出来的,影卫们在皇陵外面也隐藏起来等信号撤退。”夏侯懿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毕竟这历代皇陵都不是简单之地,他们只为了千年冰魄而来别的东西他们不会动也不想动。 “遵命!” 众人齐声答道,声音却都不大,毕竟这山脚下声音过大容易引起雪崩引来皇陵护卫,做贼的就要有做贼的基本素质,决不能既掘了人家的祖坟又大张旗鼓的给人甩脸子! 于是有基本素质的这帮盗墓贼加快了进山的速度,在他们那个当年工匠们给自己留的后路上开启了机关,果然悄无声息的从后山的山脊上一处洞穴中顺利地找到了进皇陵的入口。 除了要进去的四人以外,其余的影卫都由靛影带着隐匿在皇陵周围,随时观察着四周的动向,隐蔽的山洞中一身劲装的四人悄无声息地点起了火把,闪身进了北域霸主轩辕氏的皇陵。 机关开启后,里面的通道窄小而粗糙,这是典型的工匠们专为逃生而凿的生路,只求隐秘和安全自然美人去想有多好看,甚至连这周围不平整的山石都懒得去官。 冗长而黑暗的山石反射着精钢一般的光芒,在火把的照应下闪烁着黝黑而深邃的色泽,鬼影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嫣然,南宫墨雪被夏侯懿护在身前,他自己压在最后,毕竟皇陵里的机关密布说不好他们会遇上什么,最在最前面的需要极好的功夫,走在最后的需要最好的胆识。 四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洞狭窄的空间里,只听得彼此的呼吸声均匀而冗长,他们只知道这条密道通往皇陵的第一重,却不知通往第一重哪里,换言之历代皇陵第一重最多的是殉葬坑,也有可能是在殉葬坑附近也未必…… 斜通向地底的黝黑甬道让每个人的精神都无比的清醒,地底吹来的寒风虽没有外面风雪寒冷却透着一股发霉阴暗的味道,属于死亡的味道! 南宫墨雪打了个寒战,这几日她被冻得狠了,再加上这地底却是让人发虚,她体内的炙热内力也乖顺起来倒让她身体不那么炙热,这会儿冻得够呛。 走在她身后的夏侯懿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轻颤,轻轻地接下他自己的大氅往她肩上一压,低声道:“仔细别着凉。” 感觉到肩头上一暖,南宫墨雪立即回头,迅速地瞥了一眼他略显单薄的身体,摇了摇头固执的将大氅递了回去,他如今体内的寒冰真气虽然仍旧还在,可是越是寒冷他消耗的内力就越大,与其让他为了自己虚耗内力,不如留着一会儿用! 夏侯懿拗不过她只好作罢,此时长长的甬道也到了尽头一扇千斤石横亘在了四人的面前,走在最前面的鬼影停下脚步转头询问身后的人。 “千斤石挡住了出口,但是这地图上没有标注这千斤石,不知道是后来的人加上的,还是原本就有。” 走在后面的三人都凑到千斤石面前,手中的火把在这略微宽敞了一些的甬道石壁上看着,只见这千斤石通体青灰,确实是皇陵所用的心底都是一沉,可转念再一想,若这个东西是真的是皇陵修建时所设,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弄这么一个东西?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和对方的想法惊人的相似,于是开始打着火把在石壁周围寻着机关,鬼影和玉嫣然也发现了反常的地方,四人一并寻找着,连地板上的土块也不放过。 整块千斤石似乎是放下了很多年,周围的黑土已经渗透在千斤石上面,让深灰色的石块看起来脏兮兮的,玉嫣然皱着眉盯着甬道右边的石壁上瞧了半晌,突然发现了一个玉玲珑的形状,极不起眼的镌刻在这石壁上方的角落里,这个标志她忍得——玉家的家徽! “主子,是这里!” 玉嫣然的声音将其余三人吸引过来,只见她双眼中燃烧着熊熊跳动的火焰,透着几分兴奋与不解,她毕竟是玉家最后的传人,如今找到了数百年前祖先留下的痕迹自然是激动的。 鬼影伸手轻轻地按下那个平滑地同甬道黑石融为一体的镌刻玉玲珑标记,只听得三声脆响之后,千斤石旁边的甬道轰然洞开,扬起簌簌灰尘充斥在空气中,四人却来来不及等尘土落下,一次闪身进了甬道,夏侯懿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南宫墨雪,紧接着是玉嫣然和鬼影。 这个甬道更加的窄小并且短,四人在甬道里七拐八绕的绕了几个弯之后,突然发现他们的面前又没了路,不过这一次机关倒是十分明显,同样的玉玲珑标记在甬道顶部的右上角出,轻触机关,顶上的石块滑开,黑洞洞的硕大空间出现在他们头顶上,夏侯懿用力一跃便上到了上面。 手中火把照耀着四周的阔大空间,轰隆隆的声音响过后皇陵内的长明灯一次亮了起来,亮如白昼的墓室内显得幽静而空旷,跟着出来的三人也清楚的看到他们所处的位置,第一重宫殿的大佛背后。 夏侯懿从怀里掏出地图仔细地比照这地图环顾四周,确认无误之后才开口道:“咱们在第一重宫殿的大佛旁,殉葬沟在殿前主道进来的位置,千年冰魄这东西贵重不已,定然不会放在殉葬沟里,咱们往后走。” 众人点头,千年冰魄是极寒之物,放在这阴冷的极北之地的地下倒是个好方法保存,可是这轩辕皇室也怪,宝贝不留在国库里或者是私藏起来放进皇陵做什么? 四人打量了一眼主通道进来的机关,绕着机关踏进了处处险境的第二重宫殿,一进甬道便听到身后响起了隆隆的机括声,南宫墨雪回头一看只见第一重宫殿的门轰然关上,将他们生的退路截断了,顿时心里一惊。 四人站立在唯一的生门上,几乎是贴在一起四双手紧紧地拉住对方的身体堪堪避过斜飞射过来的弩箭,幽蓝的箭矢上泛着寒光,好几次鲜血擦过他们的发梢。 弩箭过后,甬道又恢复了平静,南宫墨雪尽量不去看甬道两旁墙壁上那一排排东海鲛人制成的长明灯,眼睛却盯着四周的机关开合,毕竟他们手里的地图标注不够完整,这皇陵中的设置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进了后三重宫殿更容易保命。 “继续,都跟着我走不要擅自走动。” 夏侯懿转身跟身后的人交代完,台步向前走去,身后的三人紧跟着他的脚步踏过去,漫长而阴森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回头一看百米之内竟然再没有机关,南宫墨雪不由得皱了下眉,四人立在甬道尽头的巨石门前 打量着这刻着精美壁画的石门,上面大约是关于初代轩辕皇朝的帝王的丰功伟绩和生平经历,南宫墨雪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果然是帝王史,同我看过的《轩辕传》竟然毫无出入,当真是大开眼界了。”女子讥讽的声音让其余三人忍不住一笑,谁说不是呢? 夏侯懿盯着 壁画最末端的地方,因为年岁久远或者是石门开启被磨损已经看得不太真切,然而他还是能推断出一些大概来,图画上的轩辕第一位帝王,追求升仙极乐,最终在驾崩后羽化登仙,他不由得摇了摇头,然而就在他即将挪开眼眸之时,却看见了一株冰蓝色的植物,其形状和色泽都同千年冰魄极为相似,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引得其余三人纷纷走了过来。 “怎么了?”南宫墨雪低着头寻着他的眼神仔细的看了过去,目光也停留在冰蓝色的一抹植物上,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鬼影和嫣然也蹲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们找的方向是对的,起码没有白费。 玉嫣然伸手轻轻地触摸着石门底部粘稠至极的痕迹,想到他们在山下时遇到的地面崩塌以及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和方向,皱起了眉。 “主子,咱们一直朝着方才上山来的腹地方向走,若是我没判断错的话,这后三重宫殿的位置就正好是方才地陷的地方,若是有人先进去了,咱们要多加小心。”玉嫣然瞥了一眼周围安静之极的甬道,众人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机关用过之后并不能立即再启用,因此这甬道里除了弩箭之外什么机关都没有了…… 夏侯懿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大家都注意安全,彼此照应着别走散了。” 随即按下了面前的机关,只听得轰轰声响过之后,第二重宫殿暴露在他们眼前,不同于第一重宫殿,第二重宫殿的长明灯是亮着的! “果然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会是什么人呢?他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南宫墨雪皱眉瞥了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了大殿角落里的一处门洞,是明显的正常开启的门洞,没有半点隐藏的模样,便出声道:“那边的门应该就是轩辕皇陵每十年开启一次的通道吧,想必给咱们开道儿的人是熟人呢!” 夏侯懿双眼一缩,点头道:“丫头说的是,不过既然不到皇陵开启的时间,那么此人定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来,既如此也就无需太过担忧,咱们多加小心便是。” 四人点头立即迅速地开始在大殿里翻找,六间耳室中都是贵重的金银玉器珠宝之类的陪葬品,看得他们咂舌不已,盗墓贼若是进来了就真的发了呢! 越过这六间耳室的陪葬珍宝,四人无比淡然地退了出来,聚在了通往第三重宫殿的甬道口,这次却前方没有任何阻拦想必轩辕皇族足够自信盗墓贼取不走这第二重宫殿中堆积成山的财宝也不会轻易地涉险进入第三重宫殿…… 南宫墨雪伸手将桌案上供奉着的长生牌位朝甬道里抛出去,看得身旁的三个人嘴角抽搐,而她这个将别人祖宗牌位当石头扔的人却没有半点自觉,只是盯着牌位落地的地方。 第一块长生牌位抛出,落在了三米之外的地面中间,甬道安静如初,她接着抛了第二块,落在六米之外跳了跳,随即地面上弥漫起一阵青烟,四人连忙堵住口鼻闭气,盯着那青烟绕着乌金的牌位旋转着,没一会儿那坚硬无比的乌金牌位便画作了一坛金水,看得他们触目惊心。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两人都开始接着抛,每隔三米便扔一个,相继又出现了流沙坑和烈焰机关,再往后便是一线天和突然出现的第二房间,将贴在一起的人隔开,四人心里越来越凉,知道这桌上一百多块牌位扔完之后,不仅没让他们放心反而揪心起来,这个四百米长的甬道怎么过去…… 无意间回头瞥见了大殿角落里那个十分明显的门,南宫墨雪又仔细地比对了面前甬道的入口,于是在甬道入口处的墙壁上仔细地寻着,突然发现了玉玲珑的标记,伸手轻轻地按了下去,和他们前几次的开门机关一样。 果然!既然轩辕皇室的人进来就不能不拜先祖陵寝便离开,一阵机括声响过之后,南宫墨雪索性将放置牌位的桌子推了进去,她用内力腿和桌子慢慢地朝甬道中挪去,走过第一个三米机关没动,心中一喜接着往前推,四人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知道这桌子走过了长长的甬道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们才长舒一口气跟着飞身过去了。 立在第三重宫殿门口,四人都惊呆了,若说前两重倒是像模像样的陵寝的话,这后面的便让人有些不能理解了,因为放眼望去这一具具规格大小不同的金棺尽然都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好,仔细一看竟然像是阵法! “这都是轩辕家的人吗?”南宫墨雪忍不住问道,她的疑惑也正是其他几人的疑惑,皇陵之内一般只有历代帝王帝后才能进,即便是太子也只有陪葬在皇陵周围的资格,为何这里面这么多人? 四人诧异间,却发现这阵法似乎在缓缓移动,外围的金棺拱卫这里层的,然而这外围的金棺看起来却十分小,更像是孩子的金棺! 地面上的金棺阵一转动,他们都看清楚了每个金棺只见竟然又纯金的细管连接着,方向都是朝着最中间的那一具巨大的九龙金棺去的,夏侯懿伸手取了一枚七星镖出来,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小的金棺激射出去。 七星镖和金棺鼎盖擦出耀眼的火花,也在金馆盖子上划开了半米见长的一个缺口,透着长明灯的照射,三人惊悚的看见了内里躺着的人! 不!应该说是尸体! 一具女童幼小女童的尸体,身上的袍子是正统的北齐公主服饰,头戴华贵无比的公主金冠,然而她幼小的身躯上却插满了黄金导管,在每处经脉的缺口上四肢和脖颈上最多,痉挛挣扎的动作让他们推测得到这个孩子临死时的恐惧和挣扎,以及这残忍暴虐的行径。 “她的血流干了,所以容颜不腐,这一具尸体大概死了有几十年了。” 鬼影轻声道,阵法缓缓地移动着,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最里层的那具九龙金棺上,夏侯懿手中的飞镖再次出手直接斩断了连接在他周围的黄金管,只听得哧哧的声音响起,断裂的黄金管中流出黑紫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所以轩辕皇族的公主都活不道成年,几百年来能活的过四十四的只有一个!”玉嫣然本是北齐人她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不由得心底一寒,最是无情帝王家,连自己的后人都能牺牲至此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南宫墨雪轻轻别了下眼睛不去看那满地紫黑的血液,她知道金棺里不可能有他们要找的千年冰魄,不过眼前这个阵法却是有些头疼,都是死者为大,扔了他们的牌位是一码事,可毁人尸身却是极大的不敬了,她跟轩辕皇室没仇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 “丫头,咱们合力震碎中间的九龙金棺试试,那个即便不是阵眼也事关重大。” 夏侯懿伸手握住她的,她的手竟然比自己的还凉了几分不由得皱眉,南宫墨雪却先一步打断了他:“我无事的,来吧。”说着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气沉丹田开始运气。 鬼影和玉嫣然仔细地瞧着手中的地图,眼睛瞧着四周却寻不到通往后三重宫殿的通道,不由得皱了皱眉,继续寻找。 九龙金棺上的盖子似乎极为沉重,封闭的空间让内力聚集了太多的力量,两人又是隔空运气,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量才将金棺打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几乎是鲜活的——尸体! 四人面面相觑,这跟景家的那个血咒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妙,莫非这轩辕皇族残杀公主便是为了这所谓的升仙?或者是长生不老? “这是上一代北齐大皇,如今这一代北齐大皇的爹!” 夏侯懿冷声道,即便是猜不出他们的动机起码也知道了为何轩辕皇族的公主个个死绝的原因,难怪硕果仅存的长公主轩辕瑾这么受宠,不仅能挟制大皇还能为所欲为的在长公主府中豢养男宠和美人,若是用她的生命换来这些倒也不足为奇了…… 金棺中那位死去三十年的北齐大皇面目栩栩如生,就像是睡着一般躺在九龙金棺中,除了身上那不协调泛着紫黑色血液的黄金管之外,甚至在金棺中的血液中沉浮着,看起来就像是在呼吸! “他活着还是死了?” 南宫墨雪想起来景家古墓里的那个血人心里不由得一惊,古往今来这么多帝王都在寻求长生不老之道,有的人也因此走上了不归路,轩辕皇陵里隐藏着这般丑陋不堪的事情想必也是轩辕皇族最为惊人的秘辛了吧,她甚至有些明白为何轩辕昊总是惯着自己的妹妹,对她宠得无法无天…… “即使他没死也不是人了。”夏侯懿皱着眉道,“一个驾崩了三十年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活着,大罗金仙也不可能……”众人齐齐点头,心底对着样的东西已经厌恶至极,心想这轩辕一族的嫡系女子也真是倒霉。 夏侯懿手中的七星镖已经再次出手,冲着最里面的九龙金棺里的老人的咽喉飞去,“哧哧”两声金属入肉的响声过后,一阵血污从他候间溢出来,竟然也是紫黑色的鲜血而非艳红,然而令他们震惊的是他的身体竟然猛烈地颤动了起来,似乎真的是临死挣扎一般惊得夏侯懿将南宫墨雪护在了身后。 “尸体里面有东西!人没死的话不会这样弯折。” 玉嫣然最先看出端倪来,她中性的小脸上透着审视和厌恶,手指着金棺里的那诡异弯着的双腿,因为金棺周围的血液供给少了,似乎这里头的“人”便慢慢地飘了起来,看起来像是羽化升仙的模样,然而他们这中尸体见得多的人却发现那具身体并不似自己在动,而是里面有东西! “嗤!嗤!嗤!嗤!”的细小声音响起,在这安静而诡异的地底皇陵中显得尤为刺耳,四人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金棺,只见里面的北齐上一代大皇双腿高于胸部发出咔咔的声音抬了起来,然而帝王殓服下的腿中间却慢慢地伸出来一条黑而粗大的东西,像是一条尾巴! “这个能杀了吗?” 鬼影和玉嫣然已经抽出手中的剑,神色严肃地看向对面这个寄居在轩辕皇族身体里的怪物,只等着夏侯懿点头他们便会冲过去,将这个恶心的东西穿透! 夏侯懿的手抬了一下阻止了他们上前的冲动,沉声道:“这里的公主金棺看数量和历代轩辕皇族公主的金棺差不多,可是九龙帝王棺却只有一个,这是为何?后三重宫殿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也正在想这个,既然千年冰魄不在这前三重宫殿,那么必然在后三重了,咱们在这里除了这个以后,后三重会有什么?历代帝王陵寝,就算是遭逢大变,但只要没有重建迁新墓的话,按理说是不该损毁金棺的……” 南宫墨雪沉吟道,心里暗自一惊,若是方才导致地陷的东西在墓里的话,他们自然是需要要多加小心,况且这东西如今看来虚弱至极,也许是被断了鲜血的缘故吧…… 突然,后三重宫殿传来一声金石碎裂的巨响,伴随着几个男子声音的尖叫传到了南宫墨雪他们耳中,缓缓转动的大阵也因为断了血脉联系而停了下来,棺材里的那个怪物却已经张扬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腿中间伸出来的那一条粗壮且黝黑覆满鳞甲的尾巴支撑着地面,将北齐前任大皇破碎而诡异的苍老身子架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竹签上串着的…… “呕——”南宫墨雪忍不住呕吐出声来,就连杀人无数的玉嫣然也看不下去转身扶着墙吐去了。 “杀了!”夏侯懿低声道,既然他爬出来了那么不管他挡不挡路都只能杀了,反正这怪物也不是人,杀了不上天和,反倒是替天行道。 鬼影手中的长剑一凛,脚下踩踏着金棺瞬间到了那怪物的面前,长剑一递便整个将尸体剖开,露出里面的拿东西的真面目,四人呼吸都是一滞! 那东西比正常男子略长,大腿粗细看起来像是一条地龙,然而却又不同于普通的地龙,独眼闪烁着碧绿的光芒,通身黝黑的鳞甲覆在身上,坚硬的堪比西域进贡来的钢铁战甲,深黑色的舌头朝外吐着信子,看上去像是个咧嘴大小的怪物…… “鬼影!回来!” 夏侯懿大惊喊道,然而鬼影的性子向来是软硬不吃的,他沉默寡言不爱笑并非是因为他需要守住秘密,而是他天生我行我素的性子。 果然夏侯懿的命令让他停滞了一刻,然而下一刻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毫不犹豫地朝对面立起来的东西戳了出去,长剑刺入那只巨大而渗人的眼睛里,流出黝黑的血液,腥臭却带着怪异的味道,让众人心口都泛出来怪异的胃液,南宫墨雪一把拉住想要上前去的玉嫣然,低吼道:“那是烛九阴,回来!” 她这一喊带了五成的内力,轰隆隆的吼声让整个大殿都震颤了几下,鬼影收了剑急退数十米,直到他退到夏侯懿面前一下子瘫软下去,晕过去了! 夏侯懿接住倒下来的鬼影,伸手搭上了他的脉,只见他脉象虚弱气若游丝四处检查却没有伤口,再看他紧闭着的眼睛却发现,他双目赤红似乎被摄魂了。 “这东西会摄魂,难怪他冒着危险也要刺伤了他的眼睛。”夏侯懿囔囔道,伸手将鬼影递到了玉嫣然怀里,飞身上前去。 被一击刺瞎的烛九阴怒火腾腾地在原地捣毁了身旁的众多金棺,嘶鸣声不断从他粘腻黝黑的口中出来,如同魔音一般刺耳尖锐。 夏侯懿浮在半空中并没有近身,手中的软剑凌厉的挽了个剑花只是一招,剑气随着他剑指的方向刺出,正好是这东西的七寸,黝黑的鲜血再次冒出来,烛九阴的身上被开了碗口大的洞,而它也在这嘶鸣声中倒地不起,彻底的绝了气。 “好在没事了!嫣然你带着鬼影先原路回去,我们俩儿进后三重宫殿去,得了千年冰魄就出来。” 南宫墨雪将玉嫣然里衣上的白布撕下来将鬼影的眼睛报过来起来,这个时候还是不见光的好,摄魂一术起源于南疆巫蛊之术,提防点总是好的。 玉嫣然犹豫再三,见夏侯懿冲她点头便毫不犹豫地起身抱着鬼影往回走了,前两重的机关被他们关闭了,原路返回不会有事的。 两人沉默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将地图收了起来,他国层层罪恶的金棺走向了后三重宫殿,就在方才烛九阴倒下的时候,触动了金棺后的暗门,一扇门悄无声息的滑开,却透着湿寒之气,更加像是来自地底的召唤,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方才那一阵阵男子尖叫声仿佛更加真切的回荡在内殿中,却又飘渺不可及,两人呢对视一眼,手拉着手手中握着剑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水声滴答,暗河涌动,潮湿而冰冷的环境更加的适合冷血的地龙或者烛九阴居住,两人的心里紧紧地绷着弦,丝毫不敢懈怠,就算这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必须闯,过了今年到明年便又是北齐祭拜先祖进皇陵的日子,那会儿轩辕皇族必然会发现陵寝被人破坏,那之后再想进来便是痴人说梦了。 夏侯懿伸手轻触腰间装着轩辕瑾血液的金属罐子,因为担心琉璃瓶易碎,他便换了个瓶子,金属管子和他腰间的软剑摩擦发出低微的声音,两人呼吸沉重脚步却极轻,害怕触动了某些不该触动的东西。 “先我们进来的人,应该在里面吧。” 南宫墨雪密道问道,心底忍不住的发毛,这轩辕皇陵当真是变态至极,为了所谓的长寿竟然杀害自己嫡系的孩子用活血养这里面的烛九阴!书上记载九阴地府的地龙之王烛九阴寿命达千年之久,死后神形不灭,为了长生能够这么疯狂的人想必这时间也是不多的。 “在里面,仔细听。”夏侯懿捏了捏她的手掌心,两人手上的鹿皮手套虽然戴着可为了方便用剑却是极薄的一层,十指相扣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手上的温度。 灯火通明的死寂之中,黑衣劲装的南宫墨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释放出神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果然还有三个呼吸起伏着,呼吸虽远却不弱,甚至没有受伤? 两人心下一惊,小心地踏着这黑玉石的甬道朝里走去,长明灯下的墙壁上同样是黑玉石镌刻的壁画,只不过相较于前三重宫殿的壁画而言,这些才是真正的轩辕皇族的秘辛,上面刻着几百年来轩辕皇族兴盛的秘诀,以及他们的后辈如何长生不老…… 一路看下来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胃里都十分不舒服,两人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看完了这面壁画记载的轩辕秘史,大概明白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两人站在甬道的尽头对视了一眼,随即笑着迈进了第四重宫殿。 与前面金碧辉煌的恢弘皇家陵寝不同,纯黑的黑玉石铺就了这里面的整个天地,连大殿四角的长明灯都换成了小的鲛人尸体做成,不似前面的明亮,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这东西怕光!” 然而说完之后便又自嘲的一笑,这地底好几丈的地反哪里会有光亮呢?夏侯懿却是伸手直接摸上了她的肩,白皙的手指一寸寸在她锁骨周围打转,闹得南宫墨雪浑身僵硬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这厮是要闹什么? “幸好!”夏侯懿送了口气,停下了抚摸她的锁骨,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大氅里,开始解她衣领上的盘扣,南宫墨雪瞬间五雷轰顶一般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深色认真的夏侯懿,莫非这厮魔障了? 半晌,她都惊呆在原地任由他在这九幽地府门口肆无忌惮的摸了自己的锁骨一盏茶,而后又开始对自己宽衣解带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不知道下一刻遭殃的会是什么,但这震撼的感觉完全不亚于夏侯懿是汝阳第一美人…… “乖丫头!”半晌,夏侯懿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冰凉的手指伸进了她解开的里衣里,微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鲜血跳了起来,她忍住到嘴边的尖叫声正想开口却见他认真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而后将她一直挂在胸前的碧海蓝天冰翡取了出来…… 南宫墨雪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直接从额头顶烧到了脖子根,生死关头人家是在求生,而她却想歪了!抬头一看夏侯懿脸上那抹玩味戏谑的神色,南宫墨雪忍不住咆哮道:“夏!侯!懿!” “嗯?”近在眼前的俊颜微微抬了下眼,他手中握着那块冰翡却垂着头给她将衣裳整理好,仔细地扣着衣领上的盘扣,微微上扬的鼻音带着魅惑而悦耳的笑意,听得南宫墨雪倒不好发火了…… 他将翡翠递到南宫墨雪手里,她却拒绝了,从袖中逃出来洛美人给的那一块道:“这东西还能照明?” 夏侯懿神色微暗,伸手将两人手中的玉佩换了过来,得意的笑道:“这东西能辟邪,越是阴邪的东西越管用。”说着示意她将玉佩绳子缠绕在左手手心上,拉着她继续朝前走去,南宫墨雪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看他的目光却是柔和了许多,若是他们出不去了两个人也算是同穴而眠了。 暗河的水声越来越大,激荡着的水声让南宫墨雪心头一怔,这极寒的北域,脸地下河都冻结了的地方,竟然还有这地下暗河流动,想必这河是祁都最为大的一条河流吧,祁都人冬天全靠着这河里的活水了吧。 两人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第四重宫殿,空无一人的黑玉石大殿内干净的连个棺材盖儿都没有,更不用说烛九阴了,他们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也没有机关和阵法,于是对视一眼,冲着第五重宫殿去了。 不同于方才甬道上的壁画,第五重甬道里的壁画全然变成了线条,粗细不一的线条不规则地分布在这黑玉的石壁上,看起来十分可怖,毫无章法却透着腥寒刺骨的味道。 “这是什么?”南宫墨雪皱着眉看着这奇特的壁画,即便是几千年前的祖先也不会只留下单一的线条而没有图腾和图画,这线条看起来像是一气呵成的,那得多坚硬的东西和人力才能在这坚硬无比的黑玉石上留下完整的线条? 两人矗立在幽深的甬道中,长明灯的距离隔得越发的远了,并且少年大小的鲛人长明灯变成了婴孩大小的长明灯,可见这里面十有八九是有活着的烛九阴了…… 夏侯懿用匕首挑了一些粘在上面的粘液放到光下仔细看着,半晌惊道:“我猜这是烛九阴留下的痕迹并非是壁画!” ------题外话------ 俺泪奔…不吼票票妞们就不理俺。受伤滴小心脏…俺要票票票票票… 052 千年冰魄 两人脸上的神色的都十分沉重,心底掠过一个推测却又不敢说出来,若这玉璧上的痕迹真是烛九阴留下来的,那么这一条烛九阴之王便已经有数米宽的甬道这么粗,这是一个活了多久的庞然巨物…… 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拽到身后,轻声道:“丫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取千年冰魄……”他的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别离的意味,听得南宫墨雪下意识地抗拒这个决定。 “不!我与你同生共死。”女子淡然而坚定的声音响起,透着义无反顾的决心,夏侯懿忍不住看向她的眼睛,只见那一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丹凤眼中如今尽是担忧,良久,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听话,可好?”夏侯懿轻声道,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若是不行还能让她逃走的,虽然她定然是不愿独活,可是他有法子让她活下去…… 南宫墨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同生共死!” 见她果然不答应,夏侯懿极为温柔的抚了下她的脸颊,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整理好,轻声道:“如果到时候万不得已的话,答应我你会好好地活下去,我不要你陪我死,因为……” “不!绝不!你若是敢死我会死的比你快。”南宫墨雪打断他的话,厉声道,眼中氤氲雾气带着几分哑然和痛色,他若是死了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夏侯懿摇着头将她揽进怀里,冰冷的薄唇贴在她同样冰冷的耳边道:“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活下去,答应我……” 南宫墨雪被他这一句话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儿,正想说也许他们还没有孩子时,夏侯懿突然又接着道:“凤栾他们成亲时我找过他的,那段日子我总是和他在一块儿,丫头觉得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低哑魅惑,然而这会儿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万箭穿心,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知道身上的大氅再次动了动,他松开自己的腰时她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还身处险境,于是忍痛道:“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的活。” “嗯,乖。”夏侯懿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两人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难熬的时光,却弥足珍贵。 越发昏暗的甬道里视野渐渐地缩短,原本透过长明灯可以看到十米外的事物,如今只能勉强看到面前一米之内的东西,一切都处于黑暗之中,两人手中的冰翡闪烁着微微的蓝光,散发出悠然却安定人心的热量,随着四周越发的黑暗这蓝光越发的强盛起来。 黑暗中掩着的粗重呼吸声让两人的脚步齐齐一滞,他们并不惧怕这邪神的宠物烛九阴,却忧心人心难测,里面的人既然没死却又不提醒他们里面的状况想必多半是不安好心的…… “如果还有人还活着就出声,我们尽力将你们救出去。” 夏侯懿低沉的声音传了进去,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既然是来掘人家的祖坟自然不能用真实身份,这里面的人既然能从皇陵入口进来就一定是轩辕皇室之人,他并非是好管闲事之人,只是不愿意看着鲜活的生命死在这烛九阴手下罢了。 第五重宫殿里昏暗一片,连四角的长明灯也几乎没有了,两人心中都是一惊,难道说这第五重宫殿里就已经有烛九阴了? 粗重而腥臭的呼吸朝她们喷了过来,巨物移动的响声再一次掀动了整个墓室,墓室里摇晃了几下,想必就是因为这巨大的烛九阴绞动了地上的积雪导致地陷的,南宫墨雪不动声色的将师尊赠的长剑取出来,血玉剑身闪着微光竟然和他们手中的冰翡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宫殿深处扑面而来的腥风似乎大了些,吹的南宫墨雪闭上了眼睛。 “我们活着三个人,可是被困住了,求你们救救…… ”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遥远而破碎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一惊,对方这般虚弱的话确实是说不上话的了,他们要的千年冰魄怎么找? “你们被烛九阴困住了?里面有没有千年冰魄?”夏侯懿毫不掩饰的问道,若是他们没有让他们救得价值或者诚意,他们转身就回去。 “有、有!我们是轩辕皇族,因为奉命进皇陵来检查东西不想走错道儿进来了,千年冰魄生于极阴寒之地,这千年冻土的地下活水滋润了千年冰魄的精魂,这一株是天下唯一一株,冰蓝色的果实已经长成了。” 轩辕平大声呼喊道,他们三人就是傻子,为了得到太子皇兄的信任冒死带人闯进了这皇陵之中,一想到如今这匪夷所思的诡异处境他们就头疼,看着自己身边散发着恶寒和腥臭的烛九阴,脚都吓得软了。 闻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一喜,接着问道:“困住你们的烛九阴多大?为何他不伤害你们?千年冰魄具体在什么位置?” 他们站在第五重宫殿的入口处,直觉再往前走一些就会碰上那个烛九阴,可不知道为何他不出来了。 “大侠,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不伤害我们,我们的侍卫都被他吞食了,却独独留我们三兄弟的姓命,如今被他拖进了第六重宫殿内,黏住了!” 还是方才同一个声音,中气十足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抖,想必也是怕极了方才才不敢出声,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心里一惊放下了大半,毕竟千年冰魄终究是找到了。 “千年冰魄就在我们身旁,长在烛九阴的尾巴上,所以它最长只能到第五重宫殿,出不去第四重!”另一个声音跟着叫了起来,见他们说话并没有引起烛九阴的注意力,于是放着胆子大喊大叫,毕竟这怪物不会杀他们。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再次对视一眼,为何一条未成熟的烛九阴能摄了鬼影的魂,而里面这三个家伙却活蹦乱跳精力充沛呢?莫非…… 想到这儿两人眼中齐齐一亮!他们是轩辕皇族,而且是直系! “说说里面的具体情况,你们能够得到千年冰魄吗?若是可以的话将它完好无损的给我们,我们救你们出来。” 夏侯懿的声音再次响起,前面腥风阵阵却没什么动静,想必这烛九阴也知道它被困在后面两重宫殿内,所以安静蛰伏在那儿等着猎物送到嘴边,他自然是不指望里面的人真有什么法子能将千年冰魄带出来,只不过想让他们不敢起二心陷害自己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侠,我们被黏在烛九阴的巢穴里动弹不得,如何能取了千年冰魄给你们?不过我们知道一个法子能将千年冰魄从烛九阴的血肉里连根取下来,你若是救了我们我们就将这东西给你。” 方才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毕竟小命要紧,太子皇兄让他们来取千年冰魄却没告诉他们会有烛九阴这种千年怪物在,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兄弟活着出去,当真是狠毒至极!外面的人既然想要这千年冰魄给了他们便是,换自己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什么法子?”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视一眼,只见第五重宫殿的黑暗里腥风更甚,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大,里面的怪物没什么耐心了…… “轩辕皇族的公主之血,有了这个你们才能将千年冰魄从烛九阴身上取走。” 轩辕平扯着嗓子喊完,几乎已经力竭了,方才与烛九阴缠斗已经耗费了大部分内力,如今隔空喊话让他消耗掉了最后那一点儿内力,如今只能等着这盗墓贼良心发现进来就他们了……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玉剑收起来,抽出来腰间的鞭子,顺手一抖便成了锯齿剑,这东西对付皮糙肉厚的烛九阴正合适! 夏侯懿一把拽住了她的腰带,低笑道:“我轻功比你好,我去引开它的注意,你寻着七寸给它个了结。” 低头瞥见他五指成爪,南宫墨雪低叹了一声知道她要是不答应的话,自己的衣裳就要遭殃,于是点了下头道:“小心!” “嗯。”带笑的低沉声音回响在四面的空气中,夏侯懿已经提剑飞身上前了。 一路疾飞,就在他奔出去二十多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巨大转动的球冲着他的面部撞了过来,带着腥臭的粘腻的黑色液体,夏侯懿立即反应过来,这东西是烛九阴的独眼! 不避不闪利剑带着十成的功力毁天灭地地挥出,寒冰真气将周围本就低温的空气冻结起来,水汽丰沛的四周立即结了一层厚冰,包括他面前这个庞然巨物的脑袋上桌面大小的碧绿的眼球! 因为黑暗中难以视物,烛九阴那危险之极的摄魂之术也不能发挥出来,夏侯懿手心上的那一块冰翡猛然对上了暂时被冻结的烛九阴,这东西只是一瞬间他身上的冰便开始碎裂,紧接着迎面而上却遇上了这可怕的冰翡,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地底之王浑身触电般的颤抖起来,而并非周围的淡蓝色光辉则是越发的强盛,隐约透出来里面的龙纹,在黑暗中显现的越来越大。 南宫墨雪在夏侯懿飞身攻向烛九阴之时便已经收住周身的内力悄无声息的飘向了第六重宫殿,这东西那么长找个七寸也是个麻烦事! 然而烛九阴的身形过于庞大,这巨大的身躯塞满了整个甬道,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往里缝隙里走,突然间这东西开始颤抖起来,身躯不断地拍打在甬道上,震得地下的黑玉甬道晃动起来,南宫墨雪加快了脚步朝后面飞奔而去,却还是不小心触到了烛九阴的腹部,几乎只是一瞬间这东西的身躯开始仓皇往第六重宫殿里缩。 她心头一紧,若是让这个东西盘亘回了老窝他们更加不好攻击,于是手上的锯齿剑轻轻一扬,利刃穿透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腹部腥臭的血液洒在地上,南宫墨雪左手从鹿皮靴中抽出匕首,猛然刺进地面和墙面的缝隙里稳住身形,又受伤的锯齿剑则是完全插入了烛九阴的腹部,随着这东西迅速往回缩,她手上的利刃和尖锐的鳞甲发出了金石碰撞的火花,她心里一惊,若不是这样的话想伤它恐怕都不容易! 第五重宫殿里夏侯懿见这个东西后退计算着南宫墨雪往里走的时间不由得心里一紧,怒气横生的他手中的长剑迅速一弯,剖出来大半个烛九阴的眼球,腥臭的污血溅了他一身,然而终究抵不过他心底的愤怒,全身真气从他的手上递到了手中的箭上,带着毁天灭地的一击斩向疯狂逃窜的烛九阴。 南宫墨雪手中的剑眼看着就要到烛九阴的脖颈下,浓黑的污血已经充满了半个甬道,浸透了她身上的衣裳,一瞬间冻得她嘴唇青紫却还是提着一口气等着给这东西开膛破肚,几乎是转眼间,她手中的锯齿剑一麻,震得她的虎口处一痛,抬手便见到怒发冲冠的夏侯懿,而他手中的剑劈开了烛九阴的头颅卡在了南宫墨雪的锯齿剑上。 “我没事……”南宫墨雪扔下了手中的锯齿剑,悄无声息的将右手藏到了背后,反正浑身血污他也发现不了自己手上的伤,先得了千年冰魄再说吧。 夏侯懿手上微微一用力没了她的剑阻碍,烛九阴如同风车大小的头颅便被整个斩了下来,嘭的一声落进满地黑血里,他也顾不得南宫墨雪身上腥臭的黑血伸手将她身上湿透的大氅往旁边一扔,将自己的取下来裹在了她身上。 “丫头,我刚才吓坏了。”他颤抖着声音狠狠地将她搂紧自己怀里,他后悔自己没有将这个东西杀了却答应让她去犯险,他担心寻进来看见的是被碾碎的尸骨,血肉横飞…… 南宫墨雪浑身脱力,抬起左手想搂住他的脖颈却见手上都是污血又放了下去,这厮平日里最洁癖了,还是不碰他了,不想她的手还没放下便贴上了一个微温的脸颊,手上的腥臭血污都染在了他白皙的面颊上,而他脸上只有紧张和自责,没有半点嫌恶之色。 “冻坏了吧,我给你捂热。”夏侯懿低声道,总算有一次他冰冷的身体能给她取暖,可他心底却无限的自责,他终究还是让她身处险境了,他不敢去想若是她遇险自己会如何。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南宫墨雪故作轻松的说道,“咱们先进去,得了千年冰魄就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说着她便单手撑着墙面想要站起来,却被夏侯懿搂住了膝窝打横抱了起来。 “你太凉了,我给你捂热。”他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内力损耗过大,右手上的伤重的不能提剑,浑身污血染透已经结冰,“剩下的路我带着你走。” 南宫墨雪乖顺的靠在他肩头,低低地应了,她知道夏侯懿的脾气也没力气跟他争辩,两人走出血性泛滥的甬道,踏进第六重宫殿却见缩回老巢的烛九阴的身体还在扭动着,盘踞成一个大圈拖着甬道中的残破身躯挣扎着回来,不由得心下一惊。 夏侯懿正在气头上,见这东西没死,单手抱着南宫墨雪飞身而起,手中的长剑顺着方才被按南宫墨雪剖开的腹部继续剖了下去,十成的内力加上他心底的愤怒几乎将这庞然大物的内府都给剖了出来,令人作呕的东西流淌在地面上,腥臭更甚,南宫墨雪却郝然看见这东西腹部出来的竟然有烛九阴的骨骸! 独眼蛇形的头部昭示着这东西的种类却也让她心底生寒,这东西竟然是以同类为食?难怪历代的北齐帝王只有一个九龙金棺,因为所有长成的烛九阴都进了这个东西的肚子,这也算是千年长寿的话…… 就在她思索这片刻,两人已经到了烛九阴的七寸,夏侯懿顺势将长剑一横,千钧之力爆发出来直接将这东西从七寸的地方横切开来,血肉横飞却也阻止了这东西死而不僵,渐渐地盘亘在中间的尾部停止了缠绕的摆动,慢慢的不动了,而这中间郝然露出来一个美丽的翡翠绿的尾巴,薄如蝉翼的的尾巴像是一片巨大的绿叶衬托着中间那一株他们舍命换来的千年冰魄。 “救命啊,大侠、大侠!”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堆粘腻的黑色液体中间缠着四个衣裳光鲜的家伙,只不过如今这光鲜的皇子衣裳上已经染上了腥臭的粘腻液体,好像是烛九阴的——口水! 南宫墨雪打量了一下缩在一起目瞪口呆却还记得呼救的少年,眉眼相似像极了轩辕昊,应当是北齐皇子无疑了。 “方才是你跟我们说你知道这千年冰魄如何取的对吧?” 轩辕平抬眼看去只见一身腥臭血污覆盖的瘦弱少年被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抱在怀里,介于方才两人斩杀烛九阴的那股子狠劲,他懂得发紫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答道:“我知道如何取,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在下愿意替你们取了这千年冰魄,只是大侠先将我兄弟放了吧,他们二人内力不如我快被冻死了。”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两个年纪较小些的皇子身上,半晌夏侯懿道:“五皇子轩辕平,十一皇子轩辕礼,十二皇子轩辕战,可是?” 轩辕平脸色一僵继而陪笑道:“大侠好眼力,是!既然被大侠看出来我实不相瞒,太子皇兄让我们三人进来取千年冰魄,不想鲜血丢了性命,别说如今捡回一条命来,即便是他想要我也不会给他,不如给了二位救命恩人,以后若有驱策但凭二位吩咐!”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来代表着轩辕皇族最高身份的黄金玉令,递到了夏侯懿手中,顺手将身边奄奄一息的两人的也拿了出来,态度诚恳没有半分作假。 夏侯懿缓缓地接了他的玉令,将南宫墨雪放到一旁,抬手将体内的寒冰真气逼出,烟蓝色的真气直接将粘腻的口水团冻成了冰块,继而再一用力,手中的长剑斩下,将轩辕平兄弟三人吓得脸色苍白鲜血尖叫出来,只是片刻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随成了渣,三人大喜过望连忙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恭敬地朝他施了个大礼。 轩辕平二话不说,踉跄着朝烛九阴的尾部走去,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公主精血的金属罐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朝着千年冰魄的根部浇了下去,鲜红的血液遇到冰蓝色绽放的烛九阴的尾部,立刻缓缓地融成了一个洞却不足以将千年冰魄连根取出,这东西若是死了就不能用了…… 夏侯懿将怀里的金属罐子取出递到了轩辕平面前,既然这三个小子如今和轩辕昊以及轩辕瑾都是死敌,那么他们即便是知道得到千年冰魄的人与国色天香楼死了的玲珑有关也没用了。 “用这个!” 轩辕平回头看了一眼伸手男子指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的东西,心头额猛然一惊,掠过一些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后敛目道:“恩人放心,我们兄弟三人不会出卖恩人的,让轩辕瑾死了让太子伤心才是我们想做的。” 南宫墨雪没想到北齐五皇子这般聪颖,一下子便从前几日的汝阳第一美人丧生火海的事情看出来猫腻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只不过这满身血污的想看清楚样貌也是不大可能的,只是记住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和那决断果敢的性格。 “既然应了你们便不会反悔,只要你们不对我们刀剑相向,自然是做的朋友的。”南宫墨雪沉声道,她知道懿肯定不在意这些人,可是她却不想让他树敌过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轩辕平抿着唇笑了笑,结果夏侯懿手中的金属罐子将里面的一整瓶鲜血倒了下去,随即取出他怀中的匕首,将千年冰魄上的整块动土敲了下来,放在一早他们准备好的封闭的盒子里,递到了夏侯懿手中。 “离开这极寒之地,即便是有冻土在这一株千年冰魄也活不过七日,二位想必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切记!”轩辕平的语气淡然,目光却是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南宫墨雪身上,他直觉这个少年不会杀他们,而眼前这满身染血的修罗就难说了…… “多谢!”夏侯懿动了动唇扯出个笑意,转身拉着南宫墨雪便往外走,手中抱着那个木盒子眼中的杀意也淡了下去,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对方既然肯说出来便是想换得活命的,他也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身后轩辕平扶着他的两个快被冻死的兄弟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生怕地上的烛九阴活过来将他们困住,却见前方微微光亮之下,满身浴血的两名少年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然而那挺直的脊背却让他们心头一怔,对方的身份定然不是盗墓贼这么简单,倘若是一般的盗墓贼也不会这么淡然的知收了他们的黄金玉令了…… 抱着鬼影先出去的玉嫣然带着影卫守在山洞里,鬼影已经醒了过来却双目赤红似乎伤的不轻,一想到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可能从此失明玉嫣然便向冲进去将那烛九阴碎尸万段,外面等着的影卫直接将她点了穴才拖住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人也渐渐地没了声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漫长而折磨的等待让他们几近崩溃,玉嫣然一出来就跟外面的其余幽冥十二杀的头领说了情况,众人也忧心不已却不敢贸然进去,怕给主子添乱。 “轰隆”一声巨响惊得外面的人心底颤了几颤,而后便又归于平静,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玉嫣然再也等不了,决定带着几个平级的影卫进去,也就子啊他们打开密道门的时候,浑身腥臭的两人站在他们面前,手中抱着一个染血的木头盒子。 “主子!”玉嫣然和靛影几人连忙上前相扶,被夏侯懿伸手挥开了,重人才发现他们浑身都结了一层侯厚冰若是贸然碰触的话说不定手就废了…… 玉嫣然立即将身边一早备好的干净衣裳和大氅递了过去,夏侯懿接了过来而后返回密室关上了门,这个密道的机关倒是个天然的更衣间。 南宫墨雪倚在狭窄的石壁内,浑身污血站了黑土显得更加狼狈不堪,她却抿着唇不语,身上早已经懂得僵硬了,一身内力几乎耗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撑着。 夏侯懿抬手将她身上结成厚冰的衣裳震碎,白皙的皮肤如今已经成了青紫一片,他忍着手上的颤抖用干净的衣裳将她裹了起来,几乎是三两下便将厚重的金蚕丝混羊绒的棉袄套在了她的身上,顺手将她腿上结冰的鹿皮靴也脱了下来,套上暖和的羊毛靴。 温暖渐渐恢复的南宫墨雪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却看得夏侯懿眉一皱,“难看死了别笑了。”说着又取了一块干布将她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擦干净,总算是舒坦了许多,才转身将自己身上的黑衣袍子脱下,换了干净的衣裳。 南宫墨雪提起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将身体内的内力尽数燃烧起来,温暖一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继而覆在他光裸的背上,夏侯懿青紫一片的背轻颤了几下,温热的触感将他融化了,身体里的寒气却都被驱散了。 “丫头……”夏侯懿转身过身来想到她内力耗尽要阻止,却只来得及抱住她缓缓倒下的身体。 “我睡会儿,你带我回家。” 夏侯懿轻轻的应了一声,伸手用暂新的裘皮大氅将她裹了起来,自己也披上才打开通道的机关,染上污血的黑衣尽数留在了这不为人知的密道之内,一如这肮脏的长生之道。 玉嫣然想从夏侯懿手中接过来昏迷的南宫墨雪却被他固执的避开了,看着他有些摇晃的步履,加上这极寒的环境,玉嫣然一咬牙直接点了夏侯懿的穴,自己和另一名女影卫抬了南宫墨雪,靛影和另一名影卫抬了夏侯懿,一众人迅速地离开了这万年冰雪的轩辕皇陵,他们回到落脚的地方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被分别放在汝阳王祁都郊外的别庄里,这个地方隐蔽并且守卫森严,即便是轩辕昊和轩辕瑾发现了什么也想不到他们敢明目张胆的住在这堂堂秦王的别庄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半夜里醒来的南宫墨雪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不由得惊得跳了起来,然而她只是一动便惊醒了身旁的夏侯懿,见她醒了喜上眉梢。 “总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他们既然是在影卫身边晕的,自然是没什么危险了,抬手提了下气,叹道:“除了这一成内力以外,身子无碍了。” 温泉里的水十分灼热,烫得她的皮肤都有几分红了,但是相比昨日彻骨的寒冷,再看这池中各种贵重的草药,她决定多呆几日…… “这是安玉配的草药,我本就习惯了这冰寒之气,因此没有太大的损伤,倒是你想来体热,若是不好好调养的话恐怕会落下病根,咱们的仪仗还未到,这几日鞭子啊这儿安心的养着吧。” 夏侯懿伸手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头,伸手调整了下他靠在白玉石壁上的姿势好让她靠得更安稳些,眼中的疼惜却是毫不掩饰,他当时不该带她去的…… “东西让人送回去了吗?” 南宫墨雪心里惦记着那只能保存七日的药,话便脱口而出,在她看来千年冰魄志在必得,既然他们找了这么多年岂有让别人动手的道理? “放心吧,嫣然和鬼影带着一半影卫去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母妃也该醒过来了。”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既然出尘那家伙称病不朝,那母妃交给他便好,他们只用安心的等着就是,也算了却了多年的心愿。 幽幽烛火下氤氲温泉内两人低低的说着话,偶尔传出来几声笑声让外间守着的汝阳王也露出笑意,他不放心他们的安危直接带了因为跟来了,如今他们脱险自己也该回去继续演戏了。 苍青色的衣袍拂过桌面上墨迹未干的信笺,身影一闪踏着风雪连夜朝着汝阳城的方向去了。 ※ 正月二十九日,北齐大皇六十岁寿辰,举国同庆,祁都尤盛。 历代北齐大皇都活不过七十岁,因此这六十寿辰都无比的浩大和热闹,不惜花费人力物力宴请天下。 作为东辰使者的洛王世子和轻灵公主昨日才到祁都,然而他们的到来却丝毫不影响祁都女子对东辰第一美人的洛王世子的思春爱慕之情。 回想昨日东辰使者仪仗到达驿站之时那般圣景,想来也是百年不得一遇的——香包和荷包共舞,尖叫和哭泣起飞! 祁都女子跑出来的香包和荷包将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的马车淹没了,四架马车变得寸步难行逼得洛王世子抱着轻灵公主从马车中飞身而出直接进了驿馆内,而外面堵塞的状况却是在俩个时辰后太子轩辕昊出动了祁都两万皇城军才疏散开的…… 驿站之中,一大早便被人拽起来的南宫墨雪偏着个头有着身旁的随行宫女折腾,实际上这也是一路上假扮她随着仪仗过来的莲蕊。 “莲蕊,别折腾我了,随便弄个就是了,我们又不选美……” 南宫墨雪打着哈欠说道,她这几日内力只恢复了三成估摸着回东辰再去龙脉温泉呆上几日才行,不过安玉的医术倒也让她刮目相看,能在短短的几日让夏侯懿的内力恢复了八成,自己也恢复了三成,实属不易! 莲蕊一听自家主子这般懒散的语气,怒道:“难道主子昨日没看见那将马车湮没了的香包和荷包吗?昨日清点那些东西拿去卖的驿站侍卫说竟然还有女子的小衣! 南宫墨雪听这莲蕊对她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轻笑道:”所以呢?我改蒙了他的脸让天下女子都看不见吗?又或者给他下同心蛊让他一生只能看得见我?“ 淡淡的语气让莲蕊心中一颤,是啊,世间男子多薄幸,若是遇上个多情的,即便是你再好他又岂能放在心里? ”她早就给我下了蛊,莲蕊不知道吗?“ 门外夏侯懿的声音伴着悠然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他随手挥退了一旁的众多丫头,走到南宫墨雪伸手站定,手上的盒子轻轻地放在一旁,从发呆的莲蕊手中接过玉梳亲自给她梳着头发。 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道:”明明一刻钟前才从自己房里出去的人,这会儿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并且还是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就是一气! “这个自然是的,洛王世子风流不羁,若非清灵给你下了蛊,又怎么敌得过那三千粉黛的荷包攻势呢,听说还有女子抛了肚兜!” 莲蕊总算是反应过来她留在这儿是个多余的,转身逃一般的出了门,末了还反手将门关好,站在门外守着了。 夏侯懿手上一顿,从背后拥住了她小巧的背,他一身浅杏色的正冠世子服衬得他的脸色愈发的月白,淡淡的泛着金色的光彩,让南宫墨雪心头一滞,想到昨日他不规矩的将自己禁锢在门边上说因为当时在皇陵是为了骗她答应他活下来的事情,不如趁现在抓紧时间办了的话,她心底就一阵恼怒,这厮总是有法子抓住自己的弱点,比雪原上最狡猾的狼还奸诈! “夫人这是在吃醋吗?”温热的呼吸覆在南宫墨雪的耳边,微凉的薄唇一张便叼住了她莹润的耳垂,南宫墨雪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厮正透过面前的八角铜镜瞧着自己,不由得又烧红了脸,伸手轻轻地推了他的脸一下,可他却毫不自知,一转头便叼住了她白玉般的手指,温热的舌缠上了她的指尖。 “唔——别闹!”身体软了下去的人轻声呵斥,然而到了嘴边的话听起来却缠绵至极,再加上她细碎的喘息声,到有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意味。 夏侯懿低低地笑出了声,却松开了叼住她手指的牙,开始认真地给她梳着头发,半晌抬头道:“既然夫人对为夫的美色这般满意,不若今晚夫人来卧房里吧,为夫一定焚香沐浴躺在榻上等着……” 妖娆肆意的声音在她耳边绕了绕,仿佛在同她谈论着今日天气不错这样的话,没有半点羞赧之心,气的南宫墨雪咆哮道:“滚!” 夏侯懿见她恼了,继而道:“既然夫人面皮薄,那么还是为夫滚来你房里伺候你吧,想来这几日夫人忍的也很辛苦,不然昨日也不会那般……” 南宫墨雪连忙抬手捂住了他那张什么都敢说的薄唇,一脸绯色气恼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不让你进门!不信你就试试!” 被她捂了嘴的夏侯懿眨着眼睛表示同意,一双璀璨华光闪烁着的眸子里尽是笑意,让南宫墨雪更加气恼了几分却又发作不得,否则这厮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夏侯懿指了指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示意她放开,南宫墨雪慢慢地收了手,转过身去让他梳头,想着平安过了今日,明日他们便启程回东辰,十日后他们就可以大婚了,心里也难免充满了喜意,实际上他前段日子找凤栾却是跟他讨教过要孩子的事情,皇陵里说的话也不是骗她的,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门外站着的莲蕊尽两不去听这要命的话,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心想着难怪每次青衣和青裳都能这么淡然的问她那些事情,思绪也飘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军府内,那个傻傻的小子有多喜欢自己呢? 这一连着十日,长公主轩辕瑾都徘徊在南边配合汝阳王捉拿火烧玲珑院的刺客,甚至因此没有堵截洛王世子和轻灵公主的使者仪仗,今日一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祁都,正好撞见了一脸怒意等在长公主府门外的太子轩辕昊! 053 如此宫宴 自从轩辕昊去年用计谋杀了前太子之后,轩辕瑾和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的关系便开始疏远了,轩辕昊心思大条,即便是发现从小爱重他的皇妹自打从东辰回来之后便不与自己亲近,这几个月他也曾想过要如何与她拉拢关系却毫无头绪,如今事情接二连三的出来,他也不得不提醒这个没轻重的妹妹一下,号称半面修罗的东辰懿王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狡诈狠辣的清灵公主更加不是。 一身风霜的轩辕瑾这些日子憋闷的紧,她在汝阳用自己的黄金玉令去调遣太子皇兄的影卫帮她查玲珑的死因太子皇兄却拒绝了,心中越发的不悦,如今刚一赶回来便见他一脸怒气的挡在自己府邸门外,不由得冷笑涟涟。 “这不是大忙人太子殿下么?请恕皇妹这会儿要准备换身得体的衣裳进宫,没工夫陪着皇兄聊天,皇兄有何事不如留着父皇寿宴上说吧。” 轩辕瑾翻身下马,直直地越过轩辕昊面前,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轩辕昊护在身后的,母妃死之时让皇兄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抱住她的性命,这么多年来皇兄也是这么做的,可自从他当上太子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几日因为老五带着老十一和老十二活着出了皇陵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的轩辕昊,加上他的影卫折在了玲珑院的事情,心里不郁之气尤盛,本就性子暴躁的轩辕昊一下子被他护着的妹妹点燃了。 “站住!”充满怒意的声音从脸色极为难看的轩辕昊口中发出,他一闪身挡在了轩辕瑾身前,这个校长跋扈的妹妹自幼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若不是因为父皇对母妃眷顾有加她根本活不到今日,如今她却因为一个也许是东辰探子的青楼女子恼了自己? “轩辕瑾!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皇兄,还记得这些年你胡作非为都是谁给你善后的就给我站住!” 走到长公主府门口的轩辕瑾脚下一顿,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忍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转身站定在大门口,笑道:“太子皇兄这个时候不在宫里等着陪伴父皇,跑到这儿专程来教训皇妹?” 她深知即便是这个兄长对自己爱重也抵不过他的万里江山和锦绣乾坤,就像当她十岁之时发现她自己与众不同之时便开始恐慌,开始害怕,怕有朝一日她会被手足谋害,怕疼她的兄长会对她刀剑相向,同室操戈! 轩辕昊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气恼,他是被这残忍的事实气的过了,于是柔声道:“瑾儿,别胡闹!皇兄这会儿来找你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半刻钟,长公主府门口却无人敢聚集,轩辕昊身边带着的都是他死忠的影卫而非护卫,轩辕瑾郑重地点了下头,让开半个身子示意他进门。 旁边捏着一把汗的太子影卫们都松了口气,心道这长公主太过骄纵了,太子为了她连皇陵都敢让人闯,可她却偏偏不领情,这般不知事的胞妹日后太子更加步履维艰! 轩辕昊并不介意他这个妹妹对他不敬的态度,他心里知道瑾儿定然是因为这半年在东辰为质被非礼武功对自己新生怨恨,可他这半年又何尝没有派人寻找她的下落?雅阁沙漠里埋骨的一千人加上东辰折损在懿王影卫手里的一千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是因为她一时兴起想去寻找那个不存在的地狱火莲,让他枉费心思折腾了大半年! “瑾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既然你怨我我也认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一定得知道,负责我怕有一天我也护不住你……”轩辕昊立在她卧房的门外,隔着一扇门内,轩辕瑾正在更换一早便准备好的公主华服,一副无甚兴趣的模样,因为前几日轩辕昊不肯借她影卫而怨恨。 “太子皇兄不觉得如今说这些话没意思?我跟南宫墨雪的仇我自己自然会报无需皇兄再次提醒我,至于你要说的事情,若是真的那么重要便赶紧说出来,等我换好了衣裳就要进宫给父皇祝寿了。” 轩辕瑾冷笑道,手上不紧不慢的换着衣裳,她今日定要打扮的很美,不仅要很美还要能压过南宫墨雪,不然她怎么好让父皇赐婚呢? 轩辕昊被她的话噎到,半晌还是沉声道:“给父皇过寿,本宫从未发现瑾儿这般孝顺,只不过那个人不值得你孝顺!” 他的语气尖锐而刻薄,透着几分诡异的叹息,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打算将这个再也掩不住的秘密告诉她,也许这也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整理衣装的轩辕瑾手上一顿,挥退了身边的侍女,推开殿门看向立在门外的轩辕昊:“请皇兄里面说话。”她心知皇兄虽然对他们那些个手足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这些年该杀的杀改陷害的陷害,如今成年的皇子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然而他对父皇却是一直都十分孝顺,今日这些话却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神色紧张的轩辕昊沉吟了一会儿,接过轩辕瑾手中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垂眉道:“这几日没借你影卫是因为我的影卫都进了北面的皇陵山,老五、老十一跟老十二被我放进了皇陵。” 轩辕瑾心下一惊,她自然是知道千年冰魄在皇陵之中,也知道那东西是东辰懿王想要的东西,她以为轩辕昊是因为同东辰太子背后的文家联手同盟才救了她的性命,如今看来却不是? “皇兄让他们拿千年冰魄做什么?给东辰懿王?”轩辕瑾半眯着眼睨着身边的轩辕昊,她不屑让自己的亲兄长冒险给仇人送东西,她在懿王府地牢的那半年时间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却日日看着各种各样的人被折磨,心底近乎崩溃。 “老五他们三个不能留了,本以为他们定然是出不来的,我也好跟懿王有个交代,当初为了换你出来,影卫折损一千都没找到懿王府地牢的入口,我不得不答应他用千年冰魄来换你的性命,因为取千年冰魄需要你的血……” 轩辕昊闭了下眼,然而不等他接着说轩辕瑾手中的剑已经搁在了他的颈间,只需要微微用力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你!是你的人杀了玲珑!” 平日里可爱粘人的妹妹对他动了杀机让轩辕昊怔在了原地,他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若说那个玲珑他也基本呢鞥确定那是懿王派来的探子。 “放肆!往日我宠溺你太甚如今竟然敢这般对我了?”轩辕昊的语调拔高了几分,眼中尽是怒意,他为了她连皇陵都闯得,如今身处险境而她却为了一个可能是东辰探子的青楼女子对自己拔剑? 轩辕瑾被他的声音吼得一震,然而她再一想到玲珑院里被烧焦的尸体手上的剑又紧了几分,厉声道:“玲珑是你的人杀的,对么?玲珑院里的焦尸身上搜出来了你影卫的玉牌,我这几日徘徊在汝阳不回来就是想等着你亲自给我个解释!” 轩辕昊的手抖了抖,闭上眼道:“玲珑院里三十九具尸体都是我派出去的影卫,你的玲珑没有死,如果她真的是玲珑的话。” 他曾经在东辰听过南宫墨雪的琴声,元宵节那一日国色天香楼中再次听到他便能肯定玲珑是南宫墨雪,因此他才会派去捉拿,并没有让人动手杀他们!只不过后来影卫回来禀报是才知道,手下的人起了歹心尽数被灭了! 轩辕瑾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将手中的剑往旁边重重的一放,颤声道:“真的吗?玲珑她——还活着?” 轩辕昊怪异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年满十六的妹妹,摇了摇头道:“我何时骗过你?你我是一母所生,从小到大我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曾薄待了你不是吗?” 闻言轩辕瑾沉默了,然而她眼中已经恢复了生气,开始想这几日事情的关联,随即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阴谋气息。 “皇兄为何派人去玲珑院?” “正月十五在国色天香楼弹奏古琴的玲珑是南宫墨雪,琴声不会骗人,我派人去捉她罢了,去不想她杀了我派去的三十九名影卫,然后一把火烧了玲珑院。” 轩辕昊苦笑道,这个如高原雪狐一般狡诈的女子,这一次遇到又让他刮目相看了,即便是他身边有个洛王世子仍然不能让他放弃想得到她的决心。 仔细回想半年前东辰太后寿宴上南宫墨雪的琴声,再一想那一日让她险些失了心神的琴声,的确是十分相似,两人古琴造诣都是颇高,可是玲珑那张脸和完全不同的身形又如何解释? “所以说弹琴的人是南宫墨雪,玲珑是东辰的探子?”轩辕瑾终于转过弯来了,想到那日自己悲痛欲绝却也没想着让人验骨,如今那些刺客尸首都被葬在了汝阳郊外的山上,汝阳王也痛不欲生…… “这个咱们稍后再议,如今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你。”轩辕昊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头示意她坐下,轩辕瑾已经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坐在了他的身旁,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兄方才说道派五哥和十一弟十二弟进皇陵取千年冰魄给懿王之事,究竟有什么蹊跷,同我又有何关系?” 毕竟是皇家长大的公主,这互相陷害互相利用的事情她屡见不鲜,往日她也没少替轩辕昊害人,如今听他这般严肃地语气倒也严肃了几分。 “一个月前,父皇将我留在了承乾殿问话,我刚册立了太子,以为父皇会给我安排差事,不想的确是安排了差事,却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接的差事。” 轩辕昊抬头看了一眼轩辕瑾宠溺的抚了下她的发道:“轩辕一族帝王都活不过七十并非是身子不好所致,而是,每一代帝王都会在七十岁之前选择自愿进入皇陵,等待着羽化升仙。” 轩辕瑾的目光透出几分惊讶,他们都只知道轩辕皇族收到天神庇护,每一代的帝王都能羽化升仙,因此她这些年积极谋划就是想成为这北齐第一个女皇,即便是她的亲兄长做了太子,可是这长生之路每六十年却只能有一人! “也就是说不死便自愿进皇陵?”她看这轩辕昊说不出的诡异目光,心里也凉了几分,不由得问道:“这听我有什么关系呢?”莫非是太子皇兄得知了她的狼子野心? “对,那个我们叫了十几年父皇的人同我说,明年皇陵十年开启一次的时候他便自愿进入,退位与我,不过条件是要你陪葬!” 森凉的声音不戴半点温度,轩辕瑾几乎是及可变尖叫了起来,“你撒谎!不、不可能!父皇从小便宠我,甚至超过宠爱你们这些皇子!所以你们都嫉妒我想要知我于死地?” 女子发疯一般的将桌上的茶盏玉器扫落在地上,眼中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之色,让轩辕昊皱了下眉,然而他却没有反驳,接着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想方设法从父皇口中套出来了原因,你且听完若是不信可以自行进皇陵瞧上一眼便知,呵!” 发疯的轩辕瑾立即安静了下来,她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轩辕昊没有理由害她的,一双手死死的攥在了一起,指甲掐进肉里却还是等着他的理由。 “为何历代轩辕皇族的公主都活不过成年,唯一一个获得最长的公主也没活过四十岁,而你——”轩辕昊的眸子定定的放在了轩辕瑾的身上,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冷得渗人。 “是如今活着的最后一名公主,父皇宠爱你纵容你都是因为你活不长,你会为了轩辕皇族的长生之路贡献出你满身的鲜血,老五和老十一老十二都被关在我府里,你想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自己去问问便是。” 轩辕瑾跌落在软榻上,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想着她知道的这个消息,半晌摇了摇头道:“不必问他们,我信你!轩辕皇族的长生为何要公主鲜血?” “你以为真的有死后升仙之道吗?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轮回之果,然而非要有人想长生不死逆天改命,结果生生断送了轩辕家历代公主几十人!” 轩辕昊脸色颇为难看,自由母妃便对他敦敦教导,让他护着自己唯一的血亲妹妹,他骨子里对这个妹妹的宠爱甚至胜过了对自己孩子的宠爱! “以历代公主血亲之血养千年奇蛊烛九阴于极寒之冻土,以千年冰魄定其心神不得成精固守轩辕皇陵,以求升仙之道!” 轩辕瑾即便是再傻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他们的祖先将长生寄托于这邪蛊烛九阴身上,不惜以历代帝王直系公主之血养育换得那千年怪物的生存! “所以……”她的声音依然沙哑,父皇养着她宠着她纵着她也不过是为了多留些年罢了,如今到了他自己想要升仙而这北齐公主又都死绝了,所以就要她陪葬? “嗯。”轩辕昊点点头,见她明白了接着道:“我骗了老五他们三人进皇陵以我身边最出色的影卫护卫,就是想让他们将千年冰魄取出来,没了那个东西那烛九阴自然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千年冰魄没拿出来,他们三个吓破胆阴差阳错的或者出来了。” 轩辕瑾的眼中闪过一思冷凝,她震惊于兄长对自己的宠爱也叹息自己这些年背着他招兵买马等待机遇替自己谋划的动机,终究是忍不住叹道:“瑾儿错了,请皇兄责罚。” 说着她便跪在了地上,若是没有轩辕昊这些年来她怎么死的也许都不知道,即使她同别人不一样,她也是他的嫡亲妹妹! 轩辕昊叹息一声,伸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不怪瑾儿任性,只盼着瑾儿能过得好便好。” 一个时辰后,长公主府中冰释前嫌的兄妹两共乘同一个马车进宫去了,羡煞许多京陵的贵族女子,太子对他的胞妹真是隆宠有加,这长公主当真是北齐最受宠的公主! 驿站里被夏侯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的南宫墨雪终于顶着一身让她闪的睁不开眼的配饰上了他们的马车,东辰的公主仪仗带着远道而来的贺礼一同在万人瞻仰下进了北齐皇宫。 介于周围护卫街道的两万皇城军的威慑,祁都女子们手中的荷包香包和私人小衣终究是没有扔出来,可是从凤记消无声息的流传出来的东辰洛王世子的画像据说已经卖到了千两黄金一幅了! “听说,丫头将我的画像委托凤记出售?” 夏侯懿慢悠悠的伸手扶着南宫墨雪从马车上下来,只听得北齐宫门口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口水滴答的声音。 华丽的东辰公主仪仗下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美得天怒人怨让祁都男子恨不能立即回家抹脖子好能重新投胎寻个好皮相,京陵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再看他扶着下马车的女子,一身正冠东辰公主的服饰,浅杏色的衣裳陪着深浅不一的配饰,从头顶上的闪亮宝石到她裙角的璀璨水晶,无一不显出这位东辰公主的的受宠和美貌,倾城之姿令祁都女子羞于见人。 “自然不是……”南宫墨雪有几分心虚的看向半眯着眼眸的夏侯懿,这色狼最近总是这幅神态,她恨当初看走眼觉得他应该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哦?” 微微上扬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妖娆,影卫传信说鬼影跟嫣然已经将千年冰魄送到了无影山内,而出尘也带着圣手医仙师傅赶到了,想必三日之后再见面,母妃就已经醒过来了。 南宫墨雪被他这不轻不重的一声问得紧张了几分,手心里立即出了一层薄汗,她悄悄地收回窝在他手心里的手,却被他揽住了腰挣脱不得。 “那个……是洛美人的画像。”南宫墨雪咬着唇笑道,这种事情死都不能承认的,虽说听祁都凤记的老板说昨日刚画了一百份便已经被千两银子抢购一空,琢磨着今日开售五百份,最近这一个多月乃至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有很多银子可以赚。 夏侯懿见她咬着唇争辩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今日无论在哪儿都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轩辕瑾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宫墨雪见他忍着呢神色点头应了,毕竟她如今内力尚未恢复,他们今日也不过是来送寿礼,明日一大早便离开,尽量什么人都不去招惹。 两人四周安静之极,无论是别国的使者还是北齐的贵族官员,人人都看着这神仙眷侣般的两人,同样是浅杏色的正冠朝服陪着火狐裘皮的大氅,鲜艳惹人注目却又疏远淡薄。 半晌,愣在宫门口的礼部官员终于回过神来,一双老眼精光四射的看了一眼这对有着倾城之姿的男女,上前一步走进南宫墨雪和夏侯懿。 “下官在此恭迎东辰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多时,请二位随下官乘轿撵进殿!” 年迈的礼部尚书眼眸始终盯着二人的脸,这对于一国公主和王世子而言已经是大不敬了,然而这个尚书是北齐的三朝元老,不仅没有半点矜持之色始终盯着这两人瞧,眼中的狎昵之色全然不收敛想着如何将这二人留在宫里供大皇玩乐,说不定玩腻了还有他的份儿! 想着想着他便直直的朝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面前走来,几乎是毫无礼仪的冲撞上来。 夏侯懿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厉色,他自然是知道丫头打扮成这样会招人注视,可是无论对方是谁,单凭这个老头子还不够资格! 南宫墨雪敛目倚在夏侯懿身上,昨夜他有些失控了,她这会儿还困着没工夫应付这些个烦人的,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也很失控的事情,只要不闹出来床榻坏了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满头花白胡子的礼部尚书在夏侯懿他们身前三米处便再也不能前行半分,他一把老骨头被寒风吹得咯咯作响,没意识到他自己身子前倾脚在后的姿势已经出卖了他想要靠近一国公主的无礼行为,周围的官员贵族们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请东辰来使同老臣上步撵,此殊荣乃我北齐一等贵客之殊荣,还望二位不要推拒。”礼部尚书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扑,脚下踉跄着却伸出了手去,南宫墨雪突然转头跟夏侯懿耳语了几句什么,并未接话。 就在对方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倾斜之时,夏侯懿搂着南宫墨雪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尽是寒霜之色,控制着这老头的内力顺势一收,北齐这位三朝元老便直直的扑在了潮湿的地面上,花白的胡子垂在地面的泥上,显得狼狈而可笑。 “哈哈哈……” 不知道是那里传出来的哄然大笑带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而夏侯懿则是慢悠悠的道:“这就是北齐的待客之道?让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人来迎接东辰的世子和公主,这是要他同我们共乘一副銮驾吗?”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看得清楚,方才明明是这礼部尚书朝东辰的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扑了过去,这般生猛的架势谁都看得出来是故意为之的,倘若不是因为这礼部尚书一声风流喜好各地收集美人的话,众人也不会这般嘲笑,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周围又静了静,无人敢答话。 南宫墨雪睨着她身旁的夏侯懿,想着这厮今日恐怕是要收拾人的,毕竟轩辕昊兄妹一个食言而肥一个有血仇相连,若是他们明哲保身的话,今日想在这北齐皇宫全身而退恐怕并不容易,倒不如搅他个天翻地覆! “礼部尚书是吧?”南宫墨雪懒懒的睨了一眼地上趴跪在泥里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礼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面上却是笑了起来,如同空谷幽昙绽放美得让人不忍亵渎。 挣扎着爬起来的礼部尚书本是满眼怒气想要发作他们,却被南宫墨雪这一笑给闹的怔住了,老实的回答道:“正是。” 一身北齐朝服的老头子如今满脸泥水半趴在地上,无论他的神色如何倨傲看起来都毫无尊严可言,更不用说魅力了,夏侯懿眼中的寒意更甚几分。 南宫墨雪的手在夏侯懿手心迅速地写下了几个字,而后两人朝前迈了几步,正立在一身泥水的礼部尚书面前,周围的人都开始抽气起来,莫非在东辰的公主想屈尊降贵扶他起来? 她的身子微微倾斜了几分,竟然朝着地上的人微微弯了些腰,然而不等地上面露喜色的老色狼碰到她的袍角,南宫墨雪的脚已经先一步超前一个猛踢,真个人向后倒了过去,夏侯懿恰到好处的揽住她的腰急退飘出来十米之外,一脸冰寒的道:“给本世子将这个冒犯公主的老东西拿下!” “遵命!” 身后立即有东辰公主仪仗的护卫军上前直接将人按在了泥水中,这下子目瞪口呆的北齐人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被拿了的礼部尚书自然是不甘心,大喊大叫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知道我是谁吗也敢拿我,等会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统统凌迟!” 礼部尚书大声咆哮挣扎着试图吓退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辰士兵,他可不是谁都能惹的人,这北齐也不是没有过被送进宫里的世子和郡主,莲蕊冷笑一声一根金针刺进了他的尾骨中,不动声色的让侍卫拖着往他们的马车旁一扔,便转身回到了夏侯懿他们身后站直。 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事情的严肃性,当即便有人出来想要求情,夏侯懿正和南宫墨雪商量着将人至极扔给北齐大皇便走人,突然间一个透着暖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见过汝阳王!”众人齐声道,有的人心里一松有的人则是心里一紧,汝阳王治下甚严如今撞上了这事儿自然是要过问的,只怕…… 夏侯懿冷声道:“北齐官威今日我们算是领教了,东辰皇上派使者来北齐竟然遇上这等有伤天理之事,北齐当真是叫我东辰大开眼界!” 众人觉得这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浸透到了他们的骨髓里,地面上的水汽也冻结成薄冰,擦在上面嘎吱作响。 汝阳王上前一步瞥了一眼地上狼狈跪着的礼部尚书,眼眸一眯道:“冲撞他国来使并且还是公主之尊,罪当处斩!不过今日是大皇六十的寿辰,请二位贵客随小王一同进殿面圣,让圣上裁决吧。” 南宫墨雪微微颔首,汝阳王请二人上了他的轿撵朝着承乾殿去了,留下无比惊讶的一众北齐官员,甚至有的人瞧着轿撵后面拖着的礼部尚书笑得最都合不拢。 汝阳王同样是美男,然而这礼部尚书却不敢打他的主意,闻言东辰的洛王世子风流好男风,同赫赫有名的东辰战神懿王殿下有染,这会儿看见汝阳王同他神色交换也明白了几分,总归今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终于可以去死了。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夏侯懿冲对面的安玉露出一个笑容,他感谢的并非是方才之事,而是这一段时间他为他们做的一切。 “难道就这一句谢便向打发了我?想得美!”汝阳王转开脸笑道,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知道他是男子之后对他便再也生不出半点绮思,反倒是坦然了不少,即便他出手帮他们也是出于对故友的情分,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更是心心相惜,毕竟他们都一样活的不易。 倚在夏侯懿怀里的南宫墨雪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汝阳王,慢吞吞的道:“可惜世子爷的妹妹已经快要嫁给我大哥做媳妇了,汝阳王慢了一步呢!” 夏侯懿和汝阳王都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听得外面抬轿辇的宫人头皮发麻,他们本该候在宫门口迎接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的,可他们收了礼部尚书的银子故意耽搁了一刻钟才闹出了事,如今要是汝阳王要真的看上了洛王世子的话,他们这些人今天都得去见姥姥! 约莫一刻钟之后,三名风姿卓著的尊贵男女带着一众侍卫压着一身狼狈的礼部尚书进了承乾殿,原本准备两个时辰后在正殿宴请宾客的北齐大皇一看来人的模样,脸色也暗了下去,毕竟他深知这个礼部尚书的秉性,如今这副摸样莫不是他发疯了想要将作为东辰使者的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弄进他的后宫? “参见大皇,陛下万福金安!” 汝阳王恭敬行礼,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直直的站在一旁不行礼也不吭声。 北齐大皇并没有因为二人失礼而动怒,他更关心的是礼部尚书惹了什么祸。 “汝阳王怎么不将贵客迎进正殿?礼部尚书这一身是泥泞是存心给朕添堵么?赶紧滚回家去换衣裳!” 北齐大皇高声冲着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吼道,夏侯懿则是冷笑一声道:“如此的话,本世子看也不必问了,直接杀了!” 汝阳王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厮这么狠辣亏他以前觉得他温柔可人…… “且慢!”汝阳王制止了压着人的侍卫,而后转身看向北齐大皇,“陛下,礼部尚书冲撞了东辰的清灵公主,公主受惊世子大怒,若是陛下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恐怕……” 北齐大皇的脸色也因为方才夏侯懿那句很绝的杀了给镇住了,传言东辰洛王世子风流成性纨绔不羁,与表兄懿王有短袖之嫌,如今看来倒是很辣无比,方才若是汝阳王不及时阻止的话,恐怕礼部尚书这老家伙已经人头落地了。 “冲撞了公主本是死罪,可今日好歹是朕的六十寿辰,清灵公主可否赦免他的死罪?”北齐大皇温和地跟南宫墨雪打着商量。 夏侯懿怀里的南宫墨雪抬眼勉强瞥了一眼北齐大皇,见他一副年老衰颓的模样,脚下虚浮浑身肥肉,不由得想起了皇陵之中的烛九阴,突然心底一阵厌恶,意思冷笑浮上脸颊。 “死罪免了的话,不知大皇想如何惩治这个以下犯上不知死活的东西呢?” 原以为群这个年轻的公主会好说话些,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咬着不放,只见女子笑容森然语气淡薄,没有任何因为妃皇家出身而带着的诚惶诚恐。 “不如杖责三十如何?若是不罚难以对使者交代,三十大板由本王瞧着打,定然不叫他们见血,陛下觉得可好?”和事老汝阳王打着商量道,毕竟莲蕊丫头那根针不是白放的。 夏侯懿只是不语一脸的不悦,他觉得先让这色欲熏心的老东西先成了废人,再让他慢慢地死比较好,想来汝阳王的手段不会叫他失望的。 “清灵公主觉得如何?”北齐大皇赔着笑问道,毕竟东辰国强,他就算是再怎么也不想将战火烧到北齐境内来,即便是他明年就会羽化升仙,他也不愿让子孙守着国破家亡的江山。 “不怎么样,不过看在既然汝阳王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便这样吧,只是今日清灵未入宫门便遭到惊吓,今日的寿宴本世子就将她带在身边,晚上寿宴结束我们就启程回东辰,贵国实在可怕!” 夏侯懿一脸严肃的说着,话语内容却叫人哭笑不得,北齐大皇也只好笑着应了让人将地上哀嚎的礼部尚书拖了出去,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观礼”去了。 汝阳王特地让宫人压着礼部尚书绕过西楼在侍卫营里行刑,行刑之人自然也是宫里老在的太监,身材高大看起来力大无穷,实际上也力大无穷。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忍住笑意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和汝阳王下棋,这边打板子的声音确实听起来也极为细微并不刺耳,然而每一板子下去都换来礼部尚书一声哀嚎,惨烈的声音穿透云霄,听得侍卫营的侍卫身心舒畅。 礼部尚书仗着他特殊的身份和关系,常年横行于后宫之中,甚至很多次强行将侍卫营长相出众的少年拖回府中做了男宠,陛下也看在他是三朝元老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落到了他们手里自然是要往死里整,汝阳王这招借刀杀人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十板子下去年老体衰的礼部尚书便已经熬不住晕过去了,侍卫营的人都以为他是在装,直接一桶热水泼上去将人烫醒了,接着再打。 下棋的南宫墨雪忍住笑意落下一子,轻声道:“我很庆幸我们没有与王爷为敌。” 瞧瞧这下场便知是有多惨了,传闻几年前这老东西也打过汝阳王的主意险些被他杀了,今日也算是报了仇,北齐大皇自然是知道的,因此明知道这三十大板会要了他的老命还是准了。 “我不会与你们为敌。”安玉也落下一子,认真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心中不免感慨,在这尘世间寻一处安身立命之处何其之难,他们是如此他亦如此! 夏侯懿抿着茶看着一边倒的局势,轻笑道:“王爷输了。”说着白皙的手指往关键的那一处轻轻一点,笑着摇头道:“这板子打得没意思,不如杀人好看,咱们去正殿吧,这儿有些冷。” 汝阳王自然是知道夏侯懿担心南宫墨雪内力未恢复受凉,遂点头起身,三人刚出了侍卫营,迎面便撞上了一身公主华服的轩辕瑾。 “啊——”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她身上五颜六色的东西,确定这些只是普通的染料便放下心来,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脸汝阳王都看出来端倪。 “长公主!”汝阳王厉声道,轩辕瑾她这是成心找死呢! “哎呀!本宫不是故意的,听说礼部尚书那老东西挨了打想来给他泼染料的,不想撞到了你,不如清灵公主随本宫去后宫母妃那儿换身衣裳吧,本宫不知故意的,有许多新衣留在母妃那儿,我们身形相似倒也合适。”说着她便伸手过来拉南宫墨雪的手腕,不想捞了个空。 054 割地陪嫁 “哼!北齐的待客之道今日我东辰是见识了,劳烦汝阳王同大皇说一下方才之事,本世子带着清灵回驿站去换衣裳,什么时候妥当了再来,东辰寿礼已经送进了礼部,不必等我们了。” 夏侯懿说完拉着南宫墨雪拂袖而去,出了那一段长廊两人脸上却是笑意不止,想让她那一身颜料泼得那么惨烈还真是不易呢,倒是可惜了宫里御制的这一身行头! 一早就在北齐皇宫门外闹出事儿来的东辰使者,这会儿寿宴还未开始便直接出了宫,看得宫门口等着进宫祝寿的众人都是一呆,东辰国强果然嚣张,凡是使者来贺多半都是要给主人家三分薄面的,这东辰的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竟然这般无礼? 不过大家都看见了清灵公主身上的火狐裘皮大氅抱在身后的侍卫怀里,她一身华美的浅杏色公主华服也染得五颜六色,再看那一张绝美的脸上尽是怒气,不由得心惊不已,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昏聩荒淫的礼部尚书之后再去惹这两个杀神? 轩辕瑾追在他们二人身后大声嚷嚷道:“哎呀!清灵你可别跟本宫置气啊,虽说半年前本宫自请嫁给洛王世子做平妻未成,你也不必刻意为了避开本宫和世子见面非要回驿站去,本宫母妃宫里甚多衣裳可换,绝对不比你身上这个差!” 他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回荡在北齐皇宫门口,太子皇兄要她拖住这两人不让他们有功夫去扰乱今日诛杀老五老十一和十二他们三人,原因无他,既然国色天香楼里弹琴之人是南宫墨雪,那么她必定知道玲珑是谁,就算是掘地三尺她也要将玲珑找出来,因为她知道玲珑的脸没有易容过! 宫门口的众人静了静,长公主半年前东辰当中求嫁一事人尽皆知,彼时洛王世子用一句南宫墨雪是世子妃只要她点头便可的话将事情推给了还是将军府嫡女的清灵公主,而这位公主也语出惊人的承认自己善妒不同意,于是他们这位声名狼藉花名在外的长公主殿下被人嫌弃了,被东辰第一美人洛王世子嫌弃的长公主殿下十六未嫁…… “咳咳咳……” 一片静默之间,只见一身火狐裘皮的洛王世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南宫墨雪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我们回去吧,早上又忘了吃药吗,跟你说过这么多遍你还是不记得偏要我提醒你……” 众人只见洛王世子脸色微白却含着笑意听着一身七彩染料的清灵公主的训斥声上了东辰使者的马车,而方才振振有词的长公主则是华丽丽的被人无视了! “公主,咱们不如……”轩辕瑾身后的贴身侍卫对她比划了个用强的动作却发现轩辕瑾盯着洛王世子他们离去的马车若有所思,半晌,她惊悚的长大了嘴,开开合合半天,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我怎么没想到呢!玲珑,我终究还是找到你了!” 长公主府的侍卫以为自家主子伤心过度也没有多想,可只是一转眼身边的马就不见了,再抬头只留下一身华丽宫装长袍旖旎的马屁股消失在一片银白的街道尽头,竟然是追着方才东辰使者的马车去了…… “跟上,驿站保护公主!”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得令都跟了上去,皇宫外却留下了看了一出又一出好戏的北齐臣子,想着今日寿宴陛下会不会强行将这个最受宠爱的长公主指婚给东辰洛王世子,若是那样的话,又是一出精彩纷呈的好戏啊! 南宫墨雪轻轻掀了下马车后的帘子,瞥见策马狂奔而来的轩辕瑾,不由得眉头一皱,她这神色看在夏侯懿眼里却是十分受用,这丫头什么都能忍唯独对打他主意的人忍不了,他自然是开心的。 “咱们的人可以等在宫门外,晚上的共宴一结束咱们就启程离开,还是同当初来时一样,仪仗单独慢慢走,咱们独自去无影山。” 说话间,指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轻声道:“可惜了这一身相称的衣裳。”说着还自己笑了起来,眼中都是温柔缱绻之色,透着璀璨星光夺目。 南宫墨雪听了也不由得露出笑意,说道:“轩辕瑾今日很奇怪,按理说我废了她一身功夫她跟我已是不死不休了,可为何她这般能忍?” 夏侯懿的眼神朝马车后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她现在不报仇却缠着你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拖住我们!” 两人同时露出一副明了的神色,南宫墨雪也想到了那日皇陵里他们顺手救了的三人,想来便是拖住他们想将那三人除掉了吧,轩辕昊的心思狠毒从来不给别人留退路…… 夏侯懿面沉如水,随手将一个绣着蔷薇花瓣的荷包朝后面抛了出去,上面甚至还带着几分燃烧的灰烬是那日他们放火之后被影卫抢出来的,拿来试探轩辕瑾再好不过了。 果然,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直奔轩辕瑾面门可她却毫不迟疑的伸手接下来,策马飞奔中甚至将那东西捏在手心里看了又看,他果然就是玲珑! 正当南宫墨雪要发作他时,夏侯懿突然道:“这个是国色天香楼里的绣娘绣的,绣娘今年七十有三却眼睛清明手脚灵活,曾经名动北齐的长孙皇后的嫁服就是她绣的。” 南宫墨雪一听噗嗤笑出了声,看在那个东西是他从椅子下面的机关格子里摸出来的便算了吧,她也知道想瞒着对玲珑用情至深的人定然是不能瞒一辈子的,索性让她现在知道了,起码不会阻碍他们回京陵。 “一会儿咱们换身衣裳再过去,指不定这疯子便会求北齐大皇将她只给你,到时候世子爷可怎么办才好?”南宫墨雪笑盈盈的瞥了一眼夏侯懿,接着道:“半年前我们在东辰,碍于洛王府的面子可以拒绝她,可如今咱们远来是客,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况且她还有个太子的胞兄……” 夏侯懿的眼眸在她的脸上绕了绕,淡然道:“夫人希望为夫怎么做呢?夫人不会狠心将为夫卖了吧,如若是那般的话,为夫不如去汝阳王府……”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她的,没想到南宫墨雪却笑道:“你只管说北齐长公主声名狼藉想加入东辰洛王府堵不住天下人嘴就行,她知道你是玲珑,定然也不敢怎样,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轩辕瑾,为何男女都喜欢?” “你想这些作甚?”夏侯懿脸色一暗,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狠狠的蹂躏了怀里娇小的身子几下,突如其来的粗鲁动作惊得南宫墨雪险些惊叫起来,即使她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那高音还是传到了马车之外,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马上的轩辕瑾神色一暗,眼中闪过暴虐之色,她这些日子被玲珑闹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如今得知洛出尘便是玲珑,那么她和太子皇兄的计划便愈发地可行了,她远嫁东辰,远嫁的人还是她心心念念惦记了八年的人,叫她如何不欢喜? “给本宫将驿站内外围了!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进去!”轩辕瑾朝身后跟来的护卫一吼,夹紧马腹追上了前面的马车,这八年来她无数次的恼恨自己在世人面前是公主的身份,然而直到今日她终于有次喜欢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了,因为玲珑是男子! “咚咚咚!” 南宫墨雪朝夏侯懿抬了抬下颚,神色十分不悦的将对方扯着自己底衣的手拉开,却不想他更加放肆的覆了上来,略带着几分粗暴和怨念,闹的她脸色又红了几分,即便轩辕瑾同是女子,让不相干的人见到她这幅模样也是不妥的…… 马车外的轩辕瑾不紧不慢的跟着马车,手指不厌其烦的敲击着车窗,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马车中传来的暧昧之声却越来越压不住。 “松手!”南宫墨雪气喘吁吁地瞪着将她困在怀里的色狼,全身软的没有力气,就连着声音听着都是发颤的,她也顾不得他是否故意,手搭上了他衣冠整齐的世子服的腰带上,脸上尽是威胁之意。 “你再不松手……唔!” 她威胁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对方毫不客气的穿透,连着她的惊呼一并吞进腹中,而窗外的敲击声终究没有再响起,夏侯懿心中一阵舒畅。 约莫一刻钟之后,马车停在了空无一人的驿站门外,被夏侯懿死死箍在怀里的南宫墨雪随着马车停下来松了口气,这会儿他该放开自己了毕竟外面这么多人…… 正思索间她身后的人将她转过身两人便如同一对树熊那般抱在了一起,她低呼一声已经被他腾空抱起,火红的狐裘皮大氅将两人的身形遮挡住,什么也露不出来,外人看来只知清灵公主倚在洛王世子肩头脸色发白,贝齿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不适,却不知她极力的隐忍着因为走动每一下都撞到她心颤的呜咽…… 轩辕瑾眯着眼看着这两人肆无忌惮的人,只是让护卫将驿站围了,自己高居马上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心底的阴鹜更胜一层,随后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想必汝阳王十分想知道玲珑的真面目吧! 莲蕊恭敬地将夏侯懿的房门打开,因为这个院子内引了天然的温泉水做浴池,所以分给了这次规格最高的东辰使者,他们住在这儿也是因为南宫墨雪需要调理身子,这会儿倒是方便不少。 夏侯懿不动如山的抱着怀里的人朝内室走,这座院子已经被他们随行的侍卫围住了,莲蕊恭敬地将门带上,给南宫墨雪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出去了。 终于脱离这漫长折磨的南宫墨雪“呼”的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掐进夏侯懿后颈肉里的指甲也松了松,低声吼道:“放我下来!”两人身上的大氅扔在了进门处的床榻上,她也不必隐忍不敢吭声,双手撑在他胸前想从他身上跳下去。 难得好兴致的人被她一吼却也不生气,倒是真的听话的将她放在了温泉池中,两人的姿势只不过是从走着变成了坐着别的无甚差别,夏侯懿微微扬了扬下巴道:“现在可好?” 呼吸不畅的人因为刚才突然又坐了下来闹得尖叫出声,完全来不及理会他那恶劣的语气,然而手上却是狠狠一拽将他身上半湿的世子华服也撕开,露出玉白的肌肤,肌理分明。 “好得很!”她口中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因为若是不这般她几乎控制不住尖叫,生气的南宫墨雪全力往坐着的夏侯懿肩上一点,直接封住了他身上的拔出大穴,折腾人的那个家伙被点了穴直直地倒在了温泉台阶边上,嘴角却依旧从容不迫的笑着。 南宫墨雪终于舒了口气想从他腿上下来,然而她偏头一想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于是又坐回去了,她当真就看见夏侯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脸上也是一红。 “衣裳都湿透了,贴着难受!”这位大爷大概还不知道他会遭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竟然还想着衣裳贴在身上舒服不舒服的事情,让深处魔爪的南宫墨雪动作一滞,顺手将他身上残留着的衣裳撕了下来,不想他脸上笑意却更深。 见他竟然还笑,南宫墨雪磨了磨牙道:“我真想将你扔道外面挂着去!” “你舍不得……唔!”一丝痛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虽然是转瞬即逝也没能逃过南宫墨雪的眼睛。 “怎么?欺负我欺负惯了,怎么着也该我找回来了吧,看北齐安排,今日的寿宴一直到晚上,咱们晚上去照个面儿然后就回京陵可好?” 女子嫣红的唇瓣上如同抹了最艳丽的口脂,诱人的一张一翕看得夏侯懿有些发愣,不过她点了自己的穴动弹不能着实有些磨人,身上烧的紧…… “夫人说什么都是好的,昨儿夜里夫人那么乖巧的模样,不想今日就小猫变老虎了,不过为夫欢喜的紧!”夏侯懿懒洋洋的睨着她,除了嘴以外他那儿都动不了了,只能呈口舌之快了。 南宫墨雪被他说得面色一红,索性直接翻身下去游到远处去了,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肩背上,衬得肌肤赛雪泛着莹白的光泽,在氤氲水雾里转过身来。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因为你昨夜的禽兽表现,我今日十分困倦,这会儿你就躺在那儿休息会儿吧,我沐浴完了给你解穴。” 说着她竟然就开始自顾自的沐浴起来,全然不理会眼睛喷火的夏侯懿,也不管他穴道解开之后会怎样,门外的莲蕊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两耳不闻房内事。 北齐皇宫里买通了各种关系通过各种关系挤到了大皇寿宴上来的贵女们,一个个引颈长盼等待着东辰第一美人洛王世子的到来,却从早上巳时开始一直等到了下午申时,眼瞅着这天儿也该黑了却仍旧不见良人出现,准备了一身才艺表演的贵女们个个长吁短叹将好端端的下午茶闹得让人难以下咽。 前皇后因着太子被废一事牵连被北齐大皇削去了皇后的头衔,如今只有现太子养母江家贵妃一家独大,后宫三千眷宠却抵不过江家势大,而大皇也十分满意现太子,太子几乎半监国了。 长公主字下午开始便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江贵妃身旁傻笑不止,让那些个担心被宫主看上领回公主府里做了没名分的小宠的贵女们都松了一口气,听说前些日子宫主在汝阳城和汝阳王强名妓玲珑,最后这个红颜薄命的女子却死于一场意外大火之中,当真是生不逢时! 申时一到,后宫喝了一下午茶困到死的贵女们打着哈欠跟在宫妃郡主身后进了宴请百官及家眷的正殿,各人都按照次序就位,唯独那客座最高位上的东辰使者的位子是空着的,免不得又是一阵伤春悲秋。 北齐大皇的目光在哪空着的位子上绕了绕,脸上沉了下来,东辰这俩个使者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敢到他的人就离开了! “东辰使者到——” 门外层层通报声从正殿的黑玉阶下传来,冗长而悠远的呼喊声竟然让慢殿女子翘首以盼,只是一瞬间这死气沉沉的大殿内立即又活了过来,如同仲夏六月月百花绽放那般绚丽多姿。 有女子忙着整理衣冠,却不经意地将胸前的衣襟拉得更低了几分,一片雪白呼之欲出;有女子忙着端正坐姿,却无意间摆出了最为引人注意的姿势,参见女儿街门前女子;有女子忙着左顾右盼,却不小心将自己手上的酒水洒在旁边的姐妹身上,一片鸡飞狗跳…… 大殿之外黑色玉阶之尽头,出现两名绯红正冠衣装的男女,比起早上宫门外那惊鸿一瞥,如今这两人更难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却越发的美得惊人,美得让人窒息了。 忙碌着收拾自己还不忘收拾姐妹的北齐贵女们纷纷愣在了当场,落在胸前一斤的手撕拉将衣襟撕坏了,姿势妩媚的女子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偷偷倒酒在别人裙裾的手一个不小心连酒壶都翻到了,胭脂口脂簪子发钗都纷纷出现在了身边女子的身上,当真是口水与泪水齐飞,胭脂与茶点共舞! “东辰使者总算是到了,好大的架子!” 坐在上首第二位的江贵妃不阴不阳的说道,在她看来这东辰使者摆明了就是不给北齐面子,不过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然也敢堕我泱泱北齐国威? “东辰使者洛出尘、清灵见过北齐大皇,祝大皇福寿与天齐,万寿无疆!” 一对璧人在黑玉台阶下盈盈失礼,礼数周全,男女皆没得天怒人怨,北齐大皇微微虚扶了一下,两人便走向安排好的位子,在汝阳王身旁坐了下来。 半晌过后,知道他们做定了才反应过来的北齐贵女们也都附和江贵妃的话,开始指责起来。 “就是,一定是这个假公主摆架子,洛王世子品阶不如她不得不晚来了!” “贵妃娘娘说得对,洛王世子何许人也,若不是东辰的陛下指婚,哪儿轮得到她嫁给世子?” “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公主,听说她手段狠辣、蛇蝎心肠,怎么配得上洛王世子?” …… 南宫墨雪只是垂眉敛目,径自端起面前的茶喝了起来,看向下面的北齐贵女的眼神都是极为讽刺的,以前她不知道为何轩辕瑾这么没脑子,如今看来生子啊这样的环境下,她能有那样的智力实属聪慧过人了! “都给本世子闭嘴!聒噪的跟池塘里的鸭子一样!谁要是在敢说清灵半句,本世子就将她当成鸭子烤了。”夏侯懿睨着下首那些出语越发猖狂的女子吼道,果然他一出声便没人再开口,并非是因为她们害怕他,而是不想让洛王世子留下差的印象罢了。 汝阳王颇为不悦的瞥了一眼江贵妃,笑道:“贵妃娘娘的话好没道理,今日明明是长公主将染料泼了清灵公主一身,还得清灵公主不得不会驿站重新更换衣裳,这会儿怎么成了贵客的不是了?” 被点到名字的轩辕瑾一直呆呆的看着夏侯懿的侧脸,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让重闺女心中都是一紧!难道说长公主今日下午茶一直没有看上哪家贵女要带回长公主府的原因竟然是她真的看上了洛王世子?可不是说半年前洛王世子当着东辰的文武百官拒绝过她? 姜贵妃被汝阳王一句话堵得涨红了脸,倒是北齐大皇笑着打岔道:“好了好了,贵妃不得挑剔贵客,明明是瑾儿的不是,怎么能推给清灵公主?这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开宴吧。” 众人见大皇开口将这事儿给圆了过去便也都笑着附和,一时间觥筹交错声夹杂着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进宫之前便用过晚膳的南宫墨雪毫无胃口的坐在一旁,眼睛盯着眼前那飘香四溢的酒杯转了转,可刚抬起杯子来便听得夏侯懿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一杯酒一次。” 她下意识的微微放低酒杯,想着他说的话是何意思,正欲开口问,目光撞上他略带戏谑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下首上百女子的惊呼。 “你说了不算!”想到今日早上后来他穴道解开之后对自己做的令人发指的事情,她就恨得牙痒痒,不过如今她只有三成内力,打打不过骂骂不得,就连脸皮都没他那么厚,只能喝酒泄愤了…… 夏侯懿的眸光微微冷了几分,低声道:“我自然是说了不算,你要喝我也不拦你,左不过就是这几日回程我辛苦些……”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南宫墨雪险些被到嘴边的第二杯酒呛着,却也还是无语至极的瞥了他一眼淡定的喝了下去,反正在这件事儿上这厮也没有什么时候节制过她喝了也不亏。 两人这一翻眼神交汇生生将下首不少贵女气的脸色发白,不少人已经嫉妒愤恨的被家人悄无声息的打晕了拖出大殿去了,毕竟东辰使者得罪不得! 酒过三巡,大殿气氛有活跃了起来,各国的使者都展示了各自的贺礼,东辰也不例外,没有十分冗杂的仪式,南宫墨雪只等着结束宫宴他们便离开。 贺礼展示完了之后,南宫墨雪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毕竟一杯倒不是吹出来的,尽管她只喝了两杯,但北域寒冷,酒也极为烈,后颈极大不亚于东辰的梅花酿,这会儿她有些后悔了,不过夏侯懿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解酒丸塞进她口中,又过了几分真气给她生生将酒劲压了下去。 “呼——” 解酒丸效用发挥后南宫墨雪长舒一口气,看得桌子挨着他们的汝阳王也一乐,低声道:“北齐烈酒二月清江,公主还是少喝些,若是喜欢,一会儿我着人给你们带些回京陵。” 夏侯懿从容应道:“那便多谢汝阳王了。”手上轻轻的拍着南宫墨雪的背,关切毫不掩饰看得底下的贵女们忍不住惊呼。 轩辕瑾自开席看着夏侯懿一直没回过神,知道这会儿她才回神,面色从方才的痴缠变成了不悦,凭什么南宫墨雪能得了他的所有宠爱?她端了一杯酒走到夏侯懿他们桌前站定,大殿中也安静下来。 “本宫敬洛王世子一杯,京陵一别已有半年之久,瑾无限思念世子。”说着她举杯将酒干了,而她手上的另一杯就则递到了夏侯懿面前。 南宫墨雪眯着眼瞥了一眼轩辕瑾,突然笑道:“世子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杯就便由本公主替他喝了吧,说起来本宫和长公主也是一别半年未见了呢!” 她的眼睛故意在轩辕瑾的四肢上绕了绕,想着激怒她他们便能现在离开,然而轩辕瑾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倒让南宫墨雪怔了怔。 “清灵公主对洛王世子照顾有加,本公主深感欣慰,却不知十日后清灵公主同洛王世子成亲了,懿王改如何自处呢?” 轰!整个大殿里被她这句话点燃了,众人的议论声和窃窃私语声瞬间淹没了她的声音,南宫墨雪却笑了起来。 “懿王殿下同世子是表兄弟,两人关系极好,日后自然是要同殿为臣的,不劳长公主费心了,倒是……听说长公主前些日子在汝阳国色天香楼替汝阳第一美人玲珑姑娘赎了身,不知公主这般仁善,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呢。” 南宫墨雪慢悠悠的举了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得抿了一口差放在桌上,而夏侯懿也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本世子也听说了呢,长公主当真好兴致。”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轩辕瑾的脸迅速地冷了下去,而众人也都听出来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乖乖的闭嘴了,看样子洛王世子不仅是不喜欢长公主呢。 轩辕瑾眯着眼强忍着心底即将爆发的不悦,将一枚蜡丸放在了夏侯懿的面前,之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众人都觉得她是心虚了也不敢议论,汝阳王倒是沉默了几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桌上蜡丸里的内容。 夏侯懿和身旁的安玉交换了一下眼神,衣袖一拂发出酒杯相撞的声音,不动声色间已经互相交换了彼此的蜡丸,不由得相视一笑。 南宫墨雪斜睨了一眼轩辕瑾写给汝阳王的字条:洛出尘是玲珑,她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原来这轩辕瑾并不傻嘛,只是她为何这般怪异男女通吃的事情却是值得深究。 再一想写给懿的那枚蜡丸里的内容,当真是痴情女子一个,只不过这女子却不文男女,只痴心玲珑一个倒是让他们都十分费解…… 眼见着这宫宴就要走向尾声了,贵女们因着长公主表示了对洛王世子的好感谁都不敢再上前示好,因为她们海派长公主将她们带进公主府甚于她们想要博得东辰洛王世子的的亲睐。 “今日皇上大寿,臣妾恭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风韵犹存的江贵妃朝身边一直环视着下面舞姬的北齐大皇举了杯子,她手上的金樽中琥珀色的透明液体递到大皇面前,因着这最高的位置炭火的郁气聚集空气不太流通因此几名宫女打着扇子保障空气新鲜,南宫墨雪离的近竟然闻到了那酒香四溢的杯中散发着几分药味…… “那个酒、只怕是有问题。”南宫墨雪在夏侯懿耳边低语道,夏侯懿瞥了一眼那酒,仔细嗅了嗅点头道:“确实。” 汝阳王精通医理自然也闻出来了却不动如山的坐着,三人就这么看着北齐大皇喝下了那杯有问题的酒。 片刻之后,江贵妃同样是笑意盈盈地接回北齐大皇手中的金樽,柔声道:“皇上,瑾儿今年已经十六,该许人家了呢!”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对望一眼,又看了一眼大殿之中均是一副警惕之色的大臣们,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样子轩辕瑾嫁不掉人尽皆知,不知道谁家的倒霉蛋会被逼娶她了。 北齐大皇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贵妃所言极是,不若今日趁着朕的寿辰给她指了婚吧。”语毕便真的仔细地开始看了起来,而他心中是在想着他明年入皇陵了,这个女儿他疼了那么多年也颇为舍不得,不若给她个嫁人生子的机会,也算是全了父女之情了。 轩辕瑾欣喜地应了声,却将目光转向了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面前,定定的看着夏侯懿道:“不知洛王世子可愿与北齐交好?世子接管北疆大营毫无根基,况且那曾经是东辰懿王的地方,想必回去之后世子还会遇到更加棘手的事情,不若世子考虑与我北齐联姻,巩固自身实力。” 众人没想到长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个个都是震惊不已,不过想来也是真的,长公主声明狼藉想要嫁给天神一般的洛王世子还真是不大可能,况且那清灵公主这般美貌,纵使她不善妒洛王世子也断不可能在大婚前答应娶别人…… 夏侯懿抬了抬眼,极为疑惑地瞥了一眼满脸红晕的轩辕瑾,摇了摇头,南宫墨雪只是淡然的喝着茶想着一会儿便能在回程的马车上睡觉了,心中无限欣慰。 不想北齐大皇却突然出声道:“不若长公主只给世子做平妻如何?北齐唯一的公主做世子的平妻当得,况且清灵公主还未及笄,瑾儿却是十六,嫁过去之后能先解决洛王府的继承人的问题。” 闻言汝阳王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当年他的母妃便是被这个理由由家族逼着嫁给了父王,结果母妃进门第二日父皇就纳了妾,并且还是三个,母妃生下他便死于血崩,而他自己也是在夹缝中长大的…… 这一回连夏侯懿都诧异了,北齐大皇这是有病吧!可不等他开口说话,北齐大皇又自顾自的道:“若是你答应,朕可以将南边接壤东辰的十个城池作为瑾儿的陪嫁,瑾儿的东西自然也是洛王世子的!” 轰! 大殿之中再一次轰动了,大皇这是疯了吗? 南宫墨雪抬了抬眼,瞥见北齐大皇脖颈上那一抹变态的红晕,微微沉了下眼眸,总归这老家伙活不过下个月了,轩辕昊当真是好胆识! “洛王世子觉得可好?” 轩辕昊朝夏侯懿举了举杯子,这是他今日头一次主动跟夏侯懿搭话,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瑾儿体内的内力全无可是她却换来了北齐的天运眷顾,也是算是一种补偿,况且这南宫墨雪手里有天海冰翡! 夏侯懿面色淡淡,在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的压抑呼吸中道:“甚好!本世子没意见,想必东辰陛下也会答应的。” 南宫墨雪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侯懿,没有震惊也没有难以置信,只是盯着他的眼眸,半晌终于转开去,不再看他。 就在大殿内沸腾的议论声响起之时,夏侯懿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道:“不过,贵国长公主声名狼藉坊间传言让人难以入耳,即便是贵国条件优渥本世子为了东辰与北齐的邦交得接受长公主做平妻,不过东辰乃礼仪之邦,女子不洁是要浸猪笼沉塘的,为了避免两国因此关系破裂,本世子认为长公主应该让东辰随性的宫女——验贞。” 轰! 这一波议论声不同于刚才的几乎是将大殿内所有人的情绪都点燃了,这个洛王世子当真让人刮目相看,而这个清灵公主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竟然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动如山。 轩辕瑾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轩辕昊也一脸询问的看着她,而上首的北齐大皇似乎有些困倦,倚在江贵妃身上眼睛微闭着。 “自然是不行!堂堂北齐长公主,怎么能由着你们胡闹?我北齐国威何在,轩辕一族颜面何存?” 说话的人自然是江贵妃,夏侯懿十分遗憾的摇头道:“北齐女子没有守宫砂自然是要验贞的,倘若本世子取了个不洁之人会东辰,我东辰泱泱大国颜面何存?吾皇圣明,绝不会为了十座日后仍旧是姓轩辕的城池而罔顾人伦礼法。” 这一席话说的理所当然痛心疾首,而南宫墨雪的面色始终是淡淡的,心底已经翻了好几次,这厮当真是可恶至极,竟然敢这般戏耍自己…… 江贵妃手上的银针微微一用力,就快要昏迷过去的北齐大皇突然抬头道:“那便将这城池赠与洛王世子,听说洛王世子将朔方城赠与清灵公主了,这会儿瑾儿也用她封地的十座城池换你一个平妻之位!” 夏侯懿面色清冷,尽是寒意,坐在他身旁的汝阳王微微提了些气护住心脉,又将自己手里的暖炉递给了南宫墨雪,南宫墨雪笑着和他道了谢。 “验吧,若是验完证明长公主乃是完璧之身,本宫这世子妃之位给长公主来做,本宫自请与洛王世子解除婚约。” 南宫墨雪笑道:“既然北齐长公主嫁妆丰厚,自然是当得这世子妃之位的,北齐做法若是不能服众的话,长公主会寸步难行,本宫就算是当着这天下第一妒妇之名,也断不能让你嫁进洛王府,别说是平妻之位,就算是等本宫过门之后开脸做妾,也是不成的。” “嘶——” 北齐人都愣了,哪有女子承认自己善妒的,这个清灵公主果然厉害这一招以退为进,看起来牺牲颇大实则不动声色便将长公主逼得没了退路,当真是如传言一般聪颖狠辣! 轩辕昊转头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轩辕瑾,怒道:“清灵公主莫不是太过放肆,女子三从四德哪有你这般还未过门便敢阻挠夫家娶妻的?” 南宫墨雪不怒反笑:“半年前我便阻挠过一次长公主嫁洛王世子,如今本宫已经让步了,可若是长公主不是完璧之身,那么也怪不得本宫呢!” 女子慢悠悠的抬了抬她的手指,瞥着自己淡粉色珠圆玉润的十个手指夹,一副要看出朵花来的模样让众人几乎崩溃了! 055 合家团聚 夏侯懿淡淡的瞥了一眼轩辕瑾惨白的脸色,果然她有问题,影卫探查过轩辕瑾府中三千后宫,男女各半可是她从来没有宠幸过男子,反倒都是与女子呆在一起,他心底闪过一个怪异的想法,而后又收回思绪,丫头似乎生气了呢! “清灵说的便是本世子所想的,若是长公主答应便由我东辰宫女随你进殿验贞,若是不同意就作罢,本世子瞧着大皇似乎极为疲倦,不若咱们就先告辞了。” 语毕,夏侯懿便拉了身旁的南宫墨雪要真起身来离开,反正这寿宴他们出席了,寿礼也送过了,作为使者能争取的也争取了,可以走了。 轩辕昊盯着一言不发脸色发沉的轩辕瑾,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胡闹可是还不至于不顾她的清白,长公主府里也有他按拆的人,瑾儿根本不曾动过那些男子,反倒是女子时常与她共浴共眠。 “瑾儿,你自己说说罢,怎么办?” 轩辕昊将问题抛给了轩辕瑾,毕竟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洛王世子不同于别的王世子,他并不是软柿子也不是容易被权势诱惑的人,东辰洛王是世代的铁帽子王,东辰建国几百年长盛不衰,代代人才辈出,况且这个洛出尘看似风流成性纨绔不羁,实际上却是狠辣果断,腹黑阴险,软硬不吃的人最难办。 自洛出尘说要验贞开始轩辕瑾的眼睑便一直是敛着的,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她一言不发如同老僧入定的模样倒叫众人觉得她在心虚,然而知道内情的人却着急不已,她不是那种为了声誉肯牺牲自己幸福的人,为何今日这般婆婆妈妈的? “多谢东辰使者前来为父皇贺寿,轩辕瑾自知不若洛王世子美貌,配不上洛王世子,此事便做罢吧,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轩辕瑾的脸上平淡无波,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无法相信,毕竟她此举无疑是承认了她是不洁之身,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即便她贵为一国公主也是众生不能嫁出去了!若是从前,大皇给臣子施压或者找一个官职低微之人也能将她找个合适的驸马,可如今无论是又多少好处也无人敢接受这样一个自己承认声名狼藉的女子…… “瑾儿!不可妄言!”轩辕昊皱着眉盯着对面的轩辕瑾,他不知道这个妹妹今日是发了什么疯,但她肯定不正常就对了,她不是一星想嫁给洛王世子吗,为何如今临阵退缩? 轩辕瑾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之极的笑容,但还是坚定地摇头道:“本宫先恭喜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大婚了,可惜路途遥远本宫也不能亲临,便以这个作为贺礼吧。” 说着她款款走到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的桌前站定,从衣袖中取出来她的黄金玉令,放在了夏侯懿的面前,眼神温柔带笑,没有半点怨恨和不满。 南宫墨雪猛地回国头来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轩辕瑾,用传音入密的方式直接朝她吼道:“轩辕瑾你找死?” 轩辕瑾慢慢地将头转过来看了一眼暴怒的南宫墨雪,笑道:“清灵这般大度的人不会连一块玉佩也容不下吧,说起来洛王世子赠你玉佩,我增洛王世子玉佩也没什么不妥,总归我也不会嫁到东辰去了,不过是个死物罢了。” 女子言笑晏晏衬得一张本就极美的小脸透着几分楚楚可怜,许是因为这些年来她放荡不羁的性格加上她极为出格的作为让天下人都不愿意去看她的本来面目,如今乍一看,长公主生的也是极美的。 南宫墨雪突然笑了笑,柔声道:“长公主误会了,这黄金玉令乃是北齐皇族的信物,没了这个东西皇子不得娶正妻,公主不得招驸马,长公主这么做即便是处于礼法也是不容的,世子爷自然是有权利收下你的玉令,可是却担不起长公主终生不嫁的罪名!” 语毕,南宫墨雪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色衣裳,站直了双手打开,站在她身后的莲蕊立即上前将她的大氅给她披上,她正要整理衣领却见身旁的人转过身来,还不顾忌的给她系起大氅的带子来,看得下首的北齐人又静默了。 “长公主这贺礼太重,本世子与清灵无功不受禄,公主还是收回吧,大皇既然身体不适,我东辰便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夏侯懿慢吞吞地给南宫墨雪整理好衣裳,也从靛影手中接过自己的大氅往南宫墨雪手里一放,他自己立在一旁等着她给自己穿,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面色却微微红了几分,低声嘀咕着什么给他披上了。 轩辕瑾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夏侯懿,似乎只要她盯着他看对方便一直会留在自己身边,不过她也没打算让他答应自己,总归她轩辕瑾看上的人,无论是谁都逃不掉了。 汝阳王似乎有意打圆场,从桌上拿起那个黄金玉令把玩着,而后十分自然的塞进了轩辕瑾手里,笑道:“长公主不可任性,来本王这儿喝杯酒如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轩辕瑾被汝阳王一带便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真的接过来他递的酒灌了下去,面色却沉静如水。 “公主说洛王世子是玲珑可有证据?”汝阳王神色紧张低声同轩辕瑾说着,目光则是对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闪着灼灼金光。 方才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夏侯懿两人已经出了大殿,东辰使臣一走,其余各国的使臣也都纷纷起身告辞,轩辕昊索性让江贵妃扶了大皇去寝殿休息,让大家各自散了回家歇着,为由汝阳王和轩辕瑾还坐着,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似乎十分重要。 轩辕昊这会儿也没心思估计轩辕瑾为何不答应验贞一事,因为今日白天老五和老十一老十二跑了,父皇也清醒的指明要他们三个进宫来,想必这事儿是有别人参与进来,这会儿父皇体内的药效一过,他还得想着法儿应付今日的事情。 北齐宫门口全幅的东辰仪仗并三千名护卫已经整装待发,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上了同一辆马车之后,便直接朝着祁都南边的城门去了,毕竟这会儿他们要走是绝对没问题的,可介于北齐这般混乱诡谲的局势,他们一刻也不能多呆。 南宫墨雪一言不发地朝刚踏进马车的夏侯懿小腿骨上狠狠踢了过去,在她看来轩辕瑾的话句句都是真的,况且那个变态长公主知道他就是玲珑之祸越发的变本加厉,还真是真情付出我见尤怜呢! 夏侯懿不闪不避地挨了她这一脚,隐忍的闷哼声响起来湮没在飞奔的马蹄声中,两人的马车是靛影亲自赶车,估摸着半个时辰后出了祁都他们便要跟仪仗护卫分开,转进山路去无影山。 见他痛的额上冷汗直冒,南宫墨雪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不想这人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直直的朝她身上扑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将她压在了软榻上。 沁香环绕的雪白狼皮扑在榻上,温软的触感让她心底颤了颤,想到方才这厮干的好事她又立即板起脸来,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很讨厌的模样让夏侯懿看得哭笑不得。 “丫头,生气了?”耳边微温悦耳的呼吸传来,喷洒在南宫墨雪的雪白颈间,带起一阵细小的颤栗,留下一片鸡皮疙瘩,这厮总是知道她神马地方最敏感,吃亏的总是她…… 南宫墨雪费力的偏了下头,她的头往左偏夏侯懿的唇就移到左边,她的头往右偏,他的唇就移到右边,他深知自己是个激不得的性子,于是总是将唇瓣若有若无的放在她耳垂上,并不进攻却也不退分毫,折腾了半晌两人都是一身汗。 “下去!我困了。”抵不过他这般死皮赖脸的缠磨,南宫墨雪终究开口道,却还是不愿同他说今日的事情,她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不想多说什么。 南宫墨雪自然明白这样的事情本就极为常见,况且她也明白十座城池若是不费一兵一卒得来,远在京陵的那个人定然是想要的,谈若他直接拒绝了反倒容易生祸端,毕竟如今京陵在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为夫遵命。”夏侯懿笑嘻嘻的坐了起来,伸手顺便将她一抱放在他怀里让她靠的舒服些,顺手取了厚毛毯给她盖在身上,一副二十四孝丈夫的模样。 南宫墨雪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伺候,谁让这厮不知节制,今日在驿站他那般磋磨自己,后来她沐浴完了直接去了个浴巾一裹将他扔上了床,她自己也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再进宫去,不想她却忘了自己的内力如今只剩三成,这厮提前了两个时辰解开了穴道,然后她再一次的悲剧了…… 仪仗队伍行进得极快,因着北齐最近也不大安分,与东辰交界的地方陈兵十万,他们最快的回到东辰才算是安全,否则还真的是游戏令人担忧。 想到轩辕瑾想要联合汝阳王的事情南宫墨雪边有积分担心,马车出了城门之后她让靛影将莲蕊叫了进来,有他们两换着赶车,至于剩下的那三千人,这会儿也开始改装准备分批走。 是夜,北齐长公主与汝阳王在汝阳王府中密探至子时,而后安家军两万人出动,悄无声息的追着东辰使者的一张往南去了。 坊间传闻因为清灵公主与那身死的汝阳第一美人玲珑姑娘是挚友,因为这玲珑姑娘养伤八年所在的神医谷正是天下第一神医凤栾的师门,而这清灵公主与凤栾又是挚友,凤神医的夫人风吟笛是清灵公主的义姐,这中间的复杂关系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说的清的了,总之自这一夜起,北齐与东辰的关系因为一个伪装死亡出逃东辰的青楼女子而变得微妙起来,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一日后,汝阳城南一处山涧破庙里,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庙前,发生过如下坑爹对话。 “爷,咱们打个商量,要不你去无影山,我往东辰边境走将咱们的三千士兵带回家?”女子有些商量的语气丝毫不能掩饰住她内心对于未来婆婆的的惶恐。 “想都别想!”某大爷当真是一副大爷样横在女子和软榻之上,一副你要走过了我这关再说不然没得商量的模样,气的女子七窍生烟。 “那啥,你也知道的,洛美人也在那儿,我去多不方便啊……”女子拼命想挖出个理由来可怎么编似乎都不够有说服力,反倒是将自己挖个坑埋了。 “夫人的意思是想告诉为夫你跟出尘有过一段过去,所以这会儿没法面对他吗?若真是这样的话就更加要去了,让那个臭小子清楚的看看如今你是谁的人!”男子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榻上气势全无的女子,慢悠悠的喝起茶来,横在她身上的腿却纹丝不动。 “当然不是!”女子小声抗议道,她跟洛美人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可被他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那个美得天怒人怨的婆婆,她一颗小心脏要如何面对着这个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的婆婆呢? 自十一年前大火之后,他们的母妃容貌便再也没有改变过,想来是因为千年寒潭的缘故让她的衰老也迟缓了,本该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是二十多岁一般,况且美人总是看起来很年轻,那一双长睫毛下掩着的双眼自然是顾盼生辉流光溢彩的! “既然不是,那么夫人就睡上一觉吧,等你睡醒了咱们约莫就进了无影山了,外面这么多因为都是骑马,你忍心他们都这么冻着?” 夏侯懿终于是了耐心,敲了敲马车壁,南宫墨雪推开车窗,悍然发现影卫们都骑着马立在冰天雪地中,整装待发的模样让她有些肃然,她怨念的看了一眼慵懒随意喝茶的夏侯懿,狠狠地咬了下牙。 “启程!” 马车被影卫护在中间朝着南边边境上的无人山林去了,夏侯懿弯起了唇角放下腿坐好,一直这么架着他腿也麻了…… 三日后,万里寂静的无影山中,突然出现了一队几百人的队伍,不起眼的青衣马车和随行的青衣侍卫,整齐划一的装扮看起来肃杀却透着几分着急,他们收到影主的来信说无影山有喜讯,一行人几乎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便赶路,然而这路却比半月前更加难走了,还是整整三日才到了这无影山的地界。 队伍经过一片密集的山间小路之后,终于转到了一大片开阔至极的山间,看奇峰林立剑走偏锋的突兀山石,爱爱白雪见头一次生出来喜悦之感,是的夏侯懿对于无影山的喜悦,平生第一次他感谢他的师门能让母妃活下来,如今能让母妃重见天日。 “丫头,我们到了。” 轻轻地几个字承载力他十一年来日日夜夜的期盼,承载了年幼的他独自拼杀在北疆战场上的寂寞灵魂,承载了他这些年来坚强活着的勇气和信念! 南宫墨雪突然笑了,这一笑明媚的如同冬雪融化是悄无声息却又透着几分明了和欣喜,她为他心中隐忍多年的期待而欣喜,也为洛美人欣喜,更为她自己! “嗯,我们到了。”她轻声应道,母妃醒了他们能活的更开心更肆意更没有忌惮和担忧,也能活的更——长! 两人一模一样的一身火红大氅趁着绯色的衣裳,连续三日没怎么休整显得有些褶皱,然而脸上的欣喜却是实实在在,这会儿南宫墨雪也忘记了她这一次见的是醒着的婆婆,只知道懿的心完全活过来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剧烈的震颤又或者是不能自已。 轰! 无影山的山门洞开,风尘仆仆一身风雪赶来的众人迎着初升的阳光站子啊白玉阶前,无影山的山门第一次为这么多外来的人洞开,而夏侯懿也没有可以吩咐影卫们在外面等候,这些日子他们都太累了。 “大师兄,你们回来了!” 胖乎乎的两个孩子站在白玉阶的顶端沐浴着朝阳的金光冲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胖手臂,然而不等夏侯懿跟他们打招呼,两个小家伙已经以脱缰野马的速度撞向了南宫墨雪的怀里,直直地将两个满心期盼的人给闹的呆住了。 “两个坏小子!” 就在他们两几乎撞上南宫墨雪胸前的柔软之时,他们的身形猛然顿住了,眼看就要成功的两人“哇”的一声放声哭喊了起来,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这才看清楚一身红衣的洛出尘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拎着一个胖小子的衣领,一晃一晃的教训着,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妖娆声音,和他随意飘来飘去的轻功,拎着两个哭天喊地的小子上了白玉阶。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洛出尘眼中的笑意,若是平时他会将这两个小子直接扔旁边的雪堆里便不管了,可今日他竟然好心的将他们提着回去了,不得不说出尘心情真的很好。 “走吧,去看看母妃如何了。” 南宫墨雪下意识地握住了夏侯懿的手,她怕自己经不住洛美人的质问,可是有些事情迟早都会被知道,就算是她想瞒着也瞒不住,况且母妃醒了的话她也有权知道,毕竟他们都是她的孩子。 “嗯。”见她主动握着自己的手,夏侯懿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用力回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坚定地朝着正殿宫阙中去了。 一身灰袍仙风道骨的师尊立在宫殿前,于万台玉阶之上看着他们微微笑着,他的身边则一次是圣手医仙和他们那个无良师傅以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师叔! 南宫墨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小师叔身旁立着的美丽女子,女子一身七彩衣装,桀骜不驯的眼神昭示着她来自那个女尊男卑的国家——南昭! “弟子夏侯懿、南宫墨雪见过师尊、师傅、师娘、师叔、师叔娘!” 两人恭敬地朝玉阶顶上站立着的一众人鞠躬行礼,他们的亲人用他们的生命护着他们长大那达慕,从不计较得失或者报酬。 师尊哈哈大笑道:“赶紧上来吧,苍无涯这辈子做的最像样的事情就是收了两个聪明的徒弟,当然也生了个可人的女儿!”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南宫墨雪拉着夏侯懿往白玉阶上走去,一步步走向那个沉睡十一年醒过来的女子,走向他这些年背负着的沉重惦念,走向他今后绚烂轻松的人生。 白玉阶上又传出来了方才那两个臭小子的尖叫和哭喊声,南宫墨雪忍不住一笑,定然是他们惹了洛美人了,洛美人看起来温和无比实则比懿还要心狠手辣,毕竟天下第一杀手并非浪得虚名的,正想出声阻止,便听得小师叔身边的绚丽女子转头朝着身后一身狮子吼。 “让那两个臭小子滚到寒潭下面去给老娘捉鱼!捉不到今晚吃的鱼就睡在那儿!” 南宫墨雪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她终于知道为何夏侯懿当初认识自己的时候为何不嫌弃自己彪悍了,感情她跟着师叔娘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啊! “明心,消消气啊,消消气,一会儿我将这两个臭小子扔进寒潭捉鱼去,你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多不值。”女子身旁的俊逸男子陪着笑说道,温润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再看周围的人个个都是忍着笑却假装一脸严肃,她也低下头去嫁妆咳嗽打着圆场道:“哎呀,今天天儿不错啊,师门无影山的风景果然天下第一!” 包括仙风道骨的师尊在内众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难怪懿小子会喜欢上这个丫头,还真是——可爱的紧! 方才飘走的洛出尘还是那个动作一左一右毫不怜惜的提着两个小胖子走了出来,立着他们的爹十几米的距离便一甩手将两个小色胚扔给了俊逸不凡的师叔,瞬间两个小家伙便老实了,我在师叔怀里一动不动,还主动道:“娘亲不生了,我们这就去捉鱼。” 这回轮到南宫墨雪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正想着这事儿就听得夏侯懿偏过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日后我们的儿子定然不敢这般调皮,一定会十分孝顺你的。” 南宫墨雪心头一震,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四周都是低低的笑声,不由得脚下的步子一快,一闪身直接飘进了方才洛美人站着的那个大殿中。 直到她感觉到周围温暖了起来,南宫墨雪才猛的发现自己似乎直接冲进了懿的母妃的房间!踌躇不前间已经听到了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和柔软的声音…… “是雪儿来了,过来给母亲看看你。” 夏侯懿跟在她身后也到了,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她因为紧张而透着几分僵硬的肩头,自然地往前走去,绕过前面熏香袅袅的幔帐,那个让她惊为天人的女子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美得让人窒息! 斜倚在榻上的女子有着与夏侯懿相似的面容,正浅笑着看着她,没有初见的惊讶与打量,反倒是像见过很多次那般自然而亲切,让南宫墨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是,母亲。” 南宫墨雪冲她笑开了,露出四颗可爱的小虎牙,并不扭捏直接走到了她榻前,坐在了脚踏的狐裘皮上,身上的火红大氅还没来得及解下来。 夏侯懿微微一抿唇,上前将她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眼里氤氲的雾气闪烁,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 站在大殿门口的洛出尘突然走了过来,伸手将夏侯懿手中的两件大氅接了过去,慢悠悠的道:“给我就行,今日母亲总是在念叨你们,听得我都嫉妒了。” 他嘴上说着嫉妒,眼角却含着笑意,母亲一醒过来见到的人便是他,母亲却清楚地知道他是弟弟,并没有因为这些年没见过他们兄弟而弄混,他心底暖暖的,起码在母亲的心底他们是一样的。 夏侯懿冲他扬了扬嘴角,松了手折回床榻边来,挨着南宫墨雪坐在了脚踏上,本就不大的脚踏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却逗得床上的绝色女子笑出了声。 “真是两个傻孩子,上来床边坐着,做在脚踏上不难受吗?”女子伸手轻拍了一下她腿边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心里有着说不完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看着南宫墨雪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起来。 南宫墨雪将夏侯懿推到她面前坐着,自己走到一旁将香炉里的香薰添了些,又转身倒了两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床上的两人,只见这对母子只是默默地笑着,就像是昨日才分别的一般,默契而美好。 “这些年你们跟我说话我都听得到,所以对你们的事情并不陌生,雪儿在我跟前儿也不必拘谨,当年我是认得你的母亲的,我们姐妹和你的母亲也算是旧识了。” 终于还是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开了口,南宫墨雪笑着点头,立在床榻边听着,前几日的焦虑也不复存在,这样一个温柔美好的女子任是谁见了都要喜欢的,她自然也不必担心会被挑剔或者会让她不高兴。 “嗯,母亲醒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七日后我和丫头大婚,有母亲我们很欢喜。” 终于,夏侯懿开口说了这句话,他眼中最初的氤氲雾气已经散去,只有满眼的笑意,因为母亲好了是值得高兴得事情,他不想让她为自己难过,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无论有多辛苦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他跟出尘从来不在母亲面前说不好的事情,一次也没有过。 女子抬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就像是小时候无数次安慰他那样,带着宠溺和关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温柔而恬静。 一家三口在床前低声的说着话,事儿传来笑声和低低的咆哮,笑声自然是南宫墨雪的,咆哮声则是因为自己母亲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小时候刨狗洞偷跑出去玩儿的事情给说出来了,惹得他脸色都变了,果然母亲还是想要个女儿,两个小子让她觉得头疼…… 大殿外面的屋檐下,一身火红色长袍的洛出尘立在那儿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笑声和闹声,嘴角微微扬着,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想到他还有十年的时间能够跟家人在一起他的心底便十分满足,起码如今的他不必再担心自己叫错母亲而被罚,也不用担心母亲对他冷着脸不肯任他。 “二师兄,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奉命去钓鱼的两兄弟回来了,青衣小子骗着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问道,惊醒了发呆的洛出尘。 “我在想事情,你们两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洛出尘温柔的冲他们一笑,伸手一边一个将两个小肉团子包子阿里坏里。 紫衣小子撅着嘴指着外面道:“二师兄小看我们,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难不成我们还捞不到几条鱼么?” 洛出尘被两个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想着也许不久的未来雪丫头也会生几个这样的肉团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底却透着悲凉。 “这么说来,你们的鱼已经打着了?不会是又将寒潭冰面炸了个洞吧。”洛出尘想到上一次两个小家伙捕鱼将寒潭的冰面用火药炸了个洞,险些将寒潭底部的地宫也炸裂了一块,不由得脱口而出,然而立即被两个小家伙否定了。 “二师兄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孩子?真是侮辱我们的智商!”紫衣小孩不满的抱怨道,一副我们怎么可能故技重施的模样让他笑得更加大声了些。 “那你们如何捉的鱼?”洛出尘抱着两个小家伙朝后院的饭厅走去,回头瞥了一眼大殿里面说这话的人,眼角闪过一丝涩意。 青衣小子笑道:“我和弟弟用内力将冰面最薄的地方融了个窟窿,然后抛了一个网兜下去,一捞便捞到了不少银鱼,母亲说足够无影山所有人吃上三日了。” 洛出尘被他一副邀功的模样逗乐了,热不住摸着两个小子的头道:“不错呀,假以时日你们两定然能找着媳妇的,不会像你们的那个笨爹爹。” “那是自然!” 两个小家伙一板一眼的答道,惹得洛出尘笑声不断,而被他们谈论的笨爹爹正一脸怨念的在饭厅里坐着笑声嘀咕道:“谁让我看上了他们凤家的人呢……” 圣手医仙和苍无涯在里面听着这些话憋着笑,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也搀着刚刚醒过来的耶律锦秋进了饭厅,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人等着上菜,吃这一顿世家年不曾有过的家宴。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抱着两个小肉团子的洛出尘,走到他面前冲他们拍了拍手道:“过来师姐抱抱,这次跟师姐回京陵去可好?” 两个小色胚立即就从洛出尘怀里跳了出来,凶猛的扑进了南宫墨雪怀里,死死地抱着她的手臂不放了,也不管夏侯懿跟洛出尘杀人的目光,就连他们的娘都看出问题来,忍不主直咳嗽道:“死小子轻点蹭,蹭狠了小心晚上你们大师兄悄悄地将你们俩扔进寒潭里去。” 众人闻言都嘴角都抽了抽,只有夏侯懿淡定无比的拍了下耶律锦秋另一边的空坐道:“母亲说要你给他揉肩,她说你揉得好。” 南宫墨雪垂下眼睑抱着两个拼命在她胸前蹭的小肉团挨着夏侯懿坐了下来,讲桌上的易消化的吃食取了掰成小块儿塞进两个小胖子的嘴里,一边笑道:“细细地嚼了再咽下去,若是吞了等你们去京陵点心减半。” 两个小肉团子乖乖的点头,细细地嚼着点心,一边瞪着大眼睛问道:“师姐你有妹妹吗?” 南宫墨雪嘴角抽了抽,无比淡定的摇头道:“师姐只有一个大哥,没有妹妹,大哥过几日成亲,我带你们回去可以磨他给你们做袖箭,我大哥做的袖箭最是精致。” 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这个无比腹黑张口说瞎话的无良师姐给懵了,忙着问袖箭怎么做需要花费多少日,他们用不用给师姐的大哥原料等等,已经将她的妹妹的事情抛诸脑后了,看得周围的其他人嘴角一阵抽搐,这无比腹黑的两口子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啊! 今年无影山的雪也不那么冷了,母亲身体内的火毒被千年冰魄抵消虽然是无大碍了,不过身体却是十分虚弱,经不得长途跋涉的奔波,不过好在京陵离这里不过三日的路程,他们好生照顾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南宫墨雪始终在考虑是否要将懿和洛美人两人体内的致命毒告诉母亲,可是懿却先她一步阻止了,她认为母亲这些年收的苦已经够多了,这会儿便让她先不知道这个事情吧,等过几年再说也不晚,他们才十八,还有漫长的十二年,然而他用的漫长一次却让南宫墨雪忍不住心痛…… 这一年的二月初七,分散的东辰仪仗陆续通过夏侯懿视线和汝阳王安排好的路线分批回到了京陵,东辰皇帝夏侯云天也因为北齐要用十座城池强行将声名狼藉的长公主嫁给洛王世子一事表达了嫉妒的不满与愤怒,因此洛王世子除了被赐予众多封赏之外,夏侯云天已然将他在三月接任洛王的事情公诸于众,并且在那一日将正式将北疆大营的虎符交给新任洛王。 将军府内,两个新来的小霸王只是半日便于将军府所有的女性都混熟了,除了快要临盆的云紫萱他们不敢到她身上上蹿下跳之外,几乎所有的女子都被他们以嫉妒热情的熊抱袭胸成功,却没有一个人生气,反而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和好玩的,看得南宫墨雪不住的摇头。 还有三日便是他们大婚的日子,这几日两人是不能见面的,因此那厮也就老实的呆在洛王府里,当然她也知道是为了多陪着母亲聊聊天儿,洛美人这几日却是忙得够呛,顶着懿王的头衔他每日要处理众多的事物,几乎,从年关前堆积下来的事情将他忙得喘不过气来,因此将军府内难得的清净了一日。 坐在芙蓉园内绣着孩子小衣的南宫墨雪忍不住总是旁敲侧击地跟风吟笛打听关于要孩子的事情,她不确定那厮究竟有没有跟凤栾讨要过什么求子秘方,偏偏风吟笛因为她的逃跑计划泡汤,嘴紧的跟蚌壳儿一样,让南宫墨雪郁闷了大半日。 “小姐,有客人到了,要您亲自去接呢!” 青裳掀了帘子进来笑着冲南宫墨雪道,自大紫玉出事儿之后,青裳便直接过来跟在了母亲身边,她和宁平的亲事已经办了,如今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娘子,替母亲将府里打点的妥妥的。 南宫墨雪不由得疑惑,什么客人要她亲自去接?她将目光转向云紫萱,见自己母亲也摇头,今日将军府没有客人下了拜帖啊? 正疑惑间,外面已经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清脆的笑声:“我就说雪儿不会出来迎你的吧,还不信?” 南宫墨雪闻声面色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孩子小衣,掀了帘子便到了院中,只见院子里极为开心地斗着嘴的一男一女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半年不见的两人似乎也过得极好,琴瑟和鸣让她欣慰不已。 “慕容哥哥!嫂子!” 她的眼里有这兴奋和激动,虽然一早知道他们会来,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他们两个人都来了,又将自己那可怜的伯伯扔在了西梁,忍不住笑了笑,亲自将他们迎进了屋里。 云紫萱见了来人也不由得一喜,心想着她这一双儿女成亲当着是热闹,不过越热闹越好,总归是大事儿! 风吟笛好奇地瞥了一眼灵动的西梁太子妃,猛然叫出了声,立即发现不对经又收住了惊叫,而对方却是被她这一叫唤起了记忆,拉着她的手道:“是你!阴阳笛!” 056 栽赃嫁祸 众人还来不及寒暄,就给这明显是旧识的两人闹得愣住了,君妙然一脸喜意拉着风吟笛的手便开始问长问短,倒将正主南宫墨雪扔到了一边。 “婶婶别理妙然那个疯丫头,她总是这样一高兴了便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了。”慕容启走到云紫萱身边坐下,小声的说着自家媳妇的坏话,眼睛不时地瞥一眼聊的正欢的两个女子,还有这一屋子的女子,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无事的,想来太子妃和笛子是旧识,就有着她们去吧,近来你父皇身体可还康健?” 云紫萱笑道,最近的喜事太多,她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如今将军府越发的热闹了,也真心替这些孩子高兴。 慕容启接过南宫墨雪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点头道:“父皇一切都挺好,身体还是老样子有些旧疾,不过自打去年凤栾去给他看过之后如今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方才慕容启他们进芙蓉园,南宫墨雪便已经将青裳打法去寻大哥和爹爹了,再加上这屋里还有两个婚事小魔王,热闹的鸡飞狗跳的,这两个小魔王似乎也十分喜欢君妙然,自打她进门起便钻到她怀里去撒娇不下来了,看得慕容启直磨牙。 南宫墨雪不由得叹道:“这两个小肉团子是师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师弟们,慕容哥哥若是看不顺眼可以随便收拾。” 君妙然身上挂着的两个小子一听立即瘪了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控诉南宫墨雪这个无良师姐对他们做出的令人发指的恶行,南宫墨雪却慢条斯理的喝茶,一副你们能那我怎样的模样,将屋里一群人都逗笑了。 二月头,数九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南宫墨雪总算是过了三日清净的日子,却成了将军府里的保姆,每日带着两个小师弟吃遍京陵的美食,似乎这两个小子也很满意现状,终于在三日后不再纠缠关于母亲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事情了。 二月初十,子时三刻,洛王府。 忙着布置新房安排婚事的夏侯懿坐在书桌前,刚处理完明日洛王府的花轿要跟将军府的花轿错开又不能耽误了时辰的事情,便见玉嫣然面色着急的走到了他面前,恭敬地将一封三道加急的密函放在了他书桌上。 “哪里的密函?”夏侯懿顺手打开火漆,上面的黄金箭羽让他心里一怔,这是边关急报才会用到的火漆,不由得心头一紧! “北齐大皇重病,太子轩辕昊监国,长公主轩辕瑾自请领兵三十万镇守与东辰接壤的封地,永世不再踏入祁都半步。”玉嫣然敛着目说道,她自然是知道明日主子大婚也不愿为这些事分心,可这事儿关系到主子和影主的安全,也许皇上会让他们之中的一个领兵镇守边疆…… 夏侯懿面上的喜色慢慢收敛了起来,他自然是明白轩辕瑾为何会请命去镇守与东辰接壤的封地,心里也明白依着她那样的性子定然也不会放弃报仇,北齐若是落在了他们兄妹的手中,当真便是虎狼之国了! “上次在北齐得到的那三枚黄金玉令安全送达了吗?” 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这件事,皇陵之中逃走的五皇子和他的两个弟弟并非是窝囊废,他们的母族都是北齐雄踞一方的藩王,实力相当可制衡轩辕昊兄妹,然而这会儿这三人还不动静,恐怕是想等轩辕瑾跟东辰动起手来之后再从中获利吧,当真是好算计! 玉嫣然点头道:“影卫在祁都将太子轩辕昊囚禁五皇子和十一十二皇子的消息送给三大藩王之后,确定他们的宫宴当晚被人救走,而后便应主子的安排将黄金玉令送了过去,并且提了主子的要求,这会儿三大藩王只怕已经开始筹措粮草开始练兵了。” 早在出皇陵之时,夏侯懿便已经开始算计北齐的局势,轩辕昊不守信用他也没指望他能遵守,若是他们不亲自去取千年冰魄的话,只怕落到他手里又是一番威胁了,既然他能够背信弃义与文家联盟,他自然也能找几个人给他制造麻烦,只是……这戍边之人还是可能会落到他们兄弟头上来。 半晌,夏侯懿抬头道:“消息传给出尘了吗?” “回主子,影主也知道了,这事儿要不要知会将军府呢?”玉嫣然自然也担心自家主子去戍边,按理说新婚燕尔不应该被派驻出去,然而如今京陵行事诡谲多变,万一那个势力给皇上施压,皇上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改变主意。 “让影卫送信给南宫将军吧,先别让丫头知道。”夏侯懿抿着唇吩咐完,拿了桌上的密信重新装好封赏火漆递给玉嫣然,她立即转身出门让影卫送信去了。 寒风阵阵垂着窗棱,却不似往年那般寒冷,夏侯懿瞥了一眼书房旁边亮着灯的院落,打着灯笼朝那边走了过去,这么晚了母亲还没睡也许是觉得不大适应京陵?又或者是在和姨母谈心? 门外的影卫恭敬地朝他行礼被夏侯懿制止了,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院门口的影卫,独自走进了这个别致精巧的院子,有着与东辰迥异的西域风格,透着明快和艳丽。 烛光映称下的琉璃花窗上投射下来一个瘦弱修长的身影,女子完美的侧面和姣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对着手中的一个东西说话,夏侯懿心里一惊,连忙掩了心惊和那一闪而过的疑虑,敲了敲门。 “母亲,还没睡吗?” 夏侯懿有几分忐忑的立在门外,他自然是知道母亲没睡的,不过若是母亲这会儿不想与他说话,他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懿儿,进来。”耶律锦秋温柔的声音传来,似乎并没有思索得太久,只是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愁绪,甚至还有些落寞,夏侯懿心里一怔,推开门去,莫非母亲在想那个负心薄幸的人? 房间内的装饰越发的不是中原之物,厚重精美的羊毛毡子绣着各色的彩色画卷,铺天盖地的装饰着整个房间,不同于在无影山的寒潭地下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个男子的房间,色彩明快却浓烈,各式各样的精美摆件夏侯懿都不由得咋舌不已! “姨母和母亲感情真好,这些年也多亏了姨母照料我跟出尘,姨母对我们比对烟儿还好。” 夏侯懿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小时候得到母亲夸奖之时那样开心的笑容,看得耶律锦秋也是一笑,她没见的愁绪却又添了几分,明显是因为伤心所致。 “懿儿,还记得母亲给你们兄弟留下的冰翡吗?那个东西务必收好,如若有朝一日能用上的话,咱们阿拉家也不至于再被楼兰王控制了。” 耶律锦秋看着眼前令自己无比骄傲的儿子,伸手轻轻地抚着这长十几年来不能触碰到的容颜,眼中的泪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他们长得那么相似,像的让她心痛不已,原以为她的心再也不会痛了,可如今她才知道只不过是从前逼自己不去想,而如今忍不住去想罢了。 “谨记母亲的话,不过儿子和出尘的玉佩都给了丫头,她日日贴身带着会好好保管的。”夏侯懿顿了顿,见母亲眼底那意思伤痛,不由的问道:“母亲可是想那个人了?” 他也知道长辈的情感由不得他们来过问,况且那样一个掌控着一国后宫三千的凉薄男子,他如今又有了新的皇贵妃和贵妃,即便是他心里还记着母妃,可是有几分真心?更不用说如今风雨飘摇让人窒息的后宫了。 耶律锦秋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差人将尘儿叫过来,母亲有事情同你们兄弟二人说,从前母妃以为只要你们幸福就好,可如今却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况且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这些了。” 女子眼中闪着微凉的水汽,显然是因为伤心,夏侯懿朝外面的影卫吩咐了几句,又转身进来,在走过来的时候却见温和爱笑的母亲满脸都是泪水,看得他心惊不已。 “母亲,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寻师母来给您悄悄。”说着他转身便要出去,刚走两步就被耶律锦秋叫住了。 “懿儿,没事!母亲身子已经大好了,无需惊动你师娘去,这几日她也因为我受了不少累,母亲只是想起来一些成年旧事心里有些难过。” 耶律锦秋伸手冲他招了招,夏侯懿立即老实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递上一杯热茶,娘俩儿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半晌夏侯懿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于是摇了摇头,只是这不久的时间,洛出尘已经到了。 软榻上一边做着一个人,洛出尘见没他的位子索性朝耶律锦秋身边一挤,挨着他母亲便坐了下来,看得夏侯懿面色不善地吼道:“臭小子你就不能自己搬个凳子坐?偏要挤着母亲才行?” 洛出尘慢条斯理的将夏侯懿面前还未动过的茶端了过来,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我就喜欢贴着母亲,怎么着?不想某些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自然是不能在挨着母亲了。”说着他还变本加厉的伸手将嗤嗤笑着的耶律锦秋揽在了怀里,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夏侯懿手中的新茶盏捏的嘎嘎直响,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作罢,耶律锦秋却没有责怪洛出尘,只是伸手拍了拍夏侯懿的手背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些小事儿争执?真不知道这些年你们两怎么过来的” “打过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连脸上的不屑神情都极为相似,夏侯懿见耶律锦秋眼中的爱上神色似乎淡了些才朝洛出尘递了个颜色,自己低头喝茶。 “母亲唤我过来有何事,可是住在这儿不习惯呢?若是母亲不喜欢住在洛王府便去懿王府住如何,或者将军府也是可以的。” 夏侯懿听得满头汗,这小子哄人的本事渐长,都不知道每天在别人面前演他要浪费自己多少口水和表情呢…… 耶律锦秋摇摇头,轻声道:“住在这儿就挺好,起码每日还有妹妹过来陪我说说话,这些年她远离家乡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我陪着她也是一样的。” 洛出尘冲夏侯懿吐了下舌头,表示我搞不定了,你来吧,夏侯懿收到他的眼神,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严肃了几分道:“母妃可否同我们说说当年未央宫大火之事有什么地方蹊跷,自那之后师傅便被那个人软禁在宫中,那个人怀疑、怀疑母亲跟师傅导演了这场戏,因此他想困住师傅,有朝一日母亲便会回来……” 闻言,耶律锦秋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们两的师傅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才误会的,这么多年笛子没有父亲都是母亲的错,当年若是你们师傅没有帮我掩盖真相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般田地。”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夏侯云天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他心里只有他的凰图霸业哪里有有我们母子,不过万幸的是,你们的身体里虽然与他留着一样的血,却不是他的儿子!” 夏侯懿和洛出尘皆是一怔,什么叫他们身体里留着跟那个人一样的血却不是他的儿子?那个他们叫了十八年的父亲夏侯云天不是他们的父亲? 饶是夏侯懿这般心思整密之人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这样的,洛出尘也呆了呆,忙到:“母亲能将事情好好与我们说一遍吗?您这样没头没尾的说很吓人……” 耶律锦秋微微顿了顿,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温情,许是因为记忆久远或者她这些年都一直没有真正的面对过这件事,于是如今想起来还有几分少女一般的憧憬和期盼。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我是阿拉家最美的公主却也是最年长的公主,楼兰王忌惮阿拉家的人丁兴旺并且有固定的宝藏和子民,于是每一年都会想办法将阿拉家的公主送出去和亲,以次来体现他的黄威浩荡和对我们阿拉家的绝对控制,所以最年长的我就成了第一和亲的对象。” 耶律锦秋微微闭了下眼眸,眼中闪烁着笑意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跟自己的儿子们说她年少时的轻狂恣意的人生,说她和他们父亲的短暂姻缘。 “然后呢?” 夏侯懿迅速地将这些信息整合起来,母亲年轻时曾经逃过婚她是知道的,可是谁都不知道母亲消失的那段日子在哪里遇见过什么人,他问过师傅很多遍师傅都不肯说,又或者师傅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吧。 “然后我逃婚了,阿拉家的女子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被当成货物送出去的,况且还有锦伊与我差不多大,若是我被送去和亲,下一个就是她了,当时楼兰与安息打仗,楼兰王想将锦伊送给年过六旬的安息王做第一百三十八任王后……” 洛出尘手中的杯子“咔嚓”一声被他捏碎了,继而化为粉末簌簌落在了地上,楼兰王的内心当真是无比的丑陋,时代让阿拉家的男子替他们守着楼兰的国土,却又将阿拉家的公主当做货物送出去! 耶律锦秋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洛出尘的手,安慰道:“我逃了之后,你们的姨母锦伊也逃了,只不过我躲在了朔方城,而她直接跑到了西梁,后来她遇到了洛王世子同意和亲,而我在朔方城遇到了你们的父亲,那个天神般的优雅男子,却不是夏侯云天这个狡诈的狼!” 夏侯懿皱了下眉,若是母亲爱的人是他们的父亲,那么又如何嫁进宫里来,并且那些年他们的母妃很受宠,几乎可以说是冠宠六宫,生生气死了不少后宫美人…… “我与你们的父亲私定终身,却只知道他是东辰人士姓夏名云凌,我虽是楼兰人却也知道东辰女子出嫁需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否则便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们的父亲并不想让我不明不白的与他私奔,我也不想背弃家族,于是我们约定好我先回家等他亲自上门提亲,却不想一个月后等来的不是你们的父亲,却是一纸婚书,东辰太子夏侯云天向他的父皇请旨要娶阿拉家的大公主耶律锦秋作侧妃……” 夏侯懿和洛出尘听到这儿彻底的糊涂了,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何宫里的那个人会知道母亲和父亲的约定,又或者是不知道的话,他怎么会亲自请旨求娶母亲呢? “你们一定感到疑惑,且听我慢慢说下去。”耶律锦秋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即逝。 “我等着你们的父亲亲自来娶我,却不想等来的是一纸婚书,我自然是不同意,以死相逼让我的父亲回绝这门婚事,就在这时东辰的使者亲自来了,他们将一副太子夏侯云天的画像转交给我请我亲自看过再决定是否要退亲,我将那花香弃如敝履扔在了窗外的池塘里,甚至没有打开,却不想天意弄人,落在池塘里的时候画像展开了,在我窗前正好能看得到上面的男子,郝然就是你们父亲的画像。” 夏侯懿和洛出尘再次对望了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若是夏侯云天用他们生父的画像骗了母亲嫁给他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不是他夏侯云天的孩子…… “所以,您以为夏侯云天就是我们的父亲,即便他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还是答应了和亲东辰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夏侯云天。”洛出尘淡然的说出来,只见耶律锦秋无力的点了点头,当时她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若是她不嫁那么孩子便不能留,所以即使她觉得被欺骗也还是嫁了,因为她爱他。 “半个月后,我随着东辰的使者和楼兰的送亲队伍嫁到了京陵,如今我还记得那个飘着雪花的冬日有多寒冷,良人的背叛与欺骗,为了你们我还是嫁了,只要求将朔方城给我作为陪嫁,可是我知道我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耶律锦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说话说的太久还是因为心痛,一张绝色的脸上布满了红潮,洛出尘连忙从怀中掏出药来给她喂了进去,夏侯懿伸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两人的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了,他们真正的父亲究竟是谁? 许久,缓过气来的耶律锦秋轻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原以为你们的父亲欺骗了我,他认识我的时候说他没有家室孑然一身,可到头来却成了这天底下女人最多的男子,叫我怎么不恨?阿拉家的人不懂得卑微的爱,也不懂得委曲求全,所以我只想当面问他一句为何欺骗于我,可终究世事无常不能如愿,朔方城那个明媚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终究还是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夏侯懿和洛出尘听得越发的糊涂了,夏侯懿冷静地问道:“母亲,那么若是那张画像是夏侯云天用父亲的画像替了,为何后来你还愿意呆在他身边?他不知道我们并非是他亲生,难道他那别的事情威胁你?” 洛出尘的神色也阴晴不定,这么多年他看那个人就从来没有顺眼过,原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爹难怪越看越糟心! “呵!那是因为画像上的男子的确是你们父亲的,并且夏侯云天和你们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啊!” 耶律锦秋轻声叹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断然不会选择留在宫里,她想知道夏侯云天见他们父亲藏到那去了,又或者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夏侯懿和洛出尘齐齐一怔,半晌夏侯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叹道:“所以母亲留在宫里这些年是为了寻找我们父亲的下落,若是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呢?” “他们和你们一样,是双生子。” 耶律锦秋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滴下泪来,因为她在大婚那一日透过盖头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她想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是他的孩子,可是当她看见那样一双陌生的眼眸的时候她开始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是他! “所以自从我嫁入太子府之后,一连着一个月太子都没去过别的地方,太子妃文氏屡次挑衅吃了不少苦头,而夏侯云天每日被我下药,倒也睡得安稳一夜好梦。”耶律锦秋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没有动手杀他就是因为她想找到夏天凌,或者他叫做夏侯天凌! 洛出尘揽在耶律锦秋肩上的手又收近了几分,他能想象得到那个时候母亲寸步难行却还是固守着那个可能是他们的傻福仇人想要寻找他们父亲的下落,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折磨…… “所以我们的生父,至今下落不明。”夏侯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母亲,小心地问道,若是他还活着便是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找到,就怕万一! 耶律锦秋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更甚,“你们的姨母一心帮我甚至不惜将她的亲生儿子送回了楼兰,养了出尘在膝下,我也在生下你们那一年得知,你们的父亲确实是夏侯云天的双生哥哥,叫做夏侯云凌。” 屋子里一片死寂,几乎惊得听得见三个人的呼吸声,又或者是喘息声,洛出尘轻轻地拍着耶律锦秋的背,和夏侯懿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母亲放心,我们派影卫去查,一定会将父亲的下落查出来。” 耶律锦秋摇摇头,叹道:“洛王府的影卫当年几乎将东辰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寻到仍和蛛丝马迹,洛王知道这些皇家秘辛,你们的父亲和夏侯云天出生时因为是双生之子,因此一个孩子养在了暗处,一个孩子成了皇子,养在暗处的那个孩子是夏侯云天,后来他李代桃僵替了你们的父亲做太子,而你们的父亲也愿意做一个闲云野鹤于是才远走西域在朔方城遇到了我。” 夏侯懿眼睛一闪,突然笑道:“世事无绝对,母亲且放宽心,我们会派人去寻的,只要寻到了人,哪怕是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洛出尘也点头,既然是这样,日后对待那个人他们便再也不必忍气吞声敬畏他是父亲了,即便是不小心给杀了,母亲也是高兴的。 “为了掩藏我对你们生父的真心,只能让你们的师傅来演这一出戏,却不想害了他们一家人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耶律锦秋摇摇头,看了一眼窗棱上结的厚厚霜花,五颜六色的琉璃窗花透着微光和外面一片素白极美,就像那年她从楼兰嫁到东辰的期盼。 “母亲不必忧心,我们会更加孝顺师傅报答他们这些年的相护之恩,时辰不早了,母亲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观礼。”说着夏侯懿便伸手去拎洛出尘的衣领,却被他一闪身躲开了,嚷嚷着往耶律锦秋怀里跑。 “母亲你看,懿又欺负我了!” 耶律锦秋轻轻的拍了一下夏侯懿的脑袋,因为他已经长得比她自己高一个头,拍的时候有些够不着,夏侯懿却站着一动不动的给她拍,乖顺的一如小时候那般。 “好了!都回吧,明日是好日子,出尘也不许睡懒觉过来陪着母亲才是。” 洛出尘得意的冲夏侯懿伸了下舌头,这是从小到大母亲头一次这么护着他,夏侯懿却是已经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闹得哭笑不得了。 “听见没有,新郎官儿赶紧去睡觉,明儿要是不俊了岂不是侮辱我洛王世子的名声?今儿我就谁在这儿了,母亲床边的脚踏我看着就很舒服,你赶紧走吧!” 洛出尘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推着夏侯懿往门外走,却也是变相地应了他明日会参加婚礼的事情,毕竟有母亲在他们谁都不想让母亲伤心。 耶律锦秋冲夏侯懿挥了挥手,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出去带上了门,出尘那个臭小子向来是有话要跟母亲说吧,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不过这耍泼皮的手段 还是跟小时候如出一辙。 立在门外的黛影和青影从黑暗中闪身出来,见夏侯懿有些发呆,上前问道:“主子,影卫什么时候派出去?” 他们是夏侯懿的心腹,除非是他和出尘下令回避,不然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不会瞒着幽冥十二杀,黛影最近跟着洛出尘有些不大习惯,他们总是宁愿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也不愿意看他每天半死不活的模样,那副抓心挠肺的样子也只有无影受得了…… “动用东辰境内的所有杀手往朔方城去,寻找长相和夏侯云天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侯懿垂着头吩咐完,三人已经出了这座小院回到了他的书房里,看样子今日确实是个大日子,宫里的暗桩已经想办法将消息递了出来,说是皇上看了那封关于北齐长公主陈兵边界的密信之后,直到这会儿都没睡下去,估计明日一早便会有调动了。 洛出尘则是真的在脚踏上一躺便睡了下去,逗得耶律锦秋咯咯的笑了起来,有生以来母子两个头一次挨得这么近就寝,洛出尘满心欢喜的和耶律锦秋说着话,低低的笑声偶尔从卧房里传出来,隔壁书房里的夏侯懿却是已经睡下了。 寅时一刻,一个穿着最低等太监袍子的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溜进了东宫中,和等在东宫中角落里的管事太监碰了个面。 “公公,皇上收到了边关的加急秘信,信上说北齐长公主轩辕瑾领兵三十万去封地戍边,永世不回北齐祁都了,太子轩辕昊监国,想必北齐已经近在他们兄妹掌握。”小太监恭敬地报告着皇上身边最新的状况,他是太子的人,自然是未来的皇上的人。 大太监听完,消无声息的将来人打发走,才转了个身站定恭敬地等着夏侯泰的吩咐,洛王党狡猾,这一个多月他们费尽心思整治洛王一党却发现整治的都是最外围的那些本就该被惩罚的官员,而洛王一党的核心和根基他们连摸都没摸着! “将消息发下去,明日早朝让大家请柬派人常驻北疆去最好是能将我那七弟弄去,毕竟他在京陵,我心里不踏实,若是实在不能,便叫他们想办法让洛出尘去戍边,毕竟他没有军工手里却握着虎符……” 夏侯泰阴测测的笑了笑,等洛出尘一走他便能时常见到清灵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便分隔两地,他这个作兄长的自然是要对她多加照拂。 大太监领命转身消失在宫阙尽头,夏侯泰转身朝着墨小侧妃的房里去了,听说她最近身子重了夜里睡不安稳,他变日日都陪着,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长子。 莲皇贵妃宫里的也是一片漆黑,最近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的病好转了些可却不见好,皇上因为两个小皇子被人下毒一事恼怒不已,严令任何金莲宫以外的妃子和宫人都不得踏入半步,违者任由皇贵妃处置,莲皇贵妃最近心情也极好,不似从前那般古怪的打骂下人了。 丧女的辰贵妃的却彻底病倒了,徽王请旨留在辰贵妃宫里照顾她伺候汤药,皇上也准了,只是皇上毕竟对徽王没有政绩军功一事有所顾虑,考虑着将他外放两年。 京陵的夜静悄悄的,如今天气转暖了写,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也不再下了,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冰,昭示着这个冬天的寒冷。 将军府外,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将将军府包围了起来,为了一雪前耻他们这一个月都在苦练功夫,却不想这一次来连半个将军府的魂卫都没看见,似乎是连侍卫都没有,好生奇怪……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如炬,冲着墨雪阁的方向挥了下手,众人挨个上了房顶团团地将墨雪阁围了起来,只见正房之中的耳室亮着一盏灯,床边的窗花纸上倒影出来半个女子的背影,里面似乎有人正在沐浴。 夏侯淳的喉咙尽力一下,冲手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原地待命,他悄无声息的飘下了房顶,立在了耳室的窗纸前,只要他轻轻地一伸手比啊能捅破面前的窗纸,就能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絮的人! 良久,发现里面的人没了动静,窗子上的倒影渐渐地低了些,仔细看才发现浴桶中的身影渐渐沉下了下去,夏侯淳心下一惊,直接推开门便飞奔进去,却不想迎面而来的是淬了毒的湛蓝弩箭。 嗖嗖嗖! 夏侯淳诡异的一扭身避开了头三枚弩箭,却不想背后还有机关,触发了背后的弩箭直射向他背心,避无可避他索性身子一矮跪了下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于此同时,外面的影卫也被人包圆了围攻,似乎这一次对方不再是给个教训的模样,而是招招都在要害上,要他们的命! 无名功夫最好的影卫最先到了房间里夏侯淳的身旁护卫,却不想步步都是机关,一下子便折了三人,只余两人浑身是血跟在夏侯淳身旁,躲避着这一屋子的杀招和机关,夏侯淳却是不管不顾长剑直挑耳室中的屏风,却不想屏风后面是个短剑的机关,这一拉移动之间短剑激射出来,直奔夏侯淳面门。 猝不及防之间,一枚短箭射入他的右腿,穿透了他的腿骨,他一翻手便将身旁的影卫拖到了面前,一名影卫替他当了剑,另一人则是拖着他便往外奔,两人狼狈的从南宫墨雪卧房的后窗里滚出来,却没见到半个影子,方才在房顶上没下来的那些影卫也尽数都被斩杀了。 一身黑衣的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等人,领着将军府的魂卫杀的正开心,见夏侯淳从后窗逃了也不去追,只是派了几名影卫跟着他们,将他们往那条预想的道儿上逼。 “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人也拿来替死!”君妙然收起来她那彪悍无比的大刀,小嘴一瘪道:“慕容回房睡觉去,我困了!” 慕容启伸手捂住她的嘴,一脸尴尬的道:“女孩子家的不许这样,你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对视了一眼,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慕容这真是强大的逻辑啊! 魂卫们打着哈欠回去睡觉,换防的魂卫早已经守好了将军府的各个通道,魅影则是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刀擦净了,低声嘀咕道:“主子说要废了他的,可惜了他跑得快。” “他腿已经废了,日后肯定是个瘸子了。”君妙然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魅影,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美的影卫杀起人来浑身杀气,根本不像是寻常的护卫。 魅影揉了揉眉心,冲慕容启点了点头一脸同情的模样回去睡了,这会儿将军府的下人已经将方才南宫墨雪房里打扫干净了,地面也用热水洗刷过即便,没留下半分血丝。 尸体脸美人瞥了一眼站在宁平身旁的莲蕊,干巴巴的道:“主子,莲蕊她违背规矩了。” 莲蕊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将宁安拦在了她身后,想起来方才打斗时她替他挡了几刀被莲心看见了,不由得心惊不已,她们是慕容启的影卫,生死都在主子手里…… 刚转身要离去的慕容启再次转过身来,他身边的十名女子一下子将剑都架在了宁安的脖子上,惊得宁平冲了上去却被魅影拦住了。 “别凑热闹,你哥不会有事的。” 宁平被魅影说的一怔,再看小姐和少爷也没什么动静稍微安了心,莲蕊却是不看被刀架着的人直直的朝慕容启跪了下去。 “莲蕊知错,愿领责罚。” 慕容启一双重瞳璀璨生辉,逼人的目光下透着沁骨的凉,他一步步走向莲蕊笑着道:“那么你是选你的脸还是你的手呢?” 057 死里逃生 房顶上直愣愣地跪着的莲蕊见自家主子那般生气,心一横道:“手。” 慕容启突然笑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宁安面前,瞥了一眼这个他见过很多次也算是熟人的小子,冷冰冰的道:“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的手砍下来,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动本太子的人!” 莲蕊脸色惨白,一下子转过身来扑向了慕容启身边,向来影卫犯错只要她们自己领命便不会牵连别人,主子为何要致宁安于死地? “不——主子你不能动他!”莲蕊见宁安脸上虽有惊惧却没有丝毫退缩的神色,只是看着她满眼都是担心和安慰。 慕容启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眼中的璀璨光芒更甚,令人不敢直视,带着逼人的凌厉和狠辣,“莲心,告诉她为何本殿破例要这小子替她受罚。” 君妙然抿着唇站到了南宫墨雪身边,她从不干涉他处理手下,这一次她却不同意,不过既然他有心要试探这个宁安,那也要稳妥些才好,莲蕊不是一般的影卫,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嫁了。 尸体莲美人莲心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走到莲蕊面前蹲下,伸手将她脸上的泪一抹,低声道:“作为影卫第二人,主子对你厚爱有加,这大半年你也替小姐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 莲心话锋一转凌厉的扫了一眼被影卫们按在地上的宁安,接着道:“你庇护他便是对主子不忠,你庇护他,终有一日在小姐身边会舍了小姐而选择他,所以,主子舍不得动你,而这个小子又是将军的手下,自然也杀不得,那就废了一只手,日后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他有功名在身,废了他的手也算是前途尽毁了。” 莲蕊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宁安,她只觉得瞬间天崩地裂了,因为这一趟北齐行她想了很多,宁安是个好男人,值得她依靠一生,可是她却忘了,自己仍然是主子的影卫,奉命保护小姐的安全…… “主子,既然是莲蕊做错了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宁侍卫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是莲蕊纠缠他的,主子放了他吧,我拿命来换。” 南宫墨雪猛地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宁安,只见他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弹,然而听到这些话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于是她叹了口气,一甩衣袖拂开了他的哑穴,总归要让人家讲话说清楚的不是? 慕容启冲南宫墨雪抬了抬下巴,似乎是不满她多管闲事,却不想君妙然突然到了他面前,瞪了他一眼又转身走到南宫墨雪身边,很明显的表示她对这事儿的不满,闹得慕容启更加的不悦,他手下的影卫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忤逆他的人都死了,莲蕊如今派给了雪儿就是想让她好好护着雪儿,却不想这姑娘大了,留不住了! “莲蕊你别犯傻,慕容太子,一切都是我的错,莲蕊姑娘本不屑理我,是我设计她的,若是因为我让她违背了影卫的规矩,那么该罚的人也是我,只要你不动她,我甘愿受罚。” 宁安转头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宁平,平静地道:“日后家里就靠你了。”说完便闭着眼也不辩解也不说话,一副随你怎样的模样让慕容启愣了。 南宫墨雪和南宫墨璃对视一眼,满眼得意的看着慕容启,他们将军府的人,定然没有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虽说谁都不确定宁安真的会为了莲蕊自毁前途,不过他们却知道宁安重义气,别说他喜欢莲蕊,即便是不喜欢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他而受折磨。 “都下去都下去,洗洗睡去!大半夜的了刚才还没杀够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过两个时辰便天亮了,雪儿跟墨璃哥哥明日大婚呢!” 君妙然叉着腰走到一群影卫面前将她们的剑都踢飞了,众影卫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神色不也却也没有反对,连滚带爬的滚回去洗洗睡了,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连地上的宁安也愣住了。 “慕容哥哥,你该知道我如今的功力而言,是个莲蕊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不需要她的护卫,反而我爹爹和大哥也许会出征,不如让莲蕊跟着大哥做侍卫吧,我也放心些。” 南宫墨雪伸手将莲蕊拽了起来,将自己的帕子递到她手里,莲蕊只是咬着唇,她知道小姐是在帮她,可是她心里觉得愧对小姐,辜负了主子的期望。 “墨璃,你要这丫头给你做侍卫吗?你不怕她护卫不力?”慕容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培养了她们那么多年,却还是抵不过一个刚认识的臭小子。 “无妨,烟儿也喜欢舞刀弄枪,若是我出征想必她也会跟着去,让莲蕊跟着我照顾烟儿也方便些。”南宫墨璃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宁平,魅影见尘埃落定便一闪身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慕容启摇了摇头,走到君妙然身旁道:“回去睡觉,我困了。” 闻言,君妙然却双眼一瞪他,反手抱在南宫墨雪身上,像只八爪大章鱼一般笑道:“雪儿明日狴犴要出嫁了,今晚我陪她睡,说说话。” 瞧人家的理由多正当!君妙然得意的咧嘴一笑,还没等她在南宫墨雪脸颊上偷个香便被慕容启拎着衣领往听风轩去了,一路远远地传来两人哇哇乱叫的争吵声,让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都散了吧,明儿估计还有的忙,莲蕊明儿就跟在大哥身边吧,烟姐姐性子好你照顾她我也放心。”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拍莲蕊的肩头,莲蕊愣愣的看着慕容启离开的背影,眼泪又一次盈满了眼眶,主子待她们姐妹一直都是这样,可从来没有什么时候罔顾她们的性命甚至感情…… 众人散去,南宫墨雪揉了揉眼睛进了自己的房间,尽管南宫墨璃强调了好几遍她的卧房刚死过人不大吉利,可南宫墨雪还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就进去睡了,在她心里这个染了夏侯淳鲜血的地方就是她睡得最踏实的地方,他们的仇从今日起要一一开始清算了。 受伤一路被影卫逼到京郊道儿上的夏侯淳和他的一个影卫,正躲在一个窄巷子里不敢动弹,四周围都是京郊换防的侍卫,而这些人正好是太子手下唯一的皇城军势力。 倘若是平日遇到皇城军换防也无甚奇怪,他们甚至可以呼救摆脱对方,可是将军府先他们一步让侍卫向最近的皇城军求救,正好今夜的统领五年前是南宫鸿钧的手下,后来调遣到了皇城军内,这会儿听说将军府里遇刺,此刻刺客首领逃走了立即自作主张将事情报给了太子夏侯泰,带着一万人在京陵城里追索刺客。 “主子,属下去引开他们,主子趁乱逃走吧。”夏侯淳身边的影卫说道,只要他能将外面的人引开,主子就能趁机逃走,往前面三条街便是忠勇侯府的地盘了,自己人手里也算是安全。 夏侯淳捂着被短剑穿透的右腿,私下衣襟上的布条将伤口勒住防止一路流血让追兵追来,若是这会儿他还不明白南宫墨雪是故意设了这个局要害他,那么他也就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不可,若是你出去了,我只会是被他们捉到,夜闯将军府刺杀明日即将与洛王世子大婚的清灵公主即便是父皇对我再信任也远不了这个谎,该死的女人她为何要这么对我?” 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着脸的夏侯淳愤怒的一圈打在了围墙上,他们躲得再隐蔽也躲不过一万人地毯式的搜索,熬不到天亮他们就会被人发现的。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猎犬的吠声,夏侯淳和身边的影卫同时变了脸色,皇城军的猎犬都经过特殊的培养,专门寻找四处躲藏的逃犯,南宫墨雪真是好算计! 没想到他精心算计的一切这么多年隐忍图谋的大业今日就会毁在一个未及笄的丫头片子手上,这一切仰仗的不过是他喜欢她! 南宫墨雪,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登上那个位置让你恨不能从来没有与我做对过! “呵呵——” 黑暗的墙头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女子笑声,在这黑暗中透着几分诡异,如同干枯断裂的树枝被踩碎碾进了地上的湿土中。 夏侯淳警惕的一抬头手中的剑指向了墙头的人,如果还能叫做人的话,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却毫无女人的样子,空荡荡的黑袍罩住了她的整个身体,甚至连脸上都覆着金属色的面具,在墙头积雪反射时透着阴冷的光,如同毒蛇出洞吐着腥红的蛇信子。 “想活命就跟我走,我不会害你。” 女子风箱般的沙哑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干枯发黑的手伸向了夏侯淳的面前,活像一个地底下爬出来的索命女鬼,而她却让夏侯淳生出来意思同情,这女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影卫的剑指向了黑袍女子,夏侯淳却先他一步阻止了影卫的攻击,沉声道:“我为何要相信你?难保你不是他们的人。” 女子发出桀桀的笑声,仿佛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半晌才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你想做皇帝,这就够了。” .. 058 欢喜大婚 皇城军统领追查了约莫半个时辰,京郊道儿统共就这么几个地方,若是没有查到人岂不是无颜和南宫将军交代,往年他们的上下属时间并不长,可是南宫将军救过他的性命。 “分散开,往巷子里搜,不计后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金统领厉声吩咐道,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相隔仅仅一条街一堵围墙的后面,在那里夏侯淳手中的剑紧了又松松了再紧,心底做着最后的挣扎。 墙那头的脚步声渐渐散开,而他们身前的巷子口犬吠声越发的近了,夏侯淳终于心一横,冲面前诡异的黑袍女子点头道:“本王同意与你们结盟。” 女子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干枯的手伸向地上的夏侯淳,无数柔软的触角在黑暗中伸向地上的夏侯淳,其中一只却闪电般的伸向了他身边影卫的咽喉。 几乎是不声不响之间,夏侯淳便被卷到了半空中,而等他回头之时才发现身后的影卫已经气绝,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尽量避免不去看自己身下蠕动着的触手,强忍着令他作呕的触感,索性闭上眼晕了过去。 黑袍女子的袖袍鼓动,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一阵黑雾笼罩在箱子周围,刚踏进巷口的皇城军立刻被这些有毒的黑雾包裹,身体发出滋滋的声音,慢慢地化作了一滩滩血水,最后面的士兵发现不对劲,也只来得及想同伴发出一个单一的音节便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退——” 闻声赶过来的金统领亲眼目睹了这幅惨状,心下一惊,连忙责令手下撤兵,一队人道将军府如实汇报了京郊道儿上的诡异黑雾,另一对人则是带着令牌进宫将事情报给了太子,金统领虽然承南宫鸿钧的情,却也不是他的心腹,出了这样的事只能等着京畿卫慢慢调查,他早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去交接换防了。 南宫鸿钧让影卫将事情分别通禀了这将军府的众人,毕竟如今西梁太子和太子妃都住在将军府中,雪儿和墨璃自然也是要知晓的,这般诡异的杀人手法怎么听都像是南昭的秘术,眼瞅着天就要亮了,众人却被困扰在这一晚上的精彩事件中,久久不能入睡。 二月的春风终究是比寒冬暖和的多,然而再暖的风也捂不热夏侯淳被心上人所伤的痛心。 他在经京郊一处破庙中醒来,身边早已没有了那个诡异的女子,低头再看自己中了毒剑的小腿,紫黑的鲜血早已经变得殷红,穿透的腿骨似乎已经被处理过,如今感受不到痛楚他却深知这条腿日后定然是瘸了。 南!宫!墨!雪!终有一日我会将你踩在脚底让你亲眼见到你所关心的每一个人被慢慢地折磨死。 “主子——” 微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夏侯淳锦州的眉头一松,提着一整晚的心已经放了下来,是忠勇侯府的人到了。 “本王在这儿!” 夏侯淳用尽全身力量呼喊道,扯得他胸口发闷,想到昨晚那女子袍子下隐约透出来的毒蛇一般的触角他的心底就一阵发麻,不过想来若非这女子出手相助自己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忠勇侯带着他的几个儿子冲进了破庙,直接将夏侯淳搀扶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这个马车原本是为了掳走清灵公主之后送到京郊的庄子用的,如今却用来将受重伤的主子运回秦王府。 “你们如何查到这儿的?”夏侯淳虚弱的倚在马车后的软榻上,瞧着面前的忠勇侯,这些年若不是他衷心效忠自己,自己也不能在这权利场上走得这么远,他的心腹永远都只有忠勇侯一个而已。 忠勇侯沉声道:“回主子的话,昨夜犬子奉命等在华清道儿上,却不想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主子带着影卫来,于是心生疑惑往将军府打探了一翻,正好撞上皇城军的一队士兵去将军府通报,我们不敢贸然和皇城军冲突,却不想在京郊道儿周围失了主子的最后联系,于是他们只能回府再作打算,一个时辰后收到了这个。” 夏侯淳见他言辞恳切透着几分担心,知道忠勇侯是真的在着急,心中的疑惑淡了下去,然而对那神秘女子的身份却更加担忧几分,他接过忠勇侯手中的信笺展开,只见泛黄的信笺上只有一句话:京郊破庙,天明营救你家主子。 忠勇侯见夏侯淳一言不发,沉声道:“因着昨夜主子彻夜未归,我们查到了京郊道儿巷子中的血迹,于是假扮了刺客刺杀秦王府。”忠勇侯身后的长子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侯淳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夏侯淳眯起了眼睛。 “刺杀秦王府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起码我这腿上能够圆的过去,秦王府上下可有什么时发生?”夏侯淳的眼眸瞬间变得冷冽起来,直射向忠勇侯身后的嫡长子木兆,忠勇侯眼皮一跳却也无奈的冲他的长子点了点头。 昨夜是木兆扮作刺客进的秦王府,因着王府中秦王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实际上却是空屋子,他们自然得找诱人的地方“刺杀”,于是年闯进了与主院相连着的王妃的院子,却不想撞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说!” 夏侯淳抬眼示意马车外的侍卫肃清四周,木兆才吞吞吐吐地道:“下官加班刺客进了王妃的院子,既然王爷受伤了,王妃无事说不过去,不想王妃房中有男子的声音,而且两人似乎似乎正在……” 木兆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夏侯淳,任是哪个男人被妻子戴了绿帽子都会忍不住要杀人的吧,可是王妃是湘西王的嫡长女,如今连郡王废了只能依仗这个殷宁君主了,可惜她先是失了王爷的嫡长子,如今又在王府与男子私通,哎! 夏侯淳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沉声道:“王妃受伤了吗?” 忠勇侯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果然他没看错人,这等城府和心机当真是当帝王的料,于是松了口气接话道:“王妃受了惊吓却没受伤,倒是住在西六院的贵妾受了伤,似乎伤的还不轻,皆因为她冲到王妃院中来寻求庇护,被、那个与王妃私通的男子险些杀了。” 马车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夏侯淳高低起伏的呼吸,半晌,他才道:“命人给湘西王传讯,就说本王处境堪忧,盼着王妃早些给本王剩下继承人,柔侧妃如今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不若等孩子生下养在王妃名下做嫡长子吧。” 忠勇侯和他的几个儿子一下子便懵了,随即心头大震,秦王这是要让湘西王出手了,太子妃即将临盆,公里都盛传嫡皇长孙就要出生,秦王果然是要出手的,只不过他这一招当真是阴险得很,让湘西王为了女儿的地位替他卖命,事成之后便能一脚踢开…… “主子英明!能忍常人所不能,必将成大事也!” 忠勇侯脸上透出笑意,湘西王每年进京述职都会呆上三个月,今年年关已过,没几日他便要进京了,连郡王的封号被他请辞了,如今自然是要新封一个儿子的,若是这个时候王妃怀孕了,湘西王就能在京陵多逗留几个月,再加上战事吃紧,懿王或者洛王世子被派遣驻守北疆,京陵便只剩下秦王和太子的实力一决高下,而康王那个蠢货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 不起眼的黑布马车从狭窄的后街进了秦王府,而府中因为昨夜的刺杀闹得人心惶惶,这会儿下人都跪在前院中听着王妃训话,已有身孕的柔侧妃却是一言不发地躺在贵妃榻上瞧着,心里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连殷宁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冷沁柔,心底冷笑不止面色冷冽的盯着地上的二百多名下人,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绝无情。 “都不吭声是吧,没关系,不肯说话的就没人赏一顿松子,不说实话的没人上一顿板子,也不必多一人二十便可。”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心底已经生出了惧怕,这殷宁郡主的狠辣是早已传扬在外的,只不过她嫁到秦王府这半年多都形式低调,甚至就连与柔侧妃争吵都极少,如今这般到叫人心生寒意了。 几名知情的下人对望了一眼,开始动摇是否要说出来柔侧妃半夜偷偷出门之事,而冷沁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门边的侍卫,见人已经没了踪影便松了口气,王爷被刺昏迷了,这会儿王妃不去守着王爷却来这儿审问下人,是个男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冷待吧。 “王爷到——” 家丁通传的声音响起,坐在主子上的连殷宁抖了一下,昨夜的刺客很明显是受过正规训练的侍卫,功夫不弱却也不够强,她与师兄正行鱼水之欢被人撞破,弱势此事被传扬出去,不仅她性命不保,湘西王府都会被牵连…… 夏侯淳躺在软榻上被侍卫抬着过来,连殷宁和冷沁柔都连忙行礼,却被他打断了,只是夏侯淳的眼睛在连殷宁身边身形较高的丫鬟身上转了转,突然笑道:“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妃的陪嫁丫鬟身量这般高呢?” 连殷宁心下一惊,连忙赔笑道:“王爷许久都不来妾身房里一次自然是不记得的,若是柔妹妹屋里的王爷便不会没映像。” 一句话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她身边丫鬟的可疑,一双带毒的眸子却凌厉的将地上的奴才们都扫了个遍,警告的意味颇浓,让人不寒而栗。 “王妃这是在生本王的气吗?若是如此的话,日后王妃便住到主院来吧。”夏侯淳睨着她身边低垂着头的丫鬟道:“你说可好?” 众人见王爷看王妃身边丫鬟的眼神透着暧昧和挑逗,都一副了然的模样,只怕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冷沁柔的眼睛却已经透着红,开始着急上火了。 “妾听说王爷遇刺想去探望却被侍卫阻拦不让进主院,若是日后王妃住了主院,妾便更加不能进了,可怜昨日在王妃院中寻求庇护却受了重伤的妹妹。”冷沁柔说着用帕子抹了下眼睛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夏侯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贵妾受了重伤。 一想到那个让他怜惜的可人女子沉吟了一下道:“王府遇刺每个人都有护卫不力的责任,可也不能将责任推给下人,日后这掌家之权便交给王妃吧,冷侧妃专心养胎便是,都被跪在这儿碍眼了,统统滚下去。” 夏侯淳深深地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连殷宁笑道:“王妃柔妃都随本王去瞧瞧她吧,毕竟是为了你受伤的,等会儿子好生收拾一下咱们去洛王府观礼,今日可是洛王世子和清灵的大婚,本王自然是要好好庆贺的。” 连殷宁心底一怔,一丝苦涩浮上心头,她何尝不知今日是洛王世子和南宫墨雪大婚呢?可她如今被迫嫁了秦王又失了孩子,此生她和他都不没有可能了,况且一开始她便是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就连后悔都显得可笑,只不过这喜宴她还是要去的,毕竟南宫墨雪喜欢的是懿王,京陵人尽皆知! “妾身谨遵王爷命!”连殷宁垂头答道,恭敬的模样让夏侯淳心底的厌恶更深,若不是要借助湘西王府的势力他定然会一脚将这对奸夫淫妇踢死在面前,只不过留着他们的性命也是一样的,毕竟他还有一心为他生儿育女的柔儿。 夏侯淳没有搭理连殷宁的矫揉造作,转身搀扶住了身后走的慢的冷沁柔,眼角的温柔和笑意丝毫不掩饰,柔声道:“柔妃可走得动,虽说孩子才一个月,不过若是不注意爱惜自己的身子的话,也是容易小产的,王妃本王的话可对?” 冷沁柔眼底欣喜不已,面上却尽是柔软之情,身子一软便靠在夏侯淳怀中道:“王爷您可算是没什么大碍,妾身昨夜一宿没睡着,担心王爷却又不得紧主院,鞭子啊院外守了一夜,如今见王爷甚好,妾身的心才敢放下来。” 女子婉转的声音挠的夏侯淳新的越发的欢喜,想来当时在御花园中的那场欢爱,柔妃也是被那南宫墨雪下了药,而她自己不愿被自己染指所以推了她的堂姐来,好在柔妃对自己情根深种也不枉费他这一贩心意了。 冷沁柔自然是不知道夏侯淳的心底自己已然再次被他放在了心尖儿上,可连殷宁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的,文家进来越发的猖狂,夏侯淳手上没有兵,自然是不敢动她的,即便如今的事情可能败露,她也依然能叫夏侯淳动不得他们母子! 连殷宁伸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抬眼瞥了一眼夏侯淳怀中一脸幸福的冷沁柔,暗自下了决定,寿昌伯府最近太过嚣张了,让他们长点苦头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小小的爵位,却敢图谋这国母的位置,当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辰时三刻,秦王府中夫妻和谐妻妾同行探望贵妾的事情激流暗涌,将军府中南宫墨雪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瞌睡。 “小姐,小姐,小姐——” 青衣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瞅着这个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的人,又见到她身旁等候着的两名德妃宫里派来的嬷嬷,陪着笑道:“还请嬷嬷们别见外,昨夜将军府遇刺扰了公主歇息,平日公主不会这样的。” 一名嬷嬷捂着嘴笑了起来,轻声道:“姑娘别担心,我们都是德妃娘娘跟前儿的老人了,对公主自然是和对待主子一样,若是姑娘能让公主不流口水的话……” 另一名嬷嬷也忙着点头指着铜镜中睡得流口水的南宫墨雪忍不住笑了起来,青衣则是囧的脸都红了,连忙吩咐身后的小丫鬟们去了银盆和热水来,将衣裳勉强穿戴整齐的南宫墨雪的脸抬了起来,再一次给她洗了把脸,看得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笑得不行了。 “雪姐姐可在?茹儿带着丽儿来了。”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青衣面上一喜,答道:“茹姐儿快带着丽姐儿进来帮忙吧,不然小姐她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门外的丫鬟一推门,一身烟罗红群的云婉茹拉着同样衣装的云婉里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只小尾巴,正是南宫墨雪他们的双胞胎小师弟,苹果脸的云婉丽转头冲他们兄弟做了个打鬼脸,看得两个小子直接黑了脸,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当他们是三岁小孩? 感觉到面上有些微凉的南宫墨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云婉茹姐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身后跟着两个混世小魔王,紧接着是满眼笑意的温若悠和黛影还有玉嫣然,南宫墨雪这才清醒了几分,想着方才做梦没吃上的烤鸭这就飞了,转头看向青衣道:“我要吃烤鸭,这会儿不吃不知道晚上要饿到几时呢。” 众人听到这句无比惊悚的话都齐齐掉了眼珠子,这睡醒了第一件事想的便是吃!今日可是她大婚的日子啊…… 青衣轻咳了一声,恭敬地看向身后的两名嬷嬷道:“劳烦嬷嬷给小姐梳妆了,只是这口脂还是先别上吧,我让小厨房给小姐做吃的,咳咳。” 温若悠看着南宫墨雪温柔地笑道:“姐姐来给你添嫁妆,还有烟姐姐和月姐姐的份儿都给我了,这会儿我已经放在院子里了,跟着你的嫁妆去洛王府。” 南宫墨雪心里一紧,顺口便道:“为何不给我瞧瞧呢?” 云婉茹捂着嘴笑道:“自然是因为太多了瞧不过来啊,等你过几日慢慢瞧吧。” 云婉丽眨巴着眼睛老实的看了一眼南宫墨雪,在她殷殷期盼的眼神下说道:“丽儿跟雪姐姐一同用膳吧,早上起来晚了忘了吃,这会儿到中午的酒宴恐怕要给饿扁了。”说着她还揉了揉自己扁扁的小肚子,毫不忌讳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自然是好的,一会儿子你们都再吃些,劳烦二位嬷嬷了。”南宫墨雪见头发都已经散开梳好,便坐直了不动,身后的嬷嬷则是点点头微笑着给她顺发,吉祥话也脱口而出。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这两名嬷嬷本就是德妃身前的女官,执掌宫里六务多年,家里早已经是儿孙满堂,请她们做十全夫人自然是脸上有光的事情,作为公主出嫁的排场行头什么都做足了。 青裳子啊门外发着红包,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以及南宫墨雪亲近的这些小姐妹们都人人都收了不少红包,新房里传出来阵阵笑闹声,让两个混世小魔王都绿了脸,原来师姐的姐妹那么都,偏偏不介绍他们认识,当真是太可恶了!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紫袍的小肉团子睨着苹果脸的云婉丽问道:“小胳膊小腿的看得云婉丽不由得欢喜起来,伸手将他拎到了自己面前,俯身道:”小孩子对待长辈要尊敬可懂?叫声姐姐来听听我就告诉你本姑娘的名字。“ ”噗嗤!“ 温若悠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正用着膳的众人便是一阵猛拍胸口,生怕笑得噎着了自己,南宫墨雪小口的吃着面前的烤鸭,速度却快得连说话都懒得开尊口,也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得笑了起来,云婉丽身边的丫鬟们都捂着嘴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了她们的小祖宗,云婉丽在相府可是小霸王一个,无人敢惹的。 从未被女子这般说过的君子玉一下子红了脸,十分气恼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最终还是他的弟弟君子卿解围道:”姑娘家家的不可这般随便知道么?你这么问我哥哥的名字莫不是想给他做媳妇儿?“ ”咳咳咳咳……“ 正在吃丸子的云婉茹一下子没控制住便吞了下去,忍不住猛咳了起来,温若悠连忙给她顺着背,却忘了这云婉丽的火爆性子。 ”哼!不过就是两个三岁孩子,本姑娘不与毛孩子计较。“云婉丽难得的让步了,抱着碗朝南宫墨雪身边一坐,继续吃了起来,不想她这句话得罪了两个三岁半的小子。 ”我们不是三岁孩子!“ 青袍和紫袍的小子齐声叫道,似乎极为不满的君子卿还补充了一句道:”我们半年前已经过了三岁的生辰了,别把我们当做三岁的孩子!“ ”噗——“ 这一回凡是口中有东西的人都喷了,脸温若悠也没能幸免,只有南宫墨雪无比淡定的瞥了一眼面前空了的烤鸭盘子道:”我饱了,你们继续啊,谁敢动手今日就跟凤岚睡。“ 她后面这一句话自然是跟那两个小家伙说的,两个小家伙昨夜跟着风吟笛住在凤府,认识了有趣的凤岚却也被凤岚整的很惨,美其名曰给他们洗精伐髓,两兄弟泡在药缸里一夜,不然这会儿也不会饿成这样了。 一听南宫墨雪的威胁两个小子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婉丽,胜利的云婉丽则是无奈的叹道:”出尘哥哥要成亲了呢,日后还去哪里找这么俊美的男子啊…… “噗——” 南宫墨雪淡定的坐在梳妆镜前,微笑着冲身后的两名嬷嬷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开始上妆了,身后的另一名嬷嬷熟练地取了金蚕丝线给她象征性的绞了面,而后犹豫了一下道:“公主这等绝色之姿就是不上妆也已经让众人挪不开眼了,可叹这么多年这样的美人也曾经见过一个。” 另一个嬷嬷连忙接了这个嬷嬷的话茬将话圆了过去,南宫墨雪心里却是明白她们说的自然是懿的母亲,当年楼兰公主出嫁便是这两位还是年轻女官的嬷嬷给她梳的妆,德妃娘娘真是有心了。 “今日,母妃可会到洛王府观礼呢?”南宫墨雪轻声问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毕竟她对德妃娘娘并不熟悉,德妃这些年照看懿的恩情自然是要还的,可她也不想揣测这样一个女子的心思,毕竟人心难测。 “公主这话说的,娘娘一早便已经跟着咱们一道儿去了洛王府候着了,说是送嫁她不和南宫夫人抢,可是拜堂她自然是要沾一沾喜气的,公主放宽心吧,娘娘心里待公主如同己出一般。” 嬷嬷灵巧的给南宫墨雪上妆,飞入鬓角的秀眉透着几分凌厉和慑人的气魄,一双华光流转的丹凤眼却叫人挪不开眼,南宫墨雪知道她今日出嫁用的是全副銮驾,堪比皇后大婚的仪仗,自然是要配这飞凤妆的,与她前世嫁给势弱的秦王做正妃,当真是有着云泥之别。 即便是后来皇后的册封典礼上,她的礼服妆容也极为简便,夏侯淳美其名曰一切从简体恤百姓,可她却在临死那一日看见了冷沁柔的装扮,知道了自己被人利用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死的明白了! “公主、公主——” 嬷嬷的轻唤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南宫墨雪回过神来抱歉的冲身旁的嬷嬷一笑,解释道:“昨夜睡得不安稳,还请嬷嬷见谅,今日多谢嬷嬷了。” 铜镜中映照出来的女子俨然已经梳妆好,巧手的嬷嬷也没有在她脸上盖太多的脂粉,只是淡淡的装点了一下,她笑镜中人也笑,她皱眉镜中人也皱眉,肤若凝脂眉心坠一朵绽放的妖娆红莲,她大概是从来不曾在在自己脸上化妆,除了易容遮盖这副容貌以外这似乎是第一次特地装扮。 两名嬷嬷见她言笑晏晏对妆发满意便也喜笑颜开的说着吉祥话,青衣将专门打点嬷嬷的红包递了出去,并且亲自将她们送上了回宫复命的轿子才折返回来,此时的新房中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吃饱了的云婉丽趁着君家两个小子不注意将他们的衣带系在了椅子上,君家的两个小子再怎么不规矩吃东西的时候却也是极为注意的,食不言寝不语,待到两个贪吃的小家伙吃饱之后,从椅子上潇洒之极的跳下来,被身上的衣带一拽,两个小肉团子便直直地摔在了地毯上…… 在无影山从小到大便锦衣玉食的君家小子因为没有娘在身边却因此被宠惯了,如今头一回在一个他们认为的小丫头片子手上栽了跟头,气的直跳脚,手上真气凝聚一挥便将衣带震断了,吓得大苹果云婉丽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两个小子扑在了地上,三个人滚作一团打起来了…… 云婉茹着急的想拉开他们,却不想三个孩子谁也不饶谁,云婉丽看似是示弱实际上她却总是趁机捡便宜,让哥哥打了弟弟一拳,又让弟弟踢了哥哥一脚,最后变成了两兄弟越打越凶,而她从地上爬起来悄悄地躲到了南宫墨雪身后,猫着身子笑。 “好了!再打把你们都送到南昭去!听说南昭凤后雨涵十分喜欢你们兄弟,不如去陪他半年?” 南宫墨雪阴测测的说着,屋子里打得鸡飞狗跳的两人立即停手了,各自瞪了对方一眼气鼓鼓的站起身来不说话了,凤后自然是好,可是想到那个让他们兄弟头皮发麻的姨母凤凌鸢就死都不要再去南昭了。 温若悠等人都在给南宫墨雪整理懿喜服,一顶轻薄却十分垂坠的金边挑绣鸳鸯喜帕放在脂肪凤冠霞帔的托盘里,只等着新郎来接人时戴上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云紫萱等人的声音,因着今日大哥也要娶亲,因此背新娘子这事儿便交给了新郎,为了避开冲撞和吉时,南宫墨璃这会儿已经去了洛王府,想必等她出门之时烟姐姐便嫁进了将军府了。 “雪丫头,师娘带着笛子过来看你了。”圣手医仙扶着云紫萱踏进了喜房之中,见孩子们个个喜气洋洋的心里也十分欢喜。 温若悠拉着几个小的朝外面走,青衣立即抱了闷闷不乐被威胁双胞胎哄着去吃点心了,据她这三日观察,只要他们有京陵铺子的点心和糖果,便十分乖巧好说话,果然两个小子见了点心便扑了上去,完全将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洛王府门外,风吟笛陪着洛画烟坐在新房内等待着,听到门外一阵鞭炮声响过,风吟笛和王府的丫鬟们连忙将喜帕给她盖上,同时门外一身便服的洛出尘也走了进来。 “见过世子!” 众人见送嫁的洛出尘进来了连忙行礼,洛出尘一抬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径自走到了罗画烟面前,冲风吟笛点点头笑道:“笛子等在这儿,凤栾一会就进来接你。” 风吟笛点了点头,洛画烟却已经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冲着面前的洛出尘笑,轻声道:“世子哥哥送烟儿出门吗?” 洛出尘满眼都是笑意点了点头道:“嗯,烟儿都出嫁了,自然是哥哥送你出门。” 风吟笛连忙将她头上的盖头整理好,低声斥道:“不许再掀盖头了听见没?新娘子!” “知道了知道了!”洛画烟拍了拍她的手,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在喜娘一声“吉时到”的呼喊声中被洛出尘背出了喜房,朝着将军府门外的花轿去了,南宫墨璃这会儿正被洛王府的孩子们堵在大门口进不来也出不去,记得团团转。 凤栾见洛出尘将洛画烟背了出去,便绕过廊角走到喜房门口扶着风吟笛往回走,今日定然是极为热闹的,他知道笛子也不愿呆在家里,于是索性带着她两边跑,省的她自己偷跑出来照顾不好自己。 被孩子们堵在前院干着急的南宫墨璃和风岚索性将带来的红包都撒洒在了孩子堆里面,大大小小的红包散落在大红的地毯上,孩子们欢呼着扑了过去,南宫墨璃趁乱拉着风岚往后跑,终于迎上了背着新娘子出门的洛出尘。 而不远处站在主院门外的地方,一名身穿楼兰胡服的俊美男子和一名身着楼兰胡裙的戴着面纱的美貌女子站在洛王和洛王妃身边看着,一片喜气。 南宫墨璃这边顺利地将新娘子接上了花轿迎了回去,洛王府的马车也跟着出了王府,通行的还有去将军迎亲的花轿。 一身常服的洛出尘进院子换了身衣裳戴上面具跟着洛王妃众人去了将军府,而一直等在新房中的夏侯懿则是骑着马带着迎亲的队伍绕城朝将军府去了。 将军府迎娶洛王府烟郡主的花轿在前而洛王府迎娶南宫墨雪的花轿在后,整个京陵百姓都出门来看热闹了,这般盛况空前的皇室嫁娶百年不遇一次的,况且还是兄妹同时嫁娶,这将军府和相府日后嫣然成了皇上的势力了…… 骏马上的夏侯懿脸上难得的一直保持着笑意,周围的女子尖叫声哭喊声不断,听起来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不过好在东辰女子没有北齐民风开放,再怎么中意也不会直接朝他抛香囊和贴身小衣,倒让随性的影卫们松了口气。 花轿绕着东城往南城走,一直到了西城之时恰好是吉时,而在他们先到半个时辰的南宫墨璃和洛画烟已经拜了堂成了亲,这会儿洛王府的马车又一次赶回了洛王府,中间半点都没歇过,这一次云紫萱和南宫鸿钧也跟了过去。 夏侯懿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心里十分欢喜,而南宫墨璃因为娶了亲不能背南宫墨雪出门,夏侯懿本想直接进门去将她抱出来的,不想被门口的温若悠拦住了,平日里柔柔的一个女子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可怕,堵在将军府门口让最前面的寒澈头疼了起来,回头看着夏侯懿一脸怎么办我搞不定的模样。 “温姑娘为何在此堵门呢?墨璃定然不能背雪儿出来,哪里还有兄弟可以送她?” 夏侯懿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寒澈这个没出息的小子退到后面去,他一脸笑意却让温若悠心里都寒了几分,这洛王世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神秘莫测了? “自然是有的,懿王说既然清灵公主叫他一声皇兄,那么今日他送她出嫁也是当得的。”温若悠想起来方才懿王那般镇定自若的走进了雪儿的新房,把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吓得够呛,原以为是来抢亲的人却说要送她出嫁…… 夏侯懿也是一怔,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凤岚等人,凤岚连忙摇头表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 将军府门口看热闹的众人都开始起哄,毕竟这懿王跟洛王世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京陵人尽皆知,况且将军府嫡女一开始喜欢的好像是懿王! “好!那么本世子便先多谢了。” 半晌夏侯懿笑着说了这句话,他身后的影卫却是已经将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了堵在门口的孩子们,好在数量较少,他们直接每个人一堆将她们直接带进了将军府内,忙着数银票的孩子们自然是顾不得趁乱溜进去的洛王世子,又或者大家也手软的不敢拦了。 喜房里沉默的两人似乎刚才争执过,半晌,南宫墨雪走到洛出尘面前一字一句的道:“出尘,懿他一早便知道这件事情,既然我们都有十二年的时间,那么在有希望之前便不要放弃自己,你不该为谁牺牲,若是你这么擅自决定,我这一生都会良心不安的。” 一身紫袍的洛出尘戴着银制的半月面具,抿着唇立在凤冠霞帔的南宫墨雪身前,微微笑道:“你说的我自然明白,放心我还等着他对不起你那一天带你走呢。” 闻言南宫墨雪的呼吸一滞,转而笑道:“也许没有哪一天呢。”洛出尘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执起刷一旁的金线挑绣的鸳鸯戏水红盖头给她盖在凤冠之上,白得透明的手指让敛着目的南宫墨雪心里一颤继而又恢复了常色。 “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别苦着个脸,新娘子要开心些才是。”洛出尘微微弯了下唇角,转身在南宫墨雪身前站定,蹲了下去道:“上来。” 南宫墨雪乖顺的跳上了他的背,门外的鞭炮声也同时响了起来,门外的青衣打开门瞧着懿王真的背了小姐出来,神色自若也松了口气,毕竟以前懿王对小姐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还真怕今日出点什么乱子…… 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四处乱跑的混世小魔王则是大摇大摆地收了红包之后跟在了南宫墨雪两边,美其名曰他们兄弟给师姐送嫁。 领着一众迎亲的人进了将军府的夏侯懿在后花园的路上遇上了背着南宫墨雪出来的洛出尘,兄弟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而后一切如常,一起朝外面走去,儿大门口等着看好戏的百姓们都已经兴奋到了几点,等着看洛王世子和懿王会不会打起来。 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只见新娘子由懿王背了出来,在将军府门口便将新娘子交给了一身大红喜袍的洛王世子,洛王世子和懿王都是满眼笑意,一个将新娘子抱上了花轿,另一个则是带着将军府的一众小家伙们朝洛王府去了,不过这传闻有着倾城之姿的清灵公主却是一直十分安静,想来任谁也愿意选京陵第一美人而不愿意选毁了容貌的懿王吧…… 鞭炮声和迎亲队伍的礼乐声再次响了起来,绕着北城朝洛王府所在的东城去了,将军府门前招呼着要赶去洛王府的孩子们的洛出尘远远地看着那远去的花轿,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转瞬间消失在那张风流不羁的脸上,毫无痕迹可循。 百姓们围在街道两旁看着全副銮驾出嫁的清灵公主,以及她身后跟着的那二百八十八抬嫁妆,不由得张大了嘴。 花轿中的南宫墨雪陷入一阵沉思,她记得洛王府送来的嫁妆也只有二百四十台,将军府并不富裕为何多了这么多陪嫁,这多少让她有些疑惑,但苦于不能掀盖头,便只能老实地坐在轿子里,想着方才懿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不由得面上红了几分,这个狡诈的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北城的百姓们也拥挤的涌在街头,而洛王府的护卫则是一早便将道路两边都戒严了,毕竟他们家的世子这般美貌惹得女子冲撞了公主的銮驾就不好了。 长达一个时辰的路途让南宫墨雪摇晃的有些发晕,不过好在花轿里又许多精致的小盒子,她将脸凑过去便能瞧见各式各样的透明的精致小盒子固定在桌子上,每个小盒子里都有她喜欢吃的点心两块。 “算你有点良心!”南宫墨雪一边吃着盒子里的点心一边密音跟花轿前骑着马的夏侯懿密音道,只听得他笑声越发的大却不见答话,南宫墨雪也没了兴致问他只是继续吃着点心,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毕竟不用真的饿到晚上…… 一个时辰之后,花轿在北城转了一圈停在了洛王府门口,众人惊叹于洛王府财力雄厚清灵公主出嫁的嫁妆之多恐怕称得是这一百年来女子出嫁最多的了,就连当今皇后出嫁时也没有这么多嫁妆,况且还有个朔方城。 洛王府的下人将一早便准备好的火盆放在了洛王府大门口,夏侯懿下了马朝身后的青影吩咐了几句,青影二话不说领着人直接将火盆撤了,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自古以来女子过门跨火盆都是为了去邪气,但其实还是让女子记得嫁到了别人家里要懂得退让,可洛王世子竟然连这个气都舍不得清灵公主受,当真是让众人又有了深层次的认识,百姓们议论的话大都是洛王世子宠溺清灵公主的事情。 管家见世子让人撤了火盆便也不敢说要踢轿门之事,却不想嘭的一声巨响从花轿中传了出来,惊得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果然说书先生说的没错,清灵公主性子不好是真的!手段很辣脾气火爆也是真的! 夏侯懿却不怒反笑,三两步走到了花轿前掀开了花轿的门帘,伸手拉着南宫墨雪下轿,瞥见桌上他让人放的点心都被她吃的七七八八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宫墨雪就着他的手下来低声道:“你笑什么?”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自己身子一轻她直接被夏侯懿打横抱着进了洛王府的大门,喜堂里等着拜堂的长辈和亲友们都围在了两旁,直到两个身着大红喜袍的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才惊觉人到了面前。 上首左边坐着喜气洋洋的洛王妃和洛王,王妃身边却多了个身着胡服的女子,女子脸上蒙着面纱让众人多瞧了几眼,却瞧不清那面纱后面的容颜,只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美得令人窒息。 上首右边坐着南宫将军和将军夫人,却不想还多了个衣冠整齐华贵无比的德妃娘娘,再加上一身白袍悠然自得的苍无涯和圣手医仙,当真是——齐了! 云丞相和丞相夫人也在上首坐着,他们这高堂还真的是挺多…… 礼部专门过来主持的官员高声唱调:“吉时到——新人拜天地——” 夏侯懿将喜娘递过来的同心结系在南宫墨雪和自己的腰间,伸手拉着她转了个身,面对着门外的青天白日,各自站定,手却没松开她的。 “新人、一拜天地!”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恭敬地一拜,心里五味陈杂,南宫墨雪感觉同时感觉到他在自己手心上写着字,只由着他拉着自己动了动身子,全然忘记了回答。 华丽的新娘喜袍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巧夺天工的绣工让观礼的众人瞠目结舌,方才光线太强看不清楚,可在这内堂之中却是恰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失传已久的双纹绣啊!双纹顾名思义会在特定的光线下反射出来不同的花色,然而一般能够绣的一朵花大小的双纹绣已经堪称极品,却不想这清灵公主竟然用一双巧手绣出来一整件嫁衣! 火红的云锦布上绣着九尾飞凤,华丽的金羽反射着华彩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然而对着她动作流转间却映称出来一副龙凤呈祥的图案,活灵活现的龙凤让众人瞠目结舌,似乎不枉来这一遭了! 夏侯懿见众人都盯着她的嫁衣看,心下不免恼怒,伸手一捞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打扮喜袍被他的袍角遮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新人还没拜完堂,大家却看公主的嫁衣看得出神了,惹得洛王世子怒了! “二拜高堂——” 礼部的司仪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调,这般巧夺天工的嫁衣饶是他在宫里这么些年也没见到过,这个清灵公主当真不简单! 南宫墨雪微微用了些力拉着浑身散发出寒气的夏侯懿转身,恭敬地朝着高堂上首这么多的长辈拜了下去,夏侯懿在起身的那一刻朝一旁的司仪递了个警告的颜色,惊得司仪连着叫道:“夫妻对拜——” “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这胆小的司仪逗乐了,不过夏侯懿倒是理所当然的拉着南宫墨雪面对面站好,两人同时拜了下去,守在喜堂周围的五百影卫都开始吹口哨,喝彩声响彻整个洛王府,几乎掩盖了观礼众人的掌声。 “送入洞房——” 说完这最后一句,见夏侯懿的眼神没有停留在他身上了,礼部的司仪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角都是冷汗,正好身旁的青影地上了热毛巾笑道:“辛苦大人了,大人请入座开宴了。” 这边该送入洞房的人被夏侯懿再次抱起来真的进了新房之中,众人都起着哄开始喝酒等着晚上闹洞房,不想鬼影带着人将跟去闹的孩子们都堵在了门外,用红包将他们都打发走了,只剩下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进了新房门。 一进喜房南宫墨雪便从他身上挣扎着要跳下来,夏侯懿先她一步将她头上能压死一只猫的凤冠摘了下来,盖头却还是在她头上好端端的放着。 “我一会儿饿了就先吃东西了,不然等你晚上回来我就饿死了。”南宫墨雪揉了揉被他勒的生疼的腰,顺带独自响了一声,闹得夏侯懿都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桌边放着的赤金秤杆儿取了过来,看着捂着肚子坐在床边的南宫墨雪摇摇头道:“一会儿陪你吃,吃完了再去应付客人。”说着手上的秤杆已经轻轻地挑开了她头上的盖头,露出来那张让他这几日日夜思念的小脸。 身后伺候的丫鬟喜娘们都识相的退了出去,门口鬼影守着将一众探头探脑的人都逼了回去,躲在远处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着,急得直跺脚。 “那怎么行,你赶紧过去吧,你们那些个兄弟也都来了,一会儿子你不见你都闹到这儿来怎么办?” 南宫墨雪伸手推了一下挨着自己坐下的人,意料之中没推开却不想被他一带自己就到了他怀里,温热的薄唇已经覆在她唇上,带着浓浓的思念和缱绻之情,她呼吸一下子便沉了起来。 059 大婚酒宴 红烛摇曳,映衬着满室旖旎春色,大红色的帐幔铺天盖地的布满了整个房间,南宫墨雪仔细看才发现这个院子是新修葺过的,他们自然是不能住在洛美人的房间里,否则也太过了。 唇上传来一阵微痛,南宫墨雪收回目光却见夏侯懿孩子气的瞪着她,不由得心下好笑,讨好的啄了一下他的唇瓣以示安慰。 夏侯懿见她回神了满意的又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辗转繁复、耳鬓厮磨,仿佛他们分开的已经太久,久的让他有些惊慌失措担心失去。 “唔……懿……” 趁着喘息的空隙她伸手微微将他压在自己身前的身子隔开一臂,却只是换来夏侯懿收的更紧的双手和更加猛烈的吻,额头、眼睑、鼻、唇、脸颊一直到耳垂,细碎的吻一路游走到她耳后,顺着锁骨吻了下去。 “懿……”她的声音微微带了几分恼怒,若是她还不知道这人这会儿是要做什么她就不叫南宫墨雪了,还真是没个正形! “夏侯懿!”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低吼出声,夏侯懿茫然地抬了抬头,低声道:“如何?夫人有何吩咐?” 见他总算是放开自己了南宫墨雪一个用力便想从床榻上起身,不想他的身子却横在自己腿上不动弹,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是笑着看着她,面色微醺似乎也有些几分绯色。修长的指节没耐性的在她挑绣着紫罗兰的衣领便摩挲着,不轻不重的声音提醒着她他的耐性极其有限,尤其是在某些时候被打断,他家的大爷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见他如此南宫墨雪有几分紧张,微微转开脸尽量不去看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垂着眼睑道:“前院的客人众多,你若是再不出现恐怕……” “鬼影带着影卫守着这个院子,没有我的命令无人进的来。”夏侯懿极不耐烦的打断她,顺手捻起一小撮她脸颊边的头发嗅着,长长的睫毛扫着她的额头,说话间似乎他和她又贴近了几分,让南宫墨雪浑身都紧张起来。 “可是若是……”南宫墨雪一时间有些词穷,她只知道若是他进了洞房便不肯出去的话,不用到明天早上,京陵的茶馆内说书先生的新段子就会变成清灵公主与洛王世子不得不说的闺中趣事了…… 夏侯懿见她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想着自己往日时常把持不住总是折腾大半天也笑了起来,他思索了半晌妥协道:“唔,那我快些,你等我晚上将那些个烦人的送走了再回伺候夫人可好?” 他的尾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似是在撒娇一般听得南宫墨雪骨头都软了几分,不等她点头他的手已经到了她裙内开始为所欲为了,薄唇也恰好堵住了她的樱唇,没有给她留下半点辩驳的机会,见她意乱情迷的模样夏侯懿轻轻地拉开最后一重阻隔,俯下身去。 院门外跟鬼影过招的双生小子逗得玉嫣然大笑起来买这两个功夫极高却时常耍泼皮的小粉团子可爱的不得了,众人一同逗他们玩却将兄弟二人气的跳脚,洛出尘站在院门外看着他们和鬼影过招却不吭声,沉默的让人窒息。 玉嫣然和黛影终于发现了洛出尘不大对镜,对视一眼之后玉嫣然走到发呆的洛出尘身边轻声道:“影主不如去陪着夫人?” 耶律锦秋回来之后,因为们都尊称她为夫人,洛出尘回头淡淡地看了玉嫣然一眼笑道:“青影和黛影想何时成亲呢?” 黛影突然被他问得一愣,见周围的人除了她以外人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模样顿时恼了,警告地看了一眼青影笑道:“等青影及冠。” 站在一旁的青影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又想到黛影说的问题不由得点了点头,众人则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多半是为这小子可惜,谁让他今年才十五呢! 洛出尘微微抿了下唇,伸手提起地上滚作一团屡败屡战的两兄弟,左右摇晃着两个小子道:“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要不要,再不去就没了,全被云婉茹那丫头给吃光了!” 君子玉和君子卿一听,连忙点头乖乖的不再挣扎了,尊严诚可贵,师姐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 院子里房内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南宫墨雪根本没想到她那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师弟为了一桌子京陵美食果断的抛弃了要从大师兄手里将她救出来的伟大事情,不过她这会儿似乎也没什么精力去想旁的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在对方企图第二次撒娇的时候南宫墨雪愤恨的一脚将夏侯懿踹下了床,怒吼道:“你再不出去我就将你扔出去了!” 夏侯懿摸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见自己媳妇儿好像真的生气了,于是一本正经的道:“既然夫人这么舍得,那为夫只好去前厅陪客人喝酒了,不过、晚上为夫一定会早些回来伺候夫人的。” 说完笑呵呵的整着自己的凌乱的衣襟,躺在榻上的南宫墨雪却是动了动腿,将腿缩进喜袍下面瞪了他一眼侧了下身子缓和腰上的酸痛感。 “很痛?”见她脸色有些白地捂着腰夏侯懿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轻声道,动作轻柔的给她揉着后腰,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倒有几分乖巧。 “你说呢?”南宫墨雪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厮向来都是不知轻重的,或者她也只能说他精力过剩…… “夫人,我错了……”夏侯懿冲她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晃得南宫墨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打了他几下,算作出气了。 南宫墨雪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一闹估计都午时了,连忙推他去前院,却不想夏侯懿抱着她便往耳室走,以为他出尔反尔闹得宫墨雪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给你沐浴,你沐浴完了睡下我就去前院应付客人,晚上早些让客人散了早些回来陪你可好?” 夏侯懿并没有将她头上的发髻散开,只是将她身上的喜袍仔细地退了下来,露出同色的大红色丝质中衣,衬得她一张笑脸娇艳欲滴,让他心底更家欢喜了几分。 “我自己沐浴便可,你快去吧。” 南宫墨雪微微皱着眉自己褪下了中衣,她这会儿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她更加担心他狼性大发的又跟她共浴,那样的话今个儿这事儿估计用不着到明日,今晚上就会传遍京陵城…… “不!还是我来吧。”夏侯懿在她身后站定,他自然知道她怕什么,一本正经的道:“为夫不急着这一会儿,日子还长着呢。” 南宫墨雪转头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不急的话为何这一年就没干过点让她信服的事儿?从一开始就色得没边,如今越发的折腾人了! 可她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是没说什么,夏侯懿真的是好好地给她更衣,她便一动不动地让他伺候自己了,毕竟他也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院子外的鬼影和玉嫣然见自家主子还不出来,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敲门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他们才不去干呢,至于明日京陵城会有什么新段子出现在茶楼他们倒是很感兴趣,是洛王世子与清灵公主不得不说的闺中密事呢,还是洛王世子之断袖传言破灭?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是极有卖点的,毕竟东辰第一美人成亲了,惹人注意也并非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洛王府前厅喜堂之中,酒宴已然开始,坐在主桌上的洛王夫妇极为自然的招呼着前来贺喜的宾客,而主桌上还有那衣装奇特的楼兰人倒也招来不少耳目,只不过这神秘的两人只是在喝完第一杯酒之后便离开了,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送清灵进洞房的洛王世子为何这么久还不出来呢?本王等这新郎官儿的酒都已经先喝了好几杯了呢!” 夏侯淳睨着方才那一堆新人离开的方向,眼中带着极度不满的探究神色,他这一言却让众人都笑出声来,尤其是太子党和秦王党的官员犹胜。 因为将军府也在摆宴席,因此大多数官员都带着女儿来了洛王府,而他们的夫人们则是去了将军府,这样一来既不会是体面又不会失礼与任意一方,况且人人都有私心,洛王世子半月后便要接任北疆大营掌三十万大军的虎符,谁也不知道今后的那个皇子会登上那个位子,他们却知道无论是谁继位,洛王府都是屹立不倒的! “就是就是!若是洛王世子再不出来,本太子就带着兄弟几个进去闹了,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老七本宫说的可对?” 夏侯泰笑着看向沉默地喝酒的洛出尘,见他一只照顾身边两个小子吃点心却不住的喝酒心里就十分舒畅,好歹伤心人不只是他一个,老七才是最可怜的! “太子皇兄说的是,若是再过一刻钟出尘还不出来咱们兄弟就进去闹他,将他逼出来喝酒,今晚不把他灌醉就不回去了。” 洛出尘抬了抬脸,晦暗不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语调却也是轻松的,毕竟他不想在母妃面前让他们难过,懿那个家伙这会儿也该出来了…… 夏侯泰见他答得顺溜,语气轻松不由得心下疑惑,压低语调转头朝着旁边桌道:“想不到老七这般宽厚,半年前本宫以为七弟会跟父皇求了这丫头的,却不想被出尘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洛出尘苦笑了一下,她心里喜欢的从来都只有懿一个人,自己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啊! “臣弟本是这么想来着呢,可惜父皇将她赐婚给出尘了,况且——女人心海底针!”洛出尘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盏,一杯紫梅酿又下了肚,他酒量一直都很好,可这后劲足的就一直喝可就真的醉了…… 闻言洛出尘的脸上染上一丝晦暗不明,女人心的确是海底针,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她想要什么。 就在众人调侃着今日洛王世子在喜房摔进了温柔乡怕是出不来的时候,门边传来一声悦耳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和温和让众人的心都紧了一下,“诸位久等了,本世子来敬诸位酒。” 只见一身喜袍的夏侯懿立在方才进去的门口,手中执着酒杯,身旁立着他的两个侍卫,率先干了三杯酒之后才踏了进来,喜宴上再次热闹了起来,毕竟除了几位皇子之外,以洛王世子之尊也不必刻意跟其他人敬酒,不过他这一番举动却叫人喜上眉梢,毕竟洛王世子年轻,尊敬长辈是让人喜欢的后生。 夏侯徽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侯淳神色自若的喝着喜酒,眼神不着痕迹的在他身侧的连殷宁脸上停了几分,随即继续喝酒沉默。 夏侯泰也同时看了一眼夏侯淳不动如山的神色,听说秦王府遇刺秦王受上,他却好端端的来了,不进来了还喝酒了,那么昨夜夜闯将军府的刺客又是哪路人呢?难道会是懿王的人? “听说今日是七弟将清灵背出了将军府,本宫自认为没有七弟这般大度,果然是大将之风!”夏侯泰哈哈大笑道,企图激怒夏侯懿,毕竟这么些年他这个见面不多的七弟是让他最看不清的一个,明明沉浮颇深心机深沉却能博得母后和太后的信任,甚至放弃了在北疆对他斩草除根的打算,培养他称自己的左膀右臂。 洛出尘闻言,却弯起了唇角一抹魅惑的笑意漾在他嘴边,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不错!清灵跟本王关系甚好,今日墨璃又成亲了,自然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背她出嫁了,怎么太子皇兄饶是嫉妒也没用了,太子已经成亲了,不能送她出嫁!” 他的语调虽平淡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恼火不起来,不仅没让夏侯泰点火成功,甚至还让朝中的不少大臣应声附和,称懿王和清灵公主兄妹情深,立在席间的夏侯懿也是嘴角微弯不做声由着他们去说,毕竟他们家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挑剔和评价。 上首的洛王妃瞥了一眼夏侯泰,今日府上没有什么女眷尽是些贵女丫头们,倒让她清闲不少,这会儿也不用招呼什么人,倒是洛家的孩子们有些吵闹不过也热闹些。 “本王先敬世子一杯,祝洛王世子与清灵公主百年同好、早生贵子!”一直没说话的夏侯徽笑着朝夏侯懿举杯,眼身却是看着一旁的洛出尘。 “多谢多谢!”夏侯懿毫不犹豫的喝了,立即又有人上来敬酒,这一次的人是康王。 “本王也弈次薄酒敬洛王世子与清灵公主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夏侯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和懿王,飞速的干了之后便坐了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一些想要拉拢洛王一派的官员都开始给夏侯懿敬酒,反倒是洛出尘替他挡了不少酒,毕竟一个想醉一个不想醉! 午时刚过,影卫们也都坐在后院开始喝酒,毕竟主子成亲他们都是客人,唯一的事情便是守着新房的院子,不过也不影响他们喝酒的兴致,玉嫣然见青衣跟在新房里伺候她便放心的跟众人开始拼酒,毕竟这样的好日子不是天天都有。 先前沐浴完的南宫墨雪倒头便在床榻上睡着了,昨夜折腾一宿没睡一直到现在她当真是困得想哭的心都有了,方才沐浴之时夏侯懿喂她吃了个八分饱,又叮嘱青衣照看好她才离去,南宫墨雪沾着枕头便闭上了眼睛,睡得十分香甜。 前面酒宴上吃的差不多的两个小肉团子迈着小短腿往后院去了,他们自然是知道为何出尘师兄喝这么多酒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毕竟他们的两个师兄脾气都不好没人会傻到想往他的枪口上撞…… 黛影见两个小子往后院去连忙跟了上去,却不想他们两十分家狡猾竟然分开走将她甩掉了,想着他们总归是逃不过影卫的眼睛也没法溜进喜房去,心里便放松了几分,却不想恰好遇上了从将军府吃完一顿赶过来洛王府的打算用晚膳的凤岚。 “岚叔叔!” 两个小粉团子见到凤岚亲的跟他们自己爹一样,凤岚一左一右将他们抱了起来,使劲蹂躏了他们粉嘟嘟的脸蛋之后笑道:“怎么,又想我房里的药缸了?” 两个小东西立即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然而摇完了脑袋便齐声道:“岚叔叔带我们去找师姐吧,师姐不恩能够嫁给大师兄,太便宜他了。” 凤岚脚下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后问道:“为何?那你们去找雪儿又能如何?” “自然是带着师姐逃婚啊!师姐这么美理应向我们娘亲那样寻遍天下美男,南昭女子长相美得那个买没有十个八个的夫君!” 双生小子异口同声的道,听得凤岚鲜血脚软,他一定不能找个南昭女子做妻子,不然迟早已一天要崩溃的,真是可怜了那飘逸的男子——这俩小子的爹! “你们两打得过你们师兄吗?”凤岚觉得对待孩子一定不能像洛出尘和夏侯懿那般暴力,一定得以理服人才是,况且他方才在门口听得清楚,夏侯懿才从喜房出来,雪儿好像睡了,他这会儿带着这两小子进去不是找死的么?况且还是五百人围殴! 君子玉皱了下眉道:“打不过……” 君子卿讪讪道:“我跟哥哥都只是天人境第一重自然是打不过的……” 这回轮到凤岚郁闷了,他都已经十五岁了才天人境第二重,这两小子才三岁…… “那么不如我带你们去将军府找烟姐姐如何?”凤岚想着方才将军府里四处寻找这两个小恶魔的小霸王云婉丽,心底狰狞的笑了笑,随即满眼笑意的拉着双胞胎往来时的马车走去,毕竟夏侯懿让影卫将新房围了起来自然是不打算让人进去的了。 一场只有男人而且是只有官员的酒宴除了官话便是敬酒喝酒,夏侯懿来者不拒无论是谁敬酒他都要喝上一杯,几个时辰过去了不仅没事还越喝越高兴,凤栾的解酒丸就是比御医的药用啊,他如今十分高兴当初帮助凤栾,毕竟这一举数得的事情谁都愿意。 洛出尘却喝得有些多了,他没服解酒丸,就却喝得比夏侯懿还多,这会儿看人已经有些重影了,他们这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却叫太子和秦王都气白了脸,这会儿就算是他们都开始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了,若真是坊间传言那般懿王和洛王世子是断袖的话,那么最可怜的人便是南宫墨雪…… 为数不多的女眷们不得开口,但脸色都不大好,毕竟在她们眼中那毫无礼仪蛇蝎很辣的清灵公主自然是京陵最差的贵女,脸色最难看的要数秦王妃连殷宁了,她自从冬猎时见过洛王世子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这会儿再见却是在他的婚宴上,看着他娶了别的女子,那个她曾经羡慕过的女子。 夏侯淳偏见连殷宁脸色不好,也不戳破,总归湘西王府的死期也不远了,夏侯康最近动静很大,他却自以为很高明众人都不知道,殊不知这洛王府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即便洛王世子无为纨绔,也绝不能轻视洛王府的势力。 又一轮敬酒结束的间隙,夏侯懿匆匆走道洛出尘桌前坐下,伸手拍了下他的背,见他脸色泛着几分白心下一惊,转身吩咐立在他身后的青影:“去抬一碗热水来。” 青影立即转身朝厨房跑去,而他这一句不高不低的声音让喝酒喝得都有些累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众人看着洛王世子轻轻地拍着似乎喝高了的懿王的背,如同曾经千百次两人在一起是那般体贴,众人渐渐沉默了下来,反倒是一些贵女笑了起来,她们得不到的,南宫墨雪就算是贵为公主也得不到! 今日八公主没来让夏侯泰觉得很震惊,不过想来父皇再怎么宠爱小八也不会再为了一个女儿破坏洛王的信任了,可依着那对母女的手段,想来小八嫁进洛王府也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想着最近几乎是冲的莲皇贵妃,就连他的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对母女刮目相看了。 ------题外话------ 今天朋友有事找我,还没写完,剩下的四千加上前天剩的还有四千没补完,一会儿写完了我再睡…明天早上应该会先发8000 060 岁月静好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整日的洛王府宾客尽欢,洛王世子亲自将喝得不省人事的懿王扶进了后院,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而带着自家女儿来酒宴的朝中忠臣们早已经喝到了桌子下面去了。 “主子,已经没有客人在喝酒了,王爷已经将重要的客人都送走了,剩下的事儿交给属下就好。” 鬼影极为体贴的将夏侯懿的解酒药递过去,又递上一杯温水,从后院过来回话的青影也有了几分醉意,笑道:“影主服过药了,圣手医仙给影主看过了,她说没什么大碍,请主子放心。” 夏侯懿扶着桌子的一角,有几分摇晃地将手上的解酒丸服下,转头突然道:“今日灌酒最多的那些个家伙,今日给他们找点麻烦。” 站在一旁的鬼影先是一愣,随即连忙点头道:“属下遵命!” 青影和鬼影对视一眼,今日影卫们也都喝了不少酒,不过没有人喝多碍事,这会儿已经将闹洞房的孩子们都打发走了,差不多他们也可以回去洗洗睡了,想着这连着几日的悲催日子鬼影就头疼,好在姑娘终于嫁过来了,他们再也不必每日被主子挑刺折磨了…… 夏侯懿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朝后院去了,鬼影和青影见他走路一晃一晃的模样当真是醉的不轻,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必将那些个蹲房顶的家伙弄下来了?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 火红的地毯上微微潮湿,透着浓郁的花香阵阵扑鼻。 夏侯懿走得极慢看起来就像是喝多了一般,其实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带着丫头去龙脉温泉罢了,先前在北齐皇陵里她受寒比较严重,这些日子想必也没有养好,转眼间,他已经走回了喜房的院子外,影卫们早就没了影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描着金边的吉祥如意的大红灯笼一排排的挂在屋檐下,从十八回廊一直蜿蜒到喜房门口,火红的低毯也一路铺在青玉石路上,延伸到他眼前的喜房。 青衣见夏侯懿回来了冲他福了下身子,因着梓鸢快要生产了因此她和魅影住到了龙脉温泉去,等他们孩子出生后再来王府。 “世子爷回来了!” 青衣略微欠身打起了帘子,夏侯懿冲她点了下头笑道:“丫头醒了吗?”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小姐醒了一会儿了,她说饿了便用了晚膳,这会儿正无聊得紧。”青衣轻声答道,她们府上的丫鬟总是说世子爷这般美貌的男子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否则就会失了心魂去,依她看哪怕是远观也是不行的…… 自方才进了这喜房院中之后,夏侯懿的步子就正常了起来,他一边脱身上的大氅一边道:“你不必守着了,下去吧。” 青衣如蒙大赦一般点头退了下去,恰好撞到了刚走到门口的无影,两人皆是一愣看了对方一眼却没有说话,而后迅速的各自绕开了。 “主子!今日的密函……”无影伸手摸了下额头的汗,影主喝多了如今人事不省,其余人谁也不敢这会儿来触主子的霉头,也就只有他干过来了,无影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夏侯懿顿了下脚步,回身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大概给我说说。” 无影松了口气,如实禀报:“昨夜将军府遇刺之事和秦王府遇刺之事都颇为被皇上重视,派出了刑部尚书调查此事,北齐大军压境,皇上让兵部给应对计策,兵部秦尚书提议懿王镇守边关,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同意,赞同者多为秦王和太子党的官员。” “嗯,接着说。”夏侯懿沉吟了一下,他们早料到了会是这样,出尘带兵并非不可,只是他进来身子不大好,若是离了京陵恐怕有些麻烦…… “还有少数的人提议让康王戍边,毕竟康王进来重整南疆大营也颇有起色,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将徽王一并派去镇守北齐边疆。” 无影瞥了一眼喜房内,见姑娘没有暴怒的样子,继续道:“不过云相倒是提了让南宫将军带兵镇守,毕竟南宫将军在北疆多年,地形环境比较熟悉。” 夏侯懿点了点头,昨夜消息传到将军府之后,南宫将军便差人来回过这件事情,西北边疆总是和草原部落有冲突,常年战事不断,这会儿年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不久又会起战事,若是北边戍边大军是康王或者徽王的话,恐怕只是养虎为患。 “还有没有别的动静?” “回主子,昨夜影卫追着三皇子到了京郊的破庙,瞥见一个身形诡异衣袍里长满了蛇形触手的面具女子,但是真面目难辨并且浑身是毒,影卫们不敢打草惊蛇于是连夜潜了回来,倒是秦王府里的那个丫头,昨夜受伤了。” 无影如实说完,又瞥了一眼喜房内,似乎姑娘还是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打算将今日被日影主做的布放和应对之策一兵说了,夏侯懿却已经抬了下手,极为不耐烦的道:“回去睡吧,十日沐休都别让我见着这些事情,顺便把房顶上那些个找死的拎走,别等我挨个收拾你们!” 夏侯懿冰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已经让房顶上的几个人连滚带爬地滚到了无影身后,无影感叹着这些猴崽子胆儿越发的肥了,踹着他们屁股便拎着出去了。 终于这进了一刻钟的喜房门终于进去了,迎面便是火红的百子千孙图屏风,透过火红的屏风和摇曳的烛光夏侯懿瞥见床边上斜倚着翻书的小人儿,她头上的发髻半散着披在肩上,身上的衣裳却没换去,还是那身华美的火红嫁服,怎么看都让夏侯懿心里十分欢喜。 “丫头,在看什么?”他抬脚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烛光映照着两个人的脸色都有几分绯红,满室的大红让夏侯懿觉得暖了几分,他转头瞥了一眼桌上丝毫未动过的酒菜,心下疑惑。 “笛子给我的药典。”南宫墨雪顺手收了书放到一旁,转身冲夏侯懿笑了笑问道:“前院都散了?” “散了,青衣说你用过晚膳了,可为何这酒菜都未动过?”夏侯懿伸手捏了捏南宫墨雪的脸颊,宠溺的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得她心都暖了几分。 南宫墨雪点头道:“自然是不能独自吃的,我让青衣给我做了几个小菜先吃了些,想着你应酬喝酒定然没能好好吃饭,等你回来一起用膳。”说着她便走到桌前将食盒内夏侯懿爱吃的菜取了出来,又将桌上温着的晚膳都摆开,冲他挑了下眉示意他过来用膳。 夏侯懿也不做声走到桌前坐下,他今日尽喝酒了,几乎没有吃下什么东西,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再一看灼伤感都是他爱吃的菜式,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两人便慢条斯理的开始用晚膳,偶尔说上几句白日的事情,一顿饭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只是这般沉默的气氛却不似新婚,这洞房花炷的日子却过得如同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平淡,夏侯懿心里又生了几分不悦,连带着琉璃花窗周围的雾气都结了一层冰霜。 南宫墨雪抬头见这位爷似乎又不悦了,诧异道:“你担心洛美人会被派到北疆去戍边吗?” 夏侯懿放下筷子,微微扬了下唇角一边给她盛汤一边道:“不是。” “那是因为作业救走秦王的神秘女子?”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依照影卫们的描述来看这神秘女子的身法倒有几分像是蓝景他们的黑巫一族,可是凤女王早先便传过信来,蓝景和双生巫师都被囚禁在南昭的五毒地牢中,那个地方向来都是有进无出的…… 夏侯懿将参汤递到南宫墨雪手中,笑道:“也不是。”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此时只有这两件事比较着急了,别的事情似乎都没太大的紧要,她接过白玉瓷碗道:“那是为何?” 见她一脸想不明白的可爱模样,夏侯懿头一次觉着这丫头笨一点其实也蛮可爱,起码有些时候不会精明的让人头痛…… “因为夫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想为夫。” 他殷红的薄唇泛着些微梅花香气,南宫墨雪见他贝齿轻咬着唇,一副怨念无比的模样,接着参汤的手也抖了一下,想起来他白日悄悄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面色红了几分。 半晌,南宫墨雪见他根本没有一点想要收敛的模样,反倒是干脆单轴撑着下巴,倚在桌上睨着她,看得她手里的汤凉了都没察觉到,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白日那一句“为夫沐休十日”…… “汤凉了,我给你换一盏。”夏侯懿将她手中的汤碗拿回来放到一旁,又取了个新碗重新盛给她,修长白皙的直接慢条斯理的搅动着红泥小火炉罐子里的参汤,一点点地给她避开油盛了出来,“趁热喝。” 妖娆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熨帖在南宫墨雪心上,一点点的暖,她低头小口的喝着手中的汤,想着他今日说的十日沐休也觉得自己可笑,这人就算是再不疯魔也不敢不让她回门吧…… 夏侯懿见发呆的南宫墨雪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白玉珠贝的牙齿疑惑道:“想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我听听。”白皙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他面前的才都吃的差不多了,南宫墨雪这才发现似乎夏侯懿今日用膳极为快,她这还在喝汤他已经吃饱了? 她放下手中的空碗,见他习惯性的思考动作嘴角的笑意有深了几分,“我在想三日后要回门的事情,明日还要起来敬茶。”南宫墨雪这还是便向地提醒这厮不要太过分了,不过依着他这些日子的表现看来,她家的爷不懂得什么叫过分…… 华光流转的眼眸中带着丝丝危险的笑意,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几分思量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他知道就好,否则明日若是起不来,岂不是叫别人说她呢! 谁知夏侯懿沉默了半饷之后,突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了,母亲跟姨母都知道你在北齐皇陵受了寒,让我带你去龙脉山庄小住几日,我正想着是明日出发去呢还是今晚就去,看样子不如还是明日去吧,这会儿也夜了,赶路太累人。” 南宫墨雪脸上的笑意瞬间龟裂了,许久她才找回她的声音争辩道:“那三日后回门呢……” 夏侯懿冲她邪魅地一笑,毫不客气的将她的借口拍死在萌芽时,“岳父和岳母更希望你身子康健,母亲会让影卫送回门礼回去,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听完腹黑色狼的圆满安排,南宫墨雪彻底的石化在了原地,看着笑得跟狐狸一般的夏侯懿,这回换她怨念了。 她气鼓鼓的小脸衬着尖尖的下巴,看得夏侯懿眸色更深了几分,倾身将桌上备好的梅花酿倒在两个同色羊脂玉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流淌在柔光泛白的玉杯中,美不胜收。 他不禁想起来上一次她喝醉酒之后做的事情,想到这儿,夏侯懿大方地又取了四个杯子并排放好,将六个羊脂玉杯中都倒满了梅花酿,凛冽的酒香四溢飘散在充盈着浓郁的紫罗兰香气的房间里,对面的小人坐得极近,似乎一整个下午已经睡饱了,这会儿看起来极为精神,她目光灼灼正盯着他手里的酒盏,夏侯懿弯了下唇角,这丫头果然还是喜欢梅花酿。 “好香!” 南宫墨雪凑过来嗅了一下酒杯,她也喜欢酒可惜没有笛子那般千杯不醉的功力,恰好又是一杯倒,平日里懿小气都不给她多喝半杯,这会儿一下子倒了六杯足够让她算计着一会儿如何将酒骗过来多喝几口…… 夏侯懿执起桌上的两只酒杯,一个递到她手中,一张妖孽的脸上带着再正常不过的笑意,南宫墨雪却觉得心底打突,每次他这么正常的笑一定是成竹在胸的时候,还不如他平日里那魅惑众生的笑呢!起码她知道他做坏事了。 “喝交杯酒夫人也能发呆?”低沉悦耳的声音贴着她颊边想起,南宫墨雪一惊立即回神了,发现夏侯懿已经将酒盘端到了床边,而她也已经走到了床边挨着他坐下,见他只是浅笑着微微放了心,转头冲他一笑。 “我只是在想你为何突然这般正经了?” 南宫墨雪冲他吐了下舌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酒杯和他的碰了一下,清脆的白玉杯相撞的声音传来,一触又分开,两人的手臂交缠在这火红一片的暖意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夏侯懿顺手将她手上的白玉杯放回托盘中,却发现这丫头的眼睛余光扫着另外四杯酒,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中闪着璀璨星光,心下不由得一乐,抬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看得南宫墨雪瞠目结舌。 这厮真是太过分了!本以为他倒了六杯酒起码得有一般是自己的,没想到他还是只给自己一杯,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在南宫墨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的时候,见夏侯懿哈哈笑出了声来,抬着第四杯酒便喝,看得她瞬间就委屈了起来,果然如她所料! 然而不等她怨念更甚,夏侯懿含着酒的唇已经凑了过来,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猩红的唇瓣带着灼热的温度覆上了她的唇。 轰!她的脸一下子烧着了,炙热的唇瓣先是轻轻地试探,在她唇上啄着,凌冽的酒香扑鼻沾了些许在南宫墨雪的唇上,忍不住诱人的酒香她迅速地深处粉舌一卷,砸吧了一下嘴,对方的唇去趁机含住了她的,温热的酒顺着她的唇流淌进了她的喉间,带着些微梅花的香气,透着更淳厚的酒香四溢。 “唔……” 夏侯懿小口的将自己口中的酒哺进她的口中,趁机巡视他的领地,两个人的呼吸随着轻微的流水声乱了起来,直到一杯酒饮尽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透着水光的殷红唇瓣。 “这是你喝的第二杯。”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他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让南宫墨雪也笑了起来,然而平日里不得沾酒的人这会儿却想多喝些,于是她乖巧地在他唇边啄了一下,伸手抬了第五杯酒。 “这是我喝的第三杯。” 说着她仰头便将一杯酒尽数倒入口中,正得意自己喝了三杯之时,却发现身子一轻她已经坐在了夏侯懿腿上,而他的唇舌已经极其霸道的撬开了自己的唇瓣,她口中的酒还这么含着已经被他吸走大半。 不似刚才温柔如涓涓溪流地渡酒,他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和霸道,啃咬着她闪着水润红光的唇瓣,吮吸着她口中诱人的残存酒液,微甜的味道和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俯下身来,坐着的两个人也躺了下去,一波波令人窒息的吻狂乱着她的心。 因为没抢到酒喝的小人带着几分恼怒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他的唇,没有半点嘴软却挑起了夏侯懿心底的跳跃燃烧的火苗,节节攀升的炙热温度提醒着她自己似乎又上当受骗了,可是眼角瞥见那最后一杯酒时南宫墨雪又犹豫了一下,只是这一犹豫间,她身上的喜袍已经落地,回头一看他身上的人也只剩下火红的丝绸中衣。 “我想喝最后一杯酒。”她讨好的蹭了蹭夏侯懿的肩窝,也不管他伸到自己亵衣下四处游走的手,总归能多喝一杯也是好的…… 夏侯懿却只笑不答,灼热的呼吸熨帖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在她颈间激起一阵阵颤栗,手上一用力她的底衣都断裂开来飘落脚榻上,她微微一倾身想伸手去够那杯酒,不想这一动身上的中衣尽数散落开来,露出大片雪白,让他一下子晃了心神。 “我若说不给你喝那杯呢?”眸光微熏透着几分暗哑的声音传来,手却霸道的抵在她腰间让她够不到近在眼前的酒盏,心里已经有几分生气了,这丫头竟然这般喜欢这酒?胜过喜欢他? 南宫墨雪自然是不知道夏侯懿心里觉得他不如酒这一想法,挥了挥手颓然道:“爷,就破例一次,让我多喝一杯可好?” 柔软的声音透着三分媚意彻骨的酥了夏侯懿的心,就连抵在她腰上的手也软了几分,南宫墨雪见他还是不准,不满的撅了下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收回了试图去够那酒杯的手搭上了他的后颈。 手上微微一用力,夏侯懿身上散落的袍子应声而裂,南宫墨雪猛地朝他肩上一推,夏侯懿愣愣的看着一下子变得凶悍起来的小丫头,接着胸前便是一凉,最后一杯酒被她尽数倒在了他身上。 南宫墨雪舔了舔唇瓣得意的压住他修长的腿,温软的唇顺着流淌的酒寻了过去,不知道是谁让谁疯狂,是谁让谁沉醉。 鬼影和玉嫣然虽然一早离开了,这会儿却又来到喜房的院子外,隐约看见房内的红烛还未燃尽,吩咐了换防的影卫几句之后想着明日他们也会同去龙脉温泉也雀跃几分,毕竟这冰天雪地的早春每日泡在温泉里可真是幸福得紧。 张灯结彩的洛王府到将军府一路红妆,今日晚上茶楼里新鲜出炉的段子便有洛王世子断袖之二三事以及懿王心伤醉酒洛王府这两个,估计明日天一亮又成为了京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真是人言可畏! 秦王府中。 晚上喝的最熏熏的秦王被王妃扶进主园之后,竟然大发一顿脾气差人将最日受伤的贵妾请过来侍寝,气的王妃连殷宁鲜血拔剑杀了那个贵妾,还是被冷侧妃拦下了才作罢,不过冷侧妃却因此惊了胎气回自己院子躺着去了。 主院旁边,听着隔壁传来的夸张叫声连殷宁手上的娟帕松了紧紧了又松,反反复复将一块上好杭绸的娟帕柔的不成样子,最终弃在了角落里。 一旁陪着沉默的大丫鬟神色不悦的看着连殷宁的动作并不阻止也不劝慰,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殷宁喜欢的人尽然是京陵第一美人洛出尘! 连殷宁也知道自己对他有所亏欠,然而想起来在ij不幸的婚嫁心又冷了几分,终究还是先开了口,“这两日父亲便要来京陵述职了,湘西王手里的十万大军一直掌握着就是因为有我那个聪明善用兵的弟弟,可如今、他成了那副样子又削了郡王封号,如今湘西王府只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世袭了郡王的封号,师兄,我们等不了了……” 站在她身边身材高大的丫鬟身子一颤,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帮她,既然今日他们已经暴露便只能让秦王杀不得她了,孩子只是其一,湘西王府的兵权才是要紧的。 “殷宁是想让你的父亲答应将湘西王府的兵符交给你吗?此时并非难事,只是……”大丫鬟欲言又止顿了顿语气。 “只是什么?”连殷宁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透着面若死灰的神色,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吗? “只是这秦王已经怀疑我们了,若是得了兵权他定然不敢动你,可惜这兵权却要有理由才能得。”男子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心底的话,那些话问了她也不会说的吧,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连殷宁点了点头,笑道:“我有法子得,只不过如今孩子要紧!” 秉烛夜谈,清灵公主大婚这一日夜里摇曳烛火下惊扰了众人好眠,京陵的局势却也从这一夜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二日早上辰时一刻,夏侯懿怀里抱着昏睡着的南宫墨雪上了一辆普通马车,天色还未亮,漫天的繁星闪烁,一轮明月在天空高悬,透着早春的不同的气息。 马车慢慢地动了起来,稳稳地朝着京郊道西面的龙脉山行去,约莫一刻钟后南宫墨雪缓缓地睁开眼睛,身后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往后面的温暖怀抱缩了缩,然而浑身被马车碾过的剧痛却让她痛呼出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夏侯懿伸手拉紧了她身上的柔软毛毯,将她往怀里带了些,见她一脸痛色吓得不轻,伸手探她的脉却被南宫墨雪伸手拍开,“啪”的一声脆响打在他手背上,白皙的手背立即红了起来,火辣辣的烧着。 “你还敢说!” 一脸委屈的南宫墨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稍微动了动自己几乎断了的腰,小嘴一撅不理他了。 被打了以下的大爷不仅没生气还是分狗腿的讨好道:“夫人莫气,是为夫错了,给你揉揉可好?”说着温热的大掌在毛毯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腰,灼热的温度让她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微微闭着眼等着他给自己揉。 二十四孝丈夫懿大爷这会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家媳妇儿,心里自然是在盘算着这十日如何好好地过,毕竟他可不想被这丫头惦记着恨上…… “左边一点儿,嗯,再左边一点儿。” 南宫墨雪心安理得的让他伺候着自己,去不想她这般作为为之后十日的悲惨生活做了铺垫,不过谁让她自己贪杯来着,多喝了两杯酒便兽性大发地直接把美人给扑了! 想到这儿她就心底生寒,这厮一定是有预谋的!可怜的丫头却没想起来他家的腹黑大色狼懿大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预谋的! 去龙脉温泉的路上过得很快,南宫墨雪正开心将夏侯懿这厮使唤了一路,等她到了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处境——这里的每一处院落都有温泉,每一处浴池都是温泉! 想起来一个月前她在这儿度过的那段日子,南宫墨雪心里直打突,刚从贵妃榻上爬起来寻思着要不要逃走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丫头要去哪儿?” 南宫墨雪绝望的闭了闭眼,轻咳了一声道:“你还记得上次在皇陵里跟我说你找过凤栾的事么?”她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懿大爷和凤栾勾搭过的那段时间真的得了什么求子神药…… 闻言夏侯懿一挑眉,邪魅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来,带着几分慵懒和缱绻之情,幽深的眸光在她脸上淡淡地一划,再挪开。 “记得,如何?” 他随意地往贵妃榻上一趟,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将她鬓边的意思碎发拉在手中一绕,放在鼻尖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南宫墨雪呼吸都紧了几分。 “那个……你不是说有可能我已经、已经有身孕了么?”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夏侯懿,见他簇新的绯红锦袍腰间系着半年前她给他绣的香囊,香囊早已经失了味道于是顺手取了下来,放在手中看着。 “嗯,我是说过。”夏侯懿冲她笑了笑,也不管她打开香囊口,瞥见里面他们纠缠在一起一缕的长发的惊讶神色,接着道:“师娘前日跟我说没有,夫人突然想来这么问是急着想替为夫生孩子吗?那我们不妨在这儿多呆上个十天半月的,想没有都难。” 南宫墨雪没听一句心里就凉一截,知道他慢悠悠的讲话都说完了她的心也彻底的凉透了,这厮当真是色的没边、无可救药了! 不过想到他们功力互补除了她的腰有些难以承受之外,似乎也不是很痛苦?想到这儿南宫墨雪又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竟然替他说话…… 夏侯懿却是不顾她心底怨尤,直接抱着她便朝旁边的温泉走去,这个院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院子,如今迎来了这里的女主人。 “怎么不说话?还有什么借口么,一并说了我好反驳你。”他淡淡的声音在南宫墨雪耳边挠来挠去,眼神却是炙热而焦灼的,带着几分入骨的风流。 他难得身心如此放松,风流妖娆的魅惑模样看得南宫墨雪双眼一闭心一横又开始默念起来,“这厮不是人这厮是妖孽这厮不是人这厮是妖孽这厮不是人这厮是妖孽这厮不是人这厮是妖孽……” “噗嗤!” 夏侯懿的笑声惊得南宫墨雪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见他一双幽深的黑眸对着自己的眼眸,惊了一跳往后一躲,不想正中他下怀,伸手一推她便躺在了暖玉榻上。 “念得这么大声,没见过这么笨的。” 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随即收回手来给她宽衣,即便是有过不止一次肌肤之亲,这般面对他的时候南宫墨雪还是会害羞,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却也没有躲他。 “唔……我腰还疼……” 南宫墨雪眼神飘忽的跟面前的色狼懿大爷讨价还价,她承认自己是担心被妖孽蛊惑把持不住自己反扑了他,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次只要她扑了他,这位小气的爷定然是十倍奉还的,美其名曰不能让夫人受累! “嗯,我知道。”夏侯懿睨着她应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分好的停顿,似乎这句话没什么作用…… “那个……能不能……”南宫墨雪正斟酌着她的用词不惹怒这位爷又能商量好,不想直接被人家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不能!” 夏侯懿一挑眉,将两人身上的衣裳挂到一旁的架子上,又抱起她走向雾气氤氲的温泉,淡淡的药味从里面传出了来,南宫墨雪面色一热才知道这个是让她恢复内力的药池,起码这个时候他不会没节制的不分场合要她…… 提着的心放下来的南宫墨雪惬意的躺在她家懿大爷的怀里,没多大会儿便睡着了,手上还卷着他墨黑如瀑的长发,像极了初生的婴孩,安静莹白并且温软。 二月十一,朝中近半数大臣请旨让懿王带兵镇守北疆,同时呼声于他齐平的竟然还有康王和徽王一同出兵镇守北疆,夏侯云天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让康王和徽王一同出兵,分别镇守北疆和南疆,康王带兵三十万镇守北疆,而从来没有带过一兵一卒的徽王正式被夏侯云天重用,带兵十万镇守南疆。 因为西北草原游牧民族屡次来犯,夏侯云天派威武大将军南宫鸿钧领兵二十万镇守西北边疆,其嫡长子南宫墨璃大婚一月过后前去戍边。 而几乎是同一日中,京陵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贪污受贿案的奏折,上百名大臣联名参奏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为首等数十名官员,私自收受贿赂在京郊修建小型宫殿,其奢华堪比京陵皇宫,夏侯云天震怒,命大理寺卿百里连安以及刑部侍郎寒澈彻查此案,太子和秦王懿王督办,务必在一月以内将此案查清。 相安无事的兄弟几个如今再一次陷入了争斗的漩涡,皇后娘娘却宣布今年的百花宴要给所有尚未娶亲的皇子指婚,只有正妃的皇子配齐侧妃和侍妾,并且三月开始五年一次的后宫选秀。 龙脉山庄中悠然自得的两人几乎不是在温泉里泡着就是在床上呆着,然而这些信息还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他们那里。 夏侯懿见那个人竟然将康王遣到北疆戍边,眸光深谙了几分,在转念一想文氏的行事便明白了几分,总归自己或者是出尘还是要去一趟北疆边境的,说不定轩辕平不会让他失望呢?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南宫墨雪一睁眼便见到他倚在床柱上,手中捏着信笺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她侧了下身子往他腿上一靠,柔声道:“宫里的那位派了谁去北疆?” “四皇兄。”夏侯懿答道,伸手来回抚着她柔顺黑亮的长发,“不过却派了你父兄去西北,我有些担心……” 果然南宫墨雪一听便坐了起来,拿过他受中国的呢信笺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的的确确同前世一样,因为今年大雪过大,春天来的晚,北边草原上的部落又开始南下烧杀掳掠,前世是爹爹独自去的,大哥因为娶了七公主永世不能带兵,可他却没呆在家中,而是化妆成了普通士兵陪着爹爹戍边打仗。 “懿,也许过不过了多久,出尘会被派去西北边疆,我很担心……”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然而她的眼神却让夏侯懿明白她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揽着她腰的手更紧了几分。 “丫头,别担心,出尘不会有事的,南宫将军和墨璃也不会有事的,放宽心吧,若是下个月战事吃紧我就主动请缨领兵去西北边疆,无需替我担忧。” 夏侯懿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想到南宫将军十日后点兵出征,又接着道:“三日后你体内的寒气除的差不多时我们便先回家一趟,给南宫将军送行。” 南宫墨雪点头,心里担忧的却是他的安危,她突然一转头看向夏侯懿道:“无论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你去西北戍边我便跟着你去。” “胡闹!” 听到她要跟着自己出征打仗,夏侯懿下意识地不同意,可又想起她那倔强的性子,和她瞧着他的灼灼目光,便又软了几分:“好,但是你要听我的。” 南宫墨雪笑着点头,环保在他后颈上笑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是你的小尾巴你甩不掉的,休想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美丽阴影,却不知她心底的担忧如同慢性毒药一般扼住了她的心脏,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一世既然她活着,她便要用命护着她在乎的每一个人,那些害他们的人,无论是何人如何强大她都不惧,只要她足够坚强。 三日的时光飞快的在氤氲雾气中飘散开来,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连夜回到了洛王府,准备第二日回门的东西,南宫墨雪的气色却是好了许多,内力也恢复了五成。 最近云国公府太过安静,安静地透着诡异,影卫们仍旧每日盯着云国公府的动静,定时回禀。 二月十三日子时。 五名影卫回洛王府复命时却遇上了杀手伏击,尽管五人竭力奔逃可还是尽数折在了洛王府后街的巷子里,个个死状凄惨,身上带着剧毒,此事震惊了刚回从龙脉温泉来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 .. 061 三日回门 二月十三日辰时,洛王府天雪院。 “丫头,起床了。”夏侯懿第十八次贴着南宫墨雪耳边唤她起床,今日不仅是回门的日子也是南宫将军出征的日子,他们要去送行,可这丫头死活不肯睁眼…… 一连着三日都在床上或者温泉池里度过的南宫墨雪睡得正香,突然发现耳边聒噪的声音又来了,于是她伸手一挥想赶走嗡嗡叫的蚊子却不想手指上一痛。 “唔……痛……”睡着的小人儿极为不满的翻了个身,黛眉紧皱似乎是生气了,夏侯懿一脸无奈的叼着她手指不放,侧身躺了下来。 见她呢喃了两个字以为她醒了,夏侯懿口一松不想她背过身去再次闭上了眼,身上的锦被也因为方才手上的一番动作滑落到腰间,露出莹润如雪的肌肤。猩红点点绽放在她如雪一般莹白的肌肤上,从细嫩的颈间一直延伸到腰间,看起来却又有几分柔弱。 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又攀上了她的后背,他却没有急着将她的被角掖紧又或者再次出声叫她起床,深不见底的黑眸缩了缩,闪着黑亮的光彩,就像盯上了猎物的狼。 桃粉的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是再不睁眼不起来的话,就别怪爷让你下不了床……”威胁的语气透着几分慵懒和魅惑,暗哑悦耳的声音仍旧没有给正做梦的丫头造成什么压力,她吧唧了几下嘴接着睡。 被他闹了近半个时辰,南宫墨雪也并不是全然没醒,只是她实在是不想动弹,这厮这三日的行径简直是禽兽的令人发指,她就是想起来如今也起不来,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就下午直接去给爹爹送行…… 夏侯懿睨着她死死闭着的眼睛,轻颤着的睫毛看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个狡诈的丫头竟然这般赖床?他伸手拉了下自己的中衣,带子解开衣裳就自然的滑落到一旁,慢慢地俯下身去眼睛却睨着她一直颤动的睫毛。 “爷给你机会了,是你不要起的,既然如此……”一声轻笑代替了他后面的话,暧昧而诱惑,南宫墨雪一下子汗毛倒数有种自己将自己扔进了火坑的感觉,然而她若是敢这个时候睁眼指不定身后位浑身赤裸贴着自己后背的爷会干出什么让她长记性的事来呢! 微凉熟悉的怀抱带着浓郁的紫罗兰香气绪绕在南宫墨雪脸颊边,他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和她枕间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几缕碎发挠着她的脖颈,痒的不行。 “唔……” 南宫墨雪挣扎了一下,这厮放在她后腰的手让她直接炸毛了,想到她美美地泡温泉疗伤却被逼看春宫七十二式的事情心里就是怒火中烧,可惜的是不管她如何想反扑他,最后被折腾的都是自己,想到这儿,南宫墨雪干脆便一个翻身,平躺在了床上,眼睛依旧是死死地闭着,她那个几乎要折断的腰也痛的够呛。 “醒了?” 夏侯懿抽出被她狠狠压在身下的手,自然至极的搭在她身上,身子半压着她,微凉滑腻的胸膛压在她身上,几乎一下子便喘不过气来,顺着她的手臂下滑的手让她呼吸更紧了几分,这厮…… “唔——”南宫墨雪迷迷糊糊的被迫睁开眼睛,想着如何装一下让他停手,却不想对方似乎玩上瘾了,见她“醒”了,大手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见她眼珠微敛着眸光晦暗的模样,夏侯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丫头明明早就醒了却装睡不肯起,见自己贴过来了就“恰好”醒了,当真是欠教训! 于是腹黑色狼懿大爷索性伸手一扯将身上才整理好的中衣扔到一边,中衣慢慢地飘落在床角看得刚睡醒的南宫墨雪长大了嘴巴,一脸惊讶满身鸡皮疙瘩的炸毛了! 她抬手便朝他颈间劈过去,这个时候点穴都嫌慢的直接打晕了完事,不想夏侯懿早料到她会这般,直接单手钳住了她的手腕随手扯过来不知道是谁的腰带将她的双手往床头上一缚,伸手点了她腰间的软麻穴,南宫墨雪瞬间有种想死的冲动…… 懿大爷勾引、反击、钳制、绑人全套做完总共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小兔子南宫墨雪便已经浑身发毛的成了他的盘中餐。 “叫了你一个时辰都不起,正好爷饿了,耐性也没了,先吃吧。” 浑身软的不能再软的南宫墨雪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希望这厮能同情弱小不折腾她,可惜——她似乎并不知道这种眼神只会让她家大爷更疯狂。 “今日不是要回门么?” 半晌,南宫墨雪才弱弱地说出来这么一句,懿大爷慢吞吞的从她胸前抬起头来,一脸无耻的道:“是啊,不过方才我已经跟鬼影说了,若是夫人不肯起床就让他们先送礼物回去,传话给将军和夫人说我们午膳前回去,说不定还能遇到墨璃带着烟儿回来呢。” 南宫墨雪被他的话噎得半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心里自然是清楚这位爷本不想今日回来的,近日他们是为了回来给爹爹送行,等夜里还是会回到龙脉山庄去…… “那么,今夜还是会龙脉山庄吗?”她眼神飘忽不定的不去看正为所欲为撩拔着她神经的妖孽,索性眼一闭装死。 夏侯懿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抬头却见她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颇为不爽,于是重重地一口咬了下去,痛的身下的小人一下子蹦了起来,可惜手被缚住了,又狠狠地摔回了柔软的褥子里。 “我叫了半个时辰夫人都不愿醒,这会儿醒过来倒是为何?”微微拖长的上扬的尾音听得南宫墨雪一颤,她自然是知道若是不想下不了床最好是乖乖的,于是立即讪讪地笑了。 夏侯懿睨着她一脸戏谑,只见她樱唇微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道:“这几日太累了,妾不是故意的,爷……” 不就是撒娇么,好歹她也是个女人,这种事儿想来都是无师自通的,只有你懿妖孽能撒娇骗得本姑娘一次次被你欺负,她也可以! 果然,夏侯懿无奈的在她唇上轻咬了几下,伸手解开了缚住她双手的腰带和她身上的穴道,哑声道:“这次先记着,若不是……” 这次轮到懿大爷懵了,得了自由的小丫头抬头便含住了他的唇瓣,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透着一样的光彩,一双丹凤眼璀璨如星光般闪亮,七彩花光流转让他呆了几分,只是这转眼间,两人便调换了位置,他被反扑,并且还被吃了。 “若是让你记账的话恐怕会利滚利的,所以本夫人就不给利息了。” 南宫墨雪微红这小脸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这种干体力活的事儿还是不适合她来做,只不过想到这厮那般记仇,还是不要记账了…… 一早便端着热水站在门外的青衣如今彻底的囧了,她这是推门进耳室呢还是不进呢还是不进呢还是不进呢? 无影捏着昨日洛出尘做的近期影卫部署到了门口,见青衣呆立在门外手里还端着木桶,冲她笑了笑道:“青衣姑娘为何不进去呢?方才我见主子已经起来了,有点事儿想禀报。”言下之意便是你先进去通报一下主子,然后请他出来正厅里听我说话。 青衣一脸见鬼的表情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眯着眼笑得无影,怎么都感觉这个男人长得像个狐狸一般,细长的眼睛向上挑着,平日里见觉得挺老实一个人一笑就变了味道。 她想到方才的声音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世子爷方才是醒过一次,然后又睡下了……”但是这一句话就让青衣红透了脸,毕竟、毕竟,她突然觉得这个无影当真是个没脑子的,人家洞房花烛夜还一本正经禀报事务的影卫估计只有他了,连鬼影夫妇这几日都躲的远远地。 果然,无影听到她那句又睡下了,嘴巴张的足够塞下一个鸡蛋愣了半响叹道:“那我过会儿再来吧。”然后转身走了,似乎还挺可惜的样子。 青衣听了这话嘴巴也张的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半晌喃喃道:“这孩子是真傻啊!”这几日所有的影卫都绕着这新房走,只有无影每日都亲自来一趟,难道他没看出来世子爷那杀人的目光? 一个时辰后,南宫墨雪得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被自己吃干抹净的懿大爷道:“我让青衣准备热水沐浴可好?” 犹在震惊中的夏侯懿僵硬的转了一下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南宫墨雪吩低声咐了青裳几句话,青裳便领着丫鬟们进耳室去了,水声哗哗的响夏侯懿仍旧是有些躺着不动弹,南宫墨雪有点头大了,这厮不会是被自己的色女行径吓着了? 想想之前她无数次反扑结果不到一刻钟就完全被动的悲催事情,只有今日这一次终于在他毫无预谋的情况下彻底的反扑了一次,南宫墨雪偏着头想了半天,用锦被将脸蒙上了,果然是被吓到了…… “你不累吗?” 飘忽不定的声音隔着锦被传到南宫墨雪耳中,让她一头雾水却又觉得他似乎没说到重点。 “当然累……”她低声道,不过向来都是大爷欺负她,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已毁就算是累她也得瑟,当然这话是一定不能说出口的。 夏侯懿侧了下身子将她揽进怀里,听到青裳关好耳室的门恭敬地道:“世子爷小姐,热水备好了”,夏侯懿低低地应了一声,抱着她朝耳室走去。 “沐浴完赶着紧收拾一下,早膳咱们回将军府吃吧,想必岳母一早便吩咐人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 南宫墨雪见他似乎没有半点生气或者暴怒的迹象,反而一切如常的跟她说着话,她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着给她捏着肩的夏侯懿,果然是——没生气? “你这么看我是要作甚?为夫就这么秀色可餐让夫人迫不及待?”夏侯懿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猛看挑了下眉道,手上却还是给她捏着肩和腰,这个傻丫头也不怕累坏她自己…… “呃……我、我……”南宫墨雪被他态度好的一时间无语了,半晌她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轻咳了一声尴尬的道:“你不生气?”一边问还一边心虚地眨着眼睛,一副乖顺的模样睨着夏侯懿。 夏侯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夫人这么主动为夫求之不得,为何要生气?” 被他这么一反问倒让南宫墨雪再次无语了,她想了想只能安慰自己道好歹也是极品妖孽一枚,自己压他和他压自己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两人迅速地沐浴完,换上了同样是绯红色的衣裳,让南宫墨雪不由得在想这厮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了这么多新衣,一日一身还都是颜色艳丽的,正想着人已经被他带到梳妆镜前坐好,夏侯懿一丝不苟的认真给她盘着发髻,却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丫头发髻,而成了妇人髻。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乌黑的鬓发间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一个美若天仙的飞凤髻便已经完成了,夏侯懿微微蹙着眉瞥了一眼桌上各式各样的珠花和簪子,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一副紫金镶着红宝石的步摇上,满意的笑了下去了那六根发簪固定她复杂的发髻,而后将那步摇插在鬓发的一边。 南宫墨雪张了张嘴,她是第一次这般装扮自己,也是第一次将步摇插在头上,虽然这副头面有些沉,但是毕竟是新妇回门,若是不打扮一下会失了体面,他倒是想得周到。 就在她出神的这一会儿,夏侯懿已经将耳坠和项链手链都替她一一戴上了,满意的笑了笑,挨着她坐了下来。 微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南宫墨雪的脸正对着他的脸,只见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笔,仔细却轻柔的给她描眉,南宫墨雪微微笑了下,他别把自己画成毛毛虫就好。 夏侯懿抿着唇看着自己的杰作,轻薄的桃花粉扫在脸颊,黛眉如远山一般并不浓烈却透着清灵的墨韵,朱唇一点鲜红衬得衣裳都失了几分颜色,满意的点头道:“成了!” 南宫墨雪笑着转过头看向铜镜,没有她原以为的毛毛虫眉毛,却也不曾想他竟然能将自己画的这般美,笑道:“先前你说为了学盘发练习了许久,那么这个……”一想到他在自己脸上画女妆南宫墨雪就忍不住快要笑喷,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话果然让懿大爷黑了脸。 “莫不是你皮痒痒了?会易容之人岂能不会化妆?”夏侯懿说这句话时牙磨得咯咯响,南宫墨雪笑得更欢快了几分想,想起来他在南昭扮女子却是不施脂粉,不过在北齐扮作玲珑的时候么…… “不知玲珑姑娘师从何处,何人教你描眉点画唇的呢?”她笑着拿过桌上的紫玉梳绕到他伸手站定,给他顺着长发,墨黑如瀑的长发转眼将已经束好发髻,夏侯懿递上桌上的紫玉金冠,南宫墨雪给他戴上,顿时妖娆魅惑的妖孽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世子。 夏侯懿却在想她方才的玩笑,伸手不满的将她报了个满怀,两人此时一坐一站,他的脑袋正好搭在她的柔软上,狠狠地蹭了几下才放开她。 南宫墨雪咯咯地笑着推他他却不放,两人便这么笑闹着出了房门,天已经大亮,回门的马车已经候在院子里了。 院子里站着淡定无比的青影和黛影,将军府的侍卫都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很明显是为了护卫他们出城送行。 折腾到了巳时三刻,南宫墨雪回门的马车终于到了将军府门外,青衣负责将礼物分发给每个人,夏侯懿陪着她直接进了芙蓉院,才走到院中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热闹的笑闹声,不必说她也知道是师傅一家人过来了。 “夫人,小姐回来了!” 门外的丫鬟打起帘子,青裳一脸笑意地接过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的大氅,让出身来请他们进屋,见自家小姐越来越美心里也乐开了花。 “多谢青裳姐姐照顾母亲,青衣一会儿会将礼物给你。”南宫墨雪笑道,她知道青裳舍不得她自己出嫁,可如今她留在母亲身边她更加放心些,毕竟青衣跟着自己就足够了,况且还有黛影时常也在。 门里的笑声一下子停顿了下来,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进了门,果然满屋子的人一个不落的坐着,除了大哥陪着烟姐姐回门了之外,剩余的人都在这儿了。 “爹爹娘亲,女儿回来了。” 南宫墨雪走到云紫萱身边撒娇的蹭了蹭,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云紫萱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南宫鸿钧的眼神有着不舍和担忧,又要领兵出战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夏侯懿老实的行礼,看得苍无涯忍着笑了半天,这小子这般乖顺的时候倒是难得,起码除了在他母妃面前之外还是头一次见。 “嗯,快坐吧。”南宫鸿钧笑道,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这是第一次南宫将军没有对夏侯懿横眉冷待,夏侯懿也极为自然地坐在了凤栾身边。 一顿简单的家宴,时不时有人提起西北战事的,实际上洛出尘已经将西北边疆的状况给了南宫鸿钧,派出去探查的夏侯云凌的影卫也必须要经过西北边疆,朔方城一直掌控者东陵到楼兰等西域国家的经商要道,路途虽然算不得遥远,可是杂居民族较多势力复杂,状况堪忧。 南宫墨雪一直坐在南宫鸿钧身旁,说着大哥和她一定会照顾好母亲,等母亲生产之后立即飞鸽传书给他等等的话,南宫鸿钧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但是皇命难违他必须要去,只是烟儿那孩子已经让洛王替她请旨,半月后随墨璃一同出征,作为随性的军医。 时间过得飞快,一顿简单的家宴过后便已经到了大军开拔的时间了,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兵力已经调到了北疆,而戍守南疆的夏侯徽带的兵则是湘西王府的二十万兵力其中的十万。 将军府的一家人将南宫墨雪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因为早春寒风较盛,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陪着云紫萱在马车中看着大军离开,一身戎装的南宫鸿钧带着妻子绣的平安符策马开拔了。 城外官道上的土里沁着化雪的水汽,没有尘土翻飞的确实一片泥泞,北疆大营二十万大军离去,只余下百丈平原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和无限的苍凉。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吧。”云紫萱轻咳了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地平线上消失不见的最后一点黑影,转过头来,关上马车的车门,送行的孤单马车和护卫们掉头朝京陵城返回去。 南宫墨璃沉默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心里有几分不忍,半月后他跟烟儿都去了西北桐城戍边的话,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如何度日? 南宫墨雪和自家大哥对视了一眼,笑道:“我隔三差五的就回来陪母亲说说话,笛子和凤栾应该也会每日都来,正好给母亲请脉,母亲也不必担心会无聊。” 沉默的云紫萱回过神来笑道:“可不是么!君家那两个小子每日将军府和凤府两头跑,恨不能将两府隔着的院子打通弄个门方便他进出。” 想到那两个小粉团子云紫萱就忍俊不禁,那日他们大婚两个小子和丽姐儿不知道为什么闹了起来,后来竟然还下了战书——比谁绣花好看! 南宫墨雪也想起他们大婚那日那三个活宝的事情,笑道:“娘,丽姐儿这几日来过将军府吗?” 云紫萱摇头道:“茹姐儿说不能让她跟个野小子一样,自那日之后就没来过了。” 众人心思各异,她心底是有些发怵的,丽姐儿比那两个小子大四岁,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冲突,可是她忽略了那两个色小子的早熟…… “不如让他们跟着我们回洛王府吧,那两个小子呆在将军府不好照顾。”南宫墨雪顿了一下,她其实是担心丽姐儿的性子跟他们结梁子。 闻言,洛画烟笑道:“不碍事的,他们其实也还算是乖巧懂事的,晚上天黑之前都会跟着凤岚回凤府,只有白天过来玩儿上一会儿。” 云紫萱也点头道:“不碍事的。” 实际上众人都知道夏侯懿的性子定然会直接将这两个小子扔到一边去不管,他们的亲娘这些年四处走不大管他们,已经让人很心疼了,留在凤府还有苍无涯在也不妨事。 马车先到了将军府门口,南宫墨雪看着南宫墨璃和洛画烟扶着母亲进了府才又上马车离去,车轮咕噜噜的滚过地面,带着细微的泥泞水声,让人忍不住想起来阴天和潮湿的空气,有些不大舒服。 “丫头不舒服吗?可是太累了?”夏侯懿的手搭在她额头上,斜飞入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一次的忘了自己和她体温的差别。 伸手握住他的放在自己额头的大手,南宫墨雪笑道:“无事,就是今日天气不大好,今日回龙脉山庄吗?”昨夜发生的影卫诡异死亡一事让他们心生警觉,这个时候回去龙脉山庄也有些不大放心。 “嗯,那就好。我们回洛王府带上母亲一同去山庄,晚些你若是困了直接睡就好,我不吵你。”夏侯懿冲她眨了眨眼,表示他一定信守诺言。 南宫墨雪只是点头应了,想到今日这越发不太平的京陵,突然道:“寒大人究竟有没有向温家提亲?” 夏侯懿见她终究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一副神秘的模样道:“你猜?” “不说便算了,前日悠姐姐还跟我说让我替她想看着合适的人家,她今年一定要嫁出去了,不能等着过了十七进家庙。”南宫墨雪斜睨了夏侯懿一眼,心想着寒澈啊寒澈遇人不淑啊,撞上这么个不爱管闲事的主子,活该娶不着媳妇! 见她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一般,夏侯懿捏了下她的脸颊,突然凑过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让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便收了回去。 “寒澈那小子倒是去了温府提亲,可惜温大人不同意啊……” 夏侯懿笑道,那小子前些日子急的半死,每日去烦出尘给他想办法,想来也是这般,温若悠的爹是太子党,自然是不希望他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无根无极的微末侍郎,想着攀上个皇族也是自然的,温阁老倒是为人正直也一直都是洛王一派之人,真不知道这家人会闹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们就让悠姐姐等着?依我看寒澈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般的话我就跟母妃提了,让她百花宴上给温姐姐留意着合适的人选,我瞧着远在幽州的德妃娘娘的母族就不错呢。” 南宫墨雪带着几分戏谑说道,悠姐姐自然是没有让她替她找合适的良人,但是很明显她等不了,若是寒澈不能娶她,那么也许今年的百花宴就会让他那个势力的爹配给那个亲王做妾了…… 夏侯懿眯了下眼,笑了。这个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心,不管是对待什么人但凡惹到她在乎的人,那么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不行,想起来寒澈那小子确实也不容易,最近查案忙的焦头烂额连过年都没过好,想想也觉得有些凄惨。 “我有法子让寒澈娶她,只不过……也许会让温姑娘她爹为难。” 她果然没猜错!南宫墨雪极为认真的道:“洗耳恭听。”说着递过去一盏花茶,对他的态度一下子转了个方向。 “她的那个爹连她爷爷都敢忤逆,查出来小妾毒害她娘亲之后只是送到了外面的宅子里养着,这样的爹她们母女早就寒了心了,只要死不了想来温姐姐都是乐意的。” 南宫墨雪咬牙说道,既然她没办法决定那么就让她来,温院士既然是太子党,那么总有一日会同他们敌对,与其袖手旁观等到以后对他动手不如现在就收拾了他,反正这种宠妾灭妻不尊生父的爹温姐姐也对他心寒至极! “寒澈这段日子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丫头难道看不出来?”夏侯懿提示道,既然她问了这事儿对她自然就无需隐瞒了,总归是要让她知道的。 “他和百里大人明面上是皇上的人,既不属于洛王派系又不属于仍和一方秦王势力,但实际上是你的人或者说是懿王的人。”南宫墨雪看了夏侯懿一眼,前世她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现在他什么事情都不瞒着自己,倒也没什么神秘的。 夏侯懿点了点头,瞧着桌子道:“对,继续说。” “百里大人主动投靠了你们自然是有私心的,他想帮秦姐姐报仇,因此这一次秦尚书才会惹上了这样的祸端,在他眼里太子和秦王都不足以替他报仇,况且他也是个之恩图报的人。” 南宫墨雪笑了笑,听月姐姐说过百里大人进京之前莫名的遇到过打劫之人,是被懿王顺手救下了,这事儿夏侯懿从来都没提过,但是她却知道他收买人心向来都不用作假,就能让别人死心塌地。 “嗯,看来丫头知道的远比我以为的要多呢,继续说。”夏侯懿弯了弯唇角,他就知道这只小狐狸才是最狡猾的! “寒大人求亲被拒他定然是意料之中的,但是他在私底下一定事先找过温阁老,否则这会儿只怕他都快睡不着觉了。”南宫墨雪说完,径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等着夏侯懿跟自己解释这件事情的完整脉络。 马车停在了洛王府中他们的院子里,夏侯懿拉着她进了房,青衣和黛影他们都各自下去了,两人心思各异的笑着,想着促成寒澈和温若悠这件事情。 半晌,倚在炭火旁软榻上的夏侯懿终于开口了,“夫人的推测都是是对的,夫人打算如何帮温若悠呢?寒澈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刑部侍郎,比起皇亲国戚来相差甚远,况且……”夏侯懿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迟疑道:“夫人不会是真的想给温若悠找个人嫁了吧?” 垂眸不语的南宫墨雪点了点头道:“是啊!为何不是呢?温姐姐是八月的生辰,八月前她若不出嫁就十七了,像她父亲温院士那样势力的主儿,定然会将他的嫡女身份利用殆尽,大约百花宴就会急着将她随便指给那个亲王做妾,与其那般让她身世孤零不若给她寻个好人家。” 夏侯懿的嘴张了张,随即点头道:“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寒澈的,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四月文氏有动静之后将太子一党彻底拔掉,那样温院士为了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动静……” “若是百花宴上温院士就迫不及待的将温姐姐嫁人呢?”南宫墨雪冷笑,前世温姐姐就被他那个爹听任小妾的话许给了商人家的儿子,这一世虽然不会被妾室控制她的婚事,可是仍旧逃不过那样的爹。 “夫人觉得寒澈这般委屈了你的朋友?” 夏侯懿小心地问道,他自然是知道这个丫头心里关心的朋友不多,除了百里连安的夫人秦淑月以外,最要好的就数这个温若悠了。 “自然是!嫁娶从六礼开始到操办婚事起码得有半年时间,若是等四月太子妃生产到文家动手,且不说太子余党朝政动荡寒澈要忙多久,当说这区区三个月他凭什么认为他能将婚事准备好?况且据我所知这寒大人生辰可是六月呢,七月不嫁娶,五月就大婚?让他洗洗睡吧,温姐姐的终生大事无需他来操心了。” 南宫墨雪将她考虑到最近温若悠心情抑郁的原因说了出来,总归德妃娘娘的母族也是名门望族,找个品行好的嫁过去未尝不是好事,况且有她在对方定然不敢欺了温姐姐去! “嗯,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青影!讲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寒澈去,就说本世子提醒他了,万一媳妇没了可别找我哭诉,洛王世子妃说了算。” 夏侯懿笑着朝门外的暗处低声道,青影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南宫墨雪也觉得自己像个护犊的慈虎一般,笑出声来。 “你这是讨好我呢还是挖苦我呢?”南宫墨雪把玩着桌上的青玉茶盏,就着火光看着上面变换的色彩,她自然是知道男人的想法与女子不同,说不定寒澈根本没想着百花宴的事情才会这般,若是这会儿他知道了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么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自然是夸奖。” 细长的手指覆在她脸颊边来回摩挲着,他不得不说寒澈这小子有时候看事情太过自信,差点儿他的媳妇就被自己媳妇儿嫁给他人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突然听闻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夏侯懿起身朝门外走去,南宫墨雪则是整理了下衣襟,想来该是母亲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耶律锦秋跟夏侯懿并肩走了进来,南宫墨雪连忙起身相让,给耶律锦秋倒了花茶,自己立在一旁。 “雪儿过来跟我坐这儿。”耶律锦秋冲南宫墨雪招了下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去,夏侯懿冲她努力下嘴也让她坐过去,南宫墨雪便坐下了,吹眉敛目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懿儿说让我今日同你们一起去龙脉山庄,我想了想还是不必了,虽说因为千年冰魄我体内有一股未抵消的寒气,可是我本就不是寻常的柔弱女子,也没什么大碍。” 耶律锦秋的话让夏侯懿皱了下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于是他只能点点头,南宫墨雪也沉默的点了下头。 “母亲进来身子恢复的可好?若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去将军府和凤府走动走动,我母亲和师娘都在家里。” 南宫墨雪想起来地底那沁入骨髓的寒冷,又想到了那千年冰魄的寒气看了一眼耶律锦秋容颜不老的脸,敛住了笑意,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 “自然是会去的,雪儿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要好生养着,养好身子再操心你父兄的事情。”耶律锦秋说完也不多做停留便回了她自己的就在隔壁的小院子,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则是再次陷入沉默。 半个时辰后青影回来禀报,说寒大人正在刑部翻看卷宗,听完他的话后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让他将这封信交给夏侯懿,请他定夺。 南宫墨雪看着夏侯懿拆开手边的信笺,男子清秀眷逸的字体让她忍不住笑了笑,都说字如其人,写字如此谨慎的一个人做事情应当是十分妥贴的,不过这也不能成为让温姐姐为他配上终生幸福的理由。 夏侯懿默默地看完了手上的信而后扔进了面前的炭火盆里,转头冲南宫墨雪道:“夫人觉得寒澈这般做可好?” “起码这个计策听起来是好的。”南宫墨雪不想评判寒澈的谋略大才,她知道这个人堪当重任,可是再怎么好温姐姐嫁的也是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雄才伟略! “青影,告诉寒大人此时让他自己掂量着办吧,需要配合的事情还是去找懿王商量,本世子要去龙脉山庄了。” 夏侯懿轻笑道,他的丫头果然狡诈如狐,既然她想看结果那么他就陪她等着,况且是大婚十日本就不长,自然是要抓紧机会的。 南宫墨雪一听他的语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都笑得跌在了软榻上的被褥里,滚在柔软的被子中间笑的花枝烂颤。 半晌,夏侯懿伸手将她拉起来,低声道:“我们回去山庄吧,今日师娘又给我一个新的方子,对你功力的恢复又极大的好处。” 南宫墨雪乖顺的点头,京陵风雨欲来,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即便她知道这厮没安好心可也甘之如饴。 折腾了一整日两人再次坐着马车朝京郊道儿上的龙脉山庄赶去,青影和黛影执行任务,因此他们身边除了一名赶车的影卫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影卫。 困倦至极的南宫墨雪倚靠在夏侯懿腿上睡着了,周围安静地只听得见马车轱辘压在泥泞地面上的声音。 突然间,马车周围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似是鳞片摩挲的声响,又似是有东西在蠕动。 ------题外话------ 还差八千,生物钟颠倒的银桑不起,嘤嘤嘤…。滚走继续码字,写完了就给妞们补上欠下的八千,表拍我… 062 偏心师娘 重生以来一直睡眠较浅的南宫墨雪这几日实在是累的紧,这会儿在夏侯懿温暖的怀抱里竟然一动也没动,不过她是真的压根就没听见外面的声响,因为夏侯懿在熏香里放了些安神香,又怕她马车里睡得不安稳给她毛毯下面塞了几个暖炉。 外面赶车的影卫察觉到不对劲击了三下马车门,马车仍旧是飞快地朝着山中奔去,毕竟他们已经出了京陵城十多里地,这会儿若是返回官道上去只会腹背受敌。 夏侯懿皱了下眉,低头瞥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的丫头,粉粉的脸颊上还有几分红晕,像是她害羞的时候脸红一般,伸手轻轻地揉了下她柔顺的长发,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睡得正香的南宫墨雪突然感觉到唇上一凉,软软的却一下子将她的睡衣打散了五分,她迷蒙的回应了他一下,却又有几分不悦的扭了下身子,这么快就到山庄了?不然这位爷为何又开始磋磨她。 “丫头,不能睡了,醒醒。” 见她回应自己的吻夏侯懿弯起了唇角,却又不得不放开她叫醒她,毕竟他不放心将熟睡的她单独留在马车里,南昭术法一向都十分诡异,倘若真的是蓝景的人,那么他们需得更加小心了。 “到了?” 南宫墨雪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瞥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脸,额头抵在自己额头上,两个人贴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呼吸。 “嘘……”夏侯懿将手指压在她唇上,眼中尽是警惕,他冰凉的手指上透着一丝真气激得南宫墨雪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睡意全数,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他严肃的神色以及外面根本就掩不住的动静! 方才还迷迷糊糊睡着的人一个翻身便起来了,顺手抽出来腰间的软件,爹爹给她的那柄锯齿剑毁在北齐皇陵里了,这柄软剑是懿的人为她重新打造的,正好适合她如今练的剑法。 沙沙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大,这种声音却让南宫墨雪不寒而栗,想起大哥及冠那日墨雪阁进去的那些蛇虫鼠蚁就让她趋近崩溃,还有后来在南昭蛇窟里的情形,单是想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没带着毒药……” 南宫墨雪密音跟夏侯懿说道,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懿不是凤栾也不是出尘,他虽然也会用毒可是却不擅长,若对方真的是蓝景的人,或者是他本尊的话还真是有些——手痒想杀人! 突然行进中的马车一滞,外面的影卫急匆匆的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之后便全无声息,而同时一枚信号弹也升上了天空,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散发出绚丽的火花。 “跟着我,无论遇上什么都不要松开,我会保护你。”夏侯懿淡淡的冲她一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就在刹那之间两人已经冲破马车顶部飞身而出,直直的落在了一旁的树上。 对面的山崖白雾缭绕,一枚突兀的嶙峋怪石之上立着一个浑身黑袍的人! 南宫墨雪仔细地盯了一眼这个怪异的黑袍人,一众熟悉之感从心底生出,那一双眼睛虽然隔着这么远,但她还是感觉得到那淬了毒的阴冷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丝毫没有偏差,而他们站立的树下和路上已经翻滚着蛇虫鼠蚁,马车前的影卫早已被一条巨蛇缠住了咽喉,在他临死那一刻放出了信号弹。 “他的家人会得到好的照顾,他的仇会有人给他报。”夏侯懿在她耳边耳语,语气没有蚀骨的痛却冰冷至极,他朝着对面山崖上走着古怪乐声的黑袍人一看,冷冷的收回了视线。 南宫墨雪点头,瞥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毒蛇和毒虫,还有深山中的响动,不由得皱了下眉,若是她内力如初凭借他们两人的内力施展轻功直接回龙脉山庄便可,可如今她只有五成内力,非但支撑不到回去,万一对方还有帮手,那便是拖累…… “不然……” “想都别想!” 不等她话说完夏侯懿已经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方才就已经跟她说过了让她拉着自己,如今她却这般磨叽起来,真是欠教训!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满山涌动的毒虫,听见对面黑袍人手中的乐声一变,原本在地上爬行的东西尽数开始朝高出发展,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夏侯懿皱了下眉,无比淡然的从她怀里掏出匕首,轻轻地在自己手腕上一划,殷红的鲜血从他白皙的手腕流出,而他不顾南宫墨雪的震惊神色将血往她的裙摆上涂,鲜红的颜色然在绯红的衣襟上更添了几分妖异的绚丽。 “懿……”南宫墨雪愣在了原地,这树梢上虽然稳当却十分狭窄,她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十分心疼,他这是做什么? “出尘和凤栾给我换过血。”夏侯懿也不抬头,低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实际上若不是因为这个,方才他们在马车上就不会不被攻击,赶车的影卫脸惊呼都没来得及便已然死去,夏侯懿才惊觉也许是因为他们两的血的缘故。 沙沙的声音从脚底传来,夏侯懿也思索着若是他独自过去对面将黑衣人斩杀的话,她留在这里是否安全,挣扎了半晌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毕竟他没有那个勇气那她的安危去冒险,他也知道这个丫头心底有多恶心这些东西。 南宫墨雪麻利的从里衣衣襟上撕下来布条给他包扎上,咬着唇一言不发可她心里却十分心疼,夏侯懿乖乖的给她包扎另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额头搁在她头顶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瞥了一眼这山涧的距离叹了口气! 对方很明显熟悉自己的暗器属性,甚至也许连自己功夫深浅和丫头受伤之事都尽在掌握中,这般的话他变更不能冒险到对面去,万一留她自己在这儿又出了什么差池的话,他也不用活了。 “懿,你用轻功回山庄大概需要多久?” 南宫墨雪咬着唇问道,她已经感觉到脚底下传来粘腻冰冷的蠕动声音,她也知道他的血也许会没用,但是她不能让他陪着自己赴死,起码两个人得活一个不是? “别想!影卫该到了。”夏侯懿凌厉的瞥了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让她的身体离这树梢远一些…… 深知他脾性的南宫墨雪也知道他说什么都是不肯扔下自己离开的,于是索性掏出怀里的金疮药来给他刚吐过止血药粉的手腕上抹药,一点点仔细地给他涂着,生怕留了半点疤影响他的美貌,这个举动却让夏侯懿笑出了声。 “真是个傻丫头!你说对面的那个女人究竟会是谁呢?” 夏侯懿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若说她与丫头没仇没怨的话,想必傻子都不信,可是若说她们有仇怨的话…… 南宫墨雪皱眉两人的视线同时撞到一起,出声道:“救走夏侯淳和杀了五名影卫的人就是她!” 两人相视一笑,南宫墨雪努努嘴道:“她这么恨我们想必是有深仇大恨,可长那么大唯一跟我结过梁子的女人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她肯定不是轩辕瑾,那么就只可能是夏侯琳了。” 夏侯懿轻叹一口气,当日听说夏侯琳被人从水牢中劫走之后他们也派人多方查探,却全然查不到结果,不过唯一的可能便是救她的人懂得用南昭秘书分水从地下河走了,这对普通人而言虽然是死路一条,可对于那东辰第一死牢的水牢来说是唯一的生路。 “嗯,想必是南昭那边疏忽了吧。” 南宫墨雪点点头,视线停留在已经到了夏侯懿脚边的一条大蛇,舌头张开成攻击状态,却迟迟不曾下口,只是同夏侯懿保持着距离环绕着他身边昂起头来吐着蛇信子,看得南宫墨雪紧了紧手中的软件,正想一剑斩下夏侯懿却出声阻止了她。 “不可!”夏侯懿伸手将她的剑收回她腰间,整个动作却还是将她抱在怀里,南宫墨雪甚至怀疑,为了让自己尽可能的愿意这些东西,他更想将自己扛在肩头…… “为何?” 她也知道性命攸关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屏住呼吸盯着环绕在他们周围的巨蛇,听着咔嚓声响起,夏侯懿带着她飞身到了另一棵树顶上站定,方才那棵树上的东西纷纷掉落下来,地上突起的黑影再次朝她们现在的地方爬了过来周而复始。 夏侯懿赔了一眼暂时安全的四周,淡然的道:“这些东西被控制了精魂,连成一体了,若是斩了一个剩下的会疯狂的反扑,到时候……” 南宫墨雪心下一凛,抬首瞥了一眼对面的人,突然中气十足的喊道:“辰妃娘娘独自在宫里好生寂寞,不若找人陪陪她。” “噗嗤!” 夏侯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丫头还真是狡猾的紧呢,这样的话看似是试探实际上就是确认一下她的身份,毕竟他的神识能放过去,立即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反应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乐声更加古怪了几分,急促的调子听得南宫墨雪有几分恶心,脚底下的东西却不是在爬树,而是——在啃噬! 一脸怒意的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这四周遍布的巨木突然笑了,让她耗着吧,依着夏侯琳的内力根本就耗不住多久,只要她敢近身来,那么她就亲手了结了她,省的她觊觎自己的男人。 常年驻守在山庄的影卫接到传讯便全体出动了,他们知道红色的信号弹只有最紧急才会使用,等他们到了半山腰才发现这漫山遍野的——东西! 一行人返回山庄取了驱毒虫的药,可是很明显对着这漫山遍野的毒虫毒蛇而言,这些药量根本就不够看,踌躇间魅影已经只身绕过龙脉山从相国寺的方向往京陵去了。 施展轻功回京陵约莫需要大半个时辰,那么等他将影主和凤神医他们带来这儿就已经懿个半时辰过去了,他如今只恨自己不能行的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月光下山崖上的黑袍女子不断地被南宫墨雪的话激怒,然而她不能乱了心神,否则便操控不了这么多的宝贝了……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手上模样古怪的笙音调又高了几分,南宫墨雪、洛出尘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南宫墨雪能想到的恶毒话都想到了,夏侯懿也被她的话说的笑了起来,还真是个记仇的丫头呢,看样子她平日里对自己当真算得上是十分不薄了,起码她从来没有记着他做过的不好的那些事。 “丫头,若是一会儿我们撑不住了,你就……”夏侯懿将一只手放到伸手去,稍稍一用力便打算将他的内力给她,却不想南宫墨雪伸手将他抱在身前,像是对待孩子一般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啊呸呸呸!说什么浑话呢?”她一边瞪着夏侯懿,一双凤眸中尽是警告的意味,一边笑道:“你敢让我替你打架保护你?你是不是男人啊……” 夏侯懿被她一句话噎住了,明知这个丫头故意曲解自己的用意却还是无奈的摇了下头,伸手环住她的腰道:“被夫人看穿了啊,那奖励一个香吻,为夫护着你。” 听他这么说南宫墨雪倒是毫不吝啬的在他的俊脸上吧唧了一口,故意留下一丝可疑的口水,惹得夏侯懿无语却又舍不得责怪她,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能笑得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一颗颗的巨木轰然倒下,想着明日山庄影卫又多了一项清理道路的任务,而对面山崖上几乎是黔驴技穷的黑袍女子彻底的疯狂了。 她从怀里逃出来那颗腥红的药丸塞进了自己口中,突然间四周围的毒虫都纷纷退去,只剩下最单一却也最恶心的东西——蛇! 南宫墨雪冷笑一声,想来这位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夏侯琳已经是拼死一击了,她运气十成的内力朝对面吼道:“丑八怪,最近敢照镜子吗?别以为你对懿王的丑陋心思没人知道,起码我就知道你原来的样貌他都看不上更别说如今这副丑样子!” 夏侯懿忍着笑摇了摇头,决定以后惹她生气的话一定不能让她开口说话,直接堵了扔上床就好…… 对面的黑袍人手中的调子越发的古怪却呼吸不稳,南宫墨雪知道她这是被戳了痛处,随即再接再厉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兄长啊,你这般肮脏的思想难道是你娘教你的?也难怪啊,不然怎么能成了黑巫圣女呢,不过这般也倒是说得通了,若是寻常人被扔进勾栏院里一夜,想必不死也疯了,七公主倒是奇人一个,让我大开眼界了!” 夏侯懿眸色更深了几分,手上搂得跟紧了几分笑道:“丫头你这是吃醋吗?这样你也吃醋?” 南宫墨雪咬着唇笑了笑,坚决不承认:“没有啊,我这不是想乱她心神吗?” 闻言,夏侯懿皱了下眉却也不戳穿她,随即低声道:“乱她心神应该这样来。”随即他摸摸南宫墨雪的脑袋,抬头冲对面的山崖道:“夏侯琳,你有没有想过夏侯懿和洛出尘是什么关系?为何你给懿王下药洛王世子对你出手这么狠?” 果然,黑袍人的手上一滞,音调乱了几分,地下聚集的毒蛇动静也小了几分,蛇不像其他的蛊虫,这些蛇多半是她用精血喂养的,因此还是让她们有几分忌惮,毕竟南昭蛊术谁也不想沾身。 “洛出尘,你将我害成这样还想用他的名义来自救吗?” 沙哑如同风箱的声音传来,乐声却是暂时停住了,不是夏侯琳过于自负有把握杀得了他们,而是她也怀疑过洛出尘为何这般偏袒着他,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懿哥哥心里的人是洛出尘?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笑道:“爷跟她说这个做什么?让她对我们出手,懿王只会恨她恨到死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相视一笑,狡黠的如同两只小狐狸一般,而对面的人彻底的被她们话搞懵了,果然她顿了顿手,想起来这几日她影在洛王府暗处观察的洛出尘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 “洛出尘,若是说清楚你和懿哥哥的关系,我就放了南宫墨雪,毕竟她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你死了懿哥哥会高兴的,因为他心里喜欢的人是南宫墨雪。” 沙哑干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方才弱了许多,毕竟她内力根基被毁,如今的内里都是从她的宝贝身上偷来的…… 黑袍下的蛇身舞动,远看像是风吹起涤荡着她周身的袍子,夏侯懿眼睛微微眯着,笑道:“我们的关系自然是兄弟,只不过我们长相相似而已。”似笑非笑的声音让南宫墨雪叹了口气,这位爷是想玩死夏侯琳吧,不过既然他们不是亲兄妹,倒也没什么可狠心的了…… 对面山崖上的人似乎震了震,惊讶之余确实是仔细地盯着夏侯懿的眼睛看,越看越震惊而后摇了摇头道:“不——你撒谎!懿哥哥被毁容了,不可能的。” 南宫墨雪笑道:“你觉得他被毁容了所以就会接受你这般畸形而恶心的爱慕?夏侯琳我不得不说你真是——死的太晚!” 说话间夏侯懿已经朝对面出手,四枚淬毒的七星镖飞向山崖上几乎快要站不住的人,他们方才在巨木顶上移动无意间慢慢地靠近了山涧最窄的地方,如今这个地方加上南宫墨雪的内力相助正好能将七星镖射过去。 一身黑袍的夏侯琳一闪身躲过了第一枚,却被第二枚刺进了胳膊,鲜血崩裂,她的衣裳被后两枚七星镖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掉落下来两条手臂粗细的蛇身,暴露出来的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无数扭动着的蛇! “呕——” 南宫墨雪忍不住呕了一声,夏侯懿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两人又回到了方才的树上站定,这会一来一回的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想必影卫应该已经将人带来了吧…… 正如他们所想,这会儿魅影已经将救兵请了过来,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影主叫着凤栾兄弟过来却还要带着两个奶孩子,但是瞥见这两个奶孩子那般兴奋的神色,他也不再多话,只是将马车赶得飞快,影卫们也一路开道将遇上的可能是伏兵的人都抓走了。 受了伤又被激怒的夏侯琳只能更加恶毒的看向对面巨木上站着的两个人,她认得懿哥哥的眼睛,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而洛出尘的眼睛是狭长的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难道对面站着的人真的是她的懿哥哥?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懿哥哥娶了南宫墨雪? “爷,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最狠心的人不是我呢。” 南宫墨雪看着夏侯琳如同困兽一般子啊对面的山崖上抽搐着,应该是七星镖上的毒发作了,然而她既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再动手,还真是——痴情! 夏侯懿瞥了一眼她狐狸一般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爷只需要对你心软就够了,旁的人也不配。”维扬的唇角和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晶亮地闪烁着,看得南宫墨雪面上一红,这厮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般会说话呢…… “你说的话我可记下了,以后若是有什么老相好的我就直接劈了算完,到时候你别心疼就行。”南宫墨雪笑道,伸手检查了一下他手腕的伤口恶狠狠磨牙道:“我会让她流十倍的血,让她痛不欲生。” “只要你高兴。”夏侯懿伸手搂着她,突然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呢?”说着将头埋在了她怀里,突然被袭胸的南宫墨雪顿时懵了,这都什么场合,这厮简直是、简直是…… “师姐——我们来了!” 南宫墨雪正想着如何推开他,不想身后已经传来了熟悉的两个小粉团子的声音,听到这两个小子过来她也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又平静了,他们的娘是南昭王族自然是不惧怕这些个东西的,只是出尘他们定然也来了,她胸前蹭着这位似乎还是没打算要撒手…… “爷,你先松手,一会儿回去了就不冷了。”软言软语的哄着,她自然是知道这种时候跟他拧着吃亏的是自己,真像个孩子。 夏侯懿纹丝不动甚至还收紧了手道:“只有你怀里才暖和,不要放!” 欲哭无泪的南宫墨雪见转眼间那一青一紫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似是好奇的看着埋在她胸前的夏侯懿道:“大师兄好没羞,为何抱着师姐不放?” 这一句寻常的话让对面怀疑不已的夏侯琳当场石化了,原来说的是真话,他才是自己的懿哥哥,而如今的那个懿王才是洛出尘…… “噗——”一口鲜血涌出,洛出尘瞥了一眼对面半死不活的夏侯琳,冷声道:“夏侯琳你找错认了呢,不过你今日也回不去了。” 两个笑肉团子被凤栾兄弟喊下去处理毒虫毒蛇去了,恋恋不舍得回头看了一眼被她们大师兄袭胸的师姐,决定先处理完了这些东西再回来解救师姐。 说话间,几名影卫已经到了对面的山崖上和夏侯琳缠斗在一起,而下面的蛇群没了控制也渐渐散开来,南宫墨雪见这厮似乎根本不打算撒手,想着这么多人盯着面色烧的更厉害了几分,低声道:“爷,松手了,该让你的属下看笑话了。” 夏侯懿似乎是铁了心又或者说这会儿他不高兴了?懿大爷没脸没皮的道:“我夫人头晕,站不稳。”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额头道:“你放开我,至少得跟出尘他们说会儿话,一会儿回山庄再抱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抱了一会儿暖和了许多呢,只是……”夏侯懿话锋一转,瞥了一眼淡定无比的洛出尘道:“为夫饿了呢,方才失血过多,自然就冷了。” 哀怨低沉的语调撞得南宫墨雪心底都麻了,她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流氓,却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嗯,回去自己屋里关起门来你要怎么抱都成,这会儿乖乖的先下去可好?” 夏侯懿终于等到了他要的话,低声道:“为夫有要求的,你若应了我就乖乖下去。” “说!” 南宫墨雪磨了磨牙咬牙切齿的道,即便她不能回头也能听得到君家那两个小子低声嘀咕着师姐好可怜被袭胸了的话,回应他们的就是影卫们压抑的笑声,估计这事儿明日就会传遍山庄,再加上这厮的兽行,她基本上就不用见人了…… 略微苍白的薄唇贴在南宫墨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也不等她点头便放开了她,径自飞身到了凤栾身边跟他们一同处理这些蛇虫。 大部分的毒物都散去了,只有少数性烈的还徘徊在四周,不过凤栾他们带来的草药一洒,所过之地基本上又恢复了平静,山林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对面缠斗在一起的影卫并没有下杀手杀夏侯琳,却是将她遍身的蛇身都斩断了,露出她干枯的身体和令人作呕的皮肤,而洛出尘的眼神也一直盯着那边的情况,南宫墨雪飞身下去加入了大家善后,脸上早已经红白一片垂着头不敢抬。 突然对面的山崖上响起一阵烟雾,黑雾像是瞬间在山涧之中弥漫起来,洛出尘厉声道:“撤回来!” 影卫们也不恋战立即折身回来,凤栾及时的将解毒药给他们服下,黑雾散去之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夏侯琳已经消失了。 “果然是蓝景!”夏侯懿和洛出尘交换了个眼神,少数影卫继续善后,众人朝着龙脉山庄前行,折腾了大半夜就是为了确定蓝景是否活着,如今得了消息便可以回去睡觉了。 马车里,两个正欲扑进南宫墨雪怀里的小肉团子被夏侯懿和洛出尘一手一个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坐在对面的凤栾和凤岚怀里。 “管管你们弟弟!”夏侯懿极为不满的说道,警告的睨了一眼这两个小色胚抿着唇不语。 凤栾则是笑眯眯的道:“他们两小子谁管的了呢?从小就无法无天惯了的。”他嘴上嘴这么说,手腕却已经扣住了他们的脉门,两个小子在他们兄弟怀里挣扎了一下出不去也老实了几分。 凤岚笑得更加得意,然而他始终就是不明白为何这两个小子这么喜欢雪儿,笛子和烟郡主她们都很美,这两小子却唯独喜欢雪儿喜欢的不行,甚至不惜挨揍也要去跟她撒娇。 “君子玉,你说说为何你们两这般喜欢雪儿?” 一身青衣的君子玉一脸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凤岚,毫不客气的道:“不告诉你!” 凤岚被他一句话气的半死,空着的手挠着他咯吱窝半点也不含糊的道:“不说明日的点心就没了,不如让你们兄弟去南昭给你们的女王姐姐传个信?” 凤栾浅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明明已经十六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为了打趣夏侯懿他这般拐弯抹角,只怕一会儿夏侯懿没反应,雪儿炸毛了…… “我们不要去!岚哥哥,因为师姐怀里很暖和啊,像娘亲一样,虽然跟师姐比起来娘亲很不温柔,不过很柔软。”君子卿若有所思的道,正在喝茶的洛出尘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大概是举止向来优雅的洛美人喷茶水。 “我看也不必明日了,今日你们就动身去吧,听说安息女王大婚正好你们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安息女王的妹妹看上你们带回去做夫侍呢……” 夏侯懿冷冰冰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听得南宫墨雪都头大了,她斜睨了一眼夏侯懿,打岔道:“我头晕,你们都闭嘴!”说完她便往夏侯懿肩上一靠,好死不死的“睡”着了,不过这马车里坐着这么多人本就不宽敞,见她睡了倒是没人再开口说话,很快便到了山庄。 一路装睡的南宫墨雪动了动身子却不打算睁眼,实际上她也真的困了,想着这厮方才跟她说的事情,这会儿她就是不想睡也想多歇会儿,小白兔南宫墨雪的悲催的日子就要来了…… 凤栾和风岚提着两个小子回了他们的院子,洛出尘也一言不发地径自回了他的院子,他的院子本就离得远,无影自然是跟在他身后走了,夏侯懿见他们都很老实自觉,满意的抱着假寐的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轻软的触感从她身下传来,南宫墨雪闭着眼睛也知道这是温泉里的软榻,上面铺了一个紫狐裘皮的垫子柔软而温暖,这会儿她也不想再装睡,翻了个身睁开眼准备开始讲条件。 夏侯懿正背对着她在温泉的小池子便摆弄着草药,换了新的方子对她内力恢复也有好处,想到师娘说的尽快恢复内力的法子,心里不由得叹道师娘对自己还真是好啊! 南宫墨雪走到他身后,跟他一同将篮子里的草药放进浴池里,浓郁的药味传出来,却透着几分奇怪的味道,这些日子她跟着凤栾和笛子学了些基本的医术,治病救人不敢说可是这草药却是认得全的,这里面怎么会有——催情药? “懿,你确定这是师娘给你的方子?你没骗我?”南宫墨雪抿了下嘴问道,这里面的药量之猛简直比凤栾的一线香还要命,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受伤害,可是这药分明…… 夏侯懿侧着脸镇重其事的点点头道:“今日师娘给我的时候凤栾和笛子都看过呢,他们觉得没问题不然你你拿去问出尘?”说着他便在怀里掏啊掏的将药方子递给了南宫墨雪,做的那个光明磊落,看得南宫墨雪的疑虑消失大半。 她接过药房一看,上面的自己还是师傅的字迹,师傅和师娘的字她都认得,懿也不会无聊到要造假一个药方子来骗她,但是上面的药确实也跟她判断出来的没有任何差别,于是抿了下嘴。 “这药是为了让我尽快恢复内力吗?” “自然是,不然我又何必这般麻烦。”夏侯懿答得很快,心里都乐开了花,想着他卖了师傅换了个师娘也是不赖的…… 蹲在池边的夏侯懿拍拍手拉着她起身,就势便开始剥她身上的衣裳,南宫墨雪想着反正她之前泡药浴的时候他也没碰过自己便也不反抗由着他剥,直到她身上只剩下亵衣和亵裤夏侯懿还没停手,她便主动跳进了温泉池里。 本以为这厮顶多是再那本春宫七十二式来跟自己研究倒不敢真动手,她可以先美美地睡一觉,明日再去想他说的那个事情,没想到小池子里的水突然一上升,身后多了个大活人。 南宫墨雪无比惊诧的转头看了一眼夏侯懿,见他一脸无辜的朝自己走了过来心里只发突,正想着如何跟他说明无故泡药浴对身体不好自己已经落进了他怀里。 “夫人,可还记得方才路上你答应我的事情?”冰凉的唇角贴在她脸颊上,手却已经将她禁锢在怀里,南宫墨雪这会儿还会天真的以为他只是陪着自己聊天看春宫的话她就白活了…… 挣扎了几下未果,腰上的手却越收越紧了,南宫墨雪讪讪地笑道:“自然是记得,不过这药浴泡久了对你这内力无损的人有伤害。”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定和缓,好歹她也是懂医术的不能随便由着他欺负。 “所以我让师娘帮忙改了下方子么,夫人你这是想食言而肥?”夏侯懿哀怨的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南宫墨雪,湿漉漉的睫毛衬得他一张俊脸多了几分柔弱,却让南宫墨雪心底一沉。 食言而肥……肥你个头! 心底已经哀嚎了千万遍可是她仍旧面色不改的想说服夏侯懿:“这药性烈,若是你再呆一会儿功力暴涨你会气血上涌经脉逆行的!” 夏侯懿连连点头笑道:“原来夫人的医术比为夫想象的更好些,连这个都清楚凤栾果然没藏私。”色狼懿大爷嘴上虽然一本正经的,可他的爪子早已经吃遍了小白兔的豆腐,正撩拔着她脆弱的神经。 “唔——”南宫墨雪咬了下唇,不知道是因为这厮一直肆无忌惮的撩拨自己还是因为这些“虎狼之药”的原因,她险些忍不住低吟出声,连忙咬唇将那暧昧的声音吞了回去,却不想身后的恶狼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微凉的唇从她脸颊上缓缓地移到她唇边,轻轻啄着她的唇瓣,舌尖掠过她咬着唇的贝齿,柔软的触感让南宫墨雪一颤,送了下唇却被他趁机长驱直入,灵舌卷住她的舌纳入口中,将她想说的话一下子堵了回去。 两人也已经从站着成了半躺着,等到南宫墨雪得了喘息的机会时,俨然已经城池失守,被敌军攻陷…… 夏侯懿见她眼底有几分担忧,便抬手开始给她过自己的内力,池中的发烫的水开始变得微凉的时候他才收了手,自己的内力给了她两成,将她体内燥热的内力压了下去,身子也开始动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南宫墨雪张了张嘴也明白了他为何要将内力给自己,这厮当真是腹黑至极!更加让她欲哭无泪的是师娘好偏心,明显偏帮着这个家伙了。 “若是你觉得不适就跟我说,师娘说这个法子还是有些危险,我担心……”夏侯懿正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着突然被她柔软的唇堵了嘴,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主动了夏侯懿也淡定了许多,深深地吻了回去。 面色绯红的南宫墨雪松开他的后颈,狠狠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亮着牙齿道:“这是惩罚你没跟我商量就独自做了决定。”她这下才明白方才在半路上他想给自己内力的初衷,并不是想让她独自逃走,而是想着这会儿的事! 夏侯懿见她恶狠狠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动作却还是很温柔,轻轻地道:“夫人别生气,我下次跟你商量可好?” 南宫墨雪心底哀嚎,这厮竟然还想有下次?回头一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心又软了几分,她承认她是被色相收买了…… .. 063 鹬蚌相争 冬雪初融,春寒料峭。 半透明七彩琉璃花窗内反射着阳光的温暖,南宫墨雪半倚在窗前的暖玉榻上,懒懒的看着窗外融化的积雪,万物复苏的蓬勃朝气也几乎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丫头醒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如同初春绽放在枝头的新芽令人心情愉悦。 “嗯。”南宫墨雪动了动身子,把自己朝前挪了几分,尽量离这只色狼远一些,却不想这一动才发现他竟然还连着自己…… 见她躲着自己夏侯懿也不戳穿她,只是大手一伸将她捞回自己怀里抱着,鼻尖触着她的长发贪婪的闻着她发间的沁香,淡淡的墨莲香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半晌才松了松手。 “饿了吗?”夏侯懿低低地笑着,看着背对着自己拼命往外挣扎的小人儿,坏心思又起来了狠狠地动了一下腰身。 “啊——” 瞬间猛然一撞让她险些晕过去,南宫墨雪恶狠狠地回过头来,被迫面对着他道:“夏!侯!懿!” “是,夫人叫为夫作甚?”腹黑色狼懿大爷一脸无辜的凑近她几分,黝黑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南宫墨雪的后颈,带起一阵阵酥痒。 她缩着脖子躲着他睫毛的攻击,“咯咯”地笑着试图避开他蹭过来的脑袋,对方却不给她半点逃走的机会,一翻身将她压在了暖玉榻上。 一时间再次陷入被动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会儿的被动局面,她不得不软下来声音楚楚可怜的道:“爷,我饿了……” 原本就没想着再折腾她的夏侯懿见她服软了,松开压着的手一翻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顺手拽过来寝衣慢条斯理的给她穿了起来,南宫墨雪只是斜睨着他不说话,心底已经乐开花了——原来这厮受不了她撒娇啊!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现做。”夏侯懿一边给她整理者身上的衣裳一边问道,自从三日前夜里过来他们便一直都没出过这间室内的温泉房,不过她体内的内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师娘的法子倒是一举数得。 浑身软的没力气的南宫墨雪半眯着眼道:“红烧八宝鸭掌,清蒸醋鱼,香草烤鱼,什锦三丝和松板肉。” “嗯,还有呢?”夏侯懿低声笑着,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整了整,抱着南宫墨雪往外间走去。 外面的房间炭火烧的很足,因此即便是离了氤氲温热的水汽,这会儿南宫墨雪也觉得十分惬意,温暖干燥的感觉也十分舒适。 “别的?甜点吧。”浑身无力的南宫墨雪抬了抬眼皮,理所当然的倚在他怀里靠着,软榻前的炭火偶尔蹦出一丝火星,欢快地跳跃燃烧殆尽,崩裂出最绚烂的一丝温暖。 夏侯懿伸手击了三下掌,门外的青衣早已经吩咐了山庄的下人准备平日里她爱吃的菜,这几日见自家小姐胃口这么好便让厨娘先做好了温着,方才他们俩说话间青衣便已经吩咐了厨房将才呈上来,这会儿便直接传膳进来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方才她说的才都一一摆上桌,还有一些酸辣的菜式估计是夏侯懿要的,转眼将一大桌精致美味的菜都上了桌,下人们依次退了出去,诺大的房间内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夏侯懿见她一副困倦的模样,去了碗筷过来低声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布菜?” 南宫墨雪抬了抬眼皮看着面前的烧的红红的鱼,夏侯懿立即便将鱼挟了过来,麻利的将刺都挑走喂到她嘴边,俨然是一副二十四孝丈夫的模样。 一顿饭吃的极慢却也十分细致,直到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吃东西,夏侯懿才开始自己用膳,南宫墨雪则是靠在他腿上又睡了过去,这一连着三日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外间守着的青衣正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过三日便要回王府了,想必小姐的内力也回复的差不多了,正打算离开,却见门外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又走了过来,青衣顿时觉得头大。 “无影大哥又来了。”青衣讪笑着说道,伸手摸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回头瞥了一眼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的门。 无影最近见青衣也见得多,并且十分熟稔了,见到她也笑了起来,眯着眼如同一只狐狸一般,“青衣姑娘,主子是不是醒了?我方才看见主子让人传膳了。” 青衣一脸无辜的敛着目道:“醒是醒了,只是……世子爷吩咐过这几日谁都不许打扰的,还说若是有事直接交给懿王处理,别来烦他。” 这些话青衣每日都要跟这个傻孩子无影说上一遍,可他似乎没听见一般每日都来一次,就连鬼影夫妇也只是问过她几句话便不敢来打扰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那么大胆子! 无影捏着手中的密报和一堆部署图犯愁了,最近几日影主身子不大好,总是恹恹的神色,朝中事情又多,影主都瘦了一大圈了,他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只不过不知道主子知不知道…… 踌躇半晌,无影微微抬了声音道:“劳烦青衣姑娘将这些东西交给主子吧,顺便转告主子这几日影主身子不大好,朝中因为彻查兵部和刑部一事,如今折腾的影主已经好几日没睡了,属下担心这么下去他的身子会垮了,夫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夫人让属下来。” 青衣愣了一会儿,终于点头结果他手上的一大堆东西,低声道:“我会替无影大哥问问世子爷,这些东西也会转交给他的,不过最多三日的时间,你还是别再来了……”她眨着眼睛笑道,毕竟他每日这么过来都要为难自己一次,顶多三日世子爷和小姐便要回京陵了。 无影愣了愣,低低地应了一声好,而后才转身慢慢地离开了,青衣捂着嘴笑了半晌,想着一会儿出声问问小姐是否能进去再将东西呈给世子爷。 “青衣,将东西拿进来吧。”南宫墨雪微微睁了眼,看夏侯懿正慢条斯理的用膳便直起身子来坐正,她自然是不知道无影每日都过来,毕竟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内室里。 “是,小姐。” 青衣恭敬地将无影给她的一大堆密信抱了进来,放在南宫墨雪身旁的矮几上又转身出去了,既然世子爷已经知道了这事儿,要怎么处理就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过问的了,毕竟大家各司其职。 南宫墨雪随意地翻开一份密信,看样子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连着七日他们都在这山庄里不曾过问别的事情,只有中间的那一日回门送了爹爹离开,还有三日懿也要回京陵上朝,而宫里头那位就会迫不及待的将洛王之位传给懿了…… 夏侯懿见她皱着眉头看迷信,嘴角玩了弯道:“出尘身边有师娘照顾着,不会有事的,他是因为前些日子酒喝多了所以身子不适,没什么大碍。” 见他跟自己解释,南宫墨雪合上手中的信函给他盛了一碗汤,顺便伸展了一下筋骨,连着三日她都没出过温泉浴室,好不容易内力恢复了八九成,她可不想再被折腾三日。 “嗯,你说无事自然是无事,我不是担心出尘,我是担心京陵越发混乱的局势,蓝景回来定然是找我们报复的,这会儿夏侯琳成了他的走狗,说不定会危害到别的人,我担心……”南宫墨雪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她知道母亲是没有功夫的,若是他们对家人下手的话恐怕防不胜防! 夏侯懿接过她递来的汤慢慢地喝着,见她担忧的模样笑道:“蓝景的功夫不佳你也知道,这也是我让那两个小东西住在凤府的原因,只怕等你的妹妹出生他们便不想离开将军府半步了,岳母那般和蔼的性子,定然也会由着他们俩住在芙蓉阁,正好给他们做护卫。” 南宫墨雪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你这人连自己师弟都算计,还真是……” “真是什么?”夏侯懿放下手中的碗,转头睨着她看,俊眉微挑,似乎等着她说出可以让他生气的话来。 果然,南宫墨雪见这厮吃饱喝足了直接将矮几往他身前一放,自己已经跳下了软榻跑到床上去了,整个人软绵绵的摔进被褥里,滚了一圈之后,整个人已经消失在火红的被褥里不见了,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观察敌情。 “我困了!我睡觉了,不许吵我。” 夏侯懿抬眼见她一转眼便已经没了影儿,低低地笑了几声,低头翻看起矮几上的信函来,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将手中的密函先过目了一边,摇头叹道无影这小子最近真是欠揍,于是顺手将矮几往旁边一推,拍了拍手让下人进来收拾桌子。 趁着下人首饰桌子的时候,青衣顺便端进来了一份补身子的汤,南宫墨雪钻在被子里她半天没找见,只好将汤放在夏侯懿面前,“世子爷,这是夫人吩咐奴婢给小姐喝的,说是凤神医给开的方子,一会儿小姐出来您记得让她趁热喝了吧,奴婢告退。” 青衣见下人们都出去了,她也落荒而逃,想起来当时凤神医和风小姐在听风轩的事情也忍不住脸红,这会儿成了自家小姐她身边却只剩她自己了…… 夏侯懿轻笑了一声,轻轻地“嗯”了一声,抬着银托盘往床榻边上走,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声却十分大,他每走一步都让南宫墨雪听得头痛欲裂,她怎么混过去这三日呢? “丫头,起来喝汤,乖。” 终于再慢的脚步也还是到了床头,夏侯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榻前的矮几上,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转头便见被子里的一团慢慢地朝床角挪去,他“噗嗤”笑出了声,大手一掀便将她隐藏的被子全都掀到了床角,露出来穿着寝衣的缩着的小人儿。 顿时暴露的南宫墨雪眨着一双极其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夏侯懿,她担心的自然不是喝汤,而是喝完汤之后这厮的禽兽行为,这几日除了用膳以外她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占用了,师娘的药让她内力回复的很快,却是用了师门双休的法子,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夏侯懿见她一动不动的瞧着自己,他也不着急,手指轻轻地敲在桌角上,一下一下的听得南宫墨雪心颤,虽说这位爷如今时常笑着,可是他骨子里的冷漠和暴虐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她也不敢真惹他生气。 “爷,我困了……” 南宫墨雪讨好的眨了眨眼睛,一双大眼睛都写满了您老看在我这么困的份上别再折腾我了吧这样的意思,可是夏侯懿不动如山的睨着她,嘴角的戏谑却越来越深了,直到她后背发毛索性一个轱辘翻了起来坐好,夏侯懿的手才停止了敲击桌角,那个令她崩溃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趁热把汤喝了。”夏侯懿将桌上正好不烫口的汤递到苦着脸的南宫墨雪手里,笑道:“乖乖的听话爷有奖赏。” 闻言正在喝汤的南宫墨雪眼前一亮,心想着这位爷是不是大发慈悲意识到他每日这般纵欲过度是不好的了,于是手中的汤也变得越发的美味了,乖乖的喝完了一小碗汤将碗放下,接过他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又缩进了被子里。 “我睡了,真的好困。”她眼睛是微眯着的,方向是朝着夏侯懿的脸的,心里是在默念着您老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嗯,睡吧。” 夏侯懿淡淡地将她胡乱抓过来的锦被整理了一下,给她掖了下被角而后转身将桌上的银托盘放回窗边的桌上才折身回来,手上却多了个紫玉瓶子。 半眯着眼不敢睡的南宫墨雪见他手上的瓶子顿时又炸毛了,这个东西她见过不止一次了,这会儿他不是让自己睡觉么又拿它来做什么? 正疑惑间夏侯懿已经脱了鞋掀起被角也钻进了被子里,微凉的身子贴着她瞬间让她所剩无几的睡衣都消失殆尽,只有浓浓的紧张。 “懿……”她紧张地抓着被子盯着他无比妖孽的侧脸,只见夏侯懿轻轻的抿着唇似乎没有半分的情欲,但她就是放心不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半晌,夏侯懿终于被她瞧得有些受不了,转头看向紧张得即将炸毛的小兽笑道:“你瞧着我做什么?” “我、我、我瞧着你,没做什么!”南宫墨雪语无伦次的拽紧了手上的锦被,却忘了两个人躺在一个被子里…… 修长的指节熟练地挑开她腰间的衣带,南宫墨雪往后缩了缩一下子撞上了墙疼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越发的像一只红眼睛的小白兔了,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解她衣带的手也环上了她的背,轻轻的给她揉着,神色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撞疼了吧,笨死了。” 南宫墨雪撅了下嘴没有争辩,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揉着自己的背,心里飞快的想着各种可能的借口,却又一个个被自己推翻。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正好被夏侯懿听见了,搭在她背上的手往回一收,让她面对着自己。 “因为我什么?”微凉的呼吸冲着她的面颊,一张放大的俊颜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南宫墨雪心里更没底了。 “没、没什么。”南宫墨雪垂下眼睑怨念的骂着自己没出息,她会不会成为东辰历史上因为纵欲过度第一个死在床上的公主呢…… 见她这般没底气的模样夏侯懿也不打算逗她,轻声道:“那你紧张什么?”说着手又搭上了她腰间的衣带,只是轻轻一拉扯她身上的寝衣便已经滑落在一旁,一览无余。 南宫墨雪索性闭了闭眼,一副狠下心来的模样道:“你若是不怕我死在床上,呃……”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感觉到下身传来一阵沁凉,似乎是他给自己上药,微凉的手指滑过,药香弥漫没有半点情欲和挑逗。 “噗嗤!” 夏侯懿闻言笑出了声,这个丫头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他真以为自己禽兽不如么?手上的动作却毫不怠慢,给她所有淤青和有红痕的地方都涂了药,特别是肿的厉害的某个地方。 “方才不是说困了,这会儿又不想睡了么?若是不想睡的话,那么一会儿我们……”夏侯懿故意拖长了尾音,妖娆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微凉的气息散在她腿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又装作十分镇定的模样。 “困了,睡了!” 她急忙表示自己已经睡着,不见闭上了眼睛,手也伸进了被窝里规矩地睡觉,被吃豆腐和被这位爷当大餐是不同的,她宁愿被吃豆腐也不愿当他的甜点。 夏侯懿也不戳穿她,仔细地给她上药,师娘给的方子果然是虎狼之药,若不是他极力控制或许她身上的伤更多,想到这儿,看到原本上过药的地方似乎慢慢地好了些,于是又仔细地给她上了第二遍药,而装睡的南宫墨雪则是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死死地攥着被角全身紧绷。 感觉到她似乎很紧张,夏侯懿抬眼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脸色发白极力隐忍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在她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仔细地给她盖好被子,将她揽进怀里。 “睡吧,也许咱们等不到三日便要回去了,百里连安他们遇到麻烦了,许是太子党要保住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 夏侯懿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下睡姿让南宫墨雪睡得更舒服些,手上的药瓶往桌上一放准备跟她说说话,怀里的小人儿却突然睁开了眼,“你转过身去将寝衣脱了。” “呃……”夏侯懿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赶紧睡吧,我若是脱了你还能睡得着吗?” 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色狼!让你脱你就脱,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说着她便一伸手将他腰间的腰带拉开,顺着他肩上一扯,寝衣便已经滑到了腰上,往前一勾便将矮几上的药瓶拿了回来,身后一推将夏侯懿按在了床榻上。 懿大爷莫名其妙的被自家夫人推倒了,紧接着却是背上一凉,带着些微疼痛,他总算是反应过来她给自己上药了。 南宫墨雪得意的看着吃瘪的懿大爷,笑得贼贼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看着他肩背上一条条新旧交加的红痕,也有几分心疼。 反复上了几次药之后,南宫墨雪才给他拉好衣裳,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轻笑一下蹑手蹑脚地将他翻了个身,自己也和衣躺下睡了。 龙脉山庄外面,徘徊了三日的几个黑袍人几近崩溃,山庄外面的众多阵法将他们困了整整三日三夜,原以为可以顺利的进这空荡荡的山庄,顺手将他想要的两个人抓走,没想到却被困在了这儿,想出出不得,想进进不去! “主子,咱们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吧。”女子妖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带着几分诡异的蜿蜒和缠绕,如同毒蛇吐信一般。 “哼!”男子同样妖娆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毒的眼神死死地看着山庄的方向,半晌终于一拂袖子带着几个黑袍女子离开了。 山庄影卫连忙将外面的事情禀报给了正睡着的夏侯懿,这一次依然是这个不怕死的无影进了院子。 “主子,蓝景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看样子是闯阵失败回去想别的法子了。” 无影一脸严肃的站在窗棱下面,他知道以主子的功力哪怕他刚踏进院子主子也是知道的,这几日只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 床榻上夏侯懿半眯着眼沉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瞥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小人,宠溺的给她拉了下被角,见她没被惊醒放下心来又闭上了眼继续睡,丝毫没有搭理无影的打算,这个小子向来跟出尘要好。 无影错愕了半晌,没等到夏侯懿进一步的吩咐于是只能悻悻地离开,青衣则是捂着嘴笑了半天,今后三日这个家伙都不好意思再来了吧! 二月十六日夜,京陵城里出现了一起古怪之极的凶杀案,一群身着黑袍的男女潜进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家里将他们的全家杀光了,并且遍地都是蛇虫数以行过的痕迹,尸体也大多被啃噬过,此案件震惊东辰! 天子震怒,立即擢升刑部侍郎寒澈为刑部尚书,彻查此案,然而同时大理寺卿百里连安因为妻子一家被杀也请假沐休了几日,朝中上下惶惶不得终日,人心极度不安! 翌日,闲适的在窗前作画的夏侯懿听着身边风头箜篌的空灵声音,听着聒噪的无影回报这今日的事情,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寒澈的这个法子确实有失妥当,只不过如今想要不动声色地废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个法子最为直接也最能构造震摄人心! 半晌,夏侯懿放下手中的狼毫,转身瞥了一眼无影道:“你回去吧,告诉出尘放手让寒澈去做就行,不必担心他的忠诚,太子如今就是头困兽,康王不一定这么容易便能踏入他的陷阱,谁死谁伤还不一定呢。” 无影怔愣了半晌,原以为这几日主子什么都不过问了,谁知道这一切都在主子掌控中,他一下子觉得无地自容,转眼瞥了一眼眸光淡淡独自抚琴的姑娘,心里也是一惊。 “主子的话属下记住了,属下告退!”无影逃一般离开了龙脉山庄,决定明日让鬼影来。 南宫墨雪一曲走完转身走到他书案前,看着桌上的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人人都说洛王世子善笔墨丹青,却不知懿王更甚。” 夏侯懿眉一挑看着她道:“原来夫人一直都觉得出尘那小子这么好,真叫为夫伤心呢!” “呃……”南宫墨雪被他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想起来下个月的百花宴,心底有些不悦。 “夫人怎么了?不高兴了。”夏侯懿转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了下她被风吹乱的鬓发,轻声叹道:“出尘他是很好的……” 这句话带着的深意让南宫墨雪心底凉了一截,她并非担心他会误会自己对洛美人的心意,她担心的却是那个致命的毒!抬眼冲他一笑,满室生辉倾城倾国,艳丽无双的女子缓缓开口道:“我是担心下个月的赏花宴。” 夏侯懿闻言也是一乐,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狡诈了?抬手将桌上的画作递给一旁的侍女,侍女们接过去连忙开始装裱起来,而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却是对望了一眼坐了下来。 “夫人的担心未免多余。”夏侯懿睨着她笑了起来,明媚的笑意染上了几分初春的温暖,带着三分玩笑的模样,将桌边的信函递给了南宫墨雪。 “这是什么?” 她诧异的见他递过来的一个信函,上面的复杂图案和浓烈的色彩,一看便知道是来自西域的信函,半信半疑的将手中的信函打开上面的字体却是汉字,等她将上面的字都看完一遍,眼中也掩不住的欣喜。 “现在夫人可放心了?”夏侯懿笑着收回那封信函,慢条斯理的一边折信纸一边笑,看得南宫墨雪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放心!”她撅了下嘴,虽说这个足以堵住众多朝臣的嘴,可惜却不能让文氏绝了这个心思,况且没有侧妃还有贵妾良妾和小宠,甚至还有舞姬…… 夏侯懿唇角又弯了几分,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笑道:“他们无非是想拿你未及笄这件事儿来给洛王府施压,那么我们便用同样的法子还给他们吧,总归楼兰王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就连楼兰的新王后都让她三分呢。” 南宫墨雪点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疙瘩,想到他顶着这个身份便身不由己一日心里也凉了一截,再一想自己这般任性,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吧。 见她沉默不语,夏侯懿也收了笑意,将脑袋搁在她颈窝处,低声道:“夫人是在担心什么呢?”在他看来他们之间不会出现别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误会,然而百花宴上文家这般大手笔的想要给各个皇子都塞女人,也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没有。”南宫墨雪低声道,心里却是已经想到了万一有一日他遇上了更好的女子,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心底的那种不安感又出现了…… 夏侯懿皱了下眉,他明显的感觉得到她并没有说实话,而且她的语气很——悲伤! “是我做了什么让夫人不高兴的事吗?”夏侯懿小心翼翼的问道,像是捧在手心里易碎的珍宝一般,呵护备至。 南宫墨雪回了下神,轻声道:“真的没有,我只是在想,若是有一日你爱上了别人,我该何去何从……” 闻言夏侯懿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道:“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出尘会把你藏起来然我一生也找不到的,所以我不会给他抢走你的机会。” 幽静的山庄里回荡着时而开心事儿生气的说话声,三日的平静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三日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便是白日里南宫墨雪都是自由的,夏侯懿教她弹奏凤头箜篌,两人一同钻研琴谱作画写字,倒也过得自在。 二月二十日,申时。 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从京郊道儿上一路飞驰朝着城东的洛王府去了,而马车的后面还跟着极为隐蔽的几名侍卫,一路向东而去。 同一日夜里,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寒澈的折子已经直接递到了御前,上面写清除了关于七公主和南昭黑巫的关系以及将兵部尚书府和刑部尚书府灭门的原委,事情巨细条理清晰尽数呈现在了夏侯云天面前。 夏侯云天震怒,将康王在南疆戍边之时和南昭国师勾结的证据直接拿了出来,原本太子递这个折子之时他压下来三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一并利用上的,果然夏侯云天震怒,命人连夜将还在家里睡觉养病的懿王宣进宫里去了。 新婚燕尔的洛王世子和世子妃从京郊别院回来,直接便进了新房,不过新房之中却是热闹之极。 两个小肉团子正在耶律锦秋身上翻滚着求爱抚,而夏侯懿则是在一旁磨牙和不能将他们俩扔进外面的池塘里洗个澡,省的每日不是粘着自己夫人就是粘着自己娘的,当真是烦人至极! 南宫墨雪和洛王妃说着话,时不时的看向一旁沉默浅笑的胡服男子耶律彦,他却知道这个人就是洛王妃的亲生子真正的洛王世子! “弟妹总是这么看着哥哥是想说什么吗?” 耶律彦冲南宫墨雪微微一笑,温润的模样没有半点胡人的彪悍和粗犷,反倒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过这说话的方氏却是极为直接的。 被问到的南宫墨雪也不好意思不说话,于是便开口道:“想问彦哥哥跟耶律贤是否相熟?” 夏侯懿看了一眼南宫墨雪笑了笑道:“耶律贤那个小子说起来是被我们卖到安息去的,不过安息女王那般绝世女子,配他小子是他走运。” 耶律彦一听也笑了起来,连忙点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那小子跟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怎么会不相熟呢?日后想见他一面恐怕都不大容易还真有些难过。” 南宫墨雪笑这点头,露出四颗好看的小虎牙,其实她是想问他有没有想过回道东辰来,回到洛王府来。 耶律锦秋伸手摸了摸耶律彦的头,一脸疼惜的神色道:“孩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为了保护你的弟弟们,你失去了父母的呵护。” 夏侯懿看了一眼南宫墨雪也知道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这会儿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毕竟彦哥哥不应该为他们牺牲。 “这有什么?姨母别多心,每一年我都能见到父王和母妃,这就足够了,况且舅舅待我也如亲生子一般,在耶律家族里,无人敢对我不敬,如今朔方城相邻的象牙城已经是我的了,只要我想回来,随时都能来看你们的。” 耶律彦哈哈笑道,他的性子爽朗倒是半点也不像中原人,一张小麦色肌肤的脸上有着和夏侯懿七分相似的容貌,却又是迥异的风格。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歉疚不仅不少反而多了几分,倒是洛王妃笑道:“等懿儿接任洛王之位,我跟你父王就能去象牙城寻你,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更加好些,听说你那妻子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我们都还没见过,这次也一定要多住些时日才行。” 耶律锦秋闻言也点头笑道:“我也想去。”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这会儿才弄明白,感情说了半天他们就是想让夏侯懿同意耶律锦秋同去,两人对望了一眼,半晌夏侯懿才道:“母亲是想去朔方城吗?” 耶律锦秋点点头,京陵本就没有她的归宿,她想去寻他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好,那等姨母和姨夫去象牙城的时候,娘亲跟他们同去吧。” 南宫墨雪虽诧异却也明白他们根本就留不住人,毕竟她为了寻找懿的生父已经瞪了这么多年了,也许不是因为儿子大婚她会迫不及待的返回西域继续寻找爱人,他们又何其人心呢? “只是母亲也不放心你和出尘,若是我们都离开了,只留下你们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耶律锦秋看里一眼乖巧的南宫墨雪笑道:“若是雪儿有了身孕我还要回来照顾她的。” 一句话让南宫墨雪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只见君家兄弟两从耶律锦秋怀里爬下来,钻进南宫墨雪怀里,两个小脑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让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她呼吸的声音有几分尴尬。 夏侯懿一手一只将他们扔回了一旁的软榻上,随口道:“母亲不担心我们,我们都会无事的,若是丫头有了身孕我就派影卫给您传信。” 他这么一说让南宫墨雪更加哑口无言,她决定在这彪悍的一家子面前选择沉默,她突然觉得凤栾和笛子悄悄跟她说某些事情的态度是嫉妒严谨和负责任的了,某些春宫七十二式也是极为能让人接受的了…… 申时进宫的懿王直到子时才出宫,带来了关于康王一族的处置,康王的生母直接打入冷宫,母族一脉尽数贬官流放,而远在北疆的康王全然不知这件事,只是被十二道急令召回京陵,等待着他的将是直接下水牢终身监禁。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事情除了洛王一脉的高级官员知道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而知,甚至连太子一党和秦王一党都不得而知,同一日夜里,进京述职的湘西王带着信任郡王住进了秦王府。 丑时三刻,秦王府较为偏僻的一个院子,一名身穿着上等姨娘锦衣的女子似乎是梦游一般走出了自己房间,仔细一看来人便是秦王去的京陵第一首富家的嫡女贵妾,女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上一直卧床不起,却也因为院落偏僻而无人问津。 墙角上传来三长一短的哨声,女子手中的袖管中滑落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隐在花丛中瞬间不见了,她似是反应过来自己又梦游了,于是晃了晃脑袋进屋里躺下睡觉了,而院门外守着的影卫也快速地走向了秦王府的住院中将方才发生的姨娘每个几日梦游一次的事情报给了夏侯淳。 侍卫走后,墙头上掠下来一只鸟儿,仿佛就是方才发出叫声的鸟,鸟儿在花丛中啄了半晌,似乎找到了喜欢的虫子,一口叼下便飞走了,无人注意到这京陵城里最普遍的一种鸟儿。 “乖宝贝!” 鸟儿乖顺的在飞出去几百米后的懿王府停了下来,落进一名男子的手中,并在男子喂食的同时将它含在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一枚闪闪发亮的蜡丸安静地掉落在他手中。 “有信了?” 书房内响起了男子妖娆的声音,飘忽不定的语气和缭绕的曼陀罗花香四溢,四周的影卫都不敢靠近,生怕沾染了这乱人心神的曼陀罗花。 ------题外话------ 2013年的最后一天,祝美妞们新年快乐,昨天某蓝姨妈来了,肚子疼得睡了一天,今天也好不到哪儿去…欠的八千只能到下个月了,不过写个月文会大结局,所以某蓝希望大家最后一个月把票票留给我…。群么么! 001 君子报仇 章节名:001君子报仇 二月二十四日子时,将军府。请使用访问本站。 “少爷!少爷!夫人生了!夫人生了!” 宁平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南宫墨璃的墨玥轩内,门外的侍卫倒也没有多加阻拦,听到他的话便更加的不敢阻拦了,由着他一路奔进了内室,直到南宫墨璃的卧房门外才突然被莲蕊掀翻了,阻住了他冲进卧房的动作。 “郡主也在里面,宁平你这是皮痒痒了吧!”莲蕊睨了一眼宁平,这小子打小跟在南宫墨璃身边,这会儿少爷都成亲了半月了,宁平这小子却还不时地忘记这事儿直接往他房里冲,若不是她拦着,恐怕他皮都被少爷拔掉一层了…… 刚睡下没多久的南宫墨璃正腻在床榻上跟洛画烟低声说着话,却不想一下子被宁平的声音惊醒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母亲生了?何时的事,为何没听说凤府过来人呢?”南宫墨璃虽然没见过女子生产,可他却是记得女子生产都要很长时间,自然是不可能没惊动自己这边便直接生了的,怎么听着都觉得怪异。 洛画烟推了下他半压着自己的身子,伸手取了一旁的寝衣穿上,顺手将他的寝衣也递了过去,她自然是知道的,想必是母亲快要生产了,被宁平那个小子这么一喊成了生了。 “不是不是,夫人快生了!” 宁平喘了口气,结果莲蕊递来的水喝下,他今夜本是带着魂卫巡逻的,不想走到芙蓉园门外时,看见自家媳妇吩咐丫鬟去隔壁凤府请人,府里住着的稳婆也都赶过去了,他急忙赶过来,不想说话说得不利索了。 洛画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仔细地取了厚的夹袄给南宫墨璃穿上道:“穿厚些,我们也需要手上好几个时辰呢,我可以先进去陪着母亲,你到时候在外面守着等雪儿他们回来便是。” 南宫墨璃紧张的点了点头,方才的情欲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上遍布着紧张和担忧,他从来没经历过迎接一个生命的到来,这会儿生产的人是自己母亲她就如此,等以后若是烟儿生了,他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 见他傻得说不出话来,洛画烟“噗嗤”一笑,伸手拍了下他的俊脸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着。” 南宫墨璃就这么被她傻傻的拉出了墨玥轩,一众丫鬟婆子跟着一路到了芙蓉园门外,芙蓉园里早已经是里里外外都忙得不行,丫鬟婆子一大帮进进出出的。 青裳一见少爷和少夫人来了,便赶紧将里面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侍卫已经往洛王府去了,想必半个时辰之后小姐和姑爷就会回来,夫人也不是第一次生产,想来没什么大碍。 南宫墨璃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他原地转了几圈被洛画烟安置在了院子里,让他安排侍卫守好芙蓉园,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而她自己则是提着裙裾便朝里面走,刚到门口便被产婆拦下了。 “郡主,您还是别进去了吧,里面血腥重。” 一个眼生的产婆说道,里面传来云紫萱的叫声,似乎十分疼痛。 洛画烟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朝青裳使了个眼色,两名婆子立即上前将这个产婆制住,她也立即闯了进去,正好看见里面另一名产婆手中正拿着一个奇怪的瓶子,念叨着不知道是什么。 她心下一紧,手上已经动了,三枚银针飞射而出直接将产婆拿着瓶子的手钉在了床榻边上,伴随着一声惨叫让门外刚到的圣手医仙冲了进来,凤栾因为是男子站在门口不能进来却将门外制住的婆子身上的瓶子接过去仔细看了。 “呼——”正好接到瓶子的洛画烟长舒一口气,看里一眼瓶口上完好的封泥和印痕,确保这个瓶子还未打开,于是直接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圣手医仙,点了产婆的穴道叫几名婆子们压出去了。 圣手医仙瞥了一眼晕过去的云紫萱的手腕,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烟儿将这个给凤栾,里面有我,她无事的。” 洛画烟点点头,拿着手上的古怪瓶子退了出去,门外的青裳则是亲自进来替代其他的丫鬟婆子伺候着,门外的南宫墨璃也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凤栾仔细地看过手中的瓶子之后将瓶子放进了怀中,转而走向了地上跪着颤抖不已的两名产婆,他素白的手指一弹,一阵烟雾进了她们的肺腑,手上再一动,两人脸上的易容假面已经脱落,露出来极为年轻的两张女子的脸,看起来似乎十分狠戾。 “墨璃,她们就交给你了。” 南宫墨璃点了点头,带了侍卫压着两人便往将军府的地牢去了,眼前的人已经替换掉了住在将军府将近一个月的产婆,真正的产婆恐怕也凶多吉少,他定然要想办法撬开这两人的嘴,否则母亲身上的蛊毒是谁下的狴犴不得而知了。 洛画烟伸手给他整了下身上的大氅,转身进了内室里帮忙,只有凤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索性让人给他搬了个椅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不动如山地开始研究手上的两个古怪瓶子。 将军府的侍卫刚到洛王府门口,便已经有影卫进去通报,不等侍卫层层通传进去,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已经让人通知侍卫回去了。 两人直接施展轻功朝将军府去,经过空无一人的兵部尚书府时南宫墨雪的心里还空了一下,若是南宫芸活着也是难逃这一劫的,她早早地死了少受些折磨也是好的。 一炷香之后她们二人到了芙蓉园之时见到的便是凤栾抱着脑袋趴在树下的石桌前发呆,门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却将南宫墨雪走向凤栾的脚步生生顿住了,转身便朝里面去了。 夏侯懿看了一眼四周魂卫的布放见无大碍则是走到凤栾身旁坐下,一脸笑意的地道:“你在看什么?” 凤栾这才发现他们来了,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进内室的身影,淡然道:“这个东西是便是子母蛊,南昭百年不传的子母蛊竟然这么容易拿了出来,而且还是两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就是子母蛊?”夏侯懿盯着他手中的两个奇怪的瓶子,土陶制的粗劣瓶身上画着线条色彩都很诡异的花纹,然而仔细看的话确实像是什么虫子的模样,他伸手去拿却被凤栾挡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 “不能碰!”凤栾神色凝重的道:“你中过子蛊,若是你碰了这个东西很容易引得他破瓶而出的。” 夏侯懿心中一凌收回手来淡淡的看着,渐渐地也皱起了眉头,若是对方知道岳母的子母蛊已经解除的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再冒险下一次蛊呢? “墨璃去哪儿了?”夏侯懿见南宫墨璃不在这儿想到凤栾手里的子母蛊心中一凛,这幕后黑手开始动作了,可他们这行动却让人匪夷所思。 凤栾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精钢打造的小盒子,小心地将这两个古怪的瓶子放进盒子里再又收好,而后答道:“墨璃审问假扮的两个产婆去了,幸好烟郡主进去的及时,不然……” 夏侯懿眯起了眼睛,正想再多问些关于这子母蛊的事情时,内室传出来一阵惨叫,听得他都心底发毛了,脸色煞白的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的凤栾,见他神色如常便更加的没底了,生孩子竟然这么痛苦? 凤栾瞥见夏侯懿脸色极差,自然也知道他被这阵仗吓到了,于是安慰道:“其实南宫夫人这也不算什么了,她一直胎像平稳许是今日她房里被烧了艾草想要催产孩子才会这般疼的缘故,不过有我师傅在里面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安心吧。” “难道说还有比这更惨的?”听他这么一说夏侯懿不淡定了,脸色更加白了几分问道,声音也听起来不大自然。 “自然是有!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若是遇上难产的话保命都是极为不易的……”凤栾瞥了一眼抿着唇的夏侯懿,极为不厚道的道:“尤其是双生子。” 夏侯懿则是已经顾及不了凤栾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些的事情,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上次师娘给我的方子会不会不管用呢?” 凤栾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道:“不会!师傅的方子比我上次给你的强上百倍,我给你的不过是温和的调理之药,师傅给的却是虎狼之药,雪儿不可能没看出来。” 夏侯懿脸色又白了几分,担忧的瞥了一眼门内,低声道:“笛子如今有身孕了你不担心吗?” “自然是担心的,不然我怎们能随时都跟着她转悠呢,不过好在我时时刻刻都能陪着她倒也无妨,况且我们一家人都是大夫,也无甚好担心的。” 凤栾极不厚道的说完,心情突然大好了许多,一直以来他都被这个腹黑的家伙作弄,如今也轮到他报复两次了。 两人的谈话自然是没有被旁的人听见,内室的惨叫声却越来越大,听得夏侯懿额上直冒冷汗,他虽然不知道母亲生他和出尘的时候是不是难产,可他却知道他们家世代都出双生子…… 南宫墨雪急急忙忙的从内室出来吩咐丫鬟们将热水端进去,却见夏侯懿一脸煞白的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出神。 “怎么了?”她慢慢地走过去靠近夏侯懿轻声唤道,以为他是担心母亲担心的,又一想似乎不太对…… 听到南宫墨雪的声音夏侯懿猛地抬起头来,沉重地道:“我们不要孩子吧。” 新年快乐!愿2014年妞们天天开心!开新卷了,这个文也逐渐地走向尾声,后续要整理的伏笔太多,而且还有要收尾,所以今天某蓝华丽丽地孤独无比的卡文了…请妞们谅解一下,俺真的是卡了一天没思路写不出来,所以就先这样,不过这个月会完结,正文完结是200万字,也就是说还差40万字这个月会在年前更完,所以妞们也不用着急,前的字数会补回来的,某蓝坑品一直很好,群么么!ps:俺要评价票,鞠躬。 002 传言是真 正担心自家娘亲和弟弟妹妹安危的南宫墨雪乍一听到他的话也没当真,她转身吩咐丫鬟将热水端进屋里去,又吩咐别的人继续烧水,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夏侯懿已经站到了她身后,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十分严肃。 “为何?” 质问的话脱口而出,等她说出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面色红了几分,却见桌子旁凤栾一副悠闲地模样把翻着手中的药典,时不时的标注一下。 夏侯懿抿着唇脸色煞白,听着房内传来的一声声惨叫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南宫墨雪也发现了他神色不对,伸手覆在他额头上,“身子不舒服吗?” 凤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平日里极为温润的一个人这会儿笑得就像一只狐狸,不等夏侯懿回答,门外已经传来了两个小肉团子的声音。 “师姐的美丽娘亲我们来了……” 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听得院子里的一众人瞬间风中凌乱了! 夏侯懿十分僵硬的转头看了一眼一前一后蹦着进来的两个小师弟,又看了一眼南宫墨雪瘦小的身子,叹了口气,“你们不好生呆在凤府跟着凤岚睡觉,这会儿跑过来做什么?” 阴冷的声音让两个小肉团子瞬间觉得压力扑面而来,满心欢喜等待着师姐的妹妹出生的两个小子都有些讪讪的躲到了南宫墨雪身后,生怕自己再不跑就会被扔进池塘里喂鱼。 “你凶他们做什么?”南宫墨雪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转身朝着偏方走去,吩咐下人将偏房的炭火添一下,又回头看向院子里的凤栾和夏侯懿,“还愣在外面做什么?快些都进来!” 凤栾合气桌上的药典从容地走了进去,而夏侯懿则是僵硬的看着腻在南宫墨雪身上的两个小家伙,越看越觉得让人生气,这两个小子也是双生子,难怪她们的娘从来都不待见他们,想来生他们的时候没少遭罪! 懿大爷忘记了他跟出尘也是双生子的事情,一个劲儿的想着如何让她答应不要孩子,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危险了…… 哄着两个小肉团子说了一会儿话,南宫墨雪让丫鬟进来带他们俩兄弟玩,自己转身又回了正房,虽然嫂子和师娘在里面,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母亲。 君家的两个小子没了人管束又争吵起来,丫鬟们也不敢大声,毕竟世子爷坐在那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凤神医则好似毫不在意只管翻着手中的药典。 将军府地牢里,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自打方才将两个细作关进来开始,南宫墨璃身边就只有宁平一个人,除此之外也只有两个魂卫守在一旁等候吩咐,然而却久久不见主子动手审问或者逼供。 “宁平,如今什么时辰了?”沉默了许久的牢房内突然出现了南宫墨璃的声响,宁平见主子终于开口了也松了一口气。 “回主子的话,这会儿是寅时三刻了,咱们进来两个时辰了。”宁平语毕,瞥了一眼挂在刑架上却神色凶狠的两个女子,嘴角露出意思诡异的狠辣。 这些年他跟着南宫墨璃在西北边疆戍边,实际上就是懿王的属下,有那样一个狠辣的主子属下再怎么温和与不会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这两个女子要害的人是夫人! 南宫墨璃点了点头,侧身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侍卫道:“不计手段,敲开她们的嘴就行,别让她们自杀了就成。” 魂卫点了点头,他从来不曾在温和的少爷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于是两人一同上前取了一旁的刑具,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身上气势带着平日里不曾有的肃杀和冷漠,一步步逼近刑架。 宁平只是淡然的站着,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若是这两人背后的人是他们真正的敌人的话,单凭两个魂卫也许真的撬不开她们的嘴,所以他们只能慢慢地在这儿耗着,等着撬开她们的嘴找到线索。 很明显牢狱里的普通刑罚吓唬不了眼前这两个女子,一排排森冷的刑具似乎也没能让她们脸色不好,倒放在桌面上的沙漏一点点的流逝,只剩下无声的折磨和鲜血,南宫墨璃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 “主子,要不属下去请……” 宁平的话只说了一般便被南宫墨璃一挥手制止了,这件事情他想亲自审,既然敢对他的家人动手,那么就要承受的起他的怒气。 “谁派你们来的?”冰冷的声音从他殷红的唇中吐出来,微微上扬的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怒意,更像是在和她们聊天。 两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对望了一眼,若非她们一早被那个神医凤栾喂了十香软骨散,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擒?实际上她们不知道的是云紫萱的卧房里每日都会放十香软骨散,只不过亲近的人服了解药罢了,防的就是她们! 二人死活不肯开口,南宫墨璃也不生气,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沙漏,突然见笑了起来,这一笑一双丹凤眼透着璀璨的华光灿若星辰,看得周围的几个人都心神恍惚了一下,只不过他的笑容转瞬即逝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没时间了呢,若是问不出来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动手吧。” 南宫墨璃可惜的叹了口气,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以前他觉得只要想问的东西都问出来,倒也不必让囚犯多受皮肉之苦,如今看来,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待自己残忍。 两名魂卫应声转身将单独放在一个架子上的锋利的各式刀具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森冷带这浓重血腥的刀具让人忍不住的联想到曾经有过多少鲜血染透浸泡过这些锋利的刀柄才会留下这样的气味…… 宁平闭了下眼,只是一瞬便朝刑架上的两人走了过来,亲手执起一柄看起来极为锋利的细长刀柄,走向了已经被放下刑架来的其中一人。 锋利的匕首划过女子的背,却只是划开了她背上的衣服,没有半分刺进她的血肉,精准而迅速,满身血污的女子突然一笑,仰着头道:“你们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墨璃突然弯了下唇角,笑道:“忍者!” 女子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好整以暇坐着的高贵男子,天神一般俊美的长相让他看起来遇着血腥杀戮毫不相干,此时这种违和的美却生生切断了她的绮念,因为宁平手中的刀剑已经迅速而利落的划开了她的背,平整而小心地没有刺破血肉下的经脉。 “啊——” 凄厉的女子叫声瞬间穿透了阴冷发暗的地牢,将军府的地牢中不是没有关过囚犯,只不过关过的囚犯大都是背叛者或者是刺客,也有过懿王抓过来的犯人,南宫墨璃因为自己的原因想要如此逼供却是第一次,然而并不代表他心慈手软。 刑架上另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被尖叫声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原以为对方的手段不过如此,哪怕是将她们送进军营红帐她们也没什么可惧怕的,可如今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她们死活,打小便跟在魅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子都被震慑住了,地上的惨叫声还在持续,刑架上的女子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血水顺着流下来滴到了地上…… “你们的主子是谁?派你们拿着子母蛊替换产婆是想做什么?说了还有活路,不说生不如死。”宁平手中的刀一点点的转着,极慢却极为精准地割开女子肩头的肌肤,两个魂卫在一旁递上不同的刀具,抿着的唇有一丝煞白,他们从未对女子动过手。 刑架上的女子呜咽着,看着地上生不如死的女子,突然开口道:“我说你们放过她……” “嗯?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南宫墨璃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宁平手中的刀停了下来,惨叫声却不绝于耳,地上的女子的肩背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刑架上的女子早已经咬破了唇,她们藏在口中的毒药早已经被取走,如今手舌头都不能动一下,连死都是奢望,魅夫人养大了她们教会她们功夫却只是将她们当做杀人的工具,就连她最宠爱的樱子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被她狠心抛弃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能放过她吗,我想让她活着得到自由,我的命我在你们手中她便不会来寻仇。” 刑架上的女子说完,朝地上的人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气息微弱地道:“我们是魅夫人的人,她手下的忍者,魅夫人只叫我们混进来催产将军夫人之后将蛊毒下在双生子和我们自己身上,然后回去复命,我们姐妹没动过加害将军夫人的心思。” 南宫墨璃眯了下眼睛,微微点了下头,宁平后退一步手上的刀刃已经放在了桌面上,女子似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魅夫人是云国公的小妾,然而外人确实是不得而知的,国公性子古怪却惧怕大夫人,我们家夫人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女子说完,祈求的看着南宫墨璃,地上的女子已经晕过去了,南宫墨璃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两人相似的眉眼,因此先前魂卫用刑也不过就是个过场而已。 “若是你撒谎呢?”南宫墨璃微微眯着眼,脸上并无喜怒,然而他身上的冷峻和肃杀却让女子抖了一抖,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实在是超过她们的想象,甚至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精明! “为了姐姐的性命,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女子咬了咬唇说完,狠狠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知道她们都不能活着回去,然而宁愿死也不能让姐姐受这样的折磨,等他们一离开,她就会拼尽全力杀了她,再自杀。 南宫墨璃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在考虑女子的话有几分可信,突然他冲宁平一挥手,叹道:“继续吧,既然不肯说实话,死了太便宜了。” 宁平点头执起新的骨刀,锋利而薄的骨刀上透着殷红,已经被不知多少鲜血染红的骨刀比方才的匕首更加渗人,而刑架上的女子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墨璃,他竟然不信自己的话? 惨叫声继续响了起来,南宫墨璃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短剑,仔细地瞧着剑柄上的樱花刻花纹,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半晌他才慢悠悠的道:“本来她可以不必受这样的折磨,不过如今全是仰仗你……” 她们是魅夫人手下他一早便知道,然而她们手上的蛊毒却不是魅夫人能拿得出的东西,毕竟子母蛊就连南昭王族也甚为畏惧,绝不会出自一个来自偏远岛国的忍者头领。 女子眼中的震惊还未消,地上的女子已经晕了过去,宁平面无表情的继续着,南宫墨璃却在淡淡血腥中喝茶,任何一个感动他家人的人都不得好死,没有什么条件可讲。 芙蓉园中,因为被大量的艾草催产云紫萱早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不过好在她本就生产过两个孩子,如今虽然情形不乐观却也没什么大碍,南宫墨雪和洛画烟守在她床边照顾着她跟她说着话,圣手医仙则是让青裳不断地去熬药,外面就连凤栾也忙碌了起来,照着他师傅的方子抓药熬药,亲力亲为。 天亮之后,风吟笛不放心拉着自己老爹也跑了过来,苍无涯一脸闲适的在偏房里和夏侯懿下棋,连赢了三局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懿小子今日心神不定的,是怎么了?” 夏侯懿紧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黑子道:“师傅可知道当年我跟出尘出生之时的情形?” 闻言,苍无涯先怔愣了一下,而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才答道:“自然是知道的,不然又是怎么收你们两个小子做徒弟的呢?” 见自家无良师傅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夏侯懿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说,娘亲生我们兄弟之时也是这般痛苦吗?” 苍无涯这才敛住了脸上的笑意,镇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险些让夏侯懿从椅子上跌下地去,而后立即被君家的两个小子给打断了。 “我们娘亲说了剩我们俩兄弟的时候险些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不喜欢我们每日除了在外面寻找美男以外,恨不能没生过我们。” 君子玉皱着一张小脸严肃地道,而君子卿则是意识到了自家大师兄的冰冷气场乖乖的闭嘴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这不像个三岁半的孩子。 夏侯懿沉默了,扔下了桌上的棋子往外走去,留下苍无涯和两个小肉团子在原地面面相觑,这会儿已经到了用早膳的时候,风吟笛带着下人传膳进来,南宫墨璃也带着人从地牢里出来了。 走出门去烦躁不已的夏侯懿独自站在院中的树下,听着里面一声声惨叫越来越微弱,他就联想到了丫头生产的时候也会这般痛苦,心里又揪了起来,凤栾进进出出见他还郁闷着也不说什么,总归他说的每一个都是实话,让他心疼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直到午时三刻,夏侯懿都在院子里站着没挪过地方,谁叫他似乎都只是应一声却也不答话,房内响起来婴孩的啼哭声,无比响亮的哭声此起彼伏,两个新生的婴孩声让木然的夏侯懿心头一震,缓缓地转过头来。 房内忙了六个时辰的几个女人都送了一口气,圣手医仙让青裳带着丫鬟婆子更换干净的被褥给孩子沐浴,南宫墨雪抱着两个小家伙放进了盛着温水的白玉盆里,皱巴巴的两个小东西一下子便止住了啼哭声,咯咯地笑了起来,闭着的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了。 洛画烟陪着元紫萱说着话,圣手医仙将药递给洛画烟转身出去了,折腾了一夜她也累了,回去补个觉…… 凤栾先送走了岳母和岳父,又折身回来扶着风吟笛进内室去看孩子,院子里的夏侯懿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南宫墨璃都叫了他几次却也没什么反应。 “雪儿,孩子报给干娘看看吧。”风吟笛笑着要接南宫墨雪怀里的两个小小的襁褓,却被凤栾阻止了,自己伸手接过南宫墨雪怀里的孩子极为自然的凑到风吟笛面前让她看着。 “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这么贪玩儿,给你摸摸孩子,但不能抱。” 凤栾柔声道,风吟笛虽是撅着嘴不满却也点了点头,欢喜的摸了摸一对双生子的小手,见两个孩子咯咯地笑着也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洛画烟接过孩子报给床榻上的云紫萱,她看起来气色不大好精神却十分足,南宫墨雪松了口气才想起来大哥和懿还在外面,于是转身出去了。 南宫墨璃已经到了门口,冲南宫墨雪点了下头便走进了内室,他昨夜的衣裳已经换掉,一身天青色的袍子不沾半分血迹,神色肃然却也透着欣喜,一会儿回院子给父亲写家书去。 院外,夏侯懿还是站在属下纠结着他的小丫头如今到底有没有身孕一事,全然没发现南宫墨雪已然站在了他身后。 “为何不进去呢?” 她突然出声将正在出神的夏侯懿吓了一跳,见他一脸愕然的纠结神色南宫墨雪也有几分不解,轻声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不去看看我的弟弟妹妹?” 微白的薄唇透着几分憔悴,自打昨夜起他就没喝过一口茶,再加上这会儿冻了大半日整个人都透着寒气,南宫墨雪责怪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整了整他身上的大氅道:“先进去暖暖,不然这会儿抱孩子会冻着他们的。” 夏侯懿点了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偏房里走,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笑声,只听得君子卿得意的道:“妹妹是我的,弟弟是你的,咱们扯平了。”闻言南宫墨雪不由得憋笑道,温暖的小手却覆在了夏侯懿的脸颊上给他捂着,笑盈盈的看向一脸煞白的人。 怕他冻坏了,囊噢墨雪又到了一盏新茶递了过去,伸手给他揭了盖子道:“候了一夜累了吧,一会儿你先回去睡上一觉,我在这边照顾母亲几日可好?” 夏侯懿喝了茶终于神色凝重的道:“我们不要孩子可好?”昨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宫墨雪以为她听错了也没什么在意,如今见她神色凝重的说出来心里也是一紧,他怎么了?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不……”南宫墨雪见他脸色担忧眉宇间都是忧色,透着的寒冷不像是在玩笑,于是收住了声,半晌才道:“理由呢?跟我说说。” “师傅说母亲生我和出尘是难产,师叔娘生君家小子也是难产,今日母亲生弟弟妹妹也这么痛苦,我不想让你受苦,也不想让你有危险。” 夏侯懿严肃地神色和他说的话让南宫墨雪一怔,继而笑了起来,她自然是不知道夏侯懿被那一整夜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给吓到了,她只以为他关心自己,于是笑了起来。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女子不都是这样,无论早晚都要走着一遭的,你太担心了。”南宫墨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却是在想着这厮难道没发现她这个月的葵水没来…… “可是我舍不得你受这份苦,我不喜欢孩子。”夏侯懿抿了下唇,天知道他先前为了早些要孩子还卖了师傅,从师娘那儿得了那药之后这才隔了十日他就改变主意不要孩子了,当真是有些孩子气。 南宫墨雪点点头笑道:“你别紧张,现在不是没有吗?我们过去看看弟弟妹妹,否则一会儿我得妹妹就被那两个小霸王分了……” 夏侯懿听她说没有也点了下头,跟着南宫墨雪朝旁边的房内走去,为了避免风吟笛太过兴奋动了胎气凤栾已经带着她回家去了,美其名曰养胎,实际上就是避免她过分激动,南宫墨璃和洛画烟陪着云紫萱在屋里逗孩子,南宫墨雪见状心底也暖了几分,这一世她终于护着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有了本该有的幸福。 “雪儿和懿儿来了。” 云紫萱笑着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夏侯懿,两人朝里面走了进去,却见床榻上除了一对龙凤胎之外,还窝着一青一紫的两个小肉团子,可爱的觉着屁股趴在床上看两个皱巴巴的孩子。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夏侯懿上前一手一只将俩个小子拎下了床,毫不怜惜地扔到了软榻上,两个小肉团子翻滚了一圈,立即飞身又朝着床榻上的孩子扑了过去,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让众人笑弯了腰。 “老实呆着,不然直接将你们送到安息去!”夏侯懿俊眉一竖冷声道,两个小子立即噤声了,站在床榻边上蹭着云紫萱的手臂,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怜爱。 果然,云紫萱见两个小子这幅小狗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让他们上来吧,无事的。” 夏侯懿冷着脸给他们递了个警告的眼神,两个小子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避开云紫萱和两个熟睡的婴孩,趴到空着的另一旁道:“娘亲真好——” 南宫墨璃和南宫墨雪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两个小东西竟然这么狡诈,为了能接近小妹竟然连娘都叫了…… 云紫萱却是极为疼爱他们两兄弟,不过她也知道这两个小子明明就是盯上了自己的小女儿,于是笑道:“你们不是跟丽姐儿约好了要比试的么?难不成要认输?” 君家兄弟这才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对视一眼,君子玉笑道:“我答应了丽儿跟她比试,自然是没忘,谁让我是哥哥呢?”说着还叹了口气,却又逗得屋里的众人笑得不行了,毕竟他们只有三岁半,而丽姐儿却已经是七岁多了。 夏侯懿的十日沐休早已经结束,这几日虽然不忙却都是十分头疼的事,想来也怪自己以前治下过于严谨,北疆大营的统领们都是懿王的人,如今都对他这个纨绔世子敢怒而不敢言,每日点卯都得出点大大小小的事情才行。 “夫人你陪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我先去北疆大营走一遭,点卯回来接你一同回家,可好?” 夏侯懿语气并不着急,今日出尘跟他约了要一同前去北疆大营,想来也是因为康王的事情,毕竟北疆大营里有一些康王旧部,大都被调遣贬官或者是架空设了个虚职,然而若是出尘一旦领命去了北疆,等着他的也许就会是朝堂之争了,毕竟懿王不想做那个位子,可是他手下却有无数的人想让他做那个位子…… “好,早去早回,我等你一起回家。”南宫墨雪起身送他去门外,马车早已经等在外面了,她也知道今日出尘要跟他一同去北疆大营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他们也控制不了。 从内院走到外院两人一路沉默,南宫墨雪自然知道他还在想着孩子的事情,真不知道这位爷的转变为何这么大,还是晚上再跟他好生谈谈吧。 将军府门外,懿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看样子是等了许久了,洛出尘透过车窗瞥见沉默着走出来的两人眉头微皱,随即冲着南宫墨雪一笑。 银制的半月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他狭长的双眼和微厚的唇,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角的笑意看得南宫墨雪有几分不自然,她冲他点了下头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洛出尘也已经转向了夏侯懿。 “真慢!我以为你等我亲自请你去呢。” 嗔怪的语气和不带起伏的语调搭配起来怎么都觉得怪异,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旁的人才不会起疑心,也许除了最亲近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曾注意过两人的亲近举止透着惊人的相似神态和语调。 “啰嗦,我这不是来了么?”夏侯懿睨了一眼洛出尘,分外妖娆的声音听得周围的人心都颤了颤,南宫墨雪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将军府内,马车上的两个男子视线却黏在她背上直至人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洛出尘挥手关上了马车的门窗,紫檀木的车内以应用具都是夏侯懿以前惯用的懿王府的马车,他随意地伸手打开机关暗格,伸手将里面的甜点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取了一块吃着,洛出尘睨着他一脸不爽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似是气急了跟他比谁吃得快。 外面赶车的鬼影摇了摇头,无影那小子派出去最合适了,不然依着他那个性子非要被主子折腾死了不可呢,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自家主子那般记仇的性子在龙脉山庄之时竟然没有发作无影…… 马车内两兄弟抢完了甜点抢糖吃,今日的茶恰好又都是花茶,没多大会儿两人都被腻的不行了,喝一口花茶痛苦的表情就添了一分,互相瞪着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王爷,世子爷,到了!” 鬼影的声音响起来,众人都认得此人是懿王身边的护卫,马车也是懿王府的马车,为何会多了个世子爷? 北疆大营如今的统领还是先前那个人,对懿王忠心耿耿的人,如今经过一番清洗调动,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北疆答应不说是铁板一块却也是密不透风的。 “嗯……”洛出尘哑着嗓子答道,夏侯懿则是捂着嘴睨着他等他出洋相,实际上是因为他也说不出话来,险些甜死了。 领头的统领一听自家主子这声音不大对劲,于是阵准备说出来的话又被憋了回去,一干人正打算高呼王爷千岁之时,没想到下来的人竟然是一身紫袍的洛王世子,生生惊呆了上千名侍卫…… 而紧接着下马车的才是一身玄黑锦袍的懿王,银制的半月面具透着森冷的光彩,两个风格迥异的人却站得极近,像是每一次大殿中宴请之时的亲昵和关心,今日他们竟然站到了一起…… 夏侯懿微微笑着,满眼的戏谑和妖娆笑意,看得鬼影一身肌肤疙瘩忍着不敢笑,而洛出尘则是强忍着嗓子的难受瞪了夏侯懿一眼,那一眼却让众人想到了别的地方去,幽怨无比却也缠绵悱恻。 “属下参见王爷,参见洛王世子!” 为首的十几名统领终于反应过来行礼,而许多人则是被洛王世子这魅惑人心的一笑给闹的情绪全无,满眼的春色桃花,再看懿王一身寒气却不说话,心底的桃花又生生收了几成,众人愣在地上半晌,终于听见懿王道:“起吧。” 同样沙哑的声音安静地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鬼影强忍着笑意在为首的统领耳边道:“王爷今日嗓子不适,给王爷和世子准备苦茶润润嗓子,先去营中喝茶吧。” 夏侯懿抬眼凉凉的扫了一眼鬼影,鬼影立即脖子一缩低下了头,毕竟主子他们兄弟吵嘴却也不能无论今日的事情,若是不让影主开口说话也不是个办法。 北疆大营里一片安静,营门外迎接的数千将领已经在心底将方才懿王马车里发生过得所有可能的事情都串联了一遍,再看洛王世子笑得这般妖娆肆意的模样,众人都忍不住在想,从懿王府到这北疆大营这一个时辰的路上,两人没发生点儿什么都说不过去…… “王爷、世子爷请!今日听闻王爷要来营检阅练兵情况,兄弟们一大早便起来了,见天儿晚了王爷还未来本想着许是因为今日有别的事王爷脱不开身所以才散了的,请王爷和世子爷先去就一下用了午膳再检阅如何?” 为首的统领立即将人往营利带,众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看着滔滔不绝的统领,心里憋笑,王爷本是打算一早过来检阅的,没想到竟然过了午时才来,而平日里一大早便过来点卯的洛王世子今日也来的这么晚,况且直到现在洛王世子也未开口说过一个字,当真是不得不让人遐想连篇…… “嗯。” 洛出尘瞪了夏侯懿一眼,夏侯懿冲他挑了下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众人一道儿往营中去了,鬼影松了口口气,想着两位爷要闹也不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啊,怎么也得办了今日的正事儿再闹啊! 北疆大营的营帐依山而建,后面便是延绵千里的龙脉山,跟相国寺隔着约莫四五个山头,却也是易守难攻的地势。 众人一进营帐,统领先让士兵上了最涩却也最为解甜的苦茶,夏侯懿和洛出尘一言不发端起茶来就喝,看得众将领又是一阵沉默,这两人方才是好了多少体力,渴成这样? 夏侯懿脸上的笑意未减,只睨着洛出尘越来越趋于暴怒的模样,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心情大好的道:“好茶!再来一壶!” 众人这下子是明白过来洛王世子和懿王究竟是和关系了,毕竟这皇家秘辛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些,况且洛王一脉根基深厚,若得了洛王相助,主子日后的路也能走的顺畅些,一时间北疆大营最为高级的统领们都交换了眼神之后,开始了夏侯懿自从成为洛王世子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酒宴。 席间夏侯懿和洛出尘两人却相互并不说话,众人觉得他们是在避嫌却不想这俩人是互相呕着气,夏侯懿想到洛出尘以前那般随便的性子就火大,如今收服个北疆大营都这般费力,而洛出尘则是想着夏侯懿这厮真是过分,如今雪丫头嫁了他跟自己打招呼都不敢了…… 鬼影被夹在中间忍受着嗖嗖的眼刀,顺便还有这么多将领的暧昧眼神和询问眼神,他既要一一地回敬他们的酒,又要帮洛出尘挡酒,一时间他倒成了喝得最多的人了,鬼影从未觉得他的人生这般灰暗过,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吧! 好不容易,在鬼影努力地喝倒了北疆大营十几个统领之后,剩下的人热情无比的陪同懿王和洛王世子检阅了北疆大营的练兵情况,过长走的够了,北疆大营的士兵们也深深地明白了一点——洛王世子是自家人,懿王的人就是自家人,日后要对自家人好一点! 终于在夕阳西下之时,懿王府的马车才缓缓地往回走,鬼影已经是吐了一个下午又喝过醒酒汤才勉强撑着回去的。 孤单的马车在新化雪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车轴印记,而上了马车后的两个“喝高了”的人也一脸正经了起来,外面吐得一塌糊涂的鬼影也坐直了身子,全然无事。 “你觉得他们是哪边的人?” 洛出尘抿着唇开口道,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先看看北疆大营里的细作是谁,这一连着几日往西北边疆走的粮草都在半道儿遇上了劫匪,劫匪出现的不早不晚正好能劫走粮草,若不是他们早有准备的话,恐怕西北已经开战了。 “军中负责粮草调运的人是那个二世祖督军,这一次他的表亲没被牵连,他们梁家又仗着跟忠义侯府有些关系便一直这般嚣张,这些事情跟他们没关系都说不过去,不过这个傻子没有那样的头脑,他背后有人指使。” 夏侯懿手指敲击着桌面,神色冷凝,北疆大营里的势力大部分是自己一手培养的,然而却也有许多被重组之时打乱了,安插了不少二世祖进去,得的之位看似是闲职,实际上却是十分要紧的差事,况且这会儿战事一触即发,半点儿马虎不得。 “先让南宫将军稍安勿躁,粮草没丢便好,等这边康王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亲自去北疆,京陵有你在完事放心。” 洛出尘笑了笑,伸手打开紫檀木盒子的机关,从里面取出来一叠酸梅放在桌上,懒洋洋的道:“要吃吗?” 夏侯懿皱了下眉,睨了他一眼道:“不要!”酸的梅子和糖向来只有出尘才爱,他们两也只有这一点是不同的,除此之外什么喜好都是一模一样。 两人一路谈了许多关于西北边疆的战事,也做了下一步的部署,赶车的鬼影在外面轻轻叹气,笑着将马车赶回了将军府门外。 .. 003 惹是生非 二月二十八,大军开拔还未到北疆的康王接到十二道急令便直接改道赶回京陵,风尘仆仆的康王在京郊一百里地便被太子夏侯泰带着十万禁军拿下,剥去铠甲和一身戎装,直接押进了皇宫。 人人都以为康王进宫是面圣去了,却不想他连夏侯云天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是在太子找人禀报逆贼夏侯康已捉拿之后夏侯云天让他将人带进天牢。 同日,一直以来不涉及朝堂斗争的懿王被夏侯云天褒奖,领南疆大营三十万兵马镇守北疆,立即出发北疆以防北齐异动。刑部侍郎南宫墨璃擢升为骠骑大将军领十万兵马前往北疆同威武大将军一同戍边。 京陵城里最炙手可热的洛王世子则是接任新一任洛王,洛王世子妃也成封为一品诰命的洛王妃! 每日京陵茶楼里关于某年某月某日午时三刻新任洛王和懿王不得不说的马车里的二三事早已经烂熟于心人心,茶余饭后谈的无非就是这个二世祖中的纨绔成了新任洛王一事,可奇怪的就是京陵城里只有男人敢小声的抱怨一下关于洛王一脉传到这一代是否会式微下去,京陵城中的女人们却都个个欢欣鼓舞,因为一年一度的百花艳要到了,五年一度的选秀已经开始。 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选秀的终选,不少贵女通过家族关系和各种关系想要替换掉别人进入终选原因无他,人人都是为了能有希望成为百花宴上指给皇子的妾室,这样一来她们便有机会成为洛王的妾室了…… 将军府里正一脸调皮的逗着弟弟妹妹的南宫墨雪浑然不知外界疯传的这个事情,又或者是她其实知道只是懒得去管罢了。 “小姐,二少爷和二小姐得睡觉了,夫人已经睡了呢。” 青裳出声提醒南宫墨雪,自家小姐这几日每日都过来将军府陪伴夫人大半日,等晚上洛王处理完正事过来接她才回王府,可外面疯传的那些流言也不尽然都是留言,起码她就知道似乎京陵城里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都指望着把女儿送进宫去选秀女…… “哦?母亲睡了啊,那抱着他们俩去午睡吧。” 南宫墨雪将南宫墨箐和南宫墨邪递给一旁的乳娘,两个乳娘抱了他们回去睡觉,在只剩下南宫墨雪和两个困倦的双生子。 “师姐,你说为何丽姐儿非要跟我比绣花呢?她自己连根草都不会绣非要跟我比这个……” 君子玉偏着头看着面前放着的针线叹了口气道,实际上输了也没什么的,关键是他自小就跟着无影山里的姐妹们一起长大,所学的技艺里确实也有绣花这一条,别说绣个花了,双面乱针绣他也是会的。 君子卿则是盯着乳娘抱出去的两个小家伙的背影,吧唧了一下嘴道:“大哥别担心这个了丽儿那个野丫头会绣花的话你就娶了得了,省的她祸害别人去,到时我家小娘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兄弟两个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讨论着让南宫墨雪无比郁闷的话题,她总算是明白了师门教授的徒弟为什么个个都那么风格迥异,因为——无师自通! “你们两个今日的功夫要是练完了的话,跟师姐出去一趟吧。” 南宫墨雪眨巴着眼睛企图将这两个蛊祖宗骗走跟她去干点坏事,最近她太闲了,不干点什么坏事总是不能安生的。 果然,君家兄弟一听要出去立即来了兴致,转身在偏房里翻找着他们的夜行衣,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连忙一手一只制止了他们继续让她无语的行为。 两只小肉团子扔到软榻上脸朝被褥摔了下去,随即一个翻身便爬了起来正经危坐看着南宫墨雪,那模样仿佛像是立即要他们出门相亲一般郑重。 “师姐不让我们找夜行衣是为何,咱们不是要去干坏事吗?” 两个小肉团子乖巧至极地朝南宫墨雪看了过去,见她将两身极为漂亮的孩子的衣裳给他们穿上,而后将两张小小的人皮面具戴在了他们脸上,俩个男孩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漂亮的丫头,并且样貌全然不同,这般走在大街上便不会招眼了。 随即南宫墨雪又将自己的以上换掉,等她再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只见一个翩翩公子手执扇子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过去。 “为何师姐要扮作少年却将我们扮作丫头呢?”君子玉不满的瘪了下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悦。 “难道是世界要带我们上青楼去?可是我们这身丫头片子的衣裳人家也不给我们进去啊……”君子卿点头附和道,一副不大可行的模样。 囊噢墨雪嘴角抽了抽道:“就算你们是男装人家也不给你们进青楼好吗?” “为何?小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何不让进呢?”君子卿一脸疑惑的模样看得南宫墨雪想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到外面的荷塘里洗个澡但还是忍住了,却不想她这么一沉默,另一只肉团子接着开口了。 “师姐莫不是害怕我们太过俊美进了青楼有去无回呢?这个师姐可以放心的,将军府有这么美的天怒人怨的娘亲和小娘子在,无论如何我也要回来的……”君子卿极为郑重的语气听得南宫墨雪直磨牙,牙根痒痒的险些将他们再次扔出去,但她最终还是安耐住了这股戾气。 半晌她才神色僵硬的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手拎着一只随便找了一辆马车将他们一扔,吩咐侍卫道:“去一品居喝茶。” 两个小肉团子一听居然是去喝茶顿时没了兴致,转身便要跳下马车被南宫墨雪一手一只按在了软榻上,他们可爱粉嫩的小脸蛋也立即“啪”地和柔软的紫狐裘皮做了个亲密接触。 “唔!师姐……” 两个摔蒙了的小肉团子挣扎了两下,发现南宫墨雪的手腕轻易地扣着他们的脉门,一脸威胁的道:“不听话晚上没有妹妹抱。” 一听到这话,两只小肉团子立即乖巧了,眨巴着大眼睛滴溜溜的对视了半晌之后,一左一右的抱住南宫墨雪的手臂坐着不动了。 想着这几日京陵城里的动静南宫墨雪心里也不是不担心,可毕竟这个事情被人穿的神乎其神的真实性却不可考,她也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证实一下,思虑再三不如自己出去看看,顺道听听那个新版的洛王与懿王马车中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一品居是京陵城里最大的茶楼,平日里最不爱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出现的南宫墨雪今日却一反常态,带着两个“儿子”出现在了一品居楼下,并且连青衣都没带。 一品居的活计一看来人衣着显贵定然是哪家的贵公子带了妹妹们出来玩儿,连忙上前相应,不想来人却直接绕过他走向了掌柜放下手中的一枚玉佩。 墨玉玉佩和墨玉柜台清脆的碰撞声惊得正在算账的掌柜一跳,继而看她的眼神都戴上了几分暧昧之色,连忙点头哈腰的道:“不知公子今日过来,有所怠慢,请公子随在下上楼。” 南宫墨雪微微颔首惊得一楼的坐客们都纷纷回头,这一品居的掌柜向来都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什么人能够被他奉为上宾? 一时间大量的、猜忌的、嫉妒的、审视的、逢迎的、讨好的目光纷纷投射向南宫墨雪以及他身边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这个眼生的贵公子好生俊俏,一张绝色的脸蛋与京陵第一美人相比想必也不差分毫了…… 有知道些内情的人低声道:“这家一品居听说是洛王的产业,人人都说信任洛王是断袖好男风,虽说传言不可考可如今见到了竟然有这等绝色公子出入这一品居,难保他不是洛王的男宠啊!” 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这痛心疾首说话的人,一脸无奈的模样再见别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丝丝暧昧之色随即皱了下眉,真不知道这些年懿和洛美人是怎么过来的,只不过这两人本就都是随性之人,也不在意那些话吧…… “你站住!” 一声娇俏的低喝声打断了楼下窃窃私语,让众人怔愣在了原地,原以为今日出来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却不想自己先招来了一堆麻烦事,南宫墨雪诧异的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自己周围有别人,于是慢慢地转身站定,迎向楼下说话之人。 一名身着西域胡服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侍卫和侍女正一脸愠色的在楼下跟南宫墨雪对峙着,她挑了下眉笑道:“姑娘可是在跟我说话?” “大胆!我们家公……”女子身后的一名侍女上前一步瞪着南宫墨雪,一副高傲的姿态让南宫墨雪眉头一皱。 “银铃!退下!” 女子立即喝退身边的侍女,侍女垂着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墨雪好像是警告一般的神色惹得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翩翩公子倾城一笑,楼下众人转瞬间鸦雀无声,不知是谁叹了一声公子世无双! 为首的女子半眯着眼睛,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的,带着慑人的气势看着南宫墨雪,半晌才道:“他们说你是洛王的男宠,可有此事?” “嗯?” 南宫墨雪的语调略低,因为她刻意运功压制声线,声音听起来微哑却悦耳,上扬的语调足够表达了她的不满和疑惑,君家两兄弟却是已经一左一右站子啊她两边,小手搭上了他们腰间的暗器,看得南宫墨雪不由得无奈——这是准备打架的架势啊! 女子似乎没想到对方只给她一个字的回答,而楼下方才说这话的“知情人”早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这会儿再去找人证什么的也自然是不大可能的了。 “本公、本姑娘问你你可是信任洛王的男宠?你哑巴了不会回答吗?” 女子倨傲的神色夹杂着几分不屑,在他们楼兰,有钱人家的贵族总会有几个男宠的,不过这个洛王却对他的男宠宠的有些过分了,若是她的对手是那被毁容貌的懿王,耶律家第一公主的儿子的话,她也许还要忌惮上几分,可如今似乎对方只是个没什么根基的男宠,除了一副皮相甚好也没什么特别的…… 南宫墨雪仔细地看里一眼女子腰间的腰刀和匕首,以及她脸上的纱巾和那露出腰腹的裙装,微微一笑道:“关你何事?” 君家两兄弟也攥紧了小拳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为首的蒙面女子一眼,脆生生的骂道:“丑八怪!” 从小被楼兰王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摩纳灵若被这俩个小丫头骗子骂做丑八怪一下子一张小脸上就涨红了,一下子怒道:“你们骂谁呢?” 对方不太顺溜的汉话加上她的语气和模样惹得满堂的客人都笑了起来,然而当她身后的侍卫们都抽出弯刀之时,满堂皆惊,众人都识相的闭了嘴却又都没离开,毕竟事情关乎一个异族贵族和洛王男宠之间的争斗,这可是看得真人并非说书先生那每日一小卡,三日一大卡,一个新段子要听上十来天才算完的。 “谁丑骂谁!”君子玉憨厚的笑了笑,小脸上姑娘还有几分腼腆之色,惹得众人疼惜。 君子卿也附和道:“谁应骂谁!” 南宫墨雪大概也猜出来了这女子的身份,还果真是能让宫里那个人侧目的女子,可惜……似乎她感兴趣的是自家男人? “走了,上楼喝茶去,少跟陌生人说话听到没?” 语毕她一手一只拉着两个小肉团子往楼上走,而楼下的女子已经暴跳如雷一个闪身已经飞身到了南宫墨雪前面挡住了他们上楼的去路。 掌柜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朝楼下的伙计递了个眼神,伙计立即从大堂悄悄地离开了,这事儿不管是不是主子的男宠,这个异族女子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所以最好是将主子请过来处理…… 南宫墨雪自然是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易装溜出来一次却会被人因为这个原因打小报告给了夏侯懿,并且后来还被他亲自捉住了。 “是,哥哥。”两个小肉团子一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连忙乖巧的拉着南宫墨雪的手往上走,仿佛拦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女子是空气一般。 轻轻地伸手一拂,女子脸上的面纱眼看着就要被风吹了下来,原本张扬跋扈的女子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捂住脸上的面纱,就在这一转眼之间,南宫墨雪牵着两个小东西已经饶过她直接上了二楼。 女子的脸色白了几分,她的功夫已经是极好的了,再过个几年她就能勘破天人境,但是这个少年竟然能带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还轻易地绕开了她,难道他区区一个男宠竟然是天人境的高手? “公子这边请,天字一号房一直都是给主子留的,您带着两位小姐在这儿吧。” 掌柜极为有眼色地将南宫墨雪请进了洛出尘往日用的房间,他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正是新一任的洛王妃,但是但凭对方手里的那块墨玉他就知道此人在主子心里地位极高。 楼梯上发愣的摩纳灵若一听掌柜这般低声下气的招呼着这三人,心里更加确定了他是洛出尘男宠的身份,一下子怒极攻心冲到了房门口,伸手推开门边要进去却不想身边突然出现了两名影卫,一左一右拦住了她。 “姑娘请勿打扰,我家主子正在休息。” 一名影卫语气冷峻的说道,他们离一品居最近,本是跟着兄弟们一同出任务的,没想到却收到了一品居伙计发来的联络暗号,再一看竟然是夫人带着两个小霸王易装出来玩,连忙滚过来护卫了…… 门外的摩纳灵若顿时气的跳脚,她身后的一众侍卫和丫鬟也都到了,内行人一看便知她身后的这些人个个功夫都不弱,看起来也极为不好惹,然而两名侍卫却面无惧色,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其余人已经去传讯给主子了,想必一会儿主子就会到了。 “大胆!竟然敢这般无礼?” 南宫墨雪侧脸一看还是方才那个侍女,不过这次却是聪明伶俐了许多,知道她家主子不想暴露身份却也不能不替她说话,于是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威胁了,君家的两个小子捂着肚子一脸笑意,就差在桌子上打滚表示鄙视了。 “这位姑娘好生奇怪,我不过是带着两个妹妹来喝茶,姑娘这是要做什么?”面色煞白的南宫墨雪略带忧色捂着衣领往后缩了缩,一副我好怕怕姐姐别过来的模样让两个影卫嘴角抽了抽。 夏侯懿和洛出尘的所有影卫之间都流传着夫人很彪悍,到底有多彪悍,去问问魅影当天被夫人一下子踢断几根肋骨就知道的传闻,这下见她这幅样子还真像是个养在深闺的弱不经风的男宠,让他们后背发凉忍不住的收拢了衣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夫人。 摩纳灵若被她问的一愣,毕竟是西域人,再怎么狡诈也狡诈不过土生土长的东辰人,况且对方汉话说的不太利索…… “哼!给本姑娘绑了,大的卖进小倌馆儿里伺候最下等的男子,小的给我带回驿馆里,若是大的赶跑就打死两个丫头!” 半晌,女子眼中发出狠辣的光芒,如同泛着幽绿的狼光让君家两个小子体内的杀气压不住往外窜了窜,门外的众人一愣,以为是南宫墨雪体内的杀气,显示一怔而后都笑了起来,纵使他是天人境一重的高手,也挨不住他们十几号人接近天人境的高手的围攻,况且他身边还有两个弱点……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为首的女子已经双手成爪抓向了背对着门口的两个小东西,南宫墨雪见她手上无毒也没甚在意,“咔嚓”一声脆响过后,女子的哀嚎声响了起来,君子玉和君子卿各自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锦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小嘴齐齐吐出来一个字:“脏!” 错愕不已的众人愣在了门外,摩纳灵若也震惊了,天人境一重的竟然是这两个小女娃?看起来不过才四岁的女娃?众人又齐齐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喝茶的南宫墨雪,只见如玉少年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惊讶或者是担忧,甚至还带着一种睥睨的气势,丝毫没把他们这么多高手放在眼里! “你!你!你!”摩纳灵若结巴了半晌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淡定无比的少年,她真相扑上去撕碎了他那张姣好的面容,却又打不过人家…… “我怎么?姑娘不如关好自己家的狗,放出来咬人被人打了自然是活该,可是脏了我家妹妹们的手就不好了。” 南宫墨雪冲着立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摩纳灵若挑了下眉,眼中透着几分警告,她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只要对方不暴露她公主的身份,敢觊觎她的男人,她就能玩死她! 门外的两名影卫齐齐打了个冷颤,一缩脖子抽出了手中的剑,一副若要闯进去就先过他们这关的模样,南宫墨雪却是笑了笑由着他们守着,毕竟这不是谁都能放肆的地方。 “你们别欺人太甚!” 门外被断了双手的侍女喊声还是这么大,南宫墨雪眼皮都懒得抬,看着店里的伙计们传膳进来,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上了桌,两个小肉团子欢喜的开吃了,南宫墨雪也不时地将他们给自己挟的菜慢慢地吃下,看得外面准备打架的人肝火更旺了几分。 “欺负的就是你这种不长眼睛口不择言的人,怎么着你过来咬我啊?”君子卿冲门外的人做了个鬼脸,君子玉则是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沉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南宫墨雪额头滴下来一滴冷汗,果然这君家小子还是不同的,起码这个哥哥还有几分哥哥的模样,和丽姐儿倒是颇像…… 三人吃的正香,不想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抽气声,似乎仍旧有女子尖叫,隐约还能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南宫墨雪立即将脸转向门口的两个门神,门神双双低下了头,脸上却忍着笑意,主子终于来了! 门外对峙着想着怎么找回场子的一群人也纷纷回了头,只见伴随着楼下隐约有人倒地的声音和一阵阵抽气声终于有脚步声朝楼上来了。 南宫墨雪转头道:“赶紧吃,不然没得吃了。” 君家的两个小子拼了命的把剩下的食物往嘴里塞,塞得两个小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十分滑稽却也透着几分孩子的纯真和可爱,想来他们也不是天生就老成的,都怪他们那个不负责任到处跑的娘…… “王爷!” 门外的掌柜带着伙计恭敬地站在一旁,楼梯转角处显现出来一角绯红的袍角,一身绯衣的夏侯懿已然站在了房间门外,隔着十几个人第一眼便看见了给君家两个小子拍着背的南宫墨雪。 一道寒光射到南宫墨雪的身上,带着冰冷的触感和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寒的惧意,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因为昨日夜懿妖孽求欢被拒,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自己又跑出来玩儿,好像还惹了点事儿觉得心里没底,这厮笑得越欢快她心里就越发毛…… “楼兰公主今日不随秦王迎接的车驾进宫原来是因为这一品居里有美男?” 夏侯懿半眯着眼笑着看向一身戾气的摩纳灵若,见洛王对着自己笑,女子一双气的喷火的眼睛立即化作了似水温柔缠绕上了夏侯懿的眼睛,他却已经转开了眼看向了雅室里埋头猛吃的一大三小,联想到昨日夜里她拒绝自己求欢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不想要孩子这个事儿气就不打一出来! “一品居的菜怎么样,好吃吗?”妖娆肆意的声音绕过这发愣的十几名楼兰人,飘到南宫墨雪耳中,她猛地一抬头,而后又心虚的点了点头笑道:“还行还行!要不王爷也进来同吃?” 南宫墨雪极为“客气”地招呼夏侯懿进来通吃,将门外的十几人都惊掉了眼珠子,这个男宠竟然叫堂堂洛王吃他们吃剩的残羹冷炙? 夏侯懿警告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见她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将好吃的菜都扫荡一空,眼神在她小腹上微微停留了片刻,越过这一帮碍事的楼兰人,直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距离近的吓得南宫墨雪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咳咳咳……” 君家两个小子见大师兄一副要吃人的老妖怪模样,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湿毛巾擦干净手乖巧地站到了门口两个垂着头的门神旁边。 “哥哥,我们吃饱了,咱们回家吧。”两个小子脆生生的声音让南宫墨雪瞬间欲哭无泪,她哀怨的看了一眼两个没骨气的小的,发现自己孤身一人了。 身边的懿妖孽贴自己贴得实在是太紧,她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和强大的气场,微微往后挪了一点,谁知刚挪动一点儿他便伸手将自己按在了怀里,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让她这会儿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实在是太可怕…… “还不想回家吗?我都亲自过来请你了。”夏侯懿磨着牙冲着南宫墨雪笑道,门外惊掉牙的众人则是合起来自己的下巴,却是半天也没找回自己的声音,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美得天怒人怨的洛王真的!这个俊美却阴柔的少年真的是洛王的男宠! “好……”南宫墨雪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个字,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开始不规矩的乱动,若是她敢说错一个字,后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我不准!”就在众人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摩纳灵若尖锐的声音,她一双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幽绿的光彩,怒急的模样竟然也有几分娇俏可人。 夏侯懿极为不耐的瞥了一眼门口死死挡住门的楼兰公主,随即一挥衣袖,一阵寒风吹开了雅室边的窗户,他单手抄起犹自发呆的南宫墨雪的膝窝,抱着她便从窗户飞身而出,一个旋转便稳稳地落在了一品居的门外,正好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闹市区,而他身后紧跟着飞身下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可爱的脸上能掐得出水来。 南宫墨雪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她没想到这厮竟然会抱着一身男装的她从窗户下来,这般做法无疑是让去京陵的人都知道他是断袖…… “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夏侯懿阴测测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威胁的话便上了来时的马车,而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洛王对自己的男宠耳语。 君家的两个小子乖顺的跟着上了马车,还冲着赶车的青影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得青影憋着笑又不敢笑,不过这次姑娘是惹得主子怒了,方才主子从凤府出来的时候一脸怒气…… 从繁华的闹市区往东转几条小巷就到了洛王府门外,夏侯懿并未如往常一般牵着南宫墨雪往回走,而是直接让青影把马车从侧门赶进了他们的院子,马车一停下来,不等这夏侯懿发作,君家的两个小子便已经撒腿往隔壁耶律锦秋院子跑了,而青影也识相的隐到了一边去。 一路上夏侯懿都环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半分,这会儿到家了却被夏侯懿这幅模样盯着看的南宫墨雪觉得汗毛倒竖浑身发虚,不就是欲求不满么?不就是昨日他求欢被拒么? 越想南宫墨雪心底就越发虚了,可是这个月眼看着都已经月底了她葵水还没来,这事儿再怎么不着急她也不敢放任这厮磋磨自己,万一真的有了孩子…… “夫人就没什么要跟我交代吗?”夏侯懿伸手把玩着她鬓边的碎发,一脸玩味的神色却透着丝丝怪异的笑意,隐隐含着的怒气让南宫墨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有!”南宫墨雪叹了口气,决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好提早得到原谅,这她会儿有些困了呢,想回房里躺着去。 夏侯懿微微挑了下眉,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让她整个人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既舒服又温暖,不会因为身边炭火渐弱而着凉。 “唔……就是昨日夜里的事,是我不对……不然今日给你……”南宫墨雪垂着头主动地承认了她意识到了拒绝懿大爷的主动求欢是不对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闻言夏侯懿脸上的神色一僵立即恢复了常色,甚至还多了几分笑意道:“哦?只有这个吗?别的呢?” 南宫墨雪咬了咬唇,叹了口气心一横道:“我不该女扮男装去一品居招惹女人,也不该带着君家小子出去捣乱,不该……唔,似乎没有别的了。” 她一脸迷茫的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夏侯懿,见他神色专注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侧脸,眸光也不似方才那般锐利,反倒是多了几分宠溺和怜惜,让她心底一惊,他这是怎么了? “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承认错了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夏侯懿轻轻在她颊边落下一吻,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她微微颤了一下,他已经抱着自己下了马车进了屋中。 温暖扑面而来让南宫墨雪越发的觉得昏昏欲睡。,而她却发现夏侯懿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这厮……莫不是又想着要磋磨自己了? “懿,洛美人去北疆会不会开战?” 南宫墨雪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让她生出了几分紧张,想着洛美人才开拔去北疆,爹爹和大哥在西北也有照应。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几声,胸膛传来的震颤让南宫墨雪心头的紧张少了几分,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自己葵水没来的事情,但是又担心万一说了他不高兴或者真的不想要孩子,那改怎么办?不如还是明日先去找凤栾稳妥些…… “现在是不会的,轩辕平和他那两个弟弟没让我们失望,如今轩辕瑾驻扎在边境上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手上的三十万大军实际上能有五万在边境就不错了,其余的都调遣到了各地去平藩,汝阳王袖手旁观美其名曰安家军是有皇上调遣的……” 南宫墨雪闻言也笑了笑,安玉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禁有意思还很狡猾!随即想到烟姐姐跟着大哥出征了,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母亲晚上是住在凤府的。 “母亲搬到凤府住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师傅和师娘分开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会不会打扰他们?” 夏侯懿沉吟了片刻,伸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步摇和发钗一一取了下来,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让她长黑入墨的长发散落下来,带着沁人心脾的墨莲香,令人沉醉。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母亲住在凤府比较安全,况且我派了影卫日夜守着母亲他们三人,你只管安心的管好自己便成。” 他的话带着比平日里更甚的宠溺,让南宫墨雪整个心都暖了起来,她十分讨好的蹭了蹭夏侯懿胸前,闭着眼道:“我困了,先睡会儿,等我醒了再赔给你……” 说着说着眼睛也渐渐地闭上了,夏侯懿伸手拉了下身旁的厚毯子给她盖在身上,门外响起了青衣的敲门声。 “世子爷,药熬好了。”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刚睡不久的南宫墨雪一下子便从夏侯懿怀里弹了起来,极为警觉地睨着夏侯懿,见他神色坦然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青衣。 “你病了吗?”南宫墨雪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于是只能找个理由将这个慌圆过去,夏侯懿却伸手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接过青衣手上的药碗放在桌上。 南宫墨雪仔细地闻了下桌上的黑乎乎的汤药,浓厚的味道传到她鼻子里,不用偿她也知道这里面没有红花和落地莲一类能落胎的药,反倒都是些温厚性温热养身子的药,这是——他的药? 夏侯懿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笑道:“闻够了没,有什么问题?” 被他这么一问南宫墨雪也觉得不好意思,面色红了几分却还是眨巴着眼睛道:“你的药吗?趁热喝了吧。”说着就端起来桌上的药碗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便递给了夏侯懿。 对方极为自然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伸手用银勺轻轻地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舌尖碰了碰觉得不烫,便递到了南宫墨雪嘴边,“别以为装傻就能躲着不喝药,乖乖的喝了。” 见他真的喂给自己喝,南宫墨雪皱了下眉道:“我又没生病,为何要喝药?”语气里还透着几分不满和抱怨,一双丹凤眼眨了几下就翻出了泪光,看得夏侯懿心疼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药碗。 “你这些日子学的医术都白学了吧……我今日去了凤府,将母亲送到凤府去安顿好了,然后师娘问我最近你有没有食欲不好,我就跟她说了你这个月葵水没来的事情。” 他知道她怕吃药,这会儿说这些也是想劝她乖乖的吃药,毕竟她身子弱,尤其是在北齐皇陵里受了寒,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到身产时会更危险…… 南宫墨雪张了张嘴没说话,她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愧悔是没来的事儿,原来他什么都记着,甚至因为自己的小情绪想到了她的心思。 “乖,以后每日都要喝这个药和安胎药,虽然有些苦不过我准备了你爱吃的梅子,还有很多点心,就苦一会儿就好了。” 夏侯懿轻声哄着她吃药,南宫墨雪心里五味陈杂,突然她伸手抱住了他的后颈,将自己狠狠地埋在他怀里,低声的哭了起来。 原以为自己哄她会听话的人一下子哭了,夏侯懿六神无主的僵在了原地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南宫墨雪也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哭了一阵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自己端着药碗一口气将药喝了,苦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先吃点点心,一会儿要是饿了我让厨房给你做宵夜可好?”他轻言细语的哄着,听得怀里的小人眼圈又红了起来。 ------题外话------ 新年新气象,某蓝终于又回到早上发文了,不容易啊…。妞们看俺泪眼半夜码字为了完结的这勤奋劲儿,怎么也得把这个月的票票给俺吧…。话说这个文连载了大半年了,某蓝没有断更过,而且基本都是万更的,基本…。 004 不择手段 弯月如钩,一轮残月挂在干枯的树梢头,春日已来却吹不走心头的阴霾。 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飞快的朝着北边官道上奔去,连夜赶路看起来走的很急,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新的印记。 “影主,咱们可以明日再动身离开的,为何这般着急呢?夫人这么舍不得你……”无影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窝在榻上的洛出尘,见他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模样,又心疼了几分。 影主打小就是这个模样,什么东西只要是他得不到的就再也不提,可是心底却是避得远远的,如今他得不到的却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想避也避不开,每日这般痛苦……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还是说你这会儿很闲呢?若真是闲得慌给我去将蓝景他们的下落找出来。” 洛出尘半眯着眼睨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无影,这小子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跟他也最亲,最近这些日子他每日抽风似的往龙脉山庄跑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懒得管束他,横竖就这么几日便要离开京陵了,让他闹几日也不是什么坏事。 无影一听他的语气便立即乖乖的闭了嘴,有的话心里明白却是不能说出来,永远都不能说出来,若是说了影主只会越发的痛苦,他不得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默了。 远远地坠在马车后面跟着的几个黑衣人时隐时现,赶车的影卫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有掉以轻心,反倒是谨慎的报告给了马车里的洛出尘。 “影主,后面有几个尾巴。”寒风立即吞没了赶车的影卫的声音,留下一阵呜咽之声,听起来更像是女子幽怨的啼哭声,带着说不尽的悲戚。 桌上的烛火“噼啪”爆了一下,突然明亮起来立即又转暗了,半倚在榻上的洛出尘甚至没抬眼,轻声道:“无影去收拾了,速去速回。” 无影无语地被噎了一下,影主明知道鬼影他们跟在后面的却还是让他去打架摆明了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了,想来自己龙脉山庄的事情没被主子惦记上却被影主惦记了…… “是!”无影提了剑一身郁气的出了马车,飞身朝后面去了。 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黑衣人也是一惊,然而不等他们逃跑,每个人的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条伤口,临死前挣扎的十几个人甚至能听得见寒风灌进自己咽喉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染红了雪地,单方面的屠杀看得众人心惊不已,但也知道无影这是被影主嫌弃了才生气的。 骑马跟在后面的鬼影和玉嫣然等人沉默地看这前面孤单前行的马车,雪地里留下一排排车轴印记,显得清晰而又渺小,众人都识趣的选择了沉默,影主的性子还是这般暴戾,比以前几年更甚了…… 一身鲜血的无影灰头土脸的黑着个脸蹭了一个影卫的马一起往前走,毕竟影主那般洁癖的人肯定会嫌弃他满身鲜血的,他还是不进去找虐了吧! 洛王府中,因为新任洛王接位,洛王妃也即将接管洛王府的大小事务,今日晚上洛王妃将洛王府的所有帐册和房契地契以及库房的钥匙都给了南宫墨雪,而她自打嫁过来推脱了这么久的事情如今一股脑儿的都压在了她身上。 “夫人,吃点这个,母亲给你做的。” 夏侯懿笑盈盈的将一块梅花酪塞进正在翻看账册的南宫墨雪嘴里,也不管她今晚究竟吃了多少,就像个孩子一般餍足的看着她吃东西。 肚子里已经八九分饱的南宫墨雪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账册抬头道:“母亲她们三日后祭天仪式过了就离开,你不去多陪陪她守着我作甚?”她其实是不想跟他说自己吃撑了,再吃的话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自己也吃了一块点心的夏侯懿笑道:“母亲不是方才才回去,这会儿已经快子时了,母亲都歇下了,夫人你是担心什么呢?”夏侯懿冲她暧昧的眨了下眼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烁着精光,仔细一看却又楚楚可怜了几分。 毕竟在懿大爷看来,生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况且因为她可能有了身孕这事儿他就只能过和尚日子,刚成亲才不到半月就这样了,以后一年怎么过!色狼懿大爷当然是不肯承认他年关之前就将小白兔吃拆入腹的事情…… 南宫墨雪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不是我不想啊,我倒是想……可惜了!”她一脸惋惜的模样惹得夏侯懿直磨牙,他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夏侯懿怨念的瞥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心里算计着明日一大早就领着她去凤府找师娘请脉。 这一段日子京陵乱成了这般也算是让人震惊了,想到三日后祭天仪式上的事情夏侯懿不禁又多了几分担心,莲皇贵妃和辰贵妃以及新封的徽王和清灵公主、八公主要入皇族宗庙,而新任洛王也正式接管北疆大营的虎符,说白了就是洛王真正的掌握东辰三分之一的兵力! “初三的祭天仪式,不然你称病不去吧……”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揽进怀里,抚了下她柔顺的长发一脸心疼的模样道。 南宫墨雪自然明白他紧张什么,笑着推开他道:“我哪有那么娇贵?你太紧张了。”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妖孽的脸蛋,柔软微烫的手指顺着他的眼睛滑到了高挺的鼻梁上,最后流连在他桃粉色的薄唇上徘徊。 “唔……小妖精别惹我……”头顶传来他暗哑的声音,大手也及时的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捣乱,他的呼吸却已经乱了,微凉的呼吸带动胸膛的震颤让她也有几分紧张。 夏侯懿明显不稳的呼吸让南宫墨雪心底生出来几分逗弄之心却又不敢继续,毕竟这厮向来都没什么耐心的,万一惹得他兽性大发苦的还是自己。 “嗯,不闹你,我看完这些就睡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去凤府找师娘顺便看母亲和小弟小妹。”南宫墨雪收回在他手中握着的手,低下头再次翻看起桌上的账册。 睁打算翻页时,却不想面前的账册突地被夏侯懿大力一合,大手压在一打她没看完的账册上面,沉声道:“这些个破事儿明日交给管家就行了,你今日惹怒了我,这会儿就像这般蒙混过关吗?” 本就昏昏欲睡累的不行的南宫墨雪一听他的话苦笑了一下,于是索性无比温柔的转头倚在他怀里,柔声道:“那么王爷是想要妾身做什么?” 本打算对她威逼利诱的夏侯懿见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巴掌大小脸上露出一对好看的丹凤眼眨巴着看着自己,心也不由得软了几分下去,笑道:“自然是要夫人兑现今日在一品居的诺言。” 南宫墨雪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全无,请打着精神讪笑道:“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夏侯懿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让她面对着自己,戏谑的神色却叫南宫墨雪看得慌了神。 她自然不是因为怕羞才拒绝他,而是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有身孕了,若是真的有身孕的话是不能同房的…… “没什么。”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垂着头不看他那张妖孽的脸,突然想到了旁的事情一闪而过也不敢说出来,夏侯懿则是极为有耐心的看着她,既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别的言语,只是将她困在怀里不让她躲避逃跑。 半晌,见她似乎困得厉害了,夏侯懿才抱着她转身往床榻上去,最近许是因为大婚的缘故,他们的房里大都是火红的东西,今日忽然换了绯红的床褥和帐幔看着倒有了几分艳丽和旖旎。 “睡吧,方才逗你玩呢!明日早些起来,有什么不适就和师娘说说,好好养着,这些个东西扔给管家就行,洛王府的管家是自己人。”夏侯懿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让她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睡下,又仔细地拉过被角将两人裹在里面,神色温柔动作轻缓,南宫墨雪也安心的靠着他闭上了眼睡下了。 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嫁给还是秦王的夏侯淳,为了帮他夺位不惜逼迫爹爹和外祖父鼎力相助,将将军府和相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他们成亲数载她一直没有身孕怀疑因为自己身子弱没有孩子,因此她主动给他纳妾,四名侧妃和八名妾室,还有无数的小宠和夫人…… 而那个她为了他不惜将家人推向风口浪尖的男人,终究还是在登上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之后给了她一个孩子,让她母仪天下,却在她临盆之即娶了她的表姐冷沁柔,以皇后之礼天下为聘将她风光娶进门,自己连同她爱的所有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今生她竭力的想远离这全力的漩涡却终究明白她如此的渺小摆脱不了命运的掌控,唯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家人和朋友,而她也明白嫁给夏侯懿是她今生最正确的选择,有夫如此无怨无悔! 夏侯懿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却没有睡着的小人,他今日从凤府出来之时确实响过跟她说他们先不要孩子的事情,可他不愿让她伤心更不愿让她痛,她喜欢孩子,那么他便喜欢,她想要孩子那么他便要,无论如何他都尊重她,让她过得喜乐安康。 带着薄茧的指腹拂过她微皱的眉头,这个傻丫头又在担心什么了?明明已经跟她说了好好睡觉她还那么多心事…… “丫头,还在想什么,睡不着么?”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南宫墨雪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缓缓地睁开眼,对上他璀璨的黑眸,微微弯了下唇角,抬头在他唇边啄了一下。 “想你。”她低声笑了起来,咯咯的声音带着几分故意和躲闪,似乎是怕夏侯懿生气她的调皮,然而她语气欢快没有半分作假听得夏侯懿心情也好了起来。 “真的吗?”他低头在她头顶上蹭了几下又放开,黑眸中尽是墨染的漆黑,点点星光闪烁似乎也很开心。 南宫墨雪微微嘟起了嘴嗔怪道:“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骗你?”她抓过夏侯懿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上去,露出四颗好看的虎牙,威胁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不喜欢咱儿子?” 夏侯懿被她突如其来的调皮闹懵了,他皱了下眉,想着那日在将军府见到的温软的皱巴巴的一小团,眉头便越蹙越紧,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就在南宫墨雪以为他已经睡过去的时候他才缓缓道:“你喜欢我就喜欢,你喜欢儿子吗?我怎么觉得女儿更好呢?” “噗嗤!”南宫墨雪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是谁去找了师娘要那些虎狼之药的,这会儿倒开始嫌弃自己的儿子了?” 夏侯懿眉头越蹙越紧,解释道:“那会儿我并不知道女子生产会这般痛苦和危险,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不会用这个法子给你回恢复内力的。” “那么……你这是后悔了?”南宫墨雪在他怀里闷闷地说着话,这厮尽然敢嫌弃她儿子?哼! 她没问一句夏侯懿都要个好久才回答,似乎真的是十分难回答一般,最终他说道:“其实我很期待我们的孩子出生,如果他能赶紧乖乖地滚出来不叫他们的娘我的夫人受折磨的话,我定然会像疼你一样疼他们的。” 南宫墨雪被他这句话说的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暖暖的眼睛又湿了一圈,哑声道:“有你这么凶的爹爹,他们不敢不听话的。” “那是自然!”懿大爷立即心情大好的抱着自家媳妇儿睡觉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毕竟他们可能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想着他都觉得十分兴奋。 安静的夜晚,京陵皇宫里同样也寂静无声,然而莲皇贵妃的宫里却有着诡异的异动。 香薰缭绕的内殿,一身清凉装扮的莲皇贵妃翻看着近日宫外自家爹爹的秘信,兵部尚书落马,自家爹爹便擢升做了兵部尚书,梁府如今是靠着她这两个便宜儿子沾了光了,不过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咕咕咕……” 窗外发出鸟叫的声音,寝衣微敞的莲皇贵妃下床走到床边,下一刻便已经落入一个化成灰她也认得的怀抱—— 本该在南疆戍边的徽王夏侯徽! “你怎么来了?”女子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和震惊,然而很快便已经化作一丝媚眼极好的掩饰了过去,一身嘤咛从她艳红的唇瓣溢出,让站在她身后的人呼吸粗重起来。 一双大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入她的亵裤,女子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恶心和怨毒,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叫人意乱情迷。 “小东西你不想爷吗?这么久没碰你了难道那个老东西能满足你?”夏侯徽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窗棱边上动了起来,而他始终没有看清过背对着他的女子的眼神。 “啊……你轻点儿!”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来,心底滑过一丝疑虑,轻声道:“你不是去了南疆?怎么这会儿却来找我了,仔细别被人发现。” 夏侯徽听着她嗔怪的语气骨头都酥了,想着她这幅诱人的身子便忍不住狠狠地动了几下,半晌才道:“事情有变,南疆如今十分太平不会起战事,倒是北边已经快了。” 他的语气很急切却也很隐晦,女子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极易露出破绽来,于是轻笑着转过身去,迎合他,娇笑道:“你在这儿自然是最好的了,最近杀人都没意思了,不过好在那个老东西对我也失了耐性,文皇后正给他寻秀女呢,我爹爹当上了兵部尚书,咱们日后的路更容易了。” “嗯,莲儿对我最好,有朝一日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无论天下人如何反对,你都会是我的皇后。” 夏侯徽欢喜的叹道,单凭他的母妃势力单薄自然是无法跟他助力的,他只能暂时依附于秦王,让三皇兄觉得他能够为他所用,在等待太子落败之后慢慢地构陷秦王,至于他的那个七皇兄……相信他只需要将当年未央宫失火的真相说出来,相信他这辈子都不能坐上那个位子的。 “傻相!”女子低低地笑了起来,故意将尖叫声音抬高却又不会传到外殿去,而地底下还顽强地活着的正主儿早已经万箭穿心,恨不能早些死去。 宫殿中只有男女低声的说话声和阴谋诡计的构陷,夏侯徽却不曾想过他身边的女子与从前想必有何不同,或者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曾在意这个女人,他的眼里权势和那个位子更重要一些,只不过恰好招惹上了这个女人罢了。 接连着三日收到密报的夏侯云天已经一连好几日睡不着觉了,睨着案桌上的密报和各种证据,面色铁青的他全然没有白日里想要选秀女的高兴劲儿,反倒是一脸阴鹜杀气,文氏一族太猖狂! 北疆大营编制满员,且士兵多为青壮年,五十万大军是东辰最强的兵力,如今三十万在西北边疆,还有二十万在京陵北郊驻守,三十万兵在南宫家父子两手中,而剩下的二十万在洛王手中,皇权仍旧掌握在他夏侯云天的手上,文氏一族要反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最近康王通敌叛国和南昭黑巫串通一气之事被草草了结,夏侯云天也不想再多考虑着南昭黑巫一事,可他心里却是余悸未散的,北疆让老七镇守他自然是放心,不过老七手上的兵权是否会为太子所用他也颇为担忧,毕竟他自小寄养在文氏手下,他自然是担心文氏一族的异动。 只不过相比起这些来,他更关心哪个儿子能继承大统,在他看来太子虽然能堪大任,却终日沉迷声色犬马之中,加之太子的外家是文氏一族,夏侯家的子孙不能被外戚夺了权,失了这万年江山,因此他才会这般头疼,就连康王通敌叛国他也没能都对他下杀手,虎毒不食子,他更不愿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上书房里灯火通明,彻夜未灭。 翌日一大早,夏侯懿便带了南宫墨雪去凤府看望母亲和两个小家伙,但最主要的还是让师娘给南宫墨雪请脉。 凤府的静幽阁内,圣手医仙给南宫墨雪请脉,旁边却坐满了大大小小的一屋子人,个个神色紧张地沉默着,等待最后的结果。香案上的熏香烧了一半,烟雾缭绕在整个房间内,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有几分沉重。 “师娘,如何?” 圣手医仙半晌不说话,凤栾和风吟笛也抓住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名大夫似乎都想从南宫墨雪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一时间叫人越发的紧张了,终于夏侯懿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手心里都是汗了…… “懿儿,昨日师娘给你的方子你给雪儿用了吗?”圣手医仙严肃地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一脸紧张的夏侯懿。 “照着师娘的吩咐,昨日晚些时候用了一次汤药,可是有什么不对?”夏侯懿立即又严肃了起来,他心里已经“咯噔”一下了,若是因为在北齐受了寒她身子弱有什么闪失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圣手医仙摇了摇头笑道:“幸好丫头在北齐时及时的用药驱了寒,否则这会儿还真是麻烦事儿,孩子没什么打紧的,小东西们都很好,倒是丫头这身子太单薄了,日后多吃些才是。” 屋子里又静了静,被凤栾和风岚按在怀里不能动的君家小子已经从榻上窜了下来,直接蹦到南宫墨雪面前,一脸兴奋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吓得夏侯懿一手一只将他们扔回了凤栾身边,然后两个小肉团子无比悲催地被凤栾点了穴保持俊脸朝下的姿势趴在了软榻上。 南宫墨雪则是微微笑了笑,前世她也有过孩子,所以她想着自己八成是有身孕了,不过这个孩子却是一早便有的,如今想来她也心有余悸…… “师娘说的是……” 仔细回味了一下圣手医仙的话,夏侯懿才反应过来师娘说的竟然是“小东西们”,果然还是双生子吗?刚松了一口气的夏侯懿又皱起了眉,面色有些冷硬,抿着唇不语。 圣手医仙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凤栾,昨日夏侯懿吓成那般过来询问她关于雪丫头有孕之事时,她便知道了凤栾那日做了些什么,当真是那他们一点点办法都没有,个个都像是孩子一样! “看起来是双生,不过……”圣手医仙顿了顿接着道:“等再过两个月便知道,究竟是双生还是三个了。” “什么?” 众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各式各样的丰富表情呈现出来,每个人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不过再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的家族有过很多双生子。 自打初一那一日师娘确定她有孕之后,一连着三日南宫墨雪都被夏侯懿管束着,去哪儿都要守着她,就差连出恭都跟着了…… 三月初三,相国寺旁九龙峰。 文武百官随御驾往皇族宗祠前行,今年的祭天仪式也较为隆重,毕竟册封皇贵妃和贵妃以及成年皇子公主入宗庙的事情相对集中,几乎无人敢缺席,就连缠绵病榻远在湘西的湘西王也赶来京陵等着参加这一年一度的庆典。 南宫墨雪一大早便被德妃差人去洛王府接近了宫中,夏侯懿虽然百般不悦却也没有阻止,毕竟德妃娘娘是为了她好才这般做的,除去亲生母亲也没有几个公主郡主能得这般殊荣了。 天未亮便启程进宫的南宫墨雪如今越发的困倦了,一路过来她都是昏昏欲睡的,身边跟着黛影一直照顾着她,夏侯懿才肯放心地让她做德妃的马车前往,今日祭天典礼这般声势浩大却让南宫墨雪心底闪过隐隐的不安,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何…… 跟在德妃马车后的芸妃马车内,夏侯樱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身为皇家公主的她竟然要委屈跟在一个假货的身后,并且这个假货今日要跟她一同封为公主,领一样的封路和头衔! “樱儿,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记得母妃跟你说过什么,谨言慎行可明白?” 芸妃看着自家女儿眼中燃烧的妒火,她也明白这些年是自己娇惯她把她给惯坏了,不过好在她被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日后皇上总不会委屈了她的…… “知道了,母妃!”夏侯樱一脸不悦的答道,敷衍的语气和态度险些激怒了芸妃却又仗着母妃对自己的宠爱生生将她的怒意压了下去。 洛王府的马车紧跟着德妃的马车,夏侯樱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反正他不放心不下自家夫人不在他身边。 一路上行的极慢却也因为十万皇城军护卫顺畅的到达了龙凤峰顶,等待吉时的礼部官员前后忙碌这准备祭天仪式,所有的官员和大臣们都在宗庙门外下了马车,依次朝里面的休息处去。 原本女眷和朝臣是要分开的,可这会儿夏侯懿一下马车便直接走向了南宫墨雪,伸手抱着她的腰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动作熟练没有半分做作,也看的一众人呆了呆。 “没想到洛王还是个会疼人的,朕的清灵真是有福气。” 夏侯云天哈哈大笑起来,出尘这个小子喜欢这丫头宠的还真是没什么顾忌,京陵城里盛传的洛王和懿王的断袖之恋自然也是不攻自破的,他更加不担心懿王会大权在握了。 夏侯懿微微扬了下眉冲夏侯云天恭敬的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对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南宫墨雪见他抱着自己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十分不自在,于是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好满眼笑意回头看自己,低声道:“我抱你进去歇会儿,等仪式完了就回家。”说完抱着她便朝着自己休息的房间去了,惹得一众朝臣和宫妃捂着嘴笑,这小夫妻还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不远处的夏侯樱看着远远离去的一对璧人,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痛,手中的宫帕已经绞的不像样子,呆呆地立在原地。 “八公主,该进去了呢!外面风大伤身子。” 冷沁柔一脸温柔的笑意扶着腰走到夏侯樱身边,而她身后不远处则是看见夏侯淳小心翼翼的扶着连殷宁往里走,连个正脸都没给她,自从湘西王来了京陵之后,王爷便每日都宿在王妃的院子里,如今王妃也怀上了,她的孩子不再是唯一的了…… 夏侯樱回头瞥见冷沁柔眼中的那一抹狠戾,冲她笑着点点头道:“还是柔妃姐姐心疼我,妹妹随你一同进去吧。” 两个女人相互搀着朝宗庙里走去,按照规制女眷都分在东厢的院子里,因着只是诰命在身的宫妃和命妇才会来,因而人也算不得多,一个东厢足够了。 钦天监测算过今日的吉时在午时过后,辰时便出发从宫里赶着过来,这会儿已经午时了,也就是说所有人要在进行完祭天仪式之后才能用午膳,不过娇贵的宫妃和朝臣们自然是在马车中用过点心了,谁也不会傻到饿着肚子去参加两个多时辰的祭天仪式。 一进屋子就直接将门关上的夏侯懿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抱着南宫墨雪一脸心疼的问话,“饿了吗,我让黛影给你拿的点心都吃了没?” “都吃过了,这会儿还饱着呢,别折腾了,过会儿吉时到了还有得忙。”南宫墨雪乖顺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就这三日的经验而言她知道自己稍微动一下他都要担心,索性就不动了吧,反正折腾了一早上她也累了。 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按在她太阳穴上,一下下的给她捏着额头缓和她因为长途跋涉引起的头疼不适,德妃娘娘待她已经是极好了,今日路上一直都在同她说要多注意养胎一事,为了让她能慢慢地走,还刻意将马车走到了后面跟着洛王府的马车一同走…… 黛影和青影立在门外,两人低声的说着话注意周围的动静,毕竟祭天这般大事定然要多加注意的。 午时过后,文武百官以及品级较高的诰命宫妃们都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上,南宫墨雪被夏侯懿搀着站在他身边,今日一大早她便喝过了安胎药和那些个补身子的药,如今疲累不堪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吗?不然我抱你进去睡会儿?”夏侯懿见她面色疲累,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纤细柔软的腰肢全然看不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而且还是双生或者三胎…… 南宫墨雪深吸了一口气,冲他摇头道:“不累,我早上睡了一路,这会儿也不能离去,左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无事的。” 她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秦王,他身侧站着秦王妃连殷宁和侧妃冷沁柔,都是为了今日的祭天仪式而来,原本侧室定然是不能出席的,不过冷沁柔的身份是寿昌伯府的嫡女,过来也不是不行,于是她便跟来了。 冷沁柔感受到那一道冰冷的目光立即回头看向南宫墨雪,她看向南宫墨雪的眼中,怨毒和嫉妒分毫未减,反倒是极为嚣张。 南宫墨雪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段日子冷沁柔身子圆润了不少,小腹虽不突出却已经显怀,再加上她一身粉色的宫装较窄,生生将三个月的身孕衬得跟五个月一般,她还真是期待这个孩子呢!只可惜…… 目光扫到她手腕上那一串血玉红珊瑚,南宫墨雪转回头来慢慢地笑了起来,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冷沁柔跟她娘一般贪财好面子,那串血玉红珊瑚手钏确实是红珊瑚中的极品,然而云国公夫人给的东西,自然也不是白给的。 前方的祭神高台之上,九个青铜巨鼎依次排列在上,钦天监的官员已经就位,开始祭天仪式的念词,身着玄黑色道袍的花白胡子长老粘着冗长而枯燥的经文,高台之上站立着夏侯云天和文皇后,其余的宫妃和文武百官都在台阶依次下面的白玉台站立着,等待着仪式结束。 夏侯懿的手始终揽在南宫墨雪腰上,两人身上的宫装也是同色,人人都虔诚的垂着头听着经文,无人注意道他们二人的动作,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也识趣的挪开视线,洛王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良久,在南宫墨雪几乎要睡着时仪式终于结束了,祭神台上的九鼎燃烧了起来,熊熊火焰中飘散出阵阵青烟,带着略微呛鼻的味道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头,转过脸密音对夏侯懿道:“这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夏侯懿的第一反应便是这里面的东西对她身子有害,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忙道:“我带你去休息。” 南宫墨雪也被他这么一捂逗乐了,继续道:“这对孩子没什么害处,但是这里面却有大量的凌香和乌子,混在一起是散功的……” 夏侯懿皱了皱眉头,今日随性的除了百官以外都是宫妃和宫女,若是有人想对那个人动手的话自然不会选十万皇城军护卫的时候,除非是有人想家伙栽赃! “姨父,九鼎里有大量散功草,恐怕有人会有多动作。”夏侯懿密音同洛王说完,一身白袍的洛王神色一凝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立即上前同福全说了些什么,然而不等福大总管着人走上去禀报,已经出现了突变。 一名黑衣刺客直奔祭神台上的夏侯云天,手中的剑毫不停留刺向夏侯云天的心脏,文氏一下子便闪身躲到了一个巨鼎背后瑟瑟发抖,而下面的侍卫也纷纷上来护驾。 “有刺客——护驾——”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四散逃窜,武将也纷纷上前护驾,然而距离九鼎越近的人此刻的功力丧失的就越快,几个回合下来那么多人也挡不住此刻的攻击,节节败退,此刻手中的剑再次攻向了内力尽失的夏侯云天。 夏侯懿伸手环住南宫墨雪的腰,不动声色地将她带到了边上的角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此刻出现的第一时间洛王便已经飞身上前,却装作一副内力不济的模样让刺客格挡开了手中的剑。 几乎是没几个回合,原本护着王妃的秦王返回祭神台上,带着夏侯云天飞身离开祭神台便往人群里钻,四处逃散的官员们惊吓得尖叫起来,一些胆小的索性晕了过去。 这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不过众人都看出来问题,那便是皇上身边的影卫都尽数被刺,并且平日里功夫了得的武将也都毫无招架之力。 刺客飞身追扑了过去,剑尖眼看着就要到夏侯云天后心,而秦王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手臂上已经中剑,鲜血直流看得人人发怵,夏侯云天几乎是在一瞬间朝前面摔了下去,夏侯淳则是一翻身挡在了他身前,刺客的剑也朝着他心口刺去。 “不——” 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出来,直直的扑开了挡在夏侯云天身前的夏侯淳,利剑入肉的声音也让众人怔愣了,此时外围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洛王手中的剑和赶过来的侍卫直接将刺客捅成了马蜂窝…… 鲜血瞬间在青玉石板上蔓延开来,温热的血流淌在夏侯云天身上,带着越来越重的冷意让他颤抖起来。 “樱儿!樱儿!不——” 鬓发微散的芸妃扑了出来,直直的扑在了一身公主华服的夏侯樱身上,凄厉的哭声穿透了云霄。 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低低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一次目的还是他们呢,真不知道容貌这个东西竟然能让人如此疯狂…… “夫人别担心,什么女人也进不了洛王府的门,来一个死一个!”夏侯懿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来一丝冷凝,母亲醒了,他们再也不需要受制于人了,若是他们喜欢玩儿,那么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这操控全局的人。 风吹散了龙峰顶上的雾霾,吹不散人心头的阴暗。 ------题外话------ 今天是某蓝一周年结婚纪念日,白天耽搁了些,所以发得晚了,我明天尽量早些写完早些发,妞们见谅。 005 幼龄王妃 三月初三龙峰峰顶太庙祭天,有刺客刺杀夏侯云天幸得秦王一路护卫,八公主夏侯樱舍身挡驾获救,刺客当场被赶来的禁军诛杀,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可循线索,天子震怒下令新任洛王彻查此事。 八公主夏侯樱救驾有功,从未时遇刺后陷入昏迷一直未醒,夏侯云天感念她孝顺忠厚,在草草完结的祭天仪式上特加封护国公主封号,食邑十万户,良田千亩,封地永安七城。 当日夜里子时三刻,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对八公主受的重伤束手无策,伤口穿透经脉人已经昏迷过去,均言只能让八公主硬挺过去没有别的法子,实际上也就是等死,气的夏侯云天震怒连斩八名御医,最后还是芸妃突然想起来天下第一神医凤栾如今就在京陵,可以试试请他来给夏侯樱救治。 于是宫里一纸加急诏书传到将军府对面的凤府,请神医凤栾进宫替护国公主治伤,扬言无论如何也要保她性命无虞,无论结果如何都赐神医凤栾黄金万两,任取东辰国库极品药材五件。 洛王府内,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的洛王夫妇和耶律锦秋刚从夏侯懿他们的院子离开,朔方城的影卫传来消息称确实寻到一名中年男子长相与夏侯云天神似,不过对方似乎对耶律这个姓氏十分陌生,不像是认识夫人的样子……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仍在桌案前整理密函的夏侯懿,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翻了个身在榻上继续睡了过去,今日未时刺杀一事之后,祭天仪式便草草结束,除了八公主得了封赏之外,看似没被封赏的秦王实际上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再看当时冷沁柔眼底的狂喜之色,南宫墨雪才知道她报仇的时间快到了。 “夫人睡在这儿难受吗?不然我抱你过去床上睡?”夏侯懿微微抬了下头,转过脸去看着南宫墨雪睡得不安稳的背影问道,他即便是再怎么专心地看手中的密函,眼睛也会不由自主的看她,她的每一个神情和动作都让他挪不开眼。 “唔……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睡吧,等你忙完了我再回床上睡……” 南宫墨雪迷迷糊糊的答道,转了下身子继续睡,今日困倦乏力的感觉明显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马车里颠簸了五六个时辰,再加上今日的那一出大戏,这会儿凤栾在宫里想必也是要使坏的,也不知道他会对尊贵的护国公主下什么药。 听她这般说,夏侯懿索性放下了手中的密函,转身到软榻前,弯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是我想的不周,今日就先睡吧。” 睡得尚未清醒过来的南宫墨雪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墨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笑意,那张妖孽的脸上还是浅浅的笑容,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冷酷无情的修罗殿下变成了这般妖娆肆意的笑面杀神了,又或者是说这本就是他? “那你的那些密函怎么办?” 虽然不清醒但是南宫墨雪却是知道洛美人去了北疆,北疆和西北边疆战事一触即发,每日的公文谍报都多得他看不过来,况且私底下的密信也数不胜数,若是堆积到明日的话,不知道他要忙碌到什么时辰…… 夏侯懿和衣抱着她躺下,笑了笑道:“那些东西明日交给影卫处理也是一样的,重要的我都已经处理了,别担心。” 说话间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叹了口气将她圈在怀里,两人都沉默着各自猜测月底赏花宴的事,思绪渐行渐远…… 出芸宫里,给八公主请过脉的凤栾收起了一排的金针,神色肃穆却又带着几分讥诮之色,这个芸妃果然是个狠角色,如今八公主救驾有功,她们母女在宫里的位置自然是水涨船高,只不过她为了让夏侯樱能得了夏侯云天的喜爱,还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呢! “吱呀”一声响过,一身月白锦袍的凤栾从内殿里踏出,面色和曦带笑,如同九天神祗下凡飘渺而高洁。 “凤神医,小八她如何?”夏侯云天沉着脸皱着眉问道,面色沉重。 虽说他心里对这个女儿没有特别的宠爱,不过自从琳儿死了之后这个女儿也成了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从长公主到六公主,每一个女儿都成了政治工具送往各个藩王势力或者是别国联姻,就连向来聪慧的三公主也被他狠心送去了大食国,只一个最疼的女儿七公主也没了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八,如今看来女儿还是亲的好,这般舍身护着他的女儿,得他宠爱也是应当。 一身白袍的凤栾微微颔首转身道:“八公主她身受重伤,伤口极深损伤了左肩的经脉,险些便回天乏力了,不过好在八公主福大,刺客的剑尖失了些准头,虽是穿透了八公主的肩甲骨,伤及心脉却还来得及。” 在一旁守着的王爷宫妃们都齐齐松了口气,今日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秦王从八公主受伤之后一系列救治便一直不肯离开,说是八皇妹为了救他受的伤,他要看着她醒过来,以致于到现在他的伤口也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 “那小八她何时能醒过来?”夏侯云天眼中透出一丝欣喜,先前因为大殿失仪的事情他对这个女儿十分不满,可如今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天真浪漫的表现,反观清灵确实心机深沉没有半点少女的模样。 凤栾迅速地在桌案上的宣纸上写下药方并且留下了指明了每日八公主的饮食和需要注意的事情,而后才从容答道:“请陆太医每日按照这些配药吩咐出芸宫里的宫人如此照顾八公主,待十日后她伤口结痂约莫就会醒过来。” 芸妃一脸焦急的模样扑上前来,像是突然站不稳摔倒下去,眼看着就要扑在凤栾身上,凤栾一个利落的闪身,手上却灌注了三分真气虚扶了她一下,不着痕迹的退开身道:“芸妃娘娘想来是伤心过度怒极攻心导致气血不足,还是卧床静养休息稳妥些。” 众人只见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脸上瞬间敛住了笑意,身上也多了几分凌厉之色,凤栾心想这母女两果然是急过于切了,想来他的药用的还不够多呢! 夏侯云天转头呵斥芸妃身后的宫女们,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芸妃下去写着,都是些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皇后文氏立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知道今日她才知道比起自己的性命而言她对这个男人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即便是有这二十年也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了,等舒兰身产之后,这天下便是他们文家的,而她再也不用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了。 芸妃没料到一介医者功夫竟然也这般了得,索性作势一下子晕了过去,被身后的宫女接住扶了下去,而一直沉默的秦王却突然皱着开口了。 “凤神医医术高明,小八能得神医救治实乃她运气,可是这会儿她尚未醒来,小王恳请神医留在宫里亲自照顾小八,待她醒来再离去可好?若是凤神医觉得不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小王都尽力满足……” 夏侯淳的右边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头,草草包扎过却显得十分狼狈,然而他这副对舍命相救的皇妹关心至极的模样却让太子一下子变了脸色,其余年轻的皇子都站得较远无人有动作,而一众宫妃也都屏声敛气无人说话。 闻言夏侯云天面色微暖,偏头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出身低微的儿子,见他面色凝重尽是担忧不禁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秦王手段颇多却不够血性,若是将这江山交到他手中的话,难保不会被其他的儿子夺了去,因此他一直将政事交给他实际上他手中却没有兵权,今日已是倒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嗯,老三说的是,凤神医不如便在这宫里住下吧,医者父母心,等小八醒了神医再离去朕也放心。” 凤栾的面色一沉再沉,这么多年来只要是能救之人他都会尽力救治,然而这姓夏侯的人他却一个都不想救,况且这个夏侯樱当初怎么对待雪儿的他也是知道的,没给她顺手下毒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们竟然敢这般厚颜无耻? “秦王此言差矣,凤栾一介布衣又是有家室之人怎可住在后宫之中?八公主已经脱离险境只是尚未醒来而已,这般说辞是不信凤栾的医术?既然如此那么还请诸位另请高明,凤栾行医七年虽算不上是妙手回春却也担待不起误人性命的责任,告辞!” 言罢他拿着自己的药箱转身便要离去,面色没有不悦却已经是面沉如水,被他这般狂妄的话回的哑口无言的夏侯淳怎么也没想到这天下第一神医竟然是个如此狂妄之人,想来跟南宫墨雪那个丫头走得近的人,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放肆!既然凤神医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又有什么资格同我夏侯皇族讲条件?” 太子一脸阴鹜的开口呵斥道,他昨日命影卫再三查探之后,发现那个刺客竟然是混在皇城军里进去的龙峰,想着他这个不省心的三皇弟又一次轻而易举博得了父皇的喜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这会儿正好撞上了一介不已也这么嚣张,正好拿来开刀。 凤栾微微拧着眉,回头瞥了一眼满眼阴鹜的夏侯泰,淡入水的浅灰色眼眸在夏侯泰脸上淡淡一划,突然笑了笑正色道:“景家家主的兄长这个身份如何?”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了,方才等着看戏的众皇子宫妃都顿时肃穆起来,景家如今的家主可是景千姿,传闻她却是是有两位兄长不愿接任家主的位置,因此她在接任只是曾贴榜昭告天下,景家家主有两位兄长在外,执景家紫玉碟。 夏侯云天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莫测起来,他自然是知道苍无涯离开皇宫之后一直都住在京陵,也不见他去别的地方,并且还成了凤栾的岳父,如今看来苍无涯确实也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只不过是碰巧救了懿儿性命而已…… “太子不得无礼,凤神医进宫来给小八救治已是仁义,福泉送凤神医出宫,答谢之礼真会差人亲自送到凤府去。” 凤栾微微点了下头,拿着药箱往外走,一夜未睡还要给夏侯樱下毒真是不容易,好歹他也是个正经大夫,这种事情若是师兄在的话定然会十分乐意,可惜了! 被抢声的夏侯泰和被拂了面子的夏侯淳都暗自咬牙,没想到凤府两兄弟竟然是景家家主的兄长,这么多年也无人知道的事情,他偏生近日说了出来,目的不言而喻,如今京陵局势混杂这般也是为了自保吧…… 立在一旁的德妃敛着目微微笑着,清灵身边有这么多朋友,日后京陵真的乱了她的安危也无须担心,这样她也放心。 辰时三刻,夏侯云天带着一众宫妃刚从出芸宫出来打算各自回去歇息时,禁军来报说前几日到京陵的楼兰公主摩纳灵若带着使臣们在宣政殿求见。 福泉听了之后悄声在夏侯云天耳边道:“皇上,楼兰公主求见。” 一听在京陵驿站里因为水土不服称病好几日的楼兰公主终于痊愈,精神抖擞的带着她的侍卫和侍女们进宫面圣一事,作为一国之主的夏侯云天也不能推辞,况且他见过这位公主的画像的,美若天仙…… “各位爱妃都各自散了吧,朕有事去宣政店了。”夏侯云天神色晦暗,抬脚便离开了出芸宫,丢下一群面面相觑受到惊吓的宫妃,走了。 大宫女低声在文皇后耳边说了几句,其他的宫妃也都各自有丫鬟上前禀报,只是一转眼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貌若天仙的楼兰公主进宫面圣之事,个人心思各异回到了自己宫中,却都睡意全无。 天边泛着鱼肚白,昨日折腾了一整日,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昏昏欲睡的,夏侯云天强打着精神进了宣政殿,只见大殿之中立着一群楼兰的使臣,个个精神矍铄等待着他的到来。 “楼兰公主此次来京陵可还住得习惯?” 一脸困倦的夏侯云天瞥了一眼立在大殿中一身华服的楼兰公主,眼睛顿时一亮,女子正好十五的年纪,和当年锦秋嫁过来东辰时一般大小,并且身上的衣裳也是极为相似的,都带着波如蝉翼的面纱,只留出来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美得夺人呼吸。 摩纳灵若带着使臣们朝夏侯云天行了个礼,面上笑意更深了,答道:“东辰的皇帝陛下金安!他们一开会时并不适应东辰的气候,不过带了这几日也已经习惯了。” 福全听着这个楼兰公主这般流利的中原汉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当年的皇贵妃娘娘也是这个年纪嫁到东辰来的,这回这个楼兰公主也是为了过来联姻,他偏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夏侯云天满眼笑意,微微垂下了头。 “那就好,哈哈哈……既如此,不若三日后在宫里给公主办个宫宴,欢迎远道而来的楼兰使臣,也让公主觉得宾至如归。” 夏侯云天透过眼前的胡服女子,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一下子心底又抽痛起来,微微闭了闭眼,若是当年没有那场大火,她如今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可惜…… “灵若多谢皇上热情款待,希望三日后的宫宴越热闹越好。” 摩纳灵若响亮的应了好,她今日进宫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看宫宴上怎么办了,楼兰第一美人自然是要嫁给东辰第一美人的,至于那个什么清灵公主,让她自请下堂便可,她也是个大度的人,不会想要她的命的,只是那日那个美貌的男宠么,还是杀了吧。 昨日夜里还因为遇刺一事大怒杀人的夏侯云天今日立即眉开眼笑,福全传旨到各宫命德妃娘娘准备宫宴,迎接远道而来的楼兰公主。 出芸宫里,睡醒过来的芸妃守在八公主——如今的护国公主面前抹泪,听闻宫女禀报说皇上三日后设宴招待楼兰公主心里先是一沉,随即微微扬起了嘴角,差身边的大宫女去皇后和德妃宫里回报说她照顾护国公主不便出席,让她们去斗好了,她们母女想要的如今已经都有了。 封赏不断地送来出芸宫中,秦王也连带着得了许多御赐的金疮药,夏侯云天特准他在家休息三日不必上朝。 洛王府内因为老洛王和洛王妃一离开,洛家的人都失了主心骨,今日开始躁动不安,夏侯懿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北疆大营,只剩下南宫墨雪独自在家里。 从未在南宫墨雪面前露过面的洛家人一下子活跃起来,今日一大早已经被青衣挡回去第三波了,个个都说是有事情要求见新王妃,可这会儿王妃还没醒呢! 南宫墨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手一摸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才想起来今日她家爷上早朝还得去北疆大营点卯,估摸着回来也是中午了,肚子饿得厉害,南宫墨雪慢慢地坐了起来,倚在床榻前叫了声青衣。 从前不觉得身边无人照顾有什么不妥,可如今她自己整日困倦不已也不大习惯了,正想着青衣为何还不进来,突然身边已经站了个人。 “夫人醒了。”黛影微微笑着站在南宫墨雪身边,手中托着个银盘,里面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看得南宫墨雪皱了下眉。 “我刚起来就让我喝药……”南宫墨雪冲黛影瘪了下嘴,黛影只是微微笑了笑,一身侍卫装扮的黛影显得比平日里更加英气勃发,南宫墨雪却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慢吞吞的喝。 见她乖乖的喝药黛影也笑了起来,轻声道:“主子说了,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伺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做,青衣那丫头毕竟忙不过来那么多的事情。” 南宫墨雪微微诧异了一下,黛影自小便跟在夏侯懿身边,除了鬼影和嫣然以外,她掌控的影卫是最多的,这会儿突然让她跟着自己? “紫儿,你可以不答应的,我把你当做我的姐妹,不要委屈自己……” 黛影摇了摇头,突然笑出声来,一脸神秘的道:“实际上是我自己提要过来的,青影那小子最近越发的不老实,我不想日日见他,所以才自请照顾夫人的,况且也不会太久,等梓鸢回来了我便再回去,大哥和嫂子不在这儿,有我在这儿好些。” 见她从容镇定的模样,南宫墨雪也微微放了心,毕竟洛王府这么大的家业如今没人管了,她越发的不自由,黛影在身边的话,很多事情可以交给她处理。 南宫墨雪轻轻放下药碗,塞了一粒酸梅进嘴里,然后起身穿衣,黛影也不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只是必要的时候搭把手,反倒让她觉得自在许多,起码不必处处提防着。 院外,刚走了第三波人接着又来了第四波,这一次不同于方才是每一房分别过来,而是全都聚集在一起了,青衣皱了下眉,她听到房里小姐已经起来了,却还是不愿意让小姐面对这些气势汹汹仗着是长辈来欺负人的洛家人。 历代洛王的后家都经商,除了洛王以外无人为官,这也形成了洛王府忠心耿耿的前提,若是家族为官之人过多,便会发展成文氏一族那样庞大的外戚,而洛王府祖辈便立下的规矩,自嫡系子孙里选出一人作为世子,其余人不得为官。 南宫墨雪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抬眼透过琉璃花窗看了出去,七彩的琉璃花窗让她心情大好,她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玩笑的话,夏侯懿便真的将他们的房间都换成了这姑娘家喜欢的琉璃花窗,可是每次见到她心里都带着几分暖意。 “外面怎么了?” 黛影老实道:“洛家人想见王妃,想来是闹得凶了吧,不如我去将他们打发了,王妃好好休息。” 南宫墨雪想起来洛王离开时那潇洒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洛王一族替夏侯家守护这江山已经数百年,然而这数百年洛王府的子孙却没有真正的做过他们喜欢的事情,那日看他们盼望去象牙城的模样她便知道,这个地方已经留不住他们了。 “黛影扶我去出去吧,瞧瞧他们想做什么。” 青衣挡在门外,站在院门口和洛家人对峙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说要见王妃,实际上还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身子又不好,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么些个不知底细的人斗。 “青衣姑娘,你虽然是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可你毕竟是个下人,这般挡在主子的面前不像话吧?”洛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她长着一张极为阔大的嘴,红唇涂得都快漫到腮红上了。 不等青衣作答,她身边的一个青衣女子立即接话道:“母亲跟她一个小贱人说什么呢?直接拖出去打死算完,我就不信这王妃能护着一个贱丫头怪罪长辈!” 说话之人是洛二夫人的嫡长女,今年十五还未出嫁便是因着她女红很差,怎么都说不上人家的缘故,因此长年累月也就养成了这个刁钻刻薄的性子。 南宫墨雪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这这些个精彩至极的对话,她真的没打算去动洛家的人,可是这这样的亲戚当真是蠢到家了,若是她不动,这洛王府的日子也不得安生了,于是她微微偏头问黛影:“方才说话这对母女是什么身份?” “回王妃的话,她们是老洛王庶弟的正妻和嫡女,旁边一次是洛家三夫人和四夫人,她们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嫡女,庶女都没来。”黛影擦了把汗,她昨日过来时,主子让她将洛王府的后家人都认清楚,直接将他们的资料都给了自己,幸亏她作业没睡看完了…… “嗯,这样的话,那便好办了。”南宫墨雪微微笑了笑,身上的火红裘皮拢得紧了些,仔细地额听着院外嚣张不已的叫骂声,看着青衣沉默不语却站在门外的背影,一步步走了出去。 青衣皱着眉,听着对面这是几个女人越来越难听的话,突然间一烦躁,大声道:“说够了没?” 自从魅影半年前去将军府之后,她和青裳的功夫便突飞猛进,虽然算不得是高手,可是寻常护卫于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更不必说这些个只会张嘴的泼妇。 就在她想转身将门关上然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 “青衣,站在这儿做什么?” 南宫墨雪越过青衣走到了院门外,抬眼朝着眼前的女子们挨个儿扫了过去,一个个身上都是价值连城的金玉首饰,每一件首饰都够普通人家全家老小吃上三年,以上也都华贵无比,几乎都是京陵卖的最贵的杭绸和月牙锦以及南海蛟纱,啧啧!真是富可敌国! 青衣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站到南宫墨雪身侧,垂着头道:“回王妃的话,赶苍蝇。” 黛影“噗嗤”一声便笑出声来,而外面那些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们都惊呆了,而后骂声四起。 “你个小贱人也敢骂我们?不就是个下人么,我打杀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洛二夫人身边的青衣女子有张口大骂起来,没有半点大户人家主母的模样。 “说的是,王妃您还年轻,不知道这些个丫头都是什么货色,不好好管束日后定会爬到你头上去的。” “就是呀,说不定她这会儿就盼着王妃有孕然后给王爷收了房呢,谁让咱们王爷是东辰第一美人呢?” …… 站在一旁的洛三夫人只是捂着嘴笑,她平日里和二夫人最是不对付的,这会儿见她这般赶着上脸子挨骂便笑了起来,他身边站着的清瘦女子也不语,在一堆骂的起劲的女子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洛四夫人和她的三个女儿虽然没有骂的那么难听,不过也极为刻薄,一下子便淹没了南宫墨雪温柔的声音,听得青衣怒火直窜。 黛影微微拉了一下青衣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青衣点了点头垂首立在南宫墨雪身边不语了。 南宫墨雪微微挑了下眉,难怪昨日母妃会说只管收拾呢,都是这样的妯娌也真难为她了!她清了清下嗓子,笑道:“这一大早的诸位婶子过来是找清灵有事?” 骂得正起劲的一帮女人们没想到他们这般这个新王妃还能如此镇定,既没有发怒打她们,也没有要发怒的迹象,这样的话她们的计划就难办了…… 洛二夫人涨红了脸叉着腰道:“王妃也叫我们一声婶子,莫非婶子们到了院门口也不请我们进门喝口茶?” 黛影再次伸手将一脸怒意的青衣按在了原地,这个丫头挺有意思的,就是还是年纪小了些,改日找个人教教她。 南宫墨雪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这一群女人微微顿了一下道:“站了半天,本王妃累了呢!” 院子外面的侍卫立即飞身进去将贵妃榻搬了出来,院子里的下人还带出来了暖炉和靠枕,南宫墨雪悠悠然坐下,然后才慢慢道:“本妃没工夫跟婶子们喝茶呢,这一大清早的就听到有人要打杀了我的贴身大丫鬟,这事儿谁能给我说说。” 青衣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转身去了小厨房将南宫墨雪早上喝得金丝血燕和参汤点心都取出来,丫鬟们敛气屏声地站在她身后伺候着,无人敢吭一声。 洛家二夫人和四夫人对视了一眼,直接越过三夫人的视线投射到眼前这个整日里见不到人的新王妃身上,听说她今日一大早将掌家之事都交给了王府的管家,因此她们才想着将掌家权夺过来,起码这每月开销都能随意掌握,并且洛王府的府库里好东西可多着呢…… “二婶子跟你说说罢。”先前骂的最凶的洛二夫人站出来说道,她脸上还因为方才的大声叫骂红着,与其自然也就不善。 南宫墨雪微微点头道:“二婶子请说。”她一副乖巧的模样,又是刚起来,头发都只是随意地用一根暖玉钗一绾起来,没有戴任何首饰,尖尖的下巴趁的脸越发的小了几分,看起来真的是个孩子的模样。 二夫人见她微笑着和四夫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道:“王妃这个丫头想等着王妃有孕之后爬上王爷的床!” 闻言,黛影跟青衣都是一个踉跄没站稳,还真是对毒妇人心! 南宫墨雪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喝着参汤,等到她喝完参汤之后才抬头道:“哦?”明明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官家女子,运气好封了个公主的封号,却是个虚的没什么实际用处,不想这会儿她往那儿一坐,敛着目的样子却叫人心生寒意…… 二夫人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四夫人,只见四夫人点了点头,她便又接着道:“方才我们都听见了,大家说手是不是呢?王妃还是将她撵出王府去吧,可不能刚过门便叫自己的人打了脸啊!” 女子一边说话一边晃着头,只要她一动,她馒头的钗环便叮当作响,听得南宫墨雪心底生出了几分烦躁,在加上她有起床气,这会儿连撒花姑娘得笑意便更深了几分,看得二夫人一喜,但仅趁热打铁。 “不是二婶子说你,如今你是王妃了,就应该管起这个家来,我们几个婶子都知道你年纪小,所以想着若是你不愿意管家的话,交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咳咳……” 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四夫人便咳嗽了起来,一下子她的声音便被打断了,南宫墨雪也吃下去了第三块点心,差不多吃饱了。 “嗯!”软榻上的美人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慵懒和妖娆,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的却又如诗如画,一群女子都忍不住看得入了神,洛王妃长得真美,也难怪眼高于顶的洛王世子会喜欢她呢。 青衣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让下人将东西撤下去,方才一直拐弯抹角的骂人的四夫人这才笑道:“王妃别怪婶子们多嘴,这王府万万不能交给一个奴才打理,怎么着也是要让自己人管的。” “我娘说的没错,王妃嫂子您也别怪我们担心,您年纪这么小不懂管家也不奇怪,可不能叫奴才贪了主子的东西!”青衣女子再一次开口道,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年纪大也是件好事情,起码在这个小王妃面前腰都挺直了!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夫人和她的女儿,笑道:“三婶子觉得呢?” 被点到名字的母女两先是对视一眼,然后恭敬地道:“外面天儿还凉着,不如王妃回屋里歇着吧,我们先回去了,掌家之事王妃做主便是,我们三房跟大房早就分过家了,断没有插手的道理。” 今日她过来本就只是想看看这个传言中倾国倾城的小王妃什么模样,如今一见不仅容貌倾城,人也聪慧无双,二房和四房一会儿有的苦头吃了! 南宫墨雪冲她们微微点了下头道:“哦,原来王府同三房分过家了,那为何和二房四房没分家呢?二婶子和四婶子是想再分一次家?” 女子不咸不淡的语气微凉,神态也像极了如今的洛王,乖张而聪慧,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却没有半点未及笄的丫头的模样,处处透着凌厉之气! 二夫人和四夫人一下子脸上便挂不住了,他们很多年前便分过家了,可是他们家业大开销也大,这些年生意上挣得不少,可是人总是不会嫌弃银子多的…… 南宫墨雪抱着暖炉冲三夫人母女摆了下手道:“三婶子既然累了,变回去歇着吧,改日有空常过来坐坐,我独自一人也无聊得紧呢。” 三夫人如蒙大赦一般拉着女儿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留下了一脸得意的二夫人和四夫人,在他们看来这个小王妃没什么城府,她们好言哄哄王府掌家之权就会落到他们手里了。 过了大半晌,二夫人见南宫墨雪又不开口了,以为她在思考自己的话,于是趁热打铁道:“不知王妃觉得二婶子的提议可好呢?” 南宫墨雪觉得有些无聊了,抬头道:“什么提议?” 二夫人和四夫人以及她们身后的一群人都被她这一句话惊呆了,这王妃莫不是傻子? 果然青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毫不顾忌的道:“王妃真是记性差,就方才说的事情都不记得吗?我娘说让你将掌家之权给我们二房,省得你记性又差人又笨将洛王府的家财都败光了。” 青衣这会儿不用黛影按着她也不动弹了,但是却在慢条斯理的掳袖子,小姐教过她们,收拾人一定要让他们长记性,不然没什么用。 “侮辱正一品公主,正一品诰命王妃该当何罪?” 南宫墨雪笑盈盈的瞥了一眼青衣女子,抬头问黛影,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回王妃的话,藐视皇家尊严,杖责五十。”黛影慢悠悠的答道,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传递到面前这些人耳朵里,她们一脸震惊的模样显然是完全没料到。 “青衣,打!” 南宫墨雪伸手年起一颗酸梅放进口中,脸上笑意未减接着道:“欺辱正一品公主身边的四品女官,又该当何罪?” “回王妃的话,杖责二十。”这一次连黛影都笑了起来,因为昨日王菲替青衣丫头跟德妃娘娘求了个女官的虚职,德妃娘娘协理六宫这样的小事自然是打个招呼便可的…… “嗯,都拖下去吧,一起打!” 南宫墨雪放下手中的梅子,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身后哀嚎一片的女人们,扶着黛影的手又进了院子中,补个觉他家大爷就回来了吧,半日不见他还有些想了。 她这会儿正想着懿大爷,人已经到了王府的门口,老远听到哀嚎一片,青影嘴角抽了抽夏侯懿却是笑了笑,快步朝他们的院子走去。 006 盛装出席 卧房内正半倚在软榻上吃点心的南宫墨雪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来便看见一身靛青色朝服的夏侯懿朝着卧房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看起来倒有三分轻松。 此时才巳时三刻,南宫墨雪原以为他去北疆大营的话定然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没想着他这会儿就回来了,好像她都没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吩咐青衣让厨房做些他喜欢的菜式时,夏侯懿已经踏进了卧房内,脱了身上的大氅往门边的衣帽架上一挂,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回来了。”南宫墨雪半支着身子看着夏侯懿,穿朝服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有几分严肃,像极了以前一身黑袍时的冰冷样子。 夏侯懿往她身旁一坐,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怎么看都像是对待孩子一般,不过在他看来南宫墨雪也只是个小丫头。 “早上的药都喝了没?”夏侯懿唇角微弯,瞥着怀里有几分睡意的南宫墨雪,如同阳春三月的暖风,吹得她心情舒畅。 不过他愉悦的语气却让南宫墨雪心下更加疑惑了,按理说祭天大典上皇上被刺,让他彻查此时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她今日这般高兴,难道是因为案子有什么突破了? “都喝了呢,我一睁眼黛影就让我喝药,躲都躲不掉……”南宫墨雪冲他吐了下舌头,这厮一定是知道自己不爱喝药所以特地让黛影来看着她的,真是狡诈。 “乖!这几日没什么大事了,我都能陪着你多去凤府看看墨邪和墨箐,还有那俩儿不安分的小子,凤岚说他们日日吵着要见你,最后都被笛子阻了他们,不然早就冲到这儿来了。”夏侯懿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盏,见她饮的都是花茶也放了心,青衣方才已经让厨房准备午膳了,约莫着过会儿就能用膳。 南宫墨雪微微点头,想起来凤栾进宫一事也顺口道:“今早凤栾出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不会真的给夏侯樱下毒吧……”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昨日他家爷的那句来一个死一个让她有些无奈了,她虽然不喜夏侯樱,但毕竟她们母女若是没有对她们出手的话,她也不想动她们。 “丫头这是不放心凤栾的医术吗?一会儿过去我告诉他丫头怀疑他的医术,估计他今日要郁闷一天了。”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南宫墨雪一听也跟着笑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凤栾那么仁善的人最不喜欢摆弄毒药,若是他真的对夏侯樱下毒的话,恐怕这世界上便没有好人了…… 自打知道南宫墨雪有孕之后,他们房内的曼陀罗熏香便都去了,连紫罗兰的熏香都不再用,独独只用墨莲,墨莲清凉味淡,对孕妇的身子也没什么坏处,南宫墨雪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这种味道,若是没有的话还会不习惯,因此她坚持不能撤,夏侯懿便也同意了。 青衣让侍女们将膳食都摆一一上了桌,精致而清淡的小菜没有半点油腻的荤腥,一色儿的蔬菜和水煮的东西,调料的味道也都偏清淡,看的南宫墨雪心里一暖。 “我让厨房换了菜式,想着你昨日路上不舒服的模样便有些担心,如今看来凤栾说的还真是没错。”夏侯懿见她笑了也颇为高兴,凤栾那家伙每日呆在他府里守着笛子,如今即便他是个大夫,也算是半个稳婆了…… 柔软微烫的唇突然在他脸颊上掠过,南宫墨雪一脸笑意装作不知的动筷子夹菜吃,夏侯懿却一下子惊得险些掉了手中的小碗,看得南宫墨雪笑得越发的欢快了,这厮一定憋屈得紧。 夏侯懿眸色微微暗了下来,转头警告她道:“夫人莫不是这几日呆的无聊了便来撩拨我了,嗯?”他半眯着的眼眸中神色晦暗,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幽光,强忍着想将他吃拆入腹的冲动,甚至连手指都有些僵硬。 南宫墨雪见他似乎生气了,放下筷子乖巧地道:“没有,只是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心里欢喜得紧……”说着眼神却偷偷的瞥着夏侯懿的脸色,她果然还是胆小,懿大爷只要冷着个脸,她立马就不敢动了,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嗯,趁热用膳吧,别饿着。”夏侯懿再次拿起碗来,沉默的给她布菜,伺候着她吃饭,南宫墨雪坐在他怀里也十分煎熬,总觉得他这般撑不过十个月,怎么办才好…… 前世她嫁给夏侯淳之后不到一月便给他纳了侧妃,况且他府里本就有通房和小宠,如今这可怎么办才好,懿大爷每日这般黑着个脸也是很吓人的。夏侯懿神色如常给她布菜,见她喜欢吃哪个就多挟一些,哪个不喜欢下次就让厨娘换成别的,然而神色却严肃地让南宫墨雪心生寒意,思绪也飘远了。 两人这一顿饭吃下来出奇的话少,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几乎没再说其他的,南宫墨雪因为懿大爷严肃地神色思索着她家大爷会不会真的找几个小妾回来王府中,而夏侯懿则是极力的隐忍着自己不将她狠狠地按倒在软榻上行那他最喜欢的事…… 直到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娜娜宫墨雪才试探着问道:“听说今日京陵城内茶楼里又出了个新段子,也想不想听听是什么?” 夏侯懿伸手圈着她,拉过毛毯给她盖在腿上,身子有意无意的贴着她的背,发烫的温度让他觉得呼吸都有几分痛苦,一连着好几日他都是每日将她抱在怀里却又碰不得,如今这才两个月不到,剩下的八个月他该怎么办,这会子懿大爷开始无比的痛恨她肚子里的那几个小东西,都怪他们霸占了他的丫头,而且一占就是十个月…… “嗯,说来听听。”夏侯懿哑声道,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往身后的大迎枕上靠了靠,让怀里的小人靠在自己胳膊上。 然而本就体热的南宫墨雪最近觉得越发的热了,师娘说孕妇都会体热,这种状况一直要到她身产后才会好转,南宫墨雪突然感觉身后凉凉的怀抱换成了硬硬的手臂,巍峨皱了下眉,转头瞪着夏侯懿。 “不舒服!” 没注意到她瞪视的夏侯懿抬起眼来正好跟她对上,顺嘴答道:“我也不舒服,这都好几日了……”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立即没了,南宫墨雪却是听得红了脸,目瞪口呆的模样看起来又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又不能怪我……”她垂着眼睑心想大爷说他不舒服自己总不能说给你纳妾吧,他要是真相纳妾的话,又何必跟自己说这种话呢? “嗯,自然是不能怪你的,都怪他们。”夏侯懿一脸哀怨的指了指她平坦的小腹,都怪这几个小东西,等他们滚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南宫墨雪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微微转了下身在他怀里蹭了蹭,然而方只是轻微的一动她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因为他发现了夏侯懿从吃饭到如今都僵直着的原因,脸上又红了几分,看起来就像是个熟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 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压抑了好几日的色狼懿大爷再也忍不住单手扣在她脑后,狠狠地将她的唇压在了自己的唇上,然后动作幅度虽大触及她的时候确实极为轻柔的,凉凉的唇细细地舔吮着她殷红的唇瓣,见她没有抗拒便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突如其来的吻让南宫墨雪有些发蒙,只是一瞬间她便觉得心开始狂跳,而这这厮还这么温柔地撩着她,一张妖孽的俊脸在贴在她眼前,璀璨的黑眸闪烁着星光,吻得她软在了他怀里。 微凉的薄唇轻轻将她的唇瓣撬开,没有霸道的攻城掠地,只是一点点地轻扫着她的上颚和齿间,灵舌不时地碰触到她香软的小舌,微微一触便又躲开,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然而这般吻得越轻柔怀里的小人就越柔软,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 “丫头……” 夏侯懿微微松开了她被吮得猩红的唇瓣,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她的衣袍中,修长的手指从一侧的衣带缝隙中穿过,摩挲着她亵衣下的柔软。 “嗯……”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南宫墨雪忍不住低吟出声来,随即自己也心下一惊,她这是越发的色了,被他这样一撩拨都忍不住叫出声来,肯定要被这厮笑死! “我想让你儿子赶紧滚出来,你跟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夏侯懿的缓缓地在她的后颈处摩挲着,微凉的气息带着粗重的呼吸声说道,听得南宫墨雪鲜血笑出声来,然而他越发过分的手却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滑到了她的裙底。 “唔!师娘说……不能乱来,你都……听哪儿去了?”南宫墨雪咬着唇躲着他的唇,她的头往左偏他便舔咬着她右边的耳垂,他往右边偏他就换另一边,一时间两人就像是捉迷藏一般,而她却在一阵凉意触到她那一处的时候险些尖叫了起来。 色狼懿大爷只是慢慢地搓磨着她,反正他难受的紧痛苦不堪,那么他便也磋磨她,大家一起难受吧。 “等这几个臭小子生出来,夫人可得好好教训他们,都是他们害你难受的。”夏侯懿凉嗖嗖的话让南宫墨雪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那么过分却把责任推给了自己儿子,当真是…… “懿……你别……唔……” 她的话直接被夏侯懿用唇堵了回去,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了这丫头的吸引力,疯狂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脸上和身上,他小心翼翼的见她圈在怀里,吻得虽重却也没敢压着她的身子,只是手上动作越发的恶劣,好几次险些让她尖叫出声来,然而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被他吻了回去。 面前的妖孽容颜一点点的放大,变得模糊,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知道她觉得快要窒息时,他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漫长的一吻,转而将脸贴在她脸颊上,微微平复着呼吸。 原以为这厮磋磨够了就放过自己,他却没想到这一个多月吃肉的懿大爷食髓知味以后便越发的不想再吃素,这会儿两人纠缠了一会儿非但没能压下他的火,反而有越来越旺的趋势。 眼见自己身上渐渐滑落到一旁的衣裳,南宫墨雪才慌张地叫了起来,一抬眼便撞进了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眸中带着殷红的色彩将那张妖孽的脸都染上了一丝绯色,让南宫墨雪的呼吸窒了窒。 “真妖孽!”她低声啐了一句,却不想他全然没听到,眼瞅着自己越发危险的境地,南宫墨雪终于忍不住抬了下手,打算一会儿这厮要是敢来强的就打晕他算完。 “夫人……你忍心看着我每日这般受尽折磨吗?”一张妖孽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然而更多的是痛苦之色,他一边说还一边恶劣地动了动腰,磨蹭着她仅有的一点儿理智,又开始装可怜。 南宫墨雪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背上已经是灼热一片,随着他腰腹紧紧地贴过来越发的烧的厉害了,然而想到师娘和母亲都交代过得事情,她便又狠了狠心道:“不行!会伤到你儿子。” 夏侯懿见她这般壮士断腕的模样“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然而手却还扣在她腰间不让她离开,魅惑地道:“我没说一定要……夫人这是按耐不住了吗?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三个月呢,夫人可得坚持坚持……” 话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话,然而他的声音却是越发妖娆魅惑,带着几分暗哑和低沉,让南宫墨雪的脸更红了几分,她总是抵抗不住他的诱惑,这厮简直是恶劣至极! 想到这儿南宫墨雪带着几分气恼伸手当着他的胸将他推开了几分,正色道:“本王妃没有按耐不住,王爷快些放开我吧。” 一双雾气氤氲的眸子里带着三分央求之色,南宫墨雪也知道在这么闹下去定然是会出事的,于是一狠心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却真的松了些,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她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然而她只是得了这片刻的轻松,下一刻他便直接炸毛了,以为内色狼懿大爷直接将她的手往他自己身上一带,不同于他冰凉的热度灼得她险些往后跌下去,及时的被他揽住了后腰才没有摔下软榻去。 “我放开你了,那么你是不是要好好地报答我一下呢?”斜倚在软榻一头的人懒洋洋的道,看得南宫墨雪嘴角抽搐有不敢发作,毕竟她也明白这厮这连着几日已经是忍得极为不易了,于是任命的点了下头,牙磨得咯咯直响。 冬雪初融,青草悄无声息地开始冒芽儿,从南方过冬回来的鸟儿也欢快地啼叫着,一片和乐融融。 一连着三日南宫墨雪都没有去凤府,每日只是让黛影过去看看母亲和小邪小箐,而她自己除了孕吐的厉害,只要是夏侯懿那厮在家里的时候都免不了磋磨她,让她几乎要撕破脸一拍两散。 锦被里的南宫墨雪怨念地揉了揉酸的不行的手腕,看着一脸餍足在她身边睡着的懿妖孽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脚将他踹到地板上去…… 身后的人只是微微一动夏侯懿便已经醒过来了,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宠溺的道:“不在多睡一会儿吗?这会儿时辰还早,直接睡到未时咱们再进宫便是。” 夏侯懿语气淡淡,然而嘴角那一抹餍足的笑意却叫南宫墨雪看得直咬牙,她冷着个脸垂着眼睑道:“我整条手臂都断了,睡不着!” 闻言夏侯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却没有争辩,他也不愿意让她受苦,可若是不这样的话他就真的要崩溃了,微凉的大手却是温柔地给她捏着手臂,一点点的给她按着穴位,十分仔细。 “睡不着也闭着眼睛再眯一会儿吧,我让青衣准备了开胃的小菜,一会儿咱们用了膳再进宫去,宫宴开始后我就直接带着你回来睡觉可好?” 南宫墨雪将头朝他怀里蹭了蹭,若是除了折腾她帮他这事儿以外,基本上这段日子她都过得很舒坦,懿大爷也不敢过分的磋磨自己,算起来比她年关那段日子过得舒服多了…… “嗯,就怕我们想回来有人不让我们回来呢。”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日一品居一见她与那个楼兰公主已经结了仇,若是那个女子记性稍好都能认出她来,因为那日她出门没有易容的。 听着她这个语气夏侯懿忍不住弯了下唇角道:“楼兰王将女儿送过来并不是要她挑选夫婿的,至少他的目的不是!” 垂着眼睑的南宫墨雪闻言立即不觉得困倦了,兴致勃勃地追问道:“那么楼兰王是为何将他最珍惜的公主送到东辰来?”一双丹凤眼中闪灼着思量的目光,流转着七彩华光让夏侯懿颜色又暗了下去。 他微微转了下头避开她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细密而卷翘带着几分缱绻,缓缓道:“因为大食国腹背受敌已经被安息攻占了打扮国土,楼兰王担心战火蔓延到楼兰境内来,而楼兰最骁勇善战的耶律一族余楼兰王室早已经不合,若是真的起了战事的话,楼兰王的王位就要不保了……” 南宫墨雪顿时一副了然的神色,微微笑道:“没想到安息女王这般痴情呢,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耶律贤暗格小子想必得意的紧吧!” 安息女王果真为了耶律贤那个小子吞并了大食国大半国土,看楼兰王按耐不住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送来东辰的模样,想来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可惜楼兰来的那个公主似乎是叫做摩纳灵若的,好像不怎么想借助东辰的力量…… “嗯,他过得很好,前些日子传信过来说的都是安息的种种好处,想来他这安息王夫做的很踏实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让夫人踏实了。”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副偷了腥的猫的模样衬得一张脸越发的妖孽了。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三日前被你打断的那些的段子,关于这几日京陵茶肆里最火热的段子,想听听吗?”南宫墨雪斜睨着夏侯懿面色微恼,那日若不是他打断自己,她也不会将这事儿给忘了的,都是这厮…… 夏侯懿轻重适中的给她揉着手臂,见她似乎舒服了许多手又移到了她的肩颈处按摩着,懿大爷听凤栾说女子有孕会十分疲累,多给她按摩会好些。 “嗯,说来听听。”夏侯懿神色专注地伺候着自家夫人,见她舒服的眯着眼睛也笑了起来,倒是不甚在意房间的段子,左不过便是新洛王的男宠的事情。 南宫墨雪微微侧了下身背对着夏侯懿,让他的手能顺着给自己揉肩颈,幽幽的开了口:“楼兰公主让人散播说楼兰第一美人要配东辰第一美人的消息,并且还要求洛王妃清灵公主自请下堂,她过门前将洛王府内的男宠尽数打杀。” 听到最后一句时夏侯懿的眼皮猛点一跳,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摩纳灵若这般是想做什么,她也清楚地记得那日丫头只是换了男装并没有易容……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然而那股寒凉的气息却让南宫墨雪身心舒畅,果然她家小气的爷最疼她,哪怕她调皮惹了事也还是护着她,倒是那个楼兰公主脸上蒙这个面纱凭什么说她是楼兰第一美人,不过她却也没想到当初她夕颜洛美人是京陵第一美人,如今却变成了东辰第一美人! 青衣敲门提醒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起床之时却发现今日王爷很沉默,王妃却是一切如常的用了膳之后,通王爷一同进宫了。 铜轴马车的巨大轮子无声的滚动在宫门外,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沉默的夏侯懿轻声道:“爷在想什么呢?” 夏侯懿偏了下头,笑道:“在想着如何让楼兰公主自己滚回楼兰去。”语毕他率先打开了马车门,跳下马车转身将身后准备自己下来的南宫墨雪抱了下来,而这一幕正好都看在了宫门外寻常百姓的眼中,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习惯了成为百姓谈资的南宫墨雪从容地环住夏侯懿的后颈,低声道:“让她回去她还会去别国,万一若是楼兰同西北的游牧部落联姻的话,恐怕对东辰极为不利,毕竟楼兰王本就野心极大,连最宠爱的女儿都能牺牲的人,还有什么估计呢?” 夏侯懿听着南宫墨雪在他耳边低语,大步径直走进宫轿,绯红的衣袍微微一动便遮住了外面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视线,只留下一方窄小的天地。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所以摩纳灵若必须得留在京陵,只不过要怎么留,还需要夫人配合一下。”他冲南宫墨雪眨了下眼睛,颇有几分撒娇的模样南宫墨面色却是笑意更深了几分,看得夏侯懿后颈发凉。 “王爷想要妾怎么配合呢?” 她微微推开夏侯懿贴过来撒娇的妖孽脸,笑意深深地看着夏侯懿,他若是敢说错一个字她就将他毁了容圈在王府里不让他见人…… 夏侯懿见她即将炸毛的模样,笑得越发的欢了,强忍住笑意道:“只要夫人微微在众人看你的时候笑一笑便可。” “呃……”这回轮到南宫墨雪惊讶了,这厮又在玩什么花招?让自己对着大家笑!难道她笑得多看起来友好便不会被人抢了男人? 夏侯懿抿着唇低笑不语,方才出门前她坐在软榻上半倚着,由着自己给她折腾了头发和妆容,她自然是不知道如今她自己有多美的,不过即便是她不化妆也比那楼兰公主美得多,只是要让众人承认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东辰第一美人自然也得下一番功夫。 宣政殿之内,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几乎所有品级稍高的宫妃都来参加了这一次宫宴,而文太后也破天荒的来了,听闻太医院的太医说文太后进来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时常在宫内的佛堂抄写经书诵经以求东辰昌盛万代,皇上还特地请过凤神医去给太后瞧瞧是什么毛病呢。 九龙环绕的鎏金柱子之间摆放着焚着沉香的八角紫金香炉,大殿之内所有的宫妃大臣们也都入座了,因着今日是赏花宴前唯一能公开见到洛王的场合,贵女们都卯足了劲儿的装扮过自己,大殿之中衣香鬓影之色生生压过了沉香的味道。 身份高贵的楼兰公主和楼兰使臣们被安排在了皇子的坐席间,楼兰公主的桌子恰好挨着太子桌旁,看得夏侯泰都禁不住看呆了,快要临盆的太子妃文舒兰只是敛着目,桌下宽大的袖袍下,柔荑早已经攥成了拳头,牙关紧咬极力的隐忍着。 今日下午特地装扮过的摩纳灵若失望的瞥了一眼对面空着的属于洛王府的案桌,他竟然不愿来吗? 就在这时,大殿门外传来一阵震抽气的声音,摩纳灵若欣喜地抬头想门边看去,只见一身着绯色正光冠四爪龙袍的洛王走了进来,然而他手上却牵着身着同色正冠朝服的洛王妃…… 摩纳灵若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面纱下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果然她让人放出去的话还是有用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她的美貌和姿色并且是楼兰倾国之嫁,她相信野心如洛王一定会答应的,即便传言他纨绔风流,在她眼里都是因为东辰王朝里洛王这个特殊的位置。 两人一踏进大殿,墨雪身边的人便先低头对她说了一句:“王妃可要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于是被卖了还帮他数银子的南宫墨雪迷死人不偿命的冲每一个人微微笑着颔首示意,知道四周的抽气声越来越大她才感觉到不大对劲,回头用眼神询问夏侯懿。 她身上的王妃朝服实际上是夏侯懿特地让人赶制的绯色曳地飘纱长裙,比一般的裙子要稍长一些,却极好的将上面妖娆绽放的金色曼陀花完整地展现出来,金蚕丝挑绣的花朵栩栩如生散发着魅惑的曼陀罗香气,因为担心她有孕在身,他还特地让人用许多青草香掩盖了曼陀罗的浓郁味道,混合在一起却更像是迷迭香…… 南宫墨雪随着夏侯懿往上首的位置走去,所过之处皆是叹息的声音,她不由得瞥了夏侯懿一眼,这样的场面她只在北齐国色天香楼里见过,男人们见到玲珑姑娘的时候也是这般。 玲珑?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瞪了一眼夏侯懿,而对方只是微微笑了笑,低声道:“王妃今日很美,虽说本王不愿让旁的人瞧见夫人美貌,却也不得已而为之……” 他一副酸的要死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噗嗤”笑了,本就笑着的妖娆小脸上更添了几分单纯和可爱,夏侯懿抿了下唇带着她入座,体贴入微的模样看得众人直摇头。 清灵公主真不愧是当年京陵第一美人云紫萱的女儿,前两年因着年纪还小看不出,可如今却是让人挪不开了,就连洛王在她面前也不显得那般美了,倒是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知道这会儿摩纳灵若的眼神还停留在夏侯懿的脸上,他的一个眼神一颦一笑都让她沉醉,这般美如妖孽的男子就是应该陪她这样的美人才对,那个清灵公主不过是懿王和洛王断袖的一个幌子罢了…… 一身轻薄舞裙的摩纳灵若收回视线来,却不想触及了夏侯懿身边的南宫墨雪,原本成竹在胸的人瞬间叫了起来。 “是你!你竟然是女子!怎么可能……”众人只见上首一直微笑不语的楼兰公主一下子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朝着对面刚落座的洛王和洛王妃冲了过去,被洛王身后的一名侍卫挡在了面前,她才只住了脚步,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看得南宫墨雪心情大好。 夏侯懿微微皱了下眉,极为不满的道:“楼兰公主请自重,本王的王妃虽是第一美人确实不能娶楼兰王妃的。” “噗——” 夏侯泰刚刚喝进口中的茶一下子便喷了出来,强忍着笑意结果文舒兰递过来的娟帕便一顿胡抹,笑得脸都红了,而在场的众人也都将夏侯懿的那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洛王果然是与众不同! 就在这时,夏侯云天扶着身子不大好的文太后伴着文皇后以及以后总宫妃都进来了,一进来便看见楼兰公主饿狼扑食的模样站在洛王和洛王妃的桌前,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落座。 “楼兰公主站在洛王桌前是要做什么?” 夏侯云天面色微寒问道,他自然是知道如今的洛王有多俊美,然而他却也知道楼兰公主此次来东辰是为了未来能在安息同大食国的战争中保全楼兰国,只不过她似乎不够聪明。 上首冰冷的声音传到摩纳灵若耳中让她热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面上的惊讶之色立即收了起来,转身朝夏侯云天福了下身子。 “回东辰皇上的话,灵若与洛王妃有过一面之缘,因而过来打个招呼,还请皇上别怪罪。”女子声音如同山间黄莺,虽然语调生硬然而却透着欢愉的活泼和灵动,加上那一双美丽而深邃的蓝色眸子,怎么看都是极美的。 “皇上,小孩子贪玩儿您就别怪罪了,灵若公主先坐下吧,宴会马上开始了。” 文皇后微笑着打着圆场,让她那一句小孩子生生让夏侯云天憋得脸都黑了几分,这个女人果然善妒,当年她便一直容不下锦秋,这会儿他又容不得灵若! 南宫墨雪根本没注意到上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淡定自若的取了一杯酒放在面前,而后低下头去,定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乍一看之下不由得惊了半晌,愣在了原地。 夏侯懿这厮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平日里从来不上妆的南宫墨雪,如今脸上的妆容却是分外妖娆,眉心一条火红璎珞环绕着一粒水滴形的红宝石,宝石周围的红色水晶灿灿生辉,殷红的唇瓣点着上下的绛紫,眼角晕染着金色的重彩,层层叠叠衬得一双丹凤眼越发的灵动,在看头发,竟然是九天飞凤,每一个发尾上都分别带着透亮如鲜血的红宝石步摇,一共九枚飞凤步摇却已经足以让众多女子惊叹了,这九枚飞凤步摇制作有着数百年的传奇历史,最终于百年前失传,如今却出现在她头上…… “王妃可还满意?” 夏侯懿见她垂着头,然而一双丹凤眼中却是变幻莫测,看得他都乐了起来,原是想着等百花艳那一日再这般做的,也好挡挡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女子,可如今提前来了个劳什子的宫宴,那么便先这样吧。 南宫墨雪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玲珑姑娘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地朝夏侯懿露出了四颗小虎牙恐吓道。 她的这个表情却被对面的秦王夏侯淳看在了眼里,从他们一进来,夏侯淳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挪走过半分,而他身后的冷沁柔却已经是咬牙切齿地死死死盯住了南宫墨雪,全身气的发颤。 夏侯懿也不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自然是还有一些,只不过要王妃亲自来发现呢。”他语气暧昧的在她耳边低语,微凉的呼吸轻扫着南宫墨雪的耳畔,让她雪白的而后一瞬间染上了红潮,更添了几分妖娆之美,连他都看的有几分出神。 日后绝对不能让她这般打扮,实在是太招人了懿大爷已经在想着一会儿宫宴提前结束的事情了,恨不能现在就回家去…… 闻言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将酒推到他面前放好,这会儿宫人们已经将韭菜上齐,上首的夏侯云天也多瞥了几眼下面南宫墨雪,心底多了几分欢喜,这个丫头倒是个聪明的! 宫宴开始,夏侯淳的脸色却一直都不大好,若是当初他没有放弃的话,南宫墨雪便是他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她生的极美,却没想到竟然能这般美! 文舒兰脸上的笑意同文皇后如出一辙,她淡然的用膳饮茶,连一眼都不看身边的夏侯泰,因为不必想她都知道这个男人见到美人是什么模样,原本他就想要南宫墨雪做太子妃的,若不是因为后家压制的话,受罪的人也就不是她文舒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南宫墨雪真的做了这个太子妃,恐怕夏侯泰便也没有心思再去外面沾花惹草了吧! 众人神色各异,南宫墨雪却是突然越过夏侯淳饱含痛色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了他身后的冷沁柔身上,她毫不意外冷沁柔怨毒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心底计算着寿昌伯还能活的日子,欢快地发现也许她放了这么久的线,如今可以收网了…… 夏侯懿见她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到了对面的冷沁柔身上,低声道:“听说秦王侧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秦王正妃也有了一个多月身孕,湘西王如今要留在京陵留到太后寿宴。” 他低沉的语气提醒了南宫墨雪连家的事情,上次让他们跑了这一次可是要斩草除根了,如今京陵的局势时也不想轻举妄动,不过若是过了四月,即便夏侯淳不想动也由不得他了。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他们桌上留下的几个素菜,轻声道:“这般你不会饿吗?”虽然他们来之前用过晚膳,可大都是夏侯懿在喂她吃,他自己几乎没吃什么,这般下去他肯定会越来越瘦……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极为暧昧的道:“难得王妃这般体贴,本王很饿,等回家收拾你。”他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看向身旁的南宫墨雪,手上却是给她夹着菜,闹得南宫墨雪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却又发作不得,咬着唇“嗯”了一声。 007 众人博弈 宫宴上气氛怪异,贵女们皆因为清灵公主的美貌而显得自惭形秽,而楼兰公主却是反复的看着一身绯衣的洛王,脸色越来越差。 当她不时地看见夏侯懿仔细地为南宫墨雪布菜,清灵公主却只是恹恹地吃上几口时,嫉妒的神色已经掩藏不住,觉得这个女子好没意思! 南宫墨雪因为在家中用过晚膳,并且洛王府的新厨娘做的菜式比起宫里的御厨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她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没有太大的胃口。 “我饱了,吃不下了……” 终于她还是放下筷子哀求的看着一旁兴致勃勃布菜的夏侯懿,继而将面前的碟子往他面前一推,示意他自己吃,她原是想夏侯懿这般洁癖之人,定然不会用她的碟子用膳,可没想到他慢条斯理的开始吃着面前她没动过的那些菜,看得南宫墨雪目瞪口呆,就连旁边的秦王秦王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丝竹悦耳,歌舞升平,大殿之中一片多彩景象,太子夏侯泰低着头喝酒,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斜对面的清灵,如今她嫁了人出落得越发的美了,想到这儿他心里便像是有个疙瘩一般难以释怀。 南宫墨雪见夏侯懿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吃着自己剩下来的菜,伸手挡了一下他面前的碟子,低声道:“我逗你玩儿呢,都凉了,我给你换一些。” 夏侯懿却只是微微弯了下唇角道:“夫人吃剩的又没什么,我这会儿饿得狠了,吃了正好也不浪费……”他一副闲适的模样往她手中递了一盅参汤,示意她喝掉,自己则是继续吃菜。 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却是让南宫墨雪红了脸,只好低下头来慢慢地喝汤,一顿宫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坐在上首的莲皇贵妃突然出声打断了这份沉默。 “听闻洛王妃的母亲生了一对双生子可有此事?” 一身正红色宫装的莲皇贵妃微微笑着,年轻的脸上透着几分真切和之色,让众人各怀心思地超他们看了过去,近来水涨船高的莲皇贵妃已经俨然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女子,然而即将开始的选秀女一事却将直接威胁到她如今独宠后宫的地位。 南宫墨雪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小碗恭敬答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确有此事,不过却不是双生子,而是龙凤胎。” 众人大多也都知道此事,南宫家两名男子都在西北边疆戍边,如今的将军府就是空巢一个,清灵公主又出嫁了,向来也不是什么高兴之事,这莲皇贵妃这么说究竟有何目的? “原来是龙凤胎呢,当真是美事一桩,如今的话本宫便让女官送些合适的东西给清灵的弟弟妹妹吧,小十七有许多孩子的稀奇玩意儿呢。” 莲皇贵妃的话让大殿中都安静了一下,莲皇贵妃虽然受宠,可她的父亲却只是个兵部侍郎,如今因为康王通敌叛国一事牵连到兵部尚书全家被斩,她的父亲也升迁做了尚书,莲皇贵妃这会儿讨好洛王妃的举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在其位的太子夏侯泰…… “多谢皇贵妃娘娘厚爱,这也是将军府的福气,清灵代弟弟妹妹先跟皇贵妃娘娘谢恩。” 南宫墨雪微笑着回答,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想着正主儿的那一双儿子估计也快要活不长了吧,她想将那些个东西给自己的弟弟妹妹是假,想将祸水引到那两个皇子身上才是真! 夏侯懿也心情大好的笑了笑,秦王却已经是变了脸色,众人皆知洛王一脉直接效忠皇上,如今莲皇贵妃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讨好洛王府,那么便说明皇上对此是放任的态度,然而他这种态却叫夏侯泰皱了眉,他知道他们的那个父皇从来都不是最喜欢自己,倘若老七没有被毁容的话,这个皇位一定是他的…… “想不到洛王妃和皇贵妃娘娘这般相熟,想来洛王妃也是个大度宽容的人,不知洛王府中究竟有多少男宠呢?” 自打见了南宫墨雪的容貌后便一直沉默的楼兰公主突然阴测测的开口了,然而她说的话却让众人哗然,果真是这西域民风彪悍,连一个女子也能当众说出这样有伤风化的话来,真是叫人觉得不堪入耳! 南宫墨雪突地笑了笑,一脸神秘的模样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笑意嫣然的夏侯懿,低声道:“王爷,咱们王府之中究竟有多少男宠呢?妾身才嫁过去不到一月而已,还是王爷回答楼兰公主吧。” 众人的抽气声更甚,这洛王妃当真不是普通女子,洛王和懿王之间的那些个断袖的事情,别说是京陵百姓了,如今只怕是全天下都是有所耳闻的,清灵公主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问出来,不过想来倒也没什么,毕竟她无若是竭力遮掩的话,也许只会让人越发的胡思乱想的…… 夏侯懿微微抬了下眼睑,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慵懒和促狭,妖娆至极的眼光却停留在身旁洛王妃的面上淡淡的绕了一圈而后又垂了下去,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筷子,突然笑了起来。 “楼兰公主想知道本王府中有多少男宠么?可惜本王也没数过呢,不如公主去北疆亲自问问懿王如何,算起来本王和懿王跟公主都是远亲,本是同根生……” 他的语气淡淡,透着几分魅惑和妖娆,只是斜斜的倚在座椅靠背上便是一副风流自成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一身绯衣衬得白如玉肌如雪,连男子看得都入迷了。 摩纳灵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回答,不过她派出去的影卫都进不了洛王府,谈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本是想让清灵公主发怒的,没想到这会儿却叫自己为难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如今懿王不是不在京陵么,所以只好问洛王妃了,听说洛王妃待字闺中之时曾与懿王十分相熟,想来感情也是极好的,王妃本宫说的对么?” 南宫墨雪微微挑了下眉,面上却是一片讥笑的模样,然而她又极力的克制自己的笑意,微微拧着眉道:“想不到楼兰公主竟然对我洛王府的事情这么有兴趣,当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啊……”她一副扼腕的模样一边叹气,一边接过夏侯懿递过来的花茶抿了一口,众人都以为她还要接着说,却不想洛王妃竟然不说话了! 摩纳灵若也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见众人都一副疑惑地模样,确定不是她中原汉话说的不好的原因,而是众人都没听懂在洛王妃究竟是想要说什么,于是微微皱了下眉,声音也变得不悦起来。 “洛王妃觉得可惜什么?莫非是因为被本公主说中了心事,或者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洛王之事心里有鬼?”她略微高的音调突然间抬高了起来,而整个大殿也因为她话的内容而安静了下来,连动筷子的声音都没了,一下子死寂。 夏侯懿这会儿才抬头道:“楼兰公主慎言!本王的王妃不是什么人都能指责的,别说清灵的母妃如今是我东辰国的协理六宫的德妃娘娘,就算除却这一层关系,东辰的国事家事也轮不到楼兰公主多嘴!” 南宫墨雪附和着点头,一边笑道:“坊间传言本宫也有所耳闻,听说楼兰公主想要嫁给东辰第一美人,只不过我东辰乃教化之邦礼仪之国,定不会如贵国那般贵人养小宠不计男女,即便是公主能挑拨了我与王爷的关系,本公主也还是这天家的公主,绝对不会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脸怒意的说道,闹得众人都惊呆了,人人皆知这楼兰公主来了京陵之后便流传着楼兰第一美人嫁与东辰第一美人一说,美人本就是女子,况且这清灵公主确实美得惊艳,连她身边的洛王也成了绿叶,难不成这楼兰公主是疯了,尽然想嫁给清灵公主? 夏侯云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宫妃们也都笑了起来,只有文太后沉默着,似乎精神不济的模样,叫人心生疑惑。 一直面色威严的文皇后适时地轻声安抚摩纳灵若道:“楼兰公主别胡闹了,清灵这丫头是个较真儿的,既然你来了东辰,这月底的赏花宴自然也是要参加的,不若到时候跟本宫说说你中意谁家的少年,本宫给你做主可好?” 夏侯泰闻言眼睛一亮,然而当他触及文皇后警告的神色之后也明白自己定然是不可能染指这楼兰公主的,毕竟这几日父皇拼命地赏赐她东西就能看出些问题来了,一瞬间颜色又黯淡了下去,文舒兰见他神色恹恹冷笑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用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灵若是想在东辰多带一些日子,不若皇后娘娘给我找个人领我四处转转?” 摩纳灵若也发现了自己根本就撼不动那一对夫妻,只好寻求别人的帮助,即便她不能让洛王妃自请下堂,她也一定要嫁给洛王,毕竟耶律一族的天海冰翡有两枚在他和懿王手中,自己总不能嫁给一个被毁了容貌的男子…… 文皇后微微一笑竟然点了下头,她这个动作让夏侯云天面色瞬间僵硬了起来,这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当年若是不是她让人在未央宫防火并且将那消息先传扬了出去,也不会有那一日哥哥突然进宫来的的事情,他也不会下狠心让人将出路封死,让她被烧死在那里…… 众人都以为她会让楼兰公主自己挑选合适的人,却只听闻文皇后温和的看向摩纳灵若道:“不如就让清灵领着公主在京陵附近转转如何?清灵的年纪和灵若公主相仿,想来也是极为聊得来的。” 德妃一脸怒意正欲开口否决,只听得洛王已经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本王不准!” 文皇后被拂了面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然而夏侯云天却是突然笑了起来,问道:“洛王不比这般介意,清灵是个有分寸的人,同是女子也只是同游而已。” 皇帝的话听起来是劝慰,却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然是恼了文皇后私自答应楼兰公主的事情,而南宫墨雪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夏侯懿,抿着唇笑了起来。 “回父皇和母后的话,既然王爷不准清灵便不去,还请母后另寻他人吧。”她笑得欢快,声音如泉水叮咚响着,没有多余的解释,却让人明白她根本不愿意应付这个不怀好意的楼兰公主……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面色难看至极的文皇后,突然又笑了起来道:“清灵她近日需得打理王府还要分身照顾岳母和弟弟妹妹,实在没有那个空闲功夫携美同游,这等事情皇后娘娘不若让给楼兰公主有兴趣的男子,为何偏偏指了本王的新王妃呢?” 他话里有话让文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夏侯云天则是笑意更深了几分,终于出声道:“楼兰公主既然想游玩,不若让礼部派女官陪同,楼兰公主是贵客自然是怠慢不得,不过人家洛王和王妃新婚燕尔的,还是别勉强了。” 众人见连皇上都是这副口吻,很明显他也不愿意楼兰公主和洛王府走的太近,于是人人都明白了皇上的用意,自然也免不得多看了几眼这个与当年的皇贵妃神似的女子,心中微凛。 夏侯懿终究是是了耐性,想着这儿无聊之极的宫宴,顺口接着道:“多谢皇上体谅微臣,臣的王妃今日身子不适,臣便先带着王妃告退了。” 夏侯云天笑着点了点头,想着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巴不得他们夫妻赶紧走,自己也好多观察一下这个楼兰公主的目的,虽说摩纳灵若确实有几分酷似锦秋当年的模样,然而这般心机深沉却是一点都不像,她来东辰本就是为了和亲,国书之中写得很明白,想来她并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女子。 贵女们本就哀叹这自己命运不济不够美貌不能入洛王的眼,这会儿一听洛王要离开了越发的消沉,整个大殿都弥漫着诡异的哀伤气氛,南宫墨雪却依旧是笑着由着夏侯懿牵着自己离开。 出了大殿,南宫墨雪呼了一口新鲜空气,见她身边的懿大爷周身冰冷她就知道大爷十分不高兴,两人在软轿中都十分沉默,一路到宫门口上了洛王府的马车她才开口问话。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南宫墨雪伸手握住夏侯懿的手,见神色晦暗心底也在暗自猜测,却摸不清头绪。 夏侯懿微微弯了下唇角,看起来却是疲累至极的模样,低声道:“出尘今日到北疆了,一路有人追杀,虽然都被影卫解决了,不过我还是不大放心……” 南宫墨雪也沉默了一下,继而道:“洛美人自己心里有数的,不必太担心,况且这会儿确实也打不起仗来,暂时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湘西王手里的尸王,有几分让人忌惮。”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凤栾和笛子手忙脚乱的解了尸毒的事情,心里就一阵后怕,毕竟五毒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的,若是湘西王真的帮夏侯淳的话,终有一日他们会对上,这件事情到让她有几分担心。 “嗯,这几日影卫回报说湘西王的队伍里有一个马车不让人任何接近,守卫也极为森严,进了秦王府后湘西王一直都将那个马车放在自己院子里,半夜经常传出低吼咆哮的声音,并且……有女子的声音。” 夏侯懿原本不打算将此事跟她提的,毕竟出尘和他能解决了便是,然而影卫回报的内容却让他有几分吃惊,想来丫头也不安全。 南宫墨雪皱了下眉,颇有兴致的问道:“女子?尸王吗?”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夏侯懿也忍不住伸手揉了几下她的头发,伸手将她头上有些沉的九枚步摇拔了下来放在紫檀木桌子的第一层格子里,而后才点了点头。 “不仅是女子,似乎还是你的老熟人,一个本该死了却还活着的人——南宫芸!”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南宫墨雪也不会关心这其中的事情,他担心南宫芸跟连郡王一般有自己的意识,怕她有危险,因此不得不将这事儿说出来…… 果然,南宫墨雪闻言先是皱了下眉,而后点头道:“我自己平日里会注意的,会防着她,说起南宫芸来,我突然想起来她的胞弟南宫霖了……” 南宫霖自从与将军府脱离关系之后他的仕途便一直不顺,不过也极为悠闲地在翰林院里做他的编修,没什么实权倒也不惹人注意,只不过这个人的阴狠和他们一家人勾结云国公府做下的那些事情,只是关在大牢里太便宜他们了。 夏侯懿微微点了下头,这丫头自然是不知道这小半年老夫人一家子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那些人当初她不想杀,他便也让他们活到了今日,如今看来还是不留了的好…… “他不过是给云国公跑腿的,连条狗都算不上,倒是京畿卫衙门里的那一家子可以不用留了,南宫芸如今半人半尸王却留有自己的意识甚至因为她有连郡王这个前车之鉴,也许会更毒一些,因此先让她的家人去地底下等她吧。” 夏侯懿开口询问道,即便是他想动手了结了那一家子也得问问丫头的意思,毕竟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纠葛了这么多年。 南宫墨雪闻言果然沉默了一下,微微闭了下眼道:“先、不动他们吧,留在牢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眼下我已经知道了南宫芸没死这事儿,总归让师娘多给我们留些解毒的药便是了……” 她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夏侯懿突然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你不必觉得为难,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夫人愿意留他们的狗命便留着,哪日夫人不高兴的话,为夫就替你将他们都解决了,无需担忧。” “嗯。” 南宫墨雪将脸埋在他胸前,讨好的蹭了几下,马车停在洛王府内的院子里,她其实更担心赏花宴后京陵大乱,她担心他仍旧会像前世一般被派到西北边疆戍边打仗,然后……她不敢去想! 这些日子虽然天气渐暖,但京陵夜里还是较为寒凉,毕南宫墨雪也察觉到洛王府内的影卫明显又多了许多,想着母亲她们启程去象牙城的事情,靠在夏侯懿怀中低声问道:“影卫在朔方城有没有查到……父亲的下落?” 夏侯懿弯了下唇角,点头道:“查到了,不过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我没敢告诉母亲,她身边也有影卫跟着,况且还有姨母和姨父不打紧……”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他们心里都知道他和出尘的毒只有找到父亲才有希望能解,虽说这还有十年的时间,可是毕竟毒不解一日,两人便都处于危险中,想到这儿她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无论她怎么问他也不肯告诉她一死一生的意思,她也试图问过笛子和凤栾,可他们却不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师娘是决计不肯开口的。 “别皱着眉,我给你沐浴一下然后早些歇着可好?”头上方传来的语气宠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修长的手指开始给她宽衣解带,眼神却极为平静,想来他也明白自己的忧虑只是不愿说出来那个残忍的结果…… 她抬头冲他微微一笑,顺手从的搂着他的后颈由着他抱着自己去沐浴,虽然气氛沉默谁也没有再去提那些敏感的话,只是各自担忧。 夜更寒了几分,月色微凉而旖旎。 远在北疆的北疆大臣府中,一袭玄黑锦袍的洛出尘立在惨然月光下遥望着京陵的方向,银制的面具折射着森冷的月光,看上去肃杀而荒凉,此去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他日再见不知她是否记得自己? 无影趴在房顶上滴一千三百八十四次叹了口气,被身边的鬼影一巴掌拍了下去,顺带还在跌落房顶的时候被玉嫣然踹了一脚,一个秀气的大脚印留在了他一袭白袍的屁股上,看起来极为暧昧。 敢怒而不敢言的无影回头瞪了这无良的夫妻两一眼,转身揉着屁股回自己院中领人杀人去了,他就是心疼影主这般痴情,可惜了姑娘看上了主子…… 无影和玉嫣然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飞身下房顶转身带人出去继续查探,北疆虽然暂时不会和北齐开战,然而这儿历代都是文家的地盘,想要从容地守住北疆其实并不容易,影主有得累了。 洛出尘转身睨了一眼离开了的鬼影三人,独自走进了卧房之中,若是这十年他能够让他们从此自在的活着,不再畏惧任何人威胁到他们的安危,等他离去之时她也能一生安乐,可惜十年的时间太短暂,他也做的事情却太多,终究还是不能日日相见的。 月上枝头,挂在惨淡的北风之中,呜咽声在耳边呼啸。 北疆大臣府外又一波刺客被郁闷之极的无影带着人消灭了个干净,一身白袍上沾满了鲜血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每日都是这般低等的刺客,他们能不能有点新意? * 一转眼十日过去了,楼兰公主却是一次也没来过洛王府找麻烦,南宫墨雪每日凤府和洛王府两头跑,除了照顾夏侯懿饮食起居以外,似乎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便是寒澈终于以非常手段跟温服提亲成功了,而这个如今京陵城内炙手可热的刑部的铁面尚书大人也终于将婚事定在了三月二十七日。 刑部尚书寒澈的新府邸同洛王府只有一墙之隔,是原先被废除多年的老王爷的旧宅子,宅子虽旧可是却是同洛王府一般的规模,足以见得宫里的那位对寒澈有多偏爱了。 京陵朝局最近异动平凡,夏侯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实力提了上来,原先的太子的人却一个没动,个个都是冲着秦王的人去的,这也让太子放松了对洛王府的警惕和敌视,毕竟,只要夏侯云天在位一日,洛王府就一日代表着夏侯云天的想法。 祭天大典上为救皇上受重伤险些身死的护国公主也醒了过来,虽然不能频繁走动却也逐渐恢复了康健,夏侯云天出面想请凤栾进宫做太医院的院首被他拒绝了,夏侯云天也明白景家之人不会为他人所用便更加放心了几分。 新任刑部尚书大婚,朝中显贵人人都来道贺,谁都知道去年春试榜眼寒澈和状元百里连安是皇上的人,此时在京陵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因此如今寒大人娶温阁老的嫡长孙女为妻,来的客人竟然不比洛王大婚之时少,大部分在之前屡次受挫的贵女们也都打起精神虽嫡母前来,毕竟青年才俊又是当朝重臣,是人人都想攀附的对象。 因着南宫墨雪有孕在身不能去送亲,因此这会儿只能乖乖的跟着夏侯懿在寒府的内室里喝茶,新娘子方才已经被送进了新房,茹姐儿和丽姐儿都陪着她。 四周一片静默,只有凤栾偶尔和夏侯懿低语几句,其余的朝臣都无人敢随意同洛王搭讪,南宫墨雪觉得憋闷至极,终于瞥了一眼同样无聊的风吟笛,密音道:“不如我们去偷偷看看新娘子?” 风吟笛立即眼睛一亮,让身边的侍女扶着起身走向南宫墨雪,正在和凤栾说话的夏侯懿也立即停了下来,两个男人同时看着她们,一副你们要去做什么的模样。 “我跟笛子出去走走,你们慢慢聊。”南宫墨雪笑着说道,她们两在这儿坐着,这些个男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谈论什么,毕竟夏侯懿冷着个脸一副你们吵到我夫人的模样让众人都哑口无言! 夏侯懿微微挑了下眉瞥了一眼神色正经的南宫墨雪正欲否决,就在此时门外的礼官突然高声道:“太子殿下到——秦王殿下到——” 闻言墨雪跟风吟笛又坐了回去,眼神却是看着她身后的黛影,黛影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也不知道后院的状况,只听影卫说今日一大早君子玉便嚷着要去相府,闹得凤府都不得安生。 众人起身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秦王殿下!” 门口已经传来了夏侯泰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一身素色白袍的秦王,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好。 “你带着笛子去后院吧,黛影跟着你们。”原本不肯放她去玩的夏侯懿突然转头说道,南宫墨雪如蒙大赦一般拉着风吟笛便往侧门走,凤栾见状也起身跟去了,黛影则是不远不近的跟了出去。 夏侯懿见她们离开了便低头继续喝茶,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寒澈青年才俊贵女来得多也不奇怪,然而明日就是百花宴,按理说今日寒府的宾客确实太多了…… 后院之中依旧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和丽姐儿打在一起的只有一身青袍的君子玉,一身紫衣的君子卿则是在一旁观战,不时地感叹两句自家大哥太丢脸。 “怎么又打起来了?” 一连着好几日没见着两个小肉团子的南宫墨雪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问道,每日被夏侯懿带在身边圈着也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风吟笛摇了摇头,拉着南宫墨雪往旁边的软榻上一坐,笑道:“他们每日都要干点儿惊天动地的事情,听凤岚说前日他们两半夜跑进去驿站里,给楼兰公主的床上加了点东西。” 南宫墨雪见风吟笛一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两个小子该不会是把什么五毒之物放在人家楼兰美人的床上了吧,那样的话稍微被蜇伤一小口,美人也会变成丑女的…… “他们放的是什么?” 风吟笛见她一副惊悚的样子,伸手拍了下南宫墨雪的肩膀道:“两个小子说了挑衅他们的师姐就是打他们的脸,所以他们替你报仇来着,也没放多少东西,都是些他们平日里的爱宠。” 果然风吟笛话音刚落,一旁的影卫嘴角便抽了抽,实际上那一日的情形是这般的,两个小霸王一身夜行衣往外走便被他们十几个人发现了,虽然他们单打独斗是打不过这两兄弟,可是围攻还是可以的,却不想两个小霸王根本没想着跟他们客气,直接抛了几个袋子在为首的人怀里就往外走,而为首的影卫手贱好奇心重竟然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 南宫墨雪一副了然的模样瞥了一眼身边神色怪异的影卫,一副辛苦你们的模样险些让凤记的影卫掉下泪来,真是不容易啊。 “五毒之物么?”她无比淡定地问道,实际上她跟想知道楼兰公主那张脸变成了什么模样,明日的宫宴想来也会越发的有意思了。 风吟笛点了点头笑道:“嗯,五毒之物,并且还是他们自小带着的那些,凤栾怕这两个小子太过分把人给玩死了皇帝追究,所以他事先去了剧毒,顶多就是让她顶着个猪头脸十天半个月的。” “噗嗤!”南宫墨雪一想到今日才醒过来的夏侯樱变直摇头,当真是近墨者黑啊!她家懿大爷都把凤栾带成什么模样了! 那一边打累了的君子玉和云婉丽终于都气呼呼的朝她们走了过来,一副我很不爽需要安慰的模样,紧接着云婉丽爬上了南宫墨雪身边的软榻靠着她撒娇,而君子玉却被凤栾伸手拎到一旁去了。 “男子汉别总是往女孩怀里钻。” 君子玉一瘪嘴不满的抱怨道:“雪姐姐不是外人,她是我师姐,为何不可?栾哥哥就是担心我长大了抢走了笛子师姐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坐着等不义之事的。”说完,还极为认真的瞥了一眼一旁安静的君子卿道:“他就说不定了。” 南宫墨雪和风吟笛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凤栾带着风吟笛和君家两个小子回了凤府,南宫墨雪却坚持要留在这儿,毕竟若悠她不会武功,万一真的有事她还能照顾着。 夏侯懿见她坚持不肯回府便陪着她在新房院子里的偏房里守着,而周围戒备也十分森严,前厅宾客却喝得烂醉如泥。 寒澈被几个同年的同僚堵在了前厅喝酒,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而后院周围,原本随同各府贵人同来的下人之中,陆续有几人离开了酒席朝后院走去,个个都是一副急着解决的模样冲向了后院里的茅厕,却都在转角的地方飞身跃起朝着后院的新房去了。 用过晚膳的南宫墨雪靠早夏侯懿怀中睡着了,夏侯懿怕她睡得不安稳直接将房中的蜡烛也灭了,今日除了黛影和青影跟来,其余的影卫都没来,远远地人影攒动朝着新房的后院进来,个个功夫都不弱,房顶上黛影和青影给夏侯懿穿了个讯号,立即进了新房。 温若悠单独在新房中坐着,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便独自开始用膳,而她身边的侍女见到窗外进来两名侍卫打扮的人也是已经继而便被黛影点了昏睡穴直接晕了过去。 “温姑娘,走!” 青影径自绕过她们到外间顶住了房门,而温若悠见他们神色严肃立即点头,二话不说跟着黛影从后窗离开了。 两人飞身出去,就见到怀里抱着南宫墨雪的夏侯懿立在后面的花丛中,他瞥了一眼黛影的身形沉声道:“黛影换上新娘的衣裳回去,将幕后之人查出来,温姑娘先跟我们离开,我会着人将消息告诉寒澈。” 温若悠和黛影在隔壁的房里换了衣裳之后跟在夏侯懿身后匆匆离开了,而黛影则是又回到了新房之中安静地在床榻上坐了下来,门外的青影听见里面又有人回来了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一个闪避假意装作被对方打伤直接飞身逃走,转了个圈干掉了身后的几个尾巴后又回到了新房后面。 来人见对方的影卫终于被打伤,这才小心地潜入新房之中,只见摇曳红烛之下新娘子仍旧端坐在床榻边上也松了口气。 “老大,怎么办?” 一名蒙面黑衣人瓮声瓮气地说道,似乎十分兴奋,听得黛影眉头一皱。她身边一共有超过十人的气息,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却不像是寻常的功夫,更像是西域的外家功夫…… “直接将事情办了回去好交代,你们都出去守着,没事儿别给我进来捣乱。”另一个低声道,这个声音却是个十足的西域人,因为他的汉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好几个音节都发错了! “是!” 众人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却只是将门掩上了,主子让他们来做这种差事明显就是让兄弟们好好乐乐的,听说刑部尚书这个新夫人虽然十六了,却是美人胚子一个呢,可没想到老大竟然想独吞,想到这儿他们心里就十分不满,不过总归一会儿都要杀了的,不如等完事之后他们直接再将人掳回去再慢慢玩…… 黛影一身喜服下面影藏的手中攥着她的飞刀,朝她走过来的这个人功夫与她不相上下,而门外的那十几个也都是高手,若是她跟青影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不但讨不了好还不能查出来对方的身份,就这么一会儿,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都说中原女子性烈如火,今日一见却不尽然啊!”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眼中的淫邪之色更甚。 黛影纹丝不动的坐着,手中却突然掉出来一个瓶子,瓶子是方才她在枕头下面摸到的,就是寻常人家的闺房用药,只不过对方是西域人没见过这上面画着春宫图的药瓶,于是好奇伸手去捡,然而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黛影手中的匕首已经扎进了他的后心,连一声呜咽也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黛影一脸嫌恶的将尸体往床后的屏风后一拖,心想着寒大人得换间新房了,门外的十几个人却突然间慌乱起来,一边大声嚷嚷着出事了,一边往外逃窜离开了。 ------题外话------ 这个月的万更会持续到25号左右,然后大结局,之前跟妞们说欠着的会补上,某蓝想了想,放大结局的时候间隔的时间短一些算是补上欠的,毕竟大结局每一章都可以请假一周来写,但是某蓝不想拖得那么久,妞们也能看得舒服些,所以这样做可好? 008 互相利用 外面瞬间发生的混乱让后窗下的青影措手不及,他跳窗进来将屏风后的尸体从窗户拖了出去,而黛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药瓶,打开瓶盖在地上晕倒的侍女鼻子下一放,等着她转醒。 很快,外面的嘈杂叫嚷声已经惊动了前院还在喝酒的宾客,就连喝得烂醉的寒澈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眼中划过一丝寒光。 “不好啦——不好啦——” 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冲进了正在举行酒宴的前厅,着慌的语气和神色让喝得醉醺醺的众人一下子听下了喝酒,安静地看着冲进来这一大帮子侍卫,看样子似乎是尚书府的下人? “吵闹什么?没规矩的东西!” 百里连安俊眉一挑,瞬间清醒的神色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喝高了的模样,凌厉地看向为首的侍卫,仔细地打量着他们的行头和打扮,继而厉声道:“你们是哪家带过来的宾客,怎的没有半点规矩四处乱跑?刑部尚书府上岂容的你们这等人瞎胡闹?” 说话间,后院已经赶过来一批侍卫,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围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夏侯懿带着人出了院子后找来的人,虽然侍卫们功夫不济这些人,不过也不至于让他们立即逃窜。 为首的高大侍卫一下子脸上就变了色,眼神扫着一旁沉默的秦王,见对方只顾着喝酒一下子便恼了,他们的主子同秦王联手,为的只是各取所需,如今看来他们似乎是被人利用了,然而他想到后院里还未离开的老大,狠了狠心决定继续演戏。 “百里大人别动怒,小的们本是去后院寻茅厕的,不想走错路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瞧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贼人进了喜房,喜房周围有没有仍和护卫才急忙冲了出来,寒大人还是赶紧带人去瞧瞧吧。” 一名贼眉鼠眼的侍卫说道,脸上的淫邪之色根本就掩不住,他已经在想着等事后他们便能将美娇娘带回去享用的事情了,毕竟这京中贵女个个娇贵无比,寻常人见上一面都难。 寒澈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为首的侍卫,沉声道:“你们是哪个府里跟过来的侍卫?胆敢在刑部尚书府污蔑我夫人的名节,统统都给我拿下!” 一群得意至极的侍卫一下子慌了神,四周的弓箭手也迅速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很明显根本不是他们预想的那般…… “寒大人请息怒,这些信口雌黄的侍卫是小,可寒夫人的安危是大啊!”一名往日里毫不起眼的五品小官说道,一副痛心疾首担心得不得了的模样,让众人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方才喝多的现在也清醒了,喝得不多的说话越发的利索了。 “是啊是啊,寒大人赶紧带人去后院瞧瞧吧,万一真有什么贼人进了寒夫人的新房,可就……” “寒大人赶紧去吧,咱们都跟着去看看,万一遇上贼人也好帮忙捉拿,走!” …… 寒澈和百里连安交换着眼色,一名寒府下人打扮的侍卫走了进来,更多的侍卫涌进来前厅之中,这一批侍卫明显的比之前的功夫要好,几乎是没怎么多费功夫,就已经将人拿下了,而前厅之中还没走的大部分官员都义愤填膺的嚷嚷着要去新房捉拿贼人。 “既然各位同僚这般挂心在下的夫人,那么咱们便让女眷们跟着去后院瞧瞧吧,各位大人还是留在这儿继续喝酒得好,寒某多谢大家关心。” 寒澈冷笑着答道,不慌不忙的模样却叫人疑心不已,方才还大声嚷嚷的官员都看向沉默不语的秦王,百里连安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在心里一一记了下来,等着日后方便一网打尽。 “如此甚好!寒大人还是赶紧去瞧瞧吧,毕竟寒夫人的安危更重要。” 夏侯淳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看着方才那帮侍卫被压下去,面色却没有丝毫动容,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本就是试试水而已,如今他已经确定了寒澈和百里连安是洛王的人,那么楼兰公主的计策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是,多谢秦王挂心,下官这就去,还请诸位女眷随寒某来,也好给夫人做个证明。”寒澈行了礼,转身带着一众女眷往后走,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些时间洛王的人应该已经将尚书府外的人控制住了,虽说幕后之人已经很明显,不过杀一儆百还是有必要的。 后院的喜房之中,战战兢兢地给黛影端茶倒水的侍女紧张地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虽然见过眼前这个功夫高强的女侍卫,也知道她是平日里跟在清灵公主身旁的人,可这会儿她们家小姐作为新娘子却不见了,她心乱如麻。 黛影瞥了一眼手脚颤抖的侍女,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屏风后的人道:“青影,你好了没?”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还有几分愠怒,这个侍女简直是傻透了,如何维护自家小姐都不知道,她同她说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衣服死了爹的模样,这般的话,等前院来人了也要被她弄成个乌龙…… “好了!” 屏风后面人影攒动,传来男子极不耐烦的声音,青影心里腹诽着却也不甘说话,他们家黛影是个母老虎,惹不得的! 正在倒茶的侍女手上一抖,将茶杯里的茶水倒洒在了桌面上,眼中的慌张更甚,仿佛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黛影的眼眸渐渐地眯了起来,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衣裳和鞋都没有破绽,突然见一闪身到了侍女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你家小姐来将军府时我没见过你?”黛影敏锐地发现这个丫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加上她紧张的厉害,便有些担忧,这也是方才她醒过来之后青影还是坚持要易容的原因。 被问到的小丫鬟将头垂的更低了,她立在桌前局促不安,握着茶壶的手也不住的颤抖起来,见黛影在她身后站着,连她的呼吸都听不见,吓得惊叫了起来。 “救命啊——小姐——” 侍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屏风后面的青影摇了摇头道:“秦王的手伸的真长!”说着口中还发出“啧啧”的声响,单手拖着晕倒的侍女往屏风后面走,直接将她塞进了屏风后的置物隔间内,总归没有俩个时辰也醒不过来的。 黛影一转身见青影的模样一下子笑出声来,白净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两把,她果然也这么做了。 “紫儿!”青影不满的皱了下眉,却没有躲开她的手,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沸腾的人声,夹杂着叹息和惊慌失措的声音。 两人迅速地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黛影将红盖头往自己头上一盖正经危坐在喜床边上不动了,青影则是往她身边一立,低声的说着什么话。 寒澈领着一群聒噪至极的女人们进来喜房的时候先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和百里连安对视一眼,见百里连安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伸手敲响了喜房的门。 “咚咚咚!” 刚吞了变声药丸的青影尖着嗓子道:“是大人回来了吗?”随即人已经到了门口,他欢快地打开门探出头来,却不想见到的是一大帮子的女人,白净的小脸上立即皱了起来,人却是横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外面的一众女眷们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青影则是怒目瞪了回去,也不管寒澈还站在门外,厉声道:“东辰数百年的历史,从来没听说过已婚的女眷们能随便的进新房,众位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尖细的嗓音让百里连安笑出声来,他往前一站立在青影身边道:“诸位夫人想必也看到了,寒夫人根本就无碍,向来是方才那些假扮侍卫的贼人贪图尚书府的财物故意混淆视听,还请诸位夫人回去之后谨言慎行,毕竟温阁老的嫡亲孙女如今刑部尚书的夫人容不得别人诋毁。” 他声音低沉却包含着威严之色,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原本还想闹着进去看个究竟的诰命夫人们顿时噤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灰溜溜的往回走了去。 寒澈却是已经让尚书府的侍卫们将各府女眷都护送到了前厅,自己却没有去送客,在他看来,如今闹成这样定然是有心人指使,而剩下来的这些人也都没安什么好心。 等门外的人都走了,立在门口的青影才垂了下来眼睑往里屋走去,百里连安和寒澈也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喜房之内,院外早已经围上了众多护卫。 喜床边上正经危坐的黛影也一把扯下来头上的红盖头,伸了个懒腰道:“这新娘子真不是人做的!” 寒澈和百里连安都惊得瞪大了眼珠子,他们以为新房里的状况没有多大的变化,洛王及时发现了这边的问题之后让影卫解决了,却不想当时夏侯懿身边出了一个睡着了的南宫墨雪之外,就只有这两个影卫! 青影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上也只有豫色,见终于都打发走了,他便冷着个脸往黛影身边一站道:“这衣裳麻烦死了,快些给我解开!” 百里连安和寒澈闻言齐齐变了脸色,均是一副看妖怪的模样盯着黛影身边的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心想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当着别的男子的面说出来这种话,虽说他们知道她们是洛王的影卫,却也不合礼数…… 黛影瞥见了寒澈和百里连安一脸见鬼的模样,连忙解释道:“他是男子,他吃了变声丸。”一旁扯着衣领的青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一张娃娃脸上枝头这肃杀的寒气,让寒澈和百里连安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呵呵!今晚多谢二位帮忙了,就是不知我家夫人在哪儿呢?”寒澈讪笑着说道,百里连安也是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白玉般的小侍女,哪里有半点男子的模样? 黛影垂着头“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不停,三两下便已经将青影套在外面的女子裙装带子都散开了来,露出他里面的一身夜行衣,玄黑的衣袍让寒澈和百里连安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生怕他里面是女子衣裳让他们尴尬。 只听得青影身上连续不断的发出“咔咔咔”的渗人声音,片刻之后身材娇小的侍女便已经变成了一个身形同他们一般的少年,只有那张脸仍旧是可爱白净的脸之外,就连他脸上的神色也是全然不同的,肃杀透着冷意。 “不知道!” 黛影挑挑眉,他们只知道主子让他们查幕后的人,如今查出来了,应该是秦王利用了楼兰公主的人来想要坏了寒夫人的名节,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温阁老一脉的清流势力同洛王是反目,然而主子带着温姑娘去了哪儿她们也不知道…… 寒澈张了张嘴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一身喜袍的黛影慢条斯理的脱衣裳,不过幸好方才有了丫鬟变少年的刺激,如今他和百里连安都以为黛影脱衣服没什么可稀奇的,却不想他们身边的黑衣少年伸手直接将黛影拎到了屏风后面,低声道:“你是不是女人!” 黛影挑了下眉无比淡定的道:“不是!” 青影睁大了眼睛见鬼一般的神色看着她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寒澈跟百里连安没得到温若悠的下落自然也不敢离开,只能听着人家打情骂俏。 黛影看着青影给她脱大红喜袍的模样,热不住笑道:“我是女孩。” “噗嗤!” 后窗的地方传来一阵嗤笑声,一身常服的温若悠和南宫墨雪立在床边上,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而一身紫色锦袍的夏侯懿跟在她们后面,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黑夜里潜伏的猎手,等待着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青影和黛影齐齐转身恭敬地道:“主子!夫人!” 夏侯懿冲他们摆了摆手,两人立即从后窗出去了,南宫墨雪则是拍了拍温若悠的肩,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站到了夏侯懿身边没有往前走。 “若悠!”寒澈一脸惊喜的看着一身常服的温若悠,见她神色淡淡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激的朝屏风胖立着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投去感激的一瞥。 “嗯,我没事,雪儿和洛王让方才的侍卫救了我,我跟他们一直在隔壁的偏房里呆着,很安全。”温若悠微微笑道,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捂着嘴道:“我饿了便先用了晚膳,还有……” 她的话已经被寒澈的拥抱堵了回去,百里连安一副见鬼的模样转身就走,他真是不识趣啊!站子这儿妨碍人家大婚洞房啊! 百里连安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得屏风后面刚才已经离开的洛王的两名影卫又回来了,于是好奇地转过身去。 “寒大人还是换个新房吧,这个房间……方才死了两个人。”青影阴测测的声音让温若悠和寒澈一惊,随即笑了起来,连忙点头。 “是方才那伙人的头领和温姑娘的侍女。”黛影补充道,毕竟那个女子身上藏毒以及她的伸手不得不让人怀疑,于是青影只是想试探她却不想她下了杀手,于是青影只好了结了她。 温若悠微微笑了笑道:“那个丫鬟本就不是我的人,我今日出嫁前父亲将我身边所有的贴身丫鬟都叫走了,配了个我没见过的……” 寒澈和则是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见到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似乎不明白认识怎么死的,黛影叹了口气道:“寒大人别找了,一刀毙命没有痕迹。” 南宫墨雪倚着夏侯懿立在窗边,一直没说话,温若悠则是一直冲她笑,两人对方才的事情心照不宣却比谁都明白。 百里连安和夏侯懿他们都陆续离开了尚书府,夏侯懿拉着南宫墨雪回府,黛影和青影则是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偶尔说几句话,争论关于方才当中宽衣的事情。 此时的驿站之中,等着侍卫人来报的摩纳灵若就等不见人来,最终在子时等来了一身白袍的夏侯淳,见他面沉如水摩纳灵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挥退了身边的侍卫,两人开始谈判。 “秦王殿下我的人呢?”摩纳灵若懒得跟他客套单刀直入的问道,语气极为不善。 然而夏侯淳却面色不变沉声道:“公主似乎问错了人,公主的人这会儿应该是在洛王手里了。” 摩纳灵若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夏侯淳,而对方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没有半点慌张和可惜之色,仿佛在说公主你的东西掉了,回不来了。 “为何会这样?”她仍旧不肯死心,要知道那十几个人个个都是高手,若非父王疼她也不愿意将这么多高手都给了她,竟然一个都没能回来? 夏侯淳抿了下唇角,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低声道:“本王与公主约定的是各取所需,可是公主的人似乎靠不住,他们对温若悠起了歹念,因此被人设计了,本王也保不了他们。” 摩纳灵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让他们毁了温若悠的清白是她的要求,她知道这个温家女子同洛王妃感情最好,所以想给她个教训,却不想倒叫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如今该怎么办?”既然这次失败了那么便要再想别的办法,决不能再拖延了,她等不了这么久,毕竟仅仅半年的时间大食国已经被安息吞并了半数国土,若是再等她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活的楼兰王…… 夏侯淳挑了下眉道:“公主这般执着于洛王却是为了什么,若是公主真的喜欢洛王的话,怎么会看不出来洛王如今的境地呢?至少他同清灵公主是真心的。” 闻言,摩纳灵若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撒发出来凌冽的气息,微微转绿的眼眸看起来妖娆万分,烛火映衬显得越发的美丽,看得夏侯淳有几分挪不开眼。 “秦王殿下说得对,可是灵若只是一介女子又能怎么样?洛王拥有京陵的三分之一的兵力,楼兰的局势想必聪明如秦王定然也不会不明白,灵若便是拼命了性命也要保住楼兰王土不被侵犯!” 女子笃定的语气透着十分的真意,她的目的确实是为了保住楼兰而来的,不过她却是天海之蓝冰翡玉佩而来的,九块玉佩聚齐的话,别说强大的安息帝国,就算是称霸天下也不无可能…… 夏侯淳微微一笑,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真色,低声叹道:“可惜了,有没如此洛王却看不见,不过公主的想法确有几分天真,这般想要保全楼兰也极为不易!” 他话里有话让摩纳灵若皱起了眉,面纱下的脸突然朝夏侯淳凑了过来,若影若现的狰狞疤痕让夏侯淳心惊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几分,只听得女子妖娆的声音响起。 “秦王的意思灵若不明白呢,不若秦王说来听听,为何灵若的想法救不了楼兰?”摩纳灵若微微一笑,极为有兴趣的看向夏侯淳。 “本王如今同公主是盟友,自然是实话实说的,希望公主能理解本王直率。” 夏侯淳掩住心底的厌恶之色,面色不动如山的道:“洛王权力再大也永远只是个亲王,永远衷心与当今的皇上,而如今的太子是我那刚愎自用的二皇兄,文氏一族也决计不会让公主利用他们的江山去护着楼兰,说不定还会同安息联盟共同瓜分楼兰,如此,公主还觉得嫁给洛王是好的选择吗?” 似乎摩纳灵若也没想到他这般坦诚,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况且洛王即便是有实权,以他对自己的厌恶恐怕不落进下石都是极难的。 “那么,依秦王看来,本公主应该怎么做?”女子站了起来,从软榻的一边绕到了夏侯淳的身边,妖娆的身段和那暴露的腰腹让夏侯淳看得喉头一紧,女子的清香环绕在他的身侧,他看得心神荡漾,半晌才挪开眼。 摩纳灵若似乎毫不在意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在她们西域人看来,男子对你越发的挪不开眼说明你越美! “本王觉得,公主不放选择洛王以外的王爷联姻,这般的话,终究是比嫁给洛王要强的。” 夏侯淳微微垂着眼睑,尽量克制不去看身边的这个勾魂的楼兰公主,然而对方却浑然不知地贴近他,挨着他坐了下来,几乎让他快要跳起来了。 “嗯……那么,秦王殿下觉得本公主嫁给那个王爷较为合适呢?”摩纳灵若心里想着若是她自请嫁给懿王的话,夏侯云天那个老狐狸会不会同意,转念又一想,懿王虽然是被毁容了可他身边却没有女人,并且为了冰翡也值得一试…… “公、公主!”夏侯淳转身站了起来,沉声道:“若是公主真的相救楼兰,本王建议公主自请嫁给懿王!” 摩纳灵若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这个秦王果然同传说中一般,野心勃勃并且极善于利用人心!不过她需要的正是这样强大的盟友,一定要狠辣强大并且能成大事! “秦王果然名不虚传!本公主也是这么想的,明日赏花宴本公主便自请嫁给懿王,只是……”她回头朝夏侯淳抛了个媚眼,低声道:“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你!” 夏侯淳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失心疯的楼兰公主,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公主慎言!别说这等胡话!”一张温润如玉的面上一惊泛着微红,他从来未见过最这般大胆的女子,哪怕是南宫墨雪也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这个楼兰公主简直是——胆大包天! “秦王殿下似乎误会了呢,本公主要你答应以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兵马作为交换,秦王殿下出兵楼兰保我楼兰不受安息侵犯!” 女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眼前面色微熏却又立即失望了的玉面王爷,逗弄的心思上来了,见他迥然的模样确实也有几分好笑。 闻言夏侯淳涨红了脸,低声道:“本王应了!公主若是能从我那冷面修罗的七皇弟手中得了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兵马的话,本王登上那个位子任凭驱策!” “秦王豪爽,那么灵若就先谢过秦王了!”摩纳灵若轻声说玩,转身打开了房门,夏侯淳也明白她这是在送客,逃命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驿站,他今日是为了小八来的,毕竟小八也不愿意让楼兰公主嫁给洛王。 春风吹过京陵的大街小巷,冰冷的冬日已经悄然离去,春的气息逐渐绽放在夜色之中。 洛王府中,南宫墨雪闲适的倚在夏侯懿怀里拨弄着手中的书籍,夏侯懿见她今日似乎精神头特别好也由着她看书,床头上明亮的四颗东珠照耀着床榻四周一片透亮,南宫墨雪翻了个身似乎才发现她自方才从尚书府回来沐浴之后便一直枕着夏侯懿的胸前没有动过…… “困吗?” 她微微侧了下身子看了一眼没睡着的夏侯懿,面色带着歉疚直起身来,夏侯懿则是伸手将她拉回了他怀里,让她继续枕着自己胸前,直接分明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几下。 “夫人困吗?”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来,听得出来他心情十分愉悦,然而南宫墨雪却是突然苦了一张脸,和上手中的书看向夏侯懿。 “不困,我都忘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呢,百花宴!”她一副怨妇的模样哀怨至极地瞥了一眼夏侯懿,见他弯着唇角看着自己笑,忍不住伸手环上了他的后颈,仰着脸道:“ 明日百花宴我能不去吗?我想回凤府看看母亲她们……” 她承认她小气,不愿意去跟别的女子勾心斗角的抢男人,即便是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了,她也不愿意! 夏侯懿见她一脸不悦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明日夫人不能不去啊,若是你不去了,京陵贵女还不得挤破头得想要进这洛王府?” 闻言,南宫墨雪瞪了他一眼,满脸不悦的道:“我倒没看出来原来王爷这般期盼别的女子挤破头就为了进这洛王府,那我明日便更加不能去了,否则不是坏了王爷的好事……”她酸溜溜的话让夏侯懿笑得越发大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些什么,南宫墨雪真的恼了。 “嗯,那明日咱们便不去了。”夏侯懿伸手将她面前的书扔到床榻边上的案几上,单手将她抱到怀里让她靠的舒服些。 随即笑道:“既然夫人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吧,前些日子的宫宴已经很让人恶心了,这会儿我们更加地不比去应付文氏一族,他们很快就要按耐不住了。” 南宫墨雪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夏侯懿,见他目光灼灼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也张了张嘴,终究是应了声“好”,心里却是安稳得多了,至少文皇后没有那个本事让宫里的那位答应给洛王塞女人。 翌日一大早,南宫墨雪如同往常一般睡醒之时,见到的却是身边还在睡着的夏侯懿,他一身月白中衣衬得一张脸看起来白皙而安静,没有半点戾气和暴虐,仿佛一年前那个肃杀冰冷的人不是他…… “夫人看够了么?不若看看别的地方?”闭着眼睡觉的夏侯懿突然开口道,一双睫毛掩住的黑眸也微微睁开,懒洋洋的睨着南宫墨雪的小脸,似是探究。 她刚一醒过来,从他怀里翻了个身时他便已经醒了,想着她也许会饿刚想起身却不想她盯着自己看了半晌…… “没呢!虽然王爷秀色可餐,不过妾身想用早膳了……”南宫墨雪面无愧色的说道,这厮虽然有时候挺恶劣,不过最近对自己是十分好的,只要她说肚子饿了他便立即老实了。 果然,本想做点什么的色狼懿大爷一听自家媳妇说饿了,立即神色严肃地朝房外道:“黛影,让青衣传早膳进来。” “是!主子。”黛影闻言转身出去了,南宫墨雪也安心的动了下身子,伸了个懒腰。 夏侯懿见她得意的模样也不恼她,只是轻轻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一会儿用了早膳我们去看看母亲他们如何,想必凤府还是很热闹,若是你想跟母亲呆在一起,将她们接过来洛王府也是一样的,毕竟这会儿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母亲他们没有师娘照顾应该也无大碍。” 南宫墨雪笑着点头应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是她将母亲她们接过来的话,君家那两个小子定然也会跟过来的,那样一来,想必洛王府每日便会鸡飞狗跳的…… 出芸宫内,正在盛装打扮的护国公主挑选着她能穿的宫装,她一定要比南宫墨雪那个假公主穿得更美,而母妃也确确实实给自己赶制了最美的宫装。 宫门口,一名洛王府的侍卫将告假的密函递了上去,负责传信的太监恭敬地去了信往福全大总管在的宫里去了,官员若是不能出席宫宴按理说是要递折子或者密信的,只是这洛王不同于普通人,但他仍旧递了密函给夏侯云天。 交泰殿里这几日都睡不着的夏侯云天看了一眼福全递上来的密函,唇角微弯道:“出尘这个小子还真是跟他父王一个样子,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否则依着历代洛王的美貌,若是多娶上几个痴情女子的话,这夏侯家的江山说不定就要换人来做了。” 夏侯云天笑意深深,话语的内容却听得福全心惊不已,他跟了皇上大半辈子,今儿可是头一回听他说这般的话,莫非历代帝王实际上是忌惮洛王府的?那为何又会这般信任洛王府呢? “皇上英明!那老奴是否应该让人传话回路洛王府说让洛王陪王妃好生歇息?”福全陪笑着问道,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也要装糊涂,否则活不久…… “还是福全了解朕,让洛王陪着王妃好生歇息吧,赏赐些东西下去,你看着办吧。”夏侯云天笑道,放下手中的密信又继续看起来折子,每一日夜里他脑海里的锦秋都会与楼兰公主重叠起来,然而等他看到了摩纳灵若的时候却又没有一点相似,似乎只是一个梦。 福全连忙出去办事了,门外守着传信的小太监也极为麻利的转身往宫门的方向跑去,看样子今日宫里热闹不起来了呢! 巳时,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已经收拾妥当上了马车,心情闲适的往凤府的方向去。 北疆经过出尘的整治,基本上控制了北疆文家的要害,若是真的起了战事,文氏也威胁不到出尘的安危,不过西北边疆的状况就极为让人担忧了,去年的寒冬过去,今年西北极为干旱,西北草原上的十二个部落,似乎都在一点点地靠近边境,虽然在三十万大军驻扎之后,他们没有再敢进犯,不过那虎视眈眈的模样,竟然像是联合起来准备开战了…… 黛影赶着马车从闹市区绕过华清道朝着凤府而去,早春湿滑的路面让马车醒的很慢,南宫墨雪倚在夏侯懿怀里说着话,两人分析者如今京陵的局势,只盼着太子妃慢些生产才是,否则若是西北战事一起,京陵再大乱的话,恐怕一切都会估计不过来。 偶尔有些福利的懿大爷已经极为不满霸占南宫墨雪的几个小东西,他虽然嘴上不说然而他的眼神和举止都能看的出来,他每日至少要有一刻钟的时间跟他的儿子们置气,就如同现在这般。 “懿,方才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会儿去凤府让凤岚给你做几个景家的菜怎么样?” 南宫墨雪见他撅着个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便觉得后背发凉,然而依着她这一段日子的经验来看,想要收买懿大爷是不可能的,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要!凤岚做的菜口味那么淡,不好吃!”夏侯懿一口否决了凤岚的厨艺,若是被凤大厨他知道的话,定然会炸毛罢煮的,只是他也不会知道。 “那么,总不能让母亲给你做吧,母亲要带弟弟和妹妹呢。”南宫墨雪一副为难的语气道,懿大爷听到她搬出岳母来,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不还是盯着她的肚子看。 突然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今日是第几日了?” 南宫墨雪被他吻得一愣,什么第几日?继而意识到懿大爷是在问她孩子几个月了,于是她华丽丽的脸红了半晌,支支吾吾的道:“我没仔细算过,我也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每日都缠着自己,应该是在去北齐之前,但是具体的她真的不知道啊! 闻言,夏侯懿皱了下眉,极为不满地道:“我一会儿问问师娘吧,今日已经三月二十八了,估摸着也就是再有十来天……” 南宫墨雪被她家懿大爷这般严肃的神色闹得彻底的无语了,不过介于最近她家大爷心情都不太好的缘故,她选择了乖乖地闭嘴,因为言多必失! 马车停在了凤府里面,老远的就听到了君家两个小子的脚步声,不等他们飞身窜进马车内,便被凤栾一手一只拎走了。 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下马车的时候便瞧见了一旁的池塘边的树上挂着一青一紫两个小东西,张牙舞爪的宠着她笑,直接被夏侯懿忽视了抱着她进了里屋。 树上的君家兄弟悲催的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他们一定要尽快替自己找个媳妇,不然媳妇都是别人的,不疼他们…… 已经出了月子的云紫萱精神极好的哄着两个孩子玩耍,一旁风吟笛也安静地逗着孩子,她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每日在府里足不出户的但是却也没再吵着要出走,毕竟她也不是那么任性的。 “娘亲,我们来了。” 南宫墨雪乖巧地在云紫萱身边坐下,伸手抱起来南宫墨邪,小东西一见是她,便张嘴含着她的手指咯咯地笑着,一副跟谁都亲的模样逗得南宫墨雪也笑了起来。 夏侯懿偏着头看着她这般高兴的逗孩子,心底也柔软了几分,日后她也会这般疼爱他们的孩子吧,这样一想的话,那几个小东西也不是这么可恶…… 009 以牙还牙 整个上午南宫墨雪都陪在母亲身边,不时地逗着两个小家伙,过了午时就都玩累了被乳娘抱走午睡去了。 夏侯懿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一会儿,屋里只剩下风吟笛和南宫墨雪两人,见周围无人了她才开始问话。 “笛子,上次我问你的那个毒,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南宫墨雪靠在她身边,两人挨着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外面的人定然是听不见的。 风吟笛想起来凤栾跟她说起的那个事情,眼神闪烁道:“上次我也问过凤栾了,他说就连他都不知道,我想也许娘只告诉了大师兄,我们两都不知道。”语毕她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眼神定定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发呆。 南宫墨雪虽然知道她也许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可她也能理解,毕竟洛美人是他们的大师兄,他们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是要更加亲近些,只是……她不能不明不白地看着洛美人牺牲自己,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仍旧很强烈,有时候让她无法安心。 两人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大都与那件事情无关,申时夏侯懿回来之后,他们准备好离开凤府回洛王府之时,影卫突然送来了一封密诏,直接递到了夏侯懿手上。 墨绿色火漆封口,同色的信笺纸显得肃然而严谨,夏侯懿瞥了一眼青影递到自己手中的信笺,迟迟没有打开。 刚把自家娘亲送回屋里的南宫墨雪转过头来便看见马车旁的夏侯懿手中握着一封墨绿色的信笺发呆,她从来没见过密函是这个颜色的,于是好奇道:“怎么了?为何不看?” 夏侯懿回过神来,牵着她上了马车,一边道:“一会儿看。” 两人坐在马车中往回走,谁都没有先说话,南宫墨雪觉得他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异,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他手上的信笺上。 夏侯懿也感受到她询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于是缓缓地拆开了手上的火漆封口,墨绿色的信笺展开,平整而透着肃穆,一如傍晚树林中的暗色。 “怎么了?”南宫墨雪并没有太过在意他手上的信笺内容,虽然她知道这其中有古怪,但是她还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毕竟这个时候夏侯懿看起来极为不对劲。 “宫里的暗桩传出来的信,说是……”夏侯懿抿了下唇角没有言语,直接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南宫墨雪手中,上面只有极其简单的一句话,然而却叫她瞬间惊呆了,良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夏侯懿见她这般反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头枕在她头顶低声道:“丫头别担心,如今我们已经没什么可顾虑的事情了,只需要再等等就行再等等文氏一族反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南宫墨雪只是抿着唇不语,一张小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却没有吵闹,似乎她正在想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实际上是她在想怎么动手杀人! “嗯,既然夏侯淳那么迫不及待的动手,若是不反击岂不是对不起他那么费心?”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嗜血之色,寒凉的眸中没有半分温度,既然他这么惦记着自己,那么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也对不起他…… 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轻声道:“夫人想做什么让影卫去做就好了,别的事情你都不必操心,至于夏侯樱母女,还是处理了比较好。” 他妖孽的脸上透着不悦和冰冷,既然他们胆敢这么做了,那么想必也是豁出去了的,既然豁出去了也想嫁进洛王府,那么便让他们如愿好了。 “嗯,你自己惹得桃花债自己去解决,我跟夏侯淳的恩怨我自己了……”南宫墨雪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马车外的阴暗天空,原以为他们今日不进宫就能躲过去的,可没想到别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也没留半点余地,京陵的天真的乱了。 宫里的百花宴还没有结束,宫外房间便已经开始流传各种各样的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和如今的洛王都要娶亲的事情,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因为消息散的快,如今京陵城里几乎人尽皆知。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回王府后和往日一般,照常沐浴用膳,晚上两人都窝在卧房内,一个弹琴一个翻书,闲适而悠然。 黛影手下的影卫却已经分成两拨,一拨人带着鸟儿往秦王府去了,鸟儿的腿上似乎还绑着一个小小的蜡丸,而另一拨人则是带着一堆木头盒子去了驿站,里面装着昨日带回来的楼兰使者的头颅。 秦王府中,前些日子被秦王一时兴起娶回家里的贵妾如今俨然已经失宠,不仅在刺客进府里受伤之后没有再见过秦王,如今就连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差了许多,若不是她自己家中富有,恐怕连饱饭都吃不上了。 飞瞻檐角的秦王府中,巡逻的侍卫严整并且布防紧密,在西边角落里一个略显得颓败的院落中,一身粗布的青衣小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看模样俨然就是那个失宠的贵妾。 “夫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青衣小丫鬟打着哈欠问道,她自然是知道夫人这个时候出去是想见上王爷一面,这几日夫人去王妃那儿请安时,日日央求王妃让她见王爷一面,可是王妃非但不答应还让大厨房克扣了自家小姐的伙食,若非小姐家底丰厚,都快要吃不上饭了,真真是可恶! 一身华丽衣袍的年轻女子垂着头低声道:“夜里睡不着,不若出去走走,如今已经春天了,咱们去花园里看看,说不定能遇上那难得一年的幽昙花绽放。” 颓败的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侍女,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安静地如同鬼魅行走,晦暗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影印着异样的光辉。 侍女沉默的跟着自家主子,她心里自然是明白主子这几日每日晚上都会道花园里去看看花,实际上看花是假,等王爷回来才是真!可偏生王妃的父亲一直住在王府中不走,这般以来等下个月国公府的嫡女过门,她家主子就更加的没希望了…… 万籁寂静,垂首赏花的华服女子显得落寞而美丽,一张素白却透着几分惊艳的脸在花丛中若隐若现,王府中巡逻的侍卫见状也都见怪不怪了,大家都知道王爷的这个贵妾喜欢夜里出来赏花,自打她嫁过来之后便是如此,如今大家都习惯了。 女子手上鲜红的丹寇在月光下折射着猩红的光彩,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透着几分凌厉和凄然,主子终于动手了,这般的话她便先收些利息,她与夏侯淳的仇慢慢地报,毕竟没有什么比慢慢折磨敌人来的舒坦了。 不远处,宫宴上喝得一塌糊涂的秦王和王妃终于回到了府中,前院中传来一阵喧闹和嘈杂,就算是湘西王在这儿,也改变不了今日柔侧妃的结局…… “绿儿,放声大叫,就说我被蛇咬了。” 女子手上突然一划,一个形状奇怪的刀具冲着自己的小腿上一划,上面立即流出来殷红的鲜血,而一旁的小丫鬟也极为聪明的放声大喊起来。 “啊——救命啊!夫人被蛇咬了——快来人啊!” 华服女子跌落在地上,面上显得柔弱而让人心疼,一张小脸上透着恐慌和苍白,大大的丹凤眼却与南宫墨雪有着五分的相似…… 脚步声匆匆的赶来,女子手上的一枚蜡丸正好捏碎,今日的小灰带来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有一个纸条,自己便知道有事情可做了。 刚下马车往后院走的夏侯淳突然听到了夫人被蛇咬了这一类的字眼,连忙推开身旁的连殷宁往花园里跑,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府中的那个贵妾喜欢夜里赏花,自从她嫁过来之后自己只要不去她院子里她便会出来赏花,不想今日遇到蛇了? 连殷宁一下子往后跌去,幸而被她身后的大丫鬟扶住了,大丫鬟低声道:“王妃小心!别动了胎气。” 连殷宁面上的怒意一下子便失了七分,胸脯上下起伏着盯着夏侯淳离去的方向道:“都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快过去帮忙?” “是!王妃。” 她身后站着的一众下人连忙跟着往花园里跑去,巡逻的侍卫也赶过去一批,颇有几分那花园里的女子才是王妃的感觉,让连殷宁脸色又青了几分,不就是仗着她那张与那个人相似的脸么? 闻声赶到了的夏侯淳见远处的幽昙花从里跌坐着浑身颤抖的华服女子,头上鬓发微乱,一张小脸上透着煞白和惊恐之色,于是三两步便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 夏侯淳拧着眉,脸上尽是关心之色,地上吓呆了的华服女子闻声猛地一抬头看向面前的夏侯淳,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扑进了他怀里。 “王爷!妾身便蛇咬了……呜呜呜……好可怕……切身会不会死了……” 一旁的侍女也惊恐的猛然的点头,出声道:“夫人她被蛇咬了,奴婢该死奴婢没能帮夫人躲开……” 赶来的侍卫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只听得夏侯淳沉声道:“将影卫都调过来,将花园里的蛇统统杀光!” 语毕,一身白袍的夏侯淳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往主院去了,全然忘记了身后赶过来的王妃连殷宁。 连殷宁见夏侯淳抱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缓缓地站定,沉声道:“咱们回院子。”她身后的大丫鬟露出了半个笑脸,一众人换了个方向往秦王妃的院子去了。 主院门外,已经在这儿守了半个时辰的冷沁柔感觉到有几分凉意,毕竟虽然最近天起回暖,然而夜里还是有几分寒意,更何况她大氅下面的衣裳十分单薄。 远远地瞥见一身白袍的夏侯淳回来了,冷沁柔面上多了几分光彩,虽然今日因为王妃的原因她没有跟着去百花宴,不过如今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王爷定然也十分想她…… “柔妃,王爷来了!” 门边站着的小丫鬟提醒道,冷沁柔一脸笑意地抬起头来,然而却在看见夏侯淳怀里那个华服女子时脸上的笑意慢慢地僵住了,那张跟南宫墨雪有着五分相似的脸! 手心的指甲缓缓地掐进肉里,冷沁柔只觉得自己心底一片死寂,他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么?哪怕她已经嫁做人妇? “啊!侧妃娘娘吉祥!” 夏侯淳怀里的女子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怀里跳下来行礼,一张素白的小脸上已经变得惊恐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忌惮。 夏侯淳微微眯了下眼,瞥了一眼立在院外的冷沁柔,低声道:“柔侧妃怎么在这儿站着?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冷沁柔得体的笑了笑,朝夏侯淳福了下身子,温柔的道:“妾身给王爷做了醒酒汤送过来,不过见王爷似乎没醉也许也用不上了,妾身还是先回院子了……” 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怯意和讨好,微微咬着的唇似乎也十分用力,看得夏侯淳心底的怒气换了几分,沉声道:“既然来了就送进来吧。” 门外的侍卫也松了口气,毕竟王爷没有发怒牵连他们,否则以后谁还敢给柔侧妃行这般方便呢…… 夏侯淳将怀中的女子往椅子上一放,身边的丫鬟立即点上了蜡烛,火光照耀下,只见女子白皙的下腿上有大片的乌青,伤口不深却留着乌黑的鲜血,透着几分怪异的味道。 “府医过来没有?”夏侯淳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侍卫立即恭敬地点头,而冷沁柔则是突然间觉得胸腹胀闷,胃里的东西一下子涌了上来,险些吐了出来。 “呕——” 冷沁柔的反应让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看向了她,只见她脸色惨白似乎极为不适,然而她早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不应该是这般的反应,况且只面前的女子不过是中毒而已,也没有血肉横流的恶心场面…… 她自己也觉得诧异,自打十日前她便不再孕吐了,为何今日突然间这般? “王爷,切身不是故意的……呕!” 她越说话想吐的感觉便越强烈,于是索性住嘴连忙伸手捂着嘴走到窗边去平复呼吸,然而坐在椅子上的贵妾却突然道:“王爷,侧妃姐姐向来是身子不大舒服,不如一会儿让府医先给姐姐诊脉吧,毕竟王爷的骨肉要紧……” 女子悦耳的声音让夏侯淳心情大好,并且她极为恭顺的态度和她那善解人意的模样,越发的让夏侯淳觉得身心舒畅,不像那个倔强的女子。 冷沁柔心底暗骂却根本不能张嘴,然而只是这么一会儿腹中的翻腾却越发的厉害了,肚子突然一阵绞痛疼得她险些尖叫出声,只不过立即被她压了下去,堪堪吞进腹中的尖叫声突然间被另一拨疼痛拉扯起来,终究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 坐在椅子上正在给华服女子放毒血的夏侯淳险些被她这声惊叫声吓得错手伤人,他恼怒的会头瞥了一眼突然扶着窗棱倒了下去的冷沁柔,心底闪过一丝惶恐。 “柔儿怎么了?” 夏侯淳扔下手中的匕首三两步走到冷沁柔身边一把扶住了她即将落地的身子,大手一横便将她抱回了床榻上让她躺下,而椅子上的华服女子嘴角突然闪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夏侯淳唯一一个骨肉也成了血水,也算是快慰之事…… “王爷……肚子好痛……我好痛……” 冷沁柔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透着扭曲的痛感,下腹传来的绞痛让她窒息,骨肉分离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理智,攥着夏侯淳的手臂也逐渐收紧,指甲都掐进他的肉里。 “府医呢?府医——” 夏侯淳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刚走到院门外的秦王府的府医听到里面的咆哮和尖叫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一进门便看见床榻上翻滚着的尖叫的女子,让他一张老脸都白了几分,柔妃这是小产了…… “王爷您先让微臣给侧妃娘娘请脉,娘娘这恐怕是小产了……” 年纪颇大的府医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心也明白这个风险究竟是多大,然而看着床榻上不断捂着肚子尖叫的柔妃和她身下不断流淌的鲜红血水,真是叫人惊心! 夏侯淳猛然愣在了原地,他心里明白只有这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连殷宁怀着那个野种根本就不是他的,若非为了湘西王手中的二十万兵马,他根本不会委曲求全…… “孩子保不住了吗?” 半晌,满脸煞白的夏侯淳才抬头道,眼中尽是阴鹜之色,太子妃的就快要临盆了,他这会儿失了孩子只能说是天意…… 府医招呼着一旁的侍女们熬药准备热水,夏侯淳却已经心如死灰的转身往桌子旁走去,不管床榻上的女子叫的多么痛心。 “王爷,妾身好怕……” 椅子上的贵妾一副惧怕的样子看向夏侯淳,只是转眼间她腿上的伤口已经满眼成青灰之色,夏侯淳才猛然一凛,连忙去了匕首给她放毒血。 床榻上的冷沁柔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照顾着其他的女子,而她自己却承受着骨肉分离之痛,心如刀绞却说不出话来,舌尖被咬破了许多次,然而都比不上她府中骨肉离开的疼痛强烈。 府医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终于尖叫的脱力昏死过去的女子,吩咐着下人们将床榻换干净然后让柔侧妃好生养着,却在这时撇见了她手上的那串血玉红珊瑚手钏。 终于安静下来的内室让夏侯淳也镇定了许多,椅子上女子的伤口已经无碍,等府医给她上药便可,于是转过身来看向床榻旁沉默的府医。 “章府医,您看看怜儿她腿上的蛇毒还要怎么处理,毒血已经放出来了,可需要开些什么药服用?”夏侯淳瞥了一眼床榻上昏死过去的冷沁柔,眼中的痛色更甚,他的第一个孩子便这般没了,他争夺那个位子的保障也没了…… 章府医这才回过神来,从偶才能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从药箱里取出来驱毒的药膏放在桌上,并且将清除余毒的药方也一并写好递给了椅子上的女子。 “夫人按照这个房子驱毒,约莫十日便会痊愈了,无需担忧,金线蛇虽毒可却不致命,王爷大可放心。”章府医一边说一边瞥着床榻上的女子,半晌咬牙道:“只不过……” 夏侯淳见他神色犹豫,沉声道:“只不过什么?”他见章府医神色犹豫并且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眼神不住的往擦换他上瞥,便挥退了一众侍女,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听着下文。 章府医见人都离开了便低声道:“老朽行医多年,虽然不曾见过这东西的真面目却也听说过,极品血玉珊瑚一般都是由大量的麝香和寒凉之物浸泡出来的,为的是色泽美艳持久芳香,然而却是正经人家的女子都不敢碰的东西,不知道柔侧妃为何会有这种东西,只是侧妃小产定然与这个有关系……” 椅子上的女子咻然一下子捂住了嘴,惊恐的看向了床榻上昏睡的女子的手腕,猩红的血玉珊瑚手串正好搂在锦被外面,衬得白皙的手腕更加美了几分。 夏侯淳先是一愣继而沉下脸道:“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正经女子不会用?” 章府医惶恐的躬身道:“老朽虽没见过这血玉珊瑚的真身,却是听过师傅说起,这东西极为罕见,一般人也得不来,血玉珊瑚带在身边久了便会一直不孕,倘若是强行用药怀上了也只会是死胎,多半会在四个月之前便滑落,就如——冷侧妃这般。” 夏侯淳脸上的阴鹜之色更甚,他自然是知道柔侧妃自第一天嫁过来时手上便带着这个血玉珊瑚手串,他还问过她为何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她说是长辈赏赐的东西,带着有福报……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她不安好心,殷宁的孩子便是因为她滑的胎! 椅子上的女子浑身颤抖,几次想开口却又不敢,末了才缓缓道:“章府医可否、可否给妾请脉,看看是否是否……” 说着椅子上的女子便径自哭了起来,虽然是泪水从脸上无声滑落,却叫夏侯淳看得心底一痛! “是!老朽遵命!” 章府医连忙放下了软垫,给椅子上的女子请脉,而夏侯淳已经冷声道:“来人!将冷侧妃送回寿昌伯府去,就说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踏入秦王府半步!” 门外的侍女们都战战兢兢地进来,丫鬟婆子都敛声屏气地将床榻上昏迷的女人往外抬,还有人迅速地换下来方才床榻上的被褥和垫子,立即有人清扫起房间来。 这会儿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连殷宁也正好踏进内室,见冷沁柔被人抬了出去心下诧异,“柔妃妹妹这是怎么了?王爷。” 夏侯淳抬眼看到连殷宁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沉声道:“从今日起她便回娘家住了,王妃不必对她耿耿于怀,倒是等婉洁过门之后要好生相处才是。” 连殷宁闻言心下诧异,他自从去年年底自己掉了孩子之后便再也没这般关心过她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爷也别太难过了,妾身也掉过孩子,想来肉侧妃也不是成心……”连殷宁恨不能哈哈大笑,这个贱人害得她没了孩子,如今遭到了报应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了,真是天意! 夏侯淳听到她这般话立即沉默了,他瞥了一眼连殷宁的小腹,沉声道:“王妃回去歇着吧,明日本王会同云国公府商量让婉洁早些过门之事,王妃只用安心养胎便可。” 连殷宁见他面色青黑便福了下身子离开了,他们如今也只是面上过的去了,两人都是互相利用也不必太过痴情…… 椅子上的贵妾始终沉默着,她本就是不可能有孕的身子,如今这般正好让冷沁柔不能翻身,秦王少了寿昌伯府的助力,又减弱几分,他越弱便死的越快。 冰冷的马车中,几乎是毫无遮蔽之物的空旷黑暗中,浑身剧痛的冷沁柔幽幽的醒了过来,她只记得自己刻骨的痛和冰冷的鲜血,如今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人啊!” 平日里在秦王府也被人忌惮三分的女子,如今一身染血的中衣在身,身上只有一条多余的锦被,甚至还不是她平日里惯用的。 一身黑衣的妖娆女子突然在马车内出现,赶车的秦王府车夫根本没发现,马车仍旧朝着寿昌伯府的方向驶去,而冷沁柔在发出尖叫的前一秒便已经被身前的女子点住了穴道,只看得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人来了,侧妃娘娘!” 女子妖娆的声音透着寒凉,似笑非笑的语气直灌进冷沁柔的耳中让她昏昏欲睡的心神一震,心口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然而她被点住了周身的大穴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邪魅女子。 “怎么,不认得我了?我的好表姐。”女子微微弯了下唇角继续道:“你小产了,夏侯淳立即将你送回了寿昌伯府,准备三日后迎娶平妻过门,恭喜你了。” 说完,女子诡异的往马车窗边一闪身,墨黑的身影消失在了这冰冷闭塞的空间中,冷沁柔已经是满脸泪水,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外面赶车的侍卫摇了摇头,感叹着女子时运不济被王爷抛弃了…… 京郊道上,两个墨黑的身影看着那辆马车离去,直至马车消失在接到的尽头才折身离开,南宫墨雪一路沉默着,她要让她经历所有她前世受过的痛楚,这只是刚开始罢了,今生寿昌伯活的够久了,不如就让她满门来给太子府陪葬好了! “回去吧,我饿了……”夏侯懿凉凉地转头冲她说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咩有半分威严。 南宫墨雪无奈的笑了笑,两人一边施展轻功往洛王府走,一边斗着嘴:“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么?不觉得我太狠毒么?” 夏侯懿的眼神在她脸上淡淡的一划,伸手环住她的纤腰,笑道:“夫人想做什么坏事,想杀什么人都不必有理由,只要夫人不让她活,那么他就必须死!” 妖娆邪魅的语气让南宫墨雪心底暖了几分,她自然明白他这般宠溺着自己又何尝不是让她心安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如他这般信任自己又舍得为自己做任何事的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淡淡的冷风下,南宫墨雪微微闭上了眼睛,从她将那串血玉珊瑚给冷沁柔的时候起,她便让人收买了寿昌伯府的几个贪财的下人,让他们散播极品血玉珊瑚能够求子求富贵的流言,凭借冷沁柔母女在寿昌伯府的地位她们不可能会有拿得出手的首饰,因此这个东西便一直戴在了她身上,为的就是这一日,让她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 “夫人,可是累了?” 夏侯懿轻轻地将怀中的小人放在软榻上,南宫墨雪紧皱着的眉让他有几分担心,然而却又不知道如何劝慰。 “嗯,有些冷。”她缓缓地睁开眼,面色平静然而一双丹凤眼却染着痛色,让夏侯懿心里一惊。 “那我抱你去沐浴可好?一会儿喝点参汤再睡如何?”说话间他已经抱着她往耳室走去,温热的空气雾气氤氲带起了丝丝暖色,南宫墨雪微微点头靠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前世的一幕幕再一次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凤辰宫里安静地焚香,地道中幽暗鬼魅的火把和将军府门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幕幕血腥而又惨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恨意和漫天的痛楚袭来,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心…… 夏侯懿瞥见怀里的小人神色不对劲,见她惨白着脸紧闭着双眼意识到她似乎在想什么,于是连忙抬手覆上了她的后心,一股寒凉的真气缓缓地投入她体内,惊得南宫墨雪一下子睁开了眼。 “懿……”深黑的眼眸看进了她的眼中,不知道为何南宫墨雪心里总是有几分难受,猛然一回头才发现他已经抱着自己进了浴桶之中,微微发烫的热水灼得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修长直接分明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缓缓地按着,夏侯懿微微冲她弯了下唇角,低声道:“夫人不理我,我好伤心……” 哀怨的语气和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让南宫墨雪顿时笑了起来,这厮越发的不知道收敛了,明明是极为严肃的一个人,却时常为了逗自己笑这般,还真是——让她无奈! “我这不是理你了么?”南宫墨雪嗤笑出声,伸手在他那张妖孽的脸颊上捏了几把,一副玩味的口吻道:“怎么今日这么乖巧呢?不嚷嚷着欺负我了?” 夏侯懿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叹了口气道:“今日为夫不欺负夫人了,换夫人欺负我可好呢?”微凉的身体贴近了她的身子几分,带着丝丝暧昧的气息,却又没有靠的太近。 感觉到他靠近的南宫墨雪一下子便炸毛了,浑身紧张的一转身微微往后靠了几分道:“不好!王爷不如让今日御赐的美人早些过门?省的我每日操心你这些个事情……” 她瘪了下嘴突然想起来今日那封密函,八公主救驾有功要求夏侯云天将洛王赐给她做驸马,但不要求过洛王府的门,她只在护国公主府招幸洛王,也不要洛王妃的名头,这个做法让举朝上下都哑口无言,果然没有最夸张,只有更夸张! 然而依着如今护国公主受到的隆宠程度,皇上也没有当场驳回她的请求,只是说要同洛王商量一下,只这一件事后,文皇后便赐下来二十名美人,男女各十名给洛王,其用意不言而喻…… 夏侯懿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即便她不进洛王府的门,为夫也不答应,那样的女子做个丫鬟都会让夫人不悦的,我可没那么傻……” 他声音低沉却透着几分暧昧,妖娆的在南宫墨雪耳边绕着,收却不规矩地滑到她腰后,不轻不重的给她按着腰,激得南宫墨雪都要跳起来了,不过见他似乎没什么动静便又安下心来由着他给自己沐浴。 “谁知道呢?还有那二十名美人,听说个个都很特别,文皇后也真是费心呢!”南宫墨雪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里生了几分憋屈,今日自晚膳后,她便一直沉默的算计着今晚的事情,已知道这会儿都没怎么搭理过他,但是这位爷却没什么自知之明,甚至还很——厚脸皮! “嗯,今夜便都死了,夫人还担心么?”夏侯懿眼中透出来一丝玩味,低声道:“你没发现青影一晚上不见了么?可惜了那二十名文家培养的蛇蝎美人呢……” 南宫墨雪终于“噗嗤”笑出声来,她自然是知道文皇后送的人只会是尖细,却不想他那么明目张胆的敢去杀人,不过依着青影他们的性子似乎更热衷于杀人。 “那夏侯樱的事情怎么处理,总不能也杀了吧……”她转身看向一脸笑意的夏侯懿,伸手环上了他的后颈,往他怀里一钻柔声道:“没了夏侯樱还会有别的女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见她总算是不生气了,夏侯懿微微叹了口气道:“夫人总算不生气了呢,可怜的是为夫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出尘……”他哀怨无比的声音透着几分担忧,功力已经传出来消息,皇上要求懿王五月回京大婚,迎娶楼兰公主摩纳灵若,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却也并非全然是意料之外。 南宫墨雪先是一怔,继而咬唇道:“不能杀了吧,不过我倒觉得依着洛美人的性子真会杀了她……”对于洛美人她心里总是愧疚的,她也明白洛美人对她的心思,只不过她只能装不明白,况且还有他们身上的毒,南宫墨雪皱了下眉,抿着唇不语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摩纳灵若看起来单纯实则十分可怕,楼兰王最宠爱她并非是因为她天真可爱,而是因为她出生时天降祥瑞,并且自幼便十分出众,比楼兰王的皇子都出众……” 夏侯懿半眯着眼笑道:“夫人身上的冰翡才是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出尘实际上不必理会她,只是他五月一定会回来一趟。”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南宫墨雪有几分怀疑,然而却只是一闪而过立即消失了,她越发的觉得在他们解毒的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然而她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所以,我应该每日都呆在你身边,又或者直接干掉那个楼兰公主?”南宫墨雪磨了磨牙,自从她有孕之后,就像是一只宠物一般,每日被他限制自由,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今晚若不是因为她一直黑着脸,恐怕他也不让自己出门…… “夫人这么说是在怨我吗?”夏侯懿抱着她迈出浴桶,伸手取了浴巾将她裹起来,自己身上穿上了睡袍朝卧房走去,袅袅燃烧的墨莲香沁满了整个屋子,南宫墨雪突然心情安静了几分,闭目点头。 确实是怨的,怨他不肯跟自己说实话,生死攸关! 夏侯懿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掀开被角将她放了进去,自己也将半湿的睡袍扔到了一旁躺了进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那么,夫人想知道什么?” 南宫墨雪微微侧了下脸,避免于他那张妖孽魅惑的脸对视,这才半眯着眼道:“关于你和出尘的毒,我总觉得不安心,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沉默如同这夜一般深沉而黑暗,见他许久不吭声,南宫墨雪的心也一点点的下沉,她不能自私的让出尘为了他舍了性命,却也不能接受让他为了出尘舍了性命…… “睡吧,如今影卫还在寻找父亲的下落,我觉得母亲会找到他的。”夏侯懿掖了下她肩头的锦被低声道,愉悦的声音却透着几分凄然,一直沉默的南宫墨雪眼角已经氤氲一片。 残月挂在枝头,京郊道上突然多了一队黑衣人,正焦急的往秦王府的方向赶去,秦王穿戴整齐坐在书房内等着他最期盼的盟友的到来。 010 偷梁换柱 惨白的月光照着微湿的地面,秦王府中戒备森严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安静。 书桌前的角落里坐着的人似乎已经等得太久,往日温润的眉梢上都染上了积蓄倦意和疲累,向来是因为晚上柔儿小产的事情吧…… “王爷,人来了。”一旁的黑衣影卫落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夏侯淳面前恭敬禀报,阴暗角落里的人动了一下,似乎回到了现实中。 “让他们进来。”微微暗哑的声音和憔悴带着人几分凌厉,杀气毫不掩饰的蔓延在整个屋子里,让人觉得心慌。 “是!”黑衣影卫转身往外走,去迎接好远道而来来的客人,没有多余的话语却透着杀伐和果断。 秦王府中的侍卫嫣然已经换了一拨,不同于晚上的普通侍卫,尽数成了密训的影卫,而王府中的气氛也处处透着肃杀和诡异。 京郊道儿上过来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跟着黑衣影卫进了主院的书房,为首的人身形高大体格健壮一看便不是中原人士,颇有几分西域人的模样。 “秦王殿下好大的架子!”为首之人慢慢地拉下脸上的黑色蒙面巾,一张粗犷透着十分的彪悍面孔出现在了夏侯淳面前,带着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在掂量这次合作的可能性。 “王储似乎今日心情不好,正好本王心情也不好,不知我们可否坐下来好好谈谈?” 夏侯淳眉梢微扬看向对面剑拔弩张的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他们也忌惮三分,这东辰秦王果然如楼兰公主所说是个成大事之人,够狠也够有气魄。 “哼!你们东辰的皇帝为何会将南宫家父子派去镇守西北边疆,想必秦王也从中做了不少手脚吧,若是懿王去了,我们还能趁机劫掠,可换做这软硬不吃的南宫家父子,西北边疆如今就是铁板一块!” 为首的粗犷男子一掀身上的衣袍,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坐,身后的人恭敬地站着都不吭声,然而却是个个气焰嚣张至极,颇有自家后院的模样。 “王储说的没错,南宫家父子去西北边疆却是有人故意为之,只不过这事儿却不是本王做的,我那太子皇兄想方设法的想要支走懿王,如今南宫家父子去西北边疆自然也是他的杰作,本王如今相容王储结为盟友,又何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夏侯淳当然的抿了口茶,对对方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毫不在意,然而房顶上的弓箭手却已经弩箭在手,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贵妃榻上的男子一凝眉,沉声道:“那么秦王殿下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吧,若是条件足够诱人的话,本小王就替父王答应你,我们草原十三部如今都听命于我的父王,不缺盟友。” 夏侯淳满意的笑了,跟头脑简单的人不需要过于耍心机,只要直截了当就可,就像现在面前的这位王储,虽然骁勇善战却极其自负,让他在战场上遇上了南宫家父子不败也难,若非以前他那七皇弟总是跟他们交换条件来稳定战局,西北草原十三部恐怕早就已经被灭了…… “王储够爽快,本王意欲同王储结盟,待本王登基后,开放西北边疆互市,容许草原游牧部落与中原汉人通婚杂居,每年冬春低价将储粮卖到西北,如何?” 夏侯淳淡然的说着,西北草原上有最好的马匹和牛羊,只要互市便能够保障双方的利益,也不会再起冲突打仗,并且东辰国力强盛,日子久了他们定居在中原便会被同化,慢慢地失去血性…… 贵妃榻上的男子沉吟了半晌,眼中闪过的欣喜更甚,最终还是开口道:“秦王殿下要我们做什么呢?我尊贵的盟友。” “牵制北疆三十万大军,不需要正面与他们对抗,但是不能让他们班师回朝,牵制住北疆大营的兵力,洛王一脉就干涉不了本王的事情,等太子一倒,这东辰便是我的。” 夏侯淳干脆的说完,直直的看向对面的男子,他深知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然而他本就没有兵权在手,若是不这般做的话,他根本没有胜算…… 书房内一众黑衣人身上的气势不仅没减反增,夏侯淳皱了下眉,书房周围的弓箭手都显出身来,然而贵妃榻上的男子不动如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默。 案桌上的檀香焚尽,香灰散落在请与托盘的底部,袅袅的青烟散开,仿佛过了漫长的几百年。 “成交!”贵妃榻上的粗犷男子放声笑了起来,能在他这般威胁下不动如山的角色果然是非同一般,比起秦王那个狡诈如狼的七皇弟而言,他更愿意跟这种简单的人结盟。 “接下来的事便是王储竭力控制住草原十三部了,毕竟南宫家父子和我那七皇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呢。”夏侯淳轻笑,伸手拍了两下,黑暗中隐者的黑衣影卫再次出现,领着这一群彪悍且危险的人离开秦王府。 主院外的花丛中,黑暗的角落里隐着一双晦暗的眼眸,大大的丹凤眼闪烁着一丝冷意,转眼间消失不见。 自打四月初一开始,新上任的洛王就开始称病不上早朝,原本打算再议的护国公主和洛王的婚事也一拖再拖,而洛王本人却没有什么自觉要主动跟皇上谈谈此事,文皇后赐给洛王的二十名美人也在一夜之间得了怪病暴毙,死相可怖凄惨,坊间有传言说文皇后送给洛王美人本就是居心不良,若非这些美人暴毙,国之栋梁的洛王府就要遭殃了。 一连着七日,洛王不仅没去上朝,甚至连刚接手的北疆大营也没去点卯,每日闭门不出在王府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原本跟洛王府住在一个院子的洛家二房三房和四房也在这几日被洛王派人隔了宅子,原本连在一处的后宅被隔开了,以后他们想进王府只能从大门进来,虽然是一墙之隔,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生分。 四月初七,最近心情大好的南宫墨雪每日往返于凤府和洛王府之间,偶尔去一下相府,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婉茹和婉丽那两个小丫头。 院子里的池塘中开满了盛放的墨莲,为了让这墨莲四季开着,洛王府的花匠也颇为费脑子…… 房内一身藕色纱衣的女子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身旁一个放着一个果盘,各色水果叠放在里面,伸手便能够得着。 凤头箜篌的声音悠然响起,激起莲池中阵阵涟漪,一身藕色锦袍的夏侯懿倚在窗前缓缓奏着箜篌,一如那塞外春雪那般静谧悠然。 “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进宫去……”南宫墨雪抬手瞥了一眼神色专注的夏侯懿,只见他似乎已然入境便也不好再打扰,却不想他手上的箜篌声突然停了下来,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夫人是觉得每日这般无聊了么?”夏侯懿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捻起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慢悠悠的拨开了皮,晶莹剔透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看起来极为诱人。 南宫墨雪微微阖着眼眸,轻声道:“太后懿旨已经第三次传来府中了,我是怕若是还不去的话,恐怕宫里那个人会有意见……”语毕,他手上的葡萄已经塞进她口中,冰凉的手指尖掠过她发烫的唇瓣,若有若无的轻轻一抚。 见她的脸立刻透出几分绯色,懿大爷满意的收回手来继续剥第二颗葡萄,南宫墨雪却是微微往后靠了几分,这厮实在是可恶得紧!自从她身孕有三个月,这几日她便没有一日安生的,虽说他也极为小心,可是她还是越发的嗜睡了…… “太后传你进宫无非就是为了要你给他们文家做个幌子罢了,今日一大早太医院的女医官全都进了东宫,这会儿咱们定然是不去凑热闹的,文舒兰要生了。” 夏侯懿慢悠悠地将第二粒葡萄喂到她嘴边,仔细地就像是对待孩子一般,惹得南宫墨雪的小脸越发红了几分,脸眼角都染上了一丝绯色,一双丹凤眼中含着雾气氤氲,惹人怜爱。 “那……咱们不必去东宫吗?”南宫墨雪有几分语无伦次的瞥了一眼贴在她身前的人,觉得呼吸都紧了几分,而他却只是给自己剥着葡萄,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那墨黑如瀑的长发扫在自己鼻尖上微微有几分痒,她忍不住别过头去“咯咯”笑了起来。 “夫人似乎在躲我?”夏侯懿微微挑了下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将脸凑近她的面前,自打她有身孕以来,这副身子比以前更敏感,他都不用可以撩拨她,她就已经软成了一汪水,这几日夏侯樱母女也折腾的够了,差不多要收拾一下残局了。 南宫墨雪一下子将口中的葡萄吞了下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故作镇定的睁大了眼睛笑道:“王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说着还眨巴了几下眼睛以示她说的都是事实。 夏侯樱无奈的摇了下头,细长的手指在温热的毛巾上擦着,一点点的擦净手上的葡萄汁,才收回手来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戳,“你这个鬼灵精!” 被说的人似乎全然没自觉,只是吐了下舌头便又躺了回去,这几日懿大爷虽然很过分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极为体贴她的,除了每日晚上会兽性大发以外,白日都很老实,并且对她肚子里这几个小个东西也好了许多,不再嚷嚷着让他们快些滚出来了。 南宫墨雪笑着在夏侯懿怀里蹭了几下,今日太子妃生产的话,他们定然是要换孩子的了,不知道过了近日太子妃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过不管是什么结果,文氏一族都要动手了…… “咱们的人会动手么?”手上缠着他的一缕黑发绕来绕去,夏侯懿也不管她由着她折腾自己的头发,声音淡淡的“嗯”了一声,她心里自然是明白懿大爷不想让她参与这些事情,只是她最近闲得太过无聊了。 屋内两人低声说着话,窗外突然传来了黛影的声音,她声音低沉却透着几分焦急,“主子,宫里来人了。”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视一眼,果然还是按耐不住了呢! “什么人来了?”夏侯懿微微偏了下头,打量了一下南宫墨雪的衣着和头发,抱着她直起身来坐好。 “回主子的话,是福公公亲自来了,说是传皇上的口谕让主子进宫去,还说让夫人也一并进宫去……”黛影垂着头快速说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些日子主子都称病在家,她这个守在门外的人都快要被逼疯了,想来还不如跟着青影四处跑,至少不用每日担心被主子折磨。 夏侯懿挑了下眉,那个人果然还是这般自私呢!当初为了蓬莱先到的长寿丹便能将夏侯琳许给洛王世子,这会儿又一次为了夏侯樱舍命相救再次将洛王卖给了八公主…… “黛影,备马车进宫!”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坐到梳妆镜前,伸手开始倒腾桌上易容的东西,毕竟称病在家就要有个病弱的样子才行…… 南宫墨雪不时地捂着嘴轻笑,看着他专注的模样颇为开心,起码今日有事可做了,她不必担心晚膳过后便被色狼懿大爷拖上床了! 夏侯懿见她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一般微微沉了下脸,低声道:“一会儿进宫去跟在我身边,不管是谁找你都不许离开半步,今日宫里不太平,说不准秦王府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嗯,遵命!”南宫墨雪冲着她家大爷露出一个我绝对乖巧的笑容,顺便讨好的给他递过去白玉紫金冠帮他将头发束好,两人便直接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四月的京陵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路旁的杨絮和柳絮四处飘扬,微风一动便是软绵绵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像极了街头孩子们喜爱的棉花糖。 洛王府的五驾马车在闹市中招摇过市,而马车中的人则是更加招摇。 原本乖乖躺在他怀里闭目养神的南宫墨雪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到了腿上,薄如蝉翼的纱裙也被他撩到一边,莹白的玉腿暴露在空气中,刺激着她紧张的神经。 “爷,这会儿再有一刻钟便到宫门口了……”试图跟懿大爷讲条件的南宫墨雪伸手推着他,却发现他纹丝不动,甚至还将她的位置挪了挪,境地越发的危险了。 “嗯,还有一刻钟呢……”懿大爷很忙说话也含混不清,低沉暗哑的声音却撩拨得她呼吸也乱了几分,绯红的眼梢微眯着,像极了午后打瞌睡的狮子。 说话间,他的大手已经顺着她的裙底钻了进去,摩挲着她的敏感,激得她险些叫出声来,身子往一旁一侧又被他拖了回来。 “别乱动,小心你肚子里的几个小东西!”懿大爷一副我是好父亲的神色闹得南宫墨雪几乎要哭了出来,瞥着他还在自己裙底的手她一眼瞪了过去,却似乎没什么威慑力。 “爷……等晚上回家不行么……这会儿……嗯……”她的话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彻底打断了,只顾着咬着唇强忍着不叫路人听见。 外面赶车的黛影已经面色发红的放满了行进的速度,给主子赶车这活儿当真不是人干的,还是大哥在的时候好啊! 未时三刻,洛王府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宫门外,黛影黑这个脸看着被她从京郊道儿上绕了三遍的马儿们,一副我们同病相怜的神色,起初她从皇宫前第一个路口掉头之时听到了夫人低声的责怪,然而却听到了主子的笑声,于是在她第三遍掉头时,听到了路边的小贩说这是谁家的车夫啊,怎么都不认路的一直在这附近转悠,郁闷的她只想撞墙…… 夏侯懿一脸笑意的扶着南宫墨雪下马车,后者则是垂着头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黛影,见黛影将脑袋埋进了衣领里便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于是回头狠狠地瞪了夏侯懿一眼。 “夫人慢些走!”夏侯懿伸手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带便将她扶下了马车,两人身上的衣裳微微有些皱,却因为质地轻薄走了几步路便平整了。 黛影始终垂着头将马车赶到一旁,她今日还是不要单独靠近夫人吧,她怕池鱼遭殃…… 宫里,在交泰殿中等了一个时辰还多的夏侯云天等人如今都已经极不耐烦了,洛出尘这个小子有时候就是不及他父王那般沉稳,当年洛王娶了洛王妃之后也不愿意再纳侧妃和妾室,后来也因为朝中大臣颇有微词而纳了几房侧室,虽说没有一个妾室活得长,可也不是出尘这个小子这般拧着…… “洛王、洛王妃到——” 大殿之外的太监高声唱调,大殿之中坐着不语的夏侯樱却是面露喜色,大病初愈的身子消瘦了许多,她身边坐着眉头微皱的芸妃和神色肃穆的德妃,秦王则是一副闲适的模样正在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上去已然温润如玉。 大殿之外的白玉阶上出现了一身藕色常服的洛王和洛王妃,因着耽搁了这么久却还是一身常服的两个人却没有半点自觉,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齐齐朝夏侯云天一拜。 “微臣、清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德妃娘娘、芸妃娘娘,娘娘金安!”两人行了礼之后便站在原地,夏侯云天却半晌没开口说话,颇有几分生气。 “洛王旧疾复发可严重?清灵为何不好生照顾洛王呢?” 夏侯云天话里有话的看向一身藕色常服的南宫墨雪,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心机深沉,不管怎么懂得审时度势也不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况樱儿她也十分乖巧,跟她的母妃一般性子,并不跟清灵争抢什么她还这般容不得人! 南宫墨雪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恭敬地敛目道:“回父皇的话,王爷他旧疾复发这几日身子都不大好,没能上朝替皇上排忧解难,还请皇上谅解!”她神色恭敬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半点偏向一旁的德妃,她从来不需要别人替她做主,哪怕这个人是皇上! “皇上息怒,最近天气变化较大,微臣旧疾复发没能上朝,不过这几日已经有了好转,皇上别怪清灵,她也是顾不了这些……” 夏侯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微微侧身瞥了一眼南宫墨雪,抿着唇低头不语。 自打夏侯懿一进门视线便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挪开过的夏侯樱闻言一下子笑了起来,果然清灵那般不知趣的女子,洛王终究还是厌恶她了,于是连忙接话道:“洛王此言差矣,清灵她虽然贵为公主不过出嫁从夫,既然她如今盯着洛王正妃的头衔,就得替王爷考虑,怎么能这般任性呢?” 夏侯云天皱了下眉点了点头,清灵她虽然是聪明之极,然而洛王府却是东辰的国之根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洛王倒下了,况且如今清灵还未及笄,洛王却已经快十九了…… “清灵不得胡闹,怎么说出尘也是你的夫君,怎么能顾不过来呢?”夏侯云天的语气严厉,根本不像是同自己女儿说话那般,听起来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感觉,德妃微微皱了下眉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夏侯懿,只见夏侯懿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便又神色如常坐着不动了。 南宫墨雪瞥了一旁骄纵无比的夏侯樱一眼,冲着她福了下身子,笑道:“八皇姐金安!看起来皇姐身子恢复的极好,这般妹妹也就放心了。”她一张素白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脂粉,却偏偏容色倾城美得让人惊叹,如今这么温柔的一笑越发的让人挪不开眼了。 原本得意至极的夏侯樱一下子变了脸色,她今日根本就是强撑着过来的,她的伤口明明已经结痂,可是每日却隐隐作痛,尤其是夜里痛得她几乎彻夜难眠…… “九皇妹与其有这个闲工夫关心皇姐的身子,不若多给洛王一些关心。”夏侯樱神色不悦的说道,恨不能将她那张笑脸上划上几道痕迹。 闻言,一旁的芸妃却是一脸宠溺的笑着附和道:“甚是!甚是!清灵年纪还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是一副男孩子的性子,不会照顾人也并非她的错……” 间夏侯云天有意晾着他们,夏侯懿面色微微不悦了几分,他微微挑了下眉沉声道:“皇上您错怪清灵了呢,她并非是不好好照顾微臣,只是她最近也有心无力,毕竟有了身子的人很多事情也是力不从心的,想来德妃娘娘和芸妃娘娘都是过来人,应该能理解她才是……” “嘭!” 一直垂首喝茶的夏侯淳一下子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他微微颤抖着手去收拾手边的茶盏,却被滚水烫到了手腕,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方才还得意至极的夏侯樱也一下子惨白了脸色,她以为南宫墨雪还未及笄决计不可能会剩下洛王府的嫡长子,自己哪怕是不嫁过去,等自己过门了有了孩子,洛王妃这个名头迟早也是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夏侯云天也被他的话一惊,继而沉思了一下立即笑了起来道:“那你小子还让她站着,赶紧扶她坐下来!” 南宫墨雪依旧低垂着眼睑没又看任何人,心里却已经一片冷然,这就是皇家的之情,幸好这个人不是懿和出尘的生父,不然他们得多伤心…… “多谢皇上恩典,是微尘疏忽了。”夏侯懿连忙答道,扶着南宫墨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关切的神色毫不掩饰,却生生刺痛了夏侯淳和夏侯樱的眼睛。 德妃这会儿眉开眼笑的喝起茶来,仿佛今日就是为了这事儿将他们召进宫来的,德妃满眼笑意的柔声道:“清灵怎的都不跟母妃说呢?快告诉母妃孩子多大了?” 南宫墨雪这才抬起头来,冲着德妃温柔的笑道:“回母妃的话,臣女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呢,已经三个月出头了,大夫看过是双生之象。” 她的话无异于又在大殿中投下了一枚巨石,原本就已经神色惊异的芸妃等人,这会儿彻底的沉默了,她不仅有了孩子而且还是双生,若是她的孩子出生是双生子的话,洛王府的嫡长子和嫡次子都占了,樱儿根本就讨不了好去…… “这般甚好!你的母亲便生了龙凤胎,若你们的孩子也是龙凤胎的话,那可是极有福气的呢!”德妃似乎很开心,连忙叮嘱夏侯懿要多注意她的休息和膳食,夏侯懿也笑着一一应了,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 他们这般自然的模样倒让看戏的几人生出了几分不自在,夏侯淳则是已经完全不能思考,看着对面那张言笑晏晏的小脸,心底的妒忌也逐渐滋生蔓延,她本就不爱洛出尘,为何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替他怀了孩子?还是说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她心里爱的本就是洛出尘? 南宫墨雪看着夏侯淳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逐渐变得青灰一片,扭曲的模样让她心底生出几分快意,他的孩子死了,自己的孩子很健康,夏侯淳你的好日子不长了呢…… 半晌,还是夏侯懿先反应过来今日他们是被宣召进宫来,于是他适时地开口问道:“皇上传微臣和清灵进宫可是有事相商?”他那一张妖孽的脸上没有半点怀疑之色,诚恳的模样让南宫墨雪都忍不住想笑,她连忙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手中的茶叶半点也没动过,孕妇是不能饮茶的…… 夏侯云天微微皱了下眉,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夏侯樱和在一旁劝慰着她的芸妃,低声道:“百花宴上樱儿表演夺得了头筹,她自请让洛王给她做驸马之事想必洛王和清灵都听说了吧。” 虽说如今说这个事情不大合适,但是他毕竟是皇上,他既然应下了这件事情,那么便要做到,否则变成了一句戏言…… 夏侯懿似笑非笑得道:“微臣听说此事了,依着皇上的意思看微臣该如何?”他不动声色地将南宫墨雪面前的茶盏递到了一旁宫女的手上,低声吩咐她换上花茶来,宫女红着脸应了连忙转身出去换茶。 南宫墨雪则是把玩着手中的娟帕,思索着今晚回府怎么应付她家越来越色的懿大爷,全然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况且方才他马车里折腾了半个时辰她这会儿有些困了…… 夏侯云天见洛出尘这小子将这个难题踢给了自己,并且他面色不善也微微沉了下脸道:“清灵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发呆的南宫墨雪猛然抬起头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瞥了一眼上首的德妃,弱弱的道:“母妃替女儿做主吧,女儿年幼不知此等大事该如何处理!但凭母妃吩咐,臣女绝无怨言!” 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中露出来的尽是凄然之色,像是被抛弃的怨妇那般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险些让夏侯懿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个丫头又要闹什么了? 德妃则是极为配合的沉下了脸去,她的面色染着悲痛,颇有几分要垂泪的模样看得众人一下子心惊起来,只听得她柔声道:“清灵别怕,若是他洛出尘敢负了你,母妃第一个不饶他!” 夏侯云天微微诧异了几分转头看向德妃眼中的泪水,猛然想起来当年她小产的事情,便是因为辰妃进宫封妃,当时只是个贵嫔的德妃没有人照顾被辰妃的銮驾惊了小产之后就一直不孕,说起来这事儿根本就是他自己移情别恋…… 不明所以的夏侯樱和芸妃都皱着眉,见南宫墨雪将问题又抛给了德妃也是一怒,然而芸妃也注意到了夏侯云天的反应,继而回头看了一眼秦王。 夏侯淳冲她们母女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众人都以为德妃会一口否决八公主照洛王做驸马之事,却不想她用绢帕抹了下眼角,低声道:“皇上,臣妾以为这件事本就是洛王的家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臣妾今日失仪了。” 夏侯懿抿着唇一脸严肃的点头,南宫墨雪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接过宫女换上的花茶微微抿了一口,似乎是她喜欢的茉莉花的味道,略微有些甜却也可口。 “嗯,那这件事就让洛王自己决定吧,朕也说过再议,今日了解了也好。”夏侯云天颇为不悦的语气已经换了个调,这些年来他对德妃都是心怀愧疚的,在他心里也不愿意再让她伤心。 “皇上英明!微臣娶了清灵已是微臣之福,她如今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微臣近来本就身子不大好,所以并不想大肆纳妃或者是纳妾,那般只会寒了她的心,也是对皇家尊严的不重视,所以微臣恳请皇上谅解。”夏侯懿面色严肃的说道,偶尔看一眼喝茶的南宫墨雪,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对面的夏侯樱的脸色则是极为难看,一脸怨毒的盯着喝茶的南宫墨雪,恨不能将她撕碎!她南宫墨雪不过是个大臣之女,她凭什么得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的宠爱,并且还是这独一份! 芸妃抿着唇不语,心底却已经是哀凉一片,在他的江山面前,亲生女儿的幸福也是可以牺牲和谈判的,从前她就知道,如今只是更加确信而已! “不!洛王何须忌惮清灵呢?她如今才过门两个月而已,为何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莫不是她过门之前便与人有染?这般不守妇道之人怎么配做你的王妃?” 夏侯樱激愤的说道,一张小脸上长的通红,颇有几分撕破脸来拼个结果的模样,却叫南宫墨雪险些笑出声来。 “护国公主慎言!”夏侯懿调了下眉,一双墨黑如夜的眼眸中已经是冰冷一片,低沉却含怒的声音又激起了他之前的怒气。 “八公主既然这么问了,微臣自然是要解释一下的,年关之前八公主步步紧逼与人一同污蔑清灵清白之事不过才过去三个月而已,本王的王妃究竟是不是清白难道还要再拿出来说一次么?那么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正是因为你们步步紧逼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结果,若非诸位这般想将本王的王妃陷于不义之地,清灵她也不必未及笄便这般辛苦地要孩子!” 南宫墨雪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这厮撒谎当真是信手拈来的呢!幸好她从一开始便选择了他,否则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德妃脸上尽是冷笑,夏侯云天的脸色也颇为难堪,起码他的这个亲生女儿当真是不如南宫家这个嫡女沉得住气。 “嗯,这事儿便到此为止了,护国公主与洛王一事便作罢,不过清灵也不能这般霸着洛王,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事,这会儿你已经有了身孕,自然是要给他纳侧妃进门的,还是尽早将四名侧妃补齐了吧。” 夏侯云天及时制止了夏侯樱的话,但也给了南宫墨雪当头喝棒,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太过聪明,洛王府若是掌控在她手中极为危险,只能让她没心思顾忌朝政大事,洛王府才能继续为夏侯皇族所用。 南宫墨雪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一副柔弱的模样道:“谨遵父皇教诲,清灵已经将此事告诉王爷了呢,王爷也说了若是有他看上的便会直接娶过门来,臣女不做干涉。” 众人再一次惊了,德妃脸上却已经尽是笑意了,清灵这个丫头不仅聪明而且命好,遇上了懿小子这么个痴情的种,不过她这个便宜娘也算是极其欣慰了…… 夏侯懿一下子黑了脸,他什么时候说过有看上的女子便娶过门?这丫头莫不是皮痒痒了?不过懿大爷见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却也是极为受用的,毕竟自家媳妇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 “清灵所言皆是事实,并非是清灵不愿给微臣娶妾,只是微臣觉得若是女子如不了眼的话,进了洛王府也是极为碍眼的……” 夏侯懿一本正经的用如不了眼这样的词描述护国公主,芸妃和夏侯樱的脸一下子更加黑了几分,夏侯云天却是无奈的摆了下手,出尘这个小子确实是长得极好,清灵也极美,想来他这般挑剔便是因为长相了吧,于是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放他们离开了。 被芸妃拖着离开的夏侯樱撕烂了手中的上等娟帕,而德妃则是吩咐宫人赏赐了一大堆补品给南宫墨雪,只有一直沉默的秦王面色不善的离开了,似乎是极为受打击一般看得夏侯懿心情大好。 洛王府的马车慢慢地往回走,黛影不急不慢的赶着车,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时的东宫已经手忙脚乱成了一团乱麻。 太医院的女医官们进进出出,而太子妃的产房中一盆有一盆的鲜红的血水已经让门外的夏侯泰急红了眼。 “陆小太医,不是说太子妃的胎像极好吗?为何如今会这般?”夏侯泰冲着陆小太医吼道,着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直以为舒兰就像是他的妹妹那般,可直到现在意识到她也许会死,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陆小太医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道:“太子息怒!您要求将娘娘生产提前,催产本就是极为危险的,即便是太子妃娘娘身子康健,提前催产也会让她血崩,若是再过几个时辰还是不能顺利生产的话,恐怕……” 夏侯泰的右眼一跳,他们确实是为了让舒兰的孩子和莫小侧妃的孩子看起来一般大将她催产了,原以为她身子康健也不碍事,如今看来却是要了她半条命! “恐怕什么?将话说清楚!”夏侯泰一把拽住陆小太医的衣领,身上的冷意依然释放出来,吓得陆小太医一个腿软,几乎跌坐在地上。 “太子爷息怒!微臣会竭力保住太子妃和皇长孙,只是……”陆小太医露出为难的神色,毕竟他是男子,若是不进产房的话,他也回天乏术! 011 生父回京 往日东宫之中各妃都是极为和谐的,今日太子妃生产却不见任何一个妃子过来探望,并非是因为她们不想,而是自昨日开始东宫之中便已经戒严了,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 夏侯泰死死地盯着面有难色的陆小太医,陆家时代为太医已经有上百年,他自然也信得过陆小太医的医术,听着房内侍女焦急的呼唤声,他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许久他才缓声道:“拜托陆小太医了,若是挽回不了的话,救大人……” 冷风中站立在偏殿内的两人身影投射在昏暗的灯光下,夏侯泰心底有几分木然的说完,朝陆小太医摆了摆手,后者则是直接出了门去,带着药箱进了正殿。 东宫之中,已经被圈在自己殿里不让外出的墨家姐妹正逗弄着孩子,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有着相同的笑容,一旁的摇篮里躺着睡的正香的孩子——东辰国未来的太子! “姐姐,那太子妃从昨日夜里便开始生产了,看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难产了呢!” 墨小侧妃笑盈盈的看向自己的姐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和得意之色,她生了长子本来只是个庶长子,可如今文舒兰生不出儿子来,她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了嫡长子去,怎么叫她不高兴呢? “你好生躺着别动!担心着了凉落下病根。”墨大侧妃将摇篮里沉睡着的孩子抱了起来,温柔的给他换了个干净的垫子,她们姐妹总算是有了好的依靠,日后只要有这个孩子一日,文家就不敢动她们一日。 “是是是!我不动。”墨小侧妃又躺了回去,满眼都是笑意,姐妹俩都明白如今她们只要自己安生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就算是未来文舒兰生了儿子,这个孩子都是夏侯泰的嫡长子,也极有可能继承大统…… 朝霞殿内,疼了一天一夜的文舒兰几乎晕厥了过去,陆小太医费力的将提神吊命的药方子递了出去,由夏侯泰最信任的人去抓药熬药,他也深知过了这一日,东宫之中许多下人都会消失,毕竟太子妃生下的是长公主而不是皇长孙…… 朝霞殿的后窗外,一名身着黑袍的黑衣人站在创下耐心的等待着,主子说了要将太子的儿子截走,他便在这儿等着,只要孩子一出生便直接截走,若是截不走就杀了! 陆小太医战战兢兢地写着方子,不时地观察一下太子妃的状况,他心里明白今日烧的艾草有什么问题,虽然对这个心思剔透的女子有些残忍,可他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床榻上晕厥过去又痛醒过来的文舒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隐约看见面前站立着的陆小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急声道:“陆小太医,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被她惊得转过身去的陆小太医眉目微蹙,低声道:“太子妃娘娘请放心,下官会竭力保住您和孩子的。”他瞥了一眼文舒兰气若游丝的模样,心底叹了口气,再一次写下了新的方子递给宫女去熬药。 一旁的嬷嬷连忙将熬好的药给文舒兰喂了下去,殿中的血腥味却更深了几分,陆小太医眉头蹙的更紧了几分,太子妃血崩了…… 门外偏殿中候着的夏侯泰焦虑不安,然而乳娘却已经将墨小侧妃殿里熟睡的孩子抱了过来,如今正在夏侯泰身边睡着。 摇篮里的婴孩儿小小的,皮肤皱皱的还泛着红,夏侯泰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心底掠过一丝柔软,想到方才从交泰殿中传来的消息他的眉目又冷了几分,等他登基以后,洛王府便再也不必存在了,清灵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太子爷……”门外的心腹大太监推门进来,伸手带上了殿门之后悄声道:“陆小太医让奴才过来给爷提个醒儿,太子妃娘娘她方才血崩了,说是孩子跟大人只能留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完,抬眼瞥着正看着药篮里熟睡孩子的夏侯泰,半晌不敢动一下,太子爷平素便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他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怒了爷自己遭殃。 “保大人,本宫说过了……”夏侯泰阴沉的说道,即便是他同舒兰没有多少情分,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变要了她的命! “可是……陆小太医说太子妃哀求保住孩子,不然她不肯喝药,若是再不喝药便是一尸两命!”青衣小太监摸了下额头的冷汗,太子妃娘娘这般想不开是为何? 夏侯泰一听咻地站了起来,拧着的眉显得越发严肃,脸上的不悦却不减反增,激得面前的小太监一个激灵。 “不喝药就灌下去,先保住太子妃的性命……”言罢,他抱着摇篮里的孩子往旁边的主殿走去,惊得太监直接跳了起来。 “太子爷您要去哪儿?使不得啊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躯,女子生产产房这等污秽之地您可千万不能踏足啊!”青衣太监见他似乎要带着孩子进产房连忙挡到了他面前,夏侯泰斜睨了一眼面前的心腹太监,抬脚直接将他踹到了门边,抱着摇篮便往旁边的主殿去了。 陆小太医隔着帐幔同女医官交流太子妃的状况,而嬷嬷们则是慌乱的给大出血的文舒兰清理着床榻,一时间越发的手忙脚乱了。 夏侯泰进内殿之时见到的就是这等混乱的局面,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大殿,就算是小时候狩猎受伤也没有过着半浓重的血腥…… 他大步朝床榻上的人走了过去,再次陷入昏迷的文舒兰已然看不到夏侯泰为了她走进殿中来,而一种宫女和嬷嬷却已经惊慌失措了。 “太子爷您怎么进来了?快些出去啊!”年长的嬷嬷急忙将夏侯泰的眼睛捂住,却被他喝退了径自坐在满是鲜血的床榻边上握着昏迷的文舒兰的手,而婴孩的摇篮就在外间和心腹太监放在一起。 后窗下的黑衣人听见夏侯泰的声音后眉头一皱,若是太子在这儿守着的话恐怕不宜动手,毕竟夏侯泰的功夫极好,自己不一定是他对手…… 东宫之中的混乱似乎没有引起文皇后和太后的关注,她们都如往常一般在自己宫里照常饮食起居,倒是金莲宫里的莲皇贵妃有几分按耐不住,逗着十七皇子和十六皇子也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几次都让十六皇子吞了桌上好看的琉璃珠子。 此时凤栖宫里的辰贵妃却是一反常态的在自己宫里点起来众多的蜡烛,自从七公主被处决之后辰贵妃便再也没迈出过自己的宫门一步,皇上似乎也无意过来触霉头,除了对徽王重用以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荣宠一时的贵妃。 然而今夜一直十分消沉的辰贵妃却突然命宫人将宫里的所有灯都掌上,几乎是灯火通明如白昼的辰贵妃独自坐在大殿内,对着一个孩子穿过的小衣发呆,泪流满面。 即便是宫内灯火通明也照不亮辰贵妃心里悲痛欲绝的阴霾,她的亲生女儿,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抛下她走了,不管她走的多么痛苦或者难堪,她始终是自己的生养的女儿,疼过的女儿。 “琳儿,今日是你十五岁的生辰,母妃知道你怨恨母妃自私,没有保护好你,所以现在母妃遭到报应了,即便是你的弟弟日后真的能登上那个位子,也及不上你能活着……” 辰贵妃身形消瘦的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有些年头的小衣,想象着她初生的时候自己也曾那样抱过她逗她,将她养大,直到后来变得冷漠自私对她不闻不问。 大殿的角落中,一处阴暗的光线下,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隐着一团黑暗,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袍人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桌子旁身形消瘦干枯的中年女人,半年前她还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得宠妃子,可如今这这个样子看着还真让人心疼…… “母妃自私的以为徽儿是母亲的全部,可如今母妃才知道,你们姐弟两都是母妃的心肝,无论是谁都是母妃的骨血,可是这些如今对于你来说都没用了……” 辰贵妃自顾自的说着话,亮如白昼的大殿中阴风拂过,背后冷飕飕的凉意越来越盛,跟本来不及害怕便已经将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辰贵妃激得一个激灵,转身四处看了一眼周围,而后泪眼婆娑道:“琳儿是你回来了吗?母妃想你了,呜呜呜……” 这个在后宫里挣扎半生,倾轧了别人半生的女子如今哭的一张脸上毫无人色,惨白且凄凉,她终究是明白即便是儿子得了那个位子或者是位高权重,她心里的亏欠却再也弥补不了了,女儿已经死了…… 角落里的黑影动了一下,缓缓地朝明亮的地方挪去,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响起,而背对着后殿的辰贵妃确实一惊,连忙转过身来。 “若是今日我不会来,还不知道母妃心里我也是有如此地位的……”沙哑如同破风箱的声音响起,阴测测的没有半点女子的清脆和灵动,只有难听而干涩的音节,勉强能辨认出是什么字眼。 辰贵妃喜极而泣,直直的朝着黑暗中的黑袍人扑了过去,却被她让了开了,极其嫌恶的道:“离我远一点儿,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一个等着报仇的躯壳。” 辰贵妃顿时顿住了脚步,仔细地看向黑袍下面涌动的触手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心底的寒意增加了几分,却是极为不甘心地道:“琳儿,你活着就好,母妃再也不会骂你了,你要什么母妃都帮你得!” 夏侯琳桀桀地笑了几声,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个自私自利的母妃,半晌才道:“既如此,母妃应该知道的,我要洛出尘的命!还有夏侯懿的人!” 辰贵妃连忙点头应道,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想要什么,女儿喜欢她那七皇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于是满口应道:“母妃帮你!只要你想要的,母妃和徽儿都会帮你得到!” “哦?既如此,琳儿先谢过母妃了。”夏侯琳桀桀地笑了几声,转身往黑暗里去了,慢慢地道:“如今的洛出尘和夏侯懿已经换了过来,洛王府里的那个是我七皇兄,北疆的那个是洛出尘——我的仇人!” 辰贵妃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知道黑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明亮如白昼的大殿又恢复了清明她孩子啊消化着这件事情,前几日徽儿返回京陵似乎便是为了要查探琳儿的事情,如今琳儿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来了这样的惊天消息,她也不能再继续呆在这宫里了,听说文皇后开始折腾选妃一事了,她自然是也是要去的…… 东宫之中,墨家姐妹担忧孩子无人照顾带着人往朝霞殿去了,然而却被嬷嬷挡在了朝霞殿外面,无功而返又见不到自己儿子的墨小侧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一生都要叫文舒兰母妃这个事实…… “姐姐,我舍不得孩子。” 墨小侧妃红着眼睛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姐姐,刚生产过的虚弱身子显得羸弱而惨白,软轿中的两人也靠得极近,她们背弃了主子一心谋求这险中富贵,如今刚开始她们便又开始退缩,毕竟主子让她们来东宫的目的就是想要控制太子的子嗣。 墨大侧妃伸手拍着妹妹的背,安抚着她的心情,心底却也在盘算着她们的处境和危险,主子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们敢背弃主子没有给太子妃的孩子下毒便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如今这孩子刚生下来变成了别人的,她甚至终其一生也不能认回这个孩子。 “嗖嗖嗖!” 一阵箭雨声响过,软轿上的两个女子一惊,姐妹两身手敏捷的避开了箭雨的攻击,反手拔下来一枚箭矢,取下头上的布条,看得心惊肉跳。 墨小侧妃偏头一看上面的字眼,捂着嘴惊叫了起来,上面只有一行字:要你的孩子活或者太子妃活! 墨大侧妃和自家妹妹对视了一眼,姐妹两立即狠心的点了下头,她们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叫文舒兰母妃,如此也正好合了她们的心意,杀了文舒兰和她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名义上是她的,可实际上还是在自己来抚养…… 四月初十夜里子时三刻,一名身形娇小的黑衣人前五生息的潜进了朝霞殿,因为晚上一直饿着肚子的皇长孙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夏侯泰不得不抱着孩子回宫找墨小侧妃。 这一来一回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之内,朝霞殿内的焚香已经换了,本就血崩的文舒兰直接一口上没上来,彻底的断了气,同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大殿内外。 从殿外端着药进来的陆小太医神色晦暗的瞥了一眼殿内明显不对劲的香料,跌坐在地面上,与此同时床榻上的文舒兰已经咽了气,没有半点生气,一旁嬷嬷怀里的婴孩却是哭的极为响亮,仿佛知道自己的母亲离去一般…… 朝霞殿后窗外的黑衣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男婴,神色晦暗地离去了,东宫之中的布防和换防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自家的后花园,夏侯泰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调换,太子妃的死也会让文家反得慢一些,毕竟他们需要时日来办丧事…… 抱着孩子赶回来的夏侯泰却没发现他怀里的孩子已然不是方才的那一个,吃饱了睡熟的孩子也极为乖巧,然而他还未进朝霞殿便已经见到跪了一地的奴才,以及跪在最前面的陆小太医。 “舒兰她、怎么样?”夏侯泰张了张嘴,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抱着孩子的手也是一抖,怀里的孩子安静地有几分诡异,然而却没人注意到,人人都盯着太子的神色,生怕他震怒牵连到他们。 陆小太医悲痛的伏在地上,沉声道:“太子爷,太子妃她去了!皇长孙安然无恙!” 一名嬷嬷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几乎站不稳的夏侯泰,他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和刚吃饱了睡熟的儿子,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自己的目的,阴沉着脸冲着面前的宫人比划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 东宫之中的影卫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太子妃接生时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和嬷嬷统统下了杀手,陆小太医则是一脸沉静的站在夏侯泰身后,看着眼前的屠杀。 春日的夜风带着无尽的悲痛和黑暗席卷而至,东宫之中的宫人最终朝各宫报了丧,太子妃文舒兰难产血崩而殁! 四月十一,宫内大丧。 人人皆言皇长孙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倘若这个孩子不能够大贤大德的话,日后登基必然会让东辰线与无尽的战火之中,此乃天降不祥! 皇上夏侯云天请钦天监的三位大师特地给皇长孙占卜命数吉凶,占卜的结果却是早夭!帝王大惊,遂打算让皇长孙入相国寺,养到八岁再回宫。 洛王府内,今日终于去上朝了的懿大爷一脸笑意的陪着自家夫人用午膳,洛王府里也就是象征性的有点儿白而已,以示追悼太子妃。 南宫墨雪看着这位越发放肆得如同孩子的懿大爷,为蹙着眉冷下脸来:“王爷这些日子似乎都不去北疆大营了呢,若是真的打仗可怎么办才好?” 夏侯懿慢悠悠的摆弄着手上的画卷,低声笑道:“夫人操心这个作甚?莫非是夫人想替为夫上战场么?”他慢悠悠的将桌上的画挂了起来,郝然是一副美人抚琴的佳作,只不过这话中之人还是眼前的小丫头。 “还画我?都说过多少遍了,这些日子身子重了别再画我了……”南宫墨雪怨念的瞪了他一眼,嘴上虽不满却也没动弹,继续吃着她面前的点心和甜汤,夏侯懿最近的手艺见长,若是日后不做这个王爷了,想必他也能开个酒楼。 “呵呵,还真是臭美呢!”夏侯懿伸手温柔的揉了记下她的额头,轻轻地给她按着额头上的穴位,低声道:“夏侯淳已经动手了,西北草原十三部也有异动,不过不碍事,他们联合不起来的,只是夏侯淳不知道太子究竟有多狠……” 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染上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南宫墨雪摇了摇头却也没说话,半晌才道:“听黛影说洛美人在北疆每日让影卫们杀人已经觉得十分无聊了,因此他决定早些回来,见见他未来的王妃……” 南宫墨雪摇了摇头,她是真的难以想象洛美人那个性子会怎么处理摩纳灵若,自打十日前摩纳灵若指婚给懿王之后便每日随着礼部女官出游,一副京陵就是她家的模样到让人刮目相看,只是这平静背后暗藏的激流暗涌只有当局者知道。 门外,青影突然出现让夏侯懿的眼中放出一丝一样的光彩,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轻盈手上的密函上,果然上面的金色曼陀罗妖娆绽放着,昭示着这个封密函的特殊含义。 “主子!洛王妃让人传来的密函。”青影将手中的密函交给了夏侯懿,转身退到了门外,南宫墨雪则是立即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俯身趴在夏侯懿身前一同看他手上的密函。 窗外的鸟儿欢快地鸣叫,四月中旬的天儿已经开始微微热了几分,如今这等焦急的情形下却显得有些烦躁,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完了那一封简短的密函,齐齐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来,谁也没有先开口但是彼此都知道这是件好事! “青影,此事出尘知道了么?” 夏侯懿冲外面的青影问道,青影立即闪身出来,恭敬地答道:“已经知道了!影主的北疆本就离得近,如今只怕是已经动身回来了呢!” 他的语气欢快,听得出来心情极好,不仅仅是青影心情好,这些日子幽冥十二杀个个心情都是极好的,先是夫人有了身孕并且是双生之象,现在是主子找到了父亲的下落,虽然有些不近人意,但总归是找到了。 “母亲他们想来七日后就会回来,出尘虽然知道得早却也不见得会早回来,毕竟如今北疆看似稳定实际上却是极为不安稳……” 夏侯懿皱了下眉,轻笑道:“丫头觉得他们住在洛王府可会合适呢?不如我让人先将新的院落准备出来可好?隔壁的小院子恐怕太小了……” 南宫墨雪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夏侯懿的额头,轻声道:“爷,自然是好的,你也说了母亲他们还有七日才会回来,爷不必这么紧张的。”她柔声说道,很明显她家懿大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嗯……那么,我们睡觉吧!”懿大爷也发现了他自己如今有些反常的状态,于是干脆避开这件事儿想直接休息,想着睡上一觉今日便过去了…… 南宫墨雪头疼的柔柔眉心,突然发现懿大爷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心机城府,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于是瘪嘴道:“爷,这会儿刚午时……若是这会儿就睡的话,恐怕夜里更睡不着……” 她自然是不怕自己夜里睡不着的,最近她每日都很嗜睡,可她怕她家懿大爷睡不着磋磨她…… 闻言,夏侯懿竟然严肃地点了点头,自己也似乎意识到失态,于是呵呵地笑了起来,半晌才道:“那么我们去凤府吧,想来过几日还得辛苦师娘呢!” “嗯,如此甚好!”南宫墨雪送了口气,点头应道,想来他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可以先去凤府问问师娘关于父亲失忆的情况该怎么治,也好让她家这位精力过剩的爷消停些…… * 虽然前些日子皇长孙出生之时太子妃殁了,可是宫里正在进行的选秀不仅没有草草结束反而越发的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贵女们跃跃欲试不仅仅是为了那冷清的洛王,更加为了这太子妃的位置。 四月二十二,百官齐聚,皇子选妃,秀女入宫。 天气似乎是突然间便热了起来,让人全然进入了酷暑之期,三伏天还没到便已经让宣政殿前的广场上如同火炉一般了。 一身轻薄蛟纱夏裳的南宫墨雪半倚在夏侯懿身旁喝着凉茶,原以为她体内的内力都炼化了之后便不会再受那暑热折磨,却没想到这些日子随着天气的炎热她身子越发的燥热起来,倚在她家大爷怀里凉凉的也还是忍不住要喝凉茶。 “少喝些吧,这个东西喝多了也不好。”夏侯懿伸手将她手中的凉茶拿了下来放在一旁,不顾她撅得老高的小嘴,顺手在她口中塞了一粒酸梅。 口中得了吃食的南宫墨雪立即便眉开眼笑的不说话了,然而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却叫夏侯懿摇了摇头,将准备好的酸梅都放到了她面前,又让身后的宫女扇子打得勤一些。 今日难得的在宣政殿之外齐聚了几乎所有聚不齐的官员和宫妃,皇子们都神色恹恹,许多人不得不被指了婚,与其是被人随手指了婚,不如自己看上了谁家的女子直接求了去,然而皇子们也明白,若非是地位家事匹配的女子,即便是求了也是白搭……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这一来一回的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他们身后紧挨着的便是秦王府的坐席,已经过门了的秦王平妻云婉洁正一脸恨意的盯着南宫墨雪的后背,恨不能将她烧出个洞来才好,然而她身旁的连殷宁却是淡然得紧,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倒让南宫墨雪刮目相看。 她漫不经心的抬眼冲寿昌伯府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住咳嗽的寿昌伯身边坐着冷沁芯的娘和冷沁柔的娘云紫凝,后者正一脸怒意的看着自己的方向,让南宫墨雪颇为不屑地笑了起来。 她这个姨母就是这这样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只会将怨气撒在自己能折腾的人身上,就像是如今冷沁柔被捻回娘家不得回秦王府,她那姨母和蠢货表姐不仅不会憎恨夏侯淳,甚至还想着怎么讨他欢心,让她早日回秦王府去,而自己变成了罪魁祸首,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自己才会没的…… 若是前世她还不明白这对母女的性子,可今生么……她的孩子还确实是因为她设计的呢!如此看来她们要恨自己入骨也不是无迹可寻了…… “夫人不如睡会儿,想来一会儿也会十分无聊的,如今天儿也热了,睡着了也不怕会着凉的。”夏侯懿淡淡地瞥了一眼寿昌伯府那边,是现在云国公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看向南宫墨雪的眼神都是温柔和关切,看得周围的许多人又露出了吃人的神色。 “的确是累了,我睡会儿,若是有事便叫醒我。”南宫墨雪安心的靠在夏侯懿怀里,闭着眼便睡了,如今的她虽然没有什么依仗,却也不再是前世那个傻傻的女子,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在这儿,所以她也一直会在这儿。 夏侯淳瞥了一眼安静地伏在夏侯懿怀里睡觉的南宫墨雪,心底冷笑一声,等一会儿你们便不能这般安稳了,即便是他如今要对付太子无力应对洛王府,他也绝不能让洛出尘安稳的享受这般甜蜜和舒坦…… 礼部的官员按照规矩宣布了入选秀女的名单,漫长而冗长的名单和几百名站在大殿之上的秀女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长相都看不清楚,况且是认出来人了! 夏侯懿觉得无聊之极,干脆取了一把折扇给自家夫人打着扇子,众多官员也都是一边忍受着酷热一边打着哈欠听着,毕竟这是皇帝家的事情,若是家族又女儿悬赏秀女的自然还关心一些,若是没有的,当真也是无聊得紧了。 如今已经成年了的八皇子九皇子看着面前这些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心底的无聊与厌恶更深了几分,他们都明白自己至今还未封王解释因为这同宗的太子皇兄所致,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却未参与到文氏一族的夺嫡之争去,这两兄弟虽是文氏女所生,却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并且还是远支,根本不可能得到文氏的支持。 待到南宫墨雪睡醒一觉,礼部的冗长的名单才堪堪结束,然而更加漫长的还是才艺表演,八皇子和九皇子手中都捏着自己的玉佩,等待着那个看顺眼的女子便放了牌子,好歹便也出宫开府另住了,混个闲散王爷也比宫里受气来的强…… 夏侯懿见她醒了立即递上可口的酸梅汤,虽然不怎么冰,给她喝却是正合适,细致入微的照顾看得身后的夏侯淳脸色越发的难看,然而他身边的云婉洁却是直接黑着脸暗骂南宫墨雪。 就在众人都以为选秀女仪式结束之时,礼部尚书突然走到大殿之前,手中执着一份诏书,众人以为是册封八皇子和九皇子为王的诏书,然而等念出来才发现其实不尽然。 “朕近日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皆因夏侯一族子嗣单薄所致,故以选秀女之时机,赐婚成年皇子与宗亲,凡无正妃者,赐正妃,有正妃无侧妃者赐侧妃四名,美人十名,择钦天监吉日即四月二十八日之前完婚,钦此!” 礼部尚书花白的胡子一动一动地念完这个匪夷所思的诏书,夏侯懿慢悠悠的眯起了眼睛,夏侯淳则是终于笑了起来,一脸深意的看向南宫墨雪的方向,只见南宫墨雪似乎没什么反应一般,慢悠悠的瞥了一眼他的脸,而又继续喝着手中的凉茶,闲适的让人想撕碎她那张淡然的脸! “真是累了呢!早些回家沐浴歇息。”南宫墨雪伸了个懒腰,一副闲适慵懒的模样,惹得夏侯懿险些笑出声来,这只小狐狸! “那咱们走吧,折腾了一下午夫人一定累了。”夏侯懿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避着周围散场的官员女眷们往外走,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黛影,比起他们两人的闲适和淡然,黛影心里则是怒火中烧,宫里这位是越活跃糊涂了吧,竟然逼婚这种事儿也能做得出来?莫不是年纪大了傻了…… 赐婚一事,实际上并非是南宫墨雪看得开或者是她大度,只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如今权势滔天作为东辰中流砥柱的洛王是决计不能只有一名正妃的,哪怕是朝臣能容忍,宫里头那位也是不能容忍的,他甚至巴不得洛王真的与懿王有些什么说不清楚的暧昧之事,总归只要是有弱点容易掌控的话,他才放心将夏侯家的江山交给他来守候,反之……洛王越出众,夏侯云天就越放心不下。 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只是闭目养神的南宫墨雪,夏侯懿微微不悦却也没说什么,马车不紧不慢的朝着洛王府的方向回去,无论怎么说今日都是个好日子,从朔方城远道而来的贵客已经到了,下午影卫便已经传信来说过,人如今已经在王府中了,出尘那小子也几乎是同时到的。 “丫头,你这一次不紧张吗?”夏侯懿抿着唇轻声问道,一双黑眸中褪去了无尽的黑暗,只是闪烁着璀璨华光。流转着一样的情愫。 见他那副模样,南宫墨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敛住笑意正色道:“不紧张!” 夏侯懿见她那般正经的说她并不紧张,眉头微蹙问道:“为何?之前去无影山见母亲的时候你紧张成那样了,如今为何不紧张呢?”他一副惊讶的模样让南宫墨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然而还是没有特别表现出来她的笑意,生怕这位爷炸毛了…… “因为这些日子没见着母亲了,如今见到母亲为何要觉紧张呢?”她故意避重就轻的说道,不去探究他眼中的疑惑,毕竟这种事情越说只会越紧张的,不如让他自己去面对……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洛王府的后院,南宫墨雪见他冷着不动于是先站了起来,正准备走下车去手已经被夏侯懿握住。 “慢些走,仔细着。”夏侯懿突然走到了她前面,伸手环住她的腰身往外走。 马车外面的几人却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耶律锦秋微笑着看向马车的方向,听影卫说雪儿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她马上就要做祖母了,心情激动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 012 大结局一 满园金边富贵牡丹绽放,渲染出无边春色,清风拂面而过,香气扑鼻。 向来不喜牡丹的南宫墨雪跟着夏侯懿出了马车,却没有因为这过于浓郁的牡丹花香而皱眉,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好奇地扫视着周围,却只看到几名熟识的影卫。 “慢点儿下来。”夏侯懿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她的手臂等她下来,没有半点方才马车里着慌的模样,看上去淡然而闲适。 南宫墨雪冲他微微一笑,轻轻地跃下马车,不等她再抬头,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你们都磨蹭死了,等得我都饿了!”妖娆肆意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响起来,甚至用不着抬头便已经闻见浓烈的曼陀罗香气,让人微微失神夹杂着浅淡的紫罗兰香气。 夏侯懿眉头微蹙极其不满的抬眼看向半倚在了自己身上的洛出尘,见他眼角余光睨着自己身边的丫头,直接冲他伸手一挥,用了七成的内力将他推向身后的影卫,然而他的手才触及洛出尘玄黑色的衣袍,他的人就已经闪开,退至三米之外怒目瞪着夏侯懿。 “早这样不就好了!”夏侯懿微微眯了下眼眸,全然忽视这个不自觉的家伙,拉着南宫墨雪朝站在台阶上的耶律锦秋走过去。 南宫墨雪全然没注意方才兄弟两人的小动作,抬眼怔怔地看着耶律锦秋身边的男子,那个的的确确跟夏侯云天有着同样面孔的脸,不同的是这张脸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像是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 男子一袭简单的天青色衣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张妖娆天成的面孔站在耶律锦秋身边都没有半分失色,然而不同的是那一双眼睛,没有岁月的痕迹也没有痛苦的烙印,干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孩,让人感到困惑却快乐。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南宫墨雪收回视线恭敬地朝耶律锦秋和青衣男子福了下身子,松开了正在跟洛美人斗嘴的夏侯懿,朝着耶律锦秋走了过去。 见他们兄弟这般打招呼耶律锦秋微微挑了下眉却是但笑不语,她热情地朝着南宫墨雪伸出了手,直接挽了南宫墨雪的手便朝里屋走,全然不管愣在原地的夏侯懿和旁边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子。 “雪儿今日累吗?母亲吩咐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咱们用膳去吧。” 方才只是这么惊鸿一瞥,南宫墨雪脚下的步子已经有些僵硬,她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母亲不必担心,今日睡了一大下午,不累。”说着便跟着耶律锦秋进了屋,将外面那父子三人扔下了。 正在和洛出尘互掐的夏侯懿也已经看见了台阶上立着的中年男子,他伸手拍了一下身后的洛出尘,随后恭敬地走上前来,没等他开口,对方已经说话了。 “你是懿儿吗?”男子微扬着唇角,斜飞入鬓的眉微蹙着,似乎还在辨认面前这两个看起来几乎一样的少年,心底的困惑也写在眼睛里。 “回复亲的话,我是懿儿。”夏侯懿难得恭敬地回答道,透着几分愉悦却又有几分紧张。 夏侯懿这副样子倒听得身后的洛出尘笑得前仰后合,他从来没见过懿这副神色,这个家伙竟然也会紧张?不过想起来他在半途见初见父亲的场景,的确也有几分紧张。 里屋,南宫墨雪已经挨着耶律锦秋坐了下来,两个更像是姐妹的女子低声的说着话,偶尔低声笑着,然而两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间的动静,见外面三人陆续走了进来两人都抬头望了过去,并没有丝毫陌生感的父子三人依次落座,一家人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南宫墨雪见众人都不说话却是盯着自己看,便只好抿着唇低头喝茶,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却惹得夏侯懿哈哈笑了起来,这个丫头难得有这么乖顺的时候呢! “咳咳!你们都看着雪儿做什么?”耶律锦秋冲夏侯云凌瞪了过去,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尽是怒火,哪有这么看自己儿媳妇儿的公公? 被瞪的夏侯云凌见她似乎是生气了,微微敛着目笑了起来,低声在她耳边道:“雪丫头怎么瞧着像一个故人呢?好像是叫南宫鸿钧的吧。” “噗——” 洛出尘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见鬼一般的神色看着自己这个神秘爹,自今日起自家爹爹又多了一个特质——不靠谱! 南宫墨雪也张了张嘴随即抿着唇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解释道:“父亲,南宫鸿钧是家父,我母亲是云紫萱。” 夏侯懿弯着唇角笑解释道:“父亲失忆了,只记得遇到母亲之前的事情,以及后来在朔方城等人的事情,却忘记了要等的人是谁,母亲是如何找到父亲的?”他一边给南宫墨雪布菜一边问,夏侯云凌则是伸手拍了洛出尘的脑袋一下,更像个孩子。 “我同你姨母他们一路到了朔方城,他们便直接启程去了象牙城,我当时也没报希望,派了影卫在朔方城四处打听,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十几年前我们住过的宅子。”耶律锦秋微微笑了笑,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透着几分狡黠道:“然后就找到人了,可惜人家不认得我!” 夏侯云凌面色微囧,似乎是不好意思一般瞥了一眼身边的耶律锦秋,而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时候的确是不认得的,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走到了我面前,盯着我看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我以为她迷路了,想给她指路来着,却不想她直接推开我家的院门走了进去,对我说她回家了。” “噗——” 洛出尘第二次喷出茶水来,他这几日同父母亲在路上基本上都不说话,并且为了赶路几乎都是在马车上睡的觉,这个写个事情他也都没问过,除了见父亲同母亲相敬如宾以外,没发觉什么异常…… 南宫墨雪险些被嘴里的遇刺卡住喉咙,幸好夏侯懿即使拍了下她的背才得以幸免,一张小脸却也涨得通红,往嘴里大口的灌着果子茶。 耶律锦秋闻言秀眉一挑,不满道:“现在也还是不认得不是么?” “呃……”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对奇葩的父母,不认得也敢往家里带啊……不认得也敢认媳妇儿子啊…… 还真是彪悍的紧! 听到这儿连夏侯懿也淡定不起来了,他回头瞥了一眼影卫,见影卫们都冲他点头,夫人确实是无比彪悍的看了一眼人就往人家里冲,并且还当自己家住下了,住了一夜就将人给领了回来…… 夏侯懿见影卫们默认也不由得提起了心,自己这不怎么熟的娘跟这不熟的爹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懿大爷心底许多疑问,瞥了一眼同样疑问的洛出尘和南宫墨雪,安静地喝了一杯梅花酿,壮壮胆儿准备听故事了! 夏侯云凌见他们惊讶的模样笑道:“我虽然没有那大半年的记忆,却隐约知道我在等人,只是这么多年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人,所以才一直留在那里,而夏侯云天也没有对我动过心思,我自然也不能回京陵……” 南宫墨雪瞥见他眼中的一丝丝落寞,想来这么多年他每日每夜睡不着觉的时候都是在想自己究竟在等什么人吧,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起码他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 “所以,你们的爹是他没错了,只不过跟你们娘不熟而已。”耶律锦秋挑了下眉冲夏侯云凌的方向努了下嘴,惹得南宫墨雪几人都笑了起来,怎么看她都像个少女一般,语气里还有几分不满的调笑。 夏侯云凌闻言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他脸上淡薄的笑意看得人身心舒畅,然而骨子里的妖娆却让南宫墨雪多看了身边的不满的母亲一眼,母亲究竟是怎么让父亲肯定他们是一家人的呢? “咳咳……我只是暂时记不起来了,等明日去见了小蝶之后也许还能治得好呢?”夏侯云凌挑了下眉,抿着唇只是笑,另外三人却一直疑惑地看着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定他们是一家人的呢? 耶律锦秋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管圣手医仙叫小蝶,就不怕苍无涯追杀你?”微微带着怒意的语气让南宫墨雪觉得周身一寒,夏侯懿伸手摆了下衣袖,挡去了寒气的侵袭,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娘。 “母亲请息怒,雪丫头受不得寒,父亲别惹母亲生气……”洛出尘连忙伸手搭在了耶律锦秋肩上,用他的内力将她身上外泄的寒冰真气抵消了,却没注意到夏侯云凌的惊讶神色。 夏侯云凌的目光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停留在了耶律锦秋身上,赔笑道:“他们俩在一起了么?误会消除了?” 洛出尘被他这么一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微微敛着目不再说话了,而南宫墨雪则是一脸淡然的神色,有些事情不知情更好些。 “师傅跟师娘是去年才消除的误会,不过他们的女儿已经成亲了,明日父亲会见到他们一家人的,倒是母亲和父亲究竟是如何相认的呢?”夏侯懿忍着笑说道,想来明日去凤府呆上一整日都不够了…… 夏侯云凌和耶律锦秋被这么一问,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了半晌见三个孩子都看着他们,耶律锦秋才不得不支支吾吾的道:“那个……这个……什么……” 见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南宫墨雪极不厚道的“噗嗤”笑出了声,她现在是明白了为何懿会是这般性子,若是抛开那些沉痛的仇恨,他本就是个爱笑又可爱的孩子。 夏侯云凌见耶律锦秋说不出话来,也有几分汗颜,半晌他才答道:“因为我们有个信物,即使我不记得她的长相,却莫名的觉得熟悉,并且她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不会有错的。”说完他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的耶律锦秋,却没有说是什么信物。 “那是什么信物呢?”南宫墨雪接过夏侯懿递过来的汤,小口的喝了一口,一脸好奇的问。 沉默用膳的耶律锦秋突然咳嗽了起来,夏侯云凌连忙放下了筷子给她拍着背,洛出尘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眼角的疑惑也更深了几分。 夏侯懿抿了下唇角,皱了下眉似乎是在思索道:“儿子不记得母亲由父亲的信物啊,若是有的话儿子应该见过的……” “咳咳咳咳……”耶律锦秋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咳得更厉害了几分,夏侯云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只是给耶律锦秋拍着背顺气,还顺带将手帕递到她手里,示意她擦眼角。 终于,等到耶律锦秋停下咳嗽之后,夏侯云凌在洛出尘开口问话之前抢先开口了,一张清澈无比的狭长眼眸里透着几分无奈和笑意,低声道:“是胎记。” “噗——” 洛出尘如愿的喷出来今日第三次茶,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一早便知道今日定然是不能喝茶的,果然…… 三个好奇心严重的人都忍着他们心底的巨大疑问乖乖的点头用膳了,耶律锦秋瞪了夏侯云凌一眼,极其不满的喝着汤,低声道:“所以我跟你们父亲不熟,你们日后只记得有这个人就是了!” 其他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聪明地选择了保持缄默:“……” 如今的洛王府因为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回来已经将下人尽数换成了原来懿王府的人,侍卫基本上都换成了可靠的影卫,然而夏侯云凌那张惊世骇俗的脸以及耶律锦秋那张妖媚祸水的脸平日里都是带着面纱的,并且两人的衣着都是极为简单,并不惹人注意。 家宴结束后,夏侯懿配着南宫墨雪回了自己的院子,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还是住在他们隔壁的小院子,说是住得习惯,洛出尘则是回了懿王府,懿王府的侍卫进宫禀报懿王回朝之事。 满园绽放的牡丹和芍药透着香气四溢,南宫墨雪斜躺在软榻上翻看着近日的密函,她关心西北边疆的动向,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和兄长在那儿,还关乎懿的性命! “丫头,别看了,沐浴了早些歇着吧。”头顶上传来夏侯懿低沉魅惑的声音,因着这天儿越发的热了起来,南宫墨雪便整日地窝在他微凉的怀抱里,离开片刻便觉得燥热不堪。 “嗯,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吧。”南宫墨雪随手翻着面前的密函答道,她自然是知道她家懿大爷耐心有限,可若是她这会儿应了他的话,这几日的情形她就不得而知了,明日去凤府定然又是一整天,再之后四名侧妃十名美人就要进门了…… 夏侯懿半眯着眸子睨着怀里一脸严肃的小人,伸手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给她顺了下额前的头发,“这些我都看过一遍了,若是夫人想知道我一会儿说给你听如何?” 低沉悦耳的声音透着几分妖娆和魅惑,震得南宫墨雪心神恍惚了一下,她在心底暗骂一声妖孽,抿了下唇继续翻动手中的密函,只是速度快了几分,一边不忘应道:“等你告诉我,就怕我听不进去呢!” “噗嗤!” 夏侯懿想到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也不想再瞪着她看密函,低声道:“既然夫人知道为何还这般折磨我呢?莫不是最近家里的美人太多,为夫这般长相入不了夫人的眼了?” 他语气哀怨的一边说一边将她手里的密函扔到了一胖的桌案上,迅速地道:“夫人是担心东辰的动向,如今除了十一年前未央宫的那场大火以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当然云国公还是有些可疑,不过影卫一直在查……” 南宫墨雪见她家大爷似乎是不大高兴了,便也由着他将自己手中的密函都扔到一边去,怕他又兽性大发索性往后依靠半倚在他怀里由着他去了。 夏侯懿见她主动靠了过来,半眯着的眸子带了一些笑意,伸手给她解着衣裳,初夏的衣裳本就薄一些,再加上她容易燥热,身上的蛟纱外裳十分容易便被剥了下去,轻薄的蚕丝中衣也顺着肩头落下,只剩下亵衣和亵裤。 “沐浴完了就睡吧,今日有些累了呢。” 南宫墨雪回头瞥了一眼她家懿大爷,见他似乎没有要洗洗睡的意思,眼中染上了一丝异样,这些日子他仗着不用早朝每日磋磨自己,如今都成了习惯了,尤其是这大半个月她过了三个月的禁期之后越发的放肆了…… “我看夫人方才看密函就不累呢……” 他慢悠悠的声音带着十足的魅惑,抱着怀里的南宫墨雪进了浴池中,冰凉的手轻轻地拂过她光洁如玉的背,带起一阵阵颤栗,他却装作浑然不知一般手里握着毛巾继续给她沐浴,南宫墨雪咬着下唇倚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还在想如何反驳他的话。 半晌,她才忍住到嘴边的低吟,艰难地道:“方才不觉得累,可这会儿一沐浴就觉得困了……”南宫墨雪心底暗骂这厮卑鄙又来撩拨她,脸色也难看的不行。 “近日秦王想着法儿的对付太子呢,我们就不掺和了,夏侯徽没在南疆也许是回来京陵找夏侯琳了,不过凤栾已经给景家家主去信了,想来他闲不了多久了,景家对南方十三县以南的地方很有兴趣呢……” 她倔强的模样惹得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跟她说着今日的大小动向,手也没闲着给她沐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南宫墨雪就彻底的怒了。 “夏!侯!懿!” “嗯?夫人怎么了?” 夏侯懿心不在焉的停下来滔滔不绝的说辞,手却没闲着,直接拿浴袍将她裹起来抱到了床榻上,浅杏色的床帐看得暖暖的,墨雪打了个滚直接裹着锦被睡到了里面,瞪着夏侯懿的眼睛也有几分不悦。 “睡了,明日还要操办你那四名侧妃和十名美人的过门的事宜,听说宫里那位煞费苦心给你找了十四名美人呢!” 南宫墨雪瘪了下嘴说道,一双丹凤眼却是半分也没挪地盯着夏侯懿的眼睛,只见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噙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她,靠着她身边直接躺了下来朝她张开双臂。 “躺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十分的不容抗拒,霸道的语气却又有着不同的柔软,南宫墨雪见她家大爷似乎有几分不悦,于是乖乖的躺了过去,靠着他叹了口气准备听训。 “说罢,听着呢。”南宫墨雪微微抿着唇,神色晦暗地靠在他怀里,看起来还是像往常一样,实则心里的想法已然不同。 夏侯懿见她垂着眉不语只是轻笑出声,而后低声道:“宫里的那位如今是狗急跳墙了,他这么做实际上只是为了逼反罢了,不过想来文家的动静已经被夏侯淳交给了他,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出手。” “嗯,别的呢?这个我知道,今日看的密函上有关于这个的。” 南宫墨雪淡淡的说道,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惹得夏侯懿弯起了唇角。 “寿昌伯府已经不足畏惧了,寿昌伯好大喜功,早年帮助过文家立过大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自恃过高,这些年来一只利用文家上位,如今两个女儿嫁了太子和秦王,文家已经容不下他了,所以丫头不必亲自动手……”夏侯懿说着低头认真地看了怀里半眯着眼眸的小丫头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几分。 “嗯,我也没打算动他,反正他活不过这个夏天,一个将死之人轮不到我操心。”南宫墨雪干脆闭上了眼,心底却是难过至极的,想来以前都是她太天真了,奢望的太多,说到底他夏侯懿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罢了,对自己多了几分眷恋而已,又有几分是真心…… 见她干脆闭上眼睡了,夏侯懿脸上的笑意总算是收了起来,再逗她恐怕自己就被她记恨上了呢,真是个小气的丫头! “那么,夫人想如何操办那十四名美人过门的事宜呢?”夏侯懿神色肃然的看着怀里假寐的小人,手上握着她的一束头发绕着,却没有半分玩笑的语气问道,他记性向来很好,自己的承诺自然是不会忘记。 南宫墨雪放在锦被下的手微微握了起来,听到他语气认真心底忍不住嗤笑自己一番,终究还是自己傻呢,不过好在她也不吃亏,总归是两不相欠了吧…… 许久,她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镇定自若的道:“王爷想如何操办只管吩咐妾身便是,黛影这些日子也在,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也可以随时吩咐,妾身让她做好便是,毕竟黛影姐姐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对爷的喜好还是十分清楚的,对了,四名侧妃与美人一同进门不大好,不如便让她们三日后进门吧,十名美人二十八那日再进门如何?” 也不知道是为何,南宫墨雪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喘口气,顺溜的便说了出来,仿佛是曾经说过了千百变一般轻车熟路,不过想来也是,她前世给夏侯淳娶妾不也是这般,言笑晏晏迎进新人来,而她自己便每日等在那一方深不见底的四角天空中盼着她的良人来…… 她当初一心想的事情,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夏侯懿愣了一下,见她这般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通,本就肃然的神色又多了几分疑惑,半晌他才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她们进门了?夫人就这般着急将我推给别人么?”冰冷的语调透着十分的不悦,傲慢而有些偏执。 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的南宫墨雪也是一怔,随后她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没说让她们进门?这是什么意思…… “是妾自作主张了,那么王爷觉得怎么做合适些呢?若是觉得三日后日子不好,不如明日差人去四名侧妃府上询问一下各家千金都什么时候出门合适,四名侧妃都是名门闺秀,想来也是极有讲究的……” 她垂着眼睑,竭力的掩饰着自己慌乱的心,自己既然不想被一次次地伤害,不如就此离去吧,总归这天下不是没有她容身之处,西梁就很好。 夏侯懿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几分,冰冷的气息也更盛几分,整个屋子里一下子又回府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候,除了没有炭火盆之外,气氛全然无异…… “夫人不觉得这般做法有失妥当吗?” 夏侯懿抿着唇问道,这个小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她这么快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么,又或者是在她眼里自己的话重来都不作数的?夏侯懿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想怀里的小人已经是别扭到了极致,尽想些有的没的了。 南宫墨雪终于松开了咬着唇的贝齿,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原来他也不过如此,继而轻笑起来,柔声道:“那么,王爷觉得怎么做合适呢?不若明日就让侧妃都进门吧,四家想来都是朝中重臣,论出身也都是差不多的,若是日后为了这个争执起来,妾也不大好做人,不若就明日吧,只是要辛苦王爷一下了……” 说着她竟然笑了起来,四名如花美眷同时进门了,也不知道他明晚忙不忙的过来呢!不过这个她就不操心了,到时候女子们争宠吃醋的事情出来了,她也好借口回娘家去守着自家的弟弟妹妹,她终究不是孤单一人,有什么可怕的? 夏侯懿被她这句话气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去,这个臭丫头看样子还真是、欠收拾了…… “原来夫人还知道本王会辛苦呢?本王却以为这些日子都只有夫人辛苦……”他的声音突然又恢复了妖娆肆意,带着浓浓上扬的尾音挠的南宫墨雪心头一震,继而又平静下来,终究还是皱了下眉头。 “呵呵呵……王爷真会说笑呢,那么四名侧妃的院子不若就放在主院的旁边吧,那边离王爷的居所也近些,只是十名美人……” 南宫墨雪偏着头想了半晌,也顾不得自己的神色有多不欢喜,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朝着书桌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低声念叨着什么,看得夏侯懿又是一愣,她这是要做什么?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夏侯懿皱了下眉,这个臭丫头要是不收拾她当真就要反了天去了!竟然敢给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收女人,她什么时候这般大度了? 南宫墨雪背对着床榻的位置在桌前坐定,脸上强忍着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咬着唇瓣的贝齿透着几分森冷的寒意,透着几分嘲讽和悲哀。 “嗯,妾给王爷将明日的事宜都准备一下,王爷睡吧,这会儿写完了让影卫传出去,明日一大早王爷下朝便直接回家,新人想来都进门了,只是时间仓促,等明日王爷还是给妹妹们都解释一下才好。” 温软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分不悦,反倒是极其欢喜的,只是这其中的疏离却听得夏侯懿极为不爽,懿大爷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南!宫!墨!雪!” 他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三两步人就已经到了书桌前,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虽然粗鲁蛮横,但是抱着她的视乎却是小心至极的,生怕伤到了肚子里的几个小东西,然而怒气得不到发泄的懿大爷心里就像是扎了根刺一般,直接抱着她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床榻上,吓得南宫墨雪缩了下脖子,抿着唇不吱声了。 “王爷若也是觉得太仓促吗?不如就后日如何?明日派洛管家上门去询问相关事宜,又或者王爷亲自辛苦一趟?” 南宫墨雪闭了闭眼睛说道,自己又惹了这位爷了,想来也是呢,即便是她再不喜欢那也是他的四名侧妃,不能这般草率了事…… 这一回夏侯懿是彻底的暴怒了,这个臭丫头竟然还敢说?还亲自上门?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让南宫墨雪也觉得一颤,继而她若无其事的从夏侯懿怀里滚到一边,拉了被子盖住自己自说自话的道:“既然王爷不提意见那便这么定了吧,妾也乏了,睡了。” 说着一转身背对着他便闭上了眼,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哪怕是一滴眼泪也不能掉的,只不过是再失望一次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被她激得暴怒的懿大爷见她气完了自己竟然就这么一翻身睡了,一双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越发的深邃,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半晌,五指成爪伸手直接抓向了她的后背,“刺啦”一声脆响,她身上的薄衫连同内里的衣裳都已经成了碎片,雪白的碎片飞扬在层层浅杏色的帐幔中,如同冬雪飘落纯白而美好。 “你……”突然间背上一凉,南宫墨雪被吓得一转身,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唇就已经被封住,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他的吻不似往日的缠绵悱恻,霸道而热烈的吻直接让她呼吸困难起来,他带着几分怨愤的索吻一边啃咬着她殷红丰润的唇瓣,一边用力吮着她的檀口,许久都没有这般放肆的磋磨她了,可是今日这小东西却真的惹怒了他。 南宫墨雪有几分惊慌失措,然而被他压制住手臂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圈禁在床榻和他的手臂胸膛之间,动不得分毫,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眼中带着惊恐和担忧…… 夏侯懿见她慌了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困得更牢固,只是身子却是偏着小心地避开她的腹部,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伤害她,跟不会伤害他们的骨肉。 带着冰凉气息的薄唇轻舔着吮咬着她的唇瓣,辗转反侧,惩罚的力度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夏侯懿唇角微微扬起来,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至极,挑逗着她脆弱的敏感,直到她几乎要窒息,樱唇已经变得猩红他才舍得松开,一转头叼住她凝脂般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咬着。 “呼——”南宫墨雪深吸了一口气,愤然的转头看着他,却又怕他再堵住自己的嘴不让她说话,于是只好别着脸斜睨着他,只见夏侯懿眼里尽是怒火,眼眸里的墨黑望不到边际,深邃而带着别的深意。 “怎么?不继续说了?不继续给我安排女人了?”夏侯懿抬起头来舔了一下唇角被她咬破的地方,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身上的寒意却不减反增,这个胆大的臭丫头! 南宫墨雪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缩了下脖子,然而心底却是委屈至极,明明是他要娶妾自己也没说什么,如今看来倒好像是她做得不够好似的,他真是够贪心的! 于是她索性心一横眼一闭低吼道:“那你还想怎么样?你都一次说出来我让黛影给你准备好,是要八抬大轿娶你的侧妃进门还是要大宴宾客准备仪式?” 夏侯懿见她突然怒了,素白的小脸上也没有方才的那般乖顺和讨巧,却是一副张扬肆意的模样,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见状微微弯了下唇角,扳着她的身子让她背过身去,靠了上去。 “唔——夏侯懿你混蛋!”身前被刺穿的小人突然张口骂了起来,强忍了半晌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一生气便忘记了这厮是有多小气,不仅小气还很乐意欺负她…… “继续说啊,夫人方才不是还安排的很妥贴的么?这会儿不说话了?莫不是夫人根本就不想让她们进门呢?还是说夫人这是在妒忌?” 夏侯懿慢悠悠的动了动,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后轻轻地将脑袋搭在她肩上,沁香的墨莲味在帐幔中回绕,带着暧昧和靡艳。 南宫墨雪死死地咬着唇一声不吭,却又抵不住一阵阵的酥麻和发软,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却也在盘算着如何住回家里去。 见她咬着唇不肯说话小脸却更白了几分,夏侯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大手覆在她的柔软上慢慢地收紧,慢吞吞的动作对于她而言更加折磨,冷汗已经顺着额头往下滴,鼻尖带着晶莹的汗珠,显得俏皮却可怜。 “嗯,既然夫人不说话了,那么听我说可好?” 夏侯懿随手拽了手帕过来轻轻地给她拭着额头的汗珠,手上的动作轻柔腰却没闲着,南宫墨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索性装死两眼一闭睡了,由着他折腾去,大不了她让莲蕊带她去西凉…… “呵!夫人这是不舒服么,这幅样子为夫好伤心啊。”夏侯懿叹了口气恶劣的动了几下,却始终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她本来年纪就小如今肚子里又有几个小东西,他这般折磨的也不只是她一个人,也包括他自己。 “既然夫人说累了,那么我说说我的想法吧,之前我就说过洛王府不进别的女子,如今也还是那样。”他慢悠悠的妖娆话语一出,明显的感觉的身前的人一怔,僵直的背也松了几分却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管是什么人塞进来的女人,既然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么随便送到京陵别院去就行了,不然就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便成,本王也没那个闲工夫管那些个烦心事儿,跟不用夫人去操心那些,那些女人没资格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也不必这般、委屈我……” 南宫墨雪有几分惊讶却又释然,总归他还是记得自己当初的那些话,可是他方才那副样子,想着都叫人生气! “我困了!”原本应该是命令的语气和狠戾的话,如今被她一说出来倒多了几分旖旎和软腻,真是丢死人了…… “嗯,肯说话了?那么误会了我是不是应该道歉呢?”指节分明的手缓缓地轻抚着她的背,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有时候真让人头疼!明明是她冤枉自己在先,可如今看起来却好像是自己辜负了她一般,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南宫墨雪将身子往里侧挪了一点,可是她稍微动一下他就贴的更近了几分,似乎力道也大了几分,于是在她挪了五寸之后放弃了,这厮真是…… “我只是……我不是……我……” 她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哭了抬头擦着脸上的泪索性不吭声了,谁让他一直不吭声的,像是夏侯琳和夏侯樱的事情他都是一早便跟她说好也不让她担心,这一次却什么都没做。 见她话都说不周全,夏侯懿叹了口气将脸埋在她颈窝处,微热的气息挠着她的后颈,带着异样的情潮和颤栗,见她还是咬着唇不语,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你这个倔丫头,就不能先问我么?” 南宫墨雪被他的话说的面上一红,微微垂着头面上却更红了几分,绯色染透了白皙的脖颈带着炙热的温度,许久她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你不会先告诉我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夏侯懿被她这话气的险些呛着,张口在她颈上咬了一口,下口却很轻,牙齿碰到她莹白的肌肤时忍不住收住了,换成了舌尖轻舔,鼻尖传来淡淡的墨莲香让他觉得安心。 “以后不许为这些有的没的操心了,明日我会让黛影差人去通知那些个女子的家人,让他们直接将人送到京陵别院去,不管是谁塞的女人,反正都不配让你操这份心。”见炸毛的小白兔又乖顺了的懿大爷心情不错,软言软语将这些话说完,又继续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南宫墨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上了这个大色狼的恶当,却苦于刚才她冤枉了人家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半推半就的由着他去了。 弯月上枝头,初夏清风飒爽。 隔壁院子里的主院正房中,耶律锦秋怨念了第十几个晚上,终究还是睡不着觉翻了个身起来往窗前走了过去,看着窗外的残月发呆。 半月前在朔方城旧宅内见到他的时候,她以为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可当她看到他眼里那陌生的眼神时,心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点点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让她几乎要窒息而亡,好在那么多年她都独自过来了,如今能相见已经让她十分满足了,也许这也算是不薄了吧…… “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院中的海棠花前突然多了个天青色的身影,带着几分随意的笑意在他脸上绽放开来,耶律锦秋猛然一抬头,怔愣了片刻随后伸手“啪”地关上了面前的窗户,背过身去靠在窗户上大口的喘着气,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院子里的夏侯云凌想起来今日用膳时她被追问得无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传进了里屋听得耶律锦秋心底一阵悲凉,靠着窗户的身子也慢慢地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即便是他记得又如何?他们也不过是在十九年前相处过半年的熟人,是她两个儿子的爹而已……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传来,不等她回答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却又透着坚定,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耶律锦秋微微闭了下眼,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深吸了一口气。 “唔……你、做什么?” 突然之间双脚离地,眩晕感传来让她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即便是她在无数个日夜里在梦里见到他这般将自己抱起来,如今还是觉得不够真实,甚至她宁愿这是在梦里。 “地上凉,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夏侯云凌微微蹙了下眉,语气有着几分探究更多的却是不满的责怪,听得耶律锦秋头皮发麻,比其他这般对自己好她更愿意他如同这半个月一般对自己疏离,那样的话她就会把他当做是陌生人,曾经熟悉的陌生人,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心痛…… “我没让你进来……”想来想去她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出口了,的确,他们只是曾经很熟,如今只是陌生人而已。 夏侯云凌转头瞥了一眼怀里还在发呆的女子,轻笑出声来,带着十足的慵懒意味和调笑道:“嗯,所以我这算是不请自来了,没有人逼我回来,也没有人跟我说知道我身上有胎记,更没有人要我负责……” “你!”耶律锦秋瞪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却烧了起来,想着自己当时见到他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威胁他,也不由自主的后悔起来,毕竟她又不是这么缺男人…… 被他捂住嘴的人似乎也不着急,只是冲着她笑了起来,微扬的眉带着十足的挑衅和骄傲,还有几分得意的模样,看得她失了神,她之所以这么确定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她找了十九年的人,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明明狡诈如狐却又纯净得如同孩子的眼睛,迷失了她的一生。 夏侯云凌见她又失神了,微微拧了下眉,即使他记不起来她的样貌,也记不起来他们究竟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可是他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莫名的熟悉,那种就像是习惯了这而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一般的熟悉,他知道他等的人已经来了,两人都陷入了半月前的回忆中。 朔方城内,清凉湖畔的一所宅院内,耶律锦秋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空无一人的宅院看起来干净整洁,除了微微泛着旧色的屋檐和砖瓦,一切都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干燥而微凉的空气带着舒爽的味道,浓郁的曼陀罗香味让她几乎挪不开脚,直直的朝着后院的花园中走了过去。 满园绽放的曼陀罗和紫罗兰依旧还是那个模样,让人不忍直视的美,逼人而又傲慢。 直到她循着记忆走到了那透明的琉璃花房外面,见到那抹熟悉的天青色身影,心底的怅然再也得不到纾解和安慰,满眼的泪夺眶而出,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狂奔过去,哪怕那只是一个梦又如何? 立在画房前面赏花的夏侯云凌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已经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抱了个满怀,他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向面前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女子,这二十年来他独自居住在这儿,没有一个朋友,却隐约记得自己承诺过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要在这里等她…… 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没有立即伸手推开面前的冰冷女子,被她身上的寒冰真气激得险些腿软,半晌才又镇定下来,微微扬了嘴角跟她说话。 “姑娘是否认错人了?” 夏侯云凌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眼前的女子,于他而言这般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若是已经嫁人了是极为可惜的,况且她这会儿还抱着他不肯松手,所以他思来想去只好叫姑娘了,毕竟若是叫夫人的话,他自己也很难堪…… 抱着他的耶律锦秋手上一颤,第一反应便是他不认得自己?他居然不认得自己?而后她的手也一点点松开,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站定,眼睛却一直未离开他的脸,她在确定自己是不是人错了人。 夏侯云凌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同外界有什么接触了,当初他放弃东辰太子的身份起,他身边的人便已经都遣散了,独自来了这朔方城,只有十一年前回过京陵一次,那一次是因为母妃过世…… “你、叫什么?” 耶律锦秋微微扬了下眉,见他眼中陌生而好奇地目光也心存疑惑,若是他失忆了,那么这些年她遍寻不到他人的原因也说得通了吧,可是他若是不想认自己呢?耶律锦秋闭了下眼,伸手抹干了眼角的泪,脸上又恢复了一副桀骜不羁的模样,看得眼前的男子几乎傻眼。 “在下夏云凌,不知姑娘来寻何人,可是走错了地方?” 夏侯云凌微微笑了笑冲她一拱手,她身上的衣裳是典型的西域胡服,宽袍窄袖,短靴和环佩叮当,脸上也有面纱,因此辨认不出来她的年龄,可他却知道她并非是十几岁的少女,因为她的发髻毕竟是与少女发髻不同的。 耶律锦秋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完,突然上前几步直接站在了他面前,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也不过只有三寸,并且因为身高悬殊并不大,几乎是平视…… 夏侯云凌已经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惊到了很多次,都被她强抱过了,这会儿这般距离他也觉得有什么,然而女子接下得来的话却让他几乎大吃一惊。 “夏侯云凌,我来找你!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呢?使用你的人来还还是用你的命来还?你选吧!” 耶律锦秋盯着他的眼睛,见他一双眼眸里没有半分对自己的回忆,有的只是探究和好奇,心底的怒气也涌了上来,浑身的罡气都释放了出来,寒冰真气几乎将琉璃花房外的水池冻结了起来,而对面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只是惊讶地张了张嘴。 “怎么?二十年前你毁了我的清白就消失不见了,我辛苦替你生了两个儿子,如今长子都成亲了你还不想还债么?还是说你想用命来还?” 她步步紧逼朝他面前又迈了一步,夏侯云凌则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直呼他的名字,因为知道他存在的人除了夏侯云天以外都死了,没想到这个女子她认识自己…… “二十年前?”他疑惑地皱了眉,这些年他不是没怀疑过,可是无论怎么做他都没有那一年的记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弟弟说他是因为父皇过世打击太大才忘记的…… 耶律锦秋见他果然没映像心底一痛,继而厉声道:“你身上有一块半月牙型的红色胎记,你喜欢紫色曼陀罗花,因为你能抵消你身上的戾气让你觉得安宁。” 夏侯云凌震惊的看着眼前说话的女子,见她陌生而绝美的脸上泛着痛色他也不由自主的头痛了起来,甚至有几分心痛,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他心底一喜,继而笑了起来。 “你是说你曾经认识我吗?对于二十年前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可是我真的有两个儿子吗?那么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呢?” 耶律锦秋被他问得一滞,是啊,他们又算是什么关系呢?旧情人?还是其他…… “嗯,他们都长大了,不如你随我回京陵看看他们吧,毕竟是你的孩子。” 她突然镇定了不少,想来不过是上天对她开了个玩笑,既然找到人了就带他回京陵去,让小蝶看看他能不能治好,若是他能想起来他们才有未来可言,若是不能,都是命! …… 里屋愣住的两个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直到耶律锦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许久,再转头看夏侯云凌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惊得一下子弹了起来,飞速跑到床榻里侧,拉着锦被往身上一裹又不说话了。 夏侯云凌被她这么一动作也回过神来,微扬的嘴角睨着她满眼的都是笑意,低声道:“我虽然不喜京陵但是却觉得洛王府住得很舒心,不如一直住在这儿如何?” 耶律锦秋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激得忘了方才的事情,低声道:“你愿意住在这儿明日让懿儿给你准备院子,别半夜三更的跑到我窗外吓人,容易吓出病来的。”说着她还伸手拍了拍在自己的胸口,一副我很受惊的模样。 “吓人吗?” 夏侯云凌将脸朝着她微微凑近了几分,几乎是整个人倾斜地俯身在她床榻上,笑道:“若是我长得吓人的话,那么那日夫人为何扑进了我怀里呢?还是说东辰礼仪何时这般开放了?即便是我二十年未出过朔方城,这些小事儿也还是记得的呢……” 他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微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听的耶律锦秋咬了下牙,笑道:“很!吓!人!大半夜的窗户外面突然出现一个人,我还以为是哪里的艳鬼呢……”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没错就是个艳鬼!无比香艳却又飘渺不定的艳鬼,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艳鬼! 夏侯云凌一听她竟然说自己是“艳鬼”也不禁哑然,然而他心底的坏心思却也油然而生,带着几分负气的意味,一点点地靠近她道:“那么,既然是艳鬼,今晚夫人就要小心鬼压床了,不过想来还是鬼上身比较可怕些…… ” 说着他往床榻外侧一趟,好死不死的压在了大部分锦被上,耶律锦秋被他这般无赖的举动惊得哑口无言,想来想去她也不能跑到隔壁去敲儿子的门说他们那个不负责任的爹爬到她床上来了…… “我若是怕鬼,就活不到今日了。”她无比怨念的扔下一句话,和衣躺在里侧睡了,还伸手推了几下压着被子的夏侯云凌,见怎么推也不动,她便也不理他了,扯着被角盖上双眼一闭便睡觉。 夏侯云凌半支着脑袋侧着身看着她,嘴角微微扬着似乎在想什么,耶律锦秋被他看得后背发凉,闭着的眼睛轻颤着,心里也紧张到了极致。 这半个月以来,即便是他们每日都在一起用膳,两人的距离也都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马车上也是各自一个软榻互相不妨碍,今日他却突然跑到自己房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艳鬼这么盯着你瞧,你就睡的着么?”夏侯云凌突然开口道,极其不满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狭长的眸子透着几分玩味和慵懒,还有这二十年的日复一日的思念。 即使他失去了那短暂的一年的记忆,他却明白那一年定然发生过十分重要的事情,以致于他明白自己必须回到朔方城清凉湖边的宅子里去,他不再执迷于自由的天空,却喜欢上了那一片紫罗兰花海…… 耶律锦秋任命的转过脸来,郁闷之极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意道:“我跟你很熟吗?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躺在我床上,是想被儿子笑掉大牙吗?” 起初她心底的思念都被现实打破了,她如今也明白如果他没有那段记忆,他们永远都只能是陌生人,她不再是十五岁,已经没有了年少无知的轻狂和勇气,也没有了再奋不顾身的勇气…… “嗯……”夏侯云凌皱了下眉,思索着她这句话的意思,而后笑道:“那么我们都不说的话,他们不就不知道了?” 耶律锦秋被他这话气的抬脚便踹了过去,夏侯云凌眼疾手快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踝阻止了她的暴力攻击,接着再顺势一拽,耶律锦秋直接摔在了床榻上,并且还是十分不雅的大字…… “你!” 被他这么无赖的一闹,本就性子活泼的耶律锦秋也生气了,一翻身双腿绞住他的手便径自伸手去够枕头下面的匕首,夏侯云凌眼疾手快再一次扯住她的脚踝将人拖了回来,即便是千年寒铁打造的锋利匕首近在眼前她也没能摸到半分,一生气反手又拍了过去,用了五成的内力。 “啊——” 她的掌风已经到了他胸前,然而他若是伸手去挡的话说不定会伤了她,于是夏侯云凌索性硬接下来这一掌,手却还是死死地拽着她脚踝不放。 “怎么了?伤到那儿了?”耶律锦秋回头便见到他嘴角涌出来的鲜血,她最近一直很想揍他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真的揍了心里又莫名的心慌,她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吧,即便她恨他忘了自己…… 夏侯云凌呆望着眼前放大的绝色小脸,她眼底的慌张和惊惧,以及伸向自己唇边的柔荑,猛然伸手将她拽进了怀里,再也不想放开她,哪怕他这一生都想不起来他们的曾经,他也知道自己心里一直在痛,他等了十九年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些年她过得应该很苦…… “秋儿,你恨我吗?” 耶律锦秋今夜第二次被他吓到了,第一次是方才他抱起她的时候,然而只是片刻她的心就软了,只不过还是十分最硬。 “放手,不然我就将你扔出去,明日让懿儿的影卫过来守着院子,你搬出去!” 夏侯云凌被她的话逗得一乐,嘴角也勾了起来,搂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轻声道:“懿儿的影卫们一起上也没用,这十九年我独自住在朔方城里,除了等待就只剩下练功了,毕竟我自己甚至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人,那个人会不会回来……” 闻言,耶律锦秋挣扎的手轻了几分,想着方才他轻易地被自己打伤,偏过头去给他擦着嘴角的血迹,叹了口气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我寻了你七年,因为懿儿和出尘是双生子,只能将出尘给妹妹抚养,好在妹夫是个开明的人,他们为了抱住出尘的命,将亲生子送去了耶律家,那七年每一日我都在担心被别人发现这个秘密,每一日都四处探查你的下落,东辰境内几乎没有落下的地方,遍寻不见……” 耶律锦秋苦笑了一下,当年她提心吊胆的在那深宫之中,为了保全幼子寻找心爱之人的下落,她参与了那一出出深宫的争斗,她因此帮助皇后杀了皇长子,让本是二皇子的夏侯泰坐上了太子的宝座,她陷害当时的太子府的宠妃惊了她的胎,用一条艳美鲜活的生命掩饰她足月产下一双儿子的事情,对外宣称早产…… “我独自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亲人和姐妹,只有虎视眈眈的敌人,为了掩饰他们的出生杀了很多人,双手站满了鲜血,整整七年却寻不到半点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我请求苍无涯将懿儿培养成为最优秀的皇子,我要报复夏侯云天,我要看着他死去的时候知道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子……” 她的眼中都是泪水,七年的步步为营从她进太子府见到夏侯云天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经开始谋划一切,她庆幸自己跟着怪医学过用毒,否则那一次次的危机她一次也躲不过,更不必说保全她的孩子们活下来了。 夏侯云凌闭了下眼,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伸手一点点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心里也一阵阵痛了起来,原来那一年他错过了的不只是一个要等待的人,而是她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一切…… “打我吧,都是因为我忘记了你,才会让你受这些苦,打我吧,你心里能好受些……”夏侯云凌声音暗哑,眼里染上了无尽的黑,狭长的眼眸里都是痛苦,见她这样痛苦他的心也越来越痛。 “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我一生气就让我打你,明知道我打不过……”耶律锦秋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笑了笑,伸手轻抚上他胸前刚才受伤的地方,“还疼吗?为什么不躲呢,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想打你的。” “嗯,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但是我却不想放开你,即使我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不想放开,见到你难过我的心更痛……”夏侯云凌垂着眼睑说道,一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真是傻呢!还是那么傻……”耶律锦秋破涕为笑,咬着唇看着他,十九年的等待到现在她才觉得没有遗憾,就算是他再也记不起来又如何呢?她可以慢慢地告诉他他们以前的事,让他一点点的记住他们的从前,一直到头发花白,同穴而葬。 “我以前也这样吗?那么傻是如何将你骗到手的呢?”夏侯云凌微微扬了下唇,似乎对她说自己傻的事情十分不满,却又没有反驳。 这半个月他每日都会见到她看着自己的脸发呆,却又一个字也不肯跟他说他们的过去,今日既然她肯告诉自己,那么他一定要都问个清楚,那两个性子跟他如出一辙的小子必然是他的儿子没错了,但是他之所以愿意跟她回来却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 耶律锦秋抿了下唇,笑道:“二十年前又个叫夏云凌的傻小子,在朔方城外的沙漠里遇到了马贼,功夫不错却从没见过沙漠,被一帮马贼带进了沙漠深处险些渴死,路过的我救了他一命,然后他便赖着我不走了。” 夏侯云凌忍不住笑了起来,慌忙点头道:“像是我会做的事情,这么美的姑娘若是放走了就不知道去哪儿寻了,这是大智若愚怎么是傻呢?”说着他还一脸促狭的捏了捏耶律锦秋的脸,低低地笑着一副得逞的模样。 “你这人……”耶律锦秋微微红了脸往后退了些,却被他又拉回怀里,两人靠坐在床柱上低声说着话。 “嗯,很傻很无赖么?接着说,把这些年我错过的事都告诉我……”夏侯云凌抿了下唇伸手环住身前的女子,即使是现在她脸上还戴着面纱他也知道她的长相,那一双墨黑的眼眸下面是一张怎样绝色的脸! 耶律锦秋摇了摇头缓缓道:“后来你跟了我一个月我们就慢慢地熟了起来,在之后就买下了朔方城里的那个院子,在花园里种满了曼陀罗和紫罗兰,我们在那儿住了半年,我只知道你叫夏云凌,是东辰京陵人士,别的一无所知。” 夏侯云凌点了点头,他的身份除了苍无涯和小蝶之外,应该是无人知晓了,带着几分歉意道:“那个时候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因为我将太子之位让给了夏侯云天,永不再回京陵……” “嗯,我知道的,后来都知道了。”耶律锦秋看了一眼夏侯云凌,接着道:“突然有一日你跟我说,你想回京陵,你要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不会让我跟你躲在朔方城过一辈子,因为我父王重病,便答应了你,自己也回了耶律家,一个月后等来的并不是你的人,却是和亲东辰太子的诏书。” 夏侯云凌皱了下眉,眼中的思虑更深了几分,轻叹道:“对不起,秋儿……” “我本就是逃婚离开的家,那个时候本想再次逃跑的,可是父王年纪大了,楼兰王对我耶律一族的地盘早就虎视眈眈,兄弟年幼……但这些都不是我答应的原因,是因为东辰使者交给我一幅画像——你的画像!” 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夏侯云天就是这样偷梁换柱地让她自愿嫁到了东辰来,可怜的是她第一眼便认出来他不是她! 夏侯云凌这下也明白了为何他会失去那一年的记忆,无论他的好弟弟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夺走了他唯一的幸福,他最重要的爱人和孩子。 “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若不是我识人不淑也不会还得你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他的手已经我成了拳头,额角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凸现出来,眼中的同色更甚,狭长的眼眸却越发的凌厉起来。 二十一年前,他以为作为影子的弟弟躲藏在暗处这么多年已经十分委屈,所以他本就对这皇位不甚在意,干脆让他当了太子,而他自己则是游历四方见识这天地浩大,殊不知他夏侯云天想要的原来是一切,他的一切…… “只有七年而已,那个时候我几乎以为你真的再也不会出现,突然有一日,贞静皇太后病重,弥留之时我没让宫人通报便直接走进了太后的后殿之中,后来却因为文皇后在香炉里动了手脚,我险些晕了过去,隐约听见夏侯云天和一个男子说话,却听得不够真切,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与他说话的人应该是你吧……” 耶律锦秋摇了摇头,那一日若不是文皇后的香,她也不会在偏殿睡着,不过若是她没睡着的话,她也不能在这么近的地方见到他,哪怕只是隐约听到了上声音。 夏侯云凌睁大了眼睛,许久点了点头,“那一日母妃弥留之际,我回去送她,却不想夏侯云天大怒责怪我为何不守承诺私自回京,我于他争执了起来却没有多想别的事情,当日我还未离开皇宫便听闻未央宫大火,你跟懿儿就是那个时候……” 狭长的眼眸中尽是泪水,他不想强忍着不流泪却也哭不出声来,若是他有意思怀疑去查探的话,他们一家人也许就能早一些见面。 “嗯,这些年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也是这个了,一直以为未央宫大火是后宫宫妃争宠的把戏,却不想这把火竟然是夏侯云天放的呢,不过也好,我终究是逃离了那个黄金牢笼,哪怕是长睡不醒,只是可怜了懿儿年幼,这些年独自撑过来……” 耶律锦秋哽咽道,她虽然因为火毒没解沉睡在千年寒潭之下,头脑却是清醒至极的,出尘和懿儿陪在她身边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到,还有懿儿师门的那些孩子们,照顾她的人很多,她并不寂寞,只是心里始终牵挂着消失的夏侯云凌。 “秋儿……秋儿……”夏侯云凌死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他生怕这一次一放手她就消失不见,他怕他抓不住这短暂的幸福,这平淡如水的二十年,孤独寂寥的二十年等待,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心结解开的两个人低声倾诉着这剪不断的情思,天边的残月也渐渐地落下,天白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青灰的天空变得明亮起来。 辰时三刻,夏侯懿扶着南宫墨雪往隔壁的院落过来,见耶律锦秋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偏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影卫。 “母亲用过早膳了吗?父亲呢?” 影卫立即飞身下来,恭敬地朝着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施了一礼,低声道:“夫人还未起身,老爷……也还未起身。”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见影卫神色奇怪,点头示意他先下去,两人直接朝着正房走了过去,打算挨个叫醒他们,毕竟今日去凤府是要紧的事。 耶律锦秋之前在这儿也住了一段日子,向来早起的人今日却睡了懒觉,莫不是因为这一次去朔方城累着了? “今日去凤府,让凤岚给母亲炖些药膳吧,许是这段日子路途奔波过于劳累了。”南宫墨雪惦记着凤岚做的药膳,大家都知道说起药膳一定是凤岚那个家伙做的最好吃,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整天学那些做什么…… “好啊,正好让他给你也做几个适合的药膳,顺便将方子拿回来,让府里的厨娘学着做。”夏侯懿笑了笑表示同意,自家媳妇儿也该好好补补了,这小身板都瘦了一圈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耶律锦秋的门外,夏侯懿伸手敲了门,安静地等着里面人的回话,因为耶律锦秋不喜欢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因此她房内是不安排丫鬟的,再加上她身份特殊,因此这院子里外都是影卫来照顾,影卫昨晚见到夏侯云凌进了她的房,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去…… 里屋一直到辰时才睡着的两个人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虽然是极不情愿十分困倦,但是耶律锦秋还是应了一声。 “如今几时了?” 她动了动浑身酸痛的身子,还是岁月不饶人啊,只是通宵聊了一宿这身子骨就快要散架了,也不知道等着的几十年之后会成什么模样…… “辰时三刻了母亲,您准备一下,咱们还要去凤府呢,我们去叫醒父亲,路上用些点心吧。” 夏侯懿恭敬地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南宫墨雪往偏房走去,昨日雪儿给父亲准备的房间就在母亲旁边,怎么也没起来呢…… 耶律锦秋听到他说父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转头瞥了一眼睡得雷打不动的夏侯云凌,咬着唇在想是直接堵住他的嘴呢还是索性打晕了的好? 一早便醒过来的夏侯云凌假寐着,慵懒的神色看起来真的像是在睡觉一般,斜飞入鬓的俊眉微微挑着,似乎是在笑。 耶律锦秋纠结了片刻,立即伸手点了下夏侯云凌身上的穴,他这会儿不想醒都不行了,肩上酸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的小秋儿急了…… “快点往后窗出去,回你的房间去!”耶律锦秋见他醒了急忙命令道,见夏侯云凌斜睨着她不语便伸手推了他一下,“快去啊!懿儿跟雪丫头去你房门口叫你了……” 这边话还没说完,门外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已经到了偏房的门外,同样还是夏侯懿恭敬地道:“父亲起身了吗?咱们今日要去凤府,这会儿起身吧。” 南宫墨雪见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想着这厮每日磋磨自己却在父母面前那么乖,心里又有几分不满。 正屋里的夏侯云凌瞥着瞪着他的耶律锦秋,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突然他开口道:“嗯,你们先出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耶律锦秋甚至忘记了伸手捂他的嘴,等他说完了这句话才慌忙去捂,脸上净是惊悚的神色,仿佛她真的大白日里见到了艳鬼…… 站在偏房门外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也一愣,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对声音本就敏感,方才父亲的声音很明显不是从他们站立的这个偏房里传出来的,分明是从——母亲的屋里传出来的……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长大了嘴对视着,甚至忘了回答,正房里的夏侯云凌却伸手去了一旁的新衣递给耶律锦秋,见她怒视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生气了?这么容易生气的话,那日在朔方城又是怎么说出来我身上有胎记的呢?”夏侯云凌好整以暇的说道,还一边给耶律锦秋穿着衣裳。 原本要离开的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又是一怔,两人密音道:“你猜父亲的胎记在什么地方?” 夏侯懿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密音回道:“咱们偷听不就知道了……” 于是,两个无比好奇却没什么隐私观念的夫妻偷偷的隐藏了身上的气息躲在花园里竖着耳朵听着正房里的声音,房顶上的影卫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主子做坏事他们最好是躲远一点…… 里屋的耶律锦秋咬着唇瞪着给她穿衣裳的夏侯云凌,面色也红了几分道:“难不成你身上的胎记很多人见过么?”说完她心底又是一阵哀嚎,这厮简直是为了逼疯她而生的,当年若不是因为贪那美酒春江月,她也不会酒后…… 夏侯云凌被她问的大笑起来,有意逗弄她道:“是啊,很多人看到过的,怎么,这个你要好奇?那我给你说说……” “不要!谁稀罕知道!”耶律锦秋被他那句很多人看到过气得不轻,明明当年他对那事就是一副什么都很生疏的样子,还装什么老道……不过,她又想起来那个月牙胎记的位置,面色也是一红。 见她不高兴了,夏侯云凌仔细地给她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衣裳,笑道:“母后和父皇还有乳娘都见过,还有小时候伺候的小太监福全,不是很多人么?嗯,还有……”夏侯云凌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没有说出来,然而那个意思却不明而喻了,自然还有她。 耶律锦秋如今也明白他故意逗自己,撅着嘴咬着牙道:“也不是每个人的胎记都长在小腹上的,你还真是会挑地方呢!” 躲在花园里的两个人险些笑喷了出来,都憋着笑红着脸悄悄地往外挪这身子,父亲和母亲的功夫都十分了得,他们也不敢造次…… 夏侯云凌瞥了一眼花园里摇曳生姿的牡丹,低笑着将唇凑到她耳边道:“既然你对我的胎记这么感兴趣,不如我稍微牺牲一下让你再看看如何?” 梳妆台前刚坐下的耶律锦秋被他的话激得跳了起来,面色却更红了几分怒道:“你莫不是发烧了?这般轻狂的话也说得出口,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云凌见她恼了便不再逗她,只是突然推开窗户闪身飞向花园中,脚尖一点地再一折身手里领着两个人落回到了耶律锦秋面前。 被抓包的夏侯懿和他家夫人都缩着脖子尴尬地站在里屋,耶律锦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下子丢脸丢到儿子和儿媳面前了……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只见夏侯懿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地道:“父亲功夫了得,不过拎着我媳妇儿这事儿下次还是别做了,她有三个月身孕了。” 耶律锦秋也瞪了夏侯云凌一眼,伸手拉着南宫墨雪坐了下来,轻声道:“坐下压压惊。” 南宫墨雪陪笑道:“母亲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方才多看了两眼,想着母亲跟父亲出来一道儿去凤府呢!” 耶律锦秋再次回头瞪了夏侯云凌一眼,亲切的回答道:“雪丫头小心身子,过会儿去凤府让凤岚小子给你做药膳补补。”果然,大家都已经将凤岚看成了药童和厨子这一类了,可怜的孩子…… 折腾到巳时一刻,一家人终于上了马车往凤府去了,马车行到洛王府大门口却听到有声音在争执,似乎十分不满。 夏侯懿推开车窗往外看去,只见洛王府大门外站着四名管家打扮的男子,正在同洛王府的管家理论这什么,见状他嘴角不屑的勾了起来,真实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黛影,停车!”夏侯懿关上车窗说道,赶车的黛影也即使停下来马车,站在王府门口的四名管家突然停下来争吵,齐齐转头看向这俩华贵的马车。 为首的一名年纪稍长的管家眼角带了几分笑意,他就知道若是闹起来洛王定然不得不出面干预,毕竟洛王极宠清灵公主,却也不甘违背皇命! 洛王府的管家微微一笑,想来王爷也受不了这般苛待,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家人,只能怪他们看不清了…… “洛管家,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在这儿喧哗?” 夏侯懿立在马车边上打量着面前的被指婚四名侧妃家的四个管家,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和不耐,还有几分不满。 “回王爷的话,是、是圣上指婚的四家来人了,分别派了管家前来取王爷的生辰八字,说是想商量一下这几日那一日日子比较好……” 洛管家伸手摸了下额角的汗水,懿王可是比世子爷更狠辣的角儿,他看着他们兄弟长大,不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昨日王爷就已经吩咐过了这四家送人来直接送到京郊别院去就可,不必经过王妃,更不能让旁的女人脏了洛王府的地儿,他们今日便迫不及待的来闹开了,当真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呢……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又多了四名王妃,要本王的生辰八字,那是谁想越过清灵去呢?”夏侯懿半眯着眼说道,站在他对面的四名管家一下子便缩了脖子,垂着头不敢言语。 “奴才们见过王爷!”四人硬着头皮跪下行礼,见这个软硬不吃的洛王,也重新审视起他们的判断来。 夏侯懿微微抬了下眉毛道:“嗯,都起吧,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洛王府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今日他忙着呢,没工夫收拾他们,但也不容许他们在这儿闹起来。 洛管家见他忙着出门也会意道:“四位请回吧,既然是圣上赐给我家王爷的侧妃,那么一切事宜自然是我家王爷来办,给位是否越俎代庖了呢,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夏侯懿见处理了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留在原地的四人若有所思的上马车回府去禀报了,毕竟这事儿关乎他们全族的将来,若是能攀上洛王府这条大船,日后一族兴旺自然是不用操心了。 南宫墨雪见他脸色不大好,从小火炉上倒了杯花茶递了过去,“喏,暖暖手。” 夏侯云凌和耶律锦秋还因为刚才的事情别扭着,两人低声说着话倒也没注意对面两个孩子的神色。 赶车的黛影心情无比舒畅的甩着鞭子,马车里有四个人和两个人就是不一样啊!若是夫人和老爷能常住在洛王府多好啊…… 京郊西二百里,皇陵。 五月初一,太子妃文舒兰下葬皇陵边上的龙脊山。 文氏一族上下几千人聚集在龙脊山上,唯有夏侯泰独自立在山顶上久久不能离去,面前只有那一座空寂的孤冢,终究他还是负了她,那个曾经灵动而聪慧的女子,他自小当做妹妹青梅竹马的女子…… “太子爷,天色不早了,再不启程咱们便要走夜路了……”青衣心腹太监提醒道,太子妃去了这些日子太子爷每一连着好几日都不曾用膳,日渐消瘦下去了,如今再不好生照顾恐怕就要病倒了。 夏侯泰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立在墓道入口处,里面的千斤石已放下,她生前喜爱的东西也都一样不落下的放了进去,可是他心底却憎恶自己,憎恶文氏一族的可恶嘴脸,甚至不想再去为他们争斗…… “让他们都走吧,我再留一会儿,再留一会儿。” 夏侯泰嘲讽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颤颤巍巍准备着赶回家用晚膳的文氏亲族,那些人永远只懂得利用他来谋取他们的利益,从不考虑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也有感情,哪怕舒兰是他们的亲人,除了她的母亲以外,恐怕也没人会记得这个可怜的女子了。 文皇后立在不远处,原本她贵为皇后是不必来的,可是舒兰这孩子是她自小便看着长大的,如今她没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最后一程自然是要来送,本以为她这个儿子跟他爹一样寡情薄幸,如今看来她的儿子还是像她多一些…… “泰儿,回吧,外祖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走夜路……”文皇后本想劝他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不了多久母族定然会送来新的太子妃,而舒兰也定然会被他们忘记。 夏侯泰回头看里一眼容色憔悴一身素白的文皇后,再慢慢地转向不远处空地上文氏一族焦躁不安的人群,嘴角的讽刺也变得残忍起来,嘴角拉开一个更加讽刺的弧度。 “母后说大家等不及了?想回家用晚膳?”他的音调极为和蔼,难得地没有怒气和玩世不恭的模样,甚至多了几分亲切,文皇后却是一惊,叹了口气。 文氏一族为首的几名族长长老和有些名望的命妇都一副长辈的模样自居,纷纷点头,这小子比他那个老爹听话多了呢,虽然死了个丫头,不过换来皇长孙也是值得的,他们文氏一族马上就要掌握主动了。 “太子爷圣明!还请太子爷上马车回城吧,天色不早了呢!” 文家现任的族长也是夏侯泰亲舅舅的嫡长子恭敬地说道,语气虽然恭敬却透着不耐,其他人也是这个模样,看得夏侯泰心底又寒了几分,为了利益脸亲兄妹也如此…… “本太子的确圣明!所以才会听信你们的话让太医给舒兰催产,否则她也不会丢了性命!”夏侯泰锐利的眼光在为首的人脸上一个个划过,这些人他们都是舒兰最亲的人,却不顾她的生死只想着他们的荣华富贵! “文氏一族昌盛数百年,靠的都是祖宗记下来的荫蔽,而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狼子野心不满足于现在的权势,你们步步为营筹谋多年为的不就是这滔天权势一世荣华么?本宫是瞎了眼听信了你们的话!” 夏侯泰甩袖朝着陵墓的入口出走去,远远的他的话众人也听不真切,只是听得出来太子大怒,而站在他面前的文皇后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连忙转身让身边的心腹大宫女过去通传族里的人回京,她自己却愣在了原地,心里五味陈杂。 这么多年的后宫争斗她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全是仰仗了自己的太后姑母,她大半辈子没想明白的道理自己的儿子却已经想明白了,可是他们文氏一族树大招风根基深厚,无论泰儿他愿不愿意,他们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娘,已经吩咐文家主家人都回了,太子妃的娘已经晕过去了,也叫人好生照看着送回去了。” 心腹大宫女走到文皇后面前禀报,踌躇着是否劝她也回宫,毕竟过了百日之后皇长孙就要被送进相国寺了,这会儿孩子跟着墨小侧妃倒也无事,只怕莲皇贵妃那边生出什么乱子来…… “最近,金莲宫里的那位是不是太闲了?” 文皇后轻轻拭了下眼角的泪,她只有不断的变得残忍才能在这后宫之中屹立不倒,德妃舍了她的孩子,换来一世平安,辰妃舍了她十皇子的前程,换来了荣宠半生,而她,舍了她的一切,换来文氏一族的安泰和泰儿的皇位…… “回娘娘的话,近日莲皇贵妃的确是折腾的紧,上次陷害娘娘毒害十七皇子一事刚过,皇贵妃便打杀了她宫里的所有人,一个不剩!说是金莲宫里有别宫的内奸,全都是在金莲宫里打杀的,听说惨叫声从金莲宫里传了三日夜……” 大宫女瑟缩了一下脖子,想来那位皇贵妃也是个很辣的,以前只觉得她手段很辣,如今是真的心狠手辣了呢! 文皇后弯了下唇角,讽刺道:“比起二十年前未央宫里的那位,梁青莲她还弱得很……”文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二十年前那个令太子府里的所有女人妒忌,令天下女人妒忌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狠辣呢! 幸好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她们动起手来,夏侯云天会如何? 大宫女闻言一怔,她入宫的十日不算短了,从文家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未央宫大火之后,听闻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有着凡间不该有的容貌,美得惊心动魄,她嫁入太子府时,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一月未离开过她的院子,可惜这些却终究只是传言…… 夏侯泰呆立在墓前,嘲讽的看着墓碑上那些歌功颂德的话语,再一想到他那失去了母亲的可怜长女,心底一软。 “回宫!” 夏侯泰身后的心腹太监连忙喝道:“太子起驾回宫——” 文皇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扶着宫女的手臂往前方的凤撵走去,心底释然了许多。 申时,东宫。 角落里的八角香炉内焚烧着淡淡的青草香,因着这殿里有两个孩子的缘故,墨家姐妹十分注意平日里使用的东西,她们却没注意到襁褓里的皇长孙已经被人调换过了。 墨大侧妃抱着小公主逗着,这个孩子名誉上是她们姐妹的,实际上生母已亡自然也是她们姐妹的,至于云侧妃的孩子,终究是晚了几个月,也正不过她们姐妹的。 孩子“啊啊”地叫着,金尊玉贵的天家孩子自自然是比别的孩子都要受宠,即便是皇上下命百日之后让皇长孙去相国寺带发修行,墨小侧妃也求得了太后的同意,让她守着孩子长大,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送葬回宫的夏侯泰并没有直接踏进夕霞殿里逗弄孩子,只是远远地听着殿里婴孩的声音,而后转身远远地离去了。 五月里的头一日,即便到了晚上也热得紧,太阳西斜在天边染出绚烂的晚霞,透着绯色无边。 今日被赶出洛王府的赐婚的四家并没有再一次上门自讨没趣,几个当家主母都聚在一起喝了一下午的茶,然而却没有她们各自的女儿。 洛王确实是不同于任何亲王的存在,也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巴结的对象,四家主母商量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明日一早便直接将女儿们送进洛王府,既然洛王想安抚身份高贵的清灵公主,那么她们便让他做个好丈夫,只是哪个男人敌得过温香软玉在怀呢? 用过晚膳之后回府的夏侯懿还不知道他被一群女人算计了一个下午,陪着南宫墨雪和父母乘马车回了洛王府,一路笑声不断。 “王爷这么高兴究竟是为何?” 见他笑得太过暴露,南宫墨雪忍不住提醒道,然而见他这般开心,她也热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以前的他过得太压抑。 “因为今日凤岚的菜做得好!王妃喜欢吗?”夏侯懿低声答道,惹得对面的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也笑了起来,他们兄弟这幅性子,想让人误会他们不是父子都难……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么高兴是因为圣手医仙说父亲失忆是药物所致,只要配制出解药来,他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那一年的事情,况且如今看来即便是没有那解药,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因此而生分了去…… 洛王府门口,候了大半个时辰的洛管家已经满头大汗,这么闷热的天儿即使是只着单衣,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湿透,然而更让他着急上火的却是方才收到的四府送过来的信函。 马车远远地朝着洛王府的门口驶过来,洛管家眼底一喜,趁着侍卫开门的间隙上前,将信函交给了赶车的黛影。 “请姑娘交给王爷,这是方才四府送过来的信函,说是他们理解王妃如今有孕不宜大肆操办,明日他们会将四名侧妃送过来,请王爷不必操心。” 洛管家无奈的笑了笑,无论是出尘那孩子还是懿这孩子,那张脸都是红颜祸水,人家倒贴女儿嫁妆都想嫁…… 马车里的夏侯懿已经听见了洛管家的话,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黛影恭敬地递进来信函,将马车赶进院子里。 南宫墨雪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四封不同纸张的信函,四种不同香气的信纸刺的她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惊得夏侯懿直接要将信函扔出去窗外,扔到一半被她即使阻止了,一手用娟帕捂着鼻子,一手将信函接过来拆开。 第一个桃粉色的新封拆开,露出里面同色的信纸,浓烈的桃花香味让她连眼睛都觉得不适几分,这信纸一看便知道是京陵有名的三月桃,出自御坊斋的信纸,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当家主母用的,不过倒像是——被赐婚的女子! 夏侯懿见南宫墨雪眼底闪烁着鬼畜的光芒,热不住摇了摇头,伸手将其余三个新封也拆开来,不同色泽和香气的信纸让他皱了下眉,继而一一展开递到南宫墨雪手里,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则是低声说着他们的话,互不干扰。 马车停在院子里,耶律锦秋先下了马车,做了几步突然回头道:“懿儿给你父亲准备一个院子,最好是离我这儿远一些。”语毕留出一个动人心神的笑容之后进屋去了。 南宫墨雪还在仔细看着手里的信,夏侯云凌冲夏侯懿摆了摆手追了上去,夏侯懿见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挑了下眉“嗯”了一声便拉着南宫墨雪回院子了。 被四封信函冷落了大半晌的懿大爷不高兴了,两人刚一进屋他便打横将南宫墨雪抱了起来,极其不满的神色昭示着他需要安慰。 “爷不好奇这信上写了什么吗?”南宫墨雪扬了扬手上厚厚的信纸,往桌案上一扔,伸手捏了他的俊脸一把,十分得意的由着他抱自己进去沐浴。 夏侯懿微微拧了眉道:“也对你好奇,对那些个劳什子的女子没什么兴趣!”微凉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她如今也逐渐的明白狮子毛顺着捋就行的道理,于是乖巧地任由他伺候自己沐浴,半眯着的眼睛像足了一只小猫。 “那明日府里的侍卫可都要多加照顾了,毕竟四家一齐送人过来就怕闹大了洛管家挡不住呢!”她煞有介事的说道,半眯着的眼睛索性闭了起来,准备睡上一觉了。 “嗯?说说看。”夏侯懿被她的话说的有了几分好奇,随即问道,其实他只是不想她这会儿就睡着,若是睡着了一会儿他跟谁说话去…… 南宫墨雪弯了下唇角,神秘的道:“信函是你那四名侧妃亲自写的,封信前三张宣纸都写满了对王爷的爱慕和倾心,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她们明日集体嫁过来,不必洛王府操办任何仪式,体恤王妃——也就是我有孕在身,所以温柔体贴的她们都愿意带着厚重的嫁妆嫁进门来,王爷只用等着洞房就行了。” 夏侯懿听罢皱起眉来,看样子他这张脸还真是烦人呢,不过那四家倒也有些意思…… “黛影,听令!”夏侯懿冲着房顶上低声道,只见浴室窗外立即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另一个略高的身影,想来是青影。 “主子,在!”窗外传来黛影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欣喜,最近青影总是出去办事,她偶尔见一面自然是高兴得。 “明日让王府的侍卫戒严,只开正门的小门,不开大门,任何人来都不见客,无论是求见本王还是王妃,四府送人过来让他们直接往城外别院去,若是不肯就一人一张休书,省的烦心!” 夏侯懿冷着脸说完抱着南宫墨雪往内室走去,窗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黛影想来比她反应的还要激烈,毕竟她们是好姐妹。 不知是因为懿大爷今日心情太好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竟然规规矩矩地抱着南宫墨雪便睡了,难得一觉好眠。 天色微亮,时辰还早夏侯懿却已经蹑手蹑脚的起身去上朝了,既然出尘回来了,他就得去上朝,否则他们私底下交流太多也会让人生疑。 夏侯懿的马车想着宫门的方向去了,而宫里传召的马车朝着宫外洛王府来了。 心里忐忑不安的连公公揣着太后的懿旨坐着马车往外走,回想起半年前他去将军府传召清灵公主时候,是多么的盛气凌人,可如今她不仅是东辰两名将军的至亲,更是权势滔天的洛王的正妃! “嬷嬷一会儿说话要多注意,这位公主可不像是宫里头娇养的公主那般好唬弄,说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差事……”连公公想起来在这个还未及笄的小王妃,在想想这一年来她尽力的那些事情,心里就是一阵森寒。 年轻的嬷嬷微笑着点头应了,心底却有几分不以为然,哪怕是天家的公主她也天天见,又有哪个公主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呢?可即便是这般想着,她也恭敬地点了头,毕竟连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他提的醒儿总归是没错的。 “多谢连总管提醒,我会多注意的。”年轻的桂嬷嬷即可答道,连公公闻言才微微放了些心,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去洛王府传召了,前两次都被洛王世子给拒了,这一次洛王上朝了,应该能将人带进去…… 近来总是贪睡的南宫墨雪这会儿还没起身,青衣进来看过她两回见她还睡着便直接出去了,准备好的安胎药和早膳都搁在小厨房里温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青衣第三次想进门悄悄自家小姐是否醒了之时,突然看到院外洛管家走了进来,脸上隐有着焦急之色。 “洛管事的,这一大早的过来是找王妃么?”青衣笑着迎了上去,黛影还在房顶上打着瞌睡,想来昨晚跟青影聊得晚了些。 “青衣姑娘,宫里来人了,太后跟前的太监大总管连公公带着个嬷嬷过来传旨,想让王妃进宫陪太后祈福呢!”洛管事见青衣脸色不好,心里也明白太后传过好几回让王妃进宫,都被王爷给挡了下来,今日却趁着王爷上朝之时来了人,很明显是别有用心的…… 青衣闻言神色肃然点头道:“还请洛管事先去招呼着吧,打点的东西一会儿我让小丫头送出来,王妃这会儿还睡着,等我瞧瞧她醒了没。” 语毕两人都各自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了,房顶上打瞌睡的黛影也突然闪身下来,跟着青衣进了房间,没有半点瞌睡的模样。 本就困倦的南宫墨雪虽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却懒得去仔细听是什么内容,与她而言,除了懿和出尘身上的毒以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震慑她了,且不说高枕无忧,日子却也过得极为舒坦了。 “小姐,您醒了吗?”青衣立在床边轻声唤道,见南宫墨雪一副恹恹的神色便止住了声音不打算再唤了,文家那个老妖婆又要闹什么,竟然让小姐有身子的人去陪她祈福? 半晌,南宫墨雪揉了下眼睛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青衣和黛影问道:“何事?” “宫里来人传太后的懿旨,让您进宫陪她祈福去呢!”青衣见她醒了便开口说道,说完便转身朝着小厨房去了,只留下黛影一人。 黛影扶着南宫墨雪坐起身来,给她递上一杯温水,她慢慢地喝了下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困倦散了几分。 “影卫已经给主子传信了,一会儿王妃进宫担心些,尤其是避着香薰一类的东西……”黛影接过她手中的 空杯子放下,青衣已经端着早膳和安胎药走了进来。 “黛影姐姐说的是,要不然奴婢随小姐进宫吧,不然总是不大放心。”青衣将早膳和汤药都放在床上的矮几上,黛影则是被她的话激得笑出声来。 “黛影姐姐笑什么?可是我说的不对?”青衣白了她一眼,小脸上纠结了起来,逗得南宫墨雪和黛影都笑了起来。 南宫墨雪慢慢的吃着东西,一边道:“黛影不是笑你的法子不可取,不过要跟也是她跟着我去,带着你去我还得照顾你。” 青衣这才垂下头去点了下头,小姐说的没错,自己去了还得小姐分心照顾着,若是黛影姐姐去了就能照顾小姐了。 “是,那么黛影姐姐跟着小姐去吧,我在家等着小姐回来。”青衣乖巧地说道,她很聪明凡是都是一点就通,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牢靠心思也缜密。 “嗯。” 南宫墨雪看着矮几上的安胎药皱着眉喝了下去,再一看那个调理身子的药终究是不必再喝了,送了一大口气,青衣一边给她喂酸梅一边笑话她怕吃药,一顿早膳竟然磨磨蹭蹭地吃了两刻钟。 前院正厅里,坐着添了三次茶的连公公和桂嬷嬷都面露不耐之色却又不敢发作,一炷香之前洛管事还差人去问过,那边回说王妃身子不好,刚起身正在吃药,劳烦宫里的贵人多等上一会儿,他们的抱怨被尽数堵了回去,全京陵的人都知道洛王妃有孕在身并且是双生之象,饶是太后本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她…… 洛管事在一旁只管吩咐下人添茶水和点心,青衣让人送过来的东西他也暗地给了连公公和那个眼生的桂嬷嬷,见他们吃瘪的模样心底也乐了半晌。 用完早膳的南宫墨雪让青衣给她简单的装扮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虽然是王妃的命妇衣装,头上的首饰却都是轻便的为主,毕竟她进宫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万一文家的那两个女人找她的麻烦就不好说了…… 等到黛影跟着南宫墨雪出来前院正厅的时候,距离连公公和桂嬷嬷到洛王府已经一个半时辰了,连公公见识过这位公主的厉害,心底叹道今日运气好,总算是肯出来了。 可那新晋的桂嬷嬷却不这么想,她本就是官家女子在宫里多年有本家照拂眼高于顶,最近刚提了嬷嬷在太后宫里伺候,哪个宫的见了她都是极为恭敬的,不想这个光有个头衔的假公主也敢这般落他们的面子,当真是不给她点教训日后便要爬到头上去了。 南宫墨雪一进正厅便见到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的年轻嬷嬷和老熟人连公公,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连公公,随口道:“让公公久等了,本妃身子重了不大方便,还请公公原谅则个。” 连公公见南宫墨雪神色不善,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觉得脊背发凉,连忙推诿道:“王妃严重了,奴才见过洛王妃!”说着便恭敬地朝南宫墨雪行了礼,而他身边的桂嬷嬷也极不情愿地跟着行了礼。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恭敬的连公公,和敷衍着一行礼便要站起身来的年轻嬷嬷,突然笑了起来:“这位看着眼生呐!” 说罢便往主位上一坐,一旁的小丫鬟连忙递上花茶,南宫墨雪捧着茶杯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看着各色花瓣翻飞,香溢满堂。 连公公连忙伸手拉了一把身边不情愿的跪着的桂嬷嬷,陪笑道:“王妃好眼力,桂嬷嬷是新晋的嬷嬷,最近才分来太后宫里的,也难怪王妃没见过。” 被他这么一拽桂嬷嬷心底也惊了三分,能叫连公公这般忌惮的人,即便只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她也不恩能够大意了去,毕竟对方是公主之尊,不过一想到最夜里老嬷嬷们说起今日的事情,她心底又多了几分得意,做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这宫里头想要她命的人恐怕多如牛毛…… “王妃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奴婢的,这大半年来王妃也没怎么去过太后宫里祈福,前几次请王妃不都被挡回去了么?” 桂嬷嬷一张略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语气也没有什么恭敬之色,看得连公公直叹气,她太年轻了! 南宫墨雪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施施然朝面前的两人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方才的茶水,慢吞吞的步子在连公公面前停了下来,笑道:“公公起来吧,公公是太后面前的老人了,比不跟本妃这般行礼。”说着她还伸手虚扶了一下,连公公连忙谢恩站到了一边。 接着她又走到了桂嬷嬷的面前,只见这个年轻的嬷嬷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跪着,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却是讽刺的神色,南宫墨雪转身时手上一抖“哎呀”一声轻呼,手中的滚烫茶水已经倒在了地上嬷嬷的脸上。 “啊——” 连公公伸手遮了下眼睛,却没有替她说话,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太监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今日别说是得宠至极的清灵公主,便是换了某个不受宠的嫔妃,桂嬷嬷这等忤逆犯上的行径也是死路一条,他没有善心去救蠢人…… 南宫墨雪轻抚着烫的微微发红的手指,略带歉意的道:“哎呀,本妃身子重了,手滑不小心洒了茶水,只是可惜嬷嬷这么不巧跪在了本妃面前呢!” 说着她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面上的笑意半分未减甚至笑得越发甜了起来,看得连公公心里咚咚直跳,幸好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招惹这位! 地上簌簌发抖的桂嬷嬷捂着半边被烫伤的脸,连呼吸声都强忍着不敢太大,只是不住的磕头,没一会儿额头便已经磕破,额前的鲜血顺着烫伤的脸流了下来,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南宫墨雪见她终于明白了形势,笑道:“洛管家快去请府医过来给嬷嬷瞧瞧,这么美得一张脸若是毁了,该是本妃的罪过了呢,可不能叫人说我洛王妃苛待下人,恶毒狠辣……” 洛管家这才应了,连忙差人去请府医,而前厅之中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连公公连忙扶了地上的人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又给南宫墨雪上了一杯新花茶,这一杯的水却是一点儿也不烫口,她慢慢地喝了起来。 府医来得很快,立即替受伤的嬷嬷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并且给了上好的金疮药,说一定不会留下疤痕,桂嬷嬷感恩戴德地谢了一番,南宫墨雪这才跟着他们上了宫里的轿撵。 黛影始终面无表情的跟在南宫墨雪身后,她一身常服没有佩戴兵器,可是南宫墨雪知道她的暗器随身带着,自己腰间也有剑这就足够了。 快到午时,南宫墨雪才到了皇宫门口,而战战兢兢一身冷汗的连公公扶着吓傻了的桂嬷嬷下了宫里的马车,南宫墨雪也换了软轿,黛影仍旧跟在她身后。 宫门口通传的侍卫大声通报之时,恰逢下朝后商议要事的重臣出宫,已经收到消息的夏侯懿和洛出尘并肩往太后宫里走去,半路上撞上了护国公主的轿撵。 时隔多日终于又见到洛王的夏侯樱一脸笑意的掀起轿撵跟夏侯懿和洛出尘挥手,夏侯懿微微挑了下眉直接无视,而洛出尘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笑道:“八皇妹!这是要去哪儿?” 夏侯懿斜睨了一眼洛出尘,眼中的冷色毫不掩饰,洛出尘则是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意思是她定然是去太后宫里你信么? 兄弟两个打眼仗的空隙,夏侯樱已经提着裙摆下了步撵,朝着洛出尘和夏侯懿奔了过来,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欣喜和爱慕,毫不掩饰的看着夏侯懿,过了今日那个假公主南宫墨雪就死了,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洛王妃,无人敢争! “七皇兄好久不见了,臣妹要去太后宫里呢,听说今日太后为太子皇兄刚出生的嫡长子和长女祈福,请来了许多命妇和宫妃,臣妹正打算过去凑热闹。”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夏侯懿和洛出尘耳边,她熟络的走到两人中间让夏侯懿和洛出尘同时皱了下眉,随即夏侯懿直接绕过她走到了洛出尘的另一侧,瞥着洛出尘郁闷的侧脸心情大好起来,因为他知道出尘这小子最是洁癖的…… “我们也正打算过去凑个热闹呢,一道儿走吧。”洛出尘忍着一脚踢飞她的冲动,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另一头却回头瞪了夏侯懿一眼,可夏侯懿就等着他不爽呢,一下子两人又对上了。 幸好他们已经走过了交泰殿,离太后宫里本就很近,不然真的难保出尘这小子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夏侯懿也一路嘲笑他作茧自缚,心情倒难得的没有不好。 早他们一步到太后宫里的南宫墨雪已经进了大殿,香炉里的香薰都是常用的沉香和檀香混合,没有什么问题,南宫墨雪被小宫女领到了给她准备的位子上坐下,桌上只有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并无异样,身后一个嬷嬷恭敬地走上前来朝南宫墨雪行了礼。 “公主,太后她老人家说请您给小辈写祈福的经文,太后体贴公主有孕在身不能劳累,因此要抄写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了,您只管写字便可,别的不必费心。” 嬷嬷说完自动退到了一旁,整个大殿内安静地不闻人声,有嫔妃也有命妇,南宫墨雪大致扫了一眼过去,都是些年轻的命妇和宫妃,自己娘亲和舅母都没来,万幸,文家的两个女子想对付的是她! 她仔细地闻了一下面前研磨好墨汁,味道独特似乎有几分草药的味道,她微微皱了下眉并未动笔,转身朝着站在她身后的黛影道:“去请母妃过来,就说清灵想念母妃了。” 黛影会意直接出了太后宫里,正好遇见了进来的夏侯懿和洛出尘以及护国公主夏侯樱。 “见过王爷!王妃在里面抄写经书。”黛影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去,她全然没跟夏侯樱打招呼的举动惹怒了这个今日里受惯了众人追捧的公主,夏侯樱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消失不见,夏侯懿和洛出尘却已经将她甩在身后径自进了内殿。 “懿王到——洛王到——” 南宫墨雪不动声色地抬了下头,终于来了呢! 不过她第一眼看的却不是夏侯懿的方向,而是一身玄黑锦袍的洛出尘,大殿里的命妇和宫妃们也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这两个京陵城里的最为出名的王爷,见他们都朝着洛王妃的方向走了过去,纷纷等着看戏。 “都不必行礼,各位继续。” 夏侯懿即使阻止了可能的骚动,三两步走到了南宫墨雪身边坐下,而洛出尘则是在她另一边坐了下来,坦然至极! 原本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笑意的夏侯樱见状立即冷下了脸,极其不情愿的走到了南宫墨雪的桌案前,见她既没有动笔写字也不搭理身边的两个男子,心底越发的布满了几分,她南宫墨雪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了洛王的宠爱并且还能跟懿王走得这般近? “清灵还真是艳福不浅呢,这算是左拥右抱吗?” 夏侯樱立在桌案前,嘴角噙着笑意却透着十足的讽刺,声音不大却让这整个大殿里的命妇宫妃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南宫墨雪挑眉看向立在她桌案前的华服公主,轻轻地摇头道:“八皇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呢,若是八皇姐的这句话让我家爷误会了,不仅辱没了清灵也辱没了洛王府和懿王府呢!” 夏侯懿寒着个脸,懿大爷的确对出尘那个臭小子极为不满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洛出尘却先转头看向了他。 “你就委屈些吧,这墨有问题,想办法让雪丫头换个桌。”洛出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夏侯懿,阻止了他可能会发飙的情绪。 “嗯。”夏侯懿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夏侯樱涨红了脸脸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才怒道:“清灵!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皇姐,你就这般不分长幼尊卑吗?” 南宫墨雪扬起小脸笑道:“若是臣妹有什么地方让皇姐不悦还请皇姐多担待着,毕竟臣妹不是自幼长在宫里,没有皇姐这般知书达理呢!” 夏侯懿和洛出尘都强忍着笑意不喷出来,然后夏侯樱则是被她的话彻底的激怒了,毕竟,如今极为受宠的护国公主最听不得的话便是她生长在民间的事实…… “你、你、你好!”夏侯樱涨红了脸说完,竭力的控制着她的情绪转身走到了一旁的空座上,却一直怒视着南宫墨雪绝美的小脸,那一张始终带着笑意的绝色脸蛋让她越发的抓狂了几分。 洛出尘睨了一眼夏侯樱,突然起身朝她身旁走了过去,一掀袍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声调没有起伏地道:“小八就别跟清灵计较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姐姐,让着她一些吧,没得惹了太后她老人家的雅兴。” 闻言,夏侯樱又狠狠瞪了南宫墨雪一眼,眸子透着的怨毒和得意却只增不减,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南宫墨雪就是死人一个,她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还是七皇兄疼樱儿呢,母妃说的没错,樱儿回宫来有这么多皇兄疼爱,定然会比在外面过得舒坦,果然如此!” 夏侯樱得意洋洋的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却没发现洛出尘举手投足间玄黑袖袍下的动作,她虽然是一枚棋子,却也是一枚致命而愚蠢的棋子…… “小八还是赶紧写吧,给孩子们祈福的事情也不是常有的,写好了也是功德一件。”洛出尘冷冰冰的说着,眼睛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 年轻的宫妃们个个卯足了劲儿的打扮自己,命妇们则多是看戏的模样,他却惊奇的发现角落里安静写字的胡服女子,倒是惊讶了几分。 “是,樱儿定然认真抄写。”夏侯樱言罢提起笔来开始认真写字,而洛出尘则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朝着角落里安静的胡服女子走了过去,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在了他的面前,而此时一直为有什么动作的夏侯懿也轻轻地动了。 南宫墨雪已经开始写字却换了十多支不同的狼毫笔,以及数张精贵的宣纸,她面前砚台里的墨汁自然是少了不少,身旁的宫女们却都没有发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以为是写字用了…… 一身玄黑锦袍的洛出尘在摩纳灵若面前站定,她安静地透着诡异,似乎全然不觉有人立在了自己的面前,仍旧一笔一划的工整的抄写着经书。 洛出尘瞥了一眼她已经写好的字,微微惊讶了一下,一个异族女子能将汉字写得这般工整已经是不易了,若非她专门为此提早准备那边只是一众可能——此女极度聪慧,或者野心太大! 他直觉是后一种,作为楼兰王最宠爱的公主,她应当是野心极大的,因为西域诸国女王上位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楼兰世上也有过数位女王。 “楼兰公主的字写的真不错!”洛出尘微微动了一下唇角,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面上折射着冰冷光芒的银制半月面具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杀神懿王——他们公主和亲的对象,并且还是公主亲自求得的! 周围看戏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清如懿王殿下也能对女子生了兴趣,想来这楼兰公主当真是入了他的眼了吧…… 摩纳灵若这才恍然知道她身边站了人,猛地抬起头来,面上轻薄的面纱轻扬,露出一张小巧而猩红的唇以及洁白的贝齿,随即她连忙站了起来,垂头问好。 “灵若见过懿王殿下,殿下过奖了。” 女子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喜悦和惊喜,真的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和爱慕,眼角偷偷的瞥着洛出尘的下颚,以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面上忍不住一红。 洛出尘微微挑了下眉,向来彪悍骄纵的楼兰长公主露出来这般羞涩娇俏的笑容,让他浑身鸡皮疙瘩起的更甚,比刚才坐在夏侯樱身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呢! “哪里,作为西域人,公主的字已经是极为出众的了。”洛出尘语毕往大殿上首的空桌上走了过去,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摩纳灵若的心却跳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对于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旖旎的念想…… 他几乎绕着整个大殿走了大半圈才落座,选黑色袖袍底下也不停的散出来一些细碎的粉末,落进每张案几的砚台内,粉末遇墨即溶,没有半丝痕迹。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文太后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文皇后和一众位份较高的嫔妃,其中甚至还有辰妃! 众命妇和宫妃起身一次行礼再落座,南宫墨雪瞥见鲜少出东宫的太子侧妃——墨家姐妹竟然也来了,怀里还抱着两个金尊玉贵的孩子! “今日劳烦诸位给皇长孙和小公主抄写祈福的经文,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会对照拂他们的长辈敬重有加的。”文太后慈眉善目的说道,眼角却有意无意的拂过了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站立在南宫墨雪身后的嬷嬷冲文太后微微点了下头,文太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一旁的德妃轻笑道:“太后您这般说话就折煞这帮小辈了呢,能替皇长孙抄写祈福的经文乃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太后只管吩咐就是了。”说着冲南宫墨雪点了点头道:“清灵过来母妃身边坐,好几日没见着了,母妃想你了。” 文太后见德妃有意护着清灵,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她瞥见不远处南宫墨雪桌案上娟秀透着苍劲的字时,再一次笑了起来,写了就行! “是,母妃!清灵也想念您了。” 南宫墨雪笑着朝德妃身边走了过去,经过夏侯樱身边时还冲她笑了笑,生生将夏侯樱的脸都气绿了,因为她即便是想坐过去,也只能坐在芸妃身边,而太后身边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后,另一个便是德妃!芸妃虽然也位列妃位,却只能和辰妃以及莲皇贵妃坐在下首。 这一殊荣可羡煞了一众宫妃,毕竟虽然文皇后仍旧是皇后之尊,可这协理六宫之事掌着后印的人却是这位不问世事公正又聪慧的德妃娘娘,她也是最早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不仅后家身份显贵而且皇上对她这么多年也始终优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后宫掌权之人正是德妃娘娘! 文太后略带不满的道:“清灵真是个没良心的呢!哀家让人请你进宫陪哀家说话都好几次了,你却都推脱了,今日为皇长孙抄写经文你却巴巴地来了,真叫哀家伤心!” 众人越发的不敢吭声了,谁都知道这清灵公主还未出嫁之前变得了太后的青眼,太后也一直想将她许给懿王作为夏侯家的媳妇…… 南宫墨雪略带歉意的朝文太后福了下身子,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坐在洛出尘身旁的夏侯懿已经笑着说话了。 “太后娘娘可别责怪清灵,前几次都是本王不好不让她进宫的,毕竟那段日子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凉,清灵心里也惦记着太后的恩情,今日也不顾有孕在身进宫了,难道太后还忍心责怪她吗?本王可不依呢!” 夏侯懿没有半分玩笑的认真语气让这大殿之中的女人们的嫉妒心都滋长起来,得德妃满意的笑着摸了摸南宫墨雪的头,低声问她进来睡得可好,文太后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见事情差不多了,文皇后肃然的说道:“洛王还真是心疼清灵呢!本宫瞧着这会儿大家的经文应该都已经干透了,莲皇贵妃也一并将小十六和小十七领过来吧,都是孩子也该疼爱着的。” 垂眉不语的莲皇贵妃没有多大恭敬地点了头让身旁的宫人去抱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过来,众宫妃都看戏一般的瞧着这个昔日宠妃如今遭到冷落,辰贵妃最近几日又恢复了往昔的风光,这几日皇上都是宿在凤栖宫里的呢,算起来却很久没去过莲皇贵妃宫里了。 “你们也去东宫将皇长孙和小公主都抱过来吧。”文皇后朝太子侧妃墨家姐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宫女立即恭敬地往东宫去了,而正好宫人已经将众人写的经书呈了上来。 太后接过连公公递过来的厚厚一打经文,顺手将手中的经文分给了身边的皇后和德妃,却没有给下首的其余嫔妃,一些刚进宫得了宠幸的宫妃妒忌的看着,年轻的眼中充满了探究。 “四个孩子自然是做四个福袋要妥当些,你们各自选出手中写的最好的头三名然后给我再挑吧!”文太后极为公正的说道,“选上的四名最后自然是有重赏的,也不枉费你们一番苦心。” 闻言下面的年轻命妇和宫妃们脸上都洋溢起来笑意,沉默不语的秦淑月和南宫墨雪对视了一眼垂下头,她极为不自然的抿了下唇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不过她见南宫墨雪一片坦然的模样也放了几分心。 夏侯懿和洛出尘也对视了一眼,沉默的喝茶,他们这般交流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暧昧至极,毕竟这两人总是离得这么近却又没有什么瓜葛,说起来谁也不信…… 文皇后瞥了一眼极为不悦的摩纳灵若,微微扬了下头道:“楼兰公主怎的独自坐在那儿呢,快过来到本宫身边来坐。” 面色不善的摩纳灵若微微蹙了下眉,起身走到了上首文皇后身边坐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因为被冷落而不悦的单纯公主,夏侯懿只是和洛出尘密音说着话,丝毫没有理会四面八方的探究眼神。 “懿儿,这次回京是打算与楼兰公主成亲吗?” 文皇后亲切的看向夏侯懿,这个孩子虽然名誉上是她的儿子,然而却有着一颗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的剔透心思,都是女子有着七窍玲珑心是极为聪慧的,可她倒觉得她这个养子才是有着女子都不及的七窍玲珑心! 被问话的洛出尘微微扬了下脸,蹙了下眉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觉得若是草草地大婚委屈了楼兰公主,毕竟灵若她是楼兰的长公主,一切都不应从简,才能体现得出两国交好的情谊,儿臣打算将六礼过礼部,而后通过使者出使送到楼兰去,儿臣在亲自去楼兰将公主迎来京陵,这才符合礼数。” 洛出尘冷冰冰没有晕倒变化的声音透着低哑的磁性,彰显着他心情愉悦,熟识的人都知道,懿王说话若是没有冷飕飕的感觉那就是心情极好了,想要他笑——估计比登天还难! 文皇后身边的摩纳灵若心头一滞,脸上的笑意也僵在了嘴边,再也笑不出来了,毕竟她楼兰大战在即,哪怕是拖延一日楼兰都可能腹背受敌…… 夏侯懿憋着笑喝茶,不得不说出尘这小子还真是够狠的呢,皇子大婚走六礼本就要层层审批,从准备聘礼期开始算起来一直到六礼走完,不等送到楼兰起码就得一个多月,等送到楼兰去又是一个多月,前后三个月,他再挑了良辰吉日亲自去楼兰迎亲,顺利的话等摩纳灵若嫁过来东辰已经是半年后了,半年楼兰会不会被安息逼疯的大食国侵犯就不得而知了呢! “这……” 文皇后一下子哑口无言了,她是想过很多可能,比方说懿王不接受楼兰公主和亲,又或者懿王用边境战事推诿,无论是哪一种借口她都能让文氏一族的官员从中作梗,让皇上削了他的大半兵权,那样的话泰儿也无需太过忌惮这个养在身边越来越强壮的虎狼,可是向来耿直的懿王竟然懂得算计了…… 文太后心里也是一惊,按理说两国和亲的确应该如此,可楼兰的现状却十分令人担忧,懿儿的这个提议定然是会让皇上无比欢喜的,毕竟帝王都不愿意出兵给没有价值的盟友打仗,东辰的局势也不见得有多有利…… “懿儿这孩子还真是想得周全呢,那么明日便上报到礼部着手准备着吧,只是要让礼部的官员都警醒着抓紧准备,楼兰公主等聘礼会送去楼兰之时再回去吧,不如,这些日子公主住在懿王府如何?毕竟驿馆住的也不舒服。” 文太后试探的瞥了一眼洛出尘的脸,确实能看见他微微垂着的眼睑和森冷光线的银制面具,摩纳灵若闻言却是极为欣喜地点了下头,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洛出尘的方向。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倒是孙儿失礼了,公主今日便带着随从住过来吧,偌大的懿王府空荡荡的呢!” 洛出尘无所谓的答道,嘴角竟然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丝笑意,看得众人都惊呆了,殷红的唇瓣带着丰润的色泽,勾勒出极美的下颚,这懿王若是容貌未毁想必也和洛王一般是极美的,他们的母妃也是亲姐妹…… 摩纳灵若似羞涩地避开了直视他的眼睛,面纱下隐约透着绯红,众人调笑了一阵子,只见宫女已经领着乳娘进来了,分别抱着四个服装各异的孩子。 “呀!还真是可爱呢!”夏侯樱惊呼一声,看向一旁乳娘怀里的小小婴孩,脸上的好奇和喜爱溢于言表,伸手便要抱十七皇子,被莲皇贵妃出声阻止了。 “八公主,别调皮!” 莲皇贵妃微微皱着眉低声道,人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十七皇子抱在怀里,夏侯樱僵在原地转眼看见了乳娘手中牵着的十六皇子,蹲下去笑道:“小十六跟皇姐玩儿吧!” 十六皇子小小的脸充满了欣喜,他觉得母妃这些日子对他总是很凶,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八皇姐一下子就赢得了他的喜爱,于是小手张开便让夏侯樱抱了起来,南宫墨雪却只是淡笑着不语。 什么皇长孙小公主,她统统都没兴趣,她如今就知道文家的老妖婆耍的什么花招了,她桌前那墨汁里虽然有药物,却不是什么有毒之物,只是寻常的安神药,身子弱的人放在墨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文皇后和德妃此时也正好将分到手中的笔墨都仔细地看过了一遍,分别将手中最出色的的三张经文递到了太后的眼前,余下的递给了一旁的连公公。 “不错不错!挑出来的果然是极为出色的呢!”文太后满意的点头,将手中的六张宣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终挑出来四张,余下的两张也递给了连公公。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种事情被太后嘉奖自然是添彩之事,无论是年轻的宫妃还是命妇也会都会因此被人赞誉为才女…… 南宫墨雪偏头瞥了一眼太后手中的四张宣纸,似乎明白了几分他们的用意,于是朝着抱着小十七的莲皇贵妃密音道:“当心孩子被人下毒,仔细想想今日孩子都用了些什么东西,可有药物相冲的?” 垂眉逗着孩子的莲皇贵妃摇了摇头无奈的答道:“王妃,孩子没跟在我身边,谁想动手脚都是可能的,不过这会儿没什么异常。” 南宫墨雪微微点了下头,不等她再同夏侯懿交流,太后已经让人将选出来的四张宣纸挂了起来,连公公笑着道:“诸位主子仔细看看这四张里面可有自己的字,若是有的话,等会儿奴才照着顺序读的时候,请自己起身上前来。” 众人左顾右盼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是给皇子公主们祈福,实际上也是变相的比试了,谁能一展才能也是件让人妒忌的事儿…… “咳咳!请诸位静一静,想必这会儿大家都看得清楚了,奴才就开始说了,左边第一幅字是哪位主子的字呢,请站到前面来!” 连公公说着,下首便已经有一名命妇站了起来缓缓朝前走,南宫墨雪抬首触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是臣妇!” 秦淑月端庄得体的在大殿中间站定,迎着众人惊讶不已的目光朝着上首标准的行完礼,当初那个与京陵第一废物齐名的花痴草包秦家嫡长女,如今已经却是出落得得体大方,不仅美貌端庄,更是才华横溢。 “大理寺卿夫人果然不愧是状元郎的夫人,字如其人啊!”连公公恭维道,不过他的话倒也是真话,毕竟秦淑月这字写得十分出众。 “公公过奖了,能得太后的青眼也是臣妇的福气呢。”秦淑月热络的答道,立在大殿中央毫不畏惧却透着几分亲切。 曾经那个满头金钗脸上三斤厚粉的女子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她要报的仇也提前都报了,如今她的日子宁静而安稳,守着她的良人。 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秦家女果然是个灵秀的女子,连公公让女官写上了秦淑月的名字之后,接着看向了第二张字。 “这第二幅字是哪位的呢?” 坐在前面的温若悠也施施然站了起来,缓步到了秦淑月身边,恭敬答道:“是臣妇的字。” 果然不出所料!南宫墨雪笑了笑瞥了一眼第三幅字,看了下满眼笑意的夏侯樱,而后继续喝着口中的花茶,这种人一阵赞叹,谁都明白这是匿名选出来的字,大家都看着也没有谁不服气,毕竟温若悠本就是京陵出名的才女。 “嗯,第三幅字呢?这字儿看着挺熟悉的呢!”连公公笑了笑看向下首的夏侯樱道:“奴才没猜错的话,这秀气的簪花小楷是护国公主写的吧!” 夏侯樱笑着点了下头,示威一般瞥了南宫墨雪一眼,就算是她不能坐在太后身边,她也是这天家盛宠的公主,东辰的护国公主! “公公好眼力,是本宫的字!”夏侯樱言笑晏晏的站在温若悠身边,瞥了一眼垂首喝茶的南宫墨雪,即便她清灵比自己美貌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无德无能! 南宫墨雪全然无视她挑衅的视线,悄然放下了手中的花茶,竟然是一口未动过…… 连公公已经接着问道:“拿着最后一幅字呢?”说着他回头仔细一看心下一惊,竟然也是一副簪花小楷,只不过这字却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这灵秀的字迹尾笔锋利无比带着煞气和冷冽,比男子的字也毫不逊色,不是一味循规蹈矩的字。 “是臣女的字。” 南宫墨雪微微一笑走到了夏侯樱身旁站定,冲她笑道:“没想到八皇姐也喜欢写这簪花小楷,咱们还真是有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最后一幅字与前三副想必,只一眼优劣立显,不只是写得好并且还是极好!且不说女子的字,即便是放在皇子之中,也鲜少有人能将字写得这般美的…… 文皇后见状笑了起来,只要没认错她的字便可,不过辨认清灵的字迹却不是什么难事儿,女子之中能写得这般好的毕竟是极少数。 “嗯,果然是让哀家开了眼界,你们四个都有重赏,等明日我差人亲自去你们府上赏赐吧。”文皇后笑着说道,随手伸手从墨小侧妃怀里将皇长孙抱了过来,已经有宫女将装经文的香囊呈了上来。 “多谢皇后娘娘、母后赏赐!”四名女子恭敬地答道,宠辱不惊却生生羡煞了众人。 若是一般的赏赐不必动用宫人亲自去的,想来赏赐颇为丰厚了,不过想想这四人有两名是公主,两外两名是大理寺卿夫人和兵部尚书的夫人,倒也想得通了,要怪也只能自己既没有人家的才华也没有那么好的出身。 夏侯樱咬着唇怨毒的垂着眼眸,这最后一幅字竟然是南宫墨雪的字!她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疯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了一身的才艺? 文太后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四个香囊,心情愉悦地道:“清灵丫头这会儿累吗?哀家听德妃说你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子了,多休息才是。” 南宫墨雪受宠若惊的朝着文太后行了个礼答道:“回太后的话,孙女不累,不过是写了几个字而已,不碍事的。” “既如此,拿着四枚香囊就让你缝制如何?哀家可是知道清灵的女红做的极好的,想必清灵大婚那日去过的人都知道,清灵的嫁衣有多美!” 文太后慈爱的炫耀着南宫墨雪的女红技艺,倒真像是极为疼爱孙女的祖母那般,可惜她是个假公主…… 命妇们纷纷附和道,夏侯樱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发作,过了今日,只要她再忍耐一下就能让南宫墨雪万劫不复了,忍耐住、忍耐住! 南宫墨雪适当的露出惊讶之色,点头笑道:“多谢太后看重清灵,替皇子公主们缝制经文香囊是清灵的福气。” 她话音刚落,端着托盘的大宫女便将准备好的针线和一应用具都放在了她身前的案几上,南宫墨雪轻轻一嗅,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在她鼻尖下,果然不出所料呢,还真是恶毒得紧…… 文太后见南宫墨雪熟练地拿起七彩针线,用众人几乎看不清的手法将针线穿好,熟练地开始缝制起来,不似一般绣娘或者女子做女红,看起来倒有几分凌厉的架势,夏侯懿并不是第一次看她做女红,却总觉得今日的手法有些奇怪。 四个香囊上的图案都不尽相同,南宫墨雪手中的如意定然是给小公主的,她之所以第一个便弄这个,就是为了看看这里头究竟放了什么东西,方才她手法极快也并非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技艺…… “啪嗒!” 安静地大殿中突然想起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南宫墨雪哎呀一声,低头看向盘中掉出来的小巧的丝绸袋子,嘴角噙着笑意将托盘里的东西递到了面前大宫女的手上。 “瞧我这忙乱的,果然是有身子了就容易慌张,竟然将里面的香袋掉了出来,劳烦嬷嬷再去换一个新的来吧,想来这里头的婆罗香小侄女也不喜欢呢!” 南宫墨雪若无其事的将里面的东西说了出来,既然她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也是给文家两个女人提个醒,别太自以为是的坑人了,毕竟她不是什么善茬儿! 文皇后的脸色一变,随即镇定道:“这里面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吗?怎么会是婆罗香呢?清灵莫不是闻错了。” 夏侯懿则是已经走到了那名嬷嬷的面前,直接伸手将东西接了过去,仔细地闻了一下皱了下眉道:“的确是安神香的味道,不过却也有一股子浓郁的婆罗香味,本王的母妃是楼兰人,本王自幼便识得这种香。” 闻言,文太后也坐不住了,笑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嬷嬷就去换一个干净的来,许是今日女子太多沾染了谁身上的味道呢……”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开始缝制第二个,她只打算将计就计引出来他们的阴谋,却并不想错过文家女人的精彩好戏,因此后面的三个香囊虽有问题她也没有拆穿,看着文家两个女人松口气的模样,她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如何辩解的事情,就觉得极为有意思。 她手中的针线翻飞,看在众人的眼里除了不可思议便是十分养眼了,芸妃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即使这么多年来她锦衣坊的衣裳是东辰最好的,她也自认为没见过任何一个绣娘有清灵这样的身手。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还没有看够南宫墨雪便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四枚乱针双面绣的香囊经过她的手边的更加美了几分,甚至原本修好的团都有了些微的改变,看得人瞠目结舌。 “哀家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呢,洛王当真好福气啊!”文太后夸赞道,然而她心底笑意却不是因为南宫墨雪的女红出众,而是因为她可以死了! “多谢太后夸赞,这是清灵应该做的。” 南宫墨雪跟文家老妖婆打着太极,而嬷嬷们已经将四枚香囊分别给皇子们和小公主戴在了脖颈上,看起来倒像是年节之时街上卖的人偶,没有哪家的孩子真的会将祈福的香囊戴在身上,大多是放在房间里的…… 洛出尘和夏侯懿也一副了然的神色喝着茶,这文家已经动了,可他们第一步却是对洛王府出手,当真是出其不意,还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动秦王! 莲皇贵妃打着哈欠揉了下眼睛,一脸困倦的模样道:“太后,小十七这会儿该午睡了,不如让乳娘带他们回去睡觉吧……”说着她自己也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文太后见这莲皇贵妃竟然要带了小十六跟小十七回去,于是笑道:“哀家也许久没见着这两个孙子了,不如让他们在哀家宫里午睡吧,让乳娘陪着,晚些再回金莲宫去如何?” 莲皇贵妃闻言一脸难色,即便她心底十分愿意让他们弄死这个孽种,脸上也要表现出来不愿意。 “那么……臣妾还是再多陪太后一会儿吧,也不碍事的。”她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落寞,正好符合失宠不悦的心境。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几个孩子身上的时候,突然间十七皇子的口中涌出来大量的鲜血,南宫墨雪毫不惊讶的瞥了一眼那个乱伦的来的孩子,莲皇贵妃她终究还是下手了呢,比她想象的心狠手辣一些…… 洛出尘淡淡的瞥了一眼襁褓中鲜血不断涌出口中的十七皇子,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既然他是夏侯徽的儿子,那么这个孩子活着只会让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只有这个孩子死了,夏侯徽才会疯狂报复,从而将局势搅乱,让文家反得更快。 况且,他答应过魅杀的,梁家老小的性命由她处置,即便是她一进宫来就去了梁青莲的半条性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侯懿淡淡瞥了一眼华服高坐的女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侄子,她也毫不犹豫地毒杀了,比他想象的还要果断干脆…… “啊——皇儿你怎么了,太医!传太医!” 莲皇贵妃惊叫一声,打破了众人吓傻的画面,而连公公则已经迅速地跑向外殿,大声地让小太监和宫女去传太医,大殿里面已经被文太后宫里的侍卫封锁起来,混乱却又透着几分肃杀的诡异。 “啊——十七皇子吐血了——” “啊——怎么会这样?” “天哪!” “统统都给哀家住嘴!” 文太后及时的制止了大殿内的慌乱和骚动,她深知这里面的女人们都吓得有些过了,她不过是让人配了适量的毒药,会亏了小十七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像是要毒发生亡的模样,却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这一切都是为了诛杀南宫墨雪设下的圈套…… 文家已经等不了了,若是这会儿不先困住洛王,几日后文家动手了洛王还是一个阻碍,文家既不想跟洛王势力翻脸,也不想和洛王一脉硬碰硬。 众人被文太后一声呵斥之后立即闭嘴了,大殿内的宫妃和命妇们都抖着身子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不小心被牵连其中的话,她们都会祸害满门。 莲皇贵妃的哀嚎声十分响亮,而抱在八公主怀里的十六皇子也被她拉回到了自己怀里,她伸手擦着十七皇子嘴边的鲜血,心底却在冷笑,夏侯徽人在京陵呢,文家想必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没多大会儿太医院的太医便过来了大半,宫人已经将软榻抬进了大殿中,小小的十七皇子躺在宽大的软榻中,嘴角涌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身下的软榻,明黄色的襁褓也已经透红,凄惨的婴孩哭声一声声如同魔音,大殿里的女人们个个都万分惊恐,流这么多血看样子是要不行了…… 陆小太医给十七皇子请脉,而一旁的陆老太医则是观察着孩子的反应,半晌他皱着眉沉声道:“回禀太后娘娘,十七皇子这是——中毒了!” 莲皇贵妃闻言停止了哭声,脸色煞白的看着陆老太医道:“快给他解毒啊!快啊!” 文太后脸上也布满了担忧,急声道:“快救人再说!”她心底一点也不担心这毒,毕竟她让人放的只不过是让小十七失血罢了,不过她见这会儿小十七流血不止也微微有些心惊,大人留这么多血恐怕都是极为痛苦的,这孩子真是受罪了…… 陆老太医面色青黑,沉声道:“太后娘娘,这毒是南昭的千重草啊!无药可解啊!”花白胡子的陆老太医叹道,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的,迟早有一日他会他的叔叔们亲手杀掉,这般死了也算是安稳了…… 闻言文太后面色露出几分古怪,她略微皱了下眉道:“什么毒?千重草是什么?” 他们下的明明是这婆罗香做引子混合着墨汁里的草药配的毒药,真正的东西已经喂给小十七吃下去了,咱么查也查不到的,怎么会变成了她不知道的别的毒药?还是无解的?文太后心情烦躁的回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文皇后,只见她那个傻侄女也惊在了原地,不是她干的? “皇上驾到——” 大殿外面宫人通传的声音此时显得极为刺耳,果然死有点什么动静都会惊动皇上,不过半个太医院都过来了,皇上也不能不知道了。 “怎么回事?朕的小十七怎么了?” 夏侯云天暴怒的神色扫视着大殿之内的这种人,品级低的宫妃和命妇们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陆小太医将药房子递给了身边的药童,进进出出的细碎脚步声传来,却无人答话。 “皇上——”莲皇贵妃突然扑进了夏侯云天的怀里,她满眼泪光哀戚道:“小十七被人下了南昭剧毒千虫草,无药可解……” 闻言夏侯云天一怔,上前将莲皇贵妃扶着坐在软榻边上,径自抱起来刚止住吐血的小小孩子,最近他的心都放在了新进宫的秀女身上,疏忽了这个最小的儿子,如今他便奄奄一息的躺在了这儿,想到这个他心底就是一阵抽痛。 “陆太医,说!”夏侯云天拧着眉问道,身上的杀气也重了几分。 “回皇上的话,十七皇子中的确是南昭剧毒千虫草,此毒无药可解!微臣只是暂时止住了十七皇子吐血,可是吐血之后便是内府脏器破裂,生生痛上三个日夜爆体而亡……” 陆小太医摸了下额头的冷汗,他的小命可别今日交代在了这儿啊!他可是还没找媳妇呢! 众人闻言都惊呼出声,究竟是什么人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用这样的毒药?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南宫墨雪微微敛了眸子,抿着唇角不语,夏侯懿见她不大舒服,示意她过来他身边,南宫墨雪也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虽说她已经过了这孕吐期了,可是她见到这么多血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文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陆太医,下这毒可需要什么特别的药引,如果有药引的话能否解毒?”她目光深邃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南宫墨雪,只要她被怀疑上,洛王一脉都会沉寂许久,文家动手希望也更大了几分。 陆老太医这才恍然大悟道:“有的!此毒的引子是常用的紫苏和附子,就是因为着药引太常用,所以极容易下毒!” 文皇后的眼中爆出精光,厉声道:“来人!给本宫搜查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宫人搜起,看谁身上有那个害人的东西!” 夏侯云天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决定,德妃则是一早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垂眉不语,毕竟没她什么事,死一个孽种也与她不相干…… 宫女太监和嬷嬷们都排队在旁边的偏殿中开始搜身,禁卫军调来将太后宫里围了起来只进不出,福全则是带着年长的宫嬷仔细地盘查和询问每一个人,知道这命妇都尽数搜完了,也没有个结果…… 突然夏侯樱突然出声道:“父皇,臣女想起来民间有的女子喜欢将紫苏和附子放在墨汁里头,尤其是体弱燥热的人常常这般,不如查一查体虚燥热的人或许会有眉目呢?” 她清脆的声音说完,见众人都变了脸色突然也噤了声,似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伸手捂住了嘴,然而她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却已经叫人看出来端倪。 一名太子党的命妇低声道:“若说燥热的话,有身孕的女子最容易燥热,况且是这五月天儿里……” 大殿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知道洛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莫不是她做的? 夏侯云天眼眸锐利地射向南宫墨雪的方向,沉声道:“给朕查清灵的砚台!”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回道:“臣女是体虚燥热,可是若是在这般便造人怀疑的话,那么恳请皇上命人彻查今日在场的所有未查过的宫妃,不然清灵不服!” 一名年轻的太医端着南宫墨雪用过的砚台,欣喜地道:“回皇上的话,清灵公主的墨汁里的确有紫苏和附子两位药材。” 夏侯懿的眼睛扫过那个面生的太医上下,微微抿了下唇,他身后站着的黛影则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人的长相,转身朝后面的禁卫军走了过去。 “清灵!在你砚台里发现了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你作何解释!为何给小十七下毒?快拿出解药来!”文太后一改先前的慈爱嘴脸,满眼都是恨意地怒喝道,一开口便直接定了南宫墨雪的罪,看样子她还真是着急定她的罪呢! 南宫墨雪背挺得笔直,冷着脸道:“请皇上彻查此事,既然清灵的砚台有问题,难保别人的砚台也有问题,况且,方才这写字的文房四宝都不是清灵的东西,若是清灵做的,为何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下手呢?” 夏侯懿伸手环住她的腰,根本没有让她跪的意思,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置她于死地,只要有他在,就无人能动她一根毫毛! “请皇上彻查,还微臣的王妃一个清白!”夏侯懿恭敬地说道,眼底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眼角,极度隐忍让他袖袍下的拳头也握了起来。 “请皇上彻查,若是在找到这下毒之人,得了血引子的话,还有望将十七皇子体内的毒逼出来,耽搁不得啊!” 陆老太医突然说道,“这千虫草虽是剧毒,可是这毒不离制毒之人,只要得了制毒人的血引就有希望保住性命,从毒发到解毒只有一个时辰!” 夏侯云天阴郁的脸色终于被这一句话给震动了一下,他心底闪过的对南宫墨雪的杀意也淡了下去,毕竟关系到这小十七的性命,即便是他想冤枉她趁机除去她也是不成的了…… “挨个查!快!” 太医们得了夏侯云天的吩咐立即分散开来朝着桌案上走去,下首不断地传来“有”的声音让文太后得意的脸色渐渐惊恐了起来,怎么可能? 夏侯云天的脸色一点点地黑了下去,南宫墨雪墨雪则是靠在夏侯懿身上,看起来有几分困倦,而夏侯懿的脸色则是差到了几点,夏侯云天永远都是这么小人!当年对待他们的父亲如此,对待他们的母亲是如此,如今对待他们还是如此! 为首的太医走上前来,沉声禀报道:“皇上,每个桌案上的墨汁里都或多或少的有紫苏和附子。” 夏侯云天的脸色已然青黑,看着床榻上痛晕过的小小孩子,他心底也一阵阵抽痛起来,半晌才道:“陆太医可有法子找出来下毒之人?” 陆老太医为难的踌躇了半晌,终于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法子倒是有的,只不过恐怕……”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身上有毒,只不过这法子…… “说!” 夏侯云天也明白有些辨别毒药的法子也许不近人情,可是这会儿也没办法了,他不能忍受失去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这几年他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是!微臣在蜀地行医多年,曾经跟南昭人学过闻蛊,只不过这闻蛊是要靠近身体,可这里个个都是女子,并且都是……”陆老太医也觉得为难,他这月底就要告老还乡了,他不想搅和趟这趟浑水啊! “给朕查!”夏侯云天冷着脸,众人再一次拍成了长队,这一次依旧是从宫人开始,长长的队伍九子啊大殿之中,说是凑近闻,其实也不过是在颈后闻一下,对于普通的民间大夫而言也没有什么逾矩的。 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有几分困倦,洛出尘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准备了花茶端过来,他亲自斟了茶递到她面前,夏侯懿却难得地没有说什么。 从十七皇子毒发开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陆老太医觉得这般太慢,干脆让众人排成了一个圈,他迅速地在众人背后走过,直到宫人都查完了也一无所获。 莲皇贵妃哭得累了,便抱着昏过去的十七皇子,吓傻了的十六皇子坐在软榻的角落里万分惊恐的模样,夏侯云天将十六皇子报过来怀里让他坐着,而后命令道:“母后也带着她们去查吧,最后的希望了……” 说完,他神色晦暗的瞥了一眼惊魂不定的文皇后和故作镇定的文太后,若是说她们给小十七下的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皇上!你怎么能……”文皇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夏侯云天,对方却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哄着怀里受惊吓的十六皇子。 “够了!皇后,咱们走!”文太后率先站了起来,走到陆老太医的面前,“都下来站好,别浪费时间,救小十七要紧!” 只是片刻,以文太后为首的这后宫里头最最珍贵的人都围成一圈站定,每个人的神色都是不尽相同的,有人惊慌,也有人愤怒。 夏侯懿揽着南宫墨雪站在洛出尘身边,眼角隐隐有着笑意,低声道:“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回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南宫墨雪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极为别扭却也比方才难看的脸色好了许多,毕竟她如今也是一个母亲,那个孩子…… 陆老太医在这些全东辰最尊贵的女人面前走过,迅速而又准确的捕捉着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当他走过洛出尘身边时,脚步突然一停在洛出尘身旁的夏侯樱身边站定,半晌,缓缓地开口了。 “皇上,毒在护国公主身上。”陆老太医自然是明白她是被陷害的,饶是被陷害的这千虫草的毒也在她身上,陆家人从来只给王者效力,而这些皇子当中堪称王者的…… 众人立即炸开了锅,夏侯樱一脸难以置信的大声骂了起来:“你这个老东西,谁让你血口喷人的,给本宫将他拖出去斩了!” 芸妃也一脸怒气的挡在了夏侯樱面前,怒道:“陆太医莫不是年纪大了胡言乱语了?” 夏侯樱揽着南宫墨雪的腰回到了座位上,众人沉默的准备看戏,而文皇后和文太后则是已经无比惊恐的看向了夏侯懿的方向,这洛王府的势力竟然能够将她们的动向和秘密都掌控在手中? 只有芸妃抖若筛糠的后悔这一次她竟然鬼迷了心窍跟文家女人合作为了换来樱儿的终生幸福…… “芸妃息怒,微臣也只是就事论事,护国公主身上的确有那千虫草,只是这东西是千虫蛊寄生在宿主身上以人血养成的,公主是不是下毒之人让嬷嬷一查便知!” 陆老太医不卑不亢的答道,夏侯云天虽然惊讶却什么都没说完全无视了芸妃求情的眼神,只是冲着福全挥了下手。 立即便有几名嬷嬷上前来拖了芸妃母女进偏殿的房内,一阵惨叫声和衣裳撕裂的声音传来,以及女子的咒骂和哭泣声。 洛出尘微微勾了下唇角,看向楼兰公主方向的目光也暧昧了许多,生生让看到这一切的摩纳灵若打了个寒颤,她相信这事儿绝对不是那胸大无脑的护国公主做得出来的,以自己的血肉养蛊,她夏侯樱没那个胆量!然而摩纳灵若却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人是她终其一生也惹不起的…… 一名年长的嬷嬷迅速地走到了夏侯云天面前,冷着脸道:“回禀皇上,公主的后腰处确实有蛊寄生,盘亘在公主身体内却也看得清楚。” 众人齐齐惊叹却又立即住了嘴,只有夏侯云天脸上神色晦暗道:“陆太医怎么解毒?” “换血!” 陆小太医放下手中的中药,瞥了一眼床榻上昏迷过去的十七皇子,低声道:“但是十七皇子毕竟还太小,换血哪怕是大人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这襁褓中的婴孩恐怕……” “照做!” 夏侯云天冷硬无情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女子们,下令道:“除了太后宫里的人以外所有人统统都给朕滚回去!给朕将那个逆女带过来,准备换血!” 众人一听能离开了,连忙往大殿外退了出去,夏侯懿转头朝夏侯云天行了一礼,神色肃然道:“清灵方才被惊了胎,微臣也带她告退了。” 语毕将南宫墨雪打横抱了起来便往外走,夏侯云天这才发现洛出尘这个小子的性子跟他那个倔强的爹简直是如出一辙,根本没有半点纨绔的模样…… 而神色一直十分冷淡的洛出尘则是坐在一旁沉默,紧皱的眉让夏侯云天心里暖了几分,这个时候,兄弟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偏殿里发狂的夏侯樱一听宠爱她的父皇竟然要她的血,也顾不上衣不蔽体便直接冲了出来,惊得一众太医鸡飞狗跳,侍卫们也纷纷退出了大殿之中。 “护国公主疯魔了,赶紧给哀家拿下!” 文太后终于清醒过来,既然洛出尘没有对他们下手,就说明今日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警告而已,既如此他们自然要善后,以断了今日之事查下去查到他们头上的可能性。 芸妃满眼恨意的冲了出来,直直的往夏侯云天面前一跪,准备将文家两个女人的计策都说出来,不想已经被她身后的宫人捂住了嘴,直接打晕了扔进了偏殿。 夏侯云天的眼神只是停留在满眼泪意的莲皇贵妃身上,以及她怀里奄奄一息的幼子身上。 那一头,太医院的人已经将换血要用的用具都取了过来,铮亮的银制匕首和琉璃管让夏侯樱更加疯狂,福全见状也命人直接将她敲晕了,四肢绑在了木榻上。 文皇后和一众宫妃都没见过这等阵仗,只有德妃一人目光淡淡地道:“皇上,太后毕竟年纪长了,今日受了这么多的刺激想必身子也承受不住,不然让皇后娘娘陪太后娘娘进后殿歇着吧,臣妾和贵妃妹妹在这儿陪着皇上可好?” 夏侯云天闻言,锐利的眸子慢慢地划过文太后和文皇后的脸,开口道:“准了!芸妃教女无方,送进清凉殿吧。” 德妃心底一惊,清凉殿那可是冷宫!进去的人不只是疯了就是死了,只要进去了就无人能出的来了…… “是!臣妾立即去办。”德妃自然是明白,夏侯云天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同文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并不想追究,又或者说——现在还不能追究! 洛出尘微微弯了下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转身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倒了一杯安神茶,恭敬地给夏侯云天递了过去。 “父皇,喝杯茶吧,您受惊了!” 他语气淡淡却透着令人安心的舒坦,夏侯云天怔愣了半晌,青黑的脸上微微有了几分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晶莹,懿儿果然是锦秋跟他的孩子,无论怎样他都像她那般善解人意…… “嗯,懿儿有心了!”夏侯云天接过他手中的茶,沉默地将茶喝完,心底却已经有了这些年头一次的信赖和依靠感,以及十一年前的那份喜爱。 洛出尘不动声色的守在一旁,既不多话也不离开,太医们前后忙乱了许久,没用的人都被逐出大殿去,最中只留下了可以信任的少数人。 路小太医动作迅速地将夏侯樱身上的血液引出来,而另一头琉璃管则是已经插到了软榻上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莲皇贵妃也终究抵不住这般折磨,适时地晕了过去。 夏侯云天差人将她扶到偏殿休息,乳娘也早已经领着十六皇子跟着去了偏殿。 宫外慢慢行走的马车中,南宫墨雪始终忘不掉方才那一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她脑海里也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事情,带着痛苦折磨的回忆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知道夏侯懿意识到不大对劲,强行用内力冲开了她的禁制才将她拉了回来。 “我怎么了?” 她极其困倦的窝在夏侯懿怀里,隐约也知道自己方才似乎是失神了,大概是又想到了前世的事了吧! “困了吗?等回府用过午膳再睡可好,陪我说说话吧,丫头。” 夏侯懿怕她再胡思乱想,不得不想出来这个法子让她清醒着,回家去了母亲跟父亲一同说话她会好很多的,或者干脆下午让影卫将岳母和那几个孩子接过来热闹一下…… “嗯,你说说,我听着呢。”南宫墨雪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冲他笑了下,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闹得夏侯懿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竟然将他当孩子看待么? 两人聊起来以前他和出尘小时候的事情,更多的似乎是再说母亲的性格,南宫墨雪对她这个爱憎分明并且手段高明的婆婆有着异样的崇拜,一下子便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了,转眼间便到了家。 今日太后宫里发生的十七皇子中毒一事几乎如同瘟疫蔓延一般传到了京陵各大府中,此时的秦王府却是一副和乐的模样。 夏侯淳身边坐着他的两个平妻以及湘西王和连殷宁的庶弟郡王,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将方才宫里的事情当做了一个笑话来听,而夏侯淳则是毫不在意芸妃母女的死活。 既然他们母女敢背叛他的人,那么她们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很明显文家已经动手了,不过这一次便被洛王摆了一道,想来下一个目标便是他秦王了,毕竟谁都不想同洛王府硬碰硬…… 血色牡丹无声绽放,鲜血染红的牡丹尤为鲜亮却也渗人,透着诡异的血腥味。 云国公府里依旧在摆弄心花草的云国公听了探子的回报也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夏侯云天的京陵已经风雨飘摇了,等他的儿子们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再坐收渔人之利更好些。 今日他反常得让魅夫人过来他院子里伺候,却不想下人回报说魅夫人身子不好正在静养,然后隔壁院中传来的刺耳笑声和丝竹声却让他的心底划过一丝丝妒忌,那个孩子是叫做南宫霖么?留着还有些用处,且让他再多活几日吧…… “来人呐,给本国公找些新鲜的童女回来,一定要活的。” 男子冰冷彻骨的声音响了起来,将手中最后一滴鲜血浇灌在牡丹花的枝叶上,只有这童女鲜血浇灌的花儿才会长得妖娆而肆意,拿来练功也才更好…… “是!主子!”黑衣影卫立即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榻上他每七日便要去一次的人市。 远在北齐被三大藩王联合汝阳王府围剿近两个月而一路逃亡的轩辕瑾兄妹,如今带着他们手上的四十万大军退到了北齐南边边界的十三座城池,同一日也就是五月初一,兄妹两下发一纸诏书公告天下。 兄妹两独自称王,裂地而出,史称南齐!同时,南齐向东辰求和。 ------题外话------ 大结局一比预期晚了两天……某蓝忏悔……妞们可以怨念可以墙角画圈圈诅咒某蓝,但是这一周病的实在比较严重,感冒好的差不多了,过敏却一直反复,某蓝只能说尽力了,也熬夜写了好几天……大结局二一定会在下周五发上来的,至于大结局三,不出意外地话是下周六就连着发,以弥补等待的妞们和追文的妞们,谢谢大家不放弃某蓝,谢谢大家的等待。 013 大结局二(终) 五月初七,护国公主夏侯樱舍身救十七皇子,最终失血过多而亡,十七皇子中毒夭折,宫中大丧,芸妃在进冷宫的第三日听闻宫中大丧之事后,疯了。 为掩饰曾经救驾有功的护国公主毒杀十七皇子一事,夏侯云天并没有免去她的封号,依旧以护国公主之礼下葬,并警告当日所见之人对此事闭口不谈,举国大丧。 几乎是同时,十七皇子生母莲皇贵妃因所受打击过大,自请去清心庵内带发修行,皇上念在十六皇子年幼,准许十六皇子一同前往。 洛王府内小住了几日的夏侯云凌看上去心情甚好,因为昨日小蝶说再过几日花畲海棠成熟了用做药引,他失去的记忆就会回来了,等他找回记忆,有些事情就要跟夏侯云天好好地清算一下了。 然而在懿王府内住了这几日的摩纳灵若每日根本就见不着懿王的影子,而她的人则是完完全全地被人看了起来,一举一动都落在懿王府的影卫眼中,如同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主子,今日已经第六日了……若是再不打算,只怕……” 摩纳灵若身后的侍女提醒道,眼中尽是焦急和担忧,他们一行人自从六日前住进懿王府便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如今不仅和亲一事毫无进展,并且天海之蓝冰翡的下落也一无所获! “懿王还是不在府中吗?” 摩纳灵若若有若无的抚着面前的胡琴,妖娆的眼神朝懿王府住院的方向飘了过去,这个夏侯懿还真是不简单呢,竟然有本事将他们整整困了六日! “回公主的话,一刻钟之前咱们的人才问过,王府的侍卫说懿王下了早朝便往南疆大营去了,不知何时能回。” 侍女垂眉答道,他们家公主为了力挽狂澜不惜自请与一个被毁容貌的不受宠王爷和亲,而对方不紧不慢感念这恩情,竟然还防贼一般派人盯着他们,这一连着六日他们都不敢有所动作,甚至连楼兰王的密函都没收到…… “嗯,那就好!准备一下,咱们去秦王府。” 摩纳灵若送了手中的胡琴,站起身来肚子和铜镜整理衣裳,在她看来,只要不是敌人就可以是朋友,既然从夏侯懿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么她只能去寻找更加有力的帮助了。 侍女微微惊了一下,继而面色大喜,公主还是开窍了呢,如今看来这东辰战神懿王殿下根本就是一块冥顽不灵的臭石头,既无样貌又无权势,倒不如那深得帝王心并且日渐强大心机深沉的秦王!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摩纳灵若看着眼前的飞快转身离去的小丫头,眸光黯淡了几分,她虽然只见过夏侯懿一面,可那一日这个人带给她的震撼和那成竹在胸的城府已经让她从心底里完全忽视了这个人容貌被毁之事了,虽然秦王聪慧,可在懿王面前——当真是不够看的呢! 秦王府,后花园。 满园牡丹芍药竞相绽放,各种不同色泽却都是同样由花匠精心打理的牡丹花雍容华贵,芍药淡香却全然比不上那富贵牡丹。 夏侯淳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新过门的十位夫人实际上也就是歌姬唱歌舞蹈,而一旁的秦王正妃连殷宁和那新过门的平妻云婉洁各自都听着小曲儿喝茶,远远地坐着这些日子秦王府里的最为受宠贵妾。 “王爷,楼兰公主递上了拜帖求见。” 一名侍卫恭敬地将一枚深灰色拜帖双手递了过去,夏侯淳闻言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露出了笑意,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别的颜色。 一旁本就无心听曲儿正憋屈的云婉洁突地站起身来,走到正在弹琴的舞姬面前,直接将手中的滚烫茶盏冲着女子敞开的领口倒了下去,丝竹悦耳和和乐融融在这一声惨叫中戛然而止。 “哼!不过是个乐籍出身的女子,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坦露胸腹,若是今日不教训你一下,你们这些个狐媚子便会一个个地爬上王爷的床了!” 云婉洁冷笑着睨着倒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女子,顺手将手中的茶盏朝女子的额头砸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哀嚎一片。 弹琴的这一个是这十名女子里头最美貌的一个,不仅美貌还有这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这个王府里看她不顺眼的女子可不止这云婉洁一个呢…… “王妃饶命啊!卑妾知错了,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女子一边尖锐的哭泣着一边偷偷瞥着一旁的夏侯淳,希望这个温柔的王爷能对她伸出援手,因为她明白连王妃之所以不说话也是希望她死的! 连殷宁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之上,一副保护的姿态淡然吃着水果点心,毫不在意这王府女子争宠的下三滥把戏。 爹爹临走之时将湘西王府的二十万大军调令给了自己,还留下了西园里的那两个杀手锏,她只需要握住这些,夏侯淳的皇后之位必然是她的,并且她已经让师兄给这些个蠢货下了药了,这秦王府中的女子在她当上皇后之前谁也别想着能生下皇子…… “好了!妹妹,非要闹出人命来吗?差不多就收手吧,好歹也是宫里赐的美人呢,若是在秦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儿,王爷也不好交代。” 该看的戏都看完了,连殷宁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说道,地瞥了一眼地上不住磕头的女子,一张脸已经烫的起了泡,就连那胸前的雪白也一片通红。 这张脸算是毁了吧! “哼!姐姐莫不是管得太宽了……” “够了!”夏侯淳皱了下眉,不耐的瞥了一眼刚进府没多久却事事争宠的云婉洁,眼底的厌恶之色更甚几分却碍于云国公府没有发作。 “既然是犯了错惹恼了二王妃,那就家法处置,关进后院柴房去思过三日,其他人也都各自警醒着些,今日便散了吧,府里有贵客。” 说完,夏侯淳一挥衣袖极为不耐烦的朝前厅走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楼兰公主竟然真的可以忍受他那毁了容貌的七皇弟,不仅自请嫁给他还住到了他附上去,不过这也更加让他坚信此人非同一般。 连殷宁眉目含笑起身给夏侯淳行礼道:“妾身恭送王爷!” 云婉洁则是柳眉一横僵在原地不动了,这个连殷宁处处都压着她,无论是样貌出身还是才情,如今她才嫁过来这个女人就已经有了身孕,她这是造什么孽非要在这秦王府中受罪,她日思夜想的洛王世子如今都已经成了洛王了,而她却悲惨的给秦王做了平妻,这一切都是因为清灵那个贱人…… 花园中地上跪了满地的女子,皆是这一次赏赐进来的十名舞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担心惹恼了这两位身世显赫的平妻王妃。 前厅,闲适喝茶的摩纳灵若浅笑着看向桌上那些特别的西域点心,算起来她来京陵有些日子了,却没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吃些家乡菜,不想今日却在这秦王府却吃到了,还真是有意思…… “什么风把尊贵的楼兰客人吹到了本王的秦王府呢?”门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珠玉般圆润美好,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进来,面若冠玉。 摩纳灵若轻轻收回她放在这桌上的视线,笑着应道:“自然是因为懿王府中无聊至极,不过……”她的语调也略微转了一下接着道:“秦王可否借个厨子给本公主呢?” 夏侯淳闻言并不惊讶只是开怀大笑了起来,半晌他才答道:“公主有故人东来,只因为联络不到公主才找到了本王这儿,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他伸手拍了拍掌,从门外的偏殿里立即走出来一名厨娘打扮的女子,样貌平凡却身段妖娆,面上同样带着面纱。 “见过公主!”女子轻轻俯身行礼,手中拿着的却是带有楼兰王族印信的信函,摩纳灵若显示一喜而后转为担忧,父皇连这个印信都动用了,想来楼兰的局势已经危在旦夕了…… “起来吧,父王可让你带什么话来?”摩纳灵若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是父王最信任的影卫,既然派了她来,想必是有急事了。 夏侯淳见状转身便要离去,摩纳灵若则是即使叫住他,笑道:“秦王不必回避,咱们既然是盟友,这些话没有什么不能听的。”说完她示意面前站着的女子继续,而夏侯淳倒也没再离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相貌平平的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回公主的话,王让我告诉公主三月内必须大婚,无论是与东辰的哪个王爷又或者是太子,若是公主三月之内寻不到庇护的势力,大食国就灭国了!” 闻言,摩纳灵若皱起了没来,一双湖绿色的双眼内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夏侯懿果然是没想帮自己呢,这些日子总是见不到人不也正好说明了这个么? 夏侯淳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想要依靠楼兰王的势力,恐怕要楼兰不灭国才行呢!依着他那个七皇弟精明冷漠的性子,想要他为美人出手征战楼兰恐怕是极不可能的,况且他本就出自楼兰第一大世家——耶律家族,宫里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放心他带兵会楼兰…… “本宫自然明白形势危急,可莫非一定要让本宫嫁给又老又丑的夏侯云天吗?父王难道不知道当年耶律家的第一公主嫁过来七年便香消玉殒?那可是我楼兰最美的公主!” 摩纳灵若极其厌恶的说道,她的话也让立在前面的厨娘女子一怔,是啊!她也舍不得让自小便看着长大的公主牺牲她一生的幸福嫁给那个脑满肥肠的老皇帝,虽说皇帝只有四十多岁,可是看上去真的是又老又丑呢! “这……王自然是不会逼迫公主牺牲幸福的,只是……”女子转头瞥了一眼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喝茶的夏侯淳,神色晦暗不明,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但说无妨!秦王殿下是咱们如今唯一的盟友。”摩纳灵若若无其事的说道,她自然是不愿意再一次将自己贱价卖给任何一个男子,然而她也明白若是懿王如传言那般喜爱清灵公主的话,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在三月之内改变现状,除非…… 女子松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三月时间实在太短,请公主尽早作决断,耶律一族强盛,若是作为继承人的公主都嫁给了耶律家的后人,恐怕日后会遭祸端!” 夏侯淳微微挑了下眉,他原就知道这楼兰公主得这楼兰王的喜爱,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楼兰下一任女王!若是这般的话,他自然是得重新考虑一下他如今的行为了,若是联姻的公主,他即便是帮了也未必见得对即将发生的纷乱有帮助,可若是她是这楼兰未来的女王的话,一切就都不同了…… “嗯,本公主自然是明白的,此次前来京陵为的便是寻求盟友相助楼兰,也让虎视眈眈的安息不敢进犯,更加是为了牵制住耶律家……因此本公主才不能嫁给宫里的那个老东西!” 摩纳灵若说话的同时也瞥着夏侯淳的神色,只见他听到自己是楼兰未来继承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她就明白自己找到办法了,毕竟夏侯懿再怎么聪慧善战,他都是耶律家的后人,她嫁了夏侯懿帮助他夺得皇位便是养虎为患…… 只是天海冰翡还没到手,她近日在大殿之上见过清灵身上有一块冰翡,向来是洛王送给她的那一块,不出所料的话懿王的手里还有一块,她要如何的呢? “自然是不能!” 夏侯淳温润的目光幽幽在摩纳灵若面上一转,玩味地停留在她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兴趣盎然的模样,看得摩纳灵若也明白了几分,却还是装作不知。 “哦?一开始怂恿本公主嫁给懿王殿下的人可是王爷您呢!这会儿为何又不能了?难道嫁给宫里那位不比嫁给懿王更能得到本公主想要的吗?”摩纳灵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着,语调却微扬起来,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满,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夏侯淳心底一喜,这个公主再聪明也还是个少女,不像清灵……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的确是本王让公主嫁给懿王的,可本王却没想到公主是楼兰王看中的人,本王也没考虑到楼兰第一大家族耶律家,所以本王……反悔了!”男子温润的声音如同三月清风拂面,听起来愉悦而放松,信誓旦旦的话语却透着几分承诺的意味,听得摩纳灵若心底一颤! “嗯……” 可她不仅是十五岁的少女,她还是楼兰的下一任女王,是整个摩纳皇族的希望!摩纳灵若深吸一口气,半晌才笑道:“秦王殿下觉得如今改如何是好?” 夏侯淳挑了下眉,她这是要跟自己谈条件呢还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呢? “既然咱们是盟友,自然是要互利互惠的,本王原以为凭借公主美貌若是嫁给我那七皇弟的话,至少能让他出兵相助楼兰度过危机,然而如今看来却不然。” 夏侯淳抿了下唇,继续道:“半年之后若是公主顺利进了懿王府的大门,那么楼兰说不定已经姓耶律了!所以本王替公主担心!” 摩纳灵若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眸光却是深不见底,心底的讥诮浮现却被她藏在了面纱下面,一双湖绿色的眸子还是那般平静无澜,半晌她才缓缓道:“所以,本公主该如何呢?” 立在一旁的厨娘终于松了口气,王也不希望公主嫁给懿王,毕竟那人跟耶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况且——耶律锦秋没死!前些日子朔方城里的探子无意间撞见了耶律锦秋,哪怕只是一眼也无法忘记…… 夏侯淳唇角微弯,眸子垂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才道:“本王认为,礼部备礼还有半月多时日,公主这期间便要做好一切应对的打算,本王所图的不过是那万里河山罢了,本王要这位子,公主要保住楼兰王族,咱们结盟自然也是最为恰当的,只要能将本王的七皇弟控制在手心里,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摩纳灵若闻言微微点了下头,她能够做的自然是牵制懿王助秦王夺得太子之位,这般的话作为互利条件秦王也能出手相助楼兰,只是这个秦王却不同于懿王,他手中并无兵权! “秦王殿下似乎忘了,耶律家掌握着楼兰的一半兵权,即便是秦王殿下当上了太子,手中却没有兵权的话……也是没用的!” 摩纳灵若不想跟这样的人谈情说爱,且不说他已经有两名平妻,作为楼兰的下一任女王,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家族和子民,只有她楼兰的万里疆土,容不下一丝半点的感情! 夏侯淳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几分怪异之色道:“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之位,宫里的那个人活不过今年冬天了呢!” 活不过今年冬天这一句话让摩纳灵若心底一怔,夏侯淳竟然能对自己的生父下手?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呢!只不过若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之人,她怎么能相信和依靠? “何以见得?”莫非……摩纳灵若飞速的分析者东辰的局势,东辰皇帝看起来老迈却不昏庸,并且手段凌厉狠辣根本不顾念骨肉亲情,从十日前护国公主的事情便能看得出来,还有再之前的荣国公主一事…… “公主想多了,父皇身子不好,我那已故的七皇妹给他下了毒,长生丹于健康人而言本是延寿丹,可惜父皇他身子本就有隐疾,延寿丹成了阎王的催命符呢!” 夏侯淳见她目光带着疑虑和震惊,自然是明白她心底在猜测自己下毒一事,只不过当时那枚丹药的确是夏侯琳所献,他只不过是坐收渔利罢了! 摩纳灵若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种事情她只要去查便能查到了,夏侯淳也没必要撒谎骗她,如此的话太子后家文家一倒,接下来便是这皇位的争夺,而太子一倒,又能能力坐上那个位子的东辰皇子便只余两人,其中一个便是这个手中无兵权却得帝心的秦王,另一个则是手握重兵却不讨皇帝欢心的懿王…… “即便如此,等东辰局势一切尘埃落定也该明年春天了,本公主脸半年都等不了,何况是那么久?”摩纳灵若将话题拉到开始谈论的事情上,她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不要了,何况是这些个虚的东西? “公主此言差矣,不出三日文家必反,也许今日夜里便会有所动静了,而我那七皇弟虽然是手握重兵我却也有法子让父皇放逐他,不仅如此,还能让公主得偿所愿……” 夏侯淳成竹在胸的说道,他要利用楼兰钳制夏侯懿目的可不单是让他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而是——让他永远不能跟他争! 他见摩纳灵若还在犹豫,突然一笑道:“前些日子影卫截获了这位跟楼兰王的一封密函,上面写的只是些陈年旧事,不过就凭这个,本王就能让我那七皇弟翻不了身,在只需要公主稍稍配合一下……” 站立在一旁的女子猛然一怔,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夏侯淳,冲着摩纳灵若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即再一次低下头去,中原人果然狡诈!比她们沙漠里最凶狠的狼还要狡诈三分! “什么密函?”摩纳灵若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明白一定是能够控制懿王的东西,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当年未央宫中里的那一位还活着,楼兰王卫在朔方城见到她了!” 夏侯淳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些日子楼兰公主的美意封密函他都看过呢,不过于他而言这一封最有价值,也最有意思! “此事当真?”摩纳灵若只知道耶律锦秋深得东辰皇帝的喜爱,当年几乎是冠宠六宫,令天下女子妒忌的存在,如今她还活着?这又说明了什么? 她的视线扫到站立在一旁的平凡女子,只见她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言多必失的,等回去了再和公主禀报。 “本王自然是不会欺骗盟友,当年的未央宫大火本王已经八岁了,有些事情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本王不仅能让懿王被多了兵权放逐出京陵,还能保证他没能力出手摩纳王族与耶律一族的争斗!” 夏侯淳一点点地抛出诱饵,鱼儿自然是要慢慢的上钩才有意思,若是没有把握他又何必跟她费这些口舌? 摩纳灵若垂下长长的睫毛,半晌抬头笑道:“成交!不过三个月之内我要秦王出兵相助楼兰,若是王爷食言,本公主相信多一个陪葬的并不是很难。” “如您所愿!” 他答得极快也顺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处于对未来的考虑,他也不希望楼兰今后是姓耶律的,更加不希望安息占领了楼兰之后再对东辰造成威胁,那般唇寒齿亡的事情对东辰并无益处,相反从实力极弱的摩纳王族那里才能得到利益…… * 这些日子都呆在南疆大营里操练士兵的懿王这会儿已经得了楼兰公主去秦王府的消息,这几日他只不过是让影卫截断了楼兰公主和外界的联络,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影主,此时如何处理?” 鬼影立在一旁问道,影主这些日子费尽心思地整顿南疆大营并不是没有用意的,夏侯徽蠢蠢欲动,文家反也是迟早的事儿,影主需得保全懿王府却又不想牵连其中,还是得下一番功夫…… “不必理会她,只要派人盯着她每日去哪儿做些什么便可,别的不必操心。”洛出尘慢吞吞地答道,完全不在意摩纳灵若的动作,他如今需要防的人是宫里面的那位。 “是!属下明白。” 鬼影转头继续赶车,马车朝着京陵城的方向直奔而去,南疆大营听命于他,那么他想去哪儿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文家这几日的动静也越发的频繁起来,可东宫似乎却没什么异动,让人生疑! 懿王府的马车飞速的驶过南城的城门,几乎是没怎么停留便朝着京陵城内驶去,城门里侧的转角处,一群浑身黑袍带着面纱的人目光紧锁在马车上,怨毒而冰冷。 “主子,为何不趁这会儿杀了他?凭主子的功力杀了他易如反掌!” 一个阴狠恶毒的女声透着沙哑干枯的嗓音说道,身上不断鼓动的袍角让她与其余人看上去格格不入,甚至有一丝奇异,而其余的黑衣人也与她有一段距离,像是刻意为之。 “哼!你懂什么?主子的计划岂能是你这等人才得到的?你不过是主子捡回来的一条狗,碰巧救了你的性命而已,别在这儿跟大家充身份了,你以为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荣国公主么?” 女子讥诮的笑声尖锐而带着刻毒,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定在女子身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上一次绝好的机会让她困住洛出尘和南宫墨雪带回来,可她却对这两人动了杀心! “小蝶,少说几句吧,有咱们在这儿寻常人也入不得主子的眼了,况且——她以前就不怎么样,如今么……”另一名身量相差无几的女子笑道,听起来是呵斥实际上则是助纣为虐,讽刺贬低的语气一览无余。 而被她们称作主子的男子只是淡然的站在一旁,神撒灰姑娘散发出来的森寒气息极其旺盛,一甩袖子便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几个争吵不休的女子连忙跟了上去,得罪了主子谁也没好果子吃,最近主子需要的活血越来越多了,若是不能寻到凤氏嫡系血脉,早些解了他身上的咒术,恐怕过不了多久主子便会经脉逆行而亡,而她们也都活不成…… 洛出尘的马车一路往华清道儿上去了凤府,凤府也同他想象的一般热闹,因为今日正好是风幻蝶给夏侯云凌解毒的日子,他甚至有些期盼这天的到来,众人都希望知道真相。 凤府之内,紧张进行了一个上午的解毒还没有结束,等在大厅里的众人却是个个都敛气屏声,连君家两个小东西都难得的没有笑闹,乖巧地在软榻上对弈。 洛出尘踏进大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南宫墨雪陪着云紫萱绣花,风吟笛跟苍无涯翻看着手里的音谱,君家兄弟在对弈,夏侯懿独自一人立在门口,似乎已经发呆了许久。 “懿,你在做什么?”洛出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眼底尽是紧张。 “啊……没什么,你来了!” 夏侯懿这才回过神来给了他一拳,两人朝门外走了出去,正好都有许多信息要跟对方交换,不过他们确实都很紧张……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往外走的两兄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等父亲的毒解了,她得找个时间和母亲聊聊他们俩身上的毒,毕竟只要能找到解药,他们就不必一死一生。 云紫萱伸手将南宫墨雪缝错的绣架拿了过去,摇了摇头道:“雪儿别绣了,这些个东西也不着急,没得伤了神。” 南宫墨雪自然是明白自己娘亲在提醒她心思不要这么重,不然对身子也不好,可惜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想…… “嗯,娘放心吧,我这就不绣了。”她乖巧地放下手上的针线,寿昌伯府差不多该传来消息了呢,为何会没有什么反应? 门外夏侯懿和洛出尘一同走了进来,而里屋凤栾也恰好推开门,身后跟着笑容满面的圣手医仙。 “师娘,怎么样?” 夏侯懿和洛出尘异口同声的问道,满屋子的人也都看着他们两人等着答案,只有最后走出来的耶律锦秋沉默不语,不像是激动更不是期待…… “毒解了,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凤栾有些犹豫地环视一周,接着道:“不一定能恢复记忆。” “什么?” “为何?” …… 众人的反应都是惊讶,圣手医仙是笑着的,可记忆却不知道如何恢复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耶律锦秋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一双墨黑的眼眸微微睁开看向众人道:“也许不能,不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别给我一个个地苦着个脸,小蝶她费尽心神容易么?” 夏侯懿和洛出尘齐齐颤了下脖子,母亲的性子可不似父亲那般温和,自小他们便是被收拾大的…… “母亲教训的是!师娘、师傅您快歇着吧。”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君家的两个小子这才欢喜的朝着耶律锦秋扑了过去,扑倒半空中便被夏侯懿和洛出尘一人一只拎着扔回了软榻上,房间内又响起来一阵哀嚎声和爆笑声。 “两个小色胚!你们是想师兄把丽姐儿那丫头叫过来收拾你们?”夏侯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笑肉团子,只见他们一脸怨念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耶律锦秋的方向,委屈地瘪着嘴。 耶律锦秋则是好脾气的朝他们走了过去,伸手抱起来两个小肉团子,捏了捏他们的脸蛋道:“别惹你们师兄们生气,遇到比自己强的人,若是打不过就老实些!”她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两个没娘管的孩子,听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有这么教孩子的么? “是!孩儿谨记干娘教诲,等日后我们打得过师兄们的时候,再跟他们一决高下争夺干娘!”一身青袍的君子玉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我聪明吧的神色让夏侯懿气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这个臭小子…… 一身紫袍的君子卿见大师兄生气了,扯了扯弟弟的袖袍道:“傻孩子,这种话放在心里就成,说出来是想找打吗?”哥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众人彻底的哑口无言,然而耶律锦秋还配合的点头让众人彻底的闭嘴了…… 这个彪悍而又狂妄,心细却美艳的聪慧女子! “两个臭小子……” 洛出尘恶狠狠地磨了下牙,朝着他们坐着的软榻走了过去,他小时候都没有这般粘过母亲,这会儿刚能陪在母亲身边,却又被这俩儿小子占了先去,还是将他们扔出去的好,否则看着碍眼! 南宫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两兄弟竟然跟两个三岁的孩子计较,还真是幼稚得紧! 洛出尘直接伸手想将两个小子扔出窗户去,却不想耶律锦秋伸手挡了一下,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他们计较?” 逼人的寒冰真气激得洛出尘往后退了两步,洛美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立即溢出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道:“母亲竟然这般偏心么?” 这一回连同耶律锦秋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都见过洛美人妖娆肆意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没见过他这般——无赖! 夏侯懿嘴角抽了抽转身走到自家夫人身边坐下,讨好的给她捏着肩也不说话,南宫墨雪乐的直摇头,洛美人这是要是出杀手锏了,就不知道她这个彪悍的婆婆该如何应对了…… “二师兄好没羞!我们是小孩子,所以能让美人干娘抱,二师兄都十八了……”君子玉躲在耶律锦秋怀里冲他扮鬼脸,一边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是就是!二师兄赶紧找个夫人吧,不然过几年老了没人要呢!美人也不能长生不老。”君子卿眨巴了眼睛语重心长,他的脸却讨好的贴在耶律锦秋那张绝色的脸颊旁,蹭得她脸上的面纱滑落下来,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耶律锦秋看着洛出尘那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突然母性大发的道:“出尘,不然晚上母亲给你讲故事唱歌哄你睡觉吧……” “噗——” “噗——” “噗——” “我不准!” 喷茶的三个人分别是苍无涯风吟笛和夏侯懿,而最后那一声不准则是从房间内传出来的,众人纷纷抬头看了进去,随即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只见夏侯云凌正从床榻上下来,眼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耶律锦秋身上挂着两只肥嘟嘟的小肉团子,最先冲到了床榻边上,夏侯云凌则是一皱眉,直接袖袍一挥便将两只小东西扔到了跟着进来的洛出尘怀里。 “扔出去!” 洛美人只听见自家爹爹那无比霸气的声音响过,他的娘亲便无条件同意了,而他则是迅速地点了他们的穴道往窗外的树上一抛,眼不见为净!君家两小子悲催的被众人嫌弃了。 “你……怎么样?” 耶律锦秋略微紧张的问道,众人都盯着夏侯云凌看,他的神色眉眼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方才让洛美人做坏事都是笑着的,并无怒色…… “嗯……头有点儿疼。”夏侯云凌眨了眨眼,狭长的某种透着几分笑意,圣手医仙朝门口站着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悄然转身离开了,既然毒解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推了夏侯懿一下,自己也转身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一家四口人,还有说不完的话。 “父亲这是……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洛出尘带着探究的问道,他们都十分好奇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夏侯云天欠他们一家人的那些事…… 夏侯云凌点了点头,他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失去的那一年记忆,以及他这些年彷徨茫然的原因,他都知道原因了,他那个好弟弟还当真是贪得无厌呢! 屋外大厅里,风吟笛释放出几成内力偷听这里面的动静,被凤栾伸手点住了她的大穴不让她运功,气的风吟笛跟他又闹了起来,苍无涯和风幻蝶装没看见低声说着话,南宫墨雪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极为不厚道的看着凤栾被人欺负。 “这么高兴?这是解完毒了吗?” 刚从厨房里悲催的爬出来的凤岚凤大厨笑着问道,南宫墨雪立即答道:“嗯嗯,毒解了父亲恢复记忆了,所以今日让你做的药膳和那些个好菜都没白费呢!” 云紫萱有些同情这个好脾气被他们欺负的孩子,伸手拍了下她身边的位子道:“快过来歇会儿吧,还有什么没做的让厨娘去弄吧,别累坏了自己。” “嗯,还是干娘疼我啊……” 凤岚哭着的脸立即就笑了起来,一张跟凤栾七分相似的脸上尽是笑意,南宫墨雪可没有那两兄弟那般小气,因为她相信自己娘亲对别人再好也不会越过对她的好。 明月渐满,挂在枝头沉甸甸明晃晃的一轮。 凤府之中吃饱喝足还打包了药膳方子的懿大爷带着一家老小上了马车往洛王府去了,而晚上颇得母亲照顾的洛美人也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往懿王府的方向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却也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风雨飘摇的京陵不知道还能庇护他们多久…… 鬼影赶着马车直接进了懿王府主院的后院,影主和主子都一样懒得走道儿,即便如今已经五月天儿了他们也还是不喜欢在王府门口下车招人耳目。 一身轻薄纱衣的摩纳灵若自从晚膳后便一直在这主院中喝茶,而无影也一直守在一旁,谁都知道这个楼兰公主靠不住,根本信不过! “主子!”无影见洛出尘回来了,心头一喜,转身朝外走去隐在了暗处。 心情极好的洛美人一进院门便闻见了一股不同的异香,眉头一皱才想起来他这府上住了个女人! “公主何时过来的,为何不差人去寻我呢?”洛出尘似笑非笑的瞥了摩纳灵若一眼,眼底都是戏谑和玩味。 “没多大会儿,王爷不必担心,王爷您是大忙人,灵若又怎么好让人扰了王爷办公事呢?” 摩纳灵若也同样回了他,一双湖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洛出尘那双狭长的眼睛,那样一双美的眼睛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容貌的他是什么样子,看样子似乎也丑不到哪里去…… “嗯,既如此公主还是回去你的院子休息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洛出尘就着她的话往下说,他明白对方要么是被逼急了,要么……就是打着什么心思…… 摩纳灵若见他压根儿就不多瞧自己一眼,心里不由得恼怒了几分,饶是那秦王夏侯淳对自己也存着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个懿王倒是好呢!竟然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么?她再怎么也是楼兰第一美人,也许比不上二十年前的耶律锦秋,可她自认为若是论样貌的话,她同南宫墨雪也无甚差别! “王爷这是讨厌我吗?我不过是得了父王传来的消息才巴巴地跑来等的,不想竟然……”摩纳灵若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等着身后的人挽留。 闻言,洛出尘微微扬了下眉眼瞧着她便要踏出门去了,才开口道:“公主既然是过来寻本王,不如多坐会儿?本王是武将,公主多担待。” 楼兰王的信会是什么内容?联姻开出来的条件还是想说服他出兵相助楼兰?无论是哪一种,看样子她都必然失望而归的,即便是她嫁的是宫里那位,那位也不会为了她出兵楼兰的,必败之战谁也不会参与…… 摩纳灵若被他的话说的无奈,转过身来走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这个夏侯懿当真是软硬不吃的家伙,她住在这儿几日了都没见过这王府中有半个侍妾或者是夫人,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懿王和洛王有龙阳之好吗? “莫非……你真的喜欢洛王?” 洛出尘刚抬起茶盏便听到摩纳灵若这句话,他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低声道:“公主就是为了问这个?若是楼兰王对本王跟洛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有兴趣的话,请公主到京陵最大的茶楼去听听,约莫等公主快回楼兰的时候也能听个全了,回去也好跟楼兰王说说。” “呃……”摩纳灵若被他这幅毫不在意的模样说的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我也真是糊涂了呢!洛王对清灵公主那般疼爱,又怎么可能跟懿王牵扯不清,王爷莫生气,今日自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洛出尘微微挑了下眉,见她笑得那般舒心,一双湖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如同雪夜里冰原上孤独的狼王,慑人心魄却又带着王者的气势,心里不由得一凛,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来。 “既不是,公主说说吧,究竟是为何?” 摩纳灵若皱了下眉,不满于他泰山崩于顶仍旧面不改色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去了一趟秦王府,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所以?”洛出尘不住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不去看她面纱下面的表情的话他也不确定这个公主究竟在谋划着什么,那一双绿色的眼眸已经够慑人的了,像是午夜的鬼魅。 “秦王截了我父王传给我的密信,原本他得了我的消息倒没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尽快大婚找到助力肯出兵相助楼兰罢了,只是这其中有一封是楼兰王卫的密信,上面写着关于耶律家的第一公主的消息……” 摩纳灵若瞥了洛出尘一眼,只见他森冷的银制面具上仍旧泛着银光,然而那双略微丰润的唇却是抿了起来,看样子他不仅知道,恐怕知道的还很多呢! “公主的意思是楼兰王的王卫见到了我母妃出现在了朔方城?并且此事还被秦王知道了是吗?” 洛出尘突然扬了下脸,唇角噙着的笑意让摩纳灵若失了神,然而不等她收起心神那一丝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冰寒和嘲讽。 “原本本王也不甚在意给你利用一下,只因如今京陵的局势实在是太乱了,不过如今,既然公主已经寻到了栖身良木,本王自然也不必在收留公主了,明日一早本王就会求父皇重新指婚,楼兰公主想来也看不上我这个无根基又有后患的闲散王爷……” 洛出尘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他心底并没有太多的以外,母亲跟父亲的事情迟早也是藏不住的,这么多年来夏侯云天既然能笃定父亲不会回京陵自然也是早有打算,早些年他找用毒奇人给父亲下毒之时便已经在父亲身体内埋下了连心蛊,兄弟连心同声同死…… 摩纳灵若心底一惊,她的确是想跟秦王合作的,然而不知为何她在懿王面前就总是犹豫不定,她甚至将此事说了出来,不愿意他被威胁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夏侯云天跟耶律锦秋之间的复杂关系,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昔年宠妃死而复生的戏码! “王爷这么说是怪灵若?这些日子若非王爷堵截了灵若同外界联络,那些信函也不至于落到秦王手中……” 摩纳灵若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和怨气,可洛出尘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毕竟即便是夏侯云天不找父亲,父亲也会去找他的,他担心的不过是夏侯云天知道这件事之后对目前局势反复的影响罢了。 “公主认为一件已经成为秦王筹码的事情能给本王带来什么益处?别跟本王说秦王会听你的,这话三岁的孩子都不信呢!” 洛出尘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翻着桌案上的一些公函和折子,文氏动手也就这一两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夏侯淳也不会拿这件事出来做什么条件,因此先过了这段日子再作打算吧,不过有的羽翼倒是可以先铲除了…… 摩纳灵若被他直接的话噎住,却又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懿王拖延婚事不就是为了等着京陵局势尘埃落定么,可万一这事情接踵而至又该如何?我摩纳王族等不了半年之久,若是三个月不能得到援助,楼兰亡国我区区一个亡国公主又算什么?”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跟他较真,明知道他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却还是想问个究竟,起码她努力过了…… 洛出尘也被她的语气问的已经,楼兰长公主聪慧过人且有着男子没有的勇猛和胆识,做和亲的工具实在是可惜了,不过她这般问又是为何? “耶律家不会让摩纳王族亡国,先祖许下过重誓,除非耶律家亡,否则摩纳王族不会亡。” 洛出尘挑眉道,楼兰的形势他了若指掌,别说安息女王不会攻打楼兰,就算是攻打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安息吞并大食也许再三个月便可,不过安息女王不是喜好征战之人,她只是为了耶律贤那个小子回家方便些…… 不过耶律家自然是要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毕竟被他摩纳王族压迫了几百年,已然互不相欠了,那些用耶律家的公主和亲的事情早该废了! 摩纳灵若闻言心底一喜,耶律一族这个庞然大物自然是摩纳王族倚仗的后盾,可是这一代的新家主却不似懿王那般听命于王室,父王的但又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她也有相同的担忧…… “可惜王爷的话不能当作耶律家主的话,本公主也冒不起那个险……”摩纳灵若神色黯淡下来,终究他们还是不能达成一致,终究她还是要努力争取到盟友,其余的都不重要。 “那也未必呢!”洛出尘微微扬了下下颚,殷红的唇瓣轻启道:“耶律家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地生存,耶律家的人本就不贪图权势,若是公主当政能废除耶律家公主和亲这一条,并且对耶律家经商不加干涉的话,耶律家现任家主那个只认银子的家伙定然会欣然同意的。” 闻言摩纳灵若猛地抬头看向洛出尘,却见他已经低下头去看着桌案上的那一大堆的公函了,她心底也开始动摇,摩纳王族世代将耶律家的嫡女封为公主而后送出去和亲,以震慑耶律家的人提醒他们随时谨记仆人的身份,以致于到如今几百年过去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还存在着,延续着…… “懿王何以见得父王会将大权交给我呢?我不过是和亲的公主罢了。”摩纳灵若微敛着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不安的心,即便是她得了那宝藏,只是一块冰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冰翡一共九块,缺一不可…… 洛出尘低低地笑了几声,抿唇不语了,摩纳灵若也明白再说什么都无用,只能转身离开,就在她踏出书房门时,洛出尘突然道:“公主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公主信守承诺继承王位,这婚事自然作罢了,耶律家家主是明白人,尤其认银子……” 摩纳灵若心底一颤,他们竟然连父王病重的事都知道?难怪从她开始来京陵和亲耶律家便一直十分安静,直到如今也只是有人方言说安息占领大食国之后会攻打楼兰,却不想这其中还有别的…… “本公主应了!希望懿王不要出尔反尔……”摩纳灵若一闭眼,转过身来直直地看进洛出尘眼中,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毫不惊讶的神色看向她,让她从心底愿意相信这个人。 “嗯,那么公主不若提前启程回楼兰吧,象牙城的大门目前还是为公主敞开的,若是公主同秦王联手的话,安息王夫不介意亲自率领大军打到耶律家门口去呢!” 洛出尘淡淡的笑了笑,夏侯淳的盟友能瓦解一个就瓦解一个,况且与聪明人为敌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摩纳灵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她但心中自己再多呆一会儿都会被他迷了心魂去,这个传言中冷清却又疏离的修罗殿下…… 门外的厨娘恭敬地等候着摩纳灵若,还有几个从楼兰跟着她来京陵的随从,每个人都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惊讶于长公主的魄力与决断却也都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王年纪大了,若是不接任王位的话公主所牺牲的一切也许都是给他人作嫁衣! * 五月初十,酉时三刻楼兰公主进宫辞行,准备在楼兰待嫁,皇帝夏侯云天感念她离家数月,思乡心切欣然准许,楼兰长公主摩纳灵若归。 当日夜里子时,得到传言的文皇后却翻来复去地睡不着觉,她以为先前那件事儿只要处理了芸妃便能解决,可没想到八公主竟然死了…… 她的父兄已经准备动手,泰儿手里的二十万皇城军也都尽数调遣完毕,随时待命,可是太子却连着七日都未出东宫,说是皇长孙丧母他要亲自照顾孩子三个月,待到孩子满百日去相国寺之后再恢复上早朝和宫中职务,皇上允了! “娘娘,是不是屋子里太过闷热娘娘睡不着呢?” 一旁点灯的大宫女担忧的问道,她心底自然是明白皇后娘娘担心太子不听从吩咐扰乱文家的计划,要说皇城军纵然文家能号令的动可是跟太子亲自调令却是不着天壤之别的! 若是文家调令那就是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太子以康王逃脱起义一事勤王却又不同了……大不相同呢! “嗯,殿里闷热本宫睡不着,准备灯笼对本宫去一趟清凉殿。”文皇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去确认一下芸妃是否是真的疯了,否则她真的食不能下咽了。 “是!娘娘。”大宫女立即取出来一件黑色斗篷以及一身黑色的常服,在夜色之中全然看不出来的衣裳放到了文皇后面前,娘娘还是下决心要斩草除根了呢! 文皇后抿了下唇转身从床榻旁边的梳妆镜后取出来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去了其中一个药瓶藏在袖子里,转身披上了大宫女准备的黑色披风。 “走吧!” 风声呜咽着呼啸着,令人隐蔽的从小道儿上一路避开换防的禁卫军和宫人,直接朝着西边最偏僻安静的清凉殿走去,周围的美景也逐渐的变得荒芜而寂寥,杂草丛生如鬼魅。 “娘娘,到了!”大宫女和文皇后交换了个眼神,前去敲门,这个时辰各宫都已经宵禁了,不过这清凉殿却是特别,一般有这里面的宫妃执刑都是子夜之后才开始的……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朱红色漆门发出渗人的声音,一个身形粗壮的太监揉着眼睛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待到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吓得往地上一跪。 “奴才该死,奴才没想到娘娘亲自来了,快请进!”胖太监满眼堆着笑意,困倦也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大宫女就势踢了他一脚提着灯笼引着路将文皇后让进了这冷宫之中。 无尽的黑暗,只有这门边的角屋里有一站豆点大小的灯光,其余的殿内均是漆黑一片。 “废妃芸娘住在哪个殿里?”文皇后睨了一眼满眼的漆黑,胖太监连忙朝着旁边的屋里一吆喝,立即从里面跑出来几个大太监,看上去品级不高却又不低。 为首的一个太监看清楚来人,连忙陪着笑道:“回娘娘的话,在最里边的殿里,娘娘是否有话要问?” 大宫女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文皇后,皱了下眉道:“先将人提出来,娘娘有话要问她。” “是是是!请娘娘稍等片刻。”为首的太监朝旁边的人一挥手,四人便往最里面的大殿走去拿人去了。 胖太监笑着解释道:“芸娘前些日子发疯伤了住店里的好几个老人,所以便单独将她关起来了,娘娘要是觉得不妥……” “多话!”大宫女呵斥了一声之后,胖太监便不再说话,片刻之后,四名太监已经压着明显是疯了的芸娘出来到了这前殿之中。 “鬼!你是鬼!”芸娘凄厉的指着坐在上首喝茶的文皇后,总有一日她要手刃仇人,总有一日她会的,文氏的罪状都已经交给了可信的人,哪怕是她死了,终有一日他们文氏一族要替她们母女偿命! 文皇后打量着被按在地上疯狂大声叫喊而且撕打太监的芸娘,见她那张脏污的脸上竟是怨毒的神色,唇角微微弯了起来,果然是装的! 她从袖中取了那瓶药递给了一旁的胖太监,而后低声道:“明日清凉殿里会传出废妃芸娘暴毙的消息,就说她疯了投井吧。” 语毕,她伸手摆弄着手上那一双崭新的景泰蓝宝石护甲,森冷的光泽折射出血腥的味道,地上不断撕打的女子已经口吐鲜血渐渐地失去了生气…… 直到太监手底下的芸娘一动也不动,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起来,文皇后才起身带着宫女离去,而这冷宫之中的侩子手们也明白,一笔意外之财又进了口袋,这些年来皇后没少给他们好处,尤其是这动手之事! 快到二更天的更生还未传来,东宫里则是乱成了一片,方才太子大喊一声有刺客之后,禁军统领立即领着人冲了进来四处寻找刺客,即便他明白而那个刺客早已经离去,他也不愿意再给文家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青衣太监恭敬地站在夏侯泰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心里自然是明白,自从太子妃去了之后自家主子对文家已经生了嫌隙,这个节骨眼儿上主子连皇后的话都不听了,更何况是文家的家主…… “刺客一事都传出去了吗?本宫倒要看看文家有多大的能耐去调令那二十万大军!”夏侯泰冷笑着立在窗前,青衣太监则是将头又低下了几分去。 受到惊吓的墨大侧妃和墨小侧妃抱着公主和皇子哄着,她们心里也明白这究竟是唱的什么戏,然而她们除了自保意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毕竟太子妃的死是她们动的手。 “嗖!” 一枚短剑从窗户外射了进来,上面带着的信函却让她们姐妹不寒而栗。 “妹妹!是主子……”墨大侧妃惶恐的伸手关上窗户,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然而每个字都重如千金。 墨小侧妃也放下手中的孩子,走到了姐姐面前,神色惊恐并且带着几分惧怕道:“这一次让咱们做什么?” “逼太子反……” 墨大侧妃神色惊恐的说道,姐妹两的神色都是一怔而后陷入沉思,她们姐妹的性命是主子救的,而后主子将她们安排给了梁家,让金莲宫的那位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如今已然是要暴露身份了,只不过他们可怜的儿子! 三更一过,东宫之中的厨房突然走水,并且直接向着皇长孙所住的寝殿蔓延,火势凶猛且更像是人为而非天灾,宫里连忙救火,在慌乱中小公主失踪! 夏侯泰睚呲欲裂抱着大哭的儿子,身边还挤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宫妃,不想方才遇刺同时禁卫军已经将东宫困住,一时间死伤无数…… “都给本宫滚开!开门放人出去,让宫人过来救火!”夏侯泰冲领头的禁军首领说道,此人是以前南疆大营夏侯康的手下,对他那个四皇弟最是衷心,如今倒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子殿下息怒,下官已经命人去寻小公主的下落了,也有宫人去了凤栖宫禀报皇上此事,想必一会儿便会回来,还请太子稍等片刻。” 为首的将领说完转身走去了另一处,只留下东宫之中一众嚎啕大哭的宫妃和焦虑不安的夏侯泰。 青衣太监看着主子泛红的双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主子,在犹豫便来不及了……” 他虽然也为太子妃的死觉得惋惜,可是他却不能看着太子被人这般欺凌,若是文家反了太子登基,自然无人再敢对东宫动手,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兄弟们也都不能再为非作歹! 夏侯泰抱进了怀里的皇长孙,看着孩子一双无辜的眼睛微微闭了闭眼,半晌从怀里掏出玉令递给了青衣太监道:“传本宫调令,二十万皇城军连夜进京陵,消息同时放出去给四皇子母族,让属于他的南疆大营动乱起来,做出他要反的模样……” 远处的墨家姐妹对视一眼舒了口气,她们只是将小公主藏了起来,这会儿乳娘应该找着带出来了,太子反了她们只要全力保住儿子便可,毕竟那是她们自己的骨肉。 直到一个时辰之候,从凤栖宫里通禀的禁军才得了令回来,解开了东宫的围困,消失不见的小公主也找了回来,一切在天明之时又恢复了平静。 凤栖宫里的夏侯云天实则彻夜未曾合眼,刺客入宫之时他收到匿名的信笺,说文家集结军队要造反,提醒他事先准备好对策,也因此,昨夜东宫才会被围,而如今北疆大营的十万大军和南疆大营的二十万大军也已经集结在了京陵城外,那个逆子若是敢反了,他定然不饶他! 五月十一日,皇上夏侯云天称病,准许所有京官儿沐休三日,美其名曰夏日暑热让众人在家好生歇息,实则想一次性的彻底清洗这京陵的朝局。 文家几百年来积弊已深,盘根错节的各类实力和越发强盛的背景让每一代帝王心里颇为惧怕,并且文氏后族早已经让历代夏侯一族深感不满,如今既然有机会便彻底将他们拔除…… 辰时三刻,平成密信传来说康王离京在平成集结了十万南疆大营的旧部起事,一夜之间连下两成,狂奔数十里已经到了南疆大营门外,原本打算策反的夏侯康却没想到这南疆大营之中空无一人,连个废旧的兵器都没有,全然人去楼空…… 巳时,康王起事的密报还未传进皇宫内,京郊十里外的二十万皇城军却已经出发了,打着勤王的旗号由文家直系号令直接冲进了京陵城。 街道上混乱不堪,百姓也大都躲藏在家中不敢出门,然而皇城军却直奔皇宫而去,说是皇上中了康王下的毒药,命在旦夕,并且重兵围住了天下第一神医凤栾的府邸,要求神医凤栾亲自同夏侯泰进宫给皇上请脉诊治。 原本要随着夏侯懿前去军营点兵的南宫墨雪被强行留在了凤府,这下子凤府被围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急,不仅无人应答,更加无人出面理会夏侯泰,一下子将他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 “外面怎么样了?” 南宫墨雪并不担心众人的安危,然而毕竟母亲是毫无半点自保能力,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在身边,再加上笛子身子也重了,若是对抗起来的话自然是下下之策…… 刚进门来的凤岚低声道:“还是围着,外面不断换人喊话,要逼哥哥随他们进宫给皇帝看病。” 凤岚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凤倾凤颜兄弟,俩人会意带着影卫和将军府的魂卫一起层层护卫起了凤府,夏侯泰他们皇城军人虽多,可若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不然我随他进宫去吧,夏侯泰不过是要寻个由头罢了,无人能奈何的了我。”凤栾沉思了一下,瞥了一眼这里面若是被人发现便会天下大乱的几张脸,叹了口气。 “不必!” “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理由,没有一个人同意他去趟这趟浑水,他们需要做的只有等待,而出尘和懿昨夜已经带着人将一切都布置好了,这会儿他们若是添乱的话只会更加麻烦。 凤栾立即闭了嘴坐回了他的位子上,这一屋子人仍旧是该干嘛干嘛,跟往日并无差别,只不过外面比较吵一些…… 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的夏侯泰见无人应答,只能装模作样让士兵喊话请凤神医进宫,而他自己带着助力兵马冲向了皇宫之中,只要在洛王和懿王的兵马进京之前让父皇退位让贤,便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况且如今这情形也并无多余退路,这个时辰,西北边境开战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到了宫里,他那父亲自顾不暇了! 宫里,一整日未踏出凤栖宫半步的夏侯云天阴着张脸看着手中西北边疆传来的捷报,若不是懿儿提早回来京陵,这会儿他这江山从此便要姓文了! “那个孽障!自小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他先得,可如今呢?养出一条白眼狼来,真是气死朕了!”夏侯云天拍着桌子骂道,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显示着他如今怒火中烧。 “皇上您别动气了,徽儿的大军已经虽然是在南疆边境上,可昨夜给他传去的密信他今日应该收到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启程了。” 辰妃善解人意的安慰道,眼睛却不时的瞥着屏风后面的暗门,自从琳儿回来便常常从那儿进宫来,这几日她突然不大来了,让她有几分忧心。 毕竟,让一心颇重的夏侯云天相信懿王和洛王是双生子这事儿不仅关系到徽儿的前途,还关系到这局势的稳定! 如今的洛王手中有北疆大营一共五十万大军,而懿王手中有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大军,若是他们真的是双生子,那么这东辰的天下是他们兄弟的无疑! “嗯,南疆暂时也不会有所动作,徽儿回来让他接管这皇城军吧……” 夏侯云天舒服的任由辰妃给他捏着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呆在这儿最舒心,以前他在金莲宫觉得很欢乐,可近来还是不去见莲妃吧,毕竟小十七的事情…… “朝堂的事情皇上觉定便怎么都好,臣妾不求徽儿能手握重兵,只希望他能提父亲分忧解难便可,只是这太子……” 辰妃话说到一半边乖乖的闭嘴了,她明白有的话能说有的却不能! 夏侯云天猛然睁开眼,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点了点头道:“辰妃觉得淳儿和懿儿想必,谁更食盒当一个明君?” 辰妃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才笑道:“皇上更属意哪一个呢?依臣妾看他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懿王自然是引用善战,守卫疆土不二人选,而秦王则善政事,颇有用人才干……不像我那傻儿子,只要他不给皇上添乱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嗯,朕的徽儿可不傻呢!”夏侯云天未知可否的答了一句,而不断地有禁卫军随时进来禀报夏侯云天太子的叛军已经到哪个宫门,再过半柱香时间就该到这儿了! 夜里已经准备妥当一切的夏侯懿和洛出尘这会儿各自守在皇宫之中的两处要害,只等夏侯泰的人自投罗网了。 一名影卫迅速地将方才凤府被围的事情禀报了夏侯懿,只见等在朝阳门的人交代了鬼影几句之后,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夏侯泰率领皇城军进宫来,已经团团围住了五万禁军,二十万皇城军拥挤的进了后宫,一路朝着凤栖宫的方向冲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让夏侯泰得意至极。 突然,就在夏侯泰的皇城军要撞开宫门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人挡在了宫门口,朱红色金丝楠木的大门外,一身便服的夏侯淳显得单薄而势弱,却又毫不退缩。 “太子皇兄这是要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儿是父皇的意思吗?” 夏侯淳一身常服立在万军之前,手持利剑毫不退缩的模样立即被宫人禀报给了里面的夏侯云天,而辰妃则是连连夸赞秦王有王者气派,竟敢以一人之力挡万钧之势…… 从宣德门外匆忙赶紧来准备拟传位诏书的文氏一族嫡系,均在宫门外被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人洛出尘的人抓了起来,洛出尘带着的南疆大营的将士们将他们全都一捆堵上嘴,再放进轿子里抬着往凤辰宫去了。 而那边夏侯懿则是亲自去了一趟凤府,确认家里人安全无误之后才又施展轻功赶回来,朝阳门前的大军几乎都被堵截了起来,围在宫外的军队皆有旧部相识劝降,有冥顽不灵者直接斩杀,异议也越来越少,直至皇宫外面的皇城军尽数缴械归降。 宫门口夏侯淳强撑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夏侯泰也只是高坐在马上不理会他,等待着能够传位仪式,宫外的文氏一族会带着传位诏书进宫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再张贴皇榜公布皇上病重遂传位一事便可。 “三皇弟什么时候能提父皇说话了,本宫如何没听过此事呢?莫不是秦王将皇上挟持了?” 夏侯泰高坐在马上,语气淡淡的问着,而听说洛王和懿王领军已经控制住了皇城军的夏侯淳额头已经冒出来了冷汗,他从未想过凭借他一人之力能有力挽狂澜之势…… “太子皇兄严重了,臣弟不过是进宫来送折子,不想却见着了这大逆不道之事,太子皇兄作何解释?文家当真是反了天去了吗?” 夏侯淳脸色发白的四处张望着,却不见仍和一个踪影,除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青衣太监朝着夏侯泰的位置跑过来之外,他甚至没见到一个援兵…… 小太监附在夏侯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上透出几分喜色来,随即看向夏侯淳的神色也是一凛道:“秦王口出狂言污蔑本宫,给本宫拿下!生死不计!” 与此同时,后面不起眼的地方几辆软轿齐齐停在了宫门外,夏侯淳已经被皇城军统领拿下了。 夏侯淳亲自从马上下来,带着人朝着这几顶不起眼的轿子迎了过来,夏侯淳则是心如死灰索性缴械了,先保住性命再作打算…… 只见软轿旁的护卫军都首领走上前来,朝着夏侯泰躬下身去行礼,谁知他礼行到一半突然出手,一个翻转便直接拎着太子消失在了宫墙之外,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太子呢?太子!” 有人欲上前追击却被其余的轿夫带人拦住,后方突然响起来一阵厮杀声,群龙无首的皇城军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动手,几乎是军败如山倒一般,迅速地被缴械制服了。 而被皇城军统领压着的夏侯淳却无人去理会,不多会儿南疆大营为首的统领也只管带着属下缴械去了,皇城军首领顿然觉得头大,恨不能有人来缴了他手中的兵器! 凤辰宫中,被洛出尘点住穴道拎到夏侯云天面前夏侯泰如今还是衣服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这个七皇弟功夫如此之高,然而更加不信的还是他们的计策竟然早已经被人知道…… 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变,看上去更像是一场闹剧,一场文氏一族自导自演的闹剧! “逆子!你竟然敢带兵闯宫?朕这些年养了一条白眼狼在身边么?” 夏侯云天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南边康王起事实际上是他故意将人放出去的,消息也是他让人传的,目的便是要试试这文氏一族的衷心,却不想这个逆子果然经不起试炼! 夏侯泰这下子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被人利用这一事实,冷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夏侯懿道:“七皇弟对为兄当真是好得很,当初没能娶到南宫墨雪因此七皇弟心怀怨愤报复本宫吗?” 他从三岁起封太子便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今哪怕是他败落,也觉得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洛出尘面上的银制面具泛着银光,冷然的看着地上这个跳梁小丑,怪不得他天生蠢笨,有文皇后那样一个母后在,想出落得出色些都是不大可能的呢! “皇兄此言是在提醒皇弟当初没有将她让给你吗?那样的话将军府和相府甚至洛王府都能为你所用了呢!若真是那般的话,恐怕今日的情形又会大不相同了。” 洛出尘半眯着眼眸说道,毫不在意夏侯泰抹黑自己的那些话,夏侯云天生性多疑,若是一味的辩解更加说不清,不若索性承认了。 果然,夏侯云天闻言抬脚朝着太子的心窝便踹了过去,虽说他近年来体弱多病,身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健朗,可这一脚却是带了十成十的力量,生生将夏侯泰踹地飞撞到后面大殿正中的柱子上,滑落下来之时已经上了肺腑。 “等外面的叛军收拾好了,将皇城军所有将领调离京陵去南疆戍边,从南疆大营和北疆大营调部分将领充任,其余的从待轩武将里提拔上来。” 夏侯云天阴鹜的盯着地上直吐鲜血的夏侯泰,眼中已经没有了那分毫的父子情,剩下的尽是不耐和冷酷。 这些年夏侯泰算不得皇子之中最出色的,无论是文韬武略无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他从未嫌弃过这个孩子,只觉得若是好生培养,他也能做一个明君,如今他才彻底的明白过来,是他期望过高了,这个儿子除了声色犬马刚愎自用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能耐,甚至连康儿都比他孝顺! “是,谨遵父皇旨意!”洛出尘恭敬地答道,并不多插嘴任何事,也没有表现出来高兴,语气淡淡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的态度让气头上的夏侯云天更加满意了几分,这个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哪怕是被他冷落这么多年,自幼便天资聪颖的儿子果然出落成了这些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只是…… 夏侯云天心底始终还有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的阴霾,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命人将那宫门封死之后,里面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更忘不了他的母妃就是被烧死在那场大火之中,这一切只因为他担心锦秋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洛出尘见夏侯云天面色一下子陷入了痛苦之中,索性点了地上太子的穴道,冲夏侯云天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出去处理外面的混乱局面了,被捆成一扎的文家嫡系十几人全都挤在轿子里瑟瑟发抖,他们大都是文官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兵戎相见的局面,如今他们便是那待宰的羔羊,等着磨刀霍霍的屠夫。 夏侯懿慢吞吞的带着人收拾后面的军队,宫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局面,而大部分的军队也被押解回了北疆大营,喧闹渐渐在止息。 大街上一些胆大的人探出头来往外看,只看到容色艳丽的洛王领兵处理叛军,意气风发的模样又将成为京陵百姓的饭后谈资。 文皇后在宫里听到大理寺的人朝着这边过来之时,索性将一早准备好的鸩酒端了出来,一旁的大宫女连忙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而她手中那一杯颜色艳丽的酒已经下了腹。 原本——这就是准备文家成功之后给夏侯云天的,如今她自己先用了也好! 左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五月十一日下午,懿王领五万军队将文氏一族尽数抄家,文氏一族撺掇太子造反,其罪当诛,帝王震怒当即下令——诛九族! 文氏祖宅的那几条街道几乎成为空宅,血流漂杵,传言五万人一直杀了两个日夜…… 太子因为被小人唆使而莽撞行事,去其太子封号贬为庶人,终生禁于永明殿中,其子女妻妾永世不得受封! 文皇后教子无方,去后位贬为庶人,在清凉殿了此残生,念其以死明志,葬于京郊北望山文氏舒兰墓旁。 一系列雷霆之势处理了文氏一族的反叛,不仅让之前蒙冤的康王得以平反,也让冰山懿王出尽了风头,可这位战神懿王再一次让京陵百姓们见识了他杀神一般的手段和残忍。 文氏造反一事牵连甚广,秦王在事发当日便一纸休书将冷沁柔彻底断了与秦王府的联系,而冷沁柔那母亲不知何时已经自请下堂,前些日子带和女儿和寿昌伯府脱离了关系,也因此,诛九族之时,被牵连的官员里没有逃走的冷沁柔母女。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已经五月底了,西北的战事并不难应付,父亲和兄长时常传信回来,边疆也捷报不断。 文氏一族被彻底清理之后,去年科举殿试之时那一批进士尽数得到了重用,这其中便有与将军府脱离关系的南宫霖! 南宫霖的升迁看起来极为可疑,原本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翰林院编修,如今却调入了太学之中充任副院首一职,官职不大却极为有实权,并且在各个错综复杂的京陵宗亲关系中都能说得上话。 五月二十日,京畿卫衙门地牢。 身着全新官袍的南宫霖由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陪同着进了地牢,守门的狱卒连忙将此事禀报了在前面喝茶的徐大人,无论是如今的南宫霖还是刑部侍郎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若是他们让人放了牢中的人,恐怕徐大人也说不上话。 阴暗潮湿的过道里泛着各种不同的恶臭,牢房内各种各样的犯人也让人大开眼界,然而这些都不是南宫霖所关心的,他更关心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生母过得怎么样…… “打开牢门!”一旁的刑部侍郎朝领头的狱卒吩咐道,狱卒立即十分谄媚的打开了最里面那间牢房的大门,暗淡的光线似乎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刑部侍郎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南宫霖一人站在原地。 柳家一家人在这牢房内的日子虽然没受过刑讯,可也没过过一天人的日子,发霉发馊的饭菜,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一家老小挤在一起几乎麻木,忍受各种来自郁卒的打骂和欺辱…… 南宫霖以为他一直用银子打点至少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服,可如今见到形容消瘦如恶鬼的一家人,他才明白,进了这大牢里,人便已经不是人了! “霖儿!霖儿!”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看不出面容来的女人朝着南宫霖扑了过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让南宫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柳姨娘一下子没刹住扑了个空,直接撞到了南宫霖身后的柱子上,瞬间头破血流。 南宫霖也反应过来他做错了事情,连忙伸手将地上的柳姨娘扶起来,低声道:“娘你没事吧……”他忍着胃里不断翻腾的恶心,恨不能一脚踹开这个如同乞丐一般恶臭的骨瘦嶙峋的女子,可他不能! 他没有南宫墨璃那般好的出身,也没有云紫萱那样身份煊赫的娘,他只能靠自己,很显然他成功了,太学院副院首官职虽不高,可他也算的上是平步青云了,况且他还有云国公府的举荐…… 柳姨娘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突然放出来异彩,目光灼灼的问道:“霖儿是来接母亲离开的吗?母亲不想呆在这儿等死,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南宫霖看着眼前女人眼中殷切的期盼,咬了下唇点了点头,全家人都弄出去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可是若是只带一个他还是可是试试,毕竟这是疼了十几年的娘…… “好,我去试试,母亲别急,这几日就带你出去。”南宫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将军府最终是要给宫里那位陪葬的呢,所以他也不必顾忌太多,总归宫里的那位都要死了。 突然间,原本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老夫人猛然朝着他们两人扑了过来,浑身恶臭且带着将死的腐朽气息的老夫人直接将柳姨娘扑到地上,将她按在冰冷的地板上便拼命撕打,这个贱货竟然想丢下她的孙子们自己跑了?她想得美! “亏我这么多年待你好,当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霖儿的祖母,要出去也是我先出去,你往后!”老夫人睚眦欲裂地厮打着地上的柳姨娘,凶狠的模样就像是仇人一般。 南宫霖这才看见了柳姨娘身上破烂衣裳下隐约流出来的伤痕和青紫,他原以为是狱卒给他们用了刑,可如今看来倒像是老夫人所致。 环顾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他的那一家人,他那个懦弱并且无能的生父正目光闪躲却带着期盼的看着他,而泼辣且凶狠的正妻如今瑟瑟发抖着,可她明显不似自己母亲这般消瘦,再看压在地上的老夫人,精神不好却力气很大,没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怒气一点点地生了出来,原来他没来的这段日子里,他所谓的家人每日榨干他母亲的饭菜,让她险些饿死,而他们分食了他送来的吃的东西和衣物! “滚开!谁再敢动我母亲一下,就一辈子呆在这里面吧!” 南宫霖用尽全身力气将话吼了出来,地上跟柳姨娘撕打在一起的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被柳姨娘一脚揣在了独自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南宫鸿天赶紧过来将他们拉开,扶着老夫人坐回角落里去,却头也没抬一下,仿佛笃定了南宫霖不会不救他出去。 这么久以来被这一家人欺压的险些饿死的柳姨娘放声笑了出来,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在她脏污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沟壑,南宫霖的心突然痛了起来,他的母亲为了他忍辱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结局,若是他们没有听信老夫人的那些话,一辈子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身世,即便是将军府里不受宠的,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来人!”南宫霖伸手抹了下眼角,冲着门口转角处的狱卒喊了一声。 原本在角落里装死的狱卒立即狗腿的跑了进来,点头哈腰的冲着南宫霖道:“南宫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平日里都是小的给您家人照顾膳食的,您送来的银子和衣物都尽数给了他们。” 南宫霖瞥了一眼老夫人和那一家子身上簇新的衣裳,再看了看他母亲身上的破烂衣裳,冷笑道:“本大人替柳氏买命,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一万两银子对吧?” 狱卒吃了一惊,连忙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呢!若是这一家老小都买的话,上面责怪下来也不好交代,可若是只放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小的就能做主了,大人也不必付这一万两银子,只用给兄弟们酒钱就可……” 狱卒搓着手嘿嘿的笑道,上面吩咐过了,若是南宫霖想都弄出去,就直接弄死在牢里,若是他只带他娘,就让他们走! 一旁老夫人还想扑过来跟南宫霖计较被南宫鸿天拦住了,他给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在狱卒走远之后才沉声道:“霖儿别怪你曾祖母,你祖母年纪大了也难免容易激动些,即便是你不认我这个没用的爹,你也要估计一下你祖母小时候疼你宠你的恩情。” 南宫霖被他的话说的一愣,继而冷笑起来,恩情?那个势力的老东西不过是将自己娘当成了一件货物利用而已,用来谋夺将军府的一切! 他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价值?留着他们的命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始终是一家人,可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一家人是角落里的那一家人,嫡长子嫡庶子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的娘傻,所以才会落得这步田地! “娘我们走,如今你是太学院副院首的亲娘,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活着,更不是别人的小妾!” 南宫霖的话让角落里的女人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甚至包括那两个所谓的兄弟和老夫人在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觉得无权无势的南宫霖,以及被他扶着往外走的柳姨娘身上。 南宫鸿天这才明白他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他以为凭着他是自己的儿子便会无条件的听从自己,他的娘本就是残花败柳,他念及旧情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姨娘已经是不易,因此他的原配欺压她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到头来倒是这个没什么前途的儿子鱼跃龙门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宫霖带着柳姨娘一步步离开,她只觉得天地突然间轰塌下来,她盼着的事情总算是来了,可是出去的却不是她…… 柳姨娘满眼泪水跟着南宫霖往外走,边走边哽咽道:“霖儿再不救母亲出去,母亲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一旁的狱卒给南宫霖递上了一件新的斗篷,好歹他如今也是朝中重臣了,不能不给些面子! 南宫鸿天见南宫霖果然如那个黑衣人所说一般绝情,终究是狠下心来将手中的蜡丸捏碎吞了下去,老夫人眼中怨毒的神色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坐在原地的两个儿子也突然冲着门外大喊起来。 “来人呐,爹爹发病了,快来人呐!” 牢门被他们摇的哐嘡响,上面的锁链也一直哗啦响个不停,并未走远的南宫霖心一横扶着柳姨娘继续往外走,没有半点想要回头的意思,南宫鸿天一家人的呼喊声也逐渐的变弱了下去。 暗处隐着的黑衣人见该走的人走了,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站在牢房门外森冷道:“想好了吗?若是你们肯出面作证证明南宫鸿钧是西梁南宫大将军的后人,并且将军府同西梁一直暗通款曲的话,你们便又一世荣宠,不需要你们同南宫霖祈求,而且他似乎对你们的死活并不感兴趣……” 桀桀的笑声听上去有几分刺耳,黑袍宽大光线晦暗甚至看不清此人的长相,南宫鸿天明白若是他们答应了做这件事情,不成功便是死路一条了,只是,如今呆在这牢里不也是死路一条么? 南宫墨竹和南宫墨松一听一世荣华连忙冲了过来,摇晃着南宫鸿天道:“我们替父亲答应了,我们应了!” 老夫人也怔然了一下,她当初抚养南宫鸿钧时便已经是收受了南宫夫人和公主的大量的钱财,不然他们也不能过奢侈的日子,真正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只有那两枚玉佩,可那玉佩也已经给出去了,若是…… 她猛然想到了当初在西梁边界时,有过西域胡人跟他们花重金买那玉佩,她觉得他们肯花钱买这东西的话,定然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死活不肯卖,对方每日带着人上门来滋事,他们便不得不举家迁到了临安。 “贵人,若是你能将我们一家老小弄出去,我有办法替你作证,并且这消息远比南宫鸿钧是西梁探子来的值钱……” 老夫人成竹在胸的说道,这些年好歹她也在京陵贵族圈里混迹了很久,那两枚玉佩一看就是无价之宝必然无疑,昔年是因为她守着金山银山挥霍不完,因而她也没甚注意那两枚不起眼的玉佩,可如今既然他南宫鸿钧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门口阴影下的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等着吧,新太子册立之时,定然会大赦天下的,到时候自会有人来请诸位,这段日子就暂时先委屈些住在这儿,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清灵公主不忍心杀你们。” 言罢,人已经消失在了过道之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家人,回味着方才的话。 艳阳高照,仲夏的京陵闷热得让人窒息。 南宫墨雪近日以来,每日恨不能抱着冰块儿睡觉却总是被黛影盯梢,只要她一贪凉吃了什么凉的东西就要挨一顿训,简直比她娘亲还要操心…… “王妃!若是您再嘴馋偷喝冰镇的酸梅汤,我就去告诉夫人了……” 黛影靠在房梁上慢悠悠的说道,打她是打不过的,所以她要喝她也没辙,看也看不住,王妃总是将自己支开,而青衣那丫头又太过听话了,主子回来又该骂自己了…… 南宫墨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听着黛影那般说话她也无奈的紧,她家懿大爷每日回来都会跟她念叨几遍让她忌口,可这天儿越发的热了,她若是真的忌口就给逼死了呢!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我怕你了……爷回来了你别跟他说行么?”女子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盯着房梁上的黛影幽幽的瞧着,怨念的就像是个小媳妇一般,看得黛影心头一颤。 “哎哎哎……王妃莫不是忘了我是女人,女人!”黛影挪开视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一家子无论是男还是女,一个个都长得妖孽似的,真不知道她跟哥哥怎么活下来的! 当然几年后她家青影一本正经的跟她关于这个话题的事情,青影严肃地说因为你们兄妹长相也很妖孽,所以你们才能这般安心的呆在这一家子妖孽的面前,让黛影无语了很久…… 南宫墨雪趁着她无语的空当又偷偷的喝了一小口,一副偷了腥的猫儿的模样舔着嘴唇,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被她家懿大爷抓包了!糟了!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又不乖了?” 妖娆肆意的声音缠绕上南宫墨雪的心头,懿大爷冲房梁上淡淡地瞥了一眼,黛影便识趣的直接飞身离开了,她可怖想留在这儿看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每次在房顶上听着都觉得难为情…… 南宫墨雪心虚至极地想要伸手将桌上的冰碗子毁尸灭迹,却不想抓了个空,回头一看晶莹剔透的冰碗子已经被她家大爷捏在手里把玩了,她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爷……你走路都没声的么……我跟黛影聊天儿呢,这个、这个刚拿过来的,我没吃……”身后的人似乎贴她贴得太近,隔着比如蝉翼的七重纱衣南宫墨雪也能感受到他以上下面滑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懿大爷轻轻地“哦”了一声,似呢喃似探究般长舌一卷舔了一下冰碗子的内里,看得南宫墨雪暗骂妖孽,随即她家懿大爷砸吧了几下嘴,神色肃然的道:“酸梅汤。” 南宫墨雪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她讨好陪笑的道:“爷,您想喝酸梅汤了,我让青衣给您准备些吧,您先坐着啊!”语毕她便心虚的站了起来,离开夏侯懿怀抱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汗湿了。 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人却被夏侯懿一下子便拽了回来,南宫墨雪苦着一张小脸无奈的瘪着嘴道:“我承认就是喝了怎么着吧!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么热的天儿你有每日都不在家里……” 她觉得自己越说越委屈,声音也变成了哭腔,夏侯懿也被他家小白兔闹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捏着她的鼻子道:“我又没生气,你这般急着是要给自己用刑么?” 南宫墨雪一怔,脸上也红了几分,她的确是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随即气鼓鼓的也不说话了。 夏侯懿抱着她,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轻轻地挠着她的脸颊,痒痒的,身上只有浅淡的紫罗兰香气,神色安详却透着疲累。 半晌,见她家大爷不说话了,南宫墨雪才慢悠悠的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嗯。”夏侯懿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只是低低地答了一句便没再说话,手却覆在她小腹上一动也不动,南宫墨雪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窗外院中花香扑鼻,水里墨莲盛放,妖娆却清冽,没有浓郁的响起却又超凡脱俗。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南宫墨雪转过身去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她知道他每日回来陪自己用晚膳然后哄着自己睡着之后又会回到书房里,通宵彻夜地忙…… 夏侯懿突然笑了起来,浅浅的笑却十分真诚没有半丝作假地道:“出尘说过,他不想做那个位子,可是我们都明白,若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不做那个位子的话,我们一直以来保护着的家人朋友也许都会受到伤害,可是我、也同样不想……” 南宫墨雪心底一惊,她自然明白他说的那个位子是指的什么,懿和出尘同样是双生,可两人却都是性子淡薄之人,就像是父亲那般,他们不会变成夏侯云天那般自私而恶毒,可有时候一直躲避只会送了家人的性命! “爷是怕我将你的后宫三千都断送了么?” 南宫墨雪浅笑着说道,她自然明白他担心的不止是被困住的人生,她和他们的孩子身份都是洛王的妻和子,若是到时候换回去,他们又该如何…… 夏侯懿也被她的话说的一乐,立即故作严肃的道:“当然是怕的呢!那个男人不好色?” 说着他的手已经顺着她轻薄的衣襟钻了进去,南宫墨雪被他流氓的举动闹得面色一红,伸手推他低声道:“大白天的,你别这样……” 不远处敞开的窗外侍女们来来去去的清扫院子,青衣和黛影就站在门口里的最近,一想到被人听着她就越发的难受起来,这厮当真是不分场合的! “夫人明知道最近人家都很规矩……总这样夫人不怕我得病么?” 夏侯懿眨巴着眼睛哀怨的给他家小白兔抛了个媚眼,看得南宫墨雪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她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也明白她家大爷最近忙的没工夫折腾她…… 小白兔面色绯红,轻轻地点了下头道:“那、那个……你轻着点儿……” 懿大爷再一次诱骗小白兔南宫墨雪成功,外面站着的青衣和黛影又一次脸红心跳的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申时三刻,睡醒一觉的南宫墨雪起来用了午膳,困倦的刚想再睡一会儿,突然听闻门外传来青裳的声音,自从她出嫁后,青裳便跟在母亲身边照顾,这些日子也都在凤府照顾母亲和弟弟妹妹,今日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青衣,小姐醒着吗?”青裳跟青衣熟络的说着话,她们两虽然时常能见着,却说不上几句话,通常都是很忙。 “小姐许是醒着呢,方才用了午膳,青裳姐姐进去吧。”青衣推开门,因着青裳走了进来。 南宫墨雪椅在床榻上神色恹恹的看向门边的人,她家懿大爷方才用过午膳便又去了北疆大营,西北爹爹和大哥在打仗,懿大爷自然要将后方的调遣都配布好…… “小姐!夫人让我过来的,您近日身子可好?”青裳略微有些激动地问道,紫鸢再过几日就回来了,多个人在小姐身边她也放心。 “除了不让我吃冰的东西,每日很热之外倒还好。”南宫墨雪抱怨道,惹得黛影和青衣都笑了起来,她又接着道:“家中有什么事么?” 青裳被她这么一问,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滞,苦笑道:“是呢!小姐您一定想不到,那云紫凝带着冷沁柔这大暑的天儿跪在将军府门外秋夫人收留她们母女,说她们可怜无处能去,若是将她们赶出去定然会被宵小之辈卖到青楼去……” 闻言,南宫墨雪冷哼一声,还真是如此呢,她险些将这两个极品给忘了,如今想来这时间也跟前世差得甚多,晚了近一年之久,不过这也不打紧,总归是她们该有的下场! “是不是她们母女说若是母亲不肯顾念姐妹之情收留她们,她们宁愿死在将军府门口?” 南宫墨雪想起来前世他们母女一跪在将军府门外,母亲便亲自将她们迎进了府中,奉为上宾,甚至冷沁柔什么都是拿的头一份,比她这个亲生的都要受宠,可结果,她不仅污蔑自己欺负她,还给母亲下药,甚至想方设法的让夏侯淳以为他们母女寄人篱下过得猪狗不如的日子,以致于将军府血流成河…… 青裳并无惊讶点头认了,那两母女衣着光鲜却脏污,看起来就像是从青楼里逃出来那般,再加上有几分姿色往将军府门外一跪,让众人以为他们是将军府的妻女…… 百姓们围在外面都已经指指点点大半日了,夫人实在是懒得理会她们母女才想着请小姐去处理的。 “小姐,不然差人打发了?” 青衣皱着眉,依她看来,这些个拼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将军府钻的女人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家天下第一美的姑爷——洛王! 黛影立在门外淡淡的朝南宫墨雪一躬身道:“王妃,马车准备好了,还有一碗稍凉一些的酸梅汤。” 南宫墨雪点头转身随手挽了下头发,一根暖玉簪子固定住所有的头发,简单的流云髻衬得她一张小脸越发的小了,不施脂粉的脸上带着几分从容和淡然,她本就没想着要放过她的,冷沁柔和夏侯淳都必须死…… “黛影,咱们去秦王府。”南宫墨雪径自上了马车,不顾青衣和青裳的惊讶,黛影也只是示意她们上车,王妃越来越腹黑了呢! 被人拦在门外的冷沁柔母女均是脸色发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将军府门外,然而将军府中却无人应门,也无人开门,因为里面没人! 凤府的下人不时地进去禀报一次外面的状况,云紫萱只是冷笑着想着这外面一对蛇蝎母女竟然还敢这般威逼? 每日都要过来凤府玩儿的夏侯云凌夫妻如今正在药房里跟凤岚讨论药膳的事儿,他们自然是操心儿媳的身子,苍无涯和风幻蝶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这些日子他们总是一同上山采药,如同两个孩子一般吵吵闹闹,不过大多数时候苍无涯都是那个被骂的…… 风吟笛想出去看热闹被凤栾制止了,她如今已经六个月的身子了,凤栾生怕她除去跟别人打架,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干娘,雪儿她过来不要紧么?”风吟笛突然扔下手中的棋子看向逗孩子的云紫萱,雪儿也是有身子的人,为何总是她被管束? 云紫萱瞥见她眼底的狡黠,无奈的摇了下头道:“雪儿自然是无事的,最近她的功夫又精进了,已经快突破天人境六重了。” 凤栾看着风吟笛的嘴巴张成圆的心情大好,干娘也不是这么偏心的呢!看样子他这些日子给大家做的事情都没白费,不让他这个媳妇儿真不知道会跑哪儿去。 风吟笛被云紫萱的话郁闷到了,却又无话可说,索性继续跟凤栾下棋,她这会儿自然是跑不了的,不过等孩子生下来了,她就去西梁,西梁太子妃跟她可是旧识呢! 秦王府里,南宫墨雪此生第一次踏进这个前世她噩梦的开始之地,心底却再也没有那份畏惧和颤抖,只有无尽的怜悯——夏侯淳他永远不明白为什么他得不到他想要的,因为他的贪得无厌! “什么风把清灵公主吹过来了,还真是稀客啊!”连殷宁由下人搀着朝南宫墨雪走了过来,看着南宫墨雪已经显怀的身子颇为惊讶,她不过五个月身孕,比自己早一个月而已,为何独自那般大呢? 见她打量自己,南宫墨雪想起来当初这个殷宁郡主一心想要嫁给洛美人的事情,也明白了几分,她一转脸看向惊讶的秦王正妃,坦然至极。 “王妃是惊讶我为何独自这么大么?因为是双生之象。”南宫墨雪轻笑道,“本妃近日来是找秦王的,不过王妃若是能替我解决了这个难题的话,更好些!” 连殷宁以为她找夏侯淳是想聊天的,因而她放纵云婉洁那个小蹄子去缠着王爷,可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有事? “所为何事?本妃能帮得上忙吗?”连殷宁骨子里头是明白的,即便眼前的人将她的庶弟,她爹的宝贝儿子还成那个样子,可这一切与她而言却是好事,否则那二十万大军也不能到她手里! “自然是帮得上的呢!”南宫墨雪浅笑着在客座上坐下来,冷沁柔在这儿的时候没少干坏事儿,今日便让她的仇人去处理她们母女吧!见连殷宁一副好奇地模样,南宫墨雪接着道:“冷沁柔带着她自请下堂的娘跪在将军府门外求我母亲收留她们,她们若是真的寻求庇护的话,应该去相府找我外祖不是么?她们大的什么主意我不甚在意,然而将军府里却容不下她们这样的人!” 果然连殷宁的脸色变了几变,叹道:“那个女人竟然没死么?”她此话一出口便有些不大自然的看向南宫墨雪,随即道:“是她害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南宫墨雪适时地表现出来惊讶,随即敛目道:“那秦王妃若是有心便想个法子吧,本妃亲自动手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早已经声名狼藉,不在乎多些什么……” 连殷宁皱了下眉,沉声道:“秦安,让京畿卫衙门的徐大人去将军府门口将那两个丢人现眼的女人捉回去审问,就说她们牵涉到太子谋反一案,是寿昌伯府的余党……” 门外站着的管家立即带人离去,南宫墨雪见事情处理了便告辞离开,这个让她恶心不已的秦王府,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她都觉得难受。 一心跪在将军府门外等着心软的云紫萱给她们开门,迎她们母女紧肤奉为上宾的冷沁柔母女在越发燥热的日头下面已经唇舌干裂,一开始装的虚弱如今也真虚弱了。 周围看戏的百姓见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也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众人扛不住这炎炎烈日以及饥肠辘辘,纷纷散去了。 因为无人搭理,一早准备好闹事的冷沁柔母女也无法唱这独角戏,更加没法演苦情计,母女俩毫无退路面面相觑的等待着,等待着云紫萱亲自出门来…… 她们一个月前听到风声说太子一党要起事,云紫凝便直接自请下堂带着一直休书和她被人嫌弃的女儿脱离了寿昌伯府,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惜她们母女即便是不受宠却也没有真正的靠自己挣过银子,不过大半个月的时日,就已经变卖了所有的东西! “娘……那个贱人害得我失了孩子被王爷嫌弃扫地出门,咱们为何还要低声下气的来求她们?” 冷沁柔一张苍白的脸上挂着黑眼圈,瘦的如同恶鬼一般,云紫凝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日子她拼命做针线活也抵不上她们母女一顿好食…… “闭嘴!你若是想将来大富大贵过上好日子,就听娘的好生讨好你的姨母,别跟雪儿那丫头置气,将来还能再嫁一家像样的人家,否则,就凭你那针线活,养活你自己都难!” 云紫凝斥道,说着又将她的头按在了地上,她太了解她这个嫡姐了,为了保全名声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当年不也为了保全她的名声甘愿嫁给南宫鸿钧么?如今她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和她的旧情人叙叙旧呢! 冷沁柔嘴一憋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了,想着那美若天神的洛王她的心里也颤动了几分,她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夏侯淳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的,等她嫁了洛王得了他的喜爱,她定然会让南宫墨雪尝尝失去骨肉的痛…… 洛王府的马车缓缓地从冷沁柔母女身旁驶过去,凤府的家丁一见是洛王府的马车连忙将大门打开,背对着他们跪着的冷沁柔母女却没有看到,马车里那一双冰冷的眼眸,她们到死也没明白究竟是谁要这样对待她们。 酉时三刻,京畿卫衙门的侍卫到了将军府门口,以捉拿寿昌伯府余党为名将冷沁柔母女堵了嘴带走,百姓才明白为何将军府的大门闭而不开,即便是权势滔天如将军也不敢窝藏重犯…… 晚些时候南宫墨雪随公婆回家后,唤来查探的黛影,她一边喝着桌上的安胎药一边问道:“秦王妃将她们母女关进京畿卫大牢了?” 黛影嘴角抽了抽,先前她还问过王妃要不要将她们母女处理了,王妃说不必定然是预料到了秦王妃出手会更加狠辣吧! “回王妃的话,没有!她们母女被送到了湘西王二十万大军的红帐,我看活不过三日。” 黛影面无表情的说完,瞥见门外匆匆进来的那一抹深紫色,低声道:“王爷回来了,我出去了。”说着逃也似的往后窗出去了,她可不想留在这儿等着被主子嫌弃…… 刚踏进门来的夏侯懿瞥到一眼后窗闪过的人影,颇为不满的道:“黛影那丫头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为何总是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 闻言,南宫墨雪嘴角抽搐了几下,放下手中的安胎药碗道:“她给我送安胎药你也醋?她是女子……” 夏侯懿低笑着将她抱在坏里,轻轻地蹭着她的侧脸道:“嗯,自然是会醋的,谁让我只有你呢……” 南宫墨雪被他说得面色一红,别扭的推了他一下道:“今日冷沁柔母女去将军府门口跪了大半日,后来被连殷宁送进湘西王大军的红帐了,我……” “你越来越聪明伶俐了呢!是要本王奖励你么?”夏侯懿本眯着眼一副做的好的模样,一张妖孽的脸也离她越来越近,吓得南宫墨雪一个哆嗦! “别!爷你还是悠着点儿吧,我知道你夜里还要去找出尘,况且你白日已经、已经……”瞥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南宫墨雪说话也有几分打颤,她也发觉自己这个毛病,只要他一凑近自己,她的舌头便打结,这个大妖孽! “已经什么?”夏侯泰挑了下眉低笑道:“该忙的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听说今日宫里的那位又吐血了,这事儿若不是陆小太医提醒儿任是谁也查不出来,不过你觉得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夏侯懿慢声细语的说道,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紧张的模样笑得越发的欢了,他也知道这会儿不能整日磋磨她了,这难熬的日子还有大半年才会过去…… 见他果真很规矩南宫墨雪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不是你也不是出尘做的。” “哦?何以见得?”夏侯懿弯了下唇角,确确实实不是他们做的,不过如今他们都有些后悔呢!当初就该将那个人毒杀,不过若是那般的话,父亲会不高兴的…… “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南宫墨雪微微一笑道:“是夏侯淳做的吧,除了他皇子之中没有人能这般狠辣。” 夏侯懿点了点头,笑了!他的小丫头果然是聪明过人,他们查了这么久才知道的事情,她竟然立即就知道了,还真是……让他有几分挫败! “夫人真是聪明绝顶,下月原本计划的太后寿宴自然是要取消了,不过改为宫宴,皇子带着新进门的正侧妃进宫,那人还真是——让人恶心!” 夏侯懿不满的抱怨道,他始终不明白明明那人已经病得需要用虎狼之药才能勉强打起精神来,为何还大费周章的办宫宴?最近朝堂之上尽是用力秦王为太子的声音,想必作势也已经足够了。 南宫墨雪也不禁冷笑一声,夏侯云天的命都握在别人手上了,却还这般自信,她算是见识了何为无毒不丈夫! 房顶上的黛影数着天上的星星,计算着青影从西北回来的日子,西北草原部落谈判结束后大战在即…… * 时年六月十五,西北草原十三部中除了草原王庭之外的十二部共同与东辰大将军南宫鸿钧签下停战互市合约,西北年年岁贡牛羊千头以换取同等重量的大米和种子,西北边疆开放商贸往来,西至安息,冬至东辰大海皆连成一线。 与此同时,楼兰长公主摩纳灵若登基成为楼兰世上第三位楼兰女王,取消于东辰和亲,赠懿王战马千匹以作弥补。取消耶律家世代和亲之枷锁,不干预耶律家经商,耶律家现任家主表示安息不敢进犯楼兰,楼兰开放东西商贸,成为连接安息到东辰的商队必经之路。 夏侯云天病重,在辰妃宫里被辰妃发现此事,传召太医院十余位太医进辰妃宫里,夏侯徽也从赶进宫里探望,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帝王夏侯云天不朝三日,懿王、秦王、洛王携众臣跪在宣政殿外求见辰妃宫中闭门不出的夏侯云天,一直在宫中侍疾的徽王带着众人进了凤栖宫内,隔着帘子远远地跪见夏侯云天。 大殿之中意识似乎不太清醒的帝王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整个大殿充斥着刺鼻的腐朽气息,全然不像是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帝王…… 夏侯懿冷着脸打量着四周的布放和机关,果然是夏侯徽控制了夏侯云天!当初他潜进太子居所杀了太子的儿子不就是为了给他的孩子报仇么,如今这是——想夺位呢! 秦王和懿王连同众人在内也都见到了这个事实,徽王并无太多根基,若是只凭借他手中的那二十万人就想夺位的话,未免儿戏…… “诸位王爷和同僚们,父皇重病,今日宣召各位过来是想商量传召一事,还请诸位进内殿。”夏侯徽微笑着说完,这一年来,当初那个寻花问柳的少年已经成熟了不少,再加上这大半年的军旅生涯也让他变得老成许多,只不过——还是不够看! 云相和众文官面面相觑,若是皇上醒了,自然是会吩咐,可这会儿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 “臣等接旨——” 为首的云相高呼一声跪了下来,众臣也纷纷下跪,夏侯徽倒是一愣,进入内殿的石板上尽是机关,只要让他们进去,为首的几个王爷定然身死,而这皇位也名正言顺的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没想到这云相竟然这般狡猾! 夏侯懿立在原地隔着重重帐幔瞥了一眼里面的夏侯云天,突然转身看向夏侯徽道:“劳烦徽王进去询问皇上,是想请那几位大臣进去相商,毕竟若是大家都进去的话,恐怕影响皇上休息。” 夏侯淳也看出来这其中的问题,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紧张的夏侯徽,这小子还真是有那些个心思呢!且由着他作死吧! 洛出尘衣袖微动了几下,看样子是拂袖的动作,实则手里的一颗大还丹已经透过纱帘进了夏侯云天的口中,众人只觉得一阵热风拂过,剩下的炎热让着大殿之中的腐朽气息更盛了几分…… 床榻上服了药的夏侯云天缓缓地睁开眼睛,而外面那一触即发的局势却叫他也心惊了一下,再回想起他这几日在辰妃宫中隐约见到了琳儿的模样,以及总是昏迷沉睡的模样,心底也明白了几分。 “来人!将夏侯徽给朕拿下!他竟敢拘禁朕!” 毁掉前面的机关自然是轻而易举,可洛出尘懒得去做,他更知道懿也是这般想法,他们想让那个人的儿子自相残杀,且留着他的命等到最后真相大白。 殿外的禁卫军尽数涌了进来,大都是方才过来时秦王带进来的人,太子造反一事被废之后,二十万皇城军便交给了秦王,禁卫军调遣之职也交到了他手中,以平衡懿王的兵权。 夏侯徽转身欲逃已经被冲进来的禁军围困住,而一旁的辰妃也被一同擒下,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请父皇恕罪,儿臣未想到徽王这般丧心病狂,竟敢拘禁父皇,不过好在父皇吉人自有天相,请太医将父皇移步交泰殿吧。” 夏侯淳一副煽情嘴脸看向幕帘后的夏侯云天,看样子是那个药提前发作了,可是为何会提前这般久呢?即便是心里疑惑他也忍不住狂喜,如今父皇对自己期望颇高,进来让他清理朝政便能说明,而懿王只是跑跑腿罢了…… 夏侯云天凝视着外面一言不发却满眼担忧的懿王,眼中晦暗不明,徽儿说秦王图谋太子之位,就连当初太子的皇长孙也是被秦王一手调换,前几日被遇刺死了的那个皇长孙不过是个假货,而秦王才是真正的赢家。 “移步交泰殿,宣陆小太医到交泰殿候着,懿王留下便可,其余人现在殿外候着。” 夏侯云天瞥了一眼担忧不一的夏侯懿,只见他抿着唇一言不发,见自己说话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的异样更甚,按照徽儿的说法,当年未央宫大火之后懿儿根本没被毁容,那么他又为何这么多年都带着面具不摘呢? 夏侯懿瞥了一眼大殿角落里的阴影,嘴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洛出尘的手微微拂过他的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眼角和五官上涂抹了一些东西,而后神色如常的上前应道:“是!” 夏侯淳脸上的笑意僵在那里,随即立即起身跟着众人起身走了出去,而外面的福全大总管也已经命人备好了銮驾,等待夏侯云天出来。 伸手在柱子旁关掉了石板上的机关,洛出尘冷着脸往大殿中走去,夏侯云天心底的怀疑又少了几分,他自然是知道懿儿师承苍无涯,对这等小儿科的机关阵法不在话下,可他为何要假装被毁容貌? 洛出尘在床榻前三米处站定,微微垂着眸子道了一声:“父皇!” 夏侯云天回过神来,低声道:“懿儿,这些年委屈你了,你们兄弟之中最有才干之人一直都是你,可你却总是屈居人后,即便是战功赫赫也没能得到更多的奖赏,这些日子朕病了也想了许多,若是没有当年那场大火的话,你的母妃就不会离去,而你也必然是这一国储君……” 洛出尘心底冷笑,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他伸手揉了下眼角,隔着冰冷的半月面具将脸上的易容膏药涂抹均匀,随即沉声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立三皇兄为太子!” 夏侯云天被他这般说辞震惊了一下,他如今大权在握却想着给别人争权?如今除了洛王一脉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支持秦王做太子,而他也不得不考虑此事了,可他却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权力巅峰的位置…… “立太子之事暂缓,让父皇瞧瞧你脸上的伤吧,清灵跟第一神医凤栾交好,若是可能找她帮忙治好你脸上的,也许有希望……” 他的话带着诱惑和鼓励,洛出尘从来不曾在夏侯云天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然而他心底却越发的为懿感到悲哀,幸好他不是他们的生父,幸好…… 许久,大殿之中都没有任何声音,即便是易容的膏药,要发挥效用也需要一点时间,洛出尘数着时间等待着,看在夏侯云天眼中便更加可疑,他的神色也变幻莫测。 就在夏侯云天怔愣之间,洛出尘缓缓地伸出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一张与洛王三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不同的是,完美的脸从额头至唇之上的脸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狰狞透着鲜红,提醒着夏侯云天当年那一场大火的元凶是如何的惨烈…… “十一年前,儿臣被师傅送走救活之后,醒过来便明白此生注定的命运,因此儿臣才自请去西北戍边,为太子皇兄保卫这万里河山,却不想……太子他叫父皇失望了。” 洛出尘将手中的面具戴了回去,看着夏侯云天面色怔然而怜惜,心底的嘲讽更甚,他棕火毁了懿和母亲这十年光阴,如今一个怜悯的眼神就想赎罪么?他让人给父亲下毒,封闭了父亲那一年的记忆,可他却从未想起来他的皇位本就不属于他! 夏侯云天张了张嘴,神色动容道:“扶朕出去吧,立太子一事稍后再说,倒是你的婚事……” 洛出尘垂着眼眸伸手扶住床榻上虚弱不堪的夏侯云天往外走去,这一切看在朝臣眼中却变了个味道,果然当年最受宠的懿王如今仍旧是这夏侯家最受宠的王爷,而秦王与之相比,仍旧是拿不出手呢! 立在一旁的夏侯懿瞥见殿内出来的两人,心底也冷笑不已,他果然是这般自私的人,也幸好当年母亲足够聪明,第一眼便识破他不是他们的父亲…… 众人跟在銮驾后面一路去了交泰殿,秦王一路上都十分沉默,只有大臣们交谈的声音偶尔传过来,听上去诡异而让人窒息。 皇上吩咐将徽王暂压在秘牢里,并没有交给大理寺审判或者是刑部,众人也都明白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只不过是徽王和皇上合演的一出戏罢了。 大殿之内沉香环绕,浓郁的龙涎香味减淡了方才那股腐朽的气息,夏侯云天看起来精神却比方才好得多,吩咐众人回去将各自关于立太子一事的想法写成奏折明日呈上来早朝时商议,留下洛王一人便将人都打发走了。 除了秦王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夏侯懿站在交泰殿中,等待着这个行将就木的帝王最后的挣扎。 “洛王觉得真的儿子中谁更有能力担当太子之位?”夏侯云天毫不避讳的直接问殿中的夏侯懿,在他心里只有洛王和将军府是可信赖的,夏侯家也因为又洛王府的效忠而得以屹立几百年不倒…… 夏侯懿抿着唇,半晌看向夏侯云天道:“陛下觉得那个皇子更得帝心呢?臣不敢妄言!” 他神色严肃没有半分笑意,然而他眼中却是思索的模样,让夏侯云天十分满意,洛家嫡系发誓效忠夏侯家,世世代代均是死忠,如今也仍旧是! “朕自然是觉得懿王最优秀,可惜……”夏侯云天说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夏侯懿,他至今还未明白洛王跟懿王究竟是何种关系,即便他们的母亲是姐妹,却也不是直系的姐妹,而他们的关系,小时候很好,自从十一年前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夏侯懿眼中适时地表现出来惊讶和不明所以,接着道:“可是皇上,懿王毕竟容貌被毁,若是他当大任的话,恐怕……” 他终于明白夏侯云天这个人究竟有多自私,他担心他这个儿子太过聪慧,因此想先断了他的后路呢,接下来该是什么?丫头的事儿了吧…… “洛王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毕竟,懿儿对清灵那丫头的喜爱是真的,无论外面如何传言,可是朕的儿子朕了解,懿儿他喜欢清灵那丫头,所以才一直不肯娶妃,他不做太子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真不能看着这万代基业毁在一个丫头手里!” 夏侯云天似提醒似警告说着这话,他自然是明白懿王跟洛王走得近,可是就算走的再近,为了心爱的女子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夏侯懿心底对这个人越发的不屑了,果然呢! 当年他就是因为见到了母亲的画像因此才设计了父亲而后假冒父亲去楼兰提亲的吧,这个卑鄙的小人,他以为人都会像他那般? 当天夜里,洛王没有离开交泰殿半步,而皇上的病情似乎也有了好转,第二日一大早,洛王伴着精神矍铄的夏侯云天上朝,而秦王的眼圈则是青灰一片,谋划了一整夜的秦王心不在焉的想着早些结束早朝,反正他那父皇没有要立太子的意思,也不必浪费时间…… 早朝很短,除了大概询问了一下楼兰与西北边疆的各大事宜之后,夏侯云天只做了一件事情——三日后的宫宴照常举行。 三日之中,地牢中几乎每日都有刺客潜入,不过都被大内侍卫挡了回去,夏侯云天这几日看他那个心思深沉的三皇子眼神也有所变化了,徽儿说的没错,淳儿他太过心急了! 知道宫宴这一日到来,秦王府中的夏侯淳低声下气的哄着一脸怒气的连殷宁,企图让她出兵相助,而连殷宁则是冷笑着看着那一屋子准备盛装出席宫宴的侧妃,以及与她一般是王妃的云婉洁。 “王爷不觉得太过分了么?本妃不过是受不了这等闹剧,又有哪个王爷会带着两名正妃参加宫宴?若是没有那四名碍眼的小妾,带着也就罢了,她云婉洁坐在后面的位子上也是使得的。” 夏侯淳阴鹜的神色让连殷宁心中发冷,她自然是明白最近皇上身子又好了,他着急担心前功尽弃,所以想让她将湘西王的兵符给他,那样的话他就能让皇上暴毙之前立他为太子…… “王妃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么?本王如今没工夫跟你计较这位子的事情,王妃若是不明白的话,将西苑的那两个毒人给我一个也是好的,只要夏侯懿死了,父皇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事情了。” 夏侯淳冷冷的瞥了一眼倨傲无比的连殷宁,前些日子他听说连殷宁将冷沁柔母女送到了湘西王军的红帐中去了,他虽然不悦却也忍住了没有说破此时,左不过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是死是活他也不关心,可如今…… “王爷写下一纸诏书,立连殷宁为后,所生嫡子封为太子并且永不反悔,王爷写了,西苑之中的毒人便借你一个,不过只能是那个女人,我那庶弟还是留着吧,不然我跟我父王没法交代!” 连殷宁也懒得跟他多说,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什么感情可言,虚情假意也先多余,不若索性摊开来说,各取所需。 夏侯淳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悦,提笔写了下来,看着连殷宁眼中的得意之色,他的牙也咬得咯咯直响。 “王妃这下满意了?慢的话带着那毒人走吧,让她今夜杀了懿王,而后放她自由。” 夏侯淳明白那毒人既然会听话便是还有意识,这样的隐患留在王府内也是令人担忧的,毕竟连殷宁威胁他不是第一次了…… 同时,午时刚过的洛王府颇为热闹,因为皇后被废,后位虚悬,因此命妇们不必早上进宫,而文太后也已经自请去了庵堂,每日祈福不问世事了。 夏侯懿看着一身胡服的母亲和父亲挑剔着着将她脸上面纱遮严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被耶律锦秋瞪了回去,吓得连忙吐舌头,母亲真凶! 三日前出尘给夏侯云天服下的药让只是将他剩下的精力都继续到了一起,让他短暂而健康地活着,才能让他看见骨肉相残他的皇位最终传给他不想给之人,也让他看看被人欺骗的结果…… 未时三刻,金銮殿上,百官宫宴。 丝竹悦耳声声传来,金龙环绕的大殿柱子之上燃烧着令人精神振奋的檀香,喧哗声和热闹声音不绝于耳。 这几日陆小太医给夏侯云天开方子时仍旧是用以前的药物,总归这毒他解不了,皇上的命也早已经握在别人的手里了,他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令众人惊讶的是,辰妃仍旧坐在皇上身边,徽王虽然被关押,却丝毫没有影响这为辰妃娘娘的隆宠。 众皇子都带着正侧妃出席宫宴,唯独只有洛王身边仍旧只有清灵公主一人! 他身后隐藏着的帐幔后,站立着带着人皮面具的夏侯云凌和耶律锦秋,而秦王的身后也站着一个容色艳丽却带着几分诡异的女子——被炼成尸王的南宫芸! 南宫墨雪在家中用过晚膳,看着这满桌子的宫宴佳肴没甚胃口,却始终觉得对面帐幔后那一股子怨毒且愤恨的目光,她惊讶地抬眼瞧了过去,许久才轻声道:“见到旧识了呢!” 夏侯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对着洛出尘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洛出尘缓缓地点了下头,站在他身后的鬼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时隔半年,湘西王府还认为尸王能奈何得了他们? 年轻的舞姬妖娆至极的在殿中舞动,只要她们被贵人看上便能脱离乐籍,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然而就在这夏日宫宴之中,秦王府身后的一众婢女们突然尖声叫了起来,血腥之气随之蔓延开来,洛美人只不过是让鬼影封闭了南宫芸的意识,让她彻底的被尸气所控制,这样的话,大开杀戒不仅能震慑夏侯淳也能嫁祸他…… 果然夏侯淳惊慌失措的看着身边的连殷宁,见她眼中尽是以外忙道:“快阻止她!” 连殷宁被夏侯淳一把推了出去,她一边从怀里逃出来控制尸王的乐器,身边的侍女们已经惨叫着倒下了七八个,鲜血飞溅,大殿中一下子混乱起来。 “护驾!有刺客!” 不知道是哪里喊出来的一声,禁卫军冲进来将秦王府的那一桌围了起来,连同正在吃人的尸王在内,里外好几层并不打算放任和人出来。 夏侯云天的眼里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偏头吩咐身边的禁军统领将秦王府的人统统压下去候审,一想到他子嗣凋零心里也是一痛。 “秦王,你为何带这等骇人的偶的下东西进宫来?” 看着被拿下的秦王和当场杀死的尸王,夏侯云天的眼中痛色更甚,这个隐忍深沉的儿子,真是让他失望之极!原以为他最像自己,能够隐忍那么多年却还是十分低调,却不想他见自己一病重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父皇明察,这尸王并非儿臣带进来的,是王妃她的婢女啊!” 夏侯淳惊恐的辩解着,他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尸王为何会失控了,也不明白这湘西秘术竟然会被人操控。 连殷宁面若死灰的看着地上的一众人,她身上沾了尸王的血,她要么让父王将她变成尸王,要么等着毒发身亡…… 不!她不要死!这一切都是夏侯淳干的好事! 地上跪着的连殷宁突然朝着夏侯淳扑了过去,将自己手上被咬破的地上朝着夏侯淳的嘴抹去,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当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已经为时已晚,秦王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发疯了的连王妃,而候着则是笑着看他脸色煞白。 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既然不必他们动手了,那就省了吧,省得脏了他们的手呢! “来人给我统统压进水牢里去,秦王刺杀一事交给大理寺卿百里连安去办!” 夏侯云天胸膛起伏地看着被打晕了拖走的秦王府一众人,南宫墨雪则是淡然的喝了口花茶,又瞥了一眼上首面色发白胸闷气短的夏侯云天,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洛美人给夏侯云天那位药里她加了点东西,分量不多,迷幻散而已…… “王妃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夏侯懿看着身边的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想让她先回家去,可他也明白依着她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的,她定然要看着夏侯云天身死才肯罢休,她的小东西果然是心疼他呢! “无碍,你儿子刚才踢我了。”南宫墨雪看着他眼中变换的神色答道,随口给了她家懿大爷一个理由,将他搪塞的目瞪口呆。 若是平日在家里他定然会扑上来检查,可如今是在这大殿之中,他们身后还站着父亲和母亲,他就算是想伸手过来也得规矩些,想到这儿南宫墨雪便越发的乐了起来! 果然,懿大爷讪讪地抿了下唇角不说话了。 受了惊吓的夏侯云天下令众人散去,名曰无甚心情继续宫宴,实则是他突然间觉得眩晕无力,整个人似乎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虚无而软弱。 他身边的辰妃伸手搀扶却被一旁的福全架开了,这个时候在皇上未立下遗诏之前,任和人都不得靠近皇上…… 辰妃刚要发怒,福全便在她手中塞了一个纸条,她转身打开却看到了里面放着一块玉佩,那是徽儿带在身上的玉佩! 洛出尘似笑非笑的在辰妃身边低声道:“夏侯琳那种将命卖给别人的奴仆,你也相信她能够给你唯一的儿子争夺皇位吗?还真是愚蠢呢!”语毕便上前去跟着福全一同搀扶皇上往交泰殿去了,只留下怔愣的辰妃。 夏侯懿牵着南宫墨雪跟在后面,众人渐渐散去,虽然有人注意到洛王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然而他们都见过洛王身边的一男一女的侍卫,因此也便没有多余的想法,而这一边交泰殿里的太医已经候着了。 “统统给朕出去!” 夏侯云天强打着精神看向身边的懿王,朝一旁候着的太医吼道,剧烈的咳嗽声和虚弱的空虚感让他觉得死亡逼近,他从未有过这种力量抽离身体的痛感,然而他也明白一切都晚了。 福全瞥了一眼夏侯云天的神色,低声道:“皇上可是要取诏书?”夏侯云天点了点头,示意福全去取传位诏书。 洛出尘始终一言未发站在原地,等着福全从密室里的机关盒子中将诏书取出来,他也恭敬地退了出去,秦王野心颇大,皇上即便是不喜欢这个儿子也还是会传位于他,他呆在这儿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外殿之中,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四人立着等待,福全看着夏侯懿身后的那名男侍卫,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情,福全擦擦眼睛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呢! 洛出尘沉默的看着夏侯云天用尽全身力气在传位诏书上写下夏侯懿三个字,心底的哀凉也涌了上来,直到他结果那份诏书,才缓缓地发出了声音。 “父皇,当年未央宫大火为何不让人查?究竟是何人纵火烧死了母妃?”洛出尘嘴角弯着,残忍而嗜血。 大殿缓缓打开,光线照射在夏侯云天的脸上,他刺得一下子闭上了眼,等他再次睁开时,却瞥见洛王和清灵也立在他床榻之前。 “快!洛王快替朕收回那份诏书!真要改立徽儿为太子,传位于第十子夏侯徽!”夏侯云天尖锐地叫起来,懿儿莫非是知道了当年纵火的真相?他怕他也不想面对这个儿子! 夏侯懿缓缓地往前迈了一步,笑道:“陛下,这可不行呢,方才诏书已经让福公公贴榜去了,这会儿等着您驾崩呢!” 说着他将南宫墨雪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而后洛出尘缓缓地揭下他脸上的面具,夏侯云天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做,然而当他看到洛出尘脸上并没有那可怖的伤痕时,他的心才彻底的一凉! 他们竟然是双生子! “你、你们!你们!”夏侯云天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候间发出咕噜的吞咽声,洛出尘伸手将他提了起来,低声道:“连心蛊的味道怎么样?解药比那毒药还难吃吧。” 妖娆肆意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让夏侯云天彻底的歇斯底里起来,他竟然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可想来这两人根本都不在京陵,他就算是想见也见不着的,况且他这些年也没睁眼看过夏侯懿这个儿子…… “你这个逆子!你不得好死!”夏侯云天咒骂着,随着他咒骂的声音口中的鲜血也染红了床榻,“你们竟然知道连心蛊,想必也知道了当年纵火的真相了?你们的母妃是我烧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云天癫狂的笑了起来,就算是他死了又如何,锦秋早已经在地底等着和他团聚,而他的好哥哥永远也得不到她,从未得到过,他偷来的这一生也算是活的精彩了! 洛出尘和夏侯懿对望了一眼,朝两旁退了一步,露出来站在他们身后的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夏侯云天揉了揉眼睛,看向完好无损的耶律锦秋,眼中露出惊喜而后是愧疚,再之后是愤恨…… 她果然跟着他私奔了吗?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让他愧疚了十多年? “秋儿,你活着……”夏侯云天时哭时笑,像个孩子一般抹着脸上和嘴角的泪,他这会儿这般丑陋定然是不能得她的喜爱了吧,他跟他的哥哥长得不像了呢! 耶律锦秋嫌恶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面纱下的脸上毫无表情,低声道:“夏侯云天,偷了别人的是要还的,况且你还偷了人家的儿子,还是两个!” 夏侯懿和洛出尘已经习惯了自家母亲这般彪悍,她这一句话便让夏侯云天口吐鲜血停不下来了,他死也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儿子会变成夏侯云凌的儿子…… “你撒谎!你忘记了我们如何渡过那美好的七年时光?你以为你这么说我那笨兄长就会相信你?十九年前你以完璧之身嫁进了太子府,而那个时候,呕……” 夏侯云凌动了动手指,点了他的哑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只有那一张嘴呢!昔年的功夫也荒废了,原本的谦谦君子也变成了酒囊饭袋的昏庸帝王,除了美色之外,也许他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 耶律锦秋冷笑道:“是啊,我也很恶心那七年时常要给你下药,提醒吊胆为保住幼子争斗的日子,不过那珈蓝迷迭倒是帮了我大忙,否则也不能在见到你第一眼发现你不是他之后迅速地联络到我的朋友。” 夏侯云凌嫌恶地看着床榻上腐朽的夏侯云天,低声道:“临死还要再破坏我们?可你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本事,即使你给我下毒,封闭了我那一年的记忆,可是她仍旧找到了我,而你,这般死了也是活该!” 南宫墨雪伸手握了下夏侯懿的手,前些日子她找到了父亲和母亲,跟他们谈论关于懿和出尘的毒,他们只说让他们来处理便没再说其他,她心里却放心了下来,总归她不必再独自提心掉胆…… 耶律锦秋看着床榻上犹自吐血的夏侯云天,笑了起来,“你从来都不知道你跟他不像么?还是你以为只要你扮成他我就会爱上你?夏侯云天,你真是太过自信了,几百年我想一把火烧了你,可似乎这也不能实现,不如就让你进皇陵再享受这烈火焚烧吧……” 她最后的这几句话让夏侯云天的眼睛咻然瞪大了,她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他?她欺骗自己七年之久就是为了找到他的下落? 犹自在床边挣扎的手缓缓地垂落下去,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还有那永远的不甘,夏侯懿和洛出尘冷漠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一家人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大殿。 “皇上驾崩了。” 洛出尘看向一旁的福公公低声道,语毕转身朝着宣政殿的方向去了,而夏侯云凌和耶律锦秋则是陪南宫墨雪出宫去了。 交泰殿外,跪着的一众嫔妃大声嚎哭起来,带着惊慌的目光看着玉阶顶上那个戴着面具的冷面男子,想象着她们的余生。 只等一切尘埃落定。 六月十日夜,东辰皇帝夏侯云天驾崩,时年四十三岁。 新皇夏侯懿登基,改年号为永明,永明元年七月初十登基。 徽王夏侯徽与秦王夏侯淳涉嫌谋害先皇,贬为庶人,流放北疆,后人永不受封。 三个月后,秦王夏侯淳在流放路途中尸毒扩散身亡,云国公府受秦王府牵连削去国公爵位,逐出京陵。 威武大将军南宫鸿钧与骠骑大将军南宫墨璃班师回朝受封忠义候,一时间风头无两。 云国公府上奏新皇企图挽回颓势被驳回,洛出尘看着桌案上那份证明南宫鸿钧一家人是西梁南宫将军与公主后人的折子,直接撕碎了扔进一旁的废纸筐中。 * 转眼又是秋天,重阳节第二日,近日不上朝的洛王已经引起新皇极度不满,于是新皇独自带了几个影卫微服私访到了洛王府中。 “雪儿你多吃些,母亲吩咐人做了许多呢。”耶律锦秋一边给南宫墨雪夹着菜,一边念叨道:“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可不能挑食了……” 南宫墨雪看着面前堆成山的碟子,悲哀的看里一眼她家懿大爷,大爷装作不知独善其身,母亲说的总是对的,这他们家的真理…… “哼!你们一个个吃的倒是香呢,早把我给忘了吧!”洛出尘瞥了一眼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神色哀怨的朝空座上一座道:“我也要吃!” 耶律锦秋笑着伸手拍了拍洛出尘的脑袋,安抚道:“别着急啊,给雪儿弄完就给你弄!”众人都看到洛出尘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鬼影和玉嫣然捂着嘴往外走,这种见怪不怪的局面他们还是离远些,一面殃及池鱼…… 南宫墨雪默不做声的将面前一堆装满才的其中一碟推到了洛出尘面前,哀求的神色看向他,洛美人瞥了一眼里面那些个大鱼大肉的东西,心底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母亲这是要将雪丫头围成一头母猪么…… 夏侯懿敛着目笑着,他知道今日他不上朝去出尘一定会出宫来,总归还是来了。 夏侯云凌笑道:“秋儿你歇会儿吧,雪丫头吃不了这么多了,你不是说今日是特别的日子么,究竟是什么日子。” 他的话才一出口,众人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连琉璃花厅外面池塘里的湖面都冻结了起来,耶律锦秋生气了!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以及洛出尘都乖乖的闭了嘴,几人轮流给夏侯云凌递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神色之后,三人也难得默契至极地埋头吃饭,哪怕吃的想吐了…… 夏侯云凌皱着眉伸手搭在耶律锦秋肩上,运功散去了她身上的大多数寒冰真气,低声道:“我明明记得你的生辰不是今日的啊,虽然也是秋天来着的……”说着还颇为苦恼的抓了下脑袋,就像是个毛头小子,南宫墨雪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被夏侯懿及时制止了。 耶律锦秋深吸了一口气,怒道:“从今日起你去睡柴房!出尘多吃些,一会儿还有寿面呢……”说着就给洛出尘又递了一盘菜过去,听得了洛出尘险些喷了出来,还有……母亲这是要撑死他么? 夏侯云凌也被那句睡柴房给闹懵了,他这一辈子都没睡过柴房……他夫人竟然狠心让他去睡柴房……等等!寿面?出尘吃寿面?那么懿儿也要吃寿面?他们的生辰? “啪”的一声,夏侯云凌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悔不当初的道:“儿子们,爹错了……”他无比哀怨的看向生气的耶律锦秋道:“夫人我错了……” “知道错了先去睡柴房,看你表现。”耶律锦秋瞪了他一眼继续用膳,她也没注意面前的梨花白被夏侯云凌换成了梅花酿…… 南宫墨雪看见公公的小动作,惊得不住的咳嗽,耶律锦秋本该看到的事情却被她这一咳嗽都掩盖了过去,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帮凶,南宫墨雪看着夏侯云凌朝她投过来的感激神色无语了…… 一转眼秋去冬来,十一月十五日,京陵城里飘下来第一场雪的时候,洛王府内众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安生不得,因为他们家的王妃生产了。 风幻蝶带着青衣和青裳等人进去里面,而外面则是坐得满满的人,花厅里的炭火劈啪作响,沉默的气氛让人觉得抑郁不堪。 产房内夏侯懿看着已经脱离的人吓得脸色煞白,圣手医仙让下人熬的药也一次又一次的递了进来,却因为是三个孩子而一直出不来…… 折腾了一个日夜的众人神经紧绷地守着,外面的一些孩子却也都乖巧地在软榻上窝着,既不吵闹也不睡觉。 君家的两个小子以保护他们干娘为由赖在将军府现在忠义候府不走了,这会儿也难得的皱着眉头却不言语也不吵闹,乖巧地出奇。 辰时三刻,产房内接连传出来三声婴儿的啼哭,众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呼气声一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半个时辰后,青衣等人抱着三个孩子出来给大家看,里面似乎还在昏睡的人却一直没醒过来…… 夏侯懿守在床榻边上,看着力气耗尽的小人,轻轻地给她掖着被子,一下子担心她着凉加了炭火,一下子又担心她睡得不安稳给她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青衣瞧着王爷折腾也不敢说什么,最后索性众人都出去了,只留着他陪在南宫墨雪身边。 午时过后,洛出尘出宫过一次,看了一眼三个小子又回宫了,不过他恶狠狠地神色跟他父母扔下一句话:让夏侯懿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我在宫里快要闷死了! 南宫墨雪醒过来时已经是申时三刻了,她只模糊的记得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晕过去了,伸手一摸摸到一张微凉的脸,唇角微微弯了起来,他在这儿呢! 刚要收回手去,她的手便被夏侯懿握住了,南宫墨雪略带歉意的道:“我不知道你在旁边,累了吧。” 夏侯懿轻轻地摇头,低声道:“不累,你没事就好了,饿了么?我让梓鸢传膳进来。” 南宫墨雪“嗯”了一声,接着道:“孩子们呢,抱进来给我瞧瞧吧,这会儿他们该饿了吧……” 懿大爷听着自己夫人滔滔不绝的说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都是那几个臭小子,一下子炸毛了! “那三个死小子别让我见着他们!也不许你见,要不是因为他们三个你会这般受罪吗?我让乳娘带着呢,母亲他们都守了你一个日夜,早些时候看了你之后便都去睡了,你先用膳,等过几日身子好些了再看他们吧。” 懿大爷颇为不爽的说着那个是他儿子的臭小子,听得南宫墨雪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碍于她家懿大爷正在气头上,她只能柔声道:“你若是不让人将他们抱过来,我就饿着。” 懿大爷愤然的神色被他家夫人这句话堵得没了下文,半晌,他才冲门外的黛影吩咐了几句,黛影强忍着笑应了转身去抱孩子,她家主子还真是——奇特,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 不多大会儿,三个小子抱了进来,皱皱的小脸蛋却有着一模一样的模样,夏侯懿也忍不住报过来一只房子啊腿上,却不想被他抱着的孩子一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懿大爷吓得险些撒手扔了出去。 随即一股散发着恶劣气味的温热液体顺着懿大爷的衣襟上流量下去,屋子里的一众女人们都傻了眼,小世子在他们家王爷身上尿了! “臭——小——子——” 屋子里想起来夏侯懿的咆哮声,又瞥了一眼另外两个在床上南宫墨雪怀里笑的小子,懿大爷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觉得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一旁的乳娘连忙将小世子接了过去进耳室给他洗澡去了,而夏侯懿则是一边咆哮着回房沐浴一边问青影,刚才那小子是老几? 青影憋笑憋了半晌,严肃地抓了抓脑袋道:“主子,好像是老三……” 三个成功霸占了娘亲的小东西在南宫墨雪怀里香香的挥舞着小手,咯咯的笑着逗得众人乐不可支,半个时辰后,秋后算账的懿大爷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又一次回来了,看着床榻上已经睡着了的三个小东西,朝着他家夫人嘟囔了一句他睡哪儿? 南宫墨雪毫不犹豫地道:“隔壁!” 懿大爷不甘心被驱逐的命运,我在软榻上睡了过去,半夜里三个小东西醒过来折腾人的时候,懿大爷也帮忙给他们换尿布…… 一转眼便已经深冬。 为了眼不见为净不跟那三个小子计较他们抢他夫人这个烦心事儿,懿大爷每日都去上朝,今日也是一样,一直处理完了景家贸易的事情之后才回到家中,见到自家夫人之时心里也是一喜,一个多月了,雪儿的身子应该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 在床上求欢被拒的懿大爷十分不爽,他家夫人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再过两个月才行。 懿大爷果断的华丽丽的终于暴走了,于是他拒绝给孩子取名字,那三个臭小子每日霸占着他的夫人,还得他吃素半年多不说,如今一离了南宫墨雪的怀抱就放声大哭…… 真是气死人了! 南宫墨雪看着桌上放着的风吟笛送过来的密函,无奈的摇了摇头,笛子竟然让莲蕊跟她慕容哥哥的太子妃联系上了,两个已婚女子商议着溜出去闯荡江湖,还邀她同去,这个世界凌乱了…… 她将密函扔进炭火盆里烧了,瞥了一眼站在眼前的莲蕊道:“太子哥哥知道了吧。” 莲蕊无比淡然的点了点头,太子妃那般野的性子,太子防她可比凤神医看着凤夫人要厉害得多…… 南宫墨雪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笑了笑道:“告诉笛子,这事儿我就不去了,我那三个小子太让人费心了,我怕我真跑了,他们的爹将他们扔出去,嗯就这么说吧。” 莲蕊嘴角抽了几下,真有那样的爹么?王妃真是特别…… 转眼,风吟笛跟凤栾家的丫头满百日,众人都去了凤府,南宫墨雪带着被她家懿大爷嫌弃不已的三个小子进了凤府,懿大爷黑这个脸跟在她后面,明显是一副被人抛弃的怨妇模样。 突然,内院传来一声凤岚的惨叫,随即是凤栾大声地骂了一句什么,南宫墨雪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温润如玉如凤栾也会骂人这事儿,随后传来一声尖叫:“夫人离家出走了……” 众人惊呆在了原地,唯有婴儿摇篮内那个笑眯眯的丫头挥舞着断手臂够南宫墨雪怀里的小子,似乎只有她是知道她家娘要离家出走的阴谋…… 时年十二月底,逐出京陵的云国公一家人在途中染了时疫尽数死亡,而其中一同逃走的蓝景一行人被凤凌鸢的人捉回了南昭,重新关进了死牢。 南宫墨雪不知道的是,早在云国公府被查出来异样之时,夏侯懿和洛出尘便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念,一直没有下手的原因也是因为云国公是云相的胞弟。 直到夏侯云凌偶然见想起来当年的一些蹊跷之事,其中一件便是云国公闭门不出的日子同当年他们的四皇兄死亡的日子出奇的一致,于是彻查之后才发现,云国公实际上是夏侯云天的兄长,而他之所以对云紫萱下蛊是因为当年捉拿他的人正是南宫鸿钧…… 懿大爷终于在他家三个臭小子满百日之时被他夫人威逼色诱着给孩子取了名字,并且是极不情愿地,不过好歹是有名字了呢! ------题外话------ 嫡女正文在今天划上句话,这次某蓝没有拖欠,但是代价是昨晚发烧三十九度还在码字,有一些温馨的情节本来想放上来,但是明天早上某蓝就要坐火车回家,到家之后因为是去年结了婚,家里也很多事情,所以某蓝不敢拖着不完结,因为这之后没有时间码字了,关于番外大约会在二月中旬开始陆续更新,妞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告诉我,等过完年整理好了写大家想看的番外,然后是新文,也同样是年后会开始写,谢谢妞们这大半年的支持,拥抱每个人。 某蓝新坑求收藏 (检索书名能打开了) http://。[棉花糖]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xxsy。/info/。html(复制链接也能打开) 内容简介: 一纸密诏,活人殉葬,姐替妹嫁,嫡长女命丧庶母之手。 ☆她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腹黑狡诈,彪悍至极! 她是大秦国出名的帝京第一丑女,胆小懦弱,身无长处! 一朝穿越,三尺薄棺,土埋半截,丑女重生,鬼神退避! ☆她是他冥婚陪葬的妻,这荒唐阴婚却是阴谋勾结下的产物,而她只是个权力倾轧的无辜牺牲品! 他是她朝思暮想恨入骨髓的未婚夫,若不是他毁了约定将婚约一事公诸于众,她也不会再一次被那皇后惦记上! 此仇不报非女子! ☆她笑意和善实则彪悍狂妄,他温柔似水实则睚眦必报, 她柔弱内敛实则腹黑隐忍,他单纯弱小实则心狠手辣, 当天雷勾动地火,彗星撞上地球,腹黑至极的两人是形同陌路相互践踏亦或是同仇敌忾同流合污? p:本文1v1,宠文无误会,男强女强同虐渣,某蓝坑品保证,亲们可放心跳坑。[棉花糖] ------题外话------ 你们陪我走过2013,如今2014来了,我也来了,陪你们继续走过这一生一世。 某蓝异能文《天运鬼瞳,悍妻养成 某蓝异能新坑《天运鬼瞳,悍妻养成》求支持!求收藏! http://。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xxsy。/info/。html 简介: 亲人相残只为一枚玉佩,二十五岁的秦子璇重生回到十岁。 重活一世,她发誓凭借一双鬼眼寻找父母考古失踪真相,有仇必报。 古旧玉佩认主,身上的异能逐渐出现,红房子里的兽宠越来越多…… 她能自由行走于阴阳两界,专职捉鬼盗墓打僵尸,副业寻宝考古伏魔收妖。 古董太多,她家萌货拿来垫桌底! 名利扰人,她恨不得躲在古墓里不出来! 拥有倾国财力的帝国首富、人人跪求一见的天运相师、带着神秘面纱的第一夫人,这些都是她。 看运道、辩、观天地之气,聚八方之财! 古董堆里打滚,死人墓里睡觉,名动九州,声震华夏! 【妖孽篇】 万物因果,妖孽百出。 某日,二货白狗模狗样照完第十八次镜子,晃着肥屁股对准秦子璇的36c准备弹射,“嘭”一声响过,被某男随手一抛的二货白倒插在门外墙角,不省人事。 秦子璇心底哀嚎,别人的宠物捉鬼打怪打僵尸,为什么她的本命兽是一条什么都不会只会吃的色懒狗? 住在红房子里的一群猛兽龇牙咧嘴拆房子嚎叫,主银!你还有我们啊!主银,你还记得红房子里的大妖兽们吗? 【吃醋篇】 “上个月跟你一起进古墓的小白脸是谁?”某男闭着眼敲桌审问。 某女愕然:“哪一个?” “上周五跟你一起吃午饭的娘炮又是谁?”某男握拳继续审问。 某女沉思:“长什么样?” “昨天给你打电话约你看电影的gay又是谁?”某男深吸一口气,脸越来越沉。 某女恍惚:“啊!那个啊!忘了叫什么。” “秦子璇——”某男磨牙,双眼冒火。 某女应道:“在!什么事?” 火星四溅,春宵一刻,只剩下某女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勤恳干活儿的某男…… ※ 成长型女主,都市励志,女强异能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