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谎言去爱你》 第1章 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年轻女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骄傲说道,“是姐夫的孩子!” 客厅里尤为安静。 何以宁呆住7;150838099433546了,恍惚着过了好一会儿,唇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所以呢,你是特意跑来宣告,你终于爬上了自己姐夫的床?” “你别胡说,我跟姐夫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也对,上床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指甲抠进掌心肉里,何以宁闭了闭眼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下浓烈的怒意。 片刻后,她轻声吐出两个字,“打掉。” 何曼莉不敢置信地扩大双眼,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你说什么?” “我叫你打掉,把这个孩子打掉。” “休想!” 何以宁不多费唇舌,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往别墅外带,“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何以宁你疯了,放开我,我不去医院!”她剧烈的挣扎着,可何以宁的力道出奇的大,眼看着自己要被拖出别墅,她慌了,“刘妈救救我,何以宁她疯了,她想害我的孩子!” 保姆刘妈还没过来,倒是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的老太太,气势汹汹的一个巴掌甩到何以宁脸上。 “你想干什么,给我松开曼莉!” 重重的巴掌打得她一阵耳鸣,脑袋嗡嗡的响,步子踉跄后退了几步,险险跌倒,一时间,有些懵了住。 “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没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孙媳妇!”景老太太的目光又狠又恨,“想害我孙子的孩子,你这个女人真恶毒!” 被凌迟的滋味,大抵就是现在这样吧。 何以宁艰难的动了下唇,“可她是我妹妹,南骁是我丈夫,他们苟且在一起还怀了孩子,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啦?”景老太太声音拔得尖高,“什么苟且?你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他们是不对了点,但起码总比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强!” 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神情一僵。 “你跟南骁结婚这么多年,我们景家亏待过你吗?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结婚五年肚子还无声无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把我让人给你熬的中药全部偷偷倒掉!你不想怀我们景家的孩子,还不准别人生啦?” “不,不是这样……” “我不想听你解释!”景老太太撂下狠话,“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孙子的孩子一根毫毛!” 话音掷地,景老太太拉过何曼莉,脸色铁青的径直朝二楼房间走去。 “什么富贵盈门命中贵人,根本就是个扫把星,成心来膈应我们景家的!”远远的,还有声音灌来。 她脸上的血色顷刻尽失。 宛如有把刀子割在心头上,呼吸困难。 双腿就像生了根一样,僵硬得迈不开,何以宁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过去多久,恍恍惚惚的隐约感到别墅门口站了个人,她这才慢慢抬起头,怔怔的一眼望见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的英俊男人。 ——是她的丈夫,景南骁。 本来就难受的心房忽然更疼了,像要滴出血来。 第2章 履行妻子的义务 景家偌大的一楼客厅里,在没有何以宁的参与下,终于结束了其乐融融的热闹气氛,渐渐归为安静。 夜已深,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蓦然推开。 她木讷地看向身躯颀长的男人,碰巧撞上他投来晦涩难明的目光,她蠕动下唇,音色沙哑的出声,“是不是所有人,都早已经知道你跟何曼莉的关系,包括何家那边?” 景南骁神情淡漠,薄唇轻抿的没有开腔。 何以宁笑了。 所以,她的妹妹跟她的丈夫沆瀣一气暗度陈仓,她是最后一个知晓? 她淡淡讽刺地笑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连何曼莉都碰,你恶不恶心?” 他身姿立在房门口,漆黑的眸漫出凉薄,讥诮的意味丝毫不逊于她,“跟你相比,我的这点作为又算得了什么。” 不想与他无谓争执,她闭了闭眼睛,微微吸了口气压下胸腔里的千般滋味。 “景南骁。”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艰难而缓慢地说,“我们离婚吧。” 方才还斯文俊雅的男人,俊脸徒然冷沉。 “离婚?” “明天早上你就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送过来,我会签字。” 随手用力甩上房门,他迈开步子大步凌厉地踱来,一身的怒意彷如排山倒海般肆意,抓住她手腕将她从床沿边拽起,他憎恨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何以宁,你终于还是开口了!” 她笑,“是啊,我出局,成全你们。” 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也许早就该结束了。 可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狠狠撕碎,箍住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不受控制地加大,捏得她骨头都在疼。 他怒极反笑,“成全?何必说得这么慷慨大方!跟我离婚,是不是正好遂了你去找那个野男人的心思,嗯?” “什么男人?” “事到如今还装无辜7;150838099433546未免太过做作!” 他勃然大怒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她和他离婚的理由,分明是因为何曼莉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不论景家还是何家,必然会想尽办法让何曼莉过景家的大门,在这里,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跟其他什么不相干的男人,有什么干系? “你怎么认为都可以。”这跟他们离婚没有半点冲突,所以,不必多费唇舌的证明,“放手,我想整理点东西。” 也不知她什么地方刺到了他,还没能把手腕从他钳制中抽出来,景南骁蓦地拽过她身子。 “景南骁——” 何以宁只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重重跌倒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他精壮的身躯先压了上来。 她狼狈地望向他。 可是,在对撞上他浓郁的怒气时,心底突然重重地打了个冷颤。 “那个男人是怎么碰你的?”一手捏住她下颌,他的另一手在她身上暧昧的游走,“这样,还是这样,嗯?” 何以宁浑身的汗毛都在惊恐,“你干什么!” “有这么看不出来的么?”他唇角噙着玩味的嘲弄,吐出来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何以宁,你好歹是我景南骁名正言顺的妻子,现在,就是你履行做妻子义务的时候!” 第3章 让人倒尽胃口 他吻了上来,如同野兽般毫无章法,粗鲁的就像只想撕碎她。 一想到他的吻,曾吻过她的妹妹,何以宁便由内到外的感到本能抗拒,更何况是做那种事……禁不住愈发强烈的抵制。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胡乱的躲开他,“景南骁你放开我,别碰我!” 他可由不得她拒绝。 攥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固在头顶,他另一只大掌一把扯下她裤子,粗哑嗓音低沉命令,“把腿打开。” “不、你不能这样……” 景南骁低呵冷笑,直接强行掰开她的双腿,挤身跪坐到中间俯下来。 吻,一路顺着她的颈脖,延至锁骨,还有继续往下的姿态。 何以宁浑身就像被电流蔓延,酥酥麻麻的感觉侵蚀了她每一个细胞,男人灼热的气息肆意覆盖,温度却陌生得让她慌乱无措,哪里7;150838099433546还有平日里斯文优雅唯独对她冷淡的模样? 这一刻,他陌生得让她不认识。 她还在试图用力的推开他,特别是在他渐渐往下的时候,她紧张得眼眶都红了,奈何所有的力量加起来,却撼动不了健硕男人分毫。 景南骁滚烫的唇,缓缓落到她腹部。 当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一道纹络,他停顿住了。 所有浓烈炙热的欲望,突然像被一盆冷水狠狠从头顶浇下,眼中所有的情绪,霎时被冰冷之色尽数取代,漆黑而冰沉。 他不会不知道,她肚子上隐隐的纹络代表着什么。 看她还如此强烈的抵抗,一时间,暴躁跟愤怒渲染了他所有的感官,刻意忽视那道刺眼的痕迹,他俊脸紧绷的重新抬头,粗暴地捏住她下颌,薄唇覆上她的。 “景南骁,混蛋!唔……”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支离破碎,她被男人的重量压得丢失所有抵抗的能力。 渐渐的,细细冷汗渗出额头。 何以宁感到胃里一阵阵难受,她扩大双瞳,徒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用力推开他,可由于太过急切而仓皇,导致她起身下床的动作演变成翻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到冰冷的床脚。 闷哼声从她嘴中流泻。 然而,却是顾不得额头上的疼,胃里又袭来一阵强烈的翻滚。 凝视她干呕难受样子,景南骁简直不敢置信。 “何以宁——” 他翻身下床,居高临下地俯瞰她,气势全是暴怒的可笑,“我都已经恶心到让你吐了,嗯?” “景南骁,我不舒服……” “你不舒服我就舒服了是不是?”毫不客气的一把提起她,他逐字逐句地锋利道,“我让你恶心到作呕,那你呢?跟别的男人上床还不止,还给别的男人生了个孽种!你真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都察觉不出吗!” 何以宁瞳孔倏地骇然收缩,呼吸凝滞的猛然看向他。 景南骁嘲讽到了极致,“告诉你,每次看见你就让人倒尽胃口,更别说是碰你!” 她僵住了,一动不动的。 有些失聪的双耳,隐约听到他说,“因为,我嫌脏!” “何以宁,想离婚可以,先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跟孽种说出来,否则,休想让我离婚,成全你跟他双宿双栖!”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她不记得了,脑袋里全是他的一字一句盘旋不去。 双眼,失了焦距。 不知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胃里翻滚的疼痛,她脸蛋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法忽视这股致命般的疼痛,她慢慢弯下腰,双手摁住胃的位置。 跌坐在地,曲着双腿,她大汗淋漓的低低沙哑唤着,“南骁……” 第4章 一枚口红印记 “何小姐,您这只是常见的胃病,不算7;150838099433546很严重,我给你开些药,以后记得多注意饮食习惯。” “好,我知道了。” “另外,额头上的磕伤回去用冰袋敷敷就好,过几天肿就会消了。” “谢谢医生。” 领了药单子,何以宁走出医务室,摁下电梯。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她埋头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有一双灼灼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门重新合上,缓缓下降。 “身体不舒服?” 突然的,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动听。 何以宁一怔。 直至这时才察觉到,她的身侧站着的是个身材修长伟岸的男人,确定他是在跟她说话,于是朝他不急不缓地礼貌道,“一点小毛病。” 男人盯着她,深黑的眼彷如黑洞般深邃,内里蕴含着沉稳的内敛,刀削分明的五官格外精致,像被一笔一划雕刻出来的,但这样的一张脸却没有夸张的张扬,反而是那种越看越耐看,越看越令人入迷的类型。 随着下降,电梯里的人越涌越多。 “都往里面挤挤,让个病人。” 不晓得是谁撞了下她肩膀,何以宁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跌进了男人宽厚的胸膛里,幸而他也及时伸手轻轻扶住她腰肢,才没让她更为狼狈。 只是,狭隘的空间,拥挤的人群,暧昧的距离…… 绕是她已经过了懵懂春心的年纪,此时脸蛋也不由发烫。 “不好意思。” 她连忙离开他温厚胸膛,欲要拉开彼此距离,他低醇嗓音却轻声阻止,“别动。” 电梯里人太多,她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明白了这点,她有点尴尬的只好暂时不动。 终于,到了一楼,所有人鱼贯而出,何以宁不敢多停片刻,从他怀里抽身退开,形色匆忙地快速踱出电梯,连头也不回。 男人盯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微微挑了下好看的剑眉,若有所思。 她不记得他了? “唐总。”助理快步过来,“会议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车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在外面了。” 他淡淡应道,“嗯,走吧。” “可是唐总,您……” 循着助理怪异的神情,唐慕白凝见他白色衬衣的胸前,有一枚隐约可见的口红印记,像朵初初绽放的玫瑰花瓣,靓丽耀眼得暧昧不清。 他忽而就想起,她方才撞进他怀里的那一下。 走出医院大门,何以宁的脸还有点发热,特属于男人淡雅清香的味道,久久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但也没让自己多想什么。 拦下一辆计程车,她正准备弯腰坐入车内,旁侧忽而响起熟悉女声叫住她,“以宁。” 她停顿下,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沈君雅快步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把她风尘仆仆的模样纳入眼底,何以宁询问道,“您出差回来了?” “刚下的飞机,回去的路上看到你,还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视线越过她身侧,何以宁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停靠在马路边的景家轿车。 沈君雅站到她跟前,“正好我有事想找你,跟我上车吧。” “是因为何曼莉跟景南骁的事情么?”她的声线不高不低,“您也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却跟其他所有人一样,把我当个傻瓜蒙在鼓里?” 她直白的言辞,让沈君雅脸色一下变得尴尬无比。 第5章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何曼莉对景南骁是什么心思,何以宁没有真的那么傻,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可是她却不知道,跟她相恋七年结婚五年的丈夫,竟也会有出轨她妹妹的一天。 而所有对此知情的人,都选择了包庇。 沈君雅神色格外难看,勉强笑了笑,“以宁,这件事是南骁对不起你,你放心,这次回来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何以宁自嘲勾唇,“让何曼莉打掉孩子,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还是7;150838099433546让我跟他离婚,好让何曼莉名正言顺的搬进景家?” 她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令沈君雅美丽脸庞更僵了。 何以宁鼻尖酸涩,“妈,我跟景南骁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人会比您更清楚。” “以宁……”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现在,我又要即将失去我最爱的人。”她咬下唇,喉咙哽咽,“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沈君雅浑身一震。 凝望她僵住了一动不动,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样子,何以宁低低无声自嘲地一笑。 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酸涩,她不再出声,转身离去。 景老太太说她不愿意给景家生孩子,可他们怎么会知道,结婚这么多年,景南骁根本不屑碰她。 景南骁厌弃她曾生过孩子,一直误会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切全是拜他的亲生母亲所赐。 夜里的酒吧,声色糜烂,喧嚣震耳。 “嫂子,你别难过,我哥对你肯定没变心,都是何曼莉那女人不要脸勾引他的,不然以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哥怎么可能会中她的圈套?”景瑶这么说着,就越是坚定,“对,一定是这样的!” 何以宁知道她只是想安慰她。 但有些事情说出来,真不知道打的是谁的脸。 她跟景南骁相爱多年,曾经最美好的感情如今却抵不上她妹妹的一个勾引…… 她淡淡莞尔笑道,“我没事,小瑶,你不用安慰我。” 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景瑶觉得心里更加难过。 想当初,她可是把何以宁跟她哥的感情,视为最美好的爱情模范,而现在,真叫人一言难尽。 “嫂子,没事。”景瑶豪迈道,“今晚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咱们不醉不归!” 想到昨晚景南骁一怒之下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留下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捂着胃疼到天亮,何以宁心中彷如被寒冬冻伤,不是滋味。 在景瑶的鼓舞下,威士忌一杯接一杯的灌下。 辛辣的滋味灼伤了胃,她有些摇摇晃晃地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望着她走远,景瑶拿出手机拨下一个电话。 “奶奶,嫂子她喝醉了。” 那头景老太太十分满意,“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可是……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景瑶犹豫着,“这样会不会太……要是哥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景南骁的确是出轨了,但他曾经也的确是很爱何以宁的。 景老太太斥声道,“我们不这么做,那还能怎么办!曼莉已经有你哥的骨肉,你哥又偏偏不提跟她离婚的事,难道要让我的重孙做个没身份没地位的野孩子吗!” 长辈的威严,景瑶还是挺害怕的,“好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成的。” “你哥一辈子的幸福就指望你了,千万不能再让何以宁这个女人祸害他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 第6章 有钱也不赚? 从洗手间出来后,何以宁本想回到之前的位置,然而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就晃到外面来。 瞥见一辆车经过,她掀了掀眼皮,腿往前一跨。 “吱——” 黑色的迈巴赫急急停下,司机来不及反应,后座车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打开,紧接着,闯入一抹娇小身影。 “滨海别墅区,谢谢。”车门甩上,女人窝到座位中,咕哝声跟酒气味一同飘散而开。 司机眼珠子都瞪大了,这是哪来的女酒鬼,没长眼睛? “小姐,我们不是计程车,计程车在后面。”他好心提醒,说罢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座中的男人,真为她感到担忧,她会不会被他们老板直接扔到马路上,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何以宁迷迷糊糊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啪地一声拍在车座上,“滨海别墅区,谢谢。” “唐总,我这就把她赶下车。”面对这个意外闯入的女人,司机不敢怠慢,慌忙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小姐,请你下来。” 何以宁本就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感到脑袋胀痛,实在被吵得有些烦了,她掀掀眼皮,瞧了眼外面的司机,又瞅了下身侧的男人,“一百块少了是不是,我了解。”7;150838099433546 她从口袋里又取出两张百元钞票,大大方方的拍到男人的腿上。 “一共三百,可以绕半个江城,够了吧?” 盯着后座男人腿上的钞票,司机眉头直抽搐,这姑娘真是不要命了! 她知道她旁边坐的人是谁吗! 她知道整个江城,只有谁独独拥有限量款的迈巴赫吗!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她是个女酒鬼! 司机头有些大,“小姐,我再说一次,请您下车,不要耽搁我们唐总的时间,我们唐总的时间你是买不起的。” “有钱也不赚?” “不赚。” 何以宁嫌弃地一撇嘴,“行,我下车。” 她索然无味的爬下车,力量像被抽离似的,浑身无半点力气,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司机及时扶住她手臂,“你小心点。” 景瑶在这时急匆匆地赶来,把她接了过去,对司机歉意道,“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是她妹妹。” “喝醉了就别让她乱跑,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自家的主人也没见发火,司机便不多说什么,道了两句就转身上车。 景瑶扶着摇摇晃晃的何以宁,目光下意识扫了眼车的后座,隐隐约约只瞧见了一个男人刚毅有型的轮廓,车子下一秒便从她们眼前绝尘而去。 待她注意到车子的型号及车牌,顿时眼帘不可思议地扩大。 这不是唐家的车么? 那刚才在车上的男人是…… 副驾驶座上,莫少倾放下平板电脑,抬了抬眼皮瞟向后座,“刚才那喝醉的姑娘有点眼熟啊,如果没认错好像是何以宁,也就是你的那个……” 唐慕白薄唇轻抿,淡淡的眸光轻扫过他。 “ok,我闭嘴。” 莫少倾跟他是什么交清,一个眼神都能读出他想拉屎还是拉尿。 不过,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唐慕白刚回云城这都能碰上她……有意思。 第7章 嗨,方便借个水么 景瑶搀着意识不清的何以宁,来到浅月弯的公寓。 打开房门,景老太太吩咐道,“把她扔到床上,打电话叫那个男人过来吧。” “已经让他在来的路上了。” 景瑶听话的把何以宁放到床上,舒了口气。 看着不省人事睡死过去的女人,景老太太还不太放心,“确定她能醉到明天早上都醒不来吗?” “她的酒量是多少我还不清楚吗,今晚我灌了她不少的酒呢,没到明天中午醒不过来。” 景老太太安下心。 浅月弯是何以宁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公寓,明天一早,将会有大批的记者蜂拥而至,人赃俱获,何以宁坐实了婚内出轨,在自己的公寓里跟其他男人行不轨之事登上新闻头条,景南骁就有正当的理由公开离婚,把她扫地出门。 届时,何曼莉自然能名正言顺被接进景家。 临走之前,突然又想到什么,景老太太指挥道,“把她衣服扒了,明天早上记者来了抓个现行,这样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奶奶!”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尽管不愿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可迫于长辈的威严跟压力,她只好按照景老太太的吩咐去做,将何以宁上衣的几颗扣子解开,泻出半边春光。 “行了,就这样吧。”看她磨磨蹭蹭的模样,景老太太没什么耐性,总算满意道,“回去了。” 景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她们前脚刚走,后面房间里的何以宁就睁开了双眼。 她的酒量其实没有景瑶以为的那样不堪,在景瑶不断灌她酒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戒心,原先,她还奇怪景瑶为什么会主动叫她去酒吧,现在总算得到了答案。 揉揉胀痛的脑袋,何以宁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身子走向洗手间。 打开水阀的开关时,半天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她这才隐隐约约地想起,公寓里的总水阀开关坏了,平时她住在景家别墅,几乎不曾来过这里,一直还没叫人来维修的。 兴致缺缺的关上水阀,她走出公寓,直接敲响了对面的门。 公寓门被她不断的敲响,可是过了片刻仍旧不见动静,何以宁不厌其烦地又敲了几下,“有没有人在?” “……” 她皱了皱眉头,咕哝了句,“明明有人在,干嘛不开门,怕我一个弱女子登堂入室杀人放火,还7;150838099433546是劫财劫色?” 从猫眼里透出的隐约光亮,虽然喝了不少酒醉意朦胧,她也敢肯定里面有人在。 但既然别人不愿意开门,她也不会过多纠缠。 打了个酒嗝,她哼声哼气的转身,“今晚碰到的人都小气……” 话音未落,后面的门豁然打开。 “有事?” 一道低醇磁性的男声,从后面灌来。 即便背对着他,何以宁都能感知到他身材的高大和压迫感,然而由于酒精的作用,让她完全的无视了来自后面男人口吻里明显的不悦。 挑下眉梢,她笑意盎然的扭回身,“嗨,方便借个水么?” 第三次了。 这是他今天一天之内,碰到她的第三次,不知该说阴魂不散还真的是狭路相逢。 唐慕白身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袍,露出性感紧实的胸膛,发梢上沾染着的水珠一点一点流淌而下,明显是刚沐浴出来。 只是,盯着她酡红的脸,他英俊的五官轮廓彷如冰雕一般。 又是你,何以宁。 每一次你真的都很会给我惊喜—— 第8章 嘘,别说话 “能不能给个话?” 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她身上,却迟迟不发一语让她满身的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扬扬眉,“借,还是不借?” 唐慕白淡淡的眸光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她一圈,她上衣的几颗扣子被解开,隐隐约约有春光流泻而出,加之她因喝酒的缘故,白皙的双颊格外绯红诱人,睫毛像被晕染过似的,双眼迷离得宛如一汪春水。 但看她这般模样,自己恐怕还毫不自知,此刻的她要多风情万种,就有多风情万种。 他英俊的脸色莫名愈发的不好,连嗓音也低沉下去,“借水做什么。” “借水……还能做什么?” 她醉意熏然的反问。 唐慕白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一丝色彩,视线不带犹豫地敛回,冷酷转身,“不借。” 抛下两个字眼,他就要关上门。 正在这时,不远处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有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景小姐,我已经到了……您放心好了,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直到明天早上记者过来。” 何以宁呼吸一滞。 景瑶叫来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她来不及做出什么思考,下意识眼疾手快窜入身旁门内,一把抓住他浴袍衣襟,将他扯了过来靠到她身前,完美的用他高大身躯挡住她的全部。 唐慕白被她突如其然的举动惊了下,“何——” “嘘!”她手指压在他浅薄唇瓣上,“别说话。” 就算再怎么醉酒,何以宁也十分明白,依照她目前的处境,绝不能被那个男人碰上。 她屏息静下来聆听脚步声,全部紧张的注意力都在从电梯走出的那个男人身上,却完全的忽略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额头跟他的下颌仅仅只有一纸只隔,属于他身上清雅好闻的味道,包裹了她的周身。 唐慕白低下视线,把她7;150838099433546白皙面孔纳入眼底,他眸光瞬息万变,下颌不由渐渐收紧。 何以宁,这可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主动送上门来的—— 蓦然的,他捏起她下巴,俯下身。 一个猝不及防凉凉的薄唇,不期而至地封住她的嘴。 “唔……” 周身尽是陌生男人的好闻气息,何以宁呆住了。 她呼吸几乎停滞,双眼不断地扩散,瞳孔缓缓剧烈收缩,瞪着眼前男人英俊绝伦的五官,大脑突然一片雪白。 两个唇畔的触碰,令人怦然心动。 唐慕白试图撬开她僵硬的牙关,可他灼灼逼人的霸道气势,着实吓了她一跳,大脑模糊的思维在片刻后仿佛被电流击中,令她徒然清醒不少,也意识到事态更加的不妙。 她挣扎着,双手按在他胸前,口齿不清的吐词,“放……放开我……唔……” 趁她张嘴的空隙,他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何以宁完全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只能双手敲打在他胸膛上,但对于一个已经算是喝醉没什么力气的女人,和一个遒劲有力的健硕男人来说,这样的敲打不痛不痒,他顺势就将她压到墙壁上,身躯抵着她,让她毫无挣扎逃离的余地。 这时,从眼角的余光里,她瞥见景瑶叫来的男人直接推开她公寓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同时,唐慕白将公寓门带上,隔绝外面干扰。 第9章 问你自己身体有什么感觉 次日,何以宁从一张陌生大床醒过来。 脑袋因宿醉而久久胀痛着,她坐起身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伴随渐渐回笼的意识,慢慢注意到这个陌生的房间,随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关于昨晚的种种暧昧画面,即刻一点一点涌入脑海。 敲门……陌生的男人……炽热的吻…… 然后门被关上,他们吻得难舍难分从门口到客厅,纠缠着再到房间的床上…… 何以宁一震,脸色唰地变白。 纵然再浑浑噩噩意识朦胧,此刻她也被吓得全然清醒过来。 她……也出轨了? 听见外面隐约灌来声响,何以宁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快速整理好衣物,她掀开急匆匆地下床,打开房间的门直奔声音来源。 厨房里,察觉身后靠近的脚步,唐慕白头也没回的淡淡问,“醒了?” 何以宁停下步子,“你是谁?” 闻言,唐慕白手中动作停顿下,继而很快又忙碌着,透出的口吻带着嘲弄,“相处了一夜才问我是谁,何小姐,你平时都是先办事,后深究?” “办事”这两个字,在何以宁耳里听来简直是记印堂焦雷,五味陈杂蔓延全身。 7;150838099433546她立刻切入主题,“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唐慕白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半点回答她的欲望,置若罔闻的将煎好鸡蛋捞出来放入盘中,他端着丰盛的早餐步伐从容地踱出厨房。 何以宁跟着他一块来到餐厅,他迟迟不肯回答,她愈发的急了。 “我在问你,我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唐慕白坐在位置中,优雅地用着早餐,对她急切求知的样子视若无睹。 她急不可耐,“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放下手中刀叉,慢悠悠地抬头瞟她,“你不记得了?” 废话,她若是记得还会问他? 虽然刚开始她还有些印象,但昨晚她的确喝了不少酒,酒劲上来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零零碎碎的,到后面甚至是没有记忆。 唐慕白洞悉了她,“没有记忆,你的身体也没有感觉?” “什……什么感觉……” “我不是女人,这种事情,问你自己的身体。” 何以宁僵了僵。 “不过喝醉了身体一时没什么感觉也正常……”他若有似无的深谙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浅薄的唇掀起好看的弧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发生干柴烈火的碰撞,昨晚我们从门口到客厅再到房间的时候,你表现得很热情,我不是柳下惠,再怎么洁身自好也会有面对诱惑把持不住的时候,所以到了床上,我们后来就……” “别说了!” 何以宁脸蛋的神色如同一张白纸,越听下去就越恐惧,心里的滋味极其复杂晦涩。 唐慕白继续慢条斯理的用餐,“你不必表现得这么深受打击,我这个最大的受害者还没向你寻求精神索赔的。” “你是受害者?” “昨晚你敲响我的门,编织借水的名义对我投怀送抱,热情妩媚。”他说,“我盛情难却。” “……” 他是她见过第一个,可以把不要脸说得这么正义言辞,一本正经。 第10章 何以宁,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不对那件事过多解释,唐慕白慢悠悠道,“昨晚外面很热闹,来了不少的人,我想,应该都找你的。” 她忽然想起来,关于昨晚景老太太跟景瑶的对话。 神色愈加苍白了。 他端起牛奶杯,从容自若的浅啜,“你得罪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似乎是我帮了你,这么想来,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如若昨晚他没把她带进来,按照她昨晚醉酒的程度,难免轻而易举的落入那些人虎口。 “对于一个强吻我的人……感谢谈不上。”何以宁不买他的账,冷冷淡淡地道,“我们最多扯平。” 唐慕白浅浅弯了下靓丽的薄唇,敛下吟吟带笑的深邃眼眸。 放下牛奶杯,他起身不发一语地进了卧室。 何以宁待在餐厅里想了想,出于昨晚他对她的‘照顾’,觉得还是应该在走之前跟他打声招呼,于是便跟了上去,推开卧室的门,“不管怎么样,昨晚的事就……” 话语还未完全出口,当瞥见里面男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的唐慕白,身上除去一件遮蔽的烟灰色三角裤,便不见其他衣物,他性感健硕的胸膛和紧实有力的双腿,不留余地的呈现在她视线内,完美比例的身材,惹人遐想连绵。 而她的目光,无意的落在他一处膨胀高亢上,雄雄之威令人心底一跳。 三秒钟后,她脸蛋蹭蹭涨红。 唐慕白的视线从她倏然转身的仓皇动作中收回,被人观赏了整个身躯,他倒还能不急不慢地取出一身干净的西装换上,从容不迫的模样,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方才那一瞬的暧昧旖旎。 关上衣柜门,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迈着修长的腿走出来。 当男人桀骜的身躯经过她面前时,何以宁整颗心不由紧缩,大气不敢喘,手心里全是因刚才的局促冒出的汗水。 偏偏唐慕白长腿又在她跟前停下。 “进别人的房间之前,不会先敲门吗?” 何以宁耳根子红得滴血,双颊炙热难耐,看也不敢看他,口齿不清地道,“我……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慌乱的从他面前逃似的大步而走,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但还没等她走出客厅,他又叫住她,“等等。” 何以宁叫苦不迭,生怕他继续计较她刚才的行为,暗暗吸了口气,转身咬下唇。 “还有什么事?” 若有似无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唐慕白突然问,“你有失忆症?” 她一愣,过了片刻答道,“没有。” 不清楚他怎么会问她这种问题,如果他指昨晚的事情,那么她就有失忆症,想也不愿想起的严重失忆症! 感觉他总用一双试探打量的眼神盯在她身上,何以宁浑身不自在极了,半点不想再跟他单独相处一个空间内,她说了句告别的话,拧开门把手夺门而出。 留在原地的唐慕白若有所思。 没有失忆症……却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起他,是她太健忘,还是她根本不愿想起关于他的事? 到沙发里拿起手机,唐慕白拨下莫少倾的号码。 “查一下何以宁这几年在国内的事。” 那头莫少倾口吻轻佻,戏谑着道,“想打听她?” 唐慕白不吱一声。 他冷酷的态度,让莫少倾几乎不难联想他板起一张脸的刻板样子,于是就笑,“想打听何以宁的事,你找我就找对人了!” 从他公寓离开之后,何以宁就进了对面自己的公寓,心情还没从之前的暧昧画面恢复过来,拿了些东西便要出门。 但门打开瞬间,恰巧和外面正要敲门的男人碰上7;150838099433546。 她一怔,“你怎么会来?” 景南骁神色沉了下去,盛怒之色溢于言表,几近咬牙切齿地道,“何以宁,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第11章 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淡淡道,“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他嘲讽地呵笑一声,“你彻夜未归,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 何以宁觉得可笑,昨晚她彻夜未归,到底拜谁所赐? 她还没找他们问个明白,他倒是恶人先告状。 “随你怎么想。”没功夫解释,她目光平垂,冷冷淡淡的挽唇,“我回家拿点东西就去公司上班,你自便吧。” 这种被人忽视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她从他身侧越过的时候,景南骁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一把扣住她手腕,毫不客气地把她甩到墙壁上。 何以宁背部骨头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就听到他逐字逐句恶狠狠地警告,“何以宁,就算再没有夫妻之实,好歹名义上你还是我景南骁的妻子!若是让我抓到你出轨给我戴绿帽子的证据,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身不如死的滋味!” 脸色一白,她僵了僵。 景南骁的话,从来不容置疑,他说得出,必然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想到昨晚连她也不清楚荒唐7;150838099433546一夜,心中五味陈杂。 偏巧这时,对面公寓的门打开,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从里面悠闲阔步而出的男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得面色满是僵硬。 景南骁的目光,亦是被吸引过去。 把站在门口的两人纳入眼底,唐慕白彷如不相识的陌生人,从他们眼前从容的迈着长腿。 见他没说什么就从他们面前离开,何以宁绷紧的心悄然落下。 然而,她刚松了口气,唐慕白的步子蓦然停住。 侧回头,他若有似无的视线瞟着他们,唇角划开靓丽弧线,“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么?” 景南骁眸光顿时眯起,冷冷地盯向她,仿佛在警告什么。 何以宁皮笑肉不笑,“不需要,谢谢。” 唐慕白点了点头,就像路人简单的询问一声,云淡风轻地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说,这里的物业都还不错,不报警他们也能让人上来解决好,我正好下楼,可以顺便跟他们说一声。” 望见景南骁愈发不好的神情,她心中叫苦,面上却还得堆出笑容,“这是我们之间的小问题,不用麻烦别人。” 他不来搅合,她就已经很感激他了。 唐慕白浅浅的挑下眉,不明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视线特别在景南骁的身上停留一下,他这才不露痕迹地转身,伟岸的身姿离他们而去,踱入电梯。 电梯缓缓合上,唐慕白看着僵持的两人,脑海中闪过的是莫少倾之前在电话的话。 “何以宁啊……”莫少倾的声音格外意味深长,“她五年前就已经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是景南骁,就是景氏现任总经理,母亲沈君雅是景氏总裁,自从五年前景氏死灰复燃之后,这些年在云城混得蛮风生云起的。” 结婚了…… 唐慕白唇角轻勾,敛下眼帘,电梯门彻底关上。 第12章 你可以出轨,为什么我就不能? 看似旁人多管闲事的插曲,景南骁没太放在心上,朝她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何以宁唇畔微抿,“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景南骁发现,近来,她是愈发的不把他放在眼底。 眉头皱了下,他冷冷道,“你还没有交代,昨晚一夜你做什么去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刚回这个公寓不久。” 她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昨天的。 可他屡屡质问的口吻,是抓奸吗? “景南骁,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许州官防火,不准百姓点灯?”何以宁淡淡笑了下,“你可以出轨,为什么我就不能?” “何以宁——” 他语气顷刻沉到谷地。 她仍旧不卑不亢,“想知道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就去问奶奶和你的好妹妹,她们应该很清楚。” 景南骁眼中满含冷酷的警告,她却不想再多说一句,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拿东西去公司。” 凝住她离开的背影,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胸口上像堵了一把无名怒火宣泄不出,最后,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该死!” 景家别墅。 刚进门,何以宁就嗅到气氛有一丝不太一般的异样感。 抬眸,睨见客厅里何曼莉坐在沙发里,景老太太挨在她身旁笑容亲切不知对她语重心长的说些什么。 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何以宁,佣人低声提醒下景老太太,其乐融融的气氛在一瞬间就变了。 何曼莉惊讶地看向她,“姐……” 权当她不存在,何以宁抿唇,朝景老太太叫了一声,便视若无睹地往二楼走去。 “站住!” 景老太太重重的声音响起,何以宁脚步在楼梯口边停下。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她转身回来,挤出笑容,“昨晚跟小瑶在外面喝多了,小瑶把我送到浅月湾的公寓,我就在那里一觉睡到天亮呢。” 景老太太冷冷一笑,“是吗?” “您可以问问小瑶。”何以宁朝杵在一边的景瑶道,“小瑶,是这样吗?” 景瑶双手无措,“我……” 景老太太瞪向她,仿佛在示意什么。 景瑶低下脑袋,咬了咬唇,“昨晚我也喝多了,不太记得昨晚的事。” 对于这种回答,何以宁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望,意有所指道,“小瑶,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景瑶脸色都变了,“嫂子……” “行了!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欺负小瑶!” 她无辜至极,“奶奶,小瑶也是我妹妹,我哪里会舍得欺负她。” 景老太太脸色铁青,看景瑶低头闷不吭声的样子,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昨晚真是便宜了何以宁,让她居然就那么不见了! 这时,何曼莉起身朝何以宁走了过去,巧笑嫣然。 “小瑶还没结婚,年纪轻轻出去玩玩在所难免,但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景家少奶奶,这样跑出去花天酒地不说,还夜不归宿,要外人知道景家少奶奶竟是这种德性,你让姐夫的脸往哪放呢?” 她话音刚落,何以宁抬手,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到她脸上。 顿时,7;150838099433546惊了众人。 第13章 姐夫会跟她离婚吗? “何以宁,你干什么!” 慢慢收回手,何以宁冷冷起唇,“7;150838099433546既然你知道我是景家少奶奶,那就该清楚,在这里还没你这个插足别人的小三多嘴的份。” 这一巴掌,是之前景老太太为她打的,也是她插足进来该挨的。 何曼莉捂住火辣的侧脸,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天生娇贵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眼泪夺眶,即将潸然而下的模样楚楚可怜极了,“奶奶……” “赶紧让我看看!” 景老太太大惊失色,匆忙大步过来,心疼的挪开她的手,把她娇美脸蛋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纳入眼底,仿佛心肝也被人打了一下,她神色大变,转头,恶狠狠地瞪向何以宁。 “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当我这个老不死的已经不存在了是吗!” “奶奶……” “给我住嘴!”景老太太厉声呵斥,“你居然敢打她?若是曼莉因此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你赔得起吗!” 何以宁血色全无,唇畔紧抿,“一个巴掌而已,她再娇贵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就没了。” “你敢咒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那个意思。”何以宁冷淡道,“奶奶,你们慢慢聊,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去公司了。” 说罢,不论景老太太在身后如何咒骂愤恼,她头也不回的上楼。 她真的没有想到,何曼莉怀了景南骁骨肉的事情她才刚得知,这么快何曼莉就在景家出入无阻了,一大早出现在这里,显然司马昭之心。 不敢相信何以宁打完人非但不认错,还是这么个态度,景老太太怒瞪双眼,气焰顿时直达头顶。 “忤逆啊!我们景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恶毒心肠的女人,连我都不放在眼底了!” 景瑶低声道,“奶奶,您别生气了,嫂子她也是有很多委屈……” “不准为那个女人说话!” 景老太太厉声一呵,景瑶低下脑袋,不敢多言一句。 “算了奶奶。”何曼莉委屈道,“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恨我跟姐夫有了孩子,打我一个巴掌不就是想出口气吗,就当做这是我给她的赔偿,我不怪她了。” 何以宁回房间拿了东西下楼时,何曼莉的一言一句都飘进她耳里。 她冷笑的勾了下唇,不做理会便出了门。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景老太太对她的视若无睹极度的不满,“南骁真是瞎了眼,才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奶奶,别因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景瑶在旁边听着她安慰的话语,心里略有不屑。 虽然她迫于奶奶的压力不得已做些对不起嫂子的事,可何曼莉这个人,她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景瑶扶着景老太太在客厅沙发中坐下。 景老太太握住何曼莉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吧,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何以宁休想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心思!” “可是……”何曼莉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现在就算我有了姐夫的骨肉,却还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以后我还是少来些景家,免得何以宁看到我不舒服,外面那些人也会说我……” “既然你已经有了南骁的孩子,我们景家把你接进门是迟早的事。”景老太太知道她想说什么,语重心长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南骁尽快跟何以宁离婚把你接进门。” “姐夫会跟她离婚吗?” “当然啦!他平日里最听我这个奶奶的话了。”景老太太笃定,“你先回何家好好养胎,你爸妈那边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绝不会亏待让你受委屈的。” 第14章 连名带姓的冷漠三个字 乘车来到景氏,何以宁刚进公司的大门,跟正好也踏入公司的景南骁撞了个正着。 前台见了他,忙打招呼,“总经理好。” 他铁青着脸色,没应声。 何以宁看向他,下意识的止住脚步。 景南骁自然是早就瞧见她了,可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冷漠地从她身侧踱步而开。 见他走远,前台凑到她身边来,“何助理,总经理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她是他妻子的事不是秘密,公司里的人都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 不过大家也知道他们的婚姻状况冷淡,只是何以宁还算好相处,没有太大的架子,公司的人跟她走得近。 “可能昨晚没睡好吧。”盯着他走7;150838099433546远的挺拔背影,何以宁敷衍的回答。 前台将信将疑,“是么?” 眼见景南骁已经进入电梯,她敛回目光,“总经理今天心情不太好,让大家在他面前做事注意点,我先去忙了。” “好的,谢谢何助理。” “别客气。” 没多做停留,何以宁乘坐电梯来到工作岗位。 她是景南骁的特别助理,办公桌就设立在他办公室门口的对面,只消一抬头,她便能望见玻璃门内男人俊挺的身影。 突然,一份文件砸到她办公桌上。 景南骁居高临下的立她跟前,“通知这些名单上的人,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开会需要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打印出来等会用。” 公式化的口吻,冷酷得不近人情,仿佛她真的仅仅只是他的助理,而没有他妻子的这层身份。 何以宁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好的,我马上去办。” 他淡漠的转身欲走。 “南骁——” 禁不住的,她突然叫住他。 景南骁身躯一震。 上一次她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了。 记忆中,他们之间不知不觉从亲昵的两个字称呼,变成连名带姓的冷漠三个字。 而这一切全是她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起,从他知道真相后发生的改变。 背对她,他声线生硬的提醒,“何助理,这里是公司,在工作时间里希望你时刻记住我只是你的上司,没有其他多余的身份关系。” 她神情一滞。 尽管早就应该习惯了他的公事公办,心房却还是被他直白的言辞刺得钝钝的痛,她和他的夫妻关系,已经变得多余了吗? 过了会儿,她改口道,“……总经理。” “什么事?” “昨晚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他,倘若说景老太太让景瑶设计,想让她身败名裂出轨别的男人,他会信吗? 何以宁抿下唇,“没什么事了。” 不论他信或者不信,那种事情说出来她都落得个不义的名声,景老太太知道了对她的意见更大,以后就真没安宁可言。 何况,不见得他会相信她说的话,毕竟那是他敬爱的奶奶和妹妹。 景南骁侧头冷冷地瞟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私人上的事,等下班了什么时候你有空我再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我上司,不方便谈除工作之外的事。” 她拿他的话来顶回他? 第15章 当众羞辱 景南骁怒气横生,昨晚她一夜未归,非但不解释清楚,还拿他的话顶回他? “既然何助理这么明白,就安分守己做好你助理的本分!” 冷冷地扔下一句,他俊脸阴鸷的转身。 垂下睫毛,何以宁没再说什么话。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 景南骁的脸色比早上的时候愈发的难看,一张帅气英俊的脸庞阴沉阴沉的,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夹着冰,冻得整个会议室结了霜,也不知早上吃了什么火药。 坐在下面各个岗位的高层抹了一把又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撞到刀尖上。 何以宁坐在一边,用笔记本记录着他说的每一个要点,以便会议结束了整理资料。 正在景南骁批评市场部会议报告时,她闲着无事,随手点开一条娱乐新闻。 内容里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张照片7;150838099433546。 照片以斜四十五度偷拍的角度拍摄,侧面露出男人狭长眼眸,笔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流畅潋滟,身上穿着一套合称的白衬衫黑西装,气质沉稳内敛,矜贵而华美。 何以宁一瞬不瞬盯着那张成熟深邃的侧脸,心房颤了下。 居然是他! 那个昨晚跟她共度一夜的男人! 她不可思议地扩大双眼,屏息将新闻往下拉。 唐慕白,盛亚集团总裁,前不久回国…… 看到这几个关键字眼,何以宁内心狠狠一震,像被什么重物从头顶砸下,一下子在脑袋里轰然炸开,连呼吸几乎忘记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时候他会突然问她有没有失忆症,因为,她本该认得他! 他居然是——唐慕白!!! “何助理!” 突然的,一份文件砸到她面前。 何以宁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回神过来,抬起头便对视上景南骁无比黑沉的神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景南骁冰冷地看她,“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了是吗,工作时间你在想什么?” “对、对不起。”她心虚的关掉新闻。 他沉沉地道,“如果不想干了就出去,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开会的时候走神,我说的那些要点你都记下了吗!” 面对总经理咄咄逼人的质问,在座的人无不同情何以宁。 他心情不好对他们严苛挑刺也就罢了,何助理好歹是他的妻子,当着所有人面这么说她,让她景少奶奶的位置放在哪? 至少,再怎么不满,也不该说她不想干了就出去这种话啊! 何以宁咬了下唇,轻声道,“记下了,很抱歉,我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但愿真的没有下次!”他脸色不见好转,仍旧冷漠,“之前我让你打印的资料呢?” 她不敢怠慢,忙将打印出来的文件给他递过去。 景南骁接过文件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继续讲着工作上的事情,好似他刚才教训的,只是一个犯错的平常助理。 总经理对自己的妻子尚且冷漠,不念情分,高层们哪里还敢有半分松懈,接下来的会议里,全部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表现出专心致志的模样,只有何以宁,心中有微微的苦涩淌过,无人问津。 第16章 那个女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 结束一天紧张疲惫的工作,下班回家后,何以宁跟景南骁再无一句话,两人间的关于变得愈发冷淡疏离,除了工作时有些吩咐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一句语言和眼神。 这样的状况,一连持续了几天。 直到这天早上,聚在一起用早餐时,景老太太突然发难。 “不吃了!” 重重地扔下筷子,景老太太满脸愤懑。 全家人见状,面面相窥。 沈君雅柔声问,“妈,早餐不合胃口吗,要不然我叫刘妈再重新给您做一份?” “不用了!”景老太太冷声冷气的,意有所指道,“早餐做得再好有什么用,看到有些人就倒尽胃口!” 纵然老太太没有指名道姓,所有人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她指的是谁。 何以宁喝粥的动作一停。 “不知道有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自己家人一起用餐,她怎么有脸跟我们坐在一起,这些年她为我们景家付出过什么吗!” “在这里坐着的都是一家人。”沈君雅尴尬笑着,连忙对保姆道,“刘妈,赶7;150838099433546紧给老太太重新做一份早餐。” 景老太太冷笑,“不会下蛋的母鸡娶来有什么用,白吃白喝我们家的,也好意思?” 沈君雅更尴尬了,“妈——” “我知道你想说她在景氏尽心尽职的工作,可景氏也是付有工资的,一个小小的助理,多的是人想取而代之,能力比她出众的多不胜数,没了她也一样!” 景老太太针对的意味愈发明显,硬生生地让沈君雅无法接话。 面对连沈君雅也没辙的老太太,景瑶更不敢跳出来为何以宁说一句话,只顾低头扒饭。 景老太太呛声道,“要我说,有些人就该有点自知之明,明知道这个家里不需要就该主动打包走人,省得膈应别人!” 何以宁不知道喂到自己嘴里的粥忽然是什么滋味,心里堵得慌。 “哼,说到这个份上还有心情喝粥,果真是把没脸没皮修炼到了最高境界,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赖在我们景家不走……” “行了!” 蓦然的,一道男性火爆的嗓音响起,吓得所有人为之一怔。 景南骁猛地一脚踹开椅子,站起身,“你们不想吃东西还不让别人吃了?” 景老太太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颤颤巍巍地问,“南骁……你这是在说我吗?” 景南骁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何以宁手中的粥抢过来搁到餐桌上,攫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起来,俊脸铁青的拽着她走。 “上班时间到了,你跟我一块去公司!” 丝毫不曾预料到他这个行为,何以宁愣住了,呆呆的被他拉着。 沈君雅出声,“南骁,你还没怎么吃早餐的。” “不吃了,饿不死人!” 话音掷地,他已经拽着何以宁大走出别墅的大门。 景老太太简直难以置信,这样一些忤逆的话竟是出自于他的嘴中,待反应过来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了,她又气又恼的哭诉,“作孽啊!何以宁那女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竟然连我也敢顶撞了!” “妈……” 沈君雅连忙柔声细语的安慰她,景瑶扒饭的脑袋埋得更低,生怕自己被牵涉其中。 第17章 何以宁,为什么不拒绝? 出了景家别墅的大门。 何以宁低垂视线,睨着紧握她手腕的男人宽大手背,心中有股暖流流淌而过,怔怔地失神。 “何以宁——” 景南骁凌厉的步伐猛然止住,转身回来时看到她失神的样子,一腔的愤怒像突然断了铉的琴,没了下文。 她后知后觉的回神,“……怎么了?” 本来对她方才的沉默满是恼火,但现在她的懵懂茫然,让他纵然有再大的愤怒,也发泄不出。 他眼神复杂地盯住她的脸,“你发什么呆?” 该怎么跟他说,他不由分说把她从那种针刺般的场合里带出来,她有些感动? 景老太太对她不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然自从何曼莉有了景家的骨肉后,景老太太愈发直白的针对她,可这还是第一次,景南骁会不惜得罪景老太太而维护她。 她受宠若惊得不知所措。 “我没发什么呆。”何以宁垂下眼帘,小声说。 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自己竟然7;150838099433546还抓着她的手,他僵了僵,随后慢慢自然而然的松开。 手腕上没了他的掌心温度,宛如一同失去了什么似的,她心里微微的空落了下。 接着又笑了笑,她清浅道,“谢谢你。”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可这样的三个字说出来,于他们的关系而言,未免太过于生疏。 他们曾经相爱,是别人所艳羡的完美情侣,感谢这样的有礼而又陌生的话语,曾几何时出现在他们之间? 景南骁绷紧了下颌,“不必如此,带你出来只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你在那里只会让她没完没了的继续生气下去,影响所有人的心情。” 尽管他说得冷淡,她却觉得,起码他还是有点维护她的意思。 何以宁嗯了一声,“我明白。” 看她不温不火的态度,景南骁阴霾得憋屈的慌。 他冷硬道,“这段时间你去浅月湾,暂时别回来住了。” 她一愣,呆呆的抬头凝视他。 “只有你暂时别回来,奶奶才不会因为看到你就整天吃不下饭。” 方才的感动,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忽然消散得不知所踪。 他这么说,究竟为了谁好她无从得知,她更不清楚,一旦她离开景家,将来景家是否还会有她的位置。 她迟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景南骁冷淡瞥了瞥,“怎么,你不愿意?” “没。”她牵强地扯了下唇,“今晚我就过浅月湾去住,等奶奶气消了再回来。” 这句话是违心的。 谁能保证得了,她暂时的离开,不会成为何曼莉趁虚而入的机会? 平心而论,她不想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倘若这是他的意思,她可以成全。 景南骁莫名地语气愈发低沉,“那就自己打车去公司吧!记住今天晚上还得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见几个重要的客户!” 说罢,不等她回答一句,他冰绝冷酷地转身走向车库,双手渐渐握紧成拳。 何以宁,为什么不拒绝? 虽然让她暂时离开景家也是为了她好,让她少受一些景老太太的刁钻,可如若她坚持不离开,在景家他会连她都护不了么? 也对,已经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人,怕是早就迫不及待的期待离开他了! 第18章 曾经的承诺,被抛之脑后 夜晚,云城有名的夜总会娱乐场所。 尽管对这些纸酒迷金的地方喜欢不起来,但做助理的这些年,何以宁跟着景南骁难免时常会出入这种场所,渐渐也就习惯了这里的喧嚣。 包间里的客人,都是跟景氏有合作的重要客户。 景南骁跟他们侃侃而谈,相交甚欢,举止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风趣,翩翩得体。 “景小总,您的夫人一个人坐在一边,挺无聊无趣的。”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何以宁,“不介意的话7;150838099433546,叫她过来一起喝几杯,让她也热闹热闹?” 景南骁本想推辞说她不胜酒力,但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抱着手机,时不时的不知盯着手机在意些什么,他眸光一暗,改变了主意。 “好。”他一笑道,“我去叫她过来,稍微片刻。” 何以宁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是越来越晚了,包间里的所有人却兴致极高,气氛越来越糜烂热闹,半点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忽然,一双挺拔的长腿在她跟前停下。 她慢慢昂起脑袋,映入眼底的便是景南骁那张帅气迷人的脸庞。 因包间斑斓灯光的缘故,他脸庞轮廓的线条有些模糊,一双漆黑凉薄的眼,隐隐的藏在黑暗中, “起来。”四目对视,他低冷的嗓音半点没被嘈杂的音乐掩盖掉,“程总叫你过去喝几杯。” 何以宁微愣道,“以前不是说好,我陪你应酬但不陪别人喝酒么?” “鲁总是景氏的重要客户,我们现在龙港湾的新楼盘开发案正在跟他谈,喝几杯酒而已,损失不了你什么。” 可是,不让她跟男客户喝酒,这是他曾经承诺过的。 何以宁往鲁总的方向投去一眼,几个有名的老总此时视线都朝他们这边看,那种感觉,她不是很喜欢。 “好。”沉吟一下,她收回手机,“我跟你过去。” 景南骁嘱咐道,“别冷着一张晚娘脸,免得扫兴。” “……我明白。” 在这种风月场所里,想天真的永远滴酒不沾,几乎不可能。 但因为是景南骁叫她跟别人喝酒,虽然曾经的承诺被他抛之脑后,可她始终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她也无所畏惧,他一定会在外人里护着她。 可让她跟鲁总等人喝酒,仅仅只是开始。 也不知那些老总来的什么劲,一杯接一杯的劝她酒,何以宁几番推辞不掉,辛辣的酒精连续入喉,虽还不至醉,喝下肚仍觉难受。 整个过程中,景南骁不曾帮她挡过一杯,坐在一旁冷眼以对。 最后,是她寻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暂时远离了如狼似虎的他们。 洗手间里。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胃难受还是心难受,何以宁昂起脑袋强迫自己憋回所有的委屈,试图洗脑自己别去在意,然而胸口上却还是像被堵住了一样,令她呼吸不畅。 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关掉水阀,她平静的把镜子中脸色发白的女人纳入眼底,唇角嘲弄地轻勾了下。 伸出纤细食指,指着镜子里的她,说,“你游刃有余游走在男人堆里的样子,真像一个陪酒的。” 重重的深吸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她稍微整理了下着装。 何以宁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鲁总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 见到她,他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殷切靠近,“何助理,喝醉了?” 第19章 他走了,把她一个人扔下 他怎么也出来了? 何以宁眉心轻皱,略过不适感,换上一副温浅笑容,“谢谢鲁总关心,我很好,没有喝醉。” “何助理你就别逞强了。”鲁总不赞同的抱怨道,“喝不了就跟我们说一声嘛,瞧着都像是我们在欺负你了。” 她心中冷笑。 逢场作戏的本事,她真是不及这些人的万分之一。 “鲁总说笑了,以您和景氏的合作关系,理应我该敬你,哪里来的欺负可言?” 鲁总被哄的呵呵直笑,拍了拍她肩膀,“久闻何助理向来不爱沾酒,今天肯赏脸跟我们喝了几杯,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注意他肥硕的大掌按在她肩膀上,食指轻点了她几下,她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反感。 “能跟鲁总你们喝酒,也是我的荣幸。”身子自然而然的朝旁边偏移,她皮笑肉不笑,“不介意的话,我们再进去喝几杯如何,我跟我丈夫再好好敬您几杯。”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可靠的。 这个鲁总,从方才喝酒的时候,何以宁察觉到他隐约的不怀好意。 她想,只要她跟景南骁待在一起,就不怕这个鲁总敢对她动手动脚,心怀诡意。 “你说景小总啊。”鲁总恍然想起什么,“景小总已经先回去了,他没跟你说一声么?” 何以宁怔忡,回去了? 她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滑开屏幕时一条短信跳出来。 “奶奶急着叫我回去,你自己打车回浅月湾。”发这条短信来的人,是景南骁。 他真的回去了。 明知道她喝了酒,明知道那些男人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他却把她一个仍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先离7;150838099433546开了。 她的心,忽然就凉了大半截。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她神色的变化,鲁总没有放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何以宁白皙的脸蛋煞白煞白的,全身心从头顶冷到脚底,拿着手机的手,禁不住的用力几分,清眸暗淡低沉。 不远处的拐角,有人经过时恰巧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听他咦了一声。 夜总会三楼的贵宾包厢里,此时烟雾缭绕,气氛正严肃。 唐慕白嘴里叼着一根烟,狭长黑眸轻眯,白衬衫的袖子挽了几分,露出他戴着精致腕表的手腕。 对面的男人道,“唐总,该你出牌了。” 莫少倾施施然的信步而入,拉过一张椅子在唐慕白身边大咧咧地坐下,盯着麻将桌上唐慕白清一色的牌。 他啧了一声,“凭你的牌技,哪天不开公司了,打打麻将说不定都能赚得个盆满钵满。” 正说着呢,唐慕白摸上一张牌后,推开所有的牌,“手气太好,抱歉了。” 又是一把自摸。 其余三人输得脸都干了,却还是不肯服输嚷嚷着,“再来再来。” 莫少倾这时神秘兮兮地道,“你猜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唐慕白叼着烟洗牌,吱都不吱一声。 莫少倾按耐不住,“是何以宁!” 闻言,他手中动作一顿。 “我刚才在楼下看见她跟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待在一起,啧啧,那男人别提有多丑了,又胖又矮又地中海,最关键的是顶着个啤酒肚还色眯眯的盯着她看,想想连我都浑身不自在。” “……” 第20章 陪我一个晚上 “不知道何以宁跟那男人是什么关系,以我的观察来看,面对这种老油条,何以宁这只小白兔恐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一席话说完,莫少倾打量着他。 心里得意的想,这可是个英雄救美的绝佳好时机! 但出乎意料的是,唐慕白听完了岿然不动,泰然自若的继续洗牌。 “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何以宁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缠上了。” 唐慕白抖了抖烟蒂,“所以呢?” “你不去看一看?” 他抽了口烟,淡淡的瞥了莫少倾一眼,“既然你看到了,怎么没上前替她解围。” “这种好事,我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留给你去解决啦!”莫少倾自我感觉良好道,“万一她因为我帮她解围一次,就对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 唐慕白这次是看都嫌弃看他。 怂恿不成,莫少倾试探问,“你真不管她?” “为什么要我管?” 他一个反问,问得莫少倾几近哑口无言。 想想也对,何以宁已经结婚了,有老公有家庭的,纵然唐慕白跟她有渊源,如今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去管她的事。 莫少倾无不惋惜地摇头,“看来这次,好白菜真要被猪拱啰!” “……” “得,反正你们过去就是一段孽缘,而且都还是年少无知时候的事情,跟现在八竿子打不着边,咱们还是少淌她这趟浑水为妙,你这个做法理智正确,点赞!” 话虽如此,唐慕白的心绪却无端端的阴霾起来。 股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领口,他英俊绝伦的脸庞不见一丝表情色彩,紊乱地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 知道景南骁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之后,何以宁不多做停留,立刻就出了夜总会。 可是她来到夜总会的外面,那个鲁总便一路尾随跟着她。 他献殷勤道,“何助理,这么晚了不好打车,你又喝了不少酒,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好跟景小总交代,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去?” “谢谢鲁总的好意,我能打车回去。” “何助理你就别跟我见外了,都是自己人。” 何以宁对他堆出来的笑格外反感,可又迫于他跟景氏的合作关系,才硬逼着自己没当即甩脸。 他真的以为,她跟他们喝酒,是因为给他们面子? 如若不是怕景南骁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她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一些人阿谀奉承。 何以宁一忍再忍,“鲁总留步,您也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我帮您叫个代驾?” 她一而再的推诿拒绝,鲁总再好的耐性也被磨灭了。 他板起脸7;150838099433546,“不给面子是不是?” “您哪里的话。” “何助理,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明白我是什么心意的话,那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今晚别回去了。”他道,“你陪我一个晚上,我把龙港弯的开发权交给景氏,这笔交易对你们极其划算,你不亏。” 何以宁强行挤出的笑意,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第21章 他的慵懒,却像神祗降临 鲁总的狐狸尾巴,已藏不住。 他不是第一次见何以宁,对她早就心存他想窥觊已久,奈何何以宁这个人除了工作别无他求,整日跟在景南骁身边,让人无从下手。 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而且,何以宁长得是真的不错,比包间里那些女人养眼得多,细嫩的皮肤和清瘦的身材,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眼睛,魅惑起来不知得多勾人。 光是想想她另一幅柔媚的样貌,鲁总便觉口干舌燥,浑身炙热难耐。 他瞧着何以宁,“考虑得怎么样,今晚,陪不陪我?” “鲁总。”何以宁不禁冷笑出声,“您真是高估我了,我哪里值得了龙港弯的楼盘开发权,您若需要人陪,我给您在夜总会找个出台的,花样包您满意。” “别跟我墨迹这些,今晚,我就要你!” 她再也挂不出笑,“我虽然只是个助理,但也是景南骁名正言顺的妻子。” “那又如何?” “他现在是景氏的总经理,未来是景氏唯一的接班人。”敛下冰凉的眸,何以宁有条不紊的陈述,“鲁总,如果我今晚陪你,以后江湖再见,恐怕大家谁都不好过。” 鲁总笑了,“他要真那么在意你,怎么把你一个人仍在这里先走了?” 最不想面对的事,最后还是被人直白的揭露,胸口上说不出的堵塞。 景南骁有没有想过,留下她会被这样的一些人缠着? 鲁总冷蔑笑道,“何助理,你们夫妻是什么关系状况,在你们公司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你用不着把他搬出来。” “……” “今晚的事,你不说我不说,没第三个人知道。” 何以宁对他越来越反感,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她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转身即走。 “你站住!” 鲁总哪里能让她离开,一把抓住她手臂。 何以宁眉宇间掠过嫌恶,“放手!” “你跟景南骁的婚姻不幸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没跟其他男人睡过!” 口不择言的言7;150838099433546辞如同针刺一般直直刺进她心底。 她气极,拉扯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一个用力,差点将身虚体胖的男人推倒。 顾不上头发凌乱的散开,何以宁肃穆得额头青筋凸起,是真的被气到恼火,眼眶都有些红了,“鲁总,你再这么行为不检点,我就叫人了!” 他心想,你就叫吧,谁敢来管这种闲事? 正当鲁总稳下身形得意不屑之际,一道如沐春风般的嗓音低低地响起。 “何以宁——” 如同在灾难降临时,有一抹光影斜照进来。 尽管后来过去很多年,何以宁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觉得,被那样的声音叫出来的名字,是这个世间最动听的名字。 她红着眼眶呆呆的转头。 唐慕白身着白色衬衫,黑西裤,没有打领带的领口松了几颗扣子,彰显出了他随性闲适的懒散气质,一手抄在西裤里,胳膊肘上搁着黑色西装,步伐从容稳重地朝她款款踱来。 那一刻,他的慵懒却像神祗降临。 —————— ps:追文的伙伴们,内容从13章起有修改,大家再从13章重新看哈,么么哒,喜欢的记得要加入收藏o( ̄e ̄*) 第22章 配合你的出演 何以宁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出现,唐慕白站到她身边。 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轻轻地搂在臂弯间,他低眸注视她,口吻低宠缱绻,“在里面跟几个认识的人聊了会儿耽搁了些时间,等很久了?” 何以宁稍稍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她配合他的戏,“还好,不算多久。” “下次带你认识认识他们。”他宠溺勾唇,转而,目光落在鲁总身上,“这位是?” 何以宁淡漠瞥他,“一位工作上的重要客户,看我喝多了,‘热情’的想送我回去。” “有我在,哪里还需要麻烦别人送你。”唐慕白低低道,“以后这样的事就由我来代劳,不许找别人,否则,我得罚你。” 言语间的霸道亲密,听得人耳根滚烫。 她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唐慕白又缱绻温柔道,“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嗯?” 她说了一声“好”。 想了想,她对鲁总态度十分冷漠地道,“今晚招待不周,抱歉了鲁总,但愿今晚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说罢,任由唐慕白的手臂搂着她肩膀,一同转身。 整个过程中,鲁总没能插上一句话。 看着他们就这么赤裸裸地蔑视他,甚至还出言有警告之嫌,受人恭维习惯的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可是还7;150838099433546不待他开口,一辆黑色的车子恰巧这时在路边停靠下。 搂着何以宁的男人把后座车门打开,让她先上,那样的绅士绻宠,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车子绝尘而去。 鲁总盯着那辆迈巴赫标志的车子,重重一震,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可是限量款迈巴赫,在云城,独独一辆! 据他所知,拥有这辆车的人是盛亚的总裁唐慕白! 难道,刚才那个男人,是唐慕白本尊? 意识到这个,鲁总的脸难看得如同猪肝色,纵然有再大的不快,他都不得不打碎牙吞下去! 夜总会三楼贵宾包厢。 面对三缺一的状况,牌桌上的三人碎碎道,“唐总怎么先走了,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劳烦他亲自解决的?” “对于男人而言还能有什么事。”莫少倾扬眉,“难不成要他一个单身钻石男,陪着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过夜啊?” 众人了然,意味深长,“原来是有美人相伴,春宵一刻值千金,唐总好福气。” 莫少倾却又喜又忧。 喜的是唐慕白终于回来,可以跟何以宁再续前缘了,毕竟他实在单身太多年,连处男膜都还没破,据他所知唐慕白这么多年只对何以宁看上眼过。 忧的是,何以宁结婚了。 她怎么可以结婚了呢,十多年没见而已她就忘记大明湖畔的唐慕白了? 十多年…… 好吧,可能三四年都可以彻底忘记一个,何况是十多年。 “那唐总走了,我们这三缺一的麻将怎么打?”有人道,“今晚唐总大丰收,我们可是输惨了。” 莫少倾大掌一挥,坐直身子,“我不是还在嘛,来来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第23章 那个晚上,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鲁总的纠缠,何以宁仍是久久难以平复,等她缓过神时已经站在公寓的客厅中。 凝望沙发中矜贵不凡的男人,她轻抿下唇。 她跟这个男人,有着极其简单,却又极其复杂的关系。 她外公家跟唐家同在一个大院里,住得极近,两家频繁往来关系密切,小时候她母亲还在世时,时常会去外公家玩,所以她跟唐慕白从小相识。 令人尴尬的是,小时候懵懂无知的她,曾做过对所有人信誓旦旦大放厥词地说,将来长大她一定要嫁给慕白哥哥成为他的新娘,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于是大院里的长辈们经常拿她跟唐慕白开玩笑,说她没羞没躁,所有人见了她都打趣她,戏谑叫她“唐三少夫人”。 那个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美。 只是后来,母亲去世,何青冕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并且还把何曼莉母女接回何家的事惹怒了外公一家。 何青冕不准许她再跟外公家那边有任何瓜葛,外公家也是那边对何青冕恼羞成怒,耿耿于怀,自此老死不相往来,她也就被迫断了跟唐慕白的联系。 据说再后来没多久,唐慕白被唐家送出国。 她跟唐慕白起码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也不再有半点关联,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形。 这么多年过去,他查无音讯,她早已嫁入他人为人妇,年少无知的轰烈事迹,如今想想就觉心虚。 也不知,他有没有认出她…… 过了好一会儿,何以宁先出声打破沉默,“三、三哥……” 唐慕白在唐家排行老三,名义上,她得称呼他一声‘三哥’。 虽然小时候,她都是整天狗皮膏药缠7;150838099433546着他,一口一个慕白哥哥叫得像裹了蜜似的,但现在毕竟已经不是那个青涩无知的年纪。 唐慕白手中端着工作文件在看,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喉咙里浅浅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时候他就是一个十分难搞定的主儿,如今是愈发的难沟通了,浑身上下仿佛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硬是叫人不知该如何接话。 何以宁勉强挤出一抹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月前。” “……” 他简短的回答,是真让她词穷了。 似乎终于察觉到他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唐慕白睫毛动了动,缓缓搁下手中文件,徐徐抬起深黑的眸,一瞬不瞬瞧着她,“又喝酒了?” 这个‘又’字,听得人心情复杂。 想到上次她喝醉,跟他暧昧不清的共度了一夜,更叫人滋味万千。 何以宁轻声道,“应酬需要,喝了一点。” 唐慕白打量她,倏尔,敛回目光不置一词。 “刚才谢谢你了。”犹豫片刻,她道。 唐慕白五官看不出情绪,“路过,举手之劳。” 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可于她而言,那是救命的草,带她走出水深火热。 她堆出笑,“那真是巧。” 简直就像冤家路窄一样,他们在哪都能碰上,她两次差点落入虎口的僵硬局面,都是被他破解。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唐慕白洞悉出她的欲言又止。 何以宁纠结着,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不住惆怅地试探问,“那个晚上,我们是不是真的发生关系了?” 他明知故问,“哪个晚上?” “……就是我喝醉,跟你待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这个疑惑即便她再不愿意提起,可这事关她是否出轨,并且只要想到对象还是他,她就不得不弄清楚! 倘若她真因为宿醉跟他发生了什么……她该以怎样的情绪面对? 第24章 其实我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唐慕白取出一支烟点燃。 烟雾缭绕,他轻吐出薄雾,半眯起狭长的眸子,“不是不愿意面对这件事吗,怎么又提起了?” “我有权知道事实。” 他低低一笑,“可是怎么办,我没有兴趣旧事重提。” 倘若他不说,她就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天不弄清楚此事,她便一天坐立难安。 咬下唇,她盯着他道,“要怎么样,你才能告诉我?” “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努力去回想?”他突然反问。 何以宁滞了滞。 如果她能回想得起,她就不必这么缠着他要一个答案了,对于那晚的事,她脑袋里太模糊不清,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 思虑片刻,她踌躇试探,“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 一般来说,男女之间若真发生了那种事,她的身体多少会有一些异样感,可是那天醒来,她一切如常,丝毫不觉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只不过,碍于脑袋里有太多关于跟他暧昧片刻,她不太敢确定她的猜想是否正确。 打量她须臾,唐慕白俊朗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缓缓的,放下优雅交叠的双腿,他起身,迈着悠扬稳重的步子踱来。 一手捏起她下颌,如深渊般的视线凝视她,青白袅袅的烟雾喷洒在她脸上,他低沉嗓音格外耐人寻味,“你希望我们之间能发生点什么?” 她自然希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他们之间就算没有发生那种事,他们接吻过的暧昧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无法忽略。 何以宁滋味复杂,凝重的跟他对视。 过了很久,她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三哥……我已经结婚了。” “所以呢?” “小时候年幼无知的荒唐,希望你别介意。”那个时候别说三观,她连什么是真正的爱都不懂,“我跟我丈夫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不想发生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这样背道而驰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唐慕白低笑,吞云吐雾间他松开了她下巴,菲薄的唇轻撩起一抹淡淡的弧线,“我不记得,小时候我跟你有过什么。” 何以宁愣了愣,想想也对。 小时候全是她缠着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跟到哪,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未表露过他对她有什么心思,更没有给她一种他也很喜欢她的错觉。 明白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似乎都是她自作多情了,何以宁不知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挫败。 她勉强笑道,“其实我也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挺好的,毕竟都是些年幼无知的事,没几个人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唐慕白不做声。 “时间挺晚了,我不打扰三哥你。”停顿下,何以宁清浅望他,“改日有时间,我再给你接风洗尘,晚安。” 这么多年过去,他长得是愈发的英俊,成熟稳重的样貌,叫人愈发着迷。 但她没有让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过多停留,浅浅的7;150838099433546一颔首,她转身。 唐慕白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 何以宁走了出去,门关上。 收回目光,唐慕白回身坐入沙发里重新拿起文件,然而过了许久,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眼,他却是一个都没看进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关于那晚的情景。 她双手勾住他颈脖,一同倒在床上,火热的吻将彼此的身体点燃。 却在他差点不能自控的时候,她蹭着他,低低呢喃地叫了一声,“南骁……” 燥热难耐的身体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扼住她下颌,恶狠狠地道,“何以宁,看清楚我是谁!” 她终归是喝醉了,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那个晚上,他失去了碰她的兴致。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但是,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么? 唐慕白低呵一声。 那个狗皮膏药似的人,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得很! 第25章 你也该跟姐夫离婚了吧? 翌日。 鲁总来到景氏签订合作书,何以宁跟在景南骁身边陪他一同签约,于是在有过昨晚的不愉快经历后,他们再次照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鲁总时不时瞟向她的眼神怪怪的,却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合约书签订完他便离开了景氏,景南骁邀请他共进午餐也被拒绝。 拿到龙港弯的开发权,景南骁心情显得不错。 在何以宁整理资料,转身欲走出会议室时,他忽然叫住她。 她面无表情的回身,“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这一声‘总经理’,又多了几分生疏的味道。 景南骁心情好,没在意那么多,修长的身躯坐在椅子中看她,“昨晚为什么没接我电话?” “昨晚?” “我回去之后打了几个电话给你,你没接。”他冷哼一声,“你故意的?” 何以宁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以为总经理你打错了。” 她摆明就是故意的。 景南骁知道自己理亏,毕竟是他一声不响的先走,他欲言又止的郁结道,“昨晚奶奶的电话来得突然,所以我……” “总经理你不必解释什么。”她语调淡淡的,“我明白。” 她明白什么? 出口的话被她阻断,景南骁发现他真是该死的讨厌她这点什么都能接受的逆来顺受,可出奇的,他没让自己的不满发作。 “总经理你还有什么吩咐么,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 她显得那么的不耐,仿佛跟他多待一秒都不愿7;150838099433546。 景南骁以为这跟他扔下她有着莫大关联,于是心里奇迹般的感到自责,更多的是无法挽回的懊恼。 片刻后,他凝眉凝视她,“昨晚我走之后,鲁总有没有为难你?” 何以宁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 对这件事,她实在没有多提的心思,口吻清寡,没有怒气也没有责问的意思,“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先出去了。” 话落,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她转身打开会议室的门。 坐在椅子中的景南骁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昨晚他就那样先离开之后,后面会发生什么状况大致不难猜得出来,但他也看得出来,何以宁应该是用什么办法逢凶化吉,否则今天鲁总看她的眼神不会那么的……诡异。 那不像是有过暧昧之后,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心里忽然庆幸。 可更多的,却是无法言喻的深深挫败。 倘若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地方,让她置身风月当中…… 何以宁完全的让自己置身工作当中,自从不回景家在浅月湾住下之后,再也没有景老太太的故意刁难,耳边清静了不少,工作起来心无旁骛,倒是沈君雅在公司见了她,还会关切询问她这段日子住在外面的状况,她基本笑笑敷衍了过去。 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正欲去楼下的员工餐厅用餐,何曼莉的身影从电梯内款款踱来。 一看到何以宁,何曼莉先冷下脸,“你怎么还在?” 好似她的存在,是多么碍眼。 对待她,何以宁同样没有多好的表情,过滤掉何曼莉当她不存在,她关上电脑,从办公桌里起身。 经过彼此身边时,何曼莉叫住她,“何以宁。” 她彷如没听见,视若无睹。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还会在景氏工作。”何曼莉意味不明地转头瞧着她,怪里怪气的嫌弃道,“你有自尊吗?” 何以宁步伐一顿。 “你要是穷到非赖在景氏不可,你可以跟我说啊,我让爸爸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工作,只要你能离开景氏,条件随你开。” 这样的口气,令人极度的不快。 何以宁冷清的眸流转向她,动了动唇,“你管得着么?” “我这可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 冷着秀美的脸,她全然无跟何曼莉争执的念头,快步走了几步,何曼莉的声音从身后灌来,“差不多,你也该跟姐夫离婚了吧?” 何以宁脚步再次一僵,像生了根一样,迟迟迈不开。 “我都已经有姐夫的孩子了,迟早会嫁入景家,你还想缠着姐夫到什么时候?” 何曼莉的肚子已是隐藏不住,微微凸起的圆润,让人无法忽视,这些日子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补品,脸蛋红润红润的,颇有少年贵妇般的风韵。 垂在身侧双手缓缓握紧,何以宁冰冷道,“这些话,你怎么不跟景南骁说?” 何曼莉嗤笑,“姐夫都把你赶出景家了,这代表什么意思,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么?” “……” “他啊,就是念着这么多年你嫁给他的情分,所以才没把事情做绝。”她不屑道,“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主动跟姐夫提出离婚。” 何以宁握紧的双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嘲讽的挽起唇角,“你妈当年做小三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猖狂,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跟我说这些话?她没教教你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就应该学会低调一点么,这么招摇过市跑到公司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了多么龌龊的事?” 何曼莉脸色霎时难看,“何以宁你这个贱人——” “你不配这么说我!” 气极,何曼莉咬牙逐字道,“你就伶牙利嘴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何以宁冷漠的连个眼神都吝啬于她。 这时景南骁拧开总经办的门。 何曼莉一见他,委屈的凑了过去,“姐夫……” 何以宁看着这架势,禁不住的把头转到一边,没心情去看。 景南骁紧蹙眉梢。 还没等何曼莉抱怨什么,他先冷酷地道,“你怎么来了?” 何曼莉委屈瘪嘴,“我想陪你一块出去吃午餐,哪里知道何以宁一见我就说话刺我,说我们之间……” “回去!”不待她说完,景南骁突然是道。 何曼莉懵了住,“姐……夫?” 景南骁不耐地盯向她,“谁让你来公司的,没什么事就回去,别往公司跑!” 寒如冰霜的口气,让何曼莉简直不敢置信,震惊地扩大了双眼。 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第26章 他的好,陌生得无法适应 在景南骁阴鸷的目光下,何曼莉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公司,可是,直至离开她都难以相信,他竟然会如此冷漠的对待她。 何以宁对此也是吃惊的。 只不过,他喜欢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何曼莉,跟她没多少关系,于是不做一句评价。 收回目送的视线,她正要走,景南骁却突然道,“等等。” “总经理,有什么事?” 这么多天过去,面对他,她还是这副面无表情的冷淡语调。 景南骁上前几步,扫了她一眼,“跟我走。” “去哪?” 他不解释,来到她身侧抓住她手腕,把她往电梯的方向带。 何以宁眉头一拧,对于他这种一声不吭便把她拽走的行为,不是很高兴。 她试图将手腕从他宽大掌心中抽离,“我能自己走,你别拽着我。” 起先,她的挣扎没有丝毫作用。 于他的力道而言,她的那点挣扎完全不够看,但看她皱眉不快的样子,景南骁犹豫片刻,终归适时的松开她。 抽出手,何以宁走到一边,跟他尽量保持着距离。 他也不说什么,抿下薄唇,“别乱走,跟着我。”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 跟他一同乘坐电梯下了楼,之后又上了同一辆车,行驶在车水龙马的街道上,不清楚景南骁究竟想带她去什么地方,从头到尾他不曾透露半句。 坐在副驾驶,何以宁终于忍不住问,“到底去哪?” 她很清楚,今天中午他没有应酬,更没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他们出来。 “到了。” 何以宁怔忡,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把车子在停车位上稳稳停下,他解开安全带,率先打开车门跨出长腿,“下车。” 轻皱下眉梢,何以宁稍做迟疑须臾,听话的跟着一块下车。 当被他轻车熟路的带进餐厅雅座,彼此面对面坐着,餐桌上摆了几份有名的招牌菜,她仍旧未能从懵懂中回应过来。 景南骁示意她,“发什么呆,吃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何以宁没敢动筷,反而对他有所警惕起来。 “吃个午餐还能有什么意思。”景南骁笑她的防备,给她夹了一块刺身虾,嘱咐道,“先把燕窝喝了再吃东西。” 这样体贴入微的他,是令何以宁感到陌生的。 自从结婚来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单独一起用过餐,中午她几乎都在公司的员工餐厅,而他都是出来用餐居多,除非工作需要,其余时间基本形同陌路。 有时候,想心平气和说几句话都是一种奢求,哪里敢妄想他能体贴待她? 可今天他不仅带她出来一起用餐,还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简直跟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她有些怀疑,若不是他脑子不正常了,就是她的理解出了问题。 景南骁在这时叫来侍应生。 “先生,有什么需要?” 他优雅娴熟道,“拿一瓶拉菲过来。” “请稍等。” “不用了。”何以宁赶忙阻止,“下午还有工作,不方便喝酒。” 景南骁轻笑道,“没关7;150838099433546系,工作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或者让其他人暂时代替一天,我不会怪你。” 倘若刚才还觉得是她的理解出了问题,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他脑子不正常了。 一向对她苛刻,无时不刻不在挑她毛病的景南骁,一旦找到她的错误就借题发挥小题大做,然而现在他却说,不会责怪她? 何以宁无法适应他这样的转变。 站在一旁的侍应生询问,“先生,还要红酒么?” “拿过来吧。” “好的。” 不多时,侍应生将一瓶82年的拉菲呈上,笑着颔首,“您们慢用。” 侍应生退了开,把雅致的空间留给他们单独相处。 “还发什么愣。”景南骁兀自给她倒了杯红酒,“这些东西不合胃口?” 她半响说不出一句话,凝望他的眼神带了复杂的审视。 以为是这些菜不合她口味,他拿过菜单,“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重新点。” “不用。”何以宁唇畔蠕动了下,轻轻地道,“这些就可以了。” 他轻佻眉毛,“那你怎么不吃?” “我现在吃。” 拿起勺子,她盛起一勺燕窝喝下。 景南骁勾起轻快的唇角,看着她吃仿佛是件多么享受的事,“还想吃点其他什么,可以再点。” “嗯。” 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她一边喝着燕窝,一边低垂着睫毛望着面前令人食指大动的名贵菜肴,现在却是吃什么都如同嚼蜡,毫无食欲。 她有注意到,整个用餐的途中,几乎只有她在吃,而他纹丝不动,只喝少许的红酒。 吃了没几口,她便没了胃口,可还是强迫着自己咽下不少的食物。 因为她知道,景南骁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在里面,否则,她想不到他为何平白无故的行为举止这般反常。 这种情形,跟死囚被送上断头台之前的最后一餐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想,只要她一直吃东西,他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在等她吃完,他需要一个开口的机会。 但她终归高估了自己,即便再能吃,她的胃也承受不住太多的食物,用了还没一半,她的胃就先抗议了。 她用餐的速度越来越慢,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景南骁瞧着她,终是开腔道,“吃饱了?” 何以宁心中揣揣不安,明白该来的事逃不掉,她缓缓放下筷子,轻抿下唇,“饱了。” “要不要再喝点酒?” “好。” 她出人意料的没有拒绝,甚至将一杯红酒当白酒似的一口尽数灌下,景南骁看着她这么个喝法,拧了下眉梢,“喝慢点,红酒不是这么喝的,需要细细品尝才能体味到其中滋味。” “没关系。” 反正都是酒,只要能让她鼓起勇气待会别太狼狈,怎么个喝法她都不在意。 搁下酒杯,暗暗的深吸口气,她抬起脑袋笑靥如花。 “想说什么,你说吧。” “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 她环视了餐厅外的景物一圈,逐渐觉得熟悉,尔后慢慢回忆起来,这里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第27章 三人碰上 她跟他从交往四年,结婚五年,算下来在一起的时间有了九年。 何以宁还记得,第一次她跟他单独出来约会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当时的云城还不如现在的繁华,这条街在以前是条美食小吃街。 以前约会的时候,这条街是他们必来之地。 景南骁虽贵为景家少爷,却从不介意跟她来这些低廉的地方,吃一些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而且,他还很乐此不疲,津津有味。 那段时光,无疑是最美好的。 可现在,这里周围全是高档的餐厅,名牌服装店,再也不见当初廉价的小吃和人头攒动的热闹。 把这一切改头换貌的街道纳入眼中,何以宁只想到四个字,物是人非。 “这家餐厅的位置,就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牛腩面的位置。”景南骁轻愉地说,“以前那些老招牌的店都没了,但这家餐厅评价还是很不错的,原本早就想带你来尝尝。” 兴许是过去的记忆被勾勒出来,她被他说得心里忽然有点发紧。 “何以宁……”景南骁深深的眼神牢牢锁住她,口吻略带迟疑地道,“不如我们……” “对不起。” 猛地,她从位子中突然站起。 犹豫她起的劲头过大,椅子制造出不小的声响,景南骁一怔,不远处其他雅座的客人视线也被吸引过来。 他没理会其他人困惑的视线,只是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何以宁慌慌张张的双手无处安放,僵硬地堆出一抹勉强的笑,“刚才吃多了,我想先上个洗手间。” 景南骁没做他想,微微笑道,“好,快去快回,等会我有惊喜给你。” 惊喜么…… 他嘴里的惊喜,在她的耳朵里听来,却是另一番味道。 她秀美白皙的脸蛋更白了,心房也更疼更堵了,敷衍的笑了笑,不做一声地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匆匆而去。 以为喝了些酒足够壮胆,有很好的心理准备听他即将出口的话,但她还是太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过去的点滴被他提出来时,她所有伪装起来的准备一击就垮,轰然而散。 她突然没有勇气听他说“离婚”两个字。 更害怕当他终于还是提出那两个字后,她慌乱无措无所适从的狼狈。 可是何曼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想藏都藏不住,没有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父亲’,愿意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接受世人私生子的评价。 何况这段日子,景老太太恐怕早已经动员景南骁跟她离婚的事。 而今天他对她意外的好,笑容温和,体贴细致,就像是诀别前最后给允的温柔,来祭奠他们过去对彼此的深情。 她真的已经无路可退,只有跟他离婚这一个选择了么…… 凝望何以宁去往洗手间的身影,景南骁收回视线,失笑。 她怎么一副好像天塌下来的样子? 他对她稍微好一点,有这么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不过,结婚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确不怎么好,即便何以宁从未抱怨半句,他自己多少还有点心知肚明。 敛下带笑的眸子,景南骁叫来侍应生,“我让你们准备的玫瑰花,准备好了么?” 侍应生笑道,“准备好了,景先生,要现在拿出来吗?” “拿来吧。” 侍应生应了一声,折身回柜台,待他再重新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捧靓丽耀眼的红玫瑰。 景南骁接过来,望着新鲜玫瑰花绽放的绚烂,很是满意,“你先下去吧。” “好的,有需要您再叫我。” 坐在位子中,他捣鼓着手中的大束玫瑰花瓣,拨了拨花瓣上的露水,突然有些急不可耐地很想知道,她看到这些玫瑰花后是什么反应。 高兴,还是惊讶?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他想不到的神情。 越是这么想着,景南骁就越是坐不住了。 他频繁地看时间,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仍不见何以宁出来,没了继续等待的耐性,把玫瑰花放在桌上让侍应生照看着,干脆起身朝洗手间迈去。 而这时,恰巧进入餐厅的人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 莫少倾扬眉道,“那不是景氏的总经理景南骁么,这么巧,他也来这里吃饭?” 唐慕白的视线,从背对他们的景南骁身上掠过,落在那束惹人眼球的玫瑰花上。 大捧的玫瑰安静躺在餐桌上,一看数量不少。 有侍应生过来招待,“先生,请问你们几位?” 莫少倾应声,“两位,订了包间的。” “请跟我这边来。” 侍应生带着他们走向包间,唐慕白沉敛下眸子,不发一语。 景南骁来到洗手间外,敲了敲门,“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何以宁一跳。 意识到自己在洗手间里逃避得太久,她忙慌张回道,“没什么,我很快出来。” “你尽快,我在外面等你。” 她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7;150838099433546滋味,望着镜子中自己失了分寸的模样,不由得自嘲地勾了下唇。 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为什么还是那么狼狈,无法落落大方的面对? 听到她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景南骁一颗不安的心悄然落下去。 之前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她已经落荒而逃了。 显然是他想多了。 放心的笑了笑,景南骁回身,在回座位中时,身边经过的一人让他脚步徒然止住。 侧头,看向沉稳踱步经过他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身高不比他低,一身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白衬衫,没打领带,显得闲然自若而从容,侧面的五官轮廓刚毅有型,英俊而富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景南骁感觉他隐隐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但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不由得蹙了下眉。 偏巧这个时候,何以宁从洗手间出来,正好跟那个男人正面撞上。 她一怔,明显意外了下,“唐……三哥。” 景南骁眉头皱得更深。 她跟那个男人认识? 还叫三哥……她什么时候多出来个三哥,他怎么不知道? 第28章 他喜欢过你? 唐慕白信步闲庭,单手抄在西裤里,凝望面前站着的女人,他深黑色的眸没有一丝色彩波澜。 何以宁问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吃饭?” “跟朋友。”他淡淡的开腔,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表示了然的点了下头,过了会儿说,“这家餐厅蛮好吃的,你们慢慢用。” 唐慕白没有出声,沉默寡言的气息十分难以接近。 何以宁不知能跟他说什么。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每次见了他都觉得十分尴尬,虽然他们各自都表示,对过去的事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避免不了还是会有少许的不自在。 把站在那边的景南骁纳入眼底,觉得这样的气氛更加令人不适。 她匆忙说,“我先走了,再见。” 她不想让景南骁跟唐慕白碰上,所以尽量不跟唐慕白多言什么,可天不遂人意,景南骁却在这时动身过来。 在唐慕白眼前,景南骁故意将她搂入怀里,占有欲和宣告主权性十足,笑看向他,“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 “呃……” 何以宁没预料到他会过来,更没想到他居然拥住她,一时间,说不出的不自在和僵硬。 景南骁低眸注视她,“嗯?怎么了?” 他显然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说话,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 何以宁莫名心虚,看了看一脸从容的唐慕白,回想起上次她跟他说婚姻美满的话,就愈发觉得他像在看她的笑话。 谁不知道,她跟景南骁的婚姻有多水深火热? 她久久不言一句,令景南骁的脸色渐渐沉下去,不过在唐慕白的面前,他没让自己表现出多么不满。 反倒是唐慕白,深邃的目光锁在他搂着何以宁腰肢上的手,眼底的深处有精光涌现。 须臾后,他不带痕迹的移开视线,顺着景南骁的语言,“介绍一下吧。” 嗓音低沉磁性,没有异样。 “我丈夫,景南骁。”她扯了扯唇,凝向唐慕白,过了好久才心虚地道,“这位是唐慕白,小时候在我外公家那边认识的……朋友。” 朋友…… 唐慕白浅浅弯唇,她真会斟酌用词。 一句小时候认识的朋友,足可将他们之间撇得干干净净。 “幸会。” 知道原来是小时候认识的人,景南骁心里的不快终于舒服了点,朝他微微的颔首。 唐慕白回之点头,算是彼此的招呼。 接着,不再逗留,景南骁带着何以宁从他跟前离开。 他们前脚买单离开,莫少倾后脚凑了上来,意味深长地瞟了瞟唐慕白,“不是说要上洗手间么,停在这里干嘛?” “……” “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跟何以宁和景南骁说话……”莫少倾狐疑,“你在打什么算盘?” 去包厢的时候,唐慕白突然说要先上个洗手间,结果就正面跟景南骁和何以宁碰上,说他不是故意而为之,莫少倾打死不信。 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唐慕白寡漠的眸子淡淡横扫他一眼,转身扔下一句,“你想多了,凑巧而已。” 莫少倾挑眉,是不是凑巧,这可不好说。 走出餐厅上了车,景南骁突然想起被遗落在餐桌上,本是要献给她的玫瑰。 可都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再折身回去,未免拉不下台。 何况里面还有个唐慕白。 他终究没有回头拿走给她的惊喜,原先想说的话在这时也变得难以出口。 因为,错过了时机。 车子平稳7;150838099433546的行驶在马路上,景南骁双手熟练的控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下颌微微绷紧。 突然的,他道,“你跟那个男人,只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 尽管他只是想找点话来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气氛,但这样一句话出来,却带了一股疑似质问的味道。 何以宁抿下唇,“嗯。” 他松了口气,用眼角的余光看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号人物,你外公家那边的唐家……就是那个唐家?” 唐慕白,应该就是唐家老三,难怪她叫他‘三哥’。 她听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地回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回来的事,以前没想起来,所以没提起他。” “他喜欢过你?” 景南骁突如其然的问题,令何以宁怔松片刻,呆呆的看向他。 他眉头一皱,忽然显得不耐烦,“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有没有看出来,他不知道,但景南骁有注意到唐慕白看向何以宁的眼神,掺杂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同样的身为男人,他怎会不清楚,那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神色? 然而,唐慕白的行为举止却从容不迫得很,对待何以宁的态度又没什么特别的异常,更像是熟人间久别重逢后,淡淡陌生的相识。 所以他只能怀疑,唐慕白或许过去喜欢过何以宁。 仅此而已。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时间,景南骁坐立难安,他本想对她说的话,一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 不但如此,从餐厅回来之后,何以宁对他几乎都是绕道而行,从不跟他单独或者正面相对。 意识到她有可能误会了他什么,他不断想着该如何对她解释清楚,毕竟对他们的婚姻状况而言,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极其令她敏感的。 终于,在这天下午,景南骁在外面出差的时候,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解决他们之间问题所在的办法。 他迫不及待给她立刻发了条信息过去。 “下班后去景家,我有事要当面对大家说清楚,等我回来。” 收到这条短信时,何以宁正在整理文件,准备下班。 她愣愣地望着短信内容,眼神晦涩复杂。 或许,又是关于离婚吧。 上次在餐厅里没能说成,这次,他要当着大家的面跟她离婚吗? 好似能洞察到她的所思所想,景南骁的又一条短信快速传来,“别想太多,不是什么坏事。” 顿了顿,又来一条,“相信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她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情愫涌来,简短的几句话,好像在告诉她,这几日她所忧愁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他没有想跟她离婚的意思? 第29章 这就是你的惊喜么? 尽管,那只是她的猜测,可何以宁仍旧有种豁然开朗,如释负重的暗暗喜悦。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回到景家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景南骁特意安排,她的父亲何青冕跟何曼莉的母亲方敏竟然也在,何曼莉自然不用说,此刻正坐在景老太太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惹人疼爱。 这样一群人聚在客厅,其乐融融的气氛,看起来好似他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她,此时此刻宛如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回来了。”方敏见了她进来,皱下眉。 何以宁觉得,她这句话说得真有意思,“这里是我家,你们都好意思来这里,我怎么不能回来?” “以宁,你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听出两人的火药味,何青冕忙起身解释,“只是你突然回来,我们都有点意外。” 她淡淡挽唇的讥诮,“我妈早就死了埋在地下的,你说的妈妈,是哪个妈妈?” 何青冕老脸一僵。 方敏立刻就坐不住了,嚯地从沙发中起身,“你不认我没关系,可好歹我是你长辈,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我对小三一向一视同仁。” “你——” “行了。”瞧着方敏怒火中烧,何青冕赶紧拉了拉她,低声道,“我们是在景家,别让亲家看了笑话。” 方敏气急败坏道,“那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你是长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何青冕安慰着,“别生气啊,下次我单独说说她。” 方敏冷哼,“如果你说她有用的话,这么多年她怎么还是这个德性?” 何以宁看不惯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打从她带着何曼莉进了何家的门,何以宁就没给过她们母女一天好脸色,要不是何青冕始终觉得愧对何以宁,让她在何家的位置稳如泰山,牢牢坐稳何家大小姐的地位,如今哪里还有她什么事? 何以宁的存在碍眼刺人,方敏看她如同眼中钉。 “我说就是她妈死得早,你又从小太惯着她,才让她变得这么没有家教。”方敏阴阳怪气地冷笑,“也是,有妈生没妈教的人,自然不敢期望能有什么教养。” 前面她跟何青冕不论说什么,何以宁几乎都能做到视若无睹,但后面的那几句话,却让她一颗平稳的心,徒然生硬。 她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旁人牵扯上她母亲。 直接抄起旁边的花瓶,何以宁阴鸷地朝着方敏大步过来,“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有妈生没妈教没教养的人!” 何以宁的性格一向温婉谦卑,此时阴沉火怒的气势谁都没见过,所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足足大跳。 方敏更是惊得花容失色,“来人!来人啊!” “何以宁,你别想动我妈!” 何曼莉忙跑过去护住方敏,何青冕立即上前拦下她,所有人突然乱作一团,看何以宁的眼神像看个疯子。 景瑶惊讶道,“嫂子,你干嘛呢!” “住手,你别乱来!” 何以宁用力推开何青冕,剑拔弩张,“让开!我今天就让这个女人知道,她欠我妈的命,她现在就得还回去!” 倘若不是因为何青冕在外面有了女人,让方敏怀了何曼莉的事给她母亲知道,她母亲最后怎么会落得个郁郁寡欢而死的下场? 谁都有资格说她的不是,可方敏母女没这个资格! 何青冕吃力地一手拦住她,老脸气得通红,“你疯了吗!要是真出了人命怎么办!” “那也是她应得的!” 何以宁虽然身形清瘦,可力道比她看似柔弱的外表要强大得多,她卯足了劲奋力挣脱,像一头无法制止的野马脱缰暴走,何青冕竟是有些招架不住,力不从心得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别墅客厅里的气势,弥漫着怒火硝烟味。 “放肆!”景老太太重重杵了下拐杖,肃穆威严地道,“7;150838099433546来人,给我制住她!” 何以宁眼红了想教训方敏,跟何青冕卯足劲周旋间,突然的,一根棍子猝不及防地砸到她背脊上,她双腿往前趔趄了几步,一声闷哼从喉咙深处不可遏制地发出。 她双眉顿时疼得拧到一起,手中的花瓶被人乘势夺走。 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沈君雅见了这一幕,震惊地立刻喝住那个用棍子打了何以宁的佣人,“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不懂规矩的下场!”景老太太叫住了她想过去护住何以宁的身影,“谁都不准为何以宁求情,否则,一并严惩不贷!” 沈君雅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妈——” “行了!在这个家,我还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不想看不想听就回房间去!” 景老太太是在这里所有人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她一发话,没人敢反对,硬是吓得所有的火焰气息,变得冰冷沉默无比。 景老太太又看向何青冕,“亲家,你是她的父亲所以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以宁如今是我们景家的媳妇,她出言不逊恶意重伤长辈,还试图在景家弄出人命来,这件事,我应该有资格管吧?” 何青冕一边心疼她被打的那一棍,一边又不得不对景老太太牵强笑道,“您说的对,是我没把她教好,才让大家看了笑话。”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别插手,你是她父亲对她心存不忍可以理解,所以不妨由我代劳,好好让她记住这个教训!”景老太太朝着何以宁冷冷哼了一声,“不然还真叫别人以为,我们景家的媳妇有多无法无天,在太岁的头上都敢动土了!” 明白景老太太是没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何以宁多少都得为她鲁莽的行为付出代价,每个人对此心思各自不一,但谁也不敢在景老太太铁青的面孔下为她求情。 景老太太转身时严冷吩咐佣人,“带她下去家法伺候!” 有时候,心灰意冷也不过如此。 何以宁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个浅笑黯然的弧度。 景南骁,这就是你给的惊喜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是什么坏事…… 第30章 签字,离婚吧 傍晚六点,景南骁从机场出来取了车,把行李扔到后备箱,形色匆忙地上了驾驶座,路线笔致地朝景家别墅的方向驶去。 一想到待会他能看到她,以及他所宣布的事会让她产生的惊讶,他便有些心急如焚的恨不得立刻回到景家。 她一定会很惊讶,他想。 上次在餐厅里没能把他的心思说出来,这一次,他绝不容许再错过! 景南骁心急火燎着,车速疾快地飞驰在马路上,在即将到达一个十字红灯路口,他停下车,焦急的等待红灯。 这一等,就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不断的看时间,再抬眸望向前面堵了长串的车子,眉头紧皱。 这时有一位身穿制服的交警从外面经过。 景南骁降下车窗,叫住他,“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能过?” “是这样的,前面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事故,我们正在全力排查,再耐心等等就可以通行了。” 听完交警的话,他眉头拢得更深了。 前面是一辆辆堵塞的轿车,后面停下的车子同样一望无际,他正居中间,即不能前进,也无法调转方向后撤。 此时此刻,除了等待,竟是别无他法。 景南骁烦躁地关上车窗,靠着车座闭目养神,然而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一点一点收紧,出卖了他难以镇定的心。 现在度过的每分每秒,于他而言无疑都是莫大的煎熬。 也不知她回景家后是什么状况,奶奶有没有为难她? 但愿,她还在景家。 何以宁,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天色渐晚,外面已是被黑夜笼罩了上空,星光点点。 位置偏僻的僻静祠堂内,凉风阵阵。 何以宁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忽然有一双腿,呈现在她的眼皮底下。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跟前来人。 “起来吧,跪了这么长时间可以了。”何青冕看了她片刻,试图将她扶起,“去外面跟景老太太认个错,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你别动我。” 冷淡的几个字从她嘴里流泻而出,他动作一滞。 过了会儿,何青冕语重心长道,“难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跪下去?景老太太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何以宁无声冷笑,“用不着在这里假仁假义,老太太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来看我,你来做什么?” “我好歹是你父亲,景老太太总得给我几分薄面。” 她不说话,漠然的别开头。 何青冕心疼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你起来,去跟景老太太和曼莉的妈妈认个错,他们都是长辈,一定会原谅你不跟你计较的,你也犯不着受这种罪。” 在景老太太面前动粗是她不对。 可她做错了什么,还得跟方敏求原谅? 何以宁讥诮起唇,“如果你只是过来看我有多落魄,你现在看到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的脾性,作为父亲,何青冕怎会不清楚。 他叹息一声,“认个错就这么困难吗?” “我错在哪里?” 所有的怒火本来一开始便是方敏先挑起的,何青冕当然比谁都明白,何以宁绝不可能会在干系到她母亲的这件事上,去向方敏低头。 自知多说无用,踌躇了须臾,他适才咬牙,干脆地抓住她手臂把她从地上强行带起来。 “别跪了,你跪到天亮都没用!” “何青冕,你放开我!” 拉扯间,他已经把她从地上拽起,由于长时间一动不动的双膝跪地,猛然起身后她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天昏地暗。 但即便如此,却一点也不妨碍她反抗的心。 一把甩开他手,她恼怒道,“你干什么!” “你以为,你这么一直跪着,景老太太就会对你心软?你以为你这么跪着什么事都能当做没发生过了?”何青冕严肃厉声道,“除了我,有谁会在意你在这里跪了几个小时?” 她终归是他的女儿,被罚的是她,可疼到心里的,却是他。 何以宁被他怒火滔天的一席话说得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亲切得让她感到陌生。 而这样细微细小的感动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又被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你跟南骁离婚吧!” “……” 何以宁双眸呆呆的看他,还没从他方才的话语中回过神。 待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她更为呆懵住,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南骁离婚吧!”何青冕心一横,“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商榷好了,你跟南骁离婚,所以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跪着,就算你跪到明年也无济于事!” 尽管觉得以他宠爱何曼莉的程度,这句话迟早会从他嘴里说出口。 可真当他说出的那一刻,何以宁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那疑似心疼的口气,难道是假的? 这么快,他就把她打回了现实…… “曼莉怀着南骁的骨肉,肚子一天天变大,已经到了无7;150838099433546法坐视不管的地步。”何青冕晦涩道,“事已至此,只能由你跟南骁离婚,让她名正言顺的过门,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竟是以她的惨淡离婚,来成全他们。 何以宁讽刺地笑了,“你们弄出的丑事,要我来替你们买单,凭什么?” “我知道,是爸爸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愿让你来承受这些。” 不愿看他一副看似无奈,实际根本没有真正为她着想的表情,她冷下神情,咬唇道,“景南骁呢,他回来了没有?” “以宁……” “我等他回来。” 他说了叫她等他的,她要等。 她的坚持,让人心生不忍,何青冕苦口婆心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回来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你们之间的感情婚姻早已经变了味,相比起你,景老太太更喜欢曼莉。” 景老太太的原话是,像她何以宁这般刁蛮目无尊长的人,他们景家消受不起! “既然你在这里这么不受待见,听爸爸的一句话,离开南骁,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 “……” 何青冕叫来在祠堂外的秘书,拿过他手里的文件,递给何以宁,“这是景家让我给你的离婚协议,你签字吧。” 她愣愣地盯住那份被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你跟南骁既然没了感情,就成全他们吧。”这是第一次,何青冕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大人做的再不对,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就当……可怜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心,重重的沉入冰冷谷底,何以宁完全的凝滞住了。 第31章 何以宁,你究竟在哪 是马路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瘫痪的交通才得以通畅。 当景南骁风尘仆仆的回到景家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的时间,别墅里的气氛正热闹盈盈,欢声笑语。 景老太太眼尖的瞧见他,“南骁,你终于回来了,曼莉的爸爸妈妈在这里,你快过来。” 客厅里,景家的所有人跟何家的人全在。 唯独,不见何以宁。 景南骁淡淡的看他们一眼,“我还有点事,先上楼一趟。” 说罢,他转身疾步上楼。 景老太太回头笑道,“他刚出差回来,估计还有点工作没忙完,南骁这孩子就是这样,事业心重。” 何青冕笑得牵强。 反而是何曼莉的母亲方敏符合道,“年轻人就是该以事业为重,这说明我们曼莉有眼光,没选错人。” 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好似之前发生的所有不愉快荡然无存。 “没错,曼莉跟南骁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嫁到景家,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自有了景南骁的骨肉,景老太太对她的疼爱无人可比。 何曼莉心中喜不胜收,俏脸娇红的撒娇,“奶奶……” 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何青冕老脸上尽量堆出的笑意,心里却是滋味惆怅,哀然落寞。 他们在讨论什么,景南骁毫无兴致。 上了楼后,他大步如流直奔卧室,重重推开房门,“何以宁——”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冰冷和寂静。 房间里,哪里有她的身影? 面对本该在这里的人,此刻却不在这里的情景,景南骁一愣,一时竟是有股陌生的空落感席卷而来。 他眉心皱得更紧了,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跨出长腿,找了浴室,找了阳台,找了后面的泳池和花园,几乎是把景家别墅上上下下尽数翻了个遍,他也没有翻出那个平日里温婉细腻的女人。 景南骁英俊的五官,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客厅里仍旧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因为整栋别墅里少了一个人,而察觉任何不适的异样。 “南骁你干嘛呢,怎么还不过来跟你岳父岳母打声招呼?”看他忙里忙外的不知在找什么,景老太太终于看不下去。 不止是她看不下去,方敏等人早对他的行为内心感到不满。 景南骁双眸阴鸷,“何以宁呢?” 仿佛一个禁忌被提及,众人脸色倏然一僵。 沈君雅勉强笑着,“以宁她……” “你还提那个女人做什么?”景老太太出声打断,口吻颇为不悦,“她当然是早就走了!” 景南骁语气愈发地阴沉,“走了?” 不是说了,叫她一定等他回来的么? 何曼莉起身来到他身侧,亲昵地挽住他手臂,眨了眨细长睫毛,“我姐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本来我们都想叫她留下来吃完晚饭的,但她好像不愿意7;150838099433546跟我们待在一起,就一个人出去了。” 胸口上彷如被重石堆压,他闷闷的难以喘息,脸色铁青,“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语气里的不欢迎,任凭谁都能察觉。 方敏顿时就不快了。 还不待她跟何曼莉等人出声,何青冕率先从沙发中站起来。 他惆怅地叹息道,“南骁,我知道有些事情突然告诉你,你可能会很吃惊,但是,以宁已经跟你离婚了。” 宛如当头被什么东西击中,景南骁身躯狠狠震了下,蓦然盯向他。 何青冕从身后拿起一份文件,“这是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顺便也把字签了。” “我们都已经跟曼莉的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找个好日子,就举行你跟曼莉的婚礼。”景老太太接话道,“以后曼莉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可别欺负她!” 景南骁眼眸凝滞,心头再次被重物用力砸下。 他缓慢地走过去,僵硬的手指接过离婚协议书,直接翻到后面签名处,当三个字的名字映入眼底,没人比他更熟悉那样的字迹来自于谁。 “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他唇角轻启。 方敏雍容一笑,“你这句话就问得有意思了,我女儿有了你的骨肉,你们结婚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曼莉是我跟她爸爸的心头肉,难道你要让她就这么怀着你的孩子,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曼莉妈妈说得没错,南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景老太太亦是不太高兴,“本来早就该这么做了。” 何曼莉也被他质问的语气说得委屈,“姐夫,我爸妈和奶奶他们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你别怪他们自作主张没经过你的同意,要不然我……” “闭嘴!” 景南骁暴怒的两个字,吓所有人心里一颤。 冷冷地扫视了所有人一圈,下颌紧绷得厉害,他蓦然凛冽转身。 “南骁……南骁你给我站住!” 反应过来的景老太太慌忙想追上去,然而他却是头也不回地走掉,气得她顿时双眼一黑。 客厅里的其余人被吓得拥簇过去。 “景老太太——” “妈——” 绕是身后场面再混乱,景南骁也不曾回头去看一眼,他气息凛冽地离开别墅,在大街上乘车寻找着什么,手里的手机不断朝着同一个号码拨过去,然而提示永远是个机械而冰冷的声音。 何以宁的电话关机了。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继续拨着号码,甚至找了公司里跟她相熟的同事,把每一个有可能跟她有点关系的人都问了个遍,所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她没有联系任何一个人。 景南骁暴躁极了,开着车在车水龙马的马路上,最后,缓缓把车子在一处路边停靠下来。 明知道她不会看见,他还是用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 “你在哪?” 顿了顿,又连续发送几条。 “看到回我信息!” 发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烦了,景家跟何家的电话持续不断的过来,扰得心情愈发暴躁凌乱,他干脆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夜里的云城,灯光璀璨,繁华依旧。 看着前方五彩斑斓的灯光和络绎不绝的车辆,有一丝丝的抽痛,从他的内心深处逐渐缓慢的蔓延而开。 颓败之感,随之深深地侵蚀了四肢百骸。 何以宁,你究竟在哪? 第32章 爸爸,你回来啦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何以宁脑袋雪白雪白的,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公交站,双腿疲乏了她便在候站的凳子中坐下。 眼前是一辆又一辆公交车停停靠靠,行人上上下下的进出。 坐了好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下发现手机早已经被她从景家出来之后关了机,于是按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没多久,一条条微信信息不断涌入。 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她下意识点开,望见里面的内容,眼眶顿时酸涩地发红。 景南骁…… 几乎没作多想,她立刻朝着他的号码拨过去,然而手机里却灌来,“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她又连续打过去几次,每一次的结果都不意外。 想了想,她编辑了条信息。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接我们呀?”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孩童声。 女人笑着回答道,“爸爸很快就开车过来了,宝贝是不是饿了?” “嗯。” “那等会让爸爸带我们一块去吃好吃的,7;150838099433546好好补偿我们的宝贝。” 何以宁转头,恰好看见女人笑得温柔。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被女人身边的小男孩吸引过去,小男孩还很稚涩,大约也就四五岁左右的样子,小手拉着妈妈的手,模样懵懂可爱。 孩子…… 心房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脑海中,回响起何青冕的嗓音,“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就可怜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成全他们吧……” 被人这样苦苦哀求是什么滋味,说不出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她心底悄然滋生。 何以宁苦涩地弯了下唇。 他们不知道,其实,她也有一个孩子。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满是关于五年前种种不堪的事迹。 沈君雅说过,对方是大户人家,豪门中的豪门,因为某些紧急原因才需要一个孩子,所以孩子一生都会衣食无忧,在别人的艳羡中生活。 这么多年过去,她那个从一出生就被人从她身边夺走,素未谋面连性别都是她从医生嘴里打听到的孩子,现在还在的话,大概跟这个小男孩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年纪。 她很清楚,除了生育过那个孩子,他们将不会有任何关联,对方也不会留下什么踪迹让她可以寻觅,于是这些年,在跟景南骁的婚姻里,她渐渐忘记了过去的不堪入目,忘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直至现在,她突然明白,原来过去她一无所有,现在亦如是。 心中宛如被刀绞似的疼,泛泪的视线盯着手机里被编辑好的信息,久久,她咬下唇,把编辑好的信息取消发送并删除,按了退出。 被酸涩湿润的眼泪充填,何以宁目光模糊成一片。 怔忡地望着一个乘车而来的男人,将方才那对母子接上车,一家三口温馨动人的幸福令人羡煞,哪怕是他们开车从她眼前离开了,她还是迟迟地收不回目光。 夜已深。 何以宁疲惫的回到浅月湾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间。 下车付了车费,她正要往电梯走,一辆扎眼的黑色迈巴赫稳稳在她身旁不远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笔致的长腿迈下来。 接着,就是唐慕白那张成熟稳重的英俊脸庞。 夜色中的路灯把他身躯照亮,笔致而伟岸的身材格外惹眼,矜贵华丽的气质,令他成为一道抹不掉的风景线,何以宁不清楚她怎么会停下步子,下意识地朝他投去目光。 察觉到唐慕白似乎注意到她的注视,视线往她这里看过来,她慌忙收回眼神,佯装没看到他一样,疾步走向电梯。 唐慕白瞥了眼她的身形,回头低声跟司机交代了句什么。 不多时,她前脚踏入电梯,后面的唐慕白走了进来,从容的站在她身侧,身躯挺拔而无法忽视。 她不得已,硬着头皮跟他打了声招呼,“唐三哥。” 唐慕白是何等的敏锐精炼,她一开腔他便听出了她嗓音的沙哑。 “哭过了?” 低沉磁性的声线在她旁侧响起,她一怔,接着很快矢口否认,“没有,在外面的时候眼睛进了沙子。” “因为什么。”她的掩饰没能让他就此打住,“有人为难你了?” 头别到一边,她唇畔紧抿。 不愿回答的冷淡态度,表露出她不想多谈的心思,唐慕白斜过眼角的余光,将她疲惫而心事重重的模样纳入眼底,他深邃的眸子轻眯了下,蓦然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扼住她下颌,把她脑袋扳了回来。 他磁声低迷问,“景家那边让你受委屈了?” 何以宁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被他刨根究底的询问,那些还没平复下去的情绪再一次涌冒而出,她咬唇,难堪得说不出一句。 “他们做了什么?”唐慕白眸光色泽有点儿危险。 她目光闪躲着他,“不关你的事。” 紧紧注视她须臾,突然的,他低吟一声轻笑出来,嚼着她曾说过的话,“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嗯?” 感觉他嘲笑的意味太过于明显,那样的难堪令她在他面前莫名抬不起头。 何以宁不知她哪来的气,一把甩开他桎梏的大掌,在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时淡漠地盯着他道,“我的婚姻幸还是不幸,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要是想嘲笑就尽管嘲笑好了,反正我一无所有,不在乎多你这么一个看我笑话的人。” 话落,她决绝转身。 停留在电梯内的唐慕白,有点而诧异。 待反应过来,他疾步走向她,握住她的手腕,“何以宁——” 何以宁转头看他,“还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还没嘲笑够?” 她如同一个刺猬一样,谁碰她扎谁。 唐慕白英俊的眉头轻皱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倏然的,他拽着她的手腕走向公寓门。 他这是干什么? 何以宁试图把手腕从他镶嵌紧握的手掌中抽出来,慌了神一样的连名带姓道,“唐慕白,你干嘛!” 打开指纹密码锁的公寓门,他不容拒绝霸道的直接带了她进屋,到了客厅,将她扔到柔软的沙发上,他俯身而来双膝跪坐到她身上。 捏起她下颌,他低迷动人的嗓音却让人感觉危险极了,“你确定,你真的一无所有,嗯?” 被他这股强势灼热的气势吓得她有点儿忘神,何以宁心中无端端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我……有什么?” “真的不知道?”她的茫然,他看在眼底,唐慕白声线低沉下去,“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究竟拥有了什么!” 音色掷地,他吻上了她…… 与此同时,景南骁乘坐电梯,径直来到她的公寓门外。 从景家出来后的这段时间,他找遍了大大小小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皆无所获,最终思来想去,她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这里。 双腿在公寓门前停下。 抬眸望着紧闭的门扉,景南骁却忽然犹豫,内心复杂极了。 他让她一个人在景家遭受了那么多事,被他们逼迫她离婚,倘若见了她,他该如何解释他没有让他们做出那样的事? 踌躇了很久,反反复复做着什么思想抗争,他暗暗抽了口气,终于正视目光,按下门铃。 然而,门铃响了很久,却不见人出来。 不在? 他眉心一拢,又按了两下,结果依然如此。 这些年,何以宁交际圈格外简单,倘若连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这个公寓她都没回来,他着实想不到,她还能去什么地方…… 脑海中蓦然闪过什么,景南骁一怔。 侧头,他朝着对面的公寓门,缓缓投去深沉而探寻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双腿的步伐不由自主地迈了开,他一步一步走到对面的公寓门前,有什么东西,逐渐从他脑海深处渗透而出,唆使他按下这个门铃…… 一个吻,不期而至的落到她嘴唇上。 他灼热滚烫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他的吻,霸道而毫无余地。 何以宁震惊得双眼不断的扩大,眼瞳紧紧的收缩到一起,一口凉气,从她内心深处升腾而出,她整个人被他这个深吻的举动惊得忘记应对。 倘若,上一次醉酒,是她先招惹了他,所以可以忽略不计以至于忘记。 但这一次,却是在他们彼此都很清醒的状态下。 她从来没敢想过,他居然对她…… “唔……” 他强势的撬开她贝齿,舌尖长驱直入,深入到几近令人窒息的吻,让她不能自持的发出一声嘤咛。 唐慕白深黑的眼深了几分,下腹突然肿胀难耐,有种前所未有的燥热,席卷了他全身。 意识到她那一声有多暧昧缠绵,娇媚勾人,何以宁双颊迅速酡红成一片,几乎被吻到缺氧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明白了他们之间正在干什么,她惊诧,紧接着双手按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试图拉远跟他的暧昧距离。 她口齿不清地道,“别……你让开……” 她很惶恐不安,因为发现对他的吻,她的心理竟不觉得抵制。 难道是因为,她小时候喜欢过他? 唐慕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反之,她娇媚的嗓音透出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让他胸腔里的野火不住旺盛,撩起了一片茫茫草原,一只手顺理成章娴熟地解开她紧身牛仔裤的纽扣,他修长手指逐渐往下…… 他的触碰,宛如被电流流窜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颤栗,更为惊恐无措了。 她不是青春少女,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呼吸都要窒息了,凌乱地按住他的手,被迫的跟他唇齿撕破间破碎的出声,“别……唐慕白,别这样……” 尽管她已经签字离婚,名义上算是恢复了单身,但这不代表,上一刻她刚签了字,下一秒就能对别人投怀送抱。 这样的事,她做不来,也无法接受。 唐慕白浑身都像着了火,也着了魔,凝望她白皙的脸蛋绯红得能滴出血的模样,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理智几乎尽数丧失,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叫嚣着恨不得立刻要了她,而不是耐着性子慢慢的磨,慢慢的勾起她的反应。 所以,她的拒绝怎能应允? “你有感觉了。”稍稍的松开了她被吻得通红的唇,他像个富有经验的狐狸,淳淳善诱着,低沉嗓音暗哑得迷离,“让我进去,嗯?” 何以宁刚得以喘息,紧接着又被他撩人的一句话说得心里一紧。 她紧张地看向他,不知所措,“我……” 刚出口了一个字,门铃声蓦然响起,阻断了她后面的言辞。 所有的暧昧旖旎,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生的危险事情,就这么被一个猝不及防地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化解。 何以宁呆了呆,唐慕白眉心一皱。 “可能是你的朋友来找你了。”趁着他停顿的空隙,她急急忙忙地推开他,做贼心虚的往后缩了缩,笑得尴尬,“我先避开一下?” 唐慕白注意到她后退的细小举动,深沉的眸光凝视她须臾。 片刻后,他起身,“不必,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 这一晚巨大的冲击,让她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晦涩极了。 唐慕白起身走向公寓门,何以宁盯着他伟岸背影,把他衣冠正待,而自己却衣衫不整的反差对比尽收眼底,心里更是复杂难言。 不能再跟他这样单独相处下去,万一真出了事,不仅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他,还有她自己。 虽然,他似乎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她究竟拥有了他什么…… 想定主意,何以宁起身迅速收拾衣衫整理着装,让一切看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想,等唐慕白回来,她就告辞离开。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这时,里面卧室的门传来一声动静,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何以宁困惑,不由自主走过去。 卧室外的走廊上,一个小男孩穿着松松垮垮的海星图案睡衣,趿拉一双明显不合适的男士拖鞋,揉着困倦的眼睛,童音稚嫩呆萌的响起,“爸爸,你回来啦。” 僵硬在走廊这边何以宁,错愕了住。 第33章 爸爸,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景南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摁下门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诱导他这么做。 摁完之后,突然认为不合适。 想了想,正欲转身离去,公寓门却打开了。 唐慕白一身闲适的站在门内,睨见是他,仅是轻轻地一挑眉,“有事?” “抱歉,按错门铃了。” 景南骁事先没有准备好说辞,这样拙劣的借口,出口之后连他自己都深觉欲盖弥彰。 他沉吟一下,“听说唐总不久前刚回国,有豪华别墅不住,怎么反而住在这样的小公寓里?” 唐慕白停顿一下,眼神凝视他。 他适然道,“唐总不认得我了?” “认得。”唐慕白淡声,“之前见过。” 他们见了起码两面,第一次是在这里,第二次是在餐厅。 只不过,第一次他不知道唐慕白跟何以宁过去有点交集,当他是个路人。 景南骁不动声色道,“唐家家大业大,以唐总身份尊贵,住在这种地方有点屈尊降贵了。” “没什么大碍,碰巧离公司近罢了。”唐慕白听着他意图不明的客套,从善如流的应对。 他轻眯起眼帘,略有审视。 “还有什么事?”低醇而磁性的嗓音彷如音籁轻吟,唐慕白神色从容,淡淡道,“我家里还有客人,不太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免得惹她不高兴。” 不知怎么,他嘴里的这个客人,说得令人感到无比的暧昧,甚至让人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宠溺之意。 景南骁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他身后门扉投去一眼。 但唐慕白伟岸挺拔的身躯遮挡住了太多,他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异常,自然也不知里面究竟有什么人。 直觉认为,是一个女人。 “唐总真是好福气。”景南骁淡淡打趣,“那位客人更有福气。” 男人之间,对这种事最是心照不宣。 在商业圈混得久了,什么样的女人他们没见过,以唐慕白这样身家的男人,对他趋之若鹜投怀送抱的女人绝不在少数,能让唐慕白用这么宠溺的口吻提起一个人,那个女人于他的定义,非同一般。 景南骁微微的颔首一下,“打扰了。” 他施施然的点头,态度悠然自得的回身,倏地想起什么似的,身影又顿了顿。 “下次记得看清门牌,如果是夜深了已经睡下了,我可能就没时间来开门了。”侧首,唐慕白浅浅弯唇,“你知道,男人总会有那么一些时间,是不太方便的。” 这句话,说得极其耐人寻味。 景南骁同是男人,一听就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 在做着缠绵绯色旖旎激荡的事情时,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中途打断。 从生理上来说,这是最大的禁忌,没有之一。 在公寓门被合上,没有一丝的犹豫。 景南骁的心绪,倏然莫名烦乱。 此刻在唐慕白公寓里面的女人是谁他漠不关心,只不过,偏巧不巧的,唐慕白住在何以宁母亲留给她的公寓对面,单单只因为这里离公司近? 真的只是因为公司近,还是有其他什么意图? 重新看向对面紧闭的公寓门,他心里就跟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心烦气躁地转身离开。 唐慕白关上公寓门,回身察觉客厅气氛的不对劲。 他走了过来,越过何以宁的身侧,凝见坐在她身前沙发中,与她大眼瞪小眼懵懵懂懂的小男孩,有点儿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 看见他,小男孩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滑下沙发冲他迈着小碎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修长大腿,像个可爱的小狗狗,粘人极了。 唐慕白眉宇一拢,毫不客气的,他一把拎起他萌萌的睡衣衣襟,将他重新扔到柔软的沙发中坐好。 他淡淡清冷的道,“我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没跟我提前打声招呼。” 似乎是习惯了父子两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他一点儿都不怜惜的行为,小男孩没有半点控诉的意思,撇撇小嘴说,“我想给你个惊喜嘛,就让云婶悄悄带我来啦。” 云婶是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各个方面的保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小家伙兴致高昂,一双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看到我有没有很高兴呀?” 唐慕白,“……” 唐慕白诚实地吐出四个字,“只惊,不喜。” 小屁孩懂什么惊喜意外? 出奇的是,他居然还听懂了,抱着一双小手臂,不满的嘟起小嘴,“爸爸,你这样就太伤我心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怕你一个人回来有段时间太孤单,会变得很想念我想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为了安慰你的思念之情,所以我为了你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的,你这样说,真是太对不起我为你的苦心付出了。” 虽然他这儿子天资聪颖,语言能力比一般普通同龄的孩子强大不少,但有段时间没待在一起,唐慕白不知道他居然还学会了运用成语。 而且在他的眼里,俨然他这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离了他就有种随时会寻短见活不下去的错觉。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倒背如流,没有人教他,谁信? 唐慕白心里冷笑,不留情面地再次实话实说,“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看不到你这张脸的这段日子,我每天吃得好睡得稳,生活得比以前更加顺风顺水,心情不知晴朗了多少倍。” “爸爸,做人不能太口是心非。”小家伙摇摇脑袋,故作老沉地叹息一声,“你这样,除了我是没人会喜欢你的。” 唐慕白,“……” 唐慕白忽然想起曾经有人是这么评价他们父子,“荣希这孩子就是一妖孽转世,专克你。” 以前他不以为意,认为一个小屁孩能怎么克他,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对他那副看穿一切的深沉样,突然嫌弃得不行,唐慕白没打算理会他一句,倒是注意起杵在一旁的何以宁。 从他折身回来的整个过程中,她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望着他们。 察觉唐慕白深谙不明的目光朝她望来,复杂惆怅这样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她的心绪,她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错愕的震惊和立场上的尴尬,让她无所适从。 勉强地挤出一抹笑,佯装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她匆忙拿起沙发上的包包,“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们父子的对话,尽管是那样的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饶恕谁,但其中那满满的爱意和亲切,却是常人所不能比拟。 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有多多余,像本不该存在这里。 于是,她行为举止间愈发匆惶凌乱,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让自己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她转身走了没两步,手腕被人从身后攫住。 “何以宁——” 身后灌来他听不出情绪的好听嗓音,何以宁却无法7;150838099433546回头面对他,更是无颜面对他身后的孩子,背对着他,心中对他这个行为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厌恶。 冷下神情,她逐字逐句道,“唐先生,请自重。” 她没有像小时候叫他慕白哥哥,没有像之前叫他唐三哥,更不直呼他全名唐慕白,而是换了一种更陌生疏离,更为气恼愤怒的称呼。 “唐先生”三个字,把他们之间划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不留余地。 唐慕白眉心几乎拧成一个川字,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沙发中的荣希。 荣希一脸无辜,懵懂无解。 唐慕白再次体验到,被他克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了。 头疼的揉揉眉心,他耐性出离的好,对看也不看他的何以宁柔声道,“听我跟你解释,嗯?” 何以宁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反问了他一句,“你确定,你真的需要解释么?” 唐慕白眯起眸子。 “孩子正在看着的,请你慎重思考你的每一个举动是否合适。”何以宁生硬陌离地说,“放手,我想回去了。” 他们之间毫无瓜葛,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不会有,所以她不认为,他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义务跟必要。 何况,这本不是一件需要解释的事。 她过于明显的抗拒,让唐慕白清楚此刻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对于孩子这件事,实际上不论怎么解释,都难以解释清楚,这的确是一件三言两句无法解释的事。 他不得不跟她打起了迂回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何以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微微侧过脑袋,晦涩难言的看了荣希一眼,她咬下唇,“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孩子吧,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唐先生你有这么好的儿子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很让人羡慕,希望你身为父亲,明白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 荣希虽不明白她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但夸赞他的话他是听出来了,不住地点头认同,“对啊爸爸,像你有我这么一个好的儿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你真的应该好好爱我,不然以后我不要你了怎么办?” 他的人小鬼大,纵然何以宁心情再糟糕,禁不住的还是被他逗得心中一乐。 反观唐慕白,被他们的一唱一和说得整张英俊的五官都阴郁了。 他朝荣希横了眼过去,荣希当然不可能会明白他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仍是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眨眨纯净清亮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他,那一副纯真的模样,叫人不忍多说他一句。 唐慕白再次感到无与伦比的头疼。 何以宁深深地觉得,他可能上辈子对他太不好,于是这辈子才被自己的儿子这么‘折磨’。 但这样的‘折磨’,真叫人羡慕。 收回心绪,她敛下神色,“我就住在对面,不需要送我这么麻烦,唐先生你们早点休息,再见。” 语落,她推开他禁锢的大掌,抽出手腕,最后情不自禁地朝沙发中的小家伙望去一眼,眼中不自觉的流泻出艳羡跟喜爱,然后,她快步离开,打开门走了出去,连叫唐慕白多说一句话的余地都不给。 公寓门重重关上。 唐慕白转身看向将这一切,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语调冷冷淡淡的,“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始作俑者不解,“爸爸,你说什么呀?” “别装了。”唐慕白板着一张英俊的脸,“谁叫你今晚说的这些话?” 后面的话是他自己说的,唐慕白能确定,可前面的那些,没人教他基本不可能。 荣希自知瞒不住了,嘟嘟嘴坦诚道,“莫少倾叔叔咯,他说你这段时间可能心情不太好,喜欢的女孩子是别人家的媳妇,你一个孤家寡人看着别人幸福恩爱挺孤单寂寞冷的,想想真的好可怜,要我见了你就说那些话,给你送点温暖。”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孤单寂寞冷,但听莫少倾叔叔的口气,是真觉得很可怜的样子。 唐慕白俊脸黑成一片。 这都教了些什么? 小家伙年纪小,不会看情况场合,照搬了莫少倾的原话无可厚非,他们的本意可能是好的,得出的结果,却是最差的。 何以宁显然对于荣希的突然出现,被冲击了不小。 想起她生气疏离,甚至是有过那么一丝厌恶的语气,唐慕白怎会不知,在她的认知里,他的形象在一瞬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变成了她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他俨然变成了婚外偷情,心思恶劣的男人。 偏偏,他还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卖他的‘好儿子’。 “爸爸。”荣希眨眨眼天真地问,“她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呀?” 他不开腔还好,一开腔,唐慕白看着他一张懵懂可爱的脸,是越看越不顺眼,越看心情越糟,走过去一把将他小身板捞起来,半抱半扛的走向卧室,“你懂什么喜不喜欢,小孩子多睡觉少说话,明白吗?” “哎呀爸爸,你对我客气点。”小家伙控诉他,“这个姿势很不舒服的好吗?” 唐慕白脸色难看得就差没把他扔到地上算了。 第34章 把孩子打掉 回到自己的公寓,洗了澡躺在床上,何以宁心绪仍是久久难以平复。 她没有想到唐慕白已经结婚了。 更不曾想过,他居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心里的确是很吃惊。 既然他有了家室,有了孩子,为什么还对她表露出一种他对她有意思的心思? 尽管她不一定会回应他什么,可何以宁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了家室孩子却还在外面偷腥的男人。 这大概,跟她自己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有关。 真没想到,唐慕白竟也不落俗套,大多数男人会干的事他也不能幸免。 若说原本对他尚有一丝尊重,那么现在的唐慕白在她心里,跟斯文败类的衣冠禽兽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跟她没多大的关联。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转辗想起这一整天发生的诸多事情,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 第二天清早,何以宁来到景氏,向人事部提交准备好的辞呈。 人事部的经理格外惊讶,“何助理,您这是……” “辞职。” 她简短的两个字,说得清晰。 人事部经理试探问,“总经理跟总裁知道您要辞职的事么?” 这件事可马虎不得,一定得弄清楚。 何以宁秀眉轻蹙,“我是按照正常流程辞职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她毕竟是景少奶奶,总经理跟总裁都没发话,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就受理她的辞呈。 “不如这样吧。”人事部经理犹豫道,“我先去请示下总经理,看他怎么说?” 既然选择了辞职,她便没想过需要别人的同意。 何以宁说,“你想去请示可以,但辞职信就放在这里,我还有些其他的事,先走了。” 说罢,她没有多家逗留的意思,转身即走。 人事部经理简直惊呆了,难以消化她好端端的突然辞职的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忽然,办公桌上的内线响起。 人事部经理赶忙接听。 景南骁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直奔主题,“何以宁有没有来过人事部?” “来了,刚刚走,总经理,何助理她……” 他话还没说完,内线里传来嘟嘟提示声,人事部经理更加难以理解他们这是什么状况了。 一大早的,怎么个个这么不对劲? 难道,总经理跟何助理发生了什么事? 何以宁离开人事部,进入电梯直下一楼。 昨晚她没怎么睡,思来想去想了很久,觉得既然她已经跟景南骁签字离婚了,那么她就没有了继续待在景氏的理由。 当初进入景氏,她仅仅是为了他,如今,她失去了这个权力。 胸口上堵得厉害,凝重而抑制不住的压抑,令她忍不住的昂起脑袋,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真是讽刺,她母亲被方敏插足了婚姻,而她是被何曼莉。 这对母女毁了她跟她母亲的家庭,她却无可奈何,被迫的签字离婚,让出一切一无所有。 想想,她真是没用。 为什么她没有在知道何曼莉对景南骁是什么心思的第一时间里,杜绝何曼莉的一切妄想,让她无机可乘? 只要对象不是何曼莉,景南骁睡了外面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恐怕她都不会这般心灰意冷。 那真的,是比被人打了一个耳光,都还叫人倍感屈辱的事。 电梯门打开。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里别那么紧,何以宁睁开双眼,抿唇走出电梯。 几乎是在同时间,旁边的另一个电梯门跟着打开。 里面的人大步跨出来,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回身,“何以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即便不抬头去看,都能知道是谁。 何以宁知道她既然辞了职,景南骁迟早肯定会知道,但她没想到他会知道得这么快,也没预料到这么早他就来了公司。 她是踩着他还在上班路途中的时间点来的。 何以宁没有看他,淡淡的道,“我已经主动辞职离开了,你们应该都算满意了,还想怎么样?” 景南骁就是算准了她今天定然会来公司递交辞呈,所以才一大早便先来公司等待,果不其然,最后她还是真的来了,如他所料那般。 他牢牢地盯住她,眼神固执而深意难明。 半响,他不吱一声,拽着她手臂就把她往公司外面带,步伐凌厉而凛然。 何以宁不挣扎,任由着他。 公司里前来上班的人见了他们,纷纷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景南骁不做理会,视若无睹的把她带到公司外面的拐角处,适才终于松开她。 回身,他看向她,“昨晚,我找了你很久。” 疑似关心和歉意的语气,令她心房上掠过一抹钝痛,虽然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禁不住的想自嘲她的不争气,一点关怀都能牵扯到她的感情。 她唇畔动了动,“所以呢?”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景南骁双手按在她肩膀上,俯身紧绷的注视她,“叫你回景家,我的本意不是让他们逼你跟我离婚签字,我也没有想到,你爸跟方敏会那么巧正好在景家。” 如果早点知道,奶奶跟何家人正好在那个时候商定好要让她离婚签字,他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回去面对他们。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巧合,让他准备好的所有打算,在顷刻间付之东流。 何以宁的情绪出奇的平静,镇定得连她自己都深感诧异。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他们没有逼我,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信。”他口吻笃定。 她将脸别到一边,不跟他对视,“不论你信或者不信,这是事实,倘若不是我自愿,没有任何人7;150838099433546能逼我签字。” “别口是心非了,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想跟我离婚。”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哪怕这些年他们的婚姻的确不美好。 “如果你想休息一段时间,你可以暂时不用来上班,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回来,我会转告人事部暂时放你一段假期,但不会同意你离职。”景南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至于那份离婚协议书,我也没有签字。” 何以宁讶异地望向他。 他绷紧下颌说,“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一天仍旧是我妻子,那份离婚协议虚如摆设,没有什么意义。” 她不明白,他没有签字的理由是什么。 ……爱她么? 这么奢侈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景南骁紧紧的握住她双肩,一字一句在她耳畔边清晰的道,“我没有想过让事情变成这样,以后,也绝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相信我?” 温柔而恳求的语气,像极了极度害怕失去的她软弱,深情得难以言表。 他的深情跟爱意,有太多年没能体会到,能让他再次流泻出这些情愫,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倘若没有一丝动容,那是假的。 可更多的,却是无法言喻的苦涩。 她笑了笑,唇角边满是自我的嘲弄,“你跟何曼莉上床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预料到,我们离婚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景南骁一震。 “我没有自欺欺人,自欺欺人的是你。”心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样,却仍是勾出轻笑,“这么久我从来没问过你,你跟何曼莉上床是因为什么,有过那么一瞬间对她心动,还是故意为了报复我?” “……” “总不至于是因为喝醉了,没有意识才发生那样的事吧。” 如果曾经她无意间看到的报道没有欺骗性,那么真正喝醉的男人,在那方面是无法勃起的。 而何曼莉给他下套也不太可能。 他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堂堂景家的接班人,论心机,论阴谋,论经验,就何曼莉那点中看不中用的脑子,于他而言远远不够看。 说到底,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若不是双方都主动愿意,何曼莉纵然有那个不轨心思,又能拿他怎么样? 尽管心里十分抗拒这个事实,但是他给了何曼莉机会,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过失,这点毋庸置疑。 久久的,景南骁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那样看着她,眼中充斥了什么情愫,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知晓。 何以宁暗淡的道,“说这些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事实是,她有了你的骨肉。” 她只有跟他离婚这一个选项,别无他法。 景南骁身姿立在她身前,握着她双肩一动不动的。 他喉结滚动了下,想说什么,喉咙宛如被什么东西堵了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彼此面对面就这样对峙了很久,久到何以宁认为他们之间已然无话可说,她应该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蓦然骤响,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手机连续响了几声。 过了须臾,景南骁才僵硬地松开她肩膀,拿出手机放到耳边接听,嗓音暗暗的低沉沙哑,“什么事?” “哥,奶奶都被你气到住院了,你怎么还没过来看看她?”那头,是景瑶的声音传来,“奶奶这次是真生你气了,你要再不来安慰她几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南骁阖了下眸,“我知道了。” 没说两句,电话掐断。 他收回手机,重新看向立在一旁的何以宁。 她垂下睫毛,淡声道,“你去医院吧,奶奶年纪大了,经不得受气。” “给我点时间。”他神色肃然,忽然是说,“这段时间,你不愿意可以不用来上班,权当休假,我会把这一切都解决清楚,等我处理干净了,然后,你再回来,嗯?” 何以宁不知道他所谓的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更不知,她是否还能回去。 他们还能回去么? 没法回答他,显然景南骁似乎也不必她的回答。 是怎么各自相继离开的,她不记得了。 后面她没能对他回应什么,心情乱糟糟的打车回了浅月湾, 而他则乘车去往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途中,景南骁拨下一个号码,一边戴上蓝牙耳机,一边平稳地驾驶车子。 何家。 何青冕早早去了公司,只剩下方敏跟何曼莉母女。 何曼莉心情颇好,拿着一本杂志到客厅的沙发里,坐到方敏的身边,“妈,你说这些婚纱,哪条最好看?” “何以宁终于签字离婚了,瞧把你高兴的。”方敏接过杂志,神态雍容华贵的指在一款婚纱上,“这件就很不错。” “你眼光真好,我也是看中了这件。” “但这些配我女儿,未免都太小气,还是别看这些杂志上的了,我有朋友认识一位法国有名的婚纱大师,改日让他们给你量身定做,我的女儿,自然都得配最好的婚纱。”她无不骄傲。 何曼莉心中一动,但很快又兴致缺缺了下去。 抚了抚日渐圆润的肚子,她抱怨道,“可是顶着一个大肚子,穿再美的婚纱也体现不出什么,怎么都没法跟不怀孕的时候身材比,一定难看死了。” “你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就现在这样,你比我当年幸福多了,我可是带着你几岁大才终于进了何家的门。”方敏哼声道,“也幸亏何以宁母亲死了,不然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 何曼莉皱了下眉,“何以宁虽然是签字了,但姐夫不还是没有签字吗?我怕他……”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敏笃定道,“既然何以宁签了字,就不怕他不娶你,你肚子里有景家的未来,就算我们不出面,景家的人也会让他娶你,你肚子越大,景家就越坐不住,他们一定比我们还心急。” 何曼莉不能确定是否真是这样。 方敏冷笑,“等着吧,也就是这段日子的事,景南骁还不得求着让你嫁给他。” 她还是很忧心忡忡。 方敏安慰她,“别想太多,只要你能保住这个孩子,你就能保住景少奶奶这个位置,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话虽如此,但他真能忘记何以宁?” “暂时忘不忘得了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要知道,你跟他结婚之后生儿育女,将来谁还能记得她?他的重心当然都是在你跟孩子的身上了。” 何曼莉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心里的不安悄然散去不少。 方敏嘱咐她道,“不论如何,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何以宁踢走,景家这颗大树,你得牢牢抓稳了。” 她胸有成竹,“我才不会像何以宁,让别人钻了空子。” “不愧是我女儿。” 这时,家政阿姨拿着手机过来,“二小姐,找您的电话。” 何曼莉皱眉不悦,“谁啊?” “呃……是景先生。” 闻言,方敏在旁侧意料之中的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找来了?” 何曼莉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忙接过手机,她轻声细语,“姐夫?” “你现在在哪?”景南骁的嗓音透过手机彼端传来。 何曼莉更紧张了,“我在家呢,正准备待会去医院看望奶奶,要不然待会我先去公司找你,然后我们再一块过去?奶奶看到我们应该会很开心。” 方敏赞赏着她的开窍,总算是没白费她的一番苦心教导。 但很快,她又看见自己的女儿,从先前的喜悦紧张,到后面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连何曼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不用去医院,更不必来找我,我已经在去医院看奶奶的路上。”景南骁语气低沉,不耐地重复,“我已经给你预约好了医院,后天,你去医院把孩子打掉,相对的,我会给你以及你们家一定的东西作为赔偿,想要别墅还是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随你喜欢。” 彷如一颗炸弹,在她脑袋中轰然炸开。 何曼莉错愕得忘记了反应。 “后天我会让人去何家接你去医院,至于你父母那边……”景南骁冷漠地道,“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出面说明什么,你自己能把我们之间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清楚,我给你两天时间。” “姐、姐夫……”冲击来得太突然,脑袋里嗡嗡的响,何曼莉神色煞白,“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当然不是。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说得极其无情冷酷,冷酷到让人难以置信,甚至是道,“何曼莉,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我对你说过,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何以宁,我不会给你任何名分,更不会娶你。” “可你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 “不论我在外面有多少女人,能怀我的孩子,只有何以宁一个。” “……” “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脾气。” “……” “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景南骁冷淡道,“没有就先这样,我在开车。” 何曼莉早是被他决断而不留余地的态度,说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通话被他挂断,她慌乱无措地看向方敏,颤抖的道,“妈,怎么办,他要我打掉孩子!他说得出来就一定会做到的!我该怎么办!” 要论手腕的强势,景南骁绝非一般。 方敏也没想到,景南骁居然会铁石心肠的提出这种要求,“你慌什么,刚才还夸你聪明现在怎么又乱了?就你这脑子,难怪每次都在何以宁那里吃亏!” 何曼莉想冷静,可着实冷静不下来,“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不是还有景老太太嘛?”方敏冷下眼神,冷笑轻蔑,“她能让这个孩子被打掉?” 何曼莉一愣,恍然大悟。 她怎么会没想到? 第35章 您儿子跟您长得真像 在公司外面,景南骁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直至现在仍叫她紊乱,凝重而沉重极了。 等他处理干净了然后她再回去…… 这句话透出的含义,她不是个迟钝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破镜重圆,是否真的能回得了过去,回得到当初? 先不说何曼莉跟他的事处理起来究竟有多麻烦,忽视掉何曼莉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这件事,有一件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 她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这是事实。 他早已经有所察觉,所以这么多年,对她始终心怀芥蒂,冷漠相对,致使他们的婚姻宛如一滩死水,如履薄冰。 不论这其中她有多少苦衷,都是她对不起他,背叛他们的感情在先。 他出轨,她无法有任何怨言。 可即便她能努力的忘掉何曼莉跟他之间的事,对此不再恩怨以对,他能忘得掉,她生过孩子的事实吗? 一个男人,一生中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 尊严这个东西,不会允许他原谅。 何况,他是景南骁,生下来就是富贵家庭中的人,过去受人敬仰羡慕,未来一片风光无限,站在食物链的高层中意气风发,他那比任何人都要高傲贵重的尊严,哪能容许得了“背叛”二字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又怎能容忍得了让背叛者占据他一生的生命,陪他终老? 有时候,她反而希望他能决绝断然,给她一个痛快,别让她心存侥幸,寄予明知道不可能的希望。 禁不住叹了口气,吐出沉沉的凝重,何以宁回到浅月湾的公寓。 出了电梯,在外面的走廊上,有一抹小身影窜入她眼里。 “小少爷,咱们下次再去好不好?”一位四十多的中年妇女耐心地对他安慰道,“今天云婶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布丁。” 小家伙不高兴的撅着嘴,“可是我现在只想吃蓝莓蛋糕啊,对鸡蛋布丁没爱了。” 中年妇女犯难,“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先生嘱咐过你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想吃什么只能我给你做的。” 荣希哼声哼气,人小鬼大的摆出姿态,“那你是听他的话重要呢,还是我的幸福重要呢?” 云婶,“……” “吃不到蛋糕,我今天是不会幸福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摊手,“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 云婶深深地感到头疼,这可怎么办是好? 遇到这样一个小主儿,连何以宁都有些同情这位保姆了。 他跟平常一般的熊孩子不同,没有因为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就大哭雷霆或者大发脾气,反而是一副我很无所谓但是我吃不到喜欢的东西,你这一天能心安理得吗的表情。 最主要的是他那点小大人的模样,可爱又朦胧,叫人根本没法忍心对他的任何一个要求拒之不理。 这样的主儿,有点难招架。 何以宁走过来,本不想招惹太多,但在掏出钥匙欲要打开公寓门之际,望见两人在走廊上僵持不下,保姆犯难的久久不知该怎么抉择,她忍不住道,“他想吃,出去给他买就是了,孩子胃口好,这是一件好事。” “您有所不知,我们家小少爷的一日三餐都是被营养师规划好的,先生嘱咐我每天要按照食谱上的餐点给他做东西吃,想吃什么甜点,也得让我给他亲自做,外面的东西没有自己做的干净。”云婶见她说话,态度谦卑的回道,“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现在让他吃了蛋糕,中午铁定是不会再吃东西了。” 何以宁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营养很重要,一日三餐按时吃是最好的。 但每天都要食用被规划出来的营养食谱,对一个孩子而言,未免太过单调乏味,他现在正是处于对外面不一样的东西充满好奇的起始期。 她看了看他,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孩子亲切可爱,一张白皙干净的圆圆小脸很讨她喜欢。 于是本自知她不便多言,却心中一动。 没能控制住,她又说了一句,“其实,偶尔吃点外面的东西也没什么关系,控制好食量就可以了。” “对呀,我又不是经常外面吃,偶尔才吃一点嘛。”荣希听出来她在帮他说好话,小心思鼓舞了起,到云婶的腿边,扯了扯她的衣角,一双小眉毛可怜兮兮地皱在一起,“云婶,我保证,只舔几口就好了。” 何以宁真没想到,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了先强后软卖萌撒娇,那样的小神情,简直太犯规了。 云婶还是很犹豫,“可如果先生要是知道了……” “你别告诉爸爸就可以了呀。” “可是……” 看她是真的困难,何以宁能理解身为一个保姆,做的每一件事不过是听从别人的安排,她无权做任何决定,便提议道,“不想让他在外面吃,可以在家里给他做,也不会觉得不干净。” “先生平日里一个人住,基本都在外面用餐,冰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食材,没有做蛋糕的厨具和材料。”云婶喟叹道,“我们也是今天才搬进这里,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小少爷想吃蛋糕想得突然,所以就……” 何以宁明白她的意思,歉意的笑了笑,“我也是一个人住,厨房里没有什么,不然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 云婶点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淡淡笑了笑。 清楚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何以宁适可而止不再提议什么。 意识到差不多快到嘴边的可口蛋糕,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荣希亮晶晶的迷人小眼睛,顿时精神恹恹,所有的高兴化为乌云。 耸拉下小脑袋,他小嘴噘成一团,把脸别到一边,稚嫩童音哼了一声,“舔几口你们都不答应,真是太小气了,我真的不高兴了。” 何以宁失笑,低眸注视他,“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他歪着脑袋瞅瞅她们,“确定真的是为我好吗?” “呃……”云婶无奈,似乎是退了步,“但我对这里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蛋糕卖呢。” 她陪着他在美国生活了太多年,一时对这边的环境还很陌生,来的时候也没看到这附近哪里有蛋糕店,她出去四处找找倒没什么关系,可这小祖宗未必有那个耐性。 何以宁伸出援手,“我对这边很了解,知道哪里有甜品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劳。” “这样不太好吧……”云婶道,“这样太麻烦您了,要不然或者您把地址告诉我。” 她笑笑,“没什么麻烦的,正好我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你把他放在家里自己出去买,肯定对他一个人不放心,两个人一块出去,他一个小孩子走几步就累了,而且我把地址告诉你,你恐怕没我那么容易找到。”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出去给他买了。 云婶十分地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荣希又提出要跟何以宁一块出去的提议。 云婶果断不同意,“这可不行,让别人帮忙买回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不能再添麻烦了。” 她也有所顾忌,毕竟对何以宁不熟,虽然从相貌而谈吐举止方面来看她不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不麻烦,他想跟我一块去也无妨。”何以宁望着荣希,又看向云婶让她安心,“我就住在你们对面,跟唐先生认识,你不放心的话,打个电话告知他一声,我姓何,他会知道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再看荣希一副迫不及待的高兴样子,云婶不忍剥夺他的快乐。 走之前,云婶要拿钱给她,被何以宁委婉拒绝了,“买个小蛋糕,用不了什么钱7;150838099433546,权当我给孩子的一个小礼物吧,毕竟住在对面,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有什么事的时候,可能也会需要麻烦到你们的照顾。” 尽管知道她不过是推诿之词,但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对,住在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的情分总有机会还回去。 “那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 就这样,云婶嘱咐他几句话之后,何以宁带着荣希出了浅月湾,直奔甜品店。 甜品店离浅月湾并不远,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蓝莓蛋糕对不对?”进入甜品店,何以宁低头询问身边的小家伙。 小家伙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一饱食欲,心里别提有多美,笑眯眯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对呀。” “你等等。” 才见了两面的孩子,几乎是把她整颗心都俘获了,何以宁看着他的笑容,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轻愉,很柔软。 她带着他走向店员,“麻烦帮我拿份蓝莓蛋糕。” “您稍等。” 店员取了蛋糕过来。 结账的时候,何以宁正在掏钱,店员望了望跟在她腿边的小家伙,羡慕地看着他们说,“您儿子长得真可爱帅气,跟您真像,爸爸一定也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你们家的基因真好。” 何以宁掏钱的动作,一僵。 第36章 我爸爸没有老婆 过了片刻,何以宁没有特意的跟店员解释他不是她的儿子,只笑了笑,掏钱付了款,便牵着荣希走出甜品店。 但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自在的。 因为店员的话,让她忽然想起那个生下来就素未谋面的孩子。 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本是让自己断了对孩子的念想,然而最近却会频繁地因为别人的事,有意无意的想到他。 出了甜品店,何以宁没有带着荣希立刻回去,而是在附近的一家饮品店坐了下来。 把他抱上位置中坐好,她笑笑对他道,“先吃完了再回去吧,我给你打开包装盒。” 荣希早就馋得望眼欲穿,险险流了口水,听她这么说,自然不能再同意。 鼓起腮帮子,他笑容倩倩,“谢谢你啦。” “别客气。” 何以宁温柔地揉了揉他脑袋,到他对面坐下来,先给他打开了蛋糕的包装盒,叉子递给他,“想喝点什么饮料?” 闻言,荣希双眼一亮,“巧克力刨冰可以有吗?” “可以有。”何以宁笑道,指了指他面前的蓝莓蛋糕,“但你确定,吃了巧克力刨冰,又吃了蛋糕,午餐还能用得下?” 云婶特意交代,不能让他吃得太多。 荣希闪亮的双眼一下又暗了下去,低下小脑袋,在脑袋里不知思虑了什么,最后,像是努力地做了很大的挣扎考量,他把蛋糕往她面前一推,“蛋糕给你吃好了。” 何以宁挑眉。 荣希小眼神试探地看她,“可以有巧克力刨冰吗?” 显然,相对起蓝莓蛋糕,他更钟情于巧克力刨冰。 那样的小心思,何以宁怎会看不出,对于孩子,她基本是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他的要求,她自然更不能拒绝。 不过,她还是郑重其事地对他道,“只要你能保证,中午一定会吃午餐。” 小家伙贼贼的,喜悦道,“我就舔几口。” “那就舔几口。” 何以宁失笑,起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身去给他点了一份巧克力刨冰和两份饮料。 小家伙显然是个容易喜新厌旧的家伙,有了巧克力刨冰,就对蓝莓蛋糕抛之脑后,时不时的,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一副享受到人间美味的满足感。 何以宁望着他那些小模小样,出奇的平静和源源不断的柔和,从内心深处升腾而出,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好像只要看着他就这么幸福满足的样子,她也禁不住地跟着幸福满足。 大抵是因为孩子的纯真无邪,感染了她,那一刻纵然有再重的心事,也能被他的笑容驱散,全身心的感到舒畅和轻松。 原来,跟孩子相处,竟是这样的奇妙和舒服。 何以宁是真的很羡慕,唐慕白竟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生出这样一个懵懂可爱天真活泼的孩子,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突然也很好奇,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柔软的问。 小孩子不设防,一边享受地吃着东西,一边腾出嘴说道,“荣希呀。” “荣希……”她轻轻的嚼着他的名字,然后对他一笑,“名字很好听,你爸爸取的吗?” “不知道诶,他们没跟我说过是谁给我取的名字。” 他也没有去想问他们这种问题,因为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他年纪小不太会想到这个。 何以宁听着他嘴里的“他们”,自然认为是唐慕白跟他的母亲。 脑海中唐慕白英俊的脸庞一闪而过,尽管对他之前欲图要了她的行为颇感不满,但她的反感仅仅只限于他,不牵扯旁人。 于是便问荣希,“你跟你爸爸都回来了,你妈妈怎么没一块回来?” 她觉得,若是他母亲跟着一块回来,唐慕白也不至于敢乱来什么,可能是有点狗拿耗子瞎操心了,像荣希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她不愿唐慕白有什么对不起他母亲的,更不愿让荣希这么小就体会到家庭的不幸。 她是家庭不幸深受其害的人,最懂中个滋味。 然而,荣希忽然一愣,抬起小脑袋突然看向她,似乎有所不解。 何以宁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了,是不是不该问?” 荣希定定睨了她须臾,小眉毛纠结在一起,想了想,他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问我爸爸的老婆吗?” “呃……” 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倒是荣希困惑地说,“我爸爸没有老婆。” 何以宁怔了一怔,讶异了住。 “都还没结婚的,去哪来的老婆。”他撇撇嘴道,“要不然我干嘛千里迢迢的从美国回来,还不是看他实在太可怜。” 最可怜的是,爸爸喜欢的女生居然还是别人的老婆,都快三十岁了才有喜欢的人,还是别人的老婆,好不容易好可怜! 何以宁万万不曾想到,他居然是单亲家的孩子。 唐慕白居然还没结婚? 那她之前岂不是误会他了? 她又一次的有点儿被震惊住,但在思绪渐渐回笼了之后,发现,其实不论她有没有误会他,实际上都毫无关系。 他有没有结婚,于她而言,他不过顶多就是一个过去认识的邻居,他的家庭状况如何,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何必在意? 如此想罢,心中的震惊很快便一扫而空,何以宁不再询问关于他们家的只言片语。 荣希看了看何以宁,知道她大概就是他爸爸喜欢的那个女生,从相处的这点时间来看,觉得还挺不错的,想了想,他舀起一勺巧克力,忍痛割爱的悲壮喂到她嘴边,“你也吃一点,这个真的很好吃。” 何以宁被他这个细小的举动弄得愣了愣,温暖得心中流淌过一片片的暖流,她抚了下他嫩滑的小脸,笑道,“我不吃,你吃吧。” 他狐疑地看看她,“真的不吃?” “不吃,我有蛋糕了啊。” 他怎么喜欢,她哪里好意思分享掉他的喜爱。 荣希想,为了爸爸的幸福,他必须得做出点牺牲了,不然,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巧克力刨冰不能分享! 不过既然她不吃的话,那他就‘勉为其难’地吃掉全部啦! 小家伙吃得更兴高采烈了,不亦乐乎而津津有味,何以宁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美好的事物,嘴角不自觉地轻勾。7;150838099433546 从饮品店回来之后,恰巧到了中午的时间。 何以宁按下门铃,把荣希完好送回去,却不曾想料想,来开门的人不是云婶,而是唐慕白! 本该在公司的人,这个时候点却回到这里,说没有一点意外,那是假的。 何以宁是半点没想到会是他来开门,一时间怔忡住。 唐慕白神情自然,目光望了她几眼,像是一点儿也不吃惊,淡淡的又凝向在她腿边的荣希,“在外面吃饱了?” “没有啊。”荣希一副天真的样子,眨巴下眼睛,“我就舔了几口。” 唐慕白横扫了他一眼,“你嘴边还沾着东西的。” “啊?” 小家伙吃了一惊,赶紧抹了抹嘴巴想毁尸灭迹不留痕迹。 唐慕白对他嫌弃得不行,“行了。” 他的那点小智商,骗骗云婶还可以,但放在唐慕白面前,那不过是被碾压的事,他说舔几口,怎么会只舔几口。 他的儿子有多贪得无厌,唐慕白怎会不知,语调冷淡的对他道,“回屋去。” “哦。” 小家伙吐吐舌头,见爸爸没有对他在外面吃东西的事进行特别的批评教育,心里的罪恶感稍稍的散了去。 他看了看何以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小宁,那我先进去啦。” 小宁…… 唐慕白俊脸一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柔声跟他告别,“记得吃午餐。” 荣希竖起小手,朝她比了ok的手势,那小模小样的样子,在唐慕白的眼中看来,不顺眼得简直贼眉鼠眼。 荣希的小身板很快窜入屋内,门口只剩下何以宁跟唐慕白面对面的对峙着。 他身上仍是一身手工剪裁的黑西装,白衬衫,不打领带的领口几颗扣子松了开,随意又自然闲适。 面对他,何以宁微垂下脑袋,“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带荣希单独出去吃东西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单独带了荣希出去吃东西,他不放心,所以才特意从公司跑回来的,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能让他这么做。 她抿下唇,“我对他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现在荣希已经安全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唐慕白深眸定定的注视她。 过了片刻,他突然没头没尾的生硬问,“小宁是怎么回事?” “……” 小宁这个称呼,是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何以宁荣希他介绍自己时,他自己随便来的一个称呼,因为觉得还挺亲切的,她便接受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 可唐慕白却无端介意。 连他都无法这么亲密的称呼她,那小子是怎么做到了? 还小宁…… 一想到那小子用一副跟他平起平坐的称呼,故作深沉的来称呼她,唐慕白身心都感到浓浓的不快,语气低沉不悦,“以后别让他这么叫你。” 第37章 等你离婚,做我女人 何以宁不明白,不过一个称呼的事,他有什么必要在意。 觉得他无理取闹,她没打算理会他,转身即走。 但是,在她不发一语地转身打开公寓门,进去之后,身后一条横过来的手臂,撑在门板上阻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何以宁回头看他,“唐先生,我要关门了,你要是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冷淡的语气全然不念任何情分。 唐慕白轻眯了下眸子,“你躲什么。” “哈?” 她躲? 何以宁漠然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作不懂? “我还没结婚的。” 唐慕白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必然还是得对她说清楚比较好,否则,她还真把他想成心思龌龊的男人。 何以宁听了他的话,神情意外的平静,不吃惊也不意外,像是见怪不怪。 “所以呢,唐先生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真的不知道?” 他半眯着眸子,一瞬不瞬地打量她。 何以宁眉心轻皱,言语间愈发的冷淡了,“不知道。” 说着,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要将他隔绝在外关上门,哪里料想,唐慕白顺势松开了手臂,反而是不请自来的夺门而入,何以宁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腿便先跨了进去。 “既然不知道,我们不妨深入探讨一下。” ‘深入探讨’这个词,说得真是耐人寻味。 大概因为之前他有过不轨的心思,这句话在何以宁的耳里听来,被渲染出浓浓的暧昧气息,而且,他不请自入的行为,让她着实不快。 这又不是他家,凭什么他想进就进,不经过她的同意? 纵然他是唐慕白又如何。 她转身,冷着脸对他下逐客令,“我没有什么能跟你探讨的,请你出去。” 就她对待他的这个态度,唐慕白认为,他们之间更有必要聊聊了。 几乎是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他从容悠闲的踱步,进去后扫视了一圈客厅,她家客厅的装修风格,倒是跟她的性格相差无几,简洁温馨而不失别致雅观,待在里面的感觉,很舒服明朗。 他回头瞧了她一眼,“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这些日子,虽然他们极少能碰得上面,但据他的观察来看,出入这里时她基本形单影只,甚至连个朋友都没见来过她这里。 一般来说,女性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交心的朋友,而她的性格从小便不是多么孤僻的人。 可她基本都是一个人,这样的情况有点少见。 何以宁不太喜欢别人过于探究她的私生活,冷冷地道,“跟你无关。” “又是因为你那个老公?” 他突如其来的深沉提问,令何以宁一下子就失了神。 无法不承认,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景家和景南骁,景南骁基本就是她的整个世界,牢牢地占据了她的所有,以至于连该有的交友圈都丧失了。 唐慕白没提出来,她可能还没意识到。 有时候,太爱一个人,就太容易失去很多东西,她爱景南骁,失去的可能不仅仅只是交友的圈子。 何以宁忽然有点烦躁,烦躁于唐慕白的深根究底,也烦躁于他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戳穿她的心,在他的面前,她所有的经历好像都是那么浅显易懂,一看就透。 不知道是他的阅历太多,还是她的经历太浅。 他洞人的心思,高到可怕。 这样在一个人的面前毫无隐藏可言的感觉,实在容易令每一个想小心隐藏自己心思的人格外讨厌,何以宁的神情肃冷了起,这次,是干脆的连一句话都不回他。 望着她气闷闷的走向客厅沙发,坐下去拿起抱枕抱在怀里,偏偏就是看也不看他,唐慕白眉梢轻佻了下。 他迈着健硕修长的步子,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瞰她。 他只是那样注视她,不说话。 “你到底走不走?”何以宁被他盯得浑身的不自在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抬头,冲他没好气道,“再不走,我就告你私闯民宅,非法入侵!” 充满威胁的话,没能让唐慕白撼动什么。 只不过,到底是长大了,跟那个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甜甜地叫他慕白哥哥的人不太一样了。 脾气有点……意料之外的大。 唐慕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下颌,“生气了?” 本来他便是站着的,她坐在沙发里需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庞,颇有一种仰视高高在上的帝王般的感觉,而现在他这个抬起她下巴的举动,就更像是帝王宠幸般的恩宠。 隐隐的,总有股调戏的意味。 甩开他的手,何以宁拉下脸,“我还犯不着为一个……”想了想,斟酌用词,“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无关紧要么…… 唐慕白眸光深谙,过了片刻,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实在诡异。 何以宁皱眉,“你笑什么。” 难道,她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我在笑……”俯下身,他英俊绝伦的五官,在她面前清晰的一点一点放大,充满了迷人和蛊惑,“就是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令你把持不住,春心动荡。” “……” “忘记你之前,身体对我产生的感觉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他顺势双腿跪坐到她身侧两边的沙发上,将她围困其中,低迷动人的嗓音,撩出勾人的气息,“要不要,趁着现在再好好回味一遍,嗯?” 经他这么一提醒,纵然是再想忘记,何以宁的脑海中还是抑制不住地窜出他们之前暧昧的画面。 也是在客厅里,也是在沙发上,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要擦枪走火…… 她完全不清楚,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突然中了魔,虽然想反抗挣扎,但在他的引领下,却好像丧失了大部分的抵抗能力,从而对他产生了生理上的反应。 事后想想,暗暗心惊。 她深深地意识到,她对他太不设防。 而被他挑逗后就那么容易产生反应的自己,太不争气也很轻浮,她从来没想到,她的身体居然这么经不起引诱,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之前没有防备就算了,可这一次,居然又一次的引狼入室。 明知道他是个心思不纯的危险人物,却还跟他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里,她究竟天生对他有信任,小时候的喜欢,难道还能影响到她现在对他下意识的依赖?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何以宁多少对他都有了些警惕。 再也没像上次那般被动,她果断地对他道,“唐先生,你知道你现在的这个行为,像什么吗?” 唐慕白眸子轻眯,“像什么?” “像个饥渴难耐欲求不满随时随地都要忍不住发情的下半身没有思考的雄性生物,”说出一连串的话,她连个停顿都没有,清晰流畅,“你要什么样干净的女人没有,偏偏对一个已婚妇女接二连三的发情,是有多重口味?” 唐慕白深邃的眼睛眯了紧,“还有呢,洗耳恭听。” “或者,你觉得我跟我丈夫的婚姻不美满,我一个独守空房多年的女人寂寞难耐,肯定很好睡?”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真是要失望了。 何以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浓郁的讽刺味。 “你这张嘴,可比小时候能说得多。”唐慕白俊脸没什么表情,“人都是这么容易善变的动物?” 小时候喜欢他喜欢得甩都甩不掉,长大了,为了拉远跟他的距离,倒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了。 女人真是个容易见异思迁的生物。 说好的喜欢,转眼就嫁了他人,她小时候的喜欢,是得有多廉价不值一提? 何以宁咬着唇。 要说善变,她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吧? 他才是真正的让她看不懂,他究竟想干嘛。 “何以宁。”唐慕白深邃的目光牢牢的锁住她,突然的,他轻起薄唇,面色从容而镇定地甩出一个重磅炸弹,“等你离婚,做我女人。” “……” 这句话有多猝不及防,何以宁就有多惊讶震住。 那一瞬,她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被他这么一个说不清是郑重还是漫不经心的话,而轰炸得霎时间一团凌乱,模糊不清而雪白空茫。 她呆住了。 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所有思考的能力,凝固了住。 唐慕白总是拥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在人毫无准备的前提下,漫不经心的淡定道出一个叫人消化不来的事。 她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话语仿佛消失在了喉咙里,她甚至没有想起,她该说什么。 后面,唐慕白是被过来叫他用午餐的云婶叫走的。 他走之前好像说了句什么话,但何以宁的脑袋几乎处于空白而凝固的状况,没听清他说什么。 这样的怔忡,持续了很久。 到了晚上,何以宁终于是勉强地消化了他说过的话,但由于时间过去她开7;150838099433546始产生自我怀疑,那句话是不是她的幻听错觉? 这样的自我怀疑,也没能持续太久。 大约晚上七点,走廊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是对面唐慕白的公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吸引她的注意。 第38章 那是禁忌! 何以宁神情动了动,迈步到门口边,透过猫眼,望见对面唐慕白的公寓门敞开,唐慕白背着荣希一脸严肃地走出来。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不对劲的。 她忙打开公寓门,“怎么了?” 唐慕白看见她,脚步顿了顿,英气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他身后的云婶向她解释,“不知道小少爷怎么了,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闹肚子,起先我没注意,现在情况变严重了。” 说着,云婶满是自责,“都怪我,没有注意到小少爷肚子里不舒服,都是我的错啊!” “行了。”唐慕白淡淡的打断她的懊悔,“先去医院再说。” 话落,他背着脸色发白几乎没有意识的荣希,快步走向电梯。 何以宁看得出来,荣希的情况严重得不容乐观。 她心思一动,分不清是怎样的冲动,问他,“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去吗?” 唐慕白修长的步伐顿了顿,侧头,深意不明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何以宁与他对视,眼神恳切地询问他的意见。 唐慕白轻抿下菲薄的唇,终归没说什么,背着荣希就那样疾步地往电梯跨步而去,步伐凌厉而匆忙,彰显出了他刻不容缓的担忧。 没说拒绝……那应该就是答应了吧。 何以宁也不执著于他亲口允许,返身快速回屋里取了钥匙拿了包,和云婶一同跟上他。 到了地下停车场。 唐慕白将昏迷中虚汗不知的荣希,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由云婶照顾。 接着,由于司机不在,事情紧迫他便来到驾驶座,亲自驾车。 何以宁站在车外,也不管没人邀请,她擅自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自顾自的弯腰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的唐慕白注意到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这边瞧了过来。 她对他道,“开车吧。” 他注视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彷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意味深然。 不过片刻,唐慕白敛回眸光,绷紧下颌嗓音低沉地对她道,“系上安全带,坐好。” 何以宁点头,听话的将安全带系上。 启动车子,车技娴熟的将车子倒出停车位,很快,黑色的迈巴赫驶出浅月湾的地下停车场。 惹眼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唐慕白一边熟练的驾驶车子,一边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后戴上蓝牙耳机,对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吩咐,“帮我联系周医生,问他在不在医院,如果不在,让他立刻回医院,我有急事。” “现在?” “对,现在。”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荣希身体不舒服。” 道完这句,他摘下蓝牙耳机,挂断通话,骨骼好看的双手掌握在方向盘上,专注地开着车。 与之前那个泰然自若的调侃她,一本正经就能说出令人诧异言辞的唐慕白不同,通过他肃穆而紧绷的神情,何以宁才察觉,原来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虽然他的紧张,不足以让他慌乱无措乱了所有的节奏思绪,但这仅仅只能表明,他的心思成熟到了一定的境界。 越是紧张,他才越是清醒有条不紊。 有时候,能让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之感,足可表明,那个人于他而言的定义,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想想也是,孩子出了事,连她这个毫无关联的人都不自觉地担忧,何况,那还是他的儿子。 那么,他之前对她说,等她离婚了之后,让她做他女人的这句话,是想让她成为荣希的‘继母’,还是……他的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依照他这么在意孩子的态度,无论如何,他应该都不可能会做出伤害到孩子的事……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会想到这样无关紧要的事,何以宁秀眉拧了起,暗暗唾弃自己的不应该,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糟糕而微不足道不该被想起的事情抛之脑后。 转头,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面看去。 后座中,云婶抱着荣希满脸的忧愁,而他昏迷不醒,嫩滑白皙的精致小面孔此时此刻苍白不止,小额头上虚汗淋漓,将他绒绒的细发沁湿了不少,那样的一副模样,哪里能看到白天里他的可爱懵懂,乖巧活泼。 望着小家伙连昏迷都蹙到一起的一双小眉毛,连她看着,仿佛能都体会到那股来自身体的折磨和难受。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折磨的是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而因为她曾失去过一个孩子,于是对于孩子较为敏感,看着荣希受苦受难,竟会生出一种心疼感觉,从她心底深处悄无声息的蔓延。 很多事纵然无法感同身受,可是心疼却总会有。 医院里。 唐慕白抱着荣希疾步走进来,莫少倾跟一位身穿白衣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见到他们一行人,莫少倾快速迎了过去,满是担心和紧张,“小荣希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 “不出意外,应该是肚子。”唐慕白简短地道。 莫少倾慌张问,“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唐慕白就今天中午才回去过一趟,没时时刻刻跟他们在一起,自然不清楚荣希究竟吃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他对莫少倾身后的医生道,“周医生,麻烦你了。” “唐先生不必客气。”周医生点头,“快带小少爷跟我来吧,我先给他做个检查。” 现在的每分每秒,对荣希来说可能都是煎熬,唐慕白不多耽搁一秒,抱着胸膛里的荣希跟周医生进了医务室,一同跟上的,还有何以宁跟莫少倾和云婶三人。 周医生让唐慕白先把荣希在病床上躺平,先给他的面部做了检查,之后便是肚子。 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周医生回身,朝唐慕白问,“初步诊断小少爷是吃错了什么他不能吃的东西,他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小少爷今天吃的都跟平时差不多,我知道小少爷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在他饮食方面一直都按照先生的吩咐做的,从不添加其他什么不能吃的食物。” 云婶上前解释,说完之后,恍然想起了什么。 她又道,“不过今天早上,小少爷闹着说要吃草莓蛋糕,我怕他吃了蛋糕中午不想吃午餐,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他坚持……我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应该吧。”莫少倾接了话,迷惑不解,“小荣希以前也不是没吃过蛋糕,而且他又不是不能吃蛋糕,应该不至于是吃蛋糕吃出了毛病吧。” 云婶揣揣不安地问,“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蛋糕不干净之类的?” 周医生皱眉深思,“不管他吃了什么东西才变成现在这样,首要还是先医治他,刚才只是初步检查,我再给他做个深入检查,然后再对症医治。” 顿了顿,他对唐慕白道,“唐先生不必担心,小少爷这个状况还不足以威胁到他生命安全什么的,待会我先给他打个止痛针,暂缓他的疼痛。” 唐慕白颔首,“麻烦了。” “这是我的职责,唐先生您不必跟我客气。”周医生凝重说,“不过我还是建议,小少爷先住院几日较好,等会我让护士带你们先去办下住院手续吧。” “好。” 在儿科方面,周医生的专业技术唐慕白是不会质疑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让莫少7;150838099433546倾把他叫来。 待他们说完,周医生正要带荣希去做深入检查,一旁虚如无物的何以宁,倏然艰难地轻声开腔,“是我。” 周医生跟莫少倾等人立刻注意到她。 大抵是因为之前太过担忧荣希的状况,直至现在,她的出声才令莫少倾看到她,心底暗暗地吃惊了下。 她怎么会跟他们待在一起? 这情况着实有点意外,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没法想象何以宁此时此刻就站在这儿。 顾不上莫少倾惊讶的神情,何以宁慢慢的抬头,凝望向身姿挺拔的唐慕白,抿下唇,脸色煞白的复杂道,“今天荣希想吃蛋糕,是我带他出去的。” 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沉吟一下,尽量简短地交代,“蛋糕他没吃,后来吃了巧克力刨冰,我想,应该是那杯巧克力刨冰出了问题。” 巧克力刨冰没有问题,唐慕白听完她的话,就明白过来是“冰”出了问题。 莫少倾更是明显的震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荣希不能吃冰的东西!他生下来就是阳虚体质,寒性食物是禁忌!我们从不让他吃带冰的东西!” 偶尔吃点蛋糕可以勉强接受,但冰的食物,太过寒冷,服下之后必定发生胃寒腹痛。 表面看起来,荣希健康无恙,可实际上他的身体从胎里就带了阳虚体质,这也是为什么,荣希的一日三餐都是被规划的原因,他的体质需要日益渐进的改善。 何以宁握成拳的双手,紧紧的抠到掌心肉里,咬下牙,她自责懊悔得说不出一句。 “既然知道原因是什么,那就简单好办得多了。”周医生果断道,“总之我先给他打个止痛针,唐先生你们先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第39章 连我都防,是得多喜欢她? 医务室外的走廊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莫少倾主动请缨,跟着护士去一楼帮荣希办理住院手续,于是场面只剩下唐慕白跟何以宁以及云婶三人。 望着立在前面不远身姿伟岸的男人,何以宁微微地垂下视线,双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过了很久,她艰难地出声,“对不起。” 明知道道歉很苍白无力,可除了道歉,没有任何一个行为,能表达出她内心的深深内疚。 “我不知道荣希不能吃冰的东西,所以在他要求的时候,没能拒绝他的要求……”三言两语的解释一番,可发现任何的解释都难消她的自责跟过失,陈酿了好一会儿,她脑袋垂得极低,手指掐得更紧了,“真的很抱歉。” 走廊上的气氛沉默得诡异,除了三三两两路过的病人护士,几乎是听不到他的半点动静。 何以宁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 但总有种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略带了逼人的审视味道。 她半响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唐慕白也不置一词,云婶看着这情况,感觉十分不妙。 她忍不住地上前,为何以宁说了几句好话,“先生,这次都怪我,是我没有阻止小少爷出去,也没有特意跟何小姐交代不能让小少爷吃冰的东西,都是我的错。” “云婶,你不用为我说好话,这件事是我的错。” “何小姐你只是好心好意,怎么能让你平白无故的受冤屈呢?”云婶坚持道,“先生,这一次都是我的错,您要是责怪就责怪我吧,这件事跟何小姐没什么关系。” 从来没有人,如云婶这般为自己说话,何以宁的心底,忽然添了几分感动。 可云婶究竟一个保姆,荣希的情况不论好坏,她这个保姆都失了职,这样的责怪,恐怕未必是她一个保姆能承受得起的。 毕竟保姆这种职位,多的是人可以代替,云婶很有可能因此而失去工作。 “对于荣希出事这件事,云婶或许多多少少都有点责任,但最大的责任终究在我,是我一手造成了荣希现在这样一副状况。”顿了顿,何以宁咬了下唇,条理清晰地道,“我认为给云婶一个小小的处罚,克扣她的一点工资就权当教训就可以了,相信经过这次,云婶会吸取到教训,不会再犯类似同样的错误。” “那何小姐你怎么办?你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少爷不论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这是没错的,你没有做错什么啊!” 云婶认为错在自己的身上,可没料到,这个时候何以宁居然想抗下最大的责任,有点儿惊讶。 何以宁缓缓抬眸,凝视一言不发的唐慕白,“对于我的责任,该怎么追究,就怎么追究。” “这……” “行了。” 沉默寡言的唐慕白,突7;150838099433546然阻断了云婶的话。 他这个人,不论是人还是气势,都颇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存在,他说的每一句,基本就是圣旨可以断定她们的处置,云婶一个小小的保姆,在他开腔之后,便不敢多言一句。 唐慕白深沉的黑眸,牢牢锁在何以宁秀眉的脸蛋上。 言辞间,他意味逼人,“你知道这件事追究起来,你要为此付出什么吗?” “知道。” “那你还敢承担大部分的责任?”他眯起眼帘。 “荣希现在所遭受的罪,都是我造成的。”她说,“我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也相信你会根据情况妥善处置。” “你凭什么相信我会根据情况妥善处理,而不是一怒之下让你们都为此付出代价?” 他几近咄咄逼人得让人哑口无言。 何以宁一怔,想想也对,出事的是他的儿子,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会轻易宽恕每一个让他儿子出事的人? 扪心自问,倘若是她的儿子,她恐怕未必做得比唐慕白好。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过了片刻,她苍白的动了动唇,“云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既然她能做荣希的保姆,依照你的判断,应该也认为她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她……” “还有心思替别人开脱,倒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自己应该如何少受点追究。”唐慕白冷沉打断她,“这个时候还为别人说话,不是一件明智之举,该怎么处置,我心里自有决断。” 何以宁怎会不知,她这个行为是在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她想,最坏的情况,无非是走法律程序,告她一个人谋害他人的罪名,她本就一无所有,年纪轻轻,不像云婶这样上了年纪的人。 真的追究下来,结局她比云婶更能承受得起。 至于为什么到了最后,她还想为云婶说几句好话这么烂好心,大抵是因为,方才云婶说不能让她平白无故受了冤屈,这句话的的确确感动到她,让她久违地体会到,被人维护是一种怎样的柔软感受。 错误已经发生,同为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为一个自己认同的人做最大的辩解。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微低下细长的睫毛,何以宁说,“荣希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他承受现在遭遇的所有苦难。”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我明白。” 也明白他不可能对这件事一笔带过。 但对荣希,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内疚,她是亲眼看到他那么小的一个人,遭受了什么样罪。 何以宁缓缓凝重道,“唐先生,不论你怎么追究我都无话可说,什么结果都会接受,错在我,我会为这件事负责,你放心,我不会跑。” “何小姐……” 云婶想为她说点儿什么,可如唐慕白这般有自己的审视跟判断的人,绝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主意。 何况她同样难逃责任,自身难保,人微言轻说的话更没什么作用。 唐慕白看着何以宁的眼神,讳莫如深,轻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桀骜挺拔的身躯站在她面前,彷如一尊不可撼动的立体雕像,压迫人的气息不言而喻。 这时,去办理住院手续的莫少倾折身回来。 刚走近他们,便察觉了气氛的低迷跟沉重,再看看僵硬的几人,他挑了下眉,“一个个这么严肃干什么,周医生不是说了小荣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么,这是好事啊,你们干嘛都丧着脸?” 他说的没错,荣希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何以宁深深地清楚,荣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代表她们不需要负责。 于是她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唐慕白最后的定夺。 “你刚才说,你愿意代替他承受现在遭的罪。”唐慕白眯眸望她,“不论任何结果你都会接受?” 何以宁轻抿下唇,肯定道,“是。” “既然如此,他醒来之后,住院的这段日子就由你照顾他了。” 何以宁本是以为,依照唐慕白爱子心切的心情,这件事即便他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不走法律程序,私下她也应该赔偿巨大的金钱代价,作为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万万不曾想过,他追究她的责任,代价竟然如此之…… “你有异议?”见她倏然错愕地看向自己,唐慕白冷着一张五官英俊的脸庞,磁性声线听不出情绪。 何以宁错愕了很久。 旁边的云婶,欣喜得推了推她肩膀,“何小姐,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虽然照顾小少爷会辛苦你一点,但总比打官司上法庭让法官来判定结果的强啊,你赶紧答应了吧别犹豫了!” 毫不夸张的说,倘若真要走上法庭打官司,唐慕白真心想让她付出代价的话,按照他的财力势力以及摆在眼前的事实,何以宁不是故意害人也是有意外害人的事实,代价绝不会比现在这个更轻。 所以云婶自然催促她接受唐慕白的提议,以免唐慕白生变。 何以宁还有点呆。 最后是怎么应许了唐慕白的条件,她不记得了,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后,总哪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萦绕在她心间,久久驱之不散。 这个晚上先由云婶照顾荣希,唐慕白让她先回去做好准备,第二天再来。 来的时候,何以宁是跟着他们一块的,离开时夜已深,医院外面很难打到车,唐慕白又叫她同坐一辆车回去,现实的无奈让何以宁没法拒绝。 先让她上了车,莫少倾叫住了走在前面唐慕白。 他回头,不冷不热地瞧他,“什么事?” “有阴谋。”莫少倾深深地感觉自己嗅出了一股阴谋味,一副看穿所有的表情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慕白明知故问,“故意什么。” “还装?”莫少倾啧他一脸,“你敢承认,让何以宁照顾小荣希不是你精心算计的?先让气氛变得那么凝重,让她们以为大祸临头,结果你偏偏避重就轻把事情最小化,这个甜头给的人晕头转向不知不觉跟着你走。” 唐慕白给了他个冷淡的眼神,“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那是因为你的手段向来如此。”他呵呵冷笑,“不然你怎么解释,连我都能判断出这件事错不在云婶也不在何以宁,是小荣希他自己的问题,而你偏偏针对何以宁故意没提小荣希?” “……” “别说你不清楚他的口味。” 唐慕白这次是干脆地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 莫少倾得意,“心虚了吧?” 踱步到车门边,唐慕白身形停顿下,股节分明的手指握在车门把手上,透过车窗望见里面的何以宁,眉宇间掠过一闪而过的柔和。 须臾,抬头,他朝莫少倾道,“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你想不想出国待一段时间?” “这就是赤果果的警告了啊。” 能把警告说得这么含蓄的,大概也只有唐慕白这么一个人了。 唐慕白低淡道,“是不是警告,取决于是你什么态度。” 话落,不等莫少倾再说一个字,他拧开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不多时,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连我都防,是得多喜欢何以宁?”留在原地的莫少倾摇了摇头,啐,“既然这么喜欢,小时候装什么高冷矜持不接受她?” 唐慕白对何以宁在意的程度,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 将计就计这一招,用得妙。 第40章 真要我抱你,嗯? 翌日,何以宁早早醒了过来。 洗漱完毕之后,收拾了下家务,随便弄个早餐吃,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差不多她可以去医院了。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没多久,何以宁拿包打开了公寓的门。 偏巧,这个时候,对面的门一同打开。 何以宁前脚跨出门口,抬头瞥见站在对面门边身躯颀长的男人,她身形稍作停顿,勉强地挤出一声,“早。” 唐慕白看了看她,淡淡的问,“去医院?” 她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既然你都没追究什么了,去医院照顾荣希是我该做的。” 对于是因为她害了荣希,不得不在医院委屈一段时日的这件事,何以宁仍旧深感内疚,哪怕她是无意的。 “你居然也会信守承诺,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唐慕白意味不明地道。 何以宁觉得他这句话,简直说得不明不白,“我为什么不会信守承诺?” 他淡然从容的迈开长腿,“只是根据你过往的劣迹行为,理性的做了个简单的判断,不用在意这件事,既然你也要去医院,顺路坐我车。” 后面的话基本是被她忽略了。 “我过去有什么劣迹行为才导致你认为我会失信,你能不能说清楚。” 唐慕白得了便宜又卖乖,“那是你的事。”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脏水泼到她头上,连一句多加解释提醒的意思都没有,扔给了她一个摸不清头脑的迷雾弹,又不负责地说那是她的事? 她从不记得,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失信于他。 “唐慕白,你是不是心里对我有什么意见?”一边不由自主跟上他的脚步,何以宁盯住他伟岸的背影,一边忍不住狐疑地问,“如果有什么意见,麻烦你给个明白。” 这种莫名其妙被人诬陷冤屈的事,实在太憋屈。 待她跟着一块进入电梯,唐慕白按下一楼,眉毛都不带皱一下,“对你没有什么意见。” 欲盖弥彰,口是心非! 倘若之前他说的那番话不是带了对她一定的偏见,何以宁差点就要信了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轻眯眼帘,试探地打量他。 唐慕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立挺的身躯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量了须臾,见她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尔后轻瞥她一眼,“还没看够?” 那一张刀削般立体深邃的五官,英俊而洞悉不出情绪。 何以宁怀疑道,“你平常刚起床是不是有起床气,喜欢见谁怼谁?”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她究竟做过什么事,能让他对她在失信这种问题上,持之这么大的意见。 唐慕白又是看了她两眼。 那样平静又深邃的眼神,着实令何以宁一个头两个大,摸不出所以,“你看我又是什么意思?” “觉得你长得还挺不错,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根本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 虽然她长得应该还算可以,但何以宁可没那么多的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多看她几眼,真的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他才忍不住,这么不加掩饰的敷衍,信他就真被他当初傻子了! 一大早出门就被他无缘无故扣了个屎盆子,何以宁胸口上别提有多憋屈。 刚想驳回他几句,身后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揶揄地笑对他们说,“小夫妻一大早就打情骂俏呢,看得我这个老太婆都羡慕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好啊。” 小夫妻? 何以宁脸都绿了。 她正欲转身对老太太解释,老太太笑道,“斗归斗,夫妻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看你们两个夫妻相挺不错的,这日子过的就是柴米油盐,小打小闹也能增进不少感情。” “……” “小姑娘,你老公的脾气我看着也很不错,别吵伤感情啊。” 老太太说完一席话,连叫人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电梯门这时凑巧打开,老太太笑吟吟地走出去,一边走出去,还一边嘴里的叨念着什么,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他们的感情好,然后又说到她自己跟另一半的什么。 后面老太太的话听不见了,只剩下狭隘的电梯内气氛尴尬地沉默。 何以宁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把她跟唐慕白自动配成一对的,‘打情骂俏’跟‘夫妻相’这样的一些字眼,一下子就让她跟唐慕白的关系变得尴尬又暧昧,说不清道不明。 本来对唐慕白莫须有的罪名心里格外愤懑,经老太太这一搅合,愤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僵硬和满身的不自然。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暂且消失在他身边。 何以宁整个人如同木桩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身侧的唐慕白看去,想观察他的反应。 偏巧,唐慕白耐人寻味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身上,她跟他的视线对撞了个猝不及防。 何以宁心底一个咯噔,宛如被什么撞了下。 唐慕白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眼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色泽,似笑非笑的模样,像只狐狸一样深不可测,漆黑幽深的眼神,将要把人吸了进去似的。 这一下,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有时候,泰然不动静观其变,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的确是最保守的办法。 偏偏唐慕白又似笑非笑地说,“听见老人家的话了吗,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吵伤了感情,我脾气好,所以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不论什么我都能包容你。” 他装什么装? 她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朝他看过去? 何以宁嘴角一僵,感觉自己跟吃了苍蝇一样,心里突然懊悔得不行,总有种不止被老太太调侃了,还被唐慕白也戏谑了的错觉,在他面前,她毫无招架应对之力像个小白兔似的,令人感到满身的不快。 直至下到一楼出了电梯,何以宁也没跟唐慕白说一句。 毫无疑问,他故意顺着老太太的话来戏谑她,让她没法再跟他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清白,之前在电梯里不解释也就罢了,还故意戏谑她是几个意思? 此人,实打实的不安好心! 就该避而远之! 出了浅月湾,在行人道上走了没两步,一辆车子在她身侧停靠。 她出于本能地斜过视线。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他英俊绝伦的脸庞,“上车。” “不用。”何以宁冷淡道,“唐先生贵人事多,不必浪费时间送我,我自己拦车去医院。” 要她再跟他同乘一辆车,还不如给她一把到来得干脆。 唐慕白取出一支烟点燃,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她,“顺路而已,没有特意送你去医院的意思,我正好也要去医院。” “那也不必。”她想都没想,“唐先生你走你的,我们道不同不为谋。” 唐慕白嗤笑一声,吞云吐雾间笑她的愚笨,“一起去个医院,还能走出个人生哲理?” 这确实有点…… 何以宁一笑,停下来朝他干脆地道,“我就是不想跟你一块去医院,这么说可以了?” 省得又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她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既然如此,算我多管闲事。”也不过多纠缠,唐慕白吩咐前面驱车的司机,“开车。” 司机将车子驶离。 何以宁盯着逐渐远去迈巴赫车尾,没太把他放在心上。 然而她刚走出去大概十米之远,惹眼的迈巴赫缓缓往后倒退,再次来到她身侧,司机放缓了车速,不疾不徐地跟着她。 “上车。” 捻灭烟蒂,唐慕白风轻云淡地朝她道。 她无动于衷,仿佛当他透明,连个余光都没瞟过去。 他挑起眉梢,“要让我下车请你?” 她仍是不回答他,走得那么旁若无人。 唐慕白也是干脆,直接就推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条长腿先跨了下来。 他说到做到的本领,真让何以宁大开眼界,从未想过,以他的身份跟态度,竟真会干出下车来请她这种事。 她忽然无端的感到受宠若惊,“你干嘛?” “显而易见,请你上车。”唐慕白几步跨到她身侧,上下扫视她,“要我背你,还是你更喜欢被抱7;150838099433546?” “……” 扎眼的迈巴赫已经引得不少注目,何以宁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何况是他背她或者抱她这么无稽之谈的事,更加不能容忍了。 可偏偏唐慕白又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咬下牙,何以宁心中愤懑极了,“捉弄我很有意思?” “如果我没在捉弄你?” 虽然能相信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他说的却是实话。 他只不过忽然发现,他居然有点儿享受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何以宁有怒却发作不出,看着他一张风轻云淡一本正经的脸,觉得特别的道貌岸然。 把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纳入眼底,唐慕白心情出奇的好,忽然感觉空气都是清新迷人的,对她气定神闲地道,“还不上车,真要我抱你,嗯?” 拉下脸,她憋屈的转身,弯腰直接坐入车的后座,气鼓鼓的。 坐在前面的司机,看着两人一大早互动的情况,嗅出了一股猫腻味。 老板什么对一个女人这么好了? 第41章 咱们走着瞧,看谁斗过谁! 何以宁跟唐慕白一块到医院时,荣希已经醒过来了。 他白皙的小脸蛋看得出仍有些苍白,精神依然虚弱,但相比起昨晚的情况,要好了不少。 唐慕白在病房里逗留了一会儿。 看过荣希安然无恙,离开之前他朝何以宁道,“把你手机拿来。” 何以宁看了看他。 唐慕白解释,“云婶昨晚照顾了荣希一夜,先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也要去公司上班,只有你负责照顾他,我得有你的号码,随时了解他的情况。” 这个要求,没有丝毫的不合理。 纵然不想跟他沾上什么瓜葛,可她已经答应了照顾荣希,这段时间必然会跟唐慕白有点牵扯,倘若没有联系方式,荣希若是有什么事,她一时间联系不到家长这就耽误了很多问题。 在荣希这件事上,她不想再有什么马虎,何以宁想了想就把手机掏出来。 接过手机,快速输入一串号码拨了过去,等他裤兜里的电话响起,他才把手机还回去。 停顿了下,他凝视她道,“这是7;150838099433546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可以接通,有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知道了?” 她嗯了一声。 唐慕白看了一会儿她淡然的模样,没多长时间,收回深邃的目光。 病床上的荣希冲他问,“爸爸,你要去上班了吗?” “周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暂时在医院里吊水修养几日就可以接你回去。”唐慕白朝他走过去,俯身亲了亲他的小额头,“记得听话。”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荣希出奇的乖巧。 眨巴下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他说,“以后我不会再偷偷瞒着你们,吃不能吃的东西了。” 唐慕白唇角漾着笑。 忽而觉得,让他有过这么一次教训也好,起码以后他不会再对带冰的食物的望眼欲穿,这次的教训,没有酿成大错,还算值得。 没多久,唐慕白离开病房,去了公司。 何以宁看向云婶道,“云婶,昨晚你照顾了荣希一夜没怎么休息好,先回去休息吧,荣希交给我照顾就可以了。” 云婶不太好意思,“这……真的是太麻烦何小姐你了。” 她人虽然好,但怎么说都是外人,让她代替照顾荣希,云婶着实很心虚。 何以宁微微笑道,“没什么,让荣希弄成现在这样,我心里也很内疚,能照顾他一些日子,正好可以让我不那么自责,我也很感谢唐先生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云婶便不再推诿。 “那就辛苦你一点了,不过何小姐你放心,先生是有请特护的,有什么事你让特护来做,你就陪着小少爷聊聊天就可以了,小少爷也不是个事多的孩子,很好陪的。” “我明白。” 云婶转身,询问了下荣希能不能让何以宁陪他,荣希欣然接受,没有半点的不乐意。 如此,云婶总算安下心。 “那我中午再给你们送吃的过来,何小姐,小少爷先麻烦你了。” 何以宁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夜不怎么合眼的云婶,很快也离开了医院,vip病房内,只剩下何以宁跟荣希两人。 她坐在病床边,温柔的揉了揉他小脑袋,“想不想吃橘子,我给你剥一个。” 荣希睁着天真又精神孱弱的双眼,“你不怪我吗?” “嗯?”何以宁看他,“怪你什么。” 他微垂下细长浓密的睫毛,耸拉着耳朵闷闷不乐道,“我知道我是不能吃那些东西的,是我骗了你,连累你被爸爸责罚了。”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基本不会怎么说谎,从他的表情里,何以宁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自责懊恼。 大概,他恐怕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要面对他,何以宁胸膛中仿佛被一股暖流充填着,心房很柔软,哪里舍得说他的半句不是。 而且,他居然能意识到这是他的错误,不仅造成了自己住院还连累了旁人,小小的年纪就有这样成熟的一面,很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她语气轻柔的道,“我没怪你,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得到,你只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再吃你爸爸说你不能吃的东西,好吗?” 虽然她前面说的他基本没太听懂意思,但后面的那两句他是能明白的。 荣希重重点下头。 何以宁笑了笑,但小家伙明显还是高兴不起来。 想起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云婶对他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大致的意思也是说他连累到了何以宁这个旁人,让她不得不暂时照顾他一段时间,心里很过意不去什么的,他也跟着很过意不去。 片刻,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要不然我跟爸爸说一声让他别怪你,你也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她怔了怔。 “你别看爸爸总是板着一张脸,但其实很好说话的。” 提起唐慕白,小家伙的神色明显一亮。 何以宁突然想起之前,唐慕白背着荣希来医院时的模样,那真的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在乎和紧张,不难瞧得出来,这对父子平日里虽然斗个没完没了,实际上,彼此都深深爱着对方。 有时候,羡慕真可以演变成嫉妒。 她发现自己竟很嫉妒唐慕白拥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嫉妒于他们之间浓厚又可爱的亲情,嫉妒他们谁都无法插足跟隔断的关系。 自己的孩子就在身边,原来可以平凡又珍贵到如此地步。 大抵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何以宁忽然有点儿难过,只不过这样的难过被她掩饰得滴水不露,荣希这样年纪的人更是无法察觉,她不着痕迹地轻声对他安慰道,“能陪你,我没有不高兴。” 恰恰相反,她感谢于唐慕白能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能让她暂时的体味到,跟孩子相处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让她浅浅初尝有孩子在身边是种怎样的滋味。 哪怕,这个孩子不是她的。 “真的吗?”荣希将信将疑,“你真的没有不高兴?” 何以宁笑捏他的小鼻子,“真真的。” “那我就相信你好了。”小家伙愧疚的心似乎总算得到慰藉,兴致鼓舞道,“你放心好了,这次先委屈你陪我几天,等我出院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啊?” “这肯定是不能说的呀。”他一本正经地道,“这是秘密,等我出院之后才能给你的惊喜!” 何以宁被他的小模小样逗乐了,“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小家伙满是得意。 从桌柜上拿过一颗橘子,剥了皮,掰出一块喂到他嘴里,两个一大一小的人,聊得随和又其乐融融,病房里时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可见,荣希对她也颇有好感。 这一天,过得很欢愉,是这么多年来,何以宁头一次感到最为轻松而舒心的一日。 可这样的轻松也没能持续太久,被短暂遗忘的事情,很快又再次呈现,令人既然想要忽视也没有余地。 次日下午的时间,何以宁在医院附近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回来,毫无征兆地碰上何曼莉。 几日不见,不知道何曼莉吃了什么火药,一看到她出现在vip病房楼层的走廊上,一下子怒气冲冲地朝她快步过来,一个巴掌扬起,刚想甩到何以宁的脸上,却被何以宁抢先眼疾手快的扼住手腕。 何以宁眉心紧皱,“何曼莉你有病是不是。” 看到她就上前来想赏她耳光,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又有什么地方招惹到这个跋扈的女人了。 “放手!”何曼莉满身的怒气,“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她来这里怎么了? “你说,是不是你怂恿了姐夫!”她几近狰狞的愤怒,指在她脸上道,“肯定是你!” 何以宁冷冷地甩开她手腕,“听不明白你在叫嚣什么。” 跟何曼莉多待一刻,都感觉自己跟吃了苍蝇一样没什么区别,何以宁没那个心思和功夫跟她争辩,转身即走。 可是何曼莉哪里能容许她就这样离开,上前几步阻挡住她的去路。 “你别想就这样离开,今天给我说个明白!说不清楚休想我会放过你!” 她如同火山爆发的咄咄逼人,简直让人感到不可理喻。 何以宁漠视道,“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精神科不在这里,要我帮你挂下号吗?” “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怎么,敢做不敢认了是不是?” “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不敢认的?” 她是真不明白,何曼莉到底在跟她发哪门子的疯。 何曼莉冷冷一笑,“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句话,何以宁还想反问她呢。 “你解释不出来对吧,我来帮你说!”她一字一顿的咬牙道,“你表面故意签字跟姐夫离婚,背地里又怂恿他逼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奶奶住院了,这个时候你又卖起乖,特意跑到这里来看她,想跟她打感情牌了是不是?” 景老太太也在这家医院? 何以宁没意料到,一时间有点儿意外于这样的巧合。 “你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真是不错啊!”何曼莉想喝她血的心都有了,趾高气扬的食指几乎指到她脸上,“你这个满腹心机的肮脏女人,我还真是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从她的话语间,何以宁大概明白了她这么气愤的由来,诚实地说,景南骁让她打掉孩子,真不觉得意外。 但这并不是她怂恿的景南骁,她也不打算跟何曼莉这女人解释。 因为,没那个义务。 “被我说中了说不出一句话了?”何曼莉得寸进尺的咬牙愤声道,“你心虚了是不是!” 何以宁深深地认为,多跟她相处一刻都是浪费时间,正想不做理会绕身而走,何曼莉这个时候冲她身后赶来的人哭诉,“妈!” 何以宁感到脑袋都胀痛了。 方敏远远便瞧见了何以宁的身影,但毕竟是经历不少的人,对比起来,她比何曼莉显得沉稳而从容得多。 只是面对何以宁,锐利的气势倒不减。 “你怎么在这里?” 看也不看一眼站到跟前美丽雍容的中年妇女,何以宁吝啬回她一个字。 何曼莉气愤接话,“还用说吗,她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谁看不出来!” 方敏示意她别说话,定定地打量了何以宁须臾,眼中满是犀利的光泽,“我之前还真有点小看你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来搅合?” “你们喜欢怎么认为,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奉陪。” 这个世上如果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必然属这对母女莫属,她是愈发地厌恶看到她们母女,说完便冷如冰霜的拔腿越过她们。 “何以宁。”方敏冷声叫住她,“你爸爸都不支持你跟景南骁在一起了,景家也不可能会再认你这个媳妇,别仗着自己过去跟景南骁有点感情,就来搅合曼莉跟他的婚事,我不会让你达到目的。” “……” “奉劝你一句,少在我面前玩什么花花肠子,否则得不偿失的下场你承担不起!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是不属于你!” 何以宁步伐倏地停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慢慢的,她回身,笑容如花的道,“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接着冷下眸色,“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再想得到始终也不会属于你,劝你们母女一句,最好懂得见好就收。” 景南骁不会喜欢何曼莉,何以宁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他所有的喜好了如指掌,哪怕何曼莉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景南骁都不可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何况是娶何曼莉这么滑稽的事情。 以他如今如日中天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不想娶的女人,还没几人能强迫得了他。 方敏不屑,轻蔑道,“咱们走着瞧,看谁斗过谁!” 方敏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从不会适可而止,何以宁知道她这么想让何曼莉嫁入景家,绝不是因为何曼莉喜欢景南骁这么简单,突然替何曼莉感到悲哀。 以她那点智商,恐怕未必知道自己不过是方敏手中的一枚棋子,她那点微乎其微的幸福,远在方敏野心之下。 凉凉的最后看了眼她们,何以宁不发一语,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第42章 我去帮你教训他! “妈,你怎么能让她走了!”看着何以宁就这么离开,何曼莉气得抓狂,“她明摆着不安好心,不知道还想干嘛呢!” 对于自己的女儿,方敏也是无可奈何,“不让她走,我们还能对她做什么,你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何曼莉却不甘心,“可是……” “行了,我们又不是奔着何以宁来的,跟她浪费什么时间。” 见她愤懑着仍是愤愤不平,方敏拽过她手腕,“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让景老太太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别因小失大知道了吗!” “好了我知道了。”何曼莉怨声怨气道,“我就是看不惯,何以宁都签字离婚了还想从中挑拨。” 方敏瞧着她的不甘,无奈的摇摇头。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 哪怕何以宁想从中作梗,只要她们绑住了景老太太这颗大树,何以宁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掀不起风浪。 对于何以宁,她们根本无需理会! 尽管不太高兴,但何曼莉还是听从方敏的嘱告,暂时忍了下去,母女两人一块去往景老太太所在的vip病房。 病房里。 正在修养的景老太太听了何曼莉哭诉的话,恼羞成怒的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你说南骁叫你打掉孩子?!” “奶奶,这一次您可真要为我做主。”何曼莉一边委屈的说着,一边泫然欲泣,“姐夫他很快就让人带我去医院流掉这个孩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求助您了。” 方敏也符合道,“是啊老太太,您孙子是什么脾气您都比我们清楚,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让曼莉来打扰到您休息。” 一旁的景瑶凝视这对母女的一唱一和,眉头禁不住皱了一下。 “他真是反了想成心气死我不成!”景老太太怒气冲天地道,“景瑶,打电话叫你哥过来!我倒是要当面问问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谁都知道,她是最护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的,想动这个孩子,那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景瑶不赞同说,“哥现在正在公司上班呢,哪有时间过来啊。” “现在是他上班重要,还是我们景家的血脉重要?你赶紧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他是不是想气死我!” 对于何曼莉母女告状的行为,景瑶是下意识的不喜欢,久久迟疑不动。 景老太太盯向她,“连你也要反我了是不是?” “奶奶……” “好!你不打,我来!” 景瑶想劝说她什么,但景老太太那顽固的脾气,任凭谁都说不动一句。 连让景瑶阻止的权力都没有,景老太太猛地掀开被单下床,拿起桌柜上的手机,二话不说朝着景南骁的号码拨过去。 站在一边的方敏,胸有成竹的朝何曼莉使了个得意眼色,恰巧被景瑶纳入眼中,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电话响了没两声便被接通。 还不容那头的人开腔,景老太太率先逼人质问,“要打掉曼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意思!” 彼端的景南骁沉默了一会儿,“我在开会,这件事之后再说。” “别等什么之后,你现在就给我个答案!”景老太太气愤填膺,“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你不说个清楚就别开什么会了!曼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准打掉,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就给我娶了她!” 景南骁生来就是个不喜欢被人胁迫的人。 可奈何对方是自己的奶奶,哪怕这样强制的命令惹得人不快,但他也没太大脾气,只是冷硬强势地道,“我主意已定,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景老太太更为愤怒了,“你就是想气死我对吧!” “奶奶。”景南骁还算耐着脾性说,“这是我的事,能麻烦您别插手吗,该怎么解决,我心知肚明。” “这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事关系到景家未来血脉的问题!” 那端的景南骁缄默以对。 知道景南骁是说得出也做得出,他毫无转寰余地的态度基本是把景老太太逼急了。 她强硬道,“我不管,你想打掉孩子我就是不同意!你要是非跟我对着干,这个家你就别回去了!曼莉肚子里的孩子我是保定了,今天我就出院把她接回景家,从今往后她就在景家住下了!” 此话一出,握着手机的景南骁眉头深拢,没再多说一句什么,便果断的把通话掐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景老太太心里那个气。 景老太太跟景南骁的通话,方敏一句不落的听进耳里,看着通话被挂断,她适时地走过来,巧言安慰着景老太太,“老太太您可别这么生气,南骁这孩子以前是个挺好的人,现在连你的意思都违背,估计也就是何以宁这些年把他带坏了。” “没错。”何曼莉插话道,“刚才我们还在外面的走廊上碰到她了呢,她虽然表面上是跟姐夫签字离婚了,但奶奶您可千万别给她骗了,这女人的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景瑶心底微微的惊讶,嫂子刚才来过了? “哼!现在她打什么鬼主意都没用!”景老太太对何以7;150838099433546宁心里怄气得很。 她这孙子变得这么大逆不道,都是何以宁那女人,这么多年给他吹了不知道多少耳边风,现在竟然是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不过要我说啊,南骁这次真的让我很失望了。”方敏立刻又有些脸色不好,数落道,“如果不是他,我女儿能怀有他的孩子嘛,你们景家虽然各个方面是比我们好,但曼莉好歹是个黄花闺女,以我跟她爸爸的能力,要嫁个好人家总是不愁的吧。” 一听她这么说,景老太太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不满了。 方敏傲气道,“可现在她的一生算是毁在南骁手里了,现在他不要这个孩子不说,往后别人得怎么看待我女儿,还让她怎么嫁人呢?” 跟自己的姐夫苟且怀了孕,一旦景家不负这个责任,何曼莉的一生差不多是毁了个彻底。 名声狼藉,无人敢娶。 景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何曼莉一个人身败名裂的问题,更关于两家的名声。 作为景家最老的长辈,她需要顾虑的太多,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让自己的孙子娶了何曼莉,只有生下这个孩子,才是众望所归,皆大欢喜。 听出了方敏的不快,她立刻做出了保证,“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不介意,让曼莉稍微委屈一点,今天起就让她住进景家,正好能让她多陪陪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有我在,南骁还不敢对她做什么。” “还是老太太您考虑得周到,有您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方敏神色仍是一般,既不表现出高兴,也没太多的不快,尺寸拿捏得格外合适,“不过要是南骁真不想娶我女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他的,勉强对谁都不会幸福,我也不想让我女儿受这个委屈。” “怎么会呢,南骁那孩子就是一时被何以宁鬼迷了心窍,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曼莉才是真正的喜欢他。” “既然老太太您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计较他什么了,再怎么样,我都得给您这个面子是吧。” 她的善解人意,景老太太很受用。 “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回景家,让人去何家接曼莉,你们先回去收拾下东西,晚上曼莉就直接过景家来吧。”景老太太笑道,“亲家母放心,对待曼莉我会跟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有我在,谁也欺负不到她。” 景瑶欲图阻止,“奶奶,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曼莉迟早是你嫂子,她早进晚进都是景家的人,什么时候住进景家都一样。” “可这件事,是不是得跟妈商量一下……” “君雅整天忙着公司,哪有时间管这些,你就别给你妈添麻烦了,这件事归我做主!” 景老太太是铁了心要让何曼莉搬进景家,景瑶虽然有心阻止,却也拗不过她,最后只能默默的闭了嘴。 可她始终觉得,就这么让何曼莉搬进景家着实不好。 这样……是不是太不把何以宁当一回事了? 她跟哥还没算离婚呢! 另一边。 何以宁买了水果回到病房。 她没想到,景老太太这么巧也在这个医院,不过既然是在同一个医院,又同是vip病房,那么在同一个楼层就不算什么巧合了。 只是她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景老太太。 毕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五年,哪怕景老太太从不喜欢她,出于对长辈的尊重,理应她都该去看望一下的。 但又有谁会乐意看到她呢? 她去,是自作多情甚至被人厌恶说成是故意不安好心,不去,又有点说不过去…… 何以宁犯了难。 望着她有点心不在焉,荣希问道,“小宁,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嗯?” “我感觉你不开心。”他撇撇嘴。 何以宁失笑,抚了抚他脑袋,“没有,只是刚才在外面碰到两个不想看到的人。” “坏人?” 他精神一震,惹得她禁不住顺着他的话,故作哭笑道,“坏得不能再坏的人了,就知道欺负我。” 小家伙立刻抱起一双小手臂,生气了,“你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教训他!” 第42章 爸爸,我对你真失望! 他一本正经的正义模样,令何以宁开怀大乐,好奇地问,“你怎么帮我教训啊?” “我就……” 小家伙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为难的挠了挠脑袋,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帮她教训坏人呢。 何以宁宠溺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头,“好啦,你这么小,哪能教训什么人呀,想帮我教训别人,等你先长大了好不好?” “那别人要是一直欺负你怎么办?”荣希满腹忧愁,“虽然我长大了成为男子汉的时候,的确可以保护到你,但等到那个时候还有很长时间呢,那些坏人如果一直欺负你呢?” 何以宁调侃他,“那你快点长大咯,还有长大了也不能忘记我7;150838099433546,这样才可以帮我教训别人对不对。” 荣希肯定的保证道,“我肯定是不会忘记你的啦。” 只不过,要他快点长大还是有点为难诶,爸爸都快三十了,他现在才五岁,还要等好多年才能像爸爸那样的人呢! 何以宁是觉得他愈发的可爱了,心里温温暖暖的,“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行!”小家伙突然极其认真地说,“不然这样吧,我让爸爸帮你教训他们,让那些人以后一个也不敢欺负你!” 在小孩子的心目中,爸爸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 在他的眼中看来,只要是唐慕白出面,没有解决不掉的事情,他深深地觉得,让唐慕白去教训那些坏人,靠谱! 反而何以宁没太把他的提议放在心上。 因为直觉里认为,小孩子的话,不过是无心之言,说说也就过去了,他自己过几天就会不记得,于是便就顺着他的话符合道,“好啊,等你爸爸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让他帮教训教训坏人。” 认为她是同意了,荣希更加坚定了心中想法。 不多时,云婶进来,荣希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小身板滑下病床。 去洗手间之前,他身形在何以宁面前顿了顿,小眼睛瞧着她,试探地问了句,“可以借你手机给我一下吗?” 何以宁看了看她。 他解释道,“我想借你的手机上一下微信。” “……” 他还会上微信? 看出何以宁的难以置信,云婶笑着解释道,“何小姐,您别看我们小少爷年纪小,懂的事可多了,很多网络上的东西就像那个微信,都是他交我怎么用的呢。” 荣希从小长在国外,接受过的教育跟国内的略有不同,而他又是比其他孩子的家庭富裕太多,生来便是条件优渥的人,中西方的文化都有所接触,所以在观点跟认知上较为早熟。 会上点微信什么,无需大惊小怪。 何以宁虽是从未跟孩子有什么接触,但也明白如今的社会科技发展得有多快,几岁大的孩子玩点手机倒也正常。 于是她没什么异议,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顺便把解锁的密码告知了一声。 小家伙兴致鼓舞的拿着手机到洗手间,进去后把门关上,解开裤子爬上马桶,一双小短腿不着地的蹲在马桶上晃荡着,拿着何以宁的手机按照她说的密码解了锁,然后便点开了触屏上的微信图标。 手机上登录着的还是何以宁的微信。 她的微信简单到不可思议,荣希滑了一圈下来,发现才二十来个人。 从那些个李总张总什么的备注来看,似乎差不多尽是一些工作上的人,最近联系的人也停留在好久之前,还没他的微信有意思。 大致随便掠过她的朋友圈,点了下她微信号添加朋友一栏,他的小手指快速的输入一串手机号码,搜索出自己的微信再点击添加,最后心满意足的自言自语道,“这样以后就不怕联系不到人了。” 小家伙的想法很简单,现在的人都流行用微信,成为微信里的朋友,那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象征,既然说了以后还要记住她,怎么可以没有个起码的联系方式呢,等到他什么时候再用爸爸的手机上一下他的微信号把她添加了,他们就是彼此的朋友啦! 唉,也只有他才会考虑得这么周到吧! 还蛮感觉自我良好的。 退了微信页面,他又在何以宁手机通话记录上翻出一个号码,随后对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条信息过去。 此时此刻的唐慕白,正在总裁办公室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跟着助理交代明天工作的安排。 突然,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滴滴两声。 他下意识的一顿,朝手机瞥过一眼,眼尖的望见信息来属的号码是何以宁的,唐慕白意外了下,但碍于还在处理着工作,暂且没打算理会。 可是,容不得他的忽视,刚跟助理说了没两句,手机又一次传来一条短信声。 唐慕白到了嘴边的话语被阻断。 助理瞧着他的神色,试探地说,“唐总,要不然我先出去,整理好了等会再进来跟您汇报?” “那就先这样。”唐慕白不确定是不是荣希又有什么问题,才导致何以宁连发两天短信过来,便吩咐助理道,“你先出去忙吧。” 助理点了下头,“好的。” 放下钢笔,唐慕白拿过一旁的黑色手机,靠着舒软的背椅,解锁点开屏幕上的信息。 第一条,“在吗?” 第二条,“我是你的小棉袄呀。” 唐慕白,“……” 盯着这两条诡异的信息,能说出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话,除了那个挂着可爱懵懂的外表,内心积极自恋的小小人,唐慕白想不出还有第二个。 他朝着这个号码直接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便被荣希接通了,里面灌来他稚嫩的童音,“爸爸。” “什么事?” 唐慕白直入主题地问,丝毫没有跟他嘘寒问暖客气一下的意思。 荣希有点儿不太高兴了,“你这是什么口气,刚才发信息干嘛不回我?” “在上班。” “所以我才没有打你电话,想跟你发短信的啊。”他不就是怕打扰到他工作,才特意选择发短信的嘛,“不过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那就先别挂了,打字也很麻烦,有些字我还不知道怎么拼呢。” 唐慕白对他是妥妥的没话想说的。 毕竟是背着何以宁跟云婶打的这个电话,生怕她们在外面听见,荣希特意压低声音道,“爸爸,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你现在在忙吗,如果你在忙的话,我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也可以。” 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废话连篇,卖弄玄虚。 唐慕白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估计会有一番长篇大论,干脆趁着这个空隙,一边让他说,一边翻阅文件,言简意赅道,“有话直说,不想说就挂了。”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嘛。” 唉,他这个爸爸真的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幸好他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误会呢。 荣希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真的会没女孩子喜欢你的。” “你到底说不说?”对于他的深沉,唐慕白多理会一下都嫌弃。 “好吧。”荣希也无奈他,只好是道,“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有事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助我吗?” “……” 大抵是也觉得自己有点废话了,荣希干脆表明重点,“我想让你帮我教训一下几个人。” “……” “爸爸你先别挂,你听我说完。”猜出唐慕白估计没心思理会他这种要求,他忙说,“这次不是别人欺负我,如果是跟我年纪一样大的欺负我,肯定不用你出手我自己都能解决啦,这次是别人欺负到了小宁,我想给她出口气。” 唐慕白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下。 “不过我也没从她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你能不能让助理或者莫少倾叔叔帮查一下,是谁跟小宁有仇,这样就能找到目标帮她出气了。”荣希哼声,嗓音压得低低的,空间里隐约的有他的回声,“我不想有人欺负她,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你在厕所?” 他突然而来的提问,令荣希蒙了蒙,“对呀,你怎么知道?”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他的那点贼心肠,唐慕白是连理会都吝啬,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可是,看了一会儿文件,脑海中时不时的飘过小家伙义正言辞的嗓音中透出来的信息。 英俊的眉头皱了下,忽然没了继续看文件的心思,唐慕白推开椅子站起身,拿起外套跟手机踱步走出办公室的门,对外面的助理交代道,“我先下班,行程就按照你规划的来定,其他的文件晚点发我邮箱。” “好的唐总。” 这边,面对被突然挂断的通话,荣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小少爷,你上好了吗?别在洗手间里待太久了。” “上好了,我马上出来。”他随口朝着外面回了一声,盯着手机屏幕暗暗的自言自语,“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帮是不是?” 说着,就有点儿生气了。 “就这个态度还喜欢人家呢,根本不是真心的吧?”他不悦的嘀咕着,“爸爸,我对你真失望!” 不帮他,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哼! 恨恨的收回手机,跳下马桶,小家伙提了提裤子,满是不高兴的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把手机还给了何以宁,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小宁你放心,别人不管你,我管!我才不是那些没良心的!” 说罢又气愤转身爬上床,何以宁对此摸不着头脑,一个脑袋的问号。 也不知道他在跟谁生气,从厕所出来之后躺到病床上谁也不理,时不时的嘀咕出几句抱怨的话,可何以宁跟云婶一句都没听清,问他什么也不说,最后是云婶叫她先别管他,让他自个儿气散了就好。 还是头一次,荣希这么生气。 何以宁接触他的时间不算长,小家伙的脾气她也摸不准,安慰了他几句,在病房里待了一些时间,想到自己还在纠结的事,便起身对云婶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何小姐你有事就去忙吧,小少爷交给我就行了。” 她点了下头,跟荣希说了一声,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想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怎么都得去看望一下景老太太的情况,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年,哪怕不面对面的慰问,知道下景老太太的状况也是好的,唯有如此,才能说得过去。 但她不知道景老太太具体在哪个房间,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透过门窗大致扫视。 可没等她找到景老太太的病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以宁一滞,转身回来,望见是站在她身后的景南骁。 第44章 她不知道,他跟她长得如出一辙 景南骁一身烟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后,深沉凉薄眸光锁在她身上,带了意外跟试探的意味。 何以宁抿了下唇,“听说奶奶在这里住院,碰巧我在这里有事,就想顺便过来看望一下。” 她解释的从容自若,没打算掩饰什么。 景南骁复杂地道,“你应该明白,奶奶可能……” “我知道。”不待他说完,她深吸口气,“奶奶不想看到我,你也不用担心我出现在她面前,会让她更生气什么的,我没打算出现在她面前。” 她只是想从外面稍微的观察情况,如此而已。 论知趣,她足够知趣。 景南骁再也没见过,比她更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可就是这样的自知之明,有时候,反而少了一些激情跟趣味。 显得那么乏味。 眉头轻拧一下,景南骁忽而道,“奶奶已经出院了,她没什么事,你不用特意来看她情况。” 何以宁怔了怔,“出院了?” 下午的时候,何曼莉跟方敏母女不是才来看过她么? “就在刚刚出的院。”景南骁说,“我只是来拿一些被落下的东西,很快也会走。” 对于景老太太坚持出院的事,他无可奈何,只得顺从。 景老太太等人已经在楼下的车内,景瑶把自己的手机遗落在病房里,他不愿意在等待的时候,听景老太太喋喋不休的抱怨跟坚定把何曼莉接进景家的事,于是就寻了个借口上来帮景瑶拿手机。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居然会碰上她。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仿佛连空气都彰显出僵滞来了。 过了片刻,景南骁又道,“你来看奶奶的事,等会我会转述给她,让她知道你有来……” “不。”何以宁连忙阻止,睫毛轻垂,语气平稳而淡然,“你不用告诉奶奶了,别让他们知道。” “理由?” 不想再被别人认为是她居心叵测这种话,即便她不说,她认为他也应该明白。 景南骁眉宇间覆着深沉的复杂,突然的问道,“难道你不愿意跟奶奶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好,让她对你的意见慢慢淡化?” 这句话,有时候震慑到了她。 何以宁抬起眸子,错愕地凝视他。 景南骁诚恳地说,“也许,你跟奶奶之间的关系,是可以改变的。” 在景家,只有景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是不容置疑的愤怒,对她所持的偏见,是谁也说不动的。 景老太太对何以宁的态度,僵硬得叫人无能为力,而何以宁是个不会虚与委蛇的人,不像何曼莉那般会说些甜言蜜语讨人欢心,所以自然就无法取悦到景老太太喜爱,这更让人力不从心。 可是何以宁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每一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想让她跟景老太太的关系变好? 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曾经试图取7;150838099433546悦过景老太太,而结果显而易见,他从来都是视若无睹,没把她付出的努力看在眼底,这个时候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差不多让她快有些不认识他。 这真是那个我行我素不顾旁人感受的景南骁? 还是……他真的想跟她认真的开始,所以终于想到,要从中缓和她跟景老太太的关系? 何以宁僵僵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明天晚上我在轩雅居订个包厢,会叫上奶奶跟小瑶和妈。”景南骁上前几步,站到她跟前,目光紧紧地注视她,“你会来的,对吧?” 从他的一字一句间,都不难听得出来,他在尽他的努力做到让她跟景家的关系变得更好。 何以宁不知所措,视线无处安放,“我……”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暖的掌心温度,从她的手腕中传递到了心扉间。 他低眸看她,“就当为了我,嗯?” 这样的真诚跟极力的挽回,是她见所未见。 何以宁怎会不知,这不仅是她跟景家关系变好的第一步,也是她跟他重新开始第一步。 可是她却不知,他们之间,是否还能真的如他所说,重新开始。 就在她踌躇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他,身后不远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小宁,你在干嘛呀。” 何以宁无端一震。 莫名的有些做贼心虚一般,慌忙将自己的手腕从景南骁的掌心中抽出来,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家伙。 “你怎么出来了?” 荣希随口道,“我就随便出来看看啊。” 他当然不会说,他是怕她又遇到她说的坏人,怕她又被欺负,担心她所以忍不住就跟着出来,瞧瞧有没有人敢欺负她的,然后他就把对方记到他小本本上,将来一定给她出气! 小家伙迈着一双小短腿,小大人模样的双手放在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到何以宁身边,瞧瞧的朝景南骁投去一个怀疑的眼色,“这个人是谁啊?” “呃……” 何以宁看了看景南骁,又看了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其实这本不是一件多么难以解释的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景南骁,她有点解释不出荣希的身份,看着荣希,就不知该如何介绍景南骁,心里总是有些做贼般的不自然。 与何以宁状况全然相反,当荣希站到何以宁身边,望着他们一大一小的两人,霎时间,景南骁深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心脏彷如被什么沉沉的重物狠狠地砸中,咯噔声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死死地盯住荣希,眼神像吃人一般。 荣希顿时就被他那样骇人的眼神吓到了。 小孩子哪里被人这样盯着看过,他所有的底气一瞬间消失殆尽,抓住她的衣角,缩头缩脑的往她的身后靠过去,“他干嘛这样看着我,小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眼神好可怕……” 何以宁忙把他护到身后,回头道,“景南骁你干嘛呢,你吓到他知不知道!” 对于一个孩子,他干嘛用这样一幅表情? “我吓到他?” 景南骁听闻冷漠地笑了。 之前所有的温声细语荡然无存,好似他方才的柔情只是她的错觉一样,这一刻,他凌厉得冷骇,一步一步凛然地朝她靠近,“那么你来告诉我,我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切,嗯?” 他气势汹汹,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何以宁也是有些被吓到了,双腿禁不住的后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都明白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食指指向一旁的荣希,几近咬牙切齿,“这个孩子,你要怎么解释!都人赃俱获连野种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何以宁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突然的,心就那么冷了下去,所有的感动在霎时间重重跌进谷底。 她双腿一僵,咬住唇,“他不是我的孩子。” “你想继续辩解吗!” “我说的事实,他只是我刚认识不久的孩子。” “究竟是刚认识不久,还是从一开始就认识了?”景南骁呵笑一声,极致的自嘲和讽刺,“难怪刚才我叫你明晚去轩雅居你犹豫不愿意,也对,你又怎么可能会愿意?” 从他把她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事情挑明白之后,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跟他离婚。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自欺欺人,自我忽略到什么时候,明知道她已经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却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忘掉这件事,然后拾起跟她重新开始的打算。 这种期望,还真讽刺。 何以宁心里发紧得厉害,双手握紧成拳,“景南骁,你听我好好解释可以吗?这次真的是个误会,这个孩子跟我……” 他咬着牙阻断她的话,“别再解释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后的小人脸蛋上,那张稚嫩的脸蛋,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那样的一双眼睛,那样的一双鼻嘴……到底是她装得太像,还是她自己已经看习惯了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的五官在某些方面,跟她像得如出一辙吗? 景南骁曾经以为,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她的背叛,来得毫无缘由,她的欺骗,也可以轻而易举。 “shit!” 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倒旁边的垃圾桶,暴躁如雷的男人倏地转身,一身凛冽而阴鸷地大步而走,背景中透出无比的冷骇。 从他最后一刻眼神中极致的失望,何以宁知道,这一次,他是完全的误会了。 “景南骁——” 她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追上去,然而身后一双小手握住她衣角的人儿,脆生生地叫了她一声,“小宁,你要去追他吗?” 何以宁身躯一僵,木讷地转会头看他。 荣希睁着一双无辜而柔弱的大眼睛,抿着小嘴看她,受到惊吓之后可怜的小模样,叫人不忍就这么把他扔下。 何以宁喉咙一哽,又重新看向那个决绝离开的男人背影,深深的无力侵蚀了她的四肢百合,让她迟迟迈不开步伐,眼眶酸涩的红了。 他果然很在意那件事…… 他永远都无法原谅她,是不是? 第45章 把她的东西全扔了 回到景家的别墅,景南骁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笼罩着浓郁的阴霾,俊脸阴鸷沉沉的,面对何曼莉的登堂入室,他没做一个表态,回来便上楼进了房间。 “哥这是怎么了?”景瑶不解的看着他背影,“火气好大的样子。” 何曼莉不安地道,“是不是因为我搬进景家没跟姐夫商量一声,所以他……” 她进入景家,即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景南骁肯定是不快的。 景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他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不用管他,你的房间我之前特意让人准备好了,我叫佣人把你的行李搬到楼上的房间去,你陪我去客厅坐坐吧。” 何曼莉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想起离开何家时方敏的嘱咐,只要讨了景老太太的欢心,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于是便应了景老太太的话。 景老太太又冲景瑶道,“你也过来陪我们一起坐坐,跟你未来的嫂子聊聊天吧。” 未来的嫂子? 景瑶心中冷笑,面上不做情绪道,“奶奶,我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要聊就你们聊吧。” 管何曼莉是不是她未来的嫂子,她才没什么兴趣陪着何曼莉演什么戏。 景瑶在这个家没什么说话权,景老太太也懒得理她,任由她去了,转身便拉着何曼莉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吩咐佣人倒了两杯果汁。 没去管一楼何曼莉跟景老太太说了什么,景瑶上了楼,在经过景南骁的房间时,顿了顿脚步。 她咬了下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望见是她,景南骁眉头皱了一下,“什么事。” “哥。”景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景南骁看了看她,“什么事,你说。” 踌躇着,景瑶商量道,“你去把嫂子接回来吧?” 大约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一怔。 “我不喜欢何曼莉,总觉得她想嫁进我们景家肯定是有什么阴谋。”想起医院里方敏母女的眉来眼去,景瑶就浑身的不舒服,“奶奶年纪老了经不得别人忽悠,我说不动她,不过你肯定也不想让何曼莉住进我们家的对吧,所以不如你去把嫂子接回来。” 景南骁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心思单纯,很多时候做什么事,基本都是不得已听了景老太太的话,很少有自己的主见。 不过这一次,她能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倒是叫人有点吃惊。 景南骁沉声道,“那对母女对你做了什么?” “这倒没有……” 何曼莉再蠢,也不可能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她好歹是他的妹妹,讨好她都来不及。 可越是讨好,反而越叫人心里不舒服。 “反正我是不喜欢她们母女,做了对不起自己姐姐的事还那么趾高气扬逼别人离婚,这样的人品能值得相信嘛?”稍作停顿,景瑶迟疑道,“我知道嫂子签字离婚是我们的错,她也是被逼无奈的,你要是不好出面请她回来的话,不然我去说说情,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想她肯定还是愿意回来的。” 这种时候,景南骁并不是多么愿意想提起何以宁这个人。 医院走廊上发生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样的震惊跟讽刺仍是深深地停留在他的胸腔中,他英俊的面庞顿时冷沉了不少,嗓音溢出冷漠的气息,“这件事你不要多管闲事,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哥,我这真是为了你一辈子的幸福着想。”景瑶着急得直跳脚,“以你跟嫂子多年的感情,真不应该被何曼莉破坏了啊!” 多年的感情? 景南骁轻嘲般的弯了下唇角。 就是这样廉价的多年感情,让他在明知道她的背叛之后,却忍不住在心中对她仍旧抱有期望,而她回应他的方式,是签字离婚并且带了一个跟她长得如此相像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怒意一下子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景南骁俊脸铁青,失了耐心,“以后她的事别再提了,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话落,他转身,用力地甩上房门。 面对他如此抵制的暴怒模样,景瑶怔忡,懵懂的不能明白,为什么现在提到何以宁会让他的情绪变得这么暴躁。 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无法名状的憋闷跟源源不断的暴戾堵在他胸口,景南骁将房门关上回身后,把自己的身躯扔到房间里深色的单人沙发中,胳膊肘搁在额头上,掩盖掉他眼底的情绪,房间里的窗帘帷幕紧闭,完全的将自己置身黑暗中。 他很想忘记那张稚嫩的脸,可有时候总是这样,越是想忘记什么,越是会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驱之不散,他怎么都无法忘记,那个几岁大的孩子站在她身后,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说那只是她刚认识不久的孩子……这种谎言,谁能相信? 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孩子,怎会对她有如此信任的依赖? 他想不明白,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究竟还想在他面前卖弄无知到什么时候! 那个孩子,她是背着他在外面养了这么多年,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找到了偷偷的相认了?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shit!shit!shit!” 意识到自己简直像个疯子一样的不断的推测着种种可能,景南骁忍不住狠狠地低咒了自己几声,搁在额头上的手臂拳头收紧,恨不得凌迟了自己的无可救药。 用晚餐时,景南骁没下楼,仍旧把自己隔绝在房间里,任由谁也叫不动。 夜,渐渐深了起来。 外面是什么景象,他不知道,只是浑身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用了极大的努力,才终于按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慢慢的不再像个疯子一样的去想着关于她的事情。 可尽管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他们的这段感情里,他终究还是个弱者。 无法像她那般拿得起放得下,无法如她一样说退就退,他终究还是输了。 输得那么明显,一败涂地。 夜里静谧得仿佛能听见自己嘲弄的声音,景南骁自嘲的勾了下唇,缓缓挪开了手,打开了一双冷冽凉薄的眼,慢慢的从沙发中坐起身。 脑子渐渐变得无比的清晰跟冷静。 透过隐隐的光线,他漆黑薄漠的眼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他们婚后的卧室,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同床,但都睡在一个房间里,梳妆台上还摆置着何以宁的一些护肤品等类的东西,空气里也仿佛残存着属于她的淡淡的香气味。 这些本是看习惯了的东西,这一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刺眼。 收紧下颌,景南骁蓦然起身,打开房门大步跨了出去,来到一楼时对还没有去睡的佣人冷声吩咐道,“把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扔了,明天起别再让我看到那些。” 佣人一时不明白,“少爷,要扔掉什么?” “全部。”他冷骇的逐字逐句,“只要是她的,全部扔掉!” 再怎么不明白,也该听得出来,他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佣人惊讶。 但不等她说句什么,这时,从景南骁身后灌来一道欣喜的女声,“姐夫?7;150838099433546” 何曼莉从他身后绕了过来。 “何小姐。”佣人低下头打了声招呼,完了又道,“少爷,没有其他事我想退下了。” 景南骁没吭声,佣人很快自主的退了开。 何曼莉身穿浅粉色真丝睡衣,披着一头长卷的发,曼步走到他身边惊喜地道,“你总算出来了,晚上你没下来吃饭的,我还以为你在房间忙呢,你是不是饿了,我叫佣人给你做点夜宵吃吧?” 此时的景家,除了一两个佣人,其他全部睡下了,偌大别墅内安静得异常。 景南骁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对于她的殷勤跟体贴,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他轻起薄唇,呵了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曼莉脸一僵。 景南骁上下扫视她一圈,她这样一幅随意而漫散的模样,说不是完全的把自己俨然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谁又能相信。 她的适应能力,快得还真超乎想象。 “就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嗯?”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景南骁漆黑的眼帘一眯,再看向她的视线犀利得让人无法对视。 何曼莉僵僵的笑道,“这可是你的骨肉,奶奶也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不是吗?” 景南骁不傻,怎会不知道他们母女的想法是什么。 她们想绑住景老太太来保住这个孩子,一眼能看穿。 他点点头,“可以,既然你们这么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让你生下来,不逼你去打掉。” 不逼她打掉了? 何曼莉先是震惊,接着便是惊喜,“你说真的?你真的同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这样的意外,来得突然,简直叫不敢置信。 他之前不是一定要她把孩子打掉的么,怎么会突然……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他能同意让孩子生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何曼莉喜不胜收,心中的悸动难以表述。 然而,这样的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景南骁笑看着她,言辞间却是无与伦比的漠然,像淬了毒的冰。 “孩子你可以生下来,相同的,景家这个门,你永远别想进。” “……” “我不会娶你,你如果那么想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永远见不得光的人,我不拦着你。”他说,“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打掉孩子,还能嫁一个好人家日子无忧无虑;二,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是什么悲惨遭遇,你自己承担。” 上一刻的喜悦,变成了下一秒的错愕。 比打掉他的孩子更可怕的,就是生下了他的孩子,却永远不会被他承认,她永远都进不了景家的门! 何曼莉心脏都凝滞住了。 脸色刷刷地惨白,她不住的摇了摇脑袋,“奶奶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景南骁翘唇冷笑,“那就试试看好了。” 话音掷地,唇角边的笑意尽数散去,连让何曼莉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吝啬,他冷漠地转身,大步走出别墅的门,一身的气势凛冽而无情冷酷。 何曼莉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呆住了。 不曾想过他竟可以说出如此冷酷的语言,她大脑空白成了一片,后知后觉的才慌了神,忽然间感到了不断的冰冷四处蔓延而来。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无情? 她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为什么他却从不会想想她的感受? 第46章 因为,不公平 唐慕白下班之后直接来了医院。 他在医院待到很晚,让云婶留在这里继续陪着荣希,这才叫上何以宁一块乘车回了浅月湾。 一路无言,直到出了电梯门,看她沉默的掏出钥匙打开公寓门,唐慕白若有似无的瞟着她,终是开了腔,“会做宵夜么?” 何以宁愣了愣,低下长睫,“会,但是我……” “会就行。”他迈开修长的腿,按下电子锁密码,“来我这里做宵夜。” 她给他做宵夜? 打开了公寓的门,唐慕白走了两步发觉她没跟上,回头瞧她,“不愿意来这边,去你那里也行。” “抱歉。”何以宁沉吟了一会儿,淡淡的抿唇道,“我今天没有心情,你想吃宵夜可以让助理或者司机帮你带来,我想回房休息了。” 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很疲惫,浑身倦得不行,一心只想快些回到属于她的空间。 何以宁掏出要是打开了公寓的门,正要推门而入,手腕忽然被旁侧的男人握住。 “怎么了?” 他轻柔低温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 何以宁睫毛动了动,下意识的把手腕从他掌心中抽出来,没去看他,“没什么,就是时间晚了比较累,想回去休息罢了。” 说谎。 她回答得随意而敷衍,任凭谁都能瞧得出来她的谎言。 唐慕白从下班之后便去了医院,相处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他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时时不由自主的失神,表情凝重从未放开。 他忽然想起下午时,荣希偷偷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有人欺负你了?”他低低的声线问得柔和。 何以宁神情不自在,“怎么突然这么问。” 唐慕白定定的注视她,薄唇微抿,没说话。 何以宁有些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得愈发的不自在了,秀眉轻蹙了一下,道,“没什么其他的事,我进去了。” 她跨出了腿,可还没越出一步,身子突然被男人遒劲的力道扳回来。 他双手长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就这么把她圈禁在他宽阔的胸膛与墙壁之间,一对漆黑如暗夜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锁在她脸蛋上,他轻眯起眼帘,“为什么不敢看我?” 何以宁心底咯噔了一声,视线无处安放,“没有不敢看你的意思,只是我……” “那就看着我说话。”他强势得霸道。 唐慕白不清楚,究竟是他做了什么,让她从头到尾连瞧也不瞧他一下,从他去医院直到现在,她几乎一直都在闪避着他,一个眼神的交集,都不曾对视上。 他说,“倘若你不看我,我只能认为,是你做了什么事,心虚到不敢看我了。” 她能做了什么心虚事到不敢看他的? 鼻翼间是他淡雅的味道萦绕,夹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很好闻,即便她是个不喜欢男人抽烟的人,却对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半分的排斥。 他强势逼人的目光,终于是让她不得已的对视而上。 一双不温不火清澈的眸子对撞上他的,何以宁平静地开口,“这样可以了么?” 她只是想证明,她对他没什么心虚事,仅此而已。 但她越是这么平静而镇定的证明,在唐慕白的眼中看来,她发生了什么事的可能性越大,但他也洞悉得出,她并不想将自己的事对他说出来,不想被旁人知晓她的心事。 唐慕白凝视她须臾,她的目光不惧闪躲的与他对视,两人仿佛就这样僵持住了,谁也没有先败下阵的意思。 最后,终于是他先发了话,“你平时都是这么倔?” 她哪里倔了? 何以宁淡淡的说,“是你叫我看7;150838099433546你的,我只不过是听了你的话。” “那我叫你现在吻我,你吻么?” “……” 他说得那么一本正经,不知道到底是在调侃还是认真的,她答不上来,也无从回答。 唐慕白捏起她的下颌,“我不反对你逞强,可你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在我的面前,你无需逞强,懂了?” 那样轻和柔软的语句,让何以宁有点诧异,心脏无端端地跳了一下,异常得让不能自持。 她望着他的视线里待了几分的讶异。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嗯?” 唐慕白仍是轻声细语的问,温和而充满耐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点怪异,即不像生疏的人也不是有亲密关系的人,可多多少少都有些暧昧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而实际上,他们之间真没什么暧昧的关系。 如果非得说暧昧,那就是之前的几次差点擦枪走火,以及……他曾对她说过,等她离婚,做他女人。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思说的那句话,何以宁不懂。 一个男人叫一个女人做他的女人,可以有很多种理由,一是因为喜欢,二是因为寂寞,三是需要床伴……再说得难听点,他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么他想要的不过是个情妇。 再如他这样已经有了孩子的人,出于任何原因,都不是能考虑的。 何况,她已是心有所属。 终归还是无法跟他灼热而温柔的视线对峙。 何以宁闪躲着,心里头乱糟糟的,“抱歉,我真的休息了,唐先生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着,她推开了他的胸膛,趁着空隙连忙从他的臂弯间逃了出去,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推门而入之后,连忙将公寓的门关上,隔绝了她跟他之间的距离。 唐慕白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深蹙。 那句唐先生……有时候,听得的确刺耳。 何以宁背靠着公寓的门,脑袋里的思绪很乱很糟糕,她的理智永远都在告诉她,不要靠近唐慕白这个人,她也不能靠近。 否则,那样的自己,跟她所厌弃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想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也不想让自己再这么不争气的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感到心动跳跃,唐慕白是她小时候喜欢过的人没错,但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心在哪里,明白她所注视的方向,是在什么人身上。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起跟唐慕白相处的点滴,她咬着唇,从包里掏出手机。 夜晚十一点的时间。 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何以宁解了手机的锁,打开了通话记录,第一映入眼帘的是唐慕白的号码,尽管没有备注,可她知道,那就是他的。 想起荣希没什么事,很快也要出院了,她跟唐慕白应该不必再有什么联系,于是在停顿了一下,她选择将他的号码删除,不留联系方式。 随后,手指又往下滑了一些,停留在景南骁的备注上。 心,忽然像被什么用力地握住,揪紧了。 她阖上双眼,脑海中不住闪现的是他在医院走廊上那双失望的眼,他极致嘲弄的模样在她脑袋里驱之不散。 有时候,痛到的人,不止是他。 还有她。 她多么想拨下他的号码,跟他解释清楚所有的事,可事实胜于雄辩,她背叛过他的事眼睁睁的摆在眼前,她即便想要解释,也是有心无力,彷徨挫败。 最终,她都没能鼓起勇气拨下景南骁的号码,而是打给了另一个人。 夜里的公寓,安静得过分,却暗得阴沉。 公寓里没有开灯,何以宁就那样站在门边,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电话没多久便接通了,里面是一个中年妇女试探的声音,“以宁?” “是我。” 她嗓音有微微的沙哑,让这头的沈君雅一听便听出了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到委屈了?” 这样温情关怀的话,让她喉咙瞬间愈发的哽咽了。 何以宁突然说不出什么。 沈君雅安慰道,“以宁,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不管你有没有离开景家,我都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所以如果有什么委屈,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 沈君雅到底是景氏的总裁,洞人的本事不会比任何人低,她的能耐有多大,何以宁在五年前就领教过了。 就是这样一个温和而能说会道的声音,让她在五年前就注定了现在一无所有的状况。 何以宁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微微的深吸了口气,逼退回在眼眶打转的温热。 她咬着牙说,“我决定要把五年前的事,跟他解释清楚。” 这个‘他’,不言而喻的让沈君雅听懂了。 沈君雅表情瞬间一变,呼吸几近凝滞,“以宁,别冲动好吗?” “这不是冲动。”她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我始终欠他一个解释,不是吗?那件事,本来早就该跟他坦白清楚的。” “可你当初也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南骁那件事的不是吗?”沈君雅慌乱了,“以宁,答应过我的事,你也不能反悔啊!我们当初说好的,永远都不再提起那件事让它就那样过去了啊!”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提起。” 她比任何人,都想忘记关于五年前的事,都想让那件不堪的事埋葬在尘埃里。 “那你又为什么……” 何以宁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因为,不公平。” 第47章 爸爸,你退出吧 沈君雅一震,以为她说的不公平指的就是她自己,慌乱无措地说道,“以宁,妈知道都是我对不住你,五年前是我害了你,让你跟南骁的婚姻变成如今这样是我的责任,也怪我在他们逼你签字离婚的时候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妈知道都是我的错。” 她局促着,语气柔软的哀求着,“可是真的求你,千万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南骁好吗?妈求你了!” “你怕景南骁恨你是么?” 何以宁说不出的难受,胸口上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不畅。 沈君雅轻声哽咽,没有否认,“五年前你已经答应,帮我瞒着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你就继续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可以吗?” “可是这样对景南骁公平么?” 五年前她对景南骁的背叛,她自己也有责任在里面,所以她没有想为自己寻找公平一说,甚至是如今跟景南骁如履薄冰都觉得是她自找的。 但景南骁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瓜一样被蒙骗在鼓里,这样对他是否公平? 每次面对景南骁的质问,她心里的难受无法言喻,即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以宁你听我说。”沈君雅紧张不安地道,“南骁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他是景家唯一的血脉继承人,他不能有任何事,倘若把那件事的真相全部告诉他,他会受到多少无法承受的打击?届时,他会做出什么,谁都想象不出。” “……” “以宁,哪怕你不为了我,为了南骁,也请你不告诉他那件事的真相可以吗?” “……” “如果你真的还爱他,就为他的一生考虑考虑好吗,他本可以前途一片光明,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不能就这么被毁掉了……” 沈君雅后面说了什么,何以宁没有再听。 她把电话挂断了。 不是不愿意听,而是不忍,也觉得太讽刺。 她爱景南骁,为了他一辈子着想,所以必须得欺骗他,瞒着他,他越是在意的事,她越是不能开口……这难道不是很讽刺么? 所谓的爱,竟然是要用谎言包装起来…… 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两旁,背靠着门板,她身躯无力的缓缓滑落下去。 靠着公寓的门,她坐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双腿情不自禁的蜷缩到一起,双手捂住了脸靠着膝盖,低低的,她疯了一样自言自语的笑出声来,笑声低哑而苍凉。 为什么,每次沈君雅在求她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么低微而柔弱的态度? 为什么每次沈君雅试图打动她的时候,都能搬出景南骁来直逼她心脏的柔软?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沈君雅说的的确没错,倘若景南骁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这辈子恐怕都是要毁掉的。 她的背叛,已经给了他足够大的打击,如若再让他知道,他所有的不幸是拜他的亲生母亲所赐,她基本可以想像出景南骁震惊之后崩溃疯掉的样子。 何以宁低哑嘲弄的笑,一手揪住心脏的位置,只是感觉,那里很疼…… 第二天,唐慕白出差了。 上飞机之前,他留下的一句话是,“过几天我就回来,暂时先让荣希在医院里住着,等我回来再接他出院。” 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交代,没有其他。 对于唐慕白的突然出差,何以宁不做感想,仍然是照旧的跟云婶轮流在医院里陪着荣希,一切本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即便她伪装出一副跟平日里无差的样子,云婶还是瞧出了她心事重重和不经意间疲惫的异样。 在荣希跟唐慕白视频通话时,云婶悄然来到病房外,看了看外面背靠着墙壁的何以宁,想了想,她叫了她一声,“何小姐。” 何以宁回过头,“云婶,什么事。” “小少爷早已经没什么事了,等先生回来之后他就可以出院了。”云婶道,“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小少爷这么久,已经可以了,你要是有其他什么事就去办自己的事吧,小少爷这边给我照顾就可以了,你之后不用再费心的来这里了。” 何以宁任劳任怨来医院这段时间,云婶是看在眼底的。 她觉得,何以宁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不必再为荣希而费心费力,浪费时间继续待在医院里。 何以宁笑笑道,“这怎么行,我答应的是要照顾荣希直到出院为止,他一天还没出院,我就一天不能袖手旁观,这是我的承诺。” “但你留在这里也是闲着无事。”云婶体贴道,“你放心,先生那边我会跟他说一声的,他也不会责怪你。” 她淡淡笑了下。 云婶语重心长地道,“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你有事就去忙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毋庸置疑,她是有放不下的事。 然而那些放不下的事,却不是她能去解决的。 何以宁胸口闷得慌,摆了摆手道,“云婶你不用管我,如果我真有什么事忙,我会走的。” 留在医院,并非是完全出于照顾荣希,而是她发现自己这个时候,除了医院这个地方,竟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 一个人待在公寓,太过孤寂而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只有被冠被照顾荣希的名义待在这里,才能让她得到短暂的安宁。 对于她个人的私事,云婶不了解,见她都这么说了,只好作罢不再劝她。 病房内,荣希跟唐慕白视频扯七扯八的扯了一通。 到了后面,小家伙忍不住对视频里英俊的男人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距离他去外地出差,已经过去了两天。 唐慕白身处某个星级酒店的套房,背后是厚重的窗帘帷幕,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淡淡的说,“过两天。” “你离开的时候也是说过两天,再过两天那就是四天了!”小家伙异常的较真。 唐慕白眉头轻佻一下,视线从文件中抬起,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然后呢?”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好吧。” “所以?” “……” 他竟然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荣希想了想,认真地试探说,“你没忘记我还在医院里吧?” 唐慕白收回目光,“你不提起,差不多是忘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小家伙一下子就恼了,“你连我在什么地方都忘了,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你根本不爱我是不是!”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可是日盼夜盼,7;150838099433546就盼着他赶紧回来给他办手续离开医院,结果他说他差不多忘记了? “爸爸,你真的太不负责任了!”荣希气愤填膺,“就你这样是没女孩子会喜欢你的,你根本给不了别人安全感好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当唐慕白不以为然的时候,他会没女孩子喜欢的这句话时常被小家伙挂在嘴边,听得人耳朵都出茧了。 唐慕白要笑不笑的,难得的顶了回去,“没人喜欢我,就有人喜欢你这德性?” “爸爸,你真幼稚。”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嫌弃得不行。 唐慕白默。 “爸爸。”小家伙又跃跃欲试地说,“问你个问题呗。” 唐慕白言简意赅,“说。” 他继续翻阅着文件,一边处理公事,一边听他墨迹,时而拿着钢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圈圈画画着什么,荣希也懒得管他。 沉思了一番,他道,“你其实根本没有多喜欢小宁对不对?” 手中钢笔一顿,唐慕白掀起一个凉凉的眼神,透过视频朝他看去,静待他下文。 荣希鼓起勇气商量着,“你要是没那么喜欢小宁,你就别追她了,反正就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追不到她的,所以别害了她可以吗?” “……” 唐慕白很想知道,所谓的‘害’从何说起。 “爸爸,时至今日,我觉得我必须得跟你坦白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认真,“我觉得我好像恋爱了。” “……” “要不是之前以为你很喜欢小宁,我都不打算跟你坦白,怕伤了你的心。”他优柔寡断的道,“但是我最近发现,你其实没有多么喜欢她,所以我不得不跟你说明白,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 荣希笃定道,“她也是喜欢我的,从这些日她不离不弃的陪伴可以看得出来的对吧?” 唐慕白的心情忽然很复杂。 小家伙继续同情道,“你应该也能发现,相比起你,小宁对我更有爱意更体贴,爸爸,我知道你很可怜,都快三十了还没找着老婆,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小宁喜欢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你退出好吗?” 回应这个奇葩儿子的奇葩问题的,是笔记本电脑被重重合上的啪嗒一声,唐慕白坐在老板椅中,要被气笑了。 事实再一次验证了,他的这个儿子,就是上天派来成心给他找茬的。 什么叫他退出? 唐慕白轮廓分明的俊脸遍布阴沉,抬头朝办公桌后的助理问,“在这里还有多少行程?” 助理早是将父子两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各种忍俊不禁,暗自笑开了花,心想挖墙角能挖到自己老子的头上来,除了小少爷也是没谁了。 不过唐慕白低沉不快的询问,让他立刻摆正态度道,“有一趟工地勘察,以及跟刘世能源集团的刘总吃饭签订合同,还有……” 听完助理一长串的汇报,唐慕白心烦气躁的更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第48章 你不想要回她留给你的东西? 从医院的妇产科出来,医生的话久久徘徊在耳边挥之不去。 “何小姐,根据检查结果显示,你肚子里的胎儿十分不稳,有流产的迹象,这个孩子恐怕是生不下来的,我们的建议是你们尽早安排手术,把孩子拿掉,以免日后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听完医生的一席话,何曼莉脸色发白,大脑乱炸成一团。 “妈。”走进电梯,何曼莉心惊肉跳的抓住旁边的方敏,“医生说我生不下这个孩子……你告诉我,他说的都假的对吧?” 晴天霹雳。 她的身体好好,怎么会生不下这个孩子? 在里面时,方敏已经跟医生起了一番争执,恼怒地道,“你别听那个庸医的话,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是没资历的庸医,他们能知道些什么?明天我再带你去其他医院,这家医院不行我们就换其他的!” 好端端的,忽然检查出何曼莉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的事,方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可是……” “别什么可是,庸医的话不能听!”方敏果决道,“误诊这种事又不是不会发生!你别相信他的!” 真的是误诊吗? 何曼莉忧心忡忡,双手双脚无比的冰冷,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这段日子,她频繁的感到肚子不舒服,今天以产检的名义从景家出来,让方敏一块陪她来医院检查,就是怕有什么意外! 电梯里没什么人,何曼莉紧张而艰难地小声道,“如果医生说的是真的呢?” “曼莉——” “妈,我是说认真的。”她无措着,喃喃自语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感觉孩子保不住。” 在肚子里时常不适之后,这样的预感,极为强烈。 何曼莉担忧地抓住她的手臂,“我觉得医生说的是真的,这个孩子迟早会流掉的!” “就算医生说你有流产迹象那又怎么样,以我们何家跟景家的本事,难道还保不住你这个孩子?”方敏斥责着她的大惊小怪,“就算这个医院不行,还有的是其他的医生,保住这个孩子有多难的?” “可是医生也说了啊,如果勉强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会……” 方敏已经心乱如麻,整个人都有些慌了,厉声呵斥道,“行了,还没生下来呢,医生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了吗!你别在这里自乱阵脚了!” 医生的话,不仅是让何曼莉忧心忡忡,更让方敏举手无措,备受打击。 本来,这个孩子就是她们的筹码,好不容易景家把何曼莉接了过去,这个时候却被告知孩子有流产的迹象,她们怎能接受? 最可气的是,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她们怎么能失去孩子? 打掉,是万万不能的! 何曼莉咬了下唇,“如果不打掉孩子,生下来也是不会被人承认的。” 方敏犀利看她,“什么意思?” “姐夫已经跟我明确的说了。”她的声音有了些哽咽,显然,景南骁无情的话直到现在仍旧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和压力,“他一定不会娶我,这个孩子生下他不阻止,但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不被他承认,你以为我能真正进得了景家的门吗?” 景南骁的不承认,不仅是让这个孩子流离失所,还有她。 未来的下场,只会是她带着一个不被人承认的孩子,在唾弃的目光中度过余生。 那样的一生,她一7;150838099433546定不要! “景老太太再想保住这个孩子,她肯定也拗不过姐夫的,她都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能保得住我们到什么时候?一旦景老太太不在了,景家不会有一个人给我们母子好脸色。” 这个时候,何曼莉的脑袋异常的清醒。 她抓着方敏僵硬的手臂,恳求地望着她,“妈,不如还是算了,现在把孩子打掉,我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方敏不可思议地盯住她,“什么叫算了?你在犯什么糊涂!” “可是姐夫他……” “我就问你,你甘心就这样把孩子打掉,然后一辈子都踏不进景家的门吗?”方敏严厉地说,“你以为,现在把孩子打掉了,还会有比景家更好的选择摆在你面前吗?” 不可能的。 她偷了自己姐姐的男人,不仁不义道德沦失,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评价她。 倘若这个时候放弃,那就更落得别人的笑话,只会说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苦吃,人尽可夫! 何曼莉几乎能想得到,别人对她的评价要多难听就会有多难听,一旦她放弃了景南骁,等待她的,不是她去选择别人,而是别人唾弃于她的目光。 可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想景南骁那冰冷嘲弄的眼神,整个人便无比的混乱不安。 方敏反握住她的手,冰冷而镇定地道,“你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想要爬上更高一层就得记住,豪门之中从来没有心慈手软,只有看谁狠得过谁,你要是狠不过景南骁,那你注定只能被他鼓掌之中,明白吗?” 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在他们这样的环境里,围绕最多的就是算计和心狠手辣,景南骁对她的残酷就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现在她仍旧难以置信,他可以无情到这种境地。 即便他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跟上的床,可令她怀孕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不娶她也就算了,却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承认……何曼莉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双眸逐渐透出犀利而冰冷的光泽,她咬住唇,“那你说,现在我能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狠过他继续留在景家?” “你先让我好好想想。”方敏也逐渐冷静下来,“相信妈,我一定能想出办法!” 何曼莉双手紧握,不发一语。 正在这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一楼的护士病人蜂拥而至,何曼莉跟方敏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是,当她们走出才发现,正要进入电梯的人群后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何以宁。 何以宁早已看见电梯内的母女,并不想答话。 但是由于前面的人都进了电梯,电梯内已经人潮为患拥挤不堪,她不得已只能在外面等下一部。 瞧着她视若无睹的等着电梯,方敏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忽然,在旁侧叫了她一声,“景老太太都已经出院了,你还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就算想献殷勤打感情牌,这个时候你应该去景家,而不是还继续往医院跑吧?” “你们不也一样,要献殷勤就该去景家吗,还来医院做什么?” 何以宁本不想搭理的,可方敏着实太阴阳怪气。 方敏一笑,“我们曼莉早已经被接进景家住了你不知道吗?不用献殷勤她都已经是景家的人了,来医院肯定是定期来检查,她肚子里的孩子好着呢,看来这把景少奶奶的交椅,势必非她莫属了。” 早就知道,方敏跟她搭话没安什么好心,果不其然是来炫耀的。 然而却还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景家已经把何曼莉接进去住了…… 何以宁心一哽塞,可却没让自己有什么过多的难看表情,朝她们母女微微一笑,“是吗,那真是恭喜。” 她笑容虚假得没有半点温度。 方敏也不在意,落落大方的说,“曼莉成为景家的人,会跟景南骁结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也不用斗了,有时间一起出来喝个咖啡,觉得如何?” 喝咖啡? 何以宁差点没讽刺地笑出来,“方敏,你又想打什么算盘?” “这里就冤枉我了。”方敏道,“你跟景南骁的婚姻结束,毕竟是我们的不对,你不傻,应该知道就算现在你无论怎么挽回,都不可能还能会景南骁在一起,景老太太第一个不会同意。” 顿了顿,她接着高傲而得意的道,“何以宁,你已经输了,你妈以前都斗不过我,何况是你。” 所以呢,所谓的约她喝咖啡,就是想显摆她们母女的成功? “好歹家人一场,我又是一个长辈,你不认我这个继母没关系,但我会把你当成女儿,这一次算是我们母女亏欠了你,一起去喝个咖啡,我们谈谈如何赔偿你,怎么样?” 她说的每一个字,何以宁基本都没太放在眼底。 因为,任何人说出这番话她都能信,唯独,方敏不可信,这种虚伪太显而易见。 “那些赔偿,你还是留着给你的女儿做嫁妆吧。”何以宁低声嘲弄,若有似无地看了何曼莉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但愿,她真能嫁得出去。” 何曼莉脸色一变,恼羞成怒,“何以宁——” 方敏立刻拉住她,没让她冲上前,反而是对何以宁不露痕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死之前,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她一震,双眼蓦地扩大。 “有一样东西是她到死都锁在柜子里的,把钥匙交给了你爸,后来你爸把钥匙交给了我,说是留给你的东西,但你还是不要看到的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由我保管,你不想知道锁在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吗?”方敏得意,“你不想要回,你妈唯一留给你的东西?” 在一段时间的震慑之后,何以宁几乎瞬间失了理智。 冲上前,她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声嘶吼,“把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得看你的选择。”方敏不急不慢,毫不为止动怒,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塞到她手中,“明天下午三点,到这个咖啡厅,去跟不去,选择权在你。” 说完,她推开她的双手,叫上何曼莉转身就走。 何曼莉不解,低声不悦道,“妈,你干嘛对她的态度这么好,我们凭什么要赔偿她?” 方敏心情大好,“别多问,你听我的就是了。” 第49章 小妖精挂念他了 何曼莉跟方敏母女一走,何以宁险些抓狂。 想追上去,可是方敏母女转身走得潇洒得意,即便她追上去也追问不出什么。 难以置信着,受到了深深的震慑。 她几乎是大脑雪白成了一片,麻木而空白。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母亲还留了东西给她,倘若方敏说的是真的,何青冕凭什么一直瞒着她? 他难道不知道,她母亲的每一样东西,于她而言都视若珍宝吗? 不知道是怎么进了电梯来到荣希的病房,何以宁如同行尸走肉般怔怔地失神着,以至于荣希跟云婶连续叫了她好多声都没注意,最后是荣希忍不住摇了摇她手臂,她适才慢半拍的把焦距落到他身上。 “……怎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 荣希早已无大碍,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不过等唐慕白回来接他回去。 他滑下病床,站到她跟前,昂着小脑袋困惑不解地看她,“你干嘛一直发呆?” 何以宁思绪还很混乱,混乱到一时间面对他竟是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我算是看出来了。”小家伙上下瞅瞅她,最后坚定而笃定,“你有心事!” “呃……” 她愣愣的。 “你有什么心事你跟我说吧,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 拉住她的手,把她牵到病床边坐下,最后小身板又吃力地爬上病床,翻了个身在她身边坐好。 他有模有样的拍拍小腿,正义言辞道,“行了,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何以宁,“……” 她其实突然很想问,他知道什么叫心事吗? 由于从未接触过孩子,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现在五岁大的都这么成熟懂事? 他居然还能看出她有什么心事,甚至还想帮她分担…… 但不管如何,心中涌起的暖流却是无法忽视的,他的懂事,有时候就像一剂良药,可以轻而易举的治好她的忧愁和7;150838099433546空白。 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何以宁勉强地堆出一抹温和的笑,“我没什么事。” “你不相信我?”荣希狐疑而不悦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根本没法跟你分担什么,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 这小大人般成熟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还真是可爱。 何以宁声线更轻柔了,“我真的没什么事,只不过就是一些……” “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 他肯定的阻断她的话,坚定不移的态度令何以宁突然就没法继续编下去。 好吧,她承认的确是因为他还小,大人的复杂世界他不能明白,于是选择搪塞糊弄过去。 不过他这么聪明成熟的确很让她吃惊,这种洞人的本事……难道是从小遗传了唐慕白? 她记得,小时候的唐慕白也是总会拥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本领,天生的善于洞察人心,以及拥有极高的领袖者般的王者之气,生下来就合该活在别人注目的目光里,即便不说一句话,单单的一个气质都能令他成为焦点的所在。 底子好的人……真是羡慕不来。 何以宁叹服于这对父子的伟大基因,但心里终归是被太多的事压得太沉甸,一点小小的羡慕过后,不能自持的胸口又沉闷凝重起来。 “荣希。”她蓦然认真地盯着他,“我有一件事说出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感觉她的眼神很真诚,认为她终于愿意跟他袒露心事,让他像个男人一样成为为她承担成为她的依靠,小家伙不禁正襟危坐,端正了小身板,双手平放在小腿上,挺直了背脊。 他一本正经地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从今天起我可能不会再陪你了。”何以宁想了想,尽量的缓和着,说得温和,“你已经没什么事了,医生也说你可以随时出院,你爸爸这两天不出意外就会回来,所以现在不用我来医院陪着你,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对不对?” 万万没有不曾想到,她一开口,说的却是他从未预料的事。 小家伙一呆。 在一旁给他整理东西的云婶听闻,有点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何小姐您要走了对吗?” 何以宁从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抚着他的小脑袋,对她道,“之后就辛苦你了。” “照顾小少爷是我的职责,倒是这段时间,真的太麻烦何小姐你了。”云婶知道她有事,所以不会有挽留她的意思,“那……要我跟先生说一声,还是您自己跟先生说呢?” “不用说了吧,我们都住在彼此的对面,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 她觉得,告不告知唐慕白,都没太大的意义,唐慕白回来了自然会知晓。 云婶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反观荣希还是一脸朦胧的,似乎没能消化过来。 何以宁又看向他,不放心的嘱咐,“你好好听云婶的话,等你爸爸回来接你出院,知道了吗?” “所以你是真的要离开我,不再陪着我了吗?” 小家伙的声音一下子就委屈可怜了。 他以为她会对他袒露这些日子让她魂不守舍的事,结果她却告诉他要走了?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好吗! “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 他们从认识到相处的这段日子,没有太长,可何以宁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觉得跟他待在一起,那样的温情让她眷恋不舍。 “你们就住在我家的对面,以后有很多时间还可以见面的。”她柔柔地安慰说,“这不是分别,只是我暂时有点事,得去解决下一些我私人上的事而已。” 本来还精神恹恹的人,听完她的言辞眼神瞬间又亮了。 “这么说,以后我还可以去你家找你?” “那得等你爸爸把你接出院之后。” 也就是可以了? 荣希顿时精神闪烁,神采奕奕的善解人意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事你就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也不拦着你了!” 只要理由跟事实都说得过去,他还是很深明大义的。 反正又不是见不到了,对吧? “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得事先告诉你。”刚深明大义完,小家伙又板起一副严肃而霸道的样子,“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坏人,受到了什么委屈,你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别人不帮你,我一定能想得到办法帮你!” 何以宁挑了下眉,失笑,“好,要真碰到那种情况,我就打电话告诉你。” “这一次你可不许骗我。”他将信将疑的瞟她,“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好吗,不要以为我是个孩子就什么事都做不了,我能做的事多着呢!” 哼,反正爸爸不帮她,他还有的是其他的人可以叫的,最接近最容易商量的,不是还有个莫少倾叔叔摆在眼前吗! 不懂得珍惜好女孩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他必须得让那个自私自利没心没肝的爸爸悔哭肠子! 远在外地出差,正跟客户在酒店吃饭的唐慕白,没由来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尽管动静不大,却还是让对面的客户轻而易举的发觉他的异常。 客户关切问道,“唐总,感冒了?” “没有。”唐慕白不露痕迹。 客户调笑道,“那就应该是有某些妖精挂念唐总了,唐总好福气啊,出个差还有人念念不忘。” 到底是被妖精挂念,还是有个小人在咒骂他,这可就难说了。 唐慕白面色不露山水,心中冷笑。 站在旁侧不远的助理瞧见他唇角边掠过的冷意,莫名的背脊发凉,心中发憷。 唐总的这个冷笑,怎么让他有种不祥的错觉? 医院里。 在一阵的妥善解释跟安排之后,何以宁便从病房离开了,跟云婶和荣希暂时告别。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多,几番思索之后,她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跟荣希和云婶待在一起比较好,一方面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还能去照顾他,一方面是不愿再被景南骁误会这件事下去。 还有一方面……是她怕自己越跟荣希相处,就越是容易想起她的那个孩子。 好不容易才艰难放下的事情,她有点惧怕被勾起更多的回忆,又开始反复的想那个孩子如今过得如何,他如今长成什么样等等过多的猜想。 从医院离开之后,她拦下一辆经过的计程车坐了进去。 掏出手机,踌躇片刻,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朝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以宁?” 接到她的电话,何青冕吃惊极了,嗓音中不难听出欣喜与激动。 上一次她打他的电话,分不清已经过去了多久。 自从他接了何曼莉母女进了何家之后,她几乎将他形同陌路。 深吸口气,竭力的不让沉闷跟凝重太过于汹涌,何以宁握紧手机,冷冷地直入主题,“我妈是不是留了一样东西给我?” 何青冕一震,所有的热情忽然间烟消云散。 他没说话,无疑代表默认了。 她继续逼问,“你真把钥匙交给方敏了,至今都不愿意把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还我?” 长久的一串沉默之后,他说,“敏敏对你说了什么?” 敏敏…… “何青冕。”何以宁讽刺挽唇,“有时候我真的很情愿自己不是你的女儿,这样,我起码可以自欺欺人的想,你什么都维护那对母女却从不想过我的感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以宁,你先听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何以宁啪嗒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诚实地说,她并不想跟何青冕有任何交流,所以这么多年宁可自己举步艰难吃尽苦头,她都不愿要何青冕的任何一点恩惠。 言语的交流,那就更不必要了。 本来,她打这个电话,也仅仅只是想确认方敏是不是在说谎。 现在她得到了答案,这已足够。 第50章 重新和解 下午三点,何以宁准时来到方敏给的地址。 明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是方敏的不安好心,但为了拿回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不得不来。 “小姐,几位?” 她刚进入咖啡厅,身穿衬衣马甲的侍应生上前询问,而何以宁的目光,一眼落到不远处早已在此等候的方敏跟何曼莉母女身上。 跟侍应生说了一声,她便朝着他们母女快步而去,不曾犹豫。 凝视她的如期而至,方敏笑了,“过来坐吧。” 何以宁看着她的笑,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不过并未多言,落落大方的在她们母女的对面位子中坐下。 “一杯黑咖,谢谢。” “好的,您稍等。” 侍应生退了开,只剩下她们三人。 自从离开何家之后,何以宁几乎便不曾跟她们母女面对面的坐到一起,她不想跟她们母女有任何的接触,于是一来便浪费时间,干脆利索。 “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呢?”她伸出手,朝方敏冷淡道,“拿来。” 方敏盯着她白皙的五指掌心,雍容的轻轻看她,“这才刚来呢,何必急成这样7;150838099433546,好歹我们也算母女一场,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情分总是在的不是么,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呢。” 唇角轻勾,何以宁撩起一个讽刺弧度,“我爸那个色迷心窍的蠢蛋又不在,这里没有欣赏你的观众,惺惺作态的演戏不觉得很没意思?” 这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们三个人这么多年是什么对峙态度,各自心知肚明。 何曼莉冷哼接了话,警告道,“我妈愿意跟心平气和的说话,那是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把你的态度放好点!” “你又算什么东西。”她嗤嘲弯唇,“轮得上你插话?” “何以宁——” 何曼莉顿时就怒了,方敏拉住她手臂,阻止她的冲动。 美眸流转,方敏瞧着她,“何以宁,你可得记住,现在是你来跟我拿东西,若是态度还一向这么猖獗不知收敛,东西能不能拿得回去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的态度猖獗? 何以宁自认为,要论猖獗,她远远不及这对母女的万分之一,她一向不过是实话实说,对这对母女素来不留情面而已。 但方敏说得对,现在是她来跟她们拿东西,她若想拿回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还是得收敛一些,尽量不造成彼此都不快的僵硬局面为好。 这时,侍应生把她的咖啡端上来,接着又退了开。 何以宁没动眼前的咖啡,而是盯着她们母女。 抿唇,她过了一会儿道,“你们把我约到我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把东西还给我这么好心好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想怎么样。” “瞧你说的。”方敏嗔怪的埋汰她,“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能坐下来好好聊聊,趁着这个机会,不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让我们重新和解,你爸看到了一定很高兴的。” 和解? 何以宁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和解这种话,有一天竟也能从方敏的嘴里的说出来,稀奇得简直贻笑大方。 当然,她还没那么傻,真信了方敏的花言巧语。 何以宁讥诮翘唇,“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家里的那个老头子去说吧,省得浪费口舌。” 方敏知道,何以宁对她们的意见早已经是深根蒂固,正如她也视她为眼中钉一样,想到上次在景家何以宁抄起花瓶朝她逼近的架势,她就巴不得她永远的消失。 —————— ps:今天有事,就更一千字,明天起多更,伙伴们么么哒 第51章 物归原主 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方敏道,“既然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和解,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顿了顿,她看着何以宁,仍是一副雍容华贵的贵妇模样。 “今天约你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曼莉成功嫁入景家之后,你想要些什么补偿。” 补偿? 她会这么好心,想给她什么补偿? “我们好歹家人一场不是么。”方敏笑着说,“你爸爸心里对你一直有亏欠,作为何家的当家主母,我总得为你爸爸分担些什么,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能给的我们尽量满足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以宁嗤之以鼻,“这样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方敏轻笑,端起咖啡轻轻的浅啜一口,半垂着眼帘道,“这么说,你是怎么都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补偿了?” “把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何曼莉能不能成功嫁入景家,她漠不关心,何以宁不想跟她多费唇舌,只是坚定着,朝她伸出手。 方敏抬眼帘看了她的手掌心,尔后,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行。” 拿过身后名贵奢侈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见正面摁在桌面上,方敏白皙的手指把照片轻轻地滑过去。 她勾着唇角说,“这就是你妈留给你的东西,现在,我物归原主。” 不知道为何,看着她嘴边的笑意,何以宁总有股极度的不舒服,心里头无端的升起不安。 秀眉微蹙,何以宁凝视了眼方敏,接着把照片从她的手指中抽出来。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只有她跟她的母亲还有何青冕三人。 照片里的她,约莫才两三岁的样子,何青冕跟她母亲尚还年轻有余,她被他们疼爱的捧在中间,照片里透出幸福融洽的氛围,何青冕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更是溢出对她们母女满满的疼爱。 大约是因为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何以宁对这张照片没有丝毫的印象。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而且,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张。 可就是这样一张本该透出美好的照片,却平添了唯一的瑕疵和不美满。 因为,本该出现在她母亲的样貌脸蛋处,被人硬生生地用什么利器给刮花了,照片里,除了她跟何青冕的全身,她母亲只有身子,颈脖以上的部分被刮花得完全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 眼瞳骤然一缩,何以宁冷冷地倒吸一口凉气。 倏地双手拍在咖啡桌上,怒意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猛然起身,死死的盯住对面中年女人,“是不是你干的!” “对。”方敏居然毫不为之动容的承认了,“我看到你妈的那张脸就瘆得慌,所以忍不住就把她的脸弄花了,免得看到一次就膈应一次。” 这7;150838099433546样的实话实说,在何以宁的耳中听来,是断断不能忍的。 分不清一下子有多少怒火在她胸口上肆无忌惮的流窜,那样的美好被毁灭掉的疼痛更是叫她无法自持,只感觉心像是被剜了一样的疼。 这大概是他们一家三人,独独留下的一点美好,方敏居然也不曾放过…… 第52章 你就不能对我仁慈一点吗! 倏地,何以宁猛然倾身,俯过去双手紧紧的揪住方敏的衣领,冲动而不能自控地道,“方敏,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何以宁你干什么!”何曼莉猛地跳起来,试图双手掰开她,“你给我放手!” 她冷冷地笑,眼中近乎嗜血一般的红,“放手?” 这可能吗? 方敏这个女人,害得他们一家支离破碎,间接逼死了她母亲不说,现在是连她母亲留下的独独一张全家福都容纳不下,这样的女人,早就是该千刀万剐! 她恨不得把她抽筋剥骨,怎么可能会放手? 揪住她衣襟的手越攥越紧,那样的架势,像是想喝了方敏的血一样,“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上次我真应该杀了你!方敏,我告诉你,现在我非得教训你,看看谁还能保得住你!” 何以宁是真的被惹怒了,毕竟她母亲几乎就是她最大的逆鳞。 而方敏一次又一次鞭打她的鳞片,她的忍耐,早已经到达极限,连最后仅剩的一丝忍耐与仁慈,都被方敏践踏了个彻底。 她的眼中甚至透出了浓浓逼人的戾气。 方敏自然也没坐以待毙。 何以宁越是怒意逼人,她越是坐怀不乱,轻蔑而得意的勾唇,“我倒是想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你能拿我如何。” 那样盛气凌人充满底气的模样,令何以宁越发的恨不得撕下她这张看着让人厌恶的嘴脸。 “现在就如你所愿!” 何以宁的力道顿时更大了,顾不上咖啡厅里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光,直接越过咖啡桌,提着方敏的衣襟把她从位子中拽起,怒意犹如火山爆棚般把她往外连拉带拖,几近咬牙切齿的憎恨着。 她愤怒的力气,没由来的大,方敏一个享受习惯了贵妇般生活的人,有些抵抗不住的被动被她拽着走。 然而,何以宁越是巴不得立刻杀了她,就越是正中她下怀。 方敏故作惊恐的呼声尖叫,“来人救命啊!这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害人性命!” 咖啡厅里不论客人还是侍应生的目7;150838099433546光,被这边的躁动吸引,齐刷刷地看过来,有的侍应生和客人甚至朝着她们快步逼近,正义言辞的怒声斥责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住手!” “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不随便动粗呀!故意伤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这位小姐,你别冲动,快放开那位太太,有什么误会直说就好了,动粗对谁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是不是?” 很多人都朝着她们这边围聚,如同蜂窝一般集聚靠近,上前阻止着,劝说着。 何以宁冷冷弯唇,“误会?” 她跟方敏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误会,纯粹的,只是仇恨! 根本没有半点的心思跟一群涌聚而来的人解释,何以宁几乎是被恼怒冲昏了头,对方敏一刻都难忍受,戾气滔滔的冲他们咬牙道,“这是我跟她之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私事,你们让开!” “不论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这么做的确是不对的,这位小姐,劝你还是住手吧!” 有的人多多少少被她怒不可遏的气势吓到一些,但人命关天,咖啡厅的人是绝不容许眼睁睁地看着她造出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没有人一个人让开,咖啡厅的店主甚至叫来侍应生试图上前制住她。 “何以宁,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动我妈!” 何曼莉更是没有落下,拽着何以宁的手腕。 一时间,场面骚动得混乱,所有人都将她们团团围困住,几双手都箍在何以宁的胳膊上,有人试图将方敏从她手掌心从解救出来,嘈杂声,劝说声,阻止声,令整个空间生出凌乱感。 何以宁本是怒意直逼头顶的,更受不了如此多的人加入了这场混乱,耳边嗡嗡直响的声音,就像一剂催化剂,让她恼怒不已的情绪,徒然增加了更多。 凭什么,她受到委屈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支援过她,而方敏这个令人不耻的女人,却总是无端端的有人维护? 何青冕跟景家的人维护这对母女,现在,连陌生人都是…… “你们让开!”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宛如被排斥隔绝的小兽发出的无望嘶叫,何以宁是的确忍受不住了,深深的委屈跟愤怒在她血液里流淌着,她本能地卯足劲甩开试图禁锢她,反而选择帮助方敏人。 可这样的无力挣扎反抗,以及所有人凌乱的拉扯间,突然让人群中传来一声重重的痛呼声。 紧接着,便是所有人在静止了一秒钟后,立刻传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我的肚子……” 听闻这个细弱痛呼的嗓音,何以宁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滔天怒火瞬间凝滞,从眼前所有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跟倒吸凉气的模样,她慢慢的侧头,呆滞的目光朝旁侧凝视而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甚至也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眼皮底下看到的是何曼莉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腹部,满脸疼痛得表情皱到了一起。 大脑突然轰地一声,空白了。 “曼莉你怎么样了?”方敏顺势甩开她,立刻冲到何曼莉的身边,蹲下来扶起她的肩膀。 何曼莉脸色逐渐的发白,额头上缓缓渗出了涔涔冷汗,她抓住方敏的手臂,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艰难而唇色发白地说,“妈,我肚子好疼……” 她的肚子,是所有人显而易见就可以看出的孕妇模样。 围聚在一起的人,包括何以宁自己在内,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她的腹部凝视而去。 只见有一丝丝的鲜血,渐渐地从她身下慢慢的流淌而出,不是很多,可只要看到了血迹的渗透,基本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肉跳倒吸冷气的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 倏地,方敏的视线,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向她。 何以宁呆愣着,在目光触及到何曼莉身下的血迹,早是不知该如何思考了,脸色刷刷的惨白。 “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曼莉怀了景南骁的骨肉,所以你一直想方设法的弄掉这个孩子让她嫁不进景家。”方敏针尖一般地道,“何以宁我告诉你,曼莉肚子里的孩子要真有个什么闪失,别怪我这个做继母的不讲情分,在场这么多人可是亲眼看着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杀人凶手!” 这样的一句话出来,顿时,所有人看何以宁的目光,充斥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排斥。 甚至有人附和道,“对的,我刚才是亲眼看到这位小姐推倒了怀孕的那位,怀孕的那位不小心撞到桌角倒下的,就算不是故意成心的,可一开始就是她不听劝阻,要不是她,也不会造成这种局面。” 毋庸置疑,在别人的眼中与听里,不论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这一切是归于她的错,甚至把她打成恶毒心肠嫉妒心强盛的恶人标签。 何以宁大脑仍旧处于空白的状态,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报警!”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赶紧报警先把她扣下再说!还有打120,来得及的话,这位孕妇的孩子兴许还可以保住!”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要么是有人凑到何曼莉母女身边关切的说着什么,要么就是一脸厌恶冷蔑的给着何以宁目光的凌迟。 她站在这些人当中,像个突兀得被敬而远之的异类,一分一秒,浑身上下都被那些冷冷刺骨的眼神穿透个彻底。 突然间,人群从被后面被人拨开,一道身形快步而朝她们这里踱来。 当何以宁空洞的眼瞳注意到来人的时候,她喉咙暗哑的张了张嘴,“我……”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没让她说出一个完整的字眼,一个巴掌,不留余地地狠狠甩到她脸上,伴随着一句大发雷霆的怒声厉斥。 怒斥跟巴掌声,都深深地刺到了她的耳膜。 左边的脸颊上,疼痛火辣到几乎半边的脸失去知觉,五指掌印清晰明显。 “她们好心好意想跟你和解,可你看看你这个混账东西干出的都是什么事!”他失望而绝望,几近崩溃着,“那可是你的妹妹!她即便做得再不对你也不应该这么对她!你就不能对她们,对我仁慈一点吗!”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何青冕。 若说之前脑袋还是空白没有思维运转的,在这个耳光重重地掴在她脸上时,何以宁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也顷刻间明白了所有,明白了方敏母女约她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此时此刻,心灰意冷这个词,远远不及她心中所受的百分之一。 她努力地想堆出一丝没有被她们如愿以偿所击垮的笑容,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以及近乎僵滞的五官表情,让她怎么都挤不出一丝的波动,只感觉身心突然都很冷,彷如置身冰窖当中。 过去不知道多久,也许仅仅只是几秒钟,何以宁凝滞的朝地上母女望了一眼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还是事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方敏嘴角边掠过得逞的冷笑,像是她的失败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然后她又向一脸失望愤懑的何青冕,投过去一抹平静到甚至是空洞的眼神。 抿了下唇,两秒钟后调转开视线。 再之后,她跨出步伐。 没有任何的一句解释,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何以宁转身拿起咖啡桌上破败不已的照片,就那般紧绷着神经,在众人不约而同让开的道路中走出咖啡厅,将所有的人抛至身后,不予理会,不予多言。 原本以为,何青冕被方敏故意叫来,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 毕竟,素来对她有亏欠,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的何青冕,终归还是为了那对母女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个耳光,本该是最疼最痛最难以承受的情况,但出了咖啡厅之后,没有任何情绪道几乎麻木般的清眸瞥见外面站着的男人,何以宁才真正的体味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他就站在咖啡厅的门外,颀长挺拔的身姿彷如一尊塑像,冷冽地看着她走出来。 景南骁…… 何以宁止住脚步,跟他清冽的眸对视着,满是嘲弄地笑了。 午后的阳光分明烈焰焦灼,可她却平白的感到周身尽是冰冷,冻得她的心脏不能自持地瑟瑟发抖,寒如冰霜…… 第53章 就不该让那个祸害留着! 后来的咖啡厅里最后变成什么情况,何以宁不知。 她离开了咖啡厅,在外面碰见了多日未见的景南骁,两人见面,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 在一段长达一个世纪般的沉默之后,终是谁也没开口打破那样诡异的静谧。 她低下眼帘,任由耳边马路上的汽车呼啸而过,迈着本能而机械的双腿,紧紧的捏住手中照片,走开了。 一声不响,彷如他们都只是彼此的空气,安静且悄无声息。 浅月湾。 傍晚六点左右时分,公寓门被人敲响。 何以宁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外面身穿制服的三个男人。 其中位居中间的男人掏出执照,公事公办地说,“是何以宁对吧?” 她大约知道他们来的意图,即便现在她的脑子里思考不了太多的事情。 还没出声,他又紧接着道,“我们接到多人报警,今天下午在兰波咖啡厅你跟一起故意伤人案有关,请你配合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接受的调查。” 喉咙干涩而堵塞,过了好一会儿,何以宁才轻声开口,说了一个字。 “好。”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在简单潦草的收拾了下东西,拿了房门钥匙,便跟着三个警察一块下楼。 警局里。 何以宁极少开口说话,基本是负责案件的警察问一句她说一句,回答得简短干净。 虽然平静的看似配合,但她不多言的寡漠,着实令人头疼。 “何小姐。”坐在对面她的警察忍不住道,“你是否应该多说几句,哪怕是为了自己辩解?” 整个盘问的过程中,她安静沉默得简直诡异。 警察严肃皱眉道,“你要是不多说点什么,这只会让这件案子办起来困难,你的处境也会变得十分危险,要知道,在场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有故意伤人的嫌疑,人证据在,你难逃其咎。” 解释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以宁视线平垂,淡淡挽唇。 不是她不想辩解,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当时在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她先动的手,在别人的眼中看来,矛盾亦是她先挑起。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那个不可饶恕的恶人,还怎么解释? 那本来便是方敏母女导演出来的一场戏,虽然她早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可最后还是那么一不小心冲昏了头,中了她们的计。 警察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一边看了看本子上的记录,一边又时不时的看向她。 “据我们所知,受害人是你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思虑一番,放下本子,警察看向她秉公道,“目前他们还在医院接受抢救,情况不明,没有消息传过来,对你的追究尚不明确,而你故意伤人的嫌疑不能排除,我们暂时有权将你扣押,你有什么异议吗?” 这个案子,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的是,一个故意伤人案,按照流程去办就可以了,人证物证皆有,不需要任何的麻烦基本就可以判定她的罪名。 复杂的是,受伤人跟她的关系匪浅,而且她又是景家的人。 此时不论景家还是何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她做出的这件事态度暧昧不明,一时间让他们无从判决,还得等待景家跟受害人等人的说辞。 何以宁抿唇,终于抬眸凝视他,“我想申请保释。” “如果你能联系到可以担保你的人,这没什么问题。”警察起身,把她的手机还给她,“我们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这个要求是情理之中,见怪不怪。 警察把手机留下,便转身拿起水杯退了出去,把空空荡荡的审讯室独留给她一人。 低眸盯着桌上的手机,何以宁慢慢的伸手过去,拿了起来。 解锁,她打开了通讯录,滑了一圈下去,手指定格在景南骁的备注号码上。 她第一个想到可以保释她的人,就是他。 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他号码看了两分钟,她却始终没那个勇气拨下去,因为想起了咖啡厅外,他冷漠依旧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像个旁观者一样沉默的注视着她,仅仅只是如此,就已经让她感觉很冷了。 手指几乎都是僵硬而凝滞的,何以宁闭了闭眼帘,微微吸了口气。 十分钟后,审讯的警察去而复返。 “何小姐,有可以保释你的人过来么,有的话,我们现在就……” “我接受扣押。” “……” “带我走吧。” 她起身,暗淡的把手机搁在桌面上,不再低眸去看一眼。 这是令人诧异到惊讶的结果,堂堂的景家少奶奶,出事被扣押在警局,却没有一个人能出来担保她,谁能相信? 说出去,都得啼笑皆非。 但除了景南骁之外,何以宁的确没有找到可以保释她的人,以沈君雅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可以,但她并不是那么的想让沈君雅过来。 不为其他,仅仅只是不愿。 至于为什么她不联系景南骁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大抵也是不愿了。 他若想保她,哪里会让她去开口。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没有出现,也没一个电话,已经足够泄露很多不必言语就能表达出来的东西。 按照流程,何以宁不发一语地接受拘留,没有异议。 医院里。 何曼莉出事的消息,震惊了景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在沈君雅以及景瑶的陪同下,景老太太一伙人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 急救室外,景老太太快步过来,人还没到,远远的在走廊上着急地问,“曼莉怎么样了?” “奶奶您慢点。”搀扶着她的景瑶小声提醒,“小心摔了。” 景老太太气愤挥开她,“我能慢嘛!我的重孙都快没了,这个时候你让我怎么不着急!” 知道景老太太是什么脾气,沈君雅无可奈何的识趣闭嘴,对景瑶摇头示意。 瞥见她们一行人,急救室外的方敏潸然泪下,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哽咽的说,“我们曼莉就是个受苦的命,到现在都还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要是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叫我怎么活啊!” 沈君雅上前,轻声安慰,“亲家母先别这么想,曼莉跟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事的,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对啊。”景瑶出声,“医生不是还没出来嘛,是什么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 “那是你们当时不在场,没有看到曼莉的样子,她都流血了啊,我还能怎么往好处想?”方敏抽泣,声泪俱下,“最好的情况,就是她的命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可是按照曼莉的性子,让她知道她的孩子没了,她这辈子还能怎么办……她也会活不下的!” 沈君雅忙道,“这也不一定的,咱们还是等医院出来了看结果,先不要把情况想得这么坏,亲家母,你别太担心了,曼莉跟孩子都会没事的。” 作为一个公司的掌舵者,不论气质还是为人都令人信服的沈君雅,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然而听了方敏的哀声哭叹,景老太太却没那么气定神闲,一张生出细细皱褶的老脸,在听了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性保不住的时候,顿时就又沉又怒,严厉十足,“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曼莉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他们只是接到消息,说何曼莉出事被送进医院,但却不知道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敏刚想开口,一旁沉默不语内心的何青冕上7;150838099433546前过来,低声愧疚道,“这件事算在我头上,是我教女无方一昧的纵容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景老太太您要责怪,就怪我头上吧。” 这样的一席话,听得人云里雾里的。 虽然隐隐感觉猜测到了什么,但沈君雅还是不太确定的怔忡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方敏愤愤接话,“要不是何以宁,曼莉现在能躺在急救室里被抢救嘛!那个恶毒心肠的女人,早就见不得曼莉怀了景家的骨肉,这一次终于被她得逞了,曼莉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全是拜她所赐!” 难以置信的,不止是景瑶一个人。 沈君雅脸色骤变,“真的是这样?” 何青冕哀声叹息,似是无奈,似是愧疚。 连他都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沈君雅是完全的被震到了,连何青冕都没有否认一句,纵然不敢置信却也不得不相信这是不争的事实。 景老太太差点被气晕过去,恼火的杵了杵拐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个祸害就不该让她接触到曼莉!” 平日里,谁说何以宁的一句不是,何青冕是半点听不得的。 但是这一次,面对景老太太滔天怒火的责骂,他无言以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心中叹息着对何以宁失望极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什么,景摇转头,喃喃叫了一声,“哥……” 伴随她的嗓音响起,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另一边看去。 只见走廊的这边,景南骁双手抄在笔致的西裤里,踩着健稳的步伐往他们这里踱步而来,英俊而刀削分明脸庞上,溢着淡淡的寡漠。 他的出现,令急救室外的气氛多了一些微妙诡谲感。 第54章 孩子没有了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看着他淡漠的走近,景老太太不快道,“曼莉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跑哪去了?” 景南骁并不怎么想回答,只是往急救室的门瞥去一样,淡淡的开腔,“情况怎么样。” 景瑶把话接过去,“我们也是刚来,里面的情况暂时都还不知道。” 没掺杂多少情绪的敛下眸子,景南骁看了看几人,没半个意思要发表什么感想,甚至难以从他英俊的脸庞上看出什么表情,沉默而不语。 但是,当他不带情愫的冷淡视线轻扫过时,方敏稍稍的移开目光,似是心虚着什么。 在外面等了又有大约半个多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是一个护士走了出来。 摘下口罩,她对他们道,“谁是亲属?” “我们是,我们是。” 何青冕跟方敏匆忙迎过去,景老太太亦是着急的跟在他们身边,只有景南骁站在原地,归然不动的抬起眼帘。 “医生有话让我转告你们,希望你们能有个心理准备。”沉吟的顿了顿,护士道,“病人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结果很惋惜,我们只能保得住大人。” “你是说……孩子没有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个抢先开腔的人,是景老太太。 护士凝重地点了下头,“是的,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景老太太受到刺激,浑浊的老眼蓦然震惊地扩大,一阵备受打击的眩晕袭来,景瑶跟沈君雅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奶奶……” “妈——” 景老太太对何曼莉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关注的人,本来还欢欢喜喜心想在死之前能见到自己的重孙,哪里料想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这个结果。 她当场就被这个事实打击得呼吸不畅,如同一道闪雷劈在了头顶上,头晕眼花得身体不稳,差点晕了过去。 何青冕凝重的低下头,难受得说不出话。 方敏是直接就哀声哭泣出来了,“孩子没有了这让曼莉以后怎么活啊,她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 “真的很抱歉,我们的确是无能为力了。” 望着他们悲戚的模样,护士默默的叹息一声,又转身进了急救室。 对于何曼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的事实,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悲伤凝重,或是摇头无奈,或是哀声抽泣,或是沉默不语,只有景南骁,五官俊朗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的动容。 他很冷漠,冷漠得像个旁人,仿佛失去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跟他无关紧要的人。 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是什么情绪,毕竟每个人的心思不一。 最终的结果景南骁已经得到了,这个他本不想要的孩子终于还是没了,在亲耳听到了护士不是玩笑的肯定话语,他基本已经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漠然的目光轻扫了一圈,从靠着何青冕肩膀上低声哭泣的方敏,再到被打击得身体不稳,不得已被景瑶跟沈君雅搀扶住的景老太太,他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什么,甚至,也没打算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终是收回寡漠到了极致的视线,双手抄在裤兜,转身。 各自都沉浸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没几个人特别在意他的无声离开,只有方敏眼角的余光瞥见,眼底掠过暗暗的光。 车子驶出医院之后,随意的在一处靠边停下。 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放到唇边用打火机点燃,景南骁降下车窗,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青白袅袅的烟雾。 夜色中,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喜不悲。 心脏亦是麻木了般,感知不到一点波澜。 忽然间,连他自己也未能分辨,此时此刻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不论是何曼莉失去了孩子,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事,似乎都不能撼动得了他什么,他的心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忽然就没了那么多的感想。 也有可能,这些事情在他的眼中看来,跟他没多少关系,于是才这么无动于衷。 搁在一旁的手机倏然响起。 景南骁眼角瞟了一眼,是一个他在警局收买的人打来的。 当初收买这个人的目的是出自于工作上的原因,毕竟景氏一个不小的公司,偶尔难免会碰上一些麻烦事,甚至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有个眼线在警局多多少少都会方便许多。 在车窗外抖了抖烟头,他这才拿过手机滑了接听,“什么事?” “景先生。”电话那头的人踌躇说道,“现在方便吗?” “你直说。” “是这样的。”那人道,“我刚得到消息,您的太太何小姐因为白天的事,被人举报故意伤人,现在已经被拘押在警局了。” 深谙的眸子蓦然一紧,景南骁握着手机的手指倏地僵住。 “要我安排一下多对她照顾一点,还是……您现在过来一趟?” 自己的太太都被拘留关在警局暂时收押,理应来说,他这个作为丈夫的,铁定是立马赶过去处理这件事的。 毕竟,不论出于感情还是面子问题,她待在警局,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景南骁眸光一暗,直接扔掉烟蒂,握紧手机冷沉道,“我现在过去。” “好的,那我安排一下。” 他应了一声,正要挂断通话,可偏巧不巧的,这个时候脑袋里突然涌现一张稚嫩白皙,眉眼小嘴都跟她神似得过分的男孩面孔,景南骁欲要收回手机的动作蓦然又是一僵。 所有下意识的冲动,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冷却住了。 只存在过几秒钟的紧迫,又被打回原形,他的神色,正一点一点的暗沉下去,阴冷的眸像被冰霜逐渐覆盖上,握着手机的大掌,一点一点的收紧,他俊美的轮廓,突然就冷得能滴出水。 他没有挂断电话,手机里渗透出一股诡异的沉默。 彼端的人试探地叫他,“景先生?” 不知道他究竟是还有话想说,或者是忘记先挂电话,令人不确定。 在过了大约五秒钟后,认为他应该是忘记挂断电话了,那人正想把电话掐了,这时候,他低沉而暗哑的嗓音再次没有防备的传过来。 “我现在有事,再等等吧。” 只是道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令人不知所以的话,电话里便响起了被挂断的提示音。 手机被扔到一边,景南骁倒身,背部靠着车座将手臂搁在额头上,闭上眼睛掩去了他眼底种种汹涌的色泽,但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阴霾当中,浓浓的沉闷令他轮廓的紧绷无处可藏。 胸腔里的心脏上,那抹言喻不出无处排遣的钝痛,亦是无所遁形,肆无忌惮的叫嚣着在他的五脏六腑蔓延而开。 这一生,他不曾畏惧过任何东西任何人。 唯独,无法正面应对她的背叛…… vip病房。 自从何以宁离开之后,荣希愈发的感到无聊没劲,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又瞄瞄手机,百无聊赖得精神恹恹,日盼夜盼的盼着唐慕白快些出差回来把他接走。 待在这里,真是太没意思了! 爸爸怎么能就这样把他仍在医院里不管他呢,到底是他重要还是他的工作重要? 对于唐慕白的迟迟不归,小家伙显得很生气,闷闷不乐的糗着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绕是云婶说破嘴皮子,也没能把他的脸色说得好转。 “哎哟我的小少爷,先生那是重要的工作,他掌管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很多事情不是他能随心所欲不管的。”云婶苦口婆心道,“你就体谅体谅下先生吧,他也很不容易呢。” 荣希抱臂冷哼,“他不是不容易,他是根本就没重视过我好吧!” 他现在十分的怀疑,他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几斤。 走了这么多天还是没回来,早知道当初他就不从美国回来陪他,让他一个孤家寡人得了! “反正我要回美国,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再管他了!”小家伙气冲冲地跳下床,“云婶你打电话让人订机票吧,我要回美国了!” 云婶头疼。 自从何以宁不来医院陪他之后,小家伙的脾气莫名变大,大概是觉得自己真的被唐慕白忽略了,如同小豹子一样对他意见颇深。 云婶正是无计可施之际,病房的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 “先生?” 望见立在门口的男人,云婶惊喜。 病房门口边,正是出差多日的唐慕白,他一身名贵的手工黑色西装,气度和气质沉稳而内敛,一双铮亮的皮鞋踩在干净剔透的地面上,看不出什么风尘,脸庞的轮廓依旧的英俊无双,迷人至极。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瞟了病床边的小家伙一起,微扬余眉,“打算回美国了?” 嗓音还是那么的低沉动人。 “当然啦,不然留在这里干什么,找人厌吗。”他撇过小嘴,脾气挺大的,“现在你终于知道回来啦?” 自动忽略后半句,唐慕白跨出长腿进来,“我让助理给你们订回去的机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挑眉,“要今晚的航班还是明天的?” “……” 荣希要被气死了,他还当真了是不是? 他只是说说,想发发牢骚而已,他还当真了? 小家伙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你为什么听到了还不挽留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不对?” 唐慕白,“……” 这么矫情的儿子他也是没辙了。 “云婶。”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唐慕白吩咐道,“收拾下东西,回去了。” 从机场出来之后,他是直奔的医院,已经让助理办了出院手续。 最近的工作颇多,他精神略有疲乏暗沉,此刻只想带着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不作其他。 云婶点头,“嗳!” 唐慕白本想带着小怨妇似的荣希先下楼,但步伐刚跨出去没两步,蓦然注意到这个病房自始至终少了些什么,他眉心一蹙,停下来问,“何以宁呢?” 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她怎么不在? 云婶如实回答,“何小姐最近有事,我让她去办自己的事不用过来了,小少爷让我一个人照顾没问题的。” “怎么7;150838099433546没跟我说一声。”他眉宇拧得更深。 “呃……是这样的,您说了这两天您会回来,何小姐不想打扰到你的工作,就没让我告诉你。” 除了唐慕白,其他人包括何以宁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她告不告诉唐慕白无关紧要,因为她应该不是一个多么能让他特别注意,甚至是耽搁到他时间的人。 她于他们,只是一个萍水相逢住在隔壁的邻居,云婶跟荣希和她的关系亲密这没什么问题,但她还不足以世事跟他牵扯上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说不说于她于他都不必放在心上。 这倒是她的性格。 唐慕白暗自冷哼,尽管这样的事的确没什么意义,然而心里的不快还是涌了起来,正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又跟着响起。 一手把仍旧愤愤不平的荣希捞在怀里,唐慕白空出另一只手摸出手机。 是莫少倾打来的。 “什么事。” 电话一接通,他的嗓音格外的低沉,虽听不出太大的怒意,不过以莫少倾对他的了解,还是轻而易举的听出了他的不快。 奇迹的是,听出了他的不快,莫少倾竟没如同往常一样的调侃一句。 而是凝重,复杂的,他道,“听你助理说,你已经出差回来了。” 唐慕白没回答,静待他下文。 “那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他试探的怀疑问。 唐慕白低声寡淡,“知道什么。” “何以宁被警察带走,已经被拘留在警局了!”莫少倾惊叹道,“我刚才跟陈局吃饭他无意间说起,追问他才知道何以宁犯了事,昨天晚上被警察带走拘留在警局直到现在!陈局你知道的,就是跟我们都有交情的那个!” “……”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唐慕白才下的飞机,纵然他本领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的信息尽数收获。 他英俊的五官神色顿时冷沉下去,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几乎要拧出水来。 第55章 爱她却也恨透了她 景氏的总经办,景南骁一如既往的专注埋头处理工作。 翻阅文件的时候,立即发现了一处漏洞,他俊脸一沉,脸色不快的拿起桌上内线,拨下助理的,“何以宁,你究竟怎么回事,给我滚进来看看你交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内线电话里,涌起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片刻,助理优柔的嗓音试探道,“总……总经理?” 这个陌生的声音,令他猛地一震。 对了,何以宁早就已经辞职了,这个是新招来的助理。 大抵是因为何以宁跟他结婚多年,又身居他助理的位子多年,自从她辞职之后,景南骁几乎无法习惯有个陌生人顶替了她的位置。 自从她辞职之后,这是第几次,他时常下意识的把新来的助理仍旧当成是她? 似乎,至少也有三次了吧。 “总经理,是不是我交给您的文件哪里不对,要我现在进来吗?”助理试探问道。 揉揉眉心,景南骁忽然索然无味,声音连怒意都没有了,淡到陌离,“不用了,继续忙你的。” “哦,好、好的。” 内线挂下,景南骁闭上眼睛,靠着老板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接电话的人不是她,竟会觉得很空落? 他发誓,他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个该死的女人,更不会再让她扰乱他的一切。 可有时候偏偏就是如此,越是强行逼迫自己不去想的人,越是容易在脑袋里肆无忌惮的漂浮着,即便想做些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她的那张脸,说过的话,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不受控制的在他的意识中流窜,像个魔咒。 而他更无法忽略的是,此时此刻,她有极大的可能性仍旧被拘留在警局中。 何以宁虽然不像其他的富人家千金小姐,从小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她这一生却也从未吃过什么苦,拘留所那样寒碜的地方,无法想象像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待在里面会是什么状况。 她很坚强。 这一点景南骁一直都知道。 但再坚强都还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会有柔弱的一面。 她已经一个人待在拘留所一个晚上了…… 心忽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猛然揪住。 景南骁俊脸一冷,重新打开的双眸冷冽如冰,五官的线条绷得足够紧,他阴气沉沉,眸光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手机。 终于,在迟疑了大约五秒钟后,他还是禁不住自己内心的怂恿,拿起了手机朝着一个号码拨过去。 “景先生?”接电话的人是他在警局收买的那位。 景南骁面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嗓音隐隐的透出冰,“她怎么样了?” 一听就能明白他说的是谁。 “呃……”那人犹豫道,“景少奶奶挺好的……” 在拘留所里,她很沉默,自从被关押起来之后,她不曾说过一个字,也没提出任何要求,他只去看过她一次,见到的是她抱着双腿蜷缩的样子,虽然看着孤零零感觉怪可怜的,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状况。 所以……应该也算是挺好的。 那人将他所见到的何以宁的经过大致跟景南骁说了一遍。 末了,犹豫道,“景先生,今天我们已经联系了景少奶奶的父母,因为出事的是何二小姐,方敏女士的想法是要追究下去,但何老爷跟她的想法不同,一时间他们还没商量出最后的结果,但景少奶奶的罪名基本是坐实了,所以就算过了拘留的时间,景少奶奶也是不能出去的,还得等何二小姐以及方敏女士跟何老爷商榷做最后的定夺。” 顿了顿,那人好奇着,“您真的不打算管景少奶奶吗?” 说了这一长串的话,他的目的自然是要让景南骁了解何以宁目前的处境。 而且,他直觉认为,景南骁自己应该也想知道。 手机里是一片仿佛漫无边际的寂静。 那人叫了他一声,“景先生?” 景南骁不知道在怔怔出神想些什么,恍惚了一瞬后反应过来,匆匆道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将电话收线。 手机捏在修长的手指中,景南骁复杂拢眉,过了一会儿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把手机随手放回裤兜中,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快步到办公室门口边,拉开了门。 但他还没能走出去,碰巧撞上迎面而来的沈君雅。 沈君雅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不同于方敏那样充满雍容华贵的姿态,她更像是一朵清水芙蓉,即便年岁不低,可岁月留在她身上的不是苍老的痕迹,而是充满韵味的稳重与果决。 即便她已经四十多将近五十岁,迷人的气质依然不减。 看见景南骁蓦然打开办公室的门出现在那里,沈君雅略略吃惊,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洞悉出什么,“你要出去?” “有点事。”景南骁匆匆的一笔带过,“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沈君雅特意从楼上下来找他,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至于到底跟什么有关,他大约能猜出个大概。 “你如果是想去接以宁的话,我不反对。”沈君雅直接道,“本来我也想叫你去接她出来的,我听说她昨晚就被拘留在拘留所,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受得了那种地方。” 景南骁眸底闪过惊讶,“你叫我去接她?” 他从不认为,在景家会有几个人真正在意何以宁是什么状况。 沈君雅笑了笑,“我跟7;150838099433546她当了几年的婆媳关系,又不是不明事理,你奶奶年事已高才对她有些意见,但我没有,怎么不可能叫你去接她出来?” 再者,对于何以宁,她始终有亏欠,即便所有人不知,她却没那么心安理得的对何以宁所遭遇的状况视若无睹。 景南骁发觉自己几乎想得有点过于狭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眼前的人好歹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质疑他母亲,这着实不妥。 眼眸阖了阖,景南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我先走了。” “南骁。”他刚跨出去两步,沈君雅又连忙叫住他。 他停顿下来,静待她的下文。 “你要去接以宁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楚。” “您说。” “关于曼莉失去孩子的这件事,我跟你奶奶已经商量过了。”沉吟一下,沈君雅看着他的神色道,“虽然她现在是没了景家的骨肉,但我们一致认为,还是必须得把她娶进门。” 景南骁瞳孔一冷。 观察到他的神色有微微的变化,沈君雅还是继续道,“如果因为她没了孩子,景家就出尔反尔不要她,这样被传出去,很多人就得说我们势力了,而且你们的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论怎么想,你都得娶曼莉的不是吗。” 他嗤嘲的笑了一声,“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娶她。” “如果你没想娶过她,当初为什么又跟她……” 话语一顿,她清楚,后面的话即便她不继续说下去,景南骁自己也心知肚明。 沈君雅道,“事已至此,你跟以宁是断断不可能还有未来的,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一手造成,身为一个男人,你得负起责任。” 任凭谁都能知道,她出轨了自己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跟何以宁离婚再娶了何曼莉,已经算是最好的皆大欢喜。 他跟何以宁之间,已经有了何曼莉这个明晃晃的隔阂,再谈未来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何况他们之间的隔阂,远远不止何曼莉这一个。 景南骁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烦躁。 用力地扯了下领带,他眸光阴沉,“你告诉奶奶,这件事我只说一次,不管我跟何以宁的结果怎么样,从始至终我都没打算娶何曼莉,你们若是非想把她娶进景家的门,那就让她跟你们住在一起,我不会管你们,但别指望我能娶她。” “……” “妈。”他的下颌渐渐收紧,“别人不知道何以宁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连你也不知道?” 他跟何以宁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承认他的确恨透了她的背叛。 如若没有她的背叛,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变成如此这个糟糕至极的模样,他永远不会感到分明还深爱着她,却又无法接受她的压抑感。 甚至,他不清楚自己这一生若是真的失去何以宁,他的世界将会如何。 可是即便如此,何曼莉永远也取代不了何以宁的位置。 娶她? 这件事他真是不想再说第二次。 如果跟一个人上床就非得娶她,那么这个世上的婚姻所恐怕排不过队了,再者,别人不清楚,何曼莉最是清楚当初他为什么会碰她的。 她的那点心思,他厌倦得懒得去管,因为比她更叫人无法忍受的,还有何以宁这么一个存在。 沈君雅忽然很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可如果你不娶曼莉,这怎么说得过去,毕竟那是以宁的继母跟亲生父亲,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人。” 倘若不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尴尬的关系,她们也不至于天天拿着这件事烦他。 “我再说一次。”景南骁深吸气,“如果非要解释,我只能说,倘若她知足一点,事情不会变得如此境地,我可以无条件给他们家补偿,但如果他们还贪得无厌,就休怪我无情了!” 语落,连叫沈君雅再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给,他大步的跨出去,俊脸阴霾到了极致。 他自认为,对待那对母女,他之前已经算是好脾气。 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哪怕没有何以宁,他都不可能会娶何曼莉。 何曼莉跟方敏肚子里盘算的是什么,他不蠢,看得出来。 沈君雅凝视他冷厉的走开,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一边是景老太太跟何家,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于这件事,她着实头疼不知该如何妥善解决了,左右为难。 乘坐电梯直下地下停车场。 景南骁出了电梯门,掏出钥匙解了锁,车子滴滴响了两声,他徒步而去,拉开车门坐入车内。 双手控制在方向盘上,他眉眼都溢出冰冷的色泽来。 在短暂的一段沉默后,抿下薄唇,景南骁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后打转方向盘,往警局的方向快速驶去。 警局里。 自被拘留下来之后,何以宁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除了警察的审讯之外,没人来看过她,她也没能看到除却警察之外的人。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由嘲笑自己做人的失败之处。 爱一个男人,爱到连自己交友的权力都丧失了,也活该她只能一个人,出了事找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 拘留室里格外的安静,安静到甚至是空洞的。 何以宁蜷缩着双腿坐靠墙壁,细长的睫毛微微的低垂着,凝视着干净而光滑的地面,她面无表情而状似麻木,动也不怎么动。 “何以宁。”突然,拘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那里,“你可以出来了,有人保释你。” 有人来保释她了? 何以宁抬头一愣,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出来吧。”警察催促着。 她急急忙忙应了一声,撑着墙壁下意识的猛然起身,可由于起身的动作过大,而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她脑袋晃了晃,连忙双手撑住墙,这才稳住身体。 待眩晕过去,她用力闭了下眼睛,重新打开时眼前的一切总算恢复清明。 正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敏感,没有转头去看,却能感知到一道逼人的气势正朝她快步靠近。 很快,不知该说熟悉还是陌生的烟草味涌入她鼻息间,夹带着他淡淡清雅的味道。 何以宁一个怔松。 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只瞥见眼皮的下方出现一双铮亮的皮鞋,紧接着,她瘦弱的身躯被来人一把打横抱起,容不得她有什么心里防备,她的身子就窝在了男人宽厚的怀抱里。 何以宁双手下意识的勾住他颈脖,抬眼间,凝见他英俊绝伦的五官。 第56章 你来的太晚了 “唐慕白……” 从她这个由下往上的视线看去,他英俊的面容愈发的深邃硬朗,如刀削般分明,看不出阴郁也看不出温柔。 她心底微颤。 怎么……会是他? 唐慕白低眸注视她白皙的小脸,“我才走了几天就把自己弄进警局,你本事挺大的。” “……” 这是夸还是骂? 何以宁不自在,靠在他的胸膛里,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清雅香味和淡淡的烟草味更浓了,撩人心扉得暧昧。 她脸蛋红了红,错开目光,“你……你放我下来吧。” 她实在不习惯被人抱,而且还是在他的怀里,觉得太诡异了。 本来,他就是她想要比如蛇蝎的第一人。 可是唐慕白没放下她,而是抱着她瘦弱无骨的身子,跨出长腿朝外面踱去。 “唐慕白——” 何以宁一个紧张,他还是没把她放下,就那样旁若无鹜的走出去。 外面都是警局的人,何以宁哪能容许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出去,当下,皱起了眉头,抬起眼帘愠怒道,“你放我下去!” “你确定,你现在可以走么?”垂下眼皮,他不冷不热的瞧了她一眼。 何以宁连忙说,“当然可以。” 她又没怎么样,为什么不能自己走? 唐慕白冷冷淡淡地道,“可我刚才看到的是,你连站都站不稳。” “那只是因为我……” 她想解释,但霸道深沉的男人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7;150838099433546。 他冷冷的板着一张英挺的轮廓,“我有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你不能自己走,你便不能自己走。” “……” “乖,别动。” 他的嗓音没有多么的温柔,反之,总有种强制性的强势感,霸道如斯。 何以宁不想理他,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试图挣扎下去。 唐慕白眉心一拧,她的不肯安分,让他忍不住出声低低的警告,“你若是不配合,等会摔到地上,只能算你自作自受。” “那就当我自作自受好了。”何以宁咬唇,“你放我下去,我想自己走。” 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他低低凉凉的道,“别忘记现在是我保释你出去,再是这么不乖,我可以再次把你扔进里面。” 何以宁一愣,顿时一股子的委屈袭来,“你威胁我?” “试试看就知道是不是威胁了。” 他半点没有否认辩解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强势得真是讨厌,何以宁心中更委屈了。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活在被人算计跟曲解厌恶的眼光里,被警局带到警局非但没能还她一个清白,还被扣押下来没一个人来看望她甚至是保释她。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关在拘留所直到现在,他一来就威胁她。 真是可恶极了。 虽然他可恶,但何以宁咬着唇,硬是没敢再多言一个字,一双清眸盛着委屈控诉的色泽盯着他英俊的下颌,颇有妥协于他淫威之下的意思。 毕竟真的没办法啊,他是唯一一个肯出来捞她的人。 她不想再回去,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四壁,也没那个骨气。 “唐总,手续已经办好了,何小姐的东西也已经拿来了。” 唐慕白抱着她走出来的时候,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上前来,何以宁猜测是他的助理。 唐慕白淡淡嗯了一声,“言清,去开车。” “好的。” 瞧了眼唐慕白怀里的何以宁,助理言清意味不明的一笑,点头退开。 不知怎么,何以宁感觉自己从他的笑意中看到了揶揄。 不过想想也是,连她自己都深深的觉得,被唐慕白抱着有多么的不妥,在别人的眼中看来,那就更加的暧昧得不言而喻了。 当下,她俏脸更红,想挣扎下去,又怕唐慕白的威胁将她重新扔回警局里,只好是悄悄的转过脑袋,将自己的一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让自己看不到别人,也假装……别人看不到她。 她细小的动作,唐慕白能注意到,但也没去理会。 很快,无视了警局里其他人目光的洗礼,他旁若无人又像是理所当然般的抱着她走出警局,好似他抱着她的这个举动,平常得没有一丝的诡谲。 来到外面,言清把车子稳稳的停在警局大门前,为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 唐慕白将怀抱里的女人轻轻放入后座中。 尔后,给她关上车门,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座中的两人,言清启动了车子,发动引擎,唇角噙着笑意的将车子驶离警局的大门前,绝尘而去。 在黑色的迈巴赫离开警局大约五分钟左右,另一辆车子吱地一声在警局前停下。 车门推开,景南骁大步凌厉地下来,直奔警局。 “我要见何以宁。” 一进来,他便对正在值班的人道。 值班的警察怔了怔,看到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呃……何小姐已经走了。” 景南笑一震,“走了?” “是的。”真是巧,他们才刚走几分钟,犯人的正牌老公就从天而降,“何小姐已经被人保释出去了,您……来晚了。” 景南骁略为恍惚。 他来晚了么。 从时间上来说,他的确是来晚了,因为他本来可以更早的过来,在刚知道她被关押的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但实际上时间过了快二十四小姐他才缓慢的过来。 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蹙了下眉,“谁保的她?” 他对何以宁的交集圈再了解不过,在脑海中翻找了一遍,也没想出有谁跟她的关系好到会来保释她出去。 值班的警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您可以自己打电话跟何小姐了解下情况。” 景南骁心中无端的惶恐不安。 警察的避而不谈,令他胸腔里无端端的升起一股莫名怒火,只是凭着一种直觉,觉得来保释何以宁,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 会是那个当年不惜让她背叛他的男人么…… 他不知道,心里头突然乱糟糟的糟糕透了,蓦然的,他脸色铁青的转身,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朝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二话不说拨了过去。 可惜的是,她的手机关机了。 “shti!” 狠狠的咒骂一声,景南骁说不出的怒火中烧,一个恼怒直接就将手中的手机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他用力的扯了扯领带,浑身上下的不快和戾气充填了他整个身体,没在警局多留片刻,立即拔腿冷冽地大步跨了出去。 第57章 我要你跟我做……你做吗 扎眼的黑色迈巴赫行驶在马路中。 车里的气氛格外沉默。 何以宁坐在靠窗边,发觉唐慕白是一如既往的寡漠不多言,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搁在腿上的是刚刚抽出来的工作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的翻阅着文件,他低头看向文件的样子仿佛无人能干扰。 很专注。 专注得都让人有些不敢去打扰他。 何以宁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往上抬了几分,发觉他的手指是真的干净好看,像块玉,玲珑剔透,是任何一个手控的人,都不自觉为之着迷的。 然后,她又望向他的脸。 唐慕白的脸是无可挑剔的,尽管他能让人第一眼就吸引到的往往不是他的脸,而是他那种与生俱来优雅矜贵又深沉稳重的气质,可他脸庞的轮廓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完美而没有死角,不论拆开还是组合在一起,脸蛋无双。 如果,让他跟景南骁做个比较,抛开气质来说,两个人真的比较不出什么高低。 并且他们两人气质各异,大不相同。 没有谁好谁坏,全看旁观者钟情的是哪一款,自己喜欢的是哪一款,自然便觉得哪一个看着更顺眼。 天空里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啪嗒着车窗,啪啪作响。 车窗外是水蒙蒙的一片,车内只有他轻轻翻阅文件的动静声。 除去这些,整个空间里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连助理言清都是在沉默而认真的开车,只有她一个人坐着无所事事。 想了想,何以宁终于率先找了个开场白,打破了这股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显而易见,话是对唐慕白说的,记得他出差有一些时间了。 唐慕白又动作轻微的翻开一页纸张,淡淡道,“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 她微微的惊讶,这么说,他是刚下飞机就去警局捞她的? 唐慕白浅浅的嗯了一声,低沉嗓音轻淡着,“一个小时去了医院,一个小时去了警局。” “……” 除却惊讶,她心脏无端端的跳动了下,细不可闻。 何以宁自认为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在别人的心里,高估自己的位置的人,因为除去她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她跟其他人的关系保持着浅薄和平淡的状态,没有任何一个外人,会对她这种性情的女人真正放在心上,大多数几乎就是点头之交,萍水相逢。 所以,不清楚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为什么从他简短而简单的话语中,她读出了一种重视?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自己不重视的人,在舟车劳顿之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去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 何以宁顷刻又在内心摇头,试图让自己摒弃那种不太确定,却又觉得是事实的想法。 她看了看他,倏尔又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听别人说的。” “谁?” 唐慕白手指间的动作一顿,敛了下眸,缓缓的,他深不可测的眼朝她凝视而来,“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你跟我解释,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你是怎么有的本事把自己弄进局子里去的?” “我的事情我清楚。”她镇定道,“但是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她出了事,云婶跟荣希应该不知情,所以不会是他们告诉他的。 可是既然不是云婶跟荣希,还有谁? 她想不通,在她狼狈的被拘留在警局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人居然是他。 “所以,你在怪我多管闲事?” 唐慕白凉凉的瞧着她,那个眼神,令何以宁一个语噎,在三秒钟后才连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么你现在深根究底的盘问,是几个意思。” 干脆合上文件,他一瞬不瞬的注视她的脸,逼人又淡然的目光,叫人无所遁形。 何以宁心虚,“我只是好奇……” 唐慕白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想想啊。”她挺直背脊,头头是道的道,“你一个出差这么多天的人,回来就知道我进局子的消息,我总会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对吧,这没毛病的对吧?” 唐慕白一脸淡漠。 何以宁冲他笑笑说,“你说出来,正好可以让我崇拜一下你的能力,再顺便感谢一下那个告诉你消息的人,没有你们,我现在还在局子里出不来呢。”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狗腿了,末了还要狗腿的加一句,“我对你是真的崇拜,你消息太灵通了。” 分明知道她是在阿谀奉承,可唐慕白听着她的话,偏偏很是受用。 他老神在在地道,“除了崇拜,没有其他表示了?” 毕竟是他去警局捞了她,她才得已出来,何以宁了解,当然也是诚恳地说,“谢谢你啊。” 哪知,唐慕白似乎并不太满意,蹙了下英气的眉梢,颇有嫌弃之感,“就这样?” 嗯……光是嘴上说的感谢,似乎很苍白很没什么说服力。 感觉似乎不够真诚? 何以宁想了想,但想了半天,她都没能想出个什么合适的方式来感谢他的见义勇为,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那……你想怎么样?” 唐慕白忽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说吧7;150838099433546。”何以宁豁出去似的道,“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违背良心道德的事,你说得出来,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做到。” 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讳莫如深,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半天也没开腔说出一句话,叫人无法揣摩他心底的想法。 何以宁等了半响仍不见他的动静,一个音节拉长,“嗯?” “何以宁。”他突然倾身,靠了过来,一只手指捏起她的下颌,轻轻的眯了下眼睛,“你确定,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他靠得有点近,两人间才隔了几厘米的距离。 那一张五官立体深邃的脸庞在她眼前,呈现得愈发的清晰深刻,蛊惑人心的程度,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轻而易举的沦陷下去。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说过了就很难再收回去。 何以宁撑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点了点头。 唐慕白笑了,磁性低沉的轻吐字眼,“我要你跟我zuo爱,你做吗?” 第58章 就这么让你不情不愿? 狭小的车厢内,死寂了将近长达十秒钟的时间。 在唐慕白那句直白得无所遁形的话语出口之后,前面驱车的言清一个不稳,差点将车子撞到旁边的护栏上,幸而他车技娴熟,在有一点偏移的时候立刻掌控好。 只是,嘴角仍旧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眼前仿7;150838099433546佛一片乌鸦拍翅而过。 唐总,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直接? zuo爱……亏你说得出口。 你就算有这个想法你也不能说出来的啊,还要点逼脸不? 言清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双耳堵上,唐总太黄太暴力了,他一个清纯无暇的人不好意思听他说话。 后面,何以宁同样一脸的僵硬。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脸蛋白一阵红一阵,红白交加,整个车厢内都快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旖旎暧昧起来了。 “你认真的?”她硬着头皮问。 唐慕白从容而优雅的靠回车座,闲适慵懒无比,轻轻地挑起一侧眉梢,“你认为呢?” “……”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无处安放的不怎么敢去看他,亦不确定他的这句反问,是在调侃还是认真的。 但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这样的话说出来了……让她怎么回答? “唐总的玩笑,真是不怎么好笑。” 何以宁堪堪地错开他意味不明的深然视线,双颊酡红酡红的,耳根滚烫得厉害,浑身干燥而发着热,羞赧得不自在极了。 她的内心甚至因为他的那句话,鼓鼓慌乱的跳动。 唐慕白深沉的眼角余光瞟着她,嗤笑了一声,“不是你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你都会答应,除了舍身,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可图的。” 他语气蔑蔑的,又那么的漫不经心,像是挑逗,又像是故意。 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嫌弃她没什么其他的特长,还是纯粹说些这样的话令人心慌缭乱,何以宁咬住唇。 过了会儿,她道,“那句话的确是我说的,我也承认我没什么太大的本领。” 掀起细长的睫毛,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带情绪的凝视他,“但这不代表,除了献身我就没其他什么事可以做的,而且,舍身取悦你来报答你,这不在我答应的范围内。” 不在范围内? 唐慕白唇角勾勒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理由?” “怕您生气。”她浅浅笑道,“会得罪您的。” “说。”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抗拒。 何以宁凝了凝神,把那股被他说得不自在的羞赧感尽数撇去,微微的挺直背脊,从容不迫而冷静地对视他深谙的眸子,“唐先生您未婚先孕,育有一子长达五年的时间,如果不是荣希的母亲早已亡故,那么剩下来的种种可能性都避免不了一个事实——” 唐慕白轻轻的眯起眼帘,静待她的下文。 “唐先生你私生活不检点。”她唇齿清晰的道。 他笑了,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支烟,用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双手夹着烟,放到薄薄的唇边,轻吸了一口,尔后吐出的青白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五官,他好整以暇,唇角边仍是勾着要笑不笑的弧线,“继续。” “现在之所以会有荣希,如果不是荣希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那就是当年唐先生你睡了别的女人,女人把孩子生下来甩给你,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唐家的继承人,你自己的儿子你不可能不要。” “这就能解释得了,为什么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荣希的亲生母亲从未出现,而唐先生你……”稍作迟疑,何以宁镇定看他,斟酌用词,“为什么会经常透露出一种求爱的讯息。” 她记得,荣希曾说过,唐慕白未婚。 他未婚,所以好几次他给她或直白或晦涩透出的信息,几乎都跟性有关。 在何以宁的认知里,唐慕白想睡她,这应该毋庸置疑。 但是出自于怎样的心情想睡她,确切的还不清楚。 大概是觉得她比较容易睡,毕竟小时候她喜欢他,如今她又是嫁给其他的人,还碰上离婚这码事,她身价不高了,任谁都会这么认为。 喜欢的话……她总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时候都没喜欢过她的人,现在差不多三十岁了,他们之间甚至十多年没见,喜欢……从何而来? “虽然我不是个完全要求男人洁身自好,活了差不多三十多都必须不碰一个女人的人,但也是个有点洁癖的。”顿了顿,她轻轻地挽起耳畔边的发丝,继续道,“唐先生你过去就已经有让其他女人怀孕生下孩子的前科,无法想象你过去的私生活有多混乱,我的洁癖,让我接受不了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滴滴塔塔,滴滴塔塔的凶猛拍打着车窗,车窗外的事物,朦胧成一片。 她每个字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他却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不急不缓的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当然不是。”何以宁清浅的笑了笑,“但人都会变的,不是么。” 唐慕白无法反驳,甚至还认同了她的话,浅浅翘唇,“就像现在的你,远远没有小时候可爱会讨人欢心,你太不可爱了,何以宁。” 他最后的那句话,令何以宁心底咯噔跳了下,因为没有预料到他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过去的她,也用不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她。 而她还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她从来都不觉得,她有可爱这个属性,她的性格,一般来说应该是不会招人喜欢的。 男人通常比较喜欢健谈外向,有内涵还长得漂亮的女人。 而她尤其沉闷,是沉闷之最,即便她再有内涵,长得多么玲珑有致,男人看久了都会觉得厌倦。 因为,太无趣。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她也无奈,“我总不能因为小时候追你追不到手,现在你给我一点恩惠,我就得感恩戴德的立马把自己洗白白的躺在床上等你临幸,虽然我现在身价的确不高了,但也还是有选择想跟谁上床的一点权力的,对不对?” 又抽了一口烟,他半眯着眼睛,“跟我上床,就这么让你不情不愿?” “唐先生,我已经结婚了,还没离婚。” “离婚之后呢?” 第59章 你眼光一如既往的不好 离婚之后? 他就这么笃定,她一定会跟景南骁离婚? 何以宁脸色微滞,凝下神色,唇畔轻抿了起来,忽而沉默的不再回答他。 唐慕白看了眼她的脸色,“不高兴我这么问?” 何以宁想,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高兴他这么问。 离婚这样的事,在别人的眼中无关痛痒,可她身在其中,中个滋味只有自己冷暖自知,虽然……她自己也深深的认为,她跟景南骁的婚姻很难再持续下去,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的失败,她自己明白,却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被旁人拿出来当做饭后茶点的谈资。 “你喜欢荣希么?”突然,唐慕白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何以宁怔松了下,诚实点头。 唐慕白挑眉,“有多喜欢?” 何以宁想了想,脑海中逐渐勾勒出荣希那张稚嫩帅气的小脸蛋,想起他说话萌萌的模样,以及小大人般一本正经的架势,情不自禁的,她唇角边漾出温和柔软的笑意来,眼神不由自主的放柔。 她轻声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感觉跟他相处在一起会那么轻松简单,舒服又自然。” 一个并不繁复的评价,却透露出一种至高无上的称赞。 其实没有她这7;150838099433546句话,单单从她谈及荣希时脸上浮出的温和表情,唐慕白便能洞悉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荣希。 那样的喜欢,并不只是一种出自于对小孩子的爱护。 但,还掺杂了什么样的情愫在里面,唐慕白无从得知。 照理来说,她能喜欢荣希,这于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也让他稍稍的松了口气,可现在她眼神温柔的色泽,让他莫须有的嫉妒着。 禁不住暗搓搓地想,那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们才认识多久,就把她收买了? 唐慕白忽而又想起前几天,荣希一本正经叫他退出,成全他跟何以宁的事,英俊的脸顿时一黑,现在是越看何以宁那副如获美好事物的表情,就越是心烦意乱的不高兴。 冷冷的,他生硬道,“我跟他待在一起我就觉得很烦,除了小时候,你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何以宁,“……” 她怎么听着这句话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何以宁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望着他俊脸冷淡的转回视线,她被他的那句话硬生生的堵了个哑口无言。 过了半响,她徒然想起什么,“对了,荣希呢?” 他们现在不是去医院的路线,照理来说,现在不是应该去接荣希出院的么? 唐慕白嗓音冷淡的回了她三个字,“不知道。” “……” 之后,唐慕白也没有再开腔跟她说点什么的意思,整个过程中又开始把她当成透明一般,视若无睹的继续低眸看着文件。 看得出来,唐慕白现在心情不太好。 只是她不明白,她究竟说错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之前她说他私生活混乱之类明显会得罪他的话,他都没作什么表态,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真的是……太阴晴不定了,变脸比天气还快! 时间过去没多久,终于回到浅月湾。 第60章 你是嫉妒我吧? 一同下了车,乘坐电梯上楼。 公寓门前,何以宁想了想,还是对他诚恳地道了句,“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他可能不屑于她的这个感谢,但此时此刻唯有这句是她能说得出口也做得到的。 唐慕白不冷不热地瞧着她。 何以宁很识趣的道,“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不会白欠你,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当然,除了跟他上床之外。 他那句不羞不躁的话,她直到现在都还无言以对。 “记住你说的。” 他今天刚从外地飞回来,舟车劳顿之余去了趟医院还去了警局,精神有些不济,实属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要求她什么。 扔下那句,唐慕白便转身按了密码锁,打开进屋。 何以宁望着他进屋的身影,抿了下唇,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本来还想跟他尽量保持距离的,结果……反而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真是头疼。 不过他能去警局捞她出来,这是好意。 还是得心存感激。 唐慕白进屋后,随身将身后的门带上,扯了扯黑色的领带,他随手将脱下来的外套扔到门口边的支架上,正在脱去皮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呢,一个小身影屁颠屁颠的朝他这里小跑过来。 “爸爸!” 唐慕白不抬头去看,也知道是那个‘烦人’的小家伙。 荣希小跑到他身前不远,瞧见他在弯腰换着拖鞋,小脑袋忍不住往前探了探,“怎么只有你一个?” “你希望能有几个?” “不是说你去接小宁的吗。”荣希好奇巴巴的问,“她没跟7;150838099433546你一起回来吗?” 在医院的时候,唐慕白突然丢下他们,让司机把他们接了回来。 若不是他的理由说是去接何以宁,他又要认为他这个不负责的爸爸把他们就这样丢下了,也亏得他说是去接何以宁,荣希才放了他。 唐慕白随口淡淡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没跟我一块回来,跟我一块回来就一定跟我一起进来?” “唉,爸爸,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把人接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她一块带进来呢? 是不是傻? 荣希状似没救的摇了摇头,连忙道,“那我过去找她。” 反正就在对面,出个门,再敲个门的事,住在对面真是方便! 小家伙兴冲冲的,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何以宁,毕竟是有两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看不到他的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像他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可惜他还没小跑出去两步,换好拖鞋的唐慕白起身,一把拧起了他的小衣领,就往客厅里走,凉凉的道,“不许去。” “为什么?” 将他扔回沙发中坐下,唐慕白居高临下的俯瞰他,口吻疑似带了股嫌弃,“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整天闲着无所事事?暑假作业做完了?” 荣希忽然就有些心虚了,“做……做完了。” 唐慕白明显的不信,“确定都做完做了?” 荣希从小长在美国,自然上的是美国的幼儿园。 但因为怕他接触的是国外的圈子,以及学到的都是美国的文化,从而忘记了国语和教育问题,所以一直以来,他被安排学习两种不同国家的教育文化,特别是在国语教育这方面,特意还给他请了中国的家教。 于是即便他从小长在美国,国语却一点儿也不打结,说得通畅流利。 荣希更心虚了,垂下脑袋嘟着小嘴抱怨道,“我才刚放假从国外回来的呢,哪里做得完那么多作业。” 他也不思量思量,两个语种的作业是那么好做的吗? 时间也不够的好吗。 “没做完就回去做作业。”唐慕白冷哼一声。 小家伙不乐意了,“我今天才刚出院呢!” “刚出院就不能做作业了?”人高马大的男人撇着他,“你是断手还是断脚,在医院休养了那么多天还没够?” 荣希深深的觉得,他快要被他这个爸爸给活生生气死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通人情的人呢? 小家伙也是有点生气了,闹起脾气来,“不给去就不给去,我去打电话跟他们抱怨你虐待我,哼!” 他这种恐吓,还真是一点都没吓到定在原地的男人。 瞧见他一副闲闲的不想搭理的样子,荣希愤愤不平的滑下沙发,“我要自己搬出去住,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还是没有吓到。 撅着屁股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他又停了下来,转过小脑袋。 唐慕白已经坐回沙发中,完全没将他当一回事儿。 “爸爸。”荣希不乐意地朝沙发中的男人道,“其实你是嫉妒我吧?” 唐慕白,“……” “我知道,我长得比你帅比你可爱会讨女人欢心,你嫉妒我也没办法。”这么想着,不快的心理似乎舒服了不少,他得意洋洋的道,“就你这种脾气,难怪小宁喜欢的是我不是你,身为我的爸爸,这么久你居然没一点长进,我真的不好意思再对别人说你是我爸爸了。” “……” 唐慕白冲动的就差想把他扔进马桶里被水冲走得了。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他抬起视线刚想说什么,然而荣希并不给他那个机会,高傲的哼了一声,摆出一副胜利的姿态,转身留下一句,“我去做作业了!” 然后他就那样撅着屁股华丽的走了。 唐慕白用力的揉揉眉心,暗暗的吸了口气,才忍住没过去把他提起来塞进马桶里的冲动。 这个世界上,大体只有他敢这么对他说话,还能令他动不了他的。 说自己的老子说得这么完无体肤……真是越长大越出息了。 另一边。 何以宁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推门而入的同时,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异样。 客厅里开着一盏壁灯,壁灯昏暗而橘黄。 只是一眼,她便能将坐落在沙发中的男人模样纳入眼底。 心底微微的一震,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她抿了抿唇,俯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景南骁掀起眼帘,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进来,漆黑的眼底没什么温度,甚至有一丝丝的凉意跟怒意蔓延,俊脸紧绷。 第61章 他是谁 其实相比景南骁怎么来了,何以宁更好奇的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叫业务开的门?”她试探性的问。 景南骁没有她公寓的钥匙,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 可业务又怎么会给他开门…… 他仍坐在沙发中,双腿优雅的交代,声线凉薄如冰的淡淡道,“我要进来没什么困难的,叫他们开门更不稀奇,出示下证件就可以了。” 他毕竟是她的丈夫,还是景氏的总经理,要进来的确没什么困难的。 何以宁捏了捏眉心。 “所以呢,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语气颇为冷淡,“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麻烦你出去可以吗。” 景南骁犀利的看着她,她却没怎么把他放在眼底似的,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全然有种把他无视的感觉。 他下颌愈发的紧绷而起。 蓦然的,景南骁倏地起身,徒步凌厉的朝厨房里她快步而来。 何以宁感觉到他的靠近,还没能抬头去看,他便一把抢先夺过她手中的水杯,随手一甩直接砸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啪地一声,透明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碎片四溅。 何以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了呆,“景南骁,你——” 她抬起头来,刚想说点什么,然而话语还未完全出口,下巴猛地被男人的手指一把攥住,脸蛋被迫抬高的同时,一个吻,不期而至的落到她唇畔上。 她眼中瞳孔一收。 景南骁吻着她,但这个吻,却不掺杂半分的温柔,像是恶狠狠的,宣泄怒意的,如火滔天般愤怒的吻着。 那样凶猛与惩罚似的吻,更具形容的词是,啃咬。 “唔……” 他啃咬似的含住她的唇瓣,火热的温度滚烫得她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灼伤了,口中的空气被他尽数掠夺,她艰难的几乎喘不过气,一双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 他的吻,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有温情的,柔软的,凶狠的,愤怒的,嫌恶的……这些各种各样的吻,她都在他那里尝到过。 但她始终都不能明白,每当这个时候,他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景南骁……让开……” 她快不能呼吸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拉远跟他的距离。 可是,她越是想闪避,景南骁靠得越近。 突然的,他双手掐住她的腰肢,将她猛地一个用力提起—— 下一秒,何以宁整个身体坐在了厨房的灶台上。 她一惊,双眸扩大了盯住他。 景南骁并不多言什么,仍是凶狠的吻着她,将她提到灶台上坐稳之后,他的双手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着,撩起她衬衣的衣角,修长的手指娴熟的去解开她牛仔裤的裤头…… 何以宁完全的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呆住,脑海中迅速的意识到他即将要干什么。 分不清是愤怒的,还是排斥的,在他即将拉开拉链的时候,她扬起手掌,一个巴掌倏然啪地一声打到他英俊的侧脸上。 耳光声尤其响亮。 空间里的时间突然像静止了一样的静了下来,连彼此微微呼吸的声音都像是没了,安静得仿佛连针头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看着他侧到一边脸庞轮廓,那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的映入她眼中,何以宁心脏是凝滞的。 “何以宁——” 在他慢慢的转回头时,她脑袋发麻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漆黑的眼神是如此的薄凉,像夹了冰霜似的,寒彻至极。 她整个思绪都极其的凌乱,胸口伴随着她局促的呼吸微微的起伏着,努力的让自己维持着镇定,她兢兢业业的张了张嘴,“你能不能正常点,你刚才……让我很害怕。”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那么凶狠的吻了她,更不知他为什么会想跟她做那种事……她进来之后他们都还没说什么,他就来了这样的举动,她怎么能不害怕。 要知道,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更不是那种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甜蜜。 这样亲密又毫无征兆的举动,实在令她恐惧。 “你害怕?”景南骁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接着又点了点头,讽刺的道,“对,你怎么会不害怕?” 她满身僵硬的看着他。 景南骁冷嗤一声,忽然的,又毫无预兆的冷沉下来,嗓音冰冷到仿佛可以冻结,“万一你跟我做了,就意味着你在背叛我之后,又背叛了那个男人,如若被他知道了你的背叛,这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交易。” 停顿了一下,他笑得更嘲弄,“毕竟,你景少奶奶的位置已经不保了,怎么还能容许自己再失去另一个避风港。” “……” “他的能耐,应该不比我小,对吧?” 景家在上流社会中地位也不低,他跟她相识的也足够久,除了那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优越于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她背叛他的理由。 除此之外,更想不出,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如此坚守着自己。 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却连碰她的权力都没有。 景南骁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做丈夫像他这么失败。 他头顶上都一片青青草原了,然而他却还是舍不得跟这个女人离婚……他是疯掉了吗! “不……”何以宁脸蛋刷刷的惨白下去,不住的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哪里不对?”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身体火热的温度几乎是要碰上她的,然而他的眼神,却冷得如冰如霜,像古潭里千年不化的寒霜,“他是谁,嗯?” 他是谁? 何以宁呆住了。 “别说你不知道,跟你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你不可能不会不知道,再者——”景南骁冷冷的嗤嘲,话锋一下子更加的犀利逼人,“本来应该在警局的你,现在却能出现在这里,不是那个男人去保释,还能有谁。” “……” “你才见过他,别这么快就说不知道他是谁,何以宁,想继续说谎,也得先看清楚实际情况。”他一字一顿的,句句刺心。 在云城,能叫得上名号,能力比景家大的家族屈7;150838099433546指可数,不会超出五个。 这五个家族里什么样类型的男人都有,年轻的,老人,结过婚的,没结婚的……任何一种情况的男人,都有可能。 毕竟他不了解她的口味,不是吗。 如果仔细点算下来,在他被认为有可能的名单里的男人,大约有七个。 而其中,有三个男人是他认识的有生意来往的,几乎可以排除可能性,所以他不清楚,跟她有关系的男人是剩下四个中的哪一个。 第62章 卑微的像个小丑 他一定这么坚定的认为,她跟那个男人还有联系是么? 何以宁喉咙忽然哽咽,音色都沙哑了下来。 “景南骁。”她张了张嘴,心里钝钝的痛着,难受得她险些说不出话来,“如果我说,这些都是误会,你信么?” 景南骁感到极致的可笑,“误会?” 虽然并不意外,她又要开始这样虚情假意的表演。 但他着实不能明白,她究竟还想继续这样荒唐的游戏到什么时候! “你除了会说是误会,你还会说什么,嗯?”他脸色冷得阴鸷,“何以宁,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想要我把你虚假的面具撕碎到什么程度?” 是个明白人,在这个时候都该老老实实的坦白了。 不过她是何以宁,她一向都是这样。 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 “我知道,让你再相信我很困难,可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咬下唇,她眼眶不知不觉的酸涩红红的,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暗哑的道,“我之所以会从警局出来,的确是有人保释我了,但那个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他低低的呵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终于肯变相的亲口承认,五年前你的确背叛我,跟别的男人暗通曲款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声音寒得没有温度,冷鸷而字字嘲讽。 暗通曲款这个词,还是他往委婉优雅的方面说的。 说的难听点,她跟荡妇有什么区别? 真是难得,过去了这么久,在他一次又一次质问甚至是逼问的情况下,这一次,她终于是敢于承认了。 心尖上像是被一根又细又锐的针,狠狠而不留余地的扎着,何以宁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感觉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轻柔而沙哑,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以及疼痛般的感觉,微微的闭上眼帘,缓慢而几近凝固的道,“我承认,五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那件事,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景南骁冷漠的笑着,笑的比冷着脸还要让人感到阴沉,句句嘲弄,“有人拿着刀子架7;150838099433546在你脖子逼你了,还是有拿着枪指着你,要你不得不跟另一个男人……” 最后的几个字,他说不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了,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就这么干脆把她撕碎算了来泄愤。 不过以她聪明的程度,不说出口也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何以宁又慢慢的睁开双眼,凝视他一张越发冷沉而讽刺的脸庞,她感到自己的骨子里都透出一股深深而不可自控的凉意,身心俱冷的同时,无法抑制的开始轻微的瑟瑟发抖。 她看得出来,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会信她,他那句反问,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似这个时候,她若真说出什么原因来,他会更加的轻蔑不屑于她…… 可即便如此,何以宁脑海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她,倘若这次再不开口解释清楚,未来,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她已经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绝不能再继续错过。 否则,这一生守着那个秘密,直到进了坟墓那一刻,她必然也会懊悔终生痛到不能自持。 这是她最后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何以宁喉咙极其干涉暗哑,“如果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恰恰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会怎么想?” “何以宁——”几乎是咬着牙叫出她的名字,他突然就有些怒不可遏了,“就算是为了圆谎,你起码也该找个像样点的借口!” 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导致他们现在变得如此境地? 真是可笑! 她是真的连说谎都不愿意先在脑子里思忖一下吗! 他身边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她干出背叛他的事?这种荒唐的借口,他简直连多听一句的耐性都没有。 景南骁顿时火冒三丈,怒冲头顶。 厌恶于她到最后的时刻,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还想拖他身边亲近的人下水,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还有一颗这样黑暗的心? 他眼中的色泽冷得仿佛能滴出水,俊毅下颌紧绷得厉害,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席卷了他整个胸腔,她说的话,可笑得让他蓦然转身,连一个眼神都再吝啬给她。 看出他转身即走的恼怒,何以宁心底重重的咯噔一声。 但还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整个人慌慌张张的连忙从灶台上滑下来,几个大步踉跄的出去,从身后握住紧张的握住他手腕,“景南骁——” “够了。” 她还没完全的握住他的手,指尖刚刚碰到他手腕上肌肤的温度,他一字一顿尽量强迫自己镇定的沉沉嗓音清晰灌来,“何以宁,我没有兴趣再跟你玩任何把戏,你的这些戏码,我已经十分的腻了也厌倦了。” 指尖在触碰到他肌肤时,动作一僵。 何以宁怔怔地看着他冷绝的背景。 “何曼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医生说她已经流产了。”连他都快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以怎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我不会娶何曼莉,从始至终都不会,但这也不代表,我们之间还有任何可能。” “……” “何曼莉是怎么流产的,我不在意。”他说,“未来你又会怎么样,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在意。” 这些话是违心的还是真实的,何以宁不懂。 但不在意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伤人的指数,远远大于任何其他人给到她的伤害。 他说,未来她会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不会在意她了…… 大脑里忽然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徘徊,嗡嗡嗡的嚷个没完没了,她整个身体包括思绪几乎都是当机的状态。 僵硬,且凝固。 伸出去莹莹细白的手指,也僵在了半空中。 眼眶里酸酸涩涩的,视线逐渐模糊,被水雾蒙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雾霾。 渐渐的,眼泪毫无征兆没有防备,也不受控制的就这么掉下来,啪嗒啪嗒的顺着她惨白的双颊滚落而下,一颗一颗的砸在地面上,她面无表情着,可是眼神却出卖了她心中所有的一切。 她几乎是个从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人,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早已经失去掉眼泪这么柔弱的权力。 然而此时此刻,滚烫的泪珠子却是不能抑制。 她想收,却收不住。 然而……尽管那句话已经将她伤得完无体肤鲜血淋漓了,他却并未察觉,并未回头,并未为她无声的悲恸有所动容。 在他眼中,她应该……卑微得像个小丑。 或许,连个小丑都已不如。 第63章 两天后,我拭目以待 何以宁犹如提线木偶般的一动不动站在他身后,任凭滚烫湿润的泪珠子刷刷无声的淌下,她喉咙沙哑得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就那样,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他冷酷决然的背影。 她半响没出声,景南骁更是再也找不到一个词,他没什么再跟她说什么的意思,下颌冷毅的收紧,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 终于,在寂静到无声的空间里,他迈开了长腿。 他要走。 何以宁凝望他迈出去的脚步,心里愈发的慌了。 明知道此刻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再为她驻足,然而,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反应。 眼睁睁看着他差不多迈到厨房门边,何以宁猛地收住眼泪,全然凭着心底最基本的想法,她想都没想的几个步箭冲过去。 “景南骁,求你……” 求他什么,还没能全部说出来,在她冲过来想抓住他手臂的同时,景南骁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意图。 “何以宁,别再让我重复的说一句话——” 伴随着他的语言,他手臂不耐烦的用力一挥。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何以宁身形一个趔趄,终归还是没能控制到自己歪斜的身子,他手一挥,直接将她整个人扫到了旁侧厨房的门框上。 “啊——” 左边太阳穴的头部位置,重重的磕到冷硬且尖锐的门框边角口上。 一股凶猛的痛,顿时从她左边脑部及太阳穴的位置,四散蔓延而开,疼痛感逐渐侵蚀了她整个脑袋,左边的7;150838099433546位置尤其之最,甚至是有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传来,令她眼前的视线有过长达几秒钟的黑暗。 靠着门框,她慢慢的滑下身子,一手捂住左边脑袋的位置,肆虐的疼痛感令她咬紧牙关。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听到她不能抑制的痛呼声,景南骁诧异的回头。 只见她满脸的苍白,一双好看的秀眉无法自持的拧在一起,曲着双腿蹲在地上。 “何以宁……” 他下意识的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把她扶起来。 但脚步刚迈出半个步子,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身形又硬生生的停下,伸出去坚持在半空中的手指,过了会儿还是强迫着自己强硬而缓慢的收回。 他矗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冷冷地俯瞰她,不发一语。 待那股强烈尖锐的疼痛感逐渐散去了一些,眼前的漆黑感也终于消散,何以宁咬着唇缓缓抬头,湿润泛着红晕的眸子看向跟前不远的男人。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她艰难的出声,喉咙里满是哽咽,“只要一次就可以了……” 景南骁望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 看他没有立即转身离开,何以宁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微乎其微,恐怕是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都没达到,但只要还有一丝转机,她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解释本该解释清楚的事情。 顾不上脑袋里四下流窜的疼,她双手撑着地面,孱弱的身子慢慢的站起来。 “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她咬下唇,艰难的道,“我把所有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绝不会再有一丝的期满。” 景南骁冷漠的看着她,下颌收得很紧,仍是没说一句话。 他沉默得令人心慌紊乱,何以宁感到揣揣的不安,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而镇定下来,容不得一丝的错乱。 “知道所有的真相后,你愿意或者不愿意相信,由你自己判断。”她一字一字凝固着,眼眸的视线微微的低垂,望着地面,“我们……如果是依然离婚,我也会无条件的接受。” 她始终欠他一个解释。 何以宁清楚,五年前那件事困扰也折磨了他太久,这一次,不论如何她都该把话说明白。 等到他知道真相之后,他们是继续在一起,又或者是终究逃不过离婚的结局,她都欣然,毕竟那是他最终的抉择。 试探着,且恳求着,她漆黑明亮的双眼蓄满了真诚的柔弱,“只要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以听我解释清楚么?” 他冷酷着,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颀长挺拔的身躯犹如一尊塑像。 周身,都溢着难以靠近的气息。 他缄默的样子无疑是最令人煎熬的,因为难以猜透此时此刻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是厌恶于她到这个时候还在垂死挣扎,还是依旧唾弃于她所谓的虚伪?又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 可是倘若他还是不答应,那么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且力不从心了。 男人的眼神依然冰冷如霜,何以宁不可否认他冷漠的样子有时候对她的挫伤的确很大,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他越是沉默的冷漠,越是叫人感到心脏犹如百针穿过,她浑身也是冰冰凉凉的几乎没什么温度,身心俱冷。 “景南骁……”她上前几步,试图伸出手。 可手指还没碰上他的,景南骁终于是冷冷地出声,“别碰我。” “……” 她咬下唇,僵硬的手指终归还是没有勇气的折回。 景南骁漆黑如墨的眸子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脸蛋上看出什么,然而令人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她脸上的神色只有诚恳的柔软。 仿佛,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说出这番话。 仿佛……她是认真的。 性感的喉结动了动,景南骁倏尔敛回冰凉且探寻的目光,片刻后,他又一次的不发一个音节的转身,欲要离去。 “景——” 何以宁忍不住开口想叫他,但刚出口的话还是被她强迫的止住了。 他没有回答一句,不是代表着他并不想再给她任何的机会么。 那么,她还叫住他,有什么意义? 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的攥紧,不长的指甲还是狠狠的陷入掌心肉里,痛得仿佛让人感觉掌心里已经血肉模糊了一片似的,一阵阵的空落跟无法代替挫败情绪,源源不断的从她内心深处弥漫而开。 可就在她闭上眼睛已经打算承受这样无可奈何的结果时,景南骁走了两步的身影倏然又停顿下。 她一怔,朝他背影看去。 “但愿这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他说,“两天后,我拭目以待。” “……” “但愿,那个时候,你已经想好合适且能让我信服的词汇,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64章 爱你在心口 景南骁走了,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 何以宁久久的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魔法,呆呆的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他的意思是……答应了? 尽管觉得这样的结果跟答应太得过于意外,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希望来得如此突如其然,令人感到了极致虚幻的不真实,彷如身处飘渺梦境一般。 他甚至也没有给她一个求证的机会,就那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离开了。 过了不知多久,何以宁怔怔的动了动睫毛,微微的垂下眼帘,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不知是淡淡的喜悦,还是淡淡的苦涩弧度,心里也不知是轻松了还是更凝重。 但不管怎么样,最后他终于还是给了她这次机会了不是么。 这应该是件好事,也是她最渴望的……虽然她不知道,告诉了他答案之后,他会是怎样的抉择…… 转过头,凝向身后不远一地的玻璃杯碎片。 抿了抿唇,她转身去杂物间,拿了扫帚把碎片清扫干净,接着没什么食欲的,她连晚饭也没吃,随便洗了个澡便躺到床上。 可是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她的脑海如同视线所及之处一样的雪白。 没有任何的想法,没有一丝的概念,彷如身处无边空白的世界,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宁静的气息令时间都静止了,她一个人怔怔的出着神。 这漫长的一晚,转辗反侧,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第二天,何以宁醒来时,眼眶边顶着一圈浓郁的黑眼圈,精神萎靡恹恹,吓得前来敲门的荣希一个怔松呆滞。 “宁宁,你干嘛啦?” 小家伙身穿一身小黑西装,没打领结的模样,跟某个人相似得如出一辙,简直是他的缩小版。 何以宁抚了抚额头的刘海,淡淡的笑道,“我没事,怎么了,这么早你找我?” 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半的时间。 幸而她一夜没睡着,否则他敲门她未必听得见。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荣希不放心的皱眉道,“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嗯。” 这个小家伙的敏感程度,远比何以宁想的大得多,不论他信或者不信,她都只是淡淡的应着,没有过多的解释。 荣希还是很狐疑,不过也不继续深究下去,点了下头,“你没事就好。” “那你找我……?” “你刚起床的对吧?” 毫无疑问,“是的。” “那你别自己做早餐,也别出去吃了。”他笑嘻嘻的道,“云婶做好了早餐,你来跟我们一块吃吧。” “呃……?” 没有预料到,他过来敲门居然是邀请她一起用早餐,何以宁愣了愣。 荣希又试探地道,“我们现在应该算得上是很熟的人了对吧?” 有没有很熟何以宁不置可否,但不管怎么样,她想,他们是很有缘分的,这毋庸置疑。 他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羞赧的说,“之前你在医院陪了我那么长的时间,我说过等我出院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什么惊喜,不过云婶说,叫你一块过来用餐,也算是对你的一点报答……” 他不说惊喜这事,何以宁几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你既然刚起床,肯定也还是没吃东西的。”小家伙喜悦的邀请道,“你收拾下,和我们一块吃吧。” 这个邀请……说不上有哪里不好的。 毕竟是好意。 但何以宁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婉言拒绝了他,“不好意思啊荣希,我不饿,还不怎么想吃东西,你先回去吃吧。” “这怎么行了呢!”荣希一本正经的严肃皱眉道,“不饿也得吃东西,一日三餐每天都要按时吃才行,云婶说了,要不然对身体对胃都不好,身为一个女孩子,你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怎么能不饿就不吃呢?你快点洗漱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何以宁,“……” 虽然不可否认,他说的没有一点毛病。 而且小小年纪,就能拥有如此霸道的气场跟体贴的思维,很是暖人心扉。 可是她的确是没有胃口,整个人的精神不是太好,心里被太多的事情堆积了,堵得她有些难以释怀,所以哪怕小家伙正经得叫人不好拒绝,最终她仍是勉强地笑道,“今天真的就算了,下次好不好?” 荣希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双小眉毛拧起来的模样,充满了小大人般的狐疑和不赞同。 何以宁轻声细语的说,“回去告诉云婶,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们吃东西好不好?” 下次……下次是哪一次? 不知道怎么的,荣希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不论是她这个人的精神状况,还是她说话的语气,都让人感到一种飘渺的虚无感。 以他经历过认知到的事实证明,像他们这些大人说的下次,一般没有下次。 纯粹就是想欺骗他们这些弱小可爱的心灵,忽悠! 荣希愈发怀疑地看着她,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句,“你要搬走了吗?” “嗯?”何以宁怔了怔,下意识的答道,“没有呀,怎么这么问?” 荣希撇撇嘴,“我在美国上幼稚园的时候,邀请一个小伙伴玩,那天她的爸妈把她接走了,说的也是下次让她跟我一块玩,结果……听说他们家就搬走了,再没出现过。” 他觉得,现在的她跟那个时候的那家人太相似了,都是说下一次,结果就消失不见。 并且,说不清楚是种怎样的感受,他总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怪得……好像以后他都看不见她了。 这样的感觉,是愈发莫名的强烈,让他开始有些不安。 何以宁没想到他以前在美国还有这样的经历,忽然的有点心疼。 本来的确是个委婉推脱的借口,一下子便忍不住的想坐实。 蹲下身来,目光与他平视,揉揉他的小脑袋,她轻轻安慰道,“我保证,我不会跟他们一样,说了下次就一定会有下次,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更不会搬走。” “真的?” 看他将信将疑的样子,何以宁打了个包票,“真的。” 荣希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遍。 她继续轻笑道,“你回去好好的听云婶和你爸爸的话,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请你跟云婶一块出去玩,一块去吃好吃的东西,在这个城市,我比你们熟悉,知道有什么地方好玩的,有什么餐厅好吃的。” 虽然基本差不多是要相信了她说的话,不过小家伙还是十分的怀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她不是没上班了么,照理来说应该很清闲的呀。 何以宁笑了笑,捏了捏他的小脸,“当然都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年纪小就该好好无忧无虑的过好每一天,别管大人每天都在忙什么,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大人每天都在忙什么了。” 这句话说得真是含糊其辞。 但她既然做了保证,荣希勉勉强强就信她了,嘟嘟小嘴说,“那好吧,既然你忙的话,等你不忙的时候我再找你。” “乖。” 何以宁冲他一笑。 临走之前,小家伙不放心的严肃嘱咐道,“但是不管怎么忙,你都按时吃东西知不知道,忙不是你不吃东西的借口!” 她可是他喜欢的女人,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不然,他那个看好戏的爸爸,就得说他没用,说喜欢人家,却一点也照顾不好人家,这样他跟他那个没用的爸爸有什么区别? “好啦,我知道。”何以宁被逗得失笑,“我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些食材,饿了会自己做吃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敷衍?”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辜的眨眨眼,故作认真,“你的话,我哪敢不听呢,对不对?” 荣希瞧了她一眼,觉得她就是有点敷衍他。 不过想想,这也无伤大雅,即便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却也没继续深究下去。 总的来说,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有些事情急不得。 而且,他对她的了解,以及她对他的了解都不算太清楚,很多她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所以还是得等时间长了久了,等完全都熟悉了之后,说什么做什么也就轻松多了。 这么想想,荣希忽然觉得自己挺机智的。 只要能确定她不会消失,不会无缘无故一声不吭的搬走,那么什么都好说了对不对。 毕竟住在对面,只要人还在,就没什么好愁的,有时候他都挺佩服自己能想得这么多,相比之下,他真是比他那个爸爸靠谱多了! “那你记得要吃早餐午餐晚餐,我先回去啦?”思忖了一番,荣希道。 何以宁莞尔一笑,“好,这两天我可能不怎么在家,你敲门要是没人来开就不用一直敲了,我有空我也去你们家串串门。” “那就这样说定了。” 约定之后,他安了心,心满意足的笑容妟妟7;150838099433546着。 餐厅里。 唐慕白正端着牛奶浅浅喝了一口,听到公寓门被打开再被关上的动静,他眼角的余光往门口的方向瞟了过去。 只见荣希意气风发的迈着小碎步回来。 走到餐桌边后,他爬上椅子,也端起了面前的牛奶杯,心情不错的喝了一口,牛奶白皙的污渍沾得他嘴角边到处都是。 一边拿起刀叉,优雅的切了快吐司喂到嘴里,唐慕白状似随意地说,“不是听云婶的话,去邀请你喜欢的女人来用餐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听闻,荣希眉毛一挑,可是的重点却在,“爸爸,你终于愿意成全我跟宁宁啦?” 唐慕白,“……” 英俊的男人冷着无比冰凉的脸说,“告诉你多少次,别用这个称呼叫人。” “你嫉妒?” 父子之间又一次的开启相爱相杀的模样,“不,只是这个称呼从你的嘴听到,感觉特别的……肉麻恶心。”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跟她的关系比你和她亲密。”荣希赤果果的嗤之以鼻,尔后无奈摊手表示,“嫉妒就嫉妒吧,你嫉妒我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就是比你聪明比你会想,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没道理不嫉妒。” 唐慕白又一次的,“……”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他这个儿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么良好的感觉,“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些话,梁静茹吗?” “爸爸,你得承认这是事实。” 唐慕白冷笑,“自恋也是一种病,自恋过了头就是病入膏肓,你想被拿去美国医治,还是承认我不屑与你争辩,但事实是我终究比你优秀?” “看吧。”他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宠辱不惊,“说不过我就想把我打发回美国,还胁迫要我承认你比我优秀,你怎么知道等我到了你这个年龄,不会比你更杰出更优秀?说自己优秀的时候你不心虚吗,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正从厨房忙碌出来的云婶,是真的不知道这对父子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不过相对来说,这样的情况很日常。 反正他们父子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什么沉默可言,有时候连她都深觉,他们要是不互相顶一下嘴,都有些不自在,毕竟是习惯了,没有什么破坏感情之说。 而且奇怪的是,他们越吵,感情就莫名其妙的越好,她虽然习惯,却也看不懂他们的模式。 总是这样的异于常人。 看得出唐慕白的脸色不太好,云婶笑着端着一碗粥过来,打破了他们的争锋相对,“小少爷,何小姐她不过来吗?” “她最近有事,好像挺忙的。” 荣希把何以宁对他说的话,潦草的解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唐慕白英气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下。 用完早餐,临近上班时间。 他整装出门之前,对客厅里的小家伙道,“晚点你莫少倾叔叔有空,会来带你们出去玩,记得别乱跑,好好跟着你莫少倾叔叔和云婶,走丢了我可不会找你。” 荣希嫌弃他的口是心非,“知道啦。” 唐慕白瞧了他一眼,还是各种的看不顺眼,最终不再多言,拿着外套一边拨下司机的号码备车。 出了门,修长的步伐在门口的位置稍微的一停顿。 唐慕白讳莫如深的眸子,朝对面门望去一眼。 有那么一刻的想法,欲图上前按响门铃,可沉稳的心思,并没有让他真的那么做。 在停顿了几秒钟后,他敛回目光,拔腿走开。 唐慕白离开之后的没多久,洗漱完毕,潦草弄了个早餐吃完的何以宁,给自己化了妆随意的淡妆遮去萎靡的精神,不多时也打开了公寓的门,进入电梯离开了浅月湾。 第65章 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吗! 景氏的写字楼大厦,总裁办公室里。 沈君雅开完一个会回来,精神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踱步到办公桌旁边时,察觉了一丝丝的异样,接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会客区的沙发中坐着的女人,她震了震。 “以宁?”她转回身,吃惊地看着沙发中的女人。 何以宁一身简洁的衬衫配牛仔裤,虽不是什么大牌也没有潮流感,但这样简单的服饰穿在她身上就是莫名的合适衬身,精致秀美的脸蛋上不施粉黛,干净而透彻。 她慢慢从真皮沙发中起身,抬起清眸,叫了一声,“妈。” 对于她意外的7;150838099433546到来,沈君雅倍感惊讶。 何以宁几乎是从来不会来她的办公室的,以前哪怕是工作上的事,她都是让她的秘书转达,从未亲自来过总裁办公室的楼层。 “你怎么会在这……” 话刚出口,沈君雅又意识到不该多次一问。 何以宁之前在景氏工作了几年,而她又是公司里众所周知的景家少奶奶,她能来到总裁办公室没有被阻拦或者通报,再正常不过。 只有不识趣,不长眼的人,才敢阻拦她。 沈君雅一身精炼的着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无不透出精明干练的气质,一眼便能洞悉出来,何以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并且,何以宁会亲自到这里找她,也绝不是一般的什么事。 沈君雅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然而,却还是缓步朝她靠近,她露出亲和善意的微笑,试探地说,“你来找我,有事吗?” “看到我在这里,您其实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沈君雅这个人有多精明,何以宁清楚,于是干脆的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决定,要把五年前的真相告诉景南骁了,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果然是这件事…… 沈君雅胸口忽然像被堵住了一样,五年前的事不仅是何以宁跟景南骁的心结,有时候,也会折磨到她。 她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何以宁把那件事告诉景南骁。 可越是害怕的事情,最后,终究还是来了…… 沈君雅呆住了。 脚步倏然僵下,心房上被无尽的冷寒侵蚀,她不着岁月风韵犹存的脸上堆出勉强的笑容,“你已经确定了,是吗?” “是。”何以宁大方的承认,平静而镇定的与她对视,“这一次,我不是再和你商量的,妈,我主意已定。” “可是……”沈君雅有些受到了打击,艰难的道,“南骁会恨我的……” “所以,我才特意来这里提前告诉你,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何以宁微微的垂下目光,“等他知道真相后,他会怎么想怎么选,都看他个人的,未来的事情我们都说不准,他也不一定会恨你……” “不!”她想都没想的果断道,“他一定会恨我!” 因为何以宁跟他之间从美好的爱情故事里,变成如今这个不堪而冷漠的境地,都是拜她所赐。 沈君雅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她能断定景南骁断然不会原谅她! 越是如此坚定的想着,沈君雅就愈发的慌了。 她几步过来,握住何以宁冰冰凉凉的双手,恳求着又为难的微笑着,“以宁,我们还有商量余地的对不对,这件事……还有转机的。” 到时候,她还想着商量…… 何以宁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应该失望,毕竟她始终觉得,在这件事里,沈君雅是最不该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人。 然而,她却一次又一次,都在要求着哀求着她继续隐瞒…… “的确还有转机的。”暗暗的深吸了口气,何以宁咬下唇,“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转机,您要听吗?” 沈君雅迫不及待,“你说。” “那就是由你亲自去跟景南骁接触,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倘若由沈君雅把那件事告诉景南骁,景南骁不会没有理由不再相信,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合适的结果。 本来,这件事,早就应该由沈君雅告诉景南骁的。 但毫不意外的是,对于这个提议,沈君雅几乎没做多想的拒绝了。 震惊了三秒之余,她扩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如果我告诉了他那件事,他会有多恨我你知道吗!” “正是因为是你亲自告诉他那件事,他最终一定不会太恨你。”面对她激烈的反应,何以宁仍是镇定,有条不紊道,“即便他当时不能接受,但过了一段时间,他会逐渐体谅到你当时的为难,知道你的迫不得已。” “……” “这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他不会那么恨你的唯一办法。” “太荒唐也太天真了!”沈君雅整个人慌乱不已,听着她的无稽之谈,更是感到讥讽般的可笑,“南骁是我儿子,我会不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吗,如果这样就能解决好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你以为我会一直选择隐瞒吗!” “这样的做法的确有很大的风险,可您不觉得非常值得一试?” 不值得! 要知道,一旦这样做了,景南骁不能接受事实的真相之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何以宁这个他曾深爱的女人,还有她这个敬重的母亲。 而她,必然是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 这样的代价,大得超乎想象,她失去了这个儿子的同时,也意味着景家几乎是没了未来。 作为一个支撑起整个公司整个家庭肩负重任的女人,她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一点丧失都不能容许自己发生。 她怎么赌得起? 沈君雅的脑海中几乎下意识的冒出这三个字,但她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强忍着心中翻滚的怒意,双手紧握,脸色铁青的望着何以宁。 何以宁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怎么想的,但看她的表情,难以接受的模样呈现得滴水不露,她大概也能理解沈君雅为难和惶恐的处境,却还是劝导她。 说,“妈,你相信我,南骁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你把真相告诉了他,等过段时间之后他会想开的,你们之间的母子关系不会破裂,他最终还是会原谅你的。” “难道你想的不是,让我亲自告诉他,比任何人或者你都有说服力,他没有道理不信,从此你的包袱就轻松了?” 她的怀疑,何以宁无法否认,默默的垂下头,“我心里的确也有这么想的。” 可事实是,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倘若真相是必须得告诉景南骁的,这是她能想得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阵紧促的呼吸之后,沈君雅定定的凝视何以宁。 打量着,看出她云淡风轻淡然处之的态度,沈君雅忽而就明白了,实际上何以宁大概是什么都不会管了。 即便她不去说,何以宁也会去告诉景南骁事实的真相这点,已经无需质疑,铁板钉钉。 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沈君雅凝神问她,“倘若我不去,你怎么能让南骁相信你说的事?” 没有什么实际证据,景南骁不会轻易相信她单方面说的言辞。 何以宁抿了下唇,“我已经找到当初在医院负责我情况的医生跟护士,并且说服了他们出面帮我作证,当时虽然没有留下太多的证据,但我生产的那段时间住院的信息还是有的,这些证据,应该足够他相信。” 沈君雅再度震惊,“你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 她记得的是,自从五年前那件事过去之后没多久,负责照顾她的医生护士便辞去了在那家医院的职位,从此人间蒸发。 何以宁就算找,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得到。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的是,其实五年前我就要了那个护士的联系方式,很庆幸,这么多年她没有换掉号码,我很容易的联系上她,通过她也联系上了那位医生。”何以宁微微吸气道,“昨天,我用了一天的时间,连接去拜访了他们,并且说服了他们帮我这个忙。” 简直犹如五雷轰顶,重磅级的炸弹。 沈君雅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找到当时算是稍微知情的人。 更是没有想到,何以宁还留了这么一手! 早知道有这样的一天,早知道五年前她就留了这么一手好牌,沈君雅哪里能容许那两个医生跟护士还能被她联系上? 她的人脉关系以及金钱,都远远比何以宁强大得多,论心思的缜密,也绝不输给何以宁,却始终不曾预料,最终却是被何以宁不留余地的反击一次,重重的创伤到她! 沈君雅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么说,我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是吗?” 尽管不愿意这么残酷的承认,更不想表现出自己是在逼迫她的局面,但到了这个时候,何以宁只能硬着头皮,“是。” 沈君雅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中,面无表情的呆呆木讷着。 事已至此,已经不再是她能选择的场次。 而她该做的选择,显而易见。 何以宁看着她这个模样,心生不忍,轻声走了过去,低低的安慰着,“妈,我……”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沈君雅闭了闭眼睛,深深抽了口气,缓缓的,她道,“我答应你,亲自跟南骁说清楚。” 她的语气,听不出颓然还是无奈,但在何以宁的耳中,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她低声愧疚,“我已经没有办法,也答应了景南骁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真相告诉他。” 沈君雅没再说话,大概已经是心力疲惫得不愿多说,气息漠漠的,透出了股颓败的感觉。 突然之间,就像苍老了好几岁。 何以宁没有在办公室多待很久,不多时,她离开了总裁办公室,踱过漫长的走廊,进入电梯。 在电梯经历过总经办的楼层时,她有片刻的怔松,手指下意识按下那个楼层。 电梯顺时停顿,门缓缓打开。 透过电梯门,望向外面熟悉的一切,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袭上心头来。 熟悉的事物,熟悉的场景……却好像与她隔得很远。 轻敛下清眸,握了握如葱般白皙的手指,何以宁没有迈出去脚步,待电梯门缓缓关上时,也依然的无动于衷。 但与此同时,旁边另一辆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修长挺拔的熟悉身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视线里。 何以宁一震。 几乎没做多想,她猛地伸出双手拦住差点关上电梯门,吃力的将它掰开的同时慌张紧迫地叫道,“景南骁——” 本来,她是没打算出电梯去总经办见他。 但意外的是,在她放弃了念头的时候,他却又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男人长腿一顿,身形微微的一僵。 她意外,大概……他比她还意外吧。 渐渐转回头,瞧见真的是她夹在电梯门缝中试图挤出身来,到了这一刻,景南骁才确信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干什么?”看见她这个说不出是不是狼狈的样子,景南骁心底还是很不快,恼怒是本能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快步过来,一把将她从电梯门缝中拉扯而出。 她支吾着,唯唯诺诺的,“我……” “何以宁!”满身的气焰无处可藏,他脸色阴鸷得可怕,气得好像随时都要杀死她,“你他妈是疯了对吧!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吗!你不想活了就告诉我,我他妈成全你!” 她那个没有顾及的冲动行为,显然是让男人恼羞成怒了。 何以宁一时间语噻了片刻,“对不起……” “对不起?”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听他恼火的口气,只觉得愧疚感源源不断的漫来,咬下唇没有底气的说,“我刚才没有想太多……” 而且她也不觉得那个行为能有多少威胁,他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何以宁不知道景南骁看到她从电梯门缝中挤身出来的模样,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景南骁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心知肚明。 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整颗心都被捏紧了似的紧张,他诧异。 诧异过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情绪,在他逐渐冷静下来之余,渐渐遍布了他整个胸腔。 很怪异,很恼火,很紧张,却也……很可笑。 第66章 她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横生的怒意跟紧张逐渐散去,剩下的,唯有可笑与镇定。 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强硬拉到不远处的楼梯间,景南骁甩开她手腕的同时,转回身来冷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以宁能明显的感知到他的转变,这是一种由紧张的关切转换成了冰冷淡漠的感觉。 心里不经意的失落着。 她笑了笑,亦将那股欣喜欢悦的情愫悄然拂去,面上不留痕迹地道,“还记得之前在浅月湾我说的话么。” 景南骁当然不会忘记,她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刻印在他的骨髓里。 但他并没有接话,而是静待她说下去。 “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手指挽起耳畔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何以宁淡淡道。 景南骁嗤嘲的看她,“你特意来这里,就是问我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这种事不会早就说好了么。 哪怕她要定个时间地点,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告知他一声就足矣,何必大老远的跑到公司来告诉他。 “没7;150838099433546……我顺路,正好看见你,就打算干脆当面问你。” 何以宁无法跟他说明,她来这里其实是找沈君雅的事。 不过幸而的是,沈君雅最终也被她说服,会出面对他说清楚五年前种种的缘由,并且也约定了明晚,那个时候沈君雅正好有空。 至于具体的时间跟地点,何以宁还没想好。 原来只是顺路而已…… 景南骁眸光沉了沉,忽然之间说不出的不快,低沉的冷声道,“那就明晚。” 转过身,他冷然的迈出长腿,“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你自己打车回去。” 说着,他便要离开了楼道口。 “景南骁——” 她禁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还是叫住了他。 景南骁身形蓦然一顿,慢慢侧过头,“还有什么事。” 那样不耐烦的口吻,以及那漠然的态度,冰冷的感觉彷如冰霜冻结似的,纵然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让她汇成一句话。 “没事……”她努力微微的笑了下,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不由自控的握起,“你去忙吧,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慢慢的垂下细长的睫毛,她低低的道,“我……我回去了。” 不清楚是怎么的,总觉得她口吻里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落寞么……她也会? 景南骁侧过视线打量她,但是,就这么看了她须臾,他终究不发一语,薄唇轻抿的蓦然掉头走开。 他不信,这个女人也会有什么落寞感。 她太善于装辩了不是么。 谁又能知道,此时此刻她说呈现出来的情愫,不是她故意的? 对景南骁而言,何以宁在他心目中的信任远远已被降低到了极致,对于她的任何表现,他都难以相信,更不容许自己再被她的一个表情而牵动了自己的情绪,所以,纵然他有那么片刻间的冲动不忍走开,却还是强迫着自己不要理睬。 他在她那里,已经输得完无体肤,不能在最后,还要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何以宁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颀长挺拔的身躯逐渐远离,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她提了下唇,若有似无般的自嘲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些什么。 可是她也没那个勇气,朝他追上去。 至少现在,还不行。 在还没能取得他再次的信任之前,她明白她做的每一个举动,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别有用心,做任何事情都是于事无补。 但也没关系,很快,真相就能大白了。 不是么? 本以为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无关紧要,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整整一天,自从不期然的见了何以宁一面,景南骁没有一刻不是心不在焉,烦躁不已的。 他毫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烦躁些什么,因为他本应该对她失望极了的。 下班之后回了景家,景老太太一如既往的不在,想来应该是在医院陪着何曼莉母女,毕竟自从何曼莉住院之后,景老太太没少往医院跑,而景瑶自然也在陪在景老太太身边无疑。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几个佣人之外,熟悉的人皆都不在。 忽然之间,偌大的房子里静得令人感到可怕,空空荡荡的感觉宛如潮水袭来。 佣人正好做好了晚餐,上前来叫他。 景南骁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是。” 客厅里的人佣人都散了开。 随手将身上的外套扔到一边,景南骁踱步到客厅的沙发中来,整个人仿佛疲倦到了极致似的,一头倒了下去。 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中,他阖着一双狭长的眸,脑海中凌乱到了极致,时不时的闪过工作上的,家庭的,以及何以宁的种种,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 夜,渐渐暗了下去。 别墅里暗无光线,漆黑一片。 沈君雅从外面应酬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时间。 她推开别墅的门进来,一眼望见的是满满的黑暗,顿时眉心一皱,叫了一声保姆,“刘妈!” 这大晚上的家里怎么不开灯? 但她唤了一声,保姆刘妈并未出现,沈君雅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何时从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刘妈就算不在,也还有其他的佣人才是。 为什么都快晚上十点的时间,没开灯就算了,叫个人连人影都看不到。 在玄关处放下公文包,沈君雅迈步进来,一边叫着佣人,一边正要去打开别墅内的灯。 可正在这时,客厅的沙发里幽幽的传来一个男声,“不用叫了,我让他们退下去了。” 这个声音出现得猝不及防,特别是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里,更是吓了沈君雅足足一大跳,待她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接着便望见客厅的沙发中缓缓坐起来的一个男人身影,她试探叫了一声,“南骁?” 景南骁没答话,只是抚了抚眉心,似乎略有疲惫。 沈君雅连忙去将客厅里的灯打开,望见真的是他,她松了口气,抱怨着走过去,“你这是干嘛呢,不声不响的,怎么也不让佣人把灯开了?” 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景南骁上下扫视了她一圈。 突然的,他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这样的开场白,那样平淡却也犀利的样子,即便沈君雅十分的熟悉他的脾性,却也还是第一时间就感到了一种异常感。 但还不太确定什么,她走过来轻声笑道,“什么事?” “五年前何以宁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他问着,来得这么毫无防备,目光透出犀利的探寻,仿佛想在她身上寻找什么答案。 景南骁想,倘若那件事跟她有关,那么她一定知道,现在他问的是什么。 不清楚的人,是不会知道他问题的缘由所在。 而至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脑海中关于何以宁说的那句话,始终都挥之不去。 跟他亲近的人有关么…… 他本不想相信她这个荒唐的言辞,也想不出他身边哪个亲近的人会让她做出那样的事,但心中始终股无法磨灭的芥蒂深根蒂固着,他只是想试一试,随便的……找个身边的人试一试。 仅此而已。 然而,沈君雅似乎万万不曾预料到他的这个问题,当他脱口问出之后,她人一震。 接着,便呆在了原地。 “算了。”景南骁闭了闭眼睛,尔后站起身,疲倦着消沉着,他转身往楼上踱步而去,“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吧。” 可能他真的是疯了,才会鬼使神差的跟自己的亲生母亲问出这种话,不管她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答案其实现在他都不是那么的想知道,毕竟,真正的答案,明天就可以揭晓。 而他现在决不能先着了何以宁的道,在答案还没完全揭露之前,便先对自己的家人产生一定的怀疑。 景南骁没把这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怎么放在心上,可对沈君雅而言,这无疑是个巨大的炸弹,再一次的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以至于她本能的忘记什么反应,忘记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他。 待景南骁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沈君雅倏然回神,一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精致脸庞上,逐渐的渗出冷意。 以她的头脑来判断,不难判断出景南骁之所以会这么问,大抵是因为何以宁提前给了他什么讯息提示。 婆媳一场,她真的有必要非把她推到这个不能后退的境地么? 亏得她这么多年,自始至终都对她抱有愧疚感,到了最后,何以宁不还是一样的把她逼到了绝路? 沈君雅握紧双手,微微的用力的吸了口气,闭了下眼睛之后,再睁开时,眼前冰冷一片,肃容得毫无温度可言,凌厉而寒凉,与平日里温和亲切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更有种果决雷厉的气势。 当天晚上,何以宁收到来自景南骁的信息。 他发过来了一个地址,是他们明晚见面的地方。 收到这条短信,何以宁默默地记下地址,顺手将地址给沈君雅发了过去,告知她见面地点,接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总算有了些睡意。 这一天,总算还是来了…… 第67章 先发制人 下午,眼看着临近下班的时间,何以宁在公寓里收拾下自己,准备等会出门。 正在这时,她搁在床上的手机响起。 回头瞟了一眼,看见是沈君雅的电话,她阖了下眸,将衣柜的门随手带上,转身拿起手机。 “妈?” “你在浅月湾吗。”沈君雅透过电话的嗓音传了过来。 何以宁如实答道,“我在,正要出门去见面的地点,你跟景南骁下班会直接过去的吧?” 她其实还不太放心,沈君雅会不会临时反悔。 沈君雅道,“我来接你一块过去吧。” 听她这么说,确定了她没有反悔的意思,何以宁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道,“您不用特意过来接我,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我差不多快到浅月湾楼下了。” 已经快到了? 心中略有吃惊跟疑惑,但想了想,她还是道,“好的,您稍微我等我一会,我换下衣服马上下去。” 沈君雅应了一声,电话收线。 何以宁不明白,沈君雅怎么会突然来接她,但听她的口气并没有反悔的意图,所以即便心中持着怀疑,却也没有想太多的事情。 毕竟于她而言,沈君雅不会反悔,这就万幸。 放下手机,转身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服饰,换上之后理了理头发,没多久她便拿了些东西出门。 楼下,沈君雅的车停靠在浅月湾外面的马路边,何7;150838099433546以宁出来之后一眼便望见。 踟蹰片刻,她下意识轻蹙了下眉,迈开腿走上前。 到了车门边,何以宁先敲了敲车窗门。 车窗降下,露出沈君雅那张熟悉的脸庞,勾着淡淡精致妆容的笑容,“上来吧。” 看了看她,何以宁稍作迟疑,“您怎么会……” 大约知道她想问什么,沈君雅道,“我工作提前忙完,就想顺路过来接你,正好我们可以商量下,要用怎样的方式说明才能让南骁接受那件事,不会受太大的打击。” 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有这样的考量是理所当然的。 何以宁能理解她自始至终都在担忧的问题,便点了下头,随手拉开车门,矮身坐入副驾驶,一边系上安全带,转头对她勉强笑道,“我们走吧。” 沈君雅不露痕迹的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二十米开外,把发动引擎调转车头逐渐远去的车子纳入眼底,唐慕白眼眸轻阖一下。 隔得有些距离,加之那人坐在车内,所以他并没有看清车内是什么人。 但,何以宁从浅月湾出来之后,他倒是很远就看清了。 前面驱车的助理问他,“唐总,要跟上去吗?” 本来他们是要下班回去的,但因看到何以宁出来后走到一辆轿车边,唐慕白鬼使神差的叫他停下来。 何以宁上了那辆车,所以他们现在是要……回去,还是追上去? 唐慕白眯眸,眼底掠过一抹精锐的光,尔后,不疾不徐的道,“查一下那辆车牌号。” 他记得之前荣希说过,何以宁这段时间有事忙,具体在忙什么,她自然不会告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但仅仅根据直觉来判断,那一定不是一般简单的事。 他倒是忽然有些好奇,这几日她闪避着他,背地里究竟在做什么样的事,见一些什么样的人。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 何以宁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马路,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开口打破沉默道,“妈,我真的很抱歉。” 顿了顿,她慢慢垂下目光,心中有些内疚,“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为难,最后还逼得你不得不出面,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沈君雅平稳的掌控着方向盘,淡淡笑了一下道,“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才是,要道歉的人,是我。” 虽然如是说,但各有各的内疚。 何以宁也不再说言什么。 这件事五年前不管错在谁,都已经发生了,她忍了这么多年对那件事只字不提,不能说她曾对沈君雅没有半点的抱怨,可时过境迁,抱怨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唯一能做的也是应该做的,只有将那件事彻底坦白而已,其余皆是多余。 车子在经过一处红灯之后,转了方向盘。 何以宁正暗自沉思在五年前的事件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心中仍是唏嘘不已。 那些糟糕的记忆,她内心里其实并不愿意再回想起,在短暂的一阵思绪涌上心头之后,暗自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平静着不多增添多余的复杂复杂情绪,她重新抬起头看向旁侧的沈君雅,正要询问她打算要怎么跟景南骁开口才算合适时,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惊,“这不是去餐厅路的人,妈,你开错方向了!” 景南骁昨晚发给她的地址,她很熟悉,是那家她曾跟他一起去过的餐厅,路线跟方向自然都明白在哪。 而这条路线,不是去那家餐厅的方向! 甚至还恰恰相反背道而驰! “你别慌。”沈君雅不慌不忙的安抚她,“见面的地址已经改了,南骁没有告诉你么?” 地址改了? 何以宁有些许的惊讶,将信将疑着,“他……没有说。” 沈君雅泰然自若的笑道,“那他应该还没来记得或者是忘了,我今天跟他说换了地址,不会去你们定下的那个餐厅。”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突然的临时改变,不是已经确定了地址了么? “你想想。”她解释道,“我们要谈的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事关你我和南骁还有景家颜面的问题,这种私事当然得找个比较相对安全保险的地方,餐厅那样的地方人多耳杂,万一让别人听了去,闹出什么风波上了记者的新闻就不太好了,景家的一举一动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媒体八卦记者关注,可五年前的事情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是什么样你应该能明白。” 她说得几乎没什么错,算是个十分合理的解释。 毕竟那样的丑闻,一旦被暴露出来,景氏公司的影响以及他们个人影响,都绝对不低。 但有一点她还是不太能明白,“我们可以在餐厅包厢里谈,只有我们三个人,不会有其他的人不是么。” “你怎么能确定,在包厢里就一定是安全的呢?”沈君雅转过头看她,反问,“而且,我们都无法保证,南骁听完了我们说的话,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作为一个母亲以及景氏的掌舵者,不管为了公司还是为他,我都得选择绝对安全的环境,你明白吗?”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可何以宁始终感觉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看着车子朝着他们原本定下的地址,相距得越来越远,心房上揣揣不安的狐疑感愈发莫名的强烈,她怎么都还是不太确信,眉头深思般复杂的拧紧。 过了须臾,终究忍不住那股强烈的异样,何以宁抿下唇道,“我给景南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包里取出手机。 望见她的动作,沈君雅握紧方向盘的双手蓦然收紧,顷刻间,她的语气跟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也夹带了浓烈的怒意呵斥道,“你不相信我?” “妈,我……” 她欲要解释,可沈君雅并没有给她太多说话的机会,冷冷的愤怒道,“我已经答应你出面跟南骁说清楚,甚至还特意跑过去接你,现在我就是想找个安全的环境,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在我控制的范围内,到了这个时候你怀疑我?” 何以宁不是多么的怀疑她,可是心里的不安太过强烈了,她想她必须打个电话跟景南骁确认一下。 但此时此刻被沈君雅这么愤怒的一吼,她拿起手机的手还是僵了住。 沈君雅冷声铁青道,“到这个时候你若是还不肯相信我,可以尽管给南骁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已经改了地址!”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倘若她真的打了这个电话过去问,那么沈君雅对她就是太失望了。 失望到无以复加。 何以宁犹豫了,不住的在心底思虑着。 沈君雅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继续怀疑,是不是的确令人太失望? 毕竟她想保护自己的儿子,这一点从来没错。 然而她不清楚怎么回事,总觉得地址换得太过唐突,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有些难以接受,于是对沈君雅始终都产生着一股质疑感,这样的心理哪怕在沈君雅一阵愤怒过后,也没有消失。 但在一番艰难的挣扎沉思之后,何以宁最终放弃了拨下景南骁的号码。 她选择赌一把,赌沈君雅说的都是实话。 哪怕她浑身上下仍旧透出怀疑…… 终于,到了目的地。 车子停下,何以宁打开车门,踏出腿下了车,抬头看向眼前。 这是一处很偏僻尚在开发中的小区别墅,只有几个房子有人住过的迹象,其余还在建筑当中,零零散散还没完全筑成的别墅小区,人烟稀少。 以沈君雅的话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会被有心人听去,也不怕景南骁到时候是个什么反应。 “进去吧。”沈君雅走下来说,“这里是我名下的一个地产别墅,虽然还在装修中,但也装修得差不多完成了,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何以宁迟疑踌躇,“景南骁……” “他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不用担心。”一边冷漠的说着,沈君雅一边兀自抬腿朝别墅走去,“他知道这个地方,不会找不到。” 何以宁咬了下唇,秀眉皱得很深,凝望着沈君雅干练的背影,她心口上凝重得很厉害。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说要给景南骁打个电话,沈君雅的表情跟气场都冷漠得叫人不认识,陌生得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她。 她不高兴她能明白,但还是有种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始终缠绕在她心尖,很叫人不安。 察觉到她没跟上,沈君雅走了两步又停顿下,回头看她,“怎么,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 “以宁。”她道,“好歹我们婆媳一场五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吗?” 何以宁答不出话。 诚实的说,沈君雅方才先发制人的态度,反而让她的怀疑更甚了…… 第68章 如果你想活着就答应我 景南骁是踩着时间下班的。 下班之后,取了车,他直奔之前约定的餐厅地点。 不确定是不是他来得太早,何以宁还没有来,景南骁进入餐厅后,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落座。 “先生,要点些什么?”旁侧的侍应生问他。 景南骁双手随意的放在桌面上,淡淡道,“先来杯白开水,等人来了再点单。” “好的。” 侍应生笑着退了开。 坐在靠窗的位置边,这个位置很显眼,能一眼看到进入餐厅的人,进来的人几乎也能一眼便望见他,倒是不愁找不到。 淡淡的扫视着时不时进入餐厅的人,景南骁心绪难得的平静。 是因为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事情,何以宁总算愿意开诚布公了么,越是到了这种时刻,他的情绪反而越是镇定着,波澜不惊的,什么也不想,也不去猜,就那样将自己所有的思绪都空了下来,彷如只为等她的一个答案。 他只想知道,她究竟能给出他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然而,在餐厅里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何以宁的身影迟迟未出现,甚至没有一个消息短信过来。 更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人进入餐厅。 一杯透明玻璃的白开水喝了小半,食指在桌面上频繁的轻敲着,景南骁眉宇间逐渐溢出阴沉。 侍应生又拿着菜单走过来,笑容亲和婉约,“先生,您等的人还没到吗?” 景南骁素来是个不喜欢等待的人,因为等待这个词,本身就很煎熬。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何以宁还没出现,他心中不耐也不快,侍应生频繁的出现更叫他整个人犹如火雷点燃似的,正要冷沉发作什么,可抬头的瞬间瞥见侍应生是个女生,欲要出口的话还是被他强硬止住。 侍应生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工作服,秀气的脸蛋上透出柔和的色泽,令人不好发作。 景南骁不是个会随便对女生发脾气的人,除了何以宁。 想了想,他语气低沉地道,“马上就到了,菜单给我,点好了叫你。” “好,我就在旁边不远,有事您随时吩咐。” 女侍应生放下菜单,礼貌的颔首一下,适才转身离开退到一边。 瞟了眼餐桌上搁置的菜单,景南骁眉头渐渐深拢,一股子无处发作的不快渐渐蔓延而来,他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面对这样无声的等待,以他的脾气本是早就甩脸走人。 但今天,是个特列。 大抵是因为心中着实太过于在乎五年前的事,纵然他心情不快到了极致,景南骁也仅仅只是冷着一张脸,并未立即起身绝尘而去。 思虑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看看是否错过了什么信息。 但在手机上翻找了一遍,可以确定的是,何以宁并未来过电话或者什么短信。 她在来的路上,还是已经忘记了今天的约定? 后者……应该不太可能。 因为这是她苦苦哀求,得到的最后一丝机会,倘若她真的想把五年前的事情告知于他,便不可能不珍惜这次的机会。 大抵是因为那天在浅月湾的公寓里,她哀求的模样太过于诚恳,景南骁内心地无端的相信她是认真的。 那么,现在她仍旧迟迟没有出现的理由又是什么? 还在路上……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如若临时真有什么意外,她也该电话告知他一声的。 景南骁不断的想着种种的可能性,最后却又发现自己简直魔障得可笑,任何信息都没有,他究竟在怀疑些什么? 抛弃了种种狐疑的想法,平静着,他脸庞冷峻的拿着手机,干脆的给何以宁拨了个电话过去。 可是令人诧异的是,手机响了几声之后没人接听就罢了,后面又传来电话被挂断的提示音。 “您拨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挂了? 景南骁难以置信,她居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何以宁,你真是好样的! 对于这个女人,景南骁发现,他真是该死的咬牙切齿的痛恨,顷刻间便有股冲动起身就走,但最后仅剩的理智并没有让他那么做。 怒意直飙头顶,他烦躁的扯了下领带,口吻颇为不佳,“点单!” 女侍应生立即过来。 跟着沈君雅进了别墅,何以宁的不安浓郁得无法忽视,她分不清这种不安究竟出自于什么,或许是直觉,或许是觉得今天的沈君雅与平时的她相差太远而诡谲,前脚进入别墅之后她便立刻停下了脚步。 “妈。”她叫了她一声。 沈君雅察觉,回头看她,“怎么了?” 何以宁心中不适,咬下唇,缓慢道,“我决定还是先给景南骁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一声我在这里等他也好,我先出去打个电话,您等我一会。” 照理来说,她没有理由怀疑沈君雅什么,可不给景南骁打个电话,始终都不太安心。 听闻,沈君雅表情微冷,“你还是在怀疑我?” 何以宁也不想否认什么了,“我想,给他打电话起码能让我们彼此都安心,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这个电话,她脑海中有一个下意识的声音提醒她,必须得打。 沈君雅注视她,精锐的眸溢出了精光。 看她严肃的表情,何以宁也不管她是否高兴,下定了注意,她便伸手从包里去陶电话。 但还没等她拿出手机,放在包里的手机率先一阵震动响起。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安静还没有装修完毕的别墅里,显得格外突兀且嘹亮。 何以宁一震,心中有股什么异样的想法愈发的强烈,她慌忙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果然是景南骁。 霎时间,似乎所有不安的怀疑,隐隐得到了什么证实。 何以宁脸色一变。 几乎没作其他多余的想法,她脑海中下意识的念头就是接通电话,然而没等她滑过接听,沈君雅一阵风似的大步跨到她身边,趁着她没有注意这个短暂空隙一把快速的夺过她手中的手机。 何以宁震了震,蓦然朝她看去,“妈!” “你不能接这个电话。”沈君雅毫无商量余地的果断道,“我不会让你接这个电话的。” “你果然在骗我!” 倘若之前还处于要怀疑又不能怀疑的状态,那么此时此刻,她几乎是可以完全的断定了。 沈君雅有片刻间的迟疑。 不过那样的迟疑仅仅只存在了两秒钟,很快她便狠下心肠,“以宁,你别怪我,是你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否则我也不会不得已的这么做!” 手中的手机仍旧在震动炸响,像一道致命的催命符。 沈君雅皱了下眉,干脆将电话挂断,随手关了机。 何以宁凝视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不敢置信,震惊得扩大了双眼,冷冷倒吸一口凉气,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倏地冲过去,“把手机还我!” 见她过来抢手机,早就有所准备的沈君雅急忙开口,“把她控制住!” 何以宁还没弄清楚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惊讶回头,只见在她话音一落后,身后别墅的门口突然窜出两个身形魁梧看上去像保镖一样的男人。 他们快步迈了过来,轻车熟练的一把架住她,连让她反应都还来不及就把她控制住了。 何以宁的大脑轰然炸开了,现在这样的情形,她若坐以待毙那么接下来的结果,就绝对不会是她想要的,沈君雅早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是故意将她引到这个地方来! 两个魁梧的保镖控制住了她,何以宁立刻抬脚就朝其中一个人的脚背上狠狠踩了下去,试图趁着他们松懈的机会逃脱他们的控制,然而,显然她低估了这两个人的训练有素。 被她踩了一脚的男人眉头只是皱了下,根本没有松开她,仿佛脚背上的痛楚,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只达到一个令他皱眉的轻松的程度。 何以宁又连忙挣扎,咬着牙蹙紧眉头,怒声嘶吼,“放开我!” 没有用。 不论是她拼尽浑身所有的力量,又或者满是恼火的咆哮,两个身7;150838099433546强体壮的保镖纹丝不动,控制住她在她的奋力的反抗抵制中身形一动不动。 何以宁恼怒得整张白皙的脸蛋通红,几近面红耳赤愤怒犹如火岩滚浆,顽抗挣扎着嘶声道,“我让你们放开我,该死!” 望着她不管不顾吃力顽强的想挣脱两个男人的捆缚,沈君雅发话了,“别浪费力气了,我出钱请来的人,他们不可能会听你的。” 谁都应该明白,他们不可能会听她的话。 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但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反抗又是另一回事。 她总不可能因为知道他们不会放她,就什么都不做了让他们控制着她,这种被动,太令人无望了。 不过,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确不可能反抗得了两个练家子的保镖。 源源不断的愤怒在她心口上翻滚,何以宁猛地盯向沈君雅,眼中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绝望,愤怒着,色泽却也冰凉了,“妈——”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明白的。”沈君雅直接截断了她的话,一字一顿地说,“我原本也不想这样,但是你逼我的,你别怪我。” 何以宁摇头,“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因为我赌不起!” “……” “我只有南骁这一个儿子,你却要我像你一样天真的认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后,还能保持平静原谅我这个做母亲的人?”她怒极反笑,“你认为那可能吗!” 何以宁木讷的摇头,盛满了绝望,“他不知道答案,所有的结果都是未知的,你不能这么一口咬定他……” “那么你来告诉我,作为一个母亲,你要我怎么开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他最爱的女人之所以会背叛他,全是他亲生母亲做的?是他的亲生母亲,跪着求她最爱的女人给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何以宁震住了,几乎哑口无言。 “一开始我就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赌不起,我不能失去南骁,景氏也不能失去他,哪怕万分之一的危险,我也必须杜绝!” 直到此时此刻,何以宁终于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天真得无药可救。 渐渐的,所有的愤怒逐渐归为平静,明白了她自始至终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何以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心口上心灰意冷的冰凉,滋生出了更多的绝望。 “那么,您现在要怎么做,打算就这样囚禁我一辈子吗,要知道一旦我得到自由,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景南骁的,还是……”她问着,清眸暗沉了下去,“你打算杀人灭口?” 真想让她一辈子闭嘴,对那件事从此只字不提,灭口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一想到曾经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又跟她做了多年婆媳关系的沈君雅,如今翻脸无情的所作所为,何以宁就由内置外的感到冰冷蔓延。 人心,真的是一种经不起推敲的东西。 沈君雅似乎也很清楚,既然不择手段做到了这个份上,她能选择的余地已然不多。 而灭口,在她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不可否认是最好的办法。 但真的要让何以宁从此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还是会有些犹豫。 “如果我们之间能好好的谈一下,也许,并不需要一定到那个地步,不是么?”沈君雅道。 “谈?”听出事情仍有一点点的撞击,何以宁绷紧着精神,“你想怎么谈?” 沈君雅皱了皱眉,“你出国吧。” 何以宁一滞。 “只要你答应出国,从此以后不再回来,更不会再跟南骁有任何的联系,我可以给你出国所有物质上的条件。” 这可真大方啊。 但她好奇的是,就算她答应了这个要求,沈君雅信得过她么。 何以宁忽而淡淡笑了下,“但你的条件是,除了我不跟景南骁联系,应该还有一个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监督我吧?”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没有什么选择,你比我更没有什么选择。” 言下之意,不论她在她身边安排什么,做些什么都是她的自由,而她只能无条件接受——如果她想活着。 何以宁听懂了。 第69章 怎么是你…… 沈君雅没有让她立刻做出选择,给了她一个考虑的时间。 之后,把何以宁仍在别墅内,他们出去把别墅门从外面锁上,以防她逃跑,又安排了那两个保镖在别墅门外看守着。 “等她想通了答应我的条件,我再过来,这段时间你们记住好好看着她,该吃的该喝的都送进去给她。” “是。” 保镖点头,沈君雅瞧了别墅门一眼。 可以说,为了不让她跟景南骁见面,她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于她而言,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沈君雅离开了,给何以宁多长的考虑时间她不清楚,但她明白的是,被沈君雅骗来关在这里,今晚她便别想见到景南骁。 见不到他……意味着,她又要失信了。 最后一次的机会,她却没有出现,景南骁对她得有多失望透顶? 或许,失望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 何以宁很惶恐,她无法容许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静观其变,现在的每分每秒于她而言都无比的重要,沈君雅提出的条件,她更是想都不会多想。 离开这个城市,出国? 怎么可能呢。 她从未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在还没装修完毕的别墅里来回踱步,何以宁不断的在脑海中思考着如何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她必须得见到景南骁! 情绪纷扰,心绪纷乱,何以宁大步走到别墅门边,用力的拉了拉门把手,然而,厚重的门岿然不动。 “开门!”双手恼火的拍在门板上,她冲着外面嘶吼,“该死,开门放我出去!”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在这个僻静的别墅区,纵然她喊破喉咙,估计也没用。 没有人会听得到她的声音,更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双手用力的拍在门板上,拍得她的手掌心痛得发红。 眼见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慢慢的她停下了拍打的动作,背靠着门板,咬着唇目光扫视一圈整个客厅的装潢布局,却发现这个别墅虽然还在装修当中,但并没有任何有利的东西,可以助她逃脱这里。 身后唯一出路的门被他们从外面死死的锁上,这里又没有什么利器可以让她撬开门,忽然间,令人感到无望。 缓缓的,何以宁抱着双腿蹲了下来。 这种感觉,跟之前她被拘留在警局的时候,如此的相似。 无望又无助,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整个心扉。 手机也被沈君雅抢了过去,她连跟外界唯一联系的东西都没有,该怎么逃得出去? 又怎么才能让景南骁知道,此时此刻她被困在了这里? 难受的情绪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令她自恼得几乎咬破了唇,抱着双腿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指缠绕紧得骨节发白,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景南骁失望的眼神。 他的失望,是让她感到最刺心的,比任何事物来的伤害,都要伤百倍。 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她令他感到失望…… 夜里的别墅很安静,也因为夜晚的缘故有些微凉,她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不多,单薄的在这个寂静的别墅里有些冷到身体微微的颤抖。 也许,也并不是身体的冰凉而感到颤抖,大概心房上的冰冷,更叫人忍不住萧瑟凄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偌大空洞的别墅里静得可怕。 何以宁蹲在地方发着呆,脑海中满是关于景南骁的种种片段。 可惜的是,能回忆起来的片段,几乎都是他失望后满载冷酷冰凉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曾经甜蜜的点滴,都被满满的折磨取而代之。 猛地,双眸一凛,何以宁从地上倏然起身。 由于起身的动作太过迅猛,以至于她眼前昏花了一会儿,一手下意识的扶住门,静待眩晕感渐渐散去,顾不上发麻到几乎没什么知觉的双脚,她抬起头,快步在别墅里四下翻找些什么。 她找了厨房,找了书房,找了卧室,最后来到了主卧。 大概是因为正装修到主卧这个房间,主卧里留下了一些支支架架和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装修需要的材料。 何以宁眼角的余光瞥到主卧外面的阳台,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她二话不说朝阳台快步而去。 阳台距离一楼下面草坪,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 老实说,这个距离,高得令人有些心惊,特别对于何以宁这个有点轻微的恐高症来说,从这个距离跳下去,她着实没有勇气。 一是怕摔伤摔残了,二是的确很恐高…… 手扶在阳台冷硬的围栏上,从她这个位置看下去,轻而易举的能将守在别墅门口的两个保镖纳入眼底。 两个保镖不断的在别墅门前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的四处打量,看得出来警惕性很高,没有那么容易糊弄7;150838099433546,也没那么容易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手指箍在围栏上,何以宁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阳台到楼下草坪的距离,心口上的呼吸几乎是凝滞的,头皮阵阵发麻。 一股还没有做已经率先恐惧的眩晕感,遍布了她整颗脑袋,浑身由内到外已是先柔软无力下去。 但是,她又很清晰的明白,倘若再这么迟疑下去,那么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现在都不确定景南骁是否还在餐厅里等她…… 她,没有可以再犹豫的时间! 注意一定,想罢,何以宁咬牙转身,折回主卧里。 看了一圈装修留下的各种东西,想也不想的,她一把推翻旁边的高大的支架,再拿起地上的装漆的罐子,狠狠地砸向墙壁,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 接着,又是各种能推到的,能砸的,只要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她一个都没放过,一股脑儿的通通挨个来。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别墅的范围,在寂静的夜里,更被放大了无数倍。 楼下别墅门外的两个保镖,在第一个东西响起的时候就耳尖的听到了动静声,然后又是一阵阵分不清是一些什么东西的连接响起,动静大到他们完全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其中一人蹙眉问。 他们谁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怕何以宁就这样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不好交差。 令一个人说,“怕她在玩什么花样,你先上去看看,我继续在这里守着,有事叫我。” 这个注意,很快得到了认同,那人点了下头。 对待何以宁,难保她不是在玩什么花样,尤其是今天这个晚上,刚开始的第一夜,被囚禁起来的人花样尤其之多,他们不得不防。 一个保镖快速打开了别墅的门,听了一下动静是在二楼,他便疾步朝二楼火速奔去。 何以宁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知道有人冲上来,她朝着主卧门外扔下手中最后一个罐子,随后转身。 来到阳台的时候,瞟了眼别墅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守在那儿,何以宁也顾不上了。 一个人,总比两个人守在那里的好。 一个人也许还有机会,两个人她是完全的没有机会……虽然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到她基本心知肚明。 听见上楼的保镖脚步差不多冲到了主卧的门外,何以宁迅速脱掉脚上的鞋子,提着鞋子的双手撑在阳台的围栏上,分秒必争的短促时间里,已经是容不得她多虑什么,她双手撑着阳台,艰难的爬坐上去。 但是,只是坐在阳台的围栏上,从上往下看去,这个距离高得她额头和手掌心都渗出了恐惧的汗水,心脏亦是紧张的砰砰直跳,加速了跳动的频率,浑身不由自主的绷紧血脉,像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缩一样,很叫人有种想临阵脱逃的冲动。 第一次,她发现,恐高真是一件无法治愈的事情。 很要人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几个起伏,她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自我安慰着低低的念道,“何以宁,别怂……!” “你在干什么!” 身后,猛然灌来保镖震惊的声音,顾不上一室的狼藉,他几乎是闪电般的朝她冲过来。 但何以宁并没有让他靠近,在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心一狠,双眼一凛,连一秒钟犹豫的时间都不再有,直直而视死如归的跳了下去。 “啊——” 一阵破风跃下,她重重的摔到草坪地上。 霎时间,守在门口的保镖就闻声朝她这边看过来,何以宁抬头的同时,恰巧跟保镖对视而上。 她头皮一阵发麻,已然来不及去看自己哪里受了伤,甚至来不及多想,全然凭着下意识本能的想法跟反应,在保镖拔腿朝她这边冲过来试图钳住她的同时间,她立刻爬起来,赤着嫩白的双脚,朝着外面的马路想也不想的狂奔。 可是从阳台跳下来的距离终究太高了,她的双腿大概因为受重挫伤的缘故,无法忽视的阵阵刺痛令她跑起来格外艰难。 说是跑,其实以她的速度和模样,只能是一瘸一拐吃力大步的走。 所以保镖几乎没用几下就差不多追上她,“站住!” 一阵阵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不断的渗出来,眼看着自己用尽了所有仅剩的力气吃力的走着,最后还是要被保镖抓住,何以宁一边渴望的同时,一边绝望。 “站住!”保镖警告道,“你跑不掉的,再不配合我就不客气了!” 她没管,仍是固执的咬着牙,拖着双腿一瘸一拐的往前。 不过就是十几秒钟的事情,保镖迅速的追上她。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正当保镖伸手想将她钳制住的时候,一个不知何时冲过来到她旁边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保镖的面颊上,顿时将保镖打得几个踉跄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何以宁是第一个感觉到她身边冲过来的人。 她讶异而震惊地朝他望去,当望见那张英俊的面庞,熟悉好闻的气息味道令她双眼不敢置信的扩到最大,冷冷的倒吸一口凉气,脑子在一瞬间雪白了,“你……” 第70章 你受伤了? 来的人,是唐慕白。 但还没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被拳头打退的保镖稳下身形后,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迅猛地又冲了过来。 唐慕白眼眸一暗,见她身上穿得单薄,迅速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他这才朝着魁梧的保镖迎战而上。 何以宁呆呆的看着撕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脑海里空白了很久。 上一次他去警局捞她,就让她觉得很意外了,不曾想这个时候,他居然也会出现。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 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还差点天真的认为,他真是那种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 像个神祗,从天而降。 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细想太多。 看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保镖虽然身材魁梧高大,但似乎并不是唐慕白的对手,几个来回唐慕白几乎处于了上风。 尽管如此,何以宁的心还是绷得很紧。 瞥见保镖一个拳头从他旁侧挥了过去,她禁不住紧张的出声,“小心!” 毕竟从小是在军区长大的,唐慕白曾经还在部队待过,对于格斗的技术,他不比训练有素的保镖差,贴切点来说,一个保镖,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保镖的拳头挥了过来,他另一只手立刻攫住保镖的手臂,接着一个帅气的过肩摔,直接就将保镖狠狠地放倒在地。 何以宁松了口气。 然而,还是容不得他们有什么喘息的时间,一个保镖被放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早就看见一切的保镖霎时也冲了过来。 “你先上车。” 哪怕是两个保镖,唐慕白仍然不会放在眼底,但顾及到旁边还有她在,为防止有什么意外,唐慕白转头对她道,“我车就在那边,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何以宁不放心,想说什么,但也意识得到,自己在这里待着,只会连累到他,让他放不开自己并且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安全。 于是她点了下头,听了他的话,转身朝着停靠在外面马路上他的车子一瘸一拐的走去。 唐慕白注意到她蹒跚的步伐,眉头皱了一下。 这边,两个保镖眼见何以宁就这么离开,他们哪里能视若无睹,两个保镖迅速的朝她追了上去。 可是,唐慕白又哪能让他们靠近她,在他们试图追上去的同时,他立刻闪到他们身前,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位先生,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跟他交过手的保镖知道他有能耐,有所顾忌的同时,停下来恶狠狠的警告。 唐慕白勾唇轻笑,“闲事?” 保镖狐疑看他,“难道你认识她?” 回答他的,是唐慕白沉下脸之后,凶狠至极不留余地的进攻。 他就像个迅猛的豹子,动作敏捷,哪怕面对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对付起来也不见一丝的喘息,游刃有余得不落下风。 何以宁没敢往后看去,因为她听见的惨叫声都是来自于那两个保镖。 唐慕白似乎……并没有什么事? 本来还很忧心忡忡的,时不时还想冲回去看看是什么状况,但理智没有让她那么做,她来到黑色迈巴赫旁边,还没等她握上车门把手,驾驶座的车门先打开了。 是唐慕白的助理言清走了下来,“何小姐。” 何以宁吃了一惊,“你……” 但没让她说话,言清率先走过来,瞧见她身上披着的男人西装外套,眼底了然了些什么,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道,“您先上车吧。” “你去帮帮唐慕白。”何以宁没理由他的话,见了他立刻紧张地说道,“他一个人……” “唐总没事的,两个保镖还不是唐总的对手。”言清微微一笑。 何以宁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他一个人……” “您不用担心,等会唐总回来您就知道了。” 言清还是笑得那么人畜无害,温和有礼,显然是对唐慕白很有自信。 好吧,可能她真的是多虑了。7;150838099433546 助理都不紧张他,她紧张得好像没什么意义,虽然说,他现在是因为她,才跟两个保镖扭打在一起…… 言清叫了她不用担心,何以宁心中却还是揣揣不安,上了后座之后,心里无时不刻的绷紧着,想回头去看,然而从她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唐慕白跟两个保镖所在的地方,所以她只能是坐在车内提心吊胆着。 言清看她紧张,一张秀美的脸蛋格外的惨白,于是从前面递了一瓶水给她,“何小姐。” 何以宁抬眸看他,接过了水,微微的颔首一下,“谢谢。” 她还是没怎么放松,言清忍不住的一笑,“何小姐,你真的不必紧张,唐总要是连两个保镖都解决不了,那他就不是唐总了,你要相信他的实力。” 而且,要是唐总真有什么危险,他也不可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何以宁咬了咬唇,从喉咙里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多说其他什么。 言清见她这样,也不劝解了,失笑着摇摇头转回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实际上大概也就过去了三分钟左右而已,但何以宁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分每秒都过得格外的煎熬,心没有一刻是宁静的。 突然,言清轻快的提醒了一声,“唐总回来了。” 闻言,何以宁猛地抬头,立刻转头朝后面望去,果真见到了唐慕白悠然闲适的步伐朝着他们这里踩来。 她伸手,即刻拧开车门下车,“唐慕白——” 望着下了车的女人慌慌张张的朝他这里跑来,唐慕白脚步停顿了一下。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跑到他跟前,何以宁紧张的上下检查他,一张白得没什么血色的脸蛋,遍布了担忧和凝重。 言清也下车走了过来,“唐总。” 唐慕白觊着只到他肩膀位置的女人,失笑了下,手指捏起她的下颌,转移了她在他身上不断探索的注意力,唇角噙着戏虐的弧度,“怎么,不相信我摆不平那两个男人?” “不是。”她急急忙忙地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不是怕唐慕白打不过那两个保镖,毕竟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他身处怎样的环境她知道,但这不代表,他一个面对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还能毫发无损。 唐慕白失笑,俯下身与她对视着,“你看,我像不像受伤的样子?” 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何以宁无法安心,还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后,才确定了他可能真的没什么事。 唐慕白揉了揉她脑袋,“没看出来,你会这么紧张。” 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言清笑着走到一边。 何以宁则突然尴尬而僵硬地站在原地,面上紧张的神色,几乎是凝滞的,对望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心脏无端端的跳动了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在她心底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她堪堪的别开头,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你是因为我才跟他们打架的,也是为了让我先走,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言下之意,他对她有恩,哪能不管他的死活。 “再说了,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看到那个状况,也会担心你的情况吧。” 唐慕白却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会紧张我,嗯?” “……” 还可以这样强行解释? 何以宁无话可说,也不想跟他争执这种没意义的事,“既然你没事,那我们赶紧走吧,免得等会他们又追上来。” 她更怕的是,那两个保镖如果告知了沈君雅这起意外,难保沈君雅不会让人来追她。 她是绝不能再被沈君雅带走的。 否则,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好运了。 唐慕白没有什么异议,揉了下她的脑袋,疑似宠溺的口吻,“上车。” 何以宁嗯了一声。 她跟着他一块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踱步而去,因为行走在身边,迈了几步,唐慕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对劲,想起她之前一瘸一拐艰难的拖着双腿前行的模样,眸子瞬间就暗了下来。 突然的,他脚步一顿。 何以宁发觉,侧过头,“唐慕白?” “你受伤了?”他皱眉盯住她。 何以宁一个迟疑,“呃……” 她受伤的样子很容易看得出来,但是因为这整个时间里,她的情绪跟心思都绷得很紧,以至于别人发现了她受伤,反而是她自己没怎么注意。 之前她就知道了她双腿可能摔伤了,但没怎么在意,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双腿几近麻痹的疼痛,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突然疼痛不已。 她勉强地笑一下,“小伤,不碍事。” 唐慕白却是二话不说,眸光暗沉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何以宁一个心惊,身子窝在了他宽厚的怀里,双手下意识的勾住他肩膀,“唐——” “闭嘴。” 男人霸道的两个字,令她顿时失了所有的语言。 第71章 带我去见他,求你了…… 唐慕白抱着柔若无骨的何以宁来到后座车门旁,把她轻轻放到座位上。 他弯下腰,撩起她的裤脚。 何以宁缩了缩腿,伸手按住他手臂,“唐慕白……” “让我看看。”他抬头睨着她,“你的腿受伤了,我看看什么情况,嗯?” 何以宁却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她努力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擦伤,没什么大碍。” 他不容置疑道,“有没有大碍,得看了才知道。” “可是我真的……” “何以宁,记住现在你说的不算,得我看到了什么情况才算数,明白吗?” 霸道至极的言辞,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之前看她一瘸一拐的,明显就看出了她受了重伤,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有的胆子,敢从那么高的距离跳下来,但摔那么重重的摔到地方,却只是轻声,谁都无法相信。 何以宁想拒绝他查看伤势的动作,可终究没有他硬气,唐慕白也没怎么理会她的想法,低下眸,骨骼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撩起她的库管,一点一点轻柔的往上挽。 尽管他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已经尽量的缓慢而注意,但伴随他挽起她库管的动作,何以宁还是疼得一阵阵地倒吸凉气。 “嘶……” “很疼?”他稍微停顿下,睨了睨她。 何以宁勉强地笑,脸色发白,“没……还可以,不算很疼。” 即便她这么说,唐慕白英俊的面庞还是凝重了下去。 之前他没注意,直到现在才知道,她一双膝盖处的裤子布料,是直接被擦出几乎破洞的,隐隐约约的鲜血,从她膝盖处的布料中渗透而出,由于她裤子是深色的牛仔裤,如若没仔细去看,还真注意不到。 分明应该疼的人是她,但唐慕白整张英俊的脸庞紧绷凝重得比她还难看,知道她双膝大抵是破皮出血了,车内又没什么医学工具或者剪刀什么的来剪开她裤子的布料,他不知道她伤得到底有多严重,但想来应该实在不会轻。 于是,他不太敢轻而易7;150838099433546举的把她的裤脚全部挽上去,怕牵扯到她的伤口,令她更疼。 停顿下了动作,凝眸思虑了会儿,他说,“去医院。” 说罢,他直接矮身,坐了进来,对前面驾驶座上的言清道,“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她的伤口需要处理。” 仅仅是伤口就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天知道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双腿受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可是何以宁却突然急急忙忙的道,“不,不能去医院。” “理由?”唐慕白不太客气的蹙眉看她,“你应该知道,以你的伤势,去医院处理比什么都直接,让医生到家里太麻烦也太费时间了。” 何以宁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解释说,“我的腿真的没事,现在我真的不能去医院,有一个地方,我现在必须得赶紧过去。” “什么地方?” 他紧接着的追问,令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该怎么合适的对他解释,她必须得去餐厅见到景南骁一面? 本来,她逃出来,为的就是即刻去见景南骁的。 唐慕白毫无商量的果断道,“说不出来就不用去了,你现在必须得去医院,其他什么地方都别想去。” “不行!”何以宁急了,容不得她思考些什么,急忙又慌张且恳求般的望着他,下意识地道,“今晚我已经没有按时出现,算下来已经算是失约了,这个时候我必须得去见他,否则任何事情我都解释不清了!” 必须得去见……他? 她嘴里的这个“他”,是谁? 其实无需过多的猜测,从她慌张又紧迫的表情来看,唐慕白基本是第一时间就猜到的。 毋庸置疑,是景南骁。 他深沉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低低的唤了她一声,低沉嗓音宛如冰霜在空气间蔓延,温度霎时降得很低,“何以宁——” “我必须得过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事,你现在最应该去的是医院,而不是去见他。” “我的腿真的没事,回去之后自己擦些药就可以了。”何以宁哀求着,她是真的不能再消耗时间了,恳求而哀求地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唐慕白,你开车送我过去可以吗?” 这里是僻静的郊区,别墅都还没完成建成,又是大晚上的夜,根本没有计程车经过,马路边除了几个路灯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求他。 “如果你不愿意送我过去,把我带到市里,在可以打到车的地方放下来就好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以吗?” 唐慕白脸色铁青,神色难看到了极致,双眸暗沉如冰似的盯住她,一字一顿的咬牙,“何以宁,我说了不行!” 虽然他不喜欢她去见景南骁,可现在她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比起去见那个男人,他自然要把她带去医院,跟他不喜欢她去见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何以宁哀求着,咬下了唇,“唐慕白,求你了,除了求你,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帮我这一次可以吗,真的我求你了。” 他救了她,现在她又有求于他,声音自然软得不行。 可是连续三个“求”字,几乎是令唐慕白瞬间火冒三丈,怒气冲天的,英俊绝伦的脸庞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他就有掉头就走,把她一个人扔下的冲动。 为了那个男人,她连续说了多少求他了? 她为那个男人求他? 她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她是不知道,还是相比起她受的伤,那个男人对她更重要? 他……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唐慕白阴鸷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样子,宛如要吃了她一样,看得何以宁有些许的害怕。 但也顾不上太多了。 她只知道,再不去餐厅地址,怕是一切真的来不及,将来她永远都不会再有补救的机会了。 “唐慕白。”她咬着可怜的唇,柔柔软软地说,“我今晚必须得见到他……” 否则,她真会后悔终生,一辈子都在自恼中度过余生的。 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唐慕白冷冽地看了她好几秒钟,有那么瞬间的冲动他是真的想把她扔到马路中间让车压死算了,好看看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终究没能那么做,闭上深邃的双眼,他敛回目光,终于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般,对前面驱车的言清道,“开车。” 想来他应该是答应了,至少是愿意载她到可以打车的地方,没有强迫她去医院处理伤势。 何以宁感激地弯了下唇,“谢谢。” 唐慕白没回应她,五官立体分明的脸庞冷如寒霜,浑身上下顷刻间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极为压迫,但何以宁没太在意。 毕竟,他不高兴也正常。 换做是她,恐怕也会对她的这个行为不太高兴,心存不快的意见。 第72章 可能因为,不爱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指针从下午六点走到了晚上八点。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望着面前餐桌上令人食指大动,却渐渐冷了下去的菜肴,景南骁从始至终筷子都没动过一下,脸色也愈发的不对劲,透出如寒冰般的冰冷色泽,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中,一动不动。 “先生。”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前的女侍应生忍不住地走过来,低声温和的问,“您在等人吗?” 说实在的,他一个人点了这么多东西坐在这个惹眼的位置,不仅是女侍应生注意到他,餐厅里的每个人都几乎注意到他这个异类般的存在。 在这个充满情调的餐厅里,来这里用餐的人几乎都是情侣之类的。 他在等谁,几乎无需多加猜测。 只不过,他等的人,却自始至终的没有出现,让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的漫长时间,绕是侍应生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她想了想,觉得过来跟他说说话,或许能让他的等待不那么煎熬。 景南骁眉头深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神色像是恍惚,又像是专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女侍应生的声音响起。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回来,慢慢对望上女侍应生的眼睛。 那是一双跟何以宁有着同样清澈明亮的双眼。 不过对比起来,或许她的双眼更澄澈干净一些,因为何以宁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有时候,双眼不自觉的凝重或者木然,虽然舒服,却远远没有这个女侍应生的干净透彻。 不知道是因为等待了太过漫长的时间,还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干净清澈透着纯净的双眸,景南骁一时间恍惚了下。 透过她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双年少时,另一个女人的纯真无害的眸子。 “先生?”见他怔怔出神了下,女侍应生又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如果您觉得闷,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您聊聊天。” 她是真的觉得,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始终没出现的人,过于可怜了。 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些什么,只是望着他孤零零的一个背景,她看到了一种叫做孤寂的沧桑感,令人不自觉地想要驱散掉他的落寞。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她直觉这么认为。 景南骁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到她胸前的挂牌上,“宋苑?” 出口的嗓音,磁性得意外好听,倒是跟他本人英俊的长相十分相符,是个不论长相还是声音都格外迷人的男人。 她怔了下,遂尔意识到他说的是她的名字,微微弯唇地笑道,“是,我叫宋苑,是这里的服务员。” “那就陪我聊聊吧。”他说。 说出的这句话,随意得漫不经心,但已经足够令人吃惊。 本以为像他这样有故事的人,是不愿意让旁人窥觊不远让人靠近的,但结果有点出乎意外。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正巧她没其他什么事可以干,便点了下头,“好的。” “坐对面吧。”看她站在一旁,景南骁下巴示意了下。 宋苑有点尴尬地道,“这……不太合适,我只是这里的侍应生,站着跟您说话就好了,您想聊点什么?” “我让你坐,你就坐。” “但……” 那个位置,不是要留给他等的那个人吗? 景南骁不容置疑道,“没关系,你就坐在那儿,我会跟你们的经理说一声,经理不会怪你。” 他都这么说了,再犹豫,就有点不知趣了,毕竟,是她先走过来,问他需不需要聊会天。 想了想,宋苑抿了下唇,亦步亦趋地在他对面坐下。 兴许是真的太无聊太闷了,景南骁打开旁边的红酒,倒了一杯给她,漫不经心的,“喝酒。” “我不能喝酒的。”宋苑立马歉意的拒绝,“因为还在上班中。” 这倒也是。 景南骁也不为难她,被酒杯又端了回来,送到自己的嘴边浅浅尝了一口,随意的像个无所事事搭话的人,“在这里上班多久了?” 她正襟危坐的坐在位置中,如实答道,“刚来一个多月。” 景南骁嗯了一声,又随口淡淡的问她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有什么人之类无聊的话题,聊天的内容很枯燥无味,他问得也是那么的心不在焉,宋苑虽然都如实的相告。 但她敢保证的是,他问了什么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她回答了什么。 随意聊了一会儿,宋苑看了看他,突然试探地道,“先生,您在等你的女朋友吗?” 景南骁放下红酒杯的手,动作一顿。 见他忽然僵硬了一下,她急忙打了个圆场,“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不聊了。” 她觉得,明知道他在等什么,她却还是这么问,真是有点不合适。 这个问题,她本就不应该问的。 然而,景南骁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在轻微的一个僵硬之后,他又慢慢的放下酒杯,低低淡淡地说,“我在等我妻子。” “……” “只不过,她没来。”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伤感的回答,大概是她这一生第一次听到如此落寞言辞,她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却说了,而且……说得如此令人心疼。 霎时间,她更埋怨自己哪壶不开踢哪壶,多此一问。 “对不起,”她双手无处安放的自恼,又是那么的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没让她说完,景南骁淡淡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口吻听不出情绪,“这是事实,你不必道歉,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他越这么说,她越是感到内疚。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她再一次的这么觉得,而且,这个故事,一定不太美好。 她并不想去戳开他的伤疤,然而,却又是那么的好奇。 好奇使然的情况下,她禁不住地又小心翼翼的问,“您妻子……为什么没来?” 这真是个好问题,景南骁笑。 何以宁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她没有出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很想找人去问。 可是,他找不到。 她的手机关机了,电话已经打不通,只有她能回答的问题,他却联系不上她…… “可能因为……”微微的弯一下唇角,他唇角边的笑容分不清是苦涩还是嘲笑,“不爱了吧。” “……” 宋苑震住了。 不爱了…… 因为不爱了,所以没有出现,所以没有来见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太爱他的妻子了么…… 她很想问他,既然他的妻子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他还这么傻的等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来的人,他早就应该离开了,何必让自己这么狼狈,傻傻的坐在这里迟迟不肯走。 可是这句话她问不出也说不出,她只是忽然觉得很难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压得她透不过气,连一句话几乎都出不了口。 在爱情中,最伤人的莫过于,一个人已经转身离开了,而另一个人,却久久的待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 他就是那个不肯走的人。 宋苑难受得说不出话,呆呆地望着对面英俊的男人,望着他一杯酒接着一杯慢慢喝下,若无其事的沉默寡言,却让人尝出一股无可体味的悲凉。 她想开口安慰他些什么,但她不傻,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的安慰只会显得多此一举,且很没趣。 努力提唇笑了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试图转移这个令人沉重的话题,然而这时,餐厅门7;150838099433546口传来一个嘹亮愤怒地嗓音,“宋苑,你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她脸色顷刻间变了。 第73章 叫那个女人出来见我! “宋苑,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看我找到怎么修理你!” 餐厅门口,浩浩荡荡地闯入一个四十多岁,差不多五十岁的男人,一身的气焰尖锐的跋扈着,引得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吸引过去。 这感觉,任凭谁都能瞧得出来,他是来找茬的。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立刻过去拦下他,“先生,这里可不是什么能闹事的地方,请您出去,别打扰我们的客人用餐,否则我们只能赶你走了!” “好啊!”男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声嚷嚷道,“我看你们他妈的谁敢赶我!没见着宋苑那个女表子,别想让我从这里离开,叫宋苑那个野种给我出来!否则我非掀了你们餐厅不可!” 男人张扬的跋扈,令餐厅里的工作人员脸色铁青,有些人则畏畏惧惧的。 本来一副事不关己淡漠的景南骁,在男人一顿粗口脏话之后,才终于朝餐厅门口的方向投去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对面的女人,淡淡的道,“找你的?” 宋苑很尴尬,也愤怒,在男人第一个字眼响起的时候,她的脸色顷刻间大变,立刻起了身,对他勉强抱歉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自便。” 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这本来也跟他没什么干系。 宋苑心里满是耻辱的恼火,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即便不愿意面对,但在这个工作的地方,她不得不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否则那个男人的热闹,只会令餐厅的形象受损。 看出她要去见那个男人,立即有两个大概跟她比较要好的侍应生走过来,忐忑不安地道,“宋苑,你还是别去了,让经理叫人把他赶走就是了,你过去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没事。”她艰难的淡淡笑了下,挪开她们握住的手,“他是冲我来的,只有我去见他才不会继续闹,不能让他打扰了客人们用餐的环境。” “可是……” “放心吧,他为什么来我都知道,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安慰了一下他们,没听他们的劝告,深深吸了口气后,还是面色冷静而凛冽的朝门口踱步而去。 “让宋苑那个野种滚出来见我!”门口,男人还在继续闹,气焰颇高,“不然你们别想安生!” 就他这架势,想让人不注意都困难,也显然影响到了很多客人的用餐。 餐厅里的经理站在他跟前,冷冷警告道,“先生,你要是再这样继续闹,我们只能报警了!” “那就报警来抓我试试看好了!老子又不是没进过局子!”男人嚣张的模样,真是不带一点害怕的,“我告诉你们,要么你们报警抓我,要么,就让宋苑那个野种滚出来见我,今天见不到她,别想老子会离开!” 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让逐渐靠近的宋苑几乎心生畏惧,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但在稍微的一个停顿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躲着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办法,于是哪怕心里恐惧害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餐厅的经理和几个男侍应生,还在跟那个男人对峙着。 眼看着经理面色不善,就要叫人动手把他给轰出去,宋苑几个大步过来,“经理。” 经理看到她,脸色更是不快了,“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解释不清楚以后你也别来这里上班了!” 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冲她来的,可没几个人知道他跟她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经理有辞退她的念头,宋苑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经理,是我的错,我会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给客人用餐的环境,变成什么菜市场,什么人都能来这里嚷嚷!解决不好,你就自动辞职得了!” 扔下这句话,经理掉头就走,显然恼火得很。 宋苑感觉到了屈辱,可是这样的屈辱并不来自于经理以及餐厅里的其他人,而是来自于,面前这个跟她有着浓厚关系的男人。 男人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早点出来见我,还用得着这样吗,你这个贱人,躲我也躲得够久了吧,要不是打听到你在这里上边,你还打算一辈子都躲着你的老子了是不是?” “宋振伟,你给我闭嘴!” 回头,宋苑冲他恼火的吼了一声。 宋振伟嗤之以鼻,“要我闭嘴?你拿什么让我闭嘴?我告诉你宋苑,老子现在没打你,那因为这里7;150838099433546人多,否则我一动手,你看谁管得了?” 那样的事,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而且真要动起手来,他最多也就进警察局几天又出来,这都是习以为常的常态。 她早已经屡见不鲜。 愤怒着,恼火着,却又无法发作。 握紧了双手,指甲几乎抠在掌心肉里,宋苑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想要钱就跟我出去,我们出去单独谈,别在这里打扰别人。” 看她这么识趣,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宋振伟也不墨迹,干脆的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出去谈。” 她能这么主动,他没有道理再在这里面闹腾。 两人一前一后的相继走出餐厅。 这边,景南骁不经意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眸眯了眯,眼底掠过漠然的色泽。 第74章 等的人还没来,怎么能离开 出了餐厅,外面正下着毛茸茸的细雨。 在餐厅外面的拐角处,宋苑停下来,转回身。 宋振伟朝她伸出手,趾高气扬地道,“钱呢?” 她咬咬唇,“我没钱。” “你说什么?”宋振伟当即就像个发狂的豹子,瞬间怒了,瞪大双眼怒气冲冲地盯住她,“你没钱?” “我是没钱。”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蛋上,又重又响。 收回手,宋振伟怒气跋扈,“宋苑,你他妈耍我是不是!你在这里都工作了一个月,你会没钱?”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可是好像也见怪不怪,她甚至是适应了他各种暴力,握着痛到发麻的脸转回头,咬着牙道,“我刚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工资只够付房租水电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你?” “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装,没钱是吧?等我搜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怒不可遏,一把扼住她手腕,直接动手在她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 宋苑剧烈挣扎的反抗,“宋振伟,你给我住手,我说了我没钱!” “有没有,等我搜出来再说!” 知道自己的力道,不可能反抗得了他,挣扎了几下之后,宋苑也不挣扎了,任凭他在她的口袋里翻找。 凡是能放钱的口袋,宋振伟没放过一处,但是摸索了一遍,他并没有能从她身上摸出一块钱,遂尔,注意到她穿的是工作服,还是在她上班的时间,她当然不可能会把钱放在身上。 难怪她根本不怕他找出来。 如此想着,宋振伟是愈发的怒,捏住她手腕的手,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面目几近狰狞地道,“去拿钱给我!” “我说了我没有,你让我怎么拿给你?”她仍是倔强的道。 “不给是吧。”宋振伟点了下头,“那我就自己进里面找,不信找不出来了!” 说着,他又要往餐厅里走去。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宋苑哪里还能容许发生,一看他掉头就走,她立刻就慌了神,急急忙忙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拉扯住他,“你别再进去闹事,那是高级餐厅,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再进去惹是生非,等会不止是经理报警抓你,把里面的人惹得不高兴了,有你好受的!” 宋振伟没有丝毫的惧色,“那就来试试,看看谁敢管!” 以他跟她关系,哪里会不知道,她怕的根本不是他进去闹事被警察抓,而是怕他惹得她丢掉工作而已。 停顿了下,他冷冽道,“要是真这么怕我进去闹事,你自己主动点拿钱出来不就好了?” 知道他不止是吓她,而是真的缺钱缺到了眼红的地步,宋苑无力了。 最后,不得已,她无助地道,“你要多少?” 宋振伟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数字,“一万!” “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万?” “我有什么办法?”他神色怪异地道,“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我再拿不出钱赔给赌场那边,他们就要让人来找我了!” 一万块…… 若说之前是不想给,那么现在,她是真的给不起了。 宋苑都快崩溃了,“一万块,你怎么不去抢呢!我每天兼职几分工作,哪个月的工资不是去还你赌博欠的钱?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连养活自己都困难,你要我去哪里给你找一万块!” “你真的没有?”他狐疑着。 她无力地道,“没有!” “那就去跟你的朋友借啊,你不是有挺多朋友的么,一万块有什么难借到的?” “宋振伟,我就问问有你这样的人,还有几个人敢跟我做朋友?我那些朋友还不是因为你,一个一个都被我借到怕了,没有一个人再敢接我电话,还会有谁敢借我的钱?我欠他们的钱,至今都还不上,就算是吸血鬼,也不该是你这样的!”7;150838099433546 她愤怒极了,也是那么的无助。 宋振伟不怎么怀疑她的话,的确,她身边的朋友恐怕都已经怕她,不跟她联系的可能性很大。 想了想,他又怀疑道,“那你就没有新认识的朋友?” “你到底把我的朋友都当做了什么,摇钱树吗?”也是忍不住了,她长久的隐忍突然爆发了一般,愤怒的吼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有钱,没有可以借钱的人,我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新认识的朋友,她也不可能再拉下脸去借,有多少人,都是因为害怕她借钱又还不起的原因,就算关系再好,最后都要疏离她? 连她自己都已经无法面对过去的那些朋友,再认识的新的朋友,她是真没那个脸再去借了。 因为,她真的还不起! 她所有挣来的钱,永远都堵不上他这个无底洞,每个月不论兼职多少,发了多少工资,没有一次不是被逼得去还他的赌债! 宋振伟的脸色也是很冷,冷哼了一声,他厉声道,“既然怎么样都没有,那你就去卖啊,你去卖不就有钱了?” 她一震,几乎是怀疑了自己的听觉,“你……说什么?” “我叫你去卖!”他冷酷地道,“以你的姿色,一个晚上一万块钱,应该还是可以赚到的吧?” 这句话,她简直不敢相信,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宋苑扩大了双瞳,呼吸几近凝滞,最后,崩溃的嘶吼,“宋振伟,你可是我的亲叔叔!” 做为这个世界上她最后的一个亲人,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平时不论他怎么打她骂她,她都可以忍,可是卖这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已经说不出有多心灰意冷,和备受打击。 “宋苑,我告诉你。”宋振伟凛冽地道,“要是没有我,当年你早就饿死了,这么多年不是我养着你供你读书,你以为还有现在你的吗!今晚不管怎么样,你要是借不到钱,就算去卖你也要给我卖出一万块!否则,我没好日子过,将来你也别想安生!” 她几乎是要笑了,很无力很无助也很绝望的那种笑。 似乎片刻都不愿意再等,宋振伟抓住她的手臂,“不行,你现在就跟我走!” 走? 是去为他赚钱是吗? 宋苑说不出的绝望,也很害怕,真觉得以他这种为了钱为了赌博丧失人性的人,是真会抓着她去卖的,她恐惧得连忙挣扎,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推开他,“宋振伟你放手,我不要跟你走!来人!救命!” 可她越是挣扎,越是手脚并用的拳打他,就愈发令他动怒。 停顿一下,他又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她脸上,“宋苑,你他妈少给老子装什么清纯烈女,我告诉你,今晚你拿不出一万块,你就必须得给老子去卖!” 说罢,他直接拽着她的头发,扯着就走。 餐厅外面有一些行人,可是看着这样的场面,绕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毕竟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很多人都不想跟这种事情牵扯上关系,自找麻烦。 所以哪怕宋苑喊破了喉咙,愣是没一个人来帮她。 她几乎已经绝望了,委屈又愤恨的眼泪不断瑟瑟滚落而下,头发被拽着,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她越是挣扎遭罪的越是她自己,声音里满是哽咽的沙哑,“宋振伟你放手,我求你了不要带我去那些地方……” “那你就找出一万块来!” “我……” 她去哪里找一万块? 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这些钱在别人的眼里或许不算在什么,可在她这个连自己几乎都快养不活,每个月兼职几分工作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笔拿不出手的昂贵数字。 她拿不出,宋振伟自然不可能会放过她,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外边的马路上,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趁着他拦出租车的空隙,她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宋振伟吃了疼,一个松懈几分就让她得了时机,她把他的手掰开扯出头发,正要转身就跑,肩膀又被他给抓了回去。 “啪啪!” 两个巴掌,又是重重的落在她脸上,打她的脸蛋瞬间就肿了起来。 “还敢跑?”他怒瞪双眼,神色阴鸷。 宋苑被打得当即眼冒金星,他的力道几乎让她瞬间晕了过去,身体犹如残破的竹子,在风中摇曳。 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几步,她差点栽倒在了地上,脸蛋上满是火辣辣几乎发麻的痛着,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的嘴角甚至因为他的几个用力又愤怒的巴掌,被掴出血迹。 没让她有什么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宋振伟又要上前去抓她带走,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他侧脸上。 宋振伟踉跄后退了几步,转头怒瞪来人,“谁他妈找死——” 一个“死”字还未完全出口,突然就有一把厚厚的钞票甩在了他的脸上,男人低凉而没有温度的嗓音响起,“不是要钱么,这里刚好有一万。” 他说,“拿着这些钱,滚。” 干净又利落。 宋振伟看了看那些掉到地上的钱,又瞧了眼来者不善的男人,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的确不好惹。 本来他的目的就是想要钱,而且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人,从那种冰冷漠视的神色中不难洞悉得出,再纠缠不休下去可能对他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赶紧拿起地上的钱。 临走前,他对宋苑冷冽不明地笑道,“有人愿意当冤大头,算你走运。” 说罢,他转头,坐入了旁边停下的计程车。 宋苑被打得整个人的思绪几乎是都是麻木的,见宋振伟拿钱走了,她也不敢上前去把他拦下,愣愣地抬头看向出现的男人,惊讶了住,“怎么是你……” 景南骁走过去,“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说不出的难堪以及屈辱,填满了她整个心扉。 景南骁走到她跟前,从西装内衬里拿出手帕递到她面前,“把眼泪擦擦。” 低眸望着眼前洁白的手帕,她没接,不是不敢,而是出于一种无法言喻的自卑,她没那个勇气去接。 抬头,她朝他勉强地一笑,“让您看笑话了。” 之前还在餐厅里面对面的坐着,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是转眼间,就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那种尴尬的难堪,让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了才好。 不过,这种难堪,还无法跟宋振伟给她的打击相提并论。 宋振伟的话,犹如针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她心底。 见她没接,景南骁也不坚持,淡淡的把手帕收了回去,瞧见她脸蛋上掩饰不住的肿胀,他眸色轻微的暗着,提醒道,“你脸肿了。” 即便他不提醒,她大概也是知道的。 手掌愈发慌乱的捂住脸,她嗓音沙哑得厉害,哽咽着,满是无力地道,“谢谢你刚才出手帮我,你号码是什么,可以方便留给我么,等我有钱了我就还给你。”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出现,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插手进来,不过刚才他帮了她,她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感激,此时此刻心里满满的无力也令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但那笔钱,她还是很清楚该怎么算的。 “现在不提钱的事。”景南骁却注视着她的脸蛋道,“你脸上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她慌忙拒绝,“我没什么事,回去用热毛巾敷一敷就行了,您的好意我很感激,还是把您的号码给我吧,我有钱了立刻还您。” 她出口闭嘴都是钱,还不愿意去医院,景南骁洞悉了什么,道,“你怕去医院花钱?” 他一说,就说出了她心底的担忧。 抿下唇,她无可否认,现在的她,真的连去医院看病花的钱都没有,这种连续不断的窘迫感,令她几乎抬不起头。 景南骁捏捏眉心,“不用怕,去医院的钱我出。” “那也不用。”她说,“我已经欠了你一万了,这一万块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起,去医院的钱更不能让您帮我出,您出手帮我了这一次,我已经很感激了,这点小伤不用再麻烦你。” “……” “再者,您不是在等人吗,您等的人还没出现,怎么能离开呢……” 第075章 你为了他,哭了? 等人…… 她不提,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等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了,两个半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景南骁下颌瞬间绷紧了,漆黑的眸光溢出淡凉的色泽,定定地望着宋苑好一会儿,他冷静吐字道,“去医院。” 宋苑有点吃惊的看他。 景南骁没有商量的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去医院的好,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 “先生……” 她急忙地想叫住他,可是不等她开口,景南骁已然率先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踱步而去,连让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愣愣地凝视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她咬了下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不等了吗? 不等他的妻子,就这样送她去医院,真的好么? 还是他认为,他等的人一定不会来了,所以不必再继续等下去? 宋苑始终觉得,他就这样离开,送她去医院着实不太好,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不算相识,他出手拿了一万块给宋振伟帮她解围,就已经让她很感恩戴德,哪里还敢让他送她去医院。 然而事实又是,景南骁毫无商量,取了车子之后,直接就将车子开到她身侧停下,车窗降下后露出他俊美的脸庞,“上车。” 宋苑没上,不敢不好意思也没那个勇气跟脸。 她勉强地扯唇说,“先生,真的不必这么麻烦送我去医院,我能……” “上车。” 没让她说完,他两个强势的字眼打断了她的语言。 宋苑深吸气,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根本不想上这辆车,一是她方才经历的狼狈都被他看在眼底,二是他一看就是有钱的人家。 她不愿跟有钱的人牵扯上一点关系,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更怕宋振伟误会她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后就愈发狮子大开口,要钱不说,还越要越多,像个无底洞一样永无止境。 但是景南骁明显没有给她太多踟蹰犹豫的时间,见她久久未动,他干脆打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这边,为了她打开车门,“上车。” 已经是完全的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力了。 “还不上车,你打算让你这张脸见不了人?”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不掺杂情绪。 宋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指刚触碰上皮肤,一阵浓烈的疼痛便让她禁不住的嘶嘶倒吸凉气,终究,在他的坚持下,还是咬了咬唇上了车。 景南骁一笑道,“这才像话,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能见人,得多可惜。” 说罢,为她甩上车门,他绕到驾驶座这边,骨骼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车门把手,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巧合的是,这样绅士的一幕幕,偏偏被另一个人看在了眼底。 何以宁搭乘着唐慕白的车子,到了可以打车的地方,就拦下一辆计程车用最快的速度匆匆赶过来。 计程车在对面马路中停下,下了计程车之后,她正要穿过马路,朝餐厅的门口疾步而去,然而等马路中飞驰而过的车子终于少了下来,她正欲上前,视线里,对面的马路中却突然停下景南骁的车。 然后也不知道他跟旁边的女生说了句什么,接着便是他下车为那个女生打开车门,请她入座的动作。 就这样望着他们,她跨出去的脚步倏然一僵,下意识的,把腿收了回来。 对面马路中,两人僵持了只几秒钟的时间,接着很快,那位女生便弯腰坐入了副驾驶。 紧接着,景南骁也跟着一块上了车。 说不清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何以宁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突然空白了。 凝滞而僵硬的视线,眼看着他们的车子就要驶走,她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倏然反应回过神来,连多余一刻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冲着那个方向喊,“景南骁!” 但他已经坐入车门,车窗隔绝了外界的躁声。 他没有听到。 何以宁心脏一阵刺痛,管不得什么也顾不上什么,她连忙拔腿,正要朝着那辆即将开走的车子狂奔而去,突然一束刺眼的车灯直直射来,喇叭声连绵响起,不绝于耳。 她转头,看到的是一辆跑车,以一种闪电般飞驰的速度,朝着她这里迅速而来。 何以宁一震,想要收回脚已经来不及,双瞳蓦地扩大,眼见着飞快行驶的跑车就快到了跟前,千钧一发之际,她腰肢被人一手揽住,下一秒,冲到马路中的她,被人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 “何以宁——” 她还没有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头顶上方便传来一个熟悉男人低沉恼火的嗓音,“你疯了不要命了是不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似曾相识的话,却是从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她怔怔地抬头,望见的是唐慕白一张英俊绝伦,却被气到铁青阴鸷沉沉的脸庞,慢半拍的想回响起,方才的那一瞬间,究竟有多危险。 可是根本来不及去回味那股危险直逼人心的惊悚感,更是无法去问他或者跟他解释什么,何以宁只是本能地朝对面的车子凝视而去。 只见,那辆黑色的车子已经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慢慢的开走。 “景南骁——” 何以宁心一惊,连忙又是要冲过去。 然而,她步子刚跨出去一步,就被唐慕白扼住了手腕,“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这样冲过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你别管我!”她用力地甩开他钳制的手,“这是我的事,是生是死跟你没关系。” 唐慕白一震,几乎是忘记了什么反应。 心脏被一股莫名的东西揪得很紧,很难受,仿佛要窒息了一样,何以宁根本不清楚自己冲动之下究竟说了句什么,更是顾及不了唐慕白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神色,扔下那句话后,她还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朝着景南骁的方向一个步箭冲过去。 然而,终究是来不及了。 等她冲到景南骁方才停车的地方,景南骁却已经开着车,载着另一个女人走了。 何以宁却是不甘心,在人行道上,跟着他的车子追逐着。 可她即便用了她生平最快的速度追着他的车,受伤的双腿以及人力根本是追不上四个轮子的车,哪怕她一边狂奔,一边喊着他的名字,追出了一段长长的距离,最终跟他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越跑越触不可及。 他没有听到她的喊叫声,没有看到她在后面追了多久,一切都是那么的不为所动,叫人力不从心。 “景南骁……” 何以宁跑得累了,跑得终于是没了力气,身体所有的力量仿佛都抽离了身体,她步伐愈发的慢了下来,脑袋因为局促奔跑激烈冲动而逐渐缺氧,她瘦弱无骨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上,仿佛下一秒就有倒下去的趋势。 “何以宁——” 终究,怔愣在原地的唐慕白,最终还是追了上来。 见她整个人颓然无比的模样,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恼火着什么,一把扳过她肩膀,正要阴鸷温怒的说些什么,可所有即将脱口的话语,却在见到她满脸潸然而下的泪水时,噤了声。 她哭了。 一颗一颗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流淌而下,蒙蒙细雨飘散在她脸上,却丝毫掩饰不去她伤心的泪珠跟无声难过的表情。 在几近七秒钟戛然而止的沉默之后,唐慕白英俊的脸庞沉下了几分,“你为了他,哭了?” 透过朦胧雾气的双眼,她基本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只是听到他阴沉沉的嗓音,想开口,却是忍不住的低低抽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口上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利刃刺着,难受得发不出一个字眼。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凝望她这个模样,唐慕白不可遏制的恼羞成怒,一把提起她的手腕,他冷酷地道,“你没有看到吗!你不管不顾争分夺秒赶来这里见他,可是他却让另一个女人上了他的车,你还为他流泪?” 这算什么? 她跟那个男人之间有夫妻的名分,所以他管不了她为那个男人做任何事。 但,今晚遭遇的一切,他每一件都看在眼底。 她被那个男人的母亲圈禁在郊区别墅,好不容易逃脱了她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见他,可是那个男人呢?没有等她,还让另一个女人上了他的车一起离开,那个男人置她于怎样的位置,还不够清楚? 她现在还为了那个男人哭,又算几个意思? 何以宁几乎是泣不成声的,兴许连她自己都未必明白,为何她忽然就要这么狼狈。 是因为终究让景南骁失望了,还是真的因为,他选择7;150838099433546跟另一个女人离开了? 她不懂,只是感到整个胸腔都在难受,疼痛得几乎无法喘息,眼泪完全是不受控制自己掉下的,她淡淡的抽开唐慕白的手,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道,“你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转身就走,整个人显得那么的无力,跌跌撞撞的瘦小身躯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 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是没什么力量,走了没几步,眼前无端端的一黑,她脑海晃了一晃。 “何以宁——” 失去意识之前,只感觉到男人上前,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嘴里恼火不清的不知在低咒句什么,反正,很愤怒,又于心不忍。 第76章 一颗心,空空荡荡 医院里,景南骁让医生过来检查了宋苑的伤势。 医生尽心职守的检查完,先是给她红肿的脸蛋消了毒,再涂上一层乳白色的膏药,转身对他道,“再拿些药回去每天擦,用不了几天就会消肿好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确定她没有被打出脑震荡?”景南骁淡漠的问。 之前那个男人打她打得那么狠,脑震荡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 医生摇头,“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出现那种问题,这个不必担心。” “行了。” 抬了抬手,景南骁示意他可以先退下。 宋苑这时从病床上起身,到他跟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是多大的问题,还劳烦您开车送过来,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 他淡淡的说,“不碍事。” 可是看着他,宋苑却迟疑了。 她心里始终都有个问题,就是他没有继续在餐厅等待,而是开车送她来了医院这件事,他后悔了吗? 万一,他的妻子去餐厅找了他怎么办…… 不过,她跟他并不相识,顶多今晚只是有点交集而已,目前为止她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他个人隐秘的私事,除了他偶然间谈及关于他在等他妻子的那点,其余她毫不知情。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任何语言其实都是多余,甚至有时候可能只是假好心,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之余,还有可能会给别人带去困扰。 于是宋苑很识趣,他没有再提那件事的意思,她也不再提及。 想了想,她对他诚恳地道,“可以方便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 这是她有能力还钱的时候,她唯一可以联系到他的途径。 毕竟是欠了一万块,倘若再加上这笔不算多医疗费,就算不多也不能忽略,他出手相救的人情已经很难还,钱的事,更不能马虎。 景南骁对这点钱没7;150838099433546什么概念,但她坚持不懈,问了他要名片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耐着性子,从内衬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他随口一说,“有事你也可以打这个名片上的号码,能帮的地方,我尽量。” 宋苑没那么多的自作多情,知道他是缓和气氛随便编织出来的话,不过还算配合的笑了下,“好,今天谢谢你了。” “走吧,拿了药我送你回去。” 双手抄在裤兜里,景南骁淡淡的率先转身,他的背影颀长挺拔,透出一股孤傲的气息。 从相处过的每分每秒里,无可否认的是,他真的是个绅士得令人心动的男人,处处透出迷人的味道,像这样的男人,还是有钱的男人,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没有人不会为之着迷。 有那么片刻间,宋苑看着他的背影,都有些恍惚了住,呆呆的感觉心脏隐隐跳动了下。 察觉她没跟上,景南骁又转头回来,“还不走?” “哦。”她回神,立刻跟上,“好的。” 尽管不能否认他的迷人之处,不过宋苑心知肚明的是,这样的男人,跟她不在一个世界里,他们是两个世界各异的人,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她又不能明白的是,像他如此优秀的人,跟她这样的搭不上边也就算了,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又是怎样的女人,可以抛弃他,有那样的魅力,让他一个人待在餐厅等了那么漫长的时间? 她突然发觉,她居然有些羡慕。 羡慕着他嘴里的那位妻子,不仅拥有了这样的男人,还能让他如此痴痴等待。 可是却也很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拥有了这样的男人,却还不知足? 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呢? 拿了药,宋苑又跟着景南骁一块出了医院,因为脸颊上肿胀得太难看,她扯了扯头发,用大多数的头发把红肿的脸部位置遮挡起来。 当景南骁驱车到她跟前停下的时候,宋苑亦步亦趋地说,“其实我这里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你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不用再麻烦送我,要不然……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他今天,心情应该挺不好的,她觉得。 坐公交回去这种事,她最是熟悉,现在的时间不算晚,还有公交,她便不好意思再继续麻烦他。 “不碍事。”景南骁淡淡道,“顺路。” “呃……” “上车吧。” 他淡然而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让人分辨不清他的喜怒哀乐,宋苑小心翼翼窥觊了他半响,也没能窥觊出什么。 她是不太能明白,她连她住在哪的地址都没说出来,他是怎么知道他们顺路的? 因为不熟悉,除了大概知道他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之外,宋苑对他一无所知,如果还有本该她知道的消息,那应该是那张还没来得及去看的名片。 这种摸不出男人喜怒的挫败感,令她小心的没怎么敢再拒绝他,毕竟如果他不乐意送,他完全有那个机会跟理由把她打发走,而他没有那么做,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大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 她从他淡然沉静的脸庞上,隐隐约约洞悉出了一丝丝的茫然。 坐在副驾驶座上,宋苑注视前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转了过来,落在他刚毅有型的五官上。 那是一张绝对好看迷人的脸,见者为之倾心。 宋苑不敢继续多偷看下去,慢慢收回目光,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股沉默的气氛,但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景南骁率先开了腔,“之前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怔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宋振伟。 宋苑微微低下脑袋,拧着眉道,“他……是我叔叔。” “叔叔?” 景南骁转过头来看她了一眼,深沉的眸光透出匪夷所思的光泽。 宋苑自嘲般的笑了下,大致说了一遍她跟宋振伟的关系,以及宋振伟是个怎样的人。 听完之后的景南骁,俊脸微沉,淡淡道,“你兼职打工的所有钱都拿去偿还他的赌债,这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像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知足,你越是纵容,他越是贪得无厌,像个填不完的无底洞。” 顿了顿,他没什么情绪的评价一句,“你要是聪明点,就该跟他断绝关系,删除所有的联系方式,让他找不到你。” 宋苑笑得苦涩,反驳不了他的话,却也没回答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景南骁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有些人可以忍,有些人不能,像蛀虫一样的废弃品,就合该被丢进垃圾桶里,他始终都是这么认为。 但,他自己头疼的事情就已经堆积如山,别人的事,他自然不可能会管。 说句实在的,他挺感谢这个女孩。 至少有她的这个插曲,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都让他今晚这个空洞的时间,没有显得那么可笑凄凉。 至少最后何以宁都没有出现,他也不至于是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街头。 即便,他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胸口的位置,好像麻木空洞的缺少了什么…… 第77章 他的心是刺痛的,说不出来为什么 何以宁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卧病在床久久不起,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是关于五年前所有事情的种种画面。 起初,景氏运营不佳,公司从逐渐亏损到最后终于负债累累。 景老爷不堪重任,从开始的焦虑到后面身体累垮,倒在了病床上后,景氏的公司愈发呈现破败之象。 眼见一手打下的江山无力回天,又加之重病在床,景老爷受不了现实过于冲击的打击,一恨之下,跳楼自杀身亡。 那段时间,可谓是景家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公司即将宣布破产倒闭,支撑着景家的顶梁柱却不幸去世,面对这样的遭遇,无人不痛心,景家里,景老太太跟沈君雅更是伤心欲绝,白发人送黑发的滋味,不是当事人谁也体会不到。 何以宁清楚的记得,那也是景南骁最消沉的日子。 景老爷自杀身亡之后,身为景家还算有点希望的两个,沈君雅跟景南骁不得不出面挑起景氏这块重担。 可是已经负债累累面临破产的公司,宣布倒闭几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谁都看得明白,不论他们怎么想力缆狂澜,景氏这个公司,想要保住那几乎是难如登天。 就在那样毫无希望的关头里,沈君雅找到了何以宁。 彼此的何以宁,跟景南骁正在交往当中,还未结婚,两个只是以恋人的名义相处在一起。 那天晚上的片段,大概是何以宁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的画面,深深的烙印在她记忆深处,抹灭不去。 犹然记得,那天晚上下着磅礴大雨。 沈君雅约了何以宁出来见面,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地道,“以宁,景家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我这个忙好不好?你要是愿意,要我给你磕头都可以!”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何以宁听到之后,仍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因为,那个要求是如此的荒唐。 沈君雅求她,竟然是要她去给别的男人代孕,拿到丰厚的报酬来救景家。 何以宁上前扶她,“阿姨,我可能为你们做不了太大的贡献,我知道景氏现在急缺钱,可是缺钱还有很多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沈君雅摇着7;150838099433546头,伤心得像个泪人,“自从景家负债之后,很多亲戚朋友都跟我们断绝了往来,能借到的钱少之又少,借到的还堵不上景氏的一个缺口,你跟南骁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景氏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于那个时候景氏的情况,她的确什么都知道。 就算她不是景南骁的女朋友,哪怕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景氏当时的状况有多惨。 何况,景老爷又自杀了……这件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何以宁咬唇说,“要不然,我去找我爸,让他帮个……” 尽管,她从来不愿意开口对何青冕要求任何事情,但面对这个局面,哪怕是为了景南骁,她也不得不低下头。 为这种事,去求何青冕一次,是她当下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也是她认为她唯一能做的事。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君雅便阻断她的话,“以宁,我来求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她一愣。 沈君雅无助地说,“就算我厚着脸皮,让你去求你爸爸出手帮忙,可是你认为他能帮得了多少?景家亏欠的债,你爸爸那个公司能拿得出多少闲钱?” 何青冕的公司,跟他们的比起来,简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 何以宁保守估计,何青冕最多能拿出个一百万。 若是一百万就能解决景氏的状况,景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一百万对景家的负债而言,只不过冰山一角,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何以宁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说,“可是除了这样,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帮到你们。” 她只是大三的学生啊。 年纪轻轻的,不靠家里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面对这样的大事,她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沈君雅犹犹豫豫的,半响后试探地望着她,“我刚才说的话,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吗?” 何以宁脸色一白。 “代孕这件事虽然见不得光,但是你不说我不提,没人会知道的。”沈君雅流着泪哀求,“我打听到消息,说对方是豪门世家,有权有势,不然也不可能舍得出个上千万只为求一个孩子,这样的机会难得遇到一次,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景家就真的完了。” 这个请求有多荒唐,从何以宁第一次听到起,就满身的不自在。 现在再一次的从沈君雅的嘴中说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听完她的这席话。 她艰难而僵硬的说,“阿姨,我是南骁的女朋友……” “我知道。” “那您还……” “我这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我又怎么可能求着你做那样的事呢,你是南骁的女朋友,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肯定是希望你跟南骁和气美满的走到最后。”沈君雅哽咽的哀求,“但景氏突然出了这种事,南骁的爸爸也不在了,现在这个状况得不到解决,你跟南骁……还有以后吗?” 如果非要说,倘若她不是景南骁的女朋友,沈君雅未必好意思来求她。 是女朋友,求她会尴尬。 不是女朋友,则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何以宁震慑了住。 沈君雅道,“依照景氏现在负债的情况,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麻烦,不说南骁,我们景家一家人,恐怕都要步他爸爸的后尘,这一生恐怕我们一家都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 何以宁心中复杂晦涩,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君雅跪在她面前,紧紧的抓住她双手哀求着,“以宁你放心,如果你答应了我这次,你就是我们景家最大的恩人,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就彼此守口如瓶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进景家的门,让南骁娶了你,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不知何滋味,何以宁沉默的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以宁。”沈君雅老泪纵横,“阿姨求你了,你真的忍心看南骁的一辈子,因为这件事就此毁掉吗?因为这件事,他可能永远都翻不了身,他还这么年轻,才二十多岁啊。” 当时,面对这种情况,何以宁有其他两个选择,都不必答应沈君雅这个无理荒唐的请求。 一是她跟景南骁立刻分手,远离这样复杂的麻烦,为了自己的一辈子能够无忧无虑,她大可以抛弃他再选择别人,这样沈君雅就没有再对她开口的机会跟理由。 二是她继续跟景南骁在一起,但对这件事选择漠视,将沈君雅的要求当做耳旁风,不予理喻。 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对于女孩子而言,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贞洁对她们而言更重要。 如果一定有,那……只能是爱这个东西了。 而她当时,就是典型的被爱冲昏了头脑,面对景家狼狈的状况,面对沈君雅苦苦哀求,面对景南骁将可能终生都翻不了身的情况,何以宁心中即疼又软,特别她还深深的知道,景老爷的离世又给了景南骁多大的打击。 若是景家就此堕落,那么景南骁可能也将永生堕落了。 到了最后,何以宁只问了沈君雅一句话,“为什么,你不去找别人呢?” “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求了,小瑶才十多岁还未成年,因为景家出事朋友们对我避而不见,请其他的女孩子,我没那个能力……”她沙哑的嗓音说,“而对方也是有要求的,我看过情况,他们的要求,只有你最合适……” 对方的要求必须是身家清白的女孩,长相一定至少清秀好看,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性格一定要好,学历要高……还有很多条件,对方罗列的条件里,每一个要求都很严苛。 比起选择代孕母,更像是选择妻子,因为对方坚信的是,基因也会成为决定孩子未来个什么样的人因素之一。 所以,不论先天还是后天,他们都很看重。 而沈君雅观察了很久,就发现何以宁是最完美合适他们条件的人。 何以宁明白了,也懂了沈君雅的意思。 她当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想回去好好想想,然而暂时的逃避,始终逃避不掉沈君雅三番两次下跪哀求。 最后是怎么答应的,何以宁有些选择性的忘记了那个片段,不愿回忆。 于是最终的结果,她心软了为了那笔不菲的报酬,听了沈君雅的话去给一个陌生男人,甚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家庭背景的男人代了孕,成为别人孕育孩子的孕母。 那个决定有多愚蠢肮脏,她知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常内心反复询问自己后面吗,她内心始终有个答应——不后悔。 那是她唯一救得了景南骁能做的事情,没什么后悔可言。 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以为帮助景家度过此劫难,她跟景南骁顺理成章结婚之后,所有以为的幸福美满,都是子虚乌有的泡影,过去所有的甜美蜜意,结婚后却成为地狱般的冰冷。 他恨她,恨透了她。 那是种怎么都弥补不了的过错,哪怕那个错,她是迫不得已甚至是为了他而犯下的…… ………… “醒了?” 何以宁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目光所及之处,雪白一片,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淡淡刺鼻,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她空洞而麻木的眼动了动,慢慢转过去看向床沿边的他。 唐慕白高大的身躯坐在她旁侧,食指的指尖上,还沾着她眼角边滚落而下的晶莹泪水。 他问她,“做梦了?” 昏迷后被送到医院的她,像病了一样,脸色发着白,昏昏沉沉的嘴里时不时在低低呓语着什么。 唐慕白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看到了她双眼滑下的泪水,看到了她表情里透出淡淡哀伤的难过。 他的心是莫名刺痛的,说不出来为什么。 第78章 他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何以宁脑袋昏昏沉沉的,双手撑在病床上,试图慢慢坐起来。 唐慕白见了,连忙将她扶起,拿过旁边的枕头垫在她身后。 “我睡了多久?” 看向他,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茫然,出口的嗓音,也是异常的沙哑暗沉,夹带着重重的鼻音。 唐慕白淡淡如实的回答,“一天。” 居然昏睡了一天…… 何以宁看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目光呆滞着,片刻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分明只是昏睡了一天,她却感觉自己似乎好像睡了很久。 难道,是因为那个梦做得太长的原因? “梦见什么了?”唐慕白坐在她身侧,又一次开腔问了这个问题。 何以宁心底一窒,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做了梦,但听了他的话,梦境里的片段仿佛又一次席卷而来,关于过去不堪回首的记忆,沉重的压得她快透不过气。 她目光略有闪躲,没敢看他,随口而淡然的答,“没什么,只是一些以前的事,我忘记了。” 何以宁绝对不是一个好演员,天生不是会说谎的料,所以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唐慕白几乎一眼洞悉了。 不过也看出了她不想提,他便没有继续深究追问下去。 阖了下眸,唐慕白轻声问她,“饿不饿,我让云婶送些吃的过来。” 她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什么血色,仿佛随时都处于贫血的状态,再加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些毛毛细雨,昏迷之后突然就感冒发烧了,此时看着她,让人忍不住的担忧,待会她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何以宁摇了摇头,“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唐慕白道,“一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她一愣,对上他深沉而不明情绪的眼。 他的眸色很深,有种令人看不透的幽然深邃,像是蕴藏了很多事情,却又被他很好的敛在其中,令人窥觊不出。 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又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让云婶顺便一起准备,现在是晚上八点的时间,再晚点就夜深了,她还需要带着荣希休息。” “……” 何以宁正想说,那就不要让云婶送了,他要是饿了,可以打电话到酒店或者餐厅,让别人帮他送过来不用顾虑她。 但她踟蹰间还没开口,唐慕白看了她须臾,忽然起身。 没有再过问她什么的意思,他站在窗口边,掏出手机给云婶拨了个电话过去,擅做主张的道,“熬碗鸡汤不要太油腻,做些清淡和营养补血的小菜,配着粥送过来。” 电话里,云婶问,“何小姐醒过来了吗?” 唐慕白往她的方向瞧去一眼,从性感的喉结中淡淡嗯了一声。 云婶立刻高兴的说,“好的,我马上去做。” 唐慕白说了声好,“等会我会打电话让司机在楼下等,你跟司机过来就可以了。” 简短的交代完几句,将电话收了线,唐慕白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何以宁时,只见她呆呆的看着他,漆黑清眸,略有困惑不解之色。 他走了过来,“怎么了?” 见他目光又跟她对视而上,毫无防备的让何以宁心底咯噔了下,她连忙调开视线,像是随口的问,“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干嘛一天都不吃东西。” 这句话一问出来之后,反而觉得更不对劲了。 她为什么要把他一天没吃东西,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弄得好像她病了,就会影响他的心情胃口一样,显得自己有多么重要。 也许,他一天没吃东西,仅仅只是因为他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太忙,没空吃东西罢了。 但在她若有似无的那句话落下之后,唐慕白脚步倏然一顿,深邃的眸光轻眯了下,眼底似乎溢出了什么意味不明的色泽,不过她没看他,所以没注意到这个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默了大概三秒钟之余,唐慕白这才继续走过来,到她旁侧的床沿边大方坐下,饶有兴致的反问一句,“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她心虚的立刻说,“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吧。” 答案是什么,她也不是那么的想知道。 转而,何以宁又道,“昨天我晕倒之后,你就直接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不然?” 好吧,她大概能联想到她晕倒之前的狼狈样,虽说当时在想些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当时除了他,大概也没人会注意到她。 “谢谢你啊。”扭头,何以宁对他笑了笑,“不管是去救我还是送我来医院,这一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这个谢字,听得唐慕白心里舒服却也不舒服。 舒服的是,她终于还算有点良心,都清楚他昨天为她做了些什么,没有将他的功劳忽略不计。 不舒服的是,感谢这种东西,向来会令人反而更为生疏客套。 从她的眼神7;150838099433546中,唐慕白没有看到多少暖意,说不清楚是种怎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她这一觉睡起来之后,哪里似乎有了点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却又点不出来。 唯一能看出她变化的痕迹,就是她眼中的色彩,没有了之前的光鲜。 对于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什么她才会被沈君雅带到那个僻静郊区的别墅困起来的,说没有一点好奇自然是假的。 不过,她没有自己主动说出口的打算,唐慕白也不想深究。 他淡淡温和的笑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欠我的东西,可不是一句感谢就能算得清楚的。” 这句话,他说得其实很有深意。 但是何以宁只理解了表层的意思,不知道他这句话的背后隐藏了什么,于是无奈笑道,“也对,我也不是第一次欠你人情,之前警局的那次还没还上的,这次又是因为这种事。” 该怎么办呢,她欠他的人情好像有点没那么容易还清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偿还得了他的人情,毕竟,他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而她力所能及的事,少之又少。 “先好好休息吧。”唐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住,过了会儿转变了语气,轻声抚慰着,“云婶还要些时间才能送吃的过来,你先再休息一会,我正好还些公事需要处理,等会云婶送吃的过来我再叫醒你。” 刚刚醒来,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面对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场景,何以宁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点什么,怕说多了令空气更尴尬。 而且,实际上她现在并没有什么想跟人交流的心情。 只感觉很疲惫,从内心深处说不出来的疲惫让她整个人极其的无力,脑袋里很空白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像是突然整个思绪都被放空了一样,她大概也需要点时间,让自己安静的睡一会儿整理一下。 于是在他的话落下之后,她应道,“好。” 唐慕白动手拿出她后背的枕垫,扶着她的肩膀慢慢躺下,低声柔和的嘱咐道,“我就在一边,有什么事叫我,嗯?” “好。” 何以宁答了一声,唐慕白浅淡的笑了下,给她盖上辈子,倏尔转身。 在何以宁的印象中,唐慕白似乎是个从小就不喜言笑的人,小时候的他非常的沉默寡言,时隔多年后再见他,她仍旧觉得他冷漠的气质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很孤傲,跟小时候没多少差别。 但奇怪的是,醒来之后,她见他浅笑了不止一次,说话的嗓音也是温温和和的,半点没有过去的那种漠然感,平易近人得简直令人诧异。 因为心思凝重,她方才没注意那么多,现在想想,感觉到他似乎也有一点儿不一样。 怎么他突然就变得这么温柔起来了? 还真叫人不习惯…… 脑袋埋在枕头里,何以宁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背影。 唐慕白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中坐下,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修长手指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开来看。 直至这时,何以宁才注意到,这个病房唯一的茶几上,摆放了厚厚的一打文件和一台平板电脑,茶几上还有一个温水杯,唐慕白一边翻开文件的同时,一边拿起温水杯浅浅喝了一口。 她怔了一怔,眸光凝滞了下,有种大胆的想法窜出她的脑海,心底隐隐约约有股异样的波动,渐渐蔓延而开。 他难道……从昨晚送她来医院开始,就一直待在医院没有离开?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在这里守着她的么? 越是如此想着,这个想法越是得到了证实。 因为她想不出,倘若不是一直没有离开,依照唐慕白这种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工作上的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解决完。 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文件,多半是助理给他送过来的。 可是……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他并没有那个义务要在医院守着她,老实说,他能送她来医院,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何以宁忽然不敢再继续多想下去。 因为她也不傻,不是那么单纯无知的人,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其实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第79章 应该是真的喜欢她 云婶来到医院时,荣希是一块跟着她过来的。 见到病床上的何以宁,荣希担忧着一双小眉毛,“宁宁,你没事了吧?” 何以宁揉了揉他的脑袋,内疚的笑着道,“不好意思啊,也让你担心了。” “何小姐,您醒来了就好。”云婶欣慰地说,“听说你晕倒住院的消息,可把小少爷给吓坏了,之前都还见您好好的呢,突然就高烧不断,看您脸色白白的躺在病床上,可吓人了。” 原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云婶跟荣希也来看过她…… 何以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高兴肯定是有的,不过却也还有些其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朝一边的唐慕白偷偷瞧去一眼。 “下来吃点东西。”唐慕白走过来道,“能下床吗?” 何以宁点了点头,“可以。” 话虽然是这么回答的,其实只是不好意思一点小事都麻烦他们,毕竟他们照顾她的程度,远比她想的还要多,何以宁内心感谢又惆怅。 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她的高烧还没怎么褪去,身体的每一处都使不出什么力量。 何以宁双手撑在病床上,吃力的起身试图下床。 站在一旁的唐慕白望着她,望着她没有什么能力却还在倔强自己解决的模样,无奈的拧了下眉,他倏尔上前,“别动,我来。” 说着,没让何以宁有什么反应的机会,他弯腰,一把将她瘦弱的身躯从病床上打横抱起。 “唐慕白——” 何以宁一个慌张,双手下意识的勾在他颈脖上,猛然抬头望向他的时候,恰巧对撞上他深邃如渊的双眼。 那样的一双眼,深得像是要把人吸了进去。 唐慕白没说什么,就这样抱着她往茶几的方向迈出修长双腿,在他的眼里,这样的行为好似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可是何以宁满身的不自在极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抱着,只不过,脸蛋还是红了又红,一片片酡红的光晕,迅速在她脸颊两侧蔓延而开,红到了她的后耳根。 而她会这样,那是因为,云婶跟荣希都还看着的呢! 她方才甚至从云婶的眼神中,先是看到一抹惊讶,紧接着,便是欣喜又欣慰的笑容, 好像她还没明白什么,云婶却什么都看出来了! 何以宁脸蛋燥热成一片。 唐慕白却是无所顾忌,抱着她来到茶几旁,将她的身躯轻轻地放在沙发上坐好,他高大的身材,尔后又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云婶过来,笑着为他们打开了装着食物的保温盒,“何小姐,您刚刚醒过来,先吃些清淡的东西比较好,鸡汤很7;150838099433546有营养可以给你补补身体,怕你觉得油腻,我特意把鸡汤的油脂都去除了,加了些红枣和山药,您赶紧趁热喝一碗。” 一边说着,云婶为她一边勺起一碗鸡汤,递到她面前。 何以宁很不好意思,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云婶。” 云婶看了看她,又瞧了瞧她旁边的唐慕白,笑着应了一声,“那好,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你跟先生慢慢用餐。” 不是经过这次,云婶还没发觉,原来何小姐跟先生看着还挺相配的。 而且,先生似乎对何小姐很有意思。 不出意外,先生应该喜欢何小姐的吧…… 第80章 别想趁机占她便宜 云婶笑着走了开。 在她转身之前,留下的那抹疑似揶揄的笑容,总让何以宁脸红到不自在的抬不起头来。 那样子,分明是把她跟唐慕白误会了…… 但谁都没说些什么,云婶更是没把话挑明出来,她也就不便多余的去解释,否则就有一种愈发说不清楚,剪不断理还乱的的感觉。 云婶走开到一边之后,荣希迈着一双小短腿凑了过来。 对于自己的爸爸把她抱过来的行为,老实说,他很不满意。 于是一过来,就跻身到何以宁跟唐慕白中间,不乐意地瞪了唐慕白一眼,“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慕白凉凉的扫视他,“什么什么意思?” 哼,还装? 他明明就知道他对宁宁是什么感觉,还当着他的面抱起她,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但既然他想装,他也不想理他。 把不悦的视线从唐慕白身上收回,荣希转而看向何以宁,跟对待唐慕白时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笑容妟妟的又担心地道,“你肯定很饿了吧,还是先吃东西吧,看你脸色这么白,得多喝点鸡汤,你试试鸡汤还热不热,要是很热的话,我帮你吹吹。” 何以宁笑道,“没关系,不烫。” “那你赶紧喝了鸡汤,然后多吃点东西,我先帮你盛粥。” 一边说着,小家伙一边忙得不亦乐乎,拿起一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粥。 粥还是热腾腾的,有点汤,于是他又把碗放到茶几上,搓了搓有点被烫到的双手。 何以宁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蹙眉问,“被烫到了?” “没事啊。”他笑着满不在意的说,“有点小小的烫。” 末了见她没怎么动,他又忙道,“你赶紧把鸡汤喝了吧,快点吃完东西,等会好休息,你现在还发着烧呢。” “好。”见他比她自己都还上心,何以宁实在没什么拒绝理由,无奈的莞尔一下,随口道,“那碗拿给你爸爸吧,我喝完鸡汤再盛。” 荣希冷哼一声,“他有手有脚又没什么病,要吃东西干嘛不自己动手,我这粥是特意盛出来等凉一点给你的,他要吃就自己动手。” 那股扑面而来嫌弃的模样,也是没谁的。 何以宁无奈,微微的挽了下唇,同情地觊了唐慕白的一眼。 小家伙格外殷勤的模样,在唐慕白的眼中看来也是十分的不顺眼,两个人似乎谁也看不惯谁似的,凉凉起唇,“无事献殷勤。” 荣希装作没听懂他说什么,一脸的纯真无邪。 见他非但不搭理,还偏生挪都不挪一下的挤在他跟何以宁中间,虽然个子小小的,但碍眼的程度绝对一般人能比,唐慕白顿时脸色更沉了,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过我这边来。” “干嘛?”荣希拿眼角的余光横他。 唐慕白不紧不慢的懒散道,“你挡在她身边,她怎么吃东西?她的病还没好,你就不能让她呼吸点新鲜空气?” 这话说的,他怎么听着那么不顺耳呢? 荣希眯起眼睛狐疑盯他,十分怀疑地问,“确实是这样吗?” 唐慕白索然无趣似的反问,“不然?” 可是他觉得的是,他根本就是不喜欢他待在她身边,处于嫉妒才想把他叫到另一边的! 只不过,好像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对,她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确实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荣希回过头来,对何以宁眨巴下眼睛,“那我离你远一点,你好好吃东西吧。” 何以宁想说不用,让他别听唐慕白的忽悠,但转而想到自己毕竟是感冒发烧了,荣希还是个孩子,免疫力没有大人好,有些怕他隔得太近会传染,于是最后只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无奈的笑了一下。 荣希很听话的挪到唐慕白的身边,唐慕白奸计得逞,嘴角隐隐上扬了几分,可惜荣希看不到。 何以宁是真的头疼这对父子。 主要是她没看明白,唐慕白跟自己的儿子到底在较个什么劲,还用那么看似合理实则拙劣的借口把荣希说服了,只能说荣希现在还是个孩子,容易相信别人的三言两语。 不过,这对父子对她的关切,她也是真真实实能感受得到的。 不管他们之间如何针对,然而在对待她的这点上,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关心她,甚至为她着想。 老实说,她很受宠若惊。 这样的好,并非是每个人都能给允,他们是真的对她好,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何以宁一边高兴的同时,也是复杂惆怅的,荣希挪到唐慕白的身边了,她跟他之间隔着不过半米不到的距离。 这里的距离不近不远,却也很暧昧不清,特别是自从昨天以来直到现在,唐慕白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在眼底的。 在半喜半忧中,何以宁跟唐慕白相继用完餐。 大概是因为发烧感冒的缘故,她吃得很少,在荣希跟唐慕白的监督下,她勉强喝了一碗鸡汤,再吃了点清粥小菜,就没什么胃口了。 本来荣希跟唐慕白都要她多吃点的,但可能因为看出她的确胃口不好,后来便不再勉强。 用完餐,唐慕白擦了擦嘴,淡淡道,“云婶,把东西收拾下,你带荣希早点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转眼一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了。 云婶也不多家耽搁,连忙走过来应道,“好的,那我这就收拾,然后跟小少爷离开了。” 坐在沙发中的何以宁好奇问他,“你不回去么?” 闻言,唐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一个深然的眼神,突然就看得她浑身的不自在,心底甚至是咯噔了一声,莫名地紧张了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勉强地扯了扯唇,“怎……怎么了?” 她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如果我离开了,谁留在这里?”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问。 何以宁如实而愣愣地回答,“我……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可以一个人待在医院。” “你哪里没事了?是能蹦蹦跳跳了,还是动如脱兔了”他不疾不徐的,“你问问云婶,看看是不是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医院里?” 何以宁嘴角一僵。 云婶笑着应和道,“对啊何小姐,你的病都还没好呢,总得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我看您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亲人过来照顾,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邻居,而且跟小少爷和先生的交情不一般,我觉得先生是可以留下来照顾你的。” 可她却不觉得啊。 唐慕白留下来照顾她……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吧? 云婶为什么就…… 何以宁不由自主的紧张,“医院里就算晚上也有护士,我有什么事按呼叫玲就可以了,不用特意麻烦你留下来照顾我。” 唐慕白看不出喜怒的看他。 何以宁小心翼翼的勉强扯唇道,“而且你都在这里照顾我挺久的了,怎么说都得回去一趟,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真的不用管我,在这里你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休息的,睡不着明天你怎么工作,对吧?” “我睡沙发就可以。” 他一句话就把她所有委婉拒绝的言辞而踢了回去。 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还能这么有恃无恐甚至故意的留下来,何以宁是真不晓得还能再说点什么了,因为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她说了那么多,明白人早都应该自主的离开。 一时间,她有点哑言。 云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失笑着,“何小姐,您就别拒绝先生的好意了,让您一个待在医院我们哪里放心呢,要是你的一个亲人过来照顾一下你还好,但是现在除了我们就没别的其他人了,就你这个情况,我们也实在不放心啊。” 在他们的眼中,她俨然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毕竟自从认识以来,云婶还真没见过她的身边出现过什么人,也是她一个住在浅月弯的公寓。 怎么瞧着,都像是一个没有亲戚朋友的可怜人儿。 的确很让人不放心。 何以宁想解释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最后,云婶又道,“就这样吧何小姐,您好好休息不用想其他的,我先带着小少爷回去了,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明天我做好午餐再带小少爷过来,医院的东西肯7;150838099433546定比不上家里做的。” 话到了这个份上,已然没有她拒绝的余地。 听闻唐慕白要留下,荣希也自告奋勇的要留下照顾她,但这个提议刚出来,就被唐慕白跟云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他还是个孩子,需要一个良好的睡眠时间,医院这里本来就有两个人了,位置不够,自然不能留他。 对此,荣希表示很不高兴。 可又对云婶和唐慕白的拒绝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在最后离开之前,他一本正经的小声警告唐慕白,“你要是个男子汉你就安分点,别想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占她便宜,知不知道?” 他知道什么是占便宜么? 唐慕白真没差点把他扔到门外算了,人小鬼大的人,真是不怎么讨喜。 第81章 他的喜欢,她拥有得起么? 云婶带着恋恋不舍的荣希离开之后,病房内再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气氛总是格外诡异且让人心慌意乱的,何以宁也不想让自己总往胡乱的方向想,可这个人是唐慕白,她没法让自己不去多想。 毕竟,那样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就在眼前,还是单独相处的画面,怎能叫人不胡思乱想? 所以,她才说不能让唐慕白留下来。 这样真的很尴尬。 本来她跟他的相处就已经挺尴尬的了。 在病房里不大的洗手间内,何以宁用温热的水给自己简单的洗漱了下,回到外面,瞥见唐慕白半躺在沙发内,手中拿着平板电脑不知看些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动静,唐慕白挪开了些平板电脑,朝她瞧来一眼,“洗好了?” “嗯。”何以宁轻抿唇畔,轻轻地应了一声,看也不怎么敢去看他,慌乱的低头说,“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这样的话,其实没什么意义。 他们两个人,病床跟沙发相距的距离,不过才四五米之远而已,谁睡或不睡,都能看得到。 可她实在不知能跟他说什么,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 何以宁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跟唐慕白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内度过一夜,甚至是在她清醒的状况下…… 唐慕白一瞬不瞬地注视她,“能自己上床么,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用。”她慌乱无措,末了尴尬而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去洗手间洗脸我都能自己来,上床睡觉也是可以办到的,只是发烧感冒了而已,没有那么严重,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 她虽然这么说了,然而唐慕白全然像是没听见一样。 放下平板电脑,他从沙发中起身,踩着健硕的步伐朝她一点一点的走近,每当他的脚步靠近一分,何以宁心跳的频率越快,属于他的那种熟悉味道,很快便朝着她逼来。 何以宁神情紧绷,不由自主地紧张,“唐慕白,我说……” 她想拒绝他的靠近,可没让她说出什么,已经踱步到她身侧的唐慕白低吟一声轻笑出来,口吻是戏谑的,“你紧张什么?” 她反而倒是想问他,她能不紧张么? 要知道,本来就觉得亏欠他太多,她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现如今他又是这么的‘照顾’,男人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她不是没有知觉的人,能感觉得到。 唐慕白低低地笑,“你……难不成,在害羞?” “……” 何以宁默,心底真是不知滋味的惆怅晦涩,目光不断的闪躲着,避开跟他视线的交融。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害羞的。”他轻笑着,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昨晚也是这样过来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昨晚你没有醒着,现在你是醒着的差别而已。” 果然,他昨晚也是待在这里的。 “放心吧,你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安分的事情。”唐慕白若有似无的暧昧目光瞟着她,“再者,你现在还生着病,我就算再禽兽,心里纵然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法对一个生着病的人下手。” 虽然他其实挺有一些想入非非的想法,也挺想真的很禽兽的干点什么,不过勉勉强强,还是忍得住的。 他翘唇,低声道,“谁看着你这个样子,都会于心不忍不好意思做什么的。” 他不说还好,一下子把不愿去想的事情通通点露出来,何以宁是愈发的不自然。 尽管已经不是什么年幼无知的青春少女,但面对这样一个人令人着迷的男人,他方才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令她不可遏制的羞赧了脸。 她动了动唇,笑得牵强,“这两天……真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唐慕白淡声道,“反之,我很乐意。” “呃……” “你生病起来的样子,比你平常能活泼乱跳的样子可爱多了。” 他轻轻地笑,打趣的话却让何以宁哑口无言。 好吧,的确她生病了,没法像之前一样有底气的跟他对峙什么。 而且,经历了一些事情,在他三番两次的救助之后,面对他,她是愈发的没有底气,毕竟人情这东西,欠了就没那么容易还清。 他耐着温和的性子对她说,“我扶你过去睡觉,嗯?” “7;150838099433546……好。” 何以宁也不再矫情的拒绝,毕竟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只要她别做什么异样的举动,对待现在的她,他是不会做出什么逾越之举的。 唐慕白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臂,搀扶着把她带到不远处的病床边,扶着她的身躯轻轻躺下,然后给她掖上被子。 弄完这些,他手背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对比了下温度,他还算满意。 “比昨天的情况好了很多,今晚先好好休息,如果哪里不舒服再叫我,明天再继续输液,住个几天院打些惦记,应该会好得很快。” 何以宁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嗯。” “睡吧。”他收回手,轻声亲和,“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她说了一声好,乖巧又不麻烦的模样,听话得像个孩子。 唐慕白看着她,眼神都是不自觉地温和着,大体,是真的觉得,这个样子的她,着实很可爱吧。 “唐慕白。” 在他收回带着笑意的目光,欲要转身走到一边之际,何以宁出其不意地突然叫住他。 他偏回头,“还有什么事?” 躺在病床上,何以宁皱了皱眉看他,视线里满是晦涩的复杂,“为什么?” 她问了个毫无前奏的问题。 巧的是,唐慕白似乎听懂了。 他淡淡弯了下唇,低声温和的反问,“你认为?” 何以宁回答不上来,虽然心里已经渐渐明朗的清楚了什么,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回答他,贴切点,是她不懂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才算是给彼此一个完美而不尴尬的台阶下。 他喜欢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即便他不说,即便云婶也没提出来,可透过他的种种行为,何以宁即便再想忽略,也无法忽视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这样的喜欢没有浓烈到让人窒息,却偏偏又那么温和亲近得自然而然,舒服得叫人忍不住为之着迷,甚至贪恋享受。 可,她拥有得起么? 第082章 他不会丢下你的 大概因为身体不舒服,何以宁躺在病床,很快就睡着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唐慕白半躺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平板电脑,一边查看着平板电脑里邮箱信息,一边时不时的瞟向另一边渐渐熟睡的何以宁。 看她似乎是真的睡着了,抬了下眼皮,唐慕白倏尔起身,走到一边将灯关上,只留下沙发旁边的一盏台灯。露出微弱的光线,隐隐照亮。 尔后,他并没有回到沙发中,而是轻声漫步的走到床沿边。 桀骜挺拔的身躯站在她旁侧,他深邃而透出温色调的眸子凝视她,看着她一双细长的睫毛叠合在一起,巴掌大的脸蛋彰显出安然的熟睡,他唇角不自觉地轻勾一下。 情不自禁的伸手,正要触碰上她脸蛋白皙的肌肤时,蓦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猝不及防的手机铃声,显然有些打扰到她的安睡。 见她眉头轻皱了一下,随意的翻了个身,唐慕白止住了去轻抚她脸蛋的动作,而是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第一时间调了静音。 随后,看了看她没有被打扰到醒来的迹象,这才稍稍安下心,他步伐极轻的转身,动静细小的打开病房门。 直到来到外面的走廊,唐慕白这才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他的助理,言清。 唐慕白滑过接听,一边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踱步而去,低沉的嗓音在深夜安静的医院走廊上,也是异常的清晰,“什么事?” “唐总。”言清在电话里道,“你让我这几天注意景氏总裁沈君雅的动静,我刚才得到消息,据说她知道何小姐被带走后,就一直在找她。” 这件事,唐慕白没什么意外的。 他早就猜测到,何以宁失踪了,沈君雅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 但至于为何沈君雅这么想把何以宁找到,以及又想把何以宁关起来的原因,唐慕白目前仍旧未知。 迈步到走廊尽头的窗口边,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后淡淡的问,“有没有查到,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抱歉唐总。”言清愧疚地说,“我没有查到,也没从什么人的嘴里打听出来。” 他觉得,真是他自己办事不力,能力不足了,不然,这样的小事,他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可是,唐慕白却没有什么责怪他的意思。 沉默片刻,又吸了口烟,吐出一圈青青袅袅的烟雾,唐慕白眯眸望着医院外面暗沉微凉的夜色,倏尔开口,“明天帮我约一下她。” “您要见景氏的总裁沈总?”言清有点吃惊。 唐慕白淡淡的嗯了一声,其余没多言什么。 言清点了下头,“好的,我会尽快办好。” 电话收线,唐慕白久久地站定在窗口边,骨骼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烟,几乎是要燃灭也没再抽一口,深邃目光若有所思着什么,眼神里透出暗暗低凉的色泽来。 他英俊硬朗的下颌,微微地收紧。 何以宁这一觉,又睡了很久。 中间大约模模糊糊的醒过来几次,因为发烧感冒的原因,即便醒来意识也不是很清晰,只不过这一夜,总能隐约感觉到,似乎在半夜里的时间,有人时不时的过来给她掖被角,探体温。 似乎,她还有过冒出阵阵冷汗,有人还拿了毛巾擦拭她额头和手臂上的汗水,悉心照料。 但这样的感觉,太模糊了,模糊到以至于第二天她终于醒来时,根本不记得昨晚半夜里自己是什么情况。 不过睁开眼睛之后,她是能明显的感知到,自己的状况好了不少,不像昨天那般感觉格外的疲惫沉重,眼皮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能晕到似的。 应该是烧退了一些吧,她想。 何以宁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的时间,云婶跟荣希早就带着午餐过来了,一直守着她。 云婶看到她的情况好转,欣慰地说,“何小姐,你脸色比昨天要好写了,真好。” 何以宁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两天有麻烦他们,她自己都感到抱歉了,也没曾想过,自己病了,居然还有人这么担忧且悉心照料着。 他们还是……跟她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 对比起来,不是家人的人,却更似家人,在他们这里,何以宁难得的找到一种属于家的温馨感。 至于何青冕她这个真正的父亲,以及景南骁她相濡以沫的丈夫…… 算了,有时候,不提也好。 都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是么。 云婶跟荣希招呼她起身来次东西,何以宁应了一声,在云婶的搀扶下,进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遍,这才跟云婶和荣希来到茶几边。 荣希似乎有点腻着她,她一坐下来,就挨到她身边。 对此,何以宁心中也是高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头,她朝云婶问,“唐慕白呢?” 这句话她是没多想就问出来的。 因为似乎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唐慕白的人影也不知去哪了,一直没有出现。 可是,在云婶的耳中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意义,于是笑着说,“先生有点事,看你还没有醒过来,就先去处理些事情了,等晚点的时候,他还会过来的,何小姐你不用担心,先生不会丢下你的。” “……”7;150838099433546 何以宁突然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问唐慕白去哪了只是单纯的好奇怎么没看到他,但云婶显然又是误会了。 她想解释点什么,但这样的问题真的不好解释,云婶又没直接把话说明白,只是轻微点了一下,透出一种浓郁而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没有直接把她跟唐慕白标到一起,让她如何找个合适的点解释? 算了,这种事解不解释都无所谓了,她觉得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于是又对云婶问道,“他……有说去做什么吗?” “这个先生倒是没说,不过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吧,可能去公司开个会或者见个重要的客户什么的。”云婶关切道,“何小姐,你还是先吃东西吧,先生办完事他自然会过来的,离开之前他还交代我,一定要让我盯着你,要让你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好恢复身体呢。” 好吧。 云婶既然不知道,何以宁便也不多问了,老老实实听话的开始吃东西,跟云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83章 从今往后,她归我管 当景氏总裁会客室出现一位身形倨傲的男人时,沈君雅被震慑到的程度,不亚于她接到的那个电话。 早之前,有一位自称是盛亚集团总裁助理的人打了一通电话给她,说是他们唐总想亲自拜见她一面,那个时候,沈君雅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怀疑。 盛亚集团,这个首屈一指在业内无人不知的大集团,其知名且拥有想影响力,是他们这些商业圈里无人不望尘莫及的。 而那位幕后掌舵者唐慕白,不论他背后的唐家,还是他这个盛亚集团总裁的身份,都是让人趋之若鹜谁都想巴结讨好的,谁不想跟那个鼎鼎大名的唐家沾上一点关系呢?即便没有好处也绝对没有坏处的。 何况,他还是唐家知名的三儿子,甚至又是盛亚这个大集团的大老板。 唐慕白这个人的价值,在云城他说第二,还真没几个人敢称第一。 但凡平日里能见到他一面,都足可让人沾沾自喜。 沈君雅起初还以为那只是一个诈骗电话,本来是没打算多加理会放在心上,不过对方说那位唐总会亲自去景氏一趟见她,她也就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的当回事,也没有不完全当一回事。 可是此时此刻,她站在门口望着会客室落地窗前屹立着的男人背影,心底震惊得她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沈君雅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震惊了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稍稍礼貌笑着试探喊了一声,“这位……就是唐总?” 她见过唐慕白,但却是在财经新闻页面上,没有他全部的正脸,可对他的侧脸以及身影,她很有印象。 那是一个见过就不可能轻易忘记的男人。 唐慕白闻言,眉色动了动,缓缓转过身,对她稍稍的一颔首,“景夫人,打搅了。” 若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那么在真正看到他的那张脸时,所有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他就是唐慕白本人,这绝对没错! 沈君雅又一次的一震,赶忙对身边的秘书低声交代,“去泡两杯咖啡来,记住要我上次去英国带回来的那个牌子,好好泡。” 看出来者身份不凡,秘书点下头,“好的沈总。” “不必麻烦。”唐慕白看了她们一眼,适时出声淡淡道,“我说几句话就走,景夫人不用麻烦特意招待我。” “这怎么行呢,唐总亲自大驾光临,咖啡是一定要喝的。”沈君雅笑着,又朝秘书道,“还不快去?” 秘书得令,赶紧走开,片刻不敢怠慢。 唐慕白不再多说什么,任由她们去了,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无伤大雅。 沈君雅亦步亦趋地进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唐总,这边坐。” 唐慕白点点头,薄唇轻抿着。 沈君雅先到会客区的沙发中坐下,可刚坐下不久,就见唐慕白一身矜贵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她一时有点尴尬,又慢慢站了起来,勉强堆出一抹笑,“景氏不如盛亚那样的大公司,在某些方面相对简陋,还请唐总不介意我的招待不周。” “景夫人客气了。” 他温文尔雅的说道,可说完了仍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见他这个模样,在如此尊贵的人面前,沈君雅便也不好一个人坐着。 于是她道,“不知道唐总突然驾临景氏,所为何事?” 唐慕白来得太突然了,虽然事先他的助理已经在电话里告知,可至于他来的目的,他的助理从头到只字没提;而自从进来之后,他的目光也没有四处打量什么,眼神自始至终噙着淡淡不温不火的色泽,令人看不出什么。 沈君雅心想,不论唐慕白这次找她有什么事,即便都可以无条件的答应下来,毕竟机会难得,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见唐慕白一面。 这次他既然亲自来到景氏见她,必然是有事找她。 倘若是她能办得到的事,自然必须得想方设法的办到,这样,不仅可以拉近她跟唐慕白的关系,以后景氏跟盛亚说不定因此而有合作的机会,盛亚可是块鲜美的肥肉,不知多少人争先恐后,她没有道理不把握好这次的机会。 可令沈君雅万万想不到的是,唐慕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目瞪结舌而不知所措极了。 “既然景夫人都这么问了,我也不再含糊其辞,直入主题说清楚我今天来的目的了。”唐慕白依然温和从容,优雅贵气中蕴含着沉稳的内敛。 沈君雅一笑,点头,“您请说。” 唐慕白唇角噙笑,慢条斯理地道,“想必景夫人,对何以宁这个人,应该一定不陌生?” 不该出现的名字突然从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嘴里说出来,沈君雅震了下,怔愣片刻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何以宁?” “据我所知,她是你儿子的妻子。” “她是我儿子南骁的妻子没错。”沈君雅忽然的不明所以,“唐总认识她?” 唐慕白淡淡一笑,“认得。” “……” 这怎么可能? 沈君雅双眸呆滞了住,唐慕白怎么会认识何以宁? 这……不太可能吧? 因为,何以宁这些年是个什么交集圈子,他们一家人谁都知道,而且连她都没能高攀上的堂堂盛亚集团总裁,何以宁又怎么可能会认识? 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沈君雅蹙眉怀疑,“是不是何以宁之前有社么地方得罪到了您?” 除此之外,她猜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能唐慕白这样的男人提起何以宁这个人。 但有一点也说不通的是,何以宁真若得罪过唐慕白,她那样的小人物,能值得他堂堂盛亚的总裁亲自跑过来一趟? 除非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如果何以宁真有什么地方到了唐总您,您可以放心,这样的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沈君雅立刻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微笑而不失礼貌地说,“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景氏的员工,不过我毕竟是她的婆婆,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有权处置的,您若能接受,我会让她亲自去盛亚跟您道歉。” “我能接受。”唐慕白轻飘飘的笑,“可问题的是,景夫人确定能找到得她?” 沈君雅一震,“您这是什么意思……?” “景夫人是个聪明人,而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不必太浪费唇舌的解释什么,您自己一定清楚我在说什么。” 他淡淡的一番话,说得沈君雅脸色微微的发白。 有点不敢相信,可他每一个字眼里透出来的意思,实在太过诡异且隐约的让人清楚了什么,她扯了扯僵硬的唇,说个大胆的想法,“何以宁在你那里?” 唐慕白没有否认,紧接着就把自己来的真正目的直接坦白了出来,“能不能烦请景夫人告知一下,你跟何以宁有什么恩怨?或者,她跟你们家有什么恩怨?” “……” 话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再不明白他的意图,沈君雅就不可能是沈君雅了。 她连勉强的笑,几乎也维持不住,脸色下意识地冷了下去,“何以宁拜托你来的?” “你认为呢?” 沈君雅猜测应该不是,且不说何以宁有没有那个本事,单单从他问的那个问题中就应该看出,他不是被何以宁拜托来的。 但有一点不可置否的是,唐慕白是因何以宁而来。 从什么时候起,何以宁认识的唐慕白,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唐总想知道我跟她有什么恩怨?”沈君雅慢慢的笑出声,“您怎么没去问何以宁,她没告诉你么?” 唐慕白没回答她,依然是慢条斯理的,很淡然。 沈君雅垮下脸,“唐总,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插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何况是我们婆媳之间的问题,我儿子都不过问的事,您一个外人反而跑到这里来问我缘由,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的确是不合适的,除了他自身的身份,在何以宁这一块,他没名没分的,拿什么来问她? “如果这只是家务事,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唐慕白不疾不徐,淡淡而从容的道,“不过,如果上升到了其他,那就不得不管了。” 沈君雅脸色微冷,“上升到其他?” “比如非法囚禁,比如人命方面。” 她心底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视着唐慕白那双幽然深邃的眼睛,那样的一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似的,叫人感到可怕。 “今天来这里,7;150838099433546也不一定是完全逼景夫人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你不想说何以宁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非想把她关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有条不紊着,唐慕白唇角勾着浅笑,可是笑意远远不达眼底,“从今往后,别想再打何以宁的主意。” “……”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若想继续追究也随你,但前提是,你恐怕得做好跟我作对的心理准备。” 沈君雅微微震住,握紧的双手抠进掌心肉里,屏息问,“什么意思?” “何以宁这个女人,从今往后开始由我接手,她的一切也都归我管,我就是她的靠山,她再也不会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唐慕白微微一笑,“这个意思,应该够明白了?” “……” 第84章 等会我再去见你 景南骁正从外面见客户回来,进了景氏大门,意气风发越过前台,来到电梯门前等待时,没多久,电梯门在他面前停下。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景南骁正欲头也不抬的走进去,徒然间察觉了什么,他迈出的脚步倏然一僵,慢慢抬头,朝眼前那双笔致而颀长的双腿主人,缓缓看去。 望见那张英俊立体的脸庞,不算熟悉却也还是认得的。 景南骁一怔,是他? 电梯内,当电梯门打开的那刻,唐慕白同样看见了门外的景南骁,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只是淡淡的一颔首,疏离且不失礼貌,算是打过招呼。 景南骁也点了下头,当做回应。 之后,没有几句什么交谈,唐慕白率先迈出修长挺拔的长腿,越过他身侧,径直而从容的朝外面踱步而去,一身姿态闲适从容,不疾不徐而斯文有礼,英俊深邃的五官,看不出任何喜怒的表情,淡然得很。 可是,直到他彻底离开了,景南骁仍旧心存狐疑。 转身,他踱步到前台,蹙眉询问,“刚才那个人,来做什么的?” “总经理,您指是的是那位唐总么?”前台看了眼踱步出集团大门的男人,回头对他如实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来见沈总的。” 见他母亲的? 景南骁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记得,景氏跟盛亚并没有任何工作上的合作接触,他们更是跟他毫无交集,平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唐慕白来见他母亲的目的是什么? 又看了眼大门外面,倏尔,收回目光时,景南骁拔腿,朝电梯的方向快步而去。 看见唐慕白从景氏大门出来,言清上前,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唐总。” 唐慕白弯腰坐了进去,为他关上车门,言清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惹眼的迈巴赫行驶在拥挤的马路上,言清一边小心驾驶车子,一边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窥探男人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唐总,您见到沈总,她怎么说?” 老实说,他很好奇沈君雅为何要把何以宁囚禁起来这件事情,毕竟,她们是婆媳关系。 可是,唐慕白凉凉的扫视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八卦的?” 言清立刻噤声,专心的默默开车。 好吧,好像他问这个问题的确不合适,因为那事关何以宁以及景氏总裁之间的秘密,这样的秘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听的。 作为一个助理,不该八卦的事情,还是别八卦的好,特别是在唐总身边,最需要知道拿捏分寸。 该他知道的,他自然会知道。 唐慕白没怎么理会他,而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接电话的人是云婶,传来她恭敬的声音,“先生。” “她醒了吗?”唐慕白直入主题的询问道。 云婶一笑,“醒了,我让何小姐接电话吧7;150838099433546。” 说完,也没待唐慕白回些什么,云婶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何以宁,微笑着道,“何小姐,先生的电话。” 何以宁,“……” 看着递到眼皮底下的手机,何以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唐慕白打电话过来,云婶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她了,但在云婶和蔼的笑容里,即便尴尬得无所适从,何以宁犹豫几番,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手机。 “喂。” 她清清淡淡的嗓音,透过手机彼端灌了过来,不知怎么样,听到她的声音,唐慕白有种无法言喻的轻松和轻愉感,很舒服,像是期待她的声音,期待了很久后终于得偿所愿。 他轻轻起唇,“好点了?” 知道他问的是关于她的病情,何以宁红着脸低声回答,“好点了。” “什么时候醒的。” “一个小时前吧。”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电话有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好听得让她莫名耳根发烫,“你的事情忙完了么?” 唐慕白唇角噙笑,“差不多,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没多久就能到了。” 听闻他这句话,前面驱车的言清好心提醒,“唐总,公司还有个会,大家都在等着您去呢,我们得先回一趟公司。” 这句话不高不低,恰好传到对面何以宁的耳朵里,顷刻间,电话里涌出一股诡异的沉默。 唐慕白直接就朝言清横过去一个凉凉的视线。 那个眼神所具有的杀伤力,直让言清额头冒出虚汗,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可唐总不记得还有个会开,他提醒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啊,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啊。 但唐总的眼神……怎么就那么不快呢? 片刻后,何以宁尴尬地笑了笑,“既然还有会开,就不用急着过来了,先把手头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也没什么,你好好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唐慕白收回凌迟的目光,淡淡的敛了下眸子,声线极轻的道,“那我先去趟公司,开完会再过去医院见你,别多想,我很快忙完。” 前面两人聊天的内容还算稍微正常的,但后面这句……叫人不多想都困难。 “见你”跟“别多想”这两个字,所饱含的意义跟透出来的意思,都让何以宁顷刻间耳根红到滴血,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了下,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匆匆地挂断电话,生怕他再说出一句,即便她不愿多想却也不得不逼着她多想话。 那样的字眼,真的……太像情侣间的低柔缱绻。 一边的云婶笑问她,“怎么了何小姐,先生说什么了,他还要去公司开会吗?” 何以宁口齿不清的嗯了一声,看也不敢去看云婶,“好像挺忙的。” “先生毕竟要一个人支撑一个大公司,很多时候的确很忙,可能会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体贴人,不过先生这个人是很不错的。”云婶笑道,“一旦他有空,他是很愿意把时间留给身边亲近的人。” 顿了顿,云婶口吻愈发暗示着什么,“特别是对待喜欢的人,先生的耐性,是一定有的。” 何以宁却是愈发的不自然了,脸红得像是滴血似的,她慌忙转身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去床上躺一会。” 云婶直觉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于是就打住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多说下去,心里乐着,道,“好,何小姐你好好休息,让小少爷先陪着你,我去问问医生还需不需要打点滴。” 何以宁应了一声,云婶笑着走开。 第85章 是她,让他断了奢望 唐慕白离开之后,沈君雅整个人呆若木鸡的回到办公室。 唐慕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她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什么时候何以宁跟唐慕白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 原本以为,只要想到办法找到何以宁,就可以解决她的心头之患,毕竟何以宁一天消失在外面,对她的威胁有增无减。 可是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有唐慕白这么一个人站出来,给何以宁撑腰。 沈君雅脑子乱极了,回到办公室颓然的坐回椅子中,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紧紧地握在一起,面容肃穆。 这该怎么办…… 有唐慕白在,想找出何以宁是不可能的,即便她能把何以宁找出来,也动不了她分毫,一切都是无用功。 毕竟,跟唐慕白作对的风险之高,还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难道真要她去跟南骁坦白吗? 不然,等何以宁把那件事说出来,届时她再想坦白,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君雅不断的想着该如何解决手头上这件棘手的事,早在何以宁被人带走之后,她就已经很忧心忡忡有种不好的预感,而现在,所有不好的预感仿佛都得到了证实似的,令她突然间手足无措,感到无能为力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叩叩”两声,令沈君雅瞬间回神,“进来。” 办公室门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儿子。 沈君雅一愣,“南骁?” 一手抄在裤兜里,景南骁一边迈着健硕的不7;150838099433546稳朝她这边走来,随手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她的桌面上,“这是上次开会整理出来的季度总结报告,你有时间看看。” 扫视了眼面前桌上的文件,将心底的那份不自然跟紧张悄然掩饰而去,她笑笑道,“这种小事让秘书交给我就可以了,你特意跑上来干什么,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么。” “最近比较闲,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想在公司四处转转顺便就把这东西带上来了。”景南骁有口无心的道。 沈君雅不着痕迹地笑,“那就放在这里,等会我就看,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没什么事,就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旅游几天怎么样?” “旅游?”他眉心一皱。 沈君雅说,“这些年你一直为公司奔波劳碌,除了出差你就没怎么出去逛逛,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工作的事不急,你就放个假出国游玩吧,公司里还有我呢,你不用管这些。” 旅游…… 景南骁低眸凝思了一会儿。 的确,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看似没有影响到什么,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心境从之前到现在变到什么境地。 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确实可能会稍微好一些,哪怕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权当散散心也是好的。 只不过,以前他从未想过要出去旅游什么的。 因为过去里,他真正想要的旅行,是跟何以宁一起,在没结婚之前,他就想过该给她一个怎样的蜜月之旅…… 想到这个地方,景南骁眉头忽然皱得更深,不愿再想起任何关于她的往事,淡淡的对沈君雅道,“不必了,我目前没有出去的打算,也没那个时间,等以后有心情再说吧。” “南骁,你不如多考虑一下?”沈君雅道,“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心情和看法呢,我看你这段时间挺累的,发生的事也太多,趁着这个时间你出去逛逛,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你要是同意的话,我让秘书这就给你订机票和酒店。” 她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一个能转换目前他这种糟糕心情的办法。 然而景南骁还是拒绝了,“不必,等到什么时候我想出去了再去,现在工作上有几个案子是我在接手,暂时离不开公司。” 即便他说到这个份上,沈君雅还是有些不甘心,“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积极的让我出国旅游?” 景南骁不答反问,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么积极的让他出国,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这么简单? 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沈君雅神色一僵,继而笑努力笑得自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时候连我都觉得疲惫,偶尔都想给自己一个假出去逛逛,想到这些事基本都跟你有关,你应该是比我想更需要出去散散心的人,所以自然就想你能出去走走,别整天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坏了自己。” 解释得……似乎也挑剔不出什么毛病的地方。 景南骁敛了敛眸,没有继续多想什么,转而随口问道,“刚才在楼下,我看到盛亚的唐慕白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沈君雅的表情几乎是要挂不住了,不清楚他问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左右顾而言他的道,“就是关于工作合作方面的事,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看着她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闪躲模样,连笑容都是那么的勉强,景南骁心里即便知道,唐慕白来的目的绝非那么简单,清楚她在遮掩什么,但,他却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心思。 因为,既然她不想说,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他不能知道,那他不知道就行了。 母子之间,该他知道的,他自然会懂。 景南骁淡淡的笑了下,“那好,如果有什么事你再叫我,我先出去在公司里巡视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可就在他手指握上门把手时,身后徒然灌来沈君雅的嗓音,猛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他转身,显得漫不经心的从容。 沈君雅提了提僵硬的唇角,明知故问地道,“你跟以宁……这段时间有联系吗?” 本来是不想提起何以宁的,不知道从哪个时间段开始,何以宁这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无形的扎在他心底深处。 但他的表面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从容淡雅,仿佛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连嗓音都平静得听不出什么波澜,在微微的一滞之后,他淡淡的笑着吐出两个字,“没有。” 有时候,这样的两个字,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心里像是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知在提醒他什么,让他内心里感到极为的不适,然而表面还是让自己显得那么轻描淡写,不足挂齿。 沈君雅心中晦涩而复杂,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你会跟她离婚么?” 景南骁的神色不着痕迹的僵了下。 沈君雅连忙笑着打破尴尬,“你奶奶很想知道,你现在对她究竟是什么看法,毕竟曼莉还在医院里,所以就让我代问……” “你们若是都这么想,”顿了顿,他低下眸光,暗淡一笑,“那就离吧。” 其实他们不问,不催,不想,他心中的答案也早已经出来了。 并不需要他们开口,他便已经知道他跟何以宁的婚姻是彻底走到了尽头,再无回天的可能…… 与旁人无关,是她本人,让他彻底断了最后的奢望…… 第86章 你是怕我打扰你的好事吧? 结束了公司的会议,再把手头上紧急的事情处理完毕,唐慕白离开公司之后,直奔何以宁所在的医院。 当望见他出现的病房门口时,何以宁心绪感到奇妙的动荡不已。 云婶率先朝他打了声招呼,“先生,你来了。” 唐慕白嗯了一声,抬起深邃的眸子,笔致地朝半躺在病床上身穿蓝白相间病号服的何以宁。 这样下意识的眼神,正好跟她对望过来的视线相交而上,何以宁心跳一紧,忽然慌乱地错开目光。 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她是越来越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荣希也看了见唐慕白,滑下床沿边的椅子,朝他小跑了过去,“爸爸。” 见何以宁把视线调开,脸颊边微微的漾着浅色红晕,他阖了下眸,唇角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顺势把朝他跑来的荣希一把捞了起来,夹在怀里走进去。 “感觉怎么样了?”来到床沿边,他高大的身躯定下来,话是显然对何以宁问的。 何以宁这才佯装自然的瞥向他,微微挤出笑容,“刚才吊了两瓶点滴,现在好多了。” 唐慕白点了点头。 “爸爸。”被放下来的荣希朝他抬头问,“走了这么久,你干什么去了?” “公司。”唐慕白随便的两个字,没怎么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转而又是问何以宁,“今天吃过东西了?” 何以宁浅声应道,“吃过了,云婶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她能听话的吃东西,唐慕白表示很满意。 可是,自始至终都被忽略的荣希却不太高兴了,皱起眉头不悦地瞧瞧他,“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慕白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你忽略我忽略得很严重吗?” 一直忽略他没怎么把他放在眼底就算了,还各种对宁宁献殷勤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早之前不是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她是他的吗? 荣希一本正经地不快道,“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不高兴了。” 他之前还真是没有想到,原本一副要死不活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而且明显不讨女孩子欢心的爸爸,突然就对她这么关切,他是不是哪根筋突然开窍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性情大变? 但不管怎么样,荣希忽然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真是千防万防,却怎么都没防得住自己的爸爸跟他抢一个人,他现在居然还为了讨好她,忽略了他的存在! 太失算了! 唐慕白压根没怎么把他的话听进去,凉凉的说,“不高兴可以到一边去玩,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话荣希是彻底的不爱听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翻脸不认人了? 小家伙板正脸色,正义言辞地道,“爸爸,你信不信我把莫少倾叔叔叫过来,让他评评理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唐慕白不以为然,“我是什么样的人?” 有异性没人性这句话,荣希差点脱口而出,但转而顾及到何以宁的想法跟感受,他又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明白!” 唐慕白不明白,也懒得跟他争论什么,只觉得一团大的小家伙在这里站着格外碍眼。 他看了看时间7;150838099433546,便对云婶说,“你带他回去做饭吧,今天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等会不用过来了,让司机把吃的送过来就好,顺便带上一套我换洗的衣物。” 显然今天他也没打算回去了。 还没让云婶说什么,何以宁率先道,“你已经几天没回去了,要不然还是先回去一趟吧,我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不用再在这里照顾我,我一个人也可以了。” 对于这个提议,唐慕白想也没想的驳回,朝云婶道,“照我说的做。” “嗳!”云婶笑着应了一声。 虽然,唐慕白连续几天待在这里或许的确不合适,在名义上算是过分关照何以宁了,但他那么一个爱干净且生活作息严苛的人,对医院这个简陋的地方都没什么要求,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能待在这里,实属不易。 也看得出来,他对何以宁是真的上心。 云婶心想,这样也挺好,正好可以让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能了解彼此之余还能培养感情,这样的机会难得。 毕竟她看得出来,先生虽然好像对何小姐一片痴心,可是何小姐的答案迟迟未明,这出院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时间,多争取相处的机会,对于何小姐能否对先生动心跟他在一起,是个很大的前提。 而她跟小少爷待在这里,就有些……电灯泡般的感觉了。 云婶对待唐慕白的要求没有异议,因为她的确也喜欢何以宁这个人,很希望唐慕白跟何以宁能在一起,这样的人生就圆满了。 可是荣希却不乐意了,也是明显的感觉到唐慕白有故意支开他们的嫌疑,瞅着他道,“你就是嫌我碍事,想故意让我不能出现你们视线里,怕我打扰你的好事对吧?” 唐慕白心想,他这儿子哪里都不好,就是自知之明这点特别好。 第87章 告白 不管怎么样,荣希最后都被云婶带回去了,尽管小家伙很不情不愿表达出强烈的抗议,但他所有的抗议在唐慕白这个男人面前,基本作废无效。 对于自己的爸爸如此忽视他的感受,荣希算是默默记下了。 他不就是仗着他小才敢欺负他吗? 等他长大了,有他好受的,哼! 云婶跟荣希一离开没多久,唐慕白在病床边的椅子中大喇喇的坐下来,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双手手指自然而然的搭在长腿膝盖上。 躺在病床上的何以宁狐疑地瞧着他,“你不回去,真的不要紧么?” “不要紧。”他淡淡的答,“回去跟不回去,没什么差别。” 反正于他而言,回去无非也就是洗澡吃饭处理工作和睡觉,在这里他同样能把该处理的处理干净,虽然这里的环境自然比不得公寓宽敞舒服,可不用看到荣希那张惹人厌的脸,唐慕白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好。 显而易见,比起回去,他更想待在这里。 何以宁看着他,终于没说其他多余的话,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她都说他可以回去了,可他坚持要在这里,她也深感无奈没有办法劝说。 只是突然又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虽然这两天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足够多,但交流还是算少的。 她仍旧不能习惯两个人这样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扯扯唇道,“你要不要吃点水果?” “你想吃?”唐慕白深然望着她,浅笑了下,“我给你削个苹果。” 何以宁刚想说不用,但他的手已经朝床柜上伸过去,拿起一颗苹果和水果刀,骨节均匀的双手慢慢的削了起来,于是她又默默地闭了嘴。 有点事做,总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要好很多吧?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一边低头削着苹果皮,唐慕白突如其来的一边说道,“出院之后你会很安全,不用再担心什么。” 何以宁一怔。 第一时间可能没太反应过来,但过了一会儿后,大概没人会比她更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凝眉看他,“你……见过我婆婆?” 唐慕白没有否认,“跟她稍微谈了一下。” “谈了什么?” 她心里忽然紧张,莫名的。 唐慕白淡淡一笑,很快就把苹果削好,递给她,“不是已经说了么,她不会再找你麻烦。” 只是这样而已么? 虽然他是怎么知道针对她的人是沈君雅她不明,说起来那天晚上他是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僻静郊区的,她一直也不知道,何以宁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本事有时候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你那天晚上,是不是跟踪我了?”她试探的问。 唐慕白挑了下眉梢,“算是。” 何以宁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把苹果接过来,垂眸轻轻咬了一口,心里凝重得不知是何滋味。 他为什么会跟踪她,这点暂且不谈,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倘若没有他的跟踪,现在她是个什么状况,还是未知数。 按照沈君雅的意思,如果她不答应出国从此不再跟景南骁联系,下场恐怕不太好。 “给。” 突然,唐慕白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支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何以宁嫌弃眼皮,看出来那是一支崭新的手机,她茫然地抬头望他。 他说,“你的手机丢了就算了,刚才从公司过来的时候正好路过手机店,顺便进去拿了一支,你总有需7;150838099433546要手机的时候。” 想得算是挺周到的。 何以宁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笑了笑道,“谢谢,等我出院了再把钱还你。” “何以宁。”他失笑,忽然问道,“你是故意的?” 她懵懂了下,定定望着他。 唐慕白忽然倾身,好看的手指捏了捏她下颌,英俊的面庞凑到她面前,他唇角噙着要笑不笑的弧度,“我做的这些,可不是要你还钱给我这么简单,你以为这些值几个钱?” “……” “我真正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他眯起精锐的眸光,晃了晃她下巴,“还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嗯?” 第88章 好梦,晚安 唐慕白认真的语气,吓得何以宁突然哑言,脸蛋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不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 到了这个境地,想再装傻充愣显然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心底微微地紧张,双手有些无处安放,“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始终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语言,看上去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了。 把她逼到这个境地,唐慕白认为已经足够。 他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却并不着急寻求她的答案,非要把她逼到必须回答他的地步,这样做的话,不仅会让她难堪,也会让她认为他是在逼迫她,从而反而对他产生心理上的排斥。 可以算得上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再急功利近对他的好处收益并不大。 何况唐慕白是个商人,最会掂量别人的心理,该近则近,该退则退这个道理,他深以为然。 浅浅弯了下唇,他慢慢的又松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蔓着风轻云淡,“你还生着病,不用立刻说什么,先好好把病养好了,我们再继续谈这个问题,嗯?” 那个时候,就是她真正该做出抉择的时候。 何以宁不愿面对那个情况,可比起之后面前,现在不用面对更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两人也没再谈及这件事情,唐慕白开始找其他的话题随意的聊着,何以宁刚开始还不适应,不过看出他没有什么为难她的意思,渐渐就放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病房里的气氛还算和谐。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一幕,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甚至算得上圆满,颇为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惹人羡慕。 过了好久,司机将晚餐送了过来。 唐慕白上前扶她,两人坐到一起用了晚餐。 晚餐结束之后,唐慕白就在一边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看他忙,她也不想打扰到他,何以宁便托护士找了本小说,自己躺到床上默默的看,他有事忙,她没事但也不想自己闲着无聊。 看到精彩搞笑之处,她还时不时的发出一点轻微的笑声,唐慕白耳尖的听见了,唇角轻轻勾了下,继续拿着平板电脑看着邮件内容。 两人相处的……算是这么久以来,最让何以宁没有感到那么多不自在的时候。 倒不是因为他把话挑明了,而是因为他在把话挑明了之后,却又没让她立刻回答什么,暂且给了她一些相对自由的思考空间,可以不必急着去考虑那件事,而她也不想再为这个问题,日复一日的感到不自在。 毕竟,何必自寻那么多烦恼呢? 夜渐渐深了。 唐慕白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放下平板后扭了下僵硬的脖子,正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下。 放下交叠的双腿,他起身,打开病房的门。 站在外面的是护士,“您好,何小姐的针应该吊完了,我来拔针的。” 中间的时候,护士有进来给何以宁吊过针。 唐慕白点了点头,转身往里面走去,可当他脚步靠近到了病床边时,发现的却是,何以宁早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何小……”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唐慕白一个眼神率先示意她,极轻的道,“别打扰她。” 护士看了看她,又望了唐慕白一眼,笑了下,“好的。” 说着,她转身,看了眼旁边支架上药瓶中的液体所剩不多,于是轻手轻脚地拿起何以宁的手,尽量动作轻柔的拔掉她手背上的针头。 待一切处理完毕,护士收拾了空的药瓶,转身对他微微一颔首,“唐先生,晚安。” 话落,唇角漾着笑意的离开,眼中的羡慕极其浓郁,看他们就像看一对恩爱的情侣似的。 护士出去之后,轻轻地把病房门带上,唐慕白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病床边,定定地望着何以宁那张熟睡的脸。 其实她的这张脸,看得已经不算少,特别是她睡觉的样子,这两天他也算看得足够多,但之前没有一刻,她的表情是如此安逸温和的。 一双细长的睫毛叠合在一起,双眉自然而然的7;150838099433546舒展开,唇角隐隐的含着笑意,一张巴掌大秀美的脸蛋,洋溢着浅浅温和的色泽,很是令人舒服,也仿佛她做了一个什么美梦。 他薄削的唇轻勾了下,手指拿起被单给她好好盖上,在松开被单的时候,手指之间不自觉的在她的眉梢上轻轻点了下。 但她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脸上浅勾着弧度,手指又送她秀致的眉梢掠过,转而拿起枕头边那本小说。 唐慕白平时不看这些,但由于好奇她看的是什么内容,于是就翻了几下,一翻就知道这本几乎是以科幻为主题的小说,里面有几个搞笑的片段,即便是他看着,也不禁微微弯了下唇,难怪她会看得这么开心。 之后,把小说合上,放到一边的床柜上,缓缓的弯下腰,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不深不浅的一吻,“好梦,晚安。” 唇畔离开她的额头,他转身,拿起司机顺便带来换洗的衣物,拔腿进了浴室。 而身后,何以宁慢慢打开了双眼,望着浴室微亮的灯光,摸了摸额头还残存着他温度余韵的地方,那种唇畔触碰的感觉,仿佛残存不息,萦绕撩人。 心脏,跳得忽然有些快。 第89章 你们以为藏着她这辈子我就见不到她了吗 几天过去了,何以宁就像忽然从景南骁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样,说了要给他一个解释,然而过去这么多天,她却从未出现。 她是什么意思和状况,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天他打了她一个电话,被她挂断之后,自此,她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景南骁想,即便他再想去包容,到了这个境地,大概也不是他能包容,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视若无睹。 纵然他过去再爱她,也不得不承认,过去到现在,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已被消磨干净。 是时候,该彻底为那段可笑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这天,景南骁难得的出现在浅月湾。 她不出现,也没联系他,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所以只能由他亲自过来找她一趟了。 乘坐电梯,径直进来何以宁公寓所在的楼层,站在公寓门外,他眸光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愫,手指按下门铃,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 眉心轻蹙一下,他又一次按下门铃,得到的结果依然跟之前是一样的。 没做多想,景南骁掏出手机,翻出何以宁的号码,迟疑了下,终归还是朝着她的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手机里,传来那个机械而平淡无奇的声音。 景南骁放下手机,不知道何以宁究竟在做什么,手机怎么会不在服务区? 突然这时,身后对面的公寓门打开。 景南骁下意识的转身,看见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保姆跟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 这个保姆他没什么印象,但那个孩子……却是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在哪见过。 当他从那个孩子的五官中看出某人的影子,霎时间,他就想起来,之前有过一次,他在医院里见过这个孩子。 顿时,景南骁的目光下意识的犀利起来,呼吸顿时短促了下。 云婶跟荣希打开门出来,一出门就见到站在何以宁公寓门前的景南骁,觉得他的神色有些怪异,于是率先开口询问,“请问你……” 但根本没有让她说出什么,景南骁蓦地上前,一把推开了云婶跟荣希,一个步箭朝唐慕白的公寓冲了进去。 不明状况的云婶一惊,“这位先生,你干什么!” “何以宁,你给我出来!”冲进公寓的客厅,景南骁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我知道你在这里,立刻给我出来!”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唐慕白跟何以宁从小相识,又这么好巧不巧的两人住在对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现在,看到那个孩子,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何以宁就是跟这个孩子在一起的,而现在这个孩子却从唐慕白的公寓出来,要说何以宁跟唐慕白之间若是清清白白的,谁能相信? 想想自从何以宁从景家搬出来后发生的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唐慕白前几天又才去了景氏,绝不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 何以宁跟唐慕白,是不是早就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唐慕白就是何以宁五年前攀上的那个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毕竟唐家在云城的地位无可撼动,唐慕白不仅拥有唐家老三这个身份,还是堂堂盛亚的老总,外貌出众能力不凡,何以宁即便弃他攀上唐慕白,也不足为奇。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小时候的情谊! 越是这么想着,景南骁感觉之间越是要疯了,脸色阴沉而冷骇着,他怒吼的嗓音像是要把人活活生吞了一样,“何以宁,你他妈给我滚出来,听见了没有!别想再躲了!你以为你躲掉吗!” 他不由分说冲进来就吼着何以宁,云婶觉得很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大概知道他是为了何以宁而来的。 云婶拉着荣希进来,对他正义言辞地道,“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跟何小姐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这样擅自闯入别人的家,我们是可以报警抓你的,请你立刻出去,不然我就要告诉我们先生,对你不客气了!” “让何以宁出来见我!”并不为她的警告有所动容,景南骁蓦地转身,眼神阴鸷地盯住她。 云婶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但也没表现出多大的退步,“何小姐不在这里。” “她在哪?” 面对景南骁的追问,云婶不敢把何以宁在医院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总觉得他来者不善,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贸贸然把她的消息说出去,难保不会让她惹上麻烦。 云婶说,“你要找何小姐,可以打她的电话自己问她,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呢。” “别再狡辩了!你们会不知道?”景南骁阴冷一笑,怒意明显,“还是你们都想把她藏着,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看到她?你们以为,这可能吗?” 云婶皱下眉,“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这位先生,麻烦你说话的语气好一点,吓到我们小少爷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刚才看见他起,荣希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直畏畏缩缩的躲在云婶身后。 云婶只当是景南骁的脸色太可怕,所以才吓到他,于是轻声安慰道,“小少爷别怕,有云婶在呢,我把这个人赶出去啊。” 荣希点点头,缩头缩尾的看了看景南骁7;150838099433546,显然,上次在医院的事情,他也还是记得的。 可是景南骁哪里会理会那么多,看到荣希那张像极了何以宁的脸,他心里就堵得厉害,俊脸阴沉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说了,让何以宁出来见人,不然,就告诉我何以宁在什么地方,我过去见她!” “我说了不知道何小姐在什么地方,你再不出去,我就真的报警了!” “那就报吧。”他嗤笑,冷冷地道,“我倒是想看看,他唐慕白有多大的能耐!” 愈发觉得他说的话十分不对劲,云婶管不了太多,干脆拿出手机,威胁地道,“我不管你跟何小姐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何小姐也得等她回来再说,现在你这样私闯民宅吓到了孩子,再不出去,我就让人来请你出去!” 第90章 这是你欠我的! 对于云婶正义言辞的威胁,景南骁丝毫不为之所动,冷冷嗤嘲的弯了下唇,似乎大有见不到何以宁就不走的意思。 看他如此固执,迫于无奈,也考虑到她跟荣希两人的安全问题,云婶不做多想,直接就报了警。 景南骁分明听见她报警了,但他却还是那么的从容,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感觉,让云婶愈发的觉得,他恐怕也有些来头。 否则,一般正常的人,知道警察要来了,怎么还不肯走? 但是在等待中,警察还没到,反而是另一个人出现在了公寓这里。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云婶循声望去,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慕白。 她讶异了住,“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唐慕白淡淡的道,修长而笔致的双腿跨了进来,在进来的同时,不难看到站在客厅的景南骁。 他眉梢轻轻一挑,朝云婶投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云婶尴尬而不知所措,“这位先生突然闯进来,说是要找何小姐,我告诉他何小姐不在这里请他出去,但这位先生坚持要见到何小姐不可,我没办法,刚才已经报警了。” 云婶一边说着,缩在她腿边的荣希看到唐慕白,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小家伙迈着一双小短腿,急匆匆地跑到他身边,又缩到了他的大腿旁侧,“爸爸。” 语气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可怜些什么。 唐慕白看了他一眼,还真是难得的见到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专门怼他的儿子也会对别人感到害怕,他眉心轻拢了下。 继而,慢慢的,唐慕白才终于正眼睨向另一个男人,“找她?” 还没让景南骁回答,他又淡淡的道,“她不在这里。” “她在什么地方?”景南骁眸光一眯,犀利的追问。 唐慕白笑了,唇角略有讥讽的味道,不紧不慢的开腔,“这个问题,你确定真的要来问我?” 景南骁一滞,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问唐慕白关于何以宁的问题,就相当直接的承认,他这个做丈夫的,还不如他这个旁人。 连自己的妻子在哪都需要问别人,试问,还有比他更失败的人? 可是,在这个身份里,他有什么时候不曾失败过? “你若是真的想见到她,我可以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不待阴鸷沉沉的景南骁发话,唐慕白很快缓声道,“不过,见不见你,那就是她的选择。” 他的嗓音乃至神情,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仿佛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于他而言只是个无关痛痒不轻不重的平常人。 从唐慕白的眼神中,景南骁甚至没有洞悉出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 一个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可以做到这么有恃无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丈夫,还能这般泰然自若。 唐慕白没有嫉妒他是何以宁丈夫的这个身份,而且,也看不出有任何的藐视…… 那绝对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女人,而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自信足可将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通通忽视。 该死的发现自己明白了这些后,景南骁无比的厌恶于自己现在这样从内心深处不受控制的深深挫败感,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何以宁选择唐慕白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 因为唐慕白这样的男人,太值得女人为之倾心,付出所有。 他跟太多包括像他这样的人,都太不一样…… 俊脸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景南骁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心里头是那样的不甘心,不甘心于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唐慕白漫不经心的比了下去,不甘心于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唐慕白是个值得被任何女人深爱的男人。 “要我送你出去么。”唐慕白波澜不惊的瞧着他,淡淡翘唇,“还是真的要等警察亲自过来请,你才肯走?” 深深地吸了口气,景南骁用了极大的力气,才逼下那口在胸腔里不断徘徊欲要破膛而出的滔天怒火,只是,他俊脸依旧紧绷的厉害,脸色仍是那么的难看,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涌到了极致的界线。 看着两人拔剑弩张的对峙,谁也没有退让半分的意思,云婶看得心惊胆战,一动不敢动。 而唐慕白见景南骁久久未动一下,眯了下精锐的眸,眸光里精光闪烁。 突然的,他开腔道,“云婶,带荣希进房间。” “暧!”云婶迟疑了下,但很快还是听从吩咐,过来几步,把荣希抱了起来,“小少爷,我们先回房间。” 小家伙自始至终都不敢说什么,此时却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唐慕白。 唐慕白淡淡笑着安慰他,“听话,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想管,也得等你长大再说。” 抿抿小嘴,他弱弱的道,“好吧。” 待云婶抱着荣希进了房间,景南骁蓦地上前,一个猝不及防的拳头,夹带着凌厉之势打在了唐慕白一侧脸颊上,伴随着他低哑而压抑的怒吼,“这是你欠我的!” 唐慕白同样不甘示弱,他的拳头刚砸下来,便回击了一拳过去,同样是落在景南骁的脸庞上,“这是你欠她的!” 男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有时候,拳头更能表明一切。 但两人也仅仅是你来我往各自一拳之后,纷纷各自趔趄着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嘴角边,两人都冒出了血迹,可见哪怕仅仅只是一拳,那一拳的力道也足够震慑人心。 之后,谁都没再上前。 景南骁冷冷地注视唐慕白须臾,倏地,终是转身。 他迈开腿,就这样带着满身的不甘,离开了这个公寓,不再多说一句,下颌冷硬的绷紧。 唐慕白望着他的离开,不为所动,眸光里也是漠然的。 但相比起景南骁最后都是阴沉的神色,他却缓缓勾出极轻的弧度,弯起的食指,拭去了嘴角边的血迹。 突然安静下来也独自一人的空间里,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连痕迹都捕捉不到。 走出公寓,走出电梯。 景南骁下到楼下的时候,步伐凌乱而凛然,快如疾步。 但是当他出来之后,掏出钥匙正要打开车门时,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中捏得几乎变形的牛皮纸袋,眸色一暗。 阴沉如霾的神情盯着这份牛皮纸袋,脑子里松动的意念,其实在方才控制不住跟唐慕白交手时,就已衍生而出,他唇畔紧抿,想了想,最终还是折身,往回踱步而7;150838099433546去。 第91章 余生请关照 何以宁出院了。 她出院的这天,唐慕白放下手中的大事小事,特意开着车过来接她,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这已经足够让她受宠若惊。 收拾好东西,唐慕白接了过去,轻声对她道,“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直接走。” 待在医院太多天,何以宁早就想出去了,终于能出院,自然是让她欣喜不已。 她点了点头,跟着唐慕白一块离开了病房,来到楼下医院的大门前,司机早已经将车子开到这里等待。 乘坐车子终于回到浅月湾。 虽然只是几日没有回来,但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令她感到一阵恍惚。 “在这里发什么呆。”唐慕白下车,站到她身侧,“还不进去?” 收回视线,她侧头冲他一笑,“好。” 司机跟在他们的后面,负责提东西上楼。 何以宁和唐慕白并肩走着,那样其乐融融的模样,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简直像刚刚新婚蜜月归来的夫妻,令人羡慕不已。 但是,刚进入浅月湾,去往电梯时经过楼下物业处,物业突然叫住她,“何小姐?” 何以宁一愣,转头看向她,“你叫我?” 由于何以宁在这里住了也有一些日子,物业的人大概也认得她。 她点了点头,从办公桌内拿出一份纸袋装起来的文件,递给何以宁,“这是一位先生留在这里,让我们看见您回来的时候转交给你的东西。” 何以宁睨向那份文件,眉心皱了下,扭头朝唐慕白望去一眼。 “拿过来,等会去再看看是什么东西。”唐慕白说,“看样子不是什么危险的物品。” 何以宁点了点头,正想转身时,又朝物业问了句,“留东西在这里的那个人,有没有说他姓什么?或者,还有什么让你们转告给我的话?” 物业摇了摇头,“他只说,等你看了里面的东西,就什么都会明白的。” 何以宁了然的点了下脑袋,转身跟唐慕白进入电梯,眉心有些凝重的蹙在一起。 隐隐的,她感觉好像能猜得到,留这份东西在这里的人是谁…… 进入电梯,在等待的途中,何以宁不时的看向手中的文件。 思虑了片刻,她决定打开来看看,究竟是些什么。 大体是因为,或许早已经有所预料,捏着这份文件时,她隐约已经猜测到了是什么,所以当看到那几个诺达的“离婚协议书”这样的字眼,何以宁没有没有感到特别的吃惊。 拿着这份足够凝重的文件,她却淡淡的笑了下,毫不避讳的对身边男人道,“是景南骁送来的。” 唐慕白更是没有表现什么意外的神情,眸光扫视了文件一眼,又自然而然的收回,重新看向她,“舍不得?” 她摇头,“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我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同样的离婚协议书,她之前已经签过一次,再签一次……好像也不意外吧。 只是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告诉他,之前努力了那么多,还是被沈君雅搅乱得烟消云散,付之东流。 唐慕白没有问她会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书,也不提她做任何的决定,他只是道,“云婶已经做好丰盛的晚餐在等着我们,回到屋里你先洗个澡,然后我再过去叫你。” 他风轻云淡的转了话题,好像没有把这份离婚协议书放在心上。 这样不追问,不逼迫的感觉,是令何以宁感觉轻松的。 收回离婚协议书,她抬头,朝他笑了下,“好。”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两人一同走出电梯,到了公寓门前,唐慕白下意识的想搂过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亲一亲,但转而注意到她手中的那份离婚协议,他还是止住了那个暧昧又亲昵的东西。 转而为揉了揉她脑袋,他轻声道,“记得快些,别让我们等太久。” 口吻中,有说不出的宠溺。 何以宁点头应声,之后,在唐慕白注视的目光中,她拿出钥匙打开公寓门,回头对他道,“你也进去吧,我很快就洗好了。” 深深地看了她须臾,他才终于应声道,“好,你先进去。” 何以宁没跟他太计较这种事情,唇角轻勾了下,转身便进了公寓。 公寓门在他面前重新关上,身后的司机问他,“唐总,何小姐的东西忘记拿进去了?” 唐慕白扫了眼司机手中属于何以宁的物品,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让她开门,他能堂而皇之的进去,但最终,他都没有那么做。 对司机吩咐道,“拿去我那儿。” “是。” 大抵是因为这些天,两天相处的时间太多,现在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竟然也会让人感到不舍。 唐慕白无可奈何的失笑摇头,他可能是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回屋后的何以宁,脱掉鞋子,进入客厅。 来到沙发边坐下时,她再一次拿出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定定看了很久,合约内容她没有看,因为不管景南骁是要她净身出户,还是会补偿她什么东西,她都不在意。 她只是盯着那个属于他的签名。 “景南骁”三个字,被勾勒得苍劲有力。 当找出一支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自己的名字时,何以宁心中无喜无悲,没有什么特别的留恋,也不感到太过的伤感。 唯一的落寞是,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终究不是她。 可是,这也无所谓了,他们可能真的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吧,她淡淡的想,没有了她,以后他也能找到一个更合适待在他身边的人。 也许,有可能是那个那天她看到,上了他车的那个女人…… 但这些都不关她什么事了,签了字,自持,她跟他之前,一清二白。 不想再去跟他解释了,既然,他认定是她背叛了他,既然这段感情无论如何都挽回不来,不如选择痛快放手,让这段早已满目苍夷的婚姻,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她不想强求了,因为……强求真的太累。 如果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希望他将来真的能过得很好,再也不要因为她过去的事,而纠结烦恼。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为她再烦恼什么了吧。 这份离婚协议既然被他送了过来,说明,他大抵已经放下。7;150838099433546 他终于放下,她竟然也悄悄跟着释然了……这段折磨着彼此的婚姻,结束了之后,似乎,让他们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所有不甘的执着,仿佛终于可以悄无声息的放下。 挺好的。 她淡淡笑着想,这样真的挺好的,可是晶莹的泪珠,还是不自觉的滴下几颗…… 唐慕白来敲何以宁的公寓门,是在半个小时后。 公寓门应声而开,屋内站着她,眼眶有点红。 唐慕白眼眸一眯,却是没有动怒,反而轻声温和,“哭了?” “没有。”何以宁否认了,笑笑着满不在意地道,“洗澡的时候水溅到眼睛里,揉了几下就变这样了。” 她在说谎。 但唐慕白并不想拆穿她,因为他足够了解她。 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定在她身前,他温声说,“收拾好了,就过去用餐,嗯?云婶和荣希都在等着你了。” 盼望她出院,大家都盼望已久,为了犒劳和关照她身体,云婶特意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早早就招呼了何以宁一定要过去用餐的。 这段日子的相处,大家都没什么见外的,何以宁对他们也十分的感激,于是就应了。 视线越过唐慕白的肩膀,朝他身后望去,见到云婶跟荣希都站在公寓门内。 云婶笑着对她招呼叫她过来,“何小姐,你可不能再跟我们客气了,你要是不过来,我做的那些东西可就吃不完了。” 何以宁笑了笑,“好,我马上过去。” 云婶终于是放心,“那我先带小少爷去洗手,您跟先生一起过来。” 说罢,云婶便带着荣希一块去洗手了,临走前,荣希也是喜滋滋的招呼着何以宁尽快。 “钥匙带了么?”唐慕白提醒她。 何以宁摊开手掌心,“带了。” 他笑,“那就走吧。” “唐慕白。” 他正要替她关上公寓门,何以宁却突然出声叫住他。 唐慕白身形一顿,浅浅挑了下眉梢,“怎么了?” “我已经签字离婚了,明天会让人送文件到景氏,手续办下来,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她轻轻的道,“目前……应该能算得上大半个自由身。” 唐慕白深深地看着她。 “你之前……在医院说的话,还作数?”她咬了咬唇,有点明显的忐忑不安。 唐慕白自然是知道她在说什么,认真的看了她很久,慢慢的仍旧温和得仿佛能滴出水,“做不作数,一直都是你说了算。” 他一直都在等她的答案,这点,永远不变。 何以宁垂下眼睫,慢慢的道,“如果……”她有些紧张,“如果我说……或许可以试试?” “试试?” “我们或许可以先交往试试,毕竟你对我的很多事不了解,我对你这么多年的事也一无所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交往试试,觉得真正合适了再考虑真的在一起,不合适的话……”即便又要分开,那也是情理之中。 已经有过一次失败婚姻,对于男人,对于婚姻,何以宁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何以宁。”唐慕白认真地凝视她,“你想了解什么,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还是荣希的亲生母亲是谁,又或者想问我这些人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什么人?” 这些的确都是盘踞在她脑海中的事情,而且还有关于她自己的秘密,还有就是,“我也结过婚。” “你结没结果婚,我不在意。”他道,“你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几年,你就知道,过去有没有结婚这种事,实在太不值一提,我只要最后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她一震,十几年? 他喜欢她,喜欢了十几年? 这么说,当初并不是她一厢情愿? “如果你好奇荣希的母亲是谁,不如改天,你跟我和荣希一块去医院,做一次亲子鉴定。”他说。 她却懵懂了下,“什么意思?” “你还没发现么。”唐慕白失笑,“荣希跟你长得有多像,只有我看出来了?” 何以宁再次一震,这怎么可能? “我原本也以为只是巧合,但我以前听莫少倾说,五年前你曾消失过一年多的时间,那一年多的时间,你在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时间跟荣希的出生,很吻合。”他低温柔和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 “何以宁,你很有可能,就是荣希的亲生母亲。” 伴随着他的话,她脑子突然像被一个重磅级的炸弹,炸得眼花缭乱,昏昏欲倒。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蛋,“何以宁,嫁给我。” 他的求婚,来得猝不及防。 他说,“以后我会跟你慢慢的解释,为什么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有荣希这个孩子,为什么我会住在你对面。” 她愣了很久,不知所措,脑袋也空白着,开始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下子,他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多。 唐慕白轻声低宠道,“要是现在回答不出来,也不着急,我不逼你,但是,先让我们开始好好交往,嗯?” 还需要考虑么。 她想,大概是不需要太多的考虑吧。 他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 仰头,尽管脸色被他的话震慑得发白,何以宁还是微微的笑出来,“你说的,会跟我慢慢解释清楚,我等你的解释。” 眸光闪烁,一抹喜悦,不自觉的蔓延而出,他唇角轻勾,“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那么接下来……”她挤出笑容,泛红的晶莹眸子牢牢注视他,“余生请多多关照,唐先生。” “余生请多多关照。”他捧着她的脸,站在公寓门中,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粉红的唇畔落下深深一吻,“我的唐太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何以宁知道,其实不论种种的答案是什么,唐慕白必然都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过去里,她喜欢过他,而他也喜欢她喜欢了十几年,真巧。 她想,有他的这些话,其实已经足够了。 对于他,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再一次动心了,在他悉心温和的柔情里,不自觉的沦陷…… 好的爱情,大概就是,你再次心动的人,他自始至终都爱你,不负岁月,不负光阴,他一直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