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情迷》 楔子 当粉红色的并蒂莲开满山野的时候，月宫又进入了一年一度的不眠时节。 遥望月宫，宛如一座用纯金打造而成的圣殿，纯粹的明媚耀眼，纯粹的金碧辉煌。在满苑奇花异草的簇拥下，月宫却更像一颗夺目的明珠，傲然矗立在仙谷中，与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鲜花争奇斗艳。 传说中的姻缘台就正设立在月宫圣灵殿的花圃中央。 据说，这姻缘台可是月老专司苍生姻缘的地方，无数的有情人都是月老在这里为他们系上红线，方才比翼双飞的。单是从形状上看，月宫的姻缘台与人间的香炉台倒是颇有几分相似，古老的檀木台案，上面陈列着的是一个翡翠香炉和一对金童玉女，红线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旁边还整齐的摆放着一打厚厚的帛巾，上面整齐的绣着“姻缘薄”三个金字，分外耀眼。 为姻缘台除尘、上香、做占卜，再促成几对有情人的姻缘，这些都是月老每日必行之事，从不例外。 月老是个和蔼而又俏皮的神仙，虽然年逾千岁，却童心不泯，很多时候都会让人捉摸不透。话虽如此，可月老素来勤于职守，兢兢业业，实属一位好神仙。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宇宙三界的姻缘尘事莫不是他亲力亲为，数几十万年如一日，无怨无悔。 “’死生契阔，也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普天下之有情人皆能领悟此语含义，皆能终成眷属。”月老口中念着《姻缘录》，眉宇见却隐隐浮现着一份无法掩饰的顽皮笑容：“是你的姻缘你逃不掉，不是你的姻缘你求不到，但愿天下苍生，皆能修成真爱，三生有幸。” “月老确实是恪尽职守啊！” 忽然听到陌生的话语，月老不由得一惊，是谁？胆敢擅入月宫圣地？回头四下寻找，竟然看到浮黎原始天尊（即盘古）正微笑着矗立在万花丛中！心下忍不住纳闷儿，浮黎原始天尊自从开天辟地，创造宇宙以来，已是功成名定，再不过问三界事务，除非是关系三界存亡的大事，否则休想……月老心中有千千万万的猜测，行动却丝毫不敢待慢，上前俯首向浮黎原始天尊深深一拜道，“天尊多有溢美，小仙只是尽本份而已。天尊光临，真是令月宫蓬荜生辉。天尊素来事务繁忙，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浮黎原始天尊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的开天神斧，笑容微带赞赏之意，缓缓的朝着月老点点头，“月老果然睿智，本尊今日前来，的确有些要事务向月老讨教。”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到道：“敢问灵界新主图特图腾墨夜的姻缘系在何家？” 月老很快便收敛神情，将手置于姻缘薄上，沉吟了片刻，方才答道，“正是中央玉皇大帝最宠爱的小女儿逹梅逹梅怿雪！”话一出口，自己率先变了脸色。仙魔殊途，怎会有情缘？难道他掐错了不成？ 浮黎原始天尊不惊反乐，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这真是天意呀！天意！” 月老知道自己不该向浮黎原始天尊提问涉及天机的事，可他还是抵不住好奇心，试探性的问道：“小仙愚钝，还请天尊明示？” 天尊望了月老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月老，“当今灵界之主图腾墨夜乃黑暗之子，他出世的目的就是为了称霸三界。宇宙之中，本来就是白昼与黑夜等分的，我们神仙代表的是光明，图腾墨夜则代表黑暗。图腾墨夜借助黑暗的力量，法力惊人，恐怕我们神仙也与其难别高下，如果不加以制止，三界极有可能从新回到混沌状态，生灵涂炭，天地万物都化为乌有。我们必须阻止这样的悲剧，如果使用法力，强行毁掉图特墨夜，一个黑暗使者倒下了，总有一天还会有新的黑暗使者出现，我们要用爱，感化他，这样才能换取三界永远的安宁。根据占卜云相来看，图特墨夜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身躯半魔半仙。”浮黎原始天尊忽然轻笑一下，又恢复了一贯的慈祥，“你可记得，当年中央玉皇大帝动用法力封住了逹梅怿雪的前生记忆的事？” 月老茫然的摇摇头，又赶忙点点头。 “‘冰清玉洁、笑靥如花香腮雪。 憔悴娇深，倩影横窗瘦。 万般幽怨，凄凉人不问。君可知？一生为尽三界事。’这是中央玉皇大帝曾为逹梅怿雪仙子占卜所得的卜辞，卦的主旨就是：天命下凡！” “这其中又有何联系？” 天尊脸上再次显出笑意，有些得意，又有些狡猾，似不禁意的看了一眼姻缘台，“不知月老还是否记得曾在许久以前忽然消逝的万花使者？专司天界花草的那位神仙！灵界之王图腾墨夜就是他的转世！” “所以他们……”月老又惊又喜，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手舞足蹈一番。 天尊却摇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那……那……”月老兴奋手舞足蹈了一凡，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用右手抓了抓头，道：“那小仙能否也尽些绵薄之力呢？” 天尊笑着朝月老招招手，示意月老靠近些，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本尊找月老的请教的第二个问题……” 微风轻柔的抚摸着百花，月宫中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第一章 初见弥彰 “花海深处碧波倾／暗香浮动入波心／生死情缘有定数／其中自有甘与苦／顾前生／盼来世／情缘若真幸三生！ 只是造物心肠别／星河流转梦魂舞……” 柔若春风般的歌声，悠扬的飘荡在风清景幽的天界万春苑中。婉转悠扬的曲调，就像是被瑶池之水浸泡过一般，直沁人心田。成双成对的粉蝶迎风飞舞，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甜美的歌声，舞的轻盈，舞的柔美。 ──是谁？拥有这摄人心魂的天籁之音。 瑶池畔上，桃花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没有围观者的喝彩声，没有仰慕者的叫好声，连伴奏的乐曲都来自她自己──她是今夜孤独的舞者！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轻柔，甚至有些寂寞。阿娜的身姿随着波光不停的闪动着，美的如梦似幻。 ──难道这美丽的天界也有个寂寞的仙子？ 月光自桃花丛中折射出来，照亮了她那皎洁的面庞。点点滴滴的光影直直映入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中，也映上了她那两湾浅浅的酒涡，托出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容。 她的舞，依旧轻盈，仿佛真的决心要“舞低杨柳楼心月”。她的歌谣，依旧婉转动听，更是如同要“歌尽桃花扇低风”。天界广袤无边，神仙众多，其中自是不凡美貌绝色的女子，能同时拥有脱俗美貌和倔强性格的，恐怕除了她逹梅怿雪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逹梅怿雪是玉皇大帝的幺女，排行老八，却也是玉皇大帝最最宠爱的一个孩子。玉帝子女数以十计，逹梅怿雪却能独自的宠，不只因为她容貌无双，冰雪聪明，更因为她是个特别的孩子。 当美丽的逹梅怿雪降生时，无数的花朵纷纷绽放，甚至是一些还未来得及生长花蕾的树木，竟让在一夜之间全部盛开了花朵。 所有的神仙都知道，这是个吉祥特别的孩子。 神仙没有生老病死的，然而，就在逹梅怿雪降临天界之时，天界却有一位神仙离奇消逝了。这件事给天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然而怪事却是一桩接着一桩，之后发生的事更是令人震惊。逹梅怿雪接受天界洗礼时，众神仙惊讶的发现，逹梅怿雪的背上竟然有魔戒——红砂！也就是说，逹梅怿雪竟然是半魔半仙之身。按常理说，人可以修炼成仙，但魔绝对不可以成仙。这一切又真的发生了，众神仙对逹梅怿雪自然更加关注，随着时间的流逝，逹梅怿雪已经五百岁了，众神仙反而都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尤其是玉帝，不知怎的，对逹梅怿雪，他总想给她比别的孩子更多的疼爱。 玉帝曾经请南斗六星君（即：司命星君、司禄星君、延寿星君、益算星君、度厄星君和上生星君）为逹梅怿雪卜卦，预测未来。在天界，这是十分平常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几乎每位神仙都会占卜自己的未来，将结果与大家一起分享。关于逹梅怿雪那一卦，玉帝却可以的隐瞒，除了南斗六星君，再没有人知道那个占卜的内容，甚至只字不提。 一时间，众说纷纭，神仙们都纷纷猜测，猜测终归都只是猜测，事实依旧没人能知道。大家唯独能够确定一件事――那是一个不太吉祥的预言。 就在玉帝卜卦后不久，便使用法力封存了逹梅怿雪关于前生的记忆，还明令禁止任何神仙提起关于占卜和逹梅怿雪前生的任何事情。众神们当然都明白违背玉帝指令的后果，没有人会以身试法此事自然是滴水不漏。 逹梅怿雪就这样，在懵懵懂懂的快乐中，度过了自己的孩提时代。从来不知道忧愁，对自己的过去和将来更是毫不知情。直到半年前，逹梅怿雪才从月老那里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事。 ──月老告诉逹梅怿雪，大约在三千年前，灵界小国林立，藩镇割据，是个四分五裂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哈摩族灵王的爱妃棠术瑜玑产下一子，这个孩子让整个灵界苍生的命运都改变了。 据说，就在太子刚刚被产下时，灵王便失散了全身的法力。依照哈摩族的说法，这预示着新一任圣主的诞生。灵王和王妃自然是非常高兴，对小灵王更是疼爱有加。这种喜悦却没能持续太久，灵界便开始出想一些奇怪的迹象，在小灵王五十岁生日上，棠术瑜玑香消玉损，在小灵王诞生的百年之际，灵界就出现了长达七七四十九天的彗星袭月现象（即彗星的光芒扫过月亮，按迷信的说法是重大灾难的征兆），这让众人都很恐慌，甚至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出，说小灵王是个不吉祥的孩子，是灾难的化身。 终于，王后也开始有些害怕了，开始向灵王要求毁掉小灵王。灵王却不以为然，甚至对小灵王更加的宠爱，并为其取名图腾墨夜，希望他能像黑夜一样强大，效仿千古帝王，有一凡大的作为，给灵界带来福音。 事情和灵王所期望的并不相同，图腾墨夜长大后的所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杀弟噬兄，连疼爱他的父王也被他活活气死了。 图腾墨夜生性残暴，崇尚法力不断的征战，他的血腥政策让所有的王公贵族胆颤心惊，凭着超人法术和卓越的才华，千百年的时间，图特墨夜就顺利的统一灵界，成为一代灵主。 直到阳光撤退，黑暗笼罩灵界，人们方才明白，图腾墨夜其实正是黑暗的化身，他的出世，是为了吞灭三界，称霸宇宙。他投胎于灵界，就是要利用灵人情丝残缺不全的弱点来消灭爱，驱逐光明。大约不到一千年的时间，图特墨夜就顺利实现了他征服宇宙的第一步计划，灵界沦陷了。变成了一个没有关爱，温暖和阳光的荒原，天界曾先后多次派出天使对其进行拯救，却终以失败结束。为了不让任何人阻止他的霸业，图腾墨夜先后多次动用法力，封锁了灵界通往人界和天界的路径。 而如今，图腾墨夜经过多年的努力，使自己在灵界的地位更加牢固，随后便把魔爪伸向了人界，开始了他的第二计划。 逹梅怿雪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月老的一言一语。试图从中找到些答案，只可惜她百思不得其解。 逹梅怿雪的身子忽然轻轻一歪，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她累了，不是因为这歌、这舞，而是她心中那些纷扰，那些解不开得忧愁。然而她还是面带笑容，安静而娴淑，隐隐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记得月老曾经问她为什么要笑，逹梅怿雪回答说是想让别人看到她笑脸变得更快乐，将一个人的快乐加倍，这样自己会更快乐。为此，月老将逹梅怿雪收为弟子。 月儿渐渐升上了正中天，逹梅怿雪最终还是决定向月老问个明白。 逹梅怿雪站起身，拂去掉落在身上的花瓣，向寝宫踱去。走着，走着，白日里的记忆再一次浮上心头。 “徒儿见过师傅！”逹梅怿雪谦恭的辑礼。 月老为香炉又添了一支香，转身看了一眼逹梅怿雪，微微颔首，道了声“你来了”，便再次接起先前的工作，继续打理香炉。 逹梅怿雪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拂扫着香炉上的浮尘，“师傅给怿雪的书，已经全部看完了！” 月老“哦”了一声，略微沉思一下，“有何心得，不妨说来给为师听听！” “心得不敢说，倒是有些拙见！”逹梅怿雪的举止恭敬，言语甚是谦虚，眼神中却泄露了她的自信，朱唇微动，姣美的脸庞上立即显出俩弯浅浅的酒窝，“《宇宙尚经》主要是讲述关于天界、人界和灵界三界生灵产生轮回渊源的一本书。首先是关于人界，凡人是情丝最完整的一类人，他们往往都有喜、怒、哀、乐、爱、恶、欲，也有色、声、香、味、触、法，即使佛家所谓的七情六欲……所以，凡人基本可以归为两类，善人和恶人，在他们死后死后，一些情丝残缺不全的人就会投胎灵界。所以，灵人或者缺失了诚信，或者没有了爱心，或者不懂得忠孝……灵界的人龙蛇混杂，善恶难辨。但是，配合上适当的时间环境，他们的残缺的情丝都是有可能会重新生长出来的，假使他们情丝重生，然后变得完整，那时便可投胎人界，相反则要继续灵界，一般灵人的寿命要比凡人长得多。再者就是天界，主要由神和仙，二者浑言无别，析言有异。神，大多指在天上有专门的由职务的一类；仙，大多是由人（名人或富贵者）修道而成的，他们常常没有专门的职务。凡人只要能够潜心修炼，抛开杂念，将七条情丝合并为一，铸成大爱，便可修炼成仙。可神仙必须要舍小爱，行大爱，一旦动了七情六欲，将会被打回凡界，再受轮回之苦。” 月老心中默默的做了赞许，长达十万字的大论，尽然能够如此简洁的做出概括，确实不易。但月老不想让逹梅怿雪过于骄傲，挑挑眉，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不带任何感情，“就只有这些吗？” 逹梅怿雪略微一顿，道：“关于《宇宙尚经》徒儿大致就只理解到这么多了。不过，关于《通俗宇宙》一书倒是也有些看法，《通俗宇宙》曰：自宇宙万物伊始，即为无爱就无阳光……自图腾墨夜统一灵界以来，灵界社会风气江河日下。根据《宇宙律令》第二条规章判定，灵界灵界既然放弃了爱，阳光也便撤离灵界。……现如今，灵界已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贫瘠地──没有关爱，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无情的残杀、无尽的尔虞我诈！……灵界需要真正的拯救者。” 月老听完逹梅怿雪的见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赞道：“果然是我月老的徒弟！的确没有让为师失望啊！” 逹梅怿雪得到师傅的赞许，方才显出羞赧的笑容，白皙的脸庞飘上两抹红云。开心过后，忽然又轻蹙娥眉，“可是徒儿还有很多不解之处！” “学问之所以叫学问，说就是要告诉我们，学和问是分不开的，要勤学好问才能有所长进。” “谢师傅！”逹梅怿雪笑得得很满足，小脑袋微侧，“凡人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来忘掉前生的，可是神仙和灵人不需，所以他们都能在转世之后还可以拥有关于前生的记忆，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关于自己前生的记忆呢？您有吗？” 月老微微一怔，逹梅怿雪的问题，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这个问题是迟早要问得，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还好自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因为你是个特殊的孩子！” 逹梅怿雪略显失落的回了师傅个微笑，再问下去，恐怕也是无意义，她了解师傅的个性，一如师傅对她的了解。 月光依旧明媚，逹梅怿雪的心情却明媚不起来。 “逹梅怿雪，你都到哪里去了？师傅有事正找你呢。”逹梅怿雪刚刚步入庭院，师兄雷池战神就急急忙忙得迎了上来，神情焦虑，“师傅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逹梅怿雪依旧在回味着月老白天所说的话，良久才会过神来，忙道：“师兄，对不起。” 雷池战神先是一愣，不由得摇摇头，语气略带责备，“师妹，不是师兄说你，你最近是怎么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做事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雷池战神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就连师傅也变得奇奇怪怪的，难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逹梅怿雪慌忙道：“没，没有，没什么，师兄千万别多心。”逹梅怿雪可是清楚地记得得，师傅曾明确的告诫过她，此事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他将再也不会和逹梅怿雪讨论这个话题。她可不想考验师傅言语的分量，更何况师傅的脾气，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因为你是个特殊的孩子！” 逹梅怿雪每次问起关于自己没有前生记忆的事，月老都是这句话，师傅只说因为她是个特殊的孩子， 逹梅怿雪却变得更加迷惑，她比别的孩子特殊之处是什么？就是因为她没有前世记忆吗？ ——“如果有一个爱了你两世却与你两世无缘的人，你希望今生他怎样生活呢？如果今生他变得不再珍惜爱，也没有能力爱了，成为一个惨绝人寰的恶魔，你会做何感想？” ——月老还说过，“三界之中，天界只讲大爱，不论儿女之情，灵界，人界的苍生却可以拥有七情六欲，可以拥有爱情，情缘三世而尽。你们曾经错爱三生，今世，恐怕就是你与他的最后的缘分了。”作为最后的机会，你想为这个人做点什么？月老希望逹梅怿雪能在三天之内，给他一个答复。 ──有一个爱了她两世的男人！ ──他正是灵王图腾墨夜！ 逹梅怿雪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叫做图腾墨夜的男人的映像，甚至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已经两生两世。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有无数的感动，还有莫名的心疼。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逹梅怿雪只觉得自己完全陷入混乱的状态之中了，好奇、担忧、心痛，排山倒海的压过来，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师傅的话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撞击着她的心灵，她甚至觉得自己坐立难安，无法平静。 “师──妹──！”雷池战神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痛惜，冲动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好吗？不管是什么样的忧愁，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或者，我们现在就去请教师傅。”语罢，雷池战神便拉着逹梅怿雪朝外面走。 “不用了！”逹梅怿雪的声音柔弱中带着些坚决，同时将手臂迅速的拉回来，后退了一步，与瑶池战神保持开一段距离，方才道：“师兄是为怿雪好，怿雪不甚感激。可这只是怿雪私人的事情，让怿雪自己来处理就好了，自己的事情不应该太依赖别人。” 雷池战神刻意忽略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多想大声的告诉怿雪，不要拒绝他的关心，他不是别人，是一直都会疼爱她的师兄。可是他不能告诉她这些，最终只得闷闷的别开脸，避开逹梅怿雪灼灼的目光，并不赞同，却也算是默许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师妹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关心自己，这或许这就是爱吧。每当想到这些，他就会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依照天界规定，神仙必须舍小爱，求大爱，儿女私情是天条明文禁止的。 ——就让他每天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吧，即使她不知道自己的爱，能够这样看着、听着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逹梅怿雪目送瑶池战神离去，又怔怔的呆了很久，方才转身朝月宫走去。 月宫里静悄悄的，逹梅怿雪推门进入圣灵殿，却见师傅月老正襟危坐在八仙桌前，分明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 “你来了。”月老不等逹梅怿雪开口问话率先开口，一改往昔老顽童形象，就连语气也是逹梅怿雪所不熟悉的严肃，严肃的甚至让逹梅怿雪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压抑。 “怿雪给师傅请安。”逹梅怿雪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月老缓缓的点头，也不言语，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逹梅怿雪，似乎再问她，想好了没有？ 逹梅怿雪默默的站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月老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慧黠，有些狡猾。半晌才收敛神情，叹息了一口气，才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数吧。” 逹梅怿雪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忽然间顿悟了所有一切，原来自己早就没有选择了，早在她刚刚产生好奇心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天意如此，她作为神仙的唯一职责应该就是服从天命了。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地心甘情愿，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无法想象与她没有缘分却能够坚持爱她两生两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凡人，是神仙，还是灵异？甚至是师傅所谓的他正在做的危害三界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她几乎分秒不停的作着猜测。 “我想见见他。”逹梅怿雪道。 月老不语。 逹梅怿雪望了月老一眼，接着道：“如果可能，我也想帮他。” 月老又笑，但他不是在笑逹梅怿雪，他是为浮黎原始天尊的英明所折服，事情的进展一切如同天尊所料。既然如此，他恐怕只能尊从天命了！ “我之所以要你在三天之内做出决定，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天使节“了，时间不容需我们有更多地考虑。” “还请师傅明示？”逹梅怿雪不明白。 “这次的”天使节“，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月老站起身，沿着紫兰花围成的滕椅边来回踱步，“每隔一千年，天界就会向凡界派出一位使者，帮助苍生除魔斩妖。天使下凡，需要借助强大的太阳能量，当日、地、月的光芒同时达到强盛的时候，就是天使下凡的最佳时间，天界把这一天定为”天使节“。我希望你可以借此机会，实现自己的想法。” 逹梅怿雪喜道：“师傅的意思是要我代替天使下凡？” “你只领会了为师的一半意思。”月老看了逹梅怿雪一眼，言语很圆滑，“我只是提供给你这样的机会，决定权任在你自己手中，而且，此时必定要秘密行动。” “我不是很明白。” 月老长长的叹息了一下，道：“你自然是不明白的，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这一切都是天数，这是天的旨意，你我又岂能预知？”月老朝逹梅怿雪递了一眼， “你可曾记得《通俗宇宙》提到过的神仙都有关于自己前世记忆的记载？你也是神仙，但你却没有。我告诉过你的，你是个特殊的孩子，具体就特殊之处就在与你的记忆并非天生如此，而是被你的父王玉帝所封。” “这又是为什么……？”逹梅怿雪觉得自己非但没有明白。反而变得更加谜惑。 月老朝逹梅怿雪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凡事都有它的规矩，为师必须遵守自己的原则，这些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不用想得太多，你终有一天会明白，你父王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没什么错，只想为你好。尽管他知道你是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神仙，就连身躯也只是半仙半魔，这些都依旧不能影响他对你的爱，像任何一个伟大的父亲一样。为了的不让你离开他，他绞尽脑汁，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所以，我绝不可以将此事告诉父王。” 月老微笑着点点头，他就喜欢逹梅怿雪这种聪明，甚至是他那精明干练的大徒弟——瑶池战神都无法相比。 逹梅怿雪忽然皱眉，反问月老：“虽然您并不违背了父王的旨意，可是您却触犯了天条，您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月老笑看了逹梅怿雪一眼，接着道：“师傅虽不是个伟大的神仙，也算对的起这个称号，身为神仙，就要博爱，这就算是为了三界尽一点微力吧，就当是为了责任，为了顺应天意啦。” “我好像不是很懂，似乎又有点懂。”逹梅怿雪自我安慰式的轻笑一声，脑袋微侧，看着月老，“不过徒儿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把这一切全部弄明白的。” 逹梅怿雪笑容里全是坦然，毫无阴霾，月老看得却是感慨万千，聪明、善良、美丽，多好的孩子，恐怕自己与她的师徒缘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可是，师傅你应该知道想要骗过天庭众神并不容易吧？尤其是父王和母后，更不容易对付。” 月老点点头，幽深的眸子中似乎隐瞒着什么，“这个当然。不过为师早就替你把对策想好了。”略停顿下来，看了逹梅怿雪一眼，又道：“在天使节的前夕，被选定派往人间的天使都会有这样的机会获得一颗太上老君专制的仙丹。据说服用了这种仙丹之后，无论天使去到哪里，通天镜都可以看到她，这样就可以有效的保护她们的安全。” “可是，不是说通天镜本来就可以看到人界和灵界的吗？” “你说的没错，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通天镜也是有缺点的。它只能看到人界的人，灵界的灵异。如果一旦他们离开了自己原本生活得的世界，通天镜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月老接起前边的话题，继续道：“我回头会安排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太上老君的仙丹里加些迷药，明日你就只需在天使下凡的时刻准时到达瑶池边就可以了。” 逹梅怿雪欣喜的点点头，又怕还有什么疏忽，略微沉思了一下，又道：“可是，父王一旦知道此事，那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三界时间并不相同，天上一昼夜，凡界五百年。等玉帝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不过为师必须提醒你，这件事对你的命运影响很大，你要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艰难，你一定要慎重选折才是。” 逹梅怿雪付之一笑，柔弱中带着坚定，“师傅还不了解怿雪的性格吗？” 月老深深的看了逹梅怿雪一眼，良久，才又道：“不是正常的下凡，可能法术施展起来比较困难，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就是同天镜会感应到你的灵气，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轻易用运法术，否则我们要面对失败和惩罚。更何况，你所面对的困难，不是法力可以解决的，只有用你的聪明智慧来面对你所面临的一切困难了！” 第二章 邪恶世界 弥漫的烟雾遮断了通往瑶台的小道，拂晓的钟声仿佛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惆怅，鸣的苦涩，鸣的凄清。 逹梅怿雪一大早就起身，为自己做了一番简单安排，便急急忙忙地赶去拜见了师傅，之后又去拜访了几个相好的姐妹。心中虽然万分留恋，却不敢流般于言表。一上午的时间竟然觉得短的就像是一眨眼。大约到正午时分，逹梅怿雪按照师傅的叮嘱向瑶池走去。 ──“情如游丝，人似飞絮。瑶池畔上空唏嘘。一寸芳心万仗愁，无计可使佳人驻。鸳鸟呼伴，雏雁归巢。满腹叮咛道不得，一时间愁情无数！离别未言泪纵横。” 当瑶池圣女凝望见踏着落英款款而来的逹梅怿雪，觉得十分意外。天使的派遣向来是保密的，每一步都只有一人负责，即使她是参与主持天使下凡的神仙，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玉帝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前去。送别，是她的职责，但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姊妹，多少都会感到有些惆怅。 听到瑶池圣女悲凉的声调，逹梅怿雪也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但她终究没有哭，她不想落泪，眼泪只能代表无奈和屈服。 “圣女姐姐，请不要为怿雪难过，这会让怿雪觉得更加不舍。”逹梅怿雪走到瑶池圣女身边，恭恭敬敬的辑礼，“请姐姐放心，逹梅怿雪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一定会凯旋回来的。” 瑶池圣女也已觉出自己的失态，慌忙收敛神色，“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既然被选作天使，一定有过人的本领，你一定会成功归来的。”语罢，瑶池圣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只是她不知道那笑让逹梅怿雪觉得更加心酸。 日照当空，钟声响起。 “逹梅怿雪仙子听令！” 逹梅怿雪精神一振，大声道：“在！” 时辰即道，刻不容缓。 瑶池圣女大声道：“逹梅怿雪仙子今被选为天使，根据《天条律令》规定，凡是天使，均属天庭象征，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遵守天庭法令。若有触犯，严惩不殆。”略微停顿了一下，等钟声敲过第二遍。方才又道：“现在你必须在瑶池的画面中选出一处，作为自己下凡后的身份。” 瑶池圣女抬起手臂朝着瑶池画了个圈。顿时，原本碧沉沉的湖面中呈现出一幅幅不同的画面。瑶池圣女回头看了一眼逹梅怿雪，“瑶池是天界和凡界的界限，是你通往人界的唯一通道。” 逹梅怿雪诧异的瞪大双眼，她从不知道，天使下凡原来还需要做这么多的工序，也不敢马虎，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第一个画面映出的是一位冷艳的贵族形象。 ──第二个画面映出的是一位普通贫民的形象。 ──第三个画面映出的是一位狡猾骗子的形象。 ──第四个画面映出的是一位卑微的奴隶形象。 …… 逹梅怿雪一边观察，一边暗自思索，想要接近高高在上的灵王，想必不是一般的贫民百姓可以办到的。最好是成为一名可以与灵王平起平坐的贵族，或许还有机会见到灵王。 “我想好了。”逹梅怿雪说着话，眼睛却一刻不曾离开画面。 瑶池圣女道：“你可考虑清楚了！” 怿学望着画面，郑重的点点头。 远处的钟声再一次响过。 最后又环视了一回天界的花草树木，仿佛在作最后的诀别。 “上天显灵，日、地、月光芒同时达到巅峰，界门已经为你开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止爱的实施，为了三界的安宁，上天派使者来拯救三界。吉时已到，请逹梅怿雪天使上路吧，到需要你的地方，完成你所要完成的任务，带着荣耀。”瑶池圣女轻轻的合上双掌，虔诚的朝着瑶池拜了三拜，“逹梅怿雪天使只需在众仙家的祈祷声中，快速跃入你所选定的画面即可。”语毕，率先念起了咒语。 逹梅怿雪目视画面，双脚轻轻点地，径直朝着瑶池跃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 “怿雪，不要。”一直守在瑶池畔的瑶池战神忽然大吼一声，纵身朝逹梅怿雪掠去。 听到吼声，瑶池圣女惊恐的瞪大双目，也忘却了口中的祈祷词。主持瑶池事务千百年之久，她却从未遇到过眼前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傻傻的呆立着。 瑶池战神守护瑶池多年，熟知天界律法。妨碍天界事务是要被严格处惩的，更何况是千年一举的天使下凡这样神圣的行动！可他为何又要执法犯法呢？ “啊──”，当瑶池圣女回过神时，只见长瑶池战神苏日图长啸一声，身子重重的跌落在了瑶池的对岸。双目痴痴的呆望着手中的来自逹梅怿雪的衣袂，眼神中全是痛楚。 ──他终究没能挽回什么！除了这浅紫色的衣袂外。 当瑶池战神眼望着逹梅怿雪投身于瑶池之时，他心中的所有一切忽然变得明朗，他不认为玉帝会让自己最爱的女儿离自己而去，否则，又何必用法术封锁逹梅怿雪的记忆呢？他又将逹梅怿雪这些天的反常行为回想了一遍。虽然仍然有许多可疑之处，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逹梅怿雪不可能被派往凡间的，至于原因，这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逹梅怿雪离开了他。这些年，他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如今……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他爱逹梅怿雪，虽然明白神仙不能有情，那他和她生活在同样的世界，永远！永远！ ──逹梅怿雪，你为何要如此？ 瑶池战神只觉得心中一阵揪痛，在他心中，逹梅怿雪永远是柔弱的，永远是需要保护的，他几乎把保护逹梅怿雪视为己任，那种渴望比想要保护自己还强烈。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羽翼尽折呢？所以，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奋不顾身的。 ──我不会让你离我而去的！ 瑶池战神暗下决心。 就在这时，瑶池圣女忽然想起了逹梅怿雪，慌忙把目光转向了逹梅怿雪。哪里还有逹梅怿雪的影子？只是那一波波扩散开来的水纹在提醒着她──经过瑶池战神刚刚那一推，逹梅怿雪的身子跌落到一个纷乱的画面中去了。 瑶池圣女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意味着逹梅怿雪径入的是一个混乱的世界中，凶多吉少，生死难测！ ──可怜的逹梅怿雪！ 瑶池圣女只觉得双腿发软，坐倒在地。忽然间，她把所有的担忧化成一股怨气，都统统转到了瑶池战神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切都会干计划进行，他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瑶池圣女将脸转向瑶池战神，愤怒的质问道：“你身为守护天界的战神，知发犯法，你可知罪？” 瑶池战神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一丝回应。 话说逹梅怿雪，被瑶池战神这一推，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方向，脱离了自己的位置，重中朝着另一个方向跌落了下去。只觉得脑袋渐渐变得懵懵懂懂，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好想挣扎，手不停的乱抓，看见的却只是身边无尽的黑暗。最后，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像一朵随波飘零的浮萍般的，任凭洪水冲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逹梅怿雪忽然又有了知觉，模模糊糊中。头痛欲裂，又觉得眼睛干涩，努力的想要将周遭看清，试了几次，最终都失败了。只是觉得心神忽明忽暗，意识在清楚和模糊之间拉扯…… 乌云从入夜以来就一直再积蓄着力量，在这一刻，它终于爆发了出来，让夜色变得更加苍茫。 首先传入她朵中的是一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哭嚎声，惊叫声。一时间夫唤妻声，母唤儿声，声声不绝于耳。 逹梅怿雪中被这些喧嚣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中── 四周火光冲天，铁骑驰奔之声经久不息。人影晃动，刀戈染血，争斗之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伴着阴冷的寒风四处扩散，让人只想呕吐。 ──这是什么地方？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 逹梅怿雪试图挣扎着站起身，才发现四肢无力，不得已又躺回了原处。静静的等待着，希望有人发现她。 忽然听见“噗”的一声，逹梅怿雪的身边到下一个人。只见那人浑身是血，吃力的朝着逹梅怿雪这边爬了几下，颤抖着断壁，艰难得说道：“快，快快逃吧……山贼……来了！”言尽声灭，气息已绝。 逹梅怿雪心中又惊又怕，慌忙之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站起了身。蔓延的火势一眼看不到尽头，整个世界仿佛都置身于火海之中，顺着火光望去，模模糊糊的看见跌落在路旁的一顶红轿子，旁边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俱无头尸体。顺着风声，不时地可以听到几声诡异笑声和女子的尖叫声，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逹梅怿雪只觉得阵阵颤栗。 ──难道这就是他所在的世界吗？ 在逹梅怿雪的身后，一处农舍也已经起了火，年轻的夫妇早已昏死在了血泊中，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被三四个士兵模样的人拉扯着，哭声与笑声混杂着传出来，令人心寒。再不远处，一个士兵正用刺刀挑着一俱婴儿的死尸。津津有味的玩弄着── 怿雪奋力的想要叫喊，阻止这一切，无奈咽喉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不能发出一丝声响。不得已，只能艰难的朝前走去。 “求求您，饶命了我吧？”那柔弱的女子此刻早已疲惫的蜷曲在角落里，颤抖着声音不断的求饶。 “哈哈哈──”听到女子的求饶声，众士兵笑得更加猖狂了，仿佛是听到了最好好笑的玩笑。其中一个胖子不会好意的笑道：“怎么饶你？”众士兵听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要，别！”逹梅怿雪力图使出浑身力气阻止这一切，无奈刚才穿过境界时损耗了太多的元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是由于用力太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依旧不甘心，使出最后一丝气力道；“不要！” 悲惨的画面让逹梅怿雪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闭上眼睛。回想前一刻还在享受祥和的天界生活，现在却已经是这样一个世界了。 “你──？”女子听到逹梅怿雪的声音先是有些疑惑，之后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哭喊道：“你怎还不快逃命啊！” “哈哈哈”大胡子的士兵已经发现了逹梅怿雪，很快地将目标转向了逹梅怿雪。面目狰狞的笑着，叫喊道：“没想到这里还藏这个更漂亮的呢！哈……哈哈！” 逹梅怿雪全然没有听到这一切，思绪被眼前的一切所牵引，这些士兵看起来贪婪，无耻，更没有什么组织和纪律可言。 逹梅怿雪当然不会知道，由于瑶池战神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不但没有如愿进入自己中意的世界，反而跌入了一个混乱的世界中。而她在这一时空中，正好是遇上了灵王图腾墨夜率兵出征，沿途烧杀抢劫的，本来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让瑶池战神给打乱了。 万灵山庄，就是图腾墨夜侵略人间的后方基地。 为了减少自己图霸的阻力，图腾墨夜选了隐瞒身份，只带了少数几名比较得力的干将，以山贼的身份潜入人间。凭借过人的军事领导能力，图腾墨夜在短短的五年时间，就成为雄霸一方的枭雄。 虽然是在人间，图腾墨夜从不忘记自己的目的，消灭爱是他不变的主题，即使是对周遭手无寸铁的百姓，依旧不会手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如此阴霾的夜晚，他怎么会错失良机！ 杀戮，是今夜的主题。 就在这时，“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借着火光，怿学隐约的望见在前方的不远处有一行骑兵浩浩荡荡的飞驰而来。 号角四起，人声鼎沸，无数的骑兵在火海中飞驰。 为首一骑青驹率先冲了过来。 “参见王！”刚刚那些还在狞笑的士兵，此刻全然没有刚才的无赖状，神色一派严肃，眼中除了恐慌还是恐慌。争先恐后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响头。 “参──见──王──—”一时间，众士兵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恭敬的施礼问安。 “免礼吧！”坐在青驹上的人阴沉沉的应了一声，昂首傲视，那神态仿佛是天生的王者，霸道又霸气。 ──他是王？ 难怪众人都如此畏惧他？逹梅怿雪经不住仔细的打量起为首的那个人来──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高大挺拔，一袭黑色长袍，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融于夜色之中，俊逸中带着几分魅惑的妖邪。逹梅怿雪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起了，经不住有股想要一睹庐山真面貌的冲动，可惜得是，一具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男子的面庞。形状奇特的半脸面俱让他正个人显得更加妖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男人？！ “你想死吗？” 逹梅怿雪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听见那个阴沉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在说她吗？逹梅怿雪慌忙之中将目光望向为首的青驹者。 与此同时，青驹者目光冷冽，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讥讽，轻蔑的想眼前这个放肆的女人瞥了一眼。 ──好美的女人！ 瘦弱的身姿，亭亭玉立。浅紫色的长衫，使整个人显得更加一尘不染。浓密而柔顺的长发，自然的垂落在身侧，仅有几缕略显凌乱的飘扬在胸前，却为那原本纤细的美又颦添了几分脱俗的飘逸。 ──他为何会对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本皎如秋月的脸庞由于过分紧张而显出苍白色。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小巧的樱唇，微微发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娇柔的憔悴美── ──原来是她！ 图腾墨夜的心猛烈地一震，一种莫大的仇恨在他的心头涌动、澎湃。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冲开了…… 在一片烟雾弥漫的森林中，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长跪在墓碑前，久久不肯起身。 “母后，别让我再相信爱了，我真的不会再相信了！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父王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居然就能狠心的将我们母女打入黑死宫。而又是您挚爱的妹妹，您所谓的至亲，夺取了你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更本就没有真爱，所谓的感情根本就不可靠，真爱是不存在的，否则父王又怎会喜新厌旧、毫不念及夫妻恩情呢？小姨又怎会见利忘义、毫不顾忌姊妹情分呢？不过，孩儿请母后放心，孩儿会让那些伤害过您的人，都付出代价的，无论他是谁！” 小女孩顿了一下，将被风吹的凌乱的纸钱向中心收拢，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孩儿绝不会像您那样软弱，那样任人宰割的。孩儿让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孩儿要天下！要全天下的人都臣服于孩儿的漆下！您所失去的，孩儿会让所有人都给您补偿的，再无人敢欺负我们母女。”语毕，女孩将手中的酒迎风一挥，洒在了坟前，来表明自己的坚决。 “我会得到的！”小女孩站起身，咬牙切齿得道：“我所失去的，我会让全天下的人来补偿！” “你要全天下的人补偿你什么呀？”一个低沉而温和的男声，话语间带着七分宠腻三分戏虐。心疼她小小的年纪已经这样成熟、事故，想必经历了很多同龄人所不该经历的吧。 女孩猛地收住脚步，警觉得向四下里环顾了一下，却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衣带飘飘、温文尔雅的少年男子正坐在不远处的磐石上，笑眯眯的望着她。 小女孩早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还有些许厌恶。瞪了男子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男子有些着急，慌忙从磐石上跳起来，急步来到小女孩面前，道：“漂亮妹妹，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的，来，吃个桃子！”说着，硬是把一个大桃子塞到小女孩的手中，小女孩本想要拒绝，但当她看清手中的桃子时，不由得一愣，问到；“你是神仙？” 男子不好意思的揉擦着双手，道：“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在问你话！”小女孩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男子故意夸张的做了个鬼脸，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反问道：“否则你认为我怎会有天界的蟠桃呢？” ──这是你自找的！ 小女孩心里冷笑了一下，美丽的眼眸，闪现出蛇蝎般的光芒，转动了几下，态度马上变得热情起来，走进一步，道：“那你不在天界当你的神仙，到这荒郊野外干什么？” 男子毫不设防的回答道：“我是负责管理天界花草树木的神仙，好久没来三界交汇处得森里看看了，正好近来闲着无聊，就顺便到这里看看！”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有意无意的玩弄着腰间的酒壶。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安静的吃起了手中的桃子。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计谋。小女孩忽然抬起头道：“我一直都不习惯白拿别人的东西，所以，我也有好东西送给你。”话罢，从腰间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 “那是什么？”男子好奇的问。 小女孩慧黠的转动着眼珠子，道：“这是我用自己亲手采集花瓣，配上夏季的甘露和初冬的雪花，制成的具有独特香气的花茶，我给它取名“残香草”。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就送给你。” 男子盯着香囊，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问道：“很香吧？可是这里没有泉水，怎么泡茶？”这个女孩看起来可爱有纯洁，就像天使一样，或许比天使还要美丽。 女孩知道男子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了，故意不紧不慢翻动着手中的香囊，道：“这就是奇香茶与普通茶的第一个区别，普通的茶适用在水里，而我研制的奇香茶则适宜用在酒中！” “听起来好神奇啊！”男子说着话，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腰间的酒壶取下，准备要让小女孩将奇香茶放进去。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抬起眼帘问道：“不过这茶也有一个缺点，凡是喝过的人，都会醉倒，而且，还可能会上瘾，你怕不怕？” 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如果我真的上瘾的话，那我天天来这里问你要，这样不就可以喝到这种奇香茶了嘛。”少年男子顿了一下，又道：“或者，干脆我把你娶回家，这样不就一辈子都能喝到你采集的花茶了吗？”小女孩听罢，笑得花枝乱颤，又向前靠了一步，有些魅惑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怕《天界律法》？” 男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思考了一番之后，道：“怕！可是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一生，神仙倒是不做也罢！” ──他竟然喜欢她？！ 小女孩刻意忽略掉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强迫自己回想母后临终时愁苦的面容，心中的仇恨再次被点燃，如同在她身上浇了一股冷水，令她所有的心动都冰冷了下来，眼睛再一次被寒冰蒙上。她不再犹豫什么，打开酒壶，将香囊中的“残香草”全部倒入其中。果然，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真香啊！”男子一迫不及待的将酒壶送入口中，“咕嘟”“咕嘟”得喝了起来。良久，才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道：“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残忍的笑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逹梅怿雪！” “什么意思？”话刚出口，男子的脸色已是大变。神情痛楚的捂着肚子。片刻之间，便软软的瘫倒在地，颤声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残香草，你可知道，茶如其名，香的残忍，残忍的香，吞食者要想享受其香味，就必须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你马上就会散尽所有法力，任我宰割！” “你怎么会这样狠心！”男子的俊逸的脸庞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言语间有说不出的忧伤。 “哈哈哈！”小女孩仰天狂笑，道：“对你狠心？我凭什么对你好？你配吗？” 男子苦苦一笑，道：“原来你根本就不记得我，更不相信爱情！” 小女孩冷哼了一声，道：“记得你？你是谁？不久是前世害死我的人吗？至于爱情，你有相信多少？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对爱情有多忠诚！，可以为你的爱情牺牲多少。”与罢，自男子腰间取下长剑。 “你要干什么？” 小女孩没有回答，径直用长剑在男子的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我不相信你，更不会相信可笑的爱情，我要你永远记住今天的一切！” 男子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任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这让小女孩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可她还是再一次的忽略掉自己心中的那股绞痛，冲着男子大声吼道：“你怎么就不问我还要干什么？我要你的正果！知道吗？我要用我体内的恶果和你的正果交换！你过神生活，我也要过神仙生活，我也要过！只是，修炼的过程太清苦、也太漫长了，我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哈哈，神仙的生活逍多么遥自在──”小女孩故意脱了个常常地尾音，“而你，即将成为万众唾弃的恶魔！注定要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你……”男子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心疼，却不知是为小女孩还是自己的伤口，良久，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坚持如此，那就动手吧，如果我的万劫不复，真的能够换取自己前世的情人生生世世的幸福，那我也再无憾了！这一切就当是我欠你的吧，作为神仙，还动七情六欲，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前世的情人！ 小女孩的心仿佛被猛烈的撞击了一般，异样的感觉再次在她的心头升起。然而几乎又是在同一时刻，母后的凄楚的面容鬼使神差般的再一次闪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心中升起一强烈的厌恶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那些鬼话？”小女孩冷笑了一下，接着道：“你这个笨蛋，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悔改，真是令人觉得好笑。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除非来世我们还会再相遇。对，我们如果会相见，必须要在来生了，如果那时候你还爱着我，我或许会相信你，相信爱情！”略沉思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男子说，“对，来生！一个恶魔深深的爱着一位神仙？哈哈……” “我们会再相见的！”男子认真的重复一遍，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同事已经感到了死亡的气息，巨大的黑暗向他袭来。 小女孩却不再迟疑，正襟危坐，紧闭双目， 口中念起了咒语 –── “圣灵使者！” 就在男子弥留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抬眼望了望小女孩，却见她依旧自顾自的念着咒语，哪有空闲时间理会他。不由得心下诧异，目光在周遭搜索了一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更本没有半个人影子。 “不要找了！”那个消逝的声音忽然邮箱了其来，阴森，冷冽，“我是你身边无尽的黑暗！” “你是黑暗！”圣灵使者惊叫一声。他听天界元老提到过，天界曾与黑暗恶魔在三千年前进行过一场争夺战，那时候，黑暗企图吞灭三界，天界和人界的生灵同仇敌忾，终没有得逞。但是，黑暗恶魔吞并三界的决心依旧没有因此而改变，对他来说，只是时机不成熟而已。由此，天界也的出一个结论，战争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而爱，则可以彻底的感化一个人。 “你想的太多了！”黑暗恶魔冷冽的声音在度扬起。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圣灵使者再次震惊。 “我现在就在你的意识里，所以我与你的对话别人才不会听到！”黑暗恶魔冷冷的嗤了一下。 第三章 不再犹豫 ──原来是她！ ──终于找到她了！ “王，财物已经收拾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了。”一个身着铠甲的廖然将军上前禀报，道：“这个女人……”士兵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硬生生的咽回去了，他太熟悉王刚刚的那个眼神了。经验告诉他自己：不想死的话，最好闭嘴。 “大王，这个女人……嘿嘿”，到底还是有些不知死活得士兵，居然对王的脸色没有察觉，色胆包天，“卑职觉得她还不赖，请大王将她赐给兄弟们。” “嗯”，图腾墨夜闷闷得哼了一声，语气不温不火，让众士兵无法猜出他此刻的真真想法。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士兵终于忍不住问道：“兄弟们都说……啊──”士兵刚一开口，只听得一声惨叫，青光闪过，逹梅怿雪的身边又多了一俱无头死尸。血依旧不断的朝外涌现，在寒风中散发出一阵阵白色的雾气，惨不忍睹。 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惊呼声，没有哭泣声，甚至没有人感到哀伤！只有凌厉的寒风，呼啸沧桑。 仿佛死去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只虫子，或者是蚂蚁，微不足道，众士兵个个面不改色，在寒风中静静的等候着王的指令。逹梅怿雪痛心得闭上双目，心下不住的呐喊：不可能，不可能！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呢？荒唐至极、无情至极，残酷至极！ 怀月刀依旧斜挎在图腾墨夜的背上，如果不是那俱还未完全冷却的无头尸作证，没有人会相信刚刚动用过它。 逹梅怿雪只觉的眼前的一切可怕又可恨，怒火直往上窜，忘记了适才的害怕，冲动的对着图腾墨夜吼道：“那是一个生命，你凭什么可以乱杀无辜？难道你眼中就没有王法？” “王法？”图腾墨夜先是一怔，接着哈仰天长笑。众士兵也放肆的大笑起来。那神情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望着眼前这帮目无法纪的狂徒，逹梅怿雪气的浑身乱颤，脸色更加惨白。 “过来！”图腾墨夜忽然收敛了笑容。 逹梅怿雪诧异的向四周打量了一会，却见众士兵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将信将疑的回头指着自己道：“是我吗？”一边说着，像是遭了魔般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去–── “罗嗦！”图腾墨夜粗暴的吼了一声，难道眼前这个女人活腻了吗？竟然敢考验他的耐性！ ──太慢了！ 图腾墨夜手向着背上一探，怀月刀已经落在掌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笔直的朝着逹梅怿雪刺来── “……”逹梅怿雪惊恐闭上了双目，脸色惨白，几乎不敢呼吸，颤抖着等待这个可怕时刻的降临。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料，几乎是同一时刻，逹梅怿雪只觉得腰间一凉，剑身无声的刺透她的衣裙，自身后穿了出来。 ──他没有杀她？ 逹梅怿雪诧异的睁开眼睛。 众士兵也是一怔，图腾墨夜生性向来令人琢磨不透，变化无常。但是众人似乎不约而同的达成共识──怀月刀即出，必见血。而这一次，竟然例外！ 没等逹梅怿雪来得及做更多的思考，图腾墨夜手劲一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她凭空拉起，身体直直朝前飞了出去。逹梅怿雪本能的想挣扎，却感得力不从心，只能任凭身体自然跌落。 ──她竟落入马背！ 逹梅怿雪再次惊异睁大双目，心中的疑惑却又加深了一层──她分明看见怀月刀依旧稳当的插在刀鞘中，纹丝不动！ ──怎会有如此之快的身手？ 坐在马背上的图腾墨夜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逹梅怿雪的面前，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慌乱之中，逹梅怿雪忙挣扎着下马。 “你想死吗？” 闻声，逹梅怿雪情不自禁的停住了挣扎。不知怎的，那股阴沉沉的声音总让她无法抗拒，而且她竟然还觉得有一种怪怪的、莫名奇妙的熟悉，让她恐慌中又有些心安，甚至不似先前那样恐慌。 图腾墨夜依旧没有回头。 沉默了片刻，逹梅怿雪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凭什么让你这样乱杀无辜？你难不成是主宰别人生死的命运之神？” 逹梅怿雪的话刚刚说完，图腾墨夜将手朝后猛地一探，一个过肩摔，将逹梅怿雪重重的摔下马。 “啊──”，背上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经不住叫喊出声，只觉的咽喉微甜，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的从口中溢出。天旋地转的眩晕让逹梅怿雪不得不闭上双目，试图稍作休息。意识却终究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痛楚，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图腾墨夜没再向逹梅怿雪瞥一眼，转身策马，率先离去。 众士兵纷纷策马，尾随而去。 ──“今日之行，王必然会遇见一个特别的人，这个人将改变的王的命运。” 图腾墨夜策马前行，忽然想起早晨加印术师为他所作的占卜──他将与他命中的贵人相遇。图腾墨夜不由得自我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他只相信权利和武力，从不相信谁是谁的贵人，更不会相信有谁能够主宰他的命运。 ──难道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是加印术师口中所谓的“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贵人”吗？ 图腾墨夜忽然有一种想要羞辱加印术师的念头。他忽然调转马头，向逹梅怿雪奔去。 当逹梅怿雪悠悠转醒时，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这又是什么地方？ 逹梅怿雪摸索着站起身，重新闭上双目休息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张开双目，将屋内仔细打量了一遍。 屋子很大，几乎没有什么摆设，靠近窗户的一角，凌乱的摆放着一些废旧的兵器，大约猜的是间作废的库房。在窗户的右侧，模模糊糊的看到一扇门，门是虚掩着的，受好奇心的驱使，让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强压住心底的紧张，慢慢的走向那扇门。 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逹梅怿雪长长的松了口气。屋外仍然是一间空房子，只是这个屋子更大一些。一些隐隐约约的光亮从门外透进来，斑斑驳驳的洒落在墙壁上，，洒落在杂乱的柴草堆上。 ──是月光？！ 逹梅怿雪不由得又触景伤神，想起自己在天界的生活，她最喜欢伴着月光翩翩起舞，可是现在──逹梅怿雪跌坐在草堆上，和自己赌气般的将双目闭了起来，不再出声。这一天她经历的实在太多，现在才觉得好累，体力明显有些不支，而且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就像是对她抗议着什么，令她更加心烦。 “我不后悔的！”逹梅怿雪小声的低估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暗自发誓。无论前方的路有多曲折，她都不会有一丝的后悔，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折。 逹梅怿雪抓起一把稻草使劲的甩了出去，仿佛那些稻草就是阻挡在她面前的困难，奋力的想要将这一切打破。稻草轻飘飘的飞舞，跌落在地，逹梅怿雪整个人也慢慢变得冷静了下来。 ──与其运动来耗费体力，还不如用睡觉来保持体能。 挪动了几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然而就在逹梅怿雪闭上双目的那一瞬间，她忽然看到有一具尸体悬挂在她的前方。逹梅怿雪以为自己一定是劳累过度才看花眼的，她揉揉眼睛，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声惊呼起来，“救命啊──”。 “救──命──啊──”空旷而悠远的的回声让逹梅怿雪更觉得毛骨悚然。一遍遍得提醒着逹梅怿雪──只有她，只有这眼前的尸体。逹梅怿雪哆嗦着向墙角缩了缩身子，惊恐的瞪着悬挂着的尸体，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 “死丫头，鬼叫什么？”那俱原本悬挂着的尸体竟然开口。 逹梅怿雪这才知道悬挂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被骂，心里还是很高兴，忙道：“原来你没死啊？” 只见悬挂在绳子上的那个人双腿一圈，身体略一下沉，整个人已经正悬在绳子上了。稍作停顿，才开口道：“死丫头，有你这么问话的吗？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什么叫敬老尊贤吗？” 逹梅怿雪当然不会知道，说话的，其实正是图腾墨夜身边的最得力的助手之──加印术师，他也是图腾墨夜从灵界带来的三大干将之一。加印术师已经侍奉了两代灵王，以忠诚享誉灵界，深得图腾墨夜宠信，但也让图腾墨夜很是嫉妒，总想看到加印术师出丑的样子。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加印术师从无虚言。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逹梅怿雪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排去身上的浮尘。道：“不过，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让我觉得开心的人。”逹梅怿雪说着话，同时仔细的打量其眼前这个人来。 ──此人身高不足七尺，身材微微偏瘦，一袭长衫又旧又破，却洗涮的很干净，头发挽在脑后，用簪子子别起来，看似随意，实际却很用心。 “看什么？你以为我是在悬挂在肉市上待卖的猪肉吗？”加印术师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解开脚镣。 逹梅怿雪这下就觉得更加新奇了，吃惊的看着加印术师，道：“原来你不是被抓来的？可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要不要我把你放出去？我该怎么帮你？”逹梅怿雪救人心急，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愿意帮我？”加印术师一边问话，却暗自用诡异的眼神将逹梅怿雪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根据卜辞来看，今日必将有贵人降临，而眼前这个女孩则是灵王此行唯一带回的人。凭借他察言观色的本领，明显可以得知，眼前这个女人与自己以往所见的大为不同。他还不敢肯她是否就是自己等待的人，这还要他多做观察。 “是呀。”逹梅怿雪点点头，接着道：“这里的人都很凶恶，呆在这里不安全的。” 加印术师忽然笑看了逹梅怿雪一眼，道：“那你自己呢？” 逹梅怿雪先是一愣，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呢？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就别人呢？”语罢，径自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加印术师反倒心中一阵释然，终于明白自己刚刚那种不寻常的感觉了──她与别人不同之处就在于她是一个只顾及别人而忽略自己的善良女子。郑惜言扭过头看了看月亮，大约是亥左右，是时候该进谏图腾墨夜了，至于眼前这个女子，他以后会多花点时间仔细研究一下。 只见加印术师双脚轻轻一点，身子腾空掠起，原本完好的屋顶瞬间旋开一个大口，身形一晃，随即不见了踪影。 逹梅怿雪看得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平凡的人间竟然也有如此高人，那身手毫不逊色于师兄。就在她想的入神之时，忽然觉得背后寒嗖嗖的，仿佛有两支冰冷的常见次入她的身体，不禁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逹梅怿雪回头巡视了一番，门窗都紧闭着，哪来的冷风！然而，已经悬起的恐慌和不安却再也无法平息。 为了自我安抚，逹梅怿雪以唱歌来壮胆。 “烈风嘶吼战马啸/沙场处处皆衰草/冷月高悬夜难晓/你的身影令我魂牵梦绕/千里远相别/相思不相见/徒听你相思奄奄/谁知我为你才思消解” “残月微微向西垂/严寒凝结征人泪/极目远方望天宇/遍地白骨乱蓬蒿/家国正值危难时/投笔从戎不敢辞/起身试马刀/俯首理战袍/好男儿自是豪情涛涛/有朝一日凯旋归来/定要为你画眉一生……”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无数块木片纷纷向她袭来。逹梅怿雪一时间躲闪不及，只得用双手护住头，身子却已被重重的大了好几下，又麻又痛。 一时间，门开了，月光倾泻了进来，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又是黑色的长袍！ ──又见阴森森的面具！ 是那个杀人大魔王！逹梅怿雪心中一揪，他来干什么？无数的恐怖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紧接着又被她一一否定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这些或许还都不够残忍。 图腾墨夜无声的移动着身影，一步步的朝着逹梅怿雪逼近，巨大的黑影笼罩着逹梅怿雪，慢慢的吞噬了逹梅怿雪的身影。 ──冷！好冷的目光！ 恐慌的阴影淹没了逹梅怿雪心中的疑问，感受到图腾墨夜冷若冰霜的目光，她竟控制不住自己，颤栗了起来。记忆以来，她都不曾这样懦弱过。逹梅怿雪强制自己鼓起勇气，勇敢的抬起头，对上图腾墨夜的目光。 ──竟然有人敢与他对视？！ 图腾墨夜只觉得被眼前这个女人该彻底的激怒了，她凭什么敢和他对视？他是伟大的图腾墨夜，没有人不惧怕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伟大。顿时，图腾墨夜的脸色一沉，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图腾墨夜掌心翻动，右手已经扣住了逹梅怿雪的下巴。 ──好痛！ 逹梅怿雪只觉得自己的下颚仿佛就要碎裂一般，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痛成了她唯一的知觉。逹梅怿雪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额头上渐渐的渗出了微微的汗珠，但她始终紧咬牙关，没让自己叫喊出来。 逹梅怿雪的举动激起图腾墨夜心中更深的愤怒，她为什么不喊出来，她可以求他，求他饶了她，她凭什么不这样？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他更要折磨她，要她向他求饶，只要她求他，他可以饶她一命。 ──你求我啊！ 眼前这个女人不吭不卑的态度，竟然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卑鄙的！这令图腾墨夜更想杀死逹梅怿雪，可越是讨厌她，就越不想让她死得太快，那样就不足以消解他心头的怒火。图腾墨夜的手陡的往下一滑，扣住逹梅怿雪的咽喉，强压下心头的熊熊怒火，厉声道：“愚蠢的人类，还不求饶？！” 脖子上不断传来的剧痛让她想咳又可不上来，逹梅怿雪清楚的知道，只要图腾墨夜的手上的力道再稍稍加重一点，自己必将香消玉损。她惧怕眼前这个男人，更厌恶他的残忍个性。然而不知怎的，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即使有一千次得恨，却又一千零一次的原谅了他。甚至，在她的眼中，还觉得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地孤独，还有一点点的脆弱。让她莫名的心疼。 逹梅怿雪无声的抬起眼帘，试图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面容。 “你叫逹梅怿雪？！” 逹梅怿雪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图腾墨夜看了一眼发呆的逹梅怿雪，冷嗤一声，这能不能说明她算是个恋旧之人？三世都不曾改变，甚至都不更换这个名字。 “即使你可以说出我的名字，也休想唬到我，我是不会像你求饶的！” “你从来就是这样不知死活吗？”图腾墨夜的语气依旧寒彻心骨，如同钉子般的一字一顿敲入逹梅怿雪的心坎。可在逹梅怿雪却不再害怕，此话已不似以前那般冰冷、残忍。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忽见一个贼头贼脑得士兵走了进来。 “启禀王，迦伊司事的贴身丫鬟被凝香公主杀了。” ──凝香是谁？迦伊司事又是谁？ 逹梅怿雪心中困惑，她当然不会知道，迦伊司事是一位侍奉图腾墨夜多年的妃子，而凝香公主则是朝廷送来的和亲对象。由于皇帝无法除掉图腾墨夜，为了稳定自己的江山，不得以派自己自己的外甥女前来和亲。图腾墨夜对于送上门的午餐当然不会拒绝，如果这样就可以让那个混账皇帝安心的话，他无所谓。至于他是否会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办事，那恐怕只有鬼才知道。 图腾墨夜轻蔑的冷笑笑了一下，掐着逹梅怿雪脖子的手也滑了下去。头也不回就道：“极刑处置，寝宫那边短缺的侍女回头补上。”语罢，图腾墨夜轻轻弹去衣角的微尘，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在下令处死一直微不足道的虫子一般，神色极其坦然。 士兵道：“遵命！” 逹梅怿雪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阴冷的令人却步的脸，接着又将目光投向那个满脸窃喜得士兵，心中一阵颤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呢？为什么会有以掠夺他人生命为乐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甚至都不了解她们之间谁是谁非！”望着转身离去的图腾墨夜，逹梅怿雪一时情急，慌忙中抓住了图腾墨夜的衣袖，“你凭什么可以这样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问完了吗？”图腾墨夜目光死死盯着那双抓住他衣袖的手。 “恩──” “啪！”一股强大的推力将逹梅怿雪重重的甩了出去，等她明白了状况之后，只剩下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的臀部恐怕要比以前大的多了。 “因为：我是图腾墨夜！”图腾墨夜的声音幽远而空旷，仿佛是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这个……” 逹梅怿雪一时语塞，他居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他的前世情人！ ──他竟然就是那个爱恋她两生两世的人！ 这怎么可能？逹梅怿雪实在不能够接受，能够坚持两生爱恋的人，应该是个很温柔的男人，而眼前这个男人……禁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啊，师傅之前就说过，他──她的前世情人今生是一个自大狂妄、残绝人寰、不折不扣的恶魔，眼前的一切，她早就应该明白了，不是吗？他就是图腾墨夜，传说中的图腾墨夜。 可是，不知怎的，逹梅怿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这样的现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然而，物极必反，忽如其来的挫败感却又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她有时是安静的，是温柔的，但这不代表她懦弱，安静、温柔的女人有时往往又有超强的耐力和决心。 ──她是不轻言放弃的，她更不会被轻易打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直是她所奉行的宗旨！ 图腾墨夜本打算吸食她的元气来增加自己的法力，可他不知怎的忽然间竟然改变了想法，他不想让她太快的死，这个女人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曾经是伤害过他的人，更是让她变成今天这样的人，他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眼前这个女人，至于如何折磨她，他还没有想好 图腾墨夜回过头，冷冷得瞥了逹梅怿雪一眼，当他看到逹梅怿雪不屈、倔强的眼神，不知怎的，他忽然间觉得，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臣服与他都不及眼前这个女人的崇拜。他是图腾墨夜，伟大的图腾墨夜，跨越结界，从灵界来到人界，他要的就是臣服！他素来喜欢用事实证明自己，时间将会见证他的能力，他会征服这个女人的，她曾经亏欠他的，都要还回来。灵界！人界！还有天界！有朝一日，都会属于他伟大的图腾墨夜，包括眼前这个女人！ ──他会征服三界，何止一个女人！ 图腾墨夜邪恶的扯了扯嘴角，强压下心中渴望吸食人类元气的念头，转身离开。 月儿宛如一弯细细的柳眉，悬挂在晴朗的夜空中。 很快的，柴房来了两个士兵，为首者略显肥胖，加上矮墩墩的身材，这个人看起来像个小土堆。跟在他背后的是一个又瘦又高，贼眉鼠眼得士兵，形貌奇丑，带着一种久病初愈的苍白，只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停得打着转。 “货色似乎比尚垩护法形容的还要好。”较胖得士兵围着逹梅怿雪绕了个圈，做出结论。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刻都不曾从逹梅怿雪的身上移开，活像是二月馋猫，看见了荤腥。 “一点没错，送到红亭别苑去受折磨，真是可惜了──”高个子一边敷衍着胖士兵，心地暗自打折算盘。 胖士兵很快就就领略到了同伴的意思，阻止道：“别忘了，这女人可是王带回来的，，轻易动不得！再说王还亲自吩咐过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高个子士兵面露惋惜之色，无奈的抹了把不小心流出的口水，道：“该死的女人，还不快走！”说罢，恶狠狠的推了逹梅怿雪一把。 逹梅怿雪起初本来打算反抗 ，可她忽然有股到“红亭别苑”一探究竟的念头，能够尽快熟悉环境也不是件坏事。以目前情形看来，段时间之内，自己是无法脱身了。既然这样，熟悉的环境反而更有利于她的工作。 她已经决定要留下来，她要改变这里的一切！ ──我一定会让这里变得不一样的！ 逹梅怿雪暗下决心。 纵然天上有一弯新月，却给吴云遮去了大半，惨淡而微弱。道路上的一切，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道旁的枯枝败叶散发出阵阵腥气，伴随着阴风，直入鼻孔，令人作呕。 逹梅怿雪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此次行动的任务，回想起了师傅月老的话。人界尚且如此，灵界呢？上千年没有阳光，将累集下多少枯腐，多少颓废？在灵界，必定闻不到奇花异草的浓郁芳香，也不会看到色彩艳丽的缤纷世界，更不会有百鸟婉转悠扬的歌声……有的只是一个荒凉，凄惨的世界。 在两个士兵的带领下，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高大建筑物前面。由于天色太暗，逹梅怿雪并不能分辨清楚建筑物的确切形状和具体颜色，但她借着星光，隐约可以猜测出，应该是一处红色院落，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红亭别院”了。 第四章 专属奴隶 这红亭别院宛如一堵高耸入云的的巨墙，巍然挺立在乱石深处。加模糊的外形，让逹梅怿雪在看它第一眼时就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像极了地狱里的碎尸城。环顾四周，一些不知名的喜阴植物不停的随风摇摆着，那场景，让逹梅怿雪觉得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啃噬着她的心，令人只发呕。 再走进些，可以看到，在靠近宅子的一个巨大的湖泊，幽暗，凝止。在靠近些看红亭别院，只觉得空荡荡的。眼睛似的窗户，异常怕人。 逹梅怿雪一边走着，一边细心的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在她们刚刚抵达门前，便有一位仆人模样的少女接见了他们。一路上楼，逹梅怿雪注意到，宅子的墙壁上所挂得也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图画，晦涩，阴暗，处处透露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铭利，青云给索洽婆婆请安！” 正当逹梅怿雪害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两位士兵的话语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方才注意到，凭借炉中的微弱火光，可以勉强看见，在大厅的另一端的黑影中，坐着一个人。只是光线太暗，令她无法看清端坐着的面目。 “免了！”被称作“索洽婆婆”的老者冷冷得应了一声，苍老而又含糊。然而就是在那么一瞬间，逹梅怿雪明显的感觉到，两道冰刃似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逹梅怿雪举首迎上索洽婆婆的目光，好无退缩之意。 ──好美的一张面孔！ 索洽婆婆年轻的时候曾经也很美丽，但随着她年龄的增加，容颜嘴尖衰败不堪，这让她变得更加暴躁不安，常常会莫名其妙的讨厌一些年轻的女人，尤其是一些年轻而又漂亮的女人，总让他有一种恨之入骨的感觉。 “哈—哈—哈”， 索洽婆婆忽然仰天狂笑数声，良久才收住笑，转过脸，对铭利和青云说道：“在你的眼中还算是有我这个长辈，懂得敬老尊贤。知道我索洽婆婆近来过得无聊，就找个玩物来逗老身开心。”敦雷下又道：“找乐事来孝顺老身，老身日后自然少不了给你好处。” “谢索洽婆婆！”铭利和青云对视了一下，赶忙道谢。 索洽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却见青云抢先一步道：“不瞒索洽婆婆您，小子从来不敢不把您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您。这次大王说是要您好好教训这个俘虏，我和名利就主动要求王让我们给您送来。”青云一边说着话，一双鼠目不停的试探着索洽婆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 ──教训？ 索洽婆婆苍老了面庞上闪现出一丝冷笑，原本就皱纹纵横的脸，显得更加狰狞。猛地转过头，道：“转告王，教训不懂规矩的奴隶是我索洽婆婆的拿手绝活，我一定不会让王失望的！” ──又是他？那个惨绝人寰的杀人狂？ 逹梅怿雪忽然间觉得一阵好笑，她想起师傅曾给她讲过这样一个故事：风神和太阳神比试法力高低，规则是谁先把路上行人的衣服脱光。比赛开始后，风神使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力，企图夺取行人的衣服，可使行人由于害怕寒冷，将衣服仅仅的裹在了身上，风神无奈，只得让太阳神先试，太阳神则采取了与之相反的方式，用和煦的阳光源源不断的照向行人，行人感到了炎热，衣服一件件的退了下去，风神最终值得向太阳神认输了。由这个故事来看，武力镇压只能是适得其反。她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胜利最终是属于正义和自己的。 ──我会拯救他们的！ 逹梅怿雪暗自下定决心。但她中还是忍不住质问了他们，道：“你们为什么都这样残忍，完全没有半点仁爱之心？《宇宙咒语》中有这样的话，说是无爱即无阳光。你们这样惨无人道，终有一天会给你们的后代带来无穷的灾难的。没有爱，没有阳光，你们给他们留下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你们又将怎样对你们的后代作出交待？难道你们真得甘心让自己的后代在这样的世界中生活吗？” 逹梅怿雪情急之下，连珠炮似的爆发出一连串的感慨。她的行为的确惊呆了索洽婆婆，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但瞬间便消失了。她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但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大家总是不约而同干尽坏事，谁都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索洽婆婆忽然觉得羞怒成怨，大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这样和我说话？什么是仁爱之心，你又比我多多少？” 逹梅怿雪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并非人类残忍，只怨天界无情。眼睁睁的看着灵界灭亡，又坐视灵人侵略人界而不理会。无情与有情又有谁说得清？” “天界并没有坐视……”逹梅怿雪的话说了一半就硬生生地收住了，他她忽然想起了师傅的警告──灵王很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必须保密身份，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索洽婆婆怒道：“你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奴隶，满口胡言乱语，该死！该死！”索洽婆婆脸上的肌肉因为过于激动而不住的抽搐着，忿忿的甩掉手中的拐杖，吼道：“给我拖出去斩首！” 青云和铭利对视一眼，双双倒抽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索洽婆婆三思啊！” “还不快去？”索洽婆婆怒目而吼。 青云脸上现出危难之色，小声道：“我们本就应该孝顺您老人家，只是……” “是啊，”铭利接着道，“只是此奴隶是王特别吩咐过的，恐怕斩首不太合适，请您三思！” 索洽婆婆听后果然沉默，她固然不在乎眼前这个死女人的性命，但是对于王，她却是害怕得要命。她没必要为了呈一时之欢丢了性命。略作思考之后便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杖三百！” “她会死的！”铭利惊呼。 “啰嗦！”索洽婆婆已经变得不耐烦，摆摆手道：“拖出去，该杖多少就杖多少。” “你们──”逹梅怿雪愤怒的瞪大双目，“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的事情，件件对得起天地良心，更没有触犯任何的法律，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逹梅怿雪使劲的想挣脱青云和铭利的牵制，无奈气力太小，最终还是被一步步的拖下了楼。 索洽婆婆懒散的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入卧室。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无情的鞭杖一下接着以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一波重于一波的疼痛，将她袭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叫喊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不能死！ 逹梅怿雪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这样轻易的死去。无奈得是，那股巨大的黑色眩晕夺去了她的意识。 看着趴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的逹梅怿雪，胆小的铭利不由得有些担心，看了一眼青云，鬼鬼祟祟的问道：“不会死了吧？怎么这么不经打？” 青云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逞强的嚷道：“死了活该，再让她嘴硬。”语毕，又在逹梅怿雪的背上重重的挥了一杖。 “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呢？天地人间苍生都能相亲相爱难道不比互相迫害好吗？被爱是幸福，能够爱别人同样也是一种幸福……”逹梅怿雪的神智早已模糊不清，凭着仅有的最后一丝丝气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铭利和青云刚刚还有点担心逹梅怿雪的死活，忽然听见逹梅怿雪叽里咕噜得冒出几句话，反而心中轻松了几分。但再仔细一看，却见逹梅怿雪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全然一幅死人模样。 “老大，你看着女人是不是在回光返照啊？”青云担心道，“我们怎么办？” 铭利稍微犹豫了一下，奸诈的笑道：“反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倒是我们只要说是索洽婆婆的命令就可以了。” “……”青云听罢，先是一愣，接着便仰天大笑数声，道：“还是大哥你英明，小弟佩服，佩服！你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领赏钱了？” “就这样不是太便宜那个死老太婆了？” “当然要添油加醋了──” 铭利与青云相视大笑，杖子雨点般地落在逹梅怿雪的身上。 昏迷中的逹梅怿雪依旧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她根本想不出自己所面临的困难有多大。 “喂，喂！”青云使劲的拍打了几下逹梅怿雪的头，扭过头对铭利道：“好像死了！” “管她呢，咱哥俩逍遥去──” 两人头也不回的款步离去。 人间此刻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之中了，凄厉的风不断的嘶吼着，夜鹰也嗅到了血腥气息，不停的鸣叫着，在逹梅怿雪的上空打着转，久久不肯离去。 然而就在人间发生着巨变的同时，天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瑶池战神回过神时，慌忙向瑶池俯圣女俯首认罪。 “瑶池战神深知自己罪行重大，请瑶池圣女治罪。” 瑶池圣女此刻的心情，真可谓是悲恨交加，本想立即将瑶池战神治罪，可又一转念，心中有个不一样的想法，道：“当前情况紧急，保护逹梅怿雪天使任务重大，且不治你的罪。但是，你要将此情况立即向玉皇大帝表明！” 瑶池战神先是一愣，心底暗道：我本不是犯错不敢承担的懦夫，只是，逹梅怿雪下凡，事情蹊跷，若果没弄清楚状况就像玉帝表明这一切，反而有可能会害了逹梅怿雪，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面对瑶池圣女，我也必须要应付过关才是。想到此，瑶池战神只觉得心中注意已定，答道：“一切听从瑶池圣女吩咐吩咐！” 瑶池圣女严肃道：“对于逹梅怿雪下凡出现的这一意外，暂且保密。我要你即刻禀报玉帝，派遣天兵天将保护逹梅怿雪，保证她顺利完成任务！” “是！”瑶池战神虽然对瑶池圣女的决定颇感意外，却又觉得一切合乎情理，也就不敢多问，立即答应。 “你可以行动了！” 随着瑶池圣女一声令下，瑶池战神身影一晃，向凌霄大殿掠去。 瑶池圣女望着水波，脸上尽是担忧之色，逹梅怿雪的命运会怎样？瑶池战神的命运又会怎样呢？她的决定是对是错呢？ 微风轻轻的吹过，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她只能将满腹忧愁交给时间，时间就是答案！ 瑶池圣女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身在人间的逹梅怿雪的确正遭受着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图腾墨夜一面整理衣衫，一面迅速的下床，在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间，冷淡的朝帐子里瞥了一眼，确定帐子中的人已经昏死，方才放心离去，冰冷的眼神中全然看不到没有一丝丝的暖意。 他是黑夜之子，他是注定要在黑夜中生存的人，为了称霸三界，他正在执行他计划中的第二步──颠覆人间！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有阳光的地方生活，法力就会莫名的变弱，甚至有时会消失。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吸收人类的元气，来治疗了自己这个可怕的弱点。值得庆幸的是，他采纳术师加印方法后，不到一年，就收到了不小的成效──面对阳光，他的身体已经能做一些抵抗了！ 图腾墨夜从来都是这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面容，即使是陪在他枕边的人。 ──凡是见到的他面容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 见血封喉。 图腾墨夜并不需要女人，他对她们任何一个都毫无感情，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他身边的配饰罢了。但他又必须要依靠女人。他需要吸食女人的元气来对抗太阳的能量，以达到阴阳中和。 ──“女人的元气可以帮助王抵抗阳光！” 这个秘咒是加印术师告诉他的。 图腾墨夜迅速的离开寝宫。 沿途得士兵都神色恐慌的向他请安，图腾墨夜全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奴隶，不知经过索洽婆婆的训练，现在是否变得规矩些？她是斗不过他的！图腾墨夜满意地笑了。没有人能掌握他的命运，但他却可以掌握所有人的命运。 ──怎么会花这些心事在那个奴隶身上！ 或许是他最近太无聊了。图腾墨夜使劲的甩甩头，企图将逹梅怿雪的身影子脑海中挥走，可不知怎的，脚步有点不听使唤的朝着红屋走去。 远远的，图腾墨夜似乎隐隐约约看见青石案上趴着个人，淡粉色衣裙依稀可辨，是她吗？图腾墨夜的心下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驱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同时启用千里眼仔细观察那个人。 淡粉色的衣裙早已被染的血迹斑斑，甚至有好几处都裂了开来，路出一道道触目的血痕…… ──是逹梅怿雪！ 图腾墨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冷冽的星目迷成了一条缝。 “该死的！”图腾墨夜的身子猛烈的抖动了一下，脸色在同时也起了变化。 杀机！ 图腾墨夜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的点燃了，尤其是他看到逹梅怿雪血肉模糊的模样，他就有一种疯狂的杀人的冲动。他是想要折磨她，但他绝不允许别人这样做，她是他的专属奴隶。 ——她是他一个人的。 图腾墨夜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再一次的震惊，但他刻意的避开这种念头，不愿意细想。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没有什么能威胁的了他，他何惧之有？当前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忠实于自己的心，只要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就会照做，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图腾墨夜略施轻功。飞身掠至逹梅怿雪身边。 ──该死的！ 他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良久，颤抖着手别过逹梅怿雪的脸，心中有一丝怜悯，微微涨得发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更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竟然会如此的疼痛，他实在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逹梅怿雪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的寂静。殷红的鲜血依旧不断的自她的嘴角溢出，一致地到青石案上，最后又顺着适逢缓缓的滴落在地。 图腾墨夜一生见过死人无数，死在他刀下的生命恐怕也要数以万计，任何奇特惨死的模样在他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但从没有人，能像这一次这样的触动他的心。他从不觉得一个人的鲜血竟是这样的红，这样的令他触目惊心。 图腾墨夜迟疑了一下，将手缓缓的伸到逹梅怿雪的鼻前一探，只觉得逹梅怿雪呼吸微弱，似有似无。 顿时，图腾墨夜的脸上青筋突起，狂颠般得连声怒吼道：“来人哪，快加印术师。”与此同时，只见他双掌排开，真气开始在丹田凝聚，源源不断的输入到逹梅怿雪的体内。 “王！” 很快的，只见一位年约不惑的男人匆匆赶了过来。依旧穿着那件又破又旧的长袍，依旧的清瘦，一如逹梅怿雪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参见王！” 收到讯息，一时间众士兵都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还不快点帮她治疗！”图腾墨夜听到加印术师的声音，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术师加印的衣领，焦急的吼道“快给她治疗！” 术师加印依旧不急不缓，扶起逹梅怿雪的手腕仔细的把起脉来。 “她不会死的，对不对？”图腾墨夜担忧的目光在逹梅怿雪和术师加印之间来回旋转，烦躁的叫道：“没有我的命令她是不敢死的！” 周围一片死寂。 只有图腾墨夜的嘶吼声，让众人变得更加沉默，不敢出声，生怕不小心引来杀身之祸。跟随望多年，他们早就学会逃避灾难的方法。 时间悄悄的流淌着，仿佛也在等待着术师加印的最后公布。 良久，逹梅怿雪悠悠转醒，泪水自她眼中溢出。 “她醒了。”加印术师一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站起身。 人群微微骚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寂静了下来。大家仿佛都嗅到了杀气，一股真正的杀气！ 果然，图腾墨夜的目光猛地从逹梅怿雪身上移开，寒嗖嗖的射在索洽婆婆的身上，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索洽婆婆的身体。 “王饶命！王饶命！”索洽婆婆早已是十魂吓飞了九魂，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图腾墨夜的嘴角冷冷的扯动了一下，扯了一个惨淡的笑，那神情分明在说──太迟了！图腾墨夜的目光从索洽婆婆身上移开，转过脸，敛起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碎──尸──万──段──！”那话语，仿佛是从牙分中挤出来的一般。 “王饶命啊！”索洽婆婆双手使劲的扣住石柱，就像溺水者抓到可以救自己性命一般，死死不松开。一边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护，“此事实属青云和铭利所为。老奴毫不知情啊！老奴素来遵从王命，不敢有丝毫疏忽！” “你血口喷人！”青云和名利没想到索洽婆婆会将责任推给自己，慌忙之中，反咬一口，异口同声道：“此事实是索洽婆婆的命令，小奴只是奉命行事啊！请王明查！” 图腾墨夜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毫无表情，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人胆颤心惊。大家都知道，这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而已。 图腾墨夜忽然大手一挥，示意士兵将三人一齐拖出门外斩首。 “不，不能！”逹梅怿雪原本还以为图腾墨夜会绕了他们，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是啊，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事是他不可能干出来的。幸亏图腾墨夜刚刚给她输入真气，方才能够转醒，在情急之下猛地站起身。只是由于是失血过渡，发出的声音，细若游丝。 ──她居然敢阻止王？！ 逹梅怿雪的声音固然细小，却足够震撼在场的每一个人。自从他们跟随王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从来没有！ 即使是图腾墨夜，也觉得心中一震，本能的将目光转向逹梅怿雪。一滴晶莹剔透的殷红泪滴自逹梅怿雪的眼中溢出，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坠入了尘土之中。 图腾墨夜的心紧紧一揪！ ──—血泪！ ──—一滴！两滴！三滴…… 那泪滴仿佛直直的滴进图腾墨夜的图腾墨夜心头，让他不自觉地细数起那泪珠，强烈的怜悯之情占据了他的心头，他从来没有过像此刻这样的不忍心。 ──黑暗之子是不该被情感所左右的！ 图腾墨夜使劲的想将心中那股别样的感觉压下去，他不可以有同情心的，他的责任只有消灭爱，让所有的人都没有爱。 “血泪？！”人群骚动了起来。有人在惊叹，更多的人则在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她的眼睛还好吧？”图腾墨夜刻意装出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样。 “王，加印行医多年，从来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术师加印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弹了出去，身子重中的摔在数百步之外。 与此同时，逹梅怿雪只觉得一阵恍惚，黑暗再次袭向她。 “你这该死的奴隶！”图腾墨夜大手一揽，将逹梅怿雪纳入怀中。看着逹梅怿雪紧闭的双目，忍不住再次吼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听见没有？回答我！” “不许死！”图腾墨夜一把抱起逹梅怿雪，飞身向心音阁掠去。 不知何时，天色也渐渐放晴。明媚的春光无限的照射着大地，百鸟儿轻盈的掠过天空，留下一连串清脆歌声。 心音阁中，逹梅怿雪的身体轻轻的蠕动了几下。每一次的挪动都让众人不敢呼吸。 “逹梅怿雪！逹梅怿雪！”众士兵目不转睛的盯着逹梅怿雪。 ──“她死了，对你们将是毁灭！” 图腾墨夜离开心音阁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众士兵原本不在乎逹梅怿雪的死活，更不觉得她重要，可当逹梅怿雪的生死于自己的联系在一起时，他们都企盼着逹梅怿雪的苏醒，甚至祈祷着要她存活下去。 “逹梅怿雪姑娘—”心音阁的奴婢小红半跪在逹梅怿雪的床前，几乎一刻都不间断的轻唤着逹梅怿雪的名字。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位被称作逹梅怿雪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刚是王刚刚的表情就告诉她，这个女人很特别，必须小心侍奉。 “冷──”逹梅怿雪重重的打了个寒颤，由于昨夜失血过多，她只觉得完全丧失了御寒能力，身子不住的发抖。 “逹梅怿雪姑娘！”小红欣喜地探上前来，见逹梅怿雪已经醒转，立即回头向众人宣布，“她醒了！” 众人也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逹梅怿雪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小红近乎关切的嘱咐逹梅怿雪，“你一定不能有事！” “是啊，是啊！”众人也都点头哈腰，随声附和。 ──他们是在在意她吗？ 逹梅怿雪心中一阵欣喜，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又落到小红脸上，坚定的说：“我会好起来的！” “最好死不了！” 不知是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还不赶快把药喝了！”名利忽地挤上前来，递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责骂道：“你以为大家都愿意在这里陪你耗着？如果不是王……” “铭利！”索洽婆婆阻止道。对逹梅怿雪，她多少有些估计，这可是王在意的女人。何况，看在她刚刚冒死救下他们三条性命得分上，也应该口下留情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铭利坏脾气的甩甩头，继续道：“难道你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吗？ 众人果然沉默了。 逹梅怿雪心中一阵凄凉，强自忍住辛酸，道：“那真是对不住大家了，现在大家也看到了，我已经没事了，请大家回去歇息吧！” “……”众人先是一怔，清运而后便陆陆续续的离去。 “其实……”索洽婆婆欲言又止。习惯有时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想向逹梅怿雪道一声谢，或者问候一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并非是人们讨厌“爱”，许多人往往更是因为爱得太深，太多，而在爱中受了伤，所以才累了，也怕了。从而将自己的情感包裹了起来，不再轻易去爱了，以至于别人走不进来，自己也走不出去。 小红依旧小心翼翼的的待在一旁，不敢离去。 “……”逹梅怿雪看了小红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道：“你也去歇息吧！”虽然很不习惯孤单，虽然很怕黑。 第五章 白云苍狗 烛火已经熄灭，卧室里黑漆漆的。逹梅怿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却发生着千变万化，犹如飘忽不定的云朵，一刻都无法平静。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她忽然坐了起来，披了件外衣走出卧室。月亮已经落了下来，不由得站在窗前发起呆来。 忽然，一阵稀稀疏疏的谈话生吸引了逹梅怿雪的注意。她忍不住侧耳倾听。 “小兰，你说屋里这个女人会不会欺负我们呢？我觉得她和以前咱们伺候的女人不太一样。”说话的有点像小红。另一个声音大约是小兰，听得她先是冷笑了一下，方才道：“还不都是一丘之貉！” 小红依旧不死心，争辩道：“可是，连王对她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王好像很在意她！”。 另一个声音带着三分酸意，反驳道“怎么可能，都多少年了，你见过王珍惜过那个女人，还不都是始乱终弃？更何况，只是一个和我们身份不相上下的奴隶罢了！” “可是……”小红似乎还要争辩，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最后不得以闭上了嘴。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王竟然会听他的话？王从来没有过改变主意的时候，这次却肯为了那个女人放过索洽婆婆他们。” 小兰道：“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尧怎么决定，又岂是你我这些常人能猜得到的？” 屋子外的对话声很低，在寂静的夜晚却清晰可辨，惊醒了睡在同屋的小琴，小琴轻声道：“两位姐姐，小心隔墙有耳！”屋外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小琴接着道：“天色不早了，都休息吧！”。小红和小兰人就不接话，久久不开口，也就一个个睡去了。 残月西垂，天色欲晓。 微微的鱼肚白已经在东方的天际浮现，逹梅怿雪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心中的忧郁越来越重。原本她只单纯的想看看自己的前世情人，拉他一把，可人是找到了，自己反而陷入困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今夜，听涛阁过得也并不太平。 “王──”听涛阁的丫头小令正无聊着，忽看见夜地走了进来，差点惊叫出声，一面暗自揣摩：自己这几天的担心看来都是无意义的了。想想也是，迦伊司事跟随王多年，王身边的女人一再的更换，但最终王还是留迦伊司事在身边，更重要的是迦伊司事是王的力助手之一，王离不开她的。如今图腾墨夜又夜夜临幸听涛阁，外界关于图腾墨夜迷恋其他女人的说法，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想必迦伊司事真的要成为幻灵山庄的女主人了，到那时，她的地位自然也是其他丫鬟侍女不可相比的了。 等小令再回过神时，却见图腾墨夜已步入屋内。 “王，您来了！”迦伊司事看到突然驾临的图腾墨夜，心中真是万分开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即使是陪伴灵王多年，歇斯底里的害怕感依旧无法释怀，依旧令她想靠近又想逃脱。甚至是王的脾气和嗜好，她也并不真正了解，或许是因为她终都没能真正的走进王的内心，这样的想法常常令她坐立难安，患得患失，越是这样就越找不到安全感。 即便是这样，迦伊司事还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一脸柔媚的迎上来。 然而刚刚只迈了一小步，又猛地收住了脚，僵硬的呆立在了原地。 ──好冷峻的目光！ 迦伊司事虽然看不到王的面容，甚至不敢看王的眼睛，但她可以感觉得到，王的眼中没有一丝丝的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那寒意足够冻结一切。 其实，图腾墨夜的心底又何尝好受些，这几日，他变得更加暴躁，莫名的反感，该死的是，他还常常会产生一种胀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她不像逹梅怿雪？ ──为什么她不反抗他？ 图腾墨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向来都是讨厌别人反抗他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会喜欢上那个奴隶的反抗！甚至开始厌烦眼前这些百依百顺的女人。图腾墨夜忽然抬起手， 然而到了半空中却又停顿了下来。半晌，最终落在了迦伊司事的肩膀上。 “王！”迦伊司事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一下，她的变化却依旧不足以阻 止图腾墨夜，落在迦伊司事肩膀上的大手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迦伊司事的脸色迅速变的惨白，漂亮的面容也因强烈的痛楚和急剧的惧怕感而扭曲的丑陋不堪。 图腾墨夜猛地低下头，吻上了迦伊司事的唇。就在迦伊司事感到不知所措时，图腾墨夜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听涛阁。 “王！”任凭迦伊司事的呼声如何的凄楚，图腾墨夜的脚步依旧没有一丝丝的犹豫，走得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夜静静的，在迷蒙的山雾中，淡粉白色的帐子仿佛是天界云朵中的一簇彩霞，战马名叫声远远的传来，守夜的士兵一下一下地用脚步敲打出单调的声音。 逹梅怿雪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冷冷的风扑面而来，把她的衣带吹得瑟瑟发抖。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前世的自己一定欠了他太多，否则又怎会换坐自己今生来还债？！逹梅怿雪觉得又冷又空虚，她真得越来越觉得无法想象自己的前世情人独自面对漆黑的夜晚，孤独的生活。更是无法想象灵界苍生的饥寒，颠沛，缺乏关爱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以他的志向为志向，以他的胜利为胜利。但她不能！她为了苍生，为了三界，她注定要阻止他！ “我必须阻止他！”昏暗中，她那犹如猫眼石般的双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逹梅怿雪不知道就这样又站了多久，直到一阵吵杂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方才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站了整整一夜。 “王，早安！” 逹梅怿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情不自禁得朝着窗外望去，只见图腾墨夜身影已经踏进姝颜居，正朝心音阁走来。 ──他来干什么？ 逹梅怿雪一阵错鄂，先是强烈的不安，接着又开始莫名的紧张，可是她不能退缩！想到自己的任务，果然，整个人慢慢变得冷静了下来。 当前对逹梅怿雪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与图腾墨夜吵架。她必须和他和平相处，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成为朋友。只有这样，图腾墨夜才有可能听从她的劝告。 正当逹梅怿雪做好思想准备，等待面对图腾墨夜时，令她意外的事发生了——图腾墨夜居然突然改变方向，转身离去。 逹梅怿雪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回到卧室内。 “逹梅怿雪姑娘，这是王赐给你的礼服，明日是我们幻灵山庄一年一度的祭祀节日，到时要举行隆重的祈福盛典，王要你明日盛装参加。”语罢，小兰退到了一旁，静静的等候差遣。 “祁福盛会？”逹梅怿雪喃喃的重复，忽然抬头道：“明日应该是农历春节吧？为什么要叫祁福盛会呢？” 小兰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逹梅怿雪姑娘有所不知，王说这样既可以满祝百姓过春节的习惯，又可以和皇室统治加以区别！” 逹梅怿雪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图腾墨夜侵入人间是真实的，但他并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一直以“山贼”的身份相掩护，灵界自然不会过人间的节日。逹梅怿雪走到桌前，看着桌上和长袍，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感觉，思绪情不自禁的飘荡的很远很远。 ——此时的天界在忙碌些什么呢？ 如逹梅怿雪所想，天界的确正在忙碌着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大事。此事，将会给天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师傅，逹梅怿雪是在假冒天使下凡，对不对？”瑶池战神目光炯炯的望向月老，态度十分明确——他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已经猜道了！”月老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当初他出纳瑶池战神和逹梅怿雪为入室弟子，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聪明智慧，而如今看来，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这件事，师傅您也有份，对不对？”瑶池战神双眉紧促，语气也是咄咄逼人，“这一切，您早就知道了，您也参与了吗？” 月老深深的看了瑶池战神一眼，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知道，人也好，神也罢，甚至是灵异，都是不能够和天抗衡，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吧，这是他们的命！ ——就让我吧这一切都讲明吧！ 这一夜，月宫灯火通明。 “这就是全部！”月老的神情夹杂着些许疲惫。 瑶池战神在心里默默的对师傅道了句抱歉，头也不回的冲出月宫。 望着瑶池战神离去的背影，月老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长椅上，心底的担忧在无限制的扩大。最后，担忧成了他唯一的心情。 ——逹梅怿雪，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有我在，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瑶池战神望着盈盈的水波，不再犹豫，飞身一跃，坠入池中。 黄昏 孤城 一阵萧瑟的秋风横扫而过。瞬间，枯黄的落叶如同凭乐儿舞的歌女一般，迎风飞舞，扬扬洒洒，时快时缓，所到之处，均留下一股特殊的气味，似枯腐、似腥甜……像极了血的味道！ 城堡之巅 蓝紫色的雾气经久不散。 在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对人影，可能是由于黄昏，也可能是由于这雾……对决着的面容无法看清，甚至连衣服也无法辨认。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甚至是时间也就在这一刻停止，不在变换。 良久，一个冷冽的声音道：“对于这样的挑战，在下早已经习惯，只是有些事情在下尚未明白，阁下究竟何人？为何要与在下有同样的装扮？使同样的剑？甚至还模仿在下的口气？” ──—在别人眼中，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甚至最亲近他们的人，都不会怀疑！ “听说你是当朝宰相家最有才能的门客──邪邪剑客简中剑？”对决者显然是所问非所答，语气、声调确有着无可挑剔的相似。 “不错！”冰冷的声音再次开口，“不过……” “这就是理由！”对决者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的话语，道：“今日一战，阁下必须死！从此以后，江湖上不再有你，而在下，将会取代你，成为人们口中的简中剑！” “情阁下明示？” “何必废话，江湖不就是这样──—适者生存！” “哼，那还要看你自己是不是具备这个能力！”语毕，剑已出鞘。 顿时，狂风大起，枯叶纷飞，除了刀光剑影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翌日，天气仿佛也感应到了节日的气氛，变得晴朗起来，温暖，祥和。 逹梅怿雪快速的换上长袍，在小兰得指引下，一路来到祁福大殿。 金碧辉煌的正殿早已被前来参加盛会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华丽的舞姬都涂上了浓艳的着装，在宫殿的舞池里随着乐师的弹奏，摆动着妖艳的身姿，做着煽情的舞蹈。 男人们的目光在舞姬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流转，不是的发出恶狼般的嚎叫，垂涎的盯着那一个个丰满的身姿。 男人们贪婪的盯着舞姬，却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得转身抓起桌案上的生肉，大口大口的啃食，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嘴脸，流淌了下来，对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生活了。 远远的，穿过喧闹和嘈杂，穿过人群，逹梅怿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殿中央的图腾墨夜。 依旧一袭黑色的长袍，长发略显凌乱，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原本幽暗的银色面具在日光照射下，发出诡异的光芒，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中。 ──她好美！ 就在逹梅怿雪望向图腾墨夜之时，图腾墨夜的目光也已落在了逹梅怿雪的身上。 纯洁的白色长袍、淡雅的乳白色飘带、随风飘扬着的柔顺长发、水一般晶莹剔透的皮肤、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人图。 ——美，一种脱俗的、飘逸的美！ 图腾墨夜的心没来由的像是被一种力量给揪紧了。 ——她好美，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甚至会去担心这一切是不是会转瞬即逝。 ——她会消逝吗？ 图腾墨夜忽然觉得心下疼痛，犹如有针在扎。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向逹梅怿雪袭来，整她个人时空的被横空掠起，径直跌入图腾墨夜怀抱。 掌风翻动，卷起千堆花，无数的落叶伴着微尘撒落。飘飘扬扬，弥漫了众人的视线。 忽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无声息、犹如凝固了一般的寂静！ 风过叶落，尘埃止息！ 逹梅怿雪一时间惊恐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慌乱的想挣脱图腾墨夜的怀抱。 “你想死吗？” 图腾墨夜那阴沉沉的语调自逹梅怿雪的头顶传来，逹梅怿雪反射性的停止了挣扎，本能的抬起头，对上图腾墨夜的目光。 ──他的眼中比往日少了些什么？ ──冰冷？！ 逹梅怿雪心中一悸。 图腾墨夜的头忽然在她的面前变得越来越大。 ──他要干什么？ “这是我不杀索洽婆婆的代价！” 逹梅怿雪只觉得一股眩晕感子足下生起，心也因紧张而激烈的跳动不已！然而几乎又是在同一时刻，她的心僵住了，甚至忘了呼吸呼。 ──刺客！ 在图腾墨夜的身后。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将手中的利剑对准了图腾墨夜，一步步的向图腾墨夜靠近…… 众人都忘记了该如何保护王，甚至忘了叫喊，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令人心惊的下一刻的到来。 图腾墨夜俯下身，吻上逹梅怿雪的双唇…… 逹梅怿雪只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惊恐的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瞪着图腾墨夜身后的蒙面刺客。 就在图腾墨夜吻上逹梅怿雪的那一瞬间，蒙面刺客掌风移动，直直的将剑刺向图腾墨夜…… 就在他举剑刺向图腾墨夜的一霎那，逹梅怿雪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图腾墨夜推到自己的身后…… ──时间不允许她作考虑！ ──锋利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入逹梅怿雪的体内。 蒙面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甚至又像是一种幽怨，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恨意。显然，他并没有预料到逹梅怿雪会这么做！ ──好熟悉的眼神！ 逹梅怿雪带这最后的一丝理智审视着眼前的刺客！ 图腾墨夜显然被这一切震惊了，望着怀中渐渐瘫软的逹梅怿雪，忘了该做何种反映。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那我的所作所为就是有意义的了！ 逹梅怿雪带着淡淡的笑容，身子缓缓得倒了下去…… 图腾墨夜扶助逹梅怿雪摇摇欲坠的身体，失声狂喉道：“不！”。 ——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逹梅怿雪双目紧闭，面容也渐渐变得惨白。 “快传术师加印！”图腾墨夜望着呼吸微弱的逹梅怿雪，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无助，旧伤才刚愈不久，又添新伤。 黑衣刺客的身影慢慢的从人群中退去，似乎他已经被人们遗忘，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尽管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逹梅怿雪之后，终身一跃，消失在城堡之外──没有人注意他的离去，就如他来之时一样，悄无声息！ “不许你有事！不许！”图腾墨夜的声音依旧暴躁，却似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看着不住流淌的鲜血，图腾墨夜的声音甚至有些近乎乞求。他忽然猛地抱起逹梅怿雪，向兆和殿掠去。口中依旧不停的吼道：“你要是敢死，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 图腾墨夜的吼声在寂静的祁福殿上空不住地回荡，悠长而深远。 人群聚集在祁福殿，久久不肯离去。 ──黑衣刺客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刺杀图腾墨夜？ ──逹梅怿雪对图腾墨夜为何要舍身相救？ ──图腾墨夜看逹梅怿雪的眼神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同？ 诸多的疑问堆积在每个人的心头，然而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时间将会证明这一切。终于，一切都被渐渐落下的夜幕给吞没了，黑色再一次覆盖了人间。 ──夜来临了！ 千家万户，灯火早已息灭，而今晚的兆和殿，夜同白昼。 迷迷糊糊中，逹梅怿雪发现自己竟然溜回了天庭。 “父王！女儿回来了！”逹梅怿雪欣喜的跑上前。 “大胆妖女，还不留步！” 正当逹梅怿雪欣喜之时，忽听一声怒呵。这让逹梅怿雪着实下了一大跳，慌忙止住脚步，回头四顾。却见守护南天门的二位天门战神正恶狠狠的朝她走来。 “我是逹梅怿雪，你们不认识我了吗？”逹梅怿雪好久没看到二位天门战神，此刻相见，仿佛见到亲人一般，甚是高兴。 二位天门战神冷冷的举起手中的长矛，挡住了逹梅怿雪的去路。 逹梅怿雪这才发现而为天门战神好像真的不认她了，这下可把她给着急坏了，她急忙辩解道：“我是逹梅怿雪啊，玉帝的小女儿逹梅怿雪！你么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满口胡言乱语，你私自下凡，玉帝早已经不承认你这个女儿了。既然下凡，便是凡俗父子了，仙界清净之地，岂是你随便去留之地？还不闪开！” 逹梅怿雪急得都快流泪了，正当她万般无奈之际，忽然看见瑶池战神正站在不远处，神情凄楚而悲凉。 “师兄，快帮帮我啊！” 瑶池战神缓缓的走过来，道：“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多痛苦，你为了一个十恶不赦大魔头，竟然无视与我几十年的守护！” “师兄──”逹梅怿雪以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但让人界不得安宁，你还让天界变愁云密布……”瑶池战神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逹梅怿雪，你救不了三界的！还有图腾墨夜，你们即便是情缘已尽，那又如何？毕竟灵仙殊途，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情丝的恶魔，他只会伤害你。而我不同，我永远都回守候在你的身边，不会要求你给我回报，只要能够看着你，不让你手伤害就满足了！” “师兄请不要再说了！”一向亲同手足的师兄，竟然说是对自己有情，她实在不愿意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逹梅怿雪，面对吧，有些事是你永远都无法逃避的！我可以理解你忘记了我，这是因为玉帝封锁了你关于前生的记忆！但请你也试着爱我好吗？浮黎原始天尊有言曰：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可换的今生的一次相见！我们今生能够相遇，成为师兄妹，那要前世积累多少缘分才能换来今天的一切啊，我们一定要珍惜才是！即使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也无所谓，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求你不要离我而去！我明知道神仙不可以有爱情，可我还是无法停止对你的爱，真的，请你会到我身边吧！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呢……” “大胆！”忽然一声大吼，玉帝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瑶池战神的身后，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闲适。神情严肃，目光炯炯的射向瑶池战神，道：“违背御旨的后果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玉帝！”瑶池战神慌忙施礼。 玉帝挥挥手，示意瑶池战神还不赶快退下。 瑶池战神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无言的转身离去了。 “父王！”逹梅怿雪鼻子酸酸的，差点没掉下眼泪。 玉帝来到逹梅怿雪身边，抚摸着逹梅怿雪的头，眼中写满了慈爱。良久才缓缓得说道：“孩子，受苦了！” “父王！”逹梅怿雪抬起头，望着玉帝慈祥的面容，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偷下凡，害您担心！” “父王的确很担心你，虽然在别人眼中，父王是高高在上的玉帝，可父王私底下却很羡慕那些平凡的父亲，多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像他们一样，能够把一切都给自己的女儿！”玉帝慈爱的抚摸着逹梅怿雪的头，“父王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将你留在身边，可终究还是天意难违啊！所以，父王不怪你，这是咱们的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或许本来我们就命该如此吧。” 逹梅怿雪心中一阵凄凉，不知怎的，现在的父王看起来好无助，那神情和话语，总让她觉得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伤。 “其实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吗？” 玉帝没有回答逹梅怿雪的疑问，直直的看着逹梅怿雪。 “因为您比谁都清楚，揭穿真相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父女缘分竭尽的时刻，所以您希望这一切到来的越晚越好，对不对？” 玉帝再次宠溺的抚摸着逹梅怿雪的头，心中暗叹：多可爱，聪明的孩子！ 良久，玉帝才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们就不要再强求了。父王刚刚已经为你启开诅咒，在合适的情境中，你将会忆起关于前生的记忆！父王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你凡是不要难为自己，尽力而为即可！想念父王的时候，记得回来看看！即使有一天我们不能再相见，也无憾了。” “父王！” “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玉帝将手一挥，逹梅怿雪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从云端跌落了下来…… 第六章 悄然生变 ──好冷！ ──好黑！ “逹梅怿雪！逹梅怿雪！” 逹梅怿雪听到图腾墨夜急切的呼唤声，想要回应一声，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又过了良久，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屋子里没有烛火，仅有的光亮，是来自屋外走廊上悬挂着的金属吊篮中燃着的火焰，发出微弱幽暗的光芒，犹如垂死一般。盖在身上的被子，没有一丝丝的暖意，整个人如同掉在冰窖一般。 “醒了？”一个粗狂而又的声音自逹梅怿雪足下传来，纵然看不到面容，她也猜得出是谁。逹梅怿雪挣扎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想要搜寻那个身影。 “不想死就别动！” 图腾墨夜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没有了往日的暴躁。身影单调，还有一些落寞，孤独，忧郁，甚至让人想去疼惜！ ──他的内心竟然也是脆弱的！ 逹梅怿雪只觉得心再一次被牵动，好喜欢这种能够与他静静相对的时刻，甚至觉得，就是在这一刻，彼此之间的距离竟然莫名的消失了，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在讨厌，甚至情不自禁的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吸引。 “作为王，仅仅知道法治是不够的！天下可以骑在马背上打，但绝不可以坐在马背上治！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天下自然就太平了！一味的征服，一味的镇压，只会引发更多的反抗！” “你──”图腾墨夜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觉得心中的又好气又心疼，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真不知道这些年她都是怎么活过来的，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然而，当他面对虚弱的不堪一击的逹梅怿雪时，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口，改口道：“收起你刚才的那些鬼话，好好休息！”语罢，转身离去！ ——我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她激怒的！ 我为何要为她担心，看到她生不如死不正是我所要的吗？图腾墨夜只觉得自己变得异常的烦躁，不知怎的，当他面对逹梅怿雪时，准有一些他所不熟悉的感觉，甚至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他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他的羁绊！ 他的心底升起有一种强烈的抗拒之意，强烈到让他迫切的想要或略掉心中的异样！然而，越是抗拒，却越发地将自己的内心意看清楚──–他总是情不自禁就会的被逹梅怿雪吸引。 图腾墨夜在一处青石椅上坐了下来，颤抖着手自腰间摸索了一阵，取出酒壶。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无聊的时候，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自斟自饮。 ——好酒！ “醉红颜”热辣辣的浓烈味道，总令他觉得陶醉又过瘾，总让他毫无保留的享受着他，数十年如一日，经久不厌。 天色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灰色。 图腾墨夜忽然觉得有些精神恍惚。对酒，他素来是海量，从来就不知道醉酒是和滋味，此刻却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微醉！ “静坐凝眉，饮酒消愁。 已是黄昏独自愁，共风共雨同醉！ “伊人依旧睡梦中／轻颦双黛眉，微收绛朱唇／前世今生如一梦／此情何在、堪惊／愁情不干风与月／但愿意伊人心，换我心与共！” ——酒不醉人人自醉！ 图腾墨夜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忽然觉得有个身影向逹梅怿雪的住处走来。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得却又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朝着逹梅怿雪寝室奔去。 图腾墨夜只觉得酒劲顿实醒了大半，迅速的闪到一旁的隐蔽处。将屋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逹梅怿雪望着眼前的黑衣人，禁不住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升气一种强烈的恐慌。略微停顿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又道：“你是谁？” 黑衣人脚步沉重、稳健，向着逹梅怿雪的床边迈进一步，沉吟道：“为什么那么傻呢？” 逹梅怿雪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脑海却在不断的翻动着。她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他的言语、他的口气、他的神情总让她强烈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 “你……”黑衣人仿佛被逹梅怿雪的态度给刺伤了，正欲开口又突然止住了，眼神中闪过一抹痛处，还夹杂着一种不堪言语的揪心。良久，颤抖着声音，道：“你当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什么？” 逹梅怿雪的目光再次将黑衣人打量一番，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 黑衣人的神情发生着不断的变换，似痛、似恨、又近似于绝望……目光终于变得冰冷起来，温度一滴滴的退出他的眼帘，仿佛又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死去了一般，失去了生者应有的气息。 “你不能这样对我的！你真的不能！”黑衣人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是因为他的坏，所以才对他好的，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有爱心，那么，换句话，就是说，任何一个人的坏，都能换来你的同情和关怀了？那我从现在起就让你称心如意！” 黑衣人的话语，让逹梅怿雪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再次扩大，直到侵吞了她全部的意识。就在那么恍惚的一瞬间，她仿佛变得清醒起来，脱口道：“你是师兄瑶池战神？”“……”瑶池战神的眼神中被痛楚淹没了，只是不停的摇着头，道：“一切都太迟了！你我早就没有退路了。只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你我之间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要做天使，那你就拯救我吧──—”瑶池战神扯了一个凄楚的笑容，笑的勉强，还有些轻蔑，像是在嘲笑逹梅怿雪，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不要这样？！”逹梅怿雪只觉得既震撼又心痛，颤声道，“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求你不要给自己选择这样的道路？！” 笑容从瑶池战神的眼神中一点点的抽离，脚步也一步步的退离逹梅怿雪的房间，缓慢却坚定。就在跨出玄关的那一瞬间，瑶池战神却又迟疑了，忽然轻声问道：“可以抱你一下吗？……？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拥抱你——以师兄的身份！” 逹梅怿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一时间愣了神，直到瑶池战神朝她伸出双臂—— “师兄！”就在瑶池战神拥住她的那一瞬间，逹梅怿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清楚地看见，图腾墨夜正无声的站立在门口。 ——好复杂的眼神！ 图腾墨夜的目光寒惨惨的，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笔直的划了过来。然而，他的神情却是平静的，和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但是逹梅怿雪太熟这样的图腾墨夜了！ ——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短暂宁静！ 逹梅怿雪的心被揪紧了！ “嘭——” 图腾墨夜手中的酒肆变成碎片，鲜血顿时顺着手指留了下来，又在瞬间滴落在地。 “啊——”逹梅怿雪忍不住尖叫出声。 瑶池战神没有回头，也没有在多做逗留，缓缓的推开逹梅怿雪，带着无尽的留恋，一跃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图腾墨夜并没有去追，也没有下令让任何人去追不黑衣人，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逼视着逹梅怿雪。 “你的手！”逹梅怿雪望着不断跌落的血滴，声音颤抖了起来，“血……流血了……你的手！” 图腾墨夜依旧不理会逹梅怿雪，怒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竟让敢背叛他！ ——她竟然勾结刺客刺杀他！ 他常常习惯喜怒无常，习惯于生气，但他从不会因为伤心而生气。这一次是例外！当他看到逹梅怿雪被拥进别人的怀抱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就把逹梅怿雪当成是自己的唯一，不想让任何人与他分享，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她是他专属奴隶！“你的手……”逹梅怿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难道不该和别人一样，巴望着我死了最好！”图腾墨夜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似笑逹梅怿雪，实属嘲笑自己。 逹梅怿雪的心一揪，道：“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只想让你过的好好的。” “虚伪！”图腾墨夜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心中却暖暖的。 看到逹梅怿雪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不知怎的，心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甚至有一种从没体会过的满足感，刚刚的怒气也悄无声息的烟消云散。 “你别动！”逹梅怿雪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奔到柜子前，试图找到些可以包扎伤口的东西。方才又想起自己对这个屋子一无所知，不由得哭道：“我真没用！到那里可以找到药物呢？谁来告诉我啊！天呐——”。 图腾墨夜望着逹梅怿雪，目光随着逹梅怿雪的身影不断的转动着。 终于，在靠近窗口的一个大箱子里，逹梅怿雪找到一些纱布和止血药。很快的，逹梅怿雪将纱布按在图腾墨夜的伤口上。可是，单薄的纱布很快就被殷红的鲜血给浸透了，不多时，纱布已变成了红色。 “天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逹梅怿雪不停的翻动着纱布，希望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不奈，纱布早已早已湿透了！望着那抹出怵目的鲜血，心中阵阵懊恼，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在为他流泪！ 图腾墨夜的心一揪，他知道，爱他的人不一定都会为他落泪，但肯为他流泪的人，那一定是爱他至深的人！ “不许你哭，我不许！”图腾墨夜声音嘶哑的暴吼，道，“该死！我不允许，你不许哭！听见没？不许哭！” 逹梅怿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有悔、有痛、还有委屈，一时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不——许——你——哭——”图腾墨夜望着泪眼涟涟的逹梅怿雪，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最后几近于乞求的对逹梅怿雪说道：“你不要哭，不要让我看到你伤心流泪，好不好？” 逹梅怿雪哽咽道：“我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啊！我知道我不好，不该让你生气！”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图腾墨夜忽地夺过逹梅怿雪手中的纱布，狠狠地丢在地上。抓着逹梅怿雪的手，猛地一拽，将逹梅怿雪拥入怀中。 “不许你哭！我不许！”图腾墨夜的声音颤抖。 “……” 图腾墨夜轻轻的推开逹梅怿雪。当他看到逹梅怿雪泪眼婆娑的面容时，握着逹梅怿雪肩膀的双手禁不住使劲的摇晃道：“我的手，伤痛只是皮肤，而你为我流泪，却让我痛彻心菲！” 谁知，情急之中，图腾墨夜扯动了逹梅怿雪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逹梅怿雪不由得惊呼出声：“痛──”身体软软得倒了下去。 就在逹梅怿雪的身子碰上地面的前一秒，图腾墨夜的手扶住了她。 图腾墨夜的手不偏不倚的托住了逹梅怿雪的伤口，他们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瞬间，一股强大的磁力将他们紧紧地拉在了一起，磁力产生的引力，将他们卷入无形的旋涡当中，一阵天旋地转，终于，都双双失去了知觉…… 第七章 前因后果 (人界、公元–––––？) 赤日炎炎 繁花似景 南王府，杀气森森。 “你–––––”镇南王纪天阙依旧一袭锦衣长袍，只是没有了往昔的气定神闲和桀骜不驯。身体仿佛寒风中的枯枝，不停的颤抖着，声音悲苍至极，喃喃的问道：“这些都是真的吗？我的逹梅怿雪？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只要你说个不是，我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逹梅怿雪脸色苍白的跌落在地上，眼神空洞、游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都逃不掉！ 在一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甚至傻傻的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一切。可为何她会如此的心痛？刺杀南王爷，报答主人，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逹梅怿雪缓缓的将脸转向镇南王纪天阙，心被再一次的揪痛。 –-他是爱她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却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一步步的接近他，达到刺杀他的目的。 “杀手，注定要无情！若杀手有情，必死无疑！” 主人？！ 逹梅怿雪一怔，难道主人发现了什么？ “念你跟随本尊多年，战绩卓越的份上，本尊可以破例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此刻的弓尚剑，一如其说话的语气，阴霾晦涩。巨大的蓑立带着更深的阴暗，凝结了周遭的空气，“姓纪的已经中了我的独门暗器‘三步针’杀他只是举手之事，只要你……” “……”逹梅怿雪看着镇南王纪天阙，痛楚的摇摇头。杀他？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她宁愿自杀！ 一直沉默的快剑手圣日，忽然开口，道：“别傻了，逹梅怿雪！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们不可能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怎配拥有感情？这是主人给你最后的机会了，还不赶快行动！”语罢，剑已出鞘。 “不！不要！”逹梅怿雪凄楚的轻笑了一下，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圣日，道：“我能为他做的，恐怕只有这些了！” 圣日的心一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顿时升起一股冲劲，飞身掠到逹梅怿雪的身边，作势要扶起逹梅怿雪，“既然你不喜欢这些，那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到一个没有邪恶，没有伤害的地方！” “你以为可以这样吗？不该这样背叛我的，圣日！”阴霾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人——！” 圣日的话音刚落，阴霾的语调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圣日的身体已重重的被甩了出去。“圣日！”逹梅怿雪忘记了自己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奔到圣日身边，哭喊道：“不要，圣日，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圣日七窍出血，早已全无气息，双目几乎全部暴突在外，发出幽绿的光芒，似乎还在表达着他那割舍不下的牵挂。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一只手臂早已不知去向，而另一只手臂还微张着，仿佛要抓住些什么…… ––他死了！ 逹梅怿雪木然的呆立着，忘了该做何反应。 “逹梅怿雪，你也该死！”弓尚剑的声音温柔的令人战栗，语气寒彻人心，“破坏我的计划，还夺走了我最信赖的圣日，你应该被碎尸万段的！” “够了！卑鄙的小人们！”镇南王纪天阙忽然站立起来，冷笑道：“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演戏了！本王做事一项光明磊落，今天不为江湖除害，本王就无颜见地下的列祝列宗！” “哼––––”弓尚剑冷笑一声，迎了上去。他一直喜欢先下手，也喜欢那种赢在起跑点的感觉。 ––战争？杀戮？ ––仇恨？忠孝？ 逹梅怿雪跄跄踉踉的站起身，正欲阻止，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痛席卷而来，甚至瞬间将她击溃。 –––––药效开始发作了吗？ “你自己做个了结吧！”镇南王纪天阙乘着自己双脚着地的一瞬间，将一粒红色的药丸抛向逹梅怿雪。 –––––他恨她，却没有勇气亲手杀了她！ 镇南王纪天阙别开脸，不看逹梅怿雪。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太多的爱恨，早已让他无法开口了。 那张曾经让他深深迷恋的俏脸，此刻在他看来，只剩无尽的虚伪和做作。 –––––他太恨了，以至于只剩下了绝望。 此情此景，逹梅怿雪更觉得无限凄凉，没有什么比被心爱的人痛恨更可悲的了。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有了……她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圣日死了、主人怨他、心爱的人不在爱她，她的人生难道就是为了证明什么是悲哀而存在的吗？ –––––生有何乐？死又何惧？ 逹梅怿雪强忍住炫目的头晕，伸手够起那粒红色药丸，摸了几下，正欲置入口中，却觉得一股突如其来地腥甜感袭上心头，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出来。 风过，叶落无声 镇南王纪天阙怔住了。 弓尚剑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啊–––––”逹梅怿雪禁不住长啸一声，只觉得体内有如烈火焚烧，却又似寒冰附体，那种又冷又热的感觉，只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尖叫声，远远的扩散开来。 花枝被吼声震得不停摇摆，花瓣纷纷洒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镇南王纪天阙手中的剑“当”的跌落在地，颤声道：“逹梅怿雪？！” “哈哈哈！”弓尚剑仰天狂笑数声，道：“没有人能够阻挡我前进的步伐的！” –––––他杀人，极少需要用刀！ 弓尚剑敛起笑容，转身缓慢的踏出庭院。 “逹梅怿雪！”镇南王纪天阙早已方寸大乱，一把扶起逹梅怿雪，焦急和慌乱全部写在脸上，“逹梅怿雪，你怎么了？” –––––他以为自己对逹梅怿雪只剩下了恨！ 只是，他对逹梅怿雪的恨超出了喜爱，却源于喜爱！ 逹梅怿雪虚弱的抬起眼帘，直直得望向纪天阙。好想真诚的和他说声对不起，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出口，她给他带来的伤害又岂是一句对不起所能还清的？明知道再多的解释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可他还是忍不住：“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命运，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一名杀手。我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完成过艰难的任务，杀人无数，从不手软。可这一次，我进行任务的对象是你……我并不想要伤害你，可我也不能背叛主人，最不该的是我爱上了你，明知道一切都不会有结果，还自私的任这一切发生……” “逹梅怿雪，不要和我说这些！”王纪天阙的心被不安和恐慌所填满，逹梅怿雪的话，仿佛是在做临终的告解。 “让我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吧，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逹梅怿雪虚弱的挤了个笑容，躺在镇南王纪天阙的怀里，她已经不在像刚才那么无助和恐慌，“每次执行任务时，主人都会让我们服下‘三步散’，除了主人，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解药的配方。任务完成时，既可领取药房，任务一旦失败，下场只有一个……” “不！不是这样的！”镇南王纪天阙痛苦的吼道，“不是这样的！” “听我把话说完，好吗？”逹梅怿雪眼神哀婉，“‘三步散’发作时，疼痛难忍，常人一般抵不过三次，凭借自己多年习武，侥幸撑过三次，下一次我恐怕是撑不过去了，你就让我把话说完把。”渐渐的，逹梅怿雪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言语也不似先前利落，“如果来世──如果还有来世，我不要──再伤害──你……” “不要闭上眼睛！不要！”镇南王纪天阙使劲的摇晃着逹梅怿雪，希望她不要闭上眼，那种感觉仿佛自己随时就要失去她。“我──不想──离开，救我──求你──”逹梅怿雪的眼睛缓缓的合上了，声音也越来越轻，“我──要──和你在──一起……”。 镇南王纪天阙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逹梅怿雪的嘴上，却还是没有了声音，泪水在那一刻终于还是冲出了眼眶。 “逹梅怿雪──” 镇南王纪天阙将逹梅怿雪紧紧的贴在胸前，紧紧的，仿佛要将逹梅怿雪鍥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血，不断的涌出来。 殷红的鲜血将他们染成了红色。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看着我的爱人一点点的离去，却无能为力！ 血渐渐凝固，直到不在流动。 镇南王纪天阙慌忙脱下自己的长袍，紧紧裹住逹梅怿雪的身体，不住的哭喊道：“不要变的这么冰冷！求求你！” 然而，尽管他很努力，逹梅怿雪的体温还是一点点慢慢的退去。望着逹梅怿雪变得冰冷的身体，纪天阙怔住了。刚刚所有的一切，担心、恐慌、愤怒、痛楚全部都停止了，甚至他的思想！ “哈哈哈”，纪天阙忽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仰天长叹道：“风雨后悲情更浓＼无语共凄清＼鸳鸯不解离情苦＼喁喁相与诉＼天不老＼人未偶＼苦恨无人省＼独自凝泪问苍天＼苍天可有眼？！哈哈哈……” 镇南王纪天阙回过头，深深的望了逹梅怿雪一眼，猛地操起宝剑，直奔秋茗山庄而去── …… “王！” 丫鬟小兰一直候在门外，忽然听见屋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响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要一探究竟，刚刚推开门，却见到图腾墨夜和逹梅怿雪双双昏厥的场面。 小兰感到非常害怕，后退一步，大声的喊道：“来人啊！” 迷迷糊糊中，图腾墨夜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只嘈得他心烦气躁，只得无奈的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一张张惊恐、诧异的面容，自己又回想了一番，方才记得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昏厥。 ──这对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取一个人的性命只需一秒，甚至是一个瞬间！假使刚刚有人谋杀他的话，足够他死上一千次！图腾墨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跃自塌上坐了起来。 “王！”一个年轻的卫兵小心翼翼的问，“您还好吧？”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图腾墨夜一个不高兴，自己人头落地！ ──她还好吧？ 夜地望着跌落在自己身畔的逹梅怿雪，一时间心中五味杂投，刚刚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虽然已经隔世，却犹如昨天。他们曾经错爱两生，今生，他和逹梅怿雪之间的最后缘分了！ 图腾墨夜禁不住又将刚才的一幕幕又都重新回想了一遍，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这样的执着和痴情，竟然能够爱同一个人，两生两世！ ──他爱她！ 今生呢？看到她依旧会感觉异样，难道……回想自己初见她时的仇恨和厌恶，那么强烈的排斥感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的消失了！代之而来的，却是太多的担忧和怜惜！ 夜地甩甩头，想将这些恼人的思绪甩掉，可当他望着面色惨白的逹梅怿雪，不禁暗暗的问自己：今生，我还能爱她吗？ ──爱，需要资格，也需要能力！ 爱一个人，有时候不仅仅是一种方式，更是一种能力！作为黑暗之子得他。爱，对他来说，更多时候是代表负担。他的责任就是放弃爱，让更多的人不再相信爱。爱人，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 ──他还能够爱人吗？ ──他也会在潜意识里渴望爱吗？ 图腾墨夜轻轻的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再爱了，在他爱她两生却两世都被爱所伤之后，他就失去这样的能力了！ ──是爱先放弃了我！ 我已经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恶魔了！ 然而，前生他失去了她，今生还要吗？图腾墨夜一阵揪心，望着逹梅怿雪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变的痴痴的。 良久，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逹梅怿雪紧闭的双目中溢出。 ──“只为与你相见 我匆匆、匆匆 来到这个世界 为了这份情缘 我奋力、奋力 超越阻隔的一切 只为，你我今生的情缘 经过风霜雨雪 与你相逢之日 ──已无法记清 只知道 在这茫茫人海之中 与你相知，我无悔今世！” 这是他曾经为她写的诗，这是他现在的心情吗？ 天，不知何时一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无声的滋润着万物。 逹梅怿雪缓缓的张开双目：一袭黑身长炮，身高八尺有余。银光闪闪的面具，孤独、忧伤…… ──一切都是真实的！ 逹梅怿雪别开脸，不再看图腾墨夜，如果刚刚那个幻境都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她宁愿父王玉帝不要为她开启。她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图腾墨夜，如何面对这一切！在知道一切因果缘由之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再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的质问图腾墨夜。 ──如果灵王侵吞三界是一幕悲剧的话，那她就是这幕悲剧得到导演者。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让自己见图腾墨夜，其实师傅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只是不愿说罢了。图腾墨夜的现状、灵界的现状，乃至人间的现状，她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是我将他推向了仇恨的边缘！ 逹梅怿雪的眼泪再一次溢出眼眶 图腾墨夜别开脸，刻意漠视眼前这一切。 ––––灵人转世投胎，同样不需经过奈何桥，同样不需要喝孟婆汤，所以每个灵人都能够像神仙一样拥有自己前生的记忆。但是，他们和神仙又不完全相同。灵人往往不能超脱情欲的束缚，以至于他们往往会为自己前世情感所左右，也就有了善良和邪恶之分。 ––––他一直都记得关于他们前生的一切！ 只是，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痛恨逹梅怿雪的，他也应该是恨逹梅怿雪！但是，只到他甚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曾经以为的那种恨，其实只是更深的爱，只是它源于喜爱，高出了喜爱！ 他实在无法再恨下去，他不恨逹梅怿雪，尤其是在与她重温了前生的历历往事之后，反而有一种想要更加想疼爱她、更加怜惜她的冲动。但他却又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可悲，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疼爱她、怜惜她，他或许比她更需要时间！ ––––我必须理清这一切！ 图腾墨夜起身款步走出心音阁。 入夜，幻灵城堡变得平静了，原本畅通的小道，此刻越发显得幽深曲折。 步入后花园，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确定没人之后，图腾墨夜将大手在空中一挥，身边顿时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椅子。 ––––我的宝贝，好久不见！ 图腾墨夜仪态霸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似刻意又似不经意的整了整衣冠，朝着黑暗处语道：“还不赶快现身！ 果然，黑暗中，一个幽暗的身影应声而至。 “加印术师见过灵王！”加印术师一改白日里衣衫褴褛的模样，身着一袭褐色法衣，自黑暗处一步步走出来，每一步，都透露着说部出的神秘和又诡异气息。 图腾墨夜挥挥手，示意她免礼。 “灵王如此匆忙召来老身，想必是为了刚刚和逹梅怿雪姑娘一起堕入‘幻境移形’的事实吧？” 图腾墨夜不置可否，扯扯嘴角，算是作答。他的手下有三大得力干将──加印术师、索洽婆婆、迦伊司事。其中，加印术师恐怕是最了解他的了。而且，就图腾墨夜本身而言，也是极其欣赏加印术师的聪明智慧的。和他对话，他从不不会觉得累。 “王，你一直都已称霸三界作为自己的梦想，不是吗？”加印术师问得轻描淡写，然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图腾墨夜冷冷得挑了挑眉，意思是说，那又怎样？ 加印术师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如果在王的心中，称霸三界仍然是您最重要的事情。那么，为了您的霸业，有些事，对王来说，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就如说王的心，如果王把自己的心看得太清，那王就注定会一事无成！” “啰嗦！”图腾墨夜不耐烦地挥挥手，“本王的个性你还不还不了解吗？本王从来就没想过要忽略自己的感受，凡事，只想顺着自己的心走！只要本王愿意，任何事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本王是要图谋霸业没错，可这与本王的其他需求是不相抵触的！” 加印术师再欲相劝，却见图腾墨夜的眼中已有火苗跳动。他是看着图腾墨夜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图腾墨夜的个性了，每当有这样的火苗出现，就预示着会有个笨蛋要遭受灾难，他不想成为那个笨蛋，所以选择缄默，尽管很无奈。 良久，等到图腾墨夜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加印术师才又开口，道：“灵族祖先曾在《尚古经》中有这样的记载：当灵族人遇到自己情定三世的恋人时，只要将两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在日、地、月同处在一条线上时，便可以产生 ‘幻影移形’效应！在幻境中，强大的磁力会使一切阻隔都失去功效，关于他们生生世世的所有记忆都会在瞬间全部开启！”。 ──他的那些记忆果然都是真实的！ 他们是三世注定的情人，一切正如他所料，今生就是他们的最后缘分了。 ──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的今世的一次相遇。 图腾墨夜不禁自问：三世的情缘，那需又要付出多少情感才能够达到？ ──可是，他还能够爱人吗？ 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图腾墨夜一秒钟焕一个想法，一秒钟便一个念头。在爱与不爱之间辗转反侧，充满了矛盾。然而，他越是挣扎就越觉得痛苦，越是犹豫就越觉得矛盾。 ──她是在什么时候住进他的心房的？ “该死的奴隶！” 图腾墨夜猛低声诅咒了一句，同时地将手按在胸前，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激烈的狂跳，很热烈，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王！” 图腾墨夜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道：“说！” 加印术师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试探性的问，“王，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只要王有朝一日能够统一三界，定威称霸，那时候整个宇宙都是王您一个人的了，何况一个女人……”。 图腾墨夜冰冷的目光寒嗖嗖的穿过面具，直直的射向加印术师，盛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怎的，他讨厌听见有人这么说，讨厌别人吧逹梅怿雪说的一文不值。天下虽大，可又有什么能够和逹梅怿雪相提并论呢！更何况，他不能等，他没有这个耐心，更没有这个兴趣！ 然而，他又不愧为一代灵主，在一瞬间又清醒了过来，他为自己有这样疯狂的念头而心惊不已，原本抬起的手又缓缓的放了下来。 良久，加印术师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啊！”。 图腾墨夜狠狠地蹬了加印术师一眼，怒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加印术师识趣的不再继续，另起话题，道：“《开荒灵语》中曾有记载：幻境移形，无异重生。其意思大致就是说，当有幻境移形发生时，时光逆转，对当局者是一个重新塑造的过程。假使王曾受过伤，在经历‘幻境移形’后，便可以痊愈……”。 “你──”图腾墨夜向来忌讳有人提及他的容貌，刚想要发火，手却不听使唤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很平、很滑！ 图腾墨夜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面具跌落了下来，一张俊逸而生冷得的面庞呈现在加印术师的面前。 “为什么……”图腾墨夜喃喃的重复着。他并非是个只注重外表的人，但脸颊上的伤痕总能牵引出他无尽的仇恨。奇怪的事，随着脸颊上伤痕的退去，他心中的仇恨似乎也渐渐退去了，仿佛那些仇恨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早在图腾墨夜年幼时，他就被人们指责为灾星。然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的母亲──灵后！亲信巫术，认为将图腾墨夜放置在烈日之下，说是这样就可以清除掉图腾墨夜体内的魔性。就这样，图腾墨夜年仅十岁的身体，在烈日之下，被整整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让他原本俊逸的面容变得千疮百孔。从那天起，图腾墨夜就恨阳光，也恨女人，刻骨铭心的恨！ 犹如一只受伤的战狼，在激烈的争斗和厮杀之后，多在角落，慢慢的舔噬着自己的伤口。等到仇恨退去时，他反而更能够心平气和的回忆儿时那些不堪的记忆了。 胎记也退去了吗？图腾墨夜的心下一惊，慌忙抬手抚上右侧脸颊，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下暗道：还好，你没有退去。 图腾墨夜的脸颊已没有丝毫灼伤的印痕，只是那一抹淡粉色的胎记依旧没有退去。──胎记，是前世爱人留下的印记！ 胎记，是相爱的人为了在来生还能找到彼此而留下的记号！他清楚的记得，逹梅怿雪给他留下这个印记时对他说的话。 ──“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除非来世我们还会再相遇！” 图腾墨夜的脑海中又浮起了逹梅怿雪那纤细小巧的身影，不禁有些痴痴，他忽然有中迫切见到她的渴望。 图腾墨夜猛地一个旋身，消失在黑夜中…… 黑暗中的加印术师依旧望着图腾墨夜的背影，眼中闪有抹难以掩饰慧黠笑容。 第八章 隐藏的爱 月儿渐渐升了起来，它不会为谁多做片刻的停留，永远都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照亮人间，照亮天界。然而今夜的月儿，行走的有些迟疑，仿佛在思考，是否该把这样的光明带给这个冷清的世界。 月亮最终还是升上来了，明亮的月光再次撒向了人间。 当逹梅怿雪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图腾墨夜。 ──艳！残艳！ 一双高挑的剑眉，星目深邃，高高的鼻梁，丰润的双唇，加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整个人仿佛被堵上了一层摄魂的光环，威慑之力不言而喻。左脸上那一记弯月式的胎记，更为他增添了一份残艳的缺憾美，令人不寒而栗！ ──好魅惑的一张脸？！ “你……”逹梅怿雪惊讶与图腾墨夜的突然改变，更惊讶于那张美的令女人都想嫉妒的，想要说些什麽，却又觉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干嘛那么惊讶？选择是否脱掉面具是我的自由。”这么久以来，他早就习惯了面具下的生活，突然与别人赤裸相对，让他异常别扭。然而他又掩饰不住自己心中浓浓的失望，都是女人，他凭什么要对她又不一样的奢望呢？不由冲动的问道：“如果你见到的是我千疮百孔的容貌，你又会怎样呢？会尖叫着逃离吗？是不是也会把我视作怪物？” 逹梅怿雪的眼神里全是不解。 图腾墨夜忽然又变得暴躁起来，冲着逹梅怿雪怒道：“别装了！你以为你有多清高？你以为你和其他的那些俗脂胭粉有何区别？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你也会逃离，不是吗？” 逹梅怿雪一怔，总算懂得了图腾墨夜刚刚那番话的用意，毫不犹豫的答道：“你的话有对也有错，我从来就不认为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但我也不认为会有谁能和我完全相同，我或许会惊讶，但我也有可能会心疼！” 图腾墨夜一愣，直勾勾的望着逹梅怿雪。 “我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对他产生偏见！ ”逹梅怿雪的表情变得严肃，“蛇蝎美人和善良丑女相比，我们都会选择后者，不是吗？” “虚伪的女人！”图腾墨夜依旧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短暂的沉默，逹梅怿雪略一俯首，又幽幽的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我罢了，更甚者，你只是想要我的一个明确回答罢了。”逹梅怿雪的目光追随者图腾墨夜的双眸，不给他丝毫逃避的机会。顿了一顿，接着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做王的朋友、最知心最知心的那种！你的位置很高，朋友却很少，每次看到你发脾气，就会觉得你更加孤独。” “你──”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的了解他，这样真实的将他的内心看清。图腾墨夜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蔓延，那是他从没有过的的一种感觉，像是生气，又不像是真的生气。似是伤感，而又非真的伤感。像是被理解后的喜悦，却更像是深深的感动──那种感觉让他喜欢，令他舒服。 图腾墨夜不由得痴痴的望着逹梅怿雪，瞬息之间，他的心忽然就打开了，禁忌已久的爱竟然被触动了。深深的窒息，所有的烦躁与不安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种怜惜、无比的怜惜，万语千言最终化成一句关切的问候：“记得吃药！” “……？”逹梅怿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真心终究会和真心遇到！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武器，它能够杀人与无形，却更能够救人于顷刻，这种武器就是“爱”。它虽然无色、无味、无形，但谁都无法否定，它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 ──逹梅怿雪，她是个好的武器操纵者！ 望着图腾墨夜，逹梅怿雪崭露相遇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很甜，很美，足以让看到他的每一个人都沉醉其中，图腾墨夜刚好看到了。 “逹梅怿雪姑娘身体是否好些？” 逹梅怿雪慌忙收敛起傻笑，寻声望去，却见加印术师正款步走了进来。 “加印术师？！”开心的笑容再次浮现在逹梅怿雪的脸上，第一次见面的愉快印象至今让她记忆犹新，更何况是屡次挽救她性命的恩人，让她怎不开心？ 加印术师先是一呆礼貌性的回了个笑容，算是回报。侍奉两代灵王，见过无数后宫女子，却鲜少看到如此无邪的笑容，图腾墨夜近来的一些微妙变化，自然可以理解了 ──但愿眼前这个女人可以让图腾墨夜彻底转变！ 加印术师暗自揣摩，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明显可以看得出，这个女子与其他女人有很大不同。恐怕即使是在图腾墨夜的心中，她也是特别的吧。 “术师，请坐啊！” ──好亲切的笑容！ 加印术师只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这样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温暖的。加印术师的心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压在他心头的千年重担真是有希望了，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看到了拯救灵界的曙光。 加印术师忽然想起一首不知曾在何时、何地看过的诗，他并不多愁善感，早已经过了那种感慨惆怅的年纪，但他还是想用这首诗来形容眼前的女子，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的了。 ──佳人行处，花影偷移各自羞。 国色天香，鱼雁也驻足！ 我本多情，自当醉其中。 君莫笑！ 斯人娇美，怎舍令其忧！ 加印术师忽然又觉得一阵可笑，自己如果在索洽婆婆面前发这样的感慨，恐怕一顿讥讽又是不可避免了。加印术师忍不住摇摇头，想这些干什么呢？！ “这是王吩咐奴婢给姑娘带的药。”加印术师一边说这一边打开药盒。 “我已经好了，可不可以不要吃药？”逹梅怿雪低低乞求。她非常不喜欢那股浓烈的腥味。更何况自己拥有神仙之躯，除天兵仙器外，没有什么可以置她于死地，既然能够确信自己死不了，那她宁愿疼着，也不愿尝那种滋味。 “这是王吩咐的！”加印术师收起笑容，变得很严肃。 “可是……我是真的吃不下这个药！”逹梅怿雪仿佛也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饶了她吧，她最怕吃药了！ “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小兰还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图腾墨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玄关处了。加印术师不急不缓的起身施礼，道：“王万福！” 图腾墨夜挥挥手，示意加印术师出去。 加印术师又怎会不理解王的意思，也不多问，很快得就出去的。 “你来干什么？”话刚说出口，逹梅怿雪就觉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本来是下定决心要和图腾墨夜和平相处的，可谁知，一开口竟然就是这么生硬的一句话。怨气十足，听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咄咄逼人，恐怕图腾墨夜又要生气了。 果然，图腾墨夜双臂张开，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我图腾墨夜不能进入的地方？我到哪里，难道还需要向你解释吗？”图腾墨夜的语气中已明显的透露出了火药味。 逹梅怿雪本来是有歉意的，可经图腾墨夜这么一讲，不由得也较上了劲，争辩道：“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有你自己！以为自己是灵界之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为君者，应该让自己的子民敬畏，而不是敬而远之！否则，即使你是高高在上的王，你也一样的贫穷！你没有真正的亲人，也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你不会快乐，更不会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是灵王？！”图腾墨夜眼神变得凶狠，等着逹梅怿雪，紧紧相逼，“谁说的？” “你自啊！”逹梅怿雪慌乱的逃开图腾墨夜狐疑的眼神，所幸图腾墨夜没有再追问，才躲过一劫。 令逹梅怿雪感到意外的是，图腾墨夜竟然没有真的生气，反倒轻笑一声，“看来你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有精力反抗我！如果你想与我长久作斗争的话，最好先养好身体！” “你……”这次反倒是逹梅怿雪被气得没话说，她没想到，图腾墨夜竟然会揄挪她。 图腾墨夜忽地抬起手，捏住逹梅怿雪的下巴，厉声喝道：“为什么不吃掉那些药？” 逹梅怿雪已经习惯了图腾墨夜的喜怒无常，淡淡的回答道：“我不需要！”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逹梅怿雪也真的有些生气，忽地抬起眼帘，道：“你的行为让我十分的不屑，你以为我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吗？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也猜得出，那些药不知又是多少性命换来的！”语罢，双眸直直的瞪着图腾墨夜。 ──咔、咔！ 图腾墨夜的左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发出铮铮的声音，仿佛是骨头错位般的声响。同时，图腾墨夜右手加重了力度。 逹梅怿雪只觉得一阵窒息，差点没晕过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抢劫了，既然无论我是否杀戮，注定要承担这样的罪名，那我还不如实实际际的干点实事！”图腾墨夜的话语伴着夜犀利的目光一同飘向逹梅怿雪，片刻却又忽然松开手，颓废的转过身，默默地在屋子里踱着步。 逹梅怿雪惊讶的看着图腾墨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也没有这个必要，那么，他所说的就是真的了？ 良久，图腾墨夜忽然开口道：“你真得就那么讨厌我吗？我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或许她讨厌过他，但那已经是过去了，无数次的担心，无数次的伤感，早就把她的目光紧紧的拴在他的身上了，早就忘了讨厌了。 逹梅怿雪本能的想要否定，感觉得到图腾墨夜的话是真诚的！话到了嘴边，忽然又改变了注意，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是讨厌你的，也应该讨厌你的！”逹梅怿雪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却做不到！当我看到你一次次的狂妄自大，一次次的杀人不眨眼，我就告诉自己，要讨厌眼前这个人！可是我一遍遍得恨你，又一遍遍的原谅你。在你懊恼，在你暴躁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安慰你、靠近你，甚至想要在你估计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说下去！”图腾墨夜道。 逹梅怿雪也仿佛是铁了心要说下去，道：“生活在幻灵山庄里，虽然也是衣食无忧，可我就是不快乐，非常非常的不快乐，你明白吗？”逹梅怿雪的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天界是什么生活，人界和灵界呢，过的又是什么生活？世界本来就该是五彩缤纷，正是这样的绚烂才让它更加美丽，王何必一定要用黑色来蒙蔽这一切呢？不一定非要称霸，权力未必会使人快乐，甚至是毒药，会让一个人原本善良的人变得不折手段！” 图腾墨夜的脸色渐渐趋于缓和。 “或许你对我所说的话根本就不以为然，那你可以继续为非作歹！继续草芥人命！但你也同样不能勉强我，我永远都不会认同你的所作所为的！” “砰！” 图腾墨夜的拳头重重的落在檀木桌上。顿时，八仙桌碎成数瓣，连同桌上的器物，一起被震得不知去向。彩色的瓷片四处乱飞，磕到墙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竟敢藐视本王？！”图腾墨夜的手按上怀月刀。 逹梅怿雪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怒反笑，道：“因为你永远只会这样──企图用武力解决一切！” “你——”图腾墨夜觉的就像被人闷闷的抽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原本他只想吓唬她一下，灭灭她的锐气，自己反倒落了个下不了台。 逹梅怿雪依旧不亢不卑，道：“因为你的威胁，可能会是一些胆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很畏惧你，但你永远得不到他们的尊中和敬畏！甚至没有人真心的对你。” “也包括你吗？”图腾墨夜再一次被逹梅怿雪给激怒了，一把抓住逹梅怿雪，吼道：“我会让你改变的！我要让你忠诚我、尊重我、敬畏我！我要的到你、你的一切！” “你──休想！”逹梅怿雪反射性的推开图腾墨夜。不知怎的，图腾墨夜的话，让她心底升起无数的恐慌！她记得刚刚有人也用同样的口气和她说了这样的话！ ──师兄他到底要干什么？ ──师兄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逹梅怿雪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图腾墨夜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久久不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不说话？”逹梅怿雪转身望向图腾墨夜。 “……” “不知怎的，虽然在人们看来，你是高高在上的王，我却觉得你过得好孤独！没有朋友，亲人，所以，我说过，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最知心的朋友！”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的心再一次揪紧，眼神变得温柔。 他们就这样彼此深情的凝望着，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了。 天色不知何时又变得阴暗起来。 他们的命运，一如这天色，即将发生一场巨大的变化。 “参见杜宰相！” “哦，你来了，坐！”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正端坐在大堂上，身体微微后倾，发福的身子将整个太师椅填的满满的。双目微闭，气定神闲，似乎在等人，却又似静坐养神，手有意无意的把玩古董。见有人来，似并不在意，也没有放下手中古董烟枪的意思，良久才抬起眼帘，淡笑道：“邪邪剑客，稀客啊！” “冒昧打扰！”瑶池战神的回答也是不紧不慢，然人觉得不吭不卑。心下却细细度量，看起来简从剑的主人不像是个太好对付的角色，表面上看来，与朝廷那些整天骄奢淫逸，不会思考的官员相差无几，其实却是个棘手角色。 “简剑侠投入本宰相门下已经是十二个春秋了，却极少主动求见，今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宰相果然英明，”瑶池战神心中警惕心又升了起来，看来自己可以模仿的，也只能是外表，至于简从剑的性格，自己却是一无所知，想到这些，更是不敢怠慢，忙道：“在下的确有事相求！” “不妨直言！”杜宰相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瑶池战神，虽然觉得邪邪剑客的行为有些反常，却也没再细想。 “听说当朝皇后的亲侄女，也就是宰相大人的亲女儿被皇帝指配给草寇为妻。对外界说好听话，这是皇帝亲自指婚，事实上却是屈辱和亲，只是皇帝为了保住江山的一种手段！”瑶池战神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杜宰相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宰相虽然在皇帝面前强颜欢笑，心底却在淌血！不知宰相……” “够了！”杜宰相忽地从太师椅上站立起来，由于用力太猛，古董瓷杯脱手而出，只听见“喀嚓”一声，碰到雕龙朱窗上，碎成数半，在重力的作用下，仿佛下了一场瓷器雨般的，纷纷洒落。 “宰相息怒！”瑶池战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不急不缓。 不知道是瑶池战神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时间的效应，不多时，杜宰相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笨重的身体又慢慢的坐回到太师椅中。嘶哑着声音道：“你接着说下去！” 瑶池战神看了一眼杜宰相，道：“在下现在有一方略，既可报宰相心中失女之仇，又可以让宰相在在皇帝面前树立威信！” “哦？”杜宰相挑挑眉，不置可否。 瑶池战神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变得更加大胆，靠前一步道：“在下追随宰相数十几年，深深明白宰相心底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下才敢斗胆献计！” “哦？”杜宰相依旧不语，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在下想请宰相即刻就启程进见皇上，请求歼灭草寇！”瑶池战神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样一来，皇上必将非常高兴，草寇一直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只可惜一直没有人能胜任。今日宰相出面举荐人才，皇帝必将乐意为之，还会赏赐大量的兵马粮草，宰相就可以利用这些为杜家图霸准备了！歼灭草寇皇帝必将龙心大悦，百姓更是对您宰相大人奉若神明，到时您大可利用自己的威信一举事项自己的霸业。”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你又能得到什么？” 瑶池战神微微的回了杜宰相一个笑容，道：“吃谁向谁，这句话不知道宰相是否听过？在下吃宰相的寄养将近十二年，却从不曾为宰相做过一件是，现在是该在下表现忠心的最好机会了！” ———邪邪剑客从来只知道用剑，却从不进谏。 杜宰相也轻笑，：“感情邪邪剑客是打算毛遂自荐了？” “正是！” “本宰相并非不信任简剑侠的能力，只是一旦这样做了，你我都再没有退路……”杜宰相何等的老奸巨猾，故意欲言又止。 “在下甘愿承受！” 事情很是符合顺杜宰相的心意，却也一如瑶池战神所计划。 事情的进度一切顺利。 最终，瑶池战神被作为特使，带领一行数千人马，浩浩荡荡的住进了幻灵山庄。 图腾墨夜本就是个目空一切的人，自是不会把谁放在眼里，本想将来使直接拒之门外，无奈加印术师说是时机还不成熟，不可与朝廷彻底决裂。 虽然没得到接待特使的盛典，瑶池战神也并不在乎，他所在意恐怕只有一个人了，他为了她都可以私自下凡，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来到幻灵山庄，瑶池战神也没有闲着，深知图腾墨夜并不惧怕朝廷，只是迫于形势，勉强敷衍而已。只要等到时机一成熟，必将与朝廷彻底决断，他这个朝廷特使也会被赶出山庄，甚至会被直接问斩。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每日，瑶池战神都在随处散步中度过，看似悠闲，却在悠闲中暗暗的把幻灵山庄的地形弄了个清楚。 “简剑侠，请留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依旧周而复始。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竟然有人会注意到他。 “两位姑娘，不知有何指教！”瑶池战神迅速的把来人打量了一遍，为首的女子体态丰腴，举手投足间，盛气凌人，穿着蓝紫色的司事礼袍，以同色的轻纱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就是传言中图腾墨夜带到人间的女宠兼干将，迦伊司事了。后面跟着的，应该只是个丫鬟。了解来者身份，心里也就有了底，举动却依旧客气如前。 “简剑侠不必客气！”迦伊司事好不避讳的将瑶池战神仔细打量一遍，才又道：“既然杜宰相派简剑侠前来，那杜宰相一定是能力过人了，还请简剑侠多多指教！” 瑶池战神端详着迦伊司事，弄不清来人意图，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还请姑娘明示！” “虽然我们素未谋面，既然是杜宰相的亲信，来意显而易见！”迦伊司事神色一凝，直截了当的问道：“凝香公主惨死的消息，简剑侠已经听说了吧？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够成为合作伙伴？” “呃……”瑶池战神故意扮了个傻像，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迦伊司事身，方才道：“在下愚钝！” 迦伊司事冷笑一声，道：“大家都是聪明人，简剑侠又何必委屈自己，装傻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妨直言！” “姑娘果然是爽快之人！” 迦伊司事看着瑶池战神，忽然娇笑了一声，道：“看来我们会有个快的合作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呆的男人，一个只会用剑不会用脑的傻瓜。 瑶池战神可以将目光中的尖锐收起来。 迦伊司事自信自己已经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肆无忌惮，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经过，才压低声音道：“我是专程来给简剑侠报喜来的。” 瑶池战神长长的“哦”了一声，意思是愿闻其详。 “图腾墨夜最近身体不适，你我只要合作，就大可以各取所需。” 瑶池战神心下一阵恼火，虽然他是要除掉图腾墨夜，夺回逹梅怿雪，但他也不屑于这种下三滥手段。可转念一想，审视担心逹梅怿雪的安全，即使自己拒绝了迦伊司事，她还是会找上别人的。心念一转，为了掩饰，眼光故意朝着迦伊司事的身畔瞄了瞄，转移她的注意。 迦伊司事跟随瑶池战神的目光，很快就明白瑶池战神的顾及，冷笑一声，道：“都是自己人！” 瑶池战神方才松了口气，一项行事谨慎的他，还觉得不够放心，故意有朝着迦伊司事瞄了一眼，方才安心。 “既然这样，在下还请姑娘指教！”瑶池战神反将一军。 “我要那个该死的女人永远滚离图腾墨夜的身边！”迦伊司事并非莽撞之人，从小就生活在后宫当中，饱受人情世故，比别人更懂得如何借助外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迦伊司事忽然又冷笑道：“你大可不必装傻，”语罢，向前又迈进一大步，阴霾着脸，“因为，我们是一类人！都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都一样可以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都一样的虚伪，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的东西而不惜给这个谎言披上华丽的外衣！” 瑶池战神惊讶、震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爱逹梅怿雪，但从没像任何人透露，她竟然可以看透。 “你并非凡凡之辈，可你却甘心委屈自己，呆在杜康那个老贼的身下，难道不足以证明你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瑶池战神只觉得自己的心缓缓的舒展开了，原来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就在他暗自揣摩之时，迦伊司事忽然抽身退开数步，莞尔道：“我等你消息！” 第九章 为你改变 “出去！” 逹梅怿雪刚刚迈进诏弗灵宫，还没进入诏弗亭，就被一声怒吼给镇住了。 “图腾墨夜？！”逹梅怿雪一怔，他怎么了？担心图腾墨夜的安慰，她已经顾不了太多，猛地推开门，屋里的一切都展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图腾墨夜双目凶残，犹如一只嗜血的猛兽，脸色变的赤红，头发狂乱的披散了一身，整个人都跌落在地，粗重的铁链将他的手脚绑在四周的柱子——— “你……”逹梅怿雪的心一揪，顾不得擦一擦严重的泪水，便朝着图腾墨夜奔过来。 “不要！”图腾墨夜怒吼一声，惊恐的看着逹梅怿雪，那神情仿佛逹梅怿雪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怪物一般。 “可是，”逹梅怿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满满的靠近图腾墨夜，“你看起来非常的痛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把自己绑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图腾墨夜的声音最后越来越小，变成了一种乞求。 逹梅怿雪缓缓的跪倒在图腾墨夜的身边，将那些凌乱的头发都一一理到身后，泪眼婆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图腾墨夜一动不动的看着逹梅怿雪，渐渐的，瞳孔也变成了嗜血的红色，猛地将逹梅怿雪揽过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嘴已经迫不及待的咬住了逹梅怿雪的脖子。 ——图腾墨夜？ 逹梅怿雪完全被眼前的状况给弄糊涂了，甚至无从反抗。 图腾墨夜凭借着仅存的意识提醒着自己，他不愿意伤害这个女人，他不能伤害她，这是他曾经深爱了两生两世的女人，可从心底用起来的那股强烈的想要吸食人类元气的要求，又一次次的颠覆着他的意识。 ——他爱她！ 图腾墨夜凭着自己最后的一线意识，强制自己推开逹梅怿雪，同时用牙齿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舌头，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王！” 逹梅怿雪看着那抹缓缓自图腾墨夜口中渗出的血滴，心在忽然间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不能呼吸，也不能呼喊。 屋中的响动还是惊动了守卫的士兵。 “王！” 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士兵鼓起勇气走上来，不住颤抖的双腿还是现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王！” 又有一些士兵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图腾墨夜只觉得似烈火烧身，又似寒冰附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将他折腾的意识飘忽不定，迷迷糊糊，明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却觉得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 逹梅怿雪心疼的看着图腾墨夜，转身问加印术师，“您快点救救他吧，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间变成这样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先都退下吧！”加印术师不愧为图腾墨夜的得力助手，大事面前依旧有条不紊，为图腾墨夜搭上锦被。等到众士兵都离开，才接着对逹梅怿雪说：“逹梅怿雪姑娘请放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王决定放弃吸食人类元气时，就决定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了。” 逹梅怿雪茫然的望着加印术师。 “图腾墨夜并非凡人，而是灵界之主，生性恶光，以他目前的法师还经受不住长时间的阳光照射，所以只能以吸食人类元气，抵抗日光。”加印术师说话间又看了一眼图腾墨夜，他自己擅做主张将这一切告诉逹梅怿雪，王应该不会生气吧？ 原来是这样，逹梅怿雪的心隐隐作疼。 “图腾墨夜已经三个月没有吸食人类元气了，身体自然很虚弱，有时候难免会失去理智，想要吸食人类的元气，就像刚刚逹梅怿雪姑娘见到的那样，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挺过去就好了。日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不过会越来越少，据老夫观察，图腾墨夜对阳光的抵抗力越来越强了……” 泪水再一次溢出眼眶，她一直都知道他已经这么努力，甚至宁可伤害自己都不愿伤害她。 “王！”逹梅怿雪柔柔的唤了一声，情不自禁的吻住图腾墨夜的脸颊。 加印术师微微一笑，识趣的推出寝宫，把这里交给他们吧，恐怕他们现在都不希望被打扰吧。 夜风轻扬，月色温柔，这样的夜，也应该是多情的吧！ “你醒了？”感觉有人抚摸自己的头发，逹梅怿雪慌忙站起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吵醒你了！”图腾墨夜目光温柔。 逹梅怿雪把自己的手覆上图腾墨夜的，久久不语。 逹梅怿雪觉得自己是这样真诚的把他看作是一位王者，真正的王。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将逹梅怿雪紧紧拥入怀中，轻嗅着逹梅怿雪身上的幽香。良久，才喃喃的说道：“人们对我都是唯恐躲闪不急，我可是很坏的人，杀人不不眨眼，甚至都不是人类，情丝残缺不全，你不会嫌弃我吗？你还是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逹梅怿雪心疼的回了图腾墨夜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 感受到逹梅怿雪的回应，图腾墨夜搂着逹梅怿雪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些。自己其实早就在心中为她留了位置，对她的爱，他早就刻骨铭心。“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逹梅怿雪只觉得有万语千言积压在心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喃喃的说道，“我喜欢这种能够和你成为朋友的感觉，我早为你的快乐而快乐，为你的伤悲而伤悲了！” 图腾墨夜只觉得自己冰封多年的心被温暖了，逹梅怿雪的话给感染了他，嘴角不自觉的有了笑意。就在瞬息之间，他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他只要她。只是，他还不习惯于表达，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对她诉说自己的感情 ——只要你喜欢这样，我会做的更好。 图腾墨夜惊奇的发现，其实自己一开始就把这个女人看得很重要，只是自己浑然不觉罢了。她对他的意义，不仅仅是简单的迷恋，她可以让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取悦她。最可怕的是，他自己竟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还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幸福。 “我在江南开了布庄，改天和我一起去吧！”图腾墨夜在逹梅怿雪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不再杀戮，不再抢掠，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 图腾墨夜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做，不在杀戮，不再抢劫，甚至可以不再暴脾气，可以宠你，可以疼你，你不开心的时候努力让你开心，开心的时候想办法让你更开心，你说好不好？” “……” “你说好不好？快回答我！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看我怎么收拾……”图腾墨夜推开逹梅怿雪，却发现逹梅怿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个笨女人！ 图腾墨夜不自觉的又扯动嘴角，眼神里尽是温柔。 图腾墨夜将逹梅怿雪轻轻的放回睡榻，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关上门之前，又恋恋不舍的朝房里看了一眼，才轻轻的关上门。 “好生照顾！” “……”小兰惊讶的忘了回答，从来都不知道王也可以这样温柔，甚至还会笑。 布庄开业在即，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恐怕会越来越忙了。图腾墨夜不悦的皱了皱眉，这样一来，恐怕和逹梅怿雪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柳絮不飞，三月不来。”面对漫天纷纷扬扬的柳絮，图腾墨夜情不自禁的叹道，“春天再一次降临了！”他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春天飞扬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图腾墨夜只剩下了布庄和逹梅怿雪，还有繁琐的政务！自己所有的心疼和怜惜是为了逹梅怿雪，而开布庄，依靠自己却也是生活也是为了逹梅怿雪。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更加努力，每天早出晚归，一天天的忙碌，让他身心俱疲。只是不知怎的，每当他疲倦时，想想逹梅怿雪，就会让他感到无限的慰藉。 他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忙碌却很安心的生活，有时候，能够放下野心，甘愿做一个平凡的人，那也是一种幸福，而他现在，正在享受着这种幸福。 “逹梅怿雪呢？”图腾墨夜自言自语地说，找遍了整个姝颜居都没看见逹梅怿雪的身影，心下着急，却正好看见丫鬟小兰在门外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往里边偷看。图腾墨夜立即喝道：“没规矩的丫头，还不赶快进见本王！” “啊——”小兰不知道图腾墨夜居然发现了自己，心下一惊，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施礼道，“小兰给王祈福！” “逹梅怿雪呢？怎么看不见她？”图腾墨夜眉宇间隐隐现出不耐之色。伤口应该还没痊愈吧！万一有什么闪失，心疼的可是他。 “呃……”小兰自然是十分惧怕图腾墨夜，可又想起逹梅怿雪的叮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吞吞吐吐道，“小兰从不敢问询逹梅怿雪姑娘的行踪。” “好一个不敢询问！”图腾墨夜冷冷的反问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身为丫鬟，照顾好主子是你的本分，居然对主人的行踪不闻不问，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该当何罪？” 小兰忙道：“这……王……逹梅怿雪姑娘从上个月就开始给灵宫上苑给人们讲学了！”她以为图腾墨夜已经变得温柔，平易近人了，原来那只是对逹梅怿雪姑娘而言，在她们面前，依旧凶巴巴的。 “回头再教训你！” 图腾墨夜闷闷的丢下一句话，人影已经离去。 “影怯灯孤／待招来／感慨无数／子规啼血雁鸣秋／自遗一襟深愁／心愿尚未卜／却又新增、幽怨无数／前世情缘、今生梦／恨重重／多少爱／一朝皆付东风／直伤了多情人／天若有情天亦老／愁情更浓！……” 图腾墨夜刚来到灵宫上苑外，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歌声。 ——天若有情天亦老？！ 图腾墨夜不由得放慢脚步，仔细的倾听。 “这是一首表达爱意的歌曲！爱可以让人变得很善良，也可以让平凡的我们便的伟大！我们都渴望被爱，那就让我们先去爱别人，人人都能够有爱别人的勇气，那我们也就会得到别人的爱……” 心中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全都不见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图腾墨夜缓缓的步入苑内。 ——好美！ 远远的，图腾墨夜看到了逹梅怿雪──就在他的前方。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短暂的，不过百十年而已。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言语间，逹梅怿雪不是展露出甜美的微笑，“我们要过得幸福！一定要幸福，这才不枉此生！但是，想要自己幸福，那我们就设法让别人幸福，每个人都这么想、这么做，那你就离幸福已经很近了！” ——她是上天赐给他的吗？ 图腾墨夜不由得在心底默默的说道：“能够遇到你，真好！” “哗哗哗——” 图腾墨夜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静静的胡思乱想了多久，直到震耳的掌声想起，才将他从所沉浸思绪中拉了回到现实。 “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明天见！”逹梅怿雪微笑着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个躬。 一时间，士兵、老人、小孩……都纷纷站起身，拥向逹梅怿雪，将逹梅怿雪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久久不肯散去。 “逹梅怿雪姑娘，我爱我的儿子，可是我们经常吵架！” “逹梅怿雪姑娘，我怀疑我的朋友对我不信任！” “逹梅怿雪姑娘，我想找一个可以和我相爱一生都不变心的人！” “……” 逹梅怿雪时而微笑，时而认真的倾听，不管什么问题，都认真的一一解答。 图腾墨夜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嫉妒起那些人，明明都是些平民百姓，却比他幸福，在他眼里，能够时时看到逹梅怿雪，那就是幸福，他的生命中早就已经不能没有她了。图腾墨夜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恐慌——今生，她还会离他而去吗？ “呃……”直到人群散去，逹梅怿雪才发现站在长廊里的图腾墨夜，想到自己擅作主张给众人讲学，就禁不住有些心虚，脚步迟缓的迈向图腾墨夜，心低暗自揣摩着该如何应付。 图腾墨夜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表情，这更让逹梅怿雪感到惴惴不安。只是图腾墨夜的眼睛却一秒都不曾从逹梅怿雪的身上移开，四目相对反让她镇定了许多。 “对不起了，没有和你商量就擅坐作主张！”逹梅怿雪不敢看话说的小心翼翼，语气也是可怜兮兮的，“可是我怕你会担心啊……” ——他在干什么！ 逹梅怿雪惊恐的瞪大眼睛。 ——他怎么了？不生气吗？ 逹梅怿雪并没等到她先前所预料的结果，图腾墨夜更本就没有生她的气，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久久都不言语。 逹梅怿雪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她欣喜于图腾墨夜的转变，庆幸他不再像师傅口中所说的那个，冷酷不懂七情六欲的恶魔。不知道这样的她是否有点太贪心，看到图腾墨夜有一点点的进步，就像要他能够改变更多。情不自禁的想要让图腾墨夜变得更加有人情味，更懂得什么是爱，不再令人望而却步。可是，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分布清究竟是因为责任，还是出于心疼了。 “帮帮我，逹梅怿雪”图腾墨夜在逹梅怿雪耳边，喃喃的说，“我喜欢上了这种能够和你相拥相依的平淡日子。但是我知道我还做的不够好，我想要和你一样，我不想让你那么讨厌我！可是，除此不在征战，不再杀戮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帮帮我，我不喜欢现在的我自己，只是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情无爱，了无牵挂……” 逹梅怿雪无语，紧紧的保住图腾墨夜，眼泪夺眶而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她应该开心才对，这毕竟是个好的转变，不是吗？ “虽然每天都被当作高高在上的王，可是我很孤独，没有亲戚、朋友、爱人……我必须坚强，不可以脆弱，因为我身边不会有忠诚，没有信赖……每一天都会过得特别累……” “让我们一起努力吧！”逹梅怿雪的声音很轻很轻。 此刻的图腾墨夜看起来，和往日是那样的不同，颓废而又脆弱，宛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生硬的说道：“我每天都不开心，不开心就发脾气、征战、杀人，可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依旧还是会不开心，这样的生活就像地狱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幸好遇见了你……” “我们会努力的！” “我们一定会做到的！”或许他应该考虑推出人界，安心的做自己的灵王了。然而，此时他还不想说，就让他们好好珍惜这难得的安宁吧。 寒风仿佛要把黑夜撕碎，一次次席卷而来，夹杂着尘土，怒吼着，即使它不能打破这无尽的黑暗，至少也要给人间带来震撼。 “你果然还是来了！”迦伊司事轻笑，眼神中有掩不住的嘲讽，还有一些得意。 “你已经计划好了，我只是你计划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不是吗？”瑶池战神所问非所答。 “哈哈哈”迦伊司事大笑数声，良久才收住，用手拭了拭不经意流下的泪水，道：“看来，为了不浪费资源，我们只能彼此好好利用了！” ——他们是同一类人，有着同样的命运，注定都要用尽毕生精力追求自己永远也的不到的东西。 “听说他竟然为了那个死女人，想要放弃杀戮、征战……”迦伊司事再笑，“真是可笑，他在干什么？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掉吗？还是他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 “不许你这么说逹梅怿雪！”瑶池战神怒斥。如果逹梅怿雪真的该死，那这句话也只能在他的口中说出，别人不可以。 迦伊司事冷笑了一下，眼神中有恢复了一贯的嘲弄和轻蔑，瞥了一眼瑶池战神，道“她就是你的真正的目的吗？看来她就是你甚至不惜生命作代价也要追寻的……”看着瑶池战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迦伊司却依旧在笑，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么爱她，她甚至都不知道？”最后的话像是说瑶池战神，又像是在说她自己。 “闲话再多也属无意，我们的合作很简单，你选择你追求的，我选择我想要的，我们互不干涉。至于原因，这不是我们要合作的领域，彼此大可不必过问。”瑶池战神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丝感情。 ——逹梅怿雪，比起图腾墨夜为你放弃吸食人类元气的决心，我所作的，又能算得了什么！ “听说图腾墨夜最近身体状况不好！”迦伊司事饮了口茶，不急不缓的接着道，“好象是老毛病又犯了，浑身乏力，行为古怪，有时候会把自己锁起来，不让别人靠近，有时候大白天的还会让人把门窗遮起来……” ——图腾墨夜果然不再吸食人类的元气了！ 图腾墨夜本就是黑暗的化身，生性厌光，如果不在吸食人类元气，他对阳光的抵抗能力必定会减弱，恢复的也会很慢。自己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的确是个绝妙的机会。然而瑶池战神禁不住继续思索迦伊司事的话，她说图腾墨夜是为了逹梅怿雪才这么做的，为什么？ ——“图腾墨夜自打出生以来就情丝残缺。” 既然情丝残缺，又怎会爱上逹梅怿雪呢？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长出新的情丝了吗？瑶池战神被自己的猜测下到了。不，不可以，不能是这样的。他绝不容许别人将逹梅怿雪从他身边带走，现在，他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让图腾墨夜尽快消失，让这一切都统统消失，而且越快越好。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只要说出我在你计划中所担任的角色就可以了，还有，具体该做些什么？”瑶池战神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问询，还是命令。 “过不了多长时间图腾墨夜就要带着那个死女人返回灵界了，到时候想下手势必更加困难，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要的只是那个死女人永远滚离图腾墨夜的身边，至于处理方法就以你个人喜好而为了！” 瑶池战神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句：我要的是图腾墨夜死，他不能带走逹梅怿雪！他不想将这些告诉迦伊司事的，他不会笨到看不出她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女人更本就是要将图腾墨夜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的清除，好让自己有机会成为图腾墨夜的女人。 “你可知道，他并非人类，他是来自另一世界的灵异！他……”瑶池战神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硬生生的闭住嘴。 “你以为我还会再乎这些吗？我多想自己会在乎，会讨厌，会嫌弃他。我甚至告诉自己他是恶魔……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的可怜，我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了。”迦伊司事眼神凄楚的望着瑶池战神，何况自己根本也非人类，这让她更加坚信——他们才是一类人。 “你我都是可怜的人，不是吗？”瑶池战神也终于也笑出声。都热烈的爱着，却不能得到爱。 今夜，他们要变得强大，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们或许只是没有的到上天的眷顾，幸福不会无故降临在他们的身上，那么一切靠自己去争取好了。 第十章 直面劫数 翌日。 或许是夏天已经到来的缘故，刚刚升起的太阳，就已经让人觉得炎热难挡。 “逹梅怿雪姑娘可在？” 逹梅怿雪正在梳妆台前梳理秀发，最近在梳妆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忽然听门外有个陌生的女声，像是叫了自己的名字，禁不住疑惑，在幻灵山庄自己认识的人可是不多，会是谁？ “请进！”逹梅怿雪一边应答，一边已经起身迎接。 逹梅怿雪将款步进入的迦伊司事仔细打量了一番，于此同时，迦伊司事也将逹梅怿雪彻彻底底的的打量了一遍。往日，只是传言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可没想到闻名确实不如见面，本人要比传言中还要漂亮的更多。 ——好漂亮的女人！ 逹梅怿雪经不住有些遗憾，进入幻灵山庄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庄里竟有这样的绝色女子。眼前这个女人，恐怕是自己下凡以来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 “姑娘请坐！” 来者是客，逹梅怿雪本就是个好客之人，加上初次见面的好感，更让加倍的热情。虽然对于她的突然拜访，心中疑惑多多，却也一刻都不曾怠慢。 “逹梅怿雪姑娘待客真是客气！”迦伊司事一边说笑着，一边侧身坐了下来，自报家门到，“ 贱妾迦伊司事，跟随图腾墨夜多年，也是王最信赖的部属之一。听说最近姝颜居来了位十分美丽的新主子，一直想要来拜访，却每每总被琐事缠身，直拖到今天，才难得有个机会。” “小兰，来客人了！”逹梅怿雪朝着迦伊司事莞尔一笑，道“迦伊司事真是客气，凡是都有先后之说，逹梅怿雪没能拜见姑娘，多有失礼，还请姑娘转达歉意……” “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了！”迦伊司事恨得牙直发抖，还硬生生的挤出个笑容。“真是相见恨晚啊！” 逹梅怿雪也开心的笑出声，这是自己在幻灵山庄交道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忙连声道：“彼此，彼此！” 迦伊司事看了逹梅怿雪一眼，没有说话，她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刚刚几句简短的对话，她已经基本上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女人了，她根本就不是她迦伊司事的对手。 “没关系！”迦伊司事调整了一下坐姿，故作悲伤的道；“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道逹梅怿雪姑娘是否肯赏脸。” “有事就尽管说吧，不必客气！”逹梅怿雪毫无戒备。 “恩，谢谢逹梅怿雪姑娘。”迦伊司事刻意的摆了个诚恳的笑容，接着又换了副表情，略带忧愁，“不知逹梅怿雪姑娘可曾听说栖凤楼曾住过一位叫做凝香公主的主子？香凝公主为人和善，只是红颜薄命，不幸幸早逝。明日香凝公主的阴间生日，她生前一直是个体面的人，现在虽然不在了，我想作为生活在一起的姐妹，我们也应该帮她把这生日办的红红火火的。只是，这么大的事，人手肯定不够，不知道逹梅怿雪姑娘是否愿意来……” “就让我去帮忙吧！”逹梅怿雪打断迦伊司事的话，爽快的道：“生前不能拜见，现在能为她做这些，我很高兴。” “既然这样，假使香凝公主地下有知，一定也很感激逹梅怿雪姑娘！”迦伊司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那我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即刻就赶紧过去吧，恐怕那边已经开始忙了！” “呃……”逹梅怿雪一怔，这么快？总感觉事情有一点点的不对，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妥当。 “逹梅怿雪姑娘不是后悔了吧？”迦伊司事死死的瞪着逹梅怿雪。 “不，不是！”逹梅怿雪笑着做了个伸手姿势，道：“请！” 两人出了门，变急急忙忙的朝着栖凤楼走去，一路无话，不多时，栖凤楼就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 明明是一座漂亮的阁楼，却主人的离去而变得阴森恐怖，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猜测，难道这阁楼难道也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死去了吗？那种阴冷气息，实在不是生者该有的。 “逹梅怿雪姑娘请！”迦伊司事笑着模仿逹梅怿雪刚才的姿势，示意逹梅怿雪进屋。 逹梅怿雪也笑了，款步进入。 ——好黑得屋子！ 穿过长长的走廊，阁楼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最后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漆黑。终于在阁楼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灯火惨淡的小屋。 ——好奇特的祠堂！ 由于没有窗户的缘故，即使是白天，祠堂里的光线也很黑暗。不得不借助烛火来照明，在昏暗的烛光下，逹梅怿雪隐隐约约的看到，在祠堂的中间，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即使距离很远，也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白色的挽联，字迹模糊，仿佛一具具阴森森的骷髅，令人心寒。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风，偶尔穿过祠堂，发出呜呜的声响，犹如悲痛的呜咽声。 “哈哈哈！” 直到迦伊司事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逹梅怿雪才惊觉的回过神，颤抖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阴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扩大。 “你还真的很好骗！”迦伊司事敛起冷笑，目光里全都是仇恨，“你以为我真的祭奠死去的香凝公主吗？你真是天真，你当然不会知道，其实香凝公主的死根本就是我一手策划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图腾墨夜的性格，不论是谁，只要是图腾墨夜身边的女人，就必须死！我跟随图腾墨夜多年，受尽千般苦难，才拥有今天的一切，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我现在的位置……” 逹梅怿雪只觉得无数的寒意自脚下泛起，直至爬上头。由于极度恐慌，脚步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 迦伊司事冷笑了一下，不在理会逹梅怿雪，朝着屏风后喊道：“该是你出场了的时候了！”语罢，转身离去。 “咔！” 直到响亮的锁门声响起，逹梅怿雪才意识到迦伊司事的目的，慌忙冲到门口，想要阻止，可惜已经太晚。 “开门！救命啊！” 逹梅怿雪使劲的拍打着朱红的大铁门，可惜只有“噹噹”的敲门声回应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在逹梅怿雪姑娘房间发现的，”小兰颤抖着手，递上一封信。 图腾墨夜铁青着脸接过来，心底暗道：这个该死的女人，出去也不打声招呼。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信。 图腾墨夜： 想看到你心爱的人被杀吗？正午，独自，幻灵山庄后莫愁崖！ 今日 白色的纸张，将鲜红色的字迹承托的更加触目惊心。拿到鼻前嗅嗅，有一股浓重的腥味。 ——血？！ 图腾墨夜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慌。逹梅怿雪怎么样？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图腾墨夜自己的心脏由于强烈的担心而狂跳不已。生活在灵界，他从小就是在争斗中长大，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相互残杀。对于逹梅怿雪这样的柔弱女子，怎会经得起这样的残忍？他简直不敢想象下去，可他忍不住又要想下去。 ——为什么会知道他是灵王？ 图腾墨夜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在统一灵界时，由于手段极其残暴，树敌无数。他从来都不会害怕，也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自信没有人能伤害到他。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牵挂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但是，现在不同，他有了逹梅怿雪。 ——该死！ 图腾墨夜使劲的将信揉成一团，狠狠的甩在地上。与此同时，身影已敏捷的冲出姝颜居，奔向莫愁崖。 古老的榕树静静的矗立在断崖边上，风的力量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小了，显然移动不了他千年的躯干，一次次的冲过来，一次次的又退了回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站立在崖畔，绛红色的长袍，将红色的面巾，微微飘动，好似一团烈焰。 瑶池战神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变化，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你果然来了！” “逹梅怿雪！” 图腾墨夜已经顾不了太多，眼睛急切的向四周收寻逹梅怿雪的身影。 此刻的逹梅怿雪，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瘫坐在榕树旁，对于图腾墨夜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夜地颤抖着又唤了一声 “逹梅怿雪！”，人也同时向前迈了一大步。 “退后，不想她死的话！”瑶池战神语气生硬，凌冽。 图腾墨夜无奈的又退了回去。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图腾墨夜愤怒的瞪了瑶池战神一眼，又将目光调回逹梅怿雪身上，没有否定，他是爱上逹梅怿雪，那又怎样？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瑶池战神的手紧紧撰了起来，因内心的挣扎而微微颤抖，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你的任务不是要让黑暗统一宇宙，消灭爱吗？” “你要的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吧逹梅怿雪还给我！”图腾墨夜已经显出不耐烦，他已经开始计划该如何下手，既不伤害逹梅怿雪，还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痛快见识他图腾墨夜的威严。 “哈！”瑶池战神嘲讽的笑了一下，道：“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只要你将逹梅怿雪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不缺，除了逹梅怿雪！” 图腾墨夜似乎有些明白，可弄明白眼前紫袍人的来意反而让他更加恼火，竟然是他的轻敌！既然是也爱着逹梅怿雪，那就表示安全了，图腾墨夜慢慢平静下来，只要不伤害逹梅怿雪，别的都可以原谅。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又说过爱你吗？” 是啊，还没有听过逹梅怿雪亲口对他说过爱他，图腾墨夜有些心虚的答道：“她爱我！”虽然没听过她亲口说“我爱你”，但他相信她爱他。 瑶池战神缓缓的从逹梅怿雪身畔退开，道：“灵王的女人看起来真的很脆弱！” 图腾墨夜已经顾不了太多，几步奔到逹梅怿雪身边。 望着苍白的没有生气的逹梅怿雪，身子不由得缓缓的跌落下来，双拳紧攥，指甲深深的掐如肉重。刚毅的脸庞此刻却犹如寒风中枯叶，颤抖不停。声音嘶哑的低吼道；“不要害怕，逹梅怿雪，我来了！”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些马蹄声，想必是救援的队伍到了，图腾墨夜沧桑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放松。霎了霎眼，开始运转体内真气，帮助逹梅怿雪恢复体力。他的动作稳健，镇定，而有力。 此刻的逹梅怿雪，宛如睡着了一般，安静的平躺着。脸上有着婴儿般的坦然和固执，修长的眉毛，略显倔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微微开启，仿佛要做喁喁私语。图腾墨夜将双目合了起来，他不想分心。 豆大的汗珠自逹梅怿雪的额头，眼角，眉梢渗了出来。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了父亡，母后，图腾墨夜，柳妃……一切又很快的消失了，汗珠顺着脸颊留了下来，疼痛成了她唯一的感觉。 “王！王！王！”她听到了自己嘶哑的声音。 “逹梅怿雪！逹梅怿雪！”图腾墨夜扶起苍白的逹梅怿雪，心在绞痛。当他看到逹梅怿雪娇嫩的朱唇变成苍白色，图腾墨夜的眼中再一次发出冰刃般的寒光，双目中的杀气让逹梅怿雪心头一颤。 “王，不要杀他们！”逹梅怿雪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苍白的嘴唇依旧翕动着。“纵然有错，也不致死！” “该死的！”图腾墨夜愤怒的咬紧牙，逹梅怿雪所说的‘他们’，应该包括紫袍人吧？还有谁？在他这里，他们绝对不会得到善终。 图腾墨夜并没有作任何的保证，甚至没再说一句话。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眼前这个女人的！如果真这样的人存在的话，那只能是他图腾墨夜！ “王，求你！不要！”逹梅怿雪的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虚弱，让图腾墨夜的手重重的抖一下。但很快的，图腾墨夜又恢复了一贯的稳健。 “啰嗦！”图腾墨夜烦躁的吼了一声。他是图腾墨夜，光明是他的克星，在长时间的日照下，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体力不支，再加上刚刚给逹梅怿雪疗伤又耗费了太多的元气，让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确定逹梅怿雪没事，图腾墨夜将头转向瑶池战神。 “你究竟是谁？” 对于常人而言，眼前这个人的易容技术的确堪称高明，但在他图腾墨夜眼中，绝对容不下这颗砂子。 “对你来说，我是谁重要吗？”瑶池战神，冷哼一声，“你的仇家还少吗？” “……”图腾墨夜露出一抹残艳的笑容。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是仇家。他马上就会告诉他，动他女人的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至少可以你所属派系！” “现在你还有最后的机会！”瑶池战神的一边说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长剑。似乎已经料想到了答案，似乎又有些不死心的问：“只要你放弃这个女人！” “亮剑吧！”图腾墨夜道。 “……”逹梅怿雪这一次没在出声，她怕图腾墨夜再杀人，但她更怕图腾墨夜被杀。 一队人马飞驰而来，瞬间已来到了逹梅怿雪和图腾墨夜的面前，随着一声令下，马蹄声戛然而止，军队一也随即排成了整齐的列队。 ──是援兵到了吗？ 逹梅怿雪厌恶却又惧怕自己心底的那股不祥感，忍不住回过头，将目光转向图腾墨夜。只见图腾墨夜目光已变得更加凌厉，似乎他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哈哈哈”为首者将整个场面打量了一番，方才止住狂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武功高强，不可一世的图腾墨夜竟然落在了我一个无名小卒手中，真是可惜可悲啊！”语罢，不经意的抬手，衣袖滑落，一个褐色蝎子显露出来。 “迦伊司事？！”图腾墨夜反射性的叫了出声。 大草帽先是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事迹败露，也不再刻意假扮男声，恢复自己原本的声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只要你现在杀掉那个女人，我可以让这一切都停止。你现在的法力远远不及你平常灵力的五分之一，你保护不了她，结果还是一样的，甚至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诛灭灵王，恢复人间安宁！”众士兵齐声呐喊。 “你都告诉他们了？”图腾墨夜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宜被察觉的颤抖。 迦伊司事眼神中扬起浓浓的笑意，异常的温柔，“他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怎么，怕了？” 泪水从逹梅怿雪的眼中溢出，她仿佛看到了图腾墨夜那血淋淋的身体被千军万马踏过的情景。她想要使劲的想甩开那些胡思乱想，可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担忧。 图腾墨夜的神情依旧泰然，轻蔑的朝着来人笑了一下，道；“我一直都是王，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人前面，我一直都是。今天，我只是作再一次的证明而已！”语毕，图腾墨夜伸手将逹梅怿雪揽到身后，保护之意，不予言表。 逹梅怿雪望着图腾墨夜宽阔，高大的背影，眼睛再一次湿润。认识这么久，没有比现在更懂他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王者！逹梅怿雪努力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转向黑压压的军队，在转向深厚的断崖，停留了片刻，方才回过头，一面抚摸图腾墨夜背上的长剑，一面道：“我愿意王充分享受证明自己的快乐，我不想成为王的包袱。真正的王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战斗能力的！” 图腾墨夜猛地回过头，怒急反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成为别人的女人？” 逹梅怿雪苦笑了一下，她不想再和他做没有必要的争吵了，她所作的一切会对他做出回答的！ “逹梅怿雪！”望着步步后退的逹梅怿雪，图腾墨夜惊叫出了声。他想阻止，可逹梅怿雪心意已决，身子朝后一扬，犹如失去双翼的鸟儿般的顺着山崖飘落了下去——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疯一般的向断崖冲去，向逹梅怿雪抓去—— 图腾墨夜本能的伸手一探，就在逹梅怿雪即将堕落山崖的那一瞬间，钩住逹梅怿雪的衣袂。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周围变得寂静了下来。 第九章 望着图腾墨夜担忧的神情，逹梅怿雪痛楚的闭上眼睛，同时，彻底的松开手。 “我不会放手的，”图腾墨夜胆颤心惊的望着逹梅怿雪，口不择言道：“你休想就这样离开我！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还不快动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士兵顿时都回过神，瞬间犹如洪水般的涌向图腾墨夜。 “不！”瑶池战神被眼前的出乎意料的一切惊呆了。想要阻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迦伊司事也被震惊了，局面超出了她的控制，她不要图腾墨夜死！ “不！”逹梅怿雪看到无数的兵刃从图腾墨夜的身体划过，殷红的鲜血不断的飞溅，喷洒向四周。 “我不会放手的！”图腾墨夜只觉得一阵炫目，将全身气力都积蓄在手臂上，使劲一拽，将逹梅怿雪拉入怀中。 图腾墨夜的身体缓缓的到了下去，双臂依旧紧紧搂住逹梅怿雪。 “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凭借残存的意志，图腾墨夜挤出最后一句话！ “图腾墨夜？！”逹梅怿雪惊呼一声，用手不断的拍打着图腾墨夜的脸颊，希望能够唤醒昏迷的图腾墨夜。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宝剑直直的刺向图腾墨夜的心脏。 “不”逹梅怿雪大喊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图腾墨夜，同时，哀求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就在剑尖触及逹梅怿雪的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 黑衣士兵身体一僵，顿住了，手中的剑缓缓滑落，良久才硬生生的到了下去。 “不许你伤害她！”瑶池战神看着倒下的士兵，喃喃的重复。忽然间，心中好生凄凉。原来他们是相爱的，是这样深刻的爱着彼此！他所追求的一切，究竟又有何意义呢？ ——原来在他们的眼中早就只有彼此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迦伊司事红了眼睛。 “你知道原因的！”瑶池战神冷冷的答道。 “她并不爱你！” “你可以杀掉图腾墨夜吗？”瑶池战神避而不答，反问了一句。 “哈哈哈！”迦伊司事忽然止住笑，认真的看着瑶池战神，道：“图腾墨夜注定要离我而去吗？” 瑶池战神不语，众人不语。 “如果我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话音未落，身影一恍，掠至图腾墨夜身边，深深的看了图腾墨夜一眼，猛地抽出剑，直直刺向图腾墨夜的咽喉—— 瑶池战神也不迟疑，早就察觉了迦伊司事的动机，让他轻而易举的当住迦伊司事。迦伊司事忽然把满腔的恨意都转移到瑶池战神的身上，是他，破坏了她的计划，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只见迦伊司事长剑一抖，直奔瑶池战神面门而来。 迦伊司事乃灵是灵宫弥天左道法老的嫡孙，曾得到过法老的指点，法术无人能及。池战神则是天界十大护卫之一，法力自然也是不凡，二人的征战，自然值得一看。 只见迦伊司事已经换了姿势，手风一转，剑势紧跟着手劲，改向瑶池战神的苍颈绕来。满以为这一剑可以夺取瑶池战神的性命，却被瑶池战神一个“无敌离魂影”，给玄身闪过。心知不妙，剑势已出，却已来不及收手—— 瑶池战神也毫不留情，大刀拦腰一斩，鲜血自迦伊司事的腰际如水般的喷洒而出，直如云霄。 迦伊司事的身体重重的跌落在地，良久动弹不得。 瑶池战神缓缓的走近，看了一眼迦伊司事，转身作势离去。 “你以为你可以得逞吗？”迦伊司事忽然张开双目。 瑶池战神颇感意外，缓缓的转过身，脸色瞬间大变，眼神里只剩下了恐慌—— ——终极唤魂术？ 就在瑶池战神失神的瞬间，迦伊司事的剑已没如他的胸膛—— 血顺着剑流淌到迦伊司事的手上指，手臂，在慢慢的滴落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震惊了，忘了反应。 “你……”瑶池战神言尽声灭。 迦伊司事仿佛很满意瑶池战神死在自己之前，带着一抹浅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逹梅怿雪只觉得眼前的场面惨不忍睹。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如鹅毛般的雪花，不多时就将整个大地覆盖，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茫茫的白。 一对人马踏雪飞驰，直奔莫愁崖而来。 是救援的人马到了吗？逹梅怿雪心里稍稍踏实了些许。 “灵人来了，快逃命吧！” 不知是那个胆小的士兵喊了一句，原本就是虚张声势的队伍就像炸开的热锅，纷纷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王！” 加印术师一改往日的迟缓，利索的一个玄身，奔至图腾墨夜身边。 “快救救他！”逹梅怿雪仿佛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加印术师的手，摇晃道：“求你，赶快救他！” “逹梅怿雪姑娘，请你冷静点！”加印术师意味深长的看了逹梅怿雪一眼，转身开始为图腾墨夜检查身体。 “他怎么样了？上的很严重吗？”逹梅怿雪依旧不停的在加印术师耳边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只见加印术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住的摇头，最后，扭过头，嘶哑着声音道：“亲逹梅怿雪姑娘节哀！” “图腾墨夜！”看着昏迷不醒的图腾墨夜，逹梅怿雪早已泣不成声。他一直都那么骄傲，从不肯低头，却甘心为了她去求别人。而她却给他带来这样的伤害。逹梅怿雪颤抖着手，抚过图腾墨夜苍白的脸夹，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就算是被天界发现，也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轻易用运法术，否则就会被发现”。 师傅的叮嘱再一次想起在她的耳边，只要一用运法术，通天镜必定会感应，发现她的行踪。真的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吗？ 逹梅怿雪的心下有千万个理由担忧，最终却还是坚定扶起图腾墨夜，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双手移近图腾墨夜的心脏，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图腾墨夜体内。 “逹梅怿雪姑娘，这……？” 加印术师惊讶的望着逹梅怿雪，只见逹梅怿雪整个人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蓝紫色的仙气在她的身边环绕，而她正将这股仙气注入图腾墨夜的体内。 ——“龙起生云，虎啸生风，此次出征，贵人驾临。”（迷信说法，所谓“云龙风虎”，说是贵人产生的地方，天空有异样云气，占卜测望的人能够看出。） ——她果然是王命中的贵人！ 难怪第一次见到她就让他有很特别的感觉，现在终于证实了。作为巫师，他早已经占卜到有天使降落凡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奇迹般的，逹梅怿雪的手所到之处，图腾墨夜的伤口慢慢愈合—— 第十一章 王的女人 黑云翻滚，山雨欲来。 一阵舒服的热气，穿透了图腾墨夜的全身，让他莫名的舒服。图腾墨夜慵懒的张开双目—— 图腾墨夜的目光无声的扫过每个人的脸，逹梅怿雪，加印术士，士兵……图腾墨夜的眼睛又缓缓的阖上，然而就在即将阖上双目的那一瞬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怀月刀已经撰在手中。 “王！”逹梅怿雪心疼的唤了一声，他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你死我亡，难怪他会这样警戒，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一定让他很累吧。 图腾墨夜听到逹梅怿雪的呼唤，仿佛从梦境中清醒，瞬间虚弱的瘫坐在地。刚刚发生的一幕幕都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记得自己受伤了，很重，他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是逹梅怿雪……图腾墨夜俯首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又将目光转向逹梅怿雪。 “是你吗？”图腾墨夜颤声。恐怕即使是加印术师也无法令他起死回生，更不能让伤口在瞬间愈合。 “王！”逹梅怿雪的眼眸随着图腾墨夜的眼眸不停的转动，图腾墨夜的神情让她有一种说部出的不安。 “你是谁？”图腾墨夜已将怀月刀对准逹梅怿雪。只觉得一股被欺骗的愤怒在他的血液里奔腾，他无法容忍别人的不忠和欺骗，更何况是他的女人，他最在乎的人。 “……”逹梅怿雪不知该做何解释，只能怔怔的望着图腾墨夜。 “回答我！”满腔的恨意在瞬间爆发全都爆发了出来，整个人像发了疯死的，冲着逹梅怿雪狂吼，“你并非凡人，对不对？你口口声声的拯救，对我的关心，你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我……” 图腾墨夜的眼眸又变成的嗜血的殷红，怒极反笑，残忍，狰狞，手中力道略微施加一点，怀月刀划破逹梅怿雪的衣裙，一点点，慢慢的刺进逹梅怿雪的身体—— “这是每个天使的下场，你也不会例外！”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就像这不知何时停止的大雪，一切都静悄悄的。 一阵揪心的疼痛袭击着逹梅怿雪的意识，只是她自己却已分不清是心痛，还是来自伤口的痛。痛，让她想要忘掉所有，想要将所有一切都迅速结束的冲动。 逹梅怿雪的双手缓缓的握住怀月刀，看着图腾墨夜的眼睛，表情平静，“我或许还欠你一个解释的，如果你还愿意听的话……” 图腾墨夜发觉逹梅怿雪的动机，心下一惊，本以为自己对她够恨，恨到可以将她杀掉。可当他看到逹梅怿雪只求一死的情形，他的手竟然颤抖了。得到图腾墨夜默许，逹梅怿雪才缓缓的松开手，“我本非天使，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能够这么执到可以爱我两生两世，所以私自抛开天条戒律，擅做主张，代替天使下凡。如我所愿，我顺利的接近你的身边，可当我看到你生活的世界时，我再也不能够无动于衷了，我无法看到你生活的如此孤独，悲凉……神仙是不可以有七情六欲的，可我已经顾不了太多了……” 图腾墨夜的神情缓和些许。 似有意又似无意，逹梅怿雪的手又抚上了怀月刀，指腹轻轻的滑过刀身，仿佛触摸的根本就不是一把刀，而是图腾墨夜，“当我的记忆被开启时，我真的震惊了，原来你的灾难全都是我给予的，我根本没有资格那样理直气壮的斥责你。所以我曾经退缩过，很害怕，也很挣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拯救你的资格，终究我还是坚持了。当我听到你不再吸食人类元气，不再抢掠，不再杀戮时，我真的好开心，为你的改变开心，为我们的相遇感激。可我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我就心如刀割……”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图腾墨夜再也不能装作无动于衷了，想到她会离开，他就心疼的要死，扔掉怀月刀，一把将逹梅怿雪拥入怀中。激动的连声嚷道：“不要离开，不许你有这样的念头！” 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 仿佛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感染了，无声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倾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我终究是要离开的，尽管我是多么企盼着这一天可以到来的晚一点。就在刚刚，我的内心也十分的矛盾，一旦我用运法术，散发出来的仙气就会被通天镜感应，天界马上就会发现我的踪迹。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图腾墨夜紧紧的拥住逹梅怿雪，颤声道：“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逹梅怿雪也动容，“我不想离开，真的不想，可是……” “没有可是！”图腾墨夜粗鲁的打断逹梅怿雪的话，用手堵住逹梅怿雪的嘴。他实在不敢想想，更不能接受。 逹梅怿雪的心中一阵凄凉，终究是要离开的，只是逃避罢了。良久，逹梅怿雪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喃喃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答应我，不要再那样活着，要好好照顾自己……” “别说了……”图腾墨夜几乎是在祈求，情急之中，用吻封住逹梅怿雪的口。逹梅怿雪的那些话，让他胆颤心惊，好像她随时就要离开自己。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图腾墨夜放开逹梅怿雪，眼眸中闪烁着坚定，“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从这一刻，我们会相守相依，一直终老。” 逹梅怿雪怔怔的看着图腾墨夜。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图腾墨夜用手轻轻的拂去散落在逹梅怿雪额头稍显凌乱的发丝，温柔的望着逹梅怿雪，“嫁给我，逹梅怿雪！” 逹梅怿雪一时间忘了开口。 “参见王妃！” “恭喜王，王妃！” 图腾墨夜话语刚落，道喜只剩此起彼落，众士兵纷纷施礼，呼声直冲云海。 逹梅怿雪矗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思绪万千。 “真的可以嫁给他吗？”逹梅怿雪朝着窗户哈了一口热气，窗纸上现出一个圆圆的印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窗户在对话。 后天就要成为图腾墨夜的女人了。 逹梅怿雪转身踱步回到床边，用手抚摸着图腾墨夜派人送来的礼服，心情不知是喜是悲，放下礼服，又转身踱回窗前。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心情非但没好，反而变得更加浮躁。 月儿已经偏西，子时已过，对她来说，这可能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啊──”逹梅怿雪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差点没撞到身后的人。一阵激烈的恐慌占据她的心，情不自禁的叫道，“四方神？！”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一个都不少，整齐的站在她的面前。 “私自下凡，还不快快回去领罪！” 逹梅怿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怎么会如此之快？“我……”逹梅怿雪欲语，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最后只能悠悠叹道，“看来天界已经都知道了？！”像是发问，更像自言自语。 “回去吧，”白虎监兵神君的语气已不似先前强硬，毕竟逹梅怿雪一项很讨人喜欢。“你七姐曾经也私自下凡，结果你是知道的！” “恩！”逹梅怿雪应允了一声，七姐私自下凡，结识董永的事，她多少听说过一点。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难道神仙和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吗？逹梅怿雪忽然抬起头，望着白虎监兵神君，眼神中尽是悲哀，乞求道：“让我再留一夜，就一夜，可以吗？” 白虎监兵神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你记住，就一天，你要好自为之！”语毕，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逹梅怿雪披了件长衫，出门了，向图腾墨夜寝宫走去。 “图腾墨夜！”熟睡中的图腾墨夜，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宛如一个乖巧的孩子，豪不设防。逹梅怿雪犹豫了一下，不忍心的唤了一声。他看起来谁的好香，不知道是否在做着美梦，他的梦里可曾有她？ 逹梅怿雪痴痴的看着图腾墨夜，脑海不受控制使的，不住的胡思乱想个不停。 其实就在逹梅怿雪刚刚推门而入时，他就发觉了。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说好了要遵守人类的礼节，婚前三天不可以见面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 逹梅怿雪见图腾墨夜没有回应，也不再呼唤，径自在图腾墨夜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那一夜，逹梅怿雪睡的的很沉。 图腾墨夜轻轻的将逹梅怿雪拥入怀中，不由得莞尔一笑，那感觉，和他想像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时间好像突然变快了，幸福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往日漫长的盼不到尽头的一天，竟让在忙碌中不知不觉的就流逝了，夜色又一次降临人间。 “你回来了？”逹梅怿雪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从罗帐中探出身，笑看着图腾墨夜，“很累吗？” 图腾墨夜挑挑眉，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喧宾夺主的逹梅怿雪，忽然邪邪的问道：“这么迷恋我吗？是不是已经离不开我了？” 逹梅怿雪先是一怔，明白图腾墨夜的戏虐之意，不由得脸红耳赤，争辩道：“谁迷恋你了，你的被窝比较温暖而已！” 图腾墨夜故意作势恶狼，猛地扑向逹梅怿雪，用舌头舔遍她的脸颊，痒的逹梅怿雪咯咯直笑。 图腾墨夜的眼神变得热烈起来。 “……”逹梅怿雪推开图腾墨夜，作势起身走人。 “该死的规矩！”图腾墨夜一把将逹梅怿雪拉回，强压住恼火，闷闷的说道：“睡吧，明天会很累的！”语毕，背着逹梅怿雪，躺了下来。 就这样，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 “唔──”原本紧闭的门菲被人推开，瞬间，屋中的烛火应声而灭。 逹梅怿雪无端的从睡梦中惊醒，不安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心头。是天门战神来了吗？他们要将自己带走了吗？然而良久都没有声音。 夜太寂静，让她无法入眠，逹梅怿雪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桌案旁，想要将烛火重新点燃。 “是你离开的时候了，逹梅怿雪！” 低哑的男声在黑暗中想起。 ——谁？ 逹梅怿雪大惊。 四个高大的身影正静静地矗立在黑暗的角落里。 “四方神？” 阴影从黑暗中缓缓的移了过来，盔甲在黑夜中不似日光照耀下那般银光闪闪的耀眼，在黑暗中，却有一种说部出的威严。 “你们……”逹梅怿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昨天自己明明亲口答应过人家，今夜就离开。但当一切真正发生时，心中强烈的不舍还是让她感觉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我……你们……” “该回去了！”玄武执明神君，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逹梅怿雪的意图。 “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她这么清醒的看到自己的心，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图腾墨夜，尽管他被人们骂做恶魔，那也无所谓。 “不，我不要！”逹梅怿雪一步步的向床边退去。 图腾墨夜轻轻的反动了一下，鼻息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玄武执明神君一步步向逹梅怿雪靠近，动作很轻，他并不想惊动谁在床上的图腾墨夜，如果图腾墨夜一旦插手此事，会更加棘手，“魔仙殊途，私定终身本就触发天条，如今还执迷不悟，苦苦追求，终究要铸成大错的。现在若果回头，还是时候。” “不！不要过来！”逹梅怿雪的声音有些许的提高。 玄武执明神君回看了白虎监兵神君一眼，示意赶快动手，“作为天神，我们只有服从命！” ——我不能离开！ 情急之下，逹梅怿雪惊呼出声：“图腾墨夜，救我！” 图腾墨夜忽地从床上跃起来，本能的将逹梅怿雪拥入怀中，双目炯炯在黑暗中收寻，道“有刺客？” 逹梅怿雪回头朝着黑暗中看了一眼，却见四位天神早已消失无踪。心下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做噩梦了！” “傻女人！”听了逹梅怿雪的回答，图腾墨夜宠溺的揉了揉逹梅怿雪的头，“有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妖魔鬼怪是害怕恶人的，他们看见我就会躲的远远了！” “恩！”不想让图腾墨夜担心，逹梅怿雪强挤了个笑容，在图腾墨夜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轻轻合上双目。 时间静静的流淌，直到图腾墨夜鼾声响起，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逹梅怿雪的脸颊滑落。 阴霾的天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总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甚至不能喘息。 喜庆的鞭炮从天色刚刚破晓的时候，就噼里啪啦的想个不停。幻灵山庄忽然变得热闹来，以往被禁止的朱色大门忽然打开了，好奇的百姓纷纷涌入山庄。 “听说图腾墨夜要娶亲了！” “听说就是这个叫逹梅怿雪的女人让图腾墨夜不在杀戮的！” “听说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而且很善良！”平民百姓似乎永远都改不了喜欢搬弄是非的习惯，置身幻灵山庄的亭台楼阁之上，依旧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 对于人类的一整套婚礼步骤，图腾墨夜曾经一直十分不屑，可不知为什么，能够和逹梅怿雪一起走完这个过程，他竟然觉得你本乏味的凡礼俗节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原本冷清的灵宫上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了，人群把山庄围的水泄不通，整个婚礼仪式都在喧闹声之中完成。 “恭喜王，恭喜王妃！”震耳的呼声，淹没了整个山庄。 身着红色喜袍的图腾墨夜，巍然挺立，昂首接收着人们的祝贺。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婚礼竟然是这样的期待。俯首凝视身畔的逹梅怿雪，凤冠霞披的她，温婉中含带着几分妩媚，端庄中带展露出一些娇弱，与往日的韵味大不相同，。 “祝愿王、王妃白头偕老！” 声声的祝福让逹梅怿雪禁不住羞赧的低下头，幸福的背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天庭终究会知道这一切的，结局又会怎样？ 图腾墨夜忽然朝着失控的人群右手一扬，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感谢大家前来捧场，今日是我图腾墨夜的大喜日子，好酒、好菜，大家都不必拘束，自变吧！” “哇……”的一声，人群炸开了，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一盘盘让人垂涎的菜肴，一缸缸珍藏百年的美酒，没有人能够抵挡它的诱惑，纷涌而上。有的人干脆随心所欲，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是的调侃几句，好不痛快。 训练有素的歌女粉墨登场，随着音乐献上欢快的舞姿，为宾客助兴。 “累吗？”图腾墨夜自然的将逹梅怿雪纳入羽翼。 逹梅怿雪回了图腾墨夜个浅笑，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在外人看来，他是个脾气暴躁，杀人如麻的恶魔，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图腾墨夜将逹梅怿雪置入怀中，一手慢慢斟了酒。一杯留给自己，将领一杯递到逹梅怿雪面前，道：“我的王妃，为庆祝我们喜结良缘，干杯！” “不要！”逹梅怿雪挣扎着想要摆脱图腾墨夜的牵制，一边不忘了拒绝，“会醉得！” 图腾墨夜忽然贴近逹梅怿雪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感情王妃比较喜欢本王曾经为爱妃喂药的方式？！” 逹梅怿雪先是一怔，脑海里顿时呈现出图腾墨夜用嘴给自己喂药的画面，不由得脸红，嚷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图腾墨夜妖魅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慧黠。“咳……好难喝！”逹梅怿雪从没饮过酒，喝的又快又急，被酒的辛辣呛得咳个不停。，俏脸涨得比先前还要红，只觉得头有点发晕。 “图腾墨夜的女人竟然如此不胜酒力？”图腾墨夜故意戏虐的说，放下酒杯，心下却有说不出的怜惜和心疼，早知道她酒力这么差，当初就不会让她和这么多。 “好晕！”由于酒力的缘故，逹梅怿雪只觉天地都在不停旋转，眼皮也好似有千斤重，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不得已，阖上双眸。 图腾墨夜怜惜的吻了吻逹梅怿雪，起身打算将逹梅怿雪送回寝宫。 “王！” 索洽婆婆无声的出现在图腾墨夜的身后。 图腾墨夜看了逹梅怿雪一眼，见逹梅怿雪没有反应，方才又回头朝着索洽婆婆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启禀王，他们来了！”索洽婆婆神色凝重，自从上次的“红亭亭苑事件”之后，整个人好似变了一般，凡事都小心谨慎，不再莽撞。 图腾墨夜冷冽的扬了扬嘴角。 “王！”逹梅怿雪的唤声带着浓浓的睡意。 图腾墨夜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没事，等你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图腾墨夜示意索洽婆婆先去准备，自己则抱着逹梅怿雪，奔向寝宫。 “王！”逹梅怿雪低喃。 图腾墨夜为逹梅怿雪覆上锦被，留恋的抚摸着逹梅怿雪的长发，温柔的说道：“我在这里！” 略等片刻，见逹梅怿雪呼吸渐渐平稳，显然已经进入梦乡。图腾墨夜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临带上门的时，又不舍回头望了逹梅怿雪一眼，当他跨出寝宫的那一刻，眼神里的柔情荡然无存。 狂风仿佛要将人间摧毁，撕裂般的怒吼着，一遍遍的席卷向生灵。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风，甚至没说听过这样的天气。胆小的人们全都闭紧家门，躲在家，不敢出来。 风，将天和地链接在了一起。 第十二章 爱的巅峰 由托塔天王李靖率领的天兵天将，腾云驾雾，浩浩荡荡的降临万灵山庄，在瞬间已摆开阵势，锐不可当。 图特墨夜星目半眯，迅速的将来者打量了一番，回身朝着索洽婆婆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立即行动。收到灵王的指示，索洽婆婆动作麻利的自怀中拿出一个金色的金属钵。在手上轻轻的扣了几下，奇迹般的，有无数的灵界军队纷纷自钵中跃出。 不多时，图腾墨夜的士兵都已复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列开来，形成了与天兵天将相对峙的阵势。 “图腾墨夜你好大胆子，还不赶快将逹梅怿雪还回来？！”托塔天王李靖是个急脾气，口气强硬，“否则本天帅就不客气了！” “天帅，我们不要和他废话，动手吧！”太乙雷声应化天尊王善王灵官似乎更是急躁，“我已经忍他一千多年了！”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不但作战经验丰富，城府也是极深，性格比较内敛，略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们的对手可不是普通的妖魔鬼怪，是灵界之王，不可轻敌！” “哪吒之言极是！”托塔天王李靖不愧是天帅，不但法术高强，还十分善于吸取正确建议。 滚滚黄土之中，图腾墨夜的红色喜袍显得分外耀眼，怀月刀正发出阴森耀眼光芒。 “今天是本王的大喜，不想杀人，”狂风吹散了图特墨夜的长发，凌乱的抽打着他的面庞，犀利的眼眸有着嗜血的火红。 “灵王！”几个曾经与图腾墨夜交过手的天兵禁不住有些战栗。 托塔天王李靖不再多言，与图腾墨夜双目一对，不约而同的亮出兵刃，飞身扑向对方。 “杀！” 得到首领的指示，双方的士兵瞬间厮杀起来。在刀光剑影中，无数的哀嚎声响起，又有无数的哀嚎声息灭，无数的人影冲上来，又有无数的人影倒了下去，血流成了河。 图腾墨夜的红色喜袍被鲜血印染的更加鲜艳，眼底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仿佛冻结了一般。 ───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逹梅怿雪一向浅眠，外面惊天的喊杀声又怎会听不见，更何况她根本就被睡着，更没喝醉。早在图腾墨夜强迫她喝下第一口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切。 ───他的刻意隐瞒，只是为了留住她。 逹梅怿雪的内心异常的矛盾，想到自己离开图腾墨夜，就觉得心疼的难以忍受。他那么的努力，只为能和自己相守，甚至为了她甘愿改变，她真的能离开他吗？ ───“今生，恐怕是你和他的最后缘分了！”师傅月老的话清晰的回荡在逹梅怿雪的耳畔。 逹梅怿雪经不住一阵空虚，自己欠图腾墨夜的已经是两生两世，今生是她唯一能够回报他的机会，自己真的要放弃吗？然而，逹梅怿雪她终究不是个自私的人，她实在无法面对窗外震天的喊杀声，还能无动于衷。她早就下定决心要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但前提是不要建立在别人得痛苦之上。 “不！”逹梅怿雪起身向外奔去。 “王妃！”把守在门外的士兵挡住了逹梅怿雪的去路，犹豫了一下，道：“这是王的意思！请回房间吧！” 逹梅怿雪先是一怔，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双手挽起裙摆，越过士兵，直奔喊杀声处。 “王妃！”看守的士兵显然没料到逹梅怿雪会这么做，来不及阻止，只能跟在逹梅怿雪的身后。 逹梅怿雪忽然停了下来，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一堆堆死尸，只觉得整大脑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白。 图特墨夜仿佛已经化身一只猛兽，一次次的将怀月刀挥向敌人，一次次的捍卫着自己的地盘。 “图腾墨夜！”逹梅怿雪泪眼婆娑的望着图特墨夜身影，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他的疯狂。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好像被逹梅怿雪唤醒了一般，从只有厮杀的世界清醒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再屠杀了！”逹梅怿雪的声音颤抖。 “我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不能！”图腾墨夜激动的怒吼，“我必须将他们击败！我绝不能容忍有人倾入我的领域！” 逹梅怿雪凄楚的笑了，眼神忽然变得好空洞，轻蹙娥眉，道：“我们不可能的，虽然我们都很努力，这是天意……” 图腾墨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冲着身后的士兵怒吼道：“照看好王妃！”语毕，一个玄身，又冲向敌人，这一次，他的刀使得更猛烈，更加凌厉，急！狠！ 逹梅怿雪的心中忽然一阵悲凉，她根本就救不了他，只能带来更多的杀戮，或许只有她的离开，才能唤醒他的良知。虽然她很不舍，恐怕只有这样才能让三界安宁，何况，她才是这幕悲剧的始作俑者，这是她欠他的！ 就在她犹豫间，忽然看见图腾墨夜身影一抖，重重的呻吟了一声，身体直直的向着她跌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托塔天王李靖的长戟紧紧逼上，毫不犹豫的直刺下去──— 所有的挣扎、犹豫都没有了，所有的关爱与担忧都在此停顿了，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本能，逹梅怿雪猛地摆脱士兵的牵制，挺身上前，为图腾墨夜挡下了长戟。战戟冰冷的锋刃缓缓的没入逹梅怿雪的身体，隐隐约约，逹梅怿雪似乎听见兵刃穿过肉体时发出的声音，良久，一股鲜血顺长戟流了下来。 “对不起！”逹梅怿雪强自挤了个笑容。望着图腾墨夜狂乱的脸庞，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变麻木。 图腾墨夜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镇住了，一动不动。往日的种种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他的脑海排山倒海的袭来，曾经的甜蜜的话语，曾经的缠绵画面，清晰的就像是刚刚的才发生的事。 “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逹梅怿雪的身体缓缓的靠近图腾墨夜，又缓缓的倒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逹梅怿雪的身体跌落在地，图腾墨夜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刻仿佛有一万年之久，又仿佛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忽然如梦初醒，真个人犹如秋分中的叶子般的不住战栗，颤抖着手扶上逹梅怿雪的脸庞，声音又轻又柔的呼唤着逹梅怿雪的名字，仿佛逹梅怿雪只是睡着了。 “……” 所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吵杂的人群也都没了声音。 “啊——”图腾墨夜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是一把利刃，直直刺入每个人的心脏，让听者生畏。是因为自己杀孽太重，上天才要这样惩罚他的吗？明知道她纯洁、善良，并不适合他嗜血的个性，还是自私的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快，快去禀报玉帝！”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托塔天王李靖方才回过神，逹梅怿雪毕竟是神仙之躯，或许玉帝会有办法。忙回头吩咐手下，道：“赶快禀报玉帝！”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一声“不必了”，玉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参见玉帝！” 玉帝挥手示意免礼。目光却紧紧的落在逹梅怿雪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玉帝不由得想起自己曾为逹梅怿雪卜的褂。 ——“冰清玉洁、笑靥如花香腮雪。 憔悴娇深，倩影横窗瘦。 万般幽怨，凄凉人不问。君可知？一生为尽三界事。’这是中央玉皇大帝曾为逹梅怿雪仙子占卜所得的卜辞，卦的主旨就是：天命下凡！” 一切都是天意，他们的命就该是如此，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还想与天抗争，终究也不能挽住她。聪明、善良……多好的孩子！既然上天要带走她，为什么还要赐给他呢？如果没有怿雪，他或许也会喜欢别的孩子吧？ “罪臣该死！”托塔天王李靖颤抖着跪倒在玉帝面前。 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想必他已经很难过、很自责了，说再多的话语也属无意了——不可能换回怿雪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呢？玉帝将目光调回逹梅怿雪身上，吩咐下属道：“带她回天界吧，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谁都不许带走她！”图特墨夜的脸庞完全被寒冰笼罩，身影随着话音已来到玉帝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否则，我会血洗三界！” 玉帝略微一顿，身影一晃，已将图特墨夜甩在身后，也不理会他，径自继续前行。 图腾墨夜紧紧搂住逹梅怿雪，“刷”的抽出怀月刀，指向众人，双目布满血丝，狂乱的吼道：“我们不会分开的，即使是死亡！死亡也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还不动手！”索洽婆婆护主心切，已经顾不了太多。 瞬间，原本平息的战争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厮杀。 图腾墨夜一心牵挂着逹梅怿雪，怀月刀使得残忍，决绝，身后的尸体排成整齐的“一”字形，血，打湿了他的衣裳，侵润了大地，最终汇集成了河流，流淌向远方。 “天意啊！”玉帝仰天长啸。 繁华在瞬息之间纷纷凋零，无数的飞鸟、凤蝶，争先恐后的飞向逹梅怿雪，在她的身体上空盘旋，哀鸣着，久久不肯离去。 玉帝忽然回过头，对图腾墨夜说：“灵王也一起来吧！”虽然他的方式是错误的，但他也是一样的爱着逹梅怿雪，爱又有什么错呢？更何况谁人能无错呢？自己难道就没有犯过错误吗？ “……？！”在玉帝转身的一霎那，夜图腾墨夜似乎看到有一个晶莹的东西在玉帝的眼中划过。他的心一揪，忽然安静了下来，不知怎的，玉帝的眼神让他察觉到了疼痛，一种难以言语的悲痛。 祥云飘过，众人登上云朵，驾着雾气驶向天界。 人间的天色却也渐渐变得晴朗起来，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劳作。 一行人不多时便进入天界。 远处又响起了沉闷的钟声，暮色笼罩的大地有些阴霾。所有的乐曲都不再继续了，所有的歌舞也全都停止了。整个议事厅都是静悄悄的，无声息，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玉帝深知自己作为天界之主，自然是责无旁贷，或许别人都有权利选择沉默，他不可以。 解决问题，终究是要有人出面才行，那就由他来开这个头吧。玉帝强压下心底的悲痛，稍稍调节了一下，开口道：“当逹梅怿雪来到天界的时候，朕曾经为她占卜，想必众仙家都还记得，只是朕按照惯例将占卜结果公布与众。”玉帝顿了一顿，试图去掉声音中的那些作为王者所不该有的颤抖，“当朕卜的‘天意下凡，万事皆空’这个结果时，朕自私的以为，朕可以和天意较量，只要朕努力，就可以将逹梅怿雪留在真的身边，现在朕才明白，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小的可怜！” 玉帝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缓缓的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月老的身上。 “臣有罪！”月老神色凝重，跪拜施礼。 玉帝的眼神会然变得凌厉起来，毫不留情的怒斥道：“虽说逹梅怿雪仙子是命该如此，可你身为天界德高望重之辈，竟然纵容自己的徒弟私自下凡，甚至还教唆他们挑战天条戒律，尔等的确当罚！” 月老再拜，毕恭毕敬，道：“小仙甘愿受罚！” 玉帝的眼神忽然又变得游离，穿过月老，望向远处，谁都不知道玉帝在想什么，做了怎样的决定，没有人敢问。 月老依旧跪拜在大厅之上，等待着玉帝发落。 不知什么时候，玉帝神态又恢复了平和，目光落在了瑶池战神的尸体上。干净的衣袍不见一点血迹，长发整齐的披散在耳后，显然已经被人特意打理过了，天界素来都是这样，凡是都讲究体面，即便是死者。 “平生只有二徒，却两个都辜负了！”玉帝喃喃的说。 众人都不敢出声。 “罢了，罢了！”玉帝挥挥手，示意月老退下去，“天界素来奖罚分明，凡是牵扯进来的，都会酌情而论。这些事，朕就不一一细说，回头交给议事厅处理吧！”他累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反问自己，究竟是做神仙好还是凡人好？为什么一个普通父亲都能做的事自己却不能？ 玉帝的目光最终又调回逹梅怿雪的身上，这或许是他的私心吧，上天或许可以原谅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能。玉帝不再迟疑，从容的转过身，食指在按龙椅扶手上轻轻一按，一个蓝紫色盒子缓缓地弹了出来，紫红色的雾气自然的环绕在盒子周围。 玉帝小心翼翼的将透明球体捧在手心，朝着逹梅怿雪走来。 “你要干什么？”图腾墨夜心中大骇，情急之下，语言显得更加粗鲁没有礼貌。 “这是琥珀灵珠！”玉帝所闻非所答得打开盒子，手轻轻一挥，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球安稳地落在了玉帝的手中。 “琥珀灵珠！”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在寂静的大厅分外响亮。 关于琥珀灵珠，许多神仙都曾有耳闻，真正亲眼看见的却没有几人。据说这是浮黎原始天尊赐给玉帝的一颗象征权利和地位的灵珠，由于其神秘和宝贵，玉帝将其视为自己身份的标志，从不轻易展露。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玉帝的一举一动，不断猜测这玉帝的动机，恐怕他们没有比此刻更痛恨自己想象力的局限性了。 玉帝不再迟疑，谨慎的用双手捧起琥珀灵珠，将其光芒准确无误的对上逹梅怿雪，顿时一道刺眼的金光笔直的射向逹梅怿雪，刺的众人直霎眼，光芒闪过，逹梅怿雪的身影已安稳的出现在球体中。 “逹梅怿雪！”图腾墨夜惊呼一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前一秒还在自己的怀抱，现在居然已躺在那个小圆球中。他们会怎样处置逹梅怿雪呢？ 他的心紧紧一揪，脸色由于激动变成赤红色，怒吼道，“不许你伤害她！” ——怎么可以把她关在一个仅仅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个空间里呢？ 图腾墨夜的双拳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 玉帝望着手中的逹梅怿雪，眼中闪过一抹痛处，良久才将目光转向图腾墨夜，缓缓的开口道，“都是深爱着逹梅怿雪的人，又怎么会伤害她呢？朕虽然贵为天界之主，也是为人父者，失去了自己最最宠爱的女儿，谁又能体会到朕内心的痛苦呢？”人生又有几间比着更可悲的事情呢？然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却不能帮她，还要亲手将她送给死神！ 图腾墨夜的脸色在愤怒之余又增添了一丝震惊，他从不知道逹梅怿雪是玉帝的女儿，更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玉帝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图腾墨夜的目光在逹梅怿雪和玉帝之间不停的交换，怎么都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玉帝不理会图腾墨夜眼中的质疑，反问道：“你可曾听说过‘掌上明珠’这句话？”不等图腾墨夜做出回答，玉帝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径自接着说道：“逹梅怿雪在朕的心中，就是一颗明珠，一颗无法衡量价值的明珠！一直以来，都让朕觉得是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你觉得朕又怎会舍得将她葬送呢！” 图腾墨夜再次无语，眼神也变得好复杂。 “逹梅怿雪仙子是神仙之躯，以朕的法力完全可以将她唤醒，但朕是天界之主，朕必须秉公执法，逹梅怿雪触犯天条，已足以致死。你现在所看到的逹梅怿雪，只是灵魂，朕已经她的肉身销毁。为了不让其魂飞魄散，朕将她的灵魂置入琥珀灵珠，保护起来，这也是朕作为一个父亲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求你，救她！救救她吧！”图腾墨夜的声音由于激动而颤抖，甚至带着哭腔。 玉帝看了看图腾墨夜，道：“逹梅怿雪触犯了天条，罪已至死，朕即使救活她，也只是让她蒙羞，倒不如让她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离去，没有屈辱。” “……？”图腾墨夜无言，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真正的爱。感受玉帝的伤悲，他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的父王，直到现在才真真理解父王对自己的宠爱，博大、无私。一直以来他活得都是那样的自私、无情、甚至可悲。 玉帝看了图腾墨夜一眼，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怨恨，“只要灵魂存在，就并非完全消逝，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唤醒她的方法！” “真不愧是玉皇大帝！”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飘进来，在寂静的议事厅，显得格外响亮。 ——谁？ 众人纷纷将头转向来者，却见浮黎原始天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 “浮黎原始天尊？！” “参见天尊！”众人慌忙施礼，心下却无不疑惑，浮黎原始天尊素来行踪怪异，从不轻易出现，为何突然出现在天界议事厅？ “参见天尊！”玉帝显然也有些意外。 “你就是浮黎原始天尊？”图腾墨夜并没有显现过多的惊讶。 “你就是灵界之王图腾墨夜？”浮黎原始天尊用同样的口气对图腾墨夜说，让人听不出是在提问。 图腾墨夜和浮黎原始天尊仿佛较劲一般，目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谁都不肯服输。 “本尊确实有点欣赏你！” “彼此！” 浮黎原始天尊语声如浑钟，一双锐眼将整个议事厅打量了一遍，方才转向玉帝道：“中央玉帝，请继续吧！” 玉帝苦笑着摇摇头，道：“既然天尊大驾，恐怕此时少不了要劳驾天尊了！” “哦？”浮黎原始天尊做了个饶有兴味的表情。 “逹梅怿雪是我最钟爱的女儿，由我来处理此事，恐怕要参入私人感情是在所难免了！” 浮黎原始天尊微微一笑，赞许的点点头，转向图腾墨夜，道：“还请灵王发表高见！” “天尊客气，”图腾墨夜已不似先前那样桀骜不驯，脸庞已经显出倦怠之色，，甚至还有些苍白。听到浮黎原始天尊的提问，思维依旧敏捷，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只要逹梅怿雪回到我的身边！” “你可知道，你们缘分已尽！”浮黎原始天尊语气异常的平静。 图腾墨夜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楚，将目光再次调回逹梅怿雪的身上，对浮黎原始天尊的问题避而不答，过了良久，一股鲜血缓缓的从口中溢出，忽然冷冷开口道：“如果不能，那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这算是威胁吗？” 图腾墨夜褐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灰暗，对浮黎原始天尊的提问依旧不置可否。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挽回怿雪。 浮黎原始天尊忽然神色一凝，厉声斥道：“你恶念太重，杀戮无数，在你手下丧生的人不计其数，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纯净的灵魂！你也配？” “我可以不再杀戮，我可以改变，只要能挽回怿雪，我可以舍弃一切！”图腾墨夜急切的为自己辩解，虽然听起来很牵强，却没有比这些理由更适合的了。 浮黎原始天尊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抹得逞，表情却依旧严肃，不依不饶的逼问，“你本就是黑暗的化身，以扬恶避善为己任，称霸三界是你的目的，你当真可以为了逹梅怿雪仙子作此改变……” “我可以！”不等天神说完，图腾墨夜就急切的许下承诺。 浮黎原始天尊回过身，将存放着逹梅怿雪的琥珀灵珠自玉帝的手中接了过来，郑重的递到图腾墨夜面前，“昨日本尊为灵王做了占卜，上天让本尊向你转达它的旨意，灵王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赐给你的，上天要考验你的意志，故意带走了你爱的人，让你懂得爱的意义，爱的重要。如果你能够顿悟这一切，由己及人，传播爱，推广爱。让爱重现灵界，你爱的人自然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图腾墨夜小心翼翼的接过琥珀灵珠，睡在里面的逹梅怿雪，看起来犹如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脆弱的透明。此情此景，让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玉帝所谓的捧在手心，含在口中的珍贵。失去最宠爱的孩子，他的心一定也很疼吧？ “可是，她的肉身已经被销毁！”图腾墨夜恭敬的朝着浮黎原始天尊辑礼，说出自己的担忧，“还请天尊明示！” “先辈曾在《宇宙定律》中有过这样的记载，如果天界有神仙为拯救苍生而丧身，只要其灵魂不散，她的前世情人找到创世神女娲，请求她用自己的肋骨造就女人的形体，将灵魂置入肉体……！” 图腾墨夜听罢，接过玉帝手中的逹梅怿雪，跪倒在地，又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 后记： 三界忽然又变得繁华了起来，苍生皆能安居乐业，再无征战。图腾墨夜也以隐身退位，不知去向。 逹梅怿雪仙子究竟有没有得到重生？天界仙位表上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号？这些都没有人能解释，只是偶尔也会听见有人说，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曾看见一对神仙眷侣，结伴云游，令人羡慕不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