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沙砾》 第一章 陆凯说我哭了。 其实我没哭，只是昨天熬夜看完一本小说，眼睛疼得厉害，并且很犯困。他和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正暗地里打了几个呵欠。李佳就知道我有个毛病，就是一打呵欠总是会表现出一种伤心欲哭的颜面。她就是被我这样一种表情吓到过，还为此向上帝祷告十遍才痛下决心，买回一盒德芙巧克力哄我开心。她的这一慷慨行动着实令我感动不已。因为我曾磨破嘴皮叫她给我买巧克力她也不曾买过，我还因此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铁李子”。 我并未因陆凯提出分手而而难过，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当初答应和他交往完全是因为铁李子的教唆和一个无聊的赌局。 有一次，铁李子和我都躺在寝室床上看书，直至下午两点时，铁李子终于熬不住饿了，哇哇叫喊说要打饭吃。但是她和我有一个最大通病就是，懒惰，我们都厌恶打饭。最后，她提议道：“晓蓓，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说道打赌，我想提一句，自我和铁李子有打赌历史以来，她就不曾赢过。所以我欣然答应。 铁李子说，如果她现在给陆凯挂一电话，要是他能在十分钟内把饭给送上来，那么以后的两个月由我来打饭为期两月。假若铁李子输了那么以后就由她来打饭为期三个月。我举双手表示赞同，并且暗自窃喜，因为在前一天陆凯就和我说他要回家看他姥姥去，没有三四天回不来。我看了看时间，毫不在乎的躺回去继续看书，根本没去细听铁李子在电话里是怎么和陆凯说的。 正当我看到小说精彩之处，咚咚的敲门声响了，铁李子在下铺，很快就去开了门。 “给，是木须炒肉。” 我一听声音，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真是陆凯耶！ “你不是说要回家看你姥姥么？”我愤愤的看着他说。 “晓蓓，别甩赖啊！以后这两个月可都由你打饭，听着没？” 看铁李子那得意的模样，我心里就气得发堵。我恨恨的的瞪了陆凯一眼。这时，陆凯却发话了，一改往日拘谨： “晓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为你送饭，保证准时！”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好踩着下铺杠，被他那么一说差点没掉下去。 “你今天没吃错药吧？”我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晓蓓，我喜欢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我看一眼铁李子，她正窃笑着在坐在桌前打开盒饭呢。我突然想，会不会是她和陆凯串通一气骗我的呢？ “陆凯，你先回去吧，我吃饭啦。”我不自然的对他笑笑。自那以后，陆凯真就每天准时为我们买好饭送到我们寝室。每每这时，我总感觉很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想道谢又找不出好的措辞，又怕说得暧昧被铁李子看了笑话。所以每次我都只是笑笑，我想等过些日子他也能知难而退了吧！但是如此半月之后，我有点消受不住了，加上铁李子和室友们的异样目光，我有点着慌了。更可气的是，陆凯每次经过走廊遇着个少熟悉的人，他便会无问自答： “给晓蓓送饭呢。” 于是，整个寝室楼的人都认为我和陆凯在交往。 思考良久，我决定找陆凯好好谈一谈。正在我决定约陆凯出来时，陆凯给我挂来电话，他让我在学校后花园等他。我随便搭了件衣服便去了。 在花园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出现，突然有些气愤！生平最讨厌不守时的人，特别还是男生。就在这时，陆凯出现了。 他手拿一大束玫瑰，穿着一件灰色夹克内搭白色寸衫。他很绅士的从树林里出来，带着迷人的阳光般的笑容，在红玫瑰的映照下更显英俊。但我想我是在那一刹那被他手里的玫瑰给迷住了，所以才会在一片嗡嗡声之后回答：“好吧。” 随后的拥抱和印在额上的吻，我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我只盯着那红得火艳的玫瑰感叹：“真的好美啊！” 谁实话，和陆凯在一起的之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特别是当那束玫瑰凋落的之后，我就更对陆凯失去了兴趣，我骂自己太经不起诱惑，区区一束玫瑰就把自己死死坚守的初恋大门打开了，也骂铁李子把我出卖了。（因为后面听陆凯说无论是开始的赌局还是后来的送玫瑰求爱，都是铁李子的主意。还说那是在拯救两个国家未来的栋梁）因此，后来我最厌恶的就是我原本最喜欢的“红玫瑰”。每次陆凯送我玫瑰我都会假装欢喜的收下，但转手就被我扔到了垃圾桶。铁李子说我要是这么糟蹋爱情的守护使是要遭报应的。 所以报应来了——我被陆凯“抛弃”了。但如果这也算是报应的话，我当初就应该要多糟蹋点让它早些来好了。 和陆凯交往近三个月，我唯一的变化就是变得更懒惰。仔细回想这三个月，每天早上陆凯准时给我挂电话叫我起床。二十分钟之后，早饭就等在寝室楼下（由于很多人效仿陆凯的手段追女生，致使寝室阿姨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我和陆凯交往没几天，寝室楼就贴出规定“禁止男生进入女寝”陆凯为此还颇得意一段时间）其实我是很讨厌早起的，所以和陆凯交往之前我几乎不吃早饭。每次我都睡眼朦浓的去接早餐，还没看清陆凯的脸就拿过早点奔回寝室继续睡觉。中午自然有陆凯领着上食堂，然后就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话，我不时报以一个微笑或点点头。晚上，陆凯总找理由让我出去，无非就是手牵手看夜景看星星。好几次我都觉得他有不轨的想法，这让我很反感！然后我就会以不舒服强烈要求回寝室。如此三个月下来，我和他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手拉手，和他趁我不注意时吻我的脸，再没其他。 也许是受不了我的冷淡，也许是终于发现我也有好多缺点，他终于在我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和我提出了分手。他说分手时我听到他哽咽了，我也看到了他眼里扑闪的泪珠，可是我除了眼睛疼和犯困外没有其他感觉。他说： “晓蓓，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快乐。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那么牵强，你并不开心。所以，我还你自由！虽然以后我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但是只要你需要帮助，我会尽力帮你的。……你要记得吃早饭，不要总看小说，要多锻炼身体。”他停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 “尽管我们分手了，但我会一直想念你的，你会想我吗？” 由于一宿没睡我实在是困得厉害，眼皮越来越沉，眼睛越发生疼，所以没多思考就说：“陆凯，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吧。你也累了吧？快回去吧。”随后，他问了个我从小说中看过无数遍的问题。 “你有爱过我么？” 可能是太困了，总之我移动的脚步没有为此而停留。很快回到寝室，爬上我的被窝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只是半夜起来上了趟厕所，顺带喝了点水。而且，我还不是睡到自然醒，是被铁李子给揪醒的。她揪我的那一瞬间，我正梦见自己光着脚丫踩在沙砾上。那是一片很漂亮的海滩，有我向往的宁静和波澜宽广的海面…… “我说晓蓓，你这是想再创睡觉新高呢？” 我睁着蒙脓的睡眼看着用一怒眼瞪着我的铁李子。 “小佳，我饿了。快去给我打饭吧。”我央求着她，其实是想把她支走，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有长篇大论等着我。 “还想吃饭？快点给我起来！说，你和陆凯到底怎么啦？刚刚我碰见他，他居然说要我好好照顾你，说他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着就一个翻身跳上了我的床铺，而且两腿半跪着夹住了我的小腿。 “李佳，你还有没良心了？快，你把我腿弄疼了，快起来！” 似乎看出我真疼了，她识趣的挪过腿，倒躺在我身边，压着我胳膊。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温柔多了。 “你和陆凯到底怎么回事啊？吵架了？” “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适！”说罢，我扭过一边又想一睡了之。 “晓蓓，你也太不懂珍惜了吧，陆凯那么好的人你也不知足？前天，你生日那天，看你们还挺恩爱的呀！怎么就不合适了呢？是你把他甩了？”铁李子依旧紧抓不放。 “诶呀，如果你还是我好姐妹，你就赶紧去帮我买点吃的上来。要不然就让我饿死在这床铺上吧。”我只能下最后通牒，要不然在这么小的一床铺上躺两个人，迟早会把我挤下去的。 “快点起来吧你，我刚去去超市给你买了点蛋糕。本还想着趁今天是周末，让你陪我逛街买衣服的，认识你这样朋友真倒霉！”说完在我后背轻拍了几下，“快点起床，要不我可要托了啊。” 我笑着起床。说真的，李佳虽然抠搜，但是我要有个大事小事什么的，她最上心。在我心里，她比陆凯重要十倍！ 刷牙的时候，我注意到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出奇的好！阳台外面的那颗梧桐树上，好几只雀鸟在叽喳嘻戏，浓绿的叶子在阳光的辉映下显得神采奕奕。呵！又是一美好的开始。 吃饭的时候，李佳一直盯着我看，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 “怎么了？我的脸没洗干净么？”我停下筷子问。 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说： “听陆凯说你哭了，怎么没看出半点红肿的样子？” 我扑哧一笑，故作神秘的说：“这道理和去年你送我德芙巧克力一样！”说罢，她也哈哈大笑起来。 “晓蓓，你可真会毒害善良的人啊！也罢，虽然说陆凯人很好吧，但是你两确实不合适。像陆凯这么优秀的人就应该找一个温柔、体贴、知心……” “你的潜台词就是我不温柔，不体贴呗！”我怒视着打断她的话。 “我说的实话啊，你自己摸摸良心，陆凯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要是回答不出，你问问咱楼下那垃圾桶，它就能帮你回答。”她说话的时候双手叉腰，十足一“圆规”。 我无话可说，如果真要扪心自问，我还真是对不起陆凯，就像铁李子形容的，在外人面前，我就是一个慢热、固执，非原子核能不能炸开的超强金刚硅钻结合体。 吃罢饭，铁李子硬拉着我去逛了会街，她说要是再不买衣服，她可就要返回去穿那些脏衣服了。很值得一提的是，我和铁李子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从不攒脏衣服，用她的话形容是，我有“洁癖”，当然这是相对于我形容她的“脏癖”。说是陪她买衣服，最后我自己也买了两件。回校后又是懊悔不已，两人叨叨好几遍才渐渐平息。 自那天陆凯提出分手过去一个来月，都不曾看见过他。不知是他故意躲着我呢，还是从人间蒸发了？总之，我很快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到上课时间不醒，上课总是处于半睡半醒之中。上完课匆匆跑去食堂抢座位吃饭，然后继续上课，上网、看书。由于我是个讨厌热闹的人，所以铁李子也被我同化了。确切的说她是为了同情我而拒绝了好多学校的或班级组织的各种聚会。她还以此为借口说我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其实是他自己拒绝了那些追求者，说是要执着的等待真正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第二章 一晃半年又过去了，当辅导员开会提醒考试事宜时，我才意识到期末考到了，我的大学生活也将要拉上闭幕了。因为按学校的规定，大四下学期就要开始实习了。 匆匆地来，匆匆地结束。回想这三年半的大学时光，学到的知识真是少之又少。当年因为肚子疼而使高考发挥失常，又没有决心复读，所以和梦想的大学说了拜拜。现在想起当时拿到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时，心里还有说不出的痛楚。当时的泪像决了堤的水坝奔涌而出，不是为自己被录取了，而是想到自己梦想了六年的城市，魂牵了三年的大学，再也不会有自己的的踏足的时候心里像被掏空一般。所以来到学校的第一学期，我都是在悔恨与祭奠那逝去的梦中度过的，也因此而不幸在期末中挂了一红灯。大一下学期开始，我就神经紧张的忘我的学习起来。每天我总第一个早起，晚上最后一个入睡。期末时以第一的成绩获得老师的嘉奖，也就在那次末考，由于无意识帮助了李佳，让她最头疼的理论课得了绿灯，因此而结下深厚的友谊。 有了“第一”这顶帽子，我得意很长一段时间。也开始染上了昼夜看小说的恶习。所以之后我的成绩再没突破过第二这个数字，当然很庆幸也没有掉过第五之后。 末考就要来了，我和李佳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备考当中。我干吃了两袋咖啡，困意渐无。铁李子更厉害，她已经喝了三杯咖啡，这时正准备泡第四杯。 “你疯了，你想为这次考试搭上你这条命么？你不知道咖啡喝多了伤身体吗？”我制止了她的撕袋动作。 “可是怎么办？过两天就考理论了，我一半还没背明白呢。”她皱着眉，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你么，就是心太急！上两次你不就考的很好嘛？不要着急，背理论这种枯燥的东西就要掌握技巧。”然后我又耐心的把我背题的技巧教给她，并把论述题用我自己的话解释给她听…… 交完最后一张试卷，我长舒一口气。抬眼看见铁李子，正欣喜的望着我。想来考得也不错，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我并不热爱学习，也懒惰，但从小养成的认真对待每次考试的习惯没有改变过。 我刚跨出考场，铁李子就从后面抱住我。 “晓蓓，今天真是太顺利了！你的方法真管用啊。说，你想吃什么？老姐我豁出去了，请你猛吃一顿！” “嘘！”我赶紧制止她，“现在还在考区呢，你没看见还有好多人在考试吗？” 她嘟着嘴，拉着我就往外跑。 饱吃一顿之后，我得意地看着铁李子在对面椅子上心算着今天的饭钱。心情好，胃口就是好。看着餐桌上那被糟蹋过的狼籍样，就知道我们今天吃的有多夸张！其实，主要原因就是铁李子，她今天居然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就和我抢菜！吃了挺多，浪费的也不少。我估计待会收拾的服务员肯定会怀疑我们是否受过教养。 虽然铁李子买单的时候老不乐意，并且一直尖叫怎么会花那么多，还说她心算来着也没那么多啊。害我在一旁都有些尴尬。但是一跨上大街，她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嚷着、唱着、跳着。说我是美丽的天使带给她光明，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整来的调调，居然自我得意的唱开了。风吹得她的长发飘逸起来。忽然有些伤感，考完之后就意味着放假，放假就意味着分离。也突然后悔给李佳取那么个外号了。其实，李佳个儿高挑、长发飘飘、配上那么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以及白皙的皮肤，很多人都和我说过李佳是我们文学院的美女，但我居然丝毫未在意。可能是相处久了没什么感觉了，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自恋的缘故，现在就要分别了，真的发现李佳好漂亮啊！ 我情不自禁的跑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郑重的说： “小佳，有件事我想向你道歉。” 大概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郑重表情吓着了，她突然怔住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说：“怎，怎么了？你，你做啥对不起我的事了？” “也不算很过分的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吧，我不应该给你起绰号，‘铁李子’多难听啊！对吧？别人一听，想到的肯定是铁拐李那样的丑男人。我们小佳这么温柔美丽，却被我恶意用‘铁李子’伤害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啊！”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酸酸的，忍不住想笑。 “就为这个事啊？没关系。虽然起初听着怪别扭的，但是时间久了吧，也觉得挺亲切的。况且，你也没给我宣传出去啊！说明你这人还是挺识趣的，没白交啊！”说完在我肩上拍了拍，又继续说：“不过，要是你以后能改过来最好啦，‘铁李子’还真是难听啊耶！” …… 陆陆续续很多人都开始回家了，我和李佳原本决定今天就走的。但是李佳突然说回去就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面了，更何况实习还不知道会怎么分配呢。所以决定推迟一天，再转转这所学校。 看得出，李佳对这所学校的感情非同一般，她是真的喜欢这所学校，正如她所说，这是她梦想的大学！她说她本以为会在这所学校里和自己心爱的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天不从人愿，她喜欢的人已经有女朋友了。我问她是谁让我们的李大美女动情了，但她没回答只是对着苍天大喊了句：“苍天啊，太不公！”然后又转过身对我说：“你，宁晓蓓，是我在b大的最大收获！以后也不可以忘记我，知道吗？”说完就很动情的抱着我，我也抱住了她：“不会忘记你的，你也是我在b大的最大收获！不管未来怎样，我都会怀恋着你。” 在经过学校假山的时候，我看见了陆凯和他牵着的一个女孩。我原想假装没看见，但李佳也看到了他，陆凯耶正往我们这看。知道逃不过，只得任由李佳拉着往那边走去。只是那么一瞥，我见看见陆凯很快的放开那女生的手，把手搭进了裤兜，并上前走了一步。 看起来他比以前精神多了，脸也胖了些。我想大概要归功于他身边的这位女孩吧！仔细打量她，还真如李佳说的“具有温柔，体贴”的品质。 “好久不见啊！”李佳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好久不见，你们最近都好吧？” “都挺好的，我和晓蓓准备明天回家。”李佳见我没反应，继续说到。 “对了，忘介绍下。这是我女友杨亦菲。”继而又指着我和李佳向他女友介绍起来：“这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文学院的才女宁晓蓓，和这位文学院的美女也是我高中同学李佳。” “很开心能遇着你们，我是传媒学院的杨亦菲。”说罢热情的伸出手来，李佳热情的吻和她握了握，我也公式化的我了下，觉着怪别扭的。 “看你好像挺憔悴的。”陆凯盯着我说。 “可能是要和李佳分开有些不舍得吧？听说你考研到了传媒学院？”很庆幸自己找了个不错的话题。 “对啊，我一直就喜欢新闻传播这专业。我总和你说的。”他又认真的看向我 “难怪啊，这半年多就没怎么见到过你。”李佳帮我免除了尴尬。 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的话，我们就和陆凯道别。最后陆凯像是语重深长的对我说了句：“晓蓓，只要你愿意把你的心门敞开，你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谢谢，也祝你幸福！”我礼貌的回答，之后就和李佳往学校的东边去了。 突然觉得自己和陆凯之间就像我和一瓶矿水的感觉。 在我很干渴的时候，突然在我桌子上多了一瓶矿泉水，还没喝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它的无滋无味。迫于干渴，我泯了一口，更觉无味。都说人在干渴时，喝什么都是甜的，可是我却连丝毫的甜味也品不出。拧上盖想了一想酸梅的味道，突然就不渴了……然后我与矿泉水的情缘也就结束了。尽管它安全而健康，但毕竟不适合我，特别是在我还能靠想象分泌出唾液来解渴的时候。 第三章 回到家，做了几天宅女。由于爸妈上下班忙，根本无暇顾及我。突然就好想去逛逛。我想要是李佳待在我身边那该多好！想起那天在车站分别时的场景，李佳头一次那么难过，抱着我不顾形象的哭，好像就要永别不见一样。鼻涕眼泪全往我那件白色风衣上噌，好在那件风衣是容易洗净的。又想到李佳临上车前一再叮嘱的要我给她挂电话。于是，我给她拨了过去。 “喂”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她还在美梦中呢。 “猪，还不赶紧把窗帘拉开，看看太阳有多高了！你可真能睡啊……” 那头没回答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无奈，只得关了电话，穿好衣服，决定去跑步！ 我想，在大晌午的去跑步的人大概只会有我宁晓蓓吧。虽然是冬天，但是在南方冬天的中午也还是怪热的，更何况我还在跑步！在郊区的街道上，跑了几圈之后，我觉得又累又渴，停住脚步，站在河岸边眺望着远处。 这时，我注意到在桥栏杆上有一个和我一样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人在做运动。杨柳枝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这是怎样一张脸，但是从形体上我却能看出这是个健壮的小伙子的身体，尽管在冬天穿的还比较厚，但却遮掩不了他健美的身材。我没想也压根不愿去想这么样一健美身材的人的脸蛋是怎样的。虽然说，只要我稍稍往右挪动几步就能一目了然。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想刻意去打听别人的事，也不愿去破坏事情原有的模样。我喜欢顺其自然，该来的来，不能来的不强求！ 就这样望着远处几分钟之后，我才感觉到肚子饿了！爸妈要晚上下班才能回家，所以午饭我得自己解决。想起好久没有吃南街那家兰州拉面馆的拉面了，突然有点嘴馋。那家拉面馆在这一带小有些名气，以前父亲总不爱做饭，然后就带着我上那家店去，至今也忘不了那彭香四溢、滑溜而富弹性的拉面。想及此，我便加快了脚步往南街跑去。 十分钟不到，我就来到了拉面馆里。还是那位和蔼而温柔的阿姨站在收银柜前。 “阿姨，给我来碗蒜薹炒肉盖浇面”。这是我最爱吃的一种拉面，阿姨笑吟吟的叫我先过去等着，说马上就能好。 在等拉面的过程中，我仔细看了看这儿的布置。相比过去，好像亮堂了许多，特别是墙上那些新挂上的很具创意的建筑设计图，更为这拉面光添了几分雅趣。可是……这幅肖像照又是怎么回事呢？看起来并非是哪个摄影名家之作啊！这显然是抓拍下来的。照片上的是一个不算美丽但却清秀贤惠的女人的照片，约莫二十四五的样子。当时的她一定是沉浸于做饭的快乐之中，她正用拿着铲子的手拭汗，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陶醉其中。我入神的看着这幅摆在最显眼最中央的肖像照，不禁有些羡慕起来。我在想照片中的这个人是因何而笑得这么幸福？能如此成功抓拍到这一瞬间的又会是她的谁？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幸福吗？当想完这些问题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知觉中，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对他人之事不关心，不理睬的原则。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那，这是你要的拉面。”一位身穿白色运动服的高个子男人站在了我身后。他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但是不能否认他算得上是一美男。一米八几的个头，英挺的身材，高高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眼睛，性感的厚唇…… “你是刚刚在河岸边运动的那个人么？”我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有些紧张。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只抬头看了眼墙上那幅肖像，然后就走到前厨房说了句：“妈，给我做一碗蒜薹炒肉盖浇面吧。” 他说得很温柔，很有磁性。我低着头吃面，并没有因为他对我的冷淡而生出太多的怨恨，我把他理解为和我一样外表高傲，而内心却软弱而茫然的人。 很快，我就注意到他端着碗面坐在我旁边的桌上吃起来。我用余光注视着他，发现他吃得很慢，每吃一口总要抬一会头，让我感觉很是奇怪。我说过我对奇闻异事很有抵抗力，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一探究竟的想法装满了脑子。于是，我抬起头来，直直地就往那头瞅。原来，他一直抬头看的就是墙上那幅肖像画，而且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无限的希冀与爱怜。就在我揣测着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时，他一个回头，带来一阵冷风。好似别人偷窥了他的秘密似的。 我立刻转回头，又假装专心的吃起来。真是奇怪，既然怕被别人看见为什么又要挂得那么明显呢？哼，奇怪的人！ 吃完面，起身准备掏钱时才注意到一件很糗的事——我居然没带钱！我知道肯定是给李佳挂完电话匆忙换衣服后，忘把钱拿出来了。人生最大败笔莫过于一再告诫自己的“出门莫忘三样东西：钥匙、钱包、手机。”可今天，居然一样没拿！真是糗大发了。思考再三，我决定拉下脸，请高个子通融通融。 我缓缓挪到他身边，正想着该如何称呼他时，他似乎察觉，抬头用不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顾自又吃了起来。真没想到会有这么目中无人的人啊！要不是今天实在没辙，我才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般乞求的地步。强按住内心的不悦，我俯着身子，难为情的小声说道： “大哥，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我能感觉到从脸上传来的热度，那热度似乎要冲破我那薄皮的束缚而冒出来，直冲到我的耳根。即便如此，也只换来他硬生生的一句：“有事快说吧。”并且头也没抬。 我只能愈加谦卑的解释到：“我今天出门太急了，忘带钱包，钥匙和手机。所以，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知道您也是这家店的人吧？要不记账也行。等晚上我爸妈下班回家，我再给您送来，您觉着行吗？”他依然自顾吃着，没搭理我。 “我家就住西街花园小区，很近的。我不至于要骗你！”我补充道。 很快他就放下筷子，把碟往前一推就站起身来，依旧没看我，只顺着风飘过来一句：“以后记着点，在其他地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走到到那阿姨身边小声的说了什么，那阿姨笑着对他说了句：“好啊，多去活动活动总有好处，只是和同学一块也别喝多了酒，晚上早些回来！” 很快他就消失在门后，阿姨对我说：“姑娘，迪海说你把钱给他了。呵呵，欢迎下次再来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拉面馆，在微风的轻拂下，我才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渐渐退去。这算是我经历过的最尴尬的事了吧？想起在高中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次很尴尬的事。当时我们学校举行一年一度的“励志奖学金”颁奖大会，我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由于前夜染雨而感冒，我登台前就一直流鼻涕不止，我本想和班主任请假，但是被劝止，只好迎头而上。在演讲的时候，我一直觉得鼻水往外流，可当着全校学生我又不好意思檫鼻子，只得用左手挡住，暗地却在抹鼻水……那场面相当尴尬！可是和今天比起来，我又觉得是小巫见大巫了。 走出拉面店，看看表一点钟未到。爸妈下班怎么也要六七点，身上一无所有，真有点象流浪猫的感觉。想找个不花钱还能打发一下午无聊时间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书店了。打定主意，我就径直往南街的新华书店走去。正当我往里走时，一个黑影和我相撞一起，本能的我往右躲开，右手臂猛的撞上了门框边。突然一阵酸麻感从手臂上出发，席卷全身。我本想尖叫，定眼一看居然又是那高个子！只是才一会儿功夫，他便换上了一套很正式的黑色西装。 我注意到他的书也因为这意外的的相撞而四散开来。我拾起一本，发现是“world architect”即世界建筑。我想他应该也是一名建筑爱好者吧。他接过书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也许说了，但我没听到。因为我真处于一种晕眩而又酸麻的状态中。也许这种人就是李佳描绘的‘克星’，遇见他真不会又好事发生。 在书店待了近五个小时，换过好几本书却一点也没看明白写的是什么，右手酸痛到支不起书。合上书，微微闭了会儿，决定回家。无论爸妈回来没有，我都宁愿待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在学校是宿舍里我的床铺，在家就是我那温暖的小窝。突然好想快点躺床上，舒服的睡上一觉，把今天的霉晦气都睡掉！ 刚迈出书店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在喊：“请等一等！”，而且是有点熟悉的声音。我略带着怀疑回转过身，发现是高个子在叫我。 “怎么了？有事么？”我问，心里又升腾出一股怨气。 “今天下午真是抱歉，不知道把你撞疼没？当时因为要赶去见我一老师，所以匆忙就走了。” 看着他略为拘谨的搓手动作以及脸上表现出的诚恳的态度，真一点也不像在拉面馆遇见的那个。莫非是双胞胎？ “看你下午那表情，估计是撞疼了吧。我回家给你拿了盒擦手药膏，挺管用的。现在也不方便替你检查，所以你回家就赶紧上点药吧。刚刚我在书店外站了很久，不确定你是否还在。真是对不起啊！” 我用左手接过他递出的药膏，轻轻回答：“没关系，其实不算严重” “今天在拉面馆的那个高个子是你吗？”我试探的问，又一次按耐不住好奇。 “怎么？我这种长相让别人很难记住么？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倒不是，只是感觉判若两人。”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在拉面馆里见到的相似的影子。 “呵呵”他笑道：“我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他又笑了，笑的时候浓浓的眉毛上扬，露出好看的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 我本想借此机会问他肖像画的事，但他对我说：“快回家吧，待会晚了可就不安全了，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你说你家在西街对吧？我家也挺近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拒绝，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虽然才五点来钟但是夜幕却已降临。一起走的时候，他问我做什么的？在哪上学等等问题。当我又鼓起勇气问他关于肖像的事情时，我家却到了。 “快进去吧。”他冲我摆摆手。说实话，我有点不愿意回家了。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充满故事的人！他偶尔的心不在焉，偶尔的思考，都让我有点心动。他说话礼貌而稳重，抑扬而顿挫很富磁性！我发现……但我立刻阻止了这幼稚思维的蔓延，和他说了声"再见"，我就拐进了小区，跑回了家。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像偷吃了蜜枣似的心情……还有机会见面么？有点期待。 我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做好饭等着我了。听完我的遭遇，他们非但没表示出同情，反而认为这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他们说难得我能体会出尴尬的感觉，这是一种进步。我无语，草草吃罢饭，就回小窝呆着了。 躺在床上辗转着却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几乎是李佳的。她问我藏哪去了，干打电话不接？又命令我看到短信就立刻给她挂电话，否则我就死定了。我在想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全盘告诉她，最后还是决定做罢，以李佳的性格她肯定会盘根究底的，到时候事更多。于是，我给她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今天去跑步时把钥匙忘家里了，在书店待了一下午。我说我现在很困了，等明天有空再给她挂。 接着我又看到陆凯的一条短信： 那天看到你很憔悴的样子，我很是难过。晓蓓，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吗？我说过的如果有什么能帮上的，我会全力以赴。记住，你一直在我心里。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样一种感觉，突然觉得对杨亦菲好像有点不公平！ 删了陆凯短信之后 ，李佳的短信 就过来了： “知道你还有活气儿就好，看在你比我糗的份上，暂且饶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给我挂电话~~~” 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台灯发出的强光，满脑子都是高个子的影子。想起他中午吃面时对墙上肖像的专注，我的好奇心开始泛滥。我在想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有多少故事？我说过，我是一个慢热的人，很少有东西能吸引我的眼球。并非因为我有多么清高，应该说我很茫然，茫然到对很多东西产生不了兴趣，一直以来我都在一种莫名的彷徨中挣扎。初中的时候，同桌意外的死亡让我对生命开始恐惧。爸妈很爱我，我知道。但是他们不曾告诉我，人会有消亡的一天，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想起我那位同桌都有点后怕。她是个孤僻的人，除了我她几乎不和班上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她总是愿意将她的好东西和我分享，比如新的吊坠，手镯等。作为回报，我让她到我家并且打开我的衣柜，让她随便挑选任一件她喜欢的衣服。可是她没有挑，只是摸了摸我满满衣柜里的衣服对我笑了笑，她说：“好羡慕你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是湿润了。我当时并没多想，以为她没看上我的衣服，于是便拿过床头爸爸新买给我的水晶小屋：“给，送给你这个吧！”我边说边把小屋塞到她手里。“不要……”话才刚从她嘴里出来，我就听到清晰地一声脆响，水晶小屋在我的手与她的手之间坠落，顿时化作好几半。我低头一看，小屋顶上的那个小烟囱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在墙角停住。 时间凝固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蹲坐下去，抱着腿抽泣起来，我回过神，也蹲下身，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明天叫我爸给我再买个。”我说完，她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她哭得很伤心，像是一种发泄……哭过之后，她又微笑起来，问我有没有被她吓着？然后她自己抹干了眼泪。接着我们又一起把地板打扫了一遍。我留她和我一起吃午饭，但她拒绝了。她说要是她再不回去她爸该要着急了。我握着她的手说：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们可以分享好多东西。” 她开心的笑了，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接着是漫长的暑假，我不曾见过她。她没找我，我也没主动去找她。接着我就听班上的同学议论说李雅死了，好像是吃安眠药多了，然后抢救无效死了。当时我正纳闷都开学一周了，为什么从不迟到的她却一直没有来报到？当听到这消息时，我感觉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的手脚不听使唤。我想站起来出去透透气，却发现怎么也支撑不起来。于是我呆呆的在位置上坐了一上午，总感觉右手臂上有她的温度传来。 那一段时间，我总做恶梦，梦见她又蹲坐在我床边哭泣，哭的很伤心。一会儿恍惚她手里拿者一个水晶小屋，嘟嚷着说她给我修好了。一会儿在她手里的又变成了吊坠、手镯，她痛苦的笑容折磨着我。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她好象就站在我身边…… 妈妈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以为我生病了，带我去看医生，但并未检查出什么病症。接着也没有细究下去。她只是对我说她很忙，没太多时间照顾我，说我要是想要什么就给她或爸爸写个纸条或是打电话，她就能在下班的时候顺带给我买了。她说我应该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他们是为了让我有优越的生活才会这么忙，她还叫我要体谅她们的苦衷。说罢，她就匆匆上班去了。 在医院的走廊上，透过那些虚掩的门，我看到很多病房里的病人，他们形容憔悴，却强打着精神让照顾一旁的亲人宽慰。浓烈的药水味突然把我激醒了。我想李雅一定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她说的布达拉宫了。然后，我飞快的走出了医院。 后来，我就不治而愈了。像往常一样上课，回家吃饭、做作业、睡觉。我想我是从那时候开始养成了对除了学习以外的事不闻不问不关心的生活态度吧。 第四章 第二天，天未大亮我就醒来了，我是被梦里的陆凯惊醒的。我梦见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用尽力气甩掉，感觉手很疼，然后我一直跑一直跑，回头却发现在追我的是初中同桌李雅，她的面容又模糊起来，好像又变成了杨亦菲。我告诉自己快跑，快跑，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在她要靠近我的时候，我醒了。我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坐起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冬天的早晨总是亮得晚。又看看台灯上的钟表，还不到六点，但能听到厨房细碎的脚步声。我想爸妈一定已经起床准备做早饭了。 虽然醒着，却不愿意早起，便倒头继续躺着。回想了一遍昨晚的梦，觉得有点奇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什么高个子没有入梦呢？想到高个子，才意识到我的手臂处隐隐生疼。轻轻撩开衣服，真看到右手臂外侧淤青了一大块。拿出高个子的药膏小心涂抹了一遍，凉凉的感觉很舒服。然后，我又想起昨天那碗面钱还没给呢。想及此，有些欣慰，觉着有了一个很光明正大的见高个子的理由了。 吃过早饭，精心挑选了一件小衫外加一件黑色绒毛外衣，还略微画了点妆。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做作，因为和陆凯约会的时候我从没画过妆，总是很匆忙地搭件衣服，弄弄头发就就去了。想来，对陆凯确实很不公平。临出门前，我第五次检验我的背包，确定看到了手机、钥匙、钱包俱在，才小心的把门锁上。下楼就直奔兰州拉面馆去，但很失望并没有看见高个子。我只得要了碗拉面坐下继续等。 这次我找了个更靠近那肖像的位置，我又仔细观看起这幅画来。看见她穿着的是一件亚麻色针织的毛衣，微微凌乱的头发被扎成了马尾辫垂在肩上。有几根调皮的头发从耳朵后冒出……从她握着铲子的手上就能看出，她经受过很多岁月的风霜，她的指节略显粗大，皮肤也有些粗糙，单拿出那双手，你一定看不出这会是一青年女孩的手。 尽管这只是侧面拍摄，但是我能看出她不能算是迷人的，至少和李佳比还是稍逊一筹的。但是她的那种陶醉般的幸福的表情却又一次吸引了我。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照片底下有一行还算醒目的黑体字：“如果您曾看到过这样一副面孔，请记得联系我，本人将感激不尽。”我忽然明白挂这幅肖像的用意了，原来是有人故意把这幅画挂这，目的就是要寻找画中人啊！我发现自己被这迷幻的故事吸引住了，不管这是一种虚假的广告还是无聊者的故弄弦虚，我都很想追根究底的去了解一番。 因为是才刚吃过早饭不久，所以我的肚子饱饱的，也确实腾不出更多的空间来接受这些我喜爱的拉面了。我用筷子摆弄着盘子里的面条，心想他能不能来了？就在我快要泄气准备以后再找机会来的时候，他居然回来了，还是穿着昨天那套运动服。 他刚走进屋就和一旁的他的妈妈说：“妈，给我来碗拉面吧。” 他转回头发现我在看着他，有些发怔，接着就缓缓走到我身边。 “你的手还好吧？回去涂药膏没？”他边说边拿出我对面的的一张椅子，很是关心的问道。 “恩，没什么大碍”忽然有点紧张，我低下头继续用手中的筷子不自然的挑动面条，其实就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忽而想起此行目的，于是我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钱包，边拿钱边说：“昨天真是很不好意思啊，忘带钱，所以些谢谢你啊！”说完递给他一张五十的纸币，他看着我手里的钱没有动弹，刚想说什么，我又接着说到：“顺带把今天的一起结了吧！”我冲他使笑脸。 他努努嘴，眨了下眼睛，然后很从容的接过我手里的纸币，：“既然你这么见外，那我只能收下了。”说罢，他又找还我三十。 其实，我是很希望他能坚决拒绝接受的，那样就能让我和他之间有多一些见面的机会。再说，他完全可以说当做我昨天被撞伤的的补偿啊……唉，发现我的思想居然有些庸俗！虽然这只是我一瞬间的想法。我知道我是很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他见面的，我更想知道关于那幅肖像的秘密。就在我以为我应该要和他作别的时候，他却端着盘子坐在了我对面，他皱着眉指着我盘里的面说：“你说你是b大的学生？作为大学生就是这么浪费食物的么？还有，我很不希望顾客浪费我妈做的面条，因为剩得越多表示面越不好吃。可我觉得我家的面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我的确很爱吃拉面，可是早饭还霸占着我的胃呢！我压根就没吃几根，当时也就是为找一个等他回来的体面的理由而已。 “坐着陪我一起吃吧！”我听出了他的诚恳的味道。 我心中颇有些高兴，所以又慢吞吞吃起来。这一次他没再抬头看画像而是顾自吃的很香，我能听见他厚重的呼吸声和有规律的咀嚼声。他吃的很快，我努力着吃了一半，觉得胃要炸了似的难受。他吃完之后放下筷子，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说：“有那么难吃么？看你吃的那么痛苦！” 我只得用无辜的表情回应他，并说：“其实我才刚吃过早饭，现在真不饿。。”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既然刚吃过，怎么还买呢？不会就是来还钱的吧？” 我尴尬的笑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素素。”他突然盯着我的脸说：“都是在右边有个酒窝。” “素素？她是谁？” 一瞬间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并没说话，只把两盘子叠在一起，起身就往后厨房去了，表情严肃而凝重。 我愣着坐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多做解释之后我才起身往外走。 走在街上没几步，他就跑到我身边来，“等一等”他对我说。 我转身看着他。 “看得出，你好像很喜欢墙上那幅肖像照对吧？”他靠近了我说。“听我妈说，自你进屋开始就一直看着那幅画。” “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你……”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认识罗素吗？” “罗素？”我疑惑的抬头，看见他眼里强烈的渴望而又带点落寞的目光。“墙上那画中人叫罗素是吗？” 他点点头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望：“也许你根本就不认识吧。”他耸耸肩转身欲走，很快又转回身子说：“哦，……你今晚有空吗？想请你吃饭。昨天把你撞伤了，不知道该要如何弥补呢，你能给我这弥补的机会吗？” 我居然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他笑了，并且递给我一张卡片：“这是我名片，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给我挂电话吧。” 我接过他的名片和他说了声再见就走了，我之所以急于走掉是因为我能感觉我的脸又因为紧张和兴奋变得火热起来，我可不希望被他看到我脸红的样子而嘲笑我。 直至回到家，甚至躺在床上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想想自己还真是没有出息，两次见面两次脸红的不行，要是李佳在旁边指不定要说出什么话来刺激我呢。平静下心情，我就给李佳挂过去电话。 分别没几天，李佳的嗓门变得更高了。我没来及说上几句，她就变相的和我晒起了幸福。她说她们高中同学聚会才刚去享受完美餐回来，她又说很多高中同学借着酒后向她吐露了心声，弄得她很难堪。她绘声绘色的讲，半小时过后才冒出一句还算有良心的话：“虽然很热闹，但是你不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故意闷哼了一下，以回应她虚假的安慰。 “对了，晓蓓，咱们的实习分配出来了，你快去邮箱里看看啊，我在h市呢。” “什么时候出来的呀？我不知道呀。” “你待会看看，是陆凯告诉我的。上帝保佑，让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吧。” “我看完之后再告诉你吧！你先去办你的正事去吧，免得又说我耽误你！” “不管你在哪实习，一定要告诉我啊！” “知道啦”我笑着挂断电话。 打开电脑，心里涌出一丝紧张。由于我的慢热和李佳形容的总是一副孤高的表情，所以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好像就只有李佳。高中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向我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但当时我总觉得一个人更自由，加上对李雅的死的余悸，所以在遇上李佳之前我一直独来独往。如果突然没有李佳我真会适应不了的。 打开邮箱，是g市！我的心凉了半截，唉！如果李佳听到这消息肯定会睡不着觉的，好在g市和h市是邻市，节假日要见面也是很容易的。 拿起手机想给李佳打过去，但想到今天她难得那么开心，不能扫了她的兴致。拿着电话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做什么。瞥见背包时才想起高个子的名片来。 “g市天地建筑有限公司设计总监 郭迪海” 郭迪海，郭迪海，原来他叫郭迪海。没想到如此年纪居然已经是总监了！暗自为自己独到的眼光而高兴。居然有点庆幸自己被安排到了g市……有点对不起李佳。 第五章 干坐着等待时间的流走确实有些漫长。于是我开始收拾起房间。等收拾完，看看表，恰好六点。想想时间差不多了，我又重新补上了妆，拿好包就出去了。我本想好好打扮一番，但是又怕他会觉得我很矫情，万一适得其反就更不好了。临出门前，我给郭迪海挂了电话，他说他一分钟后在我小区门口等我。 我欢快的下楼去，在快到小区门口时听到他按喇叭的声音。 “上车吧”他很绅士的为我打开车门。这是一辆普通的北京现代车，与我和李佳梦想的林肯加长车有遥远的距离，但是我很满意。 他开车很专注，一路无语。但路途也不算远，才十来分钟就到了。他带我来的是我们这最有名的东方假日酒店，他领着我往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啊。”他微笑着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一件宝石蓝格子西装，白色的衬衣领口外搭，没有打领带，这好像是他一贯的造型。我看着他有些入迷。 “别客气，尽管点。”他以为我是担心价钱贵。说实话，这个酒店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每次暑假或节假日爸爸都会领着我和妈妈来，这里的消费说不上奢侈，至少我这么认为。 我点了酒店的招牌菜，他也要了同样的一份。他还要了两杯酸梅汁，这让我很奇怪，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非名酒不喝的。他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说道：“很抱歉，我习惯性要两杯，因为罗素总爱喝酸梅汁。如果你不喜欢喝的话，你随便叫过你想喝的吧。” 听他那么一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知道他口里说的这个罗素在他心里肯定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没再叫过饮料，当然也没去喝那一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为我点的。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他无声我无语，就好像学校食堂由于人多而不得已凑一桌吃饭的两个陌生人。他还是很快的吃完菜，然后就看着窗外好一会，突然问： “你想知道罗素是谁吗？” 我嘴里还含着吃的，抬起头故作淡然的点点头。尽管我迫不及待希望他为我解释我发现的所有困惑，但我还是不愿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想法。除了李佳没有谁知道我想什么，很多时候李佳也不明白。我一直认为只要对方想和你说什么自然会有告诉你的那一天，假如她不愿说，那么强求也是多余的。 “她是我女朋友。” 尽管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却把我呛住了。“原来真是女朋友！”我一瞬间没了食欲。只能呆呆的听他把话讲完，并且尽量表现出理解和真诚。 “我爱她，没有人能体会到我对她的爱有多么炽烈。可是，就在我以为我可以和她相守到老时，她却不见了！她走得一干二净，没有给我留下一丝寻到她的机会。”我听见他的声音沙哑了，他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拿起另一杯酸梅汁一咕噜喝了一大半。 他想说得更具体，却苦于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所以他又无奈的转向窗外。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有点心疼，为他心疼。 他终究是没有和我说下去，我想他大概是怕和我说多了，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却隐约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那份痛楚。 下车前，他很诚恳的向我道歉，说也许是压抑太久了，所以有些情绪波动。说很抱歉没让我吃好，还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请我吃顿好的。 “没关系，我今天吃的挺好的。我还想和你说谢谢呢！”我强装笑颜，“那么，我走了，再见！” 就在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臂。“啊！”我尖叫出来，因为他抓到的正是我昨天的伤痕处。 “哦！不好意思！”他显得有些紧张，“没，没事吧？” “没事”我说，“你还有要说的吗？” “……没了”他失落的说。 回到房间，我没有开灯，看着他的车子孤独的停在原地好久才缓缓离去，有点难过。爸爸在下午的时候就给我发短信说今天晚上他们有个同学聚会，说是十年难得一次聚得这么全，所以晚上也许要很晚才能回来。妈妈和爸爸是同学，自然也回不来。原本觉得不算宽敞的房子，在这时却显得空荡起来，并且有膨胀的趋势。 我站在窗前，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像银盘似的浮在淡青色空中。虽然在小区楼房林立，但却感觉到各家窗前撒满了霜也似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孤冷凄清，好似遇着了风浪的船夫，一个人在偌大的海上飘荡。 “她是我女朋友。”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强烈地冲激着我的心，一想到这句话，感觉眼泪就要出来了。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才两天的时间，我居然喜欢上了他，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义！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说他很爱她！……纠结。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小窝里度过。期间小佳给我挂过好几次电话。起初知到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实习的时候，她又大骂命运的不公和学校的狠心；骂苍天不开眼，骂大地不厚重博爱。还说她此刻的心情不亚于屈原于汨罗江前徘徊的痛苦。但是就在我准备好好开导她的时候，她反倒安慰起我来。她说如果我很寂寞的话就搭乘哪班车，从早上出发过去，中午就能和她共进午餐了。还说要是谁胆敢欺负我，只要一个电话，她立马就能赶过来为我摆平。总之一个意思，她离得我很近。和李佳在一起我的确心情很愉快，但是说真的，我并不了解李佳心里真正想什么。我也认为我无须知道那么多，每个人都会有一扇不愿为别人打开的门，那一扇门里装着什么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连自己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我只要知道李佳很在乎我，而我也很珍惜她，那么这就够了。 李佳隔两天总会给我挂个电话，无非就是她几点起的床，吃的什么，又和谁见面了。我不愿意听她说话的内容，倒是很享受她变化万千的语调，很有意思！我想她和卓别林真可堪称是绝配，一个无声一个有声。我笑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她讲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而是她发音的某个腔调引起了令我发笑的神经的感应。 第六章 大年三十那天，妈妈故作神秘的和我说，他们放假了，不用去上班，可以好好陪我至少半个月了。如果是小时候我一定会乐开怀，可是现在我居然一点惊喜的感觉也没有，甚至不喜欢一家人拘谨的走在一起的感觉。小时候那种左手牵爸爸右手牵着妈妈的快乐消失无影了，或许这就是长大的悲哀吧。但是为了迎合妈妈的兴致，我还是决定陪他们一起去置办年货。其实大部分东西家里已经有了，就只在超市里买了点水饺。 转了两圈觉得再没啥好买的，妈妈便提议去买衣服，每人一套，不看价钱，看中就买。爸爸拍手表示赞同，我也无异议。 在本市最大的服装店“卡其服装天堂”里。我们分三路各自找寻自己的“猎物”了。在前往青年女性专区的时候，我瞥见右边男性专区的正在试衣服的郭迪海。自那次分别之后我们没再见过面，我想他，但是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之后，我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他，虽然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悄悄进入女性区。但是刚跨出一只脚就被他叫住了。 “宁晓蓓，你过来一下。”带点强制霸道的语气。 我怔住，在想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有事么？”我问。每个人都说我孤傲，很难相处，难道他没发现吗？为什么每次都用这种自信和不容抗拒的语调来吸引我？好像我和他早就相知相交一般……矛盾。 “帮我看看这衣服怎么样？顺便帮我再挑两件。”他并没看我，只是盯着镜子左看右看，一副自我欣赏的样子。 我随便帮他挑了两件衣服，我想他本就英俊，若再穿的那么好不就更招风了？没准会有更多无知少女患上相思病。我知道自己这是带点自我的报复在里头……呵，我的思想居然变得如此狭隘！ 他看着我手里的衣服试也没试就让服务员打包出去了。 “你怎么也不试试？” “因为相信你的眼光。”他笑得很魅惑。 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帮他仔细挑挑，万一不合适那不就糟蹋钱吗？每件衣服可都不下于四位数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他神秘的说。 “不想知道啊？”他见我没反应继续说。 “什么啊？”我其实是在强按住内心的波澜。 “明天你可就大一岁了啊！能收到不少压岁钱吧？”他径自哈哈大笑起来。 “真没劲！”我瞪了他一眼。甩下他准备走，却发现他立在原地不动。我回过头，发现他正盯着我看。半晌他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说：“突然想起罗素了。” 我没说话。他又恢复原样打趣地说： “明天你就几岁了呀？” “无可奉告！” “恶，理解。怕自己老了没人敢要了，对吧？”他窃笑。 “没人要？我才二十三，那些奔三十的都还不愁呢！”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自己中计了。他又得意的大笑起来，接着说：“出于公平，我自报年龄吧，二十八。” “二十八？”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接着他硬是陪我买了件衣服，弄得我试衣服的时候很不自在。他还拉着我往中年专区去，说要帮他爸妈也买件。我很庆幸，没有看见我的爸妈，不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呢。 买好衣服，我就以有其他事催他快走了。看着他开着车走好远了，我才拿着衣服和早已等在收银台前的爸妈会合。 原本说好一家人一起迎接新年到来的，可还没过十点，爸妈就开始打退堂鼓，说是年纪大了，熬不住了。然后老爸开道，老妈紧随其后，溜回了卧室。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迎新晚会开幕，越发觉着没趣。之前是怕扫了爸妈的兴致才答应的一起坐等新年到来。这样也好，还能早点休息。 关了电视，正准备睡觉时，李佳拨来电话： “一起迎新年吧！”她在那头兴奋的大叫。 “好啊，你说怎么个迎法？” “咱两猜谜吧？” “没劲！” “要不唱歌？” “我不会！” “那我唱，你听。”没等我提就出抗议，就传来李佳高亢的魔音。我只得把电话放在枕头边上，独自看着天花板。想想，一年又过去了，人生中的二十三个春秋已经溜走了。我的明天依旧迷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不是我不愿意想，而是我不敢想。十五年的寒窗生活并没有让我领悟到什么生活的真谛，我不想追求富裕奢华的生活，也不认为自己能给社会做出一番多么伟大的贡献。所以我觉着我的生活有些颓废色彩。我不知道我喜欢，我挚爱的是什么。我爱父母么？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没有体会过为父母流泪的感觉，至于父母是否为我流过泪我不知道；我喜欢李佳么？喜欢。但是我想，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依然会过的很好。她有她丰富的生活圈子；我爱陆凯骂？不爱。陆凯说他很爱我，我想他更爱的还是他自己吧？那么我爱郭迪海吗？我想是的。不然我不会因为他有女朋友而难过，不会为他的愁容而心疼。可是，他是心有所属的人。罗素，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能让郭迪海这么痴迷！ 在这除夕之夜，很是落寞。如果我在这一刻消失，不知道会有谁真正为我而揪心而落泪？想起曾读过的一句话： “在这片天地里，我们确信，得到的是彼此的和安全。而追根究底的说，除了自己之外，没有谁能改变我们自造的心境。”那么有几个人接纳了我？我又真正接纳了谁？谁给了我安全感？我又让谁感觉到了安全？……没有回答。 拿起手机，那头没了动静。我想李佳肯定是喊累了，睡着了。……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我对着电话小声说道：“小佳，新年快乐！” 刚挂上电话就飞来两条短信，一个是陆凯的，他说了好些祝福的话，另一个是郭迪海的： “新年快乐，愿我的祝福是第一个到达的。” 短短两句却让我感动不已。不知道是听谁说过一句话，说的是一个爱你的人为你开一千次车门却不抵一个你爱的人为你开一次车门。想来是有根据的。我想要是郭迪海的世界里不曾有过一个罗素，或者罗素永远不能回来，那该多好。但是，我想他此刻最期待的还是罗素吧！ “新年同乐！没想到你也这么有毅力呢。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梦想成真，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后一句，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删去，最后还是保留了。我想我应该顺其自然。 第七章 当窗外的礼炮声响起，当客厅里唱起新年歌曲的时候，我醒了。今天的天气真好，不愧为一年的开始。我惯性的坐起来，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愿这新的一年里，我的爸妈健健康康。愿我的小佳快乐无忧，愿郭迪海幸福美满。” 正当我准备起身时，才意识到我还没为自己祈福呢！于是又坐回去，默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要求什么。最后就默念了一句：“愿我梦想成真吧。” 过后，我又后悔起来，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梦想何在。高中的时候一直渴望学建筑，但是大学时却由于专业调剂，入了经济学专业。糊糊涂涂过了三年多，并未对所学燃起多大热情，只是临近大四的时候，李佳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如果你不想等你父母老了时还要为你操心，那么你就应该要为找工作而犯愁了。” 那个时候，李佳曾一度狂热于学校公布栏旁边的招聘信息，也会不是很严肃的给某些看似很对口的公司挂去电话询问情况。每次挂完电话她都会用一种忧郁的眼神望着我，好像强要挤出一滴眼泪给我看似的。 “晓蓓，怎么办？人家张口就要英语八级证，还说要多少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像我这样的人才也许也要成为一年以后的无业游民啦！” 然后，她又突然信誓旦旦地说从今往后要珍惜每分每秒，努力学习，用知识武装好自己。可第二天仍旧起的比我还晚，看小说依旧疯狂…… 可我确是从那时候开始为找工作上心了。我开始关注各类毕业生信息，关注考公务员及考研情况。上课也比平时认真了，我不知道将来我是否能很好的让父母孝敬爸妈，让他们安享晚年。但是，至少我不能让爸妈牵挂我一辈子，所以我一定是要独立的！我也是一定要为将来寻找一条出路的。我没有选择 考公务员，因为不想做和父母相似的呆板的工作。更不想考研，十五年的学习已经把我变作了思想畸形的人，我不想让自己仅存 的一点鲜活的的气息也被夺了去。所以，选择一毕业就找工作。虽然爸妈强烈反对，但奈何不了我的固执。 穿好衣服，我走出了房间。 “爸妈新年快乐！”我走到正忙碌早饭的爸妈身边，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希望新的一年里，妈妈越活越年轻！” “哈哈，也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事事顺心如意！” 看上去妈妈今天特别开心，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不像我的例行公事。然后我又给了爸爸一个拥抱，在拥抱的同时我能感觉到爸爸像往年一样在我兜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用想我也能知道那是他们给我的压岁钱。同样的动作，但是那重量却一年比一年重，而我的喜悦的感觉倒是一年比一年淡了。 “愿爸爸的生活事业都顺风顺水。” 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更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快去刷牙洗脸吧，待会可要吃团圆饭喽！”妈妈催促我说。 在爸妈快乐气氛的感染下，我也觉着了新年的喜庆。可是很快他们就被连续不断的电话给拉走了。爸爸临走前向我致歉，说等晚上回来再一起庆贺，说罢披上大衣就和妈妈火急火燎地走了。 于是又剩下我一个人，看了一会电视。听着窗外接连不断地放烟花的声音，无聊之极。关掉电视正准备和李佳视屏聊天，郭迪海挂来电话，说了好些祝福的话。听到我说我爸妈被他们的朋友拉走后，他就问我有没有时间和他去放烟花？烟花是感动不了我的，我不喜欢像烟花这般昙花一现的东西。可是却不想拒绝他的邀请，他的身上有某种东西，某种力量直逼上我困惑的心，我想只有他能为我解开这困惑之谜。 我跑到他说的地方的时候，他正在摆弄着地上的烟花。看见我到了，他突然冲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他说： “我忘了烟花应该要晚上放才好看，但是有怕你晚上没时间。” “对啊，我晚上确实是没时间，我爸妈说要庆贺呢。”我微微一笑，“怎么想起放烟花了呢？大过年的也不在家好好陪爸妈。” “和你爸妈一样，他们也被叔伯们叫走了。”他笑着的时候真好看，露出洁白的牙齿，两道浓眉往上一挑，前额的头发被发胶固定着向外翘起。他今天穿的很休闲，天蓝色羽绒服，配上咖啡色的牛仔裤。今天的天气虽然好，但是相比昨天真是冷多了。我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长及腿的大毛衣，却依然能感觉到阵阵凉意，我下意识的紧了紧围脖。 “好了，我们开始点火吧。”他递给我一只燃着的香，叫我和他一起点。烟花看过好多次，亲自点着还是第一次。 看着烟花从地上冒出，飞到天空跳出不一样的形色时，还是有点兴奋，如果这是晚上真的会很美！我回过头，发现他正专注的仰头看那烟花，不知道此刻的他想的是什么？ 几分钟之后就结束了，只剩下地上的空壳。我想在白天看烟花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有在夜晚烟花过后的那份失落。不是么？没有太多的陶醉，就不会有太多的眷恋。就好比是两个刚见面的人，也许你是很优秀的一个人，但如果你与我只是昙花一现的缘分，那还倒不如不曾有过这缘分来得快乐了。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愿去接受…… “不用着急回家吧？”他走过来问我。 “恩，回去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毫不隐瞒的说。 “那么去那边坐一会吧！”他指着不远处的木椅说。 背靠着木椅，仰起头看着澄清的碧空，同那皎洁的太阳，觉得四面的树枝房屋，小草飞禽都一样的在平和的阳光里受着大自然的抚育。关于此刻以前的记忆都如同远海的帆舟一般，消失不见。我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凉凉的微风拂过脸颊，有些惬意。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时，忽而感觉右脸颊处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靠近，一种好闻得香水味。我突然睁开眼，发现他正疑惑的盯着我看，但立刻又坐回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假装不在乎的别过头去。他发觉到，然后解释说：“我只是，看到你耳朵后有个痣，我还以为是耳钉呢！”他笑笑的说，一边用手摸鼻子。 我没说话，感觉到一股暧昧的气息，但不敢多想，我不喜欢自作多情。见我没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我带相机了，要不我们去玩玩吧？” 于是，他又带着我去了郊外，我们玩的很尽兴。在玩的过程中他暴露出了孩子般的童真。好几次我都在怀疑站在我旁边的怎么会是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他说的话问的问题都让我很无语。但是当他拍起照片时，又显出一副很专业很严谨的样子，他说他是建筑专业的，大学时也修过摄影课。然后他教了我很多关于拍摄的技巧，包括如何构图，如何采光之类。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自己的却很少，并且很谦虚地向我解释说他不上相。在交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他和我曾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但当时自傲的我并没有去注意校史馆陈列出的他的市理科状元的名单。他偶尔也会谈些关于他和罗素之间的是事，但这都是他无意识说出来的，今天的他好像刻意避免谈到她。 我玩得那么开心，居然有些不舍得回家了。陆凯也曾带着我去校外玩过，但我总觉得怪怪的。值得承认的是，我很怕陆凯吻我，甚至连被他牵着都让我很不自在。可是和郭迪海在一起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是第二个和我单独在一起这么久的异性，陆凯是第一个。我很享受这种放松舒服的感觉，和看小说的快乐也有很大区别。郭迪海看过手表后对我说：“时间不早了，该送你回家了。” 我本想求他再多待会，但又怕他会觉得我矫情，所以只好笑着点头。 回去的途中，有几次我都感觉他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直到我快要下车了他也没说一句话。车在我家小区门前停住了。 “谢谢！今天玩得很开心！”思考良久我觉得我应该要和他说什么。 “晓蓓，请别介意我这么叫你。”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同意。我对他微笑了一下，他便继续说： “你不知道吧？其实第一次看见你在我妈面馆钱盯着画像看时，我一瞬间以为你就是罗素。因为她和你一样总是扎着马尾辫，她的体型也和你差不多。我以为我的她终于回来了！当时真恨不得一步跨过去抱住她。但是你的一回头，将我刚出现的美好的念想给砸碎了。我很失望，可是这又不能怪你，只能怪她对我太绝情，一声不响就走了，两年多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颓然地往后一靠，继续说： “我当时一直在注意着你，你笑的眼神，你的小酒窝以及你紧张后的脸红，都那么像她！我当时真希望是她整容了。可是有一个地方改变不了，那就是她的手。她的手没有你的那么纤细，她的指节有点粗大，我曾经还笑话过她的手，她还因此脸红好长一段时间，并且不愿让我牵着了。呵，她是那么可爱！我怎么会因为她的手不好看而不喜欢她呢？她真是个傻瓜！” 他微微笑着，好像又回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她总说她配不上我，说和我在一起很有压力！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自卑，我倒很愿意她弱小，我希望她没有那么坚强，那样她就能安心躲在我的羽翼之下。看到她的手我只有心疼，我只想用自己的手传递给她温暖。看到她因劳累而苍白的脸，我的心就在流血！我很希望我能用我宽阔的胸膛带给她力量，我的整个的身体都在等待她的召唤。可是她总是那么倔强，除非我强加给她，她从没向我要求过。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坚强却不好强。” “看得出你很爱她。”我不知怎的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对，我爱她，爱到要发疯！”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手背上露出暴涨的青筋。“她是我第一个爱人，虽然在大学的时候我谈过一场所谓的恋爱。但是我和那个人什么也不曾有过，甚至连手也不曾主动牵过。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有多大魅力吸引了她，但当时确实是她主动要求要我和她交往的，她帮我洗衣服为我买饭……为我做了很多事。我是觉得亏欠她才答应和她交往的，不过半年不到她就被保送去了美国留学……然后我和她再没见过面。我想这可能是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素素的，我一直不曾告诉过她我谈过恋爱，因为我怕失去她，她是那样一个纯洁的人！她向我坦白她曾有过喜欢的人但是却一直不敢和对方说出来的时候，我居然有些高兴，因为是她的所谓‘自卑’让我能遇见她，一直到现在我的整个的心都是属于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有些觉得有些难受，心痛的感觉。 “虽然确认你不是她，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她有某种联系。我想你可能认识她，或者是她拜托你来看看我的。” “所以，那天你问我是否认识她？” “对，我送你药膏，请你吃饭都只是为了能从你嘴里套出点关于罗素的事。”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但是自那次晚餐之后我就确定了，你和她没有关系，至少存在关系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他回过头，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因为那晚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去调查了你的情况，全部的情况。”他露出那种少见的自信而又显霸道的面容。 我忽然明白那天为什么他能那么轻易就叫出我的名字了。其实不用问为什么，鼎鼎大名的曾市理科状元，清华出来的高才生，想打听到我的情况应该易如反掌吧。 “那为什么之后还要联系我？”我的胃里涌出一股酸味，“就因为从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么？” “说实话，确实如此。都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我也承认时间具有这种难以超越的能力。我爱她，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要熬不住了。我总是精神恍惚，也因此才请假提前回来休息的。我每天都会看看她的照片，但是时间久了我居然看着照片也体会不到她曾给我的温暖的感觉了。我害怕这样的感觉，我担心有一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没有知觉。你知道吗？那会比杀我了我更难受！”他的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能感觉到他的喉咙里似乎卡着一块石头。 我的心痛的悲酸的感觉又变为了同情与担忧。我真希望能帮他分解一部分苦痛。我有些怜惜他，不想他继续说下去了，我不知道思恋而不能得是怎样一种感觉，但是我明白回忆过往的快乐其实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时间不早了，等改天有时间再说吧！”我说。 “不，请让我讲完。公司已经在催我回去了，也许这两天我就得回去。我怕我再不释放出来，我会哦憋死的。”他带着点恳求又有些激动。 听到他就要走了，我又有些难过，但又想到我和他会在同一个城市时又宽慰不少。发觉自己真有些可怜而且可笑。 “我联系你是因为想从你身上得到她曾给我的感觉。无论你要说我多么卑劣也好，说我是伪君子也罢，我不想做圣人，说实话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我需要对素素给我的感觉重新保鲜，这样我才会有勇气有决心继续等下去。”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好像他的她就站在那里等着他向她奔去似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和一只流浪猫的故事。有一个人非常喜欢的猫不小心丢失了，怎么也找不着。正在他痛苦万分的时候，另一只相似的猫出现在他眼前，尽管他心里一直怀恋着喜欢着的依然是那只丢失的猫，但是他还是抱起了这只流浪猫。他抚摸着它，从它身上感受到了那只猫的温暖回忆，并且这回忆足以使他继续寻找那只猫的时候，他又毫不犹豫的把它送走了。因为他怕哪一天他喜欢的猫回来时，会很伤心的看到他手里的另一只猫。 我居然自己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可怜的流浪猫！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鼻子酸酸的，悲酸的的感觉从心里涌出直冒到我的咽喉，我狠狠咽下一口水，才又把这悲酸吞回到肚子里。我这悲酸感有一部分是为自己这可怜的自尊，更有大部分是为他而痛心。他的男儿的执着的泪，他的深深的爱，都让我感动不已，我真希望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即便让我做一只流浪猫。 “为什么你那么爱她？你爱她什么呢？” “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是谁也替代不了。” 这是他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回到家，良久，这句话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突然好希望自己就是罗素，那该会有多幸福！ 直到傍晚，爸妈依旧没回来。我长久长久的坐在床前，回想着他今天孩童般的表情以及坐在车上痛苦的面容，在可怜他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好不容易发现爱上一个人了，却是一个心有所属，并且又那么重情的人。也许，这才是我真正的报应吧！我苦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真就没看见过郭迪海，也许他回公司了吧？可是他走了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在他心里，我只不过是一只流浪猫而已吧。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曾经导演的那些孤高也不过是自我的一种浮夸，其实一名不值！ 正月初七的时候，李佳来看我了。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她家的土特产。因为初九就要离家去实习了，她说在家陪我一天顺便送我去g市，然后她再去h市。她的到来让我爸妈欢喜不已，当着我的面就夸她比我漂亮，比我嘴甜，比我活泼等等。我冲她瞪眼睛，她却很得意的对我吐吐舌头，觉得那是名副其实。 李佳在我家豪占一天之后，不仅烧光了我家好些美食，还多了个干爸干妈。 我妈对李佳真是喜爱至极，李佳趁机便说： “既然阿姨叔叔如此钟爱小女，那么就把我认作你们的干女儿吧！”她说话的时候还啃着一个红富士大苹果。我妈听完这话差点没把楼顶给蹦开。李佳一句嗲嗲的“干妈，干爸”就得到我妈一个大红包，看那厚度比我的还多，真不公平！为了气气我妈，我立刻高声宣布： “明年春节我也去李佳家里，顺便认个干妈干爸干哥哥啥的。听说李妈妈很想见我呢！” 这一招真管用，之后妈妈对李佳的喜爱明显降温…… 和爸妈告别登上火车时，李佳居然哭了。她说： “晓蓓，你比我幸福多了，你爸妈多好啊！在学校怎么就没听你提几句呢？” 我给她递过去纸巾，说道：“也许是身在福中而不知福味吧。你要是真喜欢我家，以后可以常来呀。”心里却想，我确实没感觉很幸福啊。 慢慢的李佳又恢复了她大大咧咧的模样。我说她大咧那是在我面前，其实我一直觉得李佳有双重性格。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都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淑女形象，很多时候我觉得李佳很具有表演天赋，她能在一秒钟变换多种表情，让你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她。也因为如此，她在大学里才会有那么多追求者给她写情书，送花之类。 到了g市帮我找好房子，李佳便匆匆赶往h市了。 第八章 对于我的新窝，我还是比较满意。我的生活哲理就是可以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一定要有一个温和柔软的被窝。不大的一个房间，有一个电脑桌，有衣柜还有倚床而立的一个小书架。最让我喜欢的是电脑桌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窗户，温暖的阳光斜照进来，投射到脸上我很温暖。打开窗户，还能看到楼下的一个小花园，三五成群的的人或坐或站着在那里交谈。对啊新年的喜悦气氛还没有消退呢！ 没敢多耽搁，就开始收拾起屋子来。我把最爱的几本书放到书架上，把不多的衣服挂到衣柜里。小小的布置完小窝后，我舒服地往后一倒就躺在了床上我想： “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晚上的时候除了爸妈担忧的电话问候以及房东的一次好心的拜访并且仔细的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比如要安全用火、小心关门之类和大学里的楼层管理阿姨说的相似。之外我都一直在整理明天去实习要用的资料。我想李佳现在一定在休息补眠所以没敢致电打淖。 草草吃过晚饭，还没仔细理清今天的思绪就缓缓入了梦乡。 音乐的节奏将我惊醒，我下意识摸摸床头微睁着眼看到来电显示“小佳来电”。按下接通键就听到李佳在那头如狮吼般的声音。 “还没起来呢你，今天第一天实习，你还不早点起来准备一下。” “好的” “千万记得我在火车上给你挑的紫色绒衣。晓蓓，听见没？” “知道啦！” “我也得去准备了，有点小小的激动。嘿嘿，晓蓓，但愿今天我们都能顺心顺意。” “会的。”我说。 拉开窗帘，又是晴朗的一天。呵，这么温暖的冬天真是少见！ 洗漱完毕，抹了点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好象第一次这么仔细这么真切的看自己。粉腻洁白的皮肤，瘦削的鹅蛋脸，长及半腰的微卷头发。说到我的头发，李佳最是喜爱，每次和我在一起总是用一双贪婪的眼神盯着我的头发，然后叹息着说： “晓蓓，这一头长发长在你的脑袋上真是可惜了。它的最佳组合就应该是我嘛。” 其实，我倒不觉得我有李佳说的那么难看。自恋地说，我不比李佳差哪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甜甜一笑。 从楼上下来，路经小巷时看见了有炸油条的小摊，买了杯豆浆和两根油条就边吃边赶着往公交站点去了。尽管我觉得时间充裕，但由于道路拥堵，等到了目的地“盛威实业有限公司”时，我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等我将我的资料及情况向接待我的小姐说完之后，她原来乐呵呵的笑脸在一瞬间转为厌恶。她不耐烦地指指我前方的办公室说： “主任室在那，你自己去那报到吧。” 看到她忽冷忽热的表情，想起李佳临走前叮嘱我的话：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有各色各样的人。特别是在一处工作的人，她们脑子里只想着升职。除了排挤你还是排挤你，特别对于我们这些刚走出大学校门的人，更是他们欺辱的对象，咱不用怕卑微，有的时候服个软也就过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忍，等熟悉了，就能站稳脚跟了。” 我当时惊讶于这些话竟会出自大大咧咧的李佳口中，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颇有一番道理。 在敲主任室门前，我小小的对这个主任作了番想象：高高的个子，英俊的相貌威严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描述显现出来的是郭迪海时，有点自嘲起来。 我轻轻敲了门，随着一声厚重的“请进”，我推门而入。 看着眼前坐在旋转椅上的主任，很有些失望。他的前额光溜凸大，臃肿的脸上堆着让人毛骨耸然的笑，他的眼睛斜视着我，一双肥大的手在下巴间来回搓着。当我对上他的目光时，感觉到一股老谋深算的强光投射过来，仿佛要把我看透。 “你是b大的学生？”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仍是盯着我看。 “恩”。我强做淡定，稳步向前递上我的资料。“这是我的具体情况，希望您看一下。” 他终于收回目光，略瞥了一眼我的资料封面袋，然后又说：“你的情况我大体已了解，其实我也曾是b大的学生。所以算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师长。所以你不要畏惧我，你大可以在我们盛威公司一展身手，只要你有足够的才华。” 对于他是我的“学长”这一说我并没有感到多大荣幸，但是他的最后一句我倒是很喜欢。 “谢谢主任”。我挤出一丝笑，然后问：“那么我该做什么呢？我的具体工作是？” “先不用着急，带回我的秘书丁芬就会带你去熟悉熟悉我们的公司运营的大体情况。还有，你虽然只是一位实习生，但是在我们这儿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员工，你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他的像要冒出来的眼珠又放出犀利的光来。 很快他的秘书丁芬就进来了，我只想着快点从办公室出去，也未曾注意他们的言谈。很快丁芬微笑着带领我参观起来。 丁芬是比我稍大几岁的女人，她盘着一个好看的发髻，穿着一套性感的白色工作裙。这套衣服很恰当地突显出她完美的曲线。她的声音很好听，比我们学校传播系名女张晴的 声音还要好听。我想要是李佳在这，她一定会大发妒意的。 她的口才极佳，从跨出办公室门的一刻就开始流利而极形象地把公司的整个情况向我阐述明白了。当我坐到属于我位置的电脑桌前时，首先想的不是感受这第一份工作给我的乐趣，而是在想，像丁芬这么优秀的人怎么甘愿沦为一个那么丑恶的人的秘书？不可思议！ 第一天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就只是在下午的时候丁芬拿来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叫我仔细核对一遍，当然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小事。 六点下班的时候，李佳又给我挂来电话问我工作得怎样有没被欺负之类。同时也向我大倒苦水，说他们的老板简直就是个变态，让她做这做那，简直一打杂的。我问他老板多大年纪，人品怎样。她却在那头以不值以提的语气说： “还好人长得挺中看的，就是脾气古板、固执。听一个在这工作挺长时间的大姐说他都三十几岁了却依然当身！真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不过像他那样古板的人最好别有女朋友，要不然不就是残害一花朵么？” “李佳，我怎么听起来好像你看上人家了呢？” “呸呸！晓蓓，你以为我李佳眼光会那么差吗？我可不是那种会幻想和上司有牵扯的人。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是决不会看上他的！” 其实，我也就是想逗逗她，小说看多了，总是难免会有王子灰姑娘的阴影。 就在我走出写字楼时，忽然瞥见一对熟悉的人影……居然是丁芬和主任！他们上了同一辆车，很快那辆车拐入大道驶远了。莫非……？“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做好我的本职工工作不就行了吗？”我对自己说。 在公交车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人行道上攒动的人流时有种孤单落寞的感觉，我想这就是漂泊的生活！这红红绿绿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会为我而停留的。这时，又想起郭迪海来，我们在同一座城市，这时的他又在做什么呢？是在忙碌的工作呢？还是又在发着呆看着他最爱的人的照片？我想他大概是不会记得我的，他又凭什么要想起我呢？我自顾苦笑起来。 第九章 接下去的一周都是在忙碌而又单调中度过，我没有想要去拢络那些正式员工，见着熟悉的人我就浅浅一笑，他们没和我搭话，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和他们聊些什么。我只是实习，工作，这也是我学习的一部分。我想只要我能很好地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对公司的最大帮助，所以我没有为任何人打过杂，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中好像也没有谁需要我打杂，让我感到很庆幸！ 周天是例行的休息日，周六晚上下班之后我就独自去了一家西餐厅庆祝了一番，庆祝自己顺利度过了一周。不过那天去西餐厅的多半是情侣，唯独我一个人在自娱自乐。李佳本想过来看我，后来他又挂电话说他那个脾气古板的老板要求临时加班不能过来了。还狼嚎了一句：“这还能不能让人活了啊！” 回到小窝我边做面膜边听歌竟然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九点才迷糊起床。很久没体会过睡到自然醒的惬意了，起来才发现贴膜不知何时跑到我的衣服里去了…… 趁着今天不用上班，即便我是一个不爱逛街的人，但是想到初来乍到对着城市了解还真少，所以决定去熟悉熟悉。 看看站牌上的标注，随便选了一个地点就搭公交车出发了。从公交数字上就发现g市比b市大很多。早就听说过g是有一个美丽的海湾叫普陀海，我决定下周日等李佳来时一起去看看也许是周末，今天的公交车特别剂。由于我把座位让给了一老太太所以我只能站着，发现这车上的认知增多不减少，我都要呼吸不过来了。早知道去打的好了，我想。这时忽然我后背有一股推力把我推向前，我听到公交车一个急刹车！接着就是“嘭”地一下两车相撞的声音。车上顿时尖叫起来，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除了有两个人因为惯性而跌倒外都平安无事。 我感觉到额头上冒出几颗冷汗来，唉，虚惊一场。我看到司机和那车主交谈起来。由于公交前车灯被撞坏了，司机致歉让我们转乘其他车，在下车的拥挤中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抬头向左望去，那个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正忧愁的靠在那两同样被撞瘪的白色汽车前。我竟有些呆住了，要不是后面烦躁的叫唤声我 还没回过神。 我就立在据他不愿的右面，看见他正发神的看着远方，我发现他较原来憔悴好多，头发有些凌乱。我很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只等他能转回头看我一眼。但是没有，看他接过电话之后，就搭上另一辆车走了，留下那辆我曾熟悉的白色现代车了。 后来我就再也提不起游玩的心思了。回到家，那张憔悴的脸又浮现出来。真希望自己能帮上他，即便只是做他的保鲜剂，我也情愿！拿起手机，那个熟悉的名字在屏上显示“郭迪海，郭迪海！”我嘟嚷着。我的手机颤抖着，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过去，又该和他说什么呢？突然我想到那天看烟花后拍过的照片，他拍了我那么多照片，却一张也没给我！想到这里，我用力的按下拨号键，漫长的嘟嘟声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飘过来。 “喂” “还记得我吗？”我假装振定。 沉默之后。 “是你么？宁晓蓓。”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罗素？”我嘴上说的很轻快，心却在抽动。 又是一个沉默。 “怎么啦”我问 “没事，你还没开学吗？” “现在在实习呢，而且……就在g市。” “g市？具体在哪个地方？” “盛威” “知道了” “哦 ”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稳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你有事吗？” “没有重要的事，就是……想问候你，你还好吗？”我的脑子里有呈现出那张憔悴的脸。 “你明天中午几点下班？我过去找你。” “十一点半。”我说。 “那明天见面再说吧，我现在没空。” 我还没来得及说“好”那边就挂了电话。 想到他要来找我，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激动，好比春风拂过绿草。我不时地朝楼下瞅，我想他就要到了。但是看看表才十点！好漫长的上午！我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心却在楼下。 终于要下班了，我本想一个箭步就冲下去，但是一个女孩就应该被动点。我告诉自己不要慌，要振定。我故意放慢下楼的脚步，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急于要见他。 走到门口，我就看见他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露出黑色衬衣领口，明显作了一番准备，看模样比昨天精神多了。 刚上车他就地给我一个礼盒。 “送我的礼物吗？”我惊讶地问。 “这本来就是你的，打开看看。”他说。 我撕开包装发现居然是一本相册！我翻开看，每一张照片都是我自己，而且是经过特效处理后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现在可全部还给你了，那相机里的也被我删除了，以后要是谁侵犯了你的肖像权，可别找我啊！”他笑着说。 “全部是我的呢，作为朋友一张照片也不送！好像不太好吧？” “呃……你知道我不上相。”“不上相只是借口吧？”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第十章 我认为他要带我去某个餐厅，没想到居然在一所小学门前停下来了。“g市第三实验小学”，他带我到小学对面一家小餐馆坐下。 “很抱歉带你来这样一个地方。”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会意。 “罗素以前是这儿的老师。”他说。 我突然明白了，“你们是在这儿认识的吗？” “不 ，不是，我是在我公司楼下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时她还没毕业。正在找兼职，跑来我们公司说要干兼职，但因为她是师范的，所学的并不符合我们公司要求，所以被拒绝了。当时我刚从外面回来，在楼道时不小心撞上了她，当时她的眼睛像是哭过，脸上也红扑扑的 。我不知道我对她算不算得上一见钟情，但是自那以后，我总会想起那样一双湿润的眼睛和那张红苹果似的脸。” “后来呢？”我发现这个故事很迷人，我并不介意他和我倾诉他和她的过去。 他继续说：“后来，有好几次我在街上开车路过时都能看见他站在一家超市前发宣传单。有几次我都停下车，看着她跑来跑去，看着她跺脚，搓手，和陌生人说话。我被她吸引住了，我好想能有机会和她说话。但是，我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我怕我的太过主动会把她吓着，所以我一直压抑着我的感情。直到有一天，我再次路过时，她居然不在了！第二天仍不在，第三天还是不在！我就开始着慌了，终于在第四天我鼓起勇气进超市打听她的情况。营业员告诉我说她已经被第三实验小学聘用为教师，所以不能再干了。我当时很开心，第一为着她没有离得我太远。第二为她终于有一份较稳定的工作了。” “那么，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 “其实，为了得到她我花了好些心思！自那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到这一带来转，希望能遇见她。但是她总不出现，我很失望，想见她的心日益浓烈起来。 后来，我终于抓住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你知道我是建筑公司的。我听说第三实验小学要新盖一个小游乐场。于是我主动找到校长和他协商建游乐场一事，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大公司，愿意主动提出合作并且给予那么多优惠，校长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然后我提出需要一个老师的合作，我暗示他给我派来罗素老师。他当场就同意了。 随后，我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了。当上老师的她稳重多了。她从来不谈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我也刻意隐瞒我的想法，我在她面前尽力表现得严肃、威，我想让她爱上我，我自认为我这么优秀的人她不可能不会动心的。但是我错了，她丝毫不为我所动。两个月下来，我们没有更深的了解。眼看着游乐城就要竣工了，可是我心爱的人却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她似乎很不屑于看见我，这让我很气愤，很伤心。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一天比一天爱她了。 在竣工的当天傍晚，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主动去找到了她，当时她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我说我有点事，需要她的帮忙。她没有犹豫就跟着我上车了，她一直问我出啥事了。严不严重？看着她挡忧的样子，我得意地笑了。她便用疑惑而又担心的模样看着我，我把车停在路边，不顾她的反对就抱住了她。她一开始很挣扎，用双手用力推开我。但是我死死抱住了她。我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用很温柔的声音向她表白了。她刚开始感觉不可思议，但是双手却不在挣扎了。我仍是死死抱着她，感受她紧张而骤升的温度。我能很清晰地听见她的心在跳动的声音。” 我沉浸在他的回忆里，脸上涌出一抹红晕，好似我就在现场目睹了那样的画面。 “接着她就答应和你交往了？”我问。 “没有，她拒绝了 ！” …… “她说她配不上我，她说我太优秀了。她还说我根本就不了解她是怎样一种人。” “那你们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只问她是否有那么一点喜欢我，我说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她点头了？” “没有，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说我们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她说我应该有一个比她漂亮比她优秀的女孩，她说她希望我能多笑，还说我不应该总是板着个脸。在她刚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吻住了她的唇，她吃惊地瞪着眼睛看着我，然后我很不舍地放开她。我请她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为了她多笑，为了她快乐地生活。她没有再讲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我便趁机说沉默就是表示默认了啊！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这些回忆如此深刻而清晰地留在他的脑里、他的眼里又闪着泪光了。眉宇间含着的甜蜜与忧郁在脸上漾开。 “你还好吧？”我担心地问。 “还好。”他又看着表，“时间不多了，赶紧吃饭吧，待会我送你回去上班。如果你愿意听我这无聊的故事，下次再继续为你讲下去吧。” 我微笑着说“好”。 第十一章 后来的几次见面，我们谈论的都是罗素。谈论罗素的时候他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我了解到他们之后的情况大体是这样的： 在罗素沉默的“答应”之后，郭海迪很兴奋！他本想带着她去美美地庆贺一番，但是罗素说： “我是在工作的时候擅自离开的，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我得赶紧回去了。” 郭海迪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到罗素脸上天真而略显委屈的脸时，他又心疼了。把她送回学校后，他就开始想念她。在遇上罗素之前，郭海迪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在回公司的路上他还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他想马上给她挂电话，但拿出手机之后他又犹豫了。 “虽然罗素默认了和自己交往，但她心里真正是怎样想的我不知道。也许她只是不好意思再拒绝我？又或者她只是怕我继续纠缠她，想尽快摆脱我？刚才的自己太冲动了，她一定被我吓着了！” 这样想着，郭迪海有些苦闷起来，当时的快乐与兴奋瞬间凝固，他又开始紧张害怕起来。他担心自己冲动粗鲁地表白会让她讨厌自己，也许明天她就再不愿意见到自己了？所以他又更迫切地想快点见到她，以消除内心的困惑。 终于煎熬的等到她晚上下班的时候〔那天她要值晚班〕。郭海迪急不可待地等到手表指到八点半时，拨通了罗素的电话，由于紧张更由于害怕，拿着电话的手居然微颤起来！他想如果她没接电话或者是拒接那么就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她完全不爱自己。他站在自己公寓房间的阳台上，屏息凝气的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他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 “您好，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电脑机械地回答让他也变的机械起来，他感觉刚才跳动的心脏停止了搏动，寒风拂过脸，手凉了，心也冷了。 “她是不爱自己的！你这个白痴，是你的粗鲁让她走得更远了！”他自己嘀咕着。……这时一阵好听的音乐铃声响起，他那如死灰般的心又剧烈地跳起来，“呵，是她！” “迪海，是你刚刚给我挂的电话吗？”电话那头，温柔的呼唤，将他从沉醉中回归，他平抚了心情，极力使自己镇定。 “对，是我。想问你下班了没？” “下班了，刚从办公室出来。因为手机静音，没接着电话，有事么？” “没、没什么事。”因为激动他竞有些思维短路，“不，噢，那个……想问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是周六，有啊！” “那么我明天过来找你吧。”他喜滋滋地说。 “嗯，好的。” “晚上回家记着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个觉。”他温柔的说。 “呵呵，知道啦！那么明天见吧！” “明天见！”关上手机后，他又自言自语说了一遍。把电话丢到床头，他就兴奋地开始打开衣柜挑选衣服，就像是一个小孩突然被告知他一直渴望去的迪士尼乐园明天就会实现了那般开心，那般激动。 整整一夜，他都无眠，一直看着窗外，看着钟表。 天未大亮，他就起来，收拾妥当后又在身上喷了点香水，自我满意地在镜子前打量了许久，然后就开着车来到她的宿舍楼下。她住的是学校提供的单元楼公寓。看着手表还不到七点，怕打扰她休息，他就一直坐在车上向楼上望。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房间，但是一想到，那些窗户后有一个是专属于他的女人，他就很幸福！一直坐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拿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她说她会很快下就楼来。 远远地看到她从楼道口出来，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服和一蓝色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被梳成马尾辫，高挑的身材。在他眼里她就是最美的！ 他开心地和她招手，为她打开车门，坐上车。未等她系上安全带，他就环抱住了她。这一次，她没有挣扎，也伸出手来回抱住他。他呢喃着说；“想了你一夜。” “我真的有这么让你这么着迷吗？”她说话的热气吹进他的耳朵温暖了他全身。他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好啦！我都透不过气来了！”听她那么一说，他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把她抱太紧了。不舍地松开手，他又看着她，发现她的脸又红扑扑的了，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说： “想去哪？” “你决定吧！我听你的。”她的脸更红了。 “那么我们先去把肚子填饱吧！”他说着并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在吃牛排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肯定是第一次吃西餐。看着她那笨拙的动作和羞涩的脸，他觉得她越发的可爱。 意识到他在盯着自己，她抬起头来用微微弱的声音说：“见笑了吧？其实我是第一次来。” “我已经看出来了。”他魅惑地对着她笑。 她努努嘴说；“我吃饱了，咱们出去吧！” “你胃口真小呀，才吃这么点！”他疑惑地看着她的盘子。 “要不，咱们打包吧？”她试探地问。 他一瞬间被这可爱的小女人折服了！“打包？”“如果你不爱吃，打包回去也吃不了！知道作为老师的你崇尚节俭，但这次就当意外浪费了吧！”他笑着对她说，他可不忍心告诉她这个餐厅是不允许打包的。 刚走出西餐厅，她就大呼一口气：“外面的空气真好啊！”他微微一笑。 看见路边摊摆着的烤地瓜，她就拉着他往那跑去。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他故意问。 “看到地瓜我就饿了呀！我最爱吃烤地瓜了，特别爱吃妈妈烤的地瓜。小时候我总是和我妹妹……。”她突然不说话了，定在那儿看着烤瓜炉上的地瓜若有所思。 “怎么啦？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她。 恰好这时，她要的地瓜烤好了。接过地瓜，她夸张地闻了闻：“真香呀！你闻闻。”她又把地瓜递到他鼻子底下，好像压根没听到他的问题。他没有细究，但是却看到了她瞬间的表情变化。那时候的他只顾得上和她在一起，没心思去顾虑其它东西。 看着她开心地吃着地瓜，他不禁也有些贪吃了，趁她不注意偷偷咬了一口。“小心烫呀？”她还没说出口，他就吐出舌头，呲着牙说：“烫死我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我怎么知道你会偷吃呀，还有如果你有最基本的常识也应该知道刚出炉的地瓜会烫嘴呀？这就是你做坏事的报应。”她并没表示出同情，更得意地小心吃起地瓜来。 他“恨恨”地看着她，发现她得意的眼神也很迷人。 第十二章 之后，他了解到更多关于她的喜好。比如她爱喝酸梅汁，吃饭总是先吃饭然后小小的就些菜；喜欢边吃东西边看书；喜欢天蓝色和白色；睡觉前总要听两首歌等，他把这些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也会向她谈一些关于他的事，当他说自己是清华的毕业生时，她张着惊讶的嘴吧。她说她梦想的地方就是北京，她梦想的大学是北京师大，但后来因为家里一点事影响了考试。所以最后来到了g师大。 “那么，我应该感谢你家里那点事啦！要不然我就不会遇上你！”他本想调侃一下。但却看见她很无奈地低下头，没接话。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赶紧补充说：“但如果你如愿上了北京师大没准我们早在一起了。” 她抬起头，忽然抱住了他。这拥抱突然的让他很感动，因为这是和她交往两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他也轻轻环住她，在她额上深情一吻。 “我会好好爱你的！如果你愿意，将来我们就在北京买一套房子。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攒钱，用不了几年，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他摸着她的头，轻轻说。 “迪海，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爱我。”她哽咽着。 “傻瓜，我的爱专属于你，以后再别说谢谢了，懂吗？那样我会很伤心。”他为她擦去滑落下来的温热的泪水。 在一起快半年了，他感觉有了她的日子过得飞快，每一天都那么美好。他很愿意听她讲她一天中遇到的事，听她讲上课时出现的插曲，讲她的某一个学生很顽皮之类。但是，令他疑惑的是她好像从不提家里的事。有一次他问她：“素素，和我讲讲你的家吧。你看，每次我都会把我家里的情况告诉你，但是你一直都不曾告诉我关于你家里的事。我能感觉到你很在乎你的家，因为谈到你妈妈时你很幸福。……和你交往快半年了，我连你家住哪，你家都有什么人都不知道。和我说说你家吧，好不好？” 这一天是郭迪海的生日，她答应他的请求，到他公寓为他准备晚饭。他说这话时，她正埋头切菜。一听这话，她便停住了。好半天才转回头对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他说： “迪海，有些话如果我没说就说明我不想说，等到我觉得可以说了，或者想说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所以，不要问我一些我不愿意谈的话题好吗？” 他又看到她痛苦而又落寞的眼神，她不想说，但他却极想知道致使她痛苦纠结的是什么？他想不论她有多么大的难题，他都愿意和她一起去解决，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现在他又不愿意让她为难，特别是在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她来自己的公寓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她难过了。 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他在前一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客厅、厨房、卧室里里外外仔细整理了一遍。他也注意到她进门看到屋子的时候露出了欢喜、羡慕、渴望的表情，她的这一表情让他觉得昨天的辛勤劳动没有白费。 郭迪海看着她仔细的切着菜，心里涌出一种幸福，甚至对美好的未来进行了展望，他和她会结婚然后住在一起，每天有她给他做饭。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坐车上班，他可以把她送到学校而后再去公司，下班后再接她一起回家。然后一起讲一天的遭遇，一起相拥而眠……那是他自从有爱的萌动之后最大的渴望，其实，他是一个简单而传统的人。 这时，他注意到了她的那双手，虽然交往半年。他却未曾仔细观察过她的手，她也好像是故意隐藏她的是手似的。一起走的时候她总是挽着他的胳膊而不是拉着他的手，吃饭时也总握着手，或者把手放在桌子底下，而且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都被她的脸所吸引。所以他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她的手。 现在他真切地看到了她的手，手指很长也很瘦，但是骨节却很粗大，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疤痕，手背上有清晰的粗糙纹理。这些无不在告诉他：这样的手是经历过无数苦难的，风霜刀剑都在上面留下了影子。他不禁有些心痛，这样的手怎么能属于她呢？他又想起她在超市门口发宣传单的场景，“我发誓，我一定要给她幸福！”他握紧拳头默默地想。 她回过头瞥见他正盯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把手缩回去，羞涩地说：“我的手很难看吧？”他回过神，调整心态故意说；“嗯，确实不好看！” 她的脸霎时就红了。但是他却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认真而又严肃地说：“所以说，除了我没有谁能看上你这双手啦！你得好好对我，要不然你可没人要啦！”说着她拿起她的手在上面深情一吻，还打趣地说：“将来买戒指时肯定得费一番周折了！” “你……”她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好啦，专心做饭吧，我要饿死了。”他笑着说。 在餐桌前，点上蜡烛之后。 “许个愿吧！”在一个大蛋糕前，她催促地说。 “……”他认真而严肃的嘀咕了几句。 吹灭蜡烛后，他看着她说：“素素，你知道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希望你爸妈身体健康。”她仰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不完全是，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地在我身边，永远像今天这样！”他握住她的手。 “好啦，吃饭了。你不说饿了吗？我给你夹你最喜欢的牛肉片。”她祥装笑容。 看她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里一阵失落，却不好发作。随后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言语少了好些，她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 洗碗的时候，他本想过去帮她，但她却把他推开了。 “趁我今天在，我就多干点吧。我不在的时候你想让我干我还帮不了你呢。”她用湿的手撩了撩前额的头发。“别在这站了，去看书吧，或者看看电视，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他刚想走但又转回身，从后面环住她，带着乞求的声音说： “素素，和我一起住吧！让我每天都能吃你做的菜，能看你的笑容，能听你说话，好吗？” 她略怔了一下，然后也没说话而是继续洗碗。 见她没反应，他真有些生气了。用力扳转过她的身子。 “素素，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她为难地说：“迪海，我想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喜欢也不愿意就这样和你住在一起了。我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你明白吗？” “你自己要做的事？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他突然疯狂地抓住她的肩膀问。 “迪海，你怎么啦？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很奇怪吗？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各自要做的事，不是吗？我们不应横加干涉对方。迪海，你并不了解我是怎样一个人！”她的眉头紧锁，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他。 “不了解？呵！好笑。你问问你自己，你给过让我了解你的机会吗？你和我说过你的事吗？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他像发疯的狮子般怒吼起来。 一阵沉默之后，她才缓缓说到：“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我们之间闹不愉快。碗已经洗好了，你待会放柜里吧。时间不早了，我该要回去了，你晚上早点休息吧！”说罢就脱下罩衣，转身欲走。右手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让她觉得一股钻心的疼……慢慢那只大手又明显缓和了力道。 “我送你回去吧。”郭迪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用了，我去打车就好了，我也想一个人静静。”说着她瓣开他的手，拿起沙发上的包就走了。他就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后，一股愤怒席卷全身。回过头看见那叠放整齐的菜碟，觉得它们都在嘲笑他的失败！突然他的拳头就不受控制了，虽然他的心告诉他要克制，可他的手还是锤向了那一碟洁白得发亮的碟子。随着“嘭”的一声，他的思维他的心也随着嘭的一动，好似从噩梦中醒来。他看着碎裂在地上的那些碎碟，又开始怜惜、后悔起来。 “这是素素亲手洗好的，她洗得那么认真！我怎么就把它给砸了呢？”他痛苦的蹲坐下去，用双手蒙住脸有一种纠结想哭的冲动。手背处因为刚刚的撞击而流下一行鲜红的血来，顺着手臂进了袖子，把那白色的袖子染红了。他知道他是霸道的，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克制要包容，但是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让他抓狂。从小学时起，他就是一个主宰者，他是那么优秀每一个人都愿意诚服于他，只要是他想要的还没有失败过，当然这是在学习和生活上。他说在遇上罗素之前，他的感情算得上一片空白。 第十三章 之后的两天，他都没去找她，也没给她挂电话。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受伤的手，当然他也是在赌气，他在想如果他不主动去联系她，她是否也会想他？他把手机扔在家里，然后去了公司。疯狂的工作了两天之后，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因为只要一停下手中的工作，甚至在看数据在做图片时，脑子里也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她在做什么？她应该给我打电话了吧？她会不会去家里找我？” 这样的声音总让他停下手中的工作。他终于决定回家，看看手机，看看她。不管她给没给他挂电话，她都是他的！对，她是他的。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他又嘲笑起自己的幼稚。 匆匆回到家，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关机。原来在他走之前手机就快没电了。他愈发觉得自己傻得无药可救！ 驱车前往第三实验小学，开门时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很狼狈。由于两天没有回家，衣服也没换，所以闻着有一股汗味，胡子也没刮。但是顾不得那么多就奔上二楼她的办公室里。刚要敲门就听到她开怀的笑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他奋力推开门发现罗素身后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正俯着身子摆弄罗素面前的电脑。看着他和罗素亲密的样子，顿时醋意大发。 “迪海，你怎么来了？”罗素惊讶地站起身来，正好撞上了俯着身子的男青年的下巴。 “不好意思，陈晨，撞着你没？”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厘米不到。 “我没事，倒是你 ，没被撞疼吧？”他刚想去摸她被撞到的头。郭海迪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罗素拉了入自己的怀中。 “不许你碰她。”郭海迪大叫道。 “你是？”那个被叫做陈晨的人问。 “我就是罗素的男朋友，难道罗素没和你说吗？” “罗素，这真是你男朋友吗？你怎么没和我提起过？”陈晨疑惑地看着罗素。 “我……” “为什么要和你说？你又是谁？”郭海迪用一只手把罗素抱得更紧了。 “我是罗素大学同学，我们也是非常好的朋友。”他直视郭海迪的眼睛，没有丝毫胆怯。 “不管你是她的谁，我现在就告诉你，罗素是我的，谁也别想碰她，除了我！” “迪海，你这是干什么呢？”罗素终于从他怀中挣扎出来。“陈晨在大学的时候帮过我很多，你不要误会。我和他就像兄妹，好朋友。” 陈晨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对啊！我们只是好朋友！……罗素，我要走了。如果还有什么要帮助的就给我挂电话，我随叫随到。”他深情地看了一眼罗素就走了。 罗素本想追上去，但被郭迪海抓住了。 罗素气愤的甩开他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摆弄起电脑来，无视他的存在。 一个人站着，突然有点不自在。这次算是他第二次和罗素闹别扭，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又放下自尊，走到罗素身边坐下。诚恳地说： “素素，这次是我的不对，你就别生气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乞求老师的原谅。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罗素转过头对他说。 “那我还做错过什么吗？” “这两天你去哪了？为什么手机关机？去你家还不在。昨天晚上我在你家等了整整一夜。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她又转回头，似乎想把就要落下来的眼泪吸回去。 “你真给我打电话了？还去我家了？还等……” 没等他说完，罗素就扑进他怀里，呜呜哭咽起来。“我以为你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就生我的气，故意不理我了呢。”她抓着他的衣领泪水湿了他的前胸。他也紧紧地抱住她，连忙道歉： “对不起，素素，这两天因为公司事很多，所以一直在忙，没时间给你挂电话，也没时间来找你，都是我的错。” 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难怪看你这么憔悴，胡子这么长了都没刮。还闻到你身上的汗味了。好几天没洗澡了吧？” 他帮她擦干眼泪，笑着说：“还好就三天没洗而已，在大学时我有过四天没洗澡的经历呢！”然后又自己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说：“好像是有点臭了呵！” 然后是两个人会意地微笑，不愉快地风波平静了，他们又恢复了过去的平和快乐。 郭海迪也从这次风波中明白了一些事情。一、罗素是爱他的，虽然她表现得不那么明显，那天罗素的哭泣让他很心疼，但也很欣慰，看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自己。二、是以后在罗素面前不能再提她不愿意提的事，特别是关于她家里的情况。虽然他很想了解她到底是生长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况且他将来是要和她结婚的，婚姻就包括各自的家庭。当然他想既然她不愿意说就有她不愿意说的理由，等到她完全相信自己自然也就会对他说了吧。他也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会让她明白他就是她最好、最忠诚的保护使。三、他要学会不再意气用事 ，要沉稳不能心急。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稳重的人，但自遇上她，他就变得容易生气，容易冲动。 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罗素也会慢慢有意识地和他讲一些关于她家里的事。他了解到，罗素一家四口人，爸爸妈妈都是县高中的老师。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说她小时候很幸福，一家人和睦快乐，爸妈更是拿她两当宝贝，很是宠爱。但是，她的谈话也只限于小时候。好几次郭海迪想问她“那后来呢？”但是他都从嘴边咽回去了。尽管如此，他也觉得很满足了，他想只要继续下去，她会告诉他全部的。 和我聊到这的时候，郭海迪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大概是由于我作为一个倾听者让一个压抑很久的人感觉到了真诚和理解，他和我见面的频率越来越大。有的时候白天见完面，晚上他还会给我打电话继续和我聊一些他和她的故事。我的确对他的故事很着迷，而且直觉告诉我，故事没有那么简单。我总期待着他的继续，我由原来对他的痴情转为对他们后来的命运的担忧。我自己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致使他们最后的分别。是他和某个人的暧昧关系让她产生了误会？或者是她又有新的爱人，让她执着离去？但是总觉得这与前后无法连接。就在我等着他来为我揭晓答案时，他打电话来和我说要去趟北京，也许很久才能回来。 当时觉得很难过，这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听他讲话，他的突然离开，会让我很不适应。但我还是故作轻松的说： “那我等着你回来，为我把故事讲完。把故事讲到高潮突然停住那可对不住我这忠实的听众哦！” “呵呵，我会回来的。但愿能把这故事讲得更完美。”他说。 第十四章 他走后，我觉得生活变得愈来愈单调了。我开始厌恶起整日看报表，写报表的日子。李佳也渐渐不那么频繁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越来越忙了。还叫我体谅她，说她心里永远想着我。但是从声音里我却能听见她快活的成分，在她和我说拜拜时我还听到一个很有磁性的男音唤她“佳佳” 。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多想，我想如果李佳真有交往对象一定会告诉我的。 在公司里，由于有一次主任在会议上当众赞美了我严谨的工作态度，之后，公司里其他员工和我的关系融洽了许多。每次上班总会看到他们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忽而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我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曾为公众的宠儿，无论是在初高中还是在大学，我都厌恶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不管他们讨论的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我尽量不去评价别人，在别人面前我也总是保持沉默。 几天之后丁秘书走过来对我说，主任有事找我。我很纳闷，他找我会有什么事？一进办公室我看见他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并且很热情地招呼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来，坐，坐这儿。”他笑盈盈地招呼我说。让我颇感不适应。 没等我坐下，他又热情地递过一杯水，我慌忙接过来，然后他在我对面坐下了。 “您找我有事吗？”我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后问。 “没事就不能找我的员工谈谈吗？”说完他又佯装很开心地笑起来。 “最近工作顺心吧？”他接着说。 “承蒙您照顾，最近愈发觉得得心应手了。”我想到李佳说的一句话，和上级说话要适当奉承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他看了我一眼，点燃一根香烟又继续说： “其实自打你进我公司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你很有自己的思想，你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我们盛威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他说完就吐出一口烟，一个烟圈就从他嘴边飞到我眼前，一股难闻的烟味直钻进我的鼻孔，我想咳嗽，但忍住了。 “谢谢您的夸奖，我没有您说的好。” “不，你的确很优秀，只要你一直这么努力干下去肯定会受到公司的重用的。”他好象要为我担保前程似的说。我刚想再说一句“谢谢”却听他继续说： “你认识郭迪海对吗？我听说你和天地建筑公司的郭迪海走得很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突然而至的问题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想想郭迪海每次来找我都是那么张扬，自然是会有人知道的，可这和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只是朋友，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你别想太多，我只是问问。”他又吐出一口烟，这次倒是把他自己给呛着了，他咳嗽的声音，涨红的脖颈和畸形的脸都让我倍感厌恶。 “您还好吧？”我假装担心地问。 “不碍事，不碍事！我就是为公司的一个难题发愁而已。”他摆摆手，露出一副忧愁的面孔。 “怎么？公司遇难题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也不是什么大难题，也是有办法解决的。”他又看着我，似乎我身上就有那把解难题的钥匙。 “能具体说说是什么难题吗？” “你也应该知道点，上个月咱公司接到的一个合作项目。盛威虽说是一实业公司，但其实也就是卖涂料、水泥之类建筑用品的而已。西城正要建立一个大型绿色居住带，你知道吧？这个居住带覆盖面有多大你根本想不到！要建立居住区就要盖楼，要盖楼就需要水泥、需要装修的涂料。这是一个大项目啊！如果我们公司能接下来，那么收益就是我们过去经营十年也达不到的。”他说得那么高昂，他的秃得发亮的前额冒出一滴汗，看起来就像一个令人感到恶心的小肉瘤。 “确实是一个利益可观的项目，我想在主任您的带领下，我们公司一定能争取到这个项目的。” “不，不够！需要你！”他的眼里放出光来。 “需要我？”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东城的投资者说了，除非我们能找到天地建筑公司的加盟，否则就免谈！” “那么就去找天地公司洽谈呀！”我脱口而出，“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真不知道吗？” 我木然的点点头。 “郭海迪是天地公司的总监你知道吧？” 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他曾给我的名片上就写着他总监的身份。 “那又怎样？” “天地公司最器重的一个人就是郭海迪了！他说的话比天地公司的总经理霍华德更有份量！”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但又不愿说破，继续问： “您的意思是？” “我们公司决定派你为代表去和天地公司洽谈。如果你成功了，那么立即升你为财务部部长。” “那如果我没谈成功呢？” “没谈成功？呵，你想呀这可是近一亿的收益，你说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损失了一亿！你想那后果会是什么呢？”他狡猾的对我一笑。 “那么，我拒绝参与呢？” “后果一样”他严肃地说“宁晓蓓，公司是想重用你才会给你这么大的一个担子，我们都相信你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说罢，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回到工作间，我还能闻到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臭。不禁想，真高明的领导啊！拐弯抹角那么多，只为了拉出最后一句。领导说话就是不一样！想来之前的对我的夸赞也是别有用意的吧？真要感谢郭迪海的照耀了，难怪公司里的人都用不一样的眼光看我，看来郭迪海却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我又想到，“郭迪海根本就不在g市，他不已经去北京了吗？正在我犹豫要不要把这事报告给主任时，电话响了，是郭迪海的。他告诉我他已经回来了，他说他希望今天晚上能见到我。 合上电话，就有种想笑的冲动。这生活真是说变就变，我刚开始适应他不在的日子，主任就把我和他的工作揪扯在一起，我认为可以因为他不在g市而拒绝这份任务时，他又告诉我他要回来了！所以说生活真是变幻莫测。 第十五章 见到他时，他正倚靠在我楼下的桦树杆上，也许是奔波之后的劳累，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看见我的出现，他站直身子，冲我微笑。 “因为想遵守我的诺言，所以就赶回来把我的故事说完。” “你才下飞机吧？不累么？”我关切地问： “和你说话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放松。”他看着我说。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一个深爱的人，我真会把这句话误当做是对我的一种表白。 “那么你上我屋去说吧！这里怪冷的。”我说 “不用了，就在我车子里讲吧。”他指着前方的那辆灰色奥迪车。我知道自上次撞车之后，他们公司又新给他配了辆车。 在车里，他又把他和罗素的故事和我娓娓道来。经过我的加工润色之后就是这样： 自上次的风波之后，他们相处得一直很好。除了有一次因为她和陈晨一起回学校参加同学聚会时没有告诉他，让他在罗素公寓下等了一晚，且第二天看到她和陈晨双双归来时，酷缸又破了一次，不过这并没有给他们之间的感情添上烦恼，小闹之后两人更加恩爱。 很快寒假到了，罗素放假的早，因为是学校要求统一放假。罗素在g市陪了郭迪海一天之后对他说： “迪海，我不能再陪你了！我有两年没回家了。去年因为想打工挣学费而没回家，但今年我妈说她很想念我，她希望我早些回去，所以我想明天就乘车回去！” “你不是答应陪我一星期吗？一星期之后你去我家看看我爸妈，我再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抚着她的肩说。 “对，我是说过，但是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回家了。寒假很快就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能见面的！” “不行，我不同意。” “迪海，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想早点回去，他们都需要我！”罗素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郭迪海担忧的问。 “没，没事。我就是太想念他们了。" “那么你就舍得离开我么？” “迪海，我说过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 “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么我也没办法。明天我陪你去买票吧！”郭海迪悻悻地说。 “你明天还要上班，就不用陪我了。我买完票就直接回去，等到家了就给你挂电话。行吧？”她对着他甜甜地微笑。 他又抱住她，亲吻着她的头发，央求似地说：“素素告诉我你家地址吧，我好过去看你。好不好？寒假有一个多月，看不到你我会发狂的 。” “不，不要！我会早点回来的，在家我也会每天给你挂电话。想我的话就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能感应到的。”她将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 第二天，郭迪海明明是看准了时间的，但当他到车站时，罗素却已经走了。他给她挂电话，她说到了车站后发现有更早一班车就改票提前走了。她叫他要按时吃饭，多锻炼身体。不要不开心，要等着她回来。他呆呆地站在车站门口，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也没接到罗素的电话，他拨过去却一直手机关机。他想她可能出事了！他害怕，他担心，因此整夜整夜地失眠。他想不会是路上出事故了吧！所以他又去翻看每天的新闻，庆幸没有哪个是报道由g市出发的火车出事故的消息。那么是她自己故意不联系我么？那又是为什么呢？也许是手机没电了，而她又忘记带充电器了。尽管这个可能性最小，因为细心的罗素是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但是，只有想到这个原因时他才能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自欺欺人。 在放假的在这一个多月里，他过着无比煎熬的日子，她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他每分每秒思念她，他想到她说的她能感应得到！ 第十六章 元宵未过，他就迫不及待地回了g市，到第二实验小学打听，被告知小学要正月十八才开学。他又开始期盼，日子越靠近，他的心就越紧张。为了缓解这种思念担忧的痛苦，他去做超强的运动，比如拳击，比如举重。他希望通过身体的疼痛来覆盖心灵的伤痛。 正月十八那天，他又驱车去第三实验小学，当听到校长说她既没请假也没回来时，他的心又如死灰般冰冷。他觉得他的预感对了，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天，他躺在床上，觉得头昏脑胀，可能是昨天晚上由于想冷静而洗冷水澡的缘故。他觉得浑身发冷，头重脚轻，他意识到可能自己病了。于是向公司请了病假，想起床去喝一杯水却发现软弱无力。他感觉这不是他自己了，心像被掏空了一般，身体也正受着病魔的控制！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不如就这么死去也许更快乐。 就在他又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听见有开门的声音，恍惚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他想他肯定是出现了幻觉了，对，幻觉！然后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上贴着一块胶布，是打了吊针的痕迹。阳光射在他的床上，映在他的脸上很温暖，突然他听到厨房传来悉碎的脚步声和锅碗的轻碰声。 “不可能！幻听！肯定是幻听！要不我就是在梦中，唉，多么美丽的梦啊！”他自我感叹起来。“可是，这梦怎么如此真实？这熟悉的饭菜的香味，这样的味道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 他蓦地坐起来，没来得及穿鞋就跑出卧室，他害怕这美好的东西会因他分秒的迟疑而消失殆尽。 这眼前的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么？ “素素”。他喊道，因为激动而沙哑的声音。 “迪海，你醒了？我给你炒了几个菜，顺便熬了碗莲子粥。医生说你是因为压力大，急火攻心加上着了凉才生的病。我昨天一直敲门，你没应，就用你给我的钥匙开了门。本想看看你是否会背着我干坏事，但是打开你卧室的门却发现你病得晕过去了。真把我吓坏了。” 她走过来，扶住依然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的郭海迪。“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他知道，他的她终于真真切切的回来了，他猛的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和嘴唇。 他的脸颊上流下两滴热泪。 “你终于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挂电话？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么？你没感应到我对你的思念么？” “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太忙了，顾不上给你挂电话。怕你担心我，所以更不敢给你挂。你的思念我已经感觉到了，每时每刻你都在想我对不对？因为你的思念所以我回来了。”她笑着说。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他像个怕被妈妈遗弃的小孩似的问道。 “来，你看看吧。”她拉着他的手往洗浴间去，看见有两个水杯，两个牙刷，两条可爱的情侣手帕。他不明原因的看着她。 “还有呢，再看看你的卧室。”她又拉着他往卧室走去。打开衣柜的门，他发现右边摆的是全她的衣服！ “为什么？”他问。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过来和你一起住么？昨天看到你病成这样，却没有人照顾你，很心疼。所以决定过来照顾你啊！” “你是真心愿意来的么？” “你说呢？”她向他眨眨眼睛。“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打我的主意啊！” “遵命！”他顿时觉得精神抖数。 两个人在一起不发生点事是不可能的，况且是两个热恋中的人。在郭海迪软磨硬泡下，她终于屈服了。 第二天，郭海迪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人，正欲俯身亲吻就被她用被子挡住了，“不要再谋害我了。”她求饶似的撒娇说。 “我们结婚吧！”郭海迪深情地看着她，用他的强有力的手把她揽入怀中。“素素，嫁给我吧，好吗？我要你一直做我最幸福的郭太太！” “我已经很幸福了。”声音从他的胸膛里发出。“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想要其他的了。” 就像一对新婚的夫妻一样，郭迪海享受到了他所期待的生活。 做饭的时候，他总在一旁看着，在必要时，为她打下手。看到她专心认真做菜的样子，越发喜爱，拿出相机，在一瞬间将她伸袖擦汗并且幸福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郭迪海每一天都急切地盼望回家，听她讲话，看着她在怀里睡着，这一切多么甜蜜，多么幸福！ 郭海迪认为，他的生活就会像这样平凡而幸福的演绎下去。 第十七章 但是半年之后的一天，当郭迪海再次向罗素素求婚时。罗素却对他说： “迪海，生活是现实而残酷的！你让我感受到了除奋斗，挣扎之外的甜蜜的生活感受。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家的情况，是因为怕你知道以后就不会再喜欢我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靠着我的隐瞒获得了你近两年的爱。被你爱着、呵护着我很幸福，我也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幸福的走下去。但是，今天我必须告诉你我家的情况。你不需要对我付什么责任，也不用同情我。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们就结婚。” “我听着。”他紧握着她的手，想让她镇静下来。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一家四口人。我的爸妈都是高中老师，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七岁前，我家也和你家一样幸福。但是七岁那年暑假，我们一家人回老家度假。就是在那样一个夜晚，我们家的命运被改写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 由于白天去玩的时候被大雨浇着了，晚上我和妹妹都开始发高烧，我的爸妈一直在想方法给我们退烧却无济于事。凌晨三四点时，我和妹妹的温度只升未降，这时爸爸决定带着我们上乡诊所去。晚上的雨下得比白天还猛，我的爸爸抱着我，妈妈抱着小丹（我的妹妹叫罗丹）。由于下着暴雨，而且乡村得道路坑洼，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沟里，原本爸爸是拿着手电筒的，后来不知怎的不亮了。于是我们一家四口摸着黑向乡里走去。由于黑暗，由于坑洼，原本白天几十分钟就能到的地方我们走了近两个小时！ 我的爸妈在路上跌倒过好多次，但是仍死死地把我们抱在怀里。当时我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了，只觉得有雨点往我身上浇，额上冒汗，心里发凉。 等到了医院，爸爸敲开门时，却由于脚病复发而站不住，他几乎是跪倒在地对着值班的人说，‘请救救我这两个孩子吧！’我的妈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无力的在小丹脸上轻抚着。 很快有一个医生赶过来，看了我们之后说，这两个小孩得赶紧打吊针。但是，有一个严重问题是医务室的药几乎都送往另一个受水灾的的村子了，明天早上才能拿来药。医生很为难的说，救也只能救一个，另一个只能试着吃点退烧药。他要我的父亲决定给哪一个孩子打吊针，哪一个孩子吃药。我当时已烧得昏迷了，但是我妈妈后来告诉我，当他们正痛苦的作抉择时！小丹突然开口了，“让姐姐打针，小丹吃药吧。”她微弱的声音引来妈妈的嚎嚎大哭。 于是我被送进病床上，打起了点滴。医生安慰爸妈说会有希望的，只要能熬到早上的八点，等早班车一到，药就送来了。 爸妈一直陪在我和小丹之间，妈妈一直握着小丹的手告诉她要坚持住，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还告诉她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条美丽的小白裙…… 我的妈妈就那样在小丹面前讲了四个多小时的话，讲到后面都发不出声音了。 后来，我醒了，医生告诉我爸妈说我没事了，只要回去时注意休息就好了。而我的妹妹小丹，她终于等来了药，但是却迟迟未醒，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就不讲话了。爸妈立刻立刻把她带回到县医院，经检查说脑子烧坏了！ 我听到妈妈连着几个日夜在屋里哭泣时，我就知道我那同我一样的、天真可爱的胞妹，她傻了！ 为了寻求救治的好方法，爸妈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还把刚装修的房子给卖了！ 实在找不到钱后，爸妈还去卖过血，最后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天由命了。父亲因为在那个雨夜跌倒好几次，因为只顾着我们而未加小心，由原来的风湿骨病变为脚髓受损，最后无法站立，再不能教课。 所以，家里的重担落在了妈妈肩上。她要讲课的同时，还要照顾坐轮椅的爸爸和痴傻的小丹。妈妈说一个也不能放弃！她鼓励爸爸要好好活着，她精心的照料小丹，还叫我要更加努力学习。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刚开始我总不适应，总囔着要回家。后来明白了，也长大了。爸爸靠着缝补的活和帮一些小孩补课能挣些补贴家用的生活费，还能在家照看着小丹，等我懂事后，我也学着为家里做事，我曾和乡里的小孩一起去砍柴，藏在一个破屋里，等攒够一挑了就托他们帮我卖了，我还去拣过垃圾。那时我读初中，我攒了好些钱用一个瓶子装着。这是不能让妈妈知道的，她是个极倔强的人，她说我只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上重点大学，找个好工作，能帮忙照顾小丹就是最重要的事！ 我没有辜负妈妈，自上学起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的奖状贴满了整个小屋。我的爸妈很开心，小丹也很开心，她总会开心地数着那一张一张的奖状，虽然凭她的智力根本数不下来，但她的开心我却看在眼里。 高考的第二天，我得知妈妈病倒了。就放弃最后一科英语的考试，跑回家去看妈妈。妈妈见我没考试就跑回去，硬拉着我回考场。她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再也不会要我这个女儿。我只得继续考下去，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专心，但脑子里还是担心着妈妈。 妈妈是坚强的，她没有吃药就熬过来了。很快就等一家人就等着我的高考成绩公布。我知道我的英语一定是考砸了，但很幸运其余的几科很优秀。我与我梦想的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擦肩而过了，最后到了g师大。 我的爸妈为了庆贺我考上大学，特意弄了一桌子的菜。妈妈在那晚喝了很多的酒，对我说了很多的话。她哭着说：“我真为你开心呀！你不愧是我的女儿。”她又说：“你去读大学了，外面的世界很诱惑，但你一定要记着你有这样一个家。你要为小丹负起责任。爸妈终究是陪不了你们一辈子的，小丹有没有自理能力，她将来会是你的绊脚石！但是，你一定不能抛下她！一旦你爸和你妈走了，那么她就得跟着你了，即使你结婚了，有家庭了她也得跟着你走。” 那晚我也流了好多泪，为我这坚强的妈妈，为我这不幸的家，也为我自己。 上大学期间，我一直努力做兼职，我不想给父母添加负担。我去当服务员，给人端盘子时划破了手；给别人切菜，也切到过手指。所以我的手上有很多疤痕。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用过护肤品，所以我的手很粗糙；因为去过工地给别人端过砖头，我的手指又变得粗大。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在大学里，我凭自己的一双手挣到了生活费，又屡屡获奖学金，所以我几乎没拿过家里的一分钱。妈妈的工资本来就不多，还要担负给爸爸治脚的医疗费和家里的一切花销，每月下来所剩无几，我只能靠我自己！ 寒假回家时，看到我那狭小的房子时我就很难过，有时候真希望当时被救的是小丹，而不是我！我看着那和我长得惊人相似的脸时，就有点后怕，我和她要永远绑在一起，即使是结婚！……所以我排斥恋爱，排斥婚姻。我不知道也难以想象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和一个爱我的人，三个人相处一起那是怎样的场面啊！那简直就是一种讽刺，一种折磨！” 说着说着，罗素就掩面哭起来。 郭迪海早就被她的言语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本紧握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松开了。他很同情，也很怜爱她，却一时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安慰她。他甚至鼓不出勇气和她说，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对，这一刻他犹豫了！他爱的是她，但娶她就意味着还要和一个和她酷似但却痴傻的她的胞妹！换作是她弟弟或是更小的妹妹，那么他还能毫不犹豫接受。但是，那是她的胞妹啊！ 罗素在一旁撕心裂肺的痛哭过后，忽然镇静下来： “迪海，没事的！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迟迟未答应你求婚的原因。即便是你愿意娶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说过，你这近两年来的爱已让我回味无穷了！向我这种人本就不应该去奢求所谓的爱情。”她用力地对他微笑，但这张脸写着的却满是痛苦、辛酸和无奈。 “素素，请你给我三天时间，你让我想想。行吗？这三天你一定要在这屋子里呆着，三天之后我会给你个交待的！请相信我。”他又紧握住她的手。 “你要离开么？” “对，我得自己冷静一段时间！但是你一定要在家等着我，知道吗？” 其实，郭迪海并非是去冷静了，他在一刹那的犹豫之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曾说过要给她幸福，还说过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都要陪她一起度过！所以，他决定要赶紧回家征得父母的同意，回来就结婚！ 再返回的路上，他很开心。因为在他诚恳的请求下，他的父母答应了。对啊，他的父母是一对善良的夫妻只有这样善良的人才能教育出他这么优秀而善良的儿子。想到就要和罗素永远在一起了，郭迪海既激动又紧张。他想，如果素素要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么高兴！ 本来想在路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罗素，但是为了给她惊喜，他决定当她面亲自告诉她，并马上结婚！ “素素”，他推门而入，没人。直奔卧室仍没人！ 他预感到事情的不妙立刻就搭上车往实验小学奔去。 他不顾阻拦，像疯子似的直奔二楼她的办公室处。 “素素呢？”他抓住办公室里一个男青年的衣领急迫地问。 “请别冲动，冷静。”男青年安抚地说。 “快说，罗素去哪了？”他依旧不依不饶。 “她前天就辞职了，具体去哪了谁也不知道。我们一再挽留，她也不愿意留下。她是多么好、多么优秀的一个老师呀！”男青年感叹道。 松开他的衣领，郭迪海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往脑上涌，她又一次让他发狂！ 在每一个旅店、每一个路口，每一个他们曾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之后，他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走了！她不信任他或者他还没来得及给她足够的信任，她就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着郭迪海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回家不吃不喝几天之后又大病一场，人消瘦了好多。在家人的照顾与安慰下，他才渐渐又恢复了生机。他的父母安慰他说如果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那说明她还有回来的可能，也说明现在的她并不完全需要你。你应该保护好身体，等某一天她真正需要你时，发现你还在原地等她那么你们的幸福才算真正开始！正是因为有这样开明而善良的父母，郭迪海才渐渐恢复过来，他知道他还有责任，他的父母还需要他去照顾呀。 等平静下来之后，郭迪海对自己说，我和她相处近两年，我再等她五年！如果五年之后她还没回来，那我便忘记他。在这五年里，我会爱护好自己，我会努力挣钱存好为她实现梦想的资金！这么想着，他对生活的朝气又重现回来，他开始忘我地投入工作。因为他聪明的头脑和果断的决策，他成为了天地建筑公司的总编。 期间，有不少优秀的女孩倾慕他并向他表露心声，但他从未动过心。只会在痛苦的思念她时，放纵地让自己喝醉，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 第十八章 两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她的影踪。直到去年冬天他见到我的那一霎那以为她回来了，让他激动不已！之后的事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当他和我讲完所有这些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一次我没有打断他，就一直听着他把话讲完。他讲的过程中我哭了两次，一次是听他回忆罗素说过的话里，当她的父母进行抉择的时候；另一次是当他欣喜的回来想带给她好消息的时候却又发现她不在了。我无声的哭泣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也许是他回忆得太投入了，不过我感觉很庆幸，因为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他讲完的时候，长出一口气。 “说起来，我们的故事原来这么简单呵！我以为会要几天几夜的时间呢。”他像是在嘲讽自己，接着说“也许会有续集，也许到此就结束了吧！我这次去北京主要是因为听我妈说有一个客人看到画之后说在北京某个地方见到过相似的人，所以我才急忙去北京的。” “你看见她了？”我兴奋地问道。 “没有，很可惜！我走遍了北京每一所学校询问都没结果。茫然待了几天之后，我就回来了……其实，也说不上可惜，在去之前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我觉得挺有趣的，虽然知道是欺骗但我还是宁愿去相信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告诉我‘一如既往的去相信吧，不要因为几次的受骗就怀疑结局。总有一天狼是会来的！’不是么？我并不期盼狼来，我只希望她有回来的一天！” 我当然听过这个故事，谁会没听过呢？但是，他从中得到的哲理让我很是惊讶！我看着眼前这憔悴的人，心里涌出的是佩服，他是执着的，具有让人难以相信的执着！ “你赶紧上楼睡觉吧，早该困了吧？”他笑着对我说，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血丝。 “还好，并不困。那么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路上小心。” 他同我摆摆手，就驱车离开了。看着那车在夜色下孤独的离去，我竟又流下泪来……这次是为郭迪海流的，为这个痴情的人。 回到房间，我的脑子就不听使唤的呈现着他和罗素的一幕幕。他们的爱情算不得轰轰烈烈，但却是痛彻心扉的！我又是怎么了呢？在我的心里明明是爱着郭迪海的，但是听着他和她的故事，我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居然装不下嫉妒…… 罗素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她那梦魇般的命运，幸运的是她获得了一份执着而甜蜜的爱情。郭迪海说他只等她五年，但我想即便罗素一辈子不回来，他对她的爱也是不会变的吧？原本我曾自私的希望罗素永远别回来，但此刻我却多么希望能遇见她，并且把郭迪海不变的爱传递给她。 想来，在自己的爱情上，我是怯弱的！ 第二天，刚进公司就听说丁秘书急着找我，我知道定是为昨天的事，于是我就径直往主任室去了。我敲开门，主任好像已经在等着我似的，直勾勾看着我，并且直入了主题： “考虑得怎样了？想好了要如何洽谈了吗？” 他的突然的转变让我有些不适应，我本以为他又要大肆铺垫下说话的基调，比如问我昨天休息好没，今天坐车挤不挤之类。 “说实话，我很感激公司对我的重用，我也体会到您想提拔我的热忱，但是如果您要我接受这份工作只不过是想利用我和郭迪海的关系的话，那么我要让您失望了！您一定以为我和郭迪海在交往对吧？我告诉您吧，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我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听了他一些苦闷的唠叨而已，充其量我也只能算是他一个心理咨询师。试问您会对一个咨询师付出多少真心呢？他又凭什么要因为我而答应和我们的合作呢？况且，他已经有一个他深爱的人，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听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主任前额上发着亮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倒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一直在思考什么。忽然回转过头对我说： “即便他有喜欢的人那又怎样？凭你的能力，凭你的姿色，你怕不能把他弄到手么？哪一个男人不是好色的呢？” 我猛的抬头，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怪兽，凶狠奸诈的怪兽！ “主任，有些话我想我不得不说，即便我只是一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但也请您尊重我的人格！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得出的‘男人好色’之说，也许是通过您自己验证出来的吧？您和丁秘书是怎样一种关系我不太确定，但也许这和您的男人好色之说有一定联系吧？我不是丁秘书，自然也成为不了像丁秘书那样能让您器重的人才。真要让您失望了！……”我稍稍放松一口气接着说：“昨夜苦苦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是不适合干这份工作，感谢您这一个多月对我的照顾！这是我的辞职信。” 我故作轻松递上我的辞呈，他那铁青的脸一动不动的挂在那渐渐灰暗的前额下面，见他没反应，我便将信封往桌上一放，然后大跨步离开了办公室，简单的收拾了我的东西，我又迅速的走下写字楼，在那些我快要熟悉又还没来得及熟悉的同事们意识到之前就匆忙离开了。我的实习生涯至此结束！我想我的实习报告是不能很好的完成了，盛威一定会在我的实习报告上亮红灯。 “别去想太多了，趁现在有时间就好好放松吧！”我笑着对自己说。 第十九章 步上大街，猝然发现春天已经给这道路两旁的树木换上了绿装，它们绿得那样鲜艳夺目！这是生命的召唤。暖暖的春风更撩泼着我的脸颊，好不惬意！ 我忽而想到我是怀着一份憧憬来到这g市的，不完全是为郭迪海。早就听说南城那边有一个著名的普陀海湾，我是喜欢海的，更喜欢在海滩边漫步。我原来设想着会和我最爱的人一起执手漫步，但是这会儿是不可能了。一个说很爱我的陆凯和别人在一起了，当然他是不能让我心动的。而我爱的人正苦闷的等待着他爱的人。那么我只能一个人去了！李佳虽说答应了要陪我一起去，但是她总说忙而迟迟未来。 打定主意，我便将手上的东西装进背包，拦了辆车就往南外海滩去。 春天是温暖的，但也免不了还裹挟着一些残留的冬天的冰冷，加上海风的吹拂，我竟觉得阵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沿着栏杆往下走去，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海湾，心中汹涌澎湃。一片片海浪受了阳光的反照，同鱼鳞似的在微动着，多么美妙！坐在海滩上，感受着含着贝壳气味的海风，凉微微的喷到我的脸上来。闭上眼，听见海浪的呼声和海鸥的嬉戏声。温和的阳光包裹着我，我的身体酥暖起来，好像很小的时候妈妈温暖的怀抱。我失业了，妈妈的面容却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想起好久没给妈妈挂电话了，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很熟悉，很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晓蓓，怎么想起给妈妈挂电话了？” “我……”我本想告诉她我辞职了，但却说不出口，舌头好像有千钧的锤子压住似的。 “呵呵，我家宝贝这是想家了吧？工作上遇着难题了？我和你爸爸昨晚还谈论你来着。你呀从小就性子倔，又慢热，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只有爸妈最明白你哩。这样的你，走入社会是要吃亏的，爸妈见识总是要比你宽广的，要是遇着什么不会的一定记着和爸妈说。知道吗？要保护好自己，懂吗？” 妈妈的声音好似一股温热的蒸汽扑上我的心头，多么平常的话，在今天听来却催下了我的泪。 “你们都还好吗？” “好，好。也就还是老样子，不过单位说要给你老爸升职了呢，呵呵，你爸那头黄牛终于抬头了！只能说这几年都没好好顾上你，等过几年我们退休了，就能闲下来了。”妈妈叹了口气，我的心也跟着悲酸起来，等退休了，他们不就老了吗？ 挂完电话，抬头看见沙滩上那些沙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不禁叹道：“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丝毫不逊色于贵重的黄金！”其实，黄金和沙砾又有什么区别呢？就是因为黄金的稀少，人们便以‘物以稀为贵’而忽略了沙砾的美丽！慢慢的我看见那些闪闪发亮的沙砾在阳光下舞动了起来，多么富有魅力的舞姿！不知道是我的眼睛出现了视差，还是出现了海市蜃影，总之，我发觉在那舞动着的沙砾突然变了李佳、罗素、郭迪海………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容。舞动吧！跳跃吧……生活是平凡而绚烂的！‘他们’在对我欢呼…… 第二十章 李佳得知我辞职之后，不免又为我抱怨了一番，骂那个她压根就没见过的主任是畜生，继而又安慰我说万事开头难，没有迈不过去的槛。末了，她对我说： “晓蓓，你看你在g市是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要不过来我这吧？我看到一家公司正招聘我们这样的人才，明天我就帮你投一份简历过去，要是你被聘用，那么你就过来好吧？” 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是爱郭迪海的，但是他没有带给我留下的动力，我没有那种宽广到要做徒留的想法，我爱他只是在我心里，甚至我也没想过要内心的想法告诉他。我知道他是不会为我而忘记罗素的，而我又是决不能容忍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心里想着的是是别人。 很快，李佳就给我挂来电话欢喜的告诉我，说我被聘用了，但是大后天还是要去面试一下，因为明两天是周末。想到即将要别离，又莫名的伤感起来。虽然我是一个慢热的人，可以一旦有了点感情总会在心里产生挥之不去的怀恋，特别是对房东家的小女孩。她总会在我下班时到我房间来，她似乎是好奇我的每一个动作。看着我忙忙碌碌的样子，她就会静静的坐在我椅子上微微笑着。有时候也会学着我的模样拿着一本书‘专注’的看起来，她的可爱的模样总会引起我的捧腹大笑，然后她也会跟着笑起来。她是个哑巴，先天性的疾病让她不知道把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的快乐表达出来是怎样一种感觉。我很喜欢她，她的乖巧，她的天真都吸引着我的注目。她笑的时候露出几颗还没脱落的小牙齿，她现在正是换牙的时期。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竟有点为她将来的命运担心。 “她将来是要长大的呀！她是要融入到这个纷杂的社会的。可是她该药如何去适应呢？她会慢慢懂事的，她也能分辨出那些目光是真诚而那些是嘲讽，如果她看到的嘲讽太多了，她会怎样呢？”想及此，心里便隐隐作痛起来……我究竟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容易伤怀了呢？ 和郭迪海到别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流露出的不舍，但是他还是笑着祝福了我： “真没想到你突然就要走了，希望你去h市以后，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他说的那么诚恳，不禁让我想如果当时我接受了主任的派给我的任务，去求他接受公司的请求，他是否会答应呢？很快我又自嘲起来，都已经辞职了，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没用的呢？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你不会换号吧？” “当然不会，为了罗素我是不会换号的！”他说的很坚定，让我有些小小的醋意。 我对他笑笑，然后挥手作别。其实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终究是鼓不起勇气向他提出我在昨夜反反复复演练好几遍的要求——“就要分别了，来一个临别拥抱吧！毕竟算是朋友一场啊！”即便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我还是没敢对他说，他的怀抱就在我面前，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属于我的，为何要去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有了眷恋就会有更多的痛苦，而我想要追求的不是简单么？ 当坐上自己的座位时，我就愈加清醒的认识到，我和g市和郭迪海真的分别了。尽管距离不算远，但是相见的机会不会有了吧？应该说我没有想过还要再和他见面，就像我曾喜欢过的一条宝石吊坠项链，那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一个吊坠。它是那么高贵，作为刚步入大学的我是渴望而不可及的，我在那家店徘徊一下午之后，终于将目光收回，然后走出了那家店，离开了那条街。而且后来我再没从那条街走过，不管它是还安静的躺在那里，还是正被某个与我同样喜欢并且有能力将它买下的人带在胸前。我都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无结局的幻想中。我的嘴里嘟嚷着“放下吧，忘记吧”然而我的心却像被烧红的铁烙过一般灼痛，这灼痛引着我的泪腺作祟，然后我就感觉到从鼻尖流进嘴里一种涩涩味道的液体。 到了h市车站，在人头攒动中看见李佳朝我挥舞着的手。看见李佳我的心又火热起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真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走到李佳身边，我才注意到她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严肃却也英俊的男士，约莫三十出头。 “晓蓓，你可来了啊！想死你了！”李佳一把抱住我，把耳朵贴到我脖子上，到现在还是受不了她的热乎劲。 “唉，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该不会是想我想的吧？”李佳看着我的眼睛问。 “对啊！昨晚兴奋一宿，想着就要见到我朝思暮想的小佳，能不激动吗？”我呵呵笑着。 李佳相信了我的话，接着又将我从头到脚，从前往后仔细打量了一圈，比警察搜看匪徒更谨慎。 “你看，没有我在你身边日子不好过吧？才两个月不见就瘦这么多！不过更苗条了，你看我都变胖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嘟着嘴说。 这时我注意到她身后的男士正得意地笑着。 “笑什么？都是你害的，老是叫我吃饭！”她生气地打了他一下。如此暧昧的关系，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位是？”我故意向李佳瞪眼睛问。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老古板。”李佳毫不掩饰的说。 “喂，佳佳，你这么说很不厚道你知道吗？在别人面前这么损害我的形象！”他似乎有些生气。 “晓蓓可不是别人！”说着李佳把我手里的旅行包递到他手里，拉着我的手飞跑出车站。 在车上，李佳一直叽叽喳喳和我说了好多话。看她能在她口中的老古板面前表现得如此放松，就能明白她已经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她和我谈到一些关于她和老古板马卓的事。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胆敢几次爽约不去看我，而且总说很忙很忙，原来是忙她的终生大事去了。当然我从心底为李佳感到欣慰，如今最好的朋友已经找到归宿了，能不开心吗？但又想到依然孑身一人的自己，不免失落起来。 第二十一章 我看着车窗外，突然一个面容掠过眼帘。 “麻烦停车，”我大叫道。 李佳和马卓都被我吓一大跳，赶紧停下车，我跑出车外，却发现刚才那张熟悉的面容消失不见了。只远远望见远处渐渐微小的一辆女式摩托车上的两个头影。 “怎么啦？”李佳从车里探出脑袋问我。 “没，没事！可能看花眼了，认错一个人。”我回过头对李佳说。 临上车前，我再次向外看来一眼，难道真的只是幻影吗？也许是吧！照片上那个人明明是短头发啊，而刚刚那个人分明是齐肩的短发。不，不会是罗素！我独自想着。 来到李佳的房子里，看着她的房间布置，有些小小的嫉妒。显然她过得比我舒坦多了，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个不小的阳台。我猜这月租大概也要李佳半个月工资吧，她可真会享受生活。看出了额的意思，李佳悄悄对我说： “刚开始我住的可没那么好，后来老古板说公司要分配一套房子给我以奖励我的辛勤劳动。” “噢，原来如此啊！”我佯笑。李佳回瞪了我一眼说：“别奸笑。” 晚上，李佳居然跑到我的房间说要和我一起睡，还说要陪我聊天，但是还没聊几句她便睡着了。她睡觉很不老实，老是抢我被子，我不禁为马卓担忧起来。 第二天的面试出乎意料的顺利，我还没怎么介绍自己就被告知，明天八点半开始上班。后来，我才知道是李佳求的马卓为我找的工作。马卓那样一个老板出马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我小小的抱怨了李佳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李佳说，你有的是能力怕什么，虽说是靠关系进去，但以后的路还不是你自己走，走好了就没有人觉得你是靠谁进去了。想想也有道理。发觉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李佳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在这的工作和盛威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看报表做报表，开会听会之类。 又到了双休日，李佳说她要和马卓去听个某名人的演唱会，那是李佳的偶像。她问我去不去。一来是我不喜欢喧闹的场合，二来我又不愿夹在李佳和马卓中间当灯泡。 李佳走后，我呆呆地坐在窗前，面前是几本外国的书摊着，我的脑筋很昏乱，我的思维忽而在书页的空白上忽而又在罗素的脸上。 无聊昏乱至极，我便盖上书本走出了屋子。我不知道是哪根筋出问题了，居然又回到了那次出现幻觉的地方。我在期待着，也许只是徒劳，但直觉告诉我，等待吧，也许答案就要揭晓。 我在马路边的人行道旁看见一个小木墩，就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犯傻，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傻傻的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等候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果非要说相干的话那就是她也许会是我爱着的人讲的故事里的女主角。但是这只局限于“也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好几个小时，只觉得腿有些麻了，头更昏乱了。不得不放弃等待，继续向前走去。这时的郭迪海又在干什么呢？如果他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又会怎么想呢？罗素，罗素，她又是怎样一个人，能让郭迪海如此痴迷？ 就在这时我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个人，她不是幻影！她正低着头向我走来。对，就是那天出现在车窗外的那个人！我竟不知不觉向她靠近。 “罗素么？” 那个人猛然抬起头，停下脚步用惶惑的眼神看下我。 “你认识我么？” “对啊！你是我的师姐啊，你不也是g师大毕业的么？我小你三届，我刚进g师大时就是你接待的我啊。”我冲她笑笑，心里却犯嘀咕，她会不会拆穿我的谎言啊。我紧张的等候她的判决。 “不好意思啊！时间过太久了，有点想不起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红起脸来。真如郭迪海听说，她是一个害羞的人。 “没关系，我记得你们就行了。当时我孤单一人从乡下来到g师大，很是自卑。是你告诉我要坚强，你和我说要努力才会有收获。”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原来我也这么能瞎编！ “是么，那么你现在呢？怎么来h市了？”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对我放松了戒备。 “我现在在实习呢！过几个月就毕业了。我记得你以前是长头发的呀，怎么剪短了？”我努力搜寻从郭迪海那了解到的关于她的记忆。 “呵呵，因为……因为觉得短头发方便打理！不好看么？”她摸了摸头发笑着问我。 “不，我觉得你短发更好看了。” 仔细打量她，发现她确实比在照片上看到的要漂亮，她的眼睛迷人。也注意到她笑起来真是有一个好看的酒窝，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高瘦的身材，朴素却显大方的衣服。除却她害羞的特点，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有的迷人气质。我又注意到她的手，虽然她的两手是握着的，却依然看得到手背上很明显的伤疤和路略粗的骨节。 “你在这干嘛呢？”发现我看她的手，她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柔声问道。 “来散心啊！在工作上遇到了好些问题。发现大学出来后，生活变得怪异起来。和同事们总处不到一块去。”我尽力把自己说的很可怜，我想也许能博取她的共鸣。 “每一个刚从大学校门出来的人都会这样的，等习惯了就好。”她看看表，好像有急事，突然对我说：“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以后碰到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聊聊。”说罢她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然后说：“我今天有事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呵！” “好的，再见”我对她说。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想到今天这戏剧的一幕，颇感激动。拿着她的电话号保存了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个电话号能为我解释更多的故事。我决定深入的了解罗素，虽然有一个声音在问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郭迪海？”我说过有时候我是很自私的，我竟又有些不愿意她和郭迪海就这么在一起了。况且，我想罗素也许不会愿意郭迪海找到她的，不然为什么他们相距这么近，她却不去找他呢？ 第二十二章 我总是有事没事就给罗素挂电话，和她说我瞎编出来的生活中，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然后她总是很耐心地教给我该怎处理的方法。我知道她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也是弱点——善良，她很善良。由于知道了她的具体情况，我总能很顺利地驾驭她的感情，我引着她向我希望的感情路线走，发觉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有计谋的女人！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心里还是对罗素有些嫉妒的。 有一次我故作伤心地和她说： “素素姐，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我有一个痛苦的家庭。我的爸爸总酗酒，然后就会动手打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因为受不了爸爸的毒打，在一个夜晚独自走了。由于妈妈的离去，爸爸酗酒得更厉害了，但又找不着人发酒疯，他便打起我来。后来在好心的人帮助下我才逃离了家，并且能顺利读完高中，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我毕业了，我的爸爸居然找到我，向我认错并要我原谅他。素素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人物题材是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的关于“道德良心的叩问”中的一则新闻素材，我想以此让罗素和我靠得更近，事情也和我预想的顺利。 “晓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周六来我家，也许你就能明白你该怎么做了。” 着正是我所希望的，我一直想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特别是在离开郭迪海之后。 周六这天我起的很早，挑了件最先朴素的衣服就奔罗素家去了。天阴沉沉的，估计是要下雨了。最近几天总是小雨绵绵的，我很不喜欢下雨的天气，只要一下雨再好的心情都会被浇灭，可是今天，我的高涨的热情非但没有降温，反而因为时间的转动而愈演愈烈。“快点下雨吧，让我能更好地表现出我的愁苦。”我对着天空祈祷。 雨终于落了下来，滴落在车窗上，晶莹剔透。像一颗颗泪珠，但是这又会是谁的泪珠呢？ 走下车，任由雨点滴落在头上、脸上。我缓缓的想罗素家走去，在心里排练着待会见到罗素时的表情与言语。 “小丹，听话！快回来。”从巷子里传过来一阵熟悉的叫唤，我刚要转过巷子就看见‘罗素’想我跑来，只是她的头发怎么变长了？还有那张带着孩子气的脸，那脸上泛着的天真欢快的表情，这怎么会是我前不久才见到过的罗素呢？ “素素姐”我向前朝她打招呼。 “呵呵，你找我姐姐么？她在后面呢！”她用手不住的往后拂着头发，那动作的幼稚程度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我突然明白，她就是罗丹，罗素的胞妹！如果不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在一分钟内真的难以辨别出谁是谁。除了那双手，不可思议，罗丹的手如此白皙修长！ “小丹，你别跑啊！”声音越来越近。 “我姐姐就要来了，我要走了。”她把前额的头发都拂上去之后，就想从我身边过去。 “小丹对吧？你这是想去哪呀？”我抓住她的手，笑着说。 “我想去看雨！”她又傻傻的笑着。 “我也想去看雨呢！待会我陪你一起去好吧？” “恩……”她低头想了一下，“好吧，那我们快走吧。” “走之前我们得先回去打扮一下啊！先回家穿上漂亮衣服再去好不好？” 她犹豫着站住了。 “小丹听话，走吧。”我拉起她的手就往里走。正好看到罗素匆忙跑过来，我示意她别说话。她领会，然后走到另一旁扶着小丹。 “姐姐，我要回去换一套漂亮的衣服再出来。”小丹嘟啷着嘴说。 “嗯，只要小丹听话什么都好。” 到了罗素家，她递给我一套她的衣服，我才注意到我居然也浑身湿了个透，湿衣服黏着肉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换上她的衣服之后，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很舒服。 小丹早已在房间里摆弄衣服了，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拖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我和罗素都知道这雨是下不了多长时间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我们极力哄着小丹，几乎让她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试穿了一遍。而后罗素又开始给她讲故事，罗素讲话的声音很温婉，不紧不慢的声波蛊惑着我的耳膜，让我也有一种要入梦的感觉了。很快，小丹居然忘记要去淋雨的事，睡着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累了吧？”罗素说着递给我一杯热水。 “不算累，看起来你过得很辛苦！” “小丹不是总这样的，只是一看到雨她就会有点失控，然后闹着要出去玩。”她无奈的低下头。 “哦，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她忽的抬头，“你看我，本来是想叫你来好好聊聊的，因为小丹还让你忙乎这么久！”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饿。”我微笑着对她说。她显然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她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潮。 “我……我，因为小丹在闹，所以……忘买菜了。”她像个犯错误的孩子般看着我。 “没事的，素素姐，我吃什么都行！”她真是个可爱的人！ “那么我给你煮面吧，我煮面的手艺不错的哦！”兴许是故意想掩饰她的害羞，她是边走出房间边说的这话。 等她走出房间我才仔细打量起周围来。这是一个小房间，一张双人床占去了大部分空间。显然她是和小丹睡同一张床的，小丹睡在里铺，而靠着门边的半边床正放着一个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紫罗兰花型的被单。正对着床铺就是一张写字桌，上面放着好些书籍，有一本正打开着的《简。爱》。床尾处就是衣柜，一个不大的衣柜。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丹的脸，我走出房间。 罗素正在靠门前的“厨房”煮面，这是一个不大却兼着客厅与厨房的且只比她们的卧室稍大点的空间。我安静的坐到沙发上，旁边有两个小塑料凳子。正对我的是一台约摸十九寸的彩色电视，电视旁边有一个小鱼缸，里面有两只很相似的黄色的小金鱼，它们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相互依存，不禁让我联想起罗素和小丹……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弥漫着香味了，大概面就快要煮好了。我抬头看见她正小心的把面条夹进碗里，她干活的样子真的很投入，好像除了手中的活其余的已经不存在了。 “面好了，晓蓓，你快来帮帮我。”她笑着对我说。 我赶紧走了过去。“你去把那桌子支开吧！”她指了指靠门右边墙角的一张小木桌。 摆好后，她又把沙发边上的小凳子搬了了过来。“别介意啊，我家就是这么吃饭的。”她很尴尬的对我笑了笑。 “我一点都不介意！比我家强多了。”嘴上这么说，但在心里还是很愧疚地对我爸妈说了句‘对不起’，“不等小丹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要是等她我们就得饿死了！她这一睡不到四五点不大能起来的！” 她对我吐了吐舌头。 …… “面好吃吗？” “好吃，素素姐，你真厉害呀！”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我真觉得她可以开一家面馆了。 “锅里还有好多呢！”她见我放下筷子便说。 “我已经很饱了！小肚子都要出来了。”我舔了舔唇。 我本想帮着她洗碗筷，但她执意不让，还羞涩的对我说：“你不知道吧？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做饭和洗碗了，我觉得这是一种放松，一种快乐！”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去坐着吧，我很快就能洗好的。”我只得又坐回到沙发上。 其实，从踏进这房子开始我就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地板被擦得很干净。除了刚刚脱下的被晾在窗户边上的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外，其余的都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似的，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静静呆着。 她洗完碗筷后，坐到了我旁边。 “本想请你吃顿好的，反倒让你忙乎这么久，真是不还意思！”她搓着手说。 “素素姐，你今天已经对我说过好多遍了！你要再说我可真要不好意思了，我对吃的要求不高，其实我很怀念在学校啃面包就着白开水，一边听着歌看着书的日子。”说真的我确实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只不过我并不怀念。当时因为我刚取出妈妈给我汇的生活费，还没来得及把钱给捂暖了，钱包就丢了。而李佳则刚用她的生活费买了款新手机，所以那个月我和李佳的所有钱加起来都还不到五百，而我们都不好意思再冲父母要。所以咬牙坚持，过了近一个月啃面包就着白开水的日子。一直到现在，只要看到面包，心里就犯恶心。 “你比我乐观啊！” “不，素素姐，我一直都很茫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所在。”这的确是我一直很纠结的问题。 “生活的意义？”她像是在思考，过了很久才说：“我也并不知道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生活就是负责任。每个人肩上都有一副不可推卸的责任，或大或小。生活不是纯粹的事，更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事。很多时候，我们要为别人而活，要为需要我们的人而活！” “那么，你是为了小丹而活吗？”我怯怯的问，我不忍心撕破她的伤心处。 “不只是小丹，还有我的爸妈。他们为了我付出很多，即便我用一生也是回报不了的。” 然后，她竟毫不隐瞒的为我打开了话匣子。 她把她的家庭向我说了一遍，和郭迪海叙述的差不多。需要补充的是他们之间第一次风波提及的“她自己的事”就是她每月要攒出足够的钱往家里寄，她说她最快乐的日子就是给家里汇钱的时候。每次汇完钱给爸妈挂个电话，听听他们快乐的声音，就是对她一个月辛苦工作的最好回报了。她说她爱她的爸妈，胜过爱自己，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给他们创造幸福。 “晓蓓，你说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父亲？但是我想和你说，有亲人是幸福的！也许他曾经伤害过你，但也许当时的他心里肯定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向你认错了，不是吗？你应该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做好父亲的机会。”她认真的对我说，让我为自己编出这样一个谎话欺骗她而感到惭愧。 “其实，你和我说道你父亲打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爸爸的腿能因为打我而健康起来，我真希望被他打，如果我的小丹能因为我被打而康复起来，我也愿意被打……” 第二十三章 “你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吗？你觉得自己快乐吗？” “快乐？”她思考了很久，好像在搜寻什么。 “除了七岁以前的那段日子，我唯一感觉快乐的就是……”她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和我说，“遇见他是我感受过的最快乐的事吧！” 她能把‘他’说出来，让我很欣慰，至少，她在心里已经把我当做无顾忌的朋友了。但我还是明知故问：“他？他是谁？” “我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的爱情，是那样一个人让我体会到生活除了累以外还有甜蜜。” 下面是罗素的自述： 我曾经在g市第三实验小学当过老师。有一天校长找到我说，学校新建游乐场需要我来参与。我只知道教课，校长突然让我去参与游乐场的事，我其实是很不愿意的。因为当时我好不容易才和我的学生融洽起来，知道我要断课，学生们都很不舍得，所以我当时对那个工作很有些厌恶。当然，因为这是学校安排，所以我只能服从。 就是因为游乐场的事，让我遇见了他。他很英俊，健壮而高大的身材。我被他沉着而果断的指挥工作人员的样子吸引，但是他从来不笑，一副很傲慢的面容。我以为他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而且他让我跟在他身边，却一点也不需要我，在整个建设过程，我几乎算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几次向校长反应让他找过人，但是校长一直没有批准。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他，只是不想那么悠闲却和其他老师拿一样多的工资，那会让我很不安。更重要的是，我总会不自觉的被他认真看图纸的模样吸引，我告诉自己要克制，我又想到我的家，想到小丹，我明白我的家是不容许我去恋爱的，应该说这样的我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况且我认为，我这样平凡的不起眼的人，是不会引起那么优秀的他的注意的。 但是，游乐园竣工那天晚上，他居然来到了我办公室。他说他有急事需要我的帮助，我很惊讶，当然也很开心，觉得终于有机会能为他做点什么了，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就跟着他坐上了他的车。但是我坐上车好一会了，他也没告诉我要我帮他做什么。然后我就问他出什么事了，重不重要？他越不说话我就越担心 ，我担心会不会是他家出什么事了？可是不一会，他居然停下车，并且一把抱住了我。他在我耳边温柔的说他喜欢我，他让我和他交往……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和我靠的那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狂热的温度！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把我抱的很紧让我无法挣扎。 他和我表白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幸福。说真的，我从没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有那样的一幕。但是，我还是理智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我告诉自己答应他就是在害他……可是，他问我是否有那么一点喜欢他？我对他的喜欢怎么能用‘一点’来形容呢？他对我来讲就是天上那颗我不可企及的太阳！看着他，我说不出话。他问我是不是觉得他不够优秀？我告诉他，我和他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说他应该拥有一个比我漂亮比我优秀的女孩。我还对他说，他已经很有优秀了，只是不能总板着脸……没容我把话说完，他的唇就贴住了我的嘴。在这一刻，我的自私的年念头占了上风，我动摇了，我的心被他收服了，我无法拒绝！所以，当他再次请求时，我沉默了，其实就像他说的，我默认了。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当然也参杂着愧疚。我一面贪婪着他无私的呵护，一面又备受良心的责问。我不敢和他提及家里的事，甚至我连我家住哪都没敢告诉他。我知道他很难过，但是我只想多呆在他身边，多汲取一点他的爱。 寒假的时候，我听妈妈说我爸爸的脚病又复发了，爸爸痛不欲生，他很想了断生命。妈妈是哭着和我说的，她说她就要支撑不住了，她希望我快点回去……爸爸是妈妈一生的寄托，他们曾经那么恩爱，那么幸福，假如有一天爸爸真不在了，我妈妈真的会受不了的！所以，我决定马上回家去，他是不愿意我回家的，但是碍于我的坚持，他才答应了，我告诉他我会每天给他挂电话。回家那天，因为怕看见他送我后会不忍心离开，所以我趁他上班的时候就去改了车票，并且没通知他就上了火车，其实我更害怕他知道我的住址。……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吧？ 回到家，就看见妈妈那因为疲惫而苍老的容颜和爸爸那一双瘦弱得如同老犬似的眼睛，我的心就要流下血来。当时的我正为着自己的贪婪而自责；为着父母的痛苦的生活而难过；我甚至觉得父亲这突然加剧的痛苦是为我的贪婪而付出的代价，所以我又怎么能有心思去给他挂电话呢？我关了手机，告诉自己应该一门心思想去挽救我的父亲。 当时细看家里的每一个人，父亲是痛苦的，他本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具有大男子主义的人。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拥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是决不愿意就那么猥琐的活着的。可是因为母亲，那个义无反顾嫁给他的人，为了我和小丹这两个他极爱的女儿，他忍受了，他选择了活下去，即便活着比死难受；母亲的生活也是一种煎熬，自从那一夜之后，接二连三的灾祸，让她几乎垮下去。可是她说，我们一家一个也不能少，所以她肩挑着重任，一个本不应该由她那样一个文弱的女老师承受的重任；而我呢？不也一样吗？只有痴傻的小丹看起来是幸福的，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了下雨的日子让她有些激动之外，她的思想里都是快乐的……呵，我是自私而可恶的的，我居然嫉妒起小丹了！她不是最可悲的么？因为她连父母的忧愁也分辨不出，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而笑，有因何而哭？ 爸爸的情绪安定之后，妈妈同意了医生的的劝告给爸爸截肢。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父亲才痛苦的答应了。我能体会到父亲比死还难受的心情，但是这个家不能没有他，妈妈是那么爱他！没有她妈妈也会活不下去的，应该说，我们一家就像四个相互环扣一起的连环圈，没了任何一个，这个环扣都会散落掉。 手术过后，看到爸爸的神色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我才想到要回学校，我才意识到有一个多月没和他联系了。在我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回去之后就和他摊牌，然后不再与他联系。等回到学校，就听同事说他来找过我，还说他很憔悴，很狼狈。我的刚刚坚固起来的分手的信念又动摇了！我给他挂电话却没人接，我开始担心起来。急匆匆跑到他家，一直敲门也没人应，然后我才用他给我的钥匙开了门。在他的卧室里，我发现他病倒了，这个曾经很自豪的对我说他从小到大从没生过病的强壮的人，居然冰的昏迷不醒！当时我就克制不住哭了，自责而懊悔！ 叫来医生打上点滴之后，我就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新长出的稀疏的胡子，似乎在噩梦中呓语的表情，微皱的眉头，多么让人心疼啊！我怎么能忍心在他醒来后和他提分手呢？我对自己说，就让我在自私半年，半年过后我一定离开他！为了珍惜这半年，思考很久，我决定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和他在一起生活的那半年，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他是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固执很严肃的人，和他真正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很温柔也很体贴。 “看看我这样一双手吧！”她把两手摊在我面前，“很不好看吧？可是他却说他喜欢，他说只要是我身上的东西他都喜欢！他总是温柔的抚摸着我手上的伤疤，然后对我说看到这些疤他就很心痛，他说他宁愿用自己手上的十个伤疤来换消除我手上的一个，他说他不知道我曾经受过怎样的艰辛，但是他保证以后会让我过上幸福的温暖的生活。” 我看见罗素滴下得的一滴清泪，那泪滴就落在她左手背上的伤疤处，她轻轻的将它揩去了。 “他总是问我他是不是很闷，我说他已经很好了，但他总是不满足。他就趁我不在的时候上网或者诞下脸去问他的朋友怎么去做浪漫的事，我知道他想让我感动。可是，那些所谓浪漫的事被他做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幼稚的举动了……有一次他去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原本他是想给我惊喜的，他好不容易找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小女生托她送给我。很糗的是，他找的那个女孩是刚转到我们学校来的新生，她根本不认识我！找了很久没找到我之后，她就把花放在了栏杆旁不管了。而他居然傻傻的等在学校门口想象着我惊喜地飞奔到他怀抱的场面。一直等到下午我快下班的时候，清洁阿姨才拿着那束花和一张有我署名的卡片找到了我，让我又是惊喜又是尴尬。他知道后羞窘了好久，不过几天之后他就忘记了。又神秘的想放烟花给我看，等我到了他说的地方的时候，竟哗哗下起大雨来……” “你说他可爱吧！”罗素幸福的冲我笑，脸上的泪珠还未干透。 “那么，为什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你们分手了吗？”我知道我的问题是可恶的，但是我还是想听听罗素是怎么解释自己的突然离去的。 “当他第二次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心动了！有谁不渴望幸福美满的婚姻呢？况且是和他那样一个优秀而体贴的人。我想我应该相信他能改变我的命运！所以我把我家的真实情况向他细说了，我以为他会坚定地守护着我，但是他迟疑了。他犹豫的表情，他松手的动作我都能体会到，那一刻我是我最敏感的时候，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我都会注意，他的退缩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虽然我有些失落，但是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他。换做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带给我的幸福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说他要去冷静几天，叫我在家等着他。其实我知道如果当时我继续坚持，或者我只要对他说‘我已经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会为我负责到底的。但是，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呢？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不会有肝肠寸断的离别，就这样分手，永不相见！ 他会遇上更合适他的人，他会有更幸福更美满的生活。也许刚开始一段时间他会不适应，但是时间会帮着他忘记我的。于是，第二天我就去学校办理了离职手续，晚上就到了这里。我不能走得太远，因为家里总是需要我回去照顾。” 第二十四章 她讲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摩挲着手。但是是她很坚强，脸上除了镇定和刚强外，悲伤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以为她回忆到这些定要哭得死去活来的。 “你难道不想念他么？你就不想去看看他是怎么生活的吗？” “说不想念那是自欺欺人，刚开始到这儿时孤身一人，工作也没着落，那个时候就真想跑回去，不管是死皮耐脸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求他一定要娶了我。甚至想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家，但是还未踏入车站，爸妈的脸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小丹，这个永远需要照顾的人。我就又回到这里，开始痛哭到黎明。天亮之后，擦干眼泪继续找工作。” “你要上班，那谁来照顾小丹呢？” “我后来在h市实验小学找到了工作，并且很快生活就安定下来。有了工作，我就不会那么想他了，天天和一群孩子在一起也很快乐。放暑假的时候，妈妈说让小丹来我这玩几天，她一年四季的呆在小屋子里也会闷坏的。于是我把她接了过来，带她去游乐园时，看见她和一群孩子玩得很开心，我就想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呢？这样也省了妈妈的操心，让妈妈能够一心一意地照顾爸爸。 我把我的情况和校长说了之后，校长同意免费让她在小班里和小孩一起上课。也要特别感谢学校老师和同学们的照顾，他们都很乐意帮我照顾小丹。” “作为一个老师，却带着一个痴傻的胞妹在学校里，你不怕学生们嘲笑你么？” “怎么不担心！但是出乎我意料，当我把小丹带到学校时，每一个人都更尊重我了。我知道肯定是何校长在背后和很多老师以及学生做了思想工作，何校长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管怎样，现在我的生活很宁静。”她微笑着说，是发自心底的幸福的微笑。 “现在，我的生活简单而幸福。每天载着小丹一起去学校，我能安心地讲课，小丹又能快乐的和一群同她一样心灵的孩子在一起。我希望我的生活永远这么走下去。” 这是罗素在我临走前说的一句话，她还对我说；“晓蓓如果你父亲是真心实意要和你相认，那么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要学会珍惜，珍惜亲人之间的爱，爱可以让你一直勇敢的走下去！” 和她道别，回到家发现李佳仍没有回来。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罗素和郭迪海的影子。“要不要告诉郭迪海呢？”这个问题又迸出脑海。罗素说现在的她生活得很幸福！可是这对郭迪海不公平，他依然在原地煎熬地等待她的回归，他在等待她的拯救！ 对拯救！只有罗素能拯救他，我要让他们重新走在一起。他们会幸福的，郭迪海完全能带给她幸福，不是么？ 然后我开始频繁的到罗素家里，对罗素的了解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她，但更多是因为感动于她的坚强。罗素是这样一种人：即使热情在胸中激烈澎湃，她的表现也只会更加沉默，她做不到酣畅淋漓地，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我知道是她自己不敢去表达，因为她的顾虑太多。我发现小丹很喜欢我，这让我和罗素都感到有些意外。因为，除了和小孩在一起，小丹几乎不和陌生人讲话。罗素也几乎把我当成了她的妹妹一般，不过自上次之后，罗素再没提及过她口中‘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连郭迪海的名字也没勇气说出来。有一次我无意识说出了郭迪海的名字，在一旁做饭的罗素惊慌地没有握住手中的菜碟，菜碟掉落在地上碎裂了。她向我解释说因为太累了，其实我能看出是郭迪海在她心中作祟。她还是对郭迪海无法忘怀！ 最近李佳总忙得顾不上我，早出晚归，连周末也是如此。当然这样也好，就不用和她解释我去哪了。我现在真的很愿意待在罗素家。 李佳走后，我又来到罗素家，我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在洗浴室洗衣服。 “小丹，晓蓓来啦！”看到我来了，罗素开心地招呼着正在在看动画的小丹。“晓蓓，你先坐会儿，我快要洗完了。” 我笑着点头。 “晓蓓，快给我讲上次你给我讲的丑小鸭的故事吧！”小丹央求我。 “好吧。咱们回卧室讲吧。”我拉着她进了卧室，讲了一遍。很快她便睡着了，也许在梦中和白天鹅嬉戏去了。我摇头无奈地笑笑，帮她翻转身子盖好被子。看着她睡觉的样子不禁想罗素睡觉会不会也是这样好看呢？ 站在书桌前，看着她桌上一大摞的书籍资料，不禁有些心疼。干完家务她还要处理这么多任务！随便翻看了下，发现大部分都是其他老师的课程进度报表和教案。在我翻看的时候，罗素进来了，两只高挽着袖子的胳膊上还湿漉漉的往下搭着水。 “小丹已经睡着了？”她甜甜地对我一笑。 “对啊，一讲故事她就困得快。” “晓蓓，真是谢谢你啊！你在这儿让我轻松好多。” “我也没想到小丹会这么喜欢我。” “你不知道吧？自打第一次遇见你，小丹就总嚷着要见你呢！”她边用手帕擦手边说。 “晓蓓，坐着吧。”她拉过我的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她小心地给小丹盖好被子，爱怜地看着她，用手轻抚着小丹的头发，好像一个慈祥的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晓蓓，你知道吗？每次看着这张安静的脸，我的心里就生出许多怜惜。你看她长的多好看啊。粉嫩的脸蛋，好看的眉毛，尖尖的鼻子。瞧，她撅着的俏皮的嘴，她一定在回味今天中午吃的鸡翅呢！”她在对我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那次不幸的遭遇，又或者她当时没有说那么一句话，现在的她该会有多么美好！她可以快乐地去上学，她也一定能学得很棒！她会考上重点大学，她可以毫无顾虑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可以欢快地上街，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她可以大声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别人只会说，‘瞧，多么俊俏开朗的女孩啊！’而不是被嘲讽地说‘呵，别看那姑娘长得俊，其实是个傻子呢！’……” 她突然停住不说话了，别着头，用袖子拭了眼睛。然后回过头对我笑了笑，笑得很牵强，我看到她眼睛里挂着的红红的心酸。我紧紧地握住了她放在床沿上的手，想让她明白我对她的理解。“素素姐，别把我当外人。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吧，说出来总比憋着舒服！” 这一次，她没有顾忌我，当着我的面直直地流下泪来。她顾不得擦拭，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我的手背，轻轻地握住了。 第二十五章 “有时候我真宁愿烧坏脑子的是我而不是小丹！” 她又和我说起她在高中时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由于学校临时开会。罗妈妈没有及时回家，而罗爸爸又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帮罗妈批改试卷，上午还给人修鞋，所以到中午的时候竟困得趴在轮椅上睡着了，连罗丹走了也不曾发觉。罗素也因为赶着要把学校的黑板报给出完，所以拖延了很长时间才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路经一个老街巷口时，罗素好似听见了小丹的声音：“不好玩，哥哥，这个一点也不好玩……”接着又传来一阵戏弄的嘲笑声。罗素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强使自己镇定，立刻就往里巷跑去。 在一间危房前，罗素看到了一幕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场面：三个黄头发的混混模样人，正挑逗着裸露着上身紧靠着墙面的小丹。看着小丹惊慌失措的眼神，和被蹂躏过的披散着的头发……罗素的脑子一片混乱，像电脑突然坏了程序。 “小妹妹，听话。把裤子也脱了，哥哥才能陪你玩好玩的呀……” 罗素瞬间像发了疯的狮子，操起地上的木棍就挥舞过去，“你们这些禽兽！” 三个混混被突如其来的一个人给吓住了，慌忙躲过棍棒就跑了。他们已经跑很远了，但是罗素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挥舞着棍棒，她紧咬着牙关，面目有些扭曲。身后的小丹被熟悉又陌生的罗素吓着了，得得瑟瑟的蜷缩着身子，张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罗素。半晌，罗素才无力的扔下手中的木棍，回转身看着缩在墙角的小丹。 “小丹，不用怕！有姐姐在就不用怕。”罗素扶起颤抖着身子的小丹。看到罗素洁白的胸部却被恶魔留下了罪恶的红手印，罗素忍着要流下的泪，小心的帮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小丹终于确认了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姐姐之后，才撒娇似的说：“姐姐，那些人骗我！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好玩。我都给他们捏疼了。” 罗素一把抱住小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但是又不能让小丹看见，她就那样靠在小丹的肩上无声的哭泣起来。哭过之后，她揩去泪水，抚着小丹的肩膀说：“好了，小丹，记住以后除了爸妈和姐姐，谁的话都不能相信知道吗？他们都是坏人，你要记住姐姐的话，懂吗？”罗素觉得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般难受。 “我要回去告诉妈妈，妈妈说过她会帮我抓坏人的！” “不，不要！小丹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千万不能把今天的事告诉爸爸妈妈！”“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知道后就会很难过，妈妈难过了就不会给小丹做你最喜欢吃的荷包蛋了。小丹想不想吃荷包蛋啊？” “想啊！”“只要答应姐姐不告诉妈妈，姐姐今天就让妈妈给小丹做。”“好吧！”她笑了，好像真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小丹的确很听话，没有告诉爸爸妈妈 。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有多么严重。她觉得那个和平时跟姐姐躺在被窝里嘻戏是一个性质的，只不过这次让她感觉到了被捏过之后的疼痛，因为姐姐是不会对她有捏又掐的，所以，她觉得被欺骗了。然而，罗素却不一样。在爸妈面前她要伪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但毕竟她还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十六岁花季女孩，她对很多事有着自己的理解，还不成熟熟的理解，所以等爸妈都睡着了，她才悄悄跑到屋外的小石凳上哭起来。她是真害怕了，当她回想起白天的画面，就感觉那些肮脏的手揉捏的不是小丹而是自己！想到今天要是自己稍晚了一些，小丹将会受到的更残酷的凌辱，她就哭得更伤心了。想到以后要是自己上大学离开家之后，小丹又要怎么办？爸爸的腿不好，而妈妈又还要上班，谁来照顾小丹？…… 还没讲完，罗素的一滴温热的泪就滴在她的手背上，流到了我手心里。我又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想要快点召唤她回到现实中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才从回忆中抽出来，伸出手把眼泪抹净了。 “让我欣慰的是，小丹后来变得更听话了。除非是我们带着她出去，她一直都在小屋呆着，她也学会了帮爸爸打些下手。” “对啊，只要我们努力，生活总是在向着更好，更快乐靠近。”我鼓励她说。 “我也觉得很对，只要努力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她笑起来，睫毛下的眼睛因为泪水的浸润，显得更加明亮。 “我帮你把这些资料整理整理吧！”我指指书桌上的那一大摞文件，其实在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来整理就好了！这些都很容易的。他们都不愿让我做的，是我自己觉得无法报答他们对我和小丹的照顾，硬揽过来的。我妈告诉过我，人要知恩图报。” 她见我不说话，就捅捅我胳膊说：“晓蓓，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赶快回去休息吧。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在我这躺会也行。” 她要不提时间，我还真没想要回家，也没想起李佳说的让我下午五点在西海餐厅见面，她说要请我吃饭。和罗素说了再见，就回家收拾了一番。 第二十六章 李佳说五点能到，可是已经五点半了还没见她人影，让我有些生气。但我也体会到她每次抱怨说我慢吞吞总迟到的心情了。 几分钟之后，我才看到她急急忙往我这儿走来。我本以为她会和马卓一起来，没想到居然是她一个人。 “真对不起，晓蓓。公司突然说要开会，给耽搁了。马卓因为要接待来视察的董事，所以不能来了，很抱歉啊！”她边说边把外套脱下，露出一件粉色小衫。 “看在你好不容易请我吃饭的份上，就先原谅你吧！”我嘟着嘴对她说。 “我就知道晓蓓最好了。”她张开双臂，我就明白她将要做出的延展动作了，立马拿起桌上的水杯，无视她的热情，慢悠悠喝起来。“宁晓蓓！！！”她生气的撅起嘴巴，“你想不想让我请客了？” 本来说好吃饭的，但李佳却要来两瓶红酒，她给我倒了半杯，自个却满上了。 “晓蓓，为了我们四年的友谊干杯！” 我还没迎上她的杯子，她便一饮而尽了。 “李佳，该不会是马卓囚禁了你喝酒的权利吧？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啊！马卓可是再三叮嘱我要看管好你噢，你就不怕我打小报告？” 她没接话，咕咚又喝下一大口红酒，我看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晓蓓，我和你说过吧，你是我在大学里最大的收获！我一直视你为除爸妈外最珍贵的人。” “我知道，我也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啊！”我朝她笑笑。 “因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所以我把陆凯让给了你！”她说着又喝下一大口。 “什么？陆凯？”我几乎要尖叫起来。 “对，陆凯！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知道吧？”她似乎喝高了，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她用一只手撑着头，不顾我的疑惑径自说开了： “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了陆凯了。我说b大是我梦想的大学，其实是因为陆凯说他要考入b大。后来如我所愿，我和他都被b大录取了。你知道当我拿到通知书时有多开心么？呵呵！我乐得好几晚睡不着觉。我在想只要我和陆凯能在同一所大学，我和他总会在一起的，我自认为长得还算漂亮，吸引他不成问题。 可是，有一天，陆凯找到我说他很想认识你，他求我给他制造你们在一起的机会。我很难过，你知道吗？我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凯居然喜欢上了你。我本来对你就没好印象，但自那开始，我就有点讨厌你了，你记得你曾收过的一封匿名信吗？那信是我写的，我在信里警告你不要和陆凯走得太近，要不然会有厄运！我是亲眼看着你打开那封信的，你读信的时候我正偷偷看你，我以为你会很生气，没想到你居然边看信，还无所谓的笑着摇头。我当时真恨不得走过去抽你一巴掌。只是那一次末考，你无意中帮我过了我最害怕的理论考试，让我对你有些不情愿的感激。再后来，我居然注意到了你的与众不同！你总不说话，也不爱凑热闹，我对你有充满了好奇。最重要的是那一次在厕所里，因为我姨妈来了，你顾不得上课就跑去为我买那个，让我又一次感动。我对你说谢谢，你却只是对我甜甜一笑，那是在我认识你半年来第一次看见你对我那么真诚的笑。 在后来的交流中，发现我们居然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爱看小说，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去打饭、爱睡懒觉……我发现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傲！ 后来，那天晚上，当我握住你对我伸过来的手，说要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时，我已经在心里决定放弃陆凯，也决定撮合你们了。但是，在你和我说答应和陆凯交往的那个晚上我还是趴在被窝里哭了一夜。第二天，你问我为什么眼睛那么肿时，我还告诉你是被昨晚看的小说感动的。” 我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让双手撑着下巴，整张脸像被红布盖住一般，她继续说： “看着你们甜蜜的样子，我很难过，为自己难过。但也是发自内心为你开心！陆凯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谁和他在一起都会幸福的。 可是后来，你却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他，你说和他一起没有心动的感觉，我当时还和你吵了一架，你记得吗？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懂珍惜！可你没有理会我，每次都把他送你的玫瑰扔进垃圾桶。我看着那些花很心疼，最后总是又小心地把它们拿出来，整理好后带回寝室。我告诉你那些都是我的追求者送给我的，你相信了，还故意说我是只招风的蝴蝶。我不恨你，也恨不起来，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她苦笑着，又想拿起酒喝，却被我制止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明知道我对陆凯是没有感觉的！” “和你说了又能怎样？陆凯就会喜欢我么？你和他分手之后他还不是和杨亦菲在一起了？” “小佳，你知道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我不希望……” “不用担心，如果因为陆凯就和你决裂，现在的我们就不会坐在这了。”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醉眼蒙浓的看着我说： “我倒是要谢谢你们，要不然我怎么能遇到马卓，是马卓让我感受到被爱的感觉！他虽然有些固执而霸道，但是他成熟而稳重，他总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小佳，和我说实话，你现在幸福么？” “幸福？当然，从未有的幸福！今天请你吃饭就是想告诉你，就在昨天马卓和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他。我们……我们决定春节订婚，明年五一就结婚。”她自我陶醉的说。 “晓蓓，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真的……”接着她就趴在桌子上了。 我轻唤了李佳几句，她仍没醒。付过账之后我扶着她出了餐厅，走到街边时，她一个趔趄，我们两人同时跌倒，我坐在地上，看着她依然沉醉的模样，莫名的难过突袭而来。我本想给马卓挂个电话，最后决定作罢。我怕她会在马卓面前酒后吐真言，我能明白即便现在，李佳的心里还是想着陆凯的，就像我现在依然想着郭迪海一样。我叫了一辆车把她扶回了家。 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有些为她心疼，也有些为她开心。我万万没想到在我面前大大咧咧模样的她心里竟装了这么多的伤心事！同时又为她已经拥有幸福的结局而高兴。马卓虽没有陆凯帅气，但他真的很出色，他也很执着，说实话有点像郭迪海。 “小佳，我不知道我对你造成过伤害。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说过的，‘永远会是最好的朋友。’小佳，祝你幸福！”这是我心里想说的话，我只在心里默念着，但没有说出口，我觉得自己有些不配说这样的话。反思和小佳在一起的这些年，我真没仔细关心过她的感情生活。仔细想想，真的，只要我稍微细心点就能发觉到李佳的不对劲，对啊，她曾给过我很多的暗示，她看陆凯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啊……可是，也许这就是命运，命运喜欢和你捉迷藏，她会将你喜欢的一个东西藏起来，即便它就在眼前但是就是不让你看见，但是，命运还是公平的，她还会将另一个更适合你的礼物赠送给你。也许，马卓就是上天赐给李佳的更适合她的礼物吧！ 但是说真的，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李佳皱着眉头对我说头疼，问是不是我谋害了她？好像把昨天说过的话忘记得一干二净。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小佳，不管你记不记得昨天说过的话，但是我请你原谅我曾经自私的行为。我们说过的，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她拍了拍我的背，带着坏笑说：“一大早的就抱我，万一被马卓知道他非杀了你不可！” 我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立马推开了她，恨恨地瞪着她说： “那你将来可千万要小心，像你这么招风的人……” “宁晓蓓，你还想不想活了？”说罢一把将我绊倒在床上，又开始挠我痒痒。她就只会这么一招，抓住我怕被挠痒痒的缺点不放！ “还不告饶？”“呵呵，饶命啦！” 李佳宣布要和马卓订婚之后，就更难得看到她回家来了。所以我就更频繁地往罗素家去。 有一天，看见小丹睡着之后，罗素把我拉到沙发上，紧紧握住我的手焦急地说： “晓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么？”我关切的问。 “何校长，你知道吧？就是上星期来我家的那个。你不是也刚好在么？” “噢！是那个我形容为又矮又秃的老南瓜，你却告诉我他还不到三十五岁的那个？” “就是他，他今天向我求婚了！” 我心里一紧，“腾”地就站起来，“他这不是想趁机占你便宜么？” “不，何校长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这一年多，一直是他在照顾我，帮助我。要不是他，我和小丹就不会有现在的安宁生活！” “呵，他照顾你一年多就要让你以身相许吗？” “他并没有强求我，只是说他能并且愿意照顾我和小丹一辈子。”她的眼圈上泛起红潮。 “那么你想答应么？你爱他么？他可比你大十岁啊！”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让我有一个稳定的家，能让我过上安静的生活！”她的声音很微弱，我知道，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怎么办？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么？” “可是我很矛盾，总觉得有什么事牵扯着我。”她忧郁的望着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渴望别人指明道路。 过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有些话我必须得和罗素说了：“素素姐，有些话我觉得现在必须和你说。” “什么？” “首先我要和你道一声‘对不起’。为了接近你，我欺骗了你！”“欺骗？你骗我什么了？”她吃了一惊。 “其实，除了我的姓名，其余我说的话大部分是假的。我的家很美满很幸福，我有健康的爸妈，他们互相恩爱，我家也不能说是困难的。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关于我家的事，其实都是因为想接近你而瞎编的。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你有什么目的吗？”她紧张的问，脸色惨白。 “是郭迪海告诉我的！关于你的全部的事都是从郭迪海那得来的。” 罗素整个身子都颤动了。 “郭迪海？你和郭迪海是……？”她往后一退，用疑惑的眼神重新打量我。 “我和郭迪海只是很普通的朋友，普通到只谈过几次话。” “……” “他和我谈话所有焦点都是你，你走后他一直在等着你，等着你回到他身边。” 她默默地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么，他很痛苦，自你走后，他从未开心过。你不是说人要为责任而活么？那么你不觉得你应该对郭迪海也负点责任么？” 她突然仰起脸来，满脸的泪水。 “正因为想对他负责，所有才选择离开。正因为爱他，才不想拖累他！” “可你有想过，郭迪海正在需要的是什么吗？你认为你的不辞而别是对他负责么？你说你现在宁静而幸福，那么郭迪海呢？他现在日夜痛苦，你觉得对他公平么？” ……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说完我就走出了房子。 走出罗素家，我就给郭迪海发了条彩信，内有一张罗素的照片和附上的几句话。照片是我偷拍的，那时罗素正在给小丹洗衣服，她伸手抚头发的瞬间被我抓拍了下来。 “迪海，我在h市碰到了罗素，她过得不算好。现在她碰到了一个难题，她不爱但对她很好的人向她求婚了！她说她很矛盾，渴望一个安宁稳定的家，却总有一个东西牵扯着她。我知道她说的牵扯她的东西就是你们之间的那份爱！罗素就住在朝阳路铁道小区2幢506号。我想只要你们努力珍惜，幸福就在前头！ 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彩信发出后不久，郭迪海就回复我：“晓蓓，我会一直感激你的。谢谢！” 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的路明朗多了。他们会幸福的，我想。 突然，好想念好想念爸爸妈妈，想起他们在我床前讲《白雪公主》的时候；想起爸爸给我当马骑的时候；想起他们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的温暖的呵护；想起我叛逆着不愿学习时他们忧愁的样子；想起他们在知道我得奖时的欣慰的样子…… 我的泪湿了我的衣襟，原来我是这么幸福啊！ 第二十八章 自别过罗素那刻起到现在已有近一周的时间了，我知道郭迪海肯定来过h市了。他没有联系我，罗素也没有，我想罗素大概是因为我对她的欺骗而不愿原谅我。我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怎么样了，是幸福的在一起了？还是……？我虽然是爱着郭迪海的，但是更同情罗素！我甚至害怕罗素会冲动的答应了她说的何校长的求婚。还有小丹，她现在是否会想起我？她是否也见过郭迪海了？她对郭迪海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如果说小丹不喜欢郭迪海，那么郭迪海又该怎么办呢？…… 我的思绪被这些自造的问题困扰了一周。 今天又是周末，昨晚在我恍惚要入梦的时候，李佳却回来了！我以为他是因为和马卓吵架了才回来的。没想到当我迷糊睁开眼睛看她时，她居然笑嘻嘻对我说： “晓蓓，马卓被因为公司效益好。被总部请回去宣传他的经营之道去了，大概要一星期才能回来。” “那又怎样？李佳，你太没良心了哈！他不在了，你干嘛大半夜的跑来搅醒我的美梦啊？”我说完，重又盖好被睡回去了。 好一会儿没动静，我以为她回她的房间去了。很快我才感觉到李佳又跑到我被窝来了。她夸张的掀被钻被动作，把被窝里的温度全赶跑了。我翻转过身，怒视着她说： “你要回来睡，为什么不提前吱一声？还有你干嘛不早点回来？你当我是马卓呢？” “息怒，息怒！晓蓓，你知道我最近习惯了被马卓哄着睡，他这一走我真是不太适应了！我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还躺在那么大的床上，就好像是一只小蚂蚁孤独地躺在大海滩上似的。晓蓓，我是实在没辙了，才跑回来和你一起睡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扒弄着我的肩，用一双可怜的眼睛望着我。我对她生不出气了，一来是想到那天她喝醉酒说的那些话，二来我很能体会她形容的孤独的感觉。不过很反对她把自己形容为小蚂蚁，她简直就是一大马蜂！ “和我睡就老实点，别每次都抢我的被子！”我帮她盖好被子。 “遵命。”李佳乐呵呵地说。 刚开始，她还挺老实，一动不动的躺在我给她规定的右半边床。但到后半夜，她就越发不老实，一会把手搭到我脖子上，一会又在我脸上乱摸……搅得我一夜不得安宁。 天快亮时，我才迷糊睡着。 但是，一阵手机音乐铃声响起，我摸过手机接通。 “喂” “晓蓓，是我。” 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坐起身子。 “郭迪海么？”我的心紧张的跳起来 “是我，今天有空么？你家住哪？我想来看看你。” 我告诉了他我的住址，他说他一个小时之后就能到。我挂上电话，我还觉着像做梦一般，加上昨夜一宿没睡好，头更疼得厉害。看一眼李佳，卷着大半被子睡得正香。 不容多想，我便穿好衣服，洗漱完之后。到厨房热了两杯牛奶。这时门铃声响起…… 于是，于是我又看到了他，他还是那样一副冷峻的面容。从他的眼里我看不出什么。 “快进屋吧！”我招呼着说道 “你一个人在这住么？”他问 “不，还有一个好朋友。这会儿还在梦乡呢！” 他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冷峻的面容温和起来。 “工作累吧？”他接过我递上的牛奶问 “不累，就是觉得很枯燥。”我看着手里握着的牛奶杯回答道。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道： “本来，今天是想和素素一起过来看你的，但因为小丹好像有点不舒服，她在家陪着了。” “小丹不舒服么？严重么？”我不禁有点担心。 “不，不严重，只是晚上着了点凉。”他轻轻说道。 我宽了心。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你和素素姐怎么样了？”我终于问出了一直让我困扰让我担忧的问题。 “我今天来就是想为你讲完我和素素的故事结局的。” 听他说到“结局”我的心就凉了下去，该不会？ “当然也是我和素素一个新的开始！”他补充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光亮。 他说当天收到我给他发的彩信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把手机放到电脑上，仔细观察了我发给他的照片时，他才相信了，他确信那就是罗素，他的罗素！ 当即他就去买了车票。在火车上的时候，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激动得流泪了。 一下火车，他就直奔罗素家去。当时已是凌晨两点了，他就在罗素家门口，呆呆地站了好长时间。他无摸着木门的把手，想象着他深爱的她抓住同样的把手开门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迎上心头。 这时他听到屋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莫非她知道自己来了？这样一想他的心就剧烈的跳动起来。很快脚步停住了，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不过几分钟，就又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很快这断续的抽泣声又变成了强按住的哭泣声。如此熟悉的声音他怎么会忘记呢？这不就是他最爱的人的哭泣声么！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她连哭都不能哭的痛快！这声音分明是经过手掌得压制下才降下分贝来。 屋里的她在痛苦的空气，屋外的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流下的不是泪，是无尽的思恋与担忧转化成的血泪。他本想冲进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很想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可是这样冒然的闯入会把他心爱的人吓着的。待到天亮吧！快点天亮吧…… 咚咚的脚步声把他惊醒，微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靠在门前睡着了。一个从楼上下来的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顾自又走开了。他站起身，屋里已又锅碗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了。他想她起来了，伸手欲敲门，却又发现自己的样子太狼狈。思考再之，他决定去找一家店重新把自己整理一番。想的即将见面的人，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就连从马路边突然跑出来差点把他撞倒的小狗也是可爱的。 买过一套新衣服，又去理发店把头发整理了一遍，他才满意的往罗素家走去。 他抬着的欲敲门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就要靠近的一刹那，他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缩回了手，竞像一个小女人似的贴在门上细听起屋内的声音。 “素素，我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那男人的声音。 “何校长，今天我只想请你吃饭，先不提那事行么？”这是他心爱女人的声音。 “我希望你不要拒绝！素素，像你这种情况只有我才能带给你想要的幸福。答应我吧，我会给小丹和你一个幸福的家……” “请别这样，何校长。” “嫁给我吧，素素！” “嘭”的一声，他的力量因为那男人最后一句话而升腾起来。他又嘭嘭地锤了好几下。 门开了，他看到了一张由疑惑变成惊讶的表情。她张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罗素，你就这么狠心么？”他的愤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迪海？你怎么会来？” 他不顾她疑惑的表情，径直推开门。冲着同样站着身子打量他的那声音的发出者，发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的拳头紧紧攥着，好像时刻都要冲向它的主人痛恨的人的脸上。 “素素，他是？”那个在他看来比他矮半截还挺着个啤酒肚的老男人问。 “这位先生，应该是我来问这话吧？”他逼上他的眼睛。 “迪海，一下子没法向你解释这些。今天是我请何校长来的，我想感谢他一直对我和小丹的照顾。”一直站在门边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罗素赶紧说到。 “感谢？单纯只是感谢么？你想用以身相许来感谢他么？你想和他共筑你幸福的爱巢才是真实的目的吧？”郭迪海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尖刻了。 “郭迪海！你是跑来兴师问罪的么？你有什么权利管我的事？早在两年以前我们就分手了！”罗素没想到郭迪海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分手？我答应分手了么？罗素，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他恨恨的瞥了一眼罗素，就冲下了楼。 但是刚跑出罗素所在的小区，他又万般后悔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要和素素和好的，都两年了，我依然没有改变冲动的脾性。一直是那个男人在向罗素求爱啊，而素素并没有答应他不是么？” 这样想着，他又自责起来。他颓废的走回小花园，在一个石椅上坐了下来。他又把自己这近两年苦苦等待的日夜回想了一遍，他相信晓蓓在信里和他说的，素素并没有将他忘记。他又细想了一遍和罗素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我要将她死死抓住，不让她再逃走。”我暗暗在心里说道。 就在这时，他就看到楼道口走出来的那俩人。 “今天，我真的很抱歉！”罗素交叉着双手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那句话，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请我是真心的！”说完他深情地看了一眼罗素就走了。 罗素立在原地发着呆站了好久，刚回转身，就发现坐在一旁正看着自己的郭迪海，罗素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独自走上了楼。郭迪海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也镇定了下来，他也跟着上了楼。 罗素走进了屋，但并没把门关起来，这让郭迪海很开心，他知道罗素并没有生他的气。刚进屋郭迪海就发现坐在一旁开心地吃着鸡翅的罗丹。就这么一看，着实让郭迪海吃了一惊。她和罗素是那么相似！要不是眼前的罗素已剪了短发，他真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 “素素，她就是罗丹吧！”他走上罗素身边温柔的问。 罗素只点了点头，手却却依然默默地在收拾着厨具。 “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郭迪海握住了罗素拿着抹布的手。 罗素怔了好一会儿，才又回过头来对他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饭菜，你和小丹一起吃吧。”说着的同时也抽出了被握住的手。 郭迪海识趣地坐到小丹的身边，他打量着像小孩般吃相的小丹，心里五味杂陈。小丹也注意到了郭迪海，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笑呵呵地递给他一个鸡翅。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她也回了他一个傻呵呵的微笑，在一瞬间让他觉着眼前的就是罗素！罗素给他端来饭和菜，这菜还是他最喜欢吃的炒牛肉片。让他很感动，要不是眼前有个罗丹，他真的会一把抱住她的。 吃着这消失已久的他曾贪婪的味道，眼角不觉滑出一颗泪来。 吃罢饭，一直看着罗素把碗洗完了。他才回过头来，发现小丹正坐在身旁一直的盯着自己看。 他朝她眨了眨眼睛，她竟然又傻傻呵笑起来。她突然伸出手在他脸上轻摸了一下，让他很有些不自在。突然听到右边铁勺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看到罗素正惊慌失措的俯下身子捡勺子。他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担忧。 “哥哥真好看！”小丹说完这句话就蹦跳着进了卧室。 他这才起身走到罗素身边担忧的问：“怎么了？看你好像有些慌张。” “没事”罗素说完便放好铁勺，擦了擦手。 看着她因剪发后更不一样的美丽和脸上惯有的愁容，郭迪海又一阵心动。一把将罗素拉入怀里便说： “素素，我们重新开始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迪海，别这样！小丹会看见的。”罗素挣扎着说 郭海迪放开她，继续说：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近两年的时间，我的脑子里转着的全是你的影子，我知道你也没忘记我，对吗？我们结婚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罗素看着他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你说你喜欢《简爱》这本书，你不在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看一些。你是不是也想等到我像书中的男主角罗切斯特那样双目失明了，没能力照顾你了……” 还未等他说完，她便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不要再逃避了，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他紧紧的抱着她说 罗素终于被郭迪海收服了。其实在郭迪海进门的那一刹那，罗素就知道自己逃避不了郭迪海，因为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一直是郭迪海。郭海迪告诉她说：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结婚之后就帮你爸妈在我们家隔壁买一套房子，或者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住也行，那样就可以更好的照顾小丹了。你不用担心我爸妈，只要将来我们有孩子后让他们给带着，他们就知足了。你不会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吧？” 她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说： “生孩子？那还好远啊！” “不远了，今年结婚，明年就有了！”他摸着她的头说。 第二十九章 原本以为，这样他们就该画上美满的句号了。但是，后来不仅是郭迪海，连罗素也觉着奇怪了。他们发现小丹非同寻常地喜欢郭迪海。每次看见郭迪海小丹都会表现出一些异常的举动。那次，她摸着郭迪海的脸时，就让罗素感到害怕。尽管她是一个傻子，但她却也是一个女人啊，而且是各方面发育健全的女人！罗素开始担心小丹会爱上郭迪海。 有一次，郭迪海去学校接他们的时候，小丹竟然死死拉着郭海迪的手不放，让一旁的罗素颇为难受。更有一次，郭迪海在她们家那吃完饭要回旅店时，小丹居然拉着郭迪海的手不放，只等她在郭迪海手上烙下一个吻才罢手。 有一天，罗素紧张地对郭迪海说： “迪海，我在网上找了一些资料。资料上说，双胞胎之间有可能存在相同的情感倾向。也就是说我喜欢什么，小丹也会喜欢什么！” “那又怎么了？”郭迪海握着她的手问，他有疑惑，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不知道罗素将要说什么，只是他想握住她的手，他希望她能坚定不移的守住他！ “我喜欢你，小丹也喜欢你。”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而我是决不会和小丹抢他喜欢的东西的。” 郭迪海顿时明白了，她一直担心的就是怕她妹妹会喜欢上自己！而一但小丹真的喜欢上自己她就会……可怕的结局！ “如果小丹喜欢上了我，你就会放弃我对吗？”郭迪海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罗素呜咽着哭出声来。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郭迪海怒吼着叫起来 想到即将到手的幸福又因为小丹对自己异样的喜欢而走远，郭迪海竟开始莫名的憎恶起小丹来。再去罗素家时，他便对小丹摆出一副严峻的面孔，他尽量避着不让小丹靠近自己。这让一旁的罗素很难过，为此她又和郭迪海大吵一架，并且又以分手作威胁： “如果在你和小丹之间选择，我会选择小丹。” 听到这句话，郭迪海便将准备要送给罗素的戒指扔在了罗素的脚下，愤怒的走了。 回到旅馆，郭迪海开始烦躁的来回踱着步，他知道他不能放弃，而且也不能像上次那样突然离开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次离开，那么罗素又会跑到一个他怎么也寻不到的地方。可是，小丹！居然又因为小丹让他再一次要与罗素远离！“不，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他将拳头狠狠地锤向雪白的墙壁。于是，墙壁上流下一行红色的血迹，大概是因为心太痛，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 尽管思恋着罗素，但郭迪海还是做不到立刻就去找她，他更怕见到小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小丹，他竟然觉得小丹就是上天派下来剥夺他幸福的恶魔。因为长时间等待而带来的压抑与恐惧突然到来的幸福将会如曾经的梦境一样突然消失，再坚强的郭迪海也会失去理智。 就在郭迪海一筹莫展地在旅店房里来回踱步时，计划着一个万全的计策的时候，他听到房间的敲门声，打开门却发现是罗素。 一见到郭迪海，罗素就扑到郭迪海怀里： “我误会小丹了，迪海，是我误会小丹了，是我错了！” 郭迪海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回事。 等听完罗素的讲解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早在郭迪海到来之前，罗丹就知道了有郭迪海这么一个人影。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侯就曾拍过一张合照，被罗素放在相册里。小丹总爱看漫画和相册，有一次她就翻到了这么一张照片，并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当时她还和罗素嘟囔过‘哥哥，好看的哥哥和姐姐’，但罗素压根没在意。 今天，罗素收拾床铺时意外发现了这张照片，罗素把它递给了郭迪海。郭迪海看到照片上两张幸福的笑脸，突然流下泪来。为自己之前愚蠢的想法，也为这又突然而至的幸福。 “小丹只把你当哥哥，今天还拿着相片对我说，她喜欢哥哥和姐姐。都怪我太笨了，居然认为小丹会爱上你！” 郭迪海什么话也说不出，吻住罗素的唇，两个人的泪交织在一起，泪流入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 过了好久，他终于说：“跟我回b市，我们结婚吧！” 怀里的人，拼命点头…… 在郭迪海讲述这些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手指上耀眼的戒指。 “谢谢你，晓蓓。第一次见你，我就说过你和罗素有某种联系，没想到真如我所想，是你让我找到了她。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但我和素素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儿遇上她。不过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很开心。祝你们幸福！”我笑着说。 送走郭迪海，我才注意到李佳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门口，她的脸上也挂着两行泪。 “晓蓓，要不是亲耳听到，我不敢相信世上竟还会有这么催人泪下的爱情！” “你和马卓也能唱响出一曲动人的爱情之歌”我打趣地说。 我本想告诉她郭迪海就是我爱着的人，但怕她听后更要做一番感慨，我只好作罢。想想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和郭迪海这没有开始的结束，也只能在我自己心里悄悄落下帷幕。 第三十章 很快，生活又恢复了正轨，每两天我都会给爸妈挂去电话，听听他们温暖的絮叨。爸爸和妈妈居然开始争着要和我说话，我感觉到了被幸福温暖包围着的滋味。 我的生活变得阳光而热情起来，开始对很多东西产生了兴趣。我开始注意着哪家店又开始打折了，哪家店又出新花样。我越来越珍惜和李佳的友谊，当然，除了李佳外我又认识了一个新密友，她叫谢菲，和我是同事。她是北方人，与生俱来的开朗性格，让我看见她就像看见李佳一样。当得知我有新欢之后，李佳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当我把谢菲介绍给她时，她竟和谢菲说： “阿菲，咱俩真是相见恨晚呀！” 说着还一直搂着谢菲不放，一副早就知心知交的模样，弄得谢菲很是尴尬。不过，后来我们仨真就成了闺中密友。并且，谢菲补了李佳的空缺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后来，我们转为了正式员工。 再后来，我认识了韩伟。 就是在我们回学校进行毕业答辩的时候，我遇到了我幸福的另一半。因为我在李佳之前答完辩，然后我在楼下等李佳。我看见李佳出来后就热情的向她挥手。而走在李佳前头的韩伟以为我是在叫他，跑到我面前说害羞的问：“同学，你有事找我么？”我当时带着戏谑的表情指指他身后的李佳，他立即会意，脸颊顿时红成一片。不过他很快就镇定的对我说：“也算有缘相识一场，我叫韩伟，你呢？” “她叫宁晓蓓！”后面的李佳大叫道。 不知道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郭迪海的影子而让我爱上他，还是因为他突然害羞的样子让我突然心动，总之，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和陆凯在一起的那种。 让我觉得很纳闷的一件事是，盛威居然写信到学校夸奖了我在工作上的优秀表现，并且发来聘用书！当然，我拒绝了。我认为还是呆在h市比较好。 还没到春节，李佳和马卓就订婚了，很快李佳正式搬出去和马卓一起住了。但是她还是时不时总会来一趟，硬是不肯走，晚上就和我抢被子睡觉，然后我就会招呼谢菲过来三人一起夜谈到黎明。 有一天，妈妈兴奋的和我说： “晓蓓，你知道么？南街那家兰州拉面馆的儿子结婚了！昨天举行的婚礼，你都想象不出那场面有多壮观！整整一百一十四辆礼车！新娘听说很漂亮，好像叫罗素来着。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听说她俩长得很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样，妹妹就像一个小孩似的……” 我笑了，为他们感到欣慰。他们终究是美满幸福的在一起了！“晓蓓，爸妈可也是期盼着那样一天哩！” “不用着急，等韩伟能办上那么大婚礼时，我们就结婚啦！” “那到不用，结婚是自己的事，不用那么大排场。我觉着小伟这人就顶不错的！你们要真办不起婚礼，爸妈给你们办！” “谢谢妈妈！” “谢啥呀，爸妈奋斗一辈子，不就是希望一家人了乐呵呵的么？” 挂上电话，我的眼眶又湿了。回转身，拥住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韩伟。 “好吧，答应你，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