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如初,容少高调示爱》 ☆、1.001章 神秘的男人 顾笙歌刚走出手术室,家属就迎了上来。 她摘下口罩,用一口标准的流利英语开口:“恭喜,手术很成功!” 看着家属雀跃的神色,她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唇角扯出淡淡的弧度。 叮嘱了一些术后事项,她换下了手术服刚准备下班的时候,助手医生凯瑟琳叫住了她。 “有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主刀之前,这位凯瑟琳医生是极力反对的。 反对理由无疑就是她太年轻了,即使她因为之前的几个脑肿瘤切除手术已经在洲际颇有名气。笙歌想起的事凯瑟琳自然也想起了,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如果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顿饭,之前抱歉了。” 笙歌明白,在这个行业,实力永远比虚名重要,对于凯瑟琳的示好,她没有理由不接受,于是半开玩笑道:“我听说医院外那家新开的餐厅不错,只要你现在有胃口的话。” 凯瑟琳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爽,愣了一会才比了ok的手势。 咖喱餐厅内,凯瑟琳打量着顾笙歌。 她的皮肤白得如同牛奶般,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她白得很透彻、干净,浓黑直长发此刻一半搭在肩头,平添了几分妩媚,五官精致,尤其那对眼睛,流光潋滟,含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凯瑟琳不得不承认,顾笙歌是她见过最美的东方女人。 蓦地,顾笙歌抬起头,清冷的眸子警戒地朝四周扫了一圈。 凯瑟琳惊疑:“怎么了?” 恰逢服务员上菜,顾笙歌看了黄色咖喱一眼,摇了摇头:“没事!” 而在垂眸用餐的瞬间,她的眸子暗沉下来。 与凯瑟琳分开之后,顾笙歌开车回家,在开门前,她捏紧了猫耳钥匙扣。 以迅不掩耳的姿势转身,她手上的猫耳,正好扣在身后之人的脖颈大动脉处。她是医生,知道哪个地方是致命的,此刻只要她用力一些,被她刻意磨尖的猫耳就会刺穿他的大动脉。 那件事后,她都会贴身备着防身的武器,甚至去一些稍微偏僻的地方,她会在包里放一片薄薄的刀片。 “你是谁?”顾笙歌冷声道。 她没有想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儒雅斯文的东方男人。 “顾笙歌小姐?”男人没有躲开,而是垂头翻着文件:“顾家千金,十四岁高分考进青城医大,二十岁从青城一夕之间失踪,现 名乔娜.顾,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就任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神外科,二十五岁。顾小姐,你的履历很辉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笔交易?” 乔娜的心猛地一缩,自她离开青城来到美国之后,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他是谁?和顾家又有什么关系? 猫耳在他脖子上印出淡淡的浅痕,笙歌警惕道:“是不是顾荣派你来的?”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不是顾荣派来的人,你到底是谁?” 男人这才抬起了头,他握住乔娜的手腕,不过简单的一握,她却觉得整条手臂发麻:“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你,顾小姐,听闻当年顾夫人死相凄惨,你难道不想回国查明她死亡的真相吗?” 妈妈…… 顾笙歌神色一黯,拧眉道:“我没有兴趣和你做交易,如果先生再不离开的话,我会告你扰民!” “那么,你对你哥哥的下落也不兴趣吗?”他看着顾笙歌乍变的神色,递来一张烫金名片:“顾小姐,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转身离去,顾笙歌循着他离去的方向,看到他上了一辆纯黑的商务车,车子从眼前疾驰而过,后座男人搭在窗口的那只倾长的手上,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袖扣泛着盈盈的光。 ---题外话--- 新文开坑,求收哈哈~ ☆、2.002章 青城的女人那么多,不一定非要她 顾笙歌捏着名片,脑子里回想的是五年前那个磅礴的雨夜。 母亲顾蕴文往日美丽优雅的脸上一片苍白悲戚,她说:“歌儿,走!永远都不要回到青城!” 下一瞬,记忆又切换到哥哥顾如归温和的面庞,他说:“歌儿,无论何时,都要心存悲悯,不是世界厌弃了我们,而是我们没有好好拥抱它。” 她最爱的两个人,五年前就从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她哥哥错了,这个世界本就不美好,何来厌弃之说? 扯了扯嘴角,顾笙歌把名片随意塞在花盆底下,开门进屋。 门外,那辆黑色商务车又原路返回,后座男人半张脸浮现在光影中,冷厉的轮廓线条晦暗莫测,唯有眼窝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如许。 “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容少,我们要不要换个对象,青城的女人那么多,不一定非要她。” 后座男人眯了眯眸,一双塑胶手套覆上他倾长的手指,他开口,声音暗哑好听:“把资料给我。” *** 城中心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三口,当场毙命两个,而脑部受到重伤的妻子正在顾笙歌的手里抢救。 呼吸仪尖锐的长鸣声传来,患者头部的致命伤仅仅让她吊着一口气,顾笙歌用尽了全力,也没有把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从鬼门关上拉回,抢救无效! 尸体被覆上白布推了出去,她扔下手套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心濡湿了一片。 手合拳又松开,她拧了拧眉,心想,终究还是被昨夜的男人影响到了情绪。 迎面走来一批步履冲冲的人,带头刑警的胸章闪闪发亮,与他并齐的那个男人戴着口罩同她一样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医生。 他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似乎侧眸睨了她一眼,视线所及处,若有若无。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顾笙歌无法辨识他的容貌,但仅仅从那对外露的眼睛和削挺的鼻梁上,她大概也能看出他的不凡。 尤其是那对眼睛,漆墨般深邃,镇静流光。 顾笙歌却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东方男人!这是爬上她脑中的第一想法,莫名地,她就绷紧了脊背。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在一众的医护人员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医院里,医生分很多科,但无论哪科,都要与病人接触,身上大抵都有温暖和 煦的气质,而刚才的那个男人气场冰冷,不像! 穿着白大褂,与刑警一起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法医! 她眯眸看着那一对人马消失的地方,正是刚才那具新尸被送去的方向,看来她的猜测不错,他们确实是法医,而且是为了这起命案而来。 她收回了视线,繁杂的工作让顾笙歌几乎忘记了这个小插曲,直到一身制服的刑警站到她的面前。 ☆、3.003章 你跟我过来一下 “乔娜医生,听说你是早上负责抢救死者的医生?”刑警神色严肃地开口。 顾笙歌摘了口罩,点了点头:“刑警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刑警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瞳孔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他率先转身:“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顾笙歌放下正在写病历的笔,起身跟上了刑警的步伐。 从她的办公室到电梯处,要经过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今日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射在墙壁上,给冰冷的走廊增添几分暖意。 走在左前方的刑警一直锁着眉头,顾笙歌思蹙着他此刻的一脸凝色,城中最近不太安稳,从上个月加早上的这起,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命案,死了五个人,而关于凶手,至今杳无音讯,如今网上已经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她心里一凛,想起早上那个无辜的受害者,不由加快了脚步,若是她能提供一些有效消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走到解剖室门口,一名男法医开门走出来:“sir,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按照作案手法,可以确认为同一个伙人作案,具体推测和证据汤森先生会在待会的报告会上一一阐明。” 刑警眼里闪过惊喜:“汤森先生呢?” 他无声地摊了摊手,刑警眼底一片了然:“我明白,老习惯!” 顾笙歌在刑警的提示下推开门的瞬间,有股淡淡的烟草呛鼻而来,他口里的汤森先生背倚在窗台,两条裹着高定西装裤的长腿随意交叠着,右手搭在窗柩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他依旧穿着白大褂,口罩已经摘下,听到动静的时候微微抬起了下颌,漆墨般的眸子透过袅袅烟雾精准地落到她身上。 面前的男人好看过分,芝兰如玉这种形容词用在他身上似乎都有点菲薄。他就像深涧中的一棵柏松,在她面前傲然而立,清华绝代。 世人都有耽于美色的劣根性,顾笙歌也不例外,她愣怔数秒后,才快步走到他面前,抢下他指中的烟,掐灭,动作如流水般,一蹴而就。 男人有双很漂亮的手,即使他夹烟的动作娴熟无比,可在他的指缝处也不见一丝烟瘾者应有的焦黄。他凝着她,眉心有微微的不悦,似乎是恼了她打断了他的精神放纵。 “汤森先生,医院规定不能吸烟!”顾笙歌的话语一板一眼,几乎不见波澜,仿佛刚才的失神不过是误会一场。 她顿了顿:“我是死者的抢救医生,刑警说你有些问题要问我。” 男人了然地挑了挑眉,他站直了身子,笙歌的身高不低,在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之间亦可以游梭自如,可在他面前竟生生矮了大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缓缓翕动:“顾小姐,我的中文名叫容瑾。” ☆、4.004章 顾家的丑闻 容瑾说的是中文,一字一顿,暗哑的嗓音和着淡淡的烟草味扑洒在笙歌的鼻尖。 “我对你的中文名不感兴趣!”她拧了拧眉,别开了眼睛:“患者是开放性脑损伤,在清理颅内异物时出现休克,心肺复苏无效死亡,清理物早上已经递交给刑警。” “死者是钝器打击致死。”容瑾两片薄唇紧抿着,看着她淡淡开口。 死者?笙歌心不可避免地一缩。他的目光过于透彻,盯着她心里一阵不舒服,“看来汤森先生心里早有判断,还望您能协助刑警早日破案,抓到凶手,替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鸣冤!我还有工作,先告辞了!” 一道蓝光闪过,她眸光落到他无意抬手间露出的那枚蓝宝石袖扣时凝了凝。 “是你?”顾笙歌停下脚步,狐疑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容璟并没有否认,他把手抄进口袋,眸中潜藏着淡淡的赞赏:“顾小姐,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我会比较乐意你称呼我为乔娜医生!”顾笙歌瞬间冷了脸色,她记忆不会差到忘了这颗袖扣昨天曾经出现在她家门口的那辆商务车上过。 “这对我来说没有区别,顾小姐,我知道很多事。” 顾笙歌清冷的眉眼里带着几分讥诮:“比如?” “比如你的父亲原来并不姓顾。” 容璟满意地看到顾笙歌脸上的变化,身子重新倚靠在窗柩上,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在鼻尖闻了闻才缓缓开口:“顾氏是由你的外公一手创立,但你外婆早逝,只留下你母亲一个女儿,二人鹣鲽情深,你外公不愿续弦,于是在你母亲年幼之时,从孤儿院里千挑万选了一个男孩养在顾家培养,这个孤儿就是你的父亲顾荣,后来他娶了你的母亲,并在你外公去世后接掌了顾氏。” 容璟幽幽叹了口气:“可惜,顾荣原本就是狼子野心,他按照你外公的意思娶了你母亲却不爱她,与别的女人在外有了私生子,你母亲不堪其辱,抑郁症发作后意外身亡,而你恰好在她出事的前一夜消失,五年之间杳无音讯。” 他倏地抬起头,探寻的目光落到笙歌脸上:“顾笙歌,其实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重要的事情,让你连母亲的葬礼都不出席?” 原本只属于顾家的丑闻,却被一个陌生人以最不经意的姿态吐出,顾笙歌就感觉心脏被扯裂了一般,痛到四肢百骸! 她阖了阖眸,极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容先生,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神通广大,但若你刚才一番话只是为了来揭我的伤疤的话,那么抱歉,无可奉陪!” 顾笙歌说完,径直转身离去,在她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容璟淡漠的声音钻入她的耳膜:“我想跟你做交易,自然有你拒绝不了的筹码,不知道商博昨天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哥哥的尸检是我做的?” ☆、5.005章 我不介意给你动个刀子 医院长廊处,一抹白色的高挑身影步履匆忙,顾笙歌极力绷紧双腿,才能防止自己不至于狼狈跌倒。 错身而过的行人形形色色,落在她眼里皆变得面目可憎! 她知道她不该有这种想法,可是容瑾的话几乎敲碎了她自持为傲的理智! 淡漠的声线依旧在耳边盘旋,顾笙歌拒绝着,可它们就像蛾子,无孔不入,碾碎她的思维。 他说:“当年,从你哥哥的静脉血留存检测出酒精含量103.2mg/100ml,属于醉酒驾驶范围。” 除此之外,容瑾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她却清楚地明白他想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青城的人只知道她在一夕之间失踪,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是被自己的母亲顾蕴文栓在了美国! 顾蕴文瞒过了所有人,为她设计了安然无虞的生活轨迹,她就连知道她的死讯都是在半年后,而那时,时事已经境迁,还怎么回去? 一处无人的角落,顾笙歌扶着墙壁,终于忍不住捂嘴呜咽起来:“妈妈,其实你早就知道哥哥的死不寻常,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把我送到美国是不是?” 阳光透过壁窗落在她婆娑的脸上,金色浮光中,裹着毛细血管的白皙肌肤几近透明。 顾笙歌抬手挡了挡光芒,垂眸间嘴角勾起一抹晦涩的笑意。 “妈妈,我想你和哥哥了。” *** 三天后,巴尔的摩国际机场 商博办好行李寄存手续后,目光在机场大厅里巡视了一圈。 今日是他们回青城的日子,他按照容瑾的意思买了三张票,可是他们等的那个人却迟迟不到。 “容少,登机时间马上到了,剩余的这张票怎么办?” 容瑾闻言动了动眉梢,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翻动的报纸上:“我上次让你看的那几本书没看?” 商博愕然,尴尬道:“容少,您推荐的那些书,专业层次太高,才研究到一丢丢皮毛!” 容瑾起身,把报纸拍在他的胸前,率先往登机口走去:“作为我的私助,你的眼神还有待磨砺!” 商博有些摸不着头脑拿下报纸瞅了瞅,关于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已经落网的消息刊登了整个版面,他跟了容瑾接近五年,见过他帮助刑警破过不少刁钻的案件,但此时还是不由肃然起劲。 三起连环命案,容瑾几乎是解剖后就马上串联起来,并且提供了有力的破案范围和方向给刑警,这才使得他们能在短短三天时间就破了案! “商博,如果你连腿脚也不好的话,我不介意回青城后给你动个刀子!” 容瑾幽幽的话语从前方飘来,惊得商博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容大少的刀子,哪是能随便挨的? 他急忙跟上他的脚步,目光却在触及不远处那抹窈窕的身影时顿住了。 ☆、6.006章 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容少?”商博惊讶地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容瑾。 容瑾目光在那抹身影上凝聚了片刻,才道:“你去查下她的航班。” “啊?”商博困惑地看了眼手里的票,“为什么?” 容瑾眉心几不可见的一拧,如古潭般深邃的眸中有暗光闪过,商博知道这是他素来不悦的状态,即使心底有再多疑虑,也不敢多问了。 顾笙歌面对着玻璃墙站立着,今天她脱下了白大褂,一身黑色的棉质长裙配着简单尖头平底鞋,长直发慵懒地扎在脑后,除了一只亮金色的手表,她没有佩戴任何配饰,看起来优雅随性。 她拿着手机,宽大的墨镜遮住她脸上的神情,只露出弧形姣好白.皙的下颌轮廓,但从抿紧的唇角可以看出她此刻情绪不佳。 “乔娜,为了陌生人的几句话,你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电话那头听不出情绪,笙歌却知道性格向来温和的导师动怒了。 她看了眼手上的机票:“老师,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如此心狠手辣,但是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回去弄清楚!” “你忘记你母亲跟你说的话了吗?回来!等我手上的科研项目空闲了,我再陪你一起回去。” “不,这五年我已经承了老师不少恩情,我不能让您再卷入顾家的丑闻里面!”笙歌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是不容忽视的坚定:“老师,您放心,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不会乱来。” 那端沉默半晌才叹息道:“罢了,我这就给青大附医的教授朋友写封推荐信,无论如何,都不能丟了自己的志向,懂吗?” 顾笙歌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 莹白的手指在关机键上停留了几秒钟,屏幕上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玻璃幕外绯红的落日余晖,安宁祥和。 心底突突跳得厉害,笙歌脑子一激灵,猛然想起一张傲然孑立的男人的脸。 思忖至此,她抬手看了下腕表的时间和日期,不免拧紧了眉头。 她至今不清楚容瑾的来意,而这两天,通过一些关系,她也了解了些他的信息。 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法医学的高材生,凭借法医病理鉴定方面的天赋和对刑事侦查的敏锐触觉,在学生时代已经在美国警界崭露头角,继而回国,现在已经是青城法医界的权威。此次受邀美国,是因为多年前他曾经帮助刑警侦破过相似的连环案件。 青 城姓容的人不多,而能有他这般睥睨的气质大概就只有东郊容家了。青城容家,立业百年,产业盘根错节,晦涩莫深!哥哥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诫过她,见到容家人,若能就避而远之,容家那摊水太深,一点都沾不得。 思及兄长,笙歌的心顿时疼得直瑟缩。巴尔的摩的夜色渐浓,她想,此时的青城应是日辉初露的崭新模样。 而听闻,今日的青城顾家,有件盛事。 ☆、7.007章 我毫不怀疑你对我有所企 机舱里,顾笙歌放下杂志,把毛毯盖在膝头后,倦怠地合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爱恋,温存,还有背叛! 忽然,世界一阵天崩地裂,她猛地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发觉只是飞机遇上了气流在颠簸! 擦了把额角的冷汗,突然感觉身侧有些不对劲。 转眼看去,原来坐在她旁边位置的中年妇女,此刻换成了一个清俊矜贵的男人。 顾笙歌目光错愕地看着身侧闭目养神的容瑾,他交叠着双腿,十指交握放在大腿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轮廓冷厉却不失柔和,削挺的鼻梁如利刃,薄唇紧抿着,绵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剪影。 从来没见过男人的睫毛长这么长的!顾笙歌不免在心里惊叹了句。 “顾小姐,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会毫不怀疑你对我有所企图!”男人浅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 顾笙歌耳根微红,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很多时候她的理性都是凌驾于感性之上。 “容先生,我并不认为这是巧合!”她拧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听说这几天你在向刑警打听我,那么应该知道我今天归国的消息。”容瑾这才悠悠然睁开眼睛,探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嘴角抿起的弧度薄凉又危险:“顾小姐,我以为今天你是来找我达成交易,所以我刻意推迟了航班。” 他说得很坦然,顾笙歌有些哑口无言,她不否认她确实跟刑警打探过他的情况,但他此刻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容先生,恐怕你想错了。” 容瑾拿起她看过的杂志随意翻了一页后了然道:“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 顾笙歌抿唇缓缓地从他手上的杂志上移开目光,那对俊男靓女的照片印入眼帘格外的刺眼,她把头偏向窗外:“容先生,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交易是什么,但是我很明白我不需要。” 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带着隐忍,容瑾眉心拧紧,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扯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年少轻狂爱上一个男人并不愚蠢。” “不,很愚蠢,愚蠢到我的亲人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容瑾拧了拧眉:“你现在有机会把你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我可以护你在青城安全无虞,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顾笙歌闻 言有一阵的恍惚,她阖了阖眸,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凝着他:“条件?” “嫁给我,做青城人眼中的容太太。” 青城眼中的容太太?这句话的意味真深! 顾笙歌冷笑,她的嘴角勾出很深的嘲讽:“容先生,别告诉我你非我不可?”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毕竟我们互有所需,互相利用!” ☆、8.008章 总有一天你会求我娶你 “那你跟他又有什么不同?” 既是利用,又何尝逃得开鸟尽弓藏的结局?顾笙歌没有那么傻,吃一堑她懂得长一智。 她笑看着他,眼里是晶晶闪亮的笑意,窒得容瑾不知如何反驳。 唇角往下拉了拉,明白要降服这个女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这样反而让他觉得有趣。 顾笙歌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执拗,让他忍不住想要征服她,然后……好好地踩在脚底。 就像数无可计,他拿着解剖刀,在尸体上抽丝剥茧一样,容瑾的眼底滑过一丝嗜血的笑意,他想,这种感觉,肯定很棒。 沉默一直蔓延到飞机降落青城。 机场大厅内,顾笙歌拉着行李走在前,容瑾和商博在后。 “顾小姐,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娶你。” 淡漠的话语让她停住了脚步,顾笙歌偏了偏脸,墨镜下的红唇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什么你不说,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爱上你?” 她说完,步履轻快地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 顾笙歌的狂妄让商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年,在青城,没有人敢用这种挑衅的语气跟容瑾说话。 她是个例外,因为他在容瑾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不悦的神情。 手机铃声响起,是警局局长,听说,是又碰上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容少,直接去警局吗?”商博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条消过毒的湿毛巾递给他。 后座的男人伸手接过后,把它覆在手背上,片刻,毛巾进了纸篓中,见状,商博再递上了一块新毛巾。 倾长的手指被温软的布料磨得有些通红,容瑾拧紧了眉毛:“先回容家换身衣服。” 商博了然,这身衣服,怕是要换上好几个时辰了。 *** 顾笙歌出了机场后,先找了一家银行换了一些现金。 天空下得薄薄的雨,风贴着皮肤有些凉。 然而,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手心的薄汗还没干透。 心里大抵明白,无论她在容瑾面前装得多无谓,可又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过于透彻的目光和那份缜密的心思,让她莫名的害怕。 哥哥说得对,容家的人,碰不得,以后看见容瑾,她绝对退避三舍。 “小姐,去哪里?” 她报了一串落塌酒店的地址,在去顾家之前,她需要整理一下行装。 的士小哥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顾笙歌的面容,确实出众,此刻戴着大半边墨镜,更有种犹带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但小哥的目光未免放肆了些,顾笙歌拧眉有些不悦:“师傅,还做生意吗?”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拉了手刹:“做做做,我只是看着小姐有点像某位明星。” “恩?” “秦葭微你认识吗?就是演那个‘唐宫祠’的那个?” 顾笙歌的手指绷紧了又松开,她扯了扯唇角:“不认识。”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动动小手指,加入书架哦~ ☆、9.009章 有些人就算站得再高,也抹不去骨子里的卑贱 顾笙歌撒了谎,她并非不认识秦葭薇,反而曾经同桌而食,共睡一褥,亲密地很! 可如今?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不认识恐怕要比认识好得多! 顾家大院,一片灯火通明,推杯换盏的声音交迭不断。 顾如年和秦葭微的订婚宴,排场不是一般的大! 顾笙歌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明明是小三和私生子,却笑得比她这个真正的主人更像东家! 从花园到前厅,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天哪!那不是顾笙歌吗?”一声低呼响起。 “哪个顾笙歌?”有人疑惑道。 “就是那个十四岁考上青城医大的天少少女,顾家千金顾笙歌!” “那个爱上亲生哥哥,连顾夫人的葬礼都没回来参加的顾家千金?” “对对对,就是她!” 有人咋舌:“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走过的地方,就有流言碎语响起,嘴角勾起一抹讥嘲,嘲笑这些耽于表面的无知之人,这世上看好戏的人大多浅淡凉薄,殊不知演戏之人心底的千疮百孔! 无视纷杂各异的目光,顾笙歌径直走到那对璧人面前,轻轻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顾如年转向的她的目光有些惊讶,但随即被更深沉的墨色替代,而他身边的秦葭薇则是挽紧了他,看着她眼底蕴藏着很深的戒备。 因为是抢来的东西,此刻才会如此诚惶诚恐吗? 顾笙歌轻嗤:“看来有些人就算站得再高,也抹不去骨子里的那抹卑贱,难道时至今日,你还认为我要来抢你身边的男人吗?葭微,我不屑!” 被她一语戳破,秦葭薇脸色顿时红白交错,抓在顾如年昂贵西装面上的手指蜷缩着。后者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上安抚着:“微微,你先去招呼你的朋友。” 秦葭微眼底老大不乐意,声音却是软软濡濡,无论听在那个男人耳里,都会勾起怜惜之意:“阿年……” 顾如年拧了拧眉:“听话!” 秦葭薇这才瞪了笙歌一眼,不甘不愿地提着裙子离开。 顾笙歌抿唇,望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觉得可笑:“为什么不让你的未婚妻留下来,怕让她听到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顾如年的目光这才落在她的身上,简单的藕色礼服裙,脸上妆容适宜,小 巧的耳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可他却明白,面前的再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巧笑颜兮的女孩了。 “我跟微微之间没有秘密。”他伸手自然地去撩她耳边的碎发。 她歪了歪头,顾如年的手顿在她的耳边,眸中滑过隐隐的不悦:“小歌,别这么阴阳怪气说话,不像你!” “那你教教我,该怎么跟一个破坏我父母感情的女人的儿子说话?难不成我叫你一声二哥,你还真当回事了不成?” ☆、10.010章 养了一只白眼狼,连带了一窝崽 顾如年闻言,脸色不咸不淡:“谁先谁后,到底是我母亲的介入还是你母亲的巧取豪夺?小歌,若是你执意要在此刻翻旧账的话,我保证难堪的人只会是你!” “在青城人眼中我早已是不伦不孝的存在,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名声吗?”顾笙歌眸色一冷。 顾如年的眸光恍惚了一瞬,语气软了几分:“小歌,当年的事不怪微微,是我的错!” 一曲笙歌春似海,千门灯火夜如年!曾经以为的不期而遇,原来只是颇费心机,呵呵,可笑! “你们谁都不用跟我说抱歉,因为你接近我本就带着目的,要怪就怪我自己蠢,被人骗得团团转不说,最后还赔上我哥的一条命!”笙歌不放过他的每一丝表情:“我哥的尸检报告里检测出足够认证醉酒驾驶的酒精量,可是他一个酒精过敏的人,从小到大连一杯酒都沾不得,怎么会醉酒驾驶?顾如年,当年取药的人只有我和你,是你动了我哥哥的头疼药,对不对?” 话落,顾如年的目光有些骇人:“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心虚了?果然是你做的,真不负药剂专业高材生的盛名,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弃医从商了,一个手里沾着血腥的人怕是午夜梦醒也会担心受怕吧!”顾笙歌银牙咬紧,她环看了一圈已近陌生的顾家,恨恨道:“呵呵,我外公养了一只白眼狼,连带了一窝崽,你们不过是活在顾氏的庇佑之下,难道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吗?顾家亦或是……顾氏,这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顾如年冷哼:“就凭你手上少得可怜的股权?小歌,别天真了!就算你真有那能耐,你懂得怎么经营公司吗?” 顾笙歌讥嘲地看着他:“那凭我母亲生前留下来的遗嘱呢?” 无言的气氛里,剑拔弩张!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笙歌只觉得人潮涌动的大厅压抑得很! 正好,秦葭薇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忐忑走了过来,她见状,抬手招了招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佣人,从他手里接过一只精巧盒子,递给秦葭薇和顾如年:“二哥和我的好闺蜜订婚,身为妹妹的我备了一份薄礼,希望你们能喜欢。” 鎏金的紫檀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秦葭薇得意地扬了扬眉角,思忖着今天这样的场合,顾笙歌大概也识趣了。于是自发勾上她的手臂,在一室宾客面前表现得宽容大度:“小歌,礼物这些虚礼就免了,那边有一些我们往日的旧时,都说好 久没有见着你了,要不要过去叙叙旧?” 真是天生的演技派! 顾笙歌似睨非睨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秦葭薇见状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我忘记了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了。” 顾笙歌眯眸,哂笑道:“葭微,不先看看礼物吗?” ☆、11.011章 被迫压抑的毛孔全都舒展开,爽得她身心舒畅 秦葭微脸上有些错愕,周围些许好事之人拢了过来,捂嘴指指点点。 顾笙歌的目光直直凝着她,不曾移动过半寸,嘴角的笑意显得晦深莫测。 秦葭薇心底有些好奇,可不知为何手心一片粘稠。刚才她在宾客面前做足了友善的模样,若此刻拂了笙歌的意思无疑是打了自己耳光。纵使心底隐隐升起不安,她的手指还是慢慢往盒盖移去。 “啊——!” 一声女子恐惧而又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长空。 盒子里装得的一把灰白的粉末状物体,上面还躺着一张黑白的男人大头照,照片上的男人本就幽深的瞳仁因为相片底色的关系,在吊灯的辉映下泛着幽幽的光,令人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凉意爬上来! 顾如年眼疾手快地接住秦葭薇甩落的盒子,在宾客的头颅探过来之前迅速合上了盖子,气急败坏的目光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隐在暗处的那抹藕色身影。 在顾家生活了二十年,其间的构造顾笙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比如这扇通向后花园的门。 在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葭薇手上的檀木盒之上时,她已然悄悄退出人群,叫声在背后响起的时候,素白的手刚好握上了门把手。 察觉到来意不明的目光,笙歌嘴角微勾,回眸对上顾如年几欲撕了她的眼睛,清冷的眸中毫不掩饰挑衅,这一瞬,五年被迫压抑的毛孔仿佛全部舒展开,爽得她身心舒畅! 哥哥,看到了吗?被一张照片吓成这副狼狈的模样,他们也不过尔尔。 眼角余光瞥见一对中年男女从远处挤进场中,她再不犹豫,足尖一动,整个高挑的身影没入门缝中。 前厅里的沸腾再也与她无关,后花园里一派安宁。树叶唰唰的声音伴着偶尔的蝉鸣在耳边响起,一阵淡淡的清香传来,绵延的墙根处,母亲亲手种下的木槿花开得馥郁葱茏。 她记得小时候,曾问过母亲,为何独爱木槿? 顾蕴文好看的眉眼里笑意清浅,“木槿适应力强,耐热耐寒,耐旱耐湿,就像我们人一样,随着环境调控着自身的变化,是株有灵性的植物。” 那时不知她的话间之意,唯独把“灵性”二字咬得清楚,但也是后来才明白,母亲言语里的灵性,大概就是植株的韧性。 可既然是植株,就不可避免有最适宜它开花结果的环境,就好像木槿最爱的还是阳光和潮润,就好像母亲的爱情经 历了阳光灿烂到贫瘠不堪,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最壮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笙歌的眼里湿润,朦胧的眼帘中,月光清辉,映出一抹久违却又熟悉的修长身影。 “哥哥?”她浑身一激灵,连忙眼泪一抹,提起裙角朝“他”追了过去。 嘎吱—— 刺耳的车辙声碾碎寂静的夜,炽黄的车前灯映出顾笙歌苍白的娇俏脸庞,还有刻在眼底的慌乱…… ☆、12.012章 下车与容瑾,明显是前者比较可怕 “shit!”商博低咒了一声,待看清车前之人的时候,脸色有些诧异:“容少,是她!” “嗯?”淡漠的声音在后座响起,和着不悦。 “顾小姐。” 气氛凝滞了半秒钟。 容瑾蹙眉,睁开眼睛朝车前扫了一眼后又阖上:“你下去看看。” 商博应了声,揉着额头,脚刚迈出车门,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猛力,把他甩出车外。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顾笙歌已经驾驶着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了一屁股的浓烟给他。 什么情况?抢车还是抢人? 商博愕然地看着路面上躺着的那只孤零零的高跟鞋,顿时郁闷了。 顾笙歌并没有察觉到车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事实上,她此刻根本就无心思考。 那一抹和她哥哥肖像的身影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太像了,像到纵使心底清清楚楚地知晓哥哥已逝的事实,却还是忍不住追上去查看究竟。 就当她快要追上的时候,商博开车从拐角处驶出,车身及时刹住没有撞伤她,但她分神的时间,那道身影已经矮身坐进一辆出租车离去。 于是,她心急之下这才有了抢车的举动。 终究还是在一个岔路口把人跟丢,笙歌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这才隐隐察觉车内有些不寻常。 心里一咯噔,思忖到一种可能性,她做贼心虚地抬眸看了眼内后视镜,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漆墨似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透过玻璃镜面的折射直直地落在她脸上,审视着她。 笙歌只觉得这对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一般,被他瞧着有几分不自在。 她移开了目光,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容瑾淡漠的声音响起:“车停下,你离开。” “这里是郊区!”不好打车!顾笙歌撇嘴,忍不住辩驳了一句。 “停还是不停?”容瑾不再看她,而是捻着手机,幽幽然地吐出几个字。 笙歌放慢车速,她本就无意招惹容瑾,今日一出实属偶然,但是刚才追人不查,没想到追到郊区来,四周黑寂寂的,此刻要让她下车,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不停!”她咬咬牙,下车与容瑾,明显是前者比较可怕。 “你只有一次机会。” “那也不要!”笙歌拒绝得义正言辞,心里却 腹诽这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后座没了声响,可不久后,当她被数辆警车逼停的时候,总算明白了容瑾口中最后的机会意味着什么。 “小姐,有人报警说你挟持了容少,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警察毫不温柔把她从车里拖出。 冰冷的手铐滑进腕间,顾笙歌踮着没穿鞋的那只脚,狠狠地剜了后座里闭眸假寐的男人一眼! 你大爷的!我不过是借车一用,怎么就被扭曲成挟持了? ☆、13.013章 都五年了,还真让你把人给找着了 顾笙歌冷着脸:“警察先生,所谓挟持有两种基本释义,一是:从两旁抓住或架住被捉住的人;二是:倚仗权势或抓住别人的弱点,强迫其服从。请问我符合了哪一点?” 青年警官脸色板正,他甚至抬也不抬眸:“顾笙歌小姐,你要明白,以你当时的车速,当事人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笙歌有些哑然,油盐不进,这是笙歌对面的青年警官的唯一形容。 既然如此,她干脆头往后一仰,摆出破罐子破摔的姿态:“那么您是要拘留我吗?” 警官见状微微诧异,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拉开,来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他合着本子站起来,看着她道:“顾笙歌小姐,容少同意和解了,有关精神损失费的问题,他的律师会私下找你商谈。” 留下了联系方式后,顾笙歌把仅剩的一只高跟鞋潇洒地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 她身后,方才审讯她的青年警官向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都五年了,还真让你把人给找着了,我该说你锲而不舍还是神通广大呢,容大少?” 容瑾瞥了一眼笙歌离去的方向,女子裙摆逦迆间,精致白皙的足踝若隐若现。 懒得回答向启的话,他捻灭指间的烟,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里?”向启追上他。 “你很闲?” 向启迎上他晦深莫测的眸子,神色犹豫:“我手里最近没有案子,不会……太忙!” 容瑾看着他,语气幽幽道:“那正好,商博不在,你到解剖室给我搭把手。” 猛然想起他的工作习惯,向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不偏不倚,正好指向零点。 后背,顿时凉飕飕的一片。 *** 这么折腾一番,顾笙歌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时差的关系,就算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她还是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手机呼吸声闪烁着最新消息,她点开锁屏,嘴角登时浮现浅浅的笑意。 看来今夜,睡不着的不只是她。 笙歌手指动了动,回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阿纾,不用怀疑,是我回来了。” 属于好友沈纾的独有爽然笑声响起:“歌,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要你帮我。” “你倒是 毫不客气!” “你我之间,素来都不需要客气!”笙歌顿了顿,才拧眉道:“阿纾,我想先去看看妈妈和哥哥。” 电话那端停滞了片刻:“明早我去接你。” “好。”笙歌挂断了电话,赤足踩在地板上,入夜的青城,灯火尽数寂灭,浮沉若梦。 次日,她起得很早,从前台手里接过一束修剪好的木槿,抬步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却被一个不速之客堵住了脚步。 ☆、14.014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顾笙歌后退了一步,她看着面前的顾如年,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昨天离开顾家的时候,她就知道顾荣会让人把她请回去,他要查到她下榻的酒店很容易,只不过比她预料中来得晚一些。 她的外公是英明的,纵使对顾荣再多信任,但是除了百分之十的公司股权,顾家所有产业尽数由她母亲继承,所以她随口而出的“遗嘱”二字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昨夜离开顾家后你去了哪里?”顾如年脸上有隐隐的不悦,昨夜他在酒店等到接近凌晨一点,都不见她的影子。 顾笙歌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给我一个如实相告的理由?” 顾如年的脸部肌肉线条此刻绷得很紧,他的五官亦是出色,只不过看在笙歌眼里,只有憎恶。 “最近青城不太安宁,你一个女孩子夜间不要在外多做逗留。”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笙歌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住,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肌肉和骨头摩擦带来的疼痛感明显,笙歌只是蹙了蹙眉心,就听见顾如年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他的目光有些隐忍:“你变了。” 似喟似叹的语气让她的眼底起了一阵的恍惚,顾笙歌仿佛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肆意张扬,锋芒毕露。 变了吗?或许吧!又或许她只不过是懂得把一些东西掩埋,比如曾经塌陷的心。 “如果你的背叛不足以让我清醒,那么家破人亡也足够让我脱胎换骨,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二哥?”顾笙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最后两个字她故意咬得很清晰:“说正事吧,我不认为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缅怀曾经。” 顾如年手上的力道加剧了几 分,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跟我回家,爸爸要见你。”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话落,车笛声响起,二人同时抬头看向酒店门外,沈纾缓缓降下车窗玻璃,对她扬了扬下颌。 笙歌回以一笑,垂眸看着自己被顾如年握住的手腕,他手指外的一圈已经泛起微红,她抬头笑看他,笑意无温:“不放手吗?我要去祭拜我哥哥,还是说你要和我一道?” 顾如年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的神色,钳制她的力道不免放松,笙歌把手腕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轻轻叹息:“我忘了,你不敢。” 她抱紧手上的花束转身朝沈纾的车走去,他的目光仿佛要在她背后盯出一个洞来。 上车的时候,车内的广播正好播到顾如年和秦葭微订婚的喜讯,沈纾直接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渣男贱女,绝配!” 笙歌眸光闪了闪,切了一首轻松的音乐:“阿纾,不用故意骂给我听,我很好。” 顾如年站在原地,车窗反光玻璃内,女子的轮廓很模糊,就像水中浅浅的涟漪,转瞬即逝。 ☆、15.015章 不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除非万不得已 车厢里音乐声静静流淌,沈纾叹了口气:“歌,昨天如果我是你,保不齐会直接砸了场子。” 顾笙歌有些错愕地抬头,却见后者双手搭上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神情认真。 她忽然记起当初,阿纾看向哥哥顾如归时那微红的耳垂。 “阿纾,我们可以猜疑,但是不能冲动,更何况我没有证据。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撕了他们,但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因而我只能把该拿的东西先拿回来。” 沈纾缄默不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 顾笙歌抿唇拨了拨木槿花瓣上的细小水珠,“哥哥从来不喜欢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除非到万不得已,阿纾,我还有你,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你的专业知识以及你的名气,足够帮我很好的解决问题,我们有必胜的把握,就没有必要剑走偏锋。” 闻言,沈纾的脸色有了松动:“歌,或许我和你的不同就在此处,我暴躁如火,而你永远沉稳如水。” “所以你是律师,我是医生!” 沈纾的唇角动了动,一个人的性格大抵会决定她一生所要从事的事业,比如她和笙歌。 东山墓园,长青树摇曳。 天空无雨,可天气依旧阴沉如墨,没有干透的泥土焕发着草木香。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有人比她们更早来过。 顾笙歌朝四周扫了一圈,没有找到预期的人影。 沈纾率先蹲下身子把百合轻轻移到一旁,又顺手拔了墓碑旁的几根杂草,不以为然道:“伯母和顾大哥想来生前人缘应该不错,我以前帮你来看他们的日子,偶尔也见过一两次这样的场景。” 顾笙歌了然,她压下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把手中的木槿花放下,莹白的指尖忍不住描摹着相片上顾蕴文美丽的脸部轮廓,开口带着几分撒娇的俏皮:“妈,歌儿不听话,偷偷跑回来了,我让人从顾家折了一束木槿,你就看在花开正艳的份上原谅我吧!” 沈纾歪了歪头,莫名地湿了眼眶。 二人从墓园走出的时候,些许阳光破云而出,沈纾抬手挡了挡:“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顾笙歌回答得不假思索:“火锅,很辣很辣的那种。” *** 解剖室,不锈钢解剖台上躺着四块苍白的尸块软组织,这是白天刚从西街河里打捞起来的尸块,属于一起恶性 的碎尸案件,dna检测已经确认这几块尸块属于同一个人。 向启不忍心地别过脸。 容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认真地将尸块沿皮瓣方向慢慢拼接起来。 不多时,他手下的尸块已经成了一块完整的胸腹形状。 向启有些好奇:“阿瑾,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是我多少也知道骨头比软组织有价值得多,你这样真的有办法确定尸源吗?” ☆、16.016章 偶尔调节一下口味也是不错的 容瑾只是盯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向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暗沉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女人。” 后者先是一怔,随即瞥了一眼解剖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消你说,女性特征很明显。” “切口齐整,是个惯用刀具的人。” “黑帮?侠客?”向启自然地脱口而出。 容瑾回以他一眼你没救了的神色,“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他尴尬地干咳了声,目光下移落到容瑾手上的解剖刀上时,顿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医生或是法医?” 容瑾这次没有反驳,淡淡地点了点头:“不排除,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 向启眼睛一亮,他懂了,屠夫也是惯用刀具的高手。 容瑾眸光赞许,围着解剖台绕了一圈,脑子以非常人的速度飞快计算着:“初步推测身高165cm左右,年龄22岁上下,没有生育史。” 向启瞪大了眼睛,猛地提高了声音:“你怎么看出来?” 容瑾停下了脚步,目光移向他,笃定得不容置疑:“人体指标参数还有经验。” “啊?”向启继续一脸懵逼的状态。 容瑾却不愿意多谈,向启知晓他的性子,忍住没有再问,默默看着他处理好尸块的后续工作。 洗手池边,容瑾认真洗着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向启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约莫二十分钟,等他完全洗好后,他才凑前提出心底的好奇:“阿瑾,我刚才回溯了学生时代的理论,所谓指标参数多数源于大量的统计,你口中的指标莫非也是这样来的?” 容瑾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有暗光掠过,似睨非睨了他一眼:“熬了一夜不困吗?” “不困!”瞌睡虫早已离家出走,他此刻只有满腹疑虑。 容瑾挑眉,率先迈出了脚步:“那正好,我饿了,陪我吃饭去!” “吃得下?” “怎么?身为刑警心理素质这么差?” “胡诌,我心里素质好的不得了!”向启不甘示弱。 “那就走吧。”容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甩掉脑中的画面,头皮发麻地追上已经走出很远的容瑾。 “吃什么?”向启扫了一圈大街,商铺鳞次栉比,选择很 多。 容瑾眯眸盯了某处片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火锅。” 落座后,向启看着菜单上精美的图案,眉头慢慢蹙紧,思索片刻后他合上菜单,看着容瑾不解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吗?” “偶尔吃一吃,调节一下口味也是不错的。”容瑾拿过菜单,开始不慌不忙的点单,他点的多是荤菜,向启听着脸色先是难看再到发白,后来终于忍不住朝洗手间奔去,连撞到人都无暇顾及。 ☆、17.017章 顾小姐的癖好还挺新奇 一大桌的菜,容瑾目光定定落在一盘羊肉上,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容大少爷,是你说要吃火锅的,现在是准备看到饱吗?” 容瑾蹙眉,拿起筷子左右比了比:“肉切得纹理不对,刀口一边薄一边厚,口感不会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向启内心在咆哮!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意,他一脸哀怨地看着始作俑者:“得了,虽然我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大少爷您,我道歉成不成?这火锅咱能不吃了吗?” 这么多年,向启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道理,惹谁都不能惹面前的这个人,不温不火地就能把你整死! 容瑾撒了筷子,笑得温润无害:“有何不可?” 向启只差没欢天喜地了。 店内另一处,汤汁溅起,顾笙歌白皙的手背迅速起了几个红点,她抽过纸巾,不慌不忙擦掉。 沈纾惊疑挑眉:“发什么呆?” 笙歌垂眸搅着碗里的食物,“阿纾,容瑾是怎样的一个人?” “容教授?智商超绝,目光毒辣,无论多刁钻的命案到他手里都会分化瓦解,警法界有句话传,只有他不想接的案子,没有他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沈纾顿了顿:“但是他生性淡漠,很难接触,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好奇。”容瑾去找过她的事,笙歌并没有告诉好友,也没必要。 律师的触觉何其敏锐,沈纾一眼就看穿她的敷衍:“歌,你有事瞒着我?” “阿纾,这不是法庭,你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得我很心慌。”顾笙歌四两拨千金地撇开话题,“我去趟洗手间。” 方合上洗手间的门,顾笙歌的脸色就变了,她趴在马桶边,合着眼泪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个干净,待胃部的绞痛舒缓了些,她这才撑着门起身。 心知火锅辣到已经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还不动声色的吞咽,因为胃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始终抵不过心上的半分。 怔怔地看着水流过手背,甚至连身边站了个人都不曾察觉。 “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方式折磨自己。”猝然的话语响起,惊醒了笙歌的思绪,男人的声线淡漠嘲讽:“很蠢!” 水声戛然而止,她一只手按在水龙头上,抬头看着身侧突然出现的容瑾没好气道:“容先生怎么会在这?” 昨夜的事情,让她对他提不起好脸色。 “这 句话应该我问你,顾、小姐!”容瑾咬着字,目光淡淡地落到某处:“想不到顾小姐的癖好还挺新奇,一会儿抢车,一会儿抢……” 他欲言又止,笙歌心底忽然涌起很不好的预感,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蓦地眼睛瞪大,门上的男性标志犹如惊雷劈中了她,下一瞬,她几乎是夺门而出。 容瑾视线锁着她仓皇的背影,瞳孔微眯。 ☆、18.018章 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顾家书房从顾笙歌推门走进后,气氛就开始紧绷。 “小歌回来了呀?你们父女许久不见,该是有很多话要聊,我去给你收拾房间。”许娉婷放下参汤,打破了僵局,她笑的时候眼角弯起一道细细的鱼尾纹,看起来分外和蔼可亲,年纪半百的女人,保养合宜,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一步一移间,风韵犹存。 顾笙歌躲开她欲落在她肩膀的手,脸色亦是挂起一道很得体的笑容:“不用了,我跟父亲说几句话就走,怎敢劳驾许姨?” 许娉婷讪讪地垂下手,眸子闪烁着隐隐泪花:“小歌,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 “不是一时半会,是永远不会。”顾笙歌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还有,我跟你没有亲密到可以唤小名的地步。” 许娉婷睫毛颤了颤,徐娘半老却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笙歌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说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而这种条件她和母亲都不具备,所以注定她们在感情上败得一塌糊涂。 “娉婷,你先出去。”坐在旗桌后的顾荣终于开口,语气难得地温和。 许娉婷目光犹疑,深深切切道:“老顾,医生说你最近血糖有点高,你要控制情绪,千万不要大动肝火。” “许姨是认定了我一定会惹父亲生气吗?既然这么担心,何必千叮咛万嘱咐,直接备着药箱候在门口不就好了?” 顾笙歌笑盈盈地看着她,许娉婷被噎了一口气,这才极为尴尬地走出书房。 顾荣扫了她一眼,甚是不悦道:“有家不回却住酒店,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顾家?” 她径直朝棋桌走去,执起一颗晶莹剔透的云子,破了棋盘上的僵局:“爸爸,我以为您第一句话会问我这五年去了哪里,可我没想到您一开口就只是为了你的面子。” 女子在灯下朦胧的脸庞与另一张脸重叠在一起,顾荣蹙了蹙眉:“这五年你过得好吗?” 笙歌垂眸:“好,怎么能不好,毕竟是妈妈用命换来的安稳不是吗?” 顾荣执子的手顿了顿,“你妈会出意外,是我的疏忽。” “妈妈是意外,那哥哥呢?”顾笙歌抬头,看着他定定道:“爸爸,您知不知道哥哥其实酒精过敏?” 顾荣眼中的错愕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虎毒尚且不食子,爸爸,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棋子落下 ,白子陷入困顿的局面,笙歌把自己的生机毁得一丝不剩:“爸爸,顾家的一切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顾荣眼底阴狠一闪而过,手中的黑子几乎被他捏碎:“你以为顾家还是你外公在时候的那个顾家吗,歌儿,只要你肯回来,你还是我顾荣的女儿!” “恐怕我没有这份荣幸了,爸爸,我们法庭上见吧!”笙歌起身,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刚才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爸爸,顾先生,从此之后,你和笙歌此顾非彼顾!” ☆、19.019章她视线茫然地对上他:“你知道我家密码吗?” 楼梯阴影处,有道挺拔的身影吞云吐雾。听见脚步声,顾如年倏地抬起头。 “微微那天被照片吓着了,她有抑郁症。”顾笙歌路过他身侧的,他低声道。 她停住了脚步,望向他的目光寸寸变凉:“然后?要我给她道歉?” 顾如年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晦涩道:“微微抑郁症发作时精神状态不稳定,如果她去找你的话……” “那你最好看好你的未婚妻,别让她去找我,我这人嘴里心里都刻薄,要是一不小心刺激她发病了,可别反过来怨我!”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如年看着空寂的楼道,脸色阴沉。 *** 恒禾高级住宅区a栋32层,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容瑾单手抄在口袋里,电话那端向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阿瑾,碎尸案破了!” 容瑾脚步一顿,点头赞许:“办事效率还挺高。” “跟你的推断一样,杀害死者的就是她的医生前男友,已经招供了。不过是因为死者拒绝了求婚,就下了如此狠手,这种心里变~态,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向启愤愤不平,容瑾并没有太多感触,淡淡道:“不应该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收了线,抬脚的时候不经意踩到一个硬物,垂眸看去,一只黑色的jimmychoo高跟鞋静静地躺在他的脚下,视线上抬,只见一个脚上只蹬着一只高跟鞋的女人贴在他家门框处,手里不知在倒腾什么,乌黑的头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你在做什么?”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着顾笙歌拿钥匙的手一抖,钥匙“哐当”一声落到地板上。 她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男人,神情鄙夷:“开门啊,你傻不傻?” 浓浓的酒气伴随着她说话吐了出来,容瑾顿时蹙紧了眉心。 笙歌俯身去拾钥匙,因为一只鞋弯腰不方便的缘故,她干脆直接踢了鞋子,莹润的足趾贴在光滑的瓷砖面,分外好看。低领因为她下俯的动作,露出了胸前的一片白皙。 容瑾淡淡瞥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笙歌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起身后继续找锁孔的动作。 “这是密码锁。”他不咸不淡地提醒。 顾笙歌闻言停住了动作,她挠了挠头发,喃喃着:“我说怎么找不到锁孔,原来是密码锁……” 下一瞬她抬头,视线茫然地对上容瑾:“你知道我家密码吗?” “你家?”容瑾扫了眼她手里的钥匙,“你确定在这里?” “对啊,b栋32层,阿纾给我找的房子,我刚搬进来,怎么给换了密码锁了……”笙歌不再理会他,趴在密码锁边,研究着密码:“我的密码都一样,应该是生日加两个零,0-4-2-2-0-0,宾果!” 咯噔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目—— ☆、20.020章 我没醉,我只是难过 顾笙歌向后趔趄了一步,右脚踩上高跟鞋跟。后者不甘她重负齐根断裂,发出“咯噔”的声音。 眼前,“密码错误”的提示信息,像个胜利者一样耀武扬威,她恼怒了拍了拍门锁,重来! 脚方动作,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哎呦~”她痛呼了一声,挣扎了片刻起不来后,索性放弃了挣扎,安静蜷腿缩在地砖上,下巴抵着膝盖,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起伏着,看起来像他母亲生前养的猫仔。 容瑾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电话让保安上来带人后,踢开脚边的鞋,走到门前。 抬手输密码的时候,裤腿上多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那瞬间,脑中一个想法跃过,如此纤细的手怎么有力气握紧手术刀?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多虑,笙歌的手劲大的几乎要扯破他的裤管。 她抬着头,目光清明地唤他:“容先生。” 容瑾抬脚的动作顿住,犹疑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没醉?” “我没醉,我只是难过。” “难过?”削薄的唇抿紧。 “嗯!”顾笙歌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又开始漂移起来:“爱情与背叛,生离和死别。” 她说得含糊不清,容瑾看过她的资料,简单事情串联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很快他就大致猜到了她醉酒的缘故。 “所以,你现在是来求我吗?”廊灯下,他居高临下,像个自带光环的王者一样俯瞰着她。 顾笙歌有些看呆,她咬了咬唇,“我以为你会问我难过为什么不哭?以前他总说难过就哭,哭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他? 面前的女人思路清晰,咬字精准,除却几分词不达意以及脸上那抹愈来愈艳的酡红,几乎看不出她是醉了酒。 容瑾再不犹豫地抬脚抖落她的手,输密码开门,他向来没有跟醉鬼交涉的癖好。 “我难过,但是我不哭,为什么要哭?哭就能改变一切吗?”身后,顾笙歌的语气有着撒泼的意味。 “你有没有尝过锥心裂骨的滋味,如果你有过那样的时候……”顾笙歌撑着地板颤颤地爬起来,手指摊开又松松握住,虚合的手,好似要把头顶的那盏灯光拢在手心,她哑声道:“爱情背叛了我,亲情遗弃了我,五年前,自从我离开青城那一刻起,我已经一无所有。” 容瑾微微侧了眸,女子高挑 的身形包裹在裁剪合体的ol衬衫里,过堂风一吹,稍作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可她晶亮如熠熠星辰的瞳孔,带着妩意的眉梢,足以让周围一切索然无味。 她落足的地砖上,凝了一抹鲜红,容瑾眸色一深。 顾笙歌握着脖子呼吸不畅,而她的后领则是被人提了起来。 ☆、21.021章男人眼里暗光徜徉:“顾笙歌,你把我当成了谁?” “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样的时候,也不会有那种时候。”头顶,容瑾幽幽道:“因为我喜欢把一切牢牢握在手心,即使过程艰难困苦,也不会脱了主动权。” 闻言,顾笙歌扑打的动作停住了,手慢慢地垂在身侧,容瑾唇角满意地勾了勾,松开了手,下一秒笑意僵在了他的嘴角。 顾笙歌突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头颅在他胸膛蹭了蹭,呢喃着:“你说过要娶得我的。” 容瑾眉心蹙紧,他钳制住她的手臂:“顾笙歌,你醉了。” 他原本想扯开她,那料她的手臂越缠越紧,有一瞬间差点箍得他喘不过气。 “你出尔反尔,你不是男人!”顾笙歌跺了跺脚,委屈地指控。 容瑾的眉心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他的手从她胳膊到贴上她的耳朵两侧,固定住她的头颅抬起来,深邃的眉眼里暗光徜徉:“顾笙歌,你把我当成了谁?” 顾笙歌挣扎着想要躲开,奈何男人的手劲固若金汤,她扁了扁嘴,目光里泪光闪动:“阿年,你弄疼我了。” 阿年?容瑾的头脑快速运作,很快就捕捉到一个男人的脸,当年他替老师在医大任教了一段时间,对顾家千金倒追同系学弟顾如年的事迹略有耳闻,如若不是后来那一系列的变故,如今想来也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吧? 他削挺的脸庞在灯光下有些冷然:“你的阿年这会应该在顾家。” 顾笙歌神色一黯:“顾家……微微……回不去了。” 女子低垂着眸,眉眼笼着一团哀伤,如同一朵颓败的花,容瑾愣了愣,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身后低低的轻咳声响起,随着保安一起赶到三十二层的还有商博,看到这副景象不免吓坏了,刚才在电梯里只听保安说容先生打电话有人耍酒疯,却没有料到会看到一个女人,但是更令他讶异的是,两个现在的姿势。 衣衫不是那么整齐,身体贴得似乎也……太亲密了些! 容 瑾回了神,右手绕到背后,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然后顺势一推,顾笙歌的身子就轻飘飘往后倒去:“你来得正好,不要麻烦他们了,你亲自送她回去,b栋32层,钥匙在她的右手心。” 商博下意识地接住迎面而来的黑影,看到是顾笙歌的时候愣了半响,怎么会是她? “容少,这是……顾小姐?她就是耍酒疯的人?” “有问题?”容瑾烦躁地掏出烟点了一支,脸容在烟雾里有股摄人的压迫感。 商博吞了吞口水,不屈不挠道:“顾小姐是女人。” “我没近视。” 他眼睛一亮,试探着,“容少,难不成你的洁癖症好了?刚才我看见你是抱着……” 一道淬着寒意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商博赶紧闭上了嘴巴。 ---题外话--- 还有一更。 ☆、22.022章 刚才是你主动的 容瑾碾灭了烟头,冷冷道:“商博,你要是觉得实在太闲的话,我跟老爷子说一下,让你去负责南非开发的项目怎么样?” 商博闻言,头当即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容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马上送顾小姐回去。” 他当机立断架起顾笙歌,连拖带拉地把她带进电梯,那个保安见状,也急忙跟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容瑾凝着地上的血渍,若有所思。 电梯内,顾笙歌安静地出奇,那双清亮的眸子怔怔地盯着电梯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让商博想起容璟仅有的一两次醉酒的时候,也是如此一般安静的出奇,难不成这都是学医的通病? 他觉得有些好玩,于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笙歌瞳孔动了动,视线转向他,不知为何,他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后背有些发凉。 “咳咳~那个,顾小姐。”他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酒醒了吗?” 顾笙歌不说话。 “刚才是你主动的?”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微微蹙紧了眉心,而商博见状无疑更好奇了:“容少没有推开?” 干涸的嘴唇动了动,顾笙歌眉眼认真:“阿年为什么要推开我?” “阿年是谁?” “我跟你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笙歌微微阖眸,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商博哑了半晌,同乘电梯的保安则是不留情面地笑出声。 商博瞪了他一样,想着顾笙歌是真醉了,不然以美国的那次前车之鉴,此时他扶着她的姿势,应该会换来一把刀驾在脖子上吧? 他嘀咕着:“真是见鬼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近得了容少身的女人。” 商博自顾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女子微微蜷起的手指。 “顾小姐,你看我进去也不方便,你自己能……” “砰!”商博无辜地摸着撞疼的鼻子,瞪着关得密实的门,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待身后的脚步声离去,顾笙歌这开了灯,颤颤巍巍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她从浴室中走出,脸上的酡红未散,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在房间里扫视了片刻,走到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白皙的足底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顾笙歌取了一只棉签,娴熟地消毒 、止血,包扎。 待一切完续的时候,她倦怠地合眼躺在沙发里。 头很疼,意识却很清醒。 不对,从容瑾提到顾家的那一刻,她就清醒了。 在商博面前装醉,实在是因为他太聒噪了,而且也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虎口处还有些微发麻,想起那张冷厉疏离的脸,眉头就拧成麻花状。 按了按太阳穴,她找到手机拨通了沈纾的电话:“阿纾,我想换套房子。” ☆、23.023章 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电话那头很吵,沈纾的声音有些急切:“歌,我有点急事,明天给你回电!” “阿纾,我……” 占线声传来,那头已经收了线。 顾笙歌无奈地看着已经切换到主屏幕的手机,沈纾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多年如一日。 一夜沉睡,难得无梦。 次日清晨,顾笙歌是被邮件的提示音叫醒的,发件人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导师。 她脑子一激灵,连忙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乔娜,你没有去附医找王主任?”导师直切主题。 顾笙歌含糊道:“我这几天有些事情处理。” “我已经跟王主任说好了,你今天就去找他,准备好入职事宜。”他顿了顿:“要不要我让皓凡回去帮你?” “不用,他已经够忙了。”顾笙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如果有需要,我会找祁大哥。” 后面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导师,果然,只听见他舒了口气:“乔娜,我不愿意让你回青城,是因为我害怕你会步了你哥哥的后尘,那样的话,我该怎么跟你妈妈交待?” 顾笙歌握着手机良久,才起身洗漱换衣。 在鞋柜面前凝视了片刻,挑了一双平底鞋穿上。 门刚拉开,就看到一个精美纸袋装的盒子,jimmychoo的印记很显眼。她打开手袋,盒子里装得是一双女式高跟鞋,jimmychoo的当季新款。 笙歌有些惊诧,这是她昨天穿得那双鞋,鞋跟已经补上,和全新的丝毫不差,鞋子是祁大哥送给她25岁生日礼物,刚才她在鞋柜面前站那么久就是寻思着要不要去买双一模一样的鞋子,却不成想它自己跑了回来。 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炉,顾笙歌甩了甩脑袋,如烫手山芋般把鞋子放回原位。 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不过如果有机会,一句谢谢她还是要对容瑾说的,毕竟,这双鞋算是她为数不多珍视的东西里的一样。 青大附医的半阴处栽种了成片郁郁葱葱的绿萝,青青翠翠的颜色,在这见惯生离死别的医院,显得别有一番生机。 顾笙歌移开目光,在导诊台问了路后,径直朝王主任的科室走去。 很快就找到位于三楼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才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氤氲清幽的茶香,虽然炮 制法子因地简陋,质地却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 已近中年的王主任脸上有种惯有的威严,抬头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后怔了片刻。 “王主任,您好!我是顾笙歌,祁沐东教授的学生。”感受到他的疑惑,笙歌率先自我介绍。 王主任差点没跌破眼镜:“你就是老祁口中的得意门生?医院高薪聘用的海归博士竟然是个女娃娃?” ☆、24.024章 病人家属是容瑾? “老师总是把我的夸得很好,接下来可能要多麻烦王主任了。”顾笙歌笑了笑,语气不卑不亢。 王主任眼里滑过一抹赞赏:“这语气倒是跟老祁实打实的像,你也不必谦虚,我既然愿意跟医院举荐,自然是看过你之前的手术报告,确实不错!” “导师跟我提起过,主任曾经做过一例脑肿瘤切除手术,听说病变位置靠近脑干区域,手术十分凶险,但是病人术后恢复得很好,我也一直想着有机会当面请教您一下,这不正巧了!” “哈哈,那位病人还健在,一年也会找我打几次球。小丫头,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顾笙歌。” 王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小顾啊,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科室,顺便把入职手续给办了。” “主任让其他人带我就好了。”顾笙歌瞥了眼茶壶,嘴角轻勾:“您应该还有客人要来。” 王主任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 “古云: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清言。所谓好茶待佳客,您泡了茶却不先喝,不就是在等人来吗?” “哈哈!”听顾笙歌说完,他再次哈哈大笑:“我终于明白老祁说的‘得意门生’是什么意思了!我确实在等人,不过不是客人,是一位病人家属。”言罢,他拨通内线:“小杜,你过来一下。” 很快就有一个女实习医生跑过来,王主任介绍着:“小杜,这是新来的顾医生,海归博士,你带她去熟悉一下科室。” 年轻的实习医生小杜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顾医生,你真的美国回来的,博士?” 顾笙歌抿了抿唇,算是回答了。 小杜眼睛焕发出崇拜的光芒:“顾医生,你这么年轻就是博士了,我要考到博士至少都要三十好几了,世界真不公平!” 顾笙歌脸色一变,小杜吓得反射性笔直了脊背,她纯属就是发发牢骚,自己的能力有多少,都端在那里,只是没料到会惹到顾笙歌。 从刚才主任对她的态度,可见对这位天才新医生的看重,她急忙道:“顾医生,我刚才不过是一时口快,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远处,王主任的办公室门开启又被合上,笙歌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口中的那位病人家属竟会是容瑾! 那她要不要在这里等他出来,再顺便跟他道个谢? 青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遇见的几率不多,不如趁此了解心里的疙瘩?笙歌沉眸思忖着。 “顾医生……” 焦灼的呼唤声让她恍过神来,实习医生小杜已经急得双目通红,她咳了咳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走神了。” 小杜很尽责,逐一介绍着科室,走到vvip病房区域的时候,顾笙歌停住了脚步。 ☆、25.025章 这是绿萝,医院的花坛里也种不少 “这间病房的病人?”顾笙歌例行公事般开口,毫无探究的心思。 本来这病房区域没有必要每一层都走过去,但是实习医生秉着主任交待的好好带顾医生熟悉环境的原则,这会儿听到她问话,几乎知而不答:“植物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师兄师姐说这个女病人很特殊,请的是医院最好的护工,用的也是最好的进口药,而是都是经由主任亲自批的。只是这么多年她男朋友纵使费劲了心思,还是没能让她苏醒过来。” “男朋友?”笙歌有些讶异。 “可不是!听说还是个很神秘的男人!附医是青城最好的医院,这么顶级的医疗条件,可不是普通人供应得起的,一个出生高位的男人,女友缠绵病榻多年,他不离不弃,足见用情至深。” 顾笙歌颔首,镜窗内,入目可见一盆葱茏的绿萝,和花坛里的应该隶属同一种品种。 实习医生注意到她的视线,眸光一闪:“这是绿萝,听说是病人最喜欢的植株,医院的花坛里也种了不少。” 笙歌移开了视线,朝电梯口走去:“确实是很有生机的植物,剩下的流程不必走了,五年前我在附医见习过,如果你想当好医生,首先应该在你的专业技能上下功夫。” 淡淡的一句话让实习医生瞬间红透了耳根子,她确实存了巴结的心思,但是被笙歌当面点出,心底难免羞愧不岔。 电梯里,她绞着手指不说话,笙歌倒也落得个清静,她不是故意让她难堪,只是在她看来,能力才是征服一切的根本。 电话铃声和电梯到达声一起响起,是沈纾。 笙歌示意实习医生自己要稍作离开后,才接通电话。 “歌,昨晚你说要换房子?怎么了,住得不习惯?还是顾家找上你了?” 她捏了捏鼻尖:“不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所以想换。” 沈纾知道她不愿意说,也没问什么,二人相交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那我去联系一下屋主,毕竟刚签了半年的合同。” “好。” 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沈纾叫住了她:“歌,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青大附医,老师把我推荐过来了,我没法推辞。” “我师哥来青城了,他是个在遗产分割案方面很有经验的律师,你们见一面吧。” “阿纾,先前不是说好让你置身事外吗?”笙歌神色一凛, 她的父亲能做到什么程度,她不清楚,但是这场官司凶险无比,她不再把在乎的人牵扯进来,要不然她不至于拒绝导师的建议。 “你之前也说过,以我的专业能力和名气能很好地帮你解决问题,而我师哥的名气过我而无不及。”沈纾却不容许她拒绝:“就这样,明天下午三点钟,我律师所附近的咖啡厅。” 跟青城的金牌律师争辩,笙歌怎么可能占得了上风? 她收起手机,抬头时,却不经意看到了容瑾。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情,二更应该会晚。 ☆、26.026章 昨晚上不是挺主动的? 容瑾深邃的眸中倒影出来的自己有些局促,他抿唇看着她,冷不伶仃地顾笙歌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她思忖着要不要来句类似“好巧”的开场白的时候,容瑾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很凉,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手腕,惹得她一颤。 “跟我来!”话落,连拖带拉地朝无人处走去。 笙歌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挣了挣,却引来他更有力的回握,刚才只是巧劲,此刻却是结结实实的力道,疼得她蹙紧了眉心。 你大爷的,不知道姑娘的右手很贵吗? 脚下,却是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终于,前方的男人停住了走动。 笙歌得空抽回手,揉着微微发红的腕间,正打算找他讨理的时候,却被容瑾接下来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 他转身抱住了她,男人温热的鼻息铺洒在头顶,他身上淡淡的苏打水味道闻着很舒服。 她却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她昨天醉酒抱了他,他要抱回来不成? 顾笙歌向来理智的神经忽然变得脆生生的,一碰就断。 几秒钟的拥抱,她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容瑾放开她,盯着她微红的耳垂暗暗好笑:“怎么?昨晚上不是挺主动的?” 笙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容先生,我那是喝醉了。” “既然喝醉了,怎么记得自己抱过我?”容瑾饶有兴趣地抱着手:“我等着你自圆其说。”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哑然,怎么不打自招了? 心中有种极为不爽的感觉,似乎一遇到这个男人,她所有的优势都会变成劣势。 “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她揉了揉耳朵,不满地嘀咕着。 笙歌不会发现,她此刻的动作,难得地小女孩姿态,与平时超成熟的她相差径庭。 容瑾的耳力向来极好,将她的话语听得一字不漏。 “我一直都不大方,顾小姐经过警局的那次经历,难道还没觉悟吗?” “我以为容先生并不缺钱!”笙歌瞪着他,语气里已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抢了他的车,他要精神损失费,她认栽,可那笔不菲的数额,让顾笙歌想起一次就想拿着手术刀在他脑袋上开一次。 “难道我不值得那些钱? ”容瑾挑眉,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如果笙歌没有看错的话,今天的他似乎特别开心。 且不说他容家大少的头衔,就凭他享誉海内外刑法医界的名号,这世上也无几个人可及,她记得查他资料的时候,看过一篇花边报道,上面估算过他的身价,只有四个字形容,深不见底! “值!物超所值!”顾笙歌磨了磨牙,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崩腾而过! ☆、27.027章 你昨天抱了我,我今天抱回来 “顾小姐,我身上有二百零六块骨骼,肌构成正常。”容瑾微微一笑,话语中不见半分波澜,笙歌却感觉到有股压迫感直压肺腑:“我不是物品,是正常的人。” “……”她默然! 容瑾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宝蓝的袖扣的光线折入她的眸中:“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今天的容瑾让笙歌有点摸不着头脑,有心而无力应对。 容瑾凝着她,若有所思,深潭般的瞳孔中萦绕着一股算计:“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昨天抱了我,我今天抱回来,叫做……” 他欲言又止。 笙歌脑中一下子蹦出四个字:礼尚往来! 丫的,你确定不是为了耍流~氓找借口吗?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她磨了磨牙,嘴角扯出一个崭新的笑意:“那容医生肯定没有听过另一句话,‘若相投,尝则止,有交往,勿及钱’。” 简单数语,就把二人的关系撇得清楚,这就是顾笙歌的能力。 不料,容瑾并未做怒,只是幽幽道:“顾小姐,事情一码归一码。” “我明白,所以现在我们两讫,容先生,再见!”再也不见! 她的脸上笑盈盈的,内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原本还想替鞋子的事情道个谢,现在她只想马上从这个面前滚蛋。 之说以是她滚,是因为她知道在青城,她硬不他。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 “顾医生。”身后,容瑾淡淡唤住她。 笙歌一怔,二人见过数面,这是他第一次以“医生”的称谓叫她,而这个称谓承担的责任,让她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我听说,你的导师祁教授曾经唤醒过一个植物人。” 她讶异地回头看向他,此时的他,眼底的笑意已经尽数散去,如墨的深潭里平静无波,凌厉的脸部轮廓如刀锋。 莫名地,笙歌心里有些不舒服:“容先生查我没关系,但请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容瑾抿唇,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骇人:“据我所知,植物人能否被唤醒,要看大脑器质性的损害程度,从理论上来看,发生了器质性的损害很难恢复,但是人身体的自我调节机制很复杂,像有些深度昏迷的患者有天突然醒来,也是有的事情。” 他逼近她,气息灼着她:“但是你的老师自创了一套物理疗法。” 笙歌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含糊道:“所谓疗法都是因人而异,老师的那个病人脑损伤不是很严重,患者还有一些自主意识,所以他的疗法才产生了效果。” “顾医生,你没有完全说实话。”容瑾冷笑。 笙歌捏了捏手心,抬头看向容瑾的时候一片坚定:“容先生也学过医,其中的道理再明白不过,何需我一一解释呢?” ---题外话--- 还有一更。 ☆、28.028章 把房子买下来,不论价格 容瑾如炬的目光盯了她良久,久到笙歌的手心捏出了汗。 “打扰了。”他移开目光。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容瑾盯着她的背影,摸出手机拨通了商博的电话:“你马上找到顾笙歌所住房子的屋主,把房子买下来,不论价格。” *** 顾笙歌来得比沈纾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 不多会,沈纾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师哥,这是我的好朋友,顾笙歌。” “歌,这是我的师兄狄清泽律师。” 狄清泽一副商业精英的打扮,西装革履,他礼貌地伸出手:“顾小姐,你好。” 顾笙歌与他轻轻碰了下指尖:“麻烦狄律师了,请坐。” “狄律师,喝点什么?” “摩卡。” 她点了点头,头转向沈纾:“还是蓝山?” 沈纾落座,几乎不假思索道:“加奶不加糖。” 话落,狄清泽蹙了一下眉心。 笙歌唤来服务员,点单的时候,他朝服务员吩咐道:“把蓝山换成温牛奶,谢谢!” 面对沈纾错愕的目光,他淡淡一笑:“忘了胃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了?” 沈纾扭着身子有些不自在,倒是狄清泽一脸坦荡。 顾笙歌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心底里,却替阿纾高兴。哥哥没能做到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做到了。 “顾小姐,我已经看过你的卷宗,若是单凭遗嘱,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狄清泽从包里拿出一叠影印资料推到她面前,开门见山:“这些年,顾荣稀释了股权又重购回一部分,他现在手里的股份已经不能与当年的那点相提并论。” 顾笙歌并不意外,她搅着白瓷杯里的咖啡,没有去翻资料:“以狄律师看,我可以拿回多少股份?” 她的淡然让狄清泽微诧:“百分二十。加上你手里现有的百分五就是百分之二十五,一旦胜诉,你就是顾氏的第二大股东,也只能是!” 沈纾秀眉拧紧:“师兄,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狄清泽朝顾笙歌的方向抬了抬下颚,只见后者啜了一口咖啡,浅淡道:“那顾家呢?” “顾家本来就是你的。” 狄清泽笃定的神色,让笙歌露出释然的笑容,“ 麻烦狄律师帮我起草起诉书。” 笙歌去洗手间的时候,沈纾摇着玻璃杯中的纯白牛奶,神色踌躇:“师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就这样把顾氏送给那几个恶心的人?” “沈师妹,别让你的主观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狄清泽好笑道。 “什么意思?” “你的朋友很聪明,或许她在医学上很有天赋,但她在生意场上一点都不通,百分二十五的股份虽然不足以让她拿回公司,但是却换回举足轻重的话语权,顾荣不会甘心毁掉多年苦心经营的顾氏,但却会因此忌惮了这个女儿,怎么说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29.029章 就凭一份遗嘱,她想得美 沈纾眼睛一亮,瞬间就把脉络理清楚了,这样的结果,对顾笙歌来说无疑是最恰当的。 行人走过,带出了一阵风,吹落了她额边的碎发。 狄清泽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 后者触电般躲开,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怅然落下。 气氛有点尴尬。 笙歌回来的时候,就见沈纾目光闪烁地啜着牛奶,而狄清泽看着沈纾,脸色有些晦涩。 她支手咳了咳,开口打破了气氛:“狄律师,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 狄清泽这才把视线从沈纾脸上挪开。 二人相谈得差不多的时候,狄清泽先行告辞离开。 笙歌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食指和中指轻轻点着咖啡杯:“阿纾,狄律师人挺好的。” 沈纾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把牛奶杯放下:“牛奶也好,但是相较于它,我更喜欢蓝山。” 她抬手,让服务员把不曾动过几口的牛奶取走,换了一杯蓝山。 “哥哥已经不在了。”笙歌手指覆盖住她的手背:“阿纾,你要学会放下。” 笙歌手指间的凉意,莫名地抚平了人的思绪,沈纾点了点头:“歌,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若可以,我想把时光就这么停留在六年前,那时候顾大哥和伯母都还没有出事,而你我……”她顿了顿:“还有葭微,我们还是铁打不烂的正三角。” 顾笙歌的眉眼暗了下来:“我们都要学着接受现实。” 她也想重回那些旧时光,可是时间就是一条漫漫长河,既奔腾,则不息。 她阖了阖眸,转移了话题:“对了,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刚想跟你说,昨天我联系房东,但是他说有人出了三倍的价钱把他的房子买了也接受了他转让的租赁协议,他还说新房主会尽快联系我,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接到电话。” “房子转卖怎么能不通知租户?” 笙歌直觉不对劲,沈纾顺着她的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流程不对,而且你刚搬进来没几天,房子就卖出去了,之前我跟房东商谈的时候他提都没提过,而且他说话吞吞吐吐,显然是相瞒了什么。要不你先住几天,等我联系上新屋主,再跟他商量退房,钱都交了,不能白放着浪费!” 笙歌叹了口气:“算了,暂时不换了。” *** 顾家书房 顾荣接过顾如年递来的法院传票,看了一眼后,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顾笙歌,你真的是翅膀硬了。” 顾如年上前顺了顺他的脊背,恭敬道:“爸爸,你身子不好,别气坏了身子,我想小歌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一时糊涂,只有你会替她说话,传票上白纸黑字写着呢,既然她要告就让她告,就凭一份遗嘱,难道能撼动我苦心经营的半壁江山,她想得美!” 书房内的二人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30.030章 我要知道顾笙歌最近的行程 许娉婷轻轻地把门合上,急步回到卧室,落了门锁。 拉开衣橱的最后一个抽屉,她从抽屉的夹缝取出一张泛黄的名片。 定了定神后,她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嘟”地几声后,电话被人接起。 许娉婷阖了阖眸,从窗户外投进的月光映得她的脸一片冷然:“我要知道顾笙歌最近的行程。” *** 开庭时间在一个月后。 笙歌已经正式入职青大附院,面前的这床是她接手的第一个病人。 病人家属情绪激动:“我老公明明只是普通的头疼病发作,怎么还要开刀?这脑袋开了,还能活多久?你这么年轻,你知道怎么看病吗?我不管,叫你们主任来!” 顾笙歌双手插着口袋,静静地等待她说完,才淡淡道:“这位家属,之前的ct你也看到了,病人脑颅里长了一颗肿瘤,压迫到脑神经,才会导致经常性头痛。目前已经确认是良性肿瘤,但如果不切除的话难保有一天会变大,影响到病人的正常生活,甚至转化为恶性也不无可能。” 她不过是就事论事,岂料病人家属一下抓狂起来:“你这是在咒我老公出事吗?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良的医生,你这么年轻,肯定连行医资格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诊断?” 顾笙歌蹙眉,她指了指胸牌,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病患家属:“我有没有行医资格你可以去查,你要换主治医生也没关系,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就算院长来了,他的诊断结果也只会和我一样。我主刀过几例跟你先生相似的案例,患者的术后恢复都很好,并不像你口中说的那么糟糕!” 笙歌笃定的语气让病患家属一下子愣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盯得她心虚,嘴上的抗议慢慢弱了下来。 顾笙歌脸色松了些:“请尽快考虑手术事宜,以病人现在的身体情况,拖久了没有益处。” 她转身走出病房后,一直跟在她身边默默做记录的实习医生小杜则是被患者家属拉住。 “这个顾医生真有本事?” “这位家属,您别看顾医生年轻,她可是海归博士,在美国做过很多大手术!”小杜眼里是满满的崇拜,跟着笙歌学习几天后,她就已经被她的专业技能折服。 “这么年轻就是博士了?”病人家属一脸惊诧,跟她第一次听到笙歌来历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小杜不再解释什么,急步跟上顾笙歌的脚步。 顾笙歌回到诊室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大伙儿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见她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医生迎了上来:“顾医生,大家商量着给你办个接风宴,赏不赏脸?” 这个男医生是笙歌大学时期的同学,大家推他出来,就是要让她不能拒绝。 ---题外话--- 浅最近太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我尽快调回来。 ps:因为男女主职业设定的关系,可能有些宝宝会不太感冒,有什么建议可以在评论区说哦~ ☆、31.031章 她不肯接受你,是因为我 吃了饭后,大家又起哄着要去唱歌。 笙歌本就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气氛,但总归她都是主角,这么走掉也不好。 这一唱就唱到了半夜,男同学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 “刘医生,你不用送我了,我开了车。”她新入手的二手车,性能一般,但是代步足够。 “顾医生……”刘医生叫住她,神色有些犹豫。 顾笙歌手搭在车门把手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他的话让笙歌愣了数秒:“没有。” “那我可以追你吗?” 笙歌讶异地看着他,见她不语,刘医生盯着足面有些晦涩:“你应该不知道,当年在青大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起初只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个天才法,后来这份好奇慢慢转变为喜欢,但是那时候你和顾如年是那么相配,我想这就这么看着你就好。笙歌,你离开的这五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前一阵子在附医看到你,我简直欣喜若狂,我想我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坚定道:“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顾笙歌心底的吃惊慢慢压了下来,她歉意道:“对不起!但是我想或许你喜欢的只是一种感觉,刘医生,我会忘记刚才的事,明天我们还是好同学,好同事。” “为什么?”刘医生不死心道:“难道你还忘不了顾如年?他都要结婚了,而是他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句话成功让笙歌煞白了脸色。 *** 不远处的酒店门口,向启一边掏出警车钥匙一边询问着容瑾:“商博不在,我送你回去吧。” 容瑾没有答话,目光定定落在某处。 向启狐疑地看过去后,瞬间了然笑了:“看来不用我送了。” 容瑾抿了抿唇,“路上小心。” 向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知道了。 容瑾看着向启的车离去,这才抬起笔直长腿朝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走过去。 “她不肯接受你,是因为我。”淡漠的声音响起,笙歌震惊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容瑾。 一身简单的黑西裤白衬衫,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尊贵夺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白衬衫穿得如此好看,甚至比过顾如年。 霓虹灯闪烁,他脸上的神色看得不太分明,笙歌震惊于他的出现,也震惊于他的话语。 什么叫做是因为他? 刘医生犹疑道:“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也在追求她。”容瑾的视线淡淡落到顾笙歌身上,风扬起她身上的素白长裙,像朵盛放的白木槿,清冷却不张扬。 “还是你觉得与我相比,你有胜出的可能?”他睥睨着刘医生,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后者顿生出一种自己矮到尘埃里的自卑。 ☆、32.032章 你送我回家,等价交换 刘医生几乎是落荒而逃。 笙歌不悦地看着容瑾:“你什么意思?” 后者不容她辩驳,淡定自若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送我回家,等价交换。” “我没说过要你的帮忙。”笙歌握住车门。 容瑾已经阖上的眼睛重新睁开:“碰巧路过而已,你应该感谢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笙歌瞪着他,不买账。 他见她杵着不动,眉心蹙紧:“那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开车,倦了。” 砰—— 车身震了震,她以自有的方式表达得自己的不满。 容瑾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冷淡,可很多时候性子往往单纯得如同小孩子那般透彻,如笙歌。 她故意把车厢内的广播声音调得很大,存心不让人安生。 而副驾驶座上的容瑾似乎半点都不受外界的影响,倾长的双手交握在腿上,淡定地闭目养神。 浮光掠过他轮廓分别的脸上,映衬着线条分明的侧脸格外好看。 笙歌突然觉得被电台音乐吵得有点烦,于是放慢了车速,空出一只手去切频道。 吵杂的音乐声散去,法制频道正播报青城的时事。 “昨天上午十点钟,有人在世纪酒店顶层发现了一具腐尸,目前警方已经封锁现场,并邀请到法医界的权威容瑾教授参与案件破译工作……” 她的手指顿了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世纪酒店就在刚才她们唱k的隔壁。 那么按照广播里的说法,容瑾很有可能就是从案发现场出来的。 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两点钟。 而他刚才口中的倦了,大概也是因为命案吧? 切换频道的手指移到关机键上,下一瞬,车厢安静地只剩下彼此绵延的呼吸声。 两道不同频率的呼吸声交杂着,蓦地,笙歌有些后悔。 耳边吵闹的声音倏然不见,容瑾略微诧异地睁眼,却见笙歌直视前方抿唇道:“我只是尊重你的职业。” 容瑾沉默了片刻,伸手降下了窗户玻璃,声音在猎猎作响的风里有些听不清。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做法医吗?” “为什么?” 他反而不答话了,甚至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误听。 直至分别,二人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笙歌洗漱完去拉窗帘的时候,发现对面的灯一直没有亮过。 或许亮过,但是她错过了。 想至此,她急忙甩了甩了头,什么时候,容瑾已经侵蚀进她的生活?可脑中却不断浮现刚才在车上容瑾眉眼里一闪而过的怅然。 对面的楼层,黑暗笼罩着那道倾长的身形,猩红的火星跳跃着直至烧灼到指尖,容瑾凝着对面的灯火,眸光寸寸寒凉。 因为—— 生不能护,那么我就用另一种方式捍卫他们的尊严! ☆、33.033章 背叛和伤害,我绝不谅 身后,灯光被人拧亮。 容瑾没有回头,只是闲适地倚在窗柩上玩着打火机。 蓝紫色的火焰簇拥着指尖蹿动,容瑾淡漠开口:“怎么样了?” “顾小姐除了秦葭薇之外,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沈纾,这次遗产案的委托律师就是沈纾的师兄狄清泽,后者年纪轻轻,却已经稳坐律师界一把手位置多年。” “顾荣呢?” “顾荣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我查到另有一拨人也在调查顾小姐的行踪,似乎是道上的。”商博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容少,我们为何不直接跟顾小姐说明其实她哥哥……” “啷”地一声脆响,火苗映着容瑾眼中的意味不明:“不一样,我要她主动来找我,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 他燃了一根烟,袅袅烟雾中,眸色浅薄:“老爷子那边怕是忍不了多久了,我现在需要做的不再是静观其变而是……推波助澜!” *** 顾笙歌结束手术回到办公室,看到位置上坐着的人时,眉心顿时不悦地拧紧。 秦葭微听到动静转过椅子,缓缓摘下墨镜,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笑意:“小歌,不怪我不请自来吧?” 笙歌冷冷扫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我不欢迎你,何必前来自讨无趣!” 秦葭微神色一僵,脸上有几分失落:“我只是来看病,听说你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 秦葭微是谁?享誉国际的大明星,这么一低眉顺目瞬间便让科室的人都把所有不是推向笙歌。 “秦小姐是顺便还是刻意,自己心里清楚。”笙歌拿起病例本,看向她一字一顿道:“微微,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别让我瞧不起你。” 秦葭微脸色一白:“不是的。” “你向来都自卑,此番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笙歌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秦葭微见状急忙跟了上去,最近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有些事她想跟笙歌说清楚。 “小歌,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抢走了阿年,可他毕竟你是血浓于水的二哥啊。” 笙歌停下脚步看着她:“不用刻意提醒我这个事实,他是谁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你在乎,我了解你,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好,你自诩了解我,那么你难道看不 出来我一点都不想见你吗?”笙歌欲走,秦葭微却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小歌,对不起。” 前后不一的反差让顾笙歌怔了片刻,她阖了阖眸:“微微,我曾经一度以为你比阿纾更懂我,可是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 笙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背叛和伤害,我绝不原谅!” 秦葭微的脸色倏地惨白无比,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僵硬的气氛,笙歌被热情的粉丝推搡出人群。 她似乎说了句什么,笙歌没有听清,也再也听不清了。 ☆、34.034章 我被牵入刑事案件,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秦葭微死了,毫无征兆。 不,或许是有征兆的,顾如年曾说过她抑郁症严重,所以她才会吞下整瓶安眠药自杀。 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她的死引起青城一片哗然。 笙歌看着视频里面秦葭微惨白的尸体被警察从家里抬出,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按下接通键的。 无线电那头,沈纾似乎哭过,她说:“歌,我虽然厌恶她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笙歌平静地放下手机,走到淋浴室。 冰凉的水当头浇下,从四肢到头顶,瞬间阵阵发凉。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现,她,沈纾,秦葭薇,回忆里少女雀跃的笑脸几乎扼住了她的呼吸。那时候的她们就像所有青春期少女一样,分享着自己的心事,调侃对方的不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不记得了,阿纾说不想要她死,她又何曾想过? 她活着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一定不会原谅她,可是她现在死了,她的心里却提不起一丝恨意,反而心口那片麻麻的疼痛,如蜘蛛网般覆绕着她,挠心裂肺。 “我还没有恨够你,你怎么能这么死了?”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小区寂静的夜,不知情的人从梦中浑浑噩噩惊醒随即又睡了过去。 但也有人把叫声尽收如耳中,比如此刻站在窗口的容瑾。 “容少,东西拿到了。”商博把用自封袋密封的本子递给容瑾。 容瑾戴上塑胶手套,取出本子翻阅了一遍,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倏地,他合上本子,冷然道:“马上按我说的去做。” *** 秦葭微的死在青城影响很大,她从影多年,有一大票的铁杠粉丝,默哀祈福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还声称要查出她抑郁症的起因。 在她死后的第三天,笙歌同她在医院发生争执的视频被人晒到网上,粉丝间顿时谩骂声一片。 二人的脸都有些朦胧不清,想来是躲在哪里偷拍的。可是科室的人都知道秦葭微那天来找过她,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有些变味。 笙歌置若罔闻,照常上下班,人们希望她脸上表现出一丝愧色,但是她们没有机会。 直到,警察找上门,她还是从舆~论指向被 牵进刑事案件中。 笙歌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以至于沈纾前来保释她的时候,反倒是她在安慰她。 “阿纾,我没事。”笙歌这几日一直在回想在医院的最后一面,秦葭微欲言又止的神色:“我总觉得微微的死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顾家未过门的媳妇自杀了,他们竟然无动于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顾笙歌顿了顿,眼里已是一片笃定:“在开庭之前,我被牵入刑事案件,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题外话--- 马上就要衔接简介内容了,喜欢这个故事的宝宝记得加入书架哈~ ☆、35.035章 这场官司我不打了 沈纾猛地急刹车,眼底尽是骇色:“你的意思是?” 顾笙歌疲倦地捏了捏太阳穴,“我希望只是我的猜疑。” 沈纾双唇抿紧,脸上有抹异样的惨白色,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她把头扭向别处,低声道:“歌,你的案子重新委托给我吧。” 笙歌的心猛地一咯噔,不好的感觉盘升而上:“狄律师怎么了?” 沈纾不敢看她:“没,是我自己想帮你。” “阿纾,说实话!” 笙歌知道,她的好友有个习惯,就是对她说谎的时候,从来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师哥他……”沈纾浅浅吸了口气:“昨天被停职了。” 她脚底一凉:“什么原因?” “材料造假,可我清楚他不会这么做。”在沈纾的认知里,狄清泽对他的职业永远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不会那么做也不屑去做。 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笙歌的呼吸停滞了几秒钟。 微微死了,视频被人扒出,现在就连狄清泽都被停职了。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阿纾,这场官司我不打了。”笙歌阖眸,这一瞬间总算理解母亲当年的做法。 “不行!你从国外回来不就是为了拿回顾家吗?怎么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放弃?歌,你先别丧气,还有我,我一定……” “阿纾,只有你知道顾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笙歌着她,语气笃定:“可是顾家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妈妈和哥哥都不在了,微微……也不在了,要是连你也出事,我让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 沈纾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成长环境相对她要单纯得多,她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都是靠自己努力拼出来的,笙歌不想让好友为了自己将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笙歌说的沈纾无从辩驳,烦躁地踢了一下车身,她咬唇不岔道:“难道青城就没有人能与他们掣肘吗?” 脑中突然闪现过一张男人的脸,笙歌十指慢慢拢紧:“有。” “谁?”沈纾眼睛一亮。 “容家。”青城容家,家底之深,怕是顾氏巅峰的时期都及不上十分之一。 “容教授背后的那个容家?” 笙歌点了点头。 “太难了。”沈纾眼里亮起的光芒寸寸黯淡下去,她喃 喃着:“歌,我有时候会在想,要是顾大哥还在的话,就……好了。” 从车上下来,笙歌脑中一直盘桓着沈纾最后说的那句话。 要是哥哥在那就好了……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她一腔悲戚,以至于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顾如年之时恨不得长了对利爪撕碎他! 顾如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笙歌,像一只防备的刺猬,盯着他的眸子涨得发红,毫不掩饰其间的恨意。 他忍下心底的异样,把一叠东西推到她面前:“爸爸让我给你的。” ☆、36.036章 顾笙歌,你就这么好打发? 笙歌冷冷地看着他,她强压着心中的恨意:“那是什么?” 顾如年深深地吸了口气:“股权转让书,只要签了字,转让书上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是你的了。” “顾荣让你给我的?” “是。”顾如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蓦地有些心虚:“爸爸希望你撤诉。” “然后呢?”笙歌的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不止这些吧?” “他希望你像过去五年一样在青城消失,而分红的钱会如期打到你的卡上,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笙歌冷冷一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阿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笑?” 顾如年拿着转让书的手指绷紧,顾笙歌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顾如年,你爱过我吗?” 他生了一对很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噙着暖意的时候像极了她的哥哥。 那时的笙歌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天生的两样东西无端相像,她曾设想过无数种被迫跟他分手的可能,有家庭反对,有性格不合,却没想过隔得竟然是血缘,真是可笑极了。 一个“爱”字哽在顾如年的喉间怎么都开不了口,无论如何狡辩,他都抹不去刻意接近她的事实,他垂眸:“我很抱歉。” 预料之中的答案,微微说她在乎,她说对了,但是此刻开始,她不会在乎了。 “那微微呢?你爱她吗?” 顾如年抿唇不答,笙歌心底却从来没有这么明朗过。 她轻轻扯下他手里那叠厚厚的纸,她父亲妥当到连机票都替她买好了。 “替我转告顾荣,我会如他所愿,再也……” 话没说完,手里的纸被人抽走,容瑾信手翻了翻,嗤笑道:“顾笙歌,你就这么好打发?” 他挑眉看着她,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身前,凉薄的唇角噙着抹刺目的嘲讽。 笙歌咬着唇,有些难堪。 容瑾眉心一蹙,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做什么的时候,手已经搭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顾笙歌错愕地看向他:“容先生?” 他眼底的异样一闪即逝,收手看向顾如年之时,目光已是一片寒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青城真正姓顾的只有顾笙歌一个,拿着原本就是顾家的东西来打发她……” 他手一扬,转让书 连同机票一起委落在地:“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容先生,这是我最后的家当。”笙歌俯身打算去捡那一叠纸。 此举让容瑾黑了脸色,他拉住她:“顾笙歌,面对我的时候你不是很有骨气吗?” 笙歌脊背一僵。 顾如年却掩饰不住得意:“先生,看来你的麻烦找得不对。” “是吗?”容瑾放开笙歌,掏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动作说不出的随意:“向来能让我找麻烦的只有穷凶恶极的罪犯,还是说……你也是?” ☆、37.037章 我,没有选择 顾如年嘴角的笑意僵住,他讪讪道:“自然不是,我若是罪犯,直接去警局就是,哪敢劳烦容少大驾?” 容瑾双眸危险地眯起,刚才一句先生,现在却是直呼容少了,这其间的意寓不言而喻。 他扯了扯唇角,不紧不慢道:“希望如此。” 顾如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顾笙歌一眼后,转身离去。 “他不爱你。”容瑾盯着顾笙歌的脊背,幽幽道。 “我知道。”笙歌俯身捡起地上的机票,凝视着上面的目的地。 法国巴黎,这个她曾经心心念念要去的城市。 她攥紧卡纸,微微阖眸:“容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但是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不了你了。因为,我马上要离开青城了。” “你似乎特别怕我?”头顶,容瑾声音里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怕他? 笙歌一怔,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帮了她,所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敞开了心扉:“不是怕,是觉得不应该靠近。” 笙歌很少如此坦诚,容瑾眼底有诧异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掩藏。 “即使明白我能帮你很多?” “这世上没有嗟来之食,要想得到更多势必要放弃更多。而我,没有选择。”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笙歌咬唇,看了眼地上的股权转让书,终究没有去捡,她起身看着他认真道:“佛语有云:有的时候,糊涂不失为一件好事。” 容瑾没有回答,骄阳下,他的额头微微沁着汗,轮廓清晰俊朗,深邃的五官淬了光,格外地好看。 笙歌有瞬间愣神。 他倏地把目光移向她,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尴尬地别来眼时,却听见头顶男人低低的笑声。 暗哑的嗓音,就算是笑也是很好听的。 “顾笙歌,五年的异国他乡终究还是把你的棱角磨平了。” 笙歌心里浮上怪异的感觉,她扭头看向他:“莫非你以前认识我?” 容瑾眯眸,笑意晦深莫测:“我还是那句话,你会来找我的。” 笙歌被他笑得有些不舒服,不想跟他打哑谜:“但愿永远不会。” 她告别容瑾,先行上楼,心里异样的感觉却怎么都下不去。 一只手把散落在 地的转让书捡了起来,商博翻了几页后疑惑道:“容少,这根本就不是顾荣转让的股份!” 容瑾抿唇:“你知道,但是顾笙歌并不知道。” 商博有些诧异,看来顾如年对顾笙歌并非无情,可刚才又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感情这东西,太复杂! “那我们就这么让她走吗?老爷子那边……” 容瑾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一眼:“放心,她走不掉!除非……” ☆、38.038章 没有署名的快递 除非她不是顾笙歌。 容瑾抬脚往笙歌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这几天要出差。” “可是您没有行程安排啊。”商博讶异地叫了一句。 前方的男人没有回答,甚至脚步都不曾停顿半分。 笙歌浑身疲倦地把身子埋进沙发里,房子已经让沈纾去退了,现在只要收拾一下行李,她就可以离开,而这次的离开就再也没有归期。 她有些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也只是徒劳,她知道,只要她走了,狄清泽就能复职,而沈纾也才不会有事。 手机震了震,是远洋电话。 笙歌握着电话,直到它响了两遍,才犹豫地接起。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青城的下午,巴尔的摩已是凌晨。 “歌儿,是我。”年轻却又熟悉的嗓音,但绝对不是导师的。 “祁大哥,怎么是你?”笙歌有些诧异。 “青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给你定了机票,三天后,机场见。” 他包容的语气,让笙歌心压压地疼,她哑声道:“祁大哥,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但这次的确是你太唐突了。”那头软了语气,对笙歌他向来说不了狠话。 “我要的只是顾家。” “歌儿,顾家就像一面已经破碎的镜子,想要复原只是徒劳无功。”电话那端叹了口气:“青城这几天会下小雨,出门的时候小心点,还有记得带个帽子。” 笙歌有偏头疼的毛病,可她没想到对方记得这么清楚。 心窝子顿时一暖,她笑道:“祁大哥,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哥哥了,很唠叨,不过听着还不错。” 耳边愉悦地笑声传来:“午安!” “晚安!” 笙歌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她不是悲天悯人的人,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她就不会再犹豫。 收到一本旧书的时候,她的手顿了顿。 深深吸了吸气,这才翻开了它,一张泛黄的照片安静地躺在书本的扉页。 相片里,静谧的校园小道,三个穿着校服的年纪相仿的少女依偎在一起,笑魇如花。 十五岁的笙歌在同为十七岁的秦葭微和顾纾之间稍显稚嫩,照片里属于秦葭微的右半边有条明显裂痕,就好像一道渠 沟把她永远分隔。 思绪仿佛飘了很远,等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她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门外,送快递的小哥拿着一个塑料包裹等着她签收,笙歌诧异地问:“是不是送错地方,我并没有买东西?” 小哥查了一下门牌号:“你是不是叫顾笙歌?” 笙歌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快签收吧,我还有一大堆包裹要送呢。”他指着鼓囊囊的大书包,有点急躁。 没有署名的快递,笙歌拆开外壳的防水塑料,意外地看到一本半旧的笔记本。 ☆、39.019章 她曾经最为不耻的背叛 浅紫色的封皮,迎合得应该是年轻女子的喜好。 笙歌抚摸着其上烫金字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样的笔记本,她和顾纾都有一本,而这一本属于秦葭微。 秦葭微并不爱写日记,所以每篇日记间隔的时间都很长。 笙歌从头一页一页看着,翻着翻着,最后震惊地睁大双眼。 怎么会这样? 白炽灯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她干脆直接捂住它,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扑打着纸张,笙歌几乎能把那几页字背下来: 2010年9月18号,天气:阴雨 今天我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我抢了好朋友的男朋友,我知道她有多爱他,但是我不想让她弥足深陷,因为我无意间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父亲的私生子,也是她血缘上的二哥。小歌,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没关系,我的背叛总比你最后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好。 2010年11月2号,天气:晴 她终于还是知道了真相,她在角落里哭,我看着阿纾在一旁安慰她,我也想过去抱抱她,跟她说没关系,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阿纾在旁边劝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她向来比较听我的话,但是我已经失去了陪伴在她身边的资格。 2015年9月5号,天气:小雨 她回来了,我看着她冷漠的目光落到我脸上时,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那般疼,这些年,我在娱乐圈摸打滚爬,什么场合用什么的表情我已经练就地娴熟无比,而我似乎又成功地瞒住了她。当打开盒子看到顾大哥照片的时候,我配合地尖叫,可是心底却很高兴地想,呵~她还是以前的小歌,可我,却已不是单纯的微微。 2015年9月15号 最近我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每天晚上需要吃很多的安眠药才能入睡,我能感觉到生机在自己体内慢慢抽离,我无父无母,我当戏子演遍了别人的人生,却也把自己活成了一出戏,入戏的是我,我希望也只是我,如果可以,我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2015年9月20号 今天天气很好,阳台上可以看到一大片的星星,我突然想起我们年少的时候,那时候,你和阿纾说想嫁个温暖的男人,小歌,我的人生已是一片灰暗,我喜欢你和阿纾能够,能够安好一生…… 日记在此处戛然而止,笙歌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疼吗?似乎 也不疼。哭吗?好像也没有眼泪,只是为什么从脚底翻涌而上的凉意,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曾经最为不耻的背叛竟然是保护,这让她怎么接受?怎么接受! 笙歌把笔记本揉进怀里,牙龈咬得几乎出血。 忽然想到什么般,她翻开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灯光辉映下,页面的末尾处清晰地躺现出一道很深的指甲痕,在平整的页面上显得莫名地诡异。 ---题外话--- 还有一更,上午9点更新。 ☆、40.040章 我在这里等他 这已经是向启今天第三遍劝顾笙歌离开了,看着她还杵在原地不动,他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顾小姐,容教授并不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够晓之以情说之以理了,顾笙歌却不为所动,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见过你。” 向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你当然见过我了,我特么地还审讯过你,虽然是迫于某人的淫威下。 “我说的不是审讯的那次,我见过你跟容瑾一起吃火锅,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关系匪浅。” 提起火锅,向启的胃里马上翻涌出一股酸水。 “不、不、不!”他连忙撇清关系,脸色肃穆:“本警官跟那冰山脸一点都不熟。” “冰山脸?”笙歌挑眉。 “呃,是容教授。” 她瞥了他一眼,坚定道:“我在这里等他。” 向启有苦说不出,撵又不能撵,只能试探道:“顾小姐,你看这里是警局,你老站在这里也不好,要不你去他家里等他,我听说你们住在同一栋小区,这样守株待兔的几率应该比较大点吧?” “他家没人!”笙歌拧紧了双眉,公寓她早就去过了,她总不能去容家堵他吧,所以最折衷的方式就是来警局。 “那实验室呢?”向启循循善诱。 笙歌眼睛一亮,向启知道有戏了,连忙掏出纸写了张地址给她,心想总算是可以把这小祖宗请走了。 青城下着小雨,天气本是不太冷,但是打在肌肤上也引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街道上的桂花香溶着雨水,香气馥郁。 笙歌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容教授刚刚出去,并且给她指了路,她急忙追过去,不巧,容瑾乘坐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与她擦身而过,汽车驶过溅起的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湿漉漉地贴在小腿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商博看了一眼车后镜:“容少,顾小姐还追着。” 容瑾翻资料的手顿了顿,“开你的车。” “容少,我不太明白,原本不就是我们找的顾小姐,如今她来找我们了,为什么要避而不见,而且顾小姐那副模样,着实有点……狼狈!”他斟酌着开口。 顾笙歌以为,最近的一切都是顾家搞得鬼,其实不然,视频的发布或许是顾家做的,但是狄清泽的停职却是容家在背后施压,而他从现场拿到的秦葭微的那本日记本也是容瑾让他匿 名寄给顾笙歌的。 日记里的内容他看过,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动容了,何况是置身事中的顾笙歌? 容瑾一眼就看穿了商博的心思,他挑了挑眉:“你觉得她可怜?” 商博有些不忍:“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容瑾抿了抿唇,目光从资料移向窗外,只见雨幕拍打着车窗玻璃噼里啪啦作响,确实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他淡淡吩咐道:“去公寓。” ☆、41.041章 她看向他艰难道:“求你。” 容瑾的车消失在雨幕之中。 笙歌不查踩到一个泥洼坑,脚一崴,整个身子都扑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伞翻了面,雨水从发顶灌入鼻尖耳里,说不出的狼狈。 正值换班的时段,出租车并不好拦,最后还是一个老师傅看她冷得瑟瑟发抖,顺路稍上了她。 广播放的是秦葭微的报道。 “二十几岁的姑娘,可惜了。”老师傅惋惜道。 “师傅也追星?” 他摇了摇头:“我女儿在电视台工作,说她是娱乐圈女明星里为数不多的真性情,说得次数多了,我也就记住了。” 笙歌把头扭向窗外,眼眶含泪:“她是真性情,但我却并不感激她!” 老师傅没有听清:“姑娘,你说什么?” 她微扬着头:“我说,我是她的粉丝。” *** 下了车,笙歌径直往容瑾住的a栋走去。 脑颅内涨得发慌,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脚跟子一软,直接在容瑾门口坐了下来。 未干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黏黏腻腻格外不舒服,人更是昏昏沉沉地难受。 容瑾的车半路遇到路障,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一出电梯,他就看到蜷缩在他家门口的笙歌。 她抱着膝盖,没干的头发成条状一缕缕地贴在脸畔,原本清亮的双眸此刻紧紧阖着,双唇因为寒冷冻得发青。 他瞳孔一缩,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倾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容瑾凝声:“顾笙歌?” 笙歌吃力地睁开眼脸,看清眼前之人时,身子猛地向前一曲,改成跪坐的姿势。 “你做什么?”容瑾按住她的肩膀,笙歌虽然高挑,但是骨架却很纤细,这一捏似乎能很轻易就能把她捏碎。 笙歌顿了顿,下一瞬她挺直了腰板,扬着下颌看向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道:“求你。” 容瑾牙根处微微咬紧,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再说一遍?” 笙歌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的眼睑盖住她眸中的万千情绪:“如你所愿,我来求你了,容先生,难道此刻你心底不应是窃喜的吗?” 话落,容瑾的目光淬上了骇人的寒意,双指钳制住她的下巴:“所以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滚烫透过指尖传来,笙歌此刻正发着高烧。 她浑身颤了颤,结了死皮的嘴唇翕动着:“这不正如你所期望的吗?” 容瑾沉沉地盯着她,凉薄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收起你那该死的刺!” 笙歌意识昏沉,却是咬着唇不肯示弱。 蓦地,身子一轻,容瑾拦腰抱起她,她听见他薄怒的声音在头顶传来:“顾笙歌,你最好给我清醒着!” 好闻的苏打水味道钻进鼻孔,笙歌扯着他的衣角:“帮我,微微她并不想死……” ---题外话--- 二更还是上午9点哈~ ☆、42.042章 而我,同意了 浴缸里放了温水。 笙歌被容瑾丢进去,全身的经络在温热的笼罩下渐渐复苏。 背后拉链一松,她猛地清醒,警戒地看向容瑾,脸因为高烧泛着潮红:“你要干嘛?” 容瑾扯过一条浴巾,无视她的反抗:“对我来说,你的身体和解剖台的尸体相比,除了有正常的体温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言外之意,他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 笙歌怔忪的瞬间,衣服已经被他剥下来扔到一旁,宽大的浴巾立马拢上她的身躯,把该遮的地方遮得一丝不漏。 容瑾再次把她捞起。 她不岔地把头埋进他胸膛,此刻的心情是羞愤更是窘迫的! 容瑾垂眸,正好触及她微红的耳垂,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把药吃了!”男人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白色的退烧药。 笙歌纠结了片刻,这才捻起药片放入口中,然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 容瑾眉心拧紧:“你是医生吗?” 因为发着烧的关系,她的反射弧慢了半拍:“什么?” “医生还怕吃药?” “……” 笙歌咬了咬唇,如小孩子般委屈地垂下头颅:“药苦。” 容瑾的眼里氤氲了笑意,难得接腔:“良药苦口。” “容先生,我有事要跟你……” 他眼底的笑意一哄而散:“睡觉!” “可是……” “我给你两个选择!”容瑾起身冷声道:“一,乖乖睡觉;二,起身从这里滚回去!” 笙歌心一咯噔,她虽然着急,但此时有求与他,不能跟他硬碰硬。 而这个男人的性子有多霸道,她想从刚才她已经有几分知晓了。 扁了扁唇,她有些委屈:“这是你的床!” 说完她就后悔了,难道是发烧的缘故,连脑回路都被填平了吗?刚才浴室的一幕又浮上脑海,笙歌悔得肠子都青了。 容瑾先是一愣,随即深邃的眸子缓缓眯起,刀削的薄唇翕合着:“不用拘谨,因为很快这也将会是你的床。” 笙歌抓着被子的指尖蜷起,她总是把情绪掩饰得太好,纵使听到他的话很吃惊,也不让自己在脸上流露出半分。 与段位更高的人谈判 ,至少在气势上不能先输了。 容瑾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不悦:“顾笙歌,我没忘记刚才在门外你是怎么求我的。” 她眸光一黯,手指的力道渐渐放松:“我记得。” 她刚才在门口求他,求他娶她,折了自己所有尊严,只想为微微讨回一个公道。 “而我,同意了。”她听见他如是说。 脚步声渐远,笙歌倦怠地阖上了眼睛,药效上来,本就昏沉的脑袋被困意席卷。 夜半,容瑾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烟雾缠着指尖袅袅而上,他身后,卧室的门被人打开。 ☆、43.043章 我想听听你如此笃定的理由 容瑾回头,看清笙歌的装扮时不免蹙眉。 笙歌讪讪迎向他的目光,她的衣服不能穿了,只能用被单把自己裹得严实,裹不住的白皙足趾在地砖上蜷缩着。 “容先生,我睡醒了。”她高烧后的喉咙有些沙哑。 这女人! 容瑾心中又好笑又好气,他碾灭了烟,阔步走到她身边,抬手往她额头探了探。 笙歌不自然地别开脸:“没烧了。” 容瑾眸光一暗,率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下颌往旁边的位置抬了抬:“坐!”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好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该死地迷人极了。 倾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杯沿,看着迟迟不动的笙歌,揶揄着:“怎么?怕我吃了你?” 说罢,眼神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流连了一圈。 笙歌面色窘迫,高烧把她体内的水分都蒸干了,喉咙痒痒地想喝水,但是桌子上只有一个杯子,还在容瑾手里。 她挑了离容瑾最远的位置坐定,干脆直入主题:“我查了资料,国家刑事诉讼法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 “但是对于死因明确的非正常死亡者,一般不需作尸体解剖。”容瑾淡淡回答。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的眼神坦荡得笙歌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她忍着浑身的战栗,眼眶憋得通红:“不,微微不是自杀,绝对不是!” 容瑾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十指交握靠上沙发背,深邃的眸子锁着她:“我想听听你如此笃定的理由。” 笙歌咬着唇,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容先生查过我,应该知道当年我在青城除了秦葭微外,还有一个叫做沈纾的朋友。” 容瑾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自嘲笑笑:“昨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是微微的日记本,里面最后一篇日记是在发现她死亡的前一个晚上写的。” “难不成日记里提到了什么线索?” 笙歌的神色因为他的话恍惚了一瞬,她阖了阖眸:“日记的内容并没有提到什么,但是我在日记上发现了一串字母,Αiγ。容先生,你知道这串字母的含义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爱琴海。” 她点了点头:“对,是爱琴 海,用指甲痕刻出来的爱琴海。我、微微还有阿纾之间有一个十年之约,约定的地点是爱琴海,而约定的时间是……今年!” “她还等着赴我们的十年之约,怎么会甘心这样离去?” 容瑾垂着眸,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她想,她一己的推断看在他眼中想来会格外好笑吧?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再次开口解释的时候,却被他打断:“你想告诉我ri记上的指甲痕杂乱,而且痕迹越来越浅?” ☆、44.044章 容瑾掀唇:“我帮你。” 笙歌震惊地看向他。 日记是他交到她手上的,里面的细枝末节他早已熟记于心,容瑾掀唇:“我帮你。” 她眼里的震惊慢慢平复。 “达到了目的,你似乎并不开心。”他问。 “我希望这世界有时光机。” “你明知道没有。” 笙歌苍白结皮的嘴唇颤了颤:“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知道她会离去得这么突然,如果我知道那一切的真相,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而不是一见就是冷嘲热讽。 容瑾有些微动容,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见笙歌不为所动,他起了身。 笙歌感觉身侧的位置凹陷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拢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脑袋按向他的胸膛,她听着他蛊惑的嗓音和着心跳声一起传来:“哭出来!” 手指揪住他的衬衫,她没有哭:“微微她很爱美,你能不能让她美丽的离去?” 容瑾顺着她脊背的手一顿:“可以。” “谢谢!” 女子的脸上平静的出奇,绒毛在灯光下淡淡泛着光,若不是身子几不可闻地颤动,他看不出她在难过。 思忖了片刻,他伸手捞过水杯,含了一口。 随即扳起她的脸,双唇贴上她结皮的嘴唇。 他的唇间还有淡淡的烟草味,笙歌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牙齿下意识地一合。 容瑾吃痛离开,他摸了摸嘴唇,问她:“不是想喝水?” 她是想喝水,可是这算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笙歌瞪着他,眼泪蓄了满眶。 容瑾不以为然地圈住她,在她头顶道:“现在能哭了吧?” 她浑身一颤,眼泪在他话落的时候潸然而下。 *** 笙歌今天穿了条纯黑的裙子,左胸处别了一朵素色的绢花。 沈纾来接她,跟她一样的装扮,不同的是,她的胸前别着是朵白色的雏菊。 她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胸口:“她以前说雏菊跟我很配,我想带着她喜欢的模样过去。” 秦葭微的日记本沈纾也看过了,她记得她看完后揉着发红的眼睛,嗔骂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她就是自私!” 然而,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笙歌仰着头,雨过初晴,今天的天空很蓝。 她问:“阿纾,今天的天气像不像我们初识的那天?” 微风和煦,万里无云。 沈纾别过头,声音哽咽:“我们初识那天的天气更好。” 是啊,更好,那时候是三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块墓碑。 她扯了扯沈纾的手,低声道:“走吧,别让她等久了。” 秦葭薇的灵堂,吊唁的人很多。大家看到她们的时候,纷纷自动地退到了一旁。 脸上剧烈的疼痛传来,笙歌噙着笑意看着面前高高扬起的巴掌。 ☆、45.045章 这一巴掌当做我还你的误会 许娉婷看着她淡定从容的模样,只觉得眼睛生疼,不免又是一阵急火攻心,顾如年前几日被警局莫名拘留,使得这个雍容的女人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眼看高高扬起的手又要再次落下,可惜这次她没有得逞。 顾如年握住许娉婷的手,晦涩地看了笙歌一眼,才对自己母亲低声道:“妈,你做什么呢?” 许娉婷看着顾如年,有一瞬的惊愕,随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阿年,你总算出来了,你看她干了什么事?你是她的二哥,还是微微的未婚夫,她怎么能污蔑你杀人!” 说罢,恶狠狠地剜了笙歌一眼。 笙歌扯了扯嘴角,拉扯到了受伤的肌肉,不免蹙了蹙眉,沈纾上前想要查看她的伤势,被她止住了。 她看向顾如年,淡淡道:“这一巴掌当做我还你的误会,抱歉。” 目光转向许娉婷:“许姨,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这么诚惶诚恐,难不成……” 她欲言又止,许娉婷后脚跟一软,顿时煞白了脸。 不少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她咬着唇,声音发颤。 笙歌没有接话,她环顾了眼四周,和沈纾一人拿起一只白菊,放到秦葭薇的遗像旁,客客气气道:“是笙歌失言了,谢谢许姨替微微这么周全。” *** 一辆纯黑商务车停在马路的右侧,后车窗缓缓降下。 商博立在车前恭敬道:“容少,顾小姐出现了。” 他瞥了一眼容瑾的神色又道:“她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要不要出面帮她一把?” 容瑾闭合的眼睛连睁都没有睁开:“你只管把人送进去就好,其它的不需要。” 商博明白他的意思,顾笙歌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或许他的好心原本就是多此一举。 他朝车厢内颔了颔首:“我马上去办。” 车窗玻璃升起,容瑾幽幽地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顾笙歌,你总能不让我失望。 *** 灵堂外一场马蚤动,笙歌蹙眉回头,只见商博擒着一个青年男人从外走进。 她迎上前,不悦道:“商先生,这个人是?” 商博把青年往地上一推,摸着鼻头道:“是容少 的意思,他是凶手。” 那男人看到秦葭微的照片浑身一缩,不待笙歌接话,已经开始忙不迭地磕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秦小姐,你大人有大谅,我真的只是贪图你的美貌,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 沈纾是个暴脾气,她一把揪起那个男人的衣领一拳挥过去,目龇欲裂:“你这混蛋!” 相较沈纾的冲动,笙歌反而镇静了许多,指甲陷入掌心,她的目光仿佛淬了冰:“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46.046章 我不会离开青城,因为我要结婚了 此时的笙歌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害怕。 青年男人更是哆嗦着身子,神色癫狂道:“我没有要杀她,我是她的铁杠粉丝,她是我的女神,她应该永远当我们的女神,她怎么可以嫁人?我去质问她,她却对我不屑一顾,我一时受不了,就掐着她的脖子,看到桌子上有瓶安眠药,我往她嘴里灌,我只想让她安静点……” 他话落,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实竟然这么荒唐,沈纾已经泪流满面。 许娉婷捏着顾如年的胳膊惊得牙齿发颤,而后者则是担忧地看着笙歌。 笙歌松了松拳手,已然苍白的双唇颤抖着:“商先生,请你把他带走,不要让他脏了微微的眼睛,他不配!” 商博点了点头,他身后出现两个保镖捂住男人的嘴往外拖,那男人眼里本是一片死灰,但在视线触及某处时,突然开始挣扎,奈何保镖人高马大,一切都是徒然。 *** 笙歌把秦葭微葬在母亲和哥哥的旁边。 她想,三个人作伴,总归没那么寂寞。 离开的时候,顾如年拦住了她,沈纾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了一圈,识趣道:“我打车回去。” 笙歌点了点头,接过钥匙迈进驾驶室,下一瞬,顾如年拉开另一侧车门坐进来。 “小歌,你跟容少是什么关系?”许是这个疑惑忍了太久,他问话时额角青筋有些暴起。 她挂挡,启动车子:“朋友。” 顾如年显然对她的这番说辞不太相信,他扭头认真地看向笙歌:“小歌,离开青城吧,不要去招惹容家的人。” 她抿了抿唇,隐忍的模样看着顾如年的心一缩,“小歌,我是为了你好。” 笙歌眼含哂笑,将油门踩到底,“既然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你既然要娶她,不是应该对她负责吗?” 她眼里的魔怔,让顾如年一凛,这几日被刻意压抑的情绪,此时仿佛被她尽数释放。 空旷的山道上,白色的车身疾驰,车速令人胆战心惊。 “微微的事情,是意外!”他尽量放缓了语气平复她激动的情绪:“你说的对,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 笙歌眸光闪了闪,车速却依旧没有放慢,“阿年,过去的五年我总是在想,你为什么会是我哥哥?可是现在,我终于 找到忘记你的理由。” 顾如年的心一痛,英俊的脸上极力隐忍着:“小歌,减慢车速,很危险!” 话落,她听话地放松脚,车速跟着放慢下来,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打到她美丽的脸庞上。 “放心,我不会像妈妈那样傻到要跟顾荣同归于尽,而你,也不值得我这么做。”笙歌顿了顿,脸上是看不清的虚影:“我不会离开青城,因为我要结婚了。” ☆、47.047章青城的人都知道,容家大少心里有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笙歌的话就像石子投入河中,激起了一弯涟漪。 顾如年的脑子先是一白,随即愤怒接踵而至:“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乖乖离开青城?”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她不答反问,觉得他咄咄的话语有些可笑。 顾如年呼吸一窒,目光闪烁地移向他处:“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二哥,我不想让你受伤害。” “五年异国他乡颠沛流离,我的人生唯一的几次致命的伤害就是来自于你,顾如年,你开口的时候不觉得自相矛盾吗?”顾笙歌缓缓停下车,眸中一片死寂:“下车。” 顾如年心里一痛,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秦葭微的死似乎已经把笙歌心中仅有的柔软剥夺而去,他听见自己问:“是容瑾吗?” 她的眼翼颤了颤,无声默认。 “你爱他吗?” 她依旧不答话,他的眼底却有抹难以言喻的释然,看着她认真道:“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容家那么大的家业,而容瑾身为容家大少,又是容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从小就以继承人的身份在培养,可是他为什么最终只当了一个小小的法医?” 青城的人心知肚明,容瑾虽然在法医界颇负盛名,但与容家的家业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看着笙歌眼里露出的困惑,他敛眸沉沉道:“听说容家大少曾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过家族继承权,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没人知道,只是听说见不得光,而容瑾因此与容家僵持多年。小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完了吗?”笙歌看向车门处,语气不咸不淡:“我听累了。” 顾如年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推开车门,眼底有些晦涩:“不要对他动情。” “对于爱情,我已经望而却步。”这句话既回答了他也回答了自己。 脑中却想起那夜容瑾 认真的眉眼,那时候他没有回答为什么当法医,但是刚才已被顾如年的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她压了压眉头,无端地烦躁。 *** 青城的商圈中心有一座巨大许愿池,不若罗马许愿池的知名,但多年你来我往,也渐渐成为了青城的标志。 笙歌站在池边,看着水底闪闪发光的硬币,忆起的是秦葭微柔软的脸庞。 “小歌,我听说许愿池也是爱情的象征,传说当情侣一起向池中投入硬币,爱情就会永恒。那我们刚才一起把硬币投进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要百合?” 说完她开始哈哈大笑,笙歌嗔了她一眼:“谁要跟你百合!那叫友谊万岁!我喜欢的是男人好不好?” “对对,瞧我这张笨嘴,友谊万岁!”秦葭微嘴上讨着巧,眼底却尽是狡黠的笑意,笙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红着眼追着她打:“好啊,你套我话!” 看着水面上渐渐浮现的男人脸庞,她噙着笑头也不回道:“容先生,其实我有一些困惑。” ☆、48.048章 我设局,而你心甘情愿入局 斜阳在笙歌白皙的脸庞上镀了一层金色的霞光,清浅精致的眉眼以及嘴角淡淡的笑容,饶是容瑾,此刻也不可否认她的美丽。 他往前一步,直视着池面上她透彻的眼睛,眉目几不可察的松软:“嗯。” “听说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不会。” “若是按照那人的说法,微微应该挣扎过,怎么会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嘴角的笑意敛起,下意识地不想把秦葭微和尸体归为一类。 容瑾凝视着水中的她片刻:“尸体永远不会说谎,但是人会,法医是人,警察也是人。” 真相在他的话语中昭然若现,笙歌不敢往深处追究,她阖了阖眸:“我还有一个问题,按理说命案现场应该是封锁的,能拿到那本日记本的人并不多。” 容瑾笑了笑,很坦荡:“你猜得不错,寄日记的人是我。”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微微不是自杀,只是你故意设计了一个局引~诱我往里跳?” “我设局,而你心甘情愿入局。”容瑾掀了掀眸,毫无波澜的语气把笙歌心中的愤然一点点碾碎。 他只不过是挖了个坑,但是脚长在她身上,笙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是我心甘情愿。” 容瑾偏头,正好将她的无奈和隐忍收入眼底,他抿了抿唇:“不是顾家的人。” 不是顾家的人? “那是谁?”她脱口而出。 “凶手跟道上的人有些关联,施压的就是他们。”容瑾从来不是爱解释的人,此刻却难得解释了一回。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但至少不会让她那么难堪。 笙歌舒了一口气,释然了许多:“走吧,趁着民政局还没有下班。” 容瑾突然拉住她的手臂,问她:“有带硬币吗?” 她愣了愣,在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摊在手掌心:“有一个。” 切割圆滑的金属在她小巧的手心折射出莹莹的光,也折射出笙歌眼底满满的困惑。 容瑾抿唇一笑,好看深邃的眼底浮上点点浅淡的笑意,他上前拢住她的掌心。 她感觉到耳廓一热,然后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好。” 微凉的大掌在她的手背下一托,笙歌看到硬币从她的手心升起,然后越过二人的肩头,不多时就有声清晰的落水声响起。 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许愿池水面上漾荡起的浅浅涟漪。 尚在震惊之余,身边的男人已经率先迈步往回走,她追了上去:“容先生,你知道你刚才那个动作的意义吗?” 容瑾的脚步停滞了一瞬:“知道。” “那你还……” 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凉的唇角噙着一丝玩味:“顾笙歌,顶多二十分钟,你就是我法律上合法的妻子,这难道不意味着刚才的那个祈愿已然修成正果?” ☆、49.049章 容瑾,在你眼中我像什么? 笙歌被他的话噎住了,直觉他的话哪里不对劲,可偏偏又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们不是情侣,可即将直接跳过这一切,成为夫妻。 但心里,总归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许愿池这种地方不过是人们杜撰出来的美好传说,并不可信,就好像我们的交易,只关乎利益,无关爱情,顾笙歌,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说的话和他所做的事,因为很多时候,他们都别有目的。”容瑾眉目间恢复往日的疏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车里塞:“上车,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你浪费在这无谓的事情上。” “容瑾,给我一个你步步算计的理由。”笙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内心的疑惑。 他抿了抿唇,透彻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看穿:“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笙歌想起顾如年的告诫,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迈进车内。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沉了半边。 喧嚣的青城被笼罩淡淡的金光中,这个她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城市,依旧温暖如初。 她瞥了一眼专注开车的容瑾,男人冷毅的脸在落日余晖里难得柔和。 两本红色的本子还躺在她的手心,她掂着红色的本子边缘,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配偶栏多了一个人的事实。 正巧碰上绿灯,车子停了下来。 容瑾感受到她的沉默,微疑的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到她的脸上,正好瞧见低垂的眉目,温顺地似曾相识。 笙歌感受到他的注视,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却见他的视线并不是聚焦在她身上,更像是透过她在缅怀什么一样。 脑中忽然掠过顾如年告诫的话语,蓦地,心压压地有些不舒服。 “容瑾。”她叫了他一声,直呼其名,少了以往的客气,多了几分不耐。 容瑾似乎这才回过神,他有些不自在移开眼“嗯”了一声。 笙歌咬了咬唇,斟酌着:“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还关于一个……女人。” 红灯换绿灯,他重新启动车子,没有否认:“众人口中大抵都是真的,老爷子想要一个孙媳妇,而你刚好符合他的要求。” 笙歌心底一沉,她轻扬着下颌,语气冷漠:“容瑾,在你眼中我像什么?” 容瑾沉吟了片刻:“木槿。” “她呢?” “她?”他的眼底有稍稍的困惑,随即轻笑道:“木槿背后的绿萝。” 木槿噬阳,绿萝喜阴,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传闻,容家大少心里有个见不得光的女人,而她顾笙歌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替她挡住光! 笙歌感谢他的毫不隐瞒,可不知道为何手脚竟有些冰凉,她微微笑了:“容医生,虽然你我各执手术刀,不同的是,你对的是死人,我对的是活人,这算不算天作之合?” ☆、50.050章 不算,因为我蓄谋已久 她眼底的胶着让容瑾想起了一件事。 笙歌并不知道,容瑾初遇她,不是在巴尔的摩的深夜,也不是在医院的走廊里,而是在青大的课堂上。 因大学导师生病的缘故,他应他的请求在青大代任两个月的《犯罪心理学》讲师。 讲课过程本是兴致缺缺,但他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学生。 他自认教学还算幽默风趣,特别是到提问环节的时候,其他学生都跃跃欲试,唯独她安静地出奇,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感兴趣,一次点名,他记住了她的名字。 顾笙歌,东走西顾,四海笙歌。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最后一节课后,他的视线若有所触地落到她身上,发现不若其他学生的依依不舍,她脸上只有如释负重的神情。 对,是如释负重。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否则,只怕有挫败感。 这天恰逢向启来找他,向启碰上一个棘手的案子,他初入警界,亟需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他有能力帮他。 深秋的季节,校道两侧的梧桐叶郁郁金黄,风一过,树叶唰唰往下落,皮鞋碾过枝叶层,发出“嘎吱”的声声脆响。 顾笙歌坐在树底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少女清美的脸庞沐浴在树影婆娑中,说不清的赏心悦目。 “阿瑾,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向启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向启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树底下的她。 笙歌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注意到她,兀自煲着电话粥,声音愉悦。 “微微,我跟你说,今天终于上完那个冷面教授的最后一节课了,太无聊了。” 无聊?他扯了扯嘴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帅能当饭吃嘛?要不是选不到其他课程,我才不选《犯罪心理学》呢,我跟你说哦,课程变~态,讲师更变~态……” “唉唉,我不跟你说了哈,阿年快下课了,我就不相信今天堵不到他……” 少女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卷起书包跑了,向启抬肘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容暧`昧:“呦,这是谁?” 他敛了敛眉,不打算多谈:“学生。” “我记得你教的课程就是《犯罪心理学》,莫非她口里的变态老师是你?”见他不否认,向启眼睛一 亮:“她叫什么名字?” “顾笙歌。” “姓顾?”他垂眸沉思了会,忽然一拍脑门:“我知道这个名字,十四岁考入青大的天少少女,顾氏的掌上明珠。” 天才少女?原来她还有这样大的一个来头。 他眯了眯眸:“你看她符不符合老爷子的要求?” 向启先是一愣,随后震惊不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才十九岁,你有恋童癖吗?” “她只是适合。”他回答。 适合而已,无关其它。 回忆戛然而止,容瑾凝着笙歌脸上牵强的笑意,唇角轻抿:“不算,因为我蓄谋已久。” ☆、51.051章刚结婚就分居,你想让人知道你的丈夫有多么无能? 笙歌看着容瑾,怔怔得说不出一句话。 车子在恒禾公寓门口停下,容瑾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她:“这是卧房的钥匙,找个时间把东西搬过来。”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大门密码我改了,042200。” 笙歌莫名想到醉酒的那夜,她接住钥匙,浑身不自在:“容先生,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我们的关系,这不适合吧?” “我们的关系?”容瑾凝了一眼她手上的红本子:“刚结婚就分居,你想让人知道你的丈夫有多么无能?”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笙歌却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揉了揉微红的耳根,把脸扭向车窗的方向,玻璃倒映出容瑾的侧脸,五官深邃迷人。 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红唇翕动,多了抹无奈:“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容瑾略略偏头,正好捕捉到她的目光:“合适的时机。” *** 领证的第二天,笙歌被通知回到医院上班。 科室的医生见到她,脸上颇有几分尴尬,她淡然处之,很快大家也没有起初的拘谨。 唯一不同的是,她唯一熟识的刘医生好几天没出现了。 “刘医生请假了吗?”她一边分析着患者新拍的片子,随口问了小杜一句。 “您不知道啊,刘医生下调到分院去了,院方通知来得很突然,但是刘医生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大家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嗯。”笙歌听出了她语气间的不对劲,她放下片 子,笔尖点了点桌面,定定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您?” 小杜被她盯得发慌,她挠了挠耳朵:“主任说,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实习老师。” 笙歌眉心拧了拧,她起身:“我去找主任。” “顾医生,你是嫌我太笨吗?”小杜扯住她的衣袖,神色委屈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主任的能力尚在我之上,你跟着他能学习到更多,而且我并没有带人的经验。” 小杜松了口气,拍了拍xiong部道:“我以为是您嫌我笨不要我,俗语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顾医生,你手术经验这么丰富,我跟着你也能学习到很多。” 笙歌莞尔,戴上听诊器:“那跟我查房去吧。” 见她愣愣盯着她看,她狐疑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顾医生,我在想你笑起来真好看。” 耳边,有遥远的相似话语传来:“小歌,你笑起来真好看。” 秦葭微的笑脸又浮现在脑海中,笙歌心中舒缓过来的那根弦又是一痛。 “顾医生,你怎么了?” 她压了压胸口:“没事。” 口袋里手机震动,笙歌边走边接通了电话:“阿纾。” “狄师哥复职了,他一直没有放弃你的案子。”沈纾犹豫了片刻,语气里有抹不甘心:“小歌,遗产争夺的官司还继续吗?” ☆、52.052章 可是,庆幸的是我还有你 笙歌抿了抿唇:“让我想想。” 二人相识这么多年,沈纾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小歌,我和狄师哥的职业本就不可避免游走于灰色地带,师哥没有怪你。” “阿纾,这些日子我总是困惑,到底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足月余,她却仿若度过了半生,好友的离世,婚姻的束缚,还有不知名的未来,她就好像一只无力的昆虫,被扯入密密麻麻的网中,不得挣脱。 她握紧手机,“可是,庆幸的是我还有你。” 电话那端一阵良久的沉默。 病房门越来越近,笙歌阖了阖眸,再睁开时已是坚定一片:“阿纾,拜托你和狄律师了。” 沈纾愣愣盯着已经完全黑掉的手机屏幕,抬手抹了一把带着湿意的眼眶。 “手上细菌多。”一个纸巾盒横空出现在她面前。 她扯出纸巾拭了拭眼眶,看着面前的狄清泽打趣道:“师哥,你说你这么优秀,也该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吧?” 狄清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诚恳的脸庞。 他的心思全律师所上下的人都懂,唯独她不懂,又或许不是不懂,只是她不想懂。 “没有遇上合适的人。”他黯然道。 沈纾眸光一闪,攥着纸巾的手指收紧。 *** 笙歌查完房在走廊上行走,总感觉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让小杜先行一步,回身察看时,却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乔娜医生,真的是你?”满头金发的少女奔过来,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 尾随少女走来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亲,也曾是笙歌在美国的病人。 笙歌松了口气,不加掩饰自己的困惑:“安迪,史密夫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安迪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爹地来中国任教快半年了,今天我跟他一起过来做检查,乔娜医生,青城很漂亮,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笙歌记起,她似乎跟安迪提起过青城,那时候她还在美国,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于是下意识地将心底美好的记忆渲染了一番。 揉了揉安迪的发心,她抬头看向中年男人温声道:“史密夫先生,您的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很不错!乔娜医生,我一直没有为安迪的鲁莽给你道歉,那时候我虽然 是昏迷的,但是我的意识却很清醒,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能听到。很抱歉因为安迪,让你差点丢了当医生的资格,另外我也很感谢你唤醒了我。”史密斯的脸上尽是歉意。 笙歌神色一动,她朝他颔了颔首:“没关系。看到您能恢复得这么好,我很开心。” “谢谢!”史密斯回以一笑,目光尊重。 目送史密斯和安迪离开后,笙歌转身对上那个面容沉俊的男人目光时,心猛地一咯噔。 ☆、53.053章 一个变态一个无良,简直标配 笙歌不知道容瑾在她背后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内容,却莫名有些心虚。 他不开口,她亦是,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后,她移开了目光。 容瑾眯眸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他们是?” “史密夫先生是我在美国的病人。”笙歌垂眸翻着手上的病历本,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 “你唤醒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凝着她,大概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目光总是饱含审视和压迫感,这让笙歌自一开始起就有些抵触。 果然,他什么都听到了。 她合上病例,迎上他的目光:“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职能,这不奇怪。” “但是你的含糊其词却很奇怪!”容瑾一语扼住重点。 笙歌想找个理由敷衍离开,一道响亮的男声在这时响起。 “阿瑾!”吊着手臂的向启出现在二人面前,语气有些不满:“不是说帮我拿单子吗?人呢!还得我这个病患自己去拿,到底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 容瑾幽幽然地看了他一眼:“商博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况且你只是手受伤,又不是腿废了不能走。” 向启顿时炸毛:“我说容大少,你这损人的德性是不是该收敛收敛?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逮那个明星案的凶手才受的伤,你就不能积点口德?” 他看见笙歌的时候,惊诧了一下,随即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臂,滑稽地打招呼:“嗨,顾小姐,好巧啊!” “或许你应该称呼我为顾医生比较合适。”笙歌扫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臂,眼角抽了抽:“向警官,如果你这只手再这么挥下去,我不敢保证不会出现骨折断端移位的情况,那样的话,恐怕你的手臂得多吊一个月。” 向启停了动作,狐疑地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最后若有所触地“啧啧”两声。 “我终于知道这小子坚持这么多年的理由了。”他无视容瑾眼中的警告,一字一顿咬字清晰道:“一个变态,一个无良,简直标配!” “……” “……” “向警官,我想你误会什么了。”笙歌思忖着开口,即使二人领了证,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容瑾的关系有什么改变。 “都领证了,还叫容先生?难道现在都流行欲拒还迎?”向启恬着脸问:“大妹子,还是你觉得这小子格外无趣?” 大妹子? 笙歌一脸尴尬地看向容瑾,却见后者目光触及某处后,瞳孔登时危险地眯起:“我想是有人话太多了。” 向启肩膀抖了抖,而办好出院手续刚好赶到的商博听到这句话后,默默遁走。 他欲哭无泪,刚才禁不住向大警官的拷问,却没料到行迹会败露得这么快!完了,支援非洲又有希望了! 向启见状,欲盖弥彰地四处张望了眼:“你们小两口聊,我去找医生再固定一下手臂。” 说罢,他施施然地走了。 ☆、54.054章 接近病态的洁癖症 经向启这么一打断,笙歌竟忘了刚才想要敷衍离开的借口。 容瑾抬手看了下腕表,“到点了。” 他径直迈开了脚步,见她没有动作,微微侧眸:“你难道会忙到连给自己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有点打脸,何况笙歌今天并没有安排手术。 “医院有食堂。”她直觉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口中的食堂。” *** 笙歌跟着容瑾来到餐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喜欢吃食堂,可她为何要迎合他的喜好? 顿时,对自己一阵无语。 容瑾选得午餐地点是一家水准颇高的西餐厅,无论卫生服务还是菜式方面在青城都是数一数二。 但他还是要求服务员把餐具重新消毒了一遍,这个行为让笙歌有点胆寒,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洁癖症? 因着工作的关系,她或多或少也有一些职业病,但是容瑾在她看来已是接近病态的程度了。 她突然想起在学时期的一个代课教授,他似乎也有很严重的洁癖症,她曾看到他讲完一节课后,在盥洗池边不断地洗手上的粉笔灰,依稀记得他当时的神态,倒是跟眼前的容瑾如出一辙。 那时候,她还私底下给他起了一个“变态教授”的称号,虽然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但思及此,嘴角还是不自觉扬起。 “你还没有搬过去?”容瑾突然开口,惊得笙歌差点掉了叉子,这个动作让他不悦拧眉:“如果东西多的话,我让商博去帮你。” 她定了定神,确定嘴角的笑容掩饰完好后,才开口:“不用麻烦商先生了,我的东西不多,等我联系到房东退房后,我就搬过去。” “商助理。”容瑾强调了一句:“商博是我的个人私助,但他不是法医。” “呃?” “还有以后我不想听见你容先生容先生地叫我,毕竟在法律上我是你的丈夫。” “那叫什么?”容瑾,老公,阿瑾?笙歌心里一阵恶寒。 “随你便。”始作俑者直接把难题又重新撂回给她。 “……”有说跟没说不是一个样吗? 容瑾似乎很满意她的窘迫,微微颔首,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开始用餐。 在顾蕴文的严苛下,笙歌的用餐礼仪学得极佳,可此刻看着面前 的男人,只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撇开家世不说,容瑾这样无论外形与能力上俱佳的人,注定一开始就站在云端,但他却不是她的良人。 她记得哥哥顾如归曾经说过:“歌儿,只要你喜欢的不是姓容,哥都支持你。” “为什么不能姓容?”她问。 他负手看着天空沉思了片刻:“因为容家的人太复杂。” 她从背后跳起揽住他的脖子,信誓旦旦道:“哥哥,我以后要嫁一个像你这样温柔的男人。” 祈愿很美好,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笙歌发着呆,却不知道对面男人的眸光不知何时落到她的脸上。 ☆、55.055章 这女人,很记仇 笙歌的情绪变化尽数落入容瑾的眼中。 他收回目光,余光落到她唇角时,好看的眉心顿时拧紧。 “你干什么?”笙歌警戒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瑾,身子下意识地往椅背上贴了贴。 嘴角传来拭痛,下一瞬,一条白色的餐巾丢到她面前。 容瑾款款落座,“我不喜欢有人跟我吃饭的时候全场走神,因为这是一种极不尊重对方的行为。” 笙歌“哦”了一声后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容瑾仿若未闻,继续用餐。 笙歌瞥了一眼屏幕,备注是“商博”。 她吞了块牛肉,缓缓道:“我用餐的时候没太多的规矩,比如接一两个重要的电话。” 笙歌从来不会高声表达她的不满,因为她总有本事不动声色地把主动权拿回来,比如此刻。 容瑾闻言,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笙歌眸里的算计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桌面上的手机已经停止了震动。 商博知道他的习惯,如果电话响了超过三声他没接的话,就说明他在忙,而他也不会再做打扰。但是很明显,眼前的女人并不了解情况。 看来,顾笙歌这女人,很记仇! 容瑾睨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笙歌被他瞧着有些不自在,恰逢手机震动声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而这次容瑾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他没有回避她,甚至开口的时候目光也不曾从她脸上离开过。 “他怎么会在医院?” “身体不舒服?……只是借口而已,不要让他靠近病房,我马上回来。” 容瑾收了线,看向她语气有些冷漠:“我有事需要马上回医院处理,你吃完自己打车回去,饭钱他们会记我帐上。” 言罢,不等笙歌回答,转身离去。 笙歌本就没有胃口,见状急忙放下刀叉追上他:“我跟你一起回去。” 话落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歧义,可是既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碘着脸皮看着他。 索性容瑾只是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颔了颔首。 下车后,容瑾直接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正好笙歌也顺路,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迈进了住院部 的大门。 “容少!” 商博迎了上来,眼神朝某处示意了一下,笙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穿唐装的老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 虽然满霜鬓白,但身上自然流露出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昭示着他来头不小。 容瑾已经快速走到老爷子身后,他的神情笙歌看不见,但却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声“爷爷”。 她心中微诧,他就是曾经叱咤商场的容家老爷子?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与此同时,容老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56.056章 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动到她 “你还想守着那植物人多久?”容老爷子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钻入笙歌的耳膜。 植物人? 还未待她想个通透,电梯门已经完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 容瑾后背站着笔直,气势完全不输老爷子半分,开口的声音夹带不悦:“我说过不要动她!” 容老爷子倏地转过身,鹰隼般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口气毋庸置疑:“我也说过,我不会允许来历不明的女人进入容家。” 容瑾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这让容老爷子以为他服软了,总算有些欣然:“黎家的小女儿温婉知理,容貌上佳,我看着讨喜,爷爷已经跟黎家约好时间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年轻人见个面,这事也就算成了。” 容瑾不悦拧眉:“我并不是商场上的人,别用您在商场的那些破手段来对付我,还有我很忙。” 他拒绝得干脆且不留余地。 容老爷子向来独断习惯了,这几年在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孙子身上已经吃了不少气,此刻难免有几分气急败坏,他恼怒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混账!这是该跟爷爷说话的口气吗?”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商博,送老爷子回去!” “难道你真打算守着那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过一辈子?” 容老爷话语里的阴狠容瑾听出来了,他的眸中登时染上骇人的光芒:“爷爷,我知道您有那种本事,但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动到她。” “你……”容老爷子气得浑身发颤,抡起拐杖朝他额头挥过去。老爷子身量不低,又老当益壮,这拐杖下来力道相当了得,容瑾的额头马上渗出一条血丝。 “您不过是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孙媳妇,放心,我会让您满意。” 话落,容老爷子眼睛一亮:“所以黎家的事情你答应了?” 额头的血迹顺着脸颊留下,映着容瑾眼底的讥嘲,他轻嗤,“没有!” 容老爷看着他的神色,心底一惊,面前本是他最疼爱的孙子,若不是气急,他也不会下重手,他叹了口气,强势的神情上有些颓败:“阿瑾,你还在因为你爸妈的事情怪罪爷爷吗?” 容瑾没有回答,但容老爷子此时心底已经明白了几分。 商博把容老爷子送上车回来,容瑾还站在原地,额头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容少,先把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不用,去病房。” 说罢,已然越过他朝电梯间走去,商博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 医院的vip病房区域,顾笙歌在一间病房门口驻足。 透过探视窗,正好可以看见病房里那盆绿意盎然的植株,绿萝肥嫩的叶子匍匐在盆沿边,长势喜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斥喝,随即她的手臂被人大力握住。 ☆、57.057章是不是只要她醒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解除了? 容瑾的眼底沾染了薄怒,笙歌的视线却落到他红肿的额头上,患口处有一小片血凝,应该是被硬物砸伤的。 她瞳孔一缩:“你的额头怎么了?” 他见她不答,手上的力气登时收紧,这让笙歌心底有些不悦,下颌朝深处的方向抬了抬:“那间vip病房里的小女孩是我的患者。”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路过,而事实本是如此。 容瑾眸色渐松,松开了手:“不碍事。” 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笙歌暗忖,这人似乎特别喜欢抓她的手,她是不是有必要给自己的手买个保险? 见他一副对自己的伤势并不上心的样子,身为医者的她本能开口:“你额头的伤若是再不处理的话,怕是有感染的风险。” 容瑾旋开病房门把手,置若无闻:“既然知道了,就进来看看吧。” 笙歌眉心微蹙,商博在旁边以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一般。 她嘴角抽了抽:“医用酒精,纱布,棉花块。我抽不开身,麻烦商助理了。” 这就使唤上了? 商博看着在眼前合上的病房门,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病床上,躺着一个带着呼吸机的年轻女子,久病让她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纤眉秀面,看得出来,是个很温婉的女子。 绿萝,容老爷子口中的植物人,还有容瑾先前怪异的话语,此刻串联起来,床上躺着是谁,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就是容瑾费劲心思接近自己的理由! “三年前,因为意外被重物压到头部造成脑损伤,颅腔内的血块已经手术清除,按理说三年前就应该醒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昏迷到现在。” 容瑾说话的时候,正低头打理那一盆绿萝。 裁剪合身的纯色衬衫,袖扣解下,袖子捋到小臂处,青黄的叶片被他倾长的手指摘下丢掉,他拨了拨叶片,白皙的手指和那葱茏的绿意莫名相配。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出众。他并不属于那种特别壮硕的身材,但应该有定期健身,所以衣服下勾勒出来的纹理恰到好处,简而言之,身材很好。 四目交接时,笙歌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头颅:“你想说,她的病例跟史密夫先生很像。” “难道不是吗?” 容瑾深潭似的眼睛在她脸上探索着,笙歌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蜷紧:“不是,史密夫先生只是个特例,植物人的状况很复杂,而且就算病例相似,也还有个体差异,但是只要细心照料,未来某天苏醒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容瑾冷声打断她的话,“别把我当傻子。” 笙歌一怔,唇角勾起抹苦笑,“是不是只要她醒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解除了?” ☆、58.058章 不是万全之策,我不会冒一丝风险 容瑾眼底有异样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抿唇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 笙歌认命般阖了阖眸,话语有些无力,或许自从决意回来青城,她就错得离谱,现在有纠正回来的机会,倒是不妨一试。 “我试试,但是我不能保证有效果,而且如果病患在治疗过程中如果发生意外,我概不负责。” “什么意思?”容瑾的目光倏地变冷。 “你知道我为何对医学情有独钟吗?因为我的外婆和妈妈是都是很出色的中医,尤其是我的妈妈。”提及母亲,笙歌的心思难免被触动,她眼睫毛颤了颤继续道:“安迪……也就是你早上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她是史密夫的女儿,她找上我,说自己看到资料说中国的针灸可以唤醒自己的植物人父亲,因为我是华人医生的缘故,她认定我会针灸,缠着我恳求我救她的父亲。而正好,我的妈妈擅长针灸,而且自己研究出了一套手法,并且教会了我。” “你答应了她?” 笙歌点了点头,很无奈地一笑:“前期疗程都很顺利,但是后来出现了意外,导致史密夫先生差点死亡,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我的老师为了维护我,承担了那次医疗事故的全部过错,他本是个极为出色的脑科医生,却再也没有办法拿起手术刀,只能屈就做一些科研项目,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鲁莽。” 笙歌思及此事,心中是对导师满满的愧疚,她看向容瑾坚定道:“容瑾,如果你执意的话,我可以一试。但是我要说明一点,无论结果怎样,我们的婚姻到那时候也就终止了。” 容瑾闻言,手指的力道捏紧,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莫名,“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笙歌微怔,有点摸不清他说这句话的情绪,却听见他继续道:“不用试了,如果不是万全之策,我不会冒一丝风险,你出去吧。” 心底难免有些惊诧,却也只是抿唇扫了病床上的女子一眼后,嘴唇动了动,却没再开口。 “唉,顾医生,你去哪里呀?我把你要的东西拿来了,你不给容少处理伤口吗?”门口,商博急忙拦住欲走的笙歌。 笙歌淡淡瞥了他一眼,脸上毫无情绪:“我有说过我要帮他处理吗?” 说罢,越过他离去,商博盯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上的医用托盘,自言自语:“这些东西不是你让我去取的吗?” 这边,容瑾也走了出来,他瞥了眼商 博手上的东西,眉头略微皱了皱:“怎么回事?” 商博有些为难:“顾医生啊,她让我去取这些东西,我以为她要帮您处理伤口,没想到这就走了。” 容瑾垂眸凝着指尖未干透的绿色汁液,嘴角挂起淡淡笑意:“你联系一下沈纾,告诉她房子可以退了。” ☆、59.059章 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主人 笙歌倚在电梯壁上闭目养神。 夜班下半夜送来了几位车祸患者,急诊室人手不足,把她召了过去,一场紧急手术下来再加上方才开车高度集中精力,此刻她只想回家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滚进被窝。 还没走到门口,就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走的时候分明把门锁好了,可是此时却堂而皇之地洞开了一条缝隙,随着她的靠近,里面悉悉索索翻东西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笙歌一凛,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遭贼了! 她定了定神,飞快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猫耳钥匙扣和手机,一边捻紧钥匙扣,一边翻到了电话簿里物业的号码。 正打算拨通的时候,却听闻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从公寓里传来。 “这个东西放进去,卧室不要动,等主人回来自己收拾。哎,那个谁,把电视旁边那个花瓶也包起来,小心点,别弄碎了。”沈纾站在客厅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商博在一旁憋笑地不行,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沈小姐,你这是打算把这个公寓里面的东西都搬光吗?到底这房子已经是顾医生的了,这些家具留下来,以后她要是什么时候兴致起了,回来收拾收拾也可以住。” 沈纾眼珠子一亮:“你说倒有点道理,那你们别搬了,东西都归回原位吧。” 搬家工人:“……” 然后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 本来干净整齐的客厅里此刻堆着着横七竖八的箱子,有几个人正忙不迭地把本已打包好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 “阿纾,你这架势是要抄了我的家吗?”笙歌一推门就看到这么副兵荒马乱的模样,眼角顿时狠狠一抽。 沈纾看到她,脸上一阵雀跃,她脚步灵活地绕过那些杂乱的箱子来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蛋肆意揉着:“为什么瞒着我?” 笙歌拍掉她的手,往后闪了一步,免得再遭肆虐:“我瞒你什么了?” “你结婚了为什么要瞒着我?”沈纾手里一空,不满地嘟起嘴。 她心底一阵诧异,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在脑子里过了过,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一侧的商博身上,幽幽道:“商助理,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商博被点名,肩膀抖了抖:“一个月前,容少让我把这套公寓买下来过户到顾小姐名下,昨天沈小姐跟我商量退房,我 便把实话跟她说了,然后……” “我来说,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沈纾截断商博的话:“然后我觉得容教授不免小气,凭着容家的身份地位,都结婚了还住在这巴掌大的公寓,就抱怨了几句,怎知他竟然上道得很,大手一挥,在城南买下一栋别墅,我今儿个就是特地跟律师所请了一天假给你搬家来着。小歌,你快去把卧室收拾收拾,衣服什么必需的收走就成,剩下都不用拿了,容教授说别墅里什么都不缺,就缺……” 沈纾捏了捏嗓子,模仿着容瑾淡漠的语气,声情并茂:“就缺一个女主人。” ☆、60.060章 这男人在生活习惯上几乎一丝不苟 笙歌自发地把容瑾说话的神态脑补了一下,手臂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拉着沈纾到一旁严肃道:“阿纾,结婚的事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我跟容瑾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的婚姻无关爱情,只是各有所需!” 沈纾闻言眸光黯了黯:“我知道,你是为了微微的事情,容教授都跟我说了,小歌,都怪我没有能力,不然你何至于把自己的婚姻搭上。” 笙歌有些诧异,“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小歌,就凭这份不欺瞒,让我觉得容教授或许对你未必有情,但总归上了心。且不管明天如何,你现在已是容太太了,既然他愿意给,你就拿,别再管顾家,别再惦记那个渣男顾如年,微微走后我就在想,我们都不该活成今天这副模样,小歌,你应该像五年前那般肆意张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这样的你我看着难受。” 她的心猛地一颤,却听沈纾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眼中容教授并非良人,但是只要端着他的身份,在这青城就没有几个人敢欺负到你头上,你再也不用像之前五年一样在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小歌,这场交易,我看着值!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空气中一阵静谧,只余沈纾浅浅的喟叹。 笙歌抿着唇,窗外阳光正好,些许光晕跳跃在她的眉间,将她心底的阴霾一点点扯散。 “阿纾,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沈纾顿了顿,笑意盛满了眼眶,晶晶发亮:“谁让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笙歌的哥哥曾经说过,她其实表面看起来温良无害,但性子实则锱铢必较,容瑾接近她,一开始就带着浓浓的目的性,这让她自然而然给他贴上了恶人的标签,可实际上,他的步步设计,本质上并没有伤害到她,反而在微微的事情上帮了她良多。 而她这些日子心中的挣扎不过是因为现实与她原本的期许有些事与愿违,年少的她曾把婚姻看得无比慎重,人家总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她想既是两个相爱的人,情意死在了坟墓大概也是心甘情愿。 罢了,他既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妻子,那么她就与他相敬如宾,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吧。 笙歌看了眼时间,清晨七点半,容瑾翻阅着熨过的报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掩了原本凌厉的轮廓,反添几分儒雅的气息。 同住不过几天,笙歌 便知道这男人在生活习惯上几乎一丝不苟。且不说别墅里的细枝末节,但凡他在家,必然是准时七点起床,而在这之前家佣会按他的要求把法制报纸和环球商报熨好放在茶几上。 七点半左右他会结束阅读,开始用早餐。 笙歌走进厨房:“李妈,温牛奶不要超过六十度,不然会破坏蛋白质的活性,影响吸收,三四十度的时候最适宜。” 李妈是别墅里唯一的佣人,听说是从容家老宅出来的,听她如此说“哎”了一声。 笙歌把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推到容瑾面前,轻声道:“前几天我定了一张加长的软塌,估摸着今天就会送到,这样子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缚手缚脚了。” ☆、61.061章 这就是你的于心不忍? 容瑾喝牛奶的动作稍微一顿:“不用。” “我已经订好了。” 笙歌的态度难得强势,她在他面前坐下来,李妈今天做的是三明治,看起来很可口。 容瑾抬了抬眉梢,状似无意地开口:“太太这是开始关心我了吗?” 她正咬着三明治,听到“太太”这两个字时,一口面包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引得她剧烈咳了起来,抓过牛奶猛灌了一口,这才止住了自己的狼狈。 “我只是看你每天早上起来伸胳膊展腿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她顺着胸口解释。 搬进别墅后,虽然二人顶着夫妻的名号共处一室,但是容瑾都是休息在床边的那张小榻上,从未越距过半分。笙歌没有忽略他眼底愈来愈明显的乌青,看得出来长手长脚的他在那方狭小的榻上睡得并不舒服,因而才有了刚才那个决定。 “退掉,若是给李妈看到会怎么想?”容瑾一语言中弊害。 笙歌一窒,她倒是没考虑到这层面,李妈是容家的人,从小照看容瑾长大,更是把他当成儿子来看,从容瑾的角度,无论这场婚姻是与否,他都不想让她看出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而之。 是夜,笙歌睡意正酣,却感觉身侧一陷,她条件反射地摸过床头钥匙扣抵住来人,看着他的目光里蓄满了冷意。 容瑾还保持着掀被子的动作,床头昏黄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瞳孔微微眯起:“顾笙歌,这就是你的于心不忍?还是说我应该给你配把枪,方便你谋杀亲夫?” 男人冷漠的声音把她的理智震醒,她看着他微红的脖颈,讪讪地放下手,“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你。” “能进入这个房间的除了我还有谁?” 容瑾掀开被子整个身子躺了进来,眼睛瞥了一眼笙歌因为动作而有些下滑的肩线,露出半片圆润白皙肩头。 他目光上移,胶着在她的脸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记得在美国初见,她对商博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这些日子下来,他差点忘记这个女人的防备心有多重。 他看了眼她手里尖锐的钥匙扣,只要使用得当,完全可以伤人,而没有几个正常女人会在自己床头放利器。 顾笙歌自小被顾家奉做掌上明珠,这么重的防备心不可能是天生,他眯了眯眸,看来她在美国的那几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笙歌嘴唇颤了颤,垂眸掩住其间的所有情绪,“晚上你睡床,我睡榻。” 刚说完,臂上传来一股巧劲,扯着她整个朝被褥上倒去,容瑾掰开她的手心,掏出钥匙扣精准丢进垃圾桶,然后放开她,自动挪出一条楚河汉界。 “不必,这样挺好。”他坦然地闭上眼睛。 ☆、62.062章错身而过的时候她自然地评论了一句:“身材挺好。” 笙歌背对着容瑾闭上了眼睛,原本困意重重,但此刻却因为身后多了个男人清醒了。 这五年,笙歌一个人习惯了,习惯孤独,习惯防备,突然床塌边多了一个男人,她除了不适应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男人的呼吸很平稳,似是已经睡着了。沐浴后的清香盖住了往常熟悉的苏打水味,体温钻过薄薄的蚕丝被灼着她。 忍不住,她又往外面挪了挪。 在如此动作几次后,笙歌的半个手都在床外,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沉沉地睡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呼吸均匀传来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月华清微,洒在男人脸上,映得他轮廓分明的脸有些逼仄。 容瑾偏了偏头,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蜷缩的那团身影。 对,是蜷缩的。 薄被下的笙歌曲着腿抱着手,成一种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子.宫里匍匐的姿态,此刻更是半个身子都在床沿边,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笼了一层暗影,乌黑的头发凌乱在耳廓处,她把自己睡成了最没安全感的姿态。 容瑾皱了皱眉,他抬手去拨了拨她的头发,却引来她的清颤,手一顿,然后尽数把她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圆润小巧的耳垂。 浓墨似得眸子蓦地一深。 手下移,环在她的肩头处,轻轻一拉,便在没有弄醒笙歌的状态下,把她的身子移进来少许,许是笙歌此刻的姿势咯得他不舒服,他又开始轻轻舒展她的手脚,笙歌并不配合,即使睡熟,口里还发出不满的哼哼唧唧声,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 容瑾见状,眉梢竟有些愉悦,他恶趣味地压住她的手脚,迫使她把半个身子蜷进自己怀里,笙歌起初挣扎了一会,奈何被武力镇.压,最后也慢慢软下身子,他这才满意地阖上了双眸。 次日,笙歌醒来的时候容瑾已不在身侧,她见自己 大刺刺得睡在大床中间而不是床沿时,撑着下巴,难得露出困惑的神色。 床单上还有一丝余温,想是他也刚起身不久,正这么想着,浴室门被人打开,容瑾只围着一条浴巾从里面里走出,湿发上的水顺着肌理分明胸膛滑下,然后隐匿在浴巾的边缘处。 笙歌先是盯着他无双的俊脸片刻,随后淡定地移开目光,起身朝浴室里走去,错身而过的时候还很自然地评论了一句:“身材挺好。” 容瑾眯眸看着她故作镇静的脚步以及耳廓处显而易见的红晕,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 关上浴室门的时候,笙歌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通红的耳垂。 作为一个医生,她对人体构造已经了若指掌,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薄了? 容瑾穿戴整齐下楼用完餐的时候,笙歌还没下来,李妈疑惑地嘀咕了句:“太太还没起床吗?平时都很准点呢!” 容瑾若有所思:“她大概没那么快下来。” ☆、63.063章 身体养好了,以后要奶娃也轻松些 李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得鱼尾纹都挤成一团:“我明白,我明白!” 容瑾知道她误会了,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兀自走到玄关处换鞋,忽想起什么般,回头叮嘱着她:“李妈,太太胃不好,以后菜尽管清淡些,不用顾虑我的口味。” “哎!”她笑眯眯地应着。 容瑾走后不久,笙歌也下了楼,李妈见状急忙迎了过去,关切道:“太太,可有哪里不舒服?” 笙歌神色微滞:“不会。先生出去了吗?” “少爷刚离开,离开前还特地交代了太太胃不好,让我注意多您的饮食。” 笙歌脚步一顿,她有多年的胃病不错,可是容瑾又是从何知晓的? 蓦地脑子灵光一闪,走错厕所的尴尬场景涌入脑中。 她按了按额头,虽然事过已久,可是以这种方式记起来,还真是……尴尬! “李妈,不用刻意迎合我的喜好,我没那么娇气。”她拉过椅子坐下。 “那怎么行,既然少爷交代了,那就是极为重视的事情,李妈别的不行,做菜的手艺倒还不错,再说这身体养好了,以后要奶娃也轻松些。” 笙歌:“……”想得也太远了吧? 李妈说得乐此不疲,笙歌看着她殷切的神色,只觉得头皮发麻,最终嘴角扯出一丝看起来不那么牵强的笑意,敷衍道:“那麻烦李妈了!” 早餐后,她回楼上换了一身衣服,不同于往日的职业打扮,今天她一袭素白长裙,裙子襟口处绣着几朵简单的素色花朵,低调优雅,浓黑的头发披在脑后,更显得她明媚动人。 这样的她,连李妈眼底都掩饰不住惊艳。 笙歌朝她颔了颔首,径直朝玄关处走去。 “太太,您现在出门中午回来吗?”她跟在她身后追问。 笙歌动作停滞了片刻,她素来没有跟人报备的习惯,但此刻只是抿了抿唇:“出去见个朋友,中午不回来了。” *** “你真的不打算出庭吗?”沈纾拧眉问。 笙歌摇了摇头:“不了,我会签署代理书全权委托给你和狄律师。” “我知道了。”沈纾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毕竟怎么说顾荣都是笙歌的父亲,对簿公堂这种事若不是万不得已,笙歌其实心底是排斥的。 她看着沈纾的神色,便知晓她懂得 自己心中所想:“阿纾,谢谢你。拿回公司的股份后,那些分红我想像以前那样注入以妈妈的名义设立的基金里。” “一点都不留?” “不留。” “好。”沈纾拧了拧眉头,有些疲惫:“事情总算快告一个段落了,这场官司打得真累!” 她等了许久不见回应,疑惑地看向笙歌,却发现后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路某处,眨也不眨一下。 ☆、64.064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纾顺着她的目光在马路上搜索了一圈。 人头攒动,车来车往,绿化树间距同等地站成两排,并无特殊之处。 她抬手在笙歌眼前晃了晃:“小歌,发什么呆?” 笙歌浑身一颤,她扭回头看了眼沈纾,眸中很迷茫:“阿纾,你说人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沈纾不明其意,疑惑地看向她。 笙歌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落目处是一家商场,她说:“那里,我刚才好像看见哥哥站在那里,可是我一眨眼他就不见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顾家的后花园里,我看到他站在母亲种植的木槿前沉思,待我要确认的时候,他走了,我追着他,可是没能追上。” 她看着沈纾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她,终是垂眸晦涩一笑:“我在说什么胡话,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心魔罢了,我没有见过哥哥死去的样子,所以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还活着……” 沈纾突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有几分失神,笙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阿纾,我看花眼了,别这么紧张。” 沈纾却回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地握,话音里亦有些颤抖:“小歌,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什么意思?” “前一阵子,我也看见过一个身影跟顾大哥很像的人。” 笙歌神情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们竟然都病了。” “不是,是真的,那个人不仅像,甚至神态举止和顾大哥不差分毫,而且他也是左撇子……” 随着沈纾激动的话语,有什么念头在笙歌脑中一闪而现,她拎起包包急切道:“阿纾,我要马上回家一趟。” *** 晚上九点钟,别墅玄关处传来轻响。 容瑾扔下车钥匙,扯着领口走进,若有所触般抬起视线,与笙歌在半空中四目交接。 他扫了一眼餐桌上未动的菜肴,手上的动作停滞了片刻:“你在等我?” “等你吃饭。” 笙歌走到餐桌前,把饭菜端到厨房里重新热了一边才端出:“鱼香茄子,翡翠虾仁,我跟李妈学的,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容瑾已经换了一身家常服,休闲的着装散了他周身冷冽的气质,他落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虾仁放入口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笙歌也坐下,却不动筷子:“我想向你要样东西。” “这算等价交换?”他瞥了眼桌上的饭菜。 “算……是吧!” 容瑾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说吧,你要什么?” “我要我哥当年的尸检报告。” 他闻言皱紧了眉心:“尸检结果通知书五年前早已下达了。” “我是说尸检报告。”笙歌握了握拳:“我知道警局肯定有留底,你能不能帮帮我?” 容瑾沉默地吃完饭后,才看着她道:“明天商博会传给你。” 说罢,他起身朝楼上走去,在楼梯口的时候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下次最好提升一下你的交换筹码,太太。” ☆、65.065章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正常的需求 笙歌起初不明其意,目光落到桌上的饭菜时停顿一瞬。 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怎么会这么咸? 她拧了拧眉头,对上容璟的视线时,几乎是面不改色地扔了筷子:“下次我做西餐。” 容瑾颔了颔首:“我很期待。” 但表情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期待的感觉。 书房。 容瑾伫立在窗口边,指尖燃了一根烟,身后的书桌上有一叠案发现场的照片,隐隐露出的一角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容少,按你的吩咐,尸检报告的影印件已经发到顾医生邮箱了。” 手机开了免提,他薄唇里缓缓吐了一个烟圈,才道:“容家那边什么情况?” “老爷子暂时还没有动静。” “怕是李妈给的消息还不足以让爷爷全然相信,他估摸还想着我是随便找个女人敷衍他,无妨……”容瑾碾灭了手里的烟头,视线锁着院子里那道白色的身影道:“顾家的官司,我要顾笙歌赢,最大限度地赢!” “我明白!”电话那端的商博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二少爷好像回国了。” 容瑾眸光一深:“阿皓?” “今天有人拍到他在机场的照片,但是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并没有回容家,似乎是偷偷溜回来的。” “不用管他。”容瑾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迈步朝门口走去。 院子里,笙歌正盯着面前的花圃沉思。 “你在做什么?” 淡漠且带着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笙歌浑身一震,她没想到容瑾会突然出现,但这种惊讶只是一瞬:“我在想这片土壤还不错,可以种些花。” 容瑾扫了一眼空寂的花圃,这栋别墅原就在容家的旗下,但是由于久无人居,花圃自然也来不及整理修葺,此刻空荡荡地连一棵树苗都没有,确实该栽种点东西。 “随你。”他淡淡道,深邃的目光凝着她:“只是大半夜的,你是真心想着种花亦或只是为了躲我?” 笙歌词穷,讪讪地偏过头,“你多想了,我只是睡不着才想着出来走走。” 她眼底的困倦瞒不过容瑾的眼睛,但他并不打算戳穿她,“可是我困了,容太太。” 说罢,提步朝别墅内走去,见她不动作,他停在原地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就凭我们如今在法律 上的关系,我若是要求使用某些婚内权利,想来也是合理的。” 笙歌心猛地一咯噔:“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时也会有正常的需求。” 她一惊,“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协议婚姻。”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我对你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你大可放心。” 容瑾的脚步再没停顿过,笙歌心安了不少,但是接二连三被同一个男人否定,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却隐隐涌起一股挫败的感觉。 ☆、66.066章 我对你一直都很有兴趣 笙歌回房的时候,容瑾已经阖眸躺在床的一侧。 她看了他一眼,点开平板电脑上新邮件提示,只一瞬她便苍白了脸色。 附件是商博发来的顾如归的尸检报告。 dna比对匹配,仅这一条,就足以碾碎她的所有希望。 而令她所不能接受的是,她哥哥死的时候,竟然面目全非,面目全非啊! 那张温润的脸浸满血渍的样子,笙歌连想都不敢想,而她的母亲竟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还为她安排了后路,那时候她的心里是忧伤还是恐惧过多呢? 她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觉,心中有股恨意就像藤蔓一样在心中无限蔓延,对顾家,对自己的父亲对顾如年亦或是对曾经一无所知的自己。 笙歌阖了阖眸,慢慢地将平板放下,若不是指尖些微的颤抖,看不出她有过激烈的情绪波动。 容瑾半睁着眼,他抬手拧灭了床头灯,没有说什么。 却在笙歌躺进来的一瞬,伸长手臂抱住了她,她挣扎,却听他在耳边喟叹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爱逞强的女人,别动,再动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笙歌闻言身体一僵,肩上带着体温的双臂禁锢着她,让她不得动分毫,男人的鼻息扑洒在她的头顶,就算她此刻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也不免被他搅乱了神。 “是不是所有男人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地抱着另一个女人,甚至以这种紧密相贴的姿势?”笙歌此刻情绪不太好,开口的话语带着浓重的讥讽。 容瑾却没有如她所料,情绪大变,只是声音暗沉了少许:“那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心口不一?” 他反唇相讥,她毫不示弱:“容少竟然起了解我的心思,真是难能可贵!放开!” 手不能动,她便动起脚来,蓦地只觉得脚也被压制住,容瑾一个翻身,将她钳制得密密实实。 “忘了吗?我对你一直都很有兴趣。”他轻笑了声:“或许你觉得这样的姿势比方才更让你觉得能以接受?” 他的话语仿若魔咒,蹭蹭蹭地钻入她的耳孔。 黑暗中,笙歌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二人隔着衣服相贴的地方灼了一团火,从脚底一直烧到了脖子根。 “容瑾!”她气得咬牙切齿! “呵!”容瑾感受到她的怒气,不以为然地从她身上翻下,手脚却还是 钳制着她,问:“要睡觉还是要干点别的?” “睡觉!”她有选择吗? “正好,我已经很困了。” “……” 被戏耍的感觉油然而生,笙歌手脚不能动,若不是刻意忍住,只怕直接对着他脖子一口咬死。 他大爷的,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这么骂着骂着,哥哥的死带来的恨意竟然消散了许多,蓦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她震惊地看向容瑾。 头顶,男人呼吸沉沉,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 ☆、67.067章 这份情谊太重,压得她几乎不能喘气 翌日,容瑾接到一个电话后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开车离开了。 而笙歌,则是毫无意外地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 今天并没有安排手术,在门诊坐诊半天后,沈纾来电。 看着手机在桌上震动,她没接。 有些事情,给了希望后再掐灭,比一开始的覆灭更来得绝望,比如顾如归的死讯。 电话响了三遍后便不再响起,而是进了一条短信。 【小歌,不要跟我说结果,我还想骗一骗自己。】 就算是隔着手机,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悲戚,这份情谊太重,压得她几乎不能喘气。 哥哥,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会怎么回复? 她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动了手指。 【阿纾,忘了吧。】 这几个字太残忍,笙歌发完后竟有一些不知所措,以致被主任叫进办公室的时候仍然心不在焉。 “顾医生!”王主任皱眉敲了敲桌面,对她神游的状态很不满意。 笙歌浑身一凛,连忙致歉:“对不起,主任。” “顾医生,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精神有些不济,虽然我们身为医生,但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不能满不在乎,这也是对病人认真负责的一种态度,知道吗?”王主任的语气带着关切,但是严厉居多。 笙歌抿唇:“我明白!” 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你看看这个病例,如果由你来主刀的话,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笙歌认真地看了一遍,皱眉揣摩着:“病变位置太接近脑干区域,我没有完全的把握。” “预估有几成?” 她放下文件夹,看向王主任笃定道:“七成。” 后者眼睛一亮,他指尖点了点文件夹,笑道:“这个病例是b市附院提上来请求我们科室支援的,若让我来主刀,我也只敢说七成的把握,看来老祁说得不错,你年纪轻轻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患者的状态已经不适合长途转移,你下班后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出发去b市,准备手术适宜。” 青城的神外科在国内是有名的,去外院支援手术已经屡见不鲜,笙歌几乎没有考虑就应承了。 她下班回家便开始收拾行李,类似的手术案例她做过几次,预计整个周期不会超 过一周,于是就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就完事了。 起身的时候,胃部蓦地传来一阵绞痛,笙歌下楼倒了一杯温水。 李妈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关切道:“太太你不舒服吗?” “没事,胃疼而已。”她从医药箱里取出胃药就水吃了一颗,待胃里的绞痛舒缓了些,才交待李妈道:“李妈,明天我要去b市出差几天。” 李妈闻言眼底一阵惊讶:“太太也要去b市?” ☆、68.068章 先生也去了B市 “什么叫也?”笙歌拧眉。 “先生没跟你太太说吗?他去b市了。”李妈有些疑惑,二人在李妈面前也算相敬如宾,此刻竟连容瑾的去处都不知道,怎么说都有点牵强。 她笑了笑:“昨天晚上说过了,我忘了。” 李妈不疑有他,见她身体没有大碍,就去忙她的事了。 笙歌又喝了杯温水,才回房研究即将手术的病例。 次日中午,她到达b市,连歇脚都不曾,直接赶往附院,与各大主治医师商讨治疗方案。 起初那些主治医生看着只派来这么一个年轻医生,情绪有些不满,也不怎么配合,直到后来听到她对手术方案的详细制定,这才转变了态度。 在很多方面,能力才是折服一切的根本。 几人商讨着,决定与患者家属沟通后,隔天就开始实施手术,制定好一切事宜,夜幕已经落下很久了。 笙歌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 b市附院的神外科主任见状歉意不已:“对不住了顾医生,我已经让人安排好酒店了,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没事,患者的病最重要。不用麻烦主任了,您抄个地址给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主任急忙摇头:“那怎么行,你是我们医院请来的,送你回酒店那是合情合理,我正好也顺路,误不了多少时间。” 有点盛情难却,笙歌抿唇:“不是我不领您的情,是我正好有个朋友在b市,跟她约了见一面。” 主任见她如此说,也便作罢了。 见朋友只是借口,离入睡还有段时间,她不过是想走走而已。 *** b市法医中心解剖室内,容瑾正一块块掰碎皂化组织,鸡蛋挑骨头般地从已经蜡化严重的尸体中挑出几根骨头。 b市属于丘陵地貌,山脉绵密,前一阵子大雨塌方,冲出一具无头尸骨,由于尸体皂化的太严重,根本无法确定尸源,当地警局一筹莫展,上报到省厅,恰好任务分给了向启。 而容瑾此番前来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阿瑾,沐浴在那些年轻法医尊敬的目光中,你有没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向启啧啧叹道。 容瑾工作向来有个习惯,就是凡事亲自动手,向启自告奋勇来当他的助手,其实也是闲在一边没事干。 他手势一顿:“ 强者只需臣服,无需膜拜。” 向启哑然,这话,大概也就容瑾说得出来,真他妈自负! “我很好奇小商博在你手下呆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没被你碾压完全?” “商博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无用的废话!”容瑾卸下手套,淡淡道:“明天我要去现场走一圈,叫两个当地刑警跟我一起,你的石膏刚拆,不用去了。” “难得容大少爷也知道关心人!” 容瑾不置可否,清洗干净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有两通来自别墅的未接来电。 蹙了蹙眉,他回拨了过去。 ☆、69.069章 容瑾缓缓降下车窗,薄唇轻启:“上车。” 医院处于闹区,门口有一条宽阔的街道,两侧栽植着高大的凤凰木。 花期已过,隔着夜色,只能依稀看到几朵潜藏在枝叶丛中的凤凰花,红艳艳的颜色,格外的讨喜。 b市不若青城的快节奏,这里四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一家子,步履轻缓,一路的欢声笑语。 笙歌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比起青城那些高大冰冷的金属建筑和车水马龙,这里明显温暖了许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拒接后不久,它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你好。”礼貌又疏离的开场白。 “你没存我的号码?” 属于容瑾特有的淡漠声线传来,笙歌不自觉停住了脚步,蓦地有些心虚:“以后会存了。” 那端并没有跟她计较,而是问:“在什么位置?” 她方想回答自己在b市,脑中却想起李妈说他也在b市的话:“在b市附院附近,这里有一片很热闹的夜市。” “在路口等我,二十分钟后到。” 笙歌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容瑾并不给她机会,直接收了线。 她其实可以走,但是不知为何却乖乖地在原地打转。 尖锐的车辙声响起,一辆宾利慕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容瑾缓缓降下车窗,手指点了点方向盘,薄唇轻启:“上车。” 笙歌犹疑了片刻,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主任为了她能方便些,酒店就定在离医院不远处,但车辆却背向医院的方向疾驶着。 她看了眼窗外闪烁而过的街灯,侧眸问他:“你要带我去哪?这里离我住的酒店远了,我明天还有一场手术。” “吃过饭了?”容瑾不答反问,语气更像陈述。 “在食堂吃过一些。” 因为谈论手术事宜,她婉拒了主任的盛情,只跟着他们在医院食堂囫囵吞枣了几口,此刻经逢他提起,才感觉胃竟隐隐饿得有些疼。 她自然地揉了揉胃部,容瑾见状只是沉眸加快了车速。 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停住,他解了安全带:“下车!” “在这里吃?”笙歌看着门面毫不起眼的餐馆,毫不掩吃惊,她没有忘记他那该死的洁 癖症,而这里显然达不到他要求的水准。 “怎么?太太觉得寒碜了?” 他话语平静无波,却莫名地夹带着一股压迫感。她耸了耸肩,在他之前推开餐馆的门:“我不挑嘴。” 有点出乎笙歌的意料,这家在外面看来毫不起眼的餐馆,内里竟然不亚于五星酒店的水准,服务员恭恭敬敬分站两侧,朝二人鞠躬示意。 她尚在吃惊,耳边有一道不属于容瑾的男声响起。 ☆、70.070章 他把房卡推回去:“麻烦换套间。” “大妹子,原来阿瑾火急火燎是去接你了啊。”向启调侃着,一身便衣的他看起来很爽朗。 “向警官?”笙歌狐疑的目光在向启他扫了一遍。 “别用这种一副你们有奸情的目光看着我,本警官三观很正,不会跟你抢老公。” 笙歌无语:“你的石膏不应该这么早拆。” 那天在医院偶遇向启,得知他是为了帮她抓凶手才受了伤,她特地去骨科医生那里关注了他的情况,虽然他的骨头愈合情况比较好,但是再打一个礼拜的石膏会更稳妥些。 向启不知情,被噎得直摇头:“不解风情!” 笙歌:“……” 他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引着二人朝包间走去:“今天我做东,大妹子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容瑾迈动脚步,侧身而过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他在家里拴不住。” 向启很健谈,二人交谈片刻后,笙歌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向家背景虽不及容家显赫,但是经营的餐饮连锁遍布全国,就连眼前所在的这家餐馆也是向家的特色之一。 重点是,向家三代都是一脉单传。 笙歌默默喝着粥,能跟容瑾这样的人交朋友,又能普通到哪里去? 只是她不明白,向家应该很宝贝这个独子才对,怎么会让他干刑警这么危险的职业? “大妹子,你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向启看着笙歌垂眸沉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接触过大多的犯人,好多人的情绪他都能摸得差不多,何况笙歌现在完全不掩饰自己疑惑的神色。 “每个人在小时候都有一个理想,而当警察就是我的理想。”向启开口的时候眸中散发出的亮光足以让人肃穆。 忽然有四个字涌过笙歌的脑海:一腔正气! 他顿了顿,忽地苦涩一笑:“但是周围也有很多人说我自讨苦吃。” 向启的话笙歌并不怀疑,毕竟刚才有一瞬间她也质疑过,但是刚才他眼中的亮光,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人各有志,就好像手术刀划破皮肤的那种感觉能让我血脉喷张一样。”她扭头看向容瑾,又补了一句:“就好像他,不也没按常规走。” 容瑾被点名,眸中有一瞬的云涌,可很快就寂灭如初。 “吃饱了?”他放下筷子率先起身,看向笙歌:“我送 你回酒店。” 笙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心里毕竟还惦记着手术的事,见他开口,急忙起身。 “那我呢?”向启追问。 “自己没长脚?”容瑾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声音已经远去。 向启摸着下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有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笙歌在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却见身后的容瑾也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她稍微讶异了一瞬,但想着这里是酒店,既然她能住那么他也能,就没想太多在前台报了主任的名字准备取房卡。 忽然,房卡在半空中被人抽走,容瑾拿出一张金卡和房卡一起推回去:“麻烦换套间。” ☆、71.071章 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什么? 下一瞬,前台小姐的手被笙歌按住:“不用!” 她为难地看着二人,拿着卡的手松也不是紧也不是。 特别是容瑾带着寒意的目光扫来时,她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客人……”她是看着笙歌说的,毕竟两个人之中,笙歌看起来杀伤力小一些。 “这是我太太,我们刚才闹了点矛盾。”容瑾淡淡地把笙歌的手拿开,绅士地朝前台小姐颔了颔首:“麻烦了。” 后者脸上一红,看到卡的时候更是吃惊,迅速而且惶恐地把唯一的一间总统套房开给他。 容瑾取了卡,目光瞥了眼还杵在原地不动的笙歌:“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什么?” 说罢不给笙歌辩解的机会,一把将她扯进电梯。 笙歌没站稳,半个身体扑进他怀里,容瑾松松揽住她的纤腰,在她头顶揶揄着:“投怀送抱?” “投你个头!”笙歌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放开我!” 容瑾松开手臂,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才慢悠悠开口:“你似乎对向启很感兴趣?” “我对病患都很有兴趣。” 她含糊不清的回答引来他意味深长一笑,正好电梯到达楼层。 容瑾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哦,忘了告诉你,这家酒店刚好是容氏旗下的,劝你不要有再开一间房的心思,他们不会也不敢给你开。” 笙歌按楼层键的手势一顿,想起他刚才拿的那张金卡,咬了咬牙,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明天还有一场大战,她没有精力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找一家酒店。 刷卡,开门,容瑾的动作说不出的流畅。 笙歌方进门,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世界静止下来之时,她身后贴着门板,身前贴着容瑾。 她抬手,他钳制,她抬脚,他压制。 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就是腿贴着腿,胸膛贴着胸膛,而他的略带凉意的唇贴在她的耳畔。 “还没有回答为什么对向启那么感兴趣?”相对微凉的嘴唇,他的呼吸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灼热。 笙歌不自然地别开头颅,她咬着唇:“一定要回答?” “嗯。” “因为我觉得他特别帅!” 手臂上的力道一重:“很帅?” “人民警察不帅吗?” 黑暗中,容瑾低哑的笑声震动着喉腔,笙歌的心脏不自觉加速,她听见他在耳边低低开口:“确实帅,不过……” 大掌顺着她的脊背滑下,虽然隔着衣物,但是每过一寸,笙歌的就僵硬一寸,灼热的呼吸从耳廓处缓缓移到她的鼻尖,当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腰迹处摩挲时,笙歌的身体已经绷紧到了极致,若是此时有灯,定能清晰照见她双眸中的惶恐。 “不过什么?”她拔高了声音,人生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 ☆、72.072章 笙歌右眼皮重重一跳…… “不过,我并不相信你的话。” 话落,笙歌只觉得身上一轻,与此同时,大吊灯亮起来。 容瑾倚在墙上,手指在手机屏幕迅速跃动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机抛了过来:“行李待会有人送上来,洗洗睡吧!” 她下意识地接住手机,翻到正面的时候,才发觉出不对劲! 这是她的手机! 她连忙解锁查看,通话记录第一排赫然写着容瑾两个大字。 “容瑾,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042200。” 笙歌:“……” 她似乎很有必要把所有能用到密码的东西都改一下密码…… 酒店人员很快就把笙歌的行李送上来,她看着箱子里的衣服顿时纠结了。 因为没想到会遇到容瑾,就只带了一条看起来颇为凉爽的吊带睡裙,但是…… 她阖了阖眸,果断转手拿了条外穿的长裙。 容瑾正在外间打电话,并不知道笙歌的内心挣扎。 “要我给你送行李?凭什么啊,你的商助理呢?”向启在那端嗷嗷大叫。 “我放他回青城休假了……或许,我可以马上给向太太打个电话,告诉她……” “停停停!哪个酒店?” “宜兰酒店2202,半个小时足够了吧?”容瑾手指在窗柩轻轻点着。 半个小时后,向启气冲冲地敲开房门的时候,直接把行李往他身上一丢,“容瑾,你真他妈行啊,连我妈都拿来威胁上了!” 向启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妈给安排的相亲,他急着复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家里被叨念烦了。 而容瑾深知他的七寸,一掐就准! “多谢!”容瑾砰地一声甩上门,连表情都吝啬给他。 他从外间走进的时候,笙歌刚吹好头发,看到他的时候莫名地别扭。 倒是他一脸坦荡:“洗好了?” “恩。” “你先睡!” “好。” 对话就这么结束,笙歌都没有想到这一夜会过得如此安稳。 次日,容瑾先送她去医院,才去的警局。 手术预计时间需要八个小时,她站在手术室门口,心 脏不知为何剧烈抽了下。 “顾医生,病人已经做好全麻,可以准备手术了。”麻醉医生提醒着。 她拧了拧眉,忽视突如其来的异样,走进手术室。 手术很顺利,笙歌刚叮嘱了一些术后事项,还没来得及换下手术服就在医院走廊里意外地看到向启。 “向警官。” 向启看到她,眸光闪烁了下:“大妹子,我现在有点事情处理,晚点再找你聊天。” 他步履冲冲地离开,耳边有两个护士的交谈声传来。 “你知道上次冲出尸体的那座山吗?刚才那个警官说,今天下午他们同事去现场勘查的时候遇到二次塌方,压了两名警官还有一位青城来的名法医!” “青城来的名法医?” “对啊,听说还是个大人物,都惊动院长了。” 笙歌的右眼皮蓦地重重一跳。 ---题外话--- ps:上架前最后一章免费章节了,明天就上架了,凌晨更新!感谢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求勾搭,求调戏,么么砸~ ☆、73.073章 他忍不住想撕碎她的美好【万更】 向启一个急刹车,看着拦在车前的笙歌有些吃惊,他探出头:“大妹子,你干嘛?” “让我一起去,如果有人受伤,我也是医生,我帮得上忙。” 向启盯着她未来得及脱下的手术服思忖着几秒后,探过身子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二人到达现场的时候,警察还在搜救,山体多数塌方,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滚落,加之土质松软,无疑给搜救增加了难度撄。 向启拉过一名同事,沉声问:“人找到了吗?” “一名同事已经找到了,出血过多重伤昏迷,容教授和另一名同事还没有找到。” “让救护车先送去医院,还有一辆马上就到了。”向启吩咐完,神色蓦地凝重了许多,笙歌知晓他露出这个神情的意义。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一黑,搜救的难度无疑更大了偿。 “大妹子,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笙歌摇了摇头:“我也去,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 向启正想再开口劝说的时候,一名刑警叫了声:“向哥,找到容教授和小李了。” 二人急忙朝声源处跑了过去。 找到容瑾的地方是一处塌方的谷底,离地面有五六米高的样子,泥土松软,四周都没有着力点,根本没办法爬上来。 几名刑警结了绳子,滑下去了几个人下去救援。 那名被称作小李的警官先被背上来,笙歌检查着他的伤势,他伤得不重,大都属于体外伤,唯一一处比较严重的腿部骨折已经被人用树枝先固定住了。 谷底只有只有两个人,而能这么做的只有容瑾了,这样看来容瑾并没有大碍。 她跟向启建议道:“向警官,虽然骨折位置已经先固定住了,但是防止移位,还是先让医务人员把这名同事也先送去医院吧。” 伤员被送走后,容瑾也被带了上来。 他的意识很清醒,只是脸上的几道擦伤和满身的泥土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看向笙歌的时候神情错愕了一瞬,随即声线一冷:“你怎么来了?” “向警官在医院找医生,我刚好有空,就过来帮忙了。”笙歌拉着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看着他按着腰部不由蹙眉道:“腰椎骨是不是摔伤了?” “没有!”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顾笙歌,你的谎言很拙劣。” 笙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连手术服都来不及脱就跑出来了。 自己不免也愣了一瞬,跑出来的时候似乎也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 她抿了抿唇,“医者仁心。” 好一个医者仁心! 向启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无语,担心就是担心,还来什么医者仁心,但接触到容瑾投射来的幽幽的寒光,他刚张开的嘴又登时合上。 小两口的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了! 容瑾把一袋沾着泥土的塑封袋扔给他,向启接住看了下,有些疑惑:“牙齿?你把牙齿摔掉了?” 容瑾嘴角狠狠一抽,看向他的目光冷了几分:“拿回去化验一下,应该是死者的。” “死者的?”向启的手猛地一抖。 “嗯。我看了这里的地质,一般情况下,尸体长期浸在空气不足的水中或埋在空气不足的湿土中,尸体的脂肪组织会发生皂化形成尸蜡,这里的地质好符合第二种尸蜡的形成的条件。而且我尸体的颈椎断裂处是第一颈椎,那个地方直接连接头骨上的枕骨大孔,位置很深,没人能够在这个地方下刀,首先排除了碎尸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尸体应该是因为塌方,受到外力的冲击分离,我既然能找到牙齿,那就意味着头骨也在附近,你让几个人再找找,应该会有意外的收获。” 向启沉重地点了点头,领着几个人先走开了。 夜幕渐下,四周婆娑的树木草丛有些朦胧。 容瑾再次把目光移到了笙歌脸上,轻嗤:“医者仁心?” 即使他现在有些狼狈,但是透彻的目光还是看着笙歌一阵不舒服,她别开了脸,“既然你没事,我们先下山吧,天很快就黑了,路不好走。” 说罢就要迈动脚步。 容瑾眸色一深,笙歌只觉得后脑勺被一只大掌托住,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片微凉的薄唇印了上来,容瑾掠夺的吻混着些微青草的气息弥漫在笙歌的唇齿间。 她扯着他的衣襟,一瞬间就跟雷劈了一样,什么都忘了。 等她想起要反抗的时候,容瑾已经放开她了。 “还是医者仁心?”他问,眸色比夜色浓重。 笙歌眼神有些失焦,完全听不清他讲了什么,她抬手拼命地拭着嘴唇,错愕地看着他:“容瑾,你……” 容瑾唇角勾了勾,她的反应看在他眼里可爱极了:“我什么?” “不应该这样的!”笙歌往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看着他,方才眼里的迷茫早已消失殆尽。 他弹掉衣服上的泥土,满不在乎的语气,“慌什么,以后这种事情只会更多。” 一如既往地冷漠语气,仿佛刚才的温柔不过是误会一场,笙歌的心中猛地生出一种耻辱的感觉。 “那我希望别在这种地方!”别在这样的场景下! 不然她会以为…… 以为什么?笙歌自己也说不清,她咬了咬唇,转身朝着出路跑去,脚步踉跄。 容瑾看了眼不远处已经不再起伏的草丛,眸光一缩,这才抬脚跟上笙歌的脚步。 向启看着她一个人出来,关切道:“大妹子,没碰上蛇吧?” “这里有蛇?”笙歌的脸色蓦地一白。 在这个世界,笙歌最怕的生物非蛇类莫属,一提到这个词,她就觉得有种湿冷黏腻的感觉爬满了全身。 “没有!”容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冷冷扫了向启一眼。 后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圆道:“这个季节蛇都快睡觉去了,没有蛇,看错了……” 欲盖弥彰的样子很牵强,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笙歌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觉察出来了,这里是真有蛇。 指腹蜷进掌心,她浑身轻颤着。 容瑾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精准地抓住她的手,以一种强悍的姿势扣着她的手指,不容她反抗。 笙歌想甩掉,奈何在向启面前,她不好发作,挣扎了一会挣脱不掉,也就任由他去了。 只是二人现在十指相扣的姿势,让她心里又是一阵莫名。 容瑾拧了拧眉,看向向启:“头骨找到了?” “还在找。”后者摸了下脑袋,怎么会有种小时候做错事被老师逮到的感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头骨在一堆泥土里被找到,容瑾让人拍了几张照,然后封袋带回去。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回去的路上,笙歌毫无疑问地坐了容瑾的车,即使她表现得非常不乐意,但还是被向启硬塞了进去。 容瑾开着车,笙歌盯着窗外。 “我劝你去医院做下全身检查比较好。” 他 车里有身干净的衣服,在上车之前已经把脏衣服换下,此刻除了脸上的伤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外,其他地方倒是与平时无异。 “关心我?”他直视前方,像只是随口一问。 “怎么说你都是我法律上的丈夫,关心你不应该吗?” 这是笙歌所能想到最恰当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是她今天不正常举动最好的解释。 “应该。”良久,她才听到容瑾的回答:“但是我的医生太太,难道你连最基本的皮外伤处理都不会?” 笙歌被他哽得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她闷闷地垂着头:“我必须回医院一趟,我的包还在医院。” 容瑾抿了抿唇,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调转了车头,往医院驶去。 笙歌直接在医院给他处理了伤口,如他所述,只有几处擦伤,除了脸上浅浅的两痕,其他的大都分布在手脚上,重要的部分几乎没有伤到,看来在危急的时候,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她把他身上的伤先处理好了,现在只剩下脸上的两道。 其中有道擦伤很接近唇部,笙歌用棉签沾了消毒水,忽然想起山上那个吻,眼神不经意间恍惚了一瞬。 连带着手也下意识地一顿。 容瑾本是靠在椅背上阖眸假寐任由她动作,感受她动作的停滞,睁眼望向她:“有问题?” 笙歌连忙压住闪烁的心神,把棉签轻轻按到他的伤口上:“没有。”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容瑾没有错过,一瞬间心情愉悦了许多。 处理好容瑾的伤口,回酒店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晚饭是在酒店里面草草用的,笙歌今天经历了一场长时间的大手术,又加之上山跑了一圈,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洗了澡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趴在床上,眼睛沉重地睁不开。 容瑾清洗好走进卧室,就看见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把她拎了起来,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去把头发吹干再睡!” 笙歌累得很,此刻朦朦胧胧地睡得正舒服,哪里想理他,两只手一推,又趴了回去:“不要,你管我!” 他额头青筋跳动,再次不厌其烦地把她拎起来:“我不喜欢,快去!” 一般洁癖症的人大多有强迫症,容瑾就是其中的翘楚。 笙歌 想睡睡不得,反复几次是真恼了,半睁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不喜欢你帮我吹好了!” 他一愣,手上一脱力,又被她滑了下去。 这次却是怎么揪都揪不起来了,这个样子的笙歌顽劣得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容瑾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这才认命地掀起被子,曲起腿坐在床的一侧,想了想后,托起笙歌的背部把她的头枕在他曲起的腿上,让沾了水更发墨黑的头发垂在床沿,大掌扯过被她扔在床头的毛巾,擦拭着她的湿发。 许是这个姿势不及平躺着舒服,笙歌挣了挣,试图滚回床上。 容瑾却不让得逞,压住她的肩,把毛巾往地上重重一扔,咬牙道:“顾笙歌,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把你丢下床!” 睡梦中的笙歌委屈地扁了扁嘴,却是一个侧身抱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女子柔软的手臂抱着他精壮的腰身,鼻息透过衣料贴上他腹部的皮肤,沐浴后的身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饶是容瑾克制力极好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闭合的眼线,高挺的鼻梁,姣好的红唇,还有胸前隐隐若现的白皙,不得不说,笙歌的先天条件很好! 这种女人,骄傲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征服,安静的时候,却让人忍不住想撕碎她的美好。 而此刻容瑾的感觉,就是后者。 真的是,要命! 他迫使自己不去看她,良久,才强压住小腹处涌上的那团莫名火。 “我收回我说过的话,我对你的身体并非不感兴趣。”容瑾危险地眯了眯眸,声音在空荡的卧室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笙歌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在他怀里睡得像个讨巧的孩子。 在潜意识里,她对容瑾,越来越没有防备心了。 容瑾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床头的平板电脑,查阅着资料,一只手闲的时候,就拨拨笙歌的头发。 半干的发丝很柔软,他拨了几下,竟然有种上瘾的感觉。 忽然,他的视线一顿。 将平板放回原位,插在笙歌发丝中的五指慢慢顺出。 捻起她一根头发,在指间卷了几圈,往外一拉,原本长在笙歌头皮上的头发安静地躺在容瑾的指尖。 疼痛让怀里的女人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拿过一本书,把从笙歌 头上拔下的发丝随意夹进去。 刚放下书,一阵不属于他的温婉铃声响起,笙歌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 他手势一转,手机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祁大哥。” 姓祁?他记得她的导师也姓祁。 他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爱好,但是铃声一直响的话,怀里的某个人势必是睡不安稳的。 容瑾刚想挂断,却因为笙歌手机跟他的手势方向不同,竟误打误撞接听了。 “歌儿,我到青城了。”透过扩音器,年轻男人的称呼很熟稔。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女人,把手机贴到了耳边:“她睡着了。” 电话那端似乎震惊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问:“请问你是?笙歌跟你在一起?” “我是她的丈夫。” 言罢,他挂了电话,他不喜欢被人质问,尤其是在掌握全局的情况下。 把手机调成静音后,他便不再理会了。 而在青城的某处高层酒店,一个坐在沙发处的男人看着被挂断的屏幕,把手机砸到了茶几上。 他左手执着一杯红酒,本打算慢慢品尝的,此刻却不耐地仰头一口咕噜而下,辣辣的味道灼着喉管,夜色映着他眼底更加晦涩。 *** 第二天醒来对上容瑾的俊脸时,笙歌还是有一些不适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入睡的时候都尽量靠边缘去睡,可是醒来的时候都会与他贴得很近,有一次甚至是在他怀里醒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睡觉的时候很安分,顶多也就原地翻个身,床这么大,她眼巴巴地往容瑾身上贴,难道是梦中翻了跟头不成。 想着想着,脑壳儿就疼了…… 浅浅的叹了口气,她把身子往后挪一挪准备起床的时候,腰部却被一只长臂圈住。 “醒了?”容瑾半睁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后,又懒懒地闭上眼睛:“睡得好?” 笙歌的神经反射慢了半拍:“额,挺好的!” 腰上的手一紧,男人咕哝着:“我不好。” “……” 她想着可能真是她睡姿不好,扰了他睡觉,于是将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拿开,半坐起身子:“那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了。” 一阵大力把 她往后扯去,笙歌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容瑾的胸膛,她听见他闷哼了一声,然后贴在她耳边恶狠狠道:“再乱动,小心我办了你。” 带着掠夺性的语气让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身子被禁锢得不能动,两人相贴的地方越来越热。 她欲哭无泪,却是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不是说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吗?” 她以为说得很小声,容瑾不会听见,可是她低估了他的耳力,又或许他此刻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所以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进了他的耳朵。 他嘴角勾了勾,自言自语道:“我后悔了。” “呃,后悔什么?” “没什么。”容瑾叹了口气,四两拨千斤地跳开话题:“昨天晚上,有个姓祁的男人给你打过电话。” 姓祁的男人? 她认识的人里面就两个人姓祁,一个是导师祁沐东,另一位就是导师的侄子祁大哥,但她手机对祁沐东的备注就“导师”两个字,那他口中的姓祁的男人应该是祁大哥。 不对! “你接了我的电话?”笙歌有些不悦。 “嗯。” 容瑾毫不愧疚的语气让她格外的恼火,她冷了声:“容先生,就算是真夫妻也需要互相尊重各自的隐私,何况我们并不是真夫妻。” 笙歌确实是恼了,许久不叫的容先生也脱口而出,似是在刻意强调二人之间的疏离的关系。 箍在腰间的手忽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她咬唇,忍着不出声。 蓦地,容瑾翻了身:“顾笙歌,不要用你的原则来约束我,没有必要。” 言外之意,她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虽然心知肚明,但是笙歌的心还是不觉堵了下。 没了他的束缚,她迅速起身进了浴室。 盯着镜中自己酡红的脸颊看了片刻,然后对着镜子撩高了裙摆,毫无意外地在腰迹处看到一片红红的痕迹,她的皮肤白,一磕碰就会有淤青,容瑾刚才的力度已经跟磕碰差不了多少了。 她无奈舒了口气,慢慢把裙摆放下。 *** 法医中心解剖室 经过dna比对,找到头骨和牙齿和之前的无头男尸隶属于同一个人。 相对于皂化 严重的身体,头骨的保存明显完好些。 颅骨多处骨折,说明死者生前头部遭受过钝器打击,很有可能就是致命伤。 按照白骨化程度,基本可以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到五年之间,而根据牙齿的磨耗程度,只有一两个齿质点,说明死者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三十五周岁。 向启推门走入,脸色肃穆。 容瑾眉心蹙紧:“怎么?情况不乐观?” “嗯,按照你提供的线索,我让警局调出了三到五年内报失踪的人口,果然找到几个匹配的人。” “但是排查结果不匹配?” 向启点了点头:“经过逐一排查后,本来看起来匹配的人又被排除了,有可能死者的失踪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他一筹莫展,只要找到尸源,就相当于案件已经破了一般,但是现在连尸源没办法匹配到,说明案情又陷进一片僵局中。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b市的人也有可能。” “我也想过这点,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范围就太大了,这么查下去,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 “一定有线索!”容瑾一边思忖着,一边仔细检查着死者的衣物,目光落到某处时顿了下。他用镊子小心翻动着,从内层中夹出一片纸片类的东西,一点点把它摊平后,硬纸皮没有腐败完全,甚至可以隐隐看得出一个字。 “云?这提示了什么吗?”向启眼睛一亮,随即又陷入不解的状态中。 容瑾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先把它拍下来。” 向启认真拍了几张,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经意般开口:“你是不是和大妹子吵架了,我今天去医院看看望受伤的同志时也看到她了,她脸色有点不好。” 容瑾的手势停滞了片刻:“你的关注点应该在案子上,而不是其它无用的事情上。” “你跟大妹子的事情怎么说是无用的呢,我说阿瑾,对人家上了心就说,憋着不难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上心了?” 向启的手在眼睛上合成两个圈:“不多不少,正好两只。” “那你大概是瞎了!” “……” 容瑾此刻淡漠的神情让向启都有些困惑了,若是不喜欢为什么满世界找了五年?若是不喜欢为什么要算计她娶她? 若是因为容老爷子的关系 ,随便在青城找个名门闺秀就可以,何苦非要一个顾笙歌? 在向启眼中,只有为喜欢的人才会千方百计,如果不是那么重要的人,他都持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她与青城那些名媛的不同之处就是她的触碰不会让我觉得反感。”容瑾淡淡道:“即使要娶,也没必要找一个反感的人来膈应自己,总而言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怎么忘了他那该死的洁癖症了,但是原因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向启摇了摇头,爱情亦或是婚姻,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手术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笙歌在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青城。 她把衣橱中属于她的半边衣服取下,拉柜门前,下意识地把容瑾的衣服顺整齐了些。 她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十来分钟就已经把东西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觉得口有些渴,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却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的一个档案袋。 几张照片掉了出来,有现场的,也有实验室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应该是一份案情资料,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笙歌连忙把水杯放到一旁,蹲身把照片摞起来,要起来的时候,目光却凝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应该是在解剖室拍的,内容是一张泛黄的纸片,隐约可以看到“云”的字样。 “云记?”笙歌不自觉喃喃出声,却不知何时容瑾已经走到她的身后。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手肘撞翻了装满水的水杯,水流了下来,她连忙把资料抱起来,但还是湿了一小角。 容瑾抽走她手里的东西,看见水渍的时候,好看的眉峰顿时蹙紧。 笙歌浅浅吸了口气,垂头解释着:“对不起,我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刚打算把它捡起来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如果你不突然出声,应该就不会湿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没有。”她闷闷应着。 容瑾瞥了她一眼,往沙发里坐定,挑出笙歌刚才看的那张照片,问:“你刚才说的‘云记’是什么意思?” 她闻言,眼底有一瞬的恍惚:“‘云记’是青城的一家糕点店,由一对年轻夫妻经营,是我当年无意中发现的,虽 ☆、74.074章 听着,容家人永远都不需要委曲求全【万更】 容瑾的眸色一深。 “你好,我叫黎臻,笙歌在美国的朋友。”男人率先伸出手。 “黎先生亦或是祁先生?”容瑾答话的时候神情很淡,几乎不见起伏。 黎臻微微诧异了一瞬,随即抿唇轻笑:“都是我。” “那麻烦黎先生叙完旧后把我太太安全的送回来,多谢了。”说罢,他看了眼笙歌后,上车离去偿。 车内,容瑾眯眸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人影:“商博,去查查这个叫黎臻的男人,我记得黎家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这个黎臻,只怕来历不简单撄。 商博点了点头:“对了容少,二少爷前几天醉酒驾驶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 “伤势严重?” “人已经清醒了,但要等伤势完全好,估摸得在医院躺一两个月。” “也好,给他长点教训!”容瑾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调头去医院。” 黎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容瑾车子绝尘而去的方向:“歌儿,你这个结婚对象的脾气我摸不透。” “那就别摸了。”笙歌把花往他怀里一塞,“祁大哥,其实我真不喜欢百合。” “那刚才怎么接得那么开心?” “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笙歌嫌弃地撇了撇嘴,他明知道她不喜欢百合,却每次都送百合,令她有些无语:“你怎么又成了黎臻?” 黎臻毫不在意地把花往垃圾桶一扔:“换个身份方便做事,想去哪?” “医院。” “这么拼命?”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拼命的样子。” 黎臻被她的话语一窒,随即释然地笑了笑:“也对,这才是我认识的乔娜医生。” “祁大哥,你这次来青城要待多久?”笙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不确定。”黎臻目光有些深远:“歌儿,叔叔让我带着你回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她知道他指容瑾的事情,抿唇:“老师那边我会找个时间去解释,你不用烦心。” 黎臻挑了挑眉:“也好!周五晚上有空?” =“没排班,但是我跟阿纾约了,不过我可以跟她提前约,怎么了?” “周五晚上有个酒会,我缺一个女伴,我希望你能来。”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笙歌耸了耸肩,认命的姿态。 黎臻握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似乎并不能。” 在医院门口,笙歌与他告别,关上车门时黎臻轻叹的话语钻入她的耳膜。 他说:“歌儿,不要动你的丈夫动心。” 黎臻,顾如年,她的哥哥顾如归,竟然都不谋而同地说出了同一句话。 笙歌敛神,有些无奈地朝他笑了笑。黎臻挥了挥手,开车离去。 她走进医院,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住院部墙角的那片绿萝上,翠绿的嫩叶随风摇曳着身姿,抬头看向高处的那间病房,窗口处有葱茏的绿意隐隐若现。 木槿和绿萝,泾渭如此分明,她怎么会动心? 她阖了阖眸,所有的神色都寂灭如初,眼底又是清冷一片。 她不会! 笙歌换上工作服,路过一间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不多会,一个小护士惊慌地跑出来。 “怎么了?”她扶住小护士。 “顾医生,患者拒绝治疗,精神状态很暴躁。” “无缘无故暴躁?” “患者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他的腿可能站不起来的消息,不肯续药,可是李医生现在正在做手术,根本分不开身……” 笙歌问了下患者的基本情况,拧了拧眉:“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进去跟患者沟通。” 小护士如获大赦般跑开了。 笙歌刚推开门就有一个杯子迎面砸来,伴随着男人的怒吼:“给我滚出去!” 她险险避开杯子,无所畏惧地朝他走过去:“抱歉,我想您需要先稳定一下情绪。” 男人上半身倚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眼睛阴鸷地盯着她:“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看来小护士说得不错,患者此刻的精神状态的确很暴躁,跟他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她抿了抿唇,尽量放轻了声音解释着:“你的腿只是因为车祸受伤,积血压迫到脑神经,导致右半边身子暂时不能活动,只要积血散了,你的手脚也就恢复正常了。” 男人闻言,神情一动,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 “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不是,你的主治医生姓李,我姓顾,您可以叫我顾医生。”笙歌顿了顿:“待会会有护士过来续药,希 望您能配合治疗。” “姓顾?”男人的脸色有一瞬恍惚,他的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胸牌上,“你叫顾笙歌?” 笙歌此刻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清冷的眼睛,那男人对上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我接受你的治疗。” 他的话让笙歌有些不适,但是既然患者答应了治疗,那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李医生的事情了。 她朝男人点了点头:“好好休息,有事按铃。” 她回到办公室刚坐上凳子,就听到303号病床的呼叫铃响了起来。 303号病床也就是刚才她出来的那间病房。 男人看她一脸急色,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试一下铃有没有坏。” 笙歌神色自若地按掉呼叫铃,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医院的铃都有做定期检查,不会坏。” “哦,那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既然呼叫铃你已经测试过了,就没有必要做二次测试了。” 她淡淡的话语一下子就打消了男人想要再次恶作剧的心思。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着:“顾笙歌,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他话音刚落,门被人重新推开,他眼睛一亮,但是看到来人的时候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大哥。” 容瑾走进,看着床上一身伤的男人,脸色不见半分松动:“容皓,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车祸。”容皓回答得有些心虚,打小他就很害怕这个看起来就很严肃的哥哥。 “商博告诉我是酒驾。” 容皓聋拉着脑袋:“那天是多喝了点酒。” “这次算你运气好,没有闹出人命,我会让商博替你处理,但是下不为例!”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为什么从美国偷跑回来?我记得你的学位证书应该要年底才能拿到。” 容皓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肯说,容瑾见状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我去通知容家,让二婶过来照顾你。” “大哥!”容皓急忙唤住他:“求你不要告诉爸妈和爷爷,我就是因为不想再待在美国才偷跑回来,学位证书我已经提前拿到了,不信你可以去查。” 容瑾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那就去容氏上班 。我让人给你换一间病房,伤好后马上回容家认个错。” “你答应我不告诉家里了?” “看你表现。” “嗷……” 容皓把脸埋在被子里,哀嚎了一声。 *** 茶餐厅内,沈纾搅着咖啡,调侃着:“小歌,我怎么觉得,约你一面就跟高中数学的排列组合一样,还得插空!” 临时改变时间,笙歌对好友不免有些愧疚:“对不住,病人出了一些紧急状况,就出来晚了。” “我也就抱怨抱怨,我还不了解你的工作吗?上次你在b市,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难不成你明目张胆地背着容教授给他戴绿帽子?” 笙歌白了她一眼:“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沈纾闻言有些兴奋:“这么说那个男人就是容教授?异地他乡的,有没有生出一些别样的情趣?” 她的话语里面的不正常笙歌岂会听不出,她拧眉道:“你想什么呢!”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同床共枕这么久,容教授还能坐怀不乱?”她凑近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他是不是不行?” “……” “不是吧,真不行?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沈纾一脸惋惜,笙歌只觉得无数条黑线直冒:“又没试验过,我怎么知道他行不行!” “小歌,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人家对我的身体没兴趣!” “啧啧,闺怨这么重,人家对你没兴趣你不会让他有兴趣吗?” 她为什么要让他有兴趣啊? 笙歌觉得实在不能再跟沈纾继续这个话题,不然只怕会被她无数经典洗脑,于是话峰一转:“今天的开庭结果怎么样?” 沈纾对刚才的话题意犹未尽,听到她问到开庭的事情,唇角妩媚一勾:“赢了。” 看着她的神色,笙歌知道这场官司不仅赢了,还赢得相当漂亮。 “他们什么时候搬出顾家?” “一个月内,如果一个月后他们还没搬出来,你可以申请执行法律手段。” 笙歌闻言,思忖了片刻:“如果你有认识房产中介的朋友,帮我找个买家,我想把房子卖了。” “卖了?”沈纾有些震惊:“我不明白,那可是顾家的祖宅啊!而且我 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拿回来!” 含在嘴里的咖啡有些苦涩,笙歌却有些食髓知味:“家已不成家,还留着做什么?” 沈纾明白她的感受,但是她还是有点不舍得,毕竟她喜欢的人也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小歌,大不了我帮你找个人照看顾家,就算你不想住,但是空着做个念想也好。” “我要断的正是这份念想。”笙歌认真地看着她。 沈纾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对价格有没有要求?” “价格是其次,但是新屋的主人必须得留下后花园那一片木槿花并好好照料,这是我卖房子的唯一要求。” 那是母亲最爱的木槿,她希望能找一个善待它们的新主人。 “好,我正好认识一个朋友做中介的,我让她把房源挂出去。基金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阿纾,对不起,也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谈抱歉也不言谢谢,小歌,走不出的只是我自己。” 笙歌叹了口气,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看来还是要抱歉了,阿纾,我午休时间到了。” 沈纾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看着笙歌的身影渐渐远去,沈纾从包里拿出一根精巧的笔,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顾大哥,小歌说你与她总是心意相通,那么是不是她心底希望也是你所期望的?” “可是,纵使你已经远去多年,又或许你从不曾对我动过心思,我还是做不到忘记,顾如归,你说我傻也好,说我痴也好,我就是不想忘记你。” 她自言自语着,却不曾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臻哥,你在看什么?”黎臻对面长相甜美的女孩抬手在他眼前招了招。 黎臻淡淡地收回目光:“看错了,以为是个故人。” “你才来青城多久,哪来的故人?”女孩轻笑,眼睛如一泓弯月,很漂亮。 “你说对,我在青城哪来的故人!”他言语间有些晦涩。 笙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主任正站在她的办公桌旁翻着一叠资料,看见她进来,他的眼里闪过异常的光亮。 她神色不变地走过去,恭敬地叫了一声“主任。” “顾医生,这次b市的手术做得不错。”王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手上的资料 放回她桌上:“瞥见这个病例挺有趣的,禁不住拿起来看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乱动你的东西。” “怎么会?”笙歌状似不意地翻了翻资料:“这是老师之前的一个患者,因为车祸脑损伤深度昏迷了一年后苏醒,现在不仅生活能自理,还是一名很出色的教师。” “说起来我手里也有一名病症情况相似的患者……”主任说到此处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时候顿住了,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笑道:“好好上班,后生可畏。” 脚步声渐渐远去,笙歌把资料随意放置在一旁,风刮起了纸张,露出患者的名字:史密夫。 她快下班的时候,接到警署的电话,说是有个人的信息需要她确认一下。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一下班就开车过去了。 一名青年警官引着她走进一间单独的房间,拿出一份资料给她看:“顾小姐,你认识这个叫做林建的男人吗?” 首先入目的是一张一寸彩照上,彩照上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清秀,理着干净的板寸头。 笙歌觉得他莫名的眼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目光移到他的资料上时,蓦地瞳孔一缩:“我认识他。” 林建,哥哥的得力助手,以前替哥哥去学校接她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 “按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林建五年前应该是你哥哥顾如归的助理,但是你知道在你哥哥过世后,他去了哪里吗?” 笙歌的手指蜷缩着,她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青年警官看见她的反应,歉意一笑:“我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林建跟我手上调查的一个案件有关系,我们找不到他的家人,想着当年他是你哥哥的助理,你跟你哥哥感情又亲厚,可能你会知道一点信息,所以冒昧打扰了顾小姐。” “没关系,这多年了,我已经释然了。”她拧眉想了想:“林建应该没有家人,我哥哥以前跟我提起过,林建是一名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身世很可怜。” “那你知道是哪个孤儿院吗?” “抱歉,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 笙歌离开房间后,向启和容瑾也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 向启接过青年警察递来的记录,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各种条件都吻合,现在可以几乎确认在b市发现的那具尸骨属于这个 叫林建的男人了。”向启看向容瑾:“你瞒着她,是担心林建的死跟顾如归有联系?” “顾如归出事后,林建的账户上莫名奇妙多了一百万,几天后又莫名其妙失踪,五年后尸体在b市的山里被冲出,你觉得会没有联系?” “毕竟还没有证据,凶手也还没找到。”向启沉思。 “这就是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的理由,青城的孤儿院就几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林建遇害的线索,到时候再让她知道也不迟。”容瑾眯了眯眸,“有烟?” “没有,但我有一个更有趣的东西。”向启卖着关子,眼里闪烁着“求我求我”的字眼。 “没有兴趣。”容瑾斜睨了他一眼,抬步往后走。 身后,向启捏着嗓子的声音传来:“你是对大妹子的身体身体没兴趣,还是对我手里的东西没兴趣?” 容瑾脚步一顿,擦拭锃亮的皮鞋在灯下泛着幽幽的光。 *** 琉璃灯闪烁,宾客们推杯交盏,来人非官即贵,几乎涌集了青城大部分权贵,人群还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人,顾荣和他的现任妻子。 看来,这不是黎臻口中的普通酒会。 黎臻见她神情有些异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前没跟你说你怕你拒绝,今天是黎老六十大寿。” 黎家在青城也算大家,黎老大寿,有这排场,倒也不意外了。 “祁大哥,你跟黎家到底什么关系?”笙歌疑惑。 “机缘巧合下救过黎老爷子一命,他收了我当义子。”黎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听起来像演武侠剧一样。” “呵,那你就当做演武侠剧吧,跟我一起去跟黎老打个招呼?” 笙歌脚步一顿:“我跟黎老非亲非故,还是不去了吧。” “你跟他非亲非故,他却想把女儿嫁给你的丈夫,于情于理,不应该去认识一下吗?” 她尚在惊讶中,已经被黎臻拉到黎老面前。 “黎老,黎臻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黎老今天身着庄重的唐装,看起来容光焕发:“好好好,阿臻,这位是?” “这是我叔叔的得意门生,顾笙歌。” 这一阵子,顾家的遗产争夺案闹得满城皆知,笙歌虽然没有亲自出面过,但是声名已经远播。 “黎 老,笙歌祝您生日快乐,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黎老道了声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笙歌和黎臻慢慢退了出来。 “歌儿,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一个人有没有问题?”黎臻询问她。 “没问题,你去忙吧,我去花园走走。” 黎臻交待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后,才转身离去。这一点,真是跟哥哥很像。 笙歌刚在花园走了几步,就看到许娉婷和几个装扮雍容的贵妇走过来,其中还有一位少女,她拧了拧眉,刚想避开的时候,许娉婷故作姿态的声音响起。 “小歌,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你最近好吗?” 她的声音处处透露着关切,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娉婷,这是?” “这是顾荣与他前妻生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许娉婷神色骄傲地向友人介绍着。 友人却不领情。 “呦,原来是顾千金啊,听说前阵子跟她亲父亲因为财产纠纷闹上法庭了。” “可不是,听说还请了青城最厉害的律师。” “娉婷啊,这个女人都要把你们扫地而出了,你还当她是女儿?你的心也太善良了吧,是我的话,我一见面就一巴掌过去……” 许娉婷在人群中被说得脸色发白,但还在义正言辞地为笙歌申辩。 笙歌冷眼看着一群像跳梁小丑一般的女人,嗤笑:“许姨,一天不作你就会死吗?” 许娉婷脸色更白了些:“小歌,我知道你因为当年我反对你跟阿年的恋情还在怪我,可我那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毕竟怎么说阿年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姨这是在承认当年当小三破坏我父母感情的事实?”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当年要不是你母亲逼迫了你父亲,就根本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许娉婷神色慌张地解释,可言语中逻辑异常地清楚。 “你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笙歌神色一冷。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不相信的,这些人都能作证……” “够了!”笙歌心里蹿起一阵无名火,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着实烦得很:“别逼我动手!” 这句话一落,周围立即沸腾起来。 “果然没教养,竟然对长辈说出这种话!怪不得会对自己的哥哥死缠烂打,还把父亲告上法庭……啊,你竟然敢打我!” 嚼舌根的年轻女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笙歌,恼羞成怒:“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打我!” 被笙歌打的女人叫做于晓丽,青城一个暴发户的独女,因为属意顾如年,秦葭微死后,她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对许娉婷是百般讨好,刚刚她看懂了许娉婷的暗示,故意说出一番话来羞辱笙歌,没想到她真的会动手! 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长这么大,父母把她当掌上明珠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哪里舍得打她一下? 本来在顾如年身上屡次受阻已经让她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受了笙歌一巴掌,全身的火就好像找出了口,就想一股脑地泄出。 此刻她也不想顾及形象了,只想扑到笙歌身上把她全身的火气都发泄出来。 许娉婷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冷笑。 于晓丽的骄纵她比谁都清楚,而此刻她就是她最好的棋子,在黎老的寿宴上闹场,她相信不久以后笙歌就无法在青城立足,甚至乖乖滚出青城。 不远处,沈纾看到这一幕目龇欲裂:“如今这世道,是贱人横行吗?” 她说着便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向启拉住了。 “向启,你拉着我干嘛?” 向启朝笙歌的方向努了努嘴:“我的沈大律师,这是黎老的寿宴,你闹不了这个场子,只有他能!” 笙歌被于晓丽冷不伶仃地一推,高跟鞋卡在石缝里,身子失去平衡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腰部。 他手上轻轻使劲,把笙歌的身子拥进怀中。 熟悉的苏打水味,笙歌抬头对上容瑾的沉怒的眸色,心莫名一颤。 “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笙歌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容瑾大掌在她腰上一捏:“自己站好。” 待笙歌站好后,容瑾的目光这才落到于晓丽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于晓丽以为顾如年是自己看过最好看的男人,但是他与面前这个男人比起来的话,她突然觉得他什么都不是了。 听见容瑾问话,她先是浑身一颤,随即脸上挂起一抹她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道:“我的名字是于晓丽,请 ☆、75.075章 容先生,刚才我听见有人说你竟然隐婚了 他说的是容家人。 笙歌自嘲笑笑:“我不是容家人,所以该吃的亏的吃,该受的罪得受。” “我说你是就是!” 容瑾不悦地打断她的话,目光往下滑,笙歌及膝的裙子下露出两段纤长的小腿,穿着高跟鞋的右脚往一侧倾斜着,小腿几不可见颤抖,右脚足踝处微肿。 “脚扭伤了?”他沉声问偿。 被他看穿了,她否认也没意思:“还可以撑到寿宴结束。” 等到寿宴结束,她的脚该是会肿成一块白萝卜了吧撄? “没见过你这么爱逞强的女人!” “这不是有你罩着吗?” 容瑾闻言,唇角几不可见一勾,“扶着我,我看看你的脚。” 说罢,他俯低身子,抬起她的右脚把高跟鞋脱下,大掌覆上,打算查看笙歌脚上的伤势。 温热的触感与她微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笙歌按住了他的肩膀:“容瑾。” “嗯?”他仰着下巴,她俯着头。 目光交接的时候,似有无数星光迸射而出,碎在二人的四周。 笙歌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似喟似叹:“你刚才都听见了?” “听见了。” “她们说得对,我没有教养,我爱过自己的哥哥,我把自己的父亲告上过法庭,我是个不堪的女人。”她顿了顿:“而你,堂堂的容家大少爷,手指头一抬,各色各样的女人都会比肩接踵,就连黎家的千金也不例外,就算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也没有必要沾染上我这个不堪的女人,不值得。” “顾笙歌,你没有机会后悔了。”容瑾手腕一扭,足踝处传来的疼痛让笙歌按住他肩头的手指蜷缩着。 “难道你不后悔吗?” “容瑾的每一个动作都步步算计,你尚在他的局内,他为什么要后悔?”他以最平和的姿态讲出这些话的时候,笙歌的心思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动。 阿纾说得对,他从来都没有欺瞒过她,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向来都表现得明明确确,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过分的自信? 她咬了咬唇:“今天你帮了我,改天我必定加倍奉还。” 容瑾的手顿了顿,嘴角滑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容太太,你打算这么还?把你手上顾氏的股份都还给我?我想老爷子一定会很有兴趣。” 感受到笙歌的身子僵了僵,他抬起她的脚往鞋子里套:“只要我不允许,没人敢动你手里的东西,顾笙歌,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好好扮演好容太太的角色。” 头顶的女人沉默着,容瑾打算起身的时候,感觉有一双素手环上她的脖子,眸中仿若涤荡在整条银河的星光中,嘴角勾起的美好弧度几乎让人失了神。 淡妆覆面,兴许还喝了点小酒,笙歌微醺的姿态看起来无疑是醉人的。 红唇轻启,她很温柔地开口:“容先生,刚才我听见有人说你竟然隐婚了,怎么办?” 这一句容先生叫得温柔缱倦,容瑾心里一点不适都没有。 “隐婚吗?那我倒是赶了新鲜……”倾长的手指拂了拂她高跟鞋面几不可见的灰尘。 长臂扣住她的腰,缓缓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眯眸浅笑:“容太太,你是在勾引我吗?” 笙歌脑子猛地一激灵,想着自己的动作似乎真有这么一番意味,急急想放开手的时候,却听见他的轻叹声轻轻飘进她的耳中。 “或许我还真有难以而说的苦衷。” 说罢,他钳制住她的脑袋,俯首朝那两片盈润的唇寻去。 想吻,很久了! 笙歌浑身起初僵硬无比,但在容瑾大掌的安抚下渐渐软了下来。 面对容瑾近乎掠夺般的吻,她不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 向启摸了摸下巴:“这还在别人家呢,就迫不及待亲上了,沈大律师,你说待我们会不会看到一些限制级画面?”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空寂。 向启惊疑地身侧瞧去,哪里还有沈纾的影子? 他虽与沈纾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也是近些天才知道她和顾笙歌是闺蜜的关系,今天本着好戏要共享的心思把她带来,但是以她火爆的脾气,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受欺负,势必是忍不下这口气。 蓦地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不会去找人家算账去了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向启连忙朝内厅追过去,沈纾啊沈纾,你堂堂一个大律师,可别这么蠢!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瞎操心了。 容瑾已经把事情解决得很好,沈纾压根就没有过节外生枝的念头。 只是……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面 前的男人:“你说你叫黎臻?之前你并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黎臻浅浅一笑:“祁皓凡是黎臻,黎臻也是祁皓凡,沈小姐,这个解释你是否满意?” “不满意,十分地不满意!” 他一愣,想起之前的偶遇,不免有些头大,“沈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失陪了,家父的寿宴还要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黎臻越过她打算离去。 “黎先生!”沈纾着急地唤住他:“你可会经常使用左手?” 黎臻转身,眉梢有淡淡的困惑。 “我的意思是你的左手灵敏度是不是比右手灵敏度更高一些?” “沈小姐的意思是左撇子吗?” “对不起,我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她解释着。 黎臻无奈地叹了口气:“沈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请你回答我是不是!”沈纾在某些方面,很执着。 “怎么说才好呢,我的左手灵敏度相对其他人,确实高了很多,甚至能和我的右手不分伯仲,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左撇子,因为大部分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会使用右手。”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抬起右手拨了拨衣襟。 沈纾的脸一白,眼中的希冀消失殆尽,喃喃着:“原来真的不是!” 黎臻见状有些不忍,于是好言劝慰道:“沈小姐,或许你不该过分纠结过去,人应该珍惜的是现在和未来。” “我试过,但是我做不到。”沈纾捋了捋鬓角的头发:“黎先生,对于上一次还有这一次的冒昧打扰,我向你诚挚道歉。” “我没有放在心上。哦对了,黎家建筑结构有些复杂,沈小姐回偏厅的时候最好原路返回,不然我怕你会迷路。” 沈纾眼睛一亮,她目送着黎臻离去的背影,把手放在唇边合成喇叭状,朝他喊:“黎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黎臻脚步顿了片刻,又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他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中。 他没有回答沈纾的问题,但是沈纾却不计较。 察言观色嘛~可是她的强项,黎臻若是已经有女朋友的话,那么她问话的时候,按照他的性格,应当会马上回答,但是他没有,这这说明他是单身! 沈纾美眸微微眯着,笙歌要她忘记 ,那她便试着忘记。 只是这个男人,她追定了! 她刚入偏厅,就看见向启火急火燎地走过来,“姑奶奶,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没闯什么祸吧?” 沈纾冷哼了一声:“向警官,在你眼里我这么没脑子?” “鬼知道你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还真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向启好奇地打量了大厅一圈:“哎呦喂,哪家公子哥能入的了咱们沈大律师的眼?” 沈纾故作神秘:“反正不是你!” “……”向启委屈,他又无辜躺枪了吗? “小歌他们呢?还在花园?”沈纾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笙歌和容瑾,于是抬起手肘捅了捅身侧的向启。 向启摸着下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大概是不在了。” 两人已有一些默契,沈纾见状眉梢一挑:“有戏?” *** 笙歌感觉几乎没法呼吸的时候,容瑾才放开她。 见她脸颊涨得通红,他顿时来了调侃的心思:“难道在美国五年,都没有人这么吻过你?” “……” “看来是没有!”容瑾轻而易举地下了结论,他在她唇上啄了啄,看着她:“还能走?” 笙歌脸上酡红未散,她咬了咬牙,抬脚迈了一步:“能!” “呵~”容瑾略带薄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然后笙歌只觉得身体一轻,他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脸上:“没见过你这么爱逞强的女人。” “大庭广众你做什么呢?”笙歌内心纵使百坚不摧,但是这种情境下还是难掩少女的羞赧。 “抬头看看你所谓的大庭广众。” 客人都涌到前厅去了,花园已是寂静一片,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声如蚊吟:“谢谢!” 容瑾抿了抿唇,迈出黎家大门:“不要着急着谢我,怕是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笙歌不解。 这时,商博走近,瞥了一眼二人现在的亲昵姿势,依旧面不改色:“容少,容老爷子请您回家一趟。” 东郊容家,立业百年,仅一座老宅就把它的地位诠释得一清二楚。 见容老爷子,就是容瑾所谓的硬仗。 容家二楼走廊边,容老爷子眯着双眸打量着在院中等待的顾笙歌. “她就是你选的妻子?”他问身侧的容瑾。 “可否入得了爷爷的眼?”容瑾不咸不淡地回答,对容老爷子的态度十年如一日。 容老爷子也不计较了:“顾笙歌,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确实比黎家的女儿更胜一筹,把她叫上来,我跟她谈一谈。” 容瑾拧了拧眉:“没有必要。” “阿瑾,爷爷知道你不是商场上的人,但是爷爷是,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要想让爷爷让出东郊的那块土地,至少得让我估算一下值不值,不是吗?”容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竟让他无从拒绝。 容瑾冷了脸。 笙歌看着容瑾下来,诧异道:“好了?” 容瑾深深凝了她一眼:“跟我上来。” 说完便往回走,笙歌跛着脚,跟不上他的脚步,容瑾侧眸,放慢了脚步。 书房。 书案后面的容老爷子眯着双眸打量着顾笙歌,他穿着齐整的唐装,看上去精神矍铄。 这是笙歌第一次正面见到容老爷子,只觉得他跟人们口里风传的那个雷厉风行的老爷子不一样。 至少,她在他眉间看到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这股无力感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会瞎猜,静静站在原地等着他先开口。 “听说,你是顾青山的孙女?”良久,他开了口。 “不是听说,是事实,容老爷子。”笙歌微垂着眸,语气不卑不亢。 “那么前段时间闹得满城皆知的顾家财产争夺案,也是真的了?” 笙歌眉心一拧,她不明白容老爷突然提起这些事的目的,“都是真的。” “放心,既然阿瑾选了你,那么你的过去我也不会去在意,无论你是不是姓顾,无论你跟你父亲闹得多水深火热,但只要进了容家,就是我容家的人。”容老爷子盯着她看了片刻,起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首饰盒推到她面前:“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笙歌拿着盒子,脸色掩饰不住诧异。 “怎么?我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容老爷子眯了眯眼睛。 她思忖着:“很不一样!” 容老爷子笑了笑:“阿瑾刚才找我要一块东郊地皮 ,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可知道他从来都不屑动用容家的权利,但是晚上却在黎老的寿宴上给你出头,而且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向我服了软。” 容瑾的过去笙歌并不太清楚,容老爷又再次开口:“容瑾一直认为他爸妈是被我害死的。” 笙歌震惊地看着他,这些应该是容家的私事,不知道容老爷子对她这个外人提起是何用意。 “很惊讶吧?”容老爷子晦涩了笑了笑:“顾笙歌,我接纳你自然有我的理由,盒子里装的是容家的信物,容瑾的母亲过世后,就一直由我保管,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算是还给容瑾,你拿着它出去吧。” 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笙歌满腹心事地走出书房,却没有注意到,容老爷子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笙歌没有看到容瑾,在老宅内找了一阵打算去前厅等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似乎在和谁打电话,口气不善。 “你想得到的我都帮你得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儿子?你确定那是我的儿子?” “别再找我了,我不会再帮你了……” 她凛了凛神,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走开的时候,打电话的男人突然警觉地喝了一声:“谁?”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从角落处走出。 沉戾的眸子盯着她,让人有些脚底发麻的感觉。 他有着几分和容瑾相似的眉目,但是依照刚才老爷子的说法,容瑾的父母应该都已经过世了,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他的长辈。 根据她之前查得资料,容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也就是容瑾的父亲早逝,三儿子接管的是国外的产业,那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个应该是他的二儿子也就是容瑾的二叔容世杰。 “二叔!”容瑾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他走近,轻轻揽住她,“二叔,我刚才在偏厅碰见二婶,她似乎有事找你。” 容世杰眸中的阴鸷在看到容瑾的时候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他下颌朝笙歌的方向抬了抬:“阿瑾,这位是?” “哦,忘了给二叔介绍了,这是我太太顾笙歌,也就是你的侄媳。” “顾笙歌。”容世杰把这三个字嚼了一遍,嘴角勾起笑意:“你好,我是阿瑾的二叔。” 笙歌朝她颔了颔首:“二叔。” 容 世杰应了一声,看了眼她手里的盒子,便转身离开。 “你怎么会和二叔在一起?”容瑾拧了拧眉,眉目中有些不耐。 她把手里的盒子往他手里一推:“我找你没找到,才无意中碰见你二叔的,这个还你,听老爷子说是你妈妈的东西。” 容瑾看着笙歌推到他手里的盒子,眸色一深。 “吧嗒”一声,盒子被他打开,露出一只成色上好的祖母绿手镯,手镯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是成色却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鲜亮。 他把镯子取出看了片刻,又放进盒子里递给她,语气不见起伏:“爷爷既然肯给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不用跟我交代。” “这不是你母亲的东西?” 容瑾扯了扯嘴角,神情不屑:“这只是容家的东西,不是我母亲的东西,我母亲戴着她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笙歌握住盒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它硌手得很。 容瑾见状,眉心紧蹙,下一瞬,他从她手里抽出盒子,随意地放进自己的西装裤口袋里:“回去。” 她嘴角抽了抽:“你们容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看似和善却又满腹心机的容老爷子,阴鸷捉摸不透的二叔容世杰,还有就是面前阴晴不定的他了。 “不要跟容家人有过多的接触,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容瑾看着容世杰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特别是二叔。” “那你呢?” 笙歌突然开口,容瑾面色一沉,环住她的腰肢把她的身体提起与自己贴近,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是什么样的人,太太难道不清楚吗?” 身体不甚自然的贴近,让她不舒服地挣扎着:“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听说你对于我说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而颇有怨言?”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话她似乎只在沈纾面前抱怨过。 她别过脸:“我巴不得你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 “是吗?”容瑾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便有一段不正常的录音传出,里面完完整整是沈纾和她对“容先生行不行”这个问题的探讨。 笙歌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抬手就去抢他的手机:“你派人跟踪我,还录音,要不要脸?” “跟踪?”容瑾抬高了手,眼睛不屑地眯起:“你那好朋友盼不得我把你吃干 抹净,夜夜七次!” ☆、76.076章 顾小姐,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追的感觉? 笙歌一脸懵逼。 想着这事似乎只有沈纾干得出来,顿时气得牙痒痒:“她不是我朋友!” “嗯?” “半秒钟之前我已经想好跟沈纾绝交了,所以她所说过的话她所做过的事你都可以全部忽略,比如刚才那段录音。” 容瑾挑眉,眼里噙着笑:“欲盖弥彰?偿” “不,陈述事实!” 他沉吟了片刻,才贴着她的耳朵下了宣判:“关于行不行这个问题,容太太请放心,只要你有需要,容先生包你满意!撄” 好似一道电流蹿入脚底,笙歌耳根子又红得透彻。 她看着他揶揄的脸色干笑着,心里却把沈纾彻头彻尾骂了一遍。 青城的某处,沈纾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烫的耳朵,问身边的向启:“谁这么恨我?” “大概是行迹败露了,有人要吃亏!” 她眼睛一亮:“哇塞,容教授在床上战斗力这么强?” “……”姑娘,咱能不能矜持点! *** 医院走廊尽头,笙歌不耐地看着面前的顾荣,语气不善:“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她过于敷衍的态度让顾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顾笙歌,这是跟亲生父亲讲话的态度吗?” 笙歌冷冷一笑,如他所愿地放软的语气:“那么顾总,请问您有事吗?” 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让顾荣只觉得比方才更扎眼,在顾荣眼里,笙歌还是当年的模样看起来更顺眼些。 他沉怒道:“让容家住手,你我父女之间的事情,不需要让外人插手!” “父女?顾总这时候才想起我们是父女的关系,不觉得太晚了吗?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请哪里来哪里去,不要耽搁我的上班时间。” “容家蚕食顾家的产业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笙歌拧了拧眉:“你说什么?” “把顾家和顾氏百分二十五的股份送去给容氏当嫁妆还不够,你让容家动手是要亲手毁了你外公辛辛苦苦建立的顾氏吗?别说你不知道,那天在黎老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现在只要青城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心知肚明,顾笙歌,你知不知廉耻,攀上了容家大少爷不说,还要把整个顾氏都送给容家?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外公和妈妈?” 笙歌只觉得有些好笑,“爸爸 ,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是被您逼出来的?您提起外公和妈妈的时候怎么不会觉得心虚?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做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我?我有今天,不都是跟你学的?” 句句字如珠玑,哽得顾荣有一瞬答不上话。 他眉心拧紧,颇为沉重地开口:“五千万。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你有义务替公司出一把力。” “我连一次分红都没有拿到,你让我拿出五千万?顾总,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一些?我没钱!” “那就让容家住手,不然就看着顾氏倒闭,我相信,你比我更不想看到顾氏出事!”顾荣眯眼看着她,眼里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笙歌眸色一暗,她轻嗤:“恐怕顾总想错了,顾家的宅子我马上就会卖掉,顾氏是死是活更是与我无关!” 顾荣眸光一变:“小歌,身为父亲,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千万百计拿回那些股份,不就是为了能在顾氏换一个决定权,所以,你不会希望顾氏出事!要想保住顾氏,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容家住手,二就是集资五千万帮顾氏度过眼前的危机。” 他说完转身离去,笙歌冷冷看着他的背影:“顾荣,外公和妈妈把顾氏交给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连守护它的本事都没有?” 顾荣背影一僵。 她走到他旁边,讥嘲着:“我经常梦到妈妈和哥哥,在梦里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我只觉得痛不欲生,爸爸,你是不是都没梦见过他们,所以才会如此理直气壮?” 笙歌阖了阖眸,转身离去。 顾荣看着她,眼里有抹难以言喻的晦涩,这么多年,得到亦或是失去,对他而言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脑中忽然浮现一张女子的脸庞,顾蕴文的神情从温柔到狰狞,海风之中,她哭着喊:“顾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悔吗?刚才看着笙歌针锋相对的模样,他心底确实不是滋味。 他曾经有令人艳羡的家庭,妻子贤惠,儿女双全,可是如今呢? 但是想起许娉婷期期艾艾的样子,他又把心里的怅然压了下去,他已经负了一个,不能再负了娉婷,当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吃了这么多苦,他不能对不起她们。 顾荣叹了一口气,朝电梯口走去,却不知道这一切尽数落入尾随他而来的许娉婷眼里。 后者咬着牙,脸色有些阴鸷。 她拿出手机到角落处拨通了一串号码:“你利用我?” 对方凉凉一笑:“各有所需,谈什么利用?不妨提醒你一下,林建的尸体已经让警方找到了,只要他们顺藤摸瓜,不消多久大概连顾如归的死因都会被牵扯出来,你最好有个准备。” “顾如归的死你也有份,别全赖在我身上!” “我不过就是提了一个建议,动手的人可是你,娉婷,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你说顾荣知道你害死了他的亲生儿子,他还会像现在对你百依百顺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许娉婷慌了。 那端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娉婷,我最不喜欢人家威胁我,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 笙歌一回到科室就看到李医生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她自然而然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我怎么了?” “303号床。”李医生敲着桌子有气无力道。 “怎么?又拒绝治疗?我那天已经跟他说明了病情,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对,况且以你李一刀的本事,该是三言两语就把震慑住了!” “非也非也!”李医生摇了摇头:“患者要求换主治医生,而且点名要换你!” 笙歌一惊,顿时面露难色,“李医生,我……” “别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模样,主任已经同意调换了,我只是在替你默哀。”李医生打断她,幽幽道:“看主任对他客客气气的模样,想来有一定来头,他点名要你,我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知道那个患者姓什么吗?姓容!你说会不会是东郊容家的人?” 又是容家人? 笙歌敛眉翻着桌子上的病例,公事公办道:“无论他是哪家人在我们眼里应该都只是一位病患。” “事实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你难道没有听说于氏药厂的事情吗?那么大的一家公司说倒闭就倒闭,我听人说是得罪了容家。” 附院的一些中药是跟于氏订购的,所以于氏倒闭的消息早已在医院里传开了,但是幸好的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不然她在医院怕是要出尽风头。 “别瞎想了,我们干自己本职工作就行。”她没让自己在脸上表现出一丝异样。 笙歌说着,目光却落到303床患者的病例上,名字上方一栏写着他的名字:容皓。 病房内,容皓 眯眼地盯着正在给他换纱布的笙歌,挑了挑眉:“顾医生,你是青城人氏吗?” 笙歌拧了拧眉:“是。” “一直在青城生活?” “不是。” “那你跟顾家是什么关系?” 笙歌换好纱布,直起身子看着他:“没有关系。多休息,少说话。” “你有交过男朋友吗?”容皓目光灼灼。 她移开目光,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脚感觉怎么样?还是没有知觉吗?” 提到脚的时候,容皓的神色正经了很多,想来也是在乎的,他尝试着动了动:“有些刺痛。” 笙歌点了点头,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准备离开病房。 却听见容皓冷不伶仃道:“顾医生,如果我追你的话,有几层的把握?” 她拧紧了眉心:“这位患者,请不要开玩笑。” “无趣的女人,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我不回答这些假设性的问题。”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容皓吊儿郎当地按了按额头:“或许,我不介意等下多按几下呼叫铃。现在回答,还是待会折腾一通后再来回答,你选择!” 他看着她,满眼的无辜,但是眸中的算计却怎么都逃不掉。 此刻,笙歌心里只有一种感觉,果然,姓容的人都变态。 她正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容皓,看来你是在医院过得太舒服了?” 容瑾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淡淡看了眼她后,与她擦肩而过,来到容皓的病床面前,沉着脸回头:“你可以出去了。” 看着笙歌离去,容皓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大哥,你怎么把她赶走了,我刚问到重点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你身边待超过一个月,这次打算多久?”容瑾站在窗口,侧脸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 容皓不以为然地挑眉,眼里有抹猎奇的光芒:“我还没有试过医生,大概要久一些,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月。” “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定性?” “被一个人捆着多无趣!女人如衣服,旧了就换,多换换才有新鲜感,而且我有这条件,颜好,身材好,还是女人最爱的霸道总裁范,你有看到刚才那个医生的表情?我保证不出一个礼拜,我就会 拿下她!” “男人追女人嘛,无非就是有脸靠脸,有钱靠钱,脸和钱都有了,还怕女人不贴上来?”他见容瑾板着脸,又补充道:“大哥,你看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整天板着个脸,人家女人走到你面前都被冰冻三尺,谁还敢靠近你,女人靠哄,靠宠,等你对她好到自己都受不了了,还怕她不眼巴巴跟你走?” 他只顾说着,没有注意到容瑾的脸色因为他的话语越来越阴冷。 “所以你打算把你这一套故技重施在顾笙歌身上?”容瑾扭头看向他,如炬的目光看着容皓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颅:“也不一定啊,我看这个顾医生有点软硬不吃,得来点特别的。” “特别的?” 容皓突然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竟然教起他哥泡妞了,于是很老道地说:“比如什么壁咚啊,床咚,厕所咚,楼梯咚,然后……” “然后什么?” 容瑾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容皓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你今天来只是来看我的恢复情况吧?你看我现在觉得头有点疼,要不你等下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医生叫过来看看……” 容瑾沉沉看了他一眼,冷哼着阔步朝外走去。 容皓对着他的背影喜滋滋道:“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他握着门把手停住了脚步,“二婶一个小时后会到,还有那个主治医生资历尚浅,我会跟主任说一下,让他亲自给你做检查。” 闻言,容皓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大哥,千万不要啊!” 他怎么会有能熏陶他哥恋爱观的想法?现在想来简直是玩火***! 想着自己母亲殷殷切切的脸,容皓只觉得好日子都到头了。 地不能下,酒不能喝,女人不能调戏,还要对着他妈,人生…… 容瑾出门就拨通了商博的号码:“办事不利,扣一个月工资。”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挂了电话。 商博盯着手机欲哭无泪,要死也死个明白些,这不明不白的算什么? “小商博,你怎么了?”向启脑袋凑了过来,见他一脸颓色,好奇不已。 商博莫名其妙被扣工资,此刻心情有点差,没好气道:“容少不在实验室。” “小商博,你这表情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哪两个字? ” “哀怨!” “……”商博翻了个白眼:“白花花的银子说没就没了,你说哀不哀怨?” “不哀怨!”向启摆了摆手:“本警官不缺钱!” “……”要不要这么欺负人,你不缺,我缺啊!商博直接转身就走,斜眼都给他一个:“向警官,我看你是缺女人吧?” 欠管教! 向启脑袋拐了好几个弯,才体会到商博话中的深意,顿时泪了,马上拿出手机给容瑾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容大少爷,你教出来的全是变态!” 容瑾正在取车,听见他的话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怎么回事?” 向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找我就为了这事?”他嗤笑了声:“那你的确是太闲了,欠管教!” “……”他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向启整了整神色才开口道:“尸源已经匹配上了,确定是林建无疑,几家孤儿院我都调查过了,在育青孤儿院找到了林建的记录,还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也就是育青孤儿院的上一任院长林爱。” “跟那笔钱有关系?” “对,林爱对待林建就跟亲生儿子一样,林建也很孝顺,五年前,林爱患了肝癌,那一百万就是林建给她凑的医药费,林爱说,林建失踪前来跟她告别,说自己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要去赎罪,没想到就这么天人永隔!按我的推断,他说的这个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应该指的就是顾如归的事情,看来顾如归出事,并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容瑾皱了皱眉:“你还查到了什么?” 向启顿了顿才开口:“我查到那个账户跟容家有出入,这就说明林建的死可能跟容家有关系,那就意味着顾如归的死跟容家也脱不了干系!”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向启一惊:“阿瑾,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怪不得你不肯让大妹子知晓,若此事真的涉及容家,那么她……” “挂了!”容瑾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收了线。 容家?他勾了勾唇,你们到底还做了多少事情? *** 笙歌下班的时候跟黎臻打了电话,顾荣说得对,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顾氏倒下。 “祁大哥,我想问你个事。”笙歌顿了顿:“用我手里的股份能不能集资到五千万?” 黎臻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会,“五千万?这么大一笔数额,你拿来做什么?” “顾荣今天来找我,说顾氏资金紧张。” “有人最近在顾氏动手脚,你不用管,顾荣辗转商场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本事都没有。”黎臻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跟笙歌建议道。 “如果背后是容家呢?顾氏的财力不能跟容家抗衡,祁大哥,无论怎么样我不会让顾氏倒下,那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 “如果是容家的话,你身边不是正好有一个最能解决问题的人?” 他说的容瑾,笙歌心里一凛:“祁大哥,我不想去求他。”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笙歌手上的手机就被人夺去,她惊愕地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容瑾:“你不是早就回去了?” “容家针对顾氏是怎么回事?”他不答反问。 “是我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笙歌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他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商博,查下容氏的动向,马上向我汇报。” 他把手机丢给她,“可是我有兴趣知道!顾笙歌,与其去求别人不如来找我比较省事,毕竟对于容家,我比黎臻了解得多,上车!” 她抿了抿唇:“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跟你交易了。” 容瑾此刻刚听完商博的报告,直视前方的眼底一片冷色:“怕是就算你不找我,也会有人找上我,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控制了。” “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他摘了耳机:“容皓是二叔的儿子,如果他妨碍到你工作,直接不理会他就行。” 她愣了下,才勾勾唇角:“他是病人我是医生,而且他也还妨碍不到我。” 笙歌不是没有接受过***扰,容皓这种程度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就是有时候被他问得有点烦。 容瑾脸色一变:“以后他再也不是你的病人了。” “呃?”她有些不解。 绿灯转红灯,车子一个急刹,容瑾的脸色在街灯下暗沉幽浮:“顾小姐,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追的感觉?” ☆、77.077章 你以为就算没有你,我逃得掉? 容瑾开口的语气有些咬牙切实,就像丈夫抓到偷情的妻子一样气急败坏! 笙歌很快把思路理了一通,这才惊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清咳了两声才解释道:“我想你误解我的话了,容皓在我眼里只是病患,跟病情无关的事情,我大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容瑾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 她有些无奈,知道这男人素来霸道,就算二人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也绝对不允许一些脱离他把控的事情,而对象还是他的弟弟,于是继续耐心解释道:“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扮演容太太的角色,就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况且,我原先也并不知道容皓是你弟弟。” 车厢里还是沉默一片。 笙歌觉得有些解释无力,默默地把头扭向车窗外,他不爱听,她何必浪费口舌,最后搞得大家都累偿。 容瑾瞥了一眼街道,若无其事般开口,声音有些紧绷:“想吃什么?” 她摸不透他的情绪,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妈应该做好饭了,你现在才想着点菜恐怕已经来不及。” 他嘴角动了动,沉默地启动车子:“那就回去吃。” “恩,李妈做的饭很合我的口味。”她顿了顿,蓦地神色一黯:“有妈妈的味道。” 容瑾瞥了她一眼,神色缓和了不少:“你很想妈妈?” “想……”笙歌刚开口就顿住了,突然想起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看着他歉意道:“抱歉。” 容瑾自嘲地笑笑:“没有必要抱歉,我早就忘记有父母的感觉了。” 她看着他黯淡的目光,有些事,是真的忘记还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想,不得而知。 就好像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难以愈合的伤,而面前这个男人却让它强制结痂,然后故作刀枪不入。 笙歌的心底蓦地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她想着只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所以感同身受。 夜色中,宾利慕尚滑进别墅,别墅内灯火璀璨,像家。 容瑾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不进去?” 笙歌唇角勾了勾,许是她的前二十年太过安稳,又许是过去的那五年太过孤独,不过短短时日,她竟已经开始贪恋这样的温暖。 “我在想,花坛里该种什么花好?” 她随口提了句,容瑾倒是认真地扫了一眼花坛的方向:“你喜欢什么就 种什么。” “白木槿可以吗?” “可以。”他淡淡应了声,率先朝别墅内走去。 笙歌朝院子里打量了一番,想着来年春天,她要亲自去顾家老宅压几条枝桠过来。 想着别墅开满木槿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 李妈接过容瑾手上的外套,“少爷,老爷子白天来过一次,让你有空多带着太太回去老宅吃饭。” “李妈,以后没必要理会他。”容瑾扯了扯扣子,听到容老爷子的时候眼底有些阴沉。 “我看老爷子最近脸色没有之前好,少爷有空就回去看看吧,毕竟怎么说血缘关系都抹不掉。” “他若是顾忌血缘……”容瑾看了眼进门的笙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吩咐李妈:“开饭吧。” 李妈抬头看了笙歌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基于之前在容家容老爷子说得那一番话,笙歌大抵也能将二人之间的矛盾猜到几分,她看着他轻轻开口:“或许人老总有几分善。” 容瑾扯扣子的动作顿了一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讥嘲:“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笙歌拧紧眉心:“我不是说客。” “我知道,你也当不了说客。” 他去洗手,她不自觉跟上他的脚步。 盥洗室内,绢细的水流在容瑾倾长的手指上打了个圈,又调皮地落下,笙歌倚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容瑾,你很像我记忆里的一个人。” “哦?”他扯过干净的毛巾随意拭了下丢进洗衣娄内,侧眸看向她:“是谁?” 她很认真地在回忆里过了一遍,可惜还是没能想起那个人的模样:“大学里的一个代课教授,他跟你一样,洁癖症严重,不对,是变~态一样的严重!” 容瑾眼皮子狠狠一抽,他面不改色地掀了掀嘴唇:“你记得他?” “除了洁癖症外,没有太多印象,他只代了两个月的课,而我那时候心思不在课程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估计他看见我就头疼。” “你的心思不在课程上?”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带着稍许的困惑。 她的心思?她当年一心都扑上顾如年身上…… 笙歌抿了抿唇:“我对那门课程没有太大兴趣。”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地下了评断:“他看见你确实头疼 !”却又忍不住想剖开她的脑袋,看她的脑回路里到底除了那个叫顾如年的男人外还装了什么? 当年,他差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 有一瞬间,笙歌竟然觉得眼前的容瑾的脸和当年那个教授的脸十分吻合,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 甩了甩脑袋,她也洗了手向饭桌走去。 饭后,容瑾照常钻进书房,他接得大都是棘手的案子,很多时候已不仅仅是病理解剖那么简单了。 而笙歌则是抱着手机和沈纾视屏。 “你说什么?”她猛地挺直脊背,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床底下去。 视屏的沈纾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不就是要追个男人,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追男人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她追的那个男人啊! “小歌,你给我老实交代,黎臻有没有女朋友?” “我没有见过,应该是没有。”笙歌无语地按了按眉心:“阿纾,你没开玩笑?” 沈纾把脸上的面膜一撕:“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像!” 她的神色黯淡了一瞬:“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遗忘,小歌,黎臻的出现或许就是一个契机,五年了,有时候我也觉得有点累了。” “你这样对祁大哥和你自己都不公平。”她还是觉得不妥当。 倒是沈纾无谓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真的爱上他,又怎么知道黎臻就会爱上我?” 她一窒,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夜凉如水,沈纾披了一条外套,走到酒柜起了一瓶红酒。 空寂的阳台,她倒了一杯酒,鲜红的液体潋滟,她对月举着酒杯:“顾大哥,我会慢慢忘了你。就好像你从不曾来过,而我也不曾离开。” 而此时,不远处的另一栋楼里。 “先生,您要的顾宅资料都在这里了。” 面容沉俊的男人挥了挥手,脚步声渐远,客厅里又是一片静谧,他拿起资料翻了几下,重新扔回到茶几上。 碾灭手里的烟,起身走到阳台上,他扯着领口莫名有些烦躁。 心有所触般略略偏眸,便注意到那抹身形单薄的人影,眸色顿时暗了几分。 *** 笙歌挂断视频后,发了一会儿呆。 有人说,开始一段新感情就是 忘记旧感情的最直接方式,很显然,这就是沈纾的选择,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抹隐隐的不安。 或许是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她不想其中的一个受伤,毕竟沈纾的目的性很明显。 但是退一万步,要是阿纾真能忘记哥哥,又或许黎臻真能爱上阿纾…… 笙歌揉了揉太阳穴,有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口干舌燥,她捞过水杯一看,不知何时已经见了底。 叹了口气,起身打算下楼去接水。 从卧室走到楼梯口,会经过容瑾的书房。 书房门未阖紧,光线从里面偷偷溜了几束出来,伴随还有容瑾沉怒的话语,笙歌在门口站了一瞬,敛眸下楼。 她再次上来的时候,书房已是一片沉寂。 抬手在门口停滞了片刻,最终她还是没有敲下去。 书房内,容瑾盯着面前的案情资料,可是许久也不见他翻过一页。 邮件提醒声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打开邮件,是几张设计图稿,画面上几乎都有一朵淡雅清新的木槿,鼠标滚动了片刻,他挑了一张回了过去,这才倦怠得关了电脑。 容瑾回到卧房的时候,笙歌还没睡。 她盯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 洗漱出来,她已经背着他合衣睡了。 他有些无奈,说了不会动他,可她似乎并相信他,睡觉必定包得严严实实,好像就怕他一个兽性大发把她拆食入腹一般。 殊不知,这副模样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身后床垫陷了进去,笙歌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睡着,只是容瑾并不知道。 如往常一般,长臂轻轻一勾,女子柔软馨香的身体就滚入他的怀里。 身体紧密地契合无间,笙歌的浑身却僵住了。 向来都是她睡得早,所以她并不知道容瑾一直有抱着她的习惯,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总是会很困惑自己怎么跟他贴得那样近。 一时之间,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容瑾感受到她的不对劲,手臂探到她肩膀下,把她翻了过来,果不其然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 很空寂,并无任何的触动。 心里某根神经蓦地一疼,他没有躲开她审视的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般淡淡开口:“没睡?” 笙歌被子下的手指蜷紧掌心,看着他笑道:“不需要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解释他自从抱了一次之后,就克制不住每夜要把她抱在怀里才能睡着? 容瑾的一生强势习惯了,被臣服习惯了,此刻对着笙歌不起波澜的眼睛,竟然有些微怔。 在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霸道地不容拒绝,笙歌被他压住手脚,只能被迫地承受。 当柔软的舌尖试探性地打开她的牙关之时,她微微松了口,男人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一般,长驱直入,掠夺她的呼吸,带着她沉浮。 脖子上传来锐痛,容瑾的牙齿在她白皙的脖子间啃噬出一道鲜红的印记。 她这才大梦初醒,看着不知何时翻身压在身上的容瑾一阵惊恐。 “就知道会这样!”他喟叹了一句,轻轻拉拢了她的衣襟:“放心,说过不动你,就不会动你,当然,要是多来几次刚才那种情况,我也不能保证我能把持得住。” 笙歌一下子臊红了耳根子。 容瑾见状恶趣味地啃了一下她的耳垂,毫不意外地看到她浑身一颤。 他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自己影子。 他说:“容太太,容先生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得很,可否如愿以偿?” 笙歌咬着唇不肯回答,目光却不自在地四处游移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捅了捅他,恼羞成怒道:“你下去!” 容瑾挑了挑眉,倒是很配合地翻了身,大掌扣住她的纤腰,往自己的怀里提了提,薄唇翕动:“有事要跟我说?” 他没有忘记方才他进屋的时候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笙歌敛了敛神色,嘴唇莹润光泽:“顾家的事情你别管了。” 容瑾的笑容就在她话落的瞬间消失殆尽,脑子迅速地把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都过滤了一遍,最后微微眯了眸:“你听到我刚才在书房跟老爷子讲的电话了?” 他的目光过于透彻,笙歌无处可逃。 “刚才下楼去倒水,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了一点。” “只是一点?” “关于我和顾家的,都听到了。”她看着他,坦荡地好像理所当然。 他微微失笑:“然后?” “容瑾!” “嗯?” “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的缘故而被迫接受一些你本不喜欢的事情,毕竟我们两个只是协议婚姻,抛却那法律上的那层关系,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不是容家的继承人,也会是个很优秀的法医,但若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舍弃了你的喜欢的工作,会不会太委屈了些?” “你以为就算没有你,我逃得掉?” “没有我,你至少会过得惬意些,不会受容老爷子胁迫,容瑾,我们的协议总有一天会结束,我总是要走的!”笙歌说得是实话,她从不期待二人的婚姻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毕竟两个的目的性都太明显。 她为了微微,而他为了是那个女人…… 笙歌用力捏了捏掌心,压住心底那丝异样的感觉。 容瑾盯着她看了许久,试图想在她的脸上找出几许破绽,可是很遗憾,笙歌很认真,认真到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放开了箍住她的臂膀,薄凉的唇扯了扯:“那好,如你所愿。”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顾笙歌,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打算,不要太高估你在我心中的影响力!” 笙歌翻过身,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她脸上,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 黎臻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不愿意也不能!” “他是你的丈夫。” “正是因为如此,才得有所顾忌,我跟他之间,不能模糊了界限,只有互不相欠,以后离开的时候才能坦然些。” 黎臻的目光静静地落到她脸上:“歌儿,你动心了。” 笙歌扯了扯嘴角:“我不会,我是个死心眼的人,那些不可能的念头我一刻都不会去肖像,我只知道他想要的我会尽力替他满足,就当做还他给予微微事情的一个真相,还他在黎老寿宴上的真心相护。” 笙歌阖了阖眸,拿起刀叉打算用餐的时候,黎臻手一动,把二人的盘子换了过来:“你吃这个。” 她愣了一瞬,只觉得眼底有些微发酸。 有一次,她跟他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哥哥每次都会把牛排切好再给我,我负责吃就好!”可没想到他一直到记得。 “怎么了?”黎臻见她不动作,有些疑惑。 “有点感动。”笙歌不动声色地抹了 下眼角,叉起一块牛肉放在口中轻轻嚼着:“祁大哥,有时候我会恍惚,你到底是不是哥哥?” 黎臻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是都证明过了?” “正是因为证明过,才觉得有些怅然,你要是真是哥哥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不用自己去面对顾荣,哥哥总说就算天塌也有他替我扛着,谁让他比我高了一大截!” 这世上没有两个人无端相像,所以她也曾像沈纾那般怀疑过,只不过她很清楚,黎臻是黎臻,哥哥是哥哥。 黎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你哥哥真幽默。” “对啊,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笙歌感慨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般,支着头看着他:“祁大哥,你觉的阿纾怎么样?” 黎臻的手势不经意一顿,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都知道了?” “嗯,阿纾是个好女孩!” “是我不够好。”黎臻三言两语地撇开话题,笙歌心却一沉,看来他对阿纾完全没有一丝心思。 她是不是要劝劝阿纾,不要一意孤行? 黎臻手指在桌面点了点:“按我们刚才所谈的,你真的愿意用你手上的部分股份,换这救急的五千万?” 笙歌凛了神色,点了点头:“你有找到有意向的投资商了?” “我想了想,既然只要五千万,不然把你手上的股份卖给我吧,mic&o正好缺一个打进国内市场的契机,正好顾氏的产业跟我旗下经营的产品有所交集,与其方便别人,不如方便我?” “mic&o要打进国内市场?” “嗯,所以这次我会在青城待久一些。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强求。” “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黎臻拿出一叠准备好的文件,推给她:“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拟好了,你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 笙歌并不担心黎臻会骗她,但是心里总有怪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怪,她又说不上来。 黎臻放好文件,举起红酒杯:“庆祝问题圆满解决,cheers!” “cheers!”笙歌也举起了酒杯。 黎臻轻轻啜了一口,红酒潋滟,映着他如墨的眸子越发幽深。 ☆、78.078章 顾笙歌,你还要不要脸? vvip病房门口,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神色哀痛地看着病房里面的那盆绿萝,抬起的手碰到门把手又闪电般缩回。 笙歌抬头看到容皓的时候有一瞬的诧异。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车祸造成的颅损伤经过手术已经慢慢恢复,积血化得差不多,但是因为有骨折的关系,他下地还是需要依靠拐杖。 她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容皓却出其不意地在背后叫住了她撄。 “顾医生,青城同名同姓的人或许有,但是既是医学高材生又叫顾笙歌的人却只有顾家千金一个,也就是你!” 笙歌凝着他的背影,不明其意。 容皓头上还缠着绷带,撑着拐杖让他的身躯看起来不甚利索,他的声线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为什么要骗我?” 她略略思索了下,才想起之前在病房他问她跟顾家是什么关系,而她的回答是没关系偿。 “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顾笙歌,顾家也不是当年的顾家,容皓,你的伤势还没好,我扶你回病房。” 容皓拂开了她的手,身子因为失去重心的缘故趔趄了下,他狼狈地稳住身子,脸色有几分苍白却固执着:“我不需要!” 此刻的他,不同于以往她所见过的那般吊儿郎当,反而跟容瑾像了几分。 “你是病人!”笙歌强调着。 “在这医院除了医生就是病人,她也是!”容皓的凝了凝病房里的方向,眸中的哀痛显而易见:“为什么不救她?”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抿唇:“她现在维持着的是最好的状态。” “你撒谎!她分明可以醒来,但是你不肯让她醒!医生的天职不就是救死扶伤,那你这见死不救算什么?” 他从哪里听到的? 笙歌瞳孔微微眯起:“给我一个见死不救的理由?” “因为你怕她醒了,你就会失去我哥!”容皓咬牙切齿:“若不是我那天看到你上了我哥的车,我还真的会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顾笙歌,你知道她是谁,又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现在植物人的吗?” 他以为她会因为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不料笙歌只是笑了笑:“但闻其详。” 许是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他,容皓的眼里有一抹恨不得撕碎她的阴鸷,“维维是我哥的女朋友,当年要不是因为容家的反对,她怎么会发生意外?顾笙歌 ,我哥的心底只有她,他娶你不过是给容家人看的,别以为你不救她,你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容太太!” “不仅你哥哥,你的心里也有她吧?容皓,你喜欢你哥的女人。”这种气急败坏的姿态,除了喜欢,笙歌找不出第二种理由。 容皓被她猜中心里,脸上是尴尬又是愤怒的,他不能理解为何眼前这个女人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他甚至在她的脸上看不出除了笑之外的任何表情。 难道他想错了? 容皓僵硬着唇角,却没否认:“我是喜欢她又怎么样?” 笙歌把手抄进宽大的衣服口袋中:“不怎样,这世上没有规定一个人不能喜欢另一个人,但是你,也没有资格来质疑我的婚姻。” 她跟容瑾的婚姻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用不着其他人来加以论断! “顾笙歌,你还要不要脸?” “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得容二少这么说我?是我逼着容瑾跟我结婚,还是我害得这位病患成为植物人?” 她冷漠的目光,窒得容皓呼吸一紧。 他垂眸看着掌心,想了很久。 干涸得有些脱皮的嘴唇动了动,容皓低声道:“顾医生,当我求你!”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放低姿态,他对那个叫维维的女人似乎已不止喜欢那么简单,只是…… 笙歌口袋里的手一紧,她阖了阖眸:“容二少,医生是人不是神。” “可是你有能力!” “能力因地制宜,有些病症就算是医生也无能无力。” “说到底,还是你不肯帮忙!”容皓恨恨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良久。 “她会醒的。”笙歌浅浅地吁了一口气:“这世上,该属于这个人的东西,是另外一人怎么也夺不走的。” 容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头疼欲裂。 闻声赶来的护士过来搀扶他,他没有拒绝,盯着眼前那抹白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她,也才知道这世上有种女人,嘴硬心软。 笙歌回到科室后,才把手从口袋拿出来。 掌心有几处凹陷进去的红痕,是被她的指甲硬掐出来的。 她微怔了片刻,看着掌心喃喃着:“什么时候指甲又长了?是时候该修修了。” 门外,主任与一个中医专家交谈着路过科室,看见她的时候朝她颔了颔首,然后交谈声渐远。 一声震动声响起,她翻出抽屉里的手机,收信箱里静静躺着一条短信,来自导师祁沐东。 【乔娜,为什么让我这么做?】 她锁了屏,把手机重新放回抽屉,从窗外涌进的风轻抚她的发丝,温和柔软。 *** 傍晚的时候,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位叫周茉的女患者一醒来就要求要见她。 笙歌回国不久,在青城的名气远不如科室的其它医生,所以听到的时候有些诧异。 面前的女人一头乌黑长发,发梢处随意地打了一个卷,清丽的脸上因为病症而有些苍白。 她翻着她的病历卡。 周茉,女,二十九岁,未婚,职业:教师。 “你认识我?”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周茉看着她笑了笑:“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 看着笙歌拧紧了眉头,她解释道:“顾医生,我没有恶意,而且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很澄静,虽有难言之隐,但她也是病患。 “你知道自己的病情?”笙歌问。 ct结果已经出来了,脑桥小脑角表皮样囊肿,良性,只是范围有点大。 “原先不知道,只是莫名头疼耳鸣,后来有一次在讲台上疼昏倒了,其他老师把我送到医院,才知道脑袋里长了东西。” “为什么不提前治疗?”按照她的说法应该发现自己的病情有一段时间了,那时候肿瘤范围应该没这么大,现在这个状况她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全部切除。 基于职业的习惯,笙歌开口的时候语气有些严肃,周茉愣了片刻,才不安的垂下头:“顾医生,我怕疼,还怕一旦上了手术台就醒不过来。” 她窒了窒:“手术是全麻的,况且你患的只是良性肿瘤,手术切除成功后,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周茉的眼神有些失焦,她晦涩道:“没有正常生活了。” “这位病人,你的态度不能这么消极,只是生一场病而已,哪个人没有生过病,只要病好了,一切都雨过天晴。” 周茉摇了摇头:“顾医生,你不懂我的感受,我等了五年,最后… …” 最后怎么了?周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顿了顿,忽而灿烂一笑:“你叫我周茉吧,我觉得我的名字挺好听。” 脆生生的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笙歌笑了笑:“是很好听,周茉。” 周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医生,劳烦你了!” 笙歌交待了几句,转身离去。 周茉看着她走出病房后,才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半旧的书。 她翻了几页,露出一张照片,是年少时的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周茉怔怔看着照片,手指摩挲着男人的脸,话语哽咽:“阿建,我等了你五年,却没想到最后却等来天人永隔……” 她陷进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去而复返的笙歌。 笙歌本来只是想起有一些事项还没有叮嘱周茉,特意折回,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周茉的视线全部都在照片上,自然也吸引了她的目光。 待视线聚焦的时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的女人是眼前的周茉,或许可以说是更年轻一些时候的她,但是照片上的男人却是…… “他是……林建?” 周茉听到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照片登时从书里掉了出去,她急忙起身去捡。 一只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拾起照片,笙歌凝着照片:“你刚才说等了五年,是在等他吗?” 她依稀记得被叫去警局的时候,警察告诉她,林建已经失踪五年了,而且跟他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系。 周茉把照片抢了过去,护若珍宝一样拨了拨照片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顾医生,我就剩下这张照片了。” “抱歉。”笙歌收回手,却是疑惑道:“你之所以认识我,是不是因为林建是我哥哥的助理的缘故?” 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回书页里面,合上,“我认识你,是因为有一年我生日,阿建答应陪我过的,但是临时却被他老板叫去接他的妹妹,那一天我第一次对他发了火,但阿建却说你哥哥是他的伯乐,而他的伯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亲妹子,那个妹妹就是你,顾医生。” 笙歌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她敛了敛眉:“对不起。” 周茉释然一笑:“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而且阿建说的对,你哥哥确实是他的伯乐,遇到你哥哥之后,我明显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光芒,那是一 种抱负得以实现的光芒,阿建是个孤儿,他素来自卑,是你哥哥的赏识让他重塑了个性,这一点足够让我忽视那一次给我带来的不快。” 笙歌思忖了片刻:“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听你的口气,你们感情应该很好,你说等了他五年,那他去哪里了?” 闻言,周茉的唇角的笑意僵住了,她的嘴唇动了动:“阿建他……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林建死了? “前些日子,警察在b市发现一具尸骨,确认就是失踪五年的阿建,林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我宁愿他辜负了我,可是为什么……” 周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笙歌浑身一凛,b市发现的尸骨,难道是她出差的时候,向启手上的那个案子? 向启说案子转移到了青城,那时候她很疑惑,如今却是瞬间明白了,因为林建是青城人! 云记,五年,林建,哥哥…… 这一切好像莫名地关联到了一起! 笙歌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匆匆安慰了周茉几句,便离开病房直接朝警局奔过去。 *** “阿瑾,查林建案子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向启翻着手上的资料:“两个ab型的血能生出来o型血?” 容瑾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你觉得?”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现实里却出现了。”向启有点丈二摸不出脑袋:“按血型来看完全无法匹配,但是亲子鉴定却显示99.99%,你说奇怪不奇怪?” 容瑾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跟案子有关系?”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讲重点!” “你不是让我去查顾如年,我顺便把顾荣和他的现任妻子一起查了,但是却发现了蹊跷,顾荣和许娉婷的血型都是ab型,但是顾如年却是o型,我说ab型怎么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于是好奇查了一下,竟然发现他们当年做的亲子鉴定是匹配的,在医学上有这样的先例吗?” “要么就是送检物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报告错了。”容瑾微微挑了眉:“你说谁?” 向启把查到的资料推给他:“都在这里了,你看下,我总觉得林建或者也可以说是顾如归的案子会牵扯出很多事情,你确定还要瞒着大妹子吗?” 容瑾翻了几页资料,豁然心有 所触般地抬起头,正好与笙歌震惊的目光对上。 他拧了拧眉,合上资料交给向启:“她已经知道了。” 向启看着突然出现在警局的笙歌慌了几秒钟,随即神色自若地迎上前:“大妹子,你怎么来了?” 笙歌的嘴唇颤了颤,他们的对话她全听见了,“向警官,两个ab型的父母生不出o型的孩子,顾如年的血型确实是o型没错,而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存在。” 向启有些哑然:“那亲子鉴定怎么解释?” 笙歌阖了阖眸,忽然想清楚了当年顾如年欲擒故纵接近她的原因,原来他的目的一直都不是她,而是她的哥哥。 “当年顾如年送检亲子鉴定的头发,大概是属于我哥哥的。” “你哥哥?”这句话是容瑾问的,笙歌眼里的笃定让他也有些困惑。 笙歌别过脸:“有那么一次,哥哥送我去学校,见我冷,便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我,之后我披着哥哥的衣服直接去见了顾如年,他看见我身上的西装问了句,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我,换下哥哥的西装,我看他从衣服上捻了一阵,现在想来原来他是在找头发。” 那时候她还喜滋滋地以为他连哥哥的醋都吃,没想到他只是另有所图。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笙歌有些承受不住。 “这么玄乎?”向启咂舌:“这个顾如年可以去当侦探了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他的母亲名正言顺地嫁给我父亲,后来我哥哥出事,我妈妈自杀,这一切都是阴谋,而我竟然是引狼入室的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笙歌抱着头,痛苦地呜咽着:“是我害死了哥哥,是我害死了妈妈,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一个有力的臂膀把她圈进怀里,容瑾按着她的头颅贴近自己的胸膛:“不是你的错。” 笙歌揪住他的衣服,目光涣散:“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迷恋顾如年,如果……”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是你的错,既然都是设计好的阴谋,少了你,它一样会被实施,你只是一不小心入了局而已。”容瑾的言语依旧很霸道,却带着少见的安抚。 可是笙歌已经被自己的思绪困住了,无论他说什么都进不了她的耳朵,他感受着她自己怀里颤抖着,惊慌失措,眸光越发的阴鸷。 “顾笙歌!” “笙歌!” “歌儿……”遥远的呼唤传进耳中,犹如当年母亲叫她时候那般温柔,笙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容瑾,手指爬上他的脸,有些迷茫:“你是谁?” 嘴唇上一痛,容瑾以最直接的方式唤醒她,笙歌的眼睛慢慢聚焦,唇齿间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容瑾稍稍离了她,抬头拭了拭自己的唇角:“醒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笙歌?笙歌,还是歌儿?” 笙歌的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 容瑾捏了捏她的脸颊,试探性地叫了一句:“歌儿?” 她不答话。 他又叫了一句。 蓦地,感觉手上传来温热的湿意,笙歌把他的手拿下,哑声道:“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她的眼泪只有一滴,灼在了他的手上,因为他一句熟悉的叫唤。 向启委屈地扁了扁嘴:“好歹我也还在,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简直虐狗啊! “不好意思,忘记了。” 容瑾凉凉地回了句,向启两只白眼一翻,“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拿人了?” 容瑾眉心一沉:“不要打草惊蛇,你手上的证据不足以拿人,而且顾如年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的意思是……”向启看了眼笙歌,自觉地闭了嘴。 尚不能查明此事跟容家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真有关系,也不能在她面前说。 接收到容瑾的目光后,他默默溜了。 “还记得上次我说秦葭微的死跟道上的人有关系?” 笙歌浑身一凛:“记得。” “那你应该也记得在顾如年那里并没有查出什么。”容瑾顿了顿:“大概是因为跟他们联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当年你哥哥的最直接死因并不是因为血液里过浓的酒精含量,而是他开的车被人动过手脚。” 虽然事情已过多年,但还是给他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会是谁?笙歌的脑中猛然浮现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出来。 脸上一阵骇色,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是她?” ☆、79.079章容瑾瞥了眼她翻涌的神色,“你似乎……很缺钱?” 容瑾深邃的 目光定定地落到她的脸上:“谁?” 笙歌抿了抿唇:“我只是猜测。” 她垂了眼睑,内心百转千回。 “那就不要说了。”他把资料整了整,仿佛知晓她的心思一般:“这件事情警局会安排人手调查,你莫要轻举妄动。” 手握着拳,笙歌点了点头:“我明白。偿” 此时,容瑾手上的动作也告一段落,他朝她招了招手:“走吧。” “去哪?我开了车。”笙歌小跑着跟上他撄。 话落,容瑾的目光落到她那辆二手车上,坐过一次,唯一的感觉就是格外不舒服,他挑了挑眉:“选车。” 车行里,笙歌抿唇盯着面前的红色***包法拉利,“你让我开这个去上班?” 容瑾正打算跟工作人员定下这台f458,听见她的话的时候停了停,侧眸睨着她:“你觉得不够好?那换一辆?”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觉得挺好,适合你。”他淡淡打断她的话。 让她开着一台超跑去上班?笙歌表示她很低调:“我还是喜欢我的二手车,开顺了,也舒服。” “开的时候整辆车身都在颤,引擎哐哐响,叫做舒服?” 笙歌:“……”不过几万的二手车,哪能和你家的宾利慕尚比? 他扭头毫不犹豫地签了单:“若不喜欢,就放着,我们家不缺一个库位,不用觉得愧疚。” 工作人员一脸羡慕地看着她,那神情好似她不领他的情就是大恶不赦一般。 “……”她咬了咬牙:“喜欢!” 容瑾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抬头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乖。” 摸小狗的动作,笙歌嘴角狠狠一抽。 总觉得面前的人真实地好像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容瑾。 车子会有人直接开去别墅,笙歌被容瑾塞到他的车上时,还惦记着她那辆二手大众。 “容瑾,我的车还在警局,你把我送回去,我们再各自开车回家?”她跟他商量着。 “如果不出意外,那辆车大概已经在废铁场了。” 她这算被强买强卖了? 笙歌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掏腰包的不是她,否则,肉疼! 驾驶座上,容瑾瞥了眼她翻涌的神色,“ 你似乎……” “什么?”笙歌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认真思忖了片刻,才轻轻道:“很缺钱?” 她嘴巴张了张,收回了目光:“不缺,只是想把钱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五年前,顾蕴文给她留下了笔足够她一生安乐无忧的钱,加上顾氏的股份,虽然财力不能与面前的他相提并论,但是她并不缺钱。 因为职业的关系,在医院见证太多了人生百态,让她觉得钱其实只是身外之物,所以,她以母亲的名义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意在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然而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她不能面面俱到,但是能解他们一时的燃眉之急,她便是满意的。 只是这些,容瑾并不知情。 落日薄辉,在女子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清浅的眉眼镶嵌在美丽剔透的脸庞上,平和安宁。 容瑾微微失了神。 “容瑾……” “呃?”他偏头困惑地看向她。 笙歌朝前方努了努嘴:“绿灯了,开车!” 命令的语气,令他有些气结。 正前方,绿灯明晃晃地亮着,车子后,刺耳的鸣笛声催促着他,愈来愈急促而且尖锐的声音显示他们的不耐烦。 踩下油门,他浅浅叹了口气,这个城市的人,总是急躁了点。 笙歌觉得今天的容瑾不一样并非妄下断语。 依旧沉默寡言,只是眉眼之间有一抹淡淡的哀伤,对,是哀伤。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强势霸道,寡淡冷漠,所以她只当做自己晃了神,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今天的容瑾确实有些不一样。 正想着,某人所有所触地抬了抬眉梢:“我脸上长了疹子?” 她面色一虚,尴尬地移开目光:“没有。” “那就不要这样看着我,没有一个男人禁得住女人这样看而无动于衷,包括我。” 淡淡的语调听不出起伏,笙歌的耳根有些发烫,但是心下却舒坦了许多,因为这样的他才像他。 李妈从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在容瑾面前:“少爷,趁热吃吧。” 简单的青菜面条加一个荷包蛋,笙歌脑子一激灵,长寿面! “今天是你生日?”她惊疑道。 “太太,今天……” ☆、81.081章 你只要抱着我就好,其他的我来 “我只会开脑袋,不会接断手。” 话落,容瑾紧绷的脸上有了松动:“我怎么听说容太太是医学界全能。” 笙歌思忖着他此刻的心情,“呃……很多事情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容瑾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在她头顶嗤笑了声:“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他的力道疼得笙歌眉心一蹙,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反驳:“你这么厉害,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谦虚?” “夸我?偿” “算是吧!” “那我不介意你多夸几句。” 笙歌一阵无语,双手在他胸膛上推了推:“你放我下来,我没醉!” 容瑾闻言挑了挑眉:“确定?” “我肯定!” “那好!”他倒也没说什么,手一松就把她放下地。 笙歌的喜色还没表现出来,就感觉及地的脚一软,然后脑袋开始眩晕,若不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一侧的墙壁,怕是要摔个狗啃泥。 “怎么会这样?”她稳住身子,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她不怎么喝酒是不错,但她的酒量也不至于两杯酒就倒。 容瑾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醉?” “那酒有问题?”她的酒量没问题,那这种状况只能说明江泽给她的酒有问题。 “夜色,酒如其名,刚喝的时候没有感觉,短时间内脑子清醒但是行动迟缓,再接下来意识混沌,然后脚一软意识全无,任人摆布。” 笙歌心底一惊:“传说中断片儿酒?” “差不多这个意思。” “那阿纾……”她记得沈纾在她之前也抢了江泽手里的酒。 “她喝的只是普通的威士忌,而且有向启在,不会有事。” 有了容瑾的肯定,她心安了不好,这时候一阵熟悉眩晕又涌上来,笙歌只觉得头又重了几分:“容瑾。” “嗯?” 容瑾答话后,许久都没听到笙歌的回音,侧眸一看,却见她支着腿,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他手势一动,笙歌软绵绵的身子撞进他的怀里,容瑾咬牙切齿道:“去哪?” 她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我去开了那家伙的脑袋!” 容瑾明白“夜色”的后劲要开始发作了,却没想到发作得这么 快。 他先是一愣,随即俯身将她再次抱起,在她耳边轻笑着:“不行,我已经让商博废了他的手,开脑袋会死人,杀人犯罪。” “没关系,我是脑科医生,会救人!”笙歌扯着他的领子,瞪着他。 还知道自己是脑科医生? 容瑾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觉得此刻的笙歌比平时生动了些:“你有刀?” 笙歌闻言安静了半晌,然后懊恼地往他怀里一钻:“那你去!” “我不会。” “胡说,你堂堂大法医不会开脑袋?” 她抬头瞪着他,势必要找他讨个说法的架势。 容瑾眉梢动了下,拉开车门,把她丢进副驾驶座,又把安全带系好,才凉凉开口:“我倒是不介意你脑壳拆出来,看看是谁给了你胆子敢喝陌生男人递来的酒。” “你要打我?”笙歌警戒地看着他,双手扯住他的衣襟。 “嗯,要打你,如果你再这样抓着我的话!”他阴沉了语气,笙歌被他一威胁,马上松手,直着身子安静了许多,容瑾满意地勾了勾唇,还算识趣。 他绕到另一侧车门,启动了车子,车还没开出百米,就听见身侧的女人嘤嘤嘤地嘟囔着什么。 他放慢了车速,以便能听清她的话。 “难受……我想吐!” 话落,便传来几声干呕的声音,容瑾双手按在方向盘上,额头青筋乱跳:“不准吐,忍住!” “忍不住……” “顾笙歌,你要是敢吐,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下车?” 笙歌再次干呕了几声,才扭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没吐!不准把我扔下车!” “……” 他认命地加快了时速,“你不吐我就不扔!” 话落,容瑾嘴角狠狠一抽,他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竟然被一个醉鬼带的这么幼稚的话都说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一声尖锐的车辙声在别墅外响起,李妈开门看见眼前的场景的时候,不免吃了一惊:“夫人不是在医院做手术吗?怎么喝成这样?” 不仅喝了还吐了,而且吐得两个人身上色彩斑斓,格外好看! “李妈,做碗醒酒汤端上来。”容瑾说罢,步履不停地朝二楼走去。 洗浴室内,他毫不留情地把笙歌往浴缸里一丢,放了水: “自己脱了衣服冲干净!” 笙歌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裤子前襟沾上的污秽物,在接收到他的恐吓后,笙歌一路上除了干呕了两声外,倒是安安稳稳的睡觉,那料到家他刚解开安全带,打算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她就哗啦一声吐个彻底,还正好吐在男人的某处。 温热又黏腻酸臭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容瑾按了按跳动的青筋,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的脏衣服,走进淋浴室内,他怕再跟笙歌待一秒钟,就会毫不犹豫地拧下眼前这个女人的脑袋。 水声哗哗响起,许久后,容瑾觉得浑身总算没有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之时,这才扯了条浴巾,走出淋浴室。 他擦着头发往卧室走了一步,意识到什么般往回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缩。 浴缸的水已经漫过笙歌的脖颈,而她身子毫无知觉地慢慢往下滑,在他停顿的几秒钟,水开始漫过她的鼻尖。 容瑾一把走过去,把她从浴缸里提起来:“顾笙歌,你找死是不是?” 笙歌咳了口水出来,迷茫的睁眼看着一脸怒火的容瑾:“容瑾,我头好重,好想睡。” “不准睡!” 他咬了咬牙,大掌剥掉她身上的衣服,耐着性子给她清洗起来。 真的是忍无可忍! 还要忍! 笙歌的皮肤很白,大掌每过一处便会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皮肤像到了季节的水蜜桃,格外水润动人。 容瑾忍着不去看,奈何身下之人醉得糊涂,纤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伺候地舒服着在他耳边哼哼唧唧的嘤咛着。 一只手在她的脊背处滑过,另一只手拉下笙歌的头颅,酒精的挥发加上浴室里的热气,蒸腾得她一张脸红扑扑的,她闭着眼睛,姣好的五官,水汽莹润的双唇勾勒着引人犯罪的弧度。 他眸色一深,只觉得浑身的火都只往一处涌去。 毫不犹豫俯首,噙住那两片鲜艳的红唇,他大力碾磨着,像在发泄着火一般。 唇上传来一阵疼痛,笙歌吃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容瑾放大的俊脸,懵了一会。 容瑾稍稍离开了点,沉怒的眸盯着她:“醒了?” 笙歌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他光裸的上身,再到…… 蓦地,她惊慌地低头,看到的是同样赤果的自己,还有容瑾放在自己胸前某处的手,吓得 尖叫了一声。 “容瑾,你干嘛!” 容瑾见状不悦地拧了拧眉,转手把她从浴缸里捞起:“醒了正好!” 笙歌在半空中扑腾着身子,”容瑾,你快放我下来,你要干嘛啊!” 他脚步停住了半瞬,嘴角勾起一丝邪佞的弧度:“自然是干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她只觉后背一软,整个身子都陷进床榻之中,容瑾很快就压了上来,光果的肌肤相贴,滚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鼻尖全是二人沐浴过后的香气还有热气。 容瑾埋首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啃着。 一阵电流涌过,笙歌浑身轻颤,意识清醒了许多:“你说过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动我。” 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难得都醉得糊涂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过我反悔了。” “你……”笙歌气结。 他捏了捏她通红的脸庞,气息在她耳廓处蜿蜒着、蛊惑着:“乖,难受。” “……”我被你压着也难受! 笙歌试着动了动手脚,但是很快就被压制住,实力悬殊下,酒劲上头的她心一横,闭着眼睛别过头难堪道:“你轻点,听说头次会疼……” 容瑾闻言愣了几秒,随即勾唇一笑,贴在她耳边呵气如兰道:“只要你配合一些,不会让你疼。” 她的耳根子唰得红个彻底,动了动被他钳制住的手:“手可以放开了,我不会再挣扎了。” 手上一得空,笙歌便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男人的身体看过不少,但那都是在手术台上或是实验室里,像这样实打实看的还是头一回,纵使脸皮够厚,心绪够淡定,但此刻也是手足无措。 容瑾似乎知晓她的心思,看着她笑道:“你只要抱着我就好,其他的我来!” 笙歌:“……” 心里不再抗拒,又加上她本就醉酒清醒的时候也朦朦胧胧,不多时已经此处不知何处了,若不是…… “少爷,醒酒汤做好了,给你搁哪里好?” 李妈的声音让笙歌浑身一激灵,她只觉得身上一轻,然后柔软的棉被覆盖了上来。 属于容瑾淡漠的声音响起:“给我就好。” 他顿了顿,“李妈,我下次记得关门,太太皮薄,在她面前就不要提了。” “哎!”李妈特别大声的应了声 。 笙歌无语,欲盖弥彰有这样的吗? 容瑾关了门,看着蜷成蚕蛹的被子,抬手扯了扯:“出来喝了醒酒汤。” 蚕蛹尾巴蹬了蹬,不理他。 “不这么跟李妈说,她大概会在你耳边叨念十次以上,以你的性格,会乐意听?” “这么说不关门是我的错了?”笙歌探出脑袋,没好气道。 “是我的错。”容瑾无奈地按了按额头,他又不是先知,哪能面面俱到? 笙歌浑身包裹得紧紧的,朝他伸出一只手:“汤给我。” 岂料,容瑾转身在自己身侧坐下,没有要把碗给她的意思。 她把手缩回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不是要喝汤?” “烫手。” “你要喂我?”她惊疑。 “不乐意?” 笙歌往后缩了缩,用行动回答着。 容瑾舀汤的动作一顿:“有些兴致一旦被打断后,就索然无味了。” 她喝着汤:“我听阿纾说,男人一旦起了兴致,没那么容易被打断……” “你想说我不行?”他保证,只要她敢回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笙歌有时候还是识趣得很,也明白男人很忌讳被怀疑某方面的能力,于是乖乖地一口一口地接来他递来的汤。 最终她喝了汤,容瑾也没有要求继续刚才的事,套了身衣服后,她放下了戒心,迷迷糊糊就睡了,睡梦中感觉有人抱着她,拨弄着她的头发,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但是她没有心思去理会,因为头实在太重。 次日,笙歌睡到日上三竿,就算是喝了醒酒汤,太阳穴还是疼得突突直跳。 她按了按太阳穴,拿下药箱打算吃点止痛药缓解,不料刚找着药就被李妈抢走。 她疑惑地看着她。 李妈把药收进药箱放回原位:“太太,不能吃药,是不是头疼?我去给你泡点蜂蜜水。” “李妈,那只是止痛药。” “什么药都不能吃,这说不定就怀上了,影响孩子怎么办?” 笙歌哑然,看着她碎碎念着,难道要跟她说两个人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她叹了口气:“那喝蜂蜜水。” “太太,这阵子你要注意些,不能再喝酒了,药更是不能吃,对了,中午 你在医院不能天天回来吃饭,我给你列张食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写上……” 笙歌本来就头疼,被她念叨头更疼了,忽然觉得容瑾昨夜所说的并非虚言,忍不住打断她:“李妈,我没有怀孕,而且我是医生,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太太你是脑科医生又不是妇产科医生,李妈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说话间她递来一杯半温的蜂蜜水。 略甜,但也满爽口,酒后没有食欲,喝了一杯倒也开胃了许多。 “先生呢?” “一大早向警官就来接走了。” “向警官?” “是啊,先生的车昨天被太太吐得不成样子,刚好向警官来找少爷有事,他就坐他的车一起去警局了。” 警局 “阿瑾,你今天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昨天晚上没收住?”向启笑嘻嘻地打趣着。 “人有安全送回去?”他指的人自然是沈纾。 “我又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况且沈大律师我敢动?” 容瑾自然相信他不会做什么,边走便道:“我要的东西查到了?” “你说巧不巧,林建当年确实出了车祸,不过不是小车祸,他当时就在顾如归的车上,车子撞上护栏到爆炸有几分钟的时间,顾如归死了,而他活着,这说明当时林建或许有能力能够救他一把,但是他选择了见死不救,而这缘由,大概就是为了那一笔钱,林爱的救命钱,这样的话,就完全和我们之前掌握到的资料吻合。” 他看着一脸凝色的容瑾,不解问:“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太顺利了,反而让人心生疑惑。” “你想太多了!”向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迎面而来的警官小李:“看,林爱昨天说的那个人有线索了,小李对于有人冒充他的事格外耿耿于怀,几乎彻夜不眠地查。” “倒省了你的事!”容瑾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扭头往外走。 向启在他背后喊:“阿瑾,已经查到嫌犯的藏身之处了!” “难道还要我教向警官怎么抓人?” 容瑾头也不回,向启给了憋笑的小李一拳:“笑什么笑,还不去整理家伙逮人?” “容少,去医院吗?”商博拉开车门问。 “嗯,容家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二爷抢了几个标后就没有再为难顾家了,倒是顾氏的股份又有变动,变动如此频繁,怕是要变天!” “是黎臻?” “容少知道?”商博有些诧异。 “嗯,顾笙歌自己的决定,不用去管顾氏,至于这个黎臻,还是要查,他的身份绝对不止黎老义子那么简单!” “容少的意思是祁皓凡这个身份?可是顾医生跟他那么熟悉,都没察觉到异常,会不会是您多虑了?” 容瑾扯了扯领口,深潭似的眸子迷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我倒是希望如此,你忘了当年顾蕴文找我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商博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凡事皆有可能!”他抿了抿唇:“商博,调头回别墅!” “但你和王主任约好要去谈施小姐的事情。” “你替我去一趟。” 商博应了声,调转了方向。 容瑾走进别墅的时候,笙歌正在给花圃松土,简单的深色长裙,脖子上套着一条防脏的围裙,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俯身的时候遮了半边脸。 阳光凝在她鼻尖薄薄的汗珠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容瑾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就好如此刻娴静温良的她,让他有种把时光留在这一瞬的感觉。 笙歌久蹲,起身的时候有点眩晕,待眼前黑暗过去的时候,她看到了在原地沉思的容瑾。 “我在松土。”她晃了晃铲子,老实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木槿应该是早春栽植,夏季盛放。” “你查了?我以为你就知道绿萝。”笙歌笑盈盈地看着她,从他之前的住所不见一株植物,还有别墅的情况,就知道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他此刻的专业让她诧异。 “嗯,查了。” 容瑾神色自若的承认,她觉得自己似乎看不到这个男人窘迫的时候,蓦地有些无趣,低头继续松她的土:“我刚才出去买了些三色堇和洋桔梗的种子,秋天可以栽种。” 手被他握住:“不是喜欢木槿?” “不是还没到季节?”她反问。 “那就不种,到了季节再说!”不知为何,容瑾出奇地执着。 笙歌怔了怔,她盯着松散的泥土喃喃着:“春天还有那么久,等不及了……” 容瑾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笙歌瞥了眼屏幕上浮现的号码,她认得,是王主任的座机。 ---题外话---抱歉今天更晚了,明天见~ ☆、82.082章容瑾黑暗中的眼睛看不见情绪:“舍得回来?” 容瑾看了她一眼,走到远处接了电话。 笙歌只隐隐听见他应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便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要出去?晚上吃什么,我让李妈做。”她头也不抬道。 “你似乎料定我一定会出去?”容瑾眯眸打量着她。 她手势一顿:“我猜得。” “那么我要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猜错了。偿” “哦,那真可惜。”她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容瑾抢过她手里的铲子,丢入泥土中,激散了几只正在搬家的蚂蚁:“顾笙歌,就连蚂蚁都知道困守自己的一方领地,而你难道比它们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容瑾嗤笑了声:“别在王主任那里费心思了,我说过只要有一丝风险都不会冒然行事。” 笙歌抿了抿唇:“她不是有苏醒的迹象了?” “顾笙歌!”容瑾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看向自己:“我是不是一直都太小看你了?” “我不过是条小帆,翻不了大浪,容先生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昨夜还在他身下绽放如花,此刻就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他要说她太会伪装,还是她生性使然? 下颌传来剧痛,容瑾眼中浓墨翻滚:“顾笙歌,有的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他甩开手,朝别墅里走去,笙歌看着他的最后一片衣角消失,视线才重新回到花圃上的时候,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容瑾,你不会知道,这里的土质一点都不适合栽植木槿。” 二人的气氛有些奇怪,就连李妈也发现了。 饭后,她悄悄把笙歌拉到一处,拿着一盅汤放在手上:“太太,我看先生最近气色不好,炖了点补品,我这里忙不开,你帮我端上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推到楼梯口处:“快去快去!” 语毕,一脸殷切地看着她,笙歌迟疑了片刻,这才迈动脚步爬上楼梯。 在书房门口犹豫了很久,笙歌还是拉不下面子敲门。 思索着,脚步就要往回走的时候,书房门“唰”地一下被拉开,容瑾手上挂着西装,要出去的姿势。 “你怎么来了?”他皱了皱眉。 笙歌有些尴尬:“李妈说给你炖了盅汤。” “不喝,端回去。” “哦。”她如获大赦般,扭头便往楼下走。 容瑾见状脸色顿时有些不悦,“站住。” “呃?”笙歌疑惑地看向他。 “李妈的一番心意,不喝她会不开心,你拿进来吧!” “……”你不会早说?她无语地跟着他进了书房,把汤搁在茶几上就准备离去。 “去哪?”容瑾把衣服扔到椅子,在沙发处坐定,慢悠悠地掀开盖子:“李妈的用意是希望你陪我吃。” 笙歌瞧见了内里,顿时皱紧眉头,鹿茸? 有个身为中医的母亲,她对此物的功效清楚不过,补气血、益精髓,当然还有一个跟熟知能详的功效:壮元阳! 李妈的心思,无疑太明显了。 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在他面前竟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以后李妈给她东西的时候,她一定先掀开看下里面是什么! “我先出去了!”她的语气难得有了惊慌失措,跟昨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容瑾眼睛一眯,手一拽就把笙歌拽回来,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搅着汤:“陪我喝汤。”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她视死如归道。 “很明显,并不能。”容瑾慢斯慢理地品了口:“唔,还不错,歌儿要不要来一口?” 笙歌好嫌弃的别过头,却没有注意到他此刻已经换了称呼:“不要,你自己吃!” 他盯着她的脸眯了眯眸,若刚才他没有假装要出去开门的话,她是不是就要偷偷溜走? 想至此,他只觉得心下又起了一阵无名火,环着她腰肢的手也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明明不喜形于色,他却总是被她气得暴躁,可下一瞬又莫名地就想去逗弄她。 笙歌吃痛,气愤地咬了咬牙:“容瑾,你喝汤就喝汤,要我陪我坐这里就是,爪子能不能先放开?” “痛?”他明知故问,就是要看到她服软的样子。 “你可以在自己身上实验一下。”果然, ☆、83.083章 嗯,害得你走不动路是我的错 笙歌一阵头晕目眩,一场长时间手术,她的身体本就累极,此刻容瑾质问的话语让她起了几分恼:“容瑾,你发什么疯?” 说罢,她挣开他,打亮了大厅的灯。 水晶吊灯明晃晃地,她拿手挡了下眼睛才拿开,饭桌上几道已经凉掉的饭菜,李妈并不在撄。 “你在等我吃饭?”蓦地,她有些愧疚。 “容太太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晚归?”身后,容瑾凉凉开口。 “我下午……”笙歌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她可没有忘记她早上追着他想要解释她跟顾如年的关系之时,他冷漠的眉眼。 “我没有必要事事都跟你汇报。”她负气地越过他朝里面走。 容瑾按住她的肩膀,一个大劲,笙歌被他重重地甩在门板上。 后背火辣辣地烧起一片疼痛,她纵使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气打不从一处出来:“容瑾,你有病啊!偿” 他眸色一深,无顾她的恼怒,精准地俯首擒住她的两片翕动的唇。 她躲闪,他便扣住她的脑袋,身体密密合合的贴实,笙歌手脚动蝉不得,再次无力地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先天差异有多大! 唇上传来剧痛,她嘤咛了声,却惹来男人更为粗暴的掠夺。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容瑾让她感到害怕。 当口腔被异物侵入,慌乱间,她下意识地闭合牙关,容瑾不耐,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剧痛从下颌处传来,迫使笙歌松开牙关,他看准时机趁机而入,横扫她口腔内的每一处甘甜。 她只觉得屈辱,眼眶里闪动着泪意,可她攥紧拳头执着不肯让它落下。 良久,直到她觉得自己快窒息而死的时候容瑾总算稍稍撤离。 可下一瞬,她便僵直了身体。 他的吻从她的唇上转移到她的耳垂、脖颈,情不自禁泛起的酥麻感觉让她胆颤心惊。 同时,他的手从她的衣襟下摆钻入,沿着腰线,脊背,最后停留在她的搭扣上。 此刻要是再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那么笙歌便是傻了! 她惊慌失措道:“容瑾,我下午有个紧急手术,所以才回来晚了!” 她不明白缘由,所以只把他的异常全部归咎到自己晚归这件事上。 容瑾闻言,手势顿了顿。 如墨的眸子此刻夹杂着一股情.欲的气息,他沉沉地凝了她几秒,一字一顿道:“现在才想着解释,已经晚了!” 话落,笙歌只觉得胸前一空,容瑾扯碎了她的衬衣,干净利落! 扣子滚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音,听在她耳里就彷如魔咒一般。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肌肤上游移着,每过一处就烧起一片滚烫的火。 当身上的布料越来越少,笙歌看着面前依旧衣冠楚楚的容瑾,气得牙根颤抖:“容瑾,你打算婚内强姦吗?” 语毕,她感觉他手下的力道蓦地加重,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是真的打算…… 虽说二人早就是夫妻,但是实在无可避免要发生这种事情的话,笙歌不希望是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状态下。 她哑着声讨饶着:“容瑾,我们去房间里好不好?” 明晃晃的大厅让她觉得难堪,更何况还有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李妈。 容瑾一口咬在她的耳廓处,惹来她的一阵轻颤。 他此刻亦好不到哪里去,双目涨得通红,声音暗哑地不行,可他却依旧在自己耳边蛊惑着:“放松!” 在这种情境下,她怎么可能放松? 笙歌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得空的双手抱住他的脑袋,哀求着:“好不好……” “不好!”容瑾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当骇人的疼痛袭击了四肢百骸,笙歌疼得直想骂娘,她想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说的会温柔这一类的屁话! “很痛?”男人总算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他贴近她的眼角,轻轻吻着,言语不断诱哄着:“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笙歌咬着牙,却倔强道:“容瑾,你是不是男人,都说了去房间……” 话落,容瑾眸色越发深沉,他抬头盯着她,语气里有意味不明:“现在还怀疑我是不是男人?” 熟悉又可怕的疼痛再次传来,笙歌浑身疼得发怵,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容瑾,你混蛋!” 容瑾本是急火攻心,此刻看着她想哭又咬牙不肯哭的模样,只觉得心底一堵,他退了出来,俯身将她抱起:“如你的愿,去房间还不行?” 她只觉委屈极了,一口咬在他的肩头,隔着衣服,恶狠狠地,不留一丝气力。 他刚才竟然衣 服都不脱就把她强要了,这让她觉得无比的耻辱! 心之所至,她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混蛋,坏蛋,王八蛋,都是蛋……” 容瑾闷哼了一声,听见她的怒骂微微弯起唇角。 原来,她怨恨的不过是他不顾地点强要了她,而不是怨他强要了她这件事,想明白了这一点,容瑾莫名地愉悦了眉眼,夜还很长,待会他一定会很温柔地伺候她,在她希望的地点,很温柔很温柔…… 后背贴上柔软的棉被,容瑾覆身而上,这次他如她所愿地与她坦诚相见,笙歌羞赧地别开脸,不过多时意识便开始沉浮。 懵懵懂懂间,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衣冠楚楚的容教授很可怕,但是不着寸缕的容教授更可怕! 末了,他还贴在她耳边恶趣味地问:“我是不是男人?” 此时笙歌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她怒瞪着他一语不发。 终是怜惜她是初次,容瑾解了馋之后便放了她,笙歌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好不容易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睡沉过去。 容瑾摩挲着她的精致的眉眼,唇角勾了勾,慢慢印了上去。 今夜如此,甚好! 沈纾拨了好几遍笙歌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重复几次无果后,她索性放弃了,反正她也只是想告诉她顾宅有新的买主,索性不是什么大事,而笙歌若看到她的未接来电,必然很快就会回复过来。 想至此,她收了手机,瞧着手上的几个食物袋子,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脚调转了个方向,朝另一栋楼走去。 几天前的一次意外,她发现黎臻竟然就住在她隔壁楼,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她一直在惆怅他要是一直在黎家的话,那么她的倒追计划要如何实行?索性他并不住在黎家,还住得与她这么近,这岂不是老天给她提供的便利? 沈纾觉得,她一定不能浪费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唔,人和虽然有些勉强,但她估摸先算上吧,毕竟人就在面前,搅一番也就和了是不是? 她心思雀跃着,就连脚步也不免轻快了些。 电梯门“叮”地一声,她与黎臻的照面打得猝不及防。 沈纾愣了一瞬,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挤出电梯:“黎先生,好巧啊!” 她涎着脸打招呼,哪知道对方只是稍稍抬了眼瞥了她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她 的卡通拖鞋上:“沈小姐,你的谎言很拙劣!” 说罢,侧身就要进电梯。 沈纾一惊,急忙张开双臂拦住他,黎臻见状不悦道:“沈小姐还有话说?” 她抖了抖手上的袋子,“买了点夜宵,一个人吃不完,我在这方圆十里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我只能拿来和你分享。” “多谢美意,但是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他不是说不饿,而是直接说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拒绝得毫不留余地。 但是沈纾是谁,青城的金牌律师,她所精通不就是能言善辩? “习惯可以培养的,你看你们这些商业精英,忙起来铁定三餐不齐,这样子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住,偶尔该吃东西的时候还是要吃的,就比如现在,就是吃夜宵的时间,不是工作的时间。”她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他笑盈盈开口。 黎臻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身体很不好?” 呃?她面前的男人好像正是万众风迷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好身材。 “身材好并不代表身体好!”她果断得下了结论。 黎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挤进电梯,他按下楼层键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说的对,身体好并不代表身材好。”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沈纾还是一脸雷酥的状态。 什么谬论! 她托了托自己的胸部,好歹也有34c好不好?她身材不好?她身材曼妙得能在律师界横着走! 沈纾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很快就眼睛一亮得出了结论,黎臻喜欢胸大的女人! 那难道,她要为了迎合他去隆胸?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刚闪过就被她强行拍掉了,她此时的想法就是,就算黎臻不喜欢她也要把它扭曲成喜欢的。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嘛! 迅速做好了决定后,她果断得蹬着拖鞋回到自己的公寓,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 切木瓜! *** 笙歌从睡梦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好似被碾过一般,只要动一动,身下就会传来羞人的疼痛。 当下,又忍不住把容瑾全身上下骂个遍。 知道她是初次,还要得这么凶猛,最后还是她频繁讨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了她。 此时的笙歌,当然不 会知道,昨夜的容瑾正是因为怜惜了自己,才没有放尽全力冲撞,否则,她此刻哪能这么好受? 她挣扎了片刻,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背后似乎还贴着一片灼热的胸膛,而且是肌肤直接贴着肌肤,不着片缕。 她的身体先是僵了僵,然后小心翼翼地拿来容瑾圈在她腰上的手,方要重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挪一旁时,容瑾伸手一绕,又把她抱了个结实。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腿贴着腿,还有…… 一朵红云在她脸上绽开,容瑾好似能看到她窘迫的神情一般,慢悠悠开口:“去哪?” “我……起床……起床上班!”她结结巴巴。 “才五点,再睡会也不会迟到。” 她当然知道不会迟到,只是此刻二人相贴的姿势总是让她回想起昨夜亲密之时的羞人动作,不免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笙歌不会矫情,身体给了他就给了他,只是现在总不免有几分女儿家的难为情。 她心里百转千回,身后男人亦是。 很快她就听见背后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着,还有身下的某不知名物体蠢蠢欲动。 笙歌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惟愿容瑾动作一会儿就安分就好。 岂料,他哪那么好打发? 他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背上,耳廓处,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一声轻吟在她唇间婉转而出。 容瑾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翻过她的身子,灼灼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都要烧起来。 毫无疑问,又是一番沉浮,初始的疼痛过后,她在他温柔的动作下竟也能感受到了些许的愉悦,终究还是被他带入那片只属于二人的世界。 思虑到她要上班的缘故,他此次索取并不热烈,绽放过后,笙歌被他拥着小小补了回眠,清晨的闹钟已然响起。 脚及地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一软,她瞪了眼笑眯眯看着她动作的容瑾,随手捞起枕头砸过去:“都是你的错。” 他精确地接住,垫到自己的脑袋下,“嗯,害得你走不动路是我的错!” 笙歌耳根子一红,不敢再与他对视,落荒而逃进洗浴室。 容瑾阖眸,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李妈已经做好了早餐,鲜美的海鲜粥,让人食欲大开。 “李妈,昨天我回来没看见你,你去哪了?”她随口问了句。 李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昨天少爷说有事情要和太太单独谈,做好晚餐后,就让司机把我送回容家,不知道少爷和太太昨天晚上谈得怎么样?” 笙歌手一顿,舀起一口粥含下淡定道:“很好!” 这句话落入刚下楼梯的容瑾耳中,他眉间噙着股玩味的笑意,拉开她对面的凳子坐下,开始慢斯条理地喝粥。 他一语不发,笙歌的脸色却红了又青了,她匆匆扒了几口,然后拎起车钥匙和包往门口走去,步履间难得慌乱。 李妈盯着她的背影惊疑着:“咦,太太怎么了?” 容瑾抿了抿唇,不答话。 他想,他在手术台上面不改色的太太大概是害羞了。 笙歌对着车镜子捏了下通红的耳垂,刚才若是知道容瑾就在背后,她绝对不会回答李妈的问题。 “该死!” 她低咒了声,拿过包翻找里面的手机,她记得昨天手术前,阿纾说有事找她,然后昨夜那么折腾一通后,她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有两个沈纾的来电。 她戴上蓝牙耳机,一边启动车子。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电话那端的沈纾有些有气无力:“小歌,我快死了……” 笙歌赶到她公寓的时候,她抱着肚子给她开了门后,继续躺回沙发里挺尸。 她检查了下她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了然地蹙眉:“木瓜和油炸食品一起吃,活该你腹泻!” 沈纾无力地哀嚎了一声:“你个没良心的……” “我要是没有良心,会跟医院请两个小时假过来伺候你?”笙歌把塑料袋装着的药往她怀里一丢:“蓝色盒子的俩粒,其它的一种一粒,自己把药找齐,我去给你倒水。” 她说着往厨房走去,背后沈纾拆开了袋子,“蓝色……咦,毓婷?” 笙歌脚步一顿,如箭一般冲回夺走她手中的盒子,但是此时已经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沈纾此刻也不觉得肚子疼痛,摸着下巴一脸揶揄地看着她:“七十二小时紧急事后药,不是给我的吧?我说你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原来是被容教授压着干那档子事?” 看着笙歌陡变的脸色,她了然道:“好了,我不怪你不接我电话,但是有 一件事我很好奇,你必须告诉我!” 笙歌一脸惊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容教授那方面技术好不好?” 笙歌:“……” “我听说学医的人大部分性冷淡,毕竟他们对人体构造再清楚不过,而且容教授还是名法医,比医生更过之而无不及,我想知道他是在大部分内还是在大部分外?” 性冷淡?她想起他昨夜凶猛的模样,完全跟这个词不搭边! “肚子不疼了?”笙歌拒绝回答无聊的问题。 话落,沈纾脸色一变,连忙催促着她:“快去倒水,再不吃药真的会拉得连胸都没了!” 看着她吃完药,笙歌瞥了眼垃圾桶里的木瓜皮,“所以,你半夜吃木瓜是为了丰胸?” 然后搭配没吃对,华丽丽腹泻了? “本来只想吃夜宵,我成今天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大哥!”沈纾灌了口温水,抱怨着。 笙歌也倒了杯水喝了口,疑惑道:“关祁大哥什么事?” 沈纾目光闪烁了两秒钟,最后破罐子破摔的姿态:“因为他喜欢大月匈的女人!” 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祁大哥喜欢什么女人?” 沈纾颇为哀怨地回了她一眼:“都说了啊,大胸!” 她的目光顿时落到了她的胸前:“你的不够大?” “他说我身材不好!” “额,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祁大哥拒绝你的借口?”笙歌忍不住点破了事实。 “想过啊,我就是要让他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 “……” 面对沈纾地一脸坦然,她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好好睡一觉,我先去上班了。” 笙歌在离开沈纾的公寓之前就把事后药吃了,虽然心里已经释然,但是她下意识地认为她跟容瑾总归要离婚,所以孩子绝对不能有。 二人都是健康人,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而她的体质并不适合长期吃药,要怎么让容瑾采取保护措施成了她如今最头疼的难题。 她甩了甩脑袋,不想再去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向启来电,告知她林建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84.084章 他太太看书,唔……真是深谋远虑 林建死于高利贷追杀,这是笙歌万万没有想到的。 从向启的话中,她还得知五年前顾如归出事的时候,林建也在车上,但他选择了见死不救。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哥哥车祸爆炸之前还有生还的机会,可这丝生机却被他生前最信任的人放弃了。 她明白自己没有理由责怪林建,毕竟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会那么无私,更何况是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只是她有些心寒,至少林建叫一叫人也好,为什么要看着哥哥那样死去?原来,多好的情谊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是。 周茉显然也知道消息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饱含愧疚,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拿出照片偿。 她说:“顾医生,我只知道阿建孝顺敦厚,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会赌博,也不知道他会弃顾先生于不顾。” 她还说:“无论怎么样,时间不能掩盖他所犯下的罪过,也不能掩盖过我们相爱过的事实,但是如此结果,却让我有些难堪,我心底会责备他,会抱怨他不争气不义气,但是我心底还是爱他的呀!” 若说林建的死讯对她的打击不小,那么他的死因无疑给予她更大的打击。 笙歌看着她隐忍的情绪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一般,哥哥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忍住不哭,因为她想着她不哭,哥哥就还在。 “周茉,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需要加倍努力活着。”她握住她得惨白瘦得皮包骨的手,词单力薄地劝慰着。 周茉抹干了眼底的泪花:“顾医生,手术是安排在一周后吗?是你主刀?” 笙歌没有答话,因为哥哥的事情,她心有芥蒂,她想她是个不合格的医生,还会被自己的私事影响了自己的专业。 许是感受到她的犹疑,周茉反握住她的手,笃定道:“顾医生,我只相信你!” 这一瞬间,她感觉无比羞愧,她是个医生,而在她面前的是病患,就算她的男朋友是弃哥哥不顾的林建,但她也只是自己的病人,仅此而已。 想至此,她释然地点了点头:“是我主刀,不要担心。” 与此同时,警局里,向启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顾如年,不悦开口:“你怎么知道林建借过高利贷?” “因为阿建是我的朋友,知道自己的朋友热衷于赌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顾如年笑着反问。 向启被堵了 一口气,只觉眼前这人看得心烦,思忖着也不知道当年大妹子看上他哪一点? 在他眼里,顾如年跟容瑾相比,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是碍于隔壁还有人在听的缘故,他继续审问道:“那个冒充警察的人也是你派去的?” “自然,不然向大警官怎会顺藤摸瓜找上我?” “什么目的?” 顾如年垂眸,眼底有一瞬的怅然:“能有什么目的,只想让老人家不那么难过而已。”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向启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你是林建的朋友,那为什么他的女朋友周茉却说从来没见过你?” “这个更不奇怪了,周茉当年是在b市念的大学,大学毕业后便留在b市工作,我认识林建实属偶然,他没有必要把在a市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周茉吧?” 向启心有疑虑,但是偏生从顾如年的话里找不出一丝破绽,他眸色一沉:“顾如年,教唆他人冒充执法人员已经涉嫌犯罪,你暂时被拘留了。” 顾如年无奈地摊了摊手:“请联系我的律师,我要申请取保候审。” 向启转身离开后,顾如年对着摄像机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想,那人必然在隔壁的监控室听着。 监控室,向启推门而入,目光落到背身而立的容瑾身上:“阿瑾,你怎么看?” 容瑾负手站在屏幕前,虽然二人隔着屏幕,但是向启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阿瑾和顾如年? 他惊悚地抖了抖肩膀,才翻着手上的记录本继续开口:“回话滴水不漏,跟精心设计的一样,我不明白,这顾如年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罪名。” 容瑾眯眸看着顾如年的笑容,神色冷漠:“我也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向启敛眉:“从确认尸骨是林建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背后有一只手操控着我们怎么做一样。” “暂且看看。”容瑾亦是拧紧眉头,这种感觉他早就有了,因为这个案子进行得太过顺利,只是敌明我暗,他们此刻最好的方式就是按兵不动,见招拆招,然后,再把背后之人揪出来! “对了,我听说她有苏醒的迹象了。”向启状似不意地开口。 “嗯。”容瑾声音依旧淡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 向启好奇挑眉:“都三年 了,也该醒了,只是她醒了,你该置大妹子与何地?毕竟……” 毕竟什么他没有明说,他想容瑾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容太太只有一个。” 就知道会如此!即使心知肚明,向启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这么想的,但是大妹子不一定了解你的想法,当年的事情在青城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与容家差点断裂了关系,两个女人之间如何权衡是你的事,我跟顾笙歌接触次数不多,但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我也能看出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这种女人素来吃软不吃硬,而且往往刚过易折。” 容瑾听到他提到笙歌名字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是很骄傲。” 只是,他更喜欢她傲娇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抱在怀里,狠狠地欺负! 向启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惊讶了一瞬。 难得不再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了,但他又隐隐有些担忧,笙歌骄傲是因为她有足以匹敌的能力,容瑾更是,他只怕后面,二人拗起来,都有苦果吃。 算了算了,他还是那句话,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外人。 顾如年的律师很快就赶到,他的罪名并不重,虽然唆使他人冒充执法人员,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取保候审很快就通过了。 他刚出警局大门,电话就响起了起来。 他笑了笑,接起电话:“谢谢你找人来保释我。” 电话那端并不高兴,甚至语气有些阴沉:“你做这些事的意义?” “我想了很久,既然有人必须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那就让我去承担好了,毕竟一切都是从我开始。”那就从我结束,他想。 对方嗤笑一声:“你怎么承担?” “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反正效果会如预期一样让你满意。”顾如年挂了电话,看向蔚蓝的天空,叹了口气,天还是同一片天,青城却早已物是人非。 *** 笙歌下班回家之前,先去看了沈纾。 相较于早上她走之前怏怏的神色,她此刻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小歌,我说你去报个厨艺班得了,幸好别墅有个李妈,不然要让容教授天天吃这样的饭菜,非得呕死不成!”沈纾一脸嫌弃地扒了口白粥,这桌菜也就白粥味道好些 ,不对它是没有味道! “忙,没空,其实我西餐做得还不错,不过,你只有吃这样饭菜的命。” 一句话跟她的手里的手术刀一样:快,准,狠! 沈纾眼角一抽:“是是是,你那西餐只有容大教授能恭维!” 笙歌拧了拧眉:“能不讲他?” “那讲谁?” “不讲他讲谁都好。” “那你告诉我黎臻的三围是多少?”沈纾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无语的是,她竟然在离开的时候在小区楼下偶遇黎臻时差点将她的问题脱口问出。 她敛了敛神色,不让黎臻看出一点不自然:“祁大哥,我听阿纾说你也住在这里?” 黎臻似乎刚应酬回来,一身的酒气,“想着要在青城待好一阵子,就买了套房子,不巧跟你们的朋友成了邻居。” 笙歌思忖着,阿纾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他抬眼看了下时间:“吃过饭?” “阿纾病了,刚才给她做饭,一起吃了点。” “病了?”黎臻疑惑,昨天晚上不是挺精神的? “嗯,吃错东西,急性肠胃炎,不严重。” 黎臻了然地点了点头,笙歌与他简单告别后,就开车离去。 笙歌离去后,黎臻看着沈纾的住处思索了一会,才上了楼。 回到别墅的时候,容瑾还没回来,笙歌不感觉饿,就从冰箱拿出几个水果洗着。 她厨艺很糟糕,倒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刀工不错,一盘水果码的整整齐齐,惊得李妈都忍不住赞叹。 笙歌笑了笑,端了水果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在美国的时候一个人习惯了,她经常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习性却并未因此改变。 李妈以为她在等容瑾回来,怕她冻着,给她披了毯子后就先去休息了,以至于容瑾半夜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把书搭在胸膛上睡得正香的这么一副场景。 他伸手把她手里的书拿开,看见书名的时候眼角顿时狠狠一抽! 《安徒生童话》?他太太看书,唔……真是深谋远虑! 他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浅浅笑容,指腹在她满足的眉眼上摩挲了片刻,心想,原来一本儿童读物就能让她这么满足了。 俯身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入秋 夜凉,这样放着她不管,怕是明天她得给自己治病了。 笙歌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就往里钻,下意识的动作让容瑾非常满意。 结婚后,他从她的睡姿上知道她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此刻被当做倚靠,他的心底自然是格外地舒服。 想至此,眸色一深,把笙歌安放在床上后,他倾身覆了上去。 笙歌梦见自己被一个重物压得喘不过气,迷蒙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时,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下意识地把他推开。 容瑾一个不查,被她推下床,他怒瞪着她,脸色顿时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她看清他的脸时已然清醒,神色讪讪:“抱歉,我并不知道是你。” 他冷哼一声,起身进了洗浴室,背影说不出的傲娇。 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只包了一条浴巾,倾长笔直的双腿,匀称的肌理,水珠从发根处滑过喉头再流过胸膛,典型的一幅美男出浴图。 二人有过亲密关系的缘故,笙歌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血脉喷张。 容瑾似乎是故意的,就这样在她面前转了几圈,她目光四处闪躲着,最后干脆双眼一闭,权当看不见。 身侧床铺塌进去的同时,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而起,“我也去洗漱。” 容瑾眼底的惊愕只有一瞬,看着她有些意味不明道:“我等你洗完。” 这话说的…… 等她洗完要干嘛? 笙歌欲哭无泪,希望只是她想歪了就好。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直到没得磨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从里面挪出。 容瑾戴着金边眼镜倚在床头看书,人长的帅,就连翻书的动作也格外好看,他侧着头沉思着,金边眼镜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看清是什么书的时候,笙歌顿时窘了,厚厚的一本犯罪学,她想起自己的《安徒生童话》不免心虚了下。 从小到大,她都是学霸不错,但是除了医学的书,课外书里,她最爱的还是童话故事,对此,沈纾曾经十分不解,于是给她下了一个论断,叫做童心未泯。 容瑾看见她,往里面挪了挪,空出的左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许久,他见她没有动作,不悦地蹙紧眉心:“该做的都做过了,还怕?” 笙歌被他一提醒,顿时又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冲 进脑中。 他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目的似乎是要让她一起…… “你让我跟你一起看书?” “嗯,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我好困!”她一看到犯罪学的书就犯困,这大概也是她的天性。 说话间,她就打算滑下去自个睡觉,哪料刚有动作就被容瑾按住:“不是说你这个学科不好,我帮你补补知识。” “容教授,我是外科医生不是警察啊!”她哀嚎。 这声容教授似乎颇得他的心,他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按了按:“那你睡吧!” 健壮有力的心跳声有条不紊地入耳,笙歌欲哭无泪。 她怎么睡? “睡不着?”他合上书,低头问她。 “这个姿势睡不着,你把我放床上我就能睡了。” “这个姿势睡不着啊~”容瑾显然只听到了上半句,他把书放到一旁,手臂用力,二人顿时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那换个姿势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再睡!” 笙歌再次累到昏睡过去。 次日,她醒得早,洗漱后,她看了眼尚在熟睡中的容瑾,蹑手蹑脚地从包里翻出昨天多买的事后药吃下,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的身后。 她知道他看到了,索性阖眸道:“我不想要孩子。” 容瑾眸中浓墨翻涌,良久,他盯着她的脸冷漠开口:“下次不用吃了,我会做好防护措施。” 说罢,他越过她如往常般洗漱,但是直至离开别墅,他也没有再开口对她说过一句话。 笙歌早已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她不会认为容瑾是因为她不想要孩子生气,从他的角度,只怕比自己更不想要孩子。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苦涩。 自从二人为了孩子的事情争执过后,容瑾当天接了一个外地的邀约去了c市。 笙歌平静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一条新闻在青城的各大娱乐头条铺天盖地。 顾氏二公子被捕,罪名是经济犯罪,听说他在顾氏外开了一家私人投资公司,却私吞客人的本金,被人告上法庭。 笙歌听到消息的时候不免冷笑,顾如年如今已是顾氏的副总,以顾氏的地位,他的身份早已足够被人忌惮,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因为他的缘故 对顾氏的影响颇大,股价几度跌停,急得顾家焦头烂额,笙歌总归还有一些股份,打电话跟黎臻确认没有问题,才稍稍安了心,她相信黎臻,因为只要他投资,就从来不会让它打了水漂。 新闻闹了两天,才被顾家强压了下去,但是没有人想到,因为顾如年入狱的关系,秦葭微的死因再次被人提起,有人甚至提供出,在秦葭微死的那天晚上,顾如年曾经出入她公寓的视频。 无论这个视频是真是假,都在笙歌心底激起了波澜。 她以为微微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细细想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便是容瑾含糊不清的言辞,他说害死微微的是道上的人,哪个道上的?是那个男粉丝一时冲动激情杀人还是蓄意谋杀? 如果是蓄意谋杀,那么顾如年的确是最容易接近微微的人,只是当初盘查的时候不是已经把他的嫌疑排除了吗? 笙歌只觉得脑袋里一团糟,急切需要一个人为她理清头绪。 沈纾必然不行,黎臻不知情,那么全知始末的非一人莫属,容瑾! 这个念头一上来,笙歌便停不住了。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遍电话,没有人接,连拨了三次都没人接,或许在忙,或许只是不想接她的电话,此时笙歌的脑袋已经想不到去计较这些,她冥冥中感觉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这时,李妈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太太,放在门口的,是给你的快件。” 笙歌看了眼夜色,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快件? 她狐疑地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张普通的快递面单,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她的姓名和别墅的地址,只是没有揽件人印戳! 这并不是经过快递公司的正常快递,而是有人故意放在别墅门口。 想至此,她瞬间觉得盒子莫名地烫手。 c市 希尔顿酒店套房内,容瑾从洗浴室出来绕过茶几的时候,发现手机的指示灯闪烁着。 他停住擦拭头发的动作,捞起手机看到是笙歌来电的时候,眉心蹙了蹙,重新放回了原位。 十分钟,铃声再次乍起。 这次是别墅的座机,他犹豫了片刻才接起电话,还没贴近耳边就听见李妈惊慌失措地喊叫:“少爷,不好了,太太她……” ☆、85.085章 他想护住的人,谁都不能动 “太太怎么?”容瑾眸色一深。 电话那头,李妈喘着气,声音里很着急:“刚才我从门口拿回来……拿回来一个快件,太太拆开看了之后便抱着它疯一般冲出去,我追……追不上,她也没有开车,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啊!” 容瑾看了眼时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太太离开有多久了?” “有小半个小时了。” “李妈,你先不要担心,也不要出去了,在家等着,太太我会让人去找。偿” 他挂了电话,一边从衣柜里取衣服,一边拨通向启的电话。 向启今天睡得早,刚入眠就被吵醒,语气特别不爽:“容大爷,大半夜的让不让人安生?撄” 容瑾无视他的满腹牢***,直入主题:“刚才李妈打电话说半个小时前顾笙歌收到一个快件后跑出别墅至今未归,我想让你帮我做两件事,其一,调动一部分警力把她找回来;其二,查一查是谁送的快件。” “我说容少爷,人口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你这才半个小时,说不定等下她就自己回来了,何必大费周章?”向启万分地不乐意。 什么跟什么嘛! “如果只是人口失踪那么简单,我用得着找你?那个快件有问题,我估计是出自那个背后的人之手,在我回到青城之前,一定要给我找到顾笙歌。” 向启隐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困意全无,他夹着手机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开口:“你放心,大妹子交给我了,在你回来之前,一定帮你找到。” “多谢。” 容大少的道谢?向启惊愕了一瞬,反应过来之时,电话里已是一片忙音。 向启那厢动作的同时,容瑾又拨通了两个人的电话。 先是c市刑警大队的队长,他把命案的具体判断和查案方向跟他迅速地表述了一遍,然后在对方的错愕中终止了谈话。随即,让商博马上订了最后一班回青城的机票。 飞机落地已近零点,商博接过他手上的行李,一边朝他汇报着:“顾医生已经找到了,但是精神状态不大对,她一直抱着那个快递盒子,谁也不给看,所以暂时还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有查到是谁送来的快件?”容瑾俯身长腿迈进后座。 “送件的人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把盒子放到别墅门口就行,具体是什么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容瑾眉心紧蹙,现在大概只有见到笙歌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墅 笙歌抱着盒子蜷缩在沙发里,她把头支在盒子上,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铺在她的手臂上,有些汗湿地黏在额头上,她是穿着拖鞋跑出去的,此刻鞋子只剩下一只,没有穿鞋的那只足底有些被碎石割裂的细碎伤口。 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向启和李妈轮流跟她说话,她好似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向启倒还好些,李妈却是急得如同一团热锅上的蚂蚁,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笙歌,今夜真的是被吓到了。 容瑾进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瞳孔不可避免一缩。 向启看着他走近,无奈地摊了摊手:“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没反应。” 他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前,看了笙歌一眼,“阿启,你和商博先回去,接下来我来处理就好。” 待二人走后,容瑾高大的身子慢慢蹲下来,便于与笙歌直视,他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一个念头从脑中一涌而过,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盒子里的东西,还是其它? 若是害怕盒子里的东西,为何抱得那么紧? 不过转瞬之间,容瑾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疑惑,然后一个个地否认掉,最终他得出结论,顾笙歌怕盒子的东西,但又偏生很在乎,所以关键的是这个盒子。 他试探地伸出手打算去取她手里的盒子时,如他所料,笙歌迅速地避开了他,还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顿时了然地收回手,他扭头淡淡吩咐李妈:“李妈,打盆热水,再把医药箱拿过来。” “顾笙歌,我不会动你的东西,但是你脚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笙歌浑身颤了颤,却没有拒绝他用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脚背足底。 容瑾坐在沙发上,用镊子把她伤口里的碎石屑一点点夹干净,他向来只给尸体解剖缝合,但这一点不影响他在专业上的熟练,一个优秀的法医所具备的知识和能力往往超出外科医生。 他处理着她足上的伤口时,便感觉到笙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容瑾头也不抬:“想说什么?” “我的脚很脏。”她莫名奇妙的话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粗嘎,与她平时的音色不甚相同。 他终于抬头与她平视:“所以?” “所以你不应该纡尊降贵。” “你在与我怄气?” 她咬了咬唇:“你为什么要骗我?微微的死因还有其它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容瑾处理好最后一道伤口,他让李妈把东西拿下去后,才缓缓站直身子:“告诉你你就会好受些?” 笙歌没有回答,只是把盒子抱紧了些。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阖了阖眸,把盒子轻轻推向他:“你自己看。” 容瑾接过她递来的小方盒,打量了一番,才打开盒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送来这些东西的目的就是威胁我,若是我执意查哥哥死因的话,就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现在有一点我至少可以肯定,那就是微微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事……”笙歌顿了顿,眸色沉痛:“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容瑾,或许我妈的做法是对的,我就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在美国好好地当我的乔娜医生,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回来青城的话,微微就不会死。” 她看着他,脸色很平静,开口的这几句话,已经在她脑中过了无数遍。 “这种假设性的事件根本就不存在,眼前的现实是你确实回到了青城,而且成为了我的太太。” 笙歌扯了扯唇角,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一切都是枉然。 “我害死妈妈,哥哥还有微微,我就是不祥之人,你不怕遭受我的牵连吗?” “我不知道在青城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容瑾凉薄开口。 “可是我怕,我怕我在乎的人再次因我而受到伤害,这些罪名太重,总有一天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所以?‘ 她的思绪沉着了半晌才开口,语气认真:“容瑾,我们离婚吧!” 没有愤怒,没有怅然,她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仿佛这段短暂的婚姻在她心里根本激不起波澜。 容瑾把方盒丢到桌子上:“顾笙歌,我不会没用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跟我的协议还没到期,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离婚’这两个字眼从你口里吐出。” “容瑾,青城的女人那么多,你又是何必,况且她… …”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好好当你的容太太即可!” “我明白了。”笙歌的眸光变了变,她起身,把桌子上的方盒重新抱入怀中。 她跛着脚朝楼梯口走去,容瑾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顾笙歌,你害怕我受到牵连?” 笙歌的脊背僵直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反问他:“那你怕吗?” “不怕。” “那我有什么好害怕?”她的声音很低,似是讥嘲。 容瑾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来。 她害怕她在乎的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但是其中并不包括他,即使他永远都不需要她的害怕。 因而,她刚才说要跟他离婚,挣脱他的钳制,甚至可能远走高飞,为得大抵是那句害怕她在乎的人为她受伤。 可笑! 在青城,他想护住的人,谁都不能动。 *** 警局 向启蹙眉看着顾如年:“供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实话?” 秦葭微的案子最近又被推到风口浪尖,眼前的男人竟然全不否认,此刻他给他扣什么罪名,或许他都会认罪。 “那时候说不了实话,微微是我的未婚妻,有人替我顶罪,我自然再乐意不过,何况,人的确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刺激变态粉丝杀了自己的未婚妻,叫只是多说几句话,这难道不是丧心病狂? 向启从来没这么恼火过:“杀人总要有个理由。” “她不忠,我就不义!”顾如年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他面色沉重,重新调查的记录里面并没有显示秦葭微除了跟顾如年外,还跟其他异性保持不正当关系,相反地,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她难得干净! 那么此刻对于顾如年话语里的真实性,不得而知。 “高达数千万的经济犯罪再加上一桩命案,顾如年,你是准备坐穿牢底吗?”他厉声问。 “我犯错之前,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向启已经懒得再审下去了,因为他知道也已经审不出什么来了,顾如年是打死咬定这些罪名,他很好奇,是什么原因,才让他如此义无反顾。 他要出门的时候,身后的顾如年再次开口:“向警官,五年前,我一时妒忌剪断 了我大哥车子的刹车线……” 从审讯室出来后,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容瑾。 他看了眼他手里的笔录:“又去审讯顾如年?” 向启点了点头,审讯消息量太庞大,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 容瑾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住:“阿启,顾如归的案子先放一边。” “昨夜大妹子的反常跟这件事有关系?”他不是傻子,略略思索便知道事情的始末。 容瑾点了点头。 他了悟,想着刚才顾如年在审讯室里的一番话:“顾如归的案子已经破了。” 容瑾神情难得有了些错愕。 向启耸了耸肩:“顾如年已经供认不讳了,包括秦葭微的案子。” “不是他。” “现在就算不是也没有办法,上头已经要求结案了。” 容瑾眯了眯眸,眼底有危险的光芒滑过:“倒是手快!” “那顾如归的案子我们就放弃了?” “有人不想让我们查,那我们就不能明着查,但是暗地里,我一定要摸清楚他究竟要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顾如年的罪名虽然已经成立,但离判决还有一段时间。 笙歌申请探访。 她去之前给他带了一些东西。 眼前的男人换了一副模样,往日的英俊面容早已不见,他戴着镣铐,穿着囚犯的衣服,满脸胡子拉碴。 她说:“好久不见。” 顾如年倒没什么异样,许是已经笃定了她会前来:“几天前我们在医院刚见过面。” “那时候你就已经料到现在的情景,所以你才会对我说那番话对不对?” “你很聪明。”神情是真的夸赞。 笙歌沉了眸:“在医院里你说不是你做的,但是现在为什么要认罪?” 顾如年挑了挑眉梢,语气十分不屑:“小歌,都五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我随便表表真情,你就信了我?” “你的意思是在医院里面说的都是假话?”笙歌心底冷笑:“是啊,都五年了,所以你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还分辨得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替谁顶罪,顾如年,你可真孝顺!” “小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笑看着她,这抹笑容在笙歌看来去格外刺 眼。 她冷笑了片刻,才继续开口:“我给你带的东西收到了?” 话落,顾如年的脸色总算有了稍许的变动。 良久,他才颤颤开口:“是真的?” “是真的。”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如年抓着头发,有些懊恼。 “告诉你她就不会死了吗?” 他倏地抬起头,眸光阴鸷。 笙歌却笑了,笑得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有多灿烂:“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她的生理期一直都不稳定,而在出事的前几天还在吃克制抑郁症的药,她大概也才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只是她没来得及开口。不过你也可以很坦然的告诉自己,因为药物的关系,胎儿有很大的可能畸形,反正也保不住的孩子,不如当做没有存在过。” 顾如年闻言,脸色一点一点地颓败下去,他捧着脸,声音沙哑道:“可那是我的孩子啊……” 她的心底却没有报复的狂喜,反而是那股悲凉逐渐地控制了她的情绪,她咬着唇,看向顾如年的目光犹如淬了冰:“那时候在灵堂看到那个变态粉丝的时候,我的心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是此刻,我却没有这种心思,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以你现在的罪名,无期徒刑大概是逃不过了,你既然选择了当孝子,就要为你失去的一切买单,漫长的牢狱生活,悔恨会逐渐侵袭你的意志,你会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因为你的懦弱,你一时摇摆不定的抉择害死了你的亲生孩子,也害死了这世上唯一对你好的女人,微微她即使初始目的是为了我,可是后来她是真的爱你。” 顾如年浑身一颤。 笙歌的内心苦涩,纵使葭微的本意只是为她解围,可是从后来的日记中,她知道她对顾如年是动了真感情,她的出生太苦,自小从孤儿院长大的她缺少关爱,所以一旦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的付出,五年前为了笙歌,而五年后,她是真正对顾如年存了心,她的日记里记得他的每一样喜好,记得他的生日,还记得……很多。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宁愿自己当年不经过那条巷子,那么就不会遇到那条恶狗,微微就也不会帮我赶走恶狗,我们也不会成为好朋友。这样的话,她的人生或许会很不一样,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凄惨。顾如年,恨你的人不该是我,应该是微微,我今天言尽于此,愿你好自为之。” 她起身准备离去,身后 顾如年的声音颤抖地响起:“小歌,我妈如今怎么样了? 笙歌回头,嗤笑:“顾荣虽然生气,却没有赶走她,她在顾家,挺好,或许还央着顾荣找律师试图酌量减轻你的刑罚,毕竟顾家只有你一脉孩子了。” “你心知我不是爸的儿子,这话说的不违心吗?” 她抿唇不答。 顾如年凄然一笑:“这样也好,总算还清了一个。” 他奇怪的态度让笙歌心底顿生疑惑,“你不是我爸的孩子,那么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他点了点头:“知道。” “是谁?” 顾如年站起身背对着她:“你不会想知道,小歌,谢谢你给我带的东西,今后的漫漫长日,我也可以有所惦念了,保重。” 她从探监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容瑾。 “来见个老朋友。”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姿态。 从医院那一次后,她就吝啬解释了,纵使后来隐隐约约意识到他那晚的怒气或许来自此,但她没有那么高的优越感,笃定容瑾会因为她吃醋,不过都是占有欲罢了。 她取了自己的车,打算回医院,周茉马上要手术,她需要确保过程万无一失。 不料,容瑾也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不回家,你开你自己的车回去。” 他自来熟地系了安全带:“车子被某个人吐得一塌糊涂,还没洗回来。” 说完还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笙歌有些无语:“你就一辆车?”她记得车库还有好几辆好车。 “开得顺手的就那一辆。” 那你其他买来参观的吗?笙歌心底无敌鄙视他,蓦地,她感觉出一点不对劲。 “你的车被我吐脏已经好几天了吧,这么多天还洗不好一辆车?”忽悠她么? 他闻言拧了拧眉:“你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商博的工作效率这么低。” “……” 您老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她平复着内心奔腾的情绪,扯着笑问她:“您去哪?容教授。” 容瑾阖了阖眸:“医院。” 笙歌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 ---题外话---电脑蓝屏两次,没有及时保存的浅怀着无限愤 懑的心情把稿子重新码出来…… 好有个好消息,接下来连续三天加更哈~ ☆、86.086章 不如替我生个孩子?【8000】 她深深吸了口气后,启动了车子。 在医院门口,二人分道扬镳,笙歌要去自己的科室,她从下车后,就一直急步朝前走,没有去关注自己身后的容瑾。 因为他要去的地方,她心知肚明。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生出一种偏堵的感觉,这种感觉想猫的爪子一样,在她的心口挠来挠去。 笙歌定了定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直觉是种很不好的感觉。 她心神不定,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容瑾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偿。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科室之中,他才停住脚步,脚尖转了个向,朝另一侧走去。 周茉还是通知了家人,只是笙歌没想到她的家人竟然是这样一幅模样。 她看着面前面相尖酸的中年妇女,眉心顿时不悦地蹙起。 她不停抱怨医院的住院条件,又抱怨各种琐事,唯独没有关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的病情。 周茉见状,抱歉地小声朝她开口:“顾医生,我之前不愿意通知家里,其实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爸爸生意忙,而芳姨她……”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茉说,她自幼母亲早逝,这个陈芳是她父亲迎娶的续房,她本来就不喜欢周茉,生了一个男孩后,更是对她越发不冷不热,此刻愿意待在病房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的父亲看。 从一定程度上,父亲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只是薄凉的亲情始终比不上生意上的利益来得诱人,他就匆匆来看过女儿一眼,听说是良性肿瘤,就嘱咐陈芳留下后,又往工厂跑。 按周茉的话说,他想让家里过得好一些。 可是在笙歌的理解上,却不是这样的,有时候钱再多,都不及那一丝温情脉脉。 因为只有在医院这种经常生离死别的地方,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份真情的可贵。 “顾医生。”周茉扯了她一下,她抱着头颅,乞求着:“你能不能帮我让芳姨小点声,她吵得我头好疼。” 笙歌心一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走到中年女人面前。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笙歌对面前的中年妇女实在是产生不起来好感。 而且,她不知道一个在即将动一场关乎生命的大手术的女儿病床边约牌友打牌的母亲,有什么值得她产生好感。 “周夫人,周 茉说头疼,您能不能出去打电话?”她客气地说了一句。 陈芳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便走到一边继续她的电话,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收敛一分。 笙歌眉心紧蹙,这次直接走过去抽走她的电话挂断,没了聒噪的声音,病房里总算是安静了一会。 陈芳先是愣了会,随即从她手里抢回手机:“哎,你这医生怎么回事,怎么还抢家属的东西?” “您的女儿明天就要进行手术了,您不觉得您现在的行为有点不妥吗?”这本不是她的事,但不知此刻为何脱口而出,大概是内心里看不惯。 “我知道周茉明天要手术,不过你们医院不是都说了是良性肿瘤没什么大碍,我约牌友又不耽误她动手术,有什么不妥?”说罢,陈芳又打算拨通刚才的电话。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神色,笙歌好不容易才忍住心里的暴怒:“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如果你要打电话的时候请出去再打。” “我出去打电话可以,但是如果她临时有需要了怎么办?等下要是渴了要喝水,然后我没照料到,她跟她爸一告状,我岂不是又要被说一通?她存了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她白了她一眼,才摆摆手道:“好啦,好啦,我小声点还不行?喂,小红啊……刚才这里有个奇怪的医生把我的电话抢走了,没事你继续说……” 何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笙歌总算清晰地认识到了。 她就算有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磨得一丁点都不剩,若不是周茉拦着她早就发火了。 “顾医生,算了,芳姨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她敲了敲脑袋,表情痛苦又隐忍。 “她一直对你这样?” “也并不全是,至少在爸爸面前,她对我很好。” 她心底冷笑,愤怒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周夫人,我有些注意事项需要交待家属,请你联系周茉的爸爸过来。” “我就是家属,你说我听着。”她压着电话,百忙之中不耐烦地抽空回答了她句。 笙歌把手***宽大的口袋中,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在我看起来,你根本就不关心女儿的病情,既然如此,还是联系一下病人的爸爸,比较妥当。” “他没空,有什么话你就说,别拐弯抹角的!”陈芳已有些不悦。 她只是静静看着她,并不开口,似乎只有等周茉的父亲来了她才愿意说一般。 陈芳被她看着有些发怵,“你到底说不说?” “请联系患者的父亲。”笙歌很坚持。 陈芳等了片刻加上手机那端的催促,越发不耐烦起来:“你这医院的服务态度怎么这样?都说了我是家属了,还这副态度,我要去告你们医院!” “你尽管去告,看在法庭上面,法官是会尊重我的职业建议还是偏袒一个在女儿病床前约牌友的母亲?” 陈芳总算是没了讲电话的兴致,她匆匆跟对方告别挂了电话后,瞪着笙歌道:“我说你们医院是不是没人了,你这么年轻,肯定还是个实习生吧?我女儿动的可是大手术,保不齐就危及性命,你行吗?还是你们医院收了钱就找胡乱个实习生当主刀敷衍我们?” 笙歌脸色一变,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就连周茉都忍不住为她申辩:“芳姨,顾医生是美国回来的博士,她的医术很高明,她主刀我很放心。”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陈芳往地上淬了口:“博士?哪个野鸡大学的?现在这年头,塞点儿钱什么文凭拿不到?我看她就一个实习生,打脸充什么胖子!” 她的话语越来越难听,几乎是指着笙歌的鼻子骂:“而且哪个医生会抢家属的电话,这我还是活这么久见头一遭,我看我还是马上打电话让老周安排转院,附院的医生水平真是令人堪忧!” 笙歌还是第一见到这么无知粗俗之人,她文凭造假?这话都能说得出来,正是因为她年轻,所以她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不知道比他人努力了多少,期间也不凡有猜疑,但也从来没见过如此肆无忌惮! 心中有一团火蹭蹭烧起来,她刚要发作时,有一只手抢先夺过陈芳的手机,手机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后,被来人丢出了窗外。 陈芳惊呼了声,趴在窗口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新手机落入医院的人工湖中,这是她昨天新买的手机,手机壳上还镶嵌着几颗价值不菲的碎钻,但是人工湖底都是淤泥层,就算刻意去捞也不一定捞得上来。 她顿时怒不可遏,抬手就要给笙歌一巴掌,可下一瞬手腕就被人握住,手上的疼痛迫使她注意到来人,顿时怒火中烧,哪来的小兔崽子! 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只是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 笙歌看到容皓的时候诧异了一瞬,他没有穿病号服,虽然他已经不需要拐杖了,可还不至于可以出院,她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容皓收 了点手劲,陈芳就痛得嗷嗷直叫,另一只手扑去打他:“哎呦哎呦,快放手,疼死了……” 他见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后,这才松了手,转而看向笙歌,笑道:“大嫂,你没事吧?” 眼里的幸灾乐祸笙歌看懂了,容皓是故意的。 “大嫂?”陈芳眼力劲不是一般地好,马上把事情捋得清楚,甚至还添油加醋了番:“哎呦,我说一个普通医生怎么能这么嚣张,原来是仗着有人给撑腰,还是小叔子?” 阴阳怪气的强调让人心中顿生不悦,笙歌看向容皓:“你先出去!” 容皓耸了耸肩,意味不明地开口:“我出去了你怎么办?” 他此番言语无疑坐实了陈芳的论断,她虽然粗鄙,但与贵妇人接触地也多,一眼就看出容皓的一身不菲,她不屑地嗤笑道:“我说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当上主刀医生,原来是靠着男人上位。” 容皓抱着手倚在墙壁上:“大婶,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这个大嫂能力可不止于此!” 笙歌按着突突直跳地太阳穴,压低声音问:“容皓,你到底想干嘛?” 他朝她眨了眨眼,一脸的单纯无害:“我这位大嫂还擅长抢别人的男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病房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陈芳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鄙夷:“我道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婊~子而已。” 笙歌眸光沉着,她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走到周茉身边叮嘱了几句后,转身离去。 容皓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微一变,冷芒扫向陈芳:“容家的人无论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诟骂,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什么污言秽语,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眼底的寒意惊得后者浑身一颤,陈芳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刚才仗着笙歌没有反应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今在容皓面前,不免战战兢兢,粗气都不敢喘一声。 容皓不再多做逗留,迅速离开病房。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陈芳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湖底,顾不得周茉,连忙急冲冲地朝楼下奔去。 笙歌感觉有人一直跟着他,一回头,果不其然地看到容皓。 她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近,冷冷地看着他,漠然开口:“找我有事?” “我刚才可是帮你解围了,大嫂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容皓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像个孩子 。 “哦,那谢谢!”笙歌说完,转身打算离去。 眼前被一条倾长的人影挡住,容皓的脸色有几分气急败坏:“顾笙歌!” “还有事?”她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耐。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跟我道谢?” “不是你乐意听的?”她微微抬起下颌,清冷的目光里饱含着审视,姿态端得很高。 容皓最讨厌的莫过于她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恶狠狠地开口:“离开我哥!” 对于他总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笙歌早已习以为常,她笑看着他:“你当婚姻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离开就离开?” “我哥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离开我哥,我娶你!”他信誓旦旦。 纵使对他的脾性有些了解,但是此刻还是不免诧异,她拧眉不悦道:“容皓,你发什么疯?” “离开我哥,你要什么,我给你!”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恕难从命!”笙歌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既然前面的路被他堵住了,那她往后走总行了吧? “顾笙歌,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背后,容皓拔高了声音。 笙歌顿住了脚步,“我听说她有苏醒的迹象了。” 容皓闻言浑身一窒,他有种自己被剖开摊在笙歌面前的感觉,莫名的有些狼狈,却有听闻前方清冷的声音又道:“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如此,值得吗?” 他阖了阖眸,脑中滑过那张灿烂的笑颜,自嘲着:“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与其成全他人,何不自己努力一把?” “我只要看着她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容皓苦涩一笑,他岂非没有想过,但是只有在大哥身边的时候,维维才会笑魇如花,她的心里只有大哥一个人,容不下其他。 “你真伟大!”笙歌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可是你高估了我,我只是个世俗的女人,容瑾能给我的,你永远做不到。” 容皓有些不悦:“我是容家二公子,青城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 “那比如,容家少夫人的身份。”笙歌微微一笑:“顾家驱逐了我,容瑾就是我攀附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你以为我能这样轻易放弃,那么你太天真了,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高尚,也不会为了成全自己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而丢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地位。” 笙歌记得,那一次在病房门口,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她贪的是容太太的位置,那么此刻她便给他坐实了。 容皓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想要的地位是?” “我听说,容老爷子一直属意容瑾当继承人而非是你,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分辨得出来,容皓,你说我为什么要舍弃容瑾选你?” 这一下,容皓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阴沉着脸:“顾笙歌,你会后悔的。” 他愤怒离去,笙歌阖了阖眸,长长舒了口气。 她想,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何其幸运,能得到青城最身份最矜贵的两兄弟倾心相顾,先有容瑾为她百般周折,后有容皓为她不顾一切。 只是她一个外人,何苦介入? 容皓不会明白,只要施维维醒来,她跟容瑾的婚姻就结束了,他根本就无需多此一举。 她朝前走去,却不知道这一幕尽数落到不远处的容世杰夫妇眼中。 季琬君面色不悦:“都还没嫁进容家,这胃口未免大了些。” 容世杰眼里滑过一抹哂笑:“我可听说老爷子之前把容家的传家手镯都给了她,一个小丫头就能讨得老爷子如此欢心,你嫁进容家将近三十年,怕是连手镯的影儿都没见过吧?” “爸爸偏爱大哥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季琬君有些委屈:“就算大哥大嫂去世这么多年,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容瑾,何曾对我们家阿皓上过心?” “就你儿子那不成器的模样,还指望老爷子上心?” 季婉君脸色一变:“我也不知道他会私自跑出医院,他已经答应我出院后就去容氏上班,到时候你多教教他。” 容世杰的眸光沉着了片刻:“知道晚上回去该怎么跟老爷子开口了?” *** 顾家 从顾宅搬出来后,顾荣选了一处临江的别墅当做新家。 到底在顾宅住习惯了,就算搬出来有一阵了,夜里还是睡得不安稳,再加上最近动荡的顾氏以及顾如年的事更是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习惯性的推开窗吸了口气,空气中却没有淡淡的木槿花香味。 他动作顿了顿,竟然忘记了这里已经不是顾宅。 苦笑得合上窗户,这么多年了,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要戒掉怕是很难。 就好像,许娉婷很不 喜欢那片木槿花,他却还是执意留下一般。 顾笙歌说的不错,他就是个窃贼,窃取了顾家的一切,为了自己的私念,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甚至连顾氏都开始摇摇欲坠。 他忽然觉得很累,最近一段时间,他倒是经常梦见顾蕴文各种美好娇俏的模样,可到了最后,她的脸总会在海风中狰狞,她沙哑的嗓子哭着叫着。 她很少哭,那是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哭。 她说:“顾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她还说:“顾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然后她把他推出车门外,再也不看他一眼,开车撞翻桥栏,人车一起冲进海里。 他只来得及看见她凌乱的发丝,以及慢慢坠入海底那抹惨白的笑容,可是就算在死亡面前,她的眼里一直很笃定,不曾畏惧。 青城的人甚至连顾笙歌都以为她的母亲是因为抑郁症发作才意外坠海,可只有顾荣知道她那时候眼底的清醒。 她清醒地在他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记得,顾蕴文曾经对自己说过,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用尽全力,而她恨一个人…… 她恨一个人的时候,更是不留余力。 她悄悄送走了他们的孩子,把顾氏的烂摊子全部丢给他,再选择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寂灭,为的不就是让他经年不忘? 在某一种角度上来看,她何尝又不是残忍的。 指尖刚点了烟,就被人拿下,顾荣转身看向来人熟悉的脸庞之时,有了一瞬的恍惚:“阿文,你回来了?” 许娉婷脸色一变,却又极好的掩饰好,“别抽烟了,对你的心血管不好。” 顾荣这才如梦初醒,“娉婷,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想着最近事多,炖了碗下火的莲子汤,你吃点吧!”许娉婷哀求着,她雍容的脸上此刻亦有几分憔悴,顾如年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顾荣摆了摆手:“不喝了,阿年的事情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替他辩护,但是你应该知道希望不大。” 许娉婷眼里有异色闪过,“如归的事情……” 顾荣打断她:“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许娉婷脸上犹豫了一会,终是放下莲子汤走了出去。 书房门被合上,顾荣朝碗里看 了眼,顿时苦笑地勾了勾嘴角:“阿文,这世上,大抵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吃莲子不喜欢抽心,你说得对,我后悔了。” 许娉婷看了书房一眼,跑到角落处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好不好?我没想到他那么傻,会替我去顶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去坐牢,换他出来行不行?” 电话那端停滞了半晌,蓦地嗤笑道:“许娉婷,你确定那是我们的儿子?我怎么记得我的儿子在二十几年前就因为黄恒死了?随便在街上抱了一个弃婴就说是我的儿子,你当我傻?” 闻言,许娉婷浑身一震,她嗫嚅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电话那端不答话。 她只觉得浑身一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暗地里给我们钱,还帮助我回到顾荣身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 “如今想明白了也不是件坏事,你以为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会眼睁睁地看他叫别的男人爸爸?” 所有的事情逐渐明朗,许娉婷浑身颤抖着,她以为自己设计了顾蕴文,赢回了顾荣,没想到这一切究根结底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容世杰,你到底为了什么?”她压着声音低吼着。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清楚的明白,不要存有给顾如年翻案的心思,既然有人替你顶罪,你就好好的在外面待着,等到时机成熟了,看着你这么多年帮我的份上,我会找人让顾如年提前出来,但是你要是一不小做了什么蠢事,怕是既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自己。还有不要再试图拿顾如归的事情来威胁我,我最不喜欢被人威胁。” 他阴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许娉婷听着浑身打颤,猛地灵光一闪:“投资公司的事情是你陷害的?” 那端沉默,相当于默认。 “为什么?” “我养他这么大,总要有点用处,顾如归的案子,不能让警察查下去了。” 许娉婷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容世杰,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那端沉了语气,显然有些不悦,“我自私?我想你要明白一点,他是在替你顶罪,而我也没想到,秦葭微的事情也是你做的,连自己儿子的未婚妻也动手,许娉婷,你又比我高尚了多少?” “那是因为微微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是顾笙歌的朋友,我怕……不得已才……”许娉婷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光,面容在夜色下 有些狰狞。 顾荣一直以为许娉婷娇柔无依,实则她是心狠手辣。 她觉得顾蕴文是这世上最蠢的女人,只懂得付出和躲避,所以她最后她只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而她拥有了全部,只是此刻,她有点慌了。 容世杰在那端沉吟片刻:“你说顾笙歌和她哥哥的关系很好?” *** 笙歌把盒子重新盖上,却对着它发愣了很久。 盒子里原来有一叠厚厚的照片,还有她交给顾如年的验孕报告。 照片里有哥哥,有妈妈,也有微微,有他们开心难过的时候,也有他们最后出事的定格。 “把它扔了吧!”蓦地,容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的手颤了颤:“不能扔。” “不扔,放在这里徒增伤心?” “我总要清楚的记得我最珍视的亲人和朋友最后活在这个世上的模样。” 容瑾沉吟了片刻:“我并不知道秦葭微怀孕了。” “时间那么短,你没注意到也不怪你。”笙歌把盒子认真地收起来,她总觉得给她这个盒子的人用意很明显,可目的却好像只是不想让她搅进这些事端,会是谁? 容瑾闻言,脸色却依旧阴沉。 良久,他视线扭向笙歌:“容皓今天去找过你?” “找过。”她供认不讳:“他说让我离开你,然后他娶我。” “你怎么回答?”容瑾眸色一深。 “我说你能给的,他给不了。” “你回答得很好。” 笙歌转身,笼罩在灯下的挺拔男子只穿着一身家常便服,可是矜贵的气质却怎么也遮不住,这样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心动。 甚至有些时候,她也会迷了神。 她走近他,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我没有招惹你弟弟的意思,等我们协议结束,我会安安静静的离开。” 容瑾眉心蹙了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记得他后来俯身将她抱起,把她压进床榻间,行事的时候,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呢喃了句:“不如替我生个孩子?” 她一惊,看向他时,却只触及那闭合的唇线和长出青胡茬的下巴。 以及眼底浓浓的情~欲。 该做的措施还是有做,一切都仿 ☆、87.087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4000+】 女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却并没有理睬他。 他身侧的王主任开口解释:“病人只是恢复了一些神经反射,要等意识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容瑾点了点头,他把女人的手放进被子里:“继续治疗。” 他在病房里待了片刻后起身离开,在门口他的脚步停滞了片刻。 不多时,就有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出现。 “你们好好盯着,除了护工和王主任带来的医生,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偿” “那二少爷呢?”其中一个保镖犹疑开口。 “由他。” 容瑾摆了摆手,两名保镖又消失在暗处。 他走后不久,容皓抱着一盆鲜翠的绿萝走进病房。 他还穿着病号服,走路有些跛,他把绿萝端端正正摆放好后,才走到病床前坐下。 “维维……”容皓试探性地唤了句。 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不恼,捧起她的手贴在脸上蹭着,“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大哥,所以当初妈让我去美国的时候我没有反对,可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 “你怎么会听爷爷的话独自离开?那场车祸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些胆颤心惊,不要再那么任性了好不好?” 容皓痴痴地说着,病床上的女人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一喜,急切道:“维维,你能听到我说话?” 无奈,病床上的女人虽然视线在他身上,可是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焦距。 就算如此,容皓还是高兴地要发疯。 他把那一簇崭新的绿萝端到她面前,引领着她的手去轻触着它柔软却又肥嫩的叶子。 “维维,还记得以前我问你为什么喜欢绿萝不喜欢花,你是怎么回答来着?”容皓看着她定定道:“你说花开易谢,而绿萝一年四季都生机勃勃,你喜欢看到它生机勃勃的样子……” “前一阵子是你的生日,我偷偷从美国跑回来,却不小心出了车祸,把给你的礼物弄丢了,等你醒来,我补给你好不好?” 施维维的指尖颤了颤,容皓先是一窒,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她的意识没有恢复,可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的话有了反应,这如何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够清醒, 只是…… 他的目光沉了沉:“维维,大哥结婚了,不过你放心,我听说是爷爷拿你的性命逼他的,他绝对不会弃你不顾。” 脑子里蓦地闪现过顾笙歌淡漠的脸庞,容皓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哪怕他真有这种想法,我也绝不同意!” 病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动了动又倦怠地阖上了眼皮,无论容皓再怎么说话,她却如三年来一般,不曾再做理会。 手术室 当最后一块病变组织剥离的时候,笙歌总算松了口气。 缝合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这是她从业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切除手术,或许是因为患者是周茉,或许是因为她冒险进行了全部切除,但是结果很令她开心,手术很成功! 术后护理得当的话,周茉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医院门口,笙歌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不觉青城已经深秋了。 青大的那一片梧桐校道,此刻应该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叶片,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脆响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青大离附院并不远,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心随所至,她没有取车,而是抬脚往青大的方向走去。 五年没有回来青大,除了几栋崭新的建筑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笙歌穿过梧桐校道,沿着篮球场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然后在看台上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看台上的人很多,似乎正在进行的是新生蓝球赛决赛,场上一片热烈沸腾,不时有女生的尖叫声传来,记忆仿佛切换到她学生时代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是教师篮球赛,而非新生篮球赛。 笙歌对这一类的运动项目并不感兴趣,她那时候驻足,不过是因为看到了顾如年,然后为了证明二人有共同话题,她耐着性子在他身边看了一场。 她记得那场赛事应该是医学院的老师跟外系的老师对打,战况很激烈。 那个变态教授似乎也在其中。 笙歌虽然记不起教授的模样,可是他投篮的姿势却镌刻在她的脑海中,因为过于干净利落,让人印象深刻。 若按沈纾的话来说,是……很帅! 至少,在这个赛场上,没有一抹身影比得过她的记忆。 她思绪渐远,不知道何时篮球赛已经结束,看台上慢慢恢复空寂,天色也暗沉了几分。 容瑾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在她的面前,高定的皮鞋,裁剪合身的西装,沉俊的面容还有腋下夹书的动作。 这种场景莫名的熟悉,笙歌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容瑾眉梢动了动,把书往地上一放,欣欣然地坐到她身边:“来找些资料,只是容太太,此刻你不是应该在家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意思是他来的了,她就来不了? 他笑了笑:“刚才这里有场篮球赛,看了?” “看了一些,没看懂。”笙歌舒展了下身子:“其实大部分时候,女生看得不是比赛,而是帅哥。” “你也是?” 她摇了摇头,侧脸在灯光下浮现出淡淡的光彩:“我不看比赛也不看人,我看的是回忆。” 回忆…… 容瑾的眉梢动了动,神色有些不悦。 笙歌没有注意,兀自开口:“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我在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记忆,你看那栋楼,是我以前经常上课的地方,还有那条校道,我也很喜欢,还有……” 她意犹未尽,容瑾却蓦然起身,“回去了。” 走了几步,见笙歌没有反应,他停住脚步偏了偏头:“不走?”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地起身,但是坐太久的缘故,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容瑾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待扭头发作,却听见背后有闷哼声传来。 笙歌一脸扭曲地揉着腿,一边尴尬地向他解释:“等我一会,坐久了腿麻。” 她捶着小腿,想尽快舒缓麻木的神经,脚踝却被一只大手捉住,容瑾用另一只手在她小腿揉了揉:“这样好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男人低垂的眉眼在街灯下衍射出极好看的弧度,映得他的眉间越发的温柔。 “我很好看?”他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 笙歌耳根子一红,她别开视线,四处游移。 容瑾站起身:“起来看看。” 她撑着地板起身,“好多了,我们走吧。” 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笙歌迟疑了片刻才握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温热,烫得她瑟缩了下,下一瞬容瑾紧紧地包住她的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心,像打着拍子一下,笙歌莫名想逃离,却挣脱不得。 他看似只是轻轻握着她,实则 是用了巧劲。 出校门有很多条路,容瑾走的却是那条梧桐校道的方向。 她试探着:“容瑾,要不我们换条路,我知道哪条路去校门口最近。” 容瑾偏头怪异地看着她:“这条路不能通到校门口?” “通是可以通,就是晚上的时候里面……” “情侣多了点?”他淡淡地接下她的话。 笙歌诧异地看向他:“原来你知道?” “嗯。” “那既然知道,我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们谈情说爱了,换条路走吧!”她停下了脚步。 她想的是,情侣成双成对的地方,他们进去,多尴尬啊! “难道我们不是?”容瑾看向幽深的校道,捏了捏她的手掌,力度大得笙歌发疼。 “哎,疼!我们怎么会是情侣,我们……” “容太太,我们接过吻,上过床。”容瑾噙着笑淡淡地提醒她,幽深的眸中有暗光浮沉。 笙歌面色烧了起来,他们不是情侣,但却有着更深关系的夫妻,只是用得着这么直白的提醒? 发愣的瞬间,已经被他扯着走进校道。 校道厚重的梧桐树旁边是一边草坪也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圣地,街灯昏黄,路面上的树影婆娑,隐隐听得见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笙歌全身紧绷着,只恨这条路太长! 容瑾确实饶有兴趣地慢悠悠地走着,全然不顾她的低声催促,眼看就要到尽头的时候,他蓦地身形一个调转,把她抵在就近的一棵梧桐树上。 树干被她一撞,便有树叶唰唰而下。 面前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容瑾慢慢凑近她,在她耳边呵气:“你以前经常来?” 深秋入夜很凉,容瑾滚烫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脖颈间,她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来过几次。”她别过脸,颤抖地开口。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腰迹处打着圈,就像二人平时亲密一般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容瑾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带。 他咬住她的耳垂,继续逼问:“几次?” 笙歌咬着唇,忍住差点破口而出的轻吟。 “几次?”他又好耐性得重复了一遍。 她以前跟顾如年交往的时候,自然来过这里,只是这让她怎么开口? “说?还是 不说?”容瑾的吻从她的耳廓落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啃着,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笙歌浑身战栗着,在情事方面,她生涩得很。 “容瑾……” “不说的话,我不保证等下会不会在这里要了你。” 她一惊,别过头心一横道:“约摸有三四次吧。” “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能做什么?”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就不相信他学生时代没谈过恋爱,她那时候追人的时候很高调,可真正追到手的时候,只来得及拉拉小手,后面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容瑾眸色一深,他捧住她的脸,沉沉地盯着她,然后俯首擒住她的唇,他发了狠般吻着她,似要将她胸肺中的呼吸都汲干一样,笙歌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扯着他的衣襟,有些腿软。 良久,待二人都气喘吁吁后,他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歌儿。”他暗哑的声音里夹带着她很熟悉的***,而只有在缠绵到了极致之时,他才会这样如此唤她。 笙歌浑身一僵,拒绝着:“不要在这里。” 她浑身的僵硬容瑾感受到了,容瑾沉默半晌,待呼吸平复下来后,才起身给她整理好弄乱的衣服。 他捡起书,自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容瑾眼底又沉了几分,却不置片语,率先朝外走去。 他不再牵着她,笙歌却仿佛解脱束缚一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出了梧桐树林后,她就看到了他的车停在不远处,原来他执着走这条路,只是为了取车方便而已。 笙歌扯了扯唇角,把心底生出来的旖旎心思尽数掐灭。 ---题外话---还有两更…… ☆、88.088章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女人【3000+】 街景在眼前快速变化着,却不是熟悉的回家的路。 “我们去哪?”笙歌禁不住问了句。 容瑾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容家。” 话落,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底对容家莫名地抵触。 容瑾瞧见她的动作,倾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以后每个月都要回去一次。” 一个月就一次,笙歌想着也能接受,朝他点了点头:“嗯。 偿” 车子滑进容家车库,大宅内一片灯火通明。 二人到达的时候,其它人已经落座完毕,容老爷子坐上首位,看到他们的时候眼底亮了一下。 容瑾跟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向他身侧的一对中年男女颔了颔首:“二叔,二婶。” 笙歌跟着他叫了一遍,才挨着他入座。 容世杰朝她点了点头,倒是他身侧的季婉君酸溜溜地开口:“都还没嫁进容家,倒让我们等上了,顾家千金好大的谱。” “少说两句。”容世杰轻斥了声,眼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笙歌瞬时明白了点什么。 她看向容老爷子抱歉开口:“爷爷,笙歌刚才和阿瑾去青大走了一圈,许久没去,有点惦念,不免就忘了时间,还望爷爷不要怪罪笙歌。” 她看得出来,容家主事的还是容老爷子,只要他不说什么,其他人就算再想挑刺,也无法下手。 容老爷子眼里有抹赞赏的目光一闪而过,点头开口:“下次注意。” “既然人都到齐了,开饭吧!”他吩咐着,声音有抹不容忽视的威严。 季婉君有些不甘心,但碍于容老爷子的维护,只能冷哼了声就过去了。 一顿饭吃得各有所思,突然有一筷子鱼肉出现在她的碗里,容瑾淡淡道:“尝尝”。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在几个人形色各异的目光里将鱼肉含在嘴里。 普通的酸菜鱼,在别墅的时候李妈也做过,鱼肉鲜嫩可口,味道有些特别却不是笙歌吃过最好吃的,但是看到其余三人被雷劈一样的神情,她很疑惑。 容瑾看了她一眼,拧了拧眉头:“不好吃?” “好……吃。” “那多吃点!”他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还顺便剃了刺。 索然无味的谈话,却惊得容老爷子都放下了筷子,他看着 容瑾言辞间有些激动:“阿瑾,你知道那是什么?” 容瑾眉梢都懒得抬一下:“不能吃的?我以为上到桌面的东西就是用来吃的。” “当然……”容老爷子拔高了声音,蓦地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了声才接着道“能吃!” 他吃惊极了,以前容瑾母亲在世,知道他喜欢吃酸菜鱼,最爱做的便是这道菜,可自从她过世之后,每次饭桌上必有酸菜鱼,只是再没有见他动过,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遭。 这意味着什么?容老爷子顿时欣喜若狂。 可下一瞬,容瑾凉凉的一句话便击碎了他的希冀。 “不过一条鱼而已,别想太多。” 笙歌望着容老爷子翻来覆去的神色,又疑惑地看向筷子上的鱼肉,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饭桌下,容瑾捏了捏她的手:“吃吧!” 她连忙回神,却对他哄孩子似的话语有点无语,特别是其他三人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的时候,她顿时坐如针扎! 容世杰目光从笙歌脸上移开,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季婉君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看向容老爷子:“爸,阿皓年纪也不小了,我和阿杰打算给他找在青城的名媛里给他挑个合适的,您看怎么样?” “有看得上眼的?”容老爷子反应不热烈却也不反对。 季婉君一喜,连忙趁热打铁:“前一阵子看到黎家的那个小女儿特别合眼,就想着让两个年轻人认识一下,如果聊得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笙歌眉心蹙了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原本是想让容瑾跟黎家联姻,不料却出了她这个变故。 商业联姻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两家的利益能够相辅相成,现在容氏大部分都是容世杰在运作,若是容皓真跟黎家女儿联姻的话,那么容世杰就等于有了黎家的支持,势力必当稳固。 只是这样,容皓的婚姻必然成为商业化的牺牲品,她扯了扯嘴角,对此不置片语。 笙歌能想透的,老爷子岂非想不到,他锐利的目光扫了季婉君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这事我上次跟黎老提过,他说还想多留女儿两年,你们再寻个合适的吧!” “爸,黎家舍不得女儿,我们也不是非要现在就让她进门,两个年轻人年龄相仿,处个一两年再谈婚论嫁也未尝不可。” 容老爷子脸色微变,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瑾眉梢抬了抬:“我觉得二婶的建议不错。” 笙歌有些诧异,老爷子明显偏向容瑾,有意让他接管容家,所以并不想让容世杰的势力扩大,她就不相信他看不出来。 他不想掺于容家的事,大可充耳不闻,但却赞同了季婉君的提议,此举又是何意? 脑中忽然出现病床上那个女子清丽的脸庞,笙歌垂了垂眸,原来如此。 “我不同意!” 忽然一声暴怒的男声传来,容皓跛着脚出现在众人眼前,季婉君吃了一惊,她连忙迎上去,对于容皓出车祸受伤的事情,老爷子并不知情。 “你怎么又从医院偷偷跑出来了?”她小声地责备着自己的儿子。 “我如果不出来,是不是明天我的配偶栏就会多出一个名字,妈,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女人!” 季婉君脸上一阵尴尬:“在爷爷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这一辈子就只想娶施……” “容皓,坐下来吃饭,有话等吃完饭再说。”容瑾淡漠开口,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容皓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后者一凛,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爷爷本就不喜欢维维,若是他刚才说的非她不娶的话,只会害了她! 想罢,他马上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瘸一拐地凑近容老爷子,打算从他身上下手:“爷爷,我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结婚,妈就是爱瞎操心,你别理她!” 容老爷子本就不同意,此刻自然顺着容皓的台阶下了:“世杰,你看下公司有没有合适的职位,把阿皓放进去锻炼几年,结婚的事缓缓再说。” 老爷子一发言,谁也没敢再说什么,相对于容皓的一脸喜色,容世杰面上没什么表现,桌子下的手却握得青筋暴起。 不成器的儿子! “脚怎么了?”容老爷子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蹙眉问道。 容皓挠了挠头发,心虚应着:“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摔了。” “坐下来吃饭吧。”容老爷子分明不信,可也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大嫂是医生,待会让她给你瞧瞧。” 容皓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笙歌一眼:“爷爷,我听说了,大嫂的医术很高明,只是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给我瞧。” 笙歌被点名,抬头刚好触及他的目光,她淡淡道:“力所 能及自然是乐意的。” “大嫂要是对每个病人都像对我这么关切就好了。” 容皓话里有话,她岂会听不出,语气顿时凉了几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二弟若是普通的跌打损伤,那我勉力还能一试,若是伤筋动骨,我一个神外的医生恐怕治不了骨科的病。” 容皓还想说什么,只见容瑾把碗一放,轻松打断他:“吃饱了。” 他起身看向容老爷子:“爷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和歌儿就先回去了。” 容老爷子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眼底有些失落,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笙歌见状,识趣地跟容老爷子告别,跟上容瑾的脚步。 她自顾着埋头走路,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冷不伶仃地撞上他的脊背。 他的背很硬,撞得脑袋疼,容瑾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把车钥匙丢给她:“去车上等我,我上楼拿点东西。” 说罢也没等她回答,往一栋楼的方向去了,笙歌摸了摸脑袋,看到了容世杰形色匆忙地从偏厅的门走出,二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题外话---还有一更…… ☆、89.089章笙歌怒瞪着他:“能不能给个痛快?”【3000+】 容世杰脚步一滞,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不知为何,笙歌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总感觉这个人太过阴沉,性子比容瑾更加琢磨不定。 但是碍于他是长辈,她率先开口:“二叔有话要跟笙歌说?” 容世杰轻轻叹了口气,面带惋惜:“顾家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 “不知二叔可惜的是?”顾如年? “我可惜的是你的大哥。”容世杰沉吟着偿。 “您认识我大哥?” “也不能说认识,见过几面,听说是个商业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则如今的顾氏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容世杰话语的真假,笙歌无从判定,她笑了笑:“哥哥去世这么久,想不到还有人挂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商业奇才,因为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好哥哥。” 容世杰微垂着眸,手指摩挲着车钥匙,“你跟你哥哥的感情很好,无话不谈?” 笙歌看了眼天空,她离开的五年,青城的建设变化了很多,只是这天 空依旧没有一颗星。 朦胧的月光挤进她的思绪,她轻轻开口:“嗯,极好!” 容世杰眸中暗潮涌过,瞬息间又平静如水:“在等阿瑾?公司出了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就不跟你闲聊了。” “对,他说去取个东西,二叔慢走。” 容世杰点了点头,笙歌看着他走进车库,片刻后,一辆兰博基尼滑出,她往旁边挪了下身子,他朝她颔了颔首,绝尘离去。 一侧的走廊里,容瑾看着容世杰车子离去的方向,眼里所有所思。 笙歌也注意到他,她朝他空空如也的手探了眼:“拿好东西了?” 容瑾并不答话,抽走她手里的钥匙,“不是让你去车里等。” “哦,跟二叔聊了两句。” “你跟他?” “他提到了我哥哥,对了容瑾,你二叔是怎样的一个人?”笙歌随口问了句。 “不是。” 容瑾意味不明地答了句,随即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笙歌尾随而上:“什么不是?是不知道?” 容瑾启动车子,直视前方开口:“你刚才在饭桌上怎么称呼我?” 她刚才在饭桌上? 刚才为了在老爷子面前显示二人感情好,她似乎顺口称呼他为阿瑾! 容瑾从内视镜瞥了她一眼,“想起来了?” 笙歌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记得。” 他危险地眯了眯眸,“不记得没关系,很快就会让你想起来。” 她对他此刻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转移着话题:“你还没说你二叔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是什么好人。”容瑾轻而易举地下了评断,“容家都没有好人。” 笙歌惊愕,“包括你?” “嗯,包括我。”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过很有自知之明。” “……” 容瑾嘴角狠狠一抽,果然在她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是夜,笙歌被男人压着另类惩罚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威胁并非虚有其表。 容瑾盯着她,眉眼里尽是愉悦:“再叫一遍。” 她咬着唇,不肯叫,心想到底有完没完? “叫不叫?”男人恶趣味地抵着她, 慢慢研磨。 笙歌浑身发颤,怒瞪着他:“能不能给个痛快?” 他勾了勾唇:“不是不记得?我在帮你回忆,再叫一遍我就给你痛快。” “变态!” “错了。” “容瑾!” “还是错了。” “阿瑾……”笙歌偎到他的耳边,如他所愿叫出这两个字,细碎的呢喃,如石子投掷进平静的湖中,容瑾眸色一深,瞬间占据了主导权。 她看着摇晃的吊灯,男人的眉眼渐渐印进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中,一切都乱了。 *** 这是笙歌回国后第二次回到顾宅,前后两次的心情不尽相同。 顾家的佣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只有年迈的管家顾叔坚持留下来看守,说要等笙歌卖出宅子后他再离开。 “顾叔,再过不久这宅子就要卖掉,你打算去哪里?要不我在青城给你找处房子?” 顾叔在顾家待了三十多年,说是顾家的下人,但是笙歌却视他如同亲人。 “小姐,不用不用,我儿子在老家买了房子,我正好过去给他带孙子,你已经给了我一大笔钱,再给我买房子的话,顾叔怎么敢收?”他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这宅子,以前老爷夫人在的那时候,多热闹。” 顾叔抹了把眼角的湿意:“小姐,顾叔回去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跟夫人一样,表面看起来冷漠,可顾叔知道你心善,有些事莫要闷在心里,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你好好安享晚年,不用担心我。”笙歌安慰着他,抬头瞥见远处的一抹身影时,眉心顿时不悦地拧起:“他怎么在这里?” “最近他隔天都会来一次,也就修修花浇浇水,我拦他不住,就任他去了。”顾叔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顾叔,有话直说。” “小姐,就算他做了再多错事,可也毕竟是你的父亲,我看他现在已有悔意,如果夫人还在世的话,想来也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子。” 笙歌眯眸,故意加重了语调:“现在才来后悔,不嫌太晚?顾叔,以后闲杂人等不要放进来了,免得看房子的人看到心烦。” 果不其然地看到顾荣的脊背一僵,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朝外走去。 笙歌来电的时候,沈纾刚下庭,她适才赢了一场官司,此刻春风满面。 “约我?”把手机夹在耳边,她一边和当事人说话。 “射击场等你。”短短五个字后,电话那端便传来一阵忙音。 沈纾早已习惯,把手机塞进口袋,神色自若地与当事人再次交谈,远处狄清泽惊慌的声音响起:“阿纾,小心!” 周围一片惊呼声响起,她还没得及反应,眼前一片黑影略过,她的脸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属于纪梵希的冷冽清香,她抬起头,意外地看到黎臻,他紧锁着眉头问她:“没事?” “我没事,你怎么会在法院?”欣喜还未来得及到达眼底,沈纾看到他肩头的油漆时,脸蓦地黑了。 而不远处,还拿着油漆桶的女人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顿时惊在了原地。 “刘娟,你发什么疯?”她的当事人怒吼着,刚才的离婚案,法官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判给了她的丈夫,而她,是她丈夫的辩护人。 “凭什么!孩子是我生的,我为什么得不到抚养权,肯定是这个女律师哪里动了手脚!” 沈纾从黎臻怀里挣出,看着她冷冷一笑:“刘娟女士,以你的经济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抚养两个孩子,而且孩子也不愿意跟着你,你吸烟家暴,有什么资格抚养孩子?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将以人身伤害罪起诉你,官司还没打够的话,我们法庭上继续。” 狄清泽赶了过来,将沈纾上下瞧了一遍:“没事吧?” 沈纾摇了摇头,她指了指黎臻:“师哥,这里你帮我处理下,我送他去医院。” 狄清泽看了黎臻一眼,皱眉点了点头。 黎臻把西装外套脱下丢进垃圾娄中:“不用了,我还有事。” “但是你的脖子上溅了油漆!”油漆有多难洗,沈纾很清楚,偏偏黎臻不以为然,“不碍事。” 他抬脚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不给她一丝挽留的机会,沈纾看着垃圾桶里的西装外套,眸光暗了暗。 沈纾姗姗来迟,她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硕大纸袋。 笙歌回头看了她一眼:“要不要试一试?” 她看着她手里的枪,摆了摆手:“我崇尚和平,不欣赏暴力。” 笙歌有些索然无味,她放下枪朝沈纾走过去,目光不经意地朝纸袋里瞥了一眼:“男人的衣服?” “准确来说,是黎臻的衣服。” 喝水的动作一窒,她刚想问话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手机在振动。 医院的号码,蓦地,笙歌心底顿生出一股不安。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明天八千更新~ ☆、90.090章 容瑾对她来说,就是歧途【8000+】 向启从外溜溜达达走进,一脸悠悠然:“阿瑾,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容瑾全神贯注地瞄准靶心:“谁?” “顾笙歌。” 容瑾闻言,眼底恍惚了一瞬,原本可以射中靶心的子弹因为这一愣神打偏了。 “呦,再打偏一枚你就输了,早知道提到大妹子能影响你的判断力,我刚才就应该多提几次。”向启好不热烈,思忖着以后两人再比赛,这无疑是一种影响容瑾判断的极好手段撄。 容瑾眉心蹙紧,手指飞快动作,子弹再次上膛,连续地“砰砰”几声,枪枪正中靶心。 向启目瞪口呆,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我赢了。偿” 语气狂妄得目中无人! 向启并不关注输赢,就是此刻对他嘚瑟的神情恨得牙痒痒,不过…… 他狡黠一笑:“你先慢慢玩,我先去跟大妹子打声招呼。” 容瑾脸色沉着:“站住。” “别跟我说你舍不得?” 向启手环在胸前,衬衫扣子开了三个,露出一片麦色的胸膛,常年训练的缘故,他的肌肉非常匀称,不若容瑾的白皙,他的皮肤是自然的麦色,一张脸英气俊朗,很刚气。 正如在b市笙歌实诚的话语,她说,人民警察很帅! 平常大家不曾注意到他,是因为众人的目光总会被容瑾的出众先吸引,但若单独放在一处,向启的相貌并不比他差得多少。 容瑾把他的外套丢给他,“衣衫不整,丢人现眼。” 向启:“……”本警官一副好身材,丢什么人现什么眼了? 小气就承认,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谁看? 向启内心里又把容瑾鄙视了无数遍。 意外的是,二人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抱着衣服袋子纠结的沈纾。 向启往四周探了一圈,犹疑开口:“沈大律师,大妹子刚才不是也在这里?” 沈纾看到他和容瑾的时候有些吃惊,“刚才是在,但是小歌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的患者出了点问题,她听罢就急冲冲赶回去了。” “很严重?”这次,问话的是容瑾。 沈纾点了点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光看她的神色怕是一夜不得安眠了。” 话落,容瑾面 色沉了沉,一语不发地先行离开。 沈纾盯着他远处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小歌只是去抢救病人又不是去找男人,容教授怎么了?” “肯定是想到晚上要独守空房,心里不舒坦了。”向启随口掰了个理由,在他的理念中,能黑容瑾的时候他一次都不会放过,就如此刻看到沈纾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心里不是一般地舒爽。 沈纾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手却无意识地拨着纸袋。 向启好奇地朝她的手里的纸袋中瞥了一眼,看清楚里面物什之时,不免啧啧两声:“我说沈大律师,你什么时候有收集男人衣服的癖好了?” 沈纾耳根子一热,她把衣服袋子往身后挡了挡:“向大警官,你这八卦的属性还真是十年不变。” “你认识我十年了?” “大概是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十年不变?” “……”沈纾无语,这德行,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到他十年前是什么样子的。 向启笑了声,一脸认真的纠正她:“错误,十年前的我并不八卦。” “那恭喜你十年修炼终成正果。” 沈纾凉凉地白了他一眼,也转身离去,留下向启一个人好不孤单。 他抬手按了按额心,哎,太善良的他总是被欺压! *** 容瑾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钟,卧室的被褥还叠得整整齐齐,笙歌并没有回来。 洗漱一番上床,手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捞,手边却空无一物。 他蹙了蹙眉后,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已是清晨七点钟,身旁的被褥还是没有动过的痕迹,身侧冰凉一片,很显然笙歌一夜未归。 他略略沉思了片刻,翻身而起。 餐桌上只放了一份早餐,李妈看着他疑惑的神情解释着:“太太一早打过电话,让我不用准备早餐,说是医院有急事。” 容瑾不悦地皱了皱眉:“她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那边很吵,太太说得很急。” “知道了。”他的眸光顿时暗沉了些许。 一夜未睡,从手术室出来后,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释放,再加之承受了陈芳的一巴掌,笙歌此时只觉得耳目轰鸣。 “顾医生。”王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 她:“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分自信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手术之前,大家讨论的时候考虑到手术难度都只建议部分切除,但是你却做到了全切,这一点我很意外,也很赞赏你,只是术后的颅腔感染你怎么能当做无菌性处理?若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会怎么样,难道你想象不出来?” 笙歌抿着唇,不答话,因为王主任的话,她无从辩驳,失误就是失误,她不会为找理由替自己狡辩。 “就算患者已经抢救回来,但是患者的家属却不能接受我们的解释,这点你应该是清楚的。”王主任沉声开口。 她怎么会不知道?陈芳因着之前的事对她憋着一股气,这时候藉着她诊断失误的事大做文章,不但高调宣扬,甚至叫来了记者,把她之前在病房抢她手机的事情大肆渲染了一遍,说是附院的医生态度恶劣,医德有问题,若不是周父拦着,她此刻脸上岂是只有一巴掌这么简单。 这一巴掌笙歌无声受了,是因为对周茉的抱歉,想到她进手术室之前对自己饱含信任的目光,她的心里就堵得难受,周茉那么相信自己,而自己却差点害了她。 笙歌阖了阖眸:“主任,院方的决定是?” “鉴于这件事现在对附院的名誉产生了重大的印象,院方决定对你停薪停职一个月,算是给患者家属一个交待,回去写个深刻的检讨,一个月后会通知你回来复职。” “好。”这个结果对笙歌来说惩罚并不重。 “你现在就回去吧,不要跟患者家属正面碰上,以免再牵出不必要的事端。”王主任摆了摆手,朝周茉的病房走去。 笙歌在远处看着他安抚着周茉父母的情绪,又看了眼重症病房内还尚未脱离危险的周茉,心猛地一沉。 她从小到大,太顺风顺水了,因为太过自信有时候难免自负,而周茉的事情却给了她很沉痛的教训。 幸好,没有出事。 不然这一辈子,她都于心难安。 她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身子顿时愣在了原地。 在医院看到容瑾,并不意外,但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她,就很奇怪。 容瑾靠在墙边,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笙歌此时没有跟他斗智斗勇的心思,她垂了垂眸,打算越过他离去。 他却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 “容瑾,放开。” 她无力地挣了挣,他却把自己拉 向他,另一只手抬起摩挲着她红肿的脸庞,薄唇翕动:“接你回家。”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笙歌莫名湿了眼眶,“这五年,我都忘了自己还有家。” “嗯,你现在有了。顾笙歌,就算再厉害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犯错,何况你犯得错误已经得到了良好的纠正。” 笙歌抬头看向他,言语里有些苦涩:“容瑾,你也会犯错吗?” 容瑾眸光蓦然有些幽深,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会,而且我的错误相对于你来说,严重得多,甚至无法弥补。” 而他这一辈子,都要为这个错误耿耿于怀。 她心思动了动,脸庞自动贴上他的手心讨巧地蹭了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容瑾,你跟我一样,是人不是神。” 容瑾心莫名一缩,他噙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人,本是他安慰她,现在怎么好像角色互换了? 笙歌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有股疲惫感涌上心头,她上前轻轻环住容瑾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她趴在他胸膛呢喃着:“容瑾,我好累。” 昨夜一整夜急救合不得眼,她很累。 五年间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她很累。 五年后父女决裂,好友离世,步履维艰,她很累。 此刻,她只想找个怀抱靠一靠,哥哥以前总说,女孩子不需要太坚强,偶尔该软弱的时候就得软弱,特别是在信任的人面前。 容瑾,原来我已经如此信任你! 臂弯里,笙歌均匀的呼吸传来,容瑾有些无奈,她俯身将她抱起,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路的时候,笙歌无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身,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 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却不知道,高处的病房里,有一对眼睛将这一切尽收入眼底。 *** 笙歌低估了陈芳的力道,那一巴掌扇得她有好几天都咬不动硬的食物,脸颊更是疼了不行,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破相。 上班的时候本是很忙碌,导致停职的这些日子,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每天难得睡到自然醒后,首先便是关注周茉的病情。 周家闹事被医院压了下来,患者后期得到很好的看护,即使陈芳还想搞事,也有点师出无名。 她从同事口里得知周 茉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人也清醒了过来,同事说周茉醒来得知事情经过后就说她不怪自己,可是笙歌知道,即使周茉不怨自己,她也过不了内心的这道坎。 她让同事转达了自己的祝愿后,便没有再打过电话。 花圃里,她撒下的三色堇和洋桔梗的种子已经偶有翠绿的苗芽,她整天除了看看书外,最多的心思便是花费在打理花圃上,更是从网上下载了一大堆种花的资料查阅,或许她不当医生后,当一个出色的园丁也不错,她自娱自乐的想。 对于她的停职,最开心的莫过于沈纾了。 原本由于她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一阵子,她逮着空就三番两头来别墅寻她,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怕她无聊。 可真正意义上,无聊的又是谁?不得而知,但是笙歌也是乐意她来找自己的,毕竟在青城,她也只有阿纾这个朋友。 令她意外地是,容瑾那样喜静的一个人,对于沈纾的热切,竟然只当做没看见,更是默许地给了她特权。 “太太,今天要准备沈小姐的晚饭吗?”李妈回头问了一句,唤醒了她的思绪。 她往花圃里浇水的动作一顿,“嗯,她过会就来。” 沈纾来的第一天,就把李妈做得饭菜夸得上天入地,李妈乐得合不拢嘴,现在已经俨然把沈纾当成自己人,做饭前都会向她先询问一声,而大部分时候她都会给予她肯定的答复。 她并不知道沈纾那张嘴,能舌灿莲花,指鹿为马,即使她对李妈说的全是真话。 但是她说起假话来,也常常能面不改色,这一点,笙歌自愧不如。 果然,她话落不久,就听见沈纾的车辙声在门口响起。 她停了车,朝自己走来,眉眼雀跃:“小歌,下周我休年假,十天的时间,我惦记着这年假很久了,要不我们去爱琴海吧。” 笙歌微诧,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起。 爱琴海,十年前的约定,可如今却少了一个人,去的话还有意义? 沈纾看懂了她的疑惑,朝她笑了笑:“我相信,微微一定就在我们身边,这是我们的约定,即使有人中将缺席,但是剩下的人有义务把那个人的希冀也一并带到,小歌,我们带上微微的照片一起去,就好像她从未离开我一样。” 笙歌沉眸深思了片刻,才看着她坚定开口:“好,我们去爱琴海。” 落日余晖铺洒,映着二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璀璨,阳光在空气中结了个淡淡的金影,萦绕在二人身边,分享着她们的喜悦。 夜晚,笙歌把这个决定给容瑾说了。 “要去希腊?”他皱了皱眉头。 “嗯,阿纾下个礼拜休息,正好我也停职没事干,就跟她一起去休假去。”笙歌打理着满头乌黑长发,她最近想把头发剪短的念头疯狂滋长。 “去几天?” “短的话,一个礼拜,长的话十天半月吧。” 容瑾的目光从书本上抬了抬:“容太太,你现在是在跟我汇报行程?” 笙歌捋着发丝的手一顿,眸光有异色闪过,不怪容瑾的诧异,而是他们目前的关系,似乎达不到每件事都要如实汇报的程度。 她尴尬着:“你可以当做没听见。” “可是我听见了怎么办?” “……”笙歌把头发挽在脑后,走进浴室梳洗:“凉拌!” 容瑾眸色一深,放下书本跟着她迈进浴室。 笙歌正脱着衣服,听到背后的响动,连忙拿着衣服遮住胸前:“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你没关门。”他一脸无辜,好像错都在她。 好吧,她忍了! “你要用洗浴室?那给你先用,你用完再叫我。”笙歌用衣服挡着身子,匆匆往外走。 两人亲密的次数已经不少,但她还不能做到在他面前自如的穿衣洗澡,太尴尬! 只是她没想到,浴室的地板竟然这么滑,才刚走出两步,忽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朝容瑾扑过去,还是以一种熊抱的姿势。 容瑾轻轻松松揽住她的腰,她的腰部不着片缕,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小腹处起了一团火。 有些事真的不能开始,一开始就完全戒不掉。 他耐着性子,抬起怀里女人窘迫的小脸,揶揄着:“如此迫不及待?” 笙歌整个骂娘的心思都有了,没看到我是脚滑吗?脚滑! 她怒瞪着他,却陡然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脸上,而是…… “流氓!”她急忙扯过浴巾包住自己的身体,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容瑾的吻已经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笙歌被他吻得双腿发软,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才堪堪撑住自己的身体,“容瑾,我还没洗澡……” 容瑾抱起她放在淋浴头下,他打开开关,温热的水蜿蜒过两个人相贴的肌肤,笙歌惹不住浑身战栗,水流声中,耳边男人声音暗哑好听:“我也还没洗,一起洗。” “你刚才已经洗过了。”笙歌臊着脸推了推他的身体,意料中的纹丝不动。 “没洗干净,再洗一次。” “……” 这场变相的洗澡从浴室洗到床上,笙歌被折腾得浑身发软。 意识沉迷的时候,她蓦地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没有做措施! 而她打算开口问的时候,容瑾一个大力,把她即将开口的话语都撞成破碎的轻吟,让她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本意是什么,极致的愉悦过后,她竟然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以至于错过,男人眼底淡淡的算计。 *** 与沈纾预定的时间是在三天后,笙歌买了机票后,去了一趟墓园。 天气晴朗,阳光透彻,但是她还是裹着一件厚厚的风衣。 墓园在山上,比市区的温度低了不少。 母亲的墓碑前伫立了一道倾长的身影,石台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百合。 笙歌走了过去,在背后轻轻唤了声:“祁大哥。” 黎臻身子一颤,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她,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悲伤:“我来看看伯母和大哥。” “谢谢!”笙歌把手里的木槿放下,盯着那束百合,若有所思:“祁大哥是第一次来吗?” “嗯,第一次来青城,第一次来祭拜伯母和大哥。”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了然,抬手抚摸着墓碑照片上女子温柔的笑脸:“妈妈生前并不喜欢张扬,以前我和哥哥会给她做个蛋糕,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生日也就过了,祁大哥,谢谢你来看她,妈妈看到你,应该会很喜欢。” 黎臻负在身后的手指颤了颤,他俯身蹲到笙歌旁边:“昨天叔叔跟我提起过,所以我今天是代他来看望伯母的,歌儿,医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叔叔建议让你回美国,你觉得怎么样?” 笙歌怅然地摇了摇头:“不,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罚,这没有什么,而且,我想留在青城。” 黎臻看着她的神色,对她的异常有些察觉:“歌儿,你是不是……” “祁大哥,我发现我贪恋温暖,而容瑾恰恰给予了 我这抹温暖,我有时候也会恍惚,会逃避,但是他总能让我明白,在青城我不是孑然一身,我有家有人可是倚靠,而那了悟的瞬间我便想当好容太太,这种想法很可笑,可是这种可笑的想法却在不知不觉中植入我的骨髓,我抗拒着,但是有时候我有点迷茫,那时候我就会自我怀疑,我是谁,而他又是谁?” “现在我明白了,我是顾笙歌,他是容瑾也是我的丈夫,至少在现在,我们共处一脉,我能倚靠他,也只能依靠他。” “就算知道后果,你还义无反顾?”黎臻内心并不赞同她的做法,笙歌在他心底的分量,不亚于亲生妹妹,所以他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 容瑾,对她来说就是歧途。 她的人生本可以像顾蕴文设定的那般,事业有成,然后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生。 但是很显然,容瑾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纵使他可以只手遮天,但是他背后的容家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他怎么忍心放任她搅入这一场浑水之中? 且不说容瑾根本就不爱她,就算真动了心思,这种男人的爱意想必也是薄凉,笙歌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对待她呵护她,那个男人可以不用大富大贵,也可以不用权势滔天,只要一心一意对她好就成。 他知道,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面前笙歌母亲和哥哥的想法。 笙歌岂非不知他的好意,但是她有自己的思量,她这辈子仅仅对顾如年动了一次心,可却带来了灭顶之灾,而这次,她不会再毫无保留,她会小心端着,一有不慎,她就会抽身而退。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无论后果如何,我自会承受。”她看着黎臻,目光很坚定。 黎臻知晓自己劝不了她,沉眸道:“他知道你当年有过那样一段日子吗?” 笙歌的脸色登时霎白无比,“祁大哥,我已经好了。” “我知道你好了,但是我很担心。歌儿,我不想再看到那样一个自暴自弃的你,我不会阻拦你,我只希望你明白你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笙歌咬唇点了点头。 黎臻舒了口气,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无论如何,祁大哥希望你幸福。” 空气中一片静谧,风拂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良久,笙歌才再次开口:“祁大哥,你若是真不喜欢阿纾,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吧,她缠着你是因为她觉得你像她喜欢的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我过世的哥哥。” 黎臻的眼睫毛颤了颤,“我知道。” 沈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顾如归? 但是世界上人死不能复生,再像也不过是一具相似的空壳。 他不是顾如归,而她只是沈纾。 “祁大哥,现在不给她希望,总比以后再给她重头一击来得好。” 笙歌淡淡开口,黎臻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却只见她注视着墓碑的方向,眸中里噙着晶莹的泪意。 *** 约定的那天,笙歌在机场等了许久都不见沈纾的身影。 她疑惑地拨了电话过去,沈纾在电话那头焦急道:“小歌,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我这边出了点急事。” “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昨天下楼梯摔了,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笙歌收回登记行李的手,沉声道:“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阿姨。” “不用不用,小歌,你先去,机票和房间很难订,我妈妈摔得并不严重,过两天等她好些了,我再去找你!”沈纾生怕她不同意一般,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说的是真的,两天,给我两天,我一定去找你。” 她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先去探路,你好好照顾阿姨。” 机场外,沈纾把行李往向启车上一丢,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警官,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向启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沈大律师,我觉得跟你交朋友需要谨慎,说谎简直不打草稿。” 什么妈妈摔伤了,简直就是扯淡,她妈妈现在正好好地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呢! “律师靠什么吃饭,靠嘴!懂么?”沈纾白了他一眼,大刺刺地坐上副驾驶座,她看了眼时间:“不知道人来了没有?” “谁?” “容教授。” “你在给他们创造机会?”向启顿时了悟。 “哪能啊,是容教授给我提供了一个合理的建议。”沈纾撇撇嘴:“虽然我妈妈没有摔伤,但是我摔伤了,这样子也不算撒谎吧?” “大小姐,你穿着高跟鞋把脚扭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摔伤,是不是律师都比较皮厚?” 沈纾看了眼他鄙夷的神色,傲娇地把头一抬:“你管我,快开车!” 向启万般委屈,怎么他老 ☆、91.091章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相对于笙歌的惊愕,容瑾显得坦然了许多,他把笙歌的东西放好后,便径直在位子上坐下,等做完这一切,看着还愣在原地的笙歌,不满地皱了皱眉:“怎么了?撄” 笙歌把被雷劈一样的神情收回,她并不傻,这时候把沈纾的异常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恨恨地咬了咬牙:“容先生,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容瑾神色未变,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页,眉梢往内侧的位置抬了抬:“呃?那麻烦容太太坐我的位置了。” 客气的态度,语气却强硬得毋庸置疑,一贯的容瑾风。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从他腿边挤了过去,容瑾还“好心”在她腰上托了一下。 待她坐定后,他自然地把手伸回去,继续埋首看书,神色认真地好像谁惊扰他就是一种罪过一样。 造物者的偏爱,把他的每一个轮廓都雕刻地恰到好处,笙歌纵使内心恨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承认此刻认真看书的容瑾分外地迷人。 容瑾注意到她的视线,嘴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笙歌一沾飞机座位就犯困,到达终点的时候是被容瑾唤醒的。 当一张俊脸放大在自己眼前的瞬间,她尚且迷蒙。 “到了。”容瑾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淡淡开口偿。 话落,笙歌猛然把头扭向机舱外,陌生的景色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做梦,她到了雅典,和……容瑾。 长时间的路途飞行,二人的身体都有些疲惫,所以此刻并不急于前往目的地,沈纾在生活方面比笙歌细致了很多,她早已在市区订好了一家落塌酒店,宽敞的套件,交通便利不说,还有个单独的阳台。 本来是她和沈纾的房间,此刻变成她和容瑾,当然他一直都不掩饰二人是夫妻关系的事实。 笙歌有些气结,但是此刻又无能无力。 趁着容瑾还在洗澡的空隙,她给沈纾打了电话。 雅典的中午,青城时间还是一大早。 “小歌,你到了?”沈纾的声音里有丝疲倦,像是彻夜未眠。 她顿时疑惑了:“你在哪?” “医院。” 她话落,就听到有护士喊着一百三十号床要换水的声音,她听见沈纾应了声,然后问她:“小歌,你遇上什么问题了吗?” “我一切都很顺利,好好照顾阿姨。” 笙歌拧着眉心,她收了线。 笙歌打算在雅典逗留两天,她把行李箱的东西先收拾了些用得到的出来,容瑾的行李相对她来说要简单地说,只有简单的几套衣服和一袋洗漱用品。 他拉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笙歌挂衣服的动作,后者面色一僵,开口解释:“我的假期很长,并不打算马上出发去圣托里尼。” 他瞥了她的动作一眼,淡淡开口:“把我的剃须刀拿进来。” 说罢,又转身进了浴室。 笙歌在洗漱袋找见给他递过去,容瑾看了她一眼:“多谢。” 手上的活已经告一段落,笙歌倚在门口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把泡沫涂了整个下巴,“容瑾,别告诉我你在出差?” “你很希望我是在出差?” 她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是法医,他若是出差的话,那必定是那个地方发生了命案。 而她是医生,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她自然是极不希望有生命逝去。 她讪讪地放下手,“当我没问。” “嗯,乖。”他已经着手开始刮胡须。 笙歌:“……” 容瑾出来后,她抱了衣服走进去。 她先卸了妆,然后把毛巾垫在浴缸边缘,坐着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之后,才打开淋浴头冲了澡。 待她全部收拾好,已经是好几十分钟后,她走出去,拉开衣柜打算把东西放进去的时候,蓦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是?”她惊讶地看向容瑾。 “衣服。”后者眉梢都懒得抬一下。 笙歌翻了翻几套崭新风格迥异的衣服,或长或短,竟然都是她的尺码,每件衣服还有配套的帽子鞋子相配,搭配都很精致,挑选应该颇废了一些时间。 她洗漱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他怎么做到的? 她转手把东西放进抽屉:“我带的衣服足够了。” 意思是这些衣服她不要。 “放着不损失。”容瑾依旧淡淡的神色,笙歌很困惑他此番动作的用意,却也没有多问。 只听见他似乎若有若无地喃喃了句:“季节不对。” 事实证明他很有先见之明,第二天,天空就下起绵绵细雨,走在街上的时候有些阴冷。 笙歌在心里悄悄骂了他无数遍乌鸦嘴。 旅游淡季的缘故,景点的游客并不多。 昔日的繁华现今只剩下一点残垣断壁,笙歌走了一圈后,很快就没了兴致。她体寒,所以并不适应阴寒的雨天,不过在雨中逗留了半天,晚上就华丽丽地感冒了。 容瑾对此颇为无奈,“你不是医生吗?”医生都不知道做好预防措施? “医生就不能生病?我的行李箱里带了药,麻烦容教授帮我取一下。”笙歌打了个喷嚏,她一边擤鼻涕一边使唤着身边悠然自得看书的男人。 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取,但是自己一副狼狈的模样,而男人的闲适与她形成剧烈的反差,这让她十分地不爽。 容瑾看了她一眼,合上书本,遵循她的要求,去取感冒药。 笙歌凑过去看了眼他看的书,全英文的犯罪案列分析,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男人,出来旅游有必要这么敬业吗? 默默地把头缩回来时,容瑾已经拿着感冒药和温水递给她,叮嘱着:“一次一粒,一天三次。” “我知道。” 他默然地做回沙发里,端起书继续看着:“我以为你不知道。” 笙歌嘴角抽搐着,忍了! 她吃了药后,有点昏昏欲睡,打算起身去睡一觉的时候,却被容瑾扣住了腰身,她疑惑地看向他:“我感冒了,有些事情不方便。” 容瑾愣了瞬,随即嘴角勾起揶揄的笑意:“哪些事情?” “就是……”笙歌开口就觉得不对劲,她连忙改口道:“比如陪你看书什么的。” 说罢又打了个喷嚏。 “哦?”他挑了挑眉梢,扯过一床毛毯把她裹得密密实实,然后揽住她:“这样可以了?” “容教授,欺负病人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笙歌气结,她不过想睡一觉,怎么这么难。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才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是病人。” 说罢,他的手摆弄了一会,按住她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病人的优待,睡吧。” 笙歌:“……” 他的手臂紧紧钳制住她的腰,她逃不了,又加上药效上来,睡意困倦,枕在他的肩上竟真的朦朦胧胧睡了。 感冒的缘故,笙歌睡得并不安稳,先是安安分分地枕在他的肩头上,后来滑到他的臂弯处,容瑾看着她,给她调整了个姿势,让她把头枕在自己 的大腿上,笙歌似是感受到他的好意,头往他怀里一钻,找了个舒舒服服的睡姿。 有时候,她觉得容瑾的怀抱比床铺舒服太多,因为是温暖的,而笙歌忍不住贪恋这一抹温暖。 容瑾垂眸,撩开她贴上额头上的发丝,然后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书上,只是时间过了许久,也未曾见过书页动过一页。 若不是敲门声打破寂静,恐怕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很久。 他回过神,把笙歌的头颅轻轻放下,才起身去看了门。 服务员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见到这个面容英俊的东方男人的时候,心还是不可自主地跳了下,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开口道:“汤森先生,这是我们技工,他来处理暖气的问题……” 她看见男人的眉心拧了拧,然后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服务员一凛,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 容瑾开门请他们进来:“你请他去卧室看下,动静不要太大,我太太人不舒服在休息。” 二人朝沙发方向看了眼,只见一个裹着厚重毛毯合眠的长发女人,一道冷冷的目光扫来,吓得二人紧忙收回视线,互相催促地朝卧室里走去。 不多时,二人从卧室出来,看着容瑾恭敬道:“汤森先生,是排气孔堵塞,现在已经疏通了。” 容瑾点了点头,给了二人一叠小费。 他在卧室门口停留了一会,这才走到沙发处。 不知道是否因为寒冷的缘故,笙歌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容瑾的脑中自然而然地闪过一种动物的形象。 ☆、92.092章 她很识趣,却也让人恼火 猫。 一只生了病,难得安分,对,还是没什么肉感的猫! 容瑾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勾了勾,他垫了垫她纤细的手臂,然后拨开她的头发,手指在她精致的眉眼间摩挲了片刻,才俯身将她抱起,往卧室里走去。 笙歌沾了床,就不粘他了,自发地往一侧滚去,床很大,她很安分地蜷在床的那端,背对着他,给他腾出一大片的空间。 很识趣,却也让人恼火偿。 容瑾眸色一深,眉间明显地不悦。 他掀被在她的身侧躺下,长臂把她重新捞回怀中,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挣扎了一番,最终拱着脊背超他贴过去撄。 他这才满意地掀起嘴角,空出一只手拧灭床头灯。 雅典正值夜深,而此时的青城,已有第一缕晨曦。 附院的一间单人病房内,沈纾看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才起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病床上的男人是黎臻,沈纾跟朋友在酒店用餐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补妆,他一身酒气地昏厥在她身上,嘴角有没擦拭干净的狰狞血迹。 她吓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胃出血。 此时她去医生办公室除了确认他什么时候能醒外,还有一些心底的疑惑。 她出去到回来不过二十来分钟,推开病房的时候,原本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站在窗户边,身上已经换上平常的服装。 沈纾大吃一惊,急忙上前道:“黎臻,你赶紧给我躺回去,医生说你胃出血,还需要住院观察几日。” 黎臻听到声音,停下扣衬衫扣子的动作,他看着她神色淡漠道:“多谢你送我来医院,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有几分几两,我很清楚。” “你清楚还让自己喝酒喝到胃出血?”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态度,让沈纾莫名恼火地吼了一句。 黎臻闻言怔了怔,他扯唇解释了一句:“商业应酬。” 说罢,他拾起西装外套就要往外走。 沈纾伸手挡住他:“不行,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你才能出院。” 黎臻皱了皱眉:“沈小姐,我没空跟你玩游戏,我很忙。” “忙起来连命都不要吗?我不会看着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沈小姐跟我非亲非故,不觉得这种关切过头了吗?”黎臻凉凉开口:“我希望 你能明白,我不喜欢一个只见过几面陌生人来干预我的私人生活。” 沈纾手一颤,眸光垂了下去:“原来在黎先生眼里,我一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黎臻眸光暗沉了几分,他狠了心开口道:“对,沈小姐对我来说除了是小歌的朋友外,再无其它。”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并不知道我是小歌的朋友。”沈纾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黎臻,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因为我是小歌的朋友,而只是因为我是沈纾。”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这些日子你是因为小歌的关系优待了我,如果我不是她的朋友,你或许连一句话都不会理睬我,对不对?”沈纾脸上露出晦涩的笑意。 黎臻的嘴唇动了动,言辞间有些薄凉:“算是吧。” 他绕过沈纾的手,拉开病房的门:“所以沈小姐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们虽然住在同一栋小区,但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熟。” “不,因为小歌这层关系,你会对我留情面,这不正好是我顺流而上的机会。黎臻,你听着,我要追你。”沈纾在他身后坚定道。 黎臻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那么恐怕你要不得而归了。”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沈纾看着他的背影,脑中盘旋的却是方才医生的话语:“病人身上的伤疤应该是某场事故留下的,不一定是车祸,但看疤痕的淡化程度,应该有三年以上了。” *** 次日,笙歌是在容瑾的怀里苏醒过来的,她看着他闭合的眉目,发了会呆。 蓦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轻轻挣扎了下,想要脱离她的怀抱。 容瑾倏地睁开眼睛,看着她沉沉道:“别乱动。” 清晨初醒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暗哑,她咬了咬唇:“我感冒了等下怕传染你。” 容瑾愣了半晌,才轻笑着开口:“不用担心,我的抗体挺顽强。” 他既然都这么说,笙歌也就识趣地不再动了,只是二人此刻相贴的地方温度越来越灼热,烧的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容瑾,你热不热?” “热。” “那你把我放开些,我也觉得很热。”笙歌说着就去推他的手,她的感冒今天有加重的趋势,虽然不留鼻涕了,但是喉咙很痛,以至于她此刻开口 的音色很沙哑。 容瑾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那我们来散发点热量?” 眼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暗沉光芒。 禽~兽啊! 笙歌欲哭无泪,思忖着她说感冒身上的男人肯定会置之不理,于是她通红了一张脸义正言辞地拒绝:“容瑾,不行!” “不行?”容瑾挑着眉梢,眼底已是很不悦的状态,“我会证明我很行!” 她急忙按住他乱动的手:“我的意思是我人不舒服,等我好点好不好?” 笙歌说的是实话,但是更重要的一层原因是真怕传染了他,出门在外,两个人要是都生病了,就显得就有点凄凉了。 容瑾盯着她看了片刻,拉好她的衣服,沉默地翻身下床,“抱歉。”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抱歉让笙歌格外地不舒服,就好似二人莫名疏远了一般,她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却了无睡意。 早上是服务员送来的,与昨天的餐点不同,今天的早餐是中餐,白粥还有几叠小菜,很显然是容瑾特意吩咐。 笙歌心里一暖。 “今天想去哪里?”吃饭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地问。 她抬头看了眼今天的天气,没有下雨,今天的阳光温润正好,适合出行。 “你有事?我想出去走走。”即使感冒了,但是她不想大好的春光都浪费在被窝里。 容瑾抬了抬头,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有些犹疑:“我早上有点私事要处理,不要跑太远,有问题联系我。” “哦。”笙歌怅然地垂眸,闷闷地扒了口饭。 容瑾见状,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早饭过后,容瑾一身正装地出了门,他既然说是私事,笙歌不会过问但是心底却有些不舒坦。 她今天穿的很随意,牛仔裤,针织衫,外面披了一条披肩,考虑感冒未好的缘故,她在容瑾置办的衣服堆里挑了个相配的帽子戴上。 收拾好后,她便出了门。 雅典的街道有种特色,就是遍地涂鸦,黄黄绿绿的色彩,张扬着一种骨子里的不羁。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跳蚤街,笙歌看到一个颇为精致的手工饰品店面。 她推门走了进去,这里的人似乎也很崇尚蓝色之眼,瞧上挂着的多数是此类的饰品,有手链,脖链,胸针等等。 笙歌的目光却落到角落处一串不起眼的钥匙扣上,蓝色的粗尼绳编织而成,尾坠子是两枚五德拉的硬币,看起来小巧精致。 她想了想,问了老板价格,有点小贵,她本觉得物美但是不值,不想买,只是出门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容瑾很嫌弃她的猫耳钥匙扣的表情,本来已经走出店铺的她倏地回身把它要下。 她想,或许在青城,她已经不需要锋利的猫耳。 一个人的好处,就是自由,笙歌一路上走走逛逛,瞎拍些照,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 临近午餐的时间,她对比了几家餐厅,又考虑到自己的喉咙,打算走进自己最中意的那家餐厅用餐时,眸光顿时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了。 一身正装的容瑾端坐在位置上,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容貌妍丽的东方女子。 二人很熟络的样子,边吃边交谈,讲到适宜处,女子捂嘴轻笑,容瑾的嘴角亦是泛起淡淡的笑意。 俊男美女的画面,很扎眼。 这就是他的私事? 容瑾若有所触般地抬头,目光隔着行走的食客,精准地落到她身上。 笙歌与他对视片刻,眯了眯眸,转身离开。 ---题外话---纠正上一章的一个错误,雅典时间比青城要慢5个小时左右,上一章时差写反了,浅暂时不回去修改了哈~ ☆、93.093章 只要她醒来,我就得离开 容瑾对面的女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口处看了眼:“容先生,你在看什么?” 容瑾拿起餐巾拭了下嘴,起身,“安妮小姐,我要先行离开一步,单我已经埋了,你慢用。” 说罢,他阔步往笙歌离开的方向走去。 笙歌真要上出租车的时候手被人从后面轻轻扯住,容瑾眼里噙笑看着她:“吃过了?” 她看见是他,心里起了一股莫名火,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吃过了,所以没打算打扰你。撄” 说罢,甩开他的手,俯身坐进车内,容瑾毫不思索地跟着她挤了进去。 笙歌歪着脸看向窗外不打算理睬他,他也不介意,只是大掌在她的手背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散漫的态度让她越发恼火偿。 未到酒店,他就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他率先下车,扯着她的手,淡淡道:“下来。” 笙歌把头扭向司机:“师傅开车,我说的目的地还没到。” 容瑾掏出钱包付了车费,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她从车里掏出来。 看着出租车一溜烟离开,笙歌气打不从一出来。 “你放开我。”她拍了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这一掌的力道不小,手离开后他的手背上马上起了片红印子。 但是他并不为所动,揽着她往最近的一家超市走过去。 “我没有吃饱。”他说。 “美人在侧,还没有吃饱!”她低声咕哝了句。 容瑾没有听清,耳朵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嗯?” 笙歌冷哼了一声,挣开他,朝超市内部走去,不理他。 容瑾眸中闪过一缕促狭的笑意,缓步跟上她。 酒店的套房有间小厨房,以前在美国的几年并不觉得什么,但如今被李妈养了几个月,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就格外惦记中餐的味道。 只是…… 她侧眸问身侧的容瑾:“你会不会做饭?” “不会。”某人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然后善意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不嫌弃你。” “你嫌弃过。” “那时候大概没有想到还有机会让你下厨。” “你应该感到荣幸。”笙歌咬咬牙,挑了几个番茄丢进购物车中。 容瑾抬手按了按额头,颇为为 难的神情:“嗯,荣幸。” 她嘴角抽了抽,转身继续挑选其它的食材:“我说过我西餐做得还不错,洋葱吃吗?” 容瑾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自发地把洋葱放回去,自言自语着:“李妈说你不吃洋葱。” 放下洋葱后,她又拿了一个甜椒、一块火腿、几个鸡蛋、两条黄瓜和另外几样意大利面需要的食材。 笙歌选食材的时候,就跟上手术台一样的专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容瑾看着她动作,嘴角勾起的淡淡的笑意。 很快她就选好了生鲜食材,根据指示牌,她在购物架里穿梭着,容瑾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油、盐、酱料一瓶瓶往车内丢。 他看着她熟稔的动作不置片语,直到她的手伸向一瓶醋的时候。 “我想,我们做饭用不着醋。”许久不曾开口的他冷不伶仃地说了句。 笙歌闻言一愣:“我想看下超市有没有卖饺子,蘸点醋好吃。” 容瑾抿了抿唇,倒也没在说什么。 她要把醋放进购物车的时候,猛然想通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的含义,顿时不悦地拧紧了眉头:“我犯不着吃你的醋。” 他不答话,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笙歌被他看得发虚,连忙别过头去:“材料挑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有没有饺子,你先去排队买单。”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看在容瑾眼里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二人结账出来后,步行回了酒店。 笙歌套上新买的蓝色围裙,把刀塞给他,指挥着:“麻烦把甜椒洗了切圈,黄瓜要切成丁状。” 容瑾看着手上的刀,杵着不动。 他这只手天天拿着解剖刀,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拿上菜刀,而且看着那些圆圆滑滑的甜椒,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笙歌无奈扶额,把甜椒洗干净,示范地切了一刀后回头看他:“会了?” 得到他肯定的确认后,她又切下一段黄瓜,先削成条再切丁,然后再次问他:“懂了?” 她开口的是英文,故意挑高的尖细尾音让容瑾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也不管他真懂还是假懂,笙歌把刀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去处理其它的食材。 待她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回身看到盘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甜 椒圈和黄瓜丁,惊讶了一瞬。 她挑起几片甜椒圈看了下,竟然厚度都是分毫不差,黄瓜丁更不用说了,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容瑾还握着刀,淡笑地看着她,那意思似乎是要讨她的夸奖。 笙歌撇了撇唇:“切东西可是你的专业,切得好一点都不奇怪,切得不好的话那叫丢脸。” 容瑾:“……”要从她口里听一句好话,真难! 拿甜椒跟解剖台的尸体并论,确定还有胃口吃饭? 很显然,他低估了笙歌的承受能力,也差点忘了她的专业也都是跟人体打交道的,跟他说完之后,抢过他手里的刀去处理其它几样食材,干净利落的模样好似她在做一个无比繁杂的手术。 脸颊旁传来温热的触感,笙歌正下着面,头也不抬地赶着身侧的容瑾:“你先出去等着,或是先去洗个澡,很快就好了。” 身边的男人不为所动,她疑惑地偏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沉沉的目光。 “怎么了?”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了片刻,才沉沉开口:“没见过你下厨的模样。” 笙歌拍开他的手:“那你看过我什么模样?” “床上为我绽放的模样。”他毫不避讳。 她蓦地耳根子一热,而在她愣怔的瞬间,容瑾的大掌已经贴紧她的后脑勺,印上她的唇。 一番缠绵过后,他稍稍放开她,抵着她的鼻尖开口:“那样子的你比现在的你,更美!” 笙歌反应过来,面红耳燥地把他推出厨房:“不准进来了!” 她走了一步又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准进来!” 说罢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急忙奔到锅边,嗷嗷直叫。 容瑾在门口看了会她低头捞面的模样,嘴角弯了弯,听她的话转身回卧室洗浴。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两盘意大利面已经上桌,金灿灿的面条,酱料勾芡地恰到好处,看来这次她并没有说大话,她的西餐确实做得不错,至少看人看得就已经很有食欲。 他刚沐浴完,只穿着一条睡袍,衣襟口大开,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肌理分明,笙歌拿着餐具出来,看见容瑾的时候,耳根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烫了下。 容瑾卷起一口面条尝了下,皱着眉。 笙歌看见他的神色吃了一惊,也卷起自己盘中的面条嚼了嚼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不好吃?”她直接问。 “好吃。”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大哥,您的表情看起来像吃翔,搞得她内心无比挫败好不好? “为什么我们的面不一样?”容瑾看着她的盘子问。 “面和材料都一样,只是我给你用了黑胡椒酱,我嗓子疼不敢吃黑胡椒,用了番茄酱料而已。”笙歌解释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纠结。 “难怪我觉得不够酸。”他淡定地回复了一句后,这才开始慢悠悠用着餐。 笙歌:“……”你今天是跟酸字杠上了吗? 吃完后,笙歌收拾盘子打算洗碗,容瑾拦住了她:“你感冒还没好,我来。” 她微微失笑:“容教授,你这辈子洗过碗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哦~饭盘子很油腻的,我怕你受不了。”他那洁癖症受得了? “有比尸液可怕?”容瑾抢过她手里的盘子,幽幽地回了一句,走进厨房。 笙歌只觉得胃液翻涌,她返身从超市袋子里翻出一对刚才在超市顺手拿的塑胶手套跟着他进去。 “戴上吧。”她把手套给他套上,想了想后,又解下身上的半身围裙挂上他的脖子,然后绕到他背后,手指灵巧地打了结,完美! 容瑾看着戴在他身上小得有些滑稽的围裙,眉心嫌弃地拧了拧后,倒也没说什么。 她倚在门框上,看着泡沫在他手里跃动,不用自主地感慨了一句:“你说要是让青城的人知道,我们鼎鼎大名的容家大少爷现在像个普通居家男人一样在洗碗的话,会作何肖像?” “他们没有机会。”他淡淡回问了一句:“你怎么想?” 笙歌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觉得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很彻底。” 看看他眉头又不悦地拧起,她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又觉得很幸福,现在这世界上只有两个男人为我走进厨房过,其中一个就是你。” “还有一个是谁?”容瑾挑着眉,难得有些好奇。 “祁大哥。” “黎臻?” 笙歌愣了愣,才笑道:“我还是习惯叫他祁大哥,黎臻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 容瑾沉吟片刻,他把盘子从水里捞起,拿干布一边拭着一边开口:“ 黎臻是你什么人?”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祁皓凡,是我导师祁沐阳的侄子,哦,对了,我导师和我妈妈是很好的朋友,听说年轻的时候还追过我妈妈,不过我妈妈后来选择了我爸,我有时候会在想,要是她当年选的是祁叔叔该有多好,这样的话,妈妈肯定不会这么年轻就遗憾离去。” 容瑾将洗好的盘子和锅摆好,脱下手套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目光灼灼:“不好。” “嗯?”她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他这么贴近她的时候,笙歌这才发现,他很高,纵使她的身量不低,可还是仅能够着他的鼻尖而已。 容瑾顺势在她额头上印上浅浅一吻:“那样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顾笙歌了。” 笙歌先是一愣,下一瞬心间有股异样的感觉像碧波般荡漾开,忍不住悸动。 她蓦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颅,低笑着:“容教授,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为何我总有一种你已经认识我很久的感觉?” 容瑾眼眸微微眯起,还没想起来? 他提起她的腰身,迫使她踮着脚尖与自己平视,薄唇缓缓翕动:“在你的印象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家门口?” 感觉到腰迹的力道紧了紧,她改口道:“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病房里?” 容瑾还是不答话,笙歌疑惑看着他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你一直在偷窥我?” 他脸色一面,拧紧的眉心蹙得像一座小山峰,目光更是阴沉地可怕:“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谁知道你容大教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她不以为然地跟他打哈哈,心里却百转千回了好几次,愣是没从记忆里找到一张人脸来与眼前的男人匹配上。 蓦地身子一轻,笙歌惊呼了声:“你干嘛呀?” “我唯一的癖好就是将你各种姿势地吃干抹净!”男人俯首咬住她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 一想起容教授化身为狼的模样,她哪能依? 小手捶打着他的胸膛,长腿乱蹬:“容瑾,你放我下来,我感冒药还没吃呢!” 容瑾把她扔到柔软的床榻间,倾身就覆了上去,呢喃了句:“药暂时不吃了。” “现在才中午……” “刚吃过午饭不适宜运动……” “那个套 套还在外面袋子里没拿进来……啊,疼,你真的是……” 他干脆一个吻封住她喋喋不休的话语,笙歌原本埋怨的话语尽数湮灭男人的动作中,化成声声吟哦。 夜幕渐下,一室情动。 次日,二人起程去圣托里尼。 笙歌昨天被折腾得累,窝在飞机座舱里显得昏昏欲睡。 她好嫌弃地掀眸看了眼身旁神采奕奕的男人,撇了撇嘴。 他今天一身蓝白的搭配,和煦的装扮把平时冷冽的气质掩盖了不少,但是看起来又格外的舒服,果然人好看,就算穿得再不伦不类也会成为一种自有的独特风格,何况,他这身连袖扣围巾都是精心搭配过的服装。 容瑾感受到她的目光,唇角勾了勾,示意她可以继续睡会。 她往他身边蹭了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的衣服很像?” 她今天一袭淡蓝的长裙,略微宽大的裙角有一片精美的繁花刺绣,乍看非常俗气的服装穿在她身上却有种端庄典雅的感觉,这套服装就是他先前给她选的其中一套。 笙歌本是不乐意穿,觉得有点招摇,但是被他折腾迷迷糊糊,半哄半骗地套上了。 此刻才发觉他今天穿的衣服跟她格外地相配。 “没感觉。”容瑾不以为然地翻着手中的杂志,显得她的问话分外地无趣。 她耸了耸肩,困倦之意再次袭来,头扭向窗外的时候,发觉有什么刺眼的光一闪而过。 她拧了拧眉,倏地睁开眼,往一处寻去。 果然看到一个女人拿着照相机对着二人的方向按快门。 容瑾注意到她的举动,朝那处淡淡瞥了眼后便扭回了目光:“不用管她。” “她等下乱写报道怎么办?” 笙歌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没想到在遥远的希腊都能碰上狗仔,因着黎老寿宴的关系,二人的身份在贵圈里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出门在外,她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那样的话,不是正省了我们去公诸于世,多少都没有损失,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她沉默了半晌,二人的婚姻起初的目的她并没有忘记,虽然现在已经有些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容瑾看了她一眼,合上了杂志,向那个拍照女人的位置走去。 几分钟后,他把一张储存卡递给她,淡淡道:“放心 了?” 笙歌接过卡在手心掂了掂,垂眸开口:“容瑾,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关系跟之前商定的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只要协议期一到,我就安静的离开,不会给你造成额外困扰。” 容瑾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有几分意味不明:“顾笙歌,我记得我说过,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安心做你的容太太就好。” “你也说过,只要她醒来,我就得离开。容瑾,顾笙歌从来不当第三者,如今我们能维持现在这种最好的状态,不过是因为你无情我无爱。” 而当有另一个女人出现的话,那么他们这段本就不该结合的婚姻也就走到了尽头。 容瑾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笙歌此刻已经毫无睡意,她解开安全带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水流随着飞机的颤抖蜿蜒过她的手指间,笙歌怔怔着看着它流动了片刻,才拧上开关,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人在外面敲门,她惊醒过来,擦干了手,开门走出去。 “顾笙歌小姐?”身后有道犹疑的女声传来,带着试探。 她讲的中文,笙歌蹙眉回身,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 “你认识我?”她目光迎向她,带着审视。 女人莞尔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安妮。” 笙歌没有伸手回握,她看着她冷然开口:“我不会跟每个对我示好的人回礼,安妮小姐,我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而你认识我的缘由,还有待商榷。” 安妮自然地缩回手,掩着嘴轻笑了声:“果然跟他说的一样高冷。” “他?”笙歌拧眉。 “你的丈夫容瑾,我是你丈夫的朋友,我们昨天应该在餐厅见过一面。”安妮目光坦然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我很容先生和聊得来,他也很喜欢我,而且我听说你们之间的婚姻并不是因爱结合。” 一阵不悦涌上心头,但她的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安妮小姐不知在哪里道听途说了,我和我先生的感情很好,飞机快要降落了,安妮小姐身子这么单薄,还是回座位上安全一些。” 安妮闻言手不自在地在胸口处挡了挡,笙歌见状嘴角一勾,走回座位。 “是容先生告诉我的。”身后,安妮再次开口。 笙歌脚步一顿。 ☆、94 .094章二者本可以兼得的东西,我为何要凭空舍弃一样? 她垂眸掩饰住心底所有的情绪,继续往位置上走去。 背后的安妮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笙歌回到座位后,脸扭向窗外闷闷开口:“容瑾,无论我们的初衷如何,但有些事情我不喜欢第三个人知道,毕竟我现在还是容太太。” 容瑾合上杂志疑惑地看向她。 机舱里响起飞机即将降落的提示音,她与他对视片刻后,垂眸:“算了。” 容瑾略略偏头,看到了走回座位的安妮,后者朝他扬起璀璨一笑,他拧了拧眉,“是安妮?偿” 笙歌鲜少从容瑾口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何况是叫得如此亲密的。 她缓缓阖上眼睛,觉得多说已经无益。 心里那股失落来得莫名其妙,她努力克制了,但是没有成功,于是放任它侵袭了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她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好,可是她无力阻止。 感觉到容瑾握住了她的手,试图挣开时,他却蓦然收紧。 “别想太多。”他沉沉道,语气已有不悦。 笙歌轻嘲,口中却很配合地哼出一个单音:“嗯。” 一瞬间静默无言,身体一阵失重,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放眼望去,蔚蓝的海域像一枚澄净的蓝宝石,铺洒在陆地的周围,蓝白相间的建筑在视线里愈来愈明显。 容瑾没再多余解释,或许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必要。 而确实,他就是这样想的。 一出机舱门,就有清冽的风涌过来,笙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容瑾依旧握着她的手,看见她的举动,抬手把她的围巾缠紧了些,“冷?” “有点。”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头,把她微凉的手包裹进他的掌心:“去取行李。” 笙歌跟在他身后,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有点恍惚。 “嗨,容先生,好巧。”一声娇俏的女声传来,安妮妍丽的脸庞出现在二人面前。 飞机上已经打过招呼,此刻的搭讪,已是极度的刻意。 容瑾就好毫不知情一般,朝安妮点了点头,即使不曾开口,态度已是热络。 她抿着唇,面上不动声色。 安妮的目光在容瑾 脸上停留了片刻,转移到了笙歌脸上,轻笑:“容太太,你好啊!” 故意拔高的声音钻进耳膜,胜利者般摇旗擂鼓的姿态,她做得很自然,至少找不见一丝矫揉造作的感觉,笙歌知道,这是有人给她纵容,而这个是谁,不得而知。 她掰开容瑾的手,“我去取行李,你们慢慢聊。” 容瑾眯眸看着笙歌的背影,缓缓开口:“安妮小姐,请问你跟我太太说了什么?” 安妮不以为然地撩了撩头发:“实话。” 当然还有一些她的猜测,而且看笙歌的反应,很明显,她猜对了。 “无论你说过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请你管好你的嘴。” 话音还在空气中漾荡,容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笙歌离去的方向,安妮抬起手里的单反,留下男人这个冷冽的背影。 行李提取处,笙歌取下自己的行李放在一旁,打算去取容瑾的行李时,一双手比她先伸出一步。 “你们谈好了?” “没什么好谈的。”容瑾推着行李车,走在前方。 她吸了口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姿态,她上前挽住他的手,“先去酒店还是四处走走?” 容瑾看了眼她环在他臂间的手,抿唇:“先休息,不急。” “好。”笙歌的眸光闪了闪。 “安妮是一名摄影师,过来做拍摄,我们偶然碰见聊了几句。” “呃?”笙歌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知道?” “……” 男人不再理她,傲娇地推着行李离去,笙歌的心莫名地一喜,半跑半跳地跟上他的脚步。 容瑾稍稍偏眸,看着女人雀跃的身影,眼底堆着很深的笑意,只是很可惜,笙歌并没有看到。 圣岛的酒店也是沈纾定的,一贯的享受风。 高崖上的蓝白建筑,推门就是一个闲适的阳台,阳台上有两张躺椅,可以随时随地的欣赏碧波蓝天,笙歌想,若不是安妮恰巧住在隔壁的话,那么一切就很完美了。 她兀自想着,容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他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蹭着她的颈窝:“喜欢这里?” 笙歌浑身一颤,这样情人般的亲昵二人从来没有过。 容瑾见她不答话,恶趣味地伸出手指在她敏感的腰迹处轻轻 ☆、96.096章 你不爱我,正好,我也不爱你 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湿润冷冽。 “这个季节并不是最佳的旅游季节。”安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 笙歌望着自己的手心淡淡开口:“不是。” “你对的我敌意似乎没有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一个跟拍摄像师有敌意?”她看向她,目光里很淡然。 “刚才听到的?”安妮有些困惑偿。 笙歌看着她思忖了片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夹层中拿出一张存储卡递给她:“我想这是你的。” 安妮接过储存卡,冷哼着开口:“我发现我更不喜欢你了。” “只是因为我看穿了你的身份?” “不,是因为你的虚伪让我叹为观止。”她举起相机朝远处拍了张照,又继续道:“在我看来,你和容先生并不般配。” 笙歌没否认,只是耸了耸肩:“我也觉得,可是他非我不可。” 安妮脸上的笑容一僵。 “来爱琴海是我和我朋友的约定,而跟拍本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只是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放弃了这个计划,但是不知道容瑾从何得知,这才有了安妮小姐的出现,所以安妮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你只是因我而出现。” 她说完,返身朝容瑾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安妮一双素手紧紧地扣在照相机上,嘴唇咬得青白。 容瑾见是她,抬了抬眉梢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笙歌凑了上去,啄了啄他嘴唇:“容瑾,谢谢你。” 他倏地睁开眼睛,翻涌的眸色如墨,沉沉地盯了她一眼后,扣住她的脑袋掌控了主动权。 唇齿间辗磨,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笙歌在间隙中掀眸瞥见安妮略带苍白的脸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闭上眼睛勾住容瑾的脖子,感受到她的回应,容瑾的吻越发粗重,恨不得把她拆食入腹一般。 良久,他稍稍离开她时,她的嘴唇亦有些红肿。 容瑾双目通红地盯着她,沉沉开口:“顾笙歌,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笙歌看着他淡淡地笑:“安妮是什么人?” “我请的摄像师。” “一个普通的摄像师可不会顺藤而上,而且对象还是你。” 他嗤笑一声:“不是说不生气也不吃醋?”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愿意被蒙在鼓里。” 容瑾的目光在她脸上探寻着,想要找出一丝他想要的信息,可是除了觉得她嘴角的那抹笑意越发刺眼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的脸色更阴沉了些:“校友。” 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的校友,其中的寓意不用多猜。 笙歌点了点头,不打算多问,她挑眉看向他:“我知道了。” “真知道?” “还有煮的不成?” 容瑾翻了身,让她半趴在自己身上,扣住她的腰,语气已没有刚才那般阴沉:“别想太多,看海。” 笙歌支在他的肩头,凝着他瞳眸中的一湾湛蓝:“这个姿势,我只能看你。” “那我看海,你看我。”他大言不惭。 “可是你看得是天空。” “……” 容瑾把她翻了下来,让她枕在他的肩窝处,手依旧扣在她的腰上:“行了?” 笙歌在他肩窝处啃了一口,忽然觉得不过瘾,又啃了一口。 他揽着她腰肢的手收紧,拧着眉头有些不悦:“你是属猫还是属狗?” 她扁了扁嘴,“你为什么不说我属猴?” “那你属猴?” “不是。” “……” 气氛沉滞了一会,笙歌偏头看向闭目养神的容瑾,轻声问:“容瑾,跟拍是阿纾出的主意吧?” “嗯。” 又过了许久,她再次开口:“容瑾,你爱我吗?” 这次,他似乎是真的睡着了,闻言不曾有过一丝动静。 笙歌偏过头,呢喃着:“你不爱我,正好,我也不爱你。” 却不知道,在她话落的瞬间,容瑾陡然睁开了眼睛。 *** 二人的假期迎来了尾声,圣岛也将迎来真正的淡季,酒店老板说,他们这一批入住酒店的人是他今年接的最后一批客人,他们离开后,他也将回雅典过冬。 明天早晨的飞机,笙歌收拾衣服。 “容瑾,我发现一个问题。” 正在电脑旁处理事务的容瑾眉梢都不抬一下:“什么?” “我发现你给我准备的衣服和你的大部分都是配套的。” 他跃动的手指停滞了片刻,终于抬眸看向她:“过来。” 笙歌不解,放下手里的动作跑过去,却见他调出了一个文件夹:“大卫刚传给我的,看下。” 大卫是位美国帅哥,在二人出海回去的那天晚上,大卫入住了酒店,接手了安妮的跟拍事物,而那时候她才知道,他是安妮的丈夫。 大卫接手后,安妮并不再跟着他们,偶尔碰上后,她会挑衅几句,笙歌笑着还击,二人的关系水火不容。 “这什么时候拍的?”笙歌惊愕地指着照片,“我记得那天我们刚到雅典。” “嗯,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 照片很多,几乎都是捕捉的镜头,纵使她再不喜欢安妮,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专业的,拍出来的照片有种难以言说的美丽。 照片跳到一张二人亲吻的镜头上,雅致的夜晚景观步行道,二人双唇相贴,女子面容羞赫,男人双眸饱含柔情,笙歌蓦地想起那夜蜻蜓点水的一吻,原来是为了成全这个镜头。 “喜欢这张?”容瑾蓦地开口问。 她耳根子一热,微微偏开了头:“不喜欢。” 容瑾笑了笑,将那张照片单独保存。 笙歌沉眉思索着:“为什么阿纾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之前的房子也是?” “她不是你朋友?” “是,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她说是你喜欢。” “……”笙歌无语:“你忘了她什么职业?” 容瑾按了按额头,颇有些无奈:“你以为沈纾几句话就能左右得了我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我们的床头差了样东西。” “额?” 他扯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呼吸铺洒在她的鼻尖,凝着她一字一顿开口:“结婚照。” 笙歌的心蓦地一颤,震惊地看向他。 容瑾顺势抱着她,让她坐在桌子上,俯身贴了上来。 一阵意乱情迷后,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着:“歌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灼热的感觉烫得她浑身一僵,笙歌蓦地想起二人在旅游的这段时间,容瑾总有借口不做措施,甚至不让她吃感冒药喝姜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绽放过后的愉悦感觉在这一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异常。 “容 瑾,你疯了吗?”她语气沉沉地开口 容瑾察觉到不对劲,从她肩头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神色一语不发。 “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他眸色一深,抬头捏住她的下巴,“乖。” “我做不到,容瑾,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性质你最清楚,生理上的需求你有我也有,所以我不排斥你的接触,但是孩子绝对不能有,我们的婚姻还没有稳固到可以接受一个生命的到来。” 二人说话的时候,他还停留在她的体内,此刻听闻她的话语,又有蓬勃欲长的趋势,容瑾动了动身子,那股熟悉的感觉让她浑身止不住战栗,可她还是固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容瑾见状,眸色越发阴沉,连带动作都越发凶狠,笙歌承受着他越发猛烈的攻势,几乎控制不住要吟哦而出。 她的身体已经和他极度契合,本能的反应让她没了底气,容瑾扳过她的脸迫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对我的反应,只是生理上的需求?” 笙歌咬着牙:“是。” 墨色的眸中一阵暗潮翻涌,他终于沉沉道:“那正好,我现在有需求了。” 说罢,不再似之前那般怜惜她,动作粗暴狠厉,笙歌疼得浑身发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愉悦。 若不是电话铃声及时响起,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 容瑾退出,起身接了电话,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披上睡袍,朝外走去。 隐隐约约间,她听见他问电话那端:“醒了?” ---题外话---二更中午,今天周六,浅看下能不能多码一点加更哈~ ☆、97.097章 她顿住了,她不记得容瑾电话 几分钟后,他重新走了进来。 笙歌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紧接着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睁眼朝四周探了一眼,容瑾果然已经不在。 打开的行李箱里原来压着一包烟,此刻也不见了。 她站起身的时候,腿一软,撕裂的疼痛让她闷哼了声。 推开窗,冷冽的海风灌进些许,把一室***的气味消散偿。 笙歌走到浴室洗漱一番出来后,着手开始整理把刚才没来及收拾的衣物。 待她整理停当,容瑾还是没回来。 她在阳台站了会,了无睡意,索性拿起手机,打算出去走走。 酒店老板看到她友善地笑了笑,他养的那只黑色波斯猫橙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笙歌俯身顺了下它的毛,它便讨巧地在她手心蹭了蹭,姿态颇为亲昵。 酒店老板有些吃惊:“莫从不与客人亲近,乔娜小姐,它很喜欢你。” 莫是眼前这只波斯猫的名字,笙歌捏了捏它的耳朵,提起它的前肢笑道:“荣幸之至,莫公举。” 她逗着它玩了一会,起身朝外走,波斯猫见状跟了上来。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老板,老板点了点头:“没关系,岛上它很熟悉,懂得回来。” 莫蹭着她的腿,笙歌无奈,俯身把它抱起。 她本想一个人在悬崖边走走,没想到手里还多了一只猫,只是这样,似乎不会那么孤独。 捡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海风扑面而来,莫在怀里蜷成一团闭目养神,圆鼓鼓的脸颊看起来特别可爱。 笙歌心思一动,拿出手机给它拍了张照片,给沈纾传了过去。 发完才意识到,此时的青城已是凌晨,阿纾怕是还在睡觉。 她扯了扯唇角把手机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刚放下不久,就听闻震动的声音响起。 怀里的波斯猫蓦地警戒地抬起了脖子。 笙歌轻轻地压了压它的头:“莫,是阿纾,阿纾是我的朋友。” 她的希腊语并不好,所以开口的是英文,但是很明显,这只小公举听懂了。 它傲娇地抬了抬前爪,窝在她怀里继续睡了。 “阿纾,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青城才凌晨四点钟。” “我这不是等着你给我打电 话。”她顿了顿,“对了,我刚才听到你跟人介绍我来着,是谁啊?” “不是人。”她轻笑着:“是猫。” “你刚才发给我的照片?” “对,是这家酒店老板养的,很可爱。” 沈纾砸吧着嘴,很哀怨的语气:“这么可爱的猫,那么漂亮的爱琴海,便宜你跟容教授了。” 笙歌默了片刻。 那端,沈纾察觉出异常:“你跟容教授不会又吵架了吧?” “没有。” “被想骗我,若不是吵架,大晚上你怎么跟一只猫在外面吹海风?” 她窒了窒:“你怎么知道?” “傻啊,你照片的背景是一块海崖,而且海风这么大,我又没聋。”沈纾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会全用来吵架吧?” 她不语,沈纾已经猜到了大概:“小歌,到底怎么了?” “他想要孩子。” “你不想要?” “阿纾,孩子我不能要。好了,不说我了,阿姨腿怎么样了?”她记得上一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在医院。 沈纾停顿了半晌,才闷闷道:“我妈没事。” 有事的是黎臻。 但是她并不打算和笙歌言明,她和黎臻的事她想自己搞明白。 扯了扯唇角,沈纾往被窝里一钻:“小歌,我困了,晚安。” “晚安。” 笙歌挂断电话,摸了摸波斯猫的脑袋:“莫,回去不?” 莫慵懒地在她怀里拱了拱身子,蓦地警戒地竖起耳朵,然后跳出她的怀里朝一处奔去。 笙歌一惊,连忙拿起手机追过去。 *** “宝贝,我们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要去哪里?”大卫看见安妮的背影有些疑惑。 安妮朝他笑了笑:“这几天光顾着给人家拍照了,没有自己拍一些,我打算出去拍几张夜景。” 大卫闻言,披上外套:“我陪你去。” “不用,你这些天这么辛苦,先睡吧,我就在酒店外走走,很快就回来。”安妮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大卫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这几天的拍摄他确实有些疲惫,此刻觉得并无不妥也没有坚持:“宝贝,那你小心点。” 她四周走了一圈后 ,来到了笙歌二人的房间前。 自从上次出海的不欢而散后,容瑾便要求换了房间,而且刻意跟她的离了很远。 安妮扯着唇笑了笑,容瑾说的不错,他与她之间确实是校友。 但是与她而言,却不尽然。 她记得在美国初遇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跟大卫在一起。 她人生地不熟,所以经常受人排挤,而容瑾那时候在华人圈已有名气。 她听说他是法医系的高材生。 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钱包的风波硬扯上了关系。 容瑾顺手的一次见义勇为,却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面容沉俊,又富有正气感的男人很快就令她沦陷了。 她四处打听着他的消息,各种偶遇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很可惜,他都当做视若无睹。 终于有一次,她鼓足了勇气,准备向他表白。 本做好了他一定会拒绝的心态,却不料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地点头:“好。” 于是二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做正常男女朋友会做的事情,但是唯有一点难以忍受,就是他从来不碰她。 他不碰她,连手都不曾牵过,何况是吻亦或是其他亲密的事情。 那时候,她觉得奇怪也很委屈,分明两个人在圈子里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朋友悄悄地告诉她,说他有病。 病态的洁癖症,以至于到恐女的地步,朋友还说,他喜欢男人。 “砰”地一声,她的世界观碎的彻底。 顿然明白他听到她的表白之时,为何反应那么平淡,也明白了他为何从不碰她。 她素来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耻辱? 分手便自然而然,她记得分手的时候她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为此她颓废了一个月,后来听说他毕业后回了国,再后来就是在雅典偶然得知大卫此次的跟拍对象就是他。 看到笙歌的时候她很诧异,所以才有了洗手间外的那段试探。 笙歌的反应,让她的心里产生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想,笙歌会成为第二个她。 可是她没想到,他在笙歌面前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男人,会牵手,会拥抱,甚至会亲吻。 而这些瞬间,她必须亲手记录。 每每看到这些画面,她都嫉妒得要发狂。原来,这个原本属于她的男人他并非不能触碰女人,而只是不愿意触碰她。 她不甘心,她自认自身条件不输于笙歌,但是为什么? 所以,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搞清楚,否则就算这辈子,大卫对她再好,她也放不下心里的疙瘩。 朝四周看了眼,安妮掏出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备用钥匙,悄悄打开了房间的门。 *** 笙歌找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猫,回到酒店很歉意地跟老板解释,老板摆了摆手示意她莫会自己回来。 她放了心,打算回房间的时候,他在身后叫住了她:“乔娜小姐,刚才你先生回来得知你出去后又去找你了。” 她疑惑道:“找我?” 她不是带了手机? 蓦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晚上没来得及充电,刚才跟沈纾通了电话后,此刻电量不足已经直接关机了。 老板了悟地把指了指电话:“给他打个电话?” 她点了点头,拨号的时候却蓦地顿住了,容瑾的手机号码是在b市的时候自己存进去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记他的电话。 她放下电话,朝老板致谢:“不用了,我去房间等他。” 她直接回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题外话---我是浅蜗牛,面壁思过去~ ☆、98.098章 顾笙歌,等你出来,最好解释清楚 (1) 青城,清晨六点半,晨光初现。 沈纾拎着包,脚步匆忙的往小区外走。 黎臻素来有跑步的习惯,这会正好出门,二人迎面碰上。 沈纾看到他穿着运动装脖子挂着毛巾的样子愣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就别开了眼继续往外走。 她有急事,需要马上赶往机场,此刻更是没有心情与黎臻纠缠。 她的反常让黎臻有些奇怪,按照惯例,她不会放过一丝能跟他接近的机会偿。 不由自主地,他跟上她的脚步。 沈纾察觉,回头看见跟在她身后的黎臻皱紧了眉头:“黎先生,我今天不找你麻烦。” 黎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应该出来得很着急,脸上连淡妆都没化,眼底有浓浓的青黛。 “出什么事了?”他禁不住问,问完才意识到此时开口有多不适宜。 但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他只能冷着脸等待沈纾的回话。 果然,她顿住了脚步,对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黎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黎臻垂眸沉思片刻,调转脚尖离去。 沈纾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回身朝小区外小跑而去。 刚到小区门口,向启的车就停在她面前。 “上车。”向启也是一脸凝色。 “小歌怎么样了?”她边系安全带边问,因为太着急,好几次都扣不上。 向启抿唇看着前方:“阿瑾说,情况不太好,他还特别叮嘱说顾笙歌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让我带你过去看看。” 沈纾一惊,“四点那会她才还跟我通过电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人在国外,现在原因还不清楚,我已经把阿瑾的身份证明传过去了,希望我们到的时候,情况不要太糟糕。”向启脸色沉重的踩下油门,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不远处,黎臻皱眉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停下了跑动的脚步。 纵使定了最快的航班,沈纾和向启赶到圣岛见到容瑾的时候已经是当地第二天中午。 沈纾开口第一句便是问:“小歌呢?” 容瑾似乎连夜没睡,沉沉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后,才慢慢掀唇吐出两个字:“拘留。” 她的脚下意识地一软,向启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沈纾这才不至于直接坐到地板上。 “阿瑾,这到底怎么回事?”开口的是向启,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 容瑾摇了摇头,“具体还不清楚,事情发生后,她一直都不肯开口,而我接触不到尸体。” “尸体?”向启骇然:“人真的死了?” “嗯。现在案发现场只提取到顾笙歌的指纹并且还有目击证人。” “所以顾笙歌真的杀人了?” “至少目前按人证和物证的指控都是。” “不可能!”沈纾情绪激动:“小歌是医生,她只会救人怎么会杀人?” 容瑾狠狠地吸了口烟,脸色显得更沉重了一些。 相较于沈纾的激动,向启要冷静许多,毕竟从警这么多年,遇事沉着的道理他明白,“死者是谁?” “安妮,美籍华裔。” “我记得你说案发现场是在你们的酒店房间,难道死者和大妹子有结怨?” 容瑾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酒店老板有看到二人争执过。” 向启有些困惑地看向沈纾,后者朝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这个安妮,小歌也从来没提过有这个人的存在。” “安妮是我在宾大的校友。”容瑾缓缓接口。 宾大? “莫非是她?”向启蓦地眼睛一亮,神色震惊地看向他。 后者沉默,默认了。 沈纾惊疑,她捅了捅向启的胳膊,急躁道:“到底是谁?” “当年,阿瑾为了躲避老爷子的安排,交过一个女朋友。”向启思忖地开口,但是这个女朋友也是名不符实,他不明白为何笙歌会跟她起争执,也不明白怎么这么巧,度个假就能遇上。 “就是这个死去的安妮?”沈纾了悟,看向容瑾的眼里顿时积满嘲讽:“小歌在出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跟容教授您吵架了,现在想来也和这个安妮有几分关系吧?” 容瑾拧紧眉心:“她给你打过电话?几点?” 沈纾冷冷一笑:“凌晨四点,在海崖边和一只猫,不知道那时候容教授您在哪里?” 气氛有些尴尬,向启拉了拉沈纾,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沈纾瞪了他一眼,只想为笙歌鸣不平,她原本是很赞成小歌跟容瑾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甚至,万般后悔! “老板说见到笙歌回 来的时候是四点二十分,而我回去的时候是四点四十分,那时候安妮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笙歌和安妮的交集,是在这二十分钟内发生的事。”容瑾掐灭烟头,看向向启:“阿启,有没有办法让我接触到尸体,这样我才能确认我的猜测。”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毕竟你跟大妹子现在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容瑾沉了沉眸,“如今认证物证俱在,顾笙歌不开口,就相当于放弃辩解权,若是依照当地的法律,没办法遣送回国,我怕当地警察草草会定案。” 向启凝眸:“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大妹子为什么不开口,难道是真的杀了人?” 感觉到沈纾拧了他一把,他抬头严肃道:“沈大律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如果没有杀人的话,没道理一直保持沉默,除非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原因,但是你也知道,后者理由很牵强。” 沈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她打心底没办法接受笙歌有杀人嫌疑这件事。 她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容瑾,我要见她。” 容瑾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这正是我叫阿启带你来的原因,因为你不仅是她的朋友,还是拥有usbar资格的律师。” 沈纾犹疑着:“可是我并不是刑事律师。” “只要你是她的私人律师就可以,其他我来安排,最迟下午会让你们碰面,记住,一定要让她开口。” 沈纾肃然地点了点头,看了向启和容瑾一眼,往外走去:“我心里不舒服,去外面走两圈。” 沈纾走后,向启看向容瑾,不解道:“阿瑾,你刚才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刚才沈纾说你和大妹子吵架,真的是因为那个安妮?可是我记得你跟那个安妮之间并没有什么,她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房间,而且出事的时间那么晚,你出哪里了?” 容瑾推开窗户,看着一望无垠的碧波,淡淡道:“有人来信息,约我出去见面。” 向启的眼皮重重一跳:“怎么会这么巧?那大妹子她真杀人了?” “我到现场的时候她拿着水果刀,而安妮倒在血泊中,目击证人说二人之前争执过,所以目前认定是激情杀人。”容瑾顿了顿:“死者受伤的位置在头部和腹部,但是我无法接近尸体,所以我不能断定头部的伤是撞击还是钝器打击,而腹部的伤口长度和形状和她手上的水果刀吻合,但是致命伤是头部还是腹部得等当地的尸 检报告出来。”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结果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警方办案看得是证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尸检报告出来怕也只是盖棺定论而已!” 容瑾双眸眯了眯:“所以我让你带沈纾来,我希望她下午能发挥她的作用。” 向启瞬间明白,如果笙歌一直不开口,那么定案是早晚的事,但只要她一开口否认,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但是…… 向启按了按眉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人真的是顾笙歌杀的怎么办?” 容瑾抿唇,停滞了很久才喟叹道:“我怕的不是这个。” 向启有些疑惑,但是容瑾并不打算多说。 沈纾感觉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似度日如年,前夜失眠未睡的困倦加上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度疲倦的状态,向启建议她去倒一下时差,但是她一想起小歌在拘留所里,刚阖起的眼睛又瞬间睁开。 这种情境,无论她的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限,可是精神还是混乱的。 好不容易捱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见到了顾笙歌。 笙歌还穿着当日的衣服,米白色的风衣上有一小片暗红的印记,沈纾知道那是血干涸后的痕迹。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看起来却有惨白地骇人,嘴唇因为干裂的缘故结着死皮,半脱落的状态,嘴角隐有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沈纾在看到笙歌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捂着嘴掉眼泪。 良久她才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句:“小歌……” 笙歌垂眸坐在她面前,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不可见地发抖。 “小歌,你抬头看看我,我是阿纾啊!” 她听到了,甚至听出是沈纾的声音,但是她没有抬头。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他们说你杀人了,可是我不信,你是个医生怎么会杀人?”沈纾急切地跟笙歌说话,容瑾说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而在这半个小时内一定要她开口。 笙歌听到“医生”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颤抖了一下,沈纾想去拥抱她,可是碍于二人现在的处境,她只能深深抑制住这种冲动。 她握了握拳,继续开口:“小歌,你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约定来爱琴海?你说这里很像传说中的天使之国,蓝顶的教堂,澄碧的海水,海天一色的奇景,在一湾海水上看日升日落,感 受的朝令夕替,万物芳华,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笙歌的眼皮子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开口跟她说话。 沈纾怅然道:“可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听容教授说,安妮也是你们的跟拍摄像师,让容教授陪你来爱琴海是我的主意,跟拍也是我跟容教授建议的。若是所有事情究缘由,源头都在我,若我不建议你来爱琴海休假,若我没有临时放你鸽子,若我没有跟容教授建议跟拍,就不会有安妮的出现,而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沈纾哽咽着:“小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笙歌闻言,脸上有些松动,她终于抬头看向沈纾。 她已经有一天多没说话进食了,此刻干裂的唇角扯动,声音沙哑粗葛。 她说:“阿纾,不是你的错。” 沈纾浑身一震,在这一瞬间经不住泪流满面:“小歌,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笙歌苦笑了番,“青城离这里这么远,你来做什么?” “我来陪你度假啊,不是说我事情处理好就来找你,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沈纾故作轻松道。 “阿纾,太假了。”笙歌毫不留情地戳穿。 “你还管远不远,我得到消都快吓死了,跟向启第一时间奔向机场,小歌,你先别管这些,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沈纾的语气中带着嗔怪,但是更浓的还是心疼。 笙歌看着她眼底的青黛,叹了口气:“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告诉我你没有杀人,跟我讲讲事情经过好不好?我过来的时候,容教授叮嘱一定要让你开口,否则很难替你洗清罪名。”沈纾急切道,笙歌漠然的态度让她很害怕,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笙歌的心颤了颤,她阖眸道:“他怎么说?” “容教授说人证物证都有,他现在正设法和警方交涉,你知道他是很厉害的法医,只要能接触到尸体和犯罪现场,他就有办法帮助警察破案。” 笙歌扯着唇笑了一番:“若是确认我是凶手怎么办?” 沈纾的脸上很震惊:“小歌,你胡说八道什么?” 笙歌摇了摇头,对沈纾道:“阿纾,别管容瑾了,我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帮我查下青大附院1303号病房的病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眉心拧紧:“跟你的案情有关系?” “没有。”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案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沈纾对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生气,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去管案件以外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当你刚才没听见过。” 笙歌看了她一眼,垂眸不再开口。任沈纾怎么迂回探话,她的头都不曾再抬起来一下。 探视时间终止,沈纾走出拘留所的时候,朝迎面而来的向启和容瑾摇了摇头。 容瑾望着拘留所的方向,拧了拧眉心:“还是不开口?” 她咬着唇:“开是开口了,但都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问到案件闭言不答,而且总是若有若无地引导我相信她是凶手,但是又不直面承认,我没想明白为什么!” “哎呀,沈大律师,你不是最会套话,在这救命的时候,怎么没套出半句来?”向启着急地不行。 沈纾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没试过?小歌很警觉,她不愿意开口的事,怎么套都没有用。”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人真的是大妹子杀的?因为……嫉妒?”话说出口的时候向启都觉震惊,他打量着容瑾的脸色思忖着这个判断的可能性。 却见,容瑾的神色越发不好看,“她有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 沈纾沉眉思索了会:“异常的表现没有,但是她让我帮她去查一个人。” “谁?”向启和容瑾同时问。 “她让我查青大附院1303号病房的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话落,向启一脸迷茫困顿的状态,容瑾的脸色却蓦地一变。 “1303号病房是谁?跟案件有关系吗?”向启疑惑不已。 “我问过小歌,她说没关系。”沈纾接话,她也很好奇这个病房里面是谁:“向启,你赶紧让人查一下,说不定对案件有帮助。” 向启想了想觉得也对,刚要拿起电话打给警局的时候,被容瑾止住了。 “不用查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容瑾的语气有些阴沉,“阿启,你继续与警方交涉,我打个电话给三叔。” 向启闻言眼睛一亮。 容瑾先行离去,沈纾好奇地问一脸喜色的向启:“容教授口中的三叔是?” “容家的产业分国内国外,国内现 在由阿瑾的二叔容世杰掌权,国外的掌权人就是容家三叔,阿瑾的三叔在欧洲这带颇有人脉和手段,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去请他。” 沈纾只听到人脉和手段几字,她兴奋地抓住向启的手臂:“这么说,小歌有救了?” 向启看着她雀跃的脸庞愣了半晌,以前只觉得沈纾性子像个男人,如今娇俏的脸庞印在碧海蓝天中竟然说不清的美好,纵使满面倦容,却让他有种好似从来没认识过她的感觉。 是那种温婉娴静的感觉。 沈纾摇了他老半天见他不答话,直接一掌呼在他的肩膀上。 向启吃痛地跳来,他刚才肯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温婉娴静,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女汉子! “快说是不是?”沈纾不满地重复了一遍。 向启扯了扯唇角,“差不多吧!” 她抿唇一笑,向启看着她竟然又产生出刚才的那种感觉。 他晃着脑袋往回走,他想一定是飞机上太累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绝逼是幻觉! 容瑾拨通久违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良久才被接起,那端的男声有些不可置信:“阿瑾?” “是我,三叔。” 一片笑声传来:“真是久违了,你一叫我三叔肯定没好事,说吧,这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容瑾的唇角勾了勾:“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后,容三叔很快就应承了下来,容瑾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垂头看着手里的钥匙扣。 蓝色的绳结,泛着幽光的铜币,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四周圆圆润润的触感,再也不似猫耳那般锋利。 他忽然想到在别墅的时候,她拿着猫耳抵着他脖子的尖锐模样,蓦地握紧了钥匙扣,沉沉道:“顾笙歌,等你出来,最好解释清楚!” 夜晚,一片寂静。 笙歌睁开眼睛,清冷的眸中一片死寂。 她把手从长袖里伸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两只白皙修长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她凝着自己的手心喃喃着:“杀人?算是吧……” ---题外话---明天万更~ ☆、99.099章如果一个医生不能救人,跟杀人有什么分别?【万更】 次日,一位警官模样的人来到容瑾等人入住的酒店。 以此同时, 容家三叔来电。 “阿瑾,人见到了吗?” 容瑾瞥了一眼警官的方向,“见到了。” “那是艾伦警官,他可以让你接触到死者,但也仅仅是接触,你不能直接参与破案,把你所得到的信息都转告给艾伦,他会处理。”容家三叔的语气难得严肃。 容瑾沉吟了很久,才缓缓道:“足够了。偿” “你就这么有把握,要是你的小妻子真的是凶手怎么办?我了解了一些情况,觉得杀人动机很纯粹。” 容瑾沉了眸,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挂了。” “别,等下。”电话那端,容三叔干笑两声:“我只是合情合理的猜测,毕竟因为争风吃醋行凶这种案例多的是。” “我在她心底没那么重要。” 此话一出,电话那端愣了半晌。 容家三叔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道:“你应该明白,我帮你必有所求。” 容瑾脸色无动于衷,似是早已料到容三会来这招,“什么事?” “这件事情过后,我在国内的一些事务由你接手。” 容瑾沉吟片刻:“老爷子的主意?” “老爷子自然是提过,但也不全是,我有私心,扛了这么多年,突然不想扛了,我不像某些人,那么看重权势。” “让我想想。” 容三叔料到他没这么轻易答应,所以也就提了下没有继续深入,他顺势转移话题:“回去前来趟伦敦?” “估计会直接回国。” “阿瑾,你真的是一点不肯满足三叔的好奇心。” 容瑾抬手按了按眉心:“如果三婶也在的话,我可以考虑顺道过去一下。”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被暴躁地切断。 容瑾扯了扯唇,把手机扔到一旁,朝静坐的警官伸出右手:“你好,艾伦警官。” 艾伦回握:“你们,汤森.容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荣幸至极!” 几句客套之后,二人开始直入正题,艾伦皱着眉头:“下午?” “是的,越快越好,这样死者的初始形态保存得更好。” 艾伦点头,他起身告辞:“请等我联系你。” 他离开后,向启走了进来:“怎么样?” 容瑾抿唇,点了 根烟。 一室烟雾缭绕,容瑾谈了谈指尖的烟灰:“等消息。” 他朝他身后看了眼,略有些困惑地抬起眉梢,向启会意回答道:“沈纾大概是太累了,还没睡醒,我没吵醒她。” 容瑾沉着的目光在他身上注视了良久,向启被他盯地全身发麻,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这移开视线:“没什么。” 午饭时间刚过,接到艾伦的通知。 容瑾和向启对视了眼,露出会心一笑。 解剖室内 容瑾盯了安妮的惨白的脸看了一会,朝她颔了颔首,这才开始解剖事宜。 已有法医检验过,所以死者已不是最初的形态,但是似乎是人证物证俱在的关系,也没太被破坏。 “咦,脖子上淤青。”向启蓦地开口。 容瑾看了眼,切割开表皮:“皮下有出血,脖子受过压力。” “你的意思,大妹子还掐她脖子……” 话未落,容瑾冷冷一眼扫来,吓得他连忙闭了嘴:“我说的是凶手。” “颅部创口有组织间桥,死者生前受过钝器打击,腹部的传口直径三厘米,没有伤到脏器和血管,不是致命伤。手腕处,大腿外侧都有小片的皮小出血……” 向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容瑾分析,“所以致命伤是?” “头部。” “可是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大妹子拿的是水果刀……”向启打量着容瑾从死者的鼻腔夹出一根黑色毛状的东西,禁不住问:“这是?” 容瑾眸光眯了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猫毛。” “这个消息有价值吗?” 容瑾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一旁,认真检查着安妮生前穿的衣服,不多时就从衣服上面又夹出一小撮猫毛。 “脱毛期的猫?”向启忍不住问,猫会少量脱毛不错,但不是脱毛期或是染上什么疾病的话,不会这么一撮一撮地掉。 “你再认真看下。”容瑾沉了声音。 向启凑近仔细看了下,发现猫毛的前端有细小的凝固黑块,若是不仔细认真地去找,极容易被忽略,他疑惑地挑眉:“血?” “对,所以这猫毛不是自然脱落,而是被拔掉的。” “谁这么残忍?” “或许是那只猫刚好阻碍了他。” ☆、98.098章 顾笙歌,等你出来,最好解释清楚 (2) 者身子一哆嗦,垂着头不敢应话。 施维维见护工被责备有些不忍:“我都躺了三年,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就让阿兰推着我出去散散心。”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腿,怅然开口:“如果我自己能走,我也不麻烦阿兰了,是我的错。” 阿兰就是她身后的护工。 容瑾的眉心压得更紧:“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坚持复健的话,你的腿恢复如常不是大问题。” 施维维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嗯。” 他示意阿兰把她扶到床上,施维维犹豫了下,推开阿兰的手,试着站起来走了一步,忽地腿一软,若不是容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早已跌倒在地。 “不要急于一时,慢慢来。”扶着她坐到床上后,容瑾放开她的手。 施维维突然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嗫嚅着:“阿瑾,我是不是很没用?” 容瑾身体一僵,片刻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你才刚醒,这种情况很正常。” 施维维咬了咬唇:“要是我一直站不起来,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别瞎想,听医生的话,好好做康复训练。”他毫不迟疑。 她这才安下心来,埋在他的怀里,试探着开口:“对了阿瑾,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容瑾手绕到背后,拿下她的手,再把她的脚抬起来放到床上,拉好被子后才缓缓开口:“尽管说。” 施维维绞着手指,犹疑着:“我可不可以换个医生?” “换医生?” “阿皓跟我说,附院有个从美国回来的医生对我这种状况特别了解,我想如果主治医生是她的话,我是不是能早些康复?” 容瑾沉吟片刻,眼里墨潭翻涌:“你想换的是顾医生?” 施维维眼底欣喜了下:“阿瑾,既然这个医生你都知道,那我可以换她给我治疗吗?” 容瑾审视般的目光在脸上扫视了片刻,后者毫不察觉,仍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王主任的医术比她好,不用换。” 施维维扁了扁唇,有些不开心:“医术倒是其次,我想的是她是女医生,方便一些。” 容瑾蹙眉沉思片刻,才再次开口:“医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找时间和医院沟通下,你先休息。” 施维维点了点 头:“阿瑾,谢谢你!” 病房外,容皓看着这一幕,黯然地别开眼睛。 他打开手里的的首饰盒,绿宝石打磨的绿萝模样的坠子,很耀眼。 国外定制刚回来,他就迫不及待拿过来想送给施维维,却不曾想到会撞上这一幕景象。 容皓唇角扯了扯,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入裤子口袋,转身离开。 他心底烦躁,却不成想会在一楼遇见顾笙歌,他记得他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见过她了。 笙歌看见容皓只是抬了抬眉梢,并不打算理会,侧身和小杜讲述病情。 容皓不满地堵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笙歌这才看向他,她把手放进宽大的制服口袋中,淡漠开口:“今天第一天,却不曾想复职第一天就会遇到故人,很不幸,又不小心碍着你的眼了。” 容皓蹙眉:“顾笙歌,你有必要每次跟我讲话都是这样一副争锋相对的模样吗?” “寥寥数面,容二少爷似乎也没有跟我多客气,说到底,我们不过旗鼓相当。”笙歌不悦拧眉:“如果你是来叙旧的,那么很抱歉,我并不闲。” 并不闲也并不忙,但是她就是不想搭理他,这是容皓听出来的言外之意。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维维醒了。” 笙歌十指蓦地蜷紧,脸上不动声色:“恭喜你得偿所愿。” “我刚才听到她想换你当她的主治医生,我希望你不要答应。” “换我?”笙歌有些诧异,下一瞬璀璨一笑:“我记得你之前还求我来着,如果是院方安排的话,我没有借口推迟。” 容皓嗤笑:“顾医生,别忘记了,你刚刚出过医疗事故。” 笙歌的脸色蓦地一白,语气里有了愠怒:“容皓,揭别人的短你觉得很开心?” 容皓一直很厌恶笙歌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是此刻看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心底也没有预想中的舒坦,他嘴巴动了动,刚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转身离去。 手指在虚空中握了握,明明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他一点都不觉的高兴,一想起施维维在容瑾怀里笑颜如花的样子,他的心底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状况,但还是觉得那一幕如此的辣眼睛。 可看着笙歌的背影,他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总算不 是他一个人不舒坦了。 小杜看了眼身后,愤愤不平地开口:“顾老师,这人是谁啊,太嚣张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相较于她愤愤不平的态度,笙歌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垂眸道:“周茉的事情,确实不应该。” “顾老师你别就想那么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杜并不因为周茉的事情而影响了笙歌在她心底的光辉形象,其实科室里大家都明白,周茉的事情只是家属闹大了而已,笙歌的补救已经很及时了,在小杜眼里,这点跟她之前的成功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笙歌下意识地重复着小杜的话,呆怔在原地,后者喊了几声她都没听见。 “顾老师,你怎么了?”小杜摇了摇她的手臂。 笙歌瞬间回神,她抿了抿唇:“我没事,走吧。” 顾笙歌下班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李妈看着她环顾四周,自发解释着:“少爷还没回来。” “嗯。”她淡淡地应了声,抬脚就往楼上走。 “太太,你不吃饭吗?”李妈从厨房里端出一锅汤:“我看太太最近脸色不好,做了点鸡汤给你补补气血。” 笙歌停住了脚步,鸡汤甜腻的味道钻入鼻孔,蓦地觉得胃部有些不适。 她克制住胃里翻腾而上的感觉,“我在医院吃过了,不饿。” “那我先热着,太太等下想喝了可以直接喝。” 李妈又把汤端回去热着,她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李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妈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呆滞了片刻才回头笑道:“因为你是太太啊!” 笙歌了然地朝她笑了笑:“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太太说什么客气话,怎么会麻烦,这是都我应该做的。” 她垂了垂眸,毫不迟疑地走上楼梯。 笙歌刚消失在楼梯口,容瑾便开门而入。 他瞥了眼玄关处的鞋子,问李妈:“太太回来了?” “回来了,刚刚上楼。” “没吃饭?” “太太说在医院吃过了,我做了鸡汤,还在锅里热着,给少爷盛一碗吧?” “也给太太盛一碗。”容瑾把西装外套交给她,径直朝楼上走去。 ---题外话---浅 看下晚上能不能再加更一章,有晚睡的宝宝可以在晚上10点半左右刷一下,如果么有,还是明天早晨更新哈~ ☆、102.102章我会想你,我会抱你,我会忍不住要你【加更3000】 二楼卧室里,笙歌靠在床边,抱着一叠照片慢慢翻阅着。 容瑾缓步从门口走进时,她并没有发觉。 直到看到一双鞋子走到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见是他后,她浅浅一笑:“你回来了?我有样东西给你,你等我一下。” 说罢,她把照片收进盒子放好后,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他:“当初史密夫的治疗方案,仅供参考。” 容瑾没有接,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你回来后整天待在书房就是在捣鼓这个?撄” 笙歌抿了抿唇,没有否认:“我能做只有这些了,医院的事情,别为难我。” 他眯起眼睛凝视着她:“今天你在病房外?偿” “我很忙,没空偷听。”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语气很平静。 容瑾略微思索了下,“容皓?他又去找你了。” “只是在医院走廊偶然遇见。”她拿着资料的手有点酸,于是提醒了他一句:“花了好几天才整理出来的,这资料没有备份。” 笙歌自嘲地想,她只能大方到这种程度了。 容瑾接过资料,看也没看就丢到床头柜上,俯身去拉她的手:“李妈熬了汤,下去喝点。” 笙歌轻轻挣脱掉他的手,眼底有些异样:“没胃口,不想喝。” “那我端上来喂你?” 他深深的目光望着她,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后改了口:“不用,我下去喝。” 容瑾满意地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她看了眼被他扔到床头柜上的资料,跟上他的脚步。 饭桌上,笙歌盯着那一碗汤清味浓的鸡汤犹疑了很久,才动手去拿汤勺。 对面,容瑾同样一碗鸡汤早已下肚,注意到笙歌异常的表现,蹙眉:“如果实在不想喝,就不要勉强了。” 她刚啜了一口汤,听到他开口,果然听话地放下勺子:“那你慢慢吃,我有点累,想睡了。” 李妈看着笙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自言自语着:“太太真阵子真奇怪。” 容瑾闻言,缓缓地抬起头:“太太怎么奇 怪了?” “从你们回国后,我就感觉不太一样了。”李妈回答。 容瑾面色凝重,从希腊回来后,三叔就开始把国内的包袱丢给他,他最近忙得像陀螺,每天几乎半夜才回来,而大部分时间笙歌已经睡了。 知道她锁书房,不过是其间有一次他下午回来换了套衣服。 “不一样?”他问。 李妈认真回忆了一下:“太太原本话就不多,现在几乎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回来后不是关书房就是在房间里睡觉,我还经常看着她拿着照片发呆。” 容瑾思忖着:“还有其他?” “还有就是食量很小,原来爱吃的菜现在几乎都不怎么动筷子。”李妈顿了顿:“前两天我还听见太太打电话让沈小姐以后别来别墅了。” 女人本就比男人心细许多,此刻见容瑾询问,李妈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笙歌这些天的不正常之处都数了出来。 他压了压跳动的眉心:“李妈,太太在国外出了点事,你这阵子多看着她点,有什么异常马上联系我。” 李妈点点头:“少爷放心,我明白。” 容瑾再次上楼的时候,笙歌已经洗完澡窝在床铺的一侧睡了,被子下的身子蜷缩着像一团球。 听见动静的时候,她的眼皮子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哗哗的水声响起又停下,浴室门传开嘎吱的开门声,她默数着容瑾的脚步,在数到十的时候,身侧的床榻陷进去,一具带着沐浴清香的身躯从背后拥住了她。 “睡着了?” 他的气息铺洒在她的后颈的皮肤上,带来一片翻涌的灼热。 被热气蒸腾过的嗓音暗哑微醺,在她耳边挠着痒。 笙歌浑身不自主地颤了颤,却没有开口回应他。 笙歌本能的反应告诉容瑾她在装睡,后者唇角勾了勾,咬着的她后颈,大掌顺势滑入宽大的衣襟。 笙歌咬着唇,感受他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地攻城略地。 容瑾折腾了一阵,感受到她的紧绷,蹙眉把她翻了过来,却见她双眸阖紧,双唇已经咬得通红。 手从她身上移出,他俯首咬上她的唇,先衔后吸,娴熟的动作迫使着笙歌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对他。 他眸光一暗,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她反应过来,连忙按住他的手:“别,不 方便。” 容瑾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锁着她,暗哑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生理期?” 笙歌移开目光,“嗯。” 他看着她不自在通红的耳根子,放弃了解她衣服的动作,改为揽住她的腰,用力往他身上压去。 笙歌被他大力的动作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双腿不满地蹬了蹬。 容瑾一把掐在她的腰上,“别乱动,不然我会控制不住闯红灯。” 她脸上的神情僵了僵,却是趴在他怀里再也不敢动一下。 头顶,他愉悦的低笑声传来,她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张嘴在他胸脯上咬了一口,趁他吃痛的瞬间,从他怀里滚了出来。 容瑾伸手去捉的时候,笙歌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圆滚滚的眸中尽是戒备:“老实睡觉。” 他挑了挑眸,无视她的反抗,把她重新捞入怀里:“不老实的是你。” 笙歌冷哼着,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渐渐安静下来。 夜深,容瑾倏地睁开眼睛。 他拧亮床头灯眸光晦暗地打量着在他怀里沉睡的女人。 被中揽在她腰迹的手迟疑了片刻才移到她的小腹处,轻轻摩挲着。 昏黄的灯光笼罩下,他的神情有些看不清,只听见他轻声喃喃着:“不吃药,嗜睡,生理期延迟,顾笙歌,你当我傻吗?” 他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不曾注意到怀里女人颤动的眼睫毛。 笙歌眠浅,在容瑾开灯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他手移到她的小腹的时候她浑身都僵住了,此刻听到他的呢喃,只觉得一股酸涩的感觉弥漫上心头。 她的生理期向来准时,正常的话,是在拘留的那端时间。 但是却异样地推迟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种情况很不好。 而出来后,莫名发起的高烧更笃定了她的猜测,她背着容瑾偷偷把药吐出,但始终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 直到回到青城…… 她终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孩子,她怎么可以有孩子? 还是在这种状态。 绿萝已经醒来,木槿就要功成身退的时候。 她这一生都是厄运的导体,妈妈,哥哥,微微,仅仅见过数面的安妮,还有那只名字叫做“莫”的波斯猫。 可孩子…… 她的孩子。 她和他的孩子。 心口突突地疼痛如利刃,让她觉得无力呼吸,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容瑾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 片刻后,足腕被容瑾的大掌从被子里拿出,他温柔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足踝,然后皮肤上一凉,有一圈什么东西覆上她的足腕间,一片片冰凉的触感慢慢被她的体温熨热。 容瑾的声音如梵音般钻入她的耳膜中。 他说:“我会想你,我会抱你,我会忍不住要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心空落落的难受,但你一回来,即使你是坐的不动,我也觉得心安。顾笙歌,你告诉我,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 她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他如墨的目光。 她蓦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醒了。 视线落到足踝上时,她呼吸猛地一窒。 一条镶嵌着碎钻的足链环绕在她的足踝上,中间的一颗红钻石犹如一滴血凝在她细白的皮肤,重要的是,那颗宝石远远看,竟然像娇艳欲滴的木槿,美得动人心魄。 十三颗碎钻,精巧的打磨技术,巧具匠心的搭配,她敢保证,这条足链在世界上绝对独一无二。 笙歌觉得戴着足链的那一圈肌肤顿时烧起,想把脚缩回来,容瑾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压住她的脚。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双唇再次翕动:“所以,把孩子生下来,孩子需要父亲,而我需要你。” ---题外话---浅浅今天是不是特别乖~晚安,么么哒。 ☆、103.103章 我他妈的真想掐死你 容瑾向来是个不喜言表之人,此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无疑震慑到了笙歌。 她无法形容内心这种蓬勃欲长的情绪。 惊讶,有之; 感动,有之; 惶恐,有之撄。 但到底,理智还是战胜了压积的情感,她垂眸不看他:“孩子,不能要。” 容瑾眸中暗潮翻涌,他抬起笙歌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他压抑着声线,语气里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顾笙歌,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偿” 笙歌浑身一颤,却还是固执地咬着唇:“孩子不能要。” 容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手从笙歌的下巴移到她的脖颈处慢慢收紧:“我他妈的真想掐死你!” 他是真的发怒了,笙歌感觉到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不挣扎也无力挣扎,闭合的眼角一滴泪水滚落。 滚烫的泪水灼地容瑾的手一缩,他的意识猛地回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片刻,慢慢放开她:“孩子留下,我不说第三遍。” “容瑾,你别犟了,这对孩子不公平,我不会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谁告诉你孩子一出生就会没父亲?” “那要让我把孩子留下?放弃吧,我更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叫其他女人妈妈。” 容瑾抿唇,沉着脸开口:“我以为我刚才表述的很清楚了,我需要你和孩子都留下,容太太就是你,你就是容太太。” 那你心中的绿萝呢…… 你当年为了她放弃了容家的一切,现在她醒了,你能放弃她吗? 笙歌自认她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而她所要的很也简单,就是一份纯粹的感情。 她想问:容瑾,我想要的婚姻、感情都不能掺杂一点杂质,你做的到吗? 她还想问:我和孩子想要一个简单完善的家庭,你做得到吗? 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勇气。 亦或者可以说是,她的自尊心作祟,她有自己的骄傲,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抢回来,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扔到自己面前,她都不屑去捡。 这是属于顾笙歌的,最后的底线。 笙歌自嘲地笑了笑:“你我都心知肚明,何苦自欺欺人?” 容瑾不再辩驳,他拧灭了床 头灯,掀开被子把她揽进怀里,很温柔。 带着凉意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歌儿,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简单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我承认我不会照顾人,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孩子,一辈子周全。” 他怀中的身躯僵硬无比,笙歌置若罔闻。 容瑾扯了扯嘴角,正打算松开她的时候,却感觉笙歌身子一动,随即一只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硕的腰。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不用你同情我。” 笙歌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容瑾,这是你说的。” “嗯?” “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唯一的容太太。” 容瑾深深吸了口气,眉目慢慢舒展开:“只是你。” “你说,你会护我和孩子一辈子周全。” “嗯。” 话落,笙歌更用力地往他怀里蹭了蹭:“你说,你爱我?” 黑暗中,容瑾抬起她的头颅,精准地寻到她的唇啄了一番,失笑道:“要我证明?” 她默了默:“容瑾,爱情里讲究势均力敌,无论哪一方的天平倾塌,就代表着覆水难收,我希望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说罢,她没等他反应就再次开口:“一个多月了,去雅典前那次你没有做措施,是那时候怀上的,期间我吃了一次感冒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影响,为了以防万一,等到十周左右我会去做孕早期唐氏筛查。” 容瑾的呼吸窒了窒,把她拥紧:“到时候我陪你去。” 笙歌默了默,没有答话。 他眉心微蹙:“怎么了?” “你忘了我是医生吗?” “……”容瑾有些无奈:“那不一样。” 这四个字瞬间暖了她的心窝,容瑾,我不需要听你的回答,因为,在这场博弈里,我早已经弥足深陷。 孩子…… 她的手颤了颤,晦涩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天明。 身侧床铺还带有余温,笙歌听着洗浴室里传来的动静,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把脚从被窝里伸出来,拨弄着上面的足链。 碎钻在她莹白的手指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那颗红色钻石更是潋滟夺目。 她的手上几乎不戴饰品 ,因为做手术的时候要拿下,很麻烦,容瑾的工作性质跟她类似,想来也是知道这层缘故,才没有像平常那般定制手链,反正这条足链很合她的心思。 “喜欢?”属于他的暗哑声音响起,笙歌有种被捉赃的感觉,但是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反正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不就是她的了? 她抬头看向他:“嗯,喜欢。” 她说罢,非常淡定地把手放下,然后慢悠悠地走进洗浴室。 随着她步伐的移动,碎钻光芒闪烁,红钻石就像是她雪白肌肤里渗出的血,动人心魄。 容瑾呼吸一紧,待笙歌的身影消失在洗浴室内,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足链我太太很喜欢,我会让商博加百分十的酬劳给你。” 电话那端的设计师显然没睡醒,被他的话惊吓到了:“容先生,可那是你的创意。” “是你应得的。”他漠然地挂了电话,全然不知道设计师被他的阔绰吓愣了。 笙歌听到后,脑中只有两个字出现:败家。 不过这家败得她……身心舒坦! 今天的李妈看起来格外地殷勤,让笙歌有些不适。 疑惑地看向容瑾时,却见他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面包:“我说了,李妈比你有经验。” “……”她顿时有些头大:“以后不会每天都要喝这些汤汤水水吧?” “你太瘦了。”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又往全身打量了一遍,她顶多是骨架纤细了一点,哪里瘦了? 容瑾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女儿太瘦了。” 笙歌郁闷地咬了口三明治:“你女儿都还没成型!而且是不是女儿还不一定!” “我跟她亲密接触许多次了,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女儿?” 笙歌愣了愣,几乎在下一秒就了悟过来他是何意,孩子是在去雅典前怀上的,那他的亲密接触的意思…… 心中顿时无数只草泥马在奔腾,她啐了他一句:“不要脸!” 容瑾不以为然地挑眉。 笙歌一脸阴郁地戳着盘中的水果,咕哝着:“哼,我偏要生一个儿子!” “如果是儿子的话……”他欲言又止。 “是儿子的话怎么样?” “勉为其难接受,然后努 力奋斗再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出来。” 笙歌的表情一僵,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她简直无力辩解:“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的儿子会其丑无比一样?” “不,以我和太太的美貌与智慧,我们的儿子理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模样,肤白貌美没用,得靠真实力,不然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话落,笙歌的视线默默地移到容瑾脸上,后者瞬间揣摩到她的心思,蹙着眉头不悦道:“我不是儿子,我很中用。” 此话一出,容瑾的嘴角微微抽搐着,笙歌早已笑翻,就连李妈也有些忍俊不禁。 “容教授,你堕落了,你竟然和未出世的儿子争风吃醋。” 容瑾咬了咬牙:“女儿!” 笙歌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给他台阶下。 容瑾面色一黑,站起身来:“快点吃,我先送你去上班。” 容教授恼羞成怒了,她也不开玩笑了,急忙囫囵吞枣了几下,跟上他的脚步:“我自己可以开车。” “从现在开始,不准开了。” “又没什么关系,我会注意的。” 容瑾回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会害怕。” 笙歌睫毛颤了颤,不再说什么,矮身坐进他车的副驾驶座。 她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道:“容瑾,你很喜欢孩子吗?” 他目视前方:“嗯。” 容瑾送她到医院后,没有她预料中的停留,而是马上就调头离开。 她朝住院部十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往她科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听见她的话,诧异地从病例里抬起头:“乔娜,你不接受治疗,为什么?” 笙歌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垂眸道:“佩拉医生,我承认我有私心,如果吃药的话,对孩子会有伤害。” “乔娜,我早说过这个孩子不能要,你也答应我要放弃孩子,何况你现在的状态连上班都有困难,怎么生孩子?” 笙歌脸色蓦地一白。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半晌,佩拉叹了口气:“把你的手抬起来给我看下。” 笙歌的手缩了缩,缓缓摊开到她的面前。 ---题外话---还有一更…… ☆、104.104章 顾医生,你怎么了? 这几天容瑾脸上一片艳阳高照,向启和商博都看懂了。 趁着他走进解剖室,向启和商博咬着耳朵:“你家容少这几天有什么好事,笑得一脸***气?” 商博:“……” 容瑾的心情不错,仅限于勾勾唇角,脸色不那么冷峻而已,何来***气之说。 商博对向启的形容词,有点汗颜! “我听说,阿瑾最近在接手容家的事物?偿” “向警官,你的消息不是一般灵通。” “那必须啊,跟我并肩作战的伙伴要转移战场,我得时刻保持警戒,以备他走歪路的时候及时搭一把手。”向启一脸坦然。 商博的嘴角抽了抽,“容少现在的重心还是在实验室上面,他只是接手三当家在国内的事物,容家的摊子他不并打算出手接。” 向启啧啧两句,摇了摇头:“商博,这你就不懂了吧,容家的事一旦碰了你以为还有放下的机会?你们那三当家狡猾得跟条泥鳅似得,会这么轻易放过阿瑾?” 商博怔了怔,他对容瑾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容少不接的话,容家也拿他没办法。” 向启叹了口气,“也对,容家那潭水那么深,哪里有当法医轻松自在?” 商博不置可否,他摸着下巴看着向启:“向警官,我发现你从希腊回来后,有点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话特别多。” “本警官说的句句都是箴言。” 商博默默翻了个白眼:“向警官,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要回警局,现在还不回去?” 向启嘴角笑容僵了片刻,随即失笑道:“小商博,你现在都学会赶人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我一个一米八五的纯爷们不需要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商博冷哼。 向启:“……” 他比了个你狠的手势,“跟你们家容少说一声,我先回警局了,他让我查的事,很快给他答复。” 大手潇洒一挥,向启消失得比来时还快。 对于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商博第n次目瞪口呆。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他的呆滞,是容瑾的手机。 他看了眼其上显示的号码,神色凝了凝,推门走进解剖室。 医院病房 施维 维坐上轮椅上,垂眸打理着那盆绿萝,阳光透过窗户洒到她的脸上,看上去安静美好。 “为什么不吃药?”容瑾站到她的身后。 施维维手势一僵,扭头看向他的瞬间笑靥如花:“没有不吃药,就是想缓缓再吃,是阿兰联系你的吗?她太担心我了,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不至于。”容瑾吩咐阿兰把药递给她,“先把药吃了。” “那就好。”施维维松了口气,接过阿兰递来的药和温水,温顺地把药吞下后,怅然垂眸:“阿瑾,你有好多天没来看我了。” 容瑾接过她手里的空杯淡淡解释:“三叔有意把他在国内的事务都放给我,最近忙了点。” 他顿了顿又道:“前几天你跟我提起的换医生的事,顾医生那里不方便,她同科室的李医生也不错,你若觉得必要,我让主任调一下。” 施维维眼底有些失落:“好吧,那只能这样了。” “不要想太多,好好做康复。”容瑾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我有点急事要处理,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打电话跟商博说,我若是没空,他会直接安排。” “阿瑾。” 容瑾回头,眼底有些困惑:“怎么了?” 施维维咬唇想了会:“三年前,我是不是不该听容老爷的话擅自离开?” “爷爷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都过去了,如今你能安然无恙就好。” “可是我……” 她还未来得及说完,容瑾已经开门离去,施维维垂眸看着手边郁郁葱葱的绿萝,低声喃喃着:“可是我缺失了你的生命三年啊,阿瑾。” 若我知道会发生意外,我绝对听你的话,好好待在你身边。 李医生从外走进,一脸惊疑:“顾医生,你猜刚才我碰见主任,他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笙歌正在研究病情资料,听到她说话头也不抬。 “他说1303号病房的病人要我去负责,1303号病房耶!” 笙歌的笔头顿了顿,这才看向她:“那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个1303号病房的病人吗?躺了三年的植物人,最近奇迹般的苏醒,重点是她背后的男人啊,听说很有来头。” “我记得你一直都不爱八卦。”她凉凉回了句,脸上却不动声色。 关于1303号病房的 女人,她比她了解地多。 “这是我的患者,我是了解病情,不算八卦。”李医生据理力争。 笙歌刚想回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下,容瑾发来信息,只有短短两个字:“下班?” 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回了一个字:“嗯。” 李医生见到笙歌嘴角的笑容,好奇不已,凑过去看了下:“男朋友?” 笙歌把资料收好,她看着李医生认真道:“我结婚了。” 李医生先是惊愕,指着她的手指抖呀抖:“难不成你真的是她们传言的顾家千金?” 提到传言的时候,笙歌的眉心拧了拧:“什么传言?” “你不知道吗?周茉的那件事后,你的一些资料被扒了出来……”李医生看着她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笙歌顿时了然,她扯了扯唇角:“无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况且我是顾笙歌,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那你嫁的人真的是容家大少?” 她按了按眉心,不是说不八卦吗? “是不是?”李医生又好奇地问了一遍。 “嗯。”笙歌应了一句:“我先下班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 李医生抬起手,信誓旦旦:“明白。” 笙歌脚步顿了顿,她回头问:“对了李医生,你明天有安排手术吗?” “没有,怎么了?” “关心你。” “……” 李医生尚在莫名其妙,笙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笙歌一眼就看到了容瑾的车,他手支着脑袋闭目眼神,车门没锁,一拉就拉开了。 在她打开车门的瞬间,他也睁开了眼睛,视线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眼底有浅浅的笑意。 “累?” “不会。”她顿了顿:“其实你不用亲自来接我。” “顺便……”容瑾转了话头,“如果身体不适,可以提前休假,不要勉强自己。” 笙歌眸光一闪,不自在地别过头:“我明白,这是我的专业领域,不会出现差错。” 容瑾不置可否,侧身替她喜好安全带,在她唇上啄了啄,深邃的目光凝着她:“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上班,我养的起你和孩子。” 笙歌勾住他的脖子,调 皮地眨了眨眸:“那有机会,我让你养怎么样?” “从现在开始?” “嗯……从现在开始。” 容瑾挑了挑眉:“恭敬不如从命!” 笙歌忍不住笑出声:“我有房产我有股份,我还有工作,不用你养。” “那是你的婚前财产。”容瑾顿了顿:“我要养你自然是给我的。” 她顿了顿,眼底晦涩之意一闪而过,她问他:“容瑾,如果有一天你不当法医了,会去容氏吗?” 容瑾沉吟片刻,才饶有兴致开口:“如果太太嫌我家庭不够丰厚,我可以考虑啃老。”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当医生了,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容瑾不答反问。 “就当容太太怎么样?” 他笑了笑,目光灼灼道:“荣幸至极!” 笙歌满意了,回他浅浅一吻后,笑着放开他:“回家。” *** 翌日,手术室 “顾医生,你怎么了?”手术台边,助手擦了擦笙歌额头的冷汗,看她迟迟不动手术,很奇怪。 笙歌回了神,她熟练地拿起手术刀,冷声道:“准备开始手术。” 一室医护人员屏住呼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来干脆利落的笙歌拿着手术刀在半空中停滞了半晌,还是毫无动静。 终于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眼尖的助手还发现她拿着手术刀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顾医生。”她惊疑不已。 笙歌阖了阖眸,轻轻把手术刀放下:“去请李医生。” ---题外话---抱歉,浅浅今天工作忙~ ☆、105.105章 比起孩子,我更在乎她 主任办公室,笙歌垂了垂眸,才缓缓开口:“主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王主任从病例中抬起头,“是顾医生啊,请坐。” 他的笔尖点了点桌面,探寻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我听说昨天那个脑肿瘤患者都上了全麻,你却临时动不了手术,怎么回事?” 笙歌的目光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换主刀医生前已经经过病人家属的同意签字,我并没有违反医院的章程,同时李医生的手术也很成功。撄” 王主任蹙了蹙眉:“你要明白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追究责任的问题,我看你复职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导师的朋友,王主任是真心关心她的状况。 笙歌的手颤了颤,才阖眸道:“我想周茉的事情对我影响有点大,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本可以规避的错误。” 主任了然地叹了口气:“不要钻牛角尖,你的心情我明白也经历过,况且周茉患者恢复得很好,你不用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纠结。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回来状态,下次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了,否则对患者和医院都没法交代。对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什么事?偿” 笙歌握了握拳,看着他缓缓开口。 *** 笙歌今天下班格外地早。 看着李妈惊诧的神色,她解释了一句:“科室的特殊照顾。” 闻言,李妈没有多想,毕竟笙歌工作的辛苦她看在眼里,有特殊照顾她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医院还蛮通情理的。” 笙歌眼皮子颤了颤,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上了二楼。 她和容瑾都各有书房,此刻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手指在书架上游移了片刻,抽出一本专业书看了会又放了回去。 书房里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她拉开窗户,几乎同时一股寒凉的冷风灌进她的脖子,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地把双手摊平在自己面前。 莹润白皙,与以往毫无差别。 可她却明白,现在这双手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双手,以前的那双手可以稳稳地拿住手术刀,精准地落刀,但是现在,她就连握着刀的手都会颤抖,何来精准之说。 一个外科医生握不稳手里的刀,不亚于天打雷劈,而笙歌这几日,已经在雷里滚了很多圈。 这种感觉就像 洪水一般淹没她的思绪。 过往的种种在脑中涌现,妈妈葬身大海的画面,哥哥惨烈的车祸现场,微微惨白的脸庞,还有安妮满目悲悯的目光望着她。 她说:“听说你是个医生……” 她还说:“我不快活……你也不快活……好了!” 而那时候的她,握着水果刀的手在颤抖。 往事好若洪水猛兽,恍然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她忽然想起冰冷的手铐如蛇一般缠在她腕间的感觉,想起在拘留室内她握不住一杯水的惊慌失措…… 头疼欲裂…… 笙歌抱着头颅,脚步踉跄地小跑到书桌旁,她拉开第二格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佩拉给她开的药。 她手指颤抖地翻出药片,拿过水打算吞下的时候,手一抖,玻璃杯被她扫落在地。 “砰”地一声,杯子碎得四分五裂。 尖锐的脆响猛然唤醒她的思绪,笙歌大吃一惊,如烫手山芋般把药抖掉。 然后把抽屉锁住,握着钥匙跑到窗户边。 下一瞬,钥匙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很快就隐匿就草丛里。 笙歌的手颤抖着,她抱着肚子身子颓然地从墙上滑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李妈的惊呼声响起。 “太太,你怎么坐在地板上?快起来,地板这么凉,很容易感冒的!”李妈扶着笙歌,握了握她的手:“手怎么这样凉?肯定在是吹了风,太太我熬了一点甜粥,不腻,你吃着暖和暖和身子。” 笙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目光直直落到她的脸上:“李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书房。” 李妈闻言,脸上有些尴尬:“我刚才敲了门,你没听见。” 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甜粥上,垂了垂眸:“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太太你快把粥喝了吧,青城这几天天气怪冷的,你是有身子的人,已经比不得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凡事都得注意点,不然孕期感冒发烧,可得难受死。” 笙歌垂眸,坐下舀起粥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她道:“很好喝,谢谢。” 她顿了顿又开口:“李妈,刚才的事,别跟容瑾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让他担心。” 李妈欲言又止,最后只“哎”了一声,转身把窗户拉上,再从外面拿了一只笤帚把玻璃碎 片扫起,才转身下楼。 笙歌看着书房门合上后,放下了勺子,盯着粥发呆。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其上跳动的人名,调整了情绪后才接起电话。 属于容瑾的好听嗓音从电话里传来:“晚上有点事,我让商博去接你?” “不用。”笙歌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已经在家里了。” “四点钟?”那端,容瑾很敏锐。 笙歌拧了拧眉心:“说到这点,我要夸你。” “夸我?” 她笑了笑:“对,夸你没有滥用权势给我特例。” “听起来你很哀怨?” “你是听到二次元去了吗?”笙歌对着空气翻白眼。 那端轻笑,他沉吟片刻才再次开口:“我九点钟到家。” “好,我等你。” “歌儿。”他低低唤了一声。 “嗯?”笙歌疑惑。 “你先挂。” 一阵忙音传来,容瑾勾了勾唇角,把手机丢到一旁。 商博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男人:“容少,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去这种商业酒会的吗?” 容瑾沉了沉眸:“速去速回。” 商博了然,果然还是只去露个脸而已,他无比愉快地想,向警官,看来你的话不是箴言,而是废话。 远在警局的向启,默默地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头,自然而然地想到他妈又给他安排相亲了…… 笙歌握着手机,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垮下去。 她把通讯录拉到最底,找到了佩拉的号码。 “佩拉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端沉默半响,才有道浑厚的男声开口道:“歌儿,是我。” 她惊了片刻,拿下手机看了眼,是佩拉的电话号码没错,可是接电话的怎么会是黎臻?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黎臻和佩拉在一起,那不就意味着她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祁大哥?这是佩拉医生的电话,我找她。” “歌儿,在我的印象里,你从来都很理性,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怀孕,难道身为医生的你会不知道?”黎臻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笙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瞬间明白:“所以,佩拉医生来中国交流也 是你的意思?” “在拘留所你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我害怕圣岛的事情会对你产生影响,本想着直接带你回美国检查,但是我没想到容瑾会不告而别,直到你联系了佩拉。”黎臻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孩子不能要,你必须吃药接受治疗。” 笙歌吸了口气:“不,我不吃药,我现在很好,佩拉说我现在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只是暂时不能动手术而已,但这并不影响我怀孕。” “那你怎么解释身上的伤?”黎臻声音冷了几分:“顾笙歌,你已经有了自残的倾向,圣岛给你带来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还大,你忘了当年你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差点从十三楼跳下来?” “祁大哥,不要再说了,只是抑郁症,当年我都克服过来了,现在我更会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孩子的。”笙歌情绪不稳地掐断电话,她抓住桌沿,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许久后,才觉得暴躁的情绪压下来了一些。 黎臻蹙眉把手机递还给佩拉,后者见状建议道:“乔娜现在尚能控制自己,只要孕期保持愉快,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且我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这个孩子,现在最好不要去刺激她。” 黎臻沉吟良久,才意有所指地开口:“佩拉医生,比起孩子,我更在乎她。” ---题外话---灰常灰常卡,浅晚上试着再更一更~ ☆、106.106章 她不喜欢老的,我怕你碍了她的眼 酒会 容瑾歉意地朝对方颔了颌首,执着酒杯走到角落处接起电话:“三叔。” “我让你接洽的人见到了?” “嗯。” “怎么样?偿” “一般,不值得合作。”容瑾眼睛向来毒辣,这几个字判决更是下得干脆利落。 电话那端沉吟片刻:“但是他给条件很不错。撄” “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伙伴,比如创宇就是个很好的备选……”讲到此处,他危险地眯起眸子:“你在给我下套?”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看下你对容家的产业了解多少,现在看来,你对容家也不是漠不关心,阿瑾,老爷子现在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总有一天你要重回容家接掌大任。” 容瑾有些不耐烦:“有话一次性说完。” “虽然说容氏是老爷子一手创立的,但是把它壮大的人却是我的大哥也就是你的父亲,难道你真的愿意把他拱手让给他人?” “说完了?”他无动于衷。 “阿瑾!”那端有些气急败坏,“大哥的死有蹊跷你难道不知道?我真不懂你在坚持什么,若不是因为大哥,我会在国外坚守这么多年?” 容瑾猛地灌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三叔,这就是我之所以当法医的缘由。” 容三叔闻言,沉默了一会:“老爷子当年做的那件事情,确实过分了些,但是我听说那个女孩子已经醒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它过去吧!” “这不能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容瑾把酒杯放下:“你让我做得事情我已经做好了,跟希腊的事情扯平,我们还是跟原来一样,两清。” 那端默了半晌,才饶有兴致地开口:“啧啧,我对顾家千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蹙紧眉头:“别打她的主意。” “怎么,怕我把人抢走?” “不是。”他顿了顿,补充道:“她不喜欢老的,我怕你碍了她的眼。” 容三叔顿时炸毛:“容瑾,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尊敬长辈?我就比你大五岁,俗话男人四十一枝花,我都还没到四十,正值风华正茂,哪里老了?” “原来你还没到花的年纪,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婆。”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又如往常般被暴躁切断。 容瑾扯了扯唇角,收起手机迎 向来人诧异的目光:“二叔。” 容世杰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难得在这种地方看到你。” “不常来,三叔让我谈个事情。” “谈好了?” “谈崩了。” 容世杰眸光一深,他拍了拍容瑾的肩膀:“既然来了,二叔带你去认识几个人,都是容家生意场的伙伴,以后你接掌容氏用得着。” 容瑾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宝蓝的袖扣,看着他淡笑开口:“哪敢劳烦二叔?对我来说,这个地方终究比不得解剖室纯粹,毕竟应付惯了死人,对活人的多副面孔还是难以适应。” 容世杰的面色微微一僵,可随即恢复如常:“哎!也是老爷子经常在我耳边叨嗑,既然你不乐意,那二叔便不为难你了,我那边还有个客户等着,我先过去了。” “二叔请自便。”容瑾侧身,给他让出道路。 容世杰点了点头,阔步离去。 容瑾抬起腕间看了眼时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去查查刚才容瑾接触的人是谁?”容世杰看着容瑾离去的方向朝身边的助理缓缓开口。 九点,容瑾准时到家,笙歌正在看书。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徒生童话?” 笙歌:“……” “心理学的书?” “嗯。以前这门课修得不好,现在亡羊补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笙歌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酒味,顿时胃里有些不适,她不悦地蹙眉:“喝酒了?” 容瑾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浴室里走:“三叔让我去办点事,哦,我给你带了东西。” 笙歌放下书,挑眉:“什么东西?” “下去看看,在茶桌上。” “吃的?” “嗯。” 他说完就进了浴室,笙歌歪头想了想,披着一件外套下楼。 看清餐桌上的东西时,她呆滞了半晌。 她没想到容瑾给她带的竟然是蛋糕,包装盒上还印着“云记”的标志。 在b市的时候,她随口提了一句当年她喜欢吃“云记”的蛋糕,没想到他记住了,她也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云记”竟然还在经营。 笙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拿起叉子舀了一口。 记忆里久违的味道盈满了舌尖,她莫名地鼻头一酸。 她记得“云记”所在的地址与别墅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无论是顺便还是刻意,都是极有心的行为。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哥哥,还有第二个人会为因为她的喜欢而特意给她带蛋糕。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蛋糕,突然有些舍不得吃。 “不好吃?”不知过了多久,容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的手里搭着一条毛巾,正在擦拭湿头发。 笙歌盯着他看了半晌,把蛋糕放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对着他坐下。 她半跪着身子,仔细地替他擦拭头发,一边开口:“蛋糕很好吃,谢谢。” 他瞥了眼只动了一小角的蛋糕,拧了拧眉。 笙歌抬起一只手指按平他眉间的沟壑:“因为太好吃,所以舍不得吃。” 容瑾把她的手捉在手心,压下她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别忙活了,快去吃吧。” 她一手拿过蛋糕,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巧笑颜兮:“你陪我一起?” 笙歌是故意的,她知道他不怎么喜甜。 果然,容瑾并不张口。 耸了耸肩,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却捉住她的手腕,张嘴就把蛋糕含进嘴里,然后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下一瞬,蛋糕顶送回她的嘴里,他则是转移到她的唇瓣上轻轻啃着,待二人都呼吸不稳后,他才稍稍离开,看向她的目光灼灼:“嗯,我陪你。” 笙歌的耳根子顿时烧起来,容瑾看着她耳迹处的那抹嫣红,不自在地稍稍离开身子。 见他突然坐远,她不免疑惑:“怎么了?” 容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小腹一眼,喉结滚了滚:“估摸还得忍两个月。” “为什么不是九个月?”她问。 “因为忍不了。”他好不害臊地接口。 “……” 容教授,你真是实诚得让我有些……无能无力! 她默默啃着蛋糕,啃完后,一边扯着纸巾擦嘴一边开口:“你明天也不用来医院接我下班。” “嗯?” “明天我约了阿纾。” 容瑾思索了片刻,起身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在 她耳边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该睡觉了。” *** 沈纾一出门就看看律师所里就看到远远站着的笙歌。 她小跑着过去:“小歌,今天本来可以不用上班,但是我的当事人出了些紧急状况,你等很久?” 笙歌拢了拢外套:“不会,就是觉得有点冷。” 怀孕后,她很怕冷。 沈纾朝她身后探了一眼,疑惑道:“没开车?” “逛街而已,我那车子太招摇。” “可以不炫富?” “我有吗?”笙歌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沈纾摇着脑袋,挽着她走向自己的小众车:“你们这些资本家完全不明白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苦,说起来真是一把把的辛酸泪。” 笙歌径直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摆出一副我不嫌弃你的表情:“没事,我吃得山珍也啃得糠粕。” 沈纾:“……” 看着沈纾郁闷的脸色,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哪里是无产阶级了?”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三代书香,沈纾家境虽不及她,但也颇为殷实。 只不过有一点让她颇为疑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她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书香气。 “跟你比起来就是无产阶级。”沈纾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上车启动车子:“去哪里逛?” 笙歌思忖了片刻:“青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题外话---晚安。 ☆、107.107章 …我不能失去孩子。 沈纾一愣,犹疑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半瞬:“你今天怎么了?” 笙歌扣安全带的手一顿,“怎么?” “你从来都不是爱热闹的人,行为处事就像仙人一样避世择居,今天提出的要求让我颇为震惊惶恐。”沈纾酸溜溜开口。 “阴阳怪气!”笙歌啐了她一句:“得了,我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赶紧开车,难得休假一天,不要浪费时间。” 沈纾笑加快车速,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我看你最近休假的时间很多。” 笙歌闻言,脸色僵了僵偿。 二人很快就来到一处商场,如笙歌所愿,人特别多,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沈纾看着她一脸懵逼的神色,轻笑道:“还是当不了俗人吧?” 她深深吸了口气,往人潮中而去:“走吧。” 四周的喧嚣涌进耳膜中,四周满目琳琅,闪烁的灯光让笙歌几欲喘不过气来。 指甲陷入掌心,她用疼痛来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就这样,用意念逼着自己跟着沈纾在商场走了一圈。 “挤得喘不过气了,我们去其它地方逛。”最后还是沈纾忍不了,拉着她从人群出探出身子,“小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笙歌点了点头,沈纾放心地离去,她垂眸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腹尚未隆起,她却能在掌心感受到那一股灼热,那是属于她的孩子,还有他的…… 阵阵暖流溢过心扉,笙歌抬头注视着面前的男装店,放在橱窗上展示的男模特身上的那件米灰风衣吸引了她的眼球。 她突然想起容瑾穿风衣亦是极好看,自然而然把眼前的模特和容瑾的脸庞对上了号。 心思一动,准备抬步进入店内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走来,笙歌几乎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下一秒,腰迹处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笙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小歌!”沈纾刚停下车,看到笙歌被人撞,惊呼了一声。 撞她的男人见状不对,连忙撒腿跑开。 沈纾连忙解开安全带朝她奔过来。 小腹的疼痛让笙歌惊慌失措,她犹如水里的稻草般握住沈纾的手臂:“阿纾,送我去医院,孩子不能有事……快!” 沈纾仿佛被雷劈一样惊在了原地, 她震惊地看着她:“小歌,你……” “去医院,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笙歌脸色惨白,双唇嗫嚅着。 沈纾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她搀进车内,一路直闯红灯,直接把车开到了附院门口。 笙歌被推入急诊室。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沈纾看见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连忙开口问道。 “孕妇没事,只是胎儿的迹象有些不稳,最好留院观察两天。” 医生话落,沈纾舒了口气:“那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可以,但是不要太久,孕妇需要卧床多休息。”医生叮嘱完,就转身离开。 沈纾进去的时候,笙歌已经醒了,她撩开她黏在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晦涩道:“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不要孩子吗?” 那现在为什么这么在乎?只是后半句她没有问出口。 笙歌放在小腹上的手颤了颤:“既然来了,总不能剥夺掉他出生的权利。”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怀孕了?如果我知道你怀孕,肯定不会带你去人那么多的地方。” 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目光移向她:“阿纾,不用介怀,孩子没事,我感觉得到。” 沈纾使劲点了点头:“幸好孩子没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医生建议让你留院观察两天,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笙歌阖了阖眸,拉住她的手:“我不住院。” “那怎么行?这是医生的建议。”沈纾大吃一惊。 “你忘了我也是医生了?留院观察半天,晚上我必须回家。”她缓缓开口,语气毋庸置疑。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我不会拿孩子开玩笑。” 沈纾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再三找医生确认情况后,才放心地去缴了费。 她脱下大衣披到笙歌身上:“我去取下车,小歌……” 沈纾顿了顿,“不,你跟我一起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放心,这是医院,他不会傻到……”笙歌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催促着她:“去吧,站着累。” 沈纾歪头想了想,把她搀进一楼的取药区坐下:“你坐在这里等,我把车开到门口你再出来。” 笙歌应允,看着沈纾走远后,她起身走到 一处僻静处,拨通了黎臻的号码。 “祁大哥,是不是你?” 黎臻在那端沉默半晌:“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是不是你找人来撞我?知道我怀孕的人并不多,而你是其中最不希望我留下孩子的那个人。”笙歌的语气不善,甚至于咄咄逼人,差点失去孩子的惊慌失措此刻尽数化为愤怒,“不准再打我肚子孩子的主意,祁大哥,没有第二次,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为了容瑾,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黎臻的声音里有了沉怒。 “不,正因为孩子,我才更努力地去维护自己的身体,不仅是因为容瑾,他也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没有妈妈没有哥哥,仅剩的父亲也跟我形同陌路,这个孩子会延续我的血脉,有他在,我觉得我不再是孤独的,祁大哥,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好不好?” 电话里许久不曾出声,最终传来一阵忙音。 笙歌就好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她失神的握着手机转身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了容皓。 他讶异地目光打量着她的小腹,分明是听到了她跟黎臻的谈话。 “你怀了我大哥的孩子?” 笙歌抿唇,并不打算回答,却在他靠近的时候,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容皓顿时了然,他扯了扯嘴角:“看来我没有听错。” “我和你大哥是法律承认的夫妻,我怀了他的孩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用小题大做。” 她冷冷地看着他,似乎二人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 这时候,他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笙歌猛地僵直了身体,容皓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于移开了身子,被他挡在身后的人逐渐显现在她面前。 容貌清丽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温婉的气质,她看容皓浅浅地笑。 笙歌之所以没有看到她,是因为这女子坐在轮椅上,身子完完全全被容皓挡住。 很熟悉的一幕。 她猛然想起几日前在阳光下的偶遇,那时她觉得她的面容很熟悉,现在回想……原来如此! “阿皓,原来你在这里!”那女子开口,声音也如银铃一般好听。 容皓瞬间满目柔情,“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阿兰呢?” “阿兰去帮我取水了。” 笙歌就这样淡淡地看 着二人互动,她是属于那种内心越震惊,脸上越不显山漏水的人,她在等对方提出质疑。 果然,施维维顿了顿,好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侧首问容皓:“这位是?” 容皓瞥了她一眼:“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美国回来的顾医生。” 施维维一副了悟的神情,她朝她颌了颌首:“顾医生你好,我是1303号房的病人,我叫施维维。” 施维维…… 真好听的名字。 笙歌自嘲笑笑:“我今天休假,你不用称呼我顾医生,我叫顾笙歌。” “顾小姐?”施维维沉吟片刻,把头扭向容皓:“阿皓,复健时间到了,我们快去吧。” 容皓点头,推着她离去。 笙歌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脑中浮现施维维离去时嘴角那抹晦暗莫生的笑意,她眯了眯眸。 真不认识? 还是装不认识? 沈纾从远处急冲冲跑来,见到她的时候抚着胸膛喘气:“小歌,你怎么乱跑,我魂都快吓没了!你在看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远处,容皓停住脚步:“维维,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题外话---二更下午 ☆、108.107章 她骄傲的资本的已经没了…… 施维维茫然地转头:“听到什么?” “你没有听到我跟她的谈话?”容皓盯着她的眼睛。 施维维摇了摇头,“没有,我到的时候,你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奇怪,这才叫了你一下,是不是我刚才的出现打扰到你们了?” 容皓眉心紧拧:“我跟她不熟,谈不上什么打不打扰。” “那便好,先前你跟我提起顾医生医术很高明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想到她这么年轻。”施维维缓缓地叹了口气,感怀地看着自己腿:“可惜我,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偿” “别瞎说,只要坚持复健,你的腿一定可完好如初。” 她浅浅地笑,语气中有些甜蜜:“阿瑾也是这么说的。撄” 容皓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绕到她面前蹲下,认真开口:“维维,如果有一天大哥爱上了别人,你怎么办?” 施维维怔了怔:“怎么会呢?阿瑾答应会照顾我一辈子……” “我是说如果。” “如果……”她注意到迎面跑来的护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阿皓,阿兰来了,你回公司忙吧,我让阿兰陪我去做复健就行了。” “维维,等下。”容皓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缓缓打开。 一条绿宝石吊坠出现在施维维眼前,吊坠是绿萝的形状,叶脉清晰,做工很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施维维惊奇。 “生日礼物,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给你,喜欢吗?”容皓抬手温柔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喜欢,但是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把盒子推还给他。 容皓笑了笑,把坠子取出,起身给她戴上。 “特意为你定制的,你不收的话我送给谁?还是说,因为这不是大哥送的,所以你嫌弃了?” 施维维握着吊坠垂了垂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收下,要不了几个钱。我先回公司,明天再来看你。”他看向护工,神色凌厉:“好好照顾施小姐。” 护工推着施维维离去,容皓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维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大哥早已不是当年的大哥。 到那时候,你可否愿意给我一丝机会? *** 车上, 沈纾难得沉默无言。 笙歌阖着眼睛开口:“阿纾,想问什么就问,憋得不难受?” 以她的性子,能憋这么久,已是极点。 沈纾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不留院观察,你怕被容教授知道?” “嗯。我不想让他担心,他比我在意这个孩子。” “既然担心孩子,不是更应该留院观察?” “阿纾……”笙歌无奈地唤了她一句,苦涩开口:“我以为能多瞒你几天,毕竟这件事情对我而言有些难以启齿。” 在沈纾的印象中,能让笙歌以这种语气开口,事情必然严重。 她缓缓靠边停下车子,皱眉看着笙歌:“怎么回事?” 车窗上倒影出笙歌苍白的嘴角,她垂眸道:“给我一瓶水。” 沈纾以为她口渴,疑惑地从储物格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抿两口就好,太凉了。” “我不渴。” 笙歌看着她手上的瓶装水良久,才从袖中伸出右手慢慢地握住瓶身:“你把手放开。” 沈纾照做不误,可下一秒她就震惊地捂住嘴:“怎么会这样?” 笙歌握着瓶子的手剧烈颤抖着,水纹在瓶中不断翻涌,若是把她手中的水平换成手术刀,那么…… 沈纾不敢想象那副场景,笙歌素来骄傲,在医学领域,她几乎是横行的。 而如今她骄傲的资本的已经没了…… 笙歌知道阿纾看懂了,她把瓶装水放回原位:“我对你都这么难以启齿,我要怎么面对容瑾?阿纾,我已经从附院离职了,但是容瑾并不知道,我不能住院,我如果住院的话,就会被他发现我的秘密,这双手是我唯一的骄傲,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一个,我不愿意把这样不堪的自己剖到他面前。” 她的语气很平静,沈纾却觉得她的句句话语犹如细针一样扎进她的心窝,她嗫嚅着:“是不是因为圣岛的那件事?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 笙歌垂了垂眸,脸上一片死寂:“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影响了我。” 这样表情的笙歌与拘留室的那个她不谋而合。 一道灵光闪过,沈纾猛地坐直了身子,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在拘留室的时候你的手就……” 她抬了抬眸,看向车窗外,玻璃倒映出自己轻扯的唇角:“嗯,那时候想就那么 死了算了。” 就那么死了就算了…… 沈纾不知道笙歌此刻的云淡风轻,内心是经受过多少的煎熬。 她不想懂也不感懂,她只觉得心疼。 眼角有些湿润,一只微带凉意的手伸过来,她听见笙歌玩笑般的语气开口:“别在孕妇面前哭,孕妇很容易多愁善感。” 沈纾咬咬牙,她仰着头不然眼泪滑下:“我只是讨厌自己,没陪你熬过最难捱的时候。” 笙歌收回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阿纾,我是说真的,如今的我真的很多愁善感。 所以别在我面前哭。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自己和孩子。 甚至…… 伤害你! 她阖了阖眸,“现在容瑾每天都会接送我上下班,但是科室我已经不能去,我不知道还能够瞒着他多久。” 沈纾沉吟良久:“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挺好。” *** 办公桌后,黎臻沉着眉。 “你说顾小姐已经从附院离职了?” 站在办公桌前的助理战战兢兢:“据我的调查是这样的,每天早上容瑾送她上班之后,不久后就又有一辆车把她接走,然后到快下班的时间,又把她送回医院。” “这样子多久了?” “有一周了,顾小姐很戒备,我们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助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臻的眉心越拧越紧:“那辆车把她送到哪里去?” “圆山幼儿园。” “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黎臻顿了顿,他拿起车钥匙起身:“对了,三年前容瑾因为一个女人跟容家闹翻是怎么回事?你去查一查。” *** 笙歌没想到在幼儿园能碰到黎臻,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继续和孩子们讲未讲完的故事,“我们刚才说到白雪公主咬了一口苹果……” “老师,那个老太婆是不是恶毒的皇后假扮的!” “老师,小矮人怎么还没回来啊!” “老师,妈妈给我讲过这个故事,最后白雪公主和邻国王子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对不对?” “老师……” 孩子七嘴八舌地举手发言,笙歌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黎臻却觉得莫名地刺眼,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往外拖。 孩子见状急忙围了过来,却碍于他森冷的脸色不敢靠近。 笙歌不悦地拧紧了眉心:“祁大哥,你别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黎臻把她的手指摊出来,沾满颜料的手指蜷缩着,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见状愈加冷肃:“这本是双救死扶伤的手!” 她用力挣开他,“教书育人比起救死扶伤并不见得多差!” “你在这里容瑾知道?” 笙歌的眸中有异样的光闪过。 “他不知道对不对?”黎臻嗤笑:“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如果真的爱你的话会察觉不出一丝异常?顾笙歌,你太天真了,你费劲心思宁愿放弃治疗也要把孩子生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付出只是一厢情愿,你所做的一切永远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 “他当初为什么要跟你结婚难道你忘了?他跟你结婚,只是因为她心中的那个女人见不得光,他要借助你挡住光,借以保护他的心尖宠!”他顿了顿,“歌儿,你很聪明,跟容瑾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感觉不出他的心思?” 黎臻还说了什么笙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阿纾送她回医院,不过片刻容瑾的车子滑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她上了车。 容瑾见笙歌不说话,抬手贴了贴她的脸庞:“不开心?” 笙歌歪了歪头,躲开他的触摸:“有点累而已。” ---题外话---这几天浅工作太忙,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明天调整回来…… 谢谢亲们的月票打赏,么么砸~ ☆、109.109章 容瑾,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容瑾察觉到笙歌的异样,拧了拧眉头,“怎么回事?” 冷肃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笙歌,她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垂眸抚摸着小腹:“对不起,宝宝今天闹得厉害,我有些有心无力。”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嗯,她人不舒服,今天不回去了。” “今天晚上本来要回容家吃饭?”笙歌听他打完电话,疑惑开口。 “嗯,我跟爷爷说,你人不舒服,改天再回去。”说罢,他启动车子撄。 笙歌咬咬唇,她调整着情绪朝他开口:“我没有关系,我们去容家吧。” 容瑾从内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不单单因为你不舒服的缘故,我也不想回去。偿” 笙歌一愣,她自言自语道:“容瑾,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 很显然,容瑾听见了。 他拧眉:“你只需要安心待在我的身边就好。” 笙歌的眼睫毛颤了颤,她看着自己的手,迟疑了很久才道:“容瑾,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她看着容瑾接起电话,似乎又出了什么大案件,他讲话的神情很严肃。 约莫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在红灯前停下。 容瑾扭头看向她:“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宽大的袖子中:“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吃提拉米苏。” “云记?” “嗯。” 容瑾车子调了头,不多时,车子在‘云记’门口停下。 笙歌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却被他按住:“外面风大,你在车上等。” 说罢,他下了车,她看着一身高定西装的容瑾穿梭过马路,迎着凛冽的寒风,走进“云记”。 他走到橱柜前挑选后,吩咐店员打包,认真的背影很迷人。 平凡的小店与浑身散发着矜贵气质的他,画面如此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温馨。 嘴角不自觉勾起,她看着容瑾从另一侧车门坐进来。 容瑾把蛋糕递给她,挑眉:“笑什么?” 她接过蛋糕盒:“笑你帅。” “我当你在陈述事实。” “自恋。” “我有自恋的资本。” 笙歌噗嗤一笑:“我承认你说的实话,而且我有种很骄傲的感觉。”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允许你有。” “……”给你根藤,你就顺藤而上了。 容瑾不置可否:“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家蛋糕店。” “嗯,所以以后我们吵架,你到这里买块蛋糕哄我就好。”笙歌端详着蛋糕盒上的字,随口应了一句。 容瑾低笑:“这么好哄?” “我哥以前惹我生气都是用这招,百试不厌。” “你哥哥,”容瑾眸光一深,话语里有些意味不明:“是个很有趣的人物。” 笙歌疑惑抬眸。 “我是说他给我提供一个很好的范例。” 她撇了撇嘴,“说到底还是我愿意原谅,如果我不愿意原谅,把蛋糕店都买下都没用,当然,你别做到那个地步就行了。” “如果真有那种时候,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了。” “你不是已经是我的?” 容瑾闻言怔了怔,才低低开口:“嗯,老婆有理。” 笙歌一愣,随即耳根子烧得通红。 容瑾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然后顺着耳廓一路吻到了她两片莹润的唇上:“很想把你就地正法。” 她赶紧伸手去推他:“别闹了,这还在外面,快坐回去开车。” “这么说回家可以了?” “你禽~兽啊……”笙歌抱着蛋糕盒怒瞪着他。 “那就坐实你的话。”他俯身贴近她。 “……” 话虽如此,但他到底也没做什么,在她唇上咬了两口后,便坐回驾驶位启动车子。 容瑾从内视镜里打量了蛋糕盒一眼,“上面写着什么,你刚才看了那么久。” 笙歌抚摸着蛋糕盒上的黑色小楷,缓缓念出口:“爱的味道,足以让你流连忘返。” 话落,容瑾的眼底氤氲起淡淡的笑意。 笙歌如今已经是两个人的身子,体力大不如前,吃了饭后人就有些昏昏沉沉,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容瑾玩着她的手指,好奇道:“你干嘛?” 他摩挲着她拇指和食指间的薄茧,目光锁着她缓缓开口:“为什么离职?” 她浑身一激灵,蓦地睁开眼睛,苦笑着:“原来你都知道?” “我不干涉你,不代表我不关注你。” 笙歌如触电般把手缩回来:“我一上手术台就要站好几个小时,前三个月胎儿不稳,我怕会伤害到她。” 容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很在意这个孩子?” “嗯。” 他顿了顿,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睡吧。” 看来他只知道自己离职的事情,但并不知道手的事情。 笙歌本是困意倦倦,虽然闭着眼睛,但此刻已经睡不着了。 她感觉到容瑾的目光在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起身穿衣。 不多时,开关门声响起,容瑾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处。 黎臻说得对,她跟容瑾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比如,从希腊回来后,他经常会在她睡着后悄悄离开,然后天明才归。 比如,他会避开她,接一些电话。 比如…… 笙歌睁开眼睛,她起身拉开床头柜,上次容瑾没有拿走的治疗方案,她重新放进抽屉里面,可此时那叠厚厚的资料,已经不翼而飞。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有股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 四周空荡荡的墙壁让她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她赤脚走出卧室,朝阳台走去。 清冽的空气,诱使着她张口大力呼吸着。 莫名地,想要更多,更多……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响起,猛地惊醒笙歌的思绪,她浑身一僵,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却赫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护栏上,两条白皙的小腿垂在阳台外,街灯映得她右脚踝处的红钻石,潋滟流红…… 容瑾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笙歌蜷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他坐上床边凝视了她良久,这才起身去了洗浴室。 十几分钟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不假思索地把笙歌柔软的身躯拥进怀里,大掌下意识地覆在她小腹处。 这里,孕育着他的孩子。 唇角勾了勾,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 笙歌并没有停止在幼儿园任教的工作,沈纾有些疑惑:“既然容教授已经知道了,你在家里好好养胎就好,幼儿园 那边我去说一声,反正你也不是正式的员工。” “不用,在幼儿园,我觉得很开心,孩子的想法很单纯,没有压力。”她抿了口水,她看着穿着有些另类的沈纾,“你今天是要去街头表演?” 今天的沈纾一反职场丽人的形象,一身嘻哈风格的宽松衣服,平时只带隐形的她今天戴了一副厚厚的框架眼镜,搭配看起来格外滑稽。 沈纾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我妈让我下午去相亲。” 笙歌唇角狠狠一抽,相亲有必要穿成这样? 她忍不住调侃:“我看你是去耍猴!” 沈纾闻言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也特别看不下去我穿成这样?” 她不明其意,但沈纾现在的装扮确实有些不符合她的审美观,于是实诚地点了点头。 那料沈纾闻言竟然喜不自禁,“我听我妈说对方是个公务员,公务员嘛,就是典型的古板保守,看到我这模样,肯定倒胃口。” “……” 笙歌方想开口损她几句,手机新简讯的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眼,眉心顿时拧紧。 沈纾凑过去好奇道:“怎么了?” “广告信息。”她不动声色地关闭锁屏,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你相亲时间是几点?” “下午两点。” 笙歌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那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等下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沈纾急忙握住她的手:“你不陪我去?” “你去相亲,我陪你去……”她脑中迅速转动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阿纾,不待你这么坑朋友的。” 沈纾嘿嘿笑着:“双重保障嘛,有你这个大美女做在我身边,这相亲的成功率肯定得降。” “那要是对方真的看上我了怎么办?”她按了按额头,再次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容教授的女人,青城谁敢动?” 笙歌的笑容停滞在唇角:“如果不喜欢,你直接推掉就好。” “母上太彪悍,不得不服从。”沈纾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有些惋惜道:“本来以为今天能换一种方式委婉解决,看来我还是得单刀直入。” 笙歌还是败给她了,送了她一个白眼后,便不对她扭曲的观点做出评价。 “小歌,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沈纾挑着一件衣服 凑到她跟前,见她心不在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笙歌回神,看着她手里的小孩衣服愣了半晌,“这是?” “给我干儿子提前准备礼物啊!”沈纾在母婴店逛了一圈,拿出几套衣服放到她眼前:“你觉得怎么样?” 笙歌抚摸着其上的柔软布料:“他喜欢女儿。” “反正这么大点也不分男女,干脆这几件都包了好了。”沈纾一边爽快地让店员打包,一边疑惑地开口:“怎么了?从咖啡店出来你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等了许久都不见人答话,奇怪地回身去看时,身后哪有笙歌的身影。 “您的朋友刚才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离开了。”见她困惑,导购员连忙开口。 沈纾拧了拧眉,掏出手机打算给笙歌打电话,几乎同时,笙歌的短信进来。 【阿纾,我想起有件急事忘了处理,我先回去了。】 她放下手机的时候,眉心重重一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小姐,这些衣服还要吗?” 沈纾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朝导购员笑道:“要,你们这边能不能送货上门?” 得到导购员确认后,沈纾付款并留下别墅的地址后,叮嘱着对方务必要送到后才离开母婴店。 这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她去了约定的相亲地点,到达时,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对方还没来。 她低头玩着手机游戏,玩得正酣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上堵车,久等了。” 沈纾手一抖,单机游戏立即显示游戏结束的状态,她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头迎向来人:“向警官,好巧啊。” 向启拉椅子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朝她看去:“沈大律师,怎么是你?” 待看清她的装扮,向启只觉得脑门子一抽:“沈纾,你是要改行为狗仔吗?” 沈纾把厚框眼镜往桌上一丢,撇了撇嘴:“早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我就不这么大费周章,别扭死我了。” “……”向启:“我也没料到是你,不然我就不用特地回家换衣服了。” 说到衣服,沈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顿时吓得跌了眼:“向启,你吃错药了吗?” 她见过穿警服的向启,也见过穿便装的他,可是今天却是她头回看他穿西装。 一身警服的他飒爽英姿,但一身西装的他…… 沈纾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好像眼前换了一个人一样。 向启解开西装扣子坐下,开起玩笑:“沈大律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被我帅到了。” “我是有种吃了翔的感觉。”沈纾毫不客气地击碎他的幻想。 向启眉头一挑:“过于震撼,我理解。” 沈纾翻了翻白眼,她拿起手机找到母上的电话,“看来我可以跟我妈交差……” 向启按住她的手:“交什么差?” “说对象是你啊,我们互看互不顺眼,这场相亲掰了呗。”她不以为然道。 向启拧了拧眉,把她的手机抽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新上的咖啡:“现在断言,为时尚早。” 沈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现在觉得这场相亲挺有意思的。”向启把她的手机交给她:“沈大律师,互相自我介绍吧。” 沈纾一下午都在神游的状态,对于向启是相亲对象这件事她还没有消化完整,后者提出要送她回家,然后在两个人都开了车的情况,怎么送?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滑进沈纾所在公寓的车库,沈纾和向启几乎同时从车上下来。 她看着后者欲哭无泪:“向警官,不待这么玩的,我肯定在做梦。” 向启抱手,抬了抬下颚:“我听我妈说,阿姨对我很满意。” “什么阿姨!那是我妈!”她急得直跳脚,“你赶紧回去,现在人也送到了,我们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以后就当做今天的相亲……” 沈纾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定定落在一处,向启奇怪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黎臻。 他拧了拧眉:“他也住在这个小区?” 沈纾垂了垂眸:“嗯,隔壁栋。” 黎臻似乎有急事,他沉沉地二人一眼后,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蓦地想起什么般,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沈纾缓缓开口:“如果小歌有联系你,跟我说下。” 沈纾木然地点了点头。 黎臻见状,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在他的车滑出车库之时,沈纾和向启的手机铃声几乎同时响起。 二人接完电话,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小歌不见了……” “阿 瑾让我调动警力,全城搜捕容皓。” *** “小姐,你去哪里?”的士司机看着笙歌没有回应,又问一遍。 笙歌反复看着手机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阖了阖眸:“青大附院。”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附院了,原来熟悉的景致看起来有些陌生。 住院部楼下的绿萝郁郁葱葱,一点都没有因为冬天即将到来而有枯萎的迹象。 而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却几乎把她的思绪碾碎。 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施维维在容瑾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阿瑾,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见容瑾不答话,施维维着急道:“你会不会因为这样不要我了?” 容瑾的脊背僵了僵,他抬手抚着她的发丝,声音很温柔:“不会,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就不会食言。” “不要再骗我了,阿瑾,你分明不要我了,你娶了其它女人,当年你说过,你只娶我一个……” 容瑾闻言,眉心越拧越紧,早上,施维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不能怀孕的消息,闹着要自杀,他赶到的时候,她正试图爬上十三楼的窗户。 若不是她腿脚不便的缘故,现在恐怕…… 他担心她的情绪,现今更是不敢刺激她。 顿了顿,他才道:“我会和顾笙歌结婚,是因为担心老爷子会对你不利。” 施维维闻言眼底一喜,她抬头看向他,嗫嚅着:“那你不爱她是不是?” 她的咄咄逼人让容瑾觉得有些烦躁,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是阿瑾,我不能替你生孩子了,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孩子……” 容瑾的脑中浮现出笙歌抚着肚皮的样子,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他看向施维维淡淡道:“不需要,你只要好好做康复训练。” 远处的画面和声音一起钻入笙歌的耳膜中。 她只觉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喉头有一股咸腥味蔓延。 他对自己说,把孩子留下。 他说,他爱她。 他说,她是唯一的容太太。 他还说,他会护她和孩子一辈子周全。 假的,都是假的!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不是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孩子,而仅仅是因为需要一个孩子而已。 不需要…… 不需要施维维生孩子…… 因为他已经有了她的孩子啊,原来到头来,她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容瑾,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怎么可以! 你知道,我克制了多少次伤害孩子的冲动? 你知道,我从阳台上爬下来是,心里是怎样的战战兢兢? 有什么东西飘过她的手背,凉凉地,很舒服。 抬头一看,原来是青城下雪了。 是初雪。 真冷。 在她以为自己要冻僵的时候,有人揽住了她的肩膀:“我带你走。” ---题外话---又发晚了,哎~浅去面壁~ ☆、110.110章我把我能给的一切把给你,统统给你【4000+】 容皓拥着笙歌走向自己的车,在她耳边轻声喟叹:“我早说过你会后悔。” 笙歌停住脚步,清冷的目光凝结在缤纷而落的雪絮中,她很平静地看向他,声音亦是冷静到可怕:“后悔?” 他扯了扯嘴角,拿出车钥匙:“难道不是吗?” “后悔什么?后悔回来青城?后悔认识容瑾?还是后悔嫁给他,不,我不后悔,既然路走错了,我就得把它纠正回来。” 她伸出手,小冰晶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融入她的掌心。 很凉偿。 却也很真实。 她的平静出乎容皓的意料,看着她逞强的模样,他有些心疼,狠了狠声:“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替大哥好好照顾他长大。” 笙歌抬头,看向他的目光怜悯又空洞:“你凭什么?不,你没资格,容瑾也没有,我也没有!” 手上一空,她以迅不掩耳的姿势抢走他手里的车钥匙。 容皓一惊,他大力拍打着车窗:“顾笙歌,快开车门,你要做什么?” 顾笙歌阖了阖眸,油门一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滑出医院。 远处的容瑾似是听到动作,朝二人所在处看了一眼。 他看见容皓追着一辆车跑。 车窗户玻璃映出一个人的脸…… 顾笙歌! 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刚才都听到了? 容瑾的身子猛地一震。 有股血涌上他的脑门,他眉目阴沉地看向施维维,咬着牙:“你做了什么?” 施维维浑身瑟缩,“我什么都没做。” 容瑾转身,她察觉到他的异常,揽住他的腰,“阿瑾,不要走。” 手被拂落,施维维看着他急步而走的身影,急忙起身想要追他,可是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整个身子都摔到地板上。 她看到前方的身形一滞,然后阔步朝她走来。 “阿瑾……”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好恨自己这双腿,我好没用!” 容瑾沉默地把她抱上轮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维维,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 “我不想听。”施维维捂住耳朵。 “维维!” “我要回病房,阿瑾,你送我回病房好不好?”施维维乞求着看着他:“我什么都没有了,阿瑾,我只有你了,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好不好?” 容瑾眸光一深,“我先送你回去。” 施维维欣喜地点了点头,从一楼到十三楼,他一路沉默无言。 他把她抱到病床,像以往一般替她掖好被角。 她咬着唇,犹豫着开口:“阿瑾,你是不是怪我了?” 容瑾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 “可是你刚才差点丢下我了。”她有些委屈。 “别想太多。”他看向护工阿兰,眼底一凉:“好好照看施小姐,若是再发生早上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后果。” 施维维攥住了他的手臂:“你要走?” 容瑾拿开她的手,叹了口气:“维维,我问过医生,你的子~宫是受到创伤不错,但并不像你说的无法生育,所以不要再做傻事了,没有意义。” 施维维绞着手指,嘴唇咬得青白,“医生也说了,几率很小。” 气氛沉默了半晌,空气里飘来他的声音:“好好休息。” 她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咬了咬牙,拿出容皓给她买的手机,悄悄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带走她。】 *** 笙歌开着车在青城的道路狂奔。 ☆、111.111章 她该以怎样的姿态与你势均力敌?【3000+】 容皓托住了笙歌下滑的身子,纵使已经神志不清,她还紧紧抱着那个糖罐。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内心是什么滋味。 愧疚,悔恨?亦或是百味杂陈…… 咬了咬牙,他脱下外套,紧紧裹住她纤细的身子,然后将她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撄* “容少,查到二少爷的车了。” 容瑾狠狠碾灭指缝间的香烟,阔步朝外走去偿。 商博急忙抱着平板跟上。 雪天车子不好开,二人赶到城郊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雪积了薄薄一层,折射出莹亮的光芒,让夜晚看起来没那么仓皇。 商博从远处跑来,声音急切:“容少,只有车没有人,你那边什么情况?” 容瑾站在妇产科门口,脸色很难看。 晚上的值班医生正是下午给笙歌做手术的医生。 她说下午的确有个叫顾笙歌的女人来过医院,但是具体的事宜因为涉及到病人的隐私她并不肯说。 直到容瑾拿出二人结婚证的影印件。 他习惯把所有证件都在邮箱备份一份以备不时之需,结婚证也不例外。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次用,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医生这才如实以告。 妊娠十周,孩子发育正常。 孕妇坚持打掉孩子并带走了胚胎。 那一瞬间,愤怒的感觉席卷了他的理智,他气得几乎把牙齿咬碎! 顾笙歌,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为什么擅作主张的拿掉孩子? 为什么你都等不及我的解释? 难道怀我的孩子在你心底这么难堪吗? 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此刻容瑾的脸色阴沉地让商博都觉得害怕。 “容少。”良久,他才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 容瑾闻声,阖了阖眸,再睁开时眼底已不见一丝情绪涌动:“查到顾笙歌的行踪了?” “有位病人家属说看到一个男人把顾医生抱走了,按她的形容,大致应该就是二少爷。” “通知向启,调动警力,全城搜捕容皓。” 商博一惊:“搜捕二少爷?” “有问题?”容瑾的声色冷漠无情。 他马上接线向启的手机:“我马上通知向警官。” 商博结束通话的同时,容瑾也放下了手机,他不知他给谁打了电话,只看见他的身子迅速没入了雪中,飘舞的雪花很快就在他发顶沾覆了一层白芒。 背影落寞又孤寂。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容少暴怒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只愿能早点找到笙歌,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他也不知道容少会变成什么样。 向启和沈纾接到电话后就马上赶赴警局。 沈纾开的车。 她目视前方,双唇抿得紧紧的。 向启通完电话,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安抚道:“带走大妹子的人是容皓,她不会出事的,你别担心。” “我没有看到她,就一刻都不会放心。” 她将油门一踩,加快车速朝警局的方向奔去。 十几分钟后,二人到达警局。 容瑾正站在一排监控器面前,其上是同一辆车的画面,开车的人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小歌!”她惊呼。 向启按住她激动的身子:“这只是下午的路控视频。” 沈纾闻言,这才看清了时间,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分。 也就是笙歌和她分开后的一个半多小时后。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此刻一团雾水,知道怀孕后,怕伤害到孩子,笙歌几乎不开车了。 但是监控里面显示她不但开着车,而且时速明显已经超过道路的限速值。 她要去哪里? 她会去哪里? 沈纾看向容瑾急切开口:“容教授,这到底怎回事?小歌怎么会莫名其妙失踪?” 容瑾沉默地把监控视屏回放了一遍,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 她见状有些恼火,蓦地想起希腊的事情,几乎下意识道:“该不会又是因为某个女人吧?” 容瑾闻言,脊背几不可见的一僵。 沈纾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一言中的,“容瑾,你能不能将你那些破事整理清楚再来招惹小歌,她还怀着孩子,一个孕妇开这么快的车,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一声嗤笑声传来,前方的容瑾 话语凉薄:“孩子?顾笙歌亲手把孩子打掉了,早就没有孩子了!”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下午还在跟我一起挑宝宝的衣服,她还说你喜欢女儿!她那么在乎孩子,你胡说,绝对不可能!”她捂住嘴唇,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向启闻言只觉得脑中雷酥酥的。 顾笙歌怀了孩子?又打掉了? 这么突然的消息让他有些消化不良。 他说为什么容瑾前一段时间艳阳高照,难道是因为顾笙歌怀上了他的孩子? 既然如此,他应该是极喜欢孩子的,怎么会任由她打掉孩子? 向启此刻脑中就跟沈纾一样,一团浆糊。 “就算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右手,她都已经看开了,小歌不会无缘无故打掉孩子,容瑾,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纾质问着,她忆起笙歌拿着水颤抖的模样,只觉得肺部抽抽地疼。 曾经笙歌把手看做比生命更为珍视的东西,如今她的手却连一瓶水都握不紧! 可就算如此,一有危险,她都会下意识地用颤抖的右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沈纾有时候会想,也许正是有了这个孩子,她才能走出失去手对她造成的伤痛。 这何尝不意味着,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自己引以为傲的手还重要? 她那么爱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能把她自己逼到那副绝境? 容瑾倏地一下转过身,眼里浓墨的光芒翻涌着:“你说顾笙歌的右手怎么了?” 沈纾阖了阖眸,小歌,事已至此,我已经瞒不住了。 “从希腊回来后,她的手就出现问题了,她的右手现在连一杯水都握不紧了,她从医院离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医院不需要一个连手术刀都拿不稳的外科医生。” 容瑾垂在身侧的双拳绞紧。 脑中回忆起笙歌巧笑颜兮的脸庞。 “容瑾,如果有一天你不当法医了,会去容氏吗?”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当医生了,要做什么?” “就当容太太怎么样?” “我一上手术台就要站好几个小时,前三个月胎儿不稳,我怕会伤害到她。” 顾笙歌,谁给了你权利如此欺瞒我? “容教授,小歌是不是跟你说因为怕手术久站会影响到孩子才离职的?”看着他的神 色,沈纾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当初找到小歌的时候就应该调查过她的资料,她十四岁考上青城医大,二十二岁拿到医学博士的学位,这样一份光荣的履历在青城有几个人能做到?莫说青城,就算放眼全球,也没有几个人有她的医学天赋,这样的一个人,必然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的,那么你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剖到你面前?对她而言,再也拿不住手术刀就是她的难以启齿,你们之间的信任本就薄如蝉翼,失去了手,你让她以怎样的姿态与你势均力敌?” “你们的这段婚姻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占据着主导权,从开始的无动于衷又或许可以说是被迫到如今的接受,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心理的挣扎。但我知道她是爱你的,因为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 沈纾说到此处的时候顿了顿,她嘲讽地看了一眼容瑾,“我明白了,竟然是这样!” 她不再多说废话,转身离去。 向启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沈纾,你去哪里?” 她凉凉地看着他的手:“放开!” “把话说清楚再走!况且难道你不想找到大妹子?” “我只会比你们更想找到小歌。”她盯着向启一字一顿开口:“我去找黎臻,因为相对于你们,我更相信他不会伤害小歌。” 说罢,她甩开向启的手,头也不回地没入黑夜中。 向启走近容瑾,疑惑问:“阿瑾,沈纾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容瑾沉默不语。 这时,有位警员从外急匆匆走进:“向哥,我们找到容太太的手机了。” ☆、112.112章 告诉我,她在哪里? 向启检查了一遍顾笙歌的手机,屏幕有些裂痕,但勉强可以开机。 但他并不知道锁屏密码。 了悟地把手机递给容瑾:“还能开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线索。” 容瑾拿过手机,沉默的输入几个数字。 界面顿时切换撄。 被他得知密码后,笙歌一直嚷嚷着要换密码,却一次都没有换过。 手不经意地点到相册里,方一点开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偿。 她存的照片并不多,他能从她不多的照片中看出她参加了几场医学研讨会,却看不出她生活的痕迹。 她几乎不自拍,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圣岛二人亲吻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脸色有些错愕,却又莫名地可爱。 从拍摄的方式上看,应该对着他的电脑拍着。 他记得她问过她,是不是喜欢这张照片?她回答说不喜欢…… 真是口是心非! 向启看见容瑾嘴角弯起的笑意,以为找到什么线索了,急忙凑过脸去看,他还没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已经被切换到了主界面。 容瑾打开了通话记录。 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是他的。 往下拉,除了一个佩拉医生的电话打频繁了些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是简讯。 第一条陌生号码的简讯,内容很简单。 【速来,青大附院住院部。】 简讯信息的线索很明显,有人故意设了局,把笙歌引到医院,然后让她看到白天的那一幕。 是谁? 施维维? 容皓? 亦或是其他人? 他轻轻触了其上显示的号码,毫不意外地听到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查一下这个号码。” 向启把手机拿走了一会儿,又交给他:“是容皓的。” 后者点了根烟,袅袅烟雾中,他的脸庞有些晦暗不明:“不是他,我知道是谁。” “谁?” “施维维。” 向启惊了一瞬:“她和大妹子认识?不然莫名奇妙发这种短信给她干嘛?” 脑中蓦地钻进沈纾欲言又止的话语,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我记得我下午 离开警局的时候你说要去趟医院,在这里时间点……莫不是让大妹子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 容瑾沉默,无疑相当于默认。 向启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出去。” 他方要出门,就看见商博抱着一个盒子迎面而来,脸色惨白无比。 商博在容瑾身边多年,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即使面对再恐怖的尸体,都不曾有过这种脸色,今天倒是活久见了, 向启不免有些好奇:“小商博,盒子里装的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商博不答话,沉默地把盒子递给容瑾:“容少,刚才有人送来的。” “是什么?” 他咬了咬牙:“您还是自己看吧!” 向启看到容瑾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罐,他眼尖地看到其上未撕掉的商标。 七色糖? 商博被一瓶糖果吓成这样? 更令他掉眼睛的是,容瑾看清罐子里的东西时,浑身剧烈地一颤,他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很久,才阖了阖眸,接过商博手里的盒子,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商博见状跟了上去。 容瑾停住脚步,侧身:“你留下,跟向警官循着这条线索去追查顾笙歌的下落,明天我就要知道结果。” 商博停住脚步,容瑾抱着盒子迅速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夜晚十点。 别墅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李妈还没睡。 她并不知道笙歌失踪的事情,此刻看着只有容瑾一人回来,不免抬头往他身后探了一眼。 “少爷,太太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容瑾缓缓停住脚步:“李妈,你先去睡吧。” “那太太等下要是回来……” “她今天不会回来。” 他说完,转身上楼。 李妈看了眼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慌了一下。 容瑾坐在桌子后,端详着面前的盒子。 手碰了下盒子,又胆怯地缩回去。 嘴角扯过一丝苦笑,他竟然没有勇气打开盒子认真看看里面的东西。 身子重新跌回椅背,他烦躁地点了根烟。 香烟燃了一根又一根,他掐灭半截烟,终于抬手打开了盒子。 看清里面 的物什,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上一滑,他连忙倾身去托。 罐子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就差一点,他就把它打碎了。 玻璃罐子那团偏白肉状物好似长出眼睛睛般瞪着他。 容瑾手指颤颤巍巍抚上瓶身,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两个多月的孩子,四肢还没长齐,却永远只能终止在这种形态。 他牙齿咬得发颤,顾笙歌,你怨我恨我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无数的情绪翻涌而出,懊恼、愤怒、憎恨的感觉席卷上五官,各种纷杂的情绪拉扯着他,身体就像溺水般,一点点往下沉。 最后连耳膜也开始刺刺地疼。 顾笙歌,你疼吗? 听说,拿掉孩子的时候你要求不打麻醉,清晰地承受了孩子剥离的疼痛。 那该有多疼? 比我现在还疼? 你总说我狠,其实你何尝不比我狠? 你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铭记终生吗? 那么我很悲哀的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已经达到了! 可是,你人在哪里? 手边的盒子被他碰倒,从中掉出一张很小的字条。 属于顾笙歌的温婉字体跃然于上。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他眼睛一缩,几乎把纸条碾碎,顾笙歌,别让我找到你,别让我找到你…… 容瑾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 到第二天傍晚,他才从书房里走出。 双目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下巴的青茬长出了长长的一节,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身后的书房,一股刺鼻的烟味钻了出来,垃圾桶都是烟头还有一个纸盒模样的东西。 李妈被这样的容瑾吓得不轻,他却只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洗漱,再出来已是往常的模样,只是脸庞的轮廓比原来更生硬了些。 他捞过桌上的车钥匙,径直出门。 李妈本来想叫他吃了饭再出门,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笙歌一夜未归,加上容瑾的异常,她心底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端倪,而在中午的时候 ,因为容瑾手机关机的缘故,向启直接把电话打到别墅里,那时候她才知道笙歌失踪了。 不仅人失踪了,就连孩子也没了…… 她缓缓地叹了口气,她不是傻子,早就知道两夫妻的感情有些异样,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事态会发展得如此严重。 只愿,早点找到太太才好,不然她家少爷……哎! *** 病房内,施维维在阿兰的帮助下,正扶着床试图站起。 她试了许久,可是脚也堪堪只能站个几秒钟。 她懊恼地坐回床上,阿兰正想组织语言安慰她的时候,病房门从外被人推开,容瑾站在门口,浑身肃杀得犹如地狱来的修罗。 施维维抬头看见是他,顿时眼底一喜,讨巧地扶着床沿站起身,欣喜开口:“阿瑾你看,我可以站了。” 她的欣喜仅仅维持了两秒钟,腿脚一软,身子滑了下去,若不是阿兰及时扶住她,只怕此时她已经摔倒在地。 而这一切,容瑾只是冷眼旁观。 他下颌朝护工阿兰抬了抬,后者接收到目光,把施维维扶坐到床边后,急忙走出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仿佛被凝滞了般。 雪早就停了,窗户玻璃还有冰渣,风拂过,发出咧咧的响声。 这样的气氛真的是太难熬了…… 施微微咬了咬唇,率先打破了沉默:“阿瑾……” 话未说完就被容瑾冷声打断,他的声音里不见一丝温度,“告诉我,她在哪里?” ---题外话---二更还是昨天的时间哈,睡觉前来刷就好~ ☆、113.113章 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地待在这里? 他连称呼都不用,如此生冷的语气,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施维维心间一颤,她压了压眉:“我不知道。” “维维,我的耐心有限。” 她倏地抬头看向他:“是阿皓把她带走了,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阿瑾,你来问我,会不会显得太断章取义?” 话落,她的脸色登时惨白无比撄。 容瑾的眸光眯了眯,嘴角噙着抹冷笑:“我记得刚才我压根就没有提起过容皓,你怎么知道是他带走了顾笙歌?” 施维维咬了咬唇,她垂下头,看起来很委屈:“阿瑾,我人不舒服,有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偿” 容瑾不再开口,病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她的心里有点窃喜。 这份欣喜还没到达眼底,就被容瑾再次开口的话语冲击得一点不剩。 他说:“维维,照顾分很多种方式,我以为你明白。” 施维维脑子一轰,双手揪紧床单,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阿瑾……” 容瑾看着她,薄凉的唇缓缓翕动:“我会为我的错误买单,只是没想到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我喜欢孩子,只因为那是我和她的孩子,无关其他。” 她眼底一片震惊:“不,你当年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过你只会娶我。” “若非如此,爷爷会放过你?”容瑾扯了扯唇角,“当年你不擅自离开的话,今日的容太太只会是你,维维,不是我违背了承诺,而是你丢弃了它。” 他说完转身便走,施维维在他身后嚎啕道:“容瑾,我本来可以有个幸福的家,是你把我害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这样三言两语撇干净,会不会太无情了些?” 容瑾停住脚步,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地待在这里?” “我会信守诺言照顾你一辈子,但也仅此而已。” “砰”地关门声响起,仿佛震在了她心上,施维维颓然地从床上滑落。 她把脸埋在指缝里,浑身战栗着。 顾笙歌,为什么还是你? *** 笙歌已经消失一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容皓。 容瑾停了他的卡,锁定了他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无法买机票火车票 ,而仅凭汽车,还带着一个刚流产过的笙歌,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可偏偏,警方在青城严密搜捕了三天,依然还是没有找到二人的任何踪迹。 渐渐地,警力不再停留青城,而是辐射到青城周边的城市,可是整整一周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沈纾刷着新闻,这几天关于容家二少爷参与一起暴力事件的新闻霸居了头条,警方甚至开始有奖悬赏。 她记得新闻一出的时候,在青城引起一片哗然。 容家在青城是什么地位? 那是处于绝对性碾压的位置,又与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来没有人敢正面地挑衅它,而今出了这么一出,容家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任由消息越演越烈,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的味道。 短短数日,容氏股价跌到三年来最低值,急得几位高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因为放出消息的是容瑾。 在青城,只有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容家作对,而奇怪的是,容老爷子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得容世杰一天之内砸坏了好几张上好的檀木桌。 容瑾的动作快、准、狠,不到一夜之间,容皓的名字和他的一寸照片传遍了青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只要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能听到人们在谈论他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可只有知情的人知道,容瑾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容皓,他要找的是容皓身边的笙歌。 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是好是坏? 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捧着热水杯走到阳台上。 青城的今年的天气似乎格外地冷,好不容易放晴了两天,晚上又开始飘起絮状的白雪。 沈纾忍不住打了一口喷嚏。 远处,同样的一声喷嚏声传来。 她身体僵了僵,视线若有所触地往隔壁栋看去。 果不其然地看到黎臻,他只穿着一件线毛衣,在寒风中的身子巍然不动,如果不是那声压抑的喷嚏声,她会以为他是不知冷的。 笙歌失踪后,她经常会看到黎臻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他站了多久,她就在窗帘后看了他多久。 她想,他大概是真的爱小歌的,否则怎么会在她消失后茶饭不思,甚至到糟践自己的身体? 沈纾 垂了垂眸,她转身进屋。 在沙发默了半晌后,她走进厨房,熬了一碗姜汤。 取下柜顶许久不曾用过的保温罐洗干净后,把姜汤装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她只知道她不想他生病。 纵使,他心底没有半分她的位置。 纵使,他深爱的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纵使,他不是顾大哥…… 沈纾觉得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能把人潜移默化,刚开始她只是因为黎臻的言行像极了顾大哥,而对他分外注意。 而如今,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或许,自从从法庭外,他替她挡了那桶油漆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她不曾预料的地方发展。 在她心里,黎臻这个名字已经慢慢变重。 她知道这种想法不能有,她接近黎臻原本只是因为顾大哥,可如今隐隐有些变了味。 顾大哥,我如此三心二意,我已经不配爱你了吧? 她扯了扯唇角,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把羽绒服后的帽子套上,拎着保温桶就出了门。 门铃按了许多声,才有人来开门。 黎臻看到她的时候有些错愕,随即又是一副阴沉如冰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沈纾把保温罐藏在背后,她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说,自己担心他感冒,特地熬了姜汤送过来吗? 在某些方面,沈纾的骄傲并不比笙歌少。 她虽不及笙歌的天赋,但在律政界也算是如鱼得水,而在黎臻面前,她总是吃着闭门羹。 这无疑,让她心中生了胆怯的情绪。 她想,要是黎臻不领情,那该有多么的尴尬。 正踌躇间,黎臻的视线落到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手上拿了什么?” 他冷漠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思绪,她豁出去般地一抬下颌:“外面很冷,我能不能进去说?” 黎臻狐疑地看了一眼,楼道和房间里都有暖气,其实温度并不会差多少,沈纾的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拙劣。 不过似乎,她的借口从来也没有高明过。 她仰着头,视线直直地与他对上,密长的睫毛上沾着雪花冰晶,冰晶已经开始融化,眼眶里莹润如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蓦地心思一软:“进来再说吧。” 话落的下一瞬,他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纾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挤过他的手臂进屋了。 他这才看清她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一个保温罐,不锈钢的罐面蹭过他的手背,带过一片凉意。 看来她说得不错,外面的确是很冷。 黎臻看着她俨然一幅主人般的模样,也不顾他允不允许,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抽过几张纸巾把保温灌上的凝水擦干后,才慢慢旋开盖子。 不知为何,他的鼻尖瞬间飘过一阵熟悉的饭菜香,胃部也忍不住抽了下。 待看清那只是一碗普通的姜汤后,黎臻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我刚才听见你打喷嚏了,想着你要是感冒了,小歌心里肯定不好受,便煮了一碗姜汤给你去寒。”沈纾看着他一脸坦然。 黎臻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觉得好笑。 不敢正大光明地关心自己,连笙歌这张挡箭牌都搬出来了。 但是对生姜味莫名地反感,他蹙紧了眉心:“我不需要。” 话落,鼻头一痒,身体很诚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纾见状,忍着笑意:“我加了几颗大枣,不仅能预防感冒,对你的胃也有好处,其实挺好喝的。” 说着把碗递给他,黎臻停滞了很久才犹豫地伸手接过。 浅浅抿了一口后,除了姜味有点大外,味道其实还是可以。 至少,他能接受。 沈纾看着黎臻喝汤的模样,眼底滑过一丝晦涩的笑意,她自嘲地想,小歌,我就连送汤都要借着你的名义,可是你在哪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桌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 黎臻接起电话,那端说了几句后,他猛然把碗放到桌面上,目光直直地落到她脸上。 沈纾浑身一颤,他这样的反应,莫非是…… ---题外话---晚安~ ☆、114.114章他憎恨笙歌的聪明,因为她的算计向来精准不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笙歌压根就没离开青城,而且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顾家。 沈纾和黎臻被顾荣拦在大厅里,年过半百的老人鬓角染了一丝霜华,看起来老了不少。 “黎总,请回吧 !”顾荣的声音很强势,时过五年,他终于学会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加上顾荣的庇佑,难怪容瑾找了一周都找到。 笙歌走了一步险棋,可无疑她是明智的偿。 黎臻脸色阴沉地可怕,他冷冷地看着顾荣:“顾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座房产的所有权属于笙歌,我想,你根本就没有拦我们的资格。” 他用的是我们,沈纾一愣,下一瞬心中涌起一阵蜜意。 这厢黎臻也不再跟顾荣废话,推开他的手,步履飞快地上了顾家的二楼。 沈纾跟在他身后,不免有些困惑。 顾家她来过许多次,但对里面的结构还是朦朦胧胧。 可是为什么,黎臻会这么轻车熟路? 不仅沈纾,就连顾荣也很困惑。 黎臻很快就走到原本属于笙歌的卧房前。 房门紧闭着,他的手抬起,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推开门。 有人生活的气息! 黎臻心底一喜,可待看清房间之人时,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容瑾坐在床沿处,指尖摩挲着一样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有些许潋滟的红光从他的指缝流泻而出。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视线在二人身上聚焦了一瞬,最后凝结在顾荣身上。 凉薄的唇缓缓翕动:“她去哪了?” 顾荣在商场摸打滚爬多年,也被容瑾此刻森冷的目光瞧得一阵心虚,他拧了拧眉头:“我没有见过她。” “没有?”容瑾嗤笑了一声,缓缓摊开了手掌:“那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沈纾这才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是一条精致的铂金足链,其上镶嵌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尤其是那个红钻石,莹莹红光闪烁,动人心魄。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这串足链她知道,笙歌很喜欢,几乎不离身。 这证明笙歌之前肯定在这里,而她舍弃了这串足链,是不是也说明……? 虽然一直强调着容瑾是可恨的,此刻却也不免同情起他。 笙歌爱得干脆,恨得向来也决绝。 就像她如今的消失,在沈纾看来根本就毫无转圜的余地。 顾荣沉默不语。 黎臻的目光在 二人脸上扫视了片刻,也选择沉默。 相对于顾荣,他更不愿意让容瑾找到笙歌。 三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气场压得沈纾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她就要这么窒息过去的时候,容瑾支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他的眼底有很浓的青色,外套上也有好几处褶皱,身躯站得笔挺,可隐隐可见其间的狼狈。 若放在平时,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容瑾。 像他这种病态洁癖症加之同样程度强迫症的人,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出现分毫狼狈的姿态。 沈纾不免困惑,他真的不爱小歌吗? 容瑾把足链一点点收入掌心,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他说:“她一定会出来的。” 因为就算不肯,他也会把她逼出来。 容瑾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黎臻拧紧眉心,问身边的顾荣:“歌儿到底在哪里?” 顾荣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晦涩,“今天下午,她让容皓带她走,具体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黎臻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相信他并没有撒谎。 他第一次恨笙歌的聪明,因为太聪明,所以她的算计向来精准不误。 她要是存心不让他们找到,就算顾荣把路线原原本本提供出来,她也不会按照常规走。 黎臻转身,却在迈动脚步的时候顿了顿。 他侧着脸,脸部轮廓在吊灯的盲角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顾董,时至今日,你才想着补偿,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晚?” 说罢,在顾荣的错愕中大步离去。 沈纾也急忙跟了上去。 顾荣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起了丝异样的感觉。 数月前因为笙歌的缘故黎臻注资顾氏后,他便去调查了他。 黎老的义子,祁沐东的侄子。 祁沐东…… 他记得,祁沐东当年热切地追求过顾蕴文。 而现今,老一辈在泥淖里走了一遭,新一辈又要弥足深陷了吗? 阿文,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惟愿,笙歌从今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如此我才不会觉得罪孽深重。 只是现在的她,还能平安吗? *** 离a市五十公里外的一处小镇上,容皓拎着一罐鸡汤和刚从药店买来的药走在路上。 二人昨天离开a市后,便在这里寻了个落脚点。 小镇的物价不贵,房源也不紧张,笙歌只看了一眼,便敲定了此刻的住所。 一间老式公寓,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家具。 她命他连夜去买了两套床褥和一些家居用品,二人便在这里落下了脚。 这一周的时间,足以改变他对一些旧事的看法。 比如顾笙歌真的很聪明。 那日他把她从医院带出后,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打算次日就带她离开青城。 她的身体明明虚弱到了极点,可在傍晚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 她让他带她回顾家,还让他把糖罐给容瑾送过去。 容皓想,女人心狠起来的时候当真可怕,那团血肉模糊的胚胎他看了多次仍有几分心有余悸,何况是他大哥? 但是他照做了,因为在某一层面上,他欠了她,而且他还想带走她。 笙歌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于是他找了个盒子,给了路人一点钱,看着他亲手把盒子送到了商博手上,这才带着笙歌连夜回了顾家。 由于顾荣的帮衬,二人顺利地避开了警力的追捕。 直到昨天下午,笙歌挣扎地从床上起身,她看着他坚定道:“离开青城,我已经瞒不了容瑾多久,最快晚上,最迟明天他就会查到这里。” 他有些错愕,可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在二人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容瑾就找来顾家。 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换了几趟车,在前往小镇的路上。 容瑾能找到的,大概也就是顾笙歌特地留在顾家的那串足链。 想起那串足链的模样,容皓的心颤了颤。 足链的意义是:栓住今生,系住来世。 曾经的笙歌甘愿被束缚,现在的她亲手解下了桎梏,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和他大哥的这段婚姻? 这结果,明明与他所要要的不差分毫,但是为何心中会这么突突地难受,甚至有些后悔?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出租屋的门口。 他定了定神,掏出钥匙开门。 待看到站在窗户上的笙歌时,容皓惊得摔 了手里的保温杯,连忙跑过去把她抱下来。 “顾笙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斥责着她,内心是愤怒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有这种过激的举动了,在顾家的时候,有两次,他都看到她爬上阳台,若不是发现地早,跳下来也是不无可能的。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遭此大挫,把她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击溃得丝毫不剩。 她经常会发病,而且有极端的厌世情绪。 笙歌任由他抱下,眼底先是迷茫了一阵子,待看清他是谁的时候,才冷冷开口:“放开我。” 她毫不挣扎,可容皓却仿佛触了电一般松开手。 “我怕你会……” “自杀?”她嗤笑一声:“那里都是结结实实的防盗网,你告诉我怎么跳下去?” 容皓若有所触地朝窗台上看去,上面迎风漂浮的内、衣让他脸上一阵尴尬:“你在晒衣服?网上说女人这段期间不能碰水,你怎么自己亲手洗了?” “那难道你给我洗?” 笙歌扫了他一眼,沉默地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二更睡觉前来刷吧~ ☆、115.115章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容皓被她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在此时,他眼尖地发现,她竟然还赤着脚。 公寓里并没有铺地毯,小镇的供暖系统也很一般,他能想象笙歌脚下的那片冰冷的瓷砖,有多入骨的凉! 想到她如今的身体,容皓瞳孔一缩,阔步走到她身后将她抱起。 把她放回床上后,他马上就放开了她偿。 笙歌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盯着自己的手无措地解释了句:“地板凉。撄” 她无动于衷地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脚裹住,“别妄想我会对你道谢。” “不需要。”他垂了垂眸,忽然想起刚才回来时带的东西:“我去买了你需要的药,还顺便去店里打了一碗鸡汤,你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住。”容皓转身去找鸡汤,这才发现刚才太急,鸡汤被他扔到地板上,已经洒得一滴不剩。 笙歌看了眼地上蜿蜒的汤汁,眼底滑过一抹痛意。 指甲陷入掌心,她视线平静地望向他,言语里有些意味不明:“现在你满意了?” 容皓垂了垂眸,沉默地拿起茶几上的钱包:“我下去重新给你打一份。” 说罢,他转身离去,笙歌视线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被子下的身躯蜷缩成蛹状。 容瑾,即使我变成这副模样,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 不多时,门再次被打开,容皓提着汤从外走进。 他看了眼笙歌,把汤用碗倒出来,等到温度适宜的时候,才舀了一口喂到她的嘴边:“喝吧,不烫。” 笙歌歪了歪头,躲开他喂来的汤,容皓手一偏,有几滴汤汁顺势洒在了被子上,油腻的颜色落在素色的被子上,看起来有些糟心。 他眼底沉了沉:“别犟了,事已至此,身体要紧。” 她嘴角冷冷一笑,一挥手直接打翻了他手里的碗:“我已经离开青城了,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容家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可这几日在她面前他早就忘记了什么是尊卑。 这一周来,笙歌对他从不客气,却也不曾开口赶过他,他猜不透她的想法,只是觉得二人如今这样相依为命的状态很好。 相依为命? 容皓扯了扯唇角,这个词语还是第一次在他的人生词典里出现。 容瑾停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他现在口袋里已经是捉襟见肘,加上警力的追捕,能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回青城自投罗网,大哥的目标在你不是在我。”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话落,他看见笙歌紧紧咬着唇,浑身忍得发颤。 蓦地,他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子,明知道一提到大哥,她的情绪就会不稳,他怎么又在她面前提起大哥? 他定了定神后,把碗捡起来,抱着沙发里的另一床自己的干净被子不动声色地给笙歌换上,又去厨房温了杯牛奶。 想了想,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糖罐,里面原来满满的一罐七色糖,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二。 他一手端着放了安眠药的牛奶,一手拿着糖罐再次回到她床头。 笙歌的眼底本是一片冷漠,看到他手里的糖罐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她神色变得柔软,并慢慢地朝他伸出手:“把它给我。” 容皓依言做了。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糖罐,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会,最后慢慢旋开罐口,颤抖的指尖从里面取出一颗橙色的糖果含进口中。 他见状,趁机把牛奶递上去:“喝完牛奶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笙歌的眼睫毛颤了颤,这次竟然乖巧地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一口一口啜着牛奶,不多会杯子已经见底。 她把杯子递还给他,却还是紧紧抱着那个糖罐不肯撒手,仿佛那日在医院里,她抱着孩子一般。 这一周内,笙歌的情绪很不稳,唯独见到这个糖罐的时候,她会慢慢平复下来,安静地吃饭,睡觉。 容皓知道,她把孩子还给了大哥,可在心里,她依然很在乎孩子,以至于看到这个糖罐,她对他的所有成见都会烟消云散。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多买了一罐糖,否则现今,面对这样阴晴不定的笙歌,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眠药的药效已经起了作用,笙歌阖眸睡了过去,他把她的身子放平,手下嶙峋的骨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清减得不成样子。 她闭眼沉睡,可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拧紧,苍白的嘴唇都绞在一起。 他把她的头发撩到一侧,沉默地替上掖上被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顾笙歌,曾经我很讨厌你一副浑身尖锐的模样,可如今你没 了刺,我却反而觉得当初的你那么的生机勃勃,我是不是天生就是犯贱的命?”他看着她喃喃着:“可我又不能不承认,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亦有我的一份功劳,就算是赎罪也好,我不会走。” 笙歌早已睡沉,已经陷入沉睡的她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 容皓抬起手指,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可又胆怯地缩回。 这个人,至今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大嫂啊。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她影响了如此之多。 在床边坐了一会,他起身把狼藉处收拾了一遍,才按着眉心回到了沙发处。 洒了一大块鸡汤的被子泛着油腻的味道,可他竟然也不觉得脏了。 随手一扯,他合衣在并不舒适的沙发上怠倦地阖上眼睛。 这一躺就睡了过去。 容皓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蒙蒙亮,他盯着天花板发愣了一会,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处何地。 “你醒了?” 属于笙歌的清冷声线响起,他支起头看去,却发现她已经穿戴完整,手里还提着他们来时的行李。 他蓦地一惊,从沙发上坐起,“你要去哪里?” 她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把他的钱包丢给他:“昨天你做了什么?” 容皓一愣,他昨天去买了药和鸡汤,还做了什么? 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笙歌拧紧了眉心:“我记得在青城的时候,容瑾已经停了你所有的经济来源,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捏着自己的钱包,昨天他出去的时候给他的母亲打电话,让她给他打了一笔钱,租房子交定金后,他的口袋里已无分文,他自己饿一两顿没有关系,但是考虑到笙歌身体不能断营养的缘故,他才硬着头皮给母亲打了电话。 “这是我妈的副卡,大哥不会发现的。” 笙歌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你对施维维几乎掏心掏肺,她却还是爱你大哥吗?因为你实在是蠢得可以,别把容瑾的智商与你相提并论!” 她说话毫不留情,容皓闻言倏地变了脸。 可他,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笙歌把行李丢给他:“收拾收拾就离开,我不想因为你的愚蠢让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 青城,别墅 容瑾躺在床上,翻阅着笙歌的手机。 手机已经换了全新的屏幕,看起来又是一部全新的机子。 他不知疲倦地翻着她相册里的照片,可其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张。 终于,他还是缓缓停住了手中动作,他放下手机,按了按眉心,靠在床背上闭目养神。 习惯了两个人,一个人的卧室显得格外安静。 铃声乍起,商博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容少,季婉君的副卡在傍晚的时候有了动静,提款地点在青城南面的一个小镇上,据我调查,这张卡一直是二少爷在使用。” 容瑾闻言,倏地睁开眼睛:“马上找到他的所在位置。” 二人连夜赶完小镇,却因为大雪封路的缘故,车子在高速路上滞留了六个小时,赶到小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商博之前已经查到了笙歌的落脚处,一到小镇就径直驱车来到笙歌居住的公寓楼下。 笙歌租住的是五楼,公寓并没有电梯。 容瑾脚步飞快地穿梭在楼梯道上,不多时已经来到笙歌的门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打算敲门。 这时,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题外话---晚安~ ☆、116.116章 他连一个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5000+】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 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了半晌。 容瑾首先回过神,他从镶在门框里略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身边挤进公寓。 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床沾了污渍的棉被被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中年妇女是此间公寓的房东,此刻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他走进来,不悦道:“你找谁呀?偿” 小镇找不到气质如此尊贵的男人,她猜想他肯定是来找人的。 果然,下一瞬容瑾阴鸷的目光看向她:“之前租住在这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呢?撄” 房东被他看得身子往后缩了缩,“你说的是那对容貌出众的年轻夫妻?” 笙歌二人只租住一间公寓,为得就是掩人耳目。 然而此刻听在容瑾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年轻夫妻? 他的眉眼沉了沉,“他们不是夫妻。” 房东诧异地抬起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也见过世面,大体还能猜出一些不寻常来。 “走了,刚走不久,就在你们来的前半个小时吧。” “他们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房东想了想,才继续开口道:“南方,那女的似乎刚小产过,我记得她对那个男人说想去南方,那男的颇听她的话,应该是去赶早班车去南方了吧。” “你确定她说要去南方?”容瑾眯了眯眸。 “确定啊,我还劝她来着呢,刚小产过的身体,哪里禁得住如此折腾啊,真不懂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房东叹了口气。 容瑾抿唇,道了声谢后从公寓里走出。 商博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原本以为此行肯定可以找到顾医生,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这顾医生掐的点可真不是一般的准,现在容少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碳黑来形容了。 雪花轻舞,前方的容瑾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他的视线凝结到一处,良久才收回目光。 冰晶在他的肩头凝了一片白,商博从车里拿出一把伞,急步朝他走去。 头上被阴影遮住,容瑾身子一僵,期盼地调转过头,在看清是他后,眼底一寸寸变冷。 商博怔了怔,才犹豫开口:“容少,雪下得这么大,顾医生和二少爷想来走不了多远,要不要我派人去追?” 容瑾抬手接了一片冰晶,掌心的温度把它灼化成雪水,冰凉的寒意渗入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凉。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良久,才意味不明地开口:“今天的天气冷不冷?” 商博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大雪纷飞,零下好几度的温度怎么能不冷? 不过他不敢提出疑问,实在地回答了一句:“冷。” “很冷?” “很冷。” “我记得她怕冷。”容瑾的视线若有所触地落在隔壁楼的某处:“我们不找了。” 商博诧异,“可是我们差一点就能找到顾医生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手掌在雪中收成拳,把那些小冰晶都拢进掌心里,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光:“她不是不想让我找到她吗?那让她自己回来好了。” 容瑾说罢,头也不回地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商博收了收了伞,雪花掉进他的脖颈中,冷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今年这天气,冷得过分地早啊。 看着那辆黑色商务车从楼下驶离,笙歌才慢慢放下窗帘。 她侧眸看向身后的容皓,冷声开口:“现在你相信了?” 容皓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去给你热粥。” 笙歌的手指蜷紧,再次撩开窗帘往窗外看去。 天气太冷,这么早的大街上根本见不到几个人影。 她看着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在一片白茫茫中逐渐变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忽然想起二人刚才相撞上的目光,她的心猛地突突直跳。 容瑾怕是已经发现她还在附近了吧? 但是为什么却不找了? 笙歌的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她想大概是自己在他心中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这样想着想着,蓦地觉得心里压得难受。 她急促地喘着气,却感觉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下意识地她往门口的方向冲去。 “顾笙歌,你去哪里?”容皓大惊地追出去。 笙歌跑得很快,不多会就跑到了大街上,大雪打在她的脸上,刺骨的寒意将她的理智换回了一些。 她抬起自己白皙的右手,几乎与眼前的雪融成一个颜色。 它在雪花中战栗着,笙 歌的脑中猛然涌过很多画面,五年前磅礴的大雨,海天一色的爱琴海,还有触目的殷红。 她憎恨地拿着左手去拍自己的右手,一下又一下,毫不余力。 手在寒风中冻得没有知觉,只起了一片麻木的红色。 她觉得头疼欲裂。 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孩童般模样的人朝她走来,还是个顶可爱的女孩子,女孩莹莹水润的眸子委屈地控诉着她,却不肯再靠近一步。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笙歌一震,急切地朝前方跑去,爱护地拥住她的身子。 她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近乎哀恸地呢喃着:“宝宝,你的脸怎么这么冰?妈妈给你捂捂好不好……” 她怜惜地抬起女孩的小脸,蓦地孩子消失不见,她的眼前变成一块圆柱形的石墩。 她惊慌失措,视线茫然地朝四处搜寻着:“宝宝……” 容皓追上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她这一声凄厉的呼唤。 心顿时被剜开了一样,他急忙跑向笙歌,把她颤抖的身子拥入怀里,轻声安抚着:“顾笙歌,别怕。” 笙歌的身子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着,她近乎绝望地喃喃着:“我杀了人,我杀了自己的孩子,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孩子……” 她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疲倦般。 容皓拍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抚着:“顾笙歌,别想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如梵音般传入笙歌的耳中。 她蓦然从他怀里抬起头,骨节分明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部轮廓,眼底一片木然。 她看着他,苍白的双唇翕动着:“阿瑾,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四肢都没有长齐,医生说还分不出男女,可我知道她是个女儿啊……” “她责怪我抛弃了她,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样子,她有着跟你一样深邃眼睛,鼻子嘴唇都像你,只有耳朵像我……她长得好可爱啊,我忍不住想抱抱她,可是一但我产生这个念头,她就会消失不见,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在惩罚我啊?” 容皓浑身一震,眼底一片晦涩。 她竟是又把他当成了大哥。 扯了扯嘴角,还未来得及开口安抚几句,笙歌却一个大力把他推开。 她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愤怒地嚎啕 着:“容瑾,我恨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 笙歌呜咽着蹲下~身子,容皓身形滞了片刻,才缓步朝她走去。 他抬手掸去她乌黑长发上的落雪,蹲在她面前一字一顿道:“顾笙歌,你看清楚,我不是大哥,我是容皓。” “容皓是谁?我不认识……” 她停顿了片刻,倏地抬头看向他:“我想起来了,你是他的弟弟,容瑾,既然我折磨不到你,那我折磨你弟弟好了……” 容皓眼底一深,毫不犹豫揽住她孱弱的身体,语气晦涩道:“好啊,那你折磨我好了。” 若是折磨我,能让你的心底舒适一些,那我甘愿被你折磨,只是顾笙歌,你愿意吗? 笙歌的身体在他怀里战栗了一阵子,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良久,她干哑的嗓音冷漠地嗓音响起,她说:“可以放开我了吗?” 仿佛是昨日重现一般,容皓扯了扯唇角。 原来他连一个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拦腰抱起,无视笙歌冷漠的眉眼:“我送你回去。” 笙歌阖了阖眸,这次终于没有挣扎,任由他举动。 容皓以为她对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观,亦或是已经习惯他的陪伴。 眉梢跃上欣喜的笑容。 殊不知,笙歌只是太累了。 她这副破败的身子,已经经不起自己如此折腾了。 笙歌想,她对容皓,一开始没有多大的感觉,只当他是个普通的病人,直到后来他为了施维维来找她。 那时候她觉得他可怜又可悲,却也没有真正厌恶了他。 直到上周…… 那条短信,加上他后面异样的举动,她若是再猜不出自己被人算计就是傻瓜了,她怨恨容瑾不错,但不会波及他人。 而对容皓的厌恶,只是仅仅对他而已。 她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她没有世人所谓的菩萨心肠,爱即是爱,恨即使恨,厌恶也只是厌恶而已,她不会把容瑾的过错推到容皓的身上,也不会因为他这些日子的照顾,而改变自己对他的一些看法。 阿纾曾经说过,她是一个连骨子里都固执的人…… 因为太固执,所以才会放不下,容易剑走偏锋…… 笙歌阖了阖眸,“容皓,何必呢?” 容皓的脚步滞了滞:“你不想回青城,我也不想回青城,仅此而已。” 她不再开口,容皓也沉默。 鞋面踩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容皓穿的还是露着后脚跟的拖鞋,沁凉的冰碴涌进他的后脚跟,双腿已经冻得发麻。 *** 青城,容家 商博开着车在容家外面等候着。 从小镇回来后,容瑾就让他把车开回容家。 而他进去到现在已经整整有一个小时了。 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容瑾并不怎么回容家,一般回来也是有事。 而这一次,必定也不例外。 商博甚至能预料出此事绝对跟笙歌有关。 容瑾说过,他每逢踏进容家,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如原本般工作生活,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他才渐渐把他的这句话淡忘。 只是今日,这句话却莫名蹿进他的脑海。 心间隐隐觉得,容瑾这一出来,他的生活必定会与往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突然,他有点不希望他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可希望总归是希望。 容瑾的身形慢慢在容家的大门处显现,他还是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可是周遭的气场却有些颓然大变。 旁人勿近的姿态还在,可他的眉目间分明被禁锢了些什么。 他连忙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容瑾回头看了容家大宅一眼,这才沉默地迈进车内。 商博送容瑾回了别墅,期间后者不曾开口过,他以为自己杞人忧天了,直到次日他把一叠厚厚材料递给他,凉薄的唇不含一丝温度:“速战速决。” 他翻着文件,瞬间大骇,文件盖得是容氏首席执行总裁的印玺,签字的人是容瑾。 三年前,为了施维维,他放弃了容家的继承权。 三年后,为了顾笙歌,他将容家的摊子重新扛起。 这期间,该有多少心理挣扎,可他在容瑾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容瑾拧眉看着他:“没把握?” 商博翻了翻其上的资料,他虽然是容瑾的助手,可他却不是法医,相反他是金融系的尖子生,操作金融市场这件事对他来说可比解剖尸体简单地多。 他把文件合上,坚定道:“十天。” 容瑾转身看向窗外的落雪,声音冷然而决绝:“十天太久了。” 商博眼皮子颤了颤:“顾氏那么大的摊子,至少要七天才能达到您想要的效果。” “那就七天。” “我马上去办。”商博抱着文件离开了书房。 容瑾摊开双手,血红的钻石映出他眼底的晦暗不明:“歌儿,你不想让我找到你,那么七天后你自己回来。” 继容家二少爷出事后,青城又出一件大事。 那就是根稳地固的顾氏旗下的保健品出现了掺毒事件,有好几起最近使用保健品的人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身体不适反应。 次日,顾氏负责人顾荣被拘留调查。 在顾荣接受调查的第二日,顾氏内部蠢蠢欲动,不少心怀叵测之人本就对顾氏虎视眈眈,这下趁乱更是肆无忌惮。 第三日,顾氏的股价几经跌停,甚至打破上周容氏的记录,而且还有持续的趋势,顾氏上下几千号员工人心惶惶,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另谋出路。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顾氏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如此下去,顾氏面临破产也不无可能。 黎臻拧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是顾氏如今的烂摊子。 就像后续材料跟不上,流水线已经停止了生产; 工人联名罢工,要求索还拖欠工资; 消费者铺天盖地抗议,要求顾氏给了说法。 等等等…… 几十年稳固如山的顾氏,在几天之内就变成一滩烂泥,人心涣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容瑾为了逼出笙歌,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老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从顾氏撤资吗?”助理凝着文件,提出了最稳妥的建议,毕竟没有一个投资者会愿意搅这样的烂摊子。 黎臻按了按眉心,坚定道:“不,继续注资。” 助理有些诧异,在他眼里,黎臻向来是利益分明的人,这次怎么会这么不理智,他刚打算开口劝说的时候,只见黎臻缓缓地站起身:“顾氏能在青城这么多年,就说明他有一定的能力,而它的核心就是那条生产线,先注资,把工人罢工的问题解决,恢复生产线,一切就好办了。” 助理虽然不赞同,但是黎臻的决定向来 没有失误过。 他颔了颔首,按他的意思去办。 黎臻烦躁地把文件一推,整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歌儿,我会尽量帮你拖延时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而此时,笙歌坐在电视机前,电视画面上播放的是顾荣被检察院带走的画面,下一瞬又切换到股市上,顾氏那片绿色的数字让她拧紧了眉心。 ---题外话---还有一更,浅试着在下午4点起放出来哈~ ☆、117.117章 你已经找到我了,你还想怎么样?【3000+】 顾氏突然出事必有猫腻,她虽然不懂经营公司,但是对顾荣的能力还是肯定的。 关于保健品掺毒事件,更是不可能! 当初她在分割股权的时候,便有对保健品的成分检测过,都是些滋补的中草药,因为个人体质问题可能效果会有些偏差,但是新闻上报道出来的那些恶性不良反应简直是无稽之谈。 对方有备而来,顾氏被打压得措手不及,再加上故意搅动人心,此刻的顾氏已经如一块烫手山芋,谁见谁躲开。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几乎搞垮顾氏的,只有容家。”身边的容皓开口,他毕竟是金融专业出身,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有一股资金在支持着顾氏,不然如今顾氏的场面只会更糟,但是他撑不了多久,在青城,容家要是想整垮一家企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撄” 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爷爷和我父亲不会不懂,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动顾氏,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大概只有大哥了……” 说完,他试探地看向笙歌偿。 笙歌拿起遥控器无动于衷地关掉电视,声音平静地打断他的话:“那关我什么事?” 容皓被她一噎,“听说顾氏是你由外公一手创立的,难道你甘心就这么被毁掉?” 笙歌的眸色一深。 她不回答他,只是翻着装药的袋子,从里面取出几片药片,如往常般配水吞下后,才看着他开口:“药没了,你出去照着我之前给你的单子再买一些。对了,你顺便去市场买条鱼,不要海鱼,海鱼性凉,顺便让他们宰好,我不会杀鱼。然后再去超市买些米,红枣,桂圆也拿一些,还有……” 她没有停顿地说了一大串,容皓仔细地记着,蓦地后知后觉地问她:“你要做饭?” “你要想做我也没意见。”她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容皓愣了一瞬后,心底莫名涌过一阵欣喜。 他怕忘记,便撕了张纸把她刚才所说的东西一一记下,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他出门后不久,笙就从卧房里走出。 客厅里本有一部固定电话,但是笙歌一直没让用,后来容皓干脆把电话线给拔了。 她的脚步停滞了片刻,才走到电话机旁,找着线接上后,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从希腊回来后,她已经把容瑾的号码背得滚瓜烂熟,但此刻再次拨通他的电话,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她不说话对方也不开口,话筒内静默一片。 但她知道他在,因为她尚能听清他呼吸的频率。 一场良久的拉锯战后,终是对方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哪?” 笙歌阖了阖眸,才冷声道:“容瑾,你何苦逼我至此?” “我别无选择。” 是别无选择,还是故意为知,笙歌已经不想追究。 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她故意将容皓支出去,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容皓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要找齐这些应该要颇费一番功夫。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若你没有找到我,那么你就放弃对顾氏的打压,也放弃找我的念头,我们从此陌路两向,再无瓜葛。” 她说罢按着起伏的胸口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惊得笙歌一窒。 她接起电话,容瑾的声音带着粗喘,他缓缓开口:“开门。” 于此同时,门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笙歌挂掉电话,定了定神后,这才走到门后。 方一开门,就有两个刑警模样的人冲进来,在公寓里巡视了一圈后,才对门外那个面容矜贵的男人汇报着:“没有找到容二少爷。” 笙歌看着容瑾,嗤笑地勾起唇角:“他早就走了,这里我就一个人。” 容瑾的目光落在茶几的两个还氤氲着热气的茶杯上,只一瞬,便别开了眼睛。 他伸手去揽她的腰:“走吧,回家。” 笙歌不留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有脚。”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提步朝楼梯口走去,容瑾蹙眉,缓步跟上她。 刚迈下楼梯,她倏地回头看向还跟门神一样站在她公寓门口的两名刑警,压着眉不悦地开口:“你不相信我的话?” 她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单从话语间也能听到她的急躁。 容瑾盯着她看了片刻,扭头朝刑警使了个眼色。 后者得令,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笙歌见状,这才继续下楼。 她的精力不太集中,所以走得并不快,容瑾配合着她的频率,不催不赶,却也不说话。 二人走了好久才来到楼下。 楼下有两辆车在等候,看见二人出来,商博拉开了其中一辆车的车门。 笙歌抬头往楼上的方向探了一眼,俯身坐进车。 容瑾与她乘同一辆车,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他的触碰。 他眸色一深,神色淡漠地吩咐驾驶座上的商博:“开车。” *** 容皓拎着一大堆东西,都是笙歌要的东西。 他得感谢自己机智地列了一张清单,到了市场,让店家按单子直接给备齐了,唯独这鱼…… 他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换鞋一边开口:“顾笙歌,你只说不要海鱼,而没说要什么鱼,老板给我建议鲫鱼和鲈鱼都不错,我就一起拿了一条,你看行吗?” 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他的回音,却不见笙歌回答。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容皓的心猛地一咯噔,视线猛然落到那台不曾使用的电话机上,他记得他把线拔掉了,可是现在它完好的接在座机上。 心里涌过一阵恐慌,手上的袋子颓然滑落,他阔步奔向卧室。 顾笙歌不在! 厨房,浴室…… 都不见她的身影! 桌上的半杯水已经凉了,周遭的事物跟他出门前一模一样,唯独改变的是顾笙歌不见了。 他看向门口的那两个塑料袋上,蓦地心一凉,总算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顾笙歌早就决定好了一切。 她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她知道他买这些东西要费一番功夫,所以她是刻意支走了他。 她去了哪里? 容皓拿起钥匙冲出去,却在门口被两个刑警模样的人堵住。 其中一人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容皓先生,由于您涉嫌一起暴力案件,又有畏惧潜逃的嫌疑,所以你被捕了。” 容皓冷冷一笑:“我到底有没有犯罪,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刑警默然地拿出手铐铐住他:“得罪了。” 容皓回头看了眼二人居住的公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顾笙歌,你费尽心思让我离开,可就是没想过我大哥压根就不会放过我对吧? 但是我心里竟然有点窃喜,毕竟这次是你第一次 为我考虑。 ***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两辆不属于小镇的昂贵座驾慢慢驶离主干道,开往远处的青城。 笙歌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觉得这半个月的一切都恍如黄粱一梦。 她终究还是要回到,回到那个她觉得连呼吸都压抑的青城。 她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冷漠开口:“停止对顾氏的打压。” 容瑾看着她的侧脸,半月的时间,她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他想抬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想把她狠狠地抱在怀里,想…… 可是一想到糖罐中那个不成形的孩子,想到她毫不犹豫地退出他的生命,心里就蓦地心底滋生出一种阴鸷的情绪。 他压下自己已经抬起的手,开口的话语凉薄而无情:“我没有答应过你。” 笙歌清冷的眸倏地看向他,眉目里已经不见单初的的温软,她咬着牙:“容瑾,你已经找到我了,还想怎么样?” 容瑾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不打算回答她。 “容瑾!”她气急败坏得再叫了一声。 这时商博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应了两声后看向车后座的两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容少,警方已经抓到二少爷了,就在后面的车上。” ---题外话---明天见~ ☆、118.118章指腹滑过她的眼角,他开口的声音粗嘎暗哑:“别哭。” 笙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怒道:“容瑾,他是你弟弟!” 容瑾闻言眸中暗潮涌过,“弟弟犯了错,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徇私枉法。” “什么暴力事件,那只是你给他扣上的莫须有罪名!”笙歌喘着气,情绪激动。 容瑾见她这副模样,脸色更加晦暗不清偿。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你很在乎他?所以刚才刻意支开他,就是不希望我找到他?顾笙歌,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头,和丈夫的弟弟一室共处了半个月,你现在要我放过他,会不会显得太天真了点?” 笙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尽是讥讽:“容先生,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我们彼此彼此,谁也没有资格去责怪对方。撄” 说罢,她看向商博:“停车!” 商博肩膀抖了抖,询问般地从后视镜中看了容瑾一眼。 她注意他的动作,干脆直接去扯车门,双手砸向玻璃,吼道:“我说停车!” 容瑾拧了拧眉,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固定住,他咬着牙:“顾笙歌,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是在高速上!”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闹,你放我走。” “休想!”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商博见状,默默升起后座的挡板,他什么都看不见…… 容瑾恨恨地看着怀里的女人,蓦地一口咬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喉间蔓延开,他压制着笙歌的头颅,几近野蛮地在她唇上啃着。 笙歌呜咽着,拒绝他的触碰,可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哪里敌得过盛怒的容瑾,她被迫承受着他的粗鲁,承受着他在自己的喉腔里攻城略地。 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容瑾早已克制不住,现在只想把她拆食入腹! 半个月啊,半个月了无音讯! 想至此,他心里的怨气越重了些,他衔住她的双唇,狠力地啃咬着,直到有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面上。 他被烫得一颤,理智回笼,稍稍离了她的唇,果不其然地看到满眼泪水的笙歌。 她很少哭,此刻哭得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容瑾蓦地心疼不已,他懊恼自己的冲动。 指腹滑过她的眼角,他开口的声音粗嘎暗哑:“别哭。” 笙歌咬着红肿的唇,别过脸不愿意看他。 容瑾眸色一深,他扳过她的脸,迫使她正视他,再次俯首衔住她的唇,温柔的吮吸着,然后慢慢移到她的眼角处,一点点吻干她的眼泪。 笙歌因为他的触碰,浑身僵硬。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把下巴支在她的肩窝处,在她耳边呢喃着:“歌儿,我好想你。” 笙歌阖了阖眸,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开口的话语毫无温度:“容先生,若你只是需要一个床伴,那么我想我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容瑾抬起头,阴鸷地看向她。 她视若无睹,扯唇苦笑了一番:“还是说你只需要一个下蛋的女人?在青城,只要你容少爷登高一呼,不知道有多少名媛趋之若附,不差我顾笙歌一个。” 笙歌的话语无情又刻薄,容瑾眼底有抹痛色闪过。 他抬头去挡她的眼 睛,轻轻印上她的唇,细细摩挲,“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 以后? 笙歌猛地推开他:“容瑾,我们没有以后了!顾笙歌的人生已经乱七八糟,请你从此离开她的生命好不好?” 容瑾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推,后脑勺撞在车窗的钢化玻璃上,发出闷闷地一声响,他凝着她,一字一顿道:“可以……除非我死!” 她被他眼底的墨色惊着浑身一窒,压下自己的情绪把头扭向窗外,“何苦呢?” “有你在,就不苦。” 笙歌的心底却一片苦涩,这话若是放在半个月前对她说,她绝对欣喜若狂。 可如今,又有什么意义? 她垂眸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皮,孩子没了,事业没了,就连她的爱情也死在现实里,现在她仅剩下的,唯有这副残破不堪的躯壳而已。 她觉得倦怠,觉得疲惫不堪。 甚至有无数次,都觉得生不如死…… 容瑾瞧见她的动作,眼底一痛,他迫使自己移开目光:“容皓的事情我会酌情处理,关于顾氏,你难道不想看看黎臻是怎么让它起死回生的吗?” 笙歌的心猛地一颤,“你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眼底噙着分意味不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黎臻在支撑着顾氏,我听说他已经开始动手剪除顾氏中的异支,不出几日,顾氏应该就是一副全新的模样,容家这一击,并不会击毁顾氏的根基,反而它会脱胎换骨而出,而这一切就看黎臻有多少能耐!” 她冷冷一笑:“别给你的私心盖上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祁大哥的能力很出众是不错,但他根本就不熟悉顾氏的运营机制,他只是一个投资者!” “若他不了解,怎么会知道先复苏生产线?” 笙歌眉心拧紧:“这个我也知道。” “那是因为你是顾家人,顾笙歌,看事情不能只用眼睛。”他意有所指地开口。 “可是我更相信眼见为实!” 容瑾的眸色变了变,终究不置片语。 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沉默一直延续到青城。 笙歌的身体如今很容易疲惫,加之跟容瑾的一番唇枪舌战,车子还未到达别墅,她就靠上座垫上睡得很沉。 李妈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从车窗外她已经隐隐看到笙歌的轮廓,可看着她被容瑾抱下车,那颗 已经放下的心又陡然提起。 她急忙迎了上去:“少爷,太太怎么了?” 容瑾凝着怀里的女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睡着了而已。” “那赶快进来,外面风大。” “嗯。” 看着容瑾抱着笙歌上了二楼,她松了一口气,这个家总算是又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容瑾把笙歌放到床上,想了想,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打算给她换上。 可当他看到她身上一块块乌青的痕迹时,蓦地瞳孔一缩。 容皓没胆子碰她,那这些伤只会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他沉默地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从浴室里接了盆热水出来,缓缓擦拭着笙歌的身体。 热毛巾覆在乌青处带来的疼痛让睡梦中的笙歌皱紧了眉头,容瑾快速地帮她擦拭好,又拿过药膏给她涂上,凉凉的药膏总算舒缓了她的疼痛,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的手指从她的小臂移到腰迹处,再然后…… 容瑾眸色一深,连忙给她套上睡衣,然后端着水盆阔步走进浴室。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水声。 笙歌睁开双眼木然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直到水声停止,她才重新阖眸。 *** 警局 容皓看着面前的容瑾:“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怎么让大嫂吃饭。” 容瑾抚摸着宝蓝的袖扣,凉薄的唇翕动:“容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已经身陷囹圄,再糟也不过如此,但是大哥,这世上只有我知道我怎么能让大嫂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个交易,你并不损失。” 容瑾眸色一深。 他甩袖起身,“下午会有人来接你。” 容皓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要见她。” “别得寸进尺!” “呵呵,大哥,你别无他法,顾笙歌的病因你而起,你如今怕是连接近她都困难。”想起她把自己当成他大哥的模样,容皓的眼底蓦地涌起一抹疼痛:“大哥,她说她恨你,那段时间,她经常把我当成你……” 可也总是及时地清醒。 而我,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容瑾闻言浑身一震,笙歌早上拿着水果刀对着自己的那一幕又涌入脑中,他的眼睑颤了颤,转身离开。 容皓时隔数日再见笙歌的时候,她正坐上别墅的落地窗旁安静地看书,柔软的落日余晖在她侧脸打了一层剪影。 她听见动静稍稍抬了眸后,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书本上:“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出了积攒心底多日的疑惑:“为什么?” ---题外话---二更下午4点左右来刷~ ☆、119.119章 绿萝已经不需要我的庇佑,我们好聚好散吧 “什么为什么?” “那天为什么支开我,现在为什么要就救我?” 笙歌笑:“你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容皓抿唇不答,他看见她合上手里的书,是本安徒生童话。 蓦地,有些错愕偿。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抚摸着书页缓缓开口:“我总觉得孩童的世界比大人简单的多,错即是错,对即是对。容皓,我并不慈悲,支开你亦或是救你,不过是还清你半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债,如今我们可以算是两清,曾经我厌恶你,如今我也不会突然改变态度,仅此而已。” 她顿了顿,又开口:“当然,就算我不这么做,以你容家二少爷的身份,你大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就当我多此一举了。撄” 容皓的心里涌过一阵失落,他垂了垂眸:“多谢。” “不谢。”笙歌把视线收回,重新翻起书页,继续方才的阅读。 容皓的手在怀里探了探,拿出一罐七色糖放到她眼前:“刚才路过医院买的,给你。” 她的视线因为他的动作停滞了半晌。 容皓勾了勾唇角,晦涩道:“好好照顾自己,大嫂。” 他把最后二字咬得很重,如此便也划清了楚河汉街。 笙歌要和他两清,不过是要他忘记这半个月所发生的事。 那么,他何不随了她的意? 他转身离去,笙歌把手伸向七色糖。 容瑾走近,他看清她手心的东西,蓦地瞳孔一缩。 他记得他们的孩子也是躺在这样一个罐子里…… 笙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容瑾手里提着一盒提拉米苏,云记的。 蓦地心狠狠地一抽。 她阖了阖眸,决绝道:“我不喜欢吃蛋糕了。” 容瑾在她面前坐下,把蛋糕随意地往桌上一放:“那就不吃。” 笙歌视线落到手里的七色糖上,她犹豫了片刻,慢慢旋开封口,捻起一颗糖抬头问容瑾:“要不要尝一尝?” 他不答话,只是盯着她。 笙歌淡淡地笑:“手酸。” 容瑾俯首衔住她指尖的糖果,温软的触感烫的她手指颤了颤。 但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转手拾起一颗糖放进自己口中,问他:“甜吗?” 他蹙紧了眉心。 笙歌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继续开口:“糖很甜,可是我的心里却很苦,容瑾,是女儿,她还有双像极你的眼睛,不,她的眼睛更灵动,我每天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怨恨的目光,她控诉着我剥夺她出生的权利。” 容瑾的手指随着她的话语不自觉蜷起。 她自嘲一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容瑾,并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补偿,我们之间已经覆水难收,茶几下的抽屉有个牛皮纸袋,你拿出来看看吧。” 他倏地抬头看向她:“是什么?” 笙歌垂眸,她停顿了片刻,凝神从茶几下拿出那个牛皮文件袋推给他:“是我让阿纾帮忙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我们本就是协议结婚,利益分配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纠纷,婚后财产我什么都不要,你看下若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 容瑾看都没看一眼协议书,他嗤笑:“所谓的净身出户?” “你要是如此想,便算是吧!” “休想!”他眸色一深,当着她的面前撕碎协议书,便要起身离去。 笙歌从背后叫住了他,她攥着椅背颤声道:“容瑾,绿萝已经不需要我的庇佑,我也没有非留不可的理由,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容瑾停住脚步,他侧身,淡漠地补充了一句:“还是不死不休?” 明明话语平静无波,她却被他惊得浑身一震。 “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离开我!” 笙歌气地浑身发抖:“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容瑾缓缓转身,深沉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对你而言是我只是折磨?” 她咬牙躲开他的目光:“你若是不想和平签字,那么我们就走法律途径。” “若你想让沈纾从此失去当律师的资格,那你大可一试。”他的话语凉薄又冷漠:“顾笙歌,同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三遍,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拿阿纾要挟我,不觉得手段很卑鄙?” “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笙歌倏地站起身,“你会后悔的!” 容瑾凝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那天在医院没有追着你出去。” 她的眸光变了变。 他拿过一条毯子,围到她身上,放软了声音:“晚上 要回容家吃饭,去换衣服吧。” *** 笙歌有些不正常,容家人都感觉到了。 她对食物有些悻悻然,行为举止亦是暴躁。 容瑾在桌下的手一直攥着她。 容皓见状,看了眼后就别开了眼睛。 前阵子的事,大伙儿都心照不宣地不提。 季婉君对于儿子无辜入狱这件事颇有微词,见笙歌的异状凉凉开口:“摆出这么一副难以下咽的脸色给谁看?看来容家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很不合顾大小姐的口味?” 容瑾皱了皱眉,容皓低声不悦喝了句:“妈!” 对于容皓对顾笙歌的维护,季婉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闭嘴!刚从里面出来难道还想再进去一趟,打狗也要看主人,阿瑾,你这次对阿皓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过分了点?” 容瑾眸光一沉:“二婶这说的是哪里话,犯了错自然要付出代价。” “我查了那个什么暴力案件根本就是你捏造出来的,说到底就是为了这个女人,阿瑾,阿皓怎么说都是你的弟弟!” “妈,大哥说得没错,是我犯了错。”容皓打断了季婉君的话:“快吃饭吧,饭都凉了,你不是经常嚷嚷着胃不舒服?” “不争气!”季婉君把碗一摔:“不吃了!” 容老爷子拿着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严厉的目光在饭桌上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季婉君身上:“我还没没死呢,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后者浑身一颤,瞬间低了声音:“爸,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容老爷的目光移向容皓:“容皓,经此一事后,就应该长点记性,下次莫要犯了。” 他显而易见的包庇容瑾让季婉君气红了眼,可容世杰今天有事并未回来吃饭,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纵使再不甘,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闷闷地拿米饭出气。 笙歌看戏般地看着这一幕,她放下碗筷,盯着季婉君缓缓道:“容家的厨子手艺很好,但是某些人让我胃口全无。” 她是故意的,她已经存了离婚的心思,那容家人她就没有必要讨好,何况从初见就咄咄逼人的季婉君? “你……”季婉君看了眼容老爷子,愤懑地甩手离去。 容世杰刚走进花园就看到从一脸怒火的季婉君,他拉住她的手臂,沉着脸问:“怎么 回事?” 季婉君看到丈夫,只觉得委屈极了:“爸爸偏心不能这么明显!阿皓的罪名一看就是子虚乌有,可老爷子看都不看就选择维护容瑾,我们家阿皓傻,还替那个女人说话,真的是气死我了!” “那个女人?”容世杰危险地眯了眯眸。 季婉君没有注意到他异常,兀自开口:“就是那个顾笙歌!仗着老爷子疼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刚才竟然直接挑衅我,容世杰,我在季家怎么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怎么到了你们容家就跟佣人似得,以前大嫂在的时候就处处看我不顺眼,现在好了,就连个小辈也骑到我头上来了。” 容世杰有些烦,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老爷子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忍一忍就是了。” “忍?”季婉君气急败坏地看向他:“说到底还是你没本事,要是你能独揽大权,我何必过得这么憋屈!我要回季家,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季婉君!”容世杰不悦地拧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闹了二十几年,你不嫌烦吗?” 季婉君呆呆地看着他:“连你也凶我?” 容世杰看着烦透了:“你要季家就赶紧收拾回去,省得碍眼!” “容世杰,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当年那个女人的事我都还没有跟你追究,你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件事要是被爸知道……” “闭嘴!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一个刚满月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容世杰恼怒一喝,视线落到远处时,脊背僵了僵。 季婉君察觉到不对劲,扭头看见容皓的时候,脸色蓦地一白。 容皓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去。顾笙歌说的对,他处处不如大哥,甚至直到刚才他才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已经貌合神离。 当他看到站在阴影处的笙歌时,更是浑身一颤:“你听见了?” 笙歌摇了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没有。” 容皓松了口气:“大哥呢?” “爷爷叫他去谈事了,他让我等他一会。” “要不要我陪你逛逛容家?” 笙歌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容家很大,除了老爷子住在主宅,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别墅小楼,笙歌在一栋楼前停住脚步。 “这是大哥父母的住所,他们去世后,这里虽然每天都打扫 ,但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笙歌的眼睛却凝在墙根枯萎的植物上,唇中吐出两个字:“绿萝?” ---题外话---多写了几百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