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遇见的喜欢》 第001章 聚会 天空是墨黑的，连带那洁白的云朵也成了蓝黑的，这有星星有月亮有霓虹灯照耀的大地更是苍茫无方向的…… 这初秋的风真冷！ 程子涵抬头看了看她的上方被七彩霓虹灯包围在中间闪闪发亮却又十分刺眼的“紫调”二字，没形容错，不是耀眼，是刺眼！看了看旁边笑得一脸灿烂的招呼其他同学的死党陆芊芊，大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她程子涵虽不怎么理这些时下流行的世事，但“紫调”是c大所在的城市最大的bar，她还是知道的。自小就喜欢安静的她，即便是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常光顾的量贩式ktv，去的次数几乎都没历史可记载，更别说对这些个什么酒吧，迪厅类的在她看来十分疯狂而又浪费生命的无聊地方了。 就在前一周，她的论文在国家级期刊上发表，再加上她已经签约的小说也刚好赶在这时段完结出版，死党陆芊芊这段时间老是在她耳边嚷嚷着，说什么，大二了，新闻社的工作也会越来越累，不如趁此机会你这个社长顺便犒劳犒劳全社的成员，这样大伙儿在一起，就会更团结，更有敬业精神……总之，有的没的，大到为全人类的新闻事业做贡献，小到你这个社长以后也会更轻松，有理的，没理的，瞎扯的，只要是想到了的，能扯的都扯上了…… 程子涵也任由着她闹，要她酌量着选好地点，怎样都行，到时告诉她一声就好。却怎么也没想到，死党口中的狂欢是选择这样的方式。 程子涵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陆芊芊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陆芊芊当然很了解程子涵，平日里总是淡静微笑面对任何人，从不轻易发脾气显形于色的程子涵，有此举动当然就不可再如刚才那般当做无事略过了，很识时务的停止了那灿烂若霞的招牌笑，转而迅速蹭到程子涵面前，一副以大局为重的样子，“子涵啊，今天是周末，难得大伙儿一起出来，你就委屈一下，看着大家快乐一下也是好的，大家乐才是真的乐嘛！子涵……” 未了，还不忘拽着程子涵的手臂摇了摇，如果子涵要敢说一个不字，她大有即刻耍赖坐在地上哭着不起来的架势。 程子涵无奈的瞧着陆芊芊，心中哀叹，她这是摊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再看大家都一脸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好拨了大伙的性质，轻轻点了点头，“就依你们。” 刚才有些焉了的陆芊芊立刻活了起来，反手抱住程子涵，“就知道子涵最好了，会同意的！” 下一秒已是没入了“紫调”的大门内，速度之快绝对没有了跑800米时的病恹恹慢腾腾的迹象。 但是仍然没能忘记在进门之前在程子涵耳边低声好心提醒说，“你挣得的那些copy fee也不容易，我这不是替你省钱么。” 显然，这是早就有预谋的。 “紫调”虽然谈不上这座城市最繁华的bar，却是规模最大的，消费适合群最广的，通常来这聚会的大学生倒也确实是不少。 bar内，用类似水晶的透明物覆盖了原本粉刷的白色墙壁，设计成特殊的形状，从各个角度让熠熠的灯光交相辉映，各色齐全，谈不上金碧辉煌，可整室的流光溢彩，繁华旖旎，也如梦幻般的华美迷离，视觉效果甚佳。 衣香鬓影，五光十色，觥筹交错……这些都是很书面很常见很梦幻的成语，可是当面前的景象奇迹出现时，于程子涵而言又是另一番味道了。 一室的歌舞升平美则美矣，透漏出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寂寞…… 打从一跨入包厢后，程子涵就觉得呼吸困难，心中不免哀叹：这种热闹喧嚣的地方果真与自己无缘，为了保住自己那可怜的短短几十载的生命以后还是不来为妙。 悄悄地找了个安静地角落，默不作声地瞧着他们玩闹，程子涵喜静没错，可她却对不是那种冷漠之人，独自一人静静地分享着他们的快乐。其实，和新闻社的同学们呆在一起已有一年之久了，大家也基本上了解了子涵的喜好，也都默契的不去打扰到她，却不忽略她，不时的有人乐呵呵的朝她笑，子涵不时的喝着饮料打发时间，由着芊芊招呼着各人，只是偶然礼貌的朝大家点头微笑，举杯以饮料代酒向大家致意…… 第002章 初见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舞台上的演出结束，开始陆续有人到台上跳舞。男男女女，跟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晃动着身体，很陶醉的样子，镭射灯激烈地闪烁，领舞的女子蛇一样的舞动腰肢，很是灵活。长了这么大，程子涵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就难免多看了几眼。 可也就是在这短短长不过二十秒的时间里，一个高瘦的身影生生抓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移不开目光： 黑色宽松的t恤，银灰色的休闲裤，头发微卷，细碎的刘海熨帖地垂在额前成了很美丽的一个弧度，平添了几分慵慵懒懒的味道，即便是隔得远了，那英俊帅气的面容也是瞧得无比清晰，扬唇间的微笑即便带了寂寥也如世上最温暖的阳光，在这初秋暗夜里瞬间温暖了她的心…… 在人群之中，那个少年不是最高的，不是衣着最显眼的，也不是动作最夸张的，可是程子涵就是于众人中注意到了他，他身上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目光相随。刹那间所有的热闹喧哗都失了踪迹，天地间一片寂静，有漫天的粉色樱花瓣在眼前飞舞，世界只剩下她和他，没有理由的，心跳漏了半拍，久久凝视，都不曾移开过视线。 也许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少年突然抬起头朝上看来，正好对上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移步走到了明处的程子涵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程子涵微微一愣，那双漂亮的凤眸兼容了沉静与凌厉，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这才有些慌乱的转开视线，兀自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花痴了。 甩开心中涌动的暗流，程子涵自嘲地笑笑，转身走到如水晶般透明的桌几旁，随手拿起先前搁置在桌上装有饮料的杯子，仰头欲一饮而尽，却在半秒之内悉数喷出…… 颇为恼怒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毫无意外的见着了正笑得一脸无辜的陆芊芊，她已是在不知不觉间，用rum替换了她杯中的饮料，尽管及时吐出，却也在仓促间喝下了一些，这种恶作剧下用的特浓的朗姆酒将她呛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刚才你那般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这么吵你也能睡着了呢。”陆芊芊一面拍着子涵的背替她顺顺气，一面又胡乱的擦着自己身上刚才避之不及被子涵喷得一身的rum，口中还不忘调侃。心中是庆幸自己用rum来开玩笑，她很喜欢《加勒比海盗》中的jack sparrow ，也就喜欢上了朗姆酒，用芊芊语录来讲，这不，就有了jack sparrow 船长的味道，可以拥有一艘‘黑珍珠’喽。玩笑般的话换来了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子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们看，这算什么！”陆芊芊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说得十二分的委屈，“你们倒是评评理，我都这样了，还得怕她喝东西时呛着，帮着她。她倒是连我唤了几声也没见她应一声，我不过是依常理推断她是否睡着了，她倒瞪起我来了。这-不-公-平！” 说到最后已是在一字一顿的强调，恨得咬牙切齿的为自己伸冤。 今天是周末，不在学校，少了那些规矩管制，也就少了一份束缚，难得忙里偷闲，这次新闻社集体出来bar玩，很是尽兴，此刻，陆芊芊那皱着鼻子的俏皮样把大家都给逗乐了，更是热络了气氛。 “芊芊啊，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没有半分委屈。”接过大笑着的陈静替过来的淡水，顺势喝了一口，程子涵这才算是顺过气来，道了谢，瞧着陆芊芊，轻描淡写地道。 陆芊芊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样浅笑而言的子涵才是会杀人于无形的，大家不由自主的朝芊芊投去怜悯的眼神。果然，没有意外的，接下来程子涵当真不负众望。 “要公平点，对吧？”程子涵顿了一顿，等着焉了气的陆芊芊无奈的点点头，才开口，“你要有存在感嘛，好说。下周的新闻排版你就辛苦了，我就勉力当一回督导，保准在你旁边陪着你。” 下周的新闻排版？天啦！一个人承担？这不是意味着一周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得赔上。 新闻社的主要工作除了撰稿就是排版了，这还要人活吗？！有待这样培养存在感的吗？！ “你这是公-报-私-仇。”陆芊芊有气无力的垂下脑袋，低头喃喃道…… 第003章 偶遇 从‘紫调’回来后，新闻社的工作随着新生入学，军训结束，一切步入了正轨，除了忙着策划招新，还要大量的撰稿，繁忙是一日胜似一日，社团人员的课余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可以去顾及其他。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那个少年清瘦的身影，和着那温暖如春风般惬意而落寞的笑，会清晰而明朗的出现在程子涵的脑中，宛如初见的那一刻，让她心间有一种想要努力抓住些什么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程子涵本是随性之人，于她来说，即使是对再如何随缘的一个人也不应该如此念念不忘才对，更何况她连他是谁都无从得知，只是恰好在茫茫人海中两两相望一眼罢了，为何这次却是怎么也难将那一刹那间的心意抹去，还倒真的应了那句‘越要努力忘记一个人，就会在心间埋藏越深’。是因为这样吗，是她潜意识里想要逃离否决那种触动心意的感觉，才记得更深刻吗？程子涵在心里无声的问自己…… 初秋的的清晨，冰澈的雾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清爽，微风拂过，有凋零过早的树叶划过空际，翩翩飞落坠地，阳光轻照在露珠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异常美丽，如梦又如幻，安静得惬意……程子涵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宿舍阳台上，手中的书好久好久未曾翻动过一页。 等她回过神来，才想起今天上午没课，她还得去一趟图书馆找些资料…… 从来都只说六月的天气善变，可为何这十月的天气竟是不输分毫。从图书馆找好资料出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小时不到的时间，刚才还有朝阳微露，现在却是阴雨连连，望着眼前由密集的雨珠组成的雨幕，程子涵忍不住抚额哀叹，从这里到宿舍以最近的路程和最快的速度计算也需要十五来分钟。而且，看样子这会儿雨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要停的迹象，不停也就算了，可待会还得上课。 她淋淋雨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她怀中的书就得成雨中亡魂了。低眸瞧了手中的书半响，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回转身，准备把手中好不容易等到借来的书重新放回去…… 然而，在她转身回眸抬头之际，一个不留神，与人撞了个满怀，蓦然顿住——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暂时性挡住她去路的是一个白皙、英俊的少年，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那双眸子擒着温暖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般…… 正是她那日在“紫调”遇见，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痕迹的少年！ 一眼，仅仅是一眼，程子涵的心速不可遏制的加快了跳动频率，有那么五秒钟的时间她几乎忘了她还半靠在少年的胸前。少年英俊潇洒出众，少女沉静淡然若水，他们以这样暧昧的姿态在图书馆门口难免不引起人浮想联翩，招来的回头率自是很高…… 不待众人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程子涵已然回神，退开两步之遥，颇为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欲俯身拾起因为刚才的冲力而掉落在地的两本书，却有人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弯腰拾起，递到了她的手中，漂亮的声线自半空响起，清冽如泉，“以后可不能再这般迷糊。” 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在他身上也是惊人的好看，程子涵再度抬起因懊恼而半垂的眼眸，望向少年的目光只剩下平静，轻声说一声，“谢谢。” 转身离去。 可以把这当做是一种缘分吗？城市那么大，独独他们会同是c大的学生。 在跨入雨中的那一瞬间，程子涵并没有感觉到料想中秋雨的寒意，她诧异的抬头，能望着的不是那苍茫无边际的墨色，也没有浮动的暗黑云朵，而是一小片湛蓝湛蓝的天空，明亮无比，刹那间有一股暖流遍及了程子涵她的身心。 她就那么专注的望了他足足五秒钟，甚至连旁人惊异的眸光，和小声怪异的议论声也直接忽略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送你回宿舍吧。”轻轻浅浅的声音，很好听。 就在那般狭小的空间里，程子涵定定的瞧着那个为她撑着伞的少年，轻轻一笑，点头，这一回索性连谢谢也免了。不是她不懂基本的礼数，而是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甚至没有相互问一下对方的名字，至始至终的沉默在她和他之间如影如随，相伴他们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程子涵本就是喜静不多话的女孩子，她也只是静静地享受着此刻，他带给她的温暖。偶尔的侧首，就能对上那双清远如雪山般的眸子，将自信沉稳和寂寞忧郁完美而奇异的契合了起来，让程子涵十几年来不曾为谁动过的心起了波澜…… 其实，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这漫天的雨幕中，一把小小的伞能撑起的却是两个人的晴空。从此，没有道理的，爱就在这万物凋零，缘生缘灭的秋季里生根发芽，绵绵不息…… 第004章 信笺 “子涵，你回来了，我正打算给你送伞去呢。”刚一进宿舍，陆芊芊就一下蹭到程子涵身边，贼笑着，“那个人是谁啊？” 程子涵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陆芊芊，她那跳跃性思维还真不是常人可比。 “就是那个送你回的人啊！”陆芊芊一副‘你少装模作样’的样子瞧着程子涵，她不介意再大一点声的提醒个十来八遍。 “不知道。”程子涵看着陆芊芊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很有一种把她从这四楼丢出去的冲动，最后还是悠然的走到书桌前，轻放下手中的课本，坦然的回答。 “你居然不知道？”显然，陆芊芊不相信，那么默契的撑一把伞的两人，居然会连不认识。 “你想认识？”程子涵抬头，挑眉看向陆芊芊，反问。 “好了，我信你就是。”陆芊芊表面上妥协不问了，实际上却间接地把‘任何感兴趣的事都要刨根问底’的芊芊法则贯彻到底，“那为什么你刚才都不接我电话，我有事问你呢？” 程子涵懒得再理她，无辜的指了指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屏幕显现着着6个未接来电的手机…… “子涵，你真的不认识他？”经由陆芊芊这么一嚷嚷，连倚在床边看书的颜呈也神神秘秘的促了过来。 “我估算了一下，他应该还没走多远，呈呈啊，我相信只要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追还来得及。”程子涵面对这些个想象力丰富的室友还真有点无可奈何，那天马行空的思维有时候连她都觉得，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脑力资源，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大损失。她对他是有那么一些特别的感觉没错，可那并不代表一定要有个她们预测的理所当然的结果。 程子涵走至门口打开信箱，边从里面拿出信件，一边揶揄着颜呈，“你说，要是杨扬知道了，会如何？” “得了，我知道你不知道还不行么。”颜呈抿了抿嘴，立马就有些底气不足。 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程子涵也就不再多言，挑出属于自己的信件，其余的分发到各人书桌上，坐下一封一封的拆开来，这年头亲朋好友之间联系不是用call，就是用e-mail，所以基本上都是新闻社的公务。 “子涵，刚才我冒雨去学生会办公室拿咱们这期的发刊号了……”陆芊芊坐在程子涵对面，帮着处理这些琐碎的公务，嘴上却不闲着，那样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脸上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你说打电话给我就是因为这事。”程子涵反问的陈述，陆芊芊刚才的故意停顿定是有因可循，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看了一眼陆芊芊，轻笑，“以后见到什么人就不必向我报告了。”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谁啦？”陆芊芊就不明白，是程子涵太神，还是她有太逊了？每次做一点什么都能被程子涵轻易知道，甚至只消一个念头。 “你脸上写着。”程子涵漫不经心的回到。说实在的，芊芊那难得的小女子娇态还真是不惹人怀疑都难。 还记得，芊芊第一次见到杜逸纯，是因为新闻社的一次出稿工作，当时还是社员的她们，为了填补那一期新闻稿的撰稿空缺，不得不由社员亲自行动，专去名师讲坛听讲座撰稿。那日，盛名全国的周教授来访c大，在法学举行一个专题讲座，至于讲座的内容，时隔得久了，程子涵也忘了，不过，芊芊还是记忆犹新的。当时，站起来回答周教授提问的是素有法学院才子之称的杜逸纯，的确是出众，那活跃的思维，清晰地条理，理性的论证，冷静的诉说，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周教授也是连连称叹。溢美之词不断从在做的各位女生口中涌出，芊芊就属于当中最疯狂的一个……那次以后，芊芊心目中的小王子自然而然的由遥不可及的明星变为了现实生活中的杜逸纯学长。 想起芊芊那时一脸崇拜的神情，程子涵到现在都憋笑不住，轻笑出声。 “我是见着杜逸纯学长啦，你笑什么笑。”陆芊芊有些气恼的瞧着程子涵，她知道程子涵这副样子定是在‘取笑’她了，不过，很快，那气恼随着记忆烟消云散，“嘿嘿，两个月不见，他还是那么帅气。而且还对我微笑哦！子涵，你说，我们平时不见，去一趟办公室就碰到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浅吧。” 见程子涵只是轻轻地“咦”了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陆芊芊抬头，发现程子涵正皱眉看着手中的信封，那万年不变总是带了淡笑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愕然，她好奇的伸长脖子往信封上看，硬是没从上面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无非就是信最正规的邮寄方式，邮编、邮票、收信人姓名以及地址，而且，信封是最普通的信封，邮票是最普通的邮票， 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没错呀，很正点。 莫非，子涵发现了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第005章 情怀 “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信件的信封而已。”抬头，程子涵就见着了陆芊芊那副好奇baby的模样，提早为她解惑。心中着实好奇，这个信封上的字迹她觉得很熟悉很熟悉，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如同自己的亲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好真实的幻影，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字迹的主人是谁而已…… 程子涵是个懒散的人，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会放下，不会逼迫自己再费心费力去冥思苦想，直接轻轻地将信封置于一旁，继续整理这些稿件，这于这种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恶作剧的行为不再理会…… “子涵，我刚才上课才知道，我们专业新转来了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哦。”中午的食堂，格外的拥挤、热闹，程子涵和陆芊芊好不容易才找着位置坐下，陆芊芊就嚷嚷开来了。 “你什么时候又研究起贾宝玉了，连用词都学得像模像样的。”程子涵本想安安静静地吃上一顿饭的，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似乎，只要有陆芊芊在旁边就会没这个可能，不过，有这般天真率直的朋友倒也在生活中更多了份快乐和坦然。 “那种如夜如雾的美，我简直都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了，那真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佳作，美得有些不真实。”陆芊芊没好气的瞧了程子涵一眼，大有感慨造物主不公平之势，撅了撅嘴，又嘀咕道，“不过，她美则美矣，做人还是很低调的，要不这么个大美人从加州大学回国到c大，居然悄无声息的。要不是在课堂上见着，我……” 遽然的安静让程子涵诧异的抬头，要知道要让陆芊芊打住她感兴趣的话题，可是十匹马也难拉回，这回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却见陆芊芊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脸上的笑意里带了一丝不同于往日的幸福…… 顺着她的目光，程子涵顺顺利利的看到了杜逸纯，回头再望着陆芊芊一脸痴迷的样子，怕是中毒已至深，也不打扰她，只是无意识的，她又往那边多看了一眼，然而也就一眼，让程子涵也忍不住怔住，那个坐在杜逸纯身边谈笑风生一身清爽的白衣少年是他，那个见面不过两次就成了她脑海中一个不灭的存在的少年…… 仅仅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心跳已经失了定准，乱了一拍，这是第三次见面了，每一次都能乱了她一向宁静的心，心间隐隐的有一种原本不该属于她的迷茫，她程子涵平凡却偏偏迷糊，无论是任何事任何人很少有放在心间的，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而这一次，却是还没有着手拿起就已放不下了…… 记忆不受控制的回到了那日在图书馆门口见到的垂首浅笑的他，以及那清冽如泉的声音： 他说，“以后可不能再这般迷糊。” 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就送你回宿舍吧。” 而在送她回宿舍的虽是一路沉静，只有清凉的雨滴相伴，然而，偶尔转首回眸间他眉宇间不自觉间流露出的舒然寂寞，让她有一种错觉，这样的落寞不该属于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已经是沉稳内敛、自信完美的少年…… 程子涵甩了甩头，甩去了脑中涌现的那些想要努力压制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她，连程子涵自己都觉得好陌生。 “子涵，你看，你看……”这边程子涵还在思考自己的状况，那边，陆芊芊又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杜逸纯的旁边的位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怪叫，“那不是……” 程子涵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心神微敛，掩去了眸光中略现的复杂，顺着陆芊芊的引导，若无其事的看向杜逸纯旁边的少年，也恰在此时，白衣少年回过头来与她视线相撞，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 程子涵此刻反倒比往日更平静了，亦是礼貌的回以一笑，起身，顺便把部分书放到陆芊芊怀中，迫使陆芊芊不得不收回依旧指向那边的手，“好了，芊芊，可以回去了。” “死丫头，居然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还没回到宿舍，程子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了愤怒里夹杂着焦虑关心的火爆声音…… 第006章 转学 “姐，什么事让您老发这么大脾气呀。”程子涵无奈的摇摇头，慢条斯语的问道。 她这个姐姐，既聪明又漂亮，生性好动，什么足球、网球、篮球，总之只要是球就打得一级棒，成绩优异的程度让人无可挑剔，就是脾气火爆了些；反观程子涵，天性喜静的她就过于平凡了，样貌平平，顶多只算得上清秀，总喜欢安静地呆着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如果围棋也算入运动的范畴的话，那她也就只有围棋和网球拿得出手了。不程子涵几乎还记得从小到大，在家时，听姐姐问妈妈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妈，我和子涵真的都是你亲生的吗？我们的脾气怎么就差这么多啊？’。 “我不过放了个手机拨一下你的电话，你就不给我接，还好意思问。”那边，程锦意听着那依旧风淡云轻的口吻，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还是没好气的回道。 “哦，你换号码了。”程子涵好脾气的嗯了一声。 “算了。”程锦意轻叹一声，有时候她都怀疑她的妹妹是不是人，是否有心，有时候她的冷静连她也害怕，当然也就没指望她有过激的反应了，只是接着说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日我寄给你信时，忘了把写好的信件放进去，我也是才发现，所以就知会你一声。既然你没收到信的内容，我就口述给你好了，纪海川那傻小子马上就办好转学手续，转来你们c大了……” 程子涵有一刹那的怔愣，不是为纪海川要来c大的消息，而是这些日子她有点恍恍惚惚，居然没有认出那封无内容的信是姐姐的笔记…… “子涵，你可知道有什么人要现在转来我们学校？”已近傍晚，程子涵伏在阳台上静静地欣赏着晚霞，陆芊芊已身着睡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倏地拍上程子涵的肩膀，瞬间促到了程子涵面前。 “天还没黑呢，你装什么鬼呀。”程子涵回神，刚才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尝试芊芊这神出鬼没的功夫也不只是一两回了，倒也还能镇定自如。 “诶！你就不能有些别的表情啊。比如：好奇啊，惊讶啊，兴奋啊……”陆芊芊不满的朝程子涵嘟了嘟嘴，和子涵成了那么久的朋友，她就很少见到过她有其他什么过激的表情，掰着手指数着，见程子涵丝毫不理会，也就只好委屈到实话实说了，“我不过是想问问你，中国生物物理学会最高荣誉奖最年轻的获奖得主——纪海川，传言中是中国未来物理学界进攻诺贝尔物理学奖最有希望的新一代实力派。他要转来我们c大，你说，我们新闻社是不是该将他作为头条报道出去？” 一说到纪海川，陆芊芊眸中崇拜光芒乍现，甚至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自然而然的没有注意到子涵微微怔愣的神情。 纪海川？她自是熟悉的，中午姐姐就已经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了。从小学时起他们两家就毗邻而居，纪海川自小就优秀异于常人，尤其是在空间物理方面，不仅有着浓厚的兴趣，还有着独到的思维见解。他比自己大两岁，与她的二姐姐程锦意同一年级，比她高一届。为何又突然在这时从a大转来c大？程子涵暗自酌量了一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她最怕的就是猜心，那样太难，索性她也懒得想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周的排版排序问题都交给你了。”程子涵轻轻一笑，那浅浅的笑容给那顶多只算得上清秀的容颜更添了一份雅致。瞧了瞧还沉浸在纪海川要来c大的喜悦中的陆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如三岁小孩一般的性子常人实在不敢恭维。 “子涵，你知道吗，他是研究空间物理的呢。”陆芊芊抽走程子涵手中的书，满眼放光的摇着程子涵的肩膀，“说不准哪天发现了迄今为止最为神秘的时光隧道，就可以穿越时空去异世，保不准……” “还有一段唯美浪漫的邂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的瞎掰，程子涵接过话头，顺手拿回自己的书，直接替她一句话概括完，免得待会她得发时间听一大推的故事了。 “是呀！是呀！你怎知道的？”陆芊芊大言不惭大有现在才遇到知己的感觉。 “说，最近又看了什么小说。”程子涵正色道，她记得前两天某人因为看小说太入神，结果差点耽误了大事，就发誓以后再也不看了的。 “《跨过千年来爱你》呀，你不知道那有多好看，在网上的点击都快超过三亿了呢！我都后悔到现在才发现这么一部经典小说，简直可以堪称穿越小说界的极品，你说……”侧头撞见了程子涵警告的眼神，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声音越来越低，“那个……嘿嘿，那个，是我以前看多了，对，就是这样的，是以前看多了，所以条件反射嘛。条件反射你是知道的。”找到了理由，又理直气壮了。 “罢了。”校园生活很丰富多彩没错，不过有这么一个活宝在可以说成是锦上添花吗？程子涵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今天晚上无事，你应该把选定的稿件复排一下吧。” 说完，就转身进了宿舍…… 第007章 闯祸 “这次的迎新大会，芊芊和筱敏依旧负责美编，摄影工作就交给你们了。”程子涵笑看着陆芊芊和郑筱敏，懒洋洋的说道，陆芊芊学的是金融，可她平时总喜欢拿着照相机有事没事的拍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日子久了，也就熟能生巧，能巧妙地从不同角度取好需要的题材，而郑筱敏本就是新闻学院摄影专业的，对这方面有特殊的取材敏感度，一直以来，新闻社的美编工作就给交她们，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是，遵命！”心直口快的陆芊芊一副恭维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惹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一向温和的郑筱敏则是轻轻地点点头。 “那么，陈静、刘离辰、彭莱、楚南，你们负责好这次的会场实录。”程子涵又是一笑，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我们剩下的人就打打杂好了。” 早已习惯了这样漫不经心的程子涵，对程子涵的这种说法也都见怪不怪了，再说了，余下的工作有巨有细，也是关键中的关键，大家当然不会有任何争论。 其实，事实上，程子涵当初能成为新闻社社长也是糊里糊涂的，到如今的记忆是，当时陆芊芊神经质的把她的手举起来，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最后她就成了新闻社新一届的负责人。 起先，以程子涵那始终沉默少言，淡然浅笑的温和性子，再加上不是来自本行的新闻传媒学院，是不怎么让大家认可的，在工作上总是有意无意的为难她，各自顾各自的，她也不生气，只是每一次把工作任务分到各组，间或会适当调整人员分配，三五次过后就基本定型，不再过问，只是要最终的结果而已。倒是陆芊芊那急性子会是在程子涵不在的时候，跟他们急。新闻社人不多，关系本就不复杂，久而久之，他们的相处早已成了习惯，对于程子涵能充分顾虑到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以及专长的分组安排，他们如今也是乐极，这么半年下来，新闻社各成员之间也就形成了一种难得的默契。 “处理好这段时间的事情，我们可能会与记者团合并，校报以及其他校刊杂志就将转入新闻社承办。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就一起有个准备吧。”程子涵简略的看了下迎新晚会的流程，想了想，还是把她刚接到不久的消息公之于众，大家也好有个准备。何况，对于学校这样的决定她也不是很认同的，这样新闻社的工作压力就太大了，现在的新闻社不大，但大家在一起工作度很快乐，还不是因为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如果大家不同意的话，新闻社也可以想法在事成之前改变些什么。毕竟是往后的事情，商量了一会儿，权衡了一下利弊，就一致决定，既然是已经作出的策略，暂且阁下，但看下一步的方案再见机行事…… 暮色初和，晚霞褪去了最后一抹红，夜降临。 学校大礼堂内，已是布置一新，少了一份往日做讲座时的庄严肃静的气势，却多了一份如梦如幻的华美，置于礼堂顶端的彩灯全数开启，交替射向整个会场，阴暗明了，恰到好处，精心设置的内场彩带彩球就着空气流轻轻飘扬，随着灯光乍现，很是漂亮。更耀眼的是融入了了古典和现代风格的舞台，镭射灯激烈的闪烁，一群装扮明艳的舞蹈着此刻正在舞台上彩排着《月满西楼》，优美的舞姿，轻盈的步伐让人移不开眼中。 程子涵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虽然不喜这种明艳却喜欢这种古典的感觉。这样熟悉的场景，也让她想到了那晚在“紫调”见到的少年，以及那个少年在灯光下的俊逸容颜和他眉宇间透出的淡淡的忧郁……恍惚间，此刻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个身着黑色晚礼服手握话筒轻轻而笑的少年仿佛就是他…… “子涵，这边！”不远处的陆芊芊瞧着程子涵在舞台下的同一个位置许久也不曾移动步伐，开始还以为她是找不找自己，现在看来她是在欣赏彩排节目喽，可是最佳的欣赏角度也不再那里呀，所以只有出言提醒了。 为了能够拍好这次新闻社为迎新晚会特意举办的特刊画面，她和筱敏早早就找着了一个最好的拍摄视角，所以，她们那里才是欣赏的最佳角度。 这一声瞬间唤回了程子涵的神，低眸看了看手中的水杯她才想起来这边的原因。虽然都是九月底了，可这座城市的气温还如盛夏一般炎热，芊芊和筱敏都在那里呆了许久，又不能离开误了事，正等着她的水救命呢。 倏然抬头转身朝陆芊芊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与身侧来人撞了个正着。满满一杯水，直直泼到了黑色晚礼服上，一滴不漏。她的目光从他的脚尖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移，忽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这一身行头，应该是今日晚会的男主持人吧？ 然后，那张依旧安之若素的英俊帅气的脸，却是如此的熟悉…… 第008章 再见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狼狈。 此时，新生已经开始有组织的进场，舞台上的彩排也已停止，因着这突来的变故，这里却是一片寂静，众人全部惊呆。 “是你。” “是你。”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个当事人却若无其事的轻声问候。 那边，陆芊芊吓了一大跳，平日程子涵是淡然随性没错，可这等错误却是决计不会犯的，反倒是她经常闯些不大不小的祸要程子涵来解决，这完全不符合程子涵的风格，今日怎么了？黄道吉日吗？而且被撞的人居然还是欧阳诺源，学生会主席兼校长助理，今日晚会的四大主持人之一，平日里难得一见，不过据说待人虽然谦和，却也是出了名的淡漠之人。 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明晃晃的摆在那儿，如果不是她对程子涵了解，她都差点要以为这是欧阳诺源特意往水杯上撞上去的。 “子涵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计较吧。”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陆芊芊已经顾不了许多，生怕子涵多受半分委屈，连忙奔过来替程子涵解围，她是欣赏帅气有才的男生没错，可那也仅仅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比起她和子涵之间的友谊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你要怪也不能怪子涵，要不是我急着叫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就好了。还有，我就不明白你作为主持人明明就好好的站在舞台上，非要下来走那么一遭，走一趟也就罢了，这儿的路那么广，还非得和子涵走在同一条直线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陆芊芊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口，到最后，果然连话题也变了质，从先前的请求谅解，到带有歉意的解释，再到为朋友独挡责任，这么一通话说下来，最后千错万错的人反倒成了欧阳诺源，好像不泼他这一身水就过意不去了。 然而，欧阳诺源俊秀的眉眼里透射出沉静而淡漠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瞧着程子涵，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陆芊芊说的这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程子涵确实是有那么一两秒的手足无措，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是今晚的主持人却错不了，把人家的晚礼服泼湿了，多多少少有些理亏，即便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撞上了，当时她转身之际，就是考虑到怕与人相撞，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身旁才迅速转身，怎么就没见着他。 听着陆芊芊那番不分场合的话程子涵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已经够乱了，这样会使场面越来越混乱的，歉然的看向欧阳诺源，“抱歉，我朋友一时失言，不过，我会尽力弥补这杯水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管理后台的老师这时也从后台走了出来，看了看欧阳诺源，又看了看程子涵和程子涵手中的空茶杯，还不忘瞧了瞧还理直气壮的陆芊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摇摇头，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新生都已经入场，晚会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开场了，去哪儿找合适的演出服呀。” “没关系。反正衣服是深色的，在舞台的灯光下，湿了也看不出来，不会有影响。”欧阳诺源移开目光，慵懒干净无比温和的声音仿佛自天际传来，安了所有人的心。 “是呀，老师，您放心就好，我们以后会注意的，保证不会再有第二回。”甜美温婉的声音适时的自欧阳诺源的身旁传来。 遁着声音，程子涵感激的朝那少女所在的方向一笑，却让她以为是幻觉，一头长长的浅紫色柔软发丝，静静地披散在她的肩头，精致的妆容，配上那一身及地的浅紫长裙，如精灵般美得无可挑剔，浑然天成，那双温柔的眸子如暗夜里最明亮的星星，满含笑意的望着程子涵，还不忘调皮的眨眨眼…… 没想到c大竟真有这么美的神仙般的人儿存在，程子涵都是一时半会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只觉虚幻，只得套用陆芊芊那日的描述。 “荷清雅。”陆芊芊瞪大眼睛低呼，瞧着荷清雅，正是她那日说与程子涵听的荷清雅。 原来这就是刚从加州大学回国来c大的荷清雅，程子涵记得那日中午陆芊芊向她提起过的那个女孩，以陆芊芊当时夸张的表情她当然就记住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省得她在陆芊芊的叨唠下多走一趟，这会儿才觉一切是真实的…… 荷清雅微笑着向陆芊芊打了招呼，才与欧阳诺源一起离去，他们离开的的背影看来是如此的默契。 至此，一场晚会前的意外插曲总算在荷清雅甜美的笑容里终结。 然而，令程子涵不明白的是，为何一旦让一个人毫无防备的入了心，怎么哪儿都有他的身影…… 第009章 重逢 “纪海川，我还当真以为你这颗物理学界的新星会迷失在这座城市的茫茫人海里呢。”程子涵望着面前好整以暇的坐在了候机厅里靠窗位置的纪海川，纵使只是一身简单随意的黑色休闲装也掩饰不了他的风华，让她在偌大的候机大厅内轻易的就找到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被人偷了钱包迷失了方向的焦急，些微的怒意让她索性连连招呼也懒得打了。 本来此时的她应该是在迎新晚会会场的，就在晚会开始的前十分钟，接到了纪海川的电话，说他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刚从机场出来还没找到方向感钱包就不见了，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就得要程子涵伸出援手喽。虽然有点怀疑纪海川话里的真实性，不过看在多年邻居兼朋友、老乡的多重身份上，她还是把相关的工作要事交代给陆芊芊和陈静、楚南等三位副社长就赶过来了。 就目前的情形看，程子涵有十有八九的把握，纪海川是故意的。十来年的相处，自然会让他们彼此之间多了一份了解少了一份拘束，即使如此，那些虚礼和客套也就可直接省了。 纪海川并不急着抬头看说话之人，因为那声音早已是刻在心中，即便是在茫茫人海里他也可以轻易地辨别出来，而是缓缓地朝手机看了一眼，19：30。 一年多没见，她还是没变，依旧那么准时，没有早到半分，也不迟来半秒，并且还顺顺利利的站到了他的面前。不过，话还是要说回来，值得欣慰的是她总算肯来机场一趟，并且能如从前一般调侃他，如此也是好了。 “我千里迢迢从a城的a大赶过来，都累死了。你一来就质问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顿了半响，纪海川才挑眉看向程子涵，轻笑着反问，那漆黑锐利的眸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他的主人很好的掩饰了去，快得没法让人捕捉。 她，就那么安静的的站在他眼前， 一件宽松大方的淡蓝色t恤穿在她身上更显恬静，轻柔的墨发被她简单的拢在脑后，额前垂下的刘海时不时调皮的掠过她的眼帘，她也懒得理会，浅浅的温暖笑意依旧，硬是给那原本平凡的容颜增添了不少韵味，叫人移不开眼去。从几何时，那个总是喜欢跟在他身旁与他并排同行笑意盈盈的用无比稚嫩的声音叫着他“海川哥哥”的小女孩，已如同一朵沉静的莲，携着暗香，悄然绽放…… 他又有多久没能够听到那一声“海川哥哥”了呢？好像好久好久了呢，久到连他就记不起，当她这么称呼他的时候她的表情…… 不由得纪海川就这么盯着程子涵愣了神……“纪大少爷，如果你认为我的待客之道有问题，或者你以为你来c大是来做客的，那你今日完全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等待下一趟航班的到来。”程子涵直接忽略掉纪海川刹那间不知何因的怔愣，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转身朝外走去。 “子涵，听你这口气，我来c大，你似乎很不乐意？”纪海川起身，稍稍理了理衣服，就大步走到了程子涵右边。 “你说呢？”程子涵懒得跟他理论，把问题反抛给了他。反正从小到大，他喜欢这般争论，乐此不疲，非得理出个所以然，就由着他说好了。 “罢了。”纪海川大方的手一挥，摆出一副我不追究了的模样，瞧着程子涵说，“反正所有的手续我都办好了，就只差人没到，你不乐意也无效了。” “很好呀。”程子涵玩味的笑笑，“只是突然冒出个入c大的资历比我浅的学长，会不会被人笑话？” “好了，你也用不着取笑我了，只是我突然觉得有转到这儿来的必要。”纪海川脚步略微一顿，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 “之前，你要来c大的消息早已是在校园内遍布，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学校？”程子涵望了眼墨黑的苍穹，和她身旁的纪海川，淡淡道。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银色的光芒在这座城市闪亮的霓虹灯下也是如此的显眼，应着月明星稀的古语，星星反倒较之于往日少得可怜，稀稀疏疏的，几乎可以数得清楚。但是，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是你的功劳吧。”纪海川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而后，又突然笑了，“既然你都已经如此大张旗鼓了，我自然也不能让大家失望，你说，是这样吗？” 第010章 夏天 等程子涵回到学校的时候，迎新晚会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人群自大礼堂内涌出，好不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谈论着这场晚会的精彩和成功，谈论着那些灌注了心力的的节目，谈论着今日晚会主持人的风采…… 程子涵静静地倚栏站在离礼堂不远的校门口，望着那一张张兴高采烈的陌生面孔自她的眼前闪过，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也有了淡淡的莫名的喜悦。想到去年的今日，她也是以这样的姿态走过一段路，走过一段时间，不同的是那时的她不是观众，而是导演着，并且还有着淡淡的忧伤，只是不曾流露而已。如今，那份青涩到苦涩的心情不知何时，再回顾时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能够让一个人改变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心境，就如此刻。 有了纪海川这么一个极品在她身旁，她亦坦然，由他引来的那些有爱美之心的人频频的回头率，也没有打扰到她，她同样能够平静的在这喧哗的人群中，抬眼看夜沉如墨，看月明如镜，看星点点凌乱，安静的想着在她脑海中出现的容颜，如果人生真的源于一个‘缘’字，那么，一切随缘就好…… “你这个朋友其实是不合格的。”程子涵回头，看着她身旁以同样的姿态站立也同样安静了好一会儿的纪海川，微微一笑，“阻止了我参加迎新晚会不说，这会儿还硬是要来打搅我回忆过去的好心情。” “原来，今日是c大的迎新晚会，怪不得你先前一副恼怒的样子。”纪海川瞧着沉默了这许久，终于舍得开口的程子涵，笑道，“不过，我看你还是很享受这种注目礼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出神。” “这么好的夜，不好好欣赏，出出神，你不觉会太可惜？！”程子涵望着热闹丝毫不减的校园，淡淡而答。 “的确不错啊。”纪海川仰头望天，仿若沉吟良久，才翘首点了点头，低叹道，“不过……” “子涵，我在你们新闻社集合的地点找了你好久也没见着你人影，原来在这儿。”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们间的谈话。 在程子涵和纪海川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如纪海川那般出色的少年，气质非凡，阳光帅气，眉宇间透出一股子的锐气，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瞧着程子涵，偌大的天下，他能看得见的只有她，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程子涵身边的纪海川。 “夏天。”程子涵望向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微微有些诧异，认识夏天的时候还是刚来学校选择社团时，那时他还是新闻社社长，因着名字的特殊性令陆芊芊那丫头开心了好些时候，吵着闹着要赖在新闻社不走了，工作上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都成了朋友，在非正式场合也就直接省了那生疏的“学长”二字，都是直呼其名。这次回到学校都快一个月了，在新闻社的交接仪式也未曾见着他，这会儿倒是在这儿见着了，又听得他刚才说了在新闻社固定的集合地点找她，于是轻轻一笑问道，“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夏天微笑着轻声反问，而后那英俊的面庞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再说了，我把新闻社完完整整的交给你，我可得督查你是否尽了责，今天可是不遵循职守。” “今天呢，确实利用了这点时间，做了个人情。”程子涵转头看向恢复了平日冷峻的纪海川，眼眸促狭一转，无辜的说道，“我的这位朋友在来c大的途中迷了路，处于人道主义原则，我才离开了现场，所以，你要追究责任也就找他好了。” 夏天这才发现程子涵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那沉稳内敛的气质就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我是夏天，子涵的朋友，很高兴能遇到你。”夏天微笑着伸出手去，很正式的打着招呼。 “纪海川，子涵从小到大的邻居。当然，你要认为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纪海川眼眸一眯，轻握了下夏天伸出的手，无所谓的补充道，“我已是c大的学生，还请多关照。” “欢迎。”夏天不动声色的笑着。纪海川？！眼前这个人就是纪海川，那个传闻中空间物理学界的奇才，生物物理学会最高荣誉奖最年轻的得主，是物理学界的一朵奇葩，拒绝了媒体的任何采访和任何高校的邀请，执意要转来c大的纪海川，想不到今晚居然在这儿见到，在程子涵的身旁站着……有那么一瞬息的凝神，掉转目光看向程子涵时，却捕捉到了她正凝视着一个方向出神…… 第011章 回忆 程子涵本来打算介绍纪海川和夏天相互认识的，以她对两人的了解，他们今后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一个熟悉于心的身影毫无征兆的闯入了她的目光中，他就那么站在人群当中，隔得远了，她也能清楚感受得到他俊逸的脸上的那份自信飞扬，丝丝扣动她的心弦，让她不能自已的移不开目光…… 她曾不止一次的调侃过陆芊芊，程子涵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有朝一日，她也会那般痴痴地瞧着一个男生，单只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就有止不住的欢喜自心间蔓延开来。 顺着程子涵目力所至的方向，夏天亦是看到了欧阳诺源一行人，人太多，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程子涵看的是谁，要寻的是谁？重新看向程子涵时，她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刚才的那份凝神就像是他的错觉。 “既然你们都已经相互认识，我就不多言了。”移开视线，程子涵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还没见着陆芊芊她们，想必已是先回去了，略显疲惫的说道，“时候不早啦，有什么事情下次有时间再聊吧，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几乎是同，纪海川和夏天开了口。 “放心，从这儿到宿舍不到一刻钟的路程，随便是再黑的夜我也不会迷路，保证明天会好好的出现。”程子涵莞尔，理了理因靠在栏杆上久了起了褶皱的衣袖，离开。 夏天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礼貌地向纪海川告别。只空留纪海川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程子涵离去的方向，那神情似在沉思着什么，又似在追忆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直到那个清瘦弱小的身影逐渐没入夜色里，失了踪影，他才转开视线。 独自一人默默地走着，入了神，从她近旁结伴而行的三五人群里不时飘出的欢笑声也听不着，确认自己已经离开得够远了，程子涵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先前在纪海川面前所有伪装的从容坦然、自在微笑，再也支撑不下，有晶莹的泪湿了她的眼眸，她倔强的微微昂首，执着的不允许它落下…… 每一个她身边的人，看到的是她永远不变的微笑，听到的总是她风轻云淡似乎什么也不放在心间的话语，却总是忽略了最真实的她，忽略了她也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忽略了她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忽略了她心中也有她拿得起放不下的存在……而一切的根源竟可笑地的是因为她有一颗比同龄女孩子更豁达的心。 她承认，她是够洒脱，够随性，可以不拘那些虚礼小节。可就是因为这样，她难道就可以将埋藏于心的那些情感随时拾起丢下，连喜欢的权利也不能有吗？她就活该冷眼旁观的承受那些心中的痛，忽略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吗？ 她冷静，并不代表她心无旁骛；她从容，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意操控自己；她不在乎，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昂首仰观苍穹，一片沉郁的黑，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入了云中，映在她眸中只有模糊的稀疏的朦胧的星星点点，可是，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呢，它又去了哪儿，是找到了回家的路归了家，还是在找寻路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 曾经有一个小小少年指着天边那颗最亮最耀眼的星对她说，“如果它可以打开另一扇时光之门，我将来就要第一个去研究它，那样我们就可以手牵着手一起观望过去和未来……” “海川哥哥，那么我就能写下好大一部书，成作家了。”一个嫩稚的声音平静的说着她心中所想。 …… 那年程子涵九岁，纪海川十一岁，是纪海川刚成为程子涵邻居的第二天，两人各自都在相隔不过一米的自家阳台上看着星星，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理想。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样成年累月的日子里，有一种淡淡的喜欢就渗入了彼此的心，也埋藏于心，那些共同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 可是，到了今天似乎一切都变了样，他们真的已经不再是他们…… 程子涵轻轻地笑了，那张清秀的面庞在夜的映照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也有一种惊心的美。既然每一个人都认为她豁达，那么，一年了，一年的时间也足够可以填平心中的的黑洞了。 纪海川，那个默默地站在你身旁与你并排同行总是小心翼翼的唤你“海川哥哥”的小女孩也许早就不见，在我们都没有留意的时候，在两年前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出决定的时候……要不，这次再一次见到你时，心中的那份悸动早已平息，了无波澜，伤感的只是那些曾经的流年…… 借口吗？或许吧。 那也只是因为你曾经说过，如果它可以打开另一扇时光之门，我将来就要第一个去研究它，那样我们就可以手牵着手一起观望过去和未来…… 可是，现在我们都知道，真的没有所谓的时光之门，即便有也绝无找到的可能，所以，我们也根本就不能携手观望过去、未来。 亦或者，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未来，却独独遗忘了现在…… 第012章 舞会 “怎么还是这般迷糊，走路也不好好看路。”程子涵被往事晃了神，没有看得清楚前面的路况，差点迎面撞上立于路旁的路灯杆儿，有清俊的男音突兀的自程子涵身前传来，透着一股子不可言说的优雅与温柔，适时的阻止了她与水泥杆的亲密接触。 程子涵闻声看去，已经迟了，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是戏剧般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同于昔日的冷静从容，隔得近了，幽然清香的陌生男子气息顿时让她手足无措，如鼓点般的心跳在并不寂静的夜晚也是如此的清晰，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思考，也忘了退开…… “怪不得先前会用茶水泼得我一身湿。”低低浅浅的声音再一次想起，带了笑意。 不用抬头，程子涵已然知道面前挡住了她视线的人是谁。惶然的转身退开，不让他看出她的紧张以及……她眼睛上未来得及擦干的泪痕，总之不想让一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男生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心中也有些微的懊恼，她好好的走自己的路，他为何要无故的出现打断她并不怎么愉快的回忆，眼看前方就柳暗花明了，他这一搅合，那些断了的心思怎么办？而且还记着此时此刻来提醒她：她在晚会前难得一见的莽撞。 这么一想，那些青涩的紧张也就荡然无存，说出口的话未免有些冲气，“如果是因为我的那一杯茶水毁了你主持人英俊潇洒的形象，你非得要一个理由，那好，改日我定当公开赔礼道歉，但不是现在！” 欧阳诺源足足顿了半分来钟，他只是走在这条路上，无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了她独自一人默然的想着什么，少了一份前几次偶然相遇时的从容快乐，那澄澈的眸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着的情感，那种沉静的寂寞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停下来等着她，也只是想与她随便说说话而已，对于晚会前的事哪里还有半分追究的意思。只是她兴许太入神了，直到她轻轻地自他的身旁走过也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但是，那微扬的素颜上，有晶莹的水珠闪闪在她翩跹如蝶的睫毛上，他却看得分明，心紧跟着一颤。浅浅的跟着她走了那么一路，眼看着她有了危险，这才现身。想不到她会一反往日的清冷如此说…… “为何要如此说呢。今日的晚会不是很成功吗？”半响，欧阳诺源才笑着说道，漆黑眼眸在沉黯的夜里璀璨若星。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分毫，他知她转过身去就必然是不想让陌生的自己看到她的伤感，又低低的叹了一声，“可惜，你却不在现场。” 在晚会开始的前十分钟的确离开了，可是站在舞台幕布后的他又是如何知道的？程子涵愕然，没有说话，回头看向他，清冷的身影在月色下长身而立，英俊得无可挑剔，他琥珀色极美的眸中带了温润的笑，直达眼眸深处，和小说中的王子毫无二致，不同的是，眼前的他更真实…… “一个礼拜后举办的舞会，你会来吗？”欧阳诺源直接忽略掉程子涵的愕然，神色微敛，安静地问道。 “这算是你以主持人的身份邀请？”已经平复了心绪的程子涵，轻轻一笑，边往前走，边反问。估计再不走，呆会宿舍的大门关了可就得惹麻烦了，而她目前还没有这种打算。 “是与不是，于你又有何区别？”欧阳诺源索性刨根问到底，他不介意多了解一下她。 “没有。”程子涵很干脆的回道，她喜安静不善歌舞，对于这种似有似无的舞会，她全凭那时的心情。 而这次这个不知由何人筹划的假面舞会，据一天前陆芊芊的可靠消息，这是c大有史以来第一个公开的假面舞会，规划颇为盛大，场景的预算布置也很豪华，将聚集c大的不少精英人才，超出了往常需要请柬的惯例，破例让所有c大在校学生均可自愿参加。以她对陆芊芊的了解，她怕是不去也得被拉着去了，所以，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这个舞会，不管她喜不喜欢，都得走一趟。 程子涵的干脆，迎来了一分钟之久的静默…… “你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来而已。”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险些差点消散在这秋夜易逝的风里…… 第013章 入社 “清雅，你既然也喜欢新闻社的这些活儿，而且你还有极棒的文字功底，不如就加入我们吧。”以陆芊芊那率性的性子，很快就与荷清雅打成了一片，这会儿见着荷清雅似乎很是喜欢新闻社的工作，就朝着荷清雅甜甜一笑。 “真的可以？”荷清雅那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睁得老大，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她，虽然中文说得很流利，不过对于国内大学的这些社团组织是不了解的，进入c大和c大学生会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用不着她了解各中情况，当时只是有一场并不正式的面试，而且主持面试的人还是欧阳诺源。 “子涵，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陆芊芊朝着一旁急着整理电脑资料的程子涵吐了吐舌头。 “是，你从来不说假话。”程子涵敲键盘的手指轻顿了一下，自屏幕间抬头，瞧着陆芊芊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哦。”抓住荷清雅的手臂摇了摇，陆芊芊的眼睛围着屋子乱转了一圈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子涵，过两日就是中秋节了耶，反正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地去出去走走了，不如这次我们就去本市的自然风景区看日出好不好？” “你？”一旁沉默着的陈静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看日出你就省了，还是看日落吧。” “我们新闻社的招生任务已经全数完成，不如就组织大家一起爬爬山，解解乡愁，顺便沟通沟通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一向忧郁、内向的郑筱敏这时也说话了。 “不行！不行！”陆芊芊急得第一个举双手反对，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快上三分，要现在不是站着，估计她心里恨不得把脚也举起来反对。 迎着大伙儿来不及反映的诧异的目光，她就道出了下文，“那天晚上九点还有个假面舞会呢，我才不要不出现。” 然后又笑嘻嘻的看着大家，“你们一定也不想错过吧？” 新闻社的老社员大概除了陆芊芊，其余人对于热闹还是没有到痴狂的地步，也就几乎没有人应和，都一副‘真是没救了’的表情瞧着陆芊芊摇头叹惋。 “好好好，这不是理由。可第二日不是还有纪海川来c大的专题欢迎大会吗？”撇了撇嘴，陆芊芊很识时务的改了口，“我们，我们新闻社不可能不到场吧。” “我才回国不久，难得有个假期和大家一起去走走祖国的河山也好。”荷清雅被陆芊芊逗得直乐，轻轻一笑有如青山朗月般夺人眼目，让人不由自主的顺应了她的意愿，在座的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程子涵微微一笑，促狭的看了陆芊芊一眼，轻道，“既然我们都同意了，那就如此定下来吧，呆会把具体事宜商量一下就好。” 第014章 爬山 今年的中秋节天气真的很好，不冷不热，暖暖的温温的阳光漫布了整个天地间，总算是有了秋的味道，很适合出游，今晚的月亮一定也会如太阳般很圆很圆吧。 “子……子涵，我……我……实在是……是走不动了……”到了半山腰，陆芊芊有气无力的拉住程子涵，索性坐在石阶上不走了，“我要……要休息一下……” “你还真想看了日落再回去？”程子涵微微一笑，瞧着陆芊芊那十足的耍赖劲，她不介意提醒她，按照新闻社全社成员出发前的约定，不爬上山顶征服这座素有‘小珠穆朗玛’之称的山峰，今日就不能按时赶回到那个假面舞会了。 “算了吧，子涵，你就行行好，直接把我从这儿扔下去吧。”稍作了下休息，陆芊芊说话总算是顺畅了。 “芊芊呀，那个假面舞会的诱惑力对你而言看来并不怎样嘛。”走在前头不远处的楚南和陈静也齐齐地回了头。 “你们小两口当然这么认为啦。”陆芊芊没好气的瞪了陈静和楚南一眼，“我可还是单恋相思呢。” 陈静本就内向，听得陆芊芊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脸上不自觉得染上了两抹红晕，倒是与此时的阳光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丽色，只是不自然的想要拉开与楚南的距离，但是，拉着她手的楚南早已先一步知晓了她的动作，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没能让陈静如愿。 平时做事干净利落、沉默寡言的新闻社副社长在感情上原来也是这般别扭的，不禁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一时间也就难免有更多的人跟着起哄开起了他们的玩笑，陈静的脸更没让大伙儿失望的红透了顶。 “陈静，正么个大秋天的，你穿着这么一件薄薄的衣服居然还会热成这样。啧啧……身体真是一级棒。”暂时养足了些精力的陆芊芊又笑嘻嘻的开了口。 “子涵，要不让陈静和楚南带着其他社员先走，我们陪着芊芊坐会儿再跟上吧。”眼看楚南越来越黑的脸色，一直因为兴奋而走在前方不明就里的荷清雅收了相机，折了回来，却也适时的解了这会子的尴尬。 “好吧。如果到了三点我们还没有在山顶的亭子里与你们汇合……”程子涵看着赖坐在石阶上横竖不起来了的陆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时间，又看了看其余新成员们兴奋地征服欲望，轻轻地点了点头，“陈静，楚南，到时你们俩就组织大家一起下山就好了。” 浅浅的交代了几句，其余人也就继续朝山上走去。 “你可不要睡过去哦，为了你的王子你也该更努力了。”临走前，郑筱敏笑着拍了拍陆芊芊的肩膀，有模有样的惋惜着叹了口气，转身跟上大部队。 等到陆芊芊休息足够终于舍得走时，已是快一小时以后，期间三人也就随便聊聊，时间也就过了。这才顺着石阶往上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道路，眼看着三点就到了，而她们似乎还没有一点儿到达山顶的迹象，林木是越来越茂密，眼前却又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在这密密麻麻的林中，什么也见不找，仅仅能凭着太阳根据时间辨别个方向而已。他们今日为了尽兴选的这条上山的路本就不是旅游者常走的路，程子涵和陆芊芊也是第一次走，基本上见不着人影，而荷清雅以防迷路带着识别方向的城际通已经是没有了任何讯号，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更别说用手机联络在山顶亭子里等待着她们的众人。 还好，到了这关键时刻，三个女孩子也并不见慌张，观察了一会，既然三面都铺有石阶，不如就直接选择中间的那一条道路好了。 天越来越黑，早已是过了大伙儿一起约定的时间，而她们依旧被困在了林中，期间七弯八拐的，曾尝试过下山，却没有能找到下山的道路，现在是连石阶也消失了，原路返回又似乎不太可能，更何况，走了一天，对于她们来讲已经是够累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转过了一个山湾，就听到了有哗啦啦的流水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感觉很大很遥远……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瀑布的声音，而她们又没有见着瀑布的影子，想来这个瀑布一定不小…… 第015章 迷路 “听，是瀑布的声音，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陆芊芊欣喜的叫了起来，她可是记得这座山有一个很大很有名的瀑布，上次她就和子涵来过，只要找到了瀑布就有出路。 “太好啦。”荷清雅此时也是累了，强打着精神应道。 “这水声不像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芊芊，清雅，你们俩就沿着这条石阶路寻下去，我就沿着另一条路寻下去，到了瀑布就会有工作人员在了，无论是谁先到了那里，我们就能请他们帮忙，找到下山的路。”程子涵瞧了瞧前方又出现了的两条石阶路，仔细的听闻这水声，那此起彼伏的声音绝对不是从一个方向传出的，眼前一定有一条路是出路，这弯弯曲曲的山路对距离本就不好判断，而从瀑布的流水声和当前所处的位置来判断，要走到怕也得要两个来小时，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天就要黑了下来，不能再一条一条的试下去，那最好的办法就只能分开来，有了水声和这两个交叉路口，就不怕找不到人…… “子涵，你，你……”陆芊芊和荷清雅犹豫的瞧着程子涵，这座山虽然是全境开放了的旅游胜地，却还是一片是基本没有融入多少人文景观的原生态自然林区，有时还可以看到些野生动物，说之为荒山野岭也不为过，现在这个时间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行走在此山中，危险指数还是很高的…… “芊芊，你平时都不怎么出来爬山，这座山我来的次数比你多，方向感还是比你强些，清雅也是第一次来，你们一起走比较保险。”目前根本就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今日谁也走不出去。 最后一丝残阳褪去，天际间的浮云失了色彩，暮色初和，世间一片寂静，山间的这条羊肠小道间早已是黯淡得只甚暮色，葱葱绿绿的树影投在石阶上，月影婆娑，斑驳掺杂，秋日里的风嗖嗖的刮过，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程子涵静静地走着，仔细的辨别着水声的来源，以免走错方向，如此静的林间，听得到轻灵的脚步声回荡在环绕的四周的山谷…… 终于，离水声的源头越来越近了，程子涵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得到横亘在不远处的白玉带，光只是一个影像就能知晓这个瀑布的磅礴气势，要是到了近旁定会很美的。想到这儿，程子涵加快了脚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站在瀑布脚下时，月已是上了树梢，而周围并没有工作人员的驻站点，看来这并不是对外开放的那个瀑布，那么，这样的话，芊芊和清雅她们找到的应该是正确的出路了，这么算来，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她们汇合了。找了一块离瀑布不近不远的干净石头，不让水花溅湿了她的衣裳，随意的坐下，静心静气的欣赏起了眼前的瀑布，心中些微的惧意和担忧全数被欣喜所取代：莹莹的月辉倾泻而下，哗哗的水花飞溅而逝，两种天地间的自然银色交相辉映，再加上周围黑夜的映衬，真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程子涵不禁看得呆了…… “你还好吗？”轻浅温润的声音传来，在秋日微凉的夜里刹那间带给了程子涵无比温暖的感觉，程子涵闻声回过头去，撞进了一双温柔明澈的眸中…… 第016章 错认 那个少年就那样悠然微笑着站在漫天的夜色里，任由莹莹月辉照了他满身满脸，眸中昭然的担忧被直达眼底的欣喜所取代，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程子涵，如梦如幻，刹那间集聚了世间万千芳华…… 依稀记得，曾经有这样一双眼睛带了幽然若海的深情望着她，陪伴她走过了近十来个春夏秋冬，不同的是，那双幽深的眸光中还带了不羁与玩味，却深深植入了她的心，然而，眸光主人的心思又谁也猜不透……她，在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心意时，又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朋友放弃了爱的权利，选择了从他的身边离开…… 说是隔得近了，其实也有了二十来米的距离，刚才浅浅的一句问候，差点让程子涵以为是幻觉，这一猛然间的抬头，她几乎模糊了判断…… 是他吗？ 在见到那个身影的这一刻，似有无穷无尽地委屈自心中涌现，那份被强行压制在心底的情感好像突然苏醒了，让一向冷静的她失了作抉择前的理智，也失了先前见他时伪装的从容，只是在心中告诉自己：纪海川，不管你是为何而来，但是你既然肯转来c大，肯来这里找我，是不是你的心意真的也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怎样，就让我也任性一次，放纵自己的真实情感一次吧，或者，就当这是一场梦…… 可是，就算是梦，她也愿意不再醒来…… 行动早已是比思绪快出了数十倍，主宰了她的身体，脑海中存现的片段还在，程子涵已然是紧紧地抱住了来人，头紧靠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清亮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和少有的哽咽，“你终于来了……” 她等了好久了。她选择了独自一人来走这段路程，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在心底里，她只希望纪海川在听到消息后，能赶在工作人员之前找到她，如此，这个节日或许也就更有了意义。 站立的少年被程子涵这一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沉稳内敛的他，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身子僵了一僵，没有过多的思考，也就伸手回抱住了她…… 在这冰澈的秋夜瀑布旁，温度的确够低了，而她们当初没有预测到迷路的结果，也就只是着了普通的秋装，程子涵独自呆呆的坐了好几个小时，兀自强撑着，自然无法再抵挡住这番寒意。 然而，也就是一瞬，他所触及到的是她冰凉没有温度的微微有些发抖的身体，心中一凛，眉头一皱，“怎么冻成这样？” 程子涵听到声音，这才彻底惊醒，一时虽然无法分辨出来人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纪海川。尴尬之时，急忙抬头，见到的却是那个干净明澈却又忧郁入心的少年…… 忘了思考，怎么会是他？ 甚至忘了抽回因为误会而抱住他的双手…… 沉寂的山林间，此时连飞禽走兽的声音也没了，能听到的就是彼此之间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如鼓点般的心跳声…… 第017章 相依 直到一阵暖暖的温度自身上传来，程子涵才恍然回神，发现他们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站立了太久，甚至于面前的少年是何时把外衣披在她身上的，都不知晓…… 哪里还有半分恍惚，顿时清醒了不少。 程子涵在发觉的第一时间就不知所措的松开了紧紧的拥抱着少年的手臂，急急的退开数步，站定，离开了所倚靠的少年，又寒冷的风透着刺骨冷入了心身，程子涵此时却丝毫感觉不到，就那么充满歉意地望着面前依旧浅笑的少年，不知说什么好。 有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瞬间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缓缓流转…… 若无其事的微笑着打招呼吗？现在显然太迟了。 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吗？在这样的境况下，显然不适合。 索性不管不顾，将心中的情感一吐为快吗？她和他不过有过几面之缘，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只是每一次见到他，就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感觉，如宿命般生生吸引住了她的视线。除了那次在大礼堂知道了他是那晚的主持人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作为新闻社的社长，对上次那次晚会的策划流程应该是很清楚，可她嫌麻烦，了解的只是单单好布置任务的大概流程，至于人名连看也没看上一眼，更别说记下了。 所以，最好什么也别说，保持沉默，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还觉得冷吗？”瞧着迅速变得理智、冷静下来的程子涵，欧阳诺源轻轻一笑，仿若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带了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好听得很。 “还好。”程子涵随口应道，礼貌的看向欧阳诺源，从山外找到这里，已是走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山路，他就那样站在她面前，也不见丝毫狼狈，只是垂在额前的细碎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即便如此，也是恰到好处的显露出了一种不经意间的慵懒，让人瞧着很舒服…… “清雅她们呢？”欧阳诺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此行来的目的。 “我们迷路以后，直到天黑前听闻到了几处水声，做了判断才分开来走，清雅和芊芊走了另一条道路，我来这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既然这边没有工作驻站点，她们应该就没找错方向了吧。”程子涵又重新走回到她先前坐着的那块石头上，简要的将事情理清了一遍，想必其余的也不必多说，他能赶来就说明他已经从新闻社的大部队那里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你们啊，真是胡闹，好好地一个舞会就被你们的缺席给搅合了。”欧阳诺源微微一顿，略开玩笑的笑道，与程子涵相邻而坐。 你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来而已…… 希望你能来而已。那晚，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她说了那番话。程子涵这才发现她身上披着的那件他的上衣赫然是一件非常正式的仿古晚礼服，是那种穿上去很有有中世纪王子般味道的款式。猛然想到按照正常推理，他应该是在那个假面舞会上的…… “有那么严重？！”程子涵挑眉轻问，偌大的一个舞会，会因为她们几人的缺席而搞砸，这简直有点天方夜谭。自然，程子涵也不会自恋到认为与自己有任何关系。 “当然。”欧阳诺源倒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望着眼前飞逝的瀑布和满天的月色，心下也不免感慨确实是难得欣赏的美景，倒不是没有，而是很少有这样的机缘在中秋月圆之夜这般自在的赏月，看了看一旁抬眼痴痴地望着星星的程子涵，道，“如今都已经是下半夜，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山路弯弯曲曲的也不怎么好走，我们不如就赏赏这难得的景，等到天亮再找出去的路吧。” “嗯。”程子涵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其实她只顾着望着天边那颗遥远的星星，干本就没有听到欧阳诺源说了什么。 …… 第二日早上，让工作组派出的探险队找到他们时，程子涵已是靠在欧阳诺源的肩头沉沉睡着，清秀的眉间微皱，好像在想着什么棘手的问题而烦恼。欧阳诺源尽量轻轻地想要把她从烦扰的梦中摇醒，触及到的却是她手上灼热滚烫的温度…… 第018章 生病 雪白的房间，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这个白衣天使们的殿堂永远都是那么洁白无瑕的，空气里流动着一股消毒水的问道却不怎么好闻…… 傍晚的彩霞映红了天际，透过病房的窗户，夕阳懒懒的斜射了进来，即便微弱，雪白的床单上也有一阵细微的暖意。 程子涵静静地躺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呼吸略微有些局促紊乱，脸色因为高烧始终未退依旧灿烂若霞，透明的液体静静地在输液管内流淌，自她的手腕针尖处不急不缓的进入了她的身体……有些许压抑的病房里甚至能够听得到输液瓶中轻微的滴液声…… 滴答，滴答，滴答……声音不大，只需要一生浅浅的叹息就能将它掩盖，却生生搅乱了病房内另外几颗等待的心。 她的身体似乎对这些药有着抵御力，看起来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自瀑布出来时还是早晨，而现在已是傍晚，程子涵在这期间一直都昏睡不醒，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神情又略显倦色…… 伏在病床边都快睡着了眼睛有些红肿的是陆芊芊，昨晚她与荷清雅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到对外开放了的那个瀑布，而在这里驻站点的工作人员已是下班了，等到她们强忍着惧意摸索着找到出口时，差不多是凌晨一点，偏锋赶上节日，出口入眼处也是一片漆黑，成了无人之境。所以只有等到第一时间来上班的工作人员出现时，才匆匆的遁着记忆找到了程子涵。搬来看到有欧阳诺源和她在一起，心中的担忧才消散，却万万没有想到子涵会并成这样……昨日劳累了一天，又连夜没睡，今天又是整整看了子涵的输液瓶一天了，倦意上涌再也支撑不了，浅浅的伏在床沿睡着了…… 在靠近病床最近的椅子上做着的是纪海川，他神情里的复杂早已消失不见，被浓浓的焦虑所取代，怔怔的盯着总是不肯醒来的程子涵，好几个小时都不曾离开。 医生虽然说只是比较严重的感冒而已没有大碍，不用担心，可她就是不肯睁开眼睛。她是故意存心让他担心吗？纪海川在心里问着自己。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另一边，欧阳诺源神色有些凝重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看看窗外的天空，又转头看看沉睡着的程子涵和见到他时盛怒的纪海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心中的疑惑却是有的，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年是谁，竟然连陆芊芊也不认识？从他一进这个病房开始，从头至尾就只看了自己一眼，也带了满室的低气压，除了不时的问着医生一些问题，就没有说过其他话，只是盯着半睡不醒的程子涵看。而他看向程子涵的目光应该是担忧的才对，为何那其中还有深重的伤痛？ 荷清雅就坐在欧阳诺源的旁边，也是满脸的焦虑之色……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室的沉默…… “水……水……”虚弱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来，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心间均是一阵欣喜。 “太好了，子涵，你终于醒了！”陆芊芊因为担心程子涵也只是浅眠，听到声音“嗖”的一下站起来，嘴里兴奋地嚷嚷着，一边就用水杯去倒开水，却不想因为着急，一不小心就碰翻了开水瓶…… “嘭……”一声长响，几乎如地震爆发，整个病房都有一瞬间的摇晃。 “你这样太吵，打扰到她了！”纪海川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一把夺过陆芊芊手中的杯子，语气里的冰冷和满脸的阴沉不容人忽视，意思再明显不过。 “芊芊又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心急子涵，你又何必如此？”平日里陆芊芊的伶牙俐齿这会是完全消失了，心中只有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着转转……一旁的荷清雅却看不过去，现在在场的每一人哪一个不是子涵的朋友，哪一个不关心子涵，犯得着犯了一点小错就如此吗？！起身扶了陆芊芊在自己身旁坐下…… “这样会影响到她休息，把她吵醒！”纪海川微怒的低吼道，一年多不见，子涵的身边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蛮不讲理的。 “把她吵醒了才好呢！”陆芊芊被他这么一说清醒了不少，哽咽着道。 纪海川懒得再浪费时间去与她们做毫无用处的争执，转身就要去外面打开水进来，却已有满满的一杯开水替到了他面前…… 第019章 住院 半睡半醒间的程子涵被开水瓶的爆破声彻底震醒了，本想立刻睁开眼睛眼睛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奈何眼皮沉得似有千斤重，头也痛得厉害，手下意识的轻轻一动才发觉浑身无力，一阵不大的呵斥声不怎么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却偏偏听不懂内容…… 强自睁开眼睛，入眼处皆是一片炫目而刺眼的白，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立刻消了大半，记忆飞转……瀑布不见了，怎么就到了医院？ “芊芊，谁又惹你生气了？”眸光微微一转，程子涵就看到了双眼蓄满泪水有些委屈着的陆芊芊，问得有些吃力。 收回眸光之际，不待陆芊芊欣喜的跳起来扑过来，就看到了门口站定僵持着的一不动的两个少年，面朝她的少年一脸温暖的笑着，右手中握着的杯子冒着丝丝雾气，氤氲了他眸中轻柔的淡定——是他，是那个昨日陪伴在自己身旁的不知道具体名字的少年；而另一个面朝门口而立的少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个清冷的背影，但是，已经足够让她辨认，不用看，她也能猜到他的每一个表情，那是她心底最深的记忆…… 只是，纪海川，为何每一次我能够看到的都只能是你的背影？！ “没有，没有，哪有人敢惹我陆芊芊啊！”一向粗心大意的陆芊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程子涵眸中闪过的一丝黯淡，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了程子涵面前。 听到声音，纪海川也没有再多坚持，迅速的自欧阳诺源手中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扬起一抹惯有的无所谓的笑意转身望着依旧虚弱的程子涵，“你可是真能睡。” “你们都在啊。”其他三人一愣，程子涵则是见怪不怪的一笑，“想来我睡得是有点久了。” 在这当头，纪海川已是旁若无人的轻扶起躺着的程子涵，让她半靠在病床上，顺手就把手中的水替给程子涵喝了，再自然不过了。 一连串熟练的动作让在场的其他人还没从刚才的愣神中回过神来，又陷入了更大的迷茫：这个看起来有点冷酷、桀骜的神秘少年，到底是谁？他对子涵似乎很熟悉很熟悉，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其实，陪着他们一起陷入沉思的还有程子涵这个当事人，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草长莺飞的无忧亦无虑的季节，那时的他，这是这般照顾着生了病却独自一人呆在家中的她，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未曾变过…… 有些回忆，原来不必刻意忘记，也不必刻意记忆，它都是映在了心间的永不磨灭的痕迹……陆芊芊早已是在一旁羡慕得眼冒星星，一边尽是崇拜的看着程子涵，一边又想揪着程子涵问个究竟。 而荷清雅和欧阳诺源也是相互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能走路了的话，就回学校好了。”没有给程子涵太多回忆的空间，纪海川又说了一句足够让人震惊的话，他知道她一直都很讨厌医院的这种消毒水的味道，以前在家的时候，不管是生多大的病，她可是死活也不进医院。 “嗯。”程子涵浅浅的应了一声。 这个人有病啊！子涵醒着的时候，他一副高傲而冷漠的样子，可他的担忧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会儿子涵醒了，他却又如变了一个人一般，有点玩世不恭，对子涵倒是一万个无所谓了。现在就要出院，可是子涵还在发着高烧呢？！这人是不是疯了？！ 陆芊芊对纪海川说这样的话，完全被震撼到了，刚要爆发，就看到程子涵点头答应了，也就只好忍了。只是向瞧外星人一般瞧着纪海川和程子涵。如果说这个不知名的少年疯了，那么平日里理智、冷静的子涵难道也疯了？！ 只有欧阳诺源若有所思的轻点了下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眸中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温暖被一种名为黯然的情绪所取代…… 第020章 身份 原本就沉闷的出租车内气息很是压抑，久久的沉默不变，窗外的车水马龙逝如流水般，夜幕下的霓虹灯忽闪忽闪，明明要比暮色苍穹里的星星还要漂亮，可程子涵就是看不到这些好，少了一份那个少年对着天空发誓时的温馨、宁静，那些七彩的霓虹在她眼中只觉黯淡…… 欧阳诺源和荷清雅因为一天都没吃饭就先去用了餐再回学校，陆芊芊对纪海川一系列的疯狂举动有些后怕，也就执意要陪在程子涵身边，惹得纪海川就那么一直黑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往常的酷酷样，凝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你没回学校？”程子涵从车窗外转回头，望着不言不语的纪海川，还是问了出来。为了迎接纪海川的到来，学校各部门联合组织了欢迎大会，而一向低调的纪海川这一次竟然肯破格配合，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今日他这个主角倒是缺席了，这样带来的后果他没想过吗？ “你以为我今日应该去学校？”纪海川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她先是失踪了一晚，而后又是病得不省人事，叫他还怎么能勉强离开。 “是。”程子涵很干脆的回答，要不她也不会问。 “程子涵，有时候你的冷静看起来其实真的很冷血，你知不知道？”纪海川半真半假的笑道。 “是呀，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处在这种沉闷气氛里的陆芊芊快闷坏了，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话，她也顾不上其他，顺着纪海川的话就自然地接过话头，不料却顺利迎来了纪海川的一记白眼，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她哪里了解纪海川，程子涵的坏话也只有他自己说得，别人是说不得半句多的…… 眼看气氛就要这么僵持下去，c大的校门已是近在眼前。 下了车，纪海川把医院开的药交给程子涵，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复又嘱咐了一遍服药的方法，这才转身离去。这么熟悉的一切让程子涵没有回忆是假的，可是，纪海川，你对我的好，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出自于对自己好哥们的一种关心，无关喜欢，亦无关爱，对吗？否则，当初你也不会在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表明心迹时就做出离开的选择…… 陆芊芊在一旁痴痴地望着这一切，很是兴奋地发挥着她的八卦精神加超级无敌的联想，面对这个即使是转身离去也依然帅气吸引人目光的少年和至始至终神色自若淡然以对的程子涵，自发的把这编织成了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谱写了一段浪漫唯美的现实校园之恋…… 程子涵看了看一旁呆呆的陆芊芊，认识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懒得打扰她，由着她想着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径自上了宿舍楼。 “子涵，你，你，你……”等陆芊芊发觉身边早已无人时，气得直跺脚，一股劲儿冲进宿舍指着斜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程子涵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芊芊啊，我很好呀，你不用担心了。”慢条斯语的抛出那么一句话，由着陆芊芊只得抱着枕头撒气。 “呃，子涵，你怎么遇到欧阳诺源的呀？”陆芊芊总觉得她有许多话要问程子涵，先前有纪海川在她倒是忘了问，这会儿突然想了起来，抛开怨恨，倏地凑到程子涵跟前。 “欧阳诺源？”程子涵被她嘴里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诧异的反问。 纵使再不怎么关心这些校园风云榜人物时事，可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在c大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如雷贯耳也不为过。欧阳诺源不仅帅气迷人，沉稳内敛，家世显赫，而且还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刚一进c大就凭着自己的能力通过层层甩选成为了校长助理，可他除了上课，却又极少在校园公共场合内露面，听说这一次迎新大会破例应邀出席成为大会主持人……这些，单只是听着陆芊芊时不时的叨念，她都能背下来了。 可是，她程子涵对人的识辨能力本就差，再加上对陆芊芊整日捧在手心的那些帅男靓女的风云榜照片懒得扫一眼，所以，即便欧阳诺源站在她面前她也是不认识的。 “就是昨晚找到你陪你在瀑布呆了一晚的那个人！”瞧着程子涵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陆芊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叹气的感慨，“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居然会认不出来，亏你还是新闻社社长，还真是令人不佩服到五体投地都不行了！” 她遇到的那个干净明朗却又忧郁入心的少年，是欧阳诺源？这下程子涵不单只是诧异了…… 第021章 迎新 休息日本应该是很清闲的，这个周末却是个意外，整个新闻社都忙开了，只因为迎接纪海川的欢迎大会由前日推迟到了今天，各中原因校园内众说纷纭，纷纷揣测，褒贬自是皆有之，也算是在短时间内为大家提供了一桩饭时的谈资之事。 抛却了现场繁杂的声音，程子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站在舞台下方无意识一瞥闪了神，脑海中想的是那日不小心无意中泼了欧阳诺源满身茶水时的情景，和那个少年慵懒干净无比温暖的声音……清晰如昨，可以追寻却又感觉好遥远，这些偶然间的记忆和她与纪海川在一起的那些回忆相似却又不同，同样温暖难舍，似乎又更真实更容易叫她捉摸…… “呃，子涵，你怎么还在这儿呀，纪海川都来了，你这个社长作为这次大会的半个幕后负责人这会儿总该露面道一声欢迎了吧，还是这一病病傻啦！”陆芊芊以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揪着程子涵，拽了她就朝人流最大的地方走去，她就是不明白，以子涵的性子，她虽不在意这些个事，可是按常规也是一向准时，从不越时，现在怎么总是要她这个不怎么守时的人来提醒，“你不想见纪海川，我还想要他的签名呢。” “从何时起你的崇拜对象又变了？”程子涵笑着反问，她记得陆芊芊感兴趣的是那些影视明星，对这些学术界的新人是一向没兴趣的，今天倒是新鲜了。 “这不现实嘛，那些明星虽好，却都是遥不可及的，纪海川就比他们真实多了。啊！你，你……你不是……”陆芊芊撅了撅嘴，以她那风风火火的行径转眼已是到了纪海川面前，头一抬，看到了眼前之人后，瞪大眼睛，怪叫起来，说话也没了连贯。 “怎么，不欢迎吗？”纪海川嘴角上扬，满是不羁，话却是朝着陆芊芊旁边的程子涵说的。 “欢迎来c大。”程子涵望着纪海川，淡笑着伸出手去。他这样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纪海川依然是那个纪海川，他永远都是那么优秀，那么高高在上，不管走到哪儿到了何处他都是天边那颗最明亮最耀眼的星星，即便是在阳光灿烂的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纪海川伸出手去，在触及到程子涵的手时，右手突然用力，将程子涵往他身旁一带，程子涵触不及防的跌入了他的怀中，被他抱了个正着。 现场一片唏嘘声，从纪海川出现到现在，对所有人都是以握手示意，独独这会儿见着了程子涵倒是兴起了如此亲昵的拥抱大礼……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人的八卦心里让现场各人敏感的触及到了不同寻常的焦点，也险些碎了在场各位妙龄美少女悸动的芳心。 “兄弟，许久不见。”程子涵先是一怔，随即大方一笑，当真如兄弟一般回抱住纪海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好久不见。”若无其事的放开程子涵，纪海川抿嘴一笑，说得很是轻松。如果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程子涵还真想如从前一般瞪她一眼。 接下去的事情，就正常多了，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的依照先前排列好的次序走下去，即兴发言，助兴节目，一步一步，直到整个仪式接近尾声…… 第022章 兄弟 难得的，纪海川在整个并不繁琐却有些复杂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前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而是极具亲和力的笑着配合着各个项目中的安排，英俊潇洒的新锐少年形象，再加上风趣不俗的谈吐和高贵狂傲的气质，折服了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令不少女孩子忍不住的心思悸动不自觉的看痴了眼，眼也舍不得眨一下，男孩子们眼里的神态也由先前的不屑变为了欣赏，至少足可颠覆先前纪海川耍大牌的舆论。 唯一不足的是，纪海川除了在与人面谈时的礼貌相待外，他的眼睛就有意无意地瞥着一个方向，那是程子涵和荷清雅她们所在的地方，他这一举动倒也伤了不少细心女孩的心，她们也就不经思考的自发归结为纪海川是被荷清雅的美吸引住了，毕竟，荷清雅那么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站在那，她的美令人心叹，任是女孩也想要多看两眼，她们是没法比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有失落充斥在空气里，不曾散去…… 今天的纪海川绝对是反常的。程子涵沉静的看着这一切，以她对他一贯的了解，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是什么，她也不能肯定，但是准没好事就对了，有一点也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不过她是铁定注意到了的，纪海川时不时往这边扫过的眼神含了太诡异的笑。 程子涵纵容陆芊芊他们随意猜测撰稿纪海川转来c大一事，并且默许新闻社与学生会合作，完成这次的‘欢迎大会’，并非完全是为了宣传扩大新闻社的影响力，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她和纪海川从小在一起玩闹惯了，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其他的她不想再妄加猜测，会很累，她知晓纪海川转来c大绝对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如若那样她用了两年时间换来的距离是不是又要改变了，那还不如主动出击，在一切还没有点破之前维持现状，至少那样，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兄弟’，还可以不存尴尬的心平气和的相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这般的坦诚公布。 不是程子涵真的可以坦然放下，有些无奈她也只能独自吞咽，做这些决定时，她心中的挣扎绝对不下于当初选择离开时的纠结，她也会心伤，心痛，难过，无人可诉，就将这些心情酝酿成青涩辛酸的文字写在她的文里……可即便如此，程子涵也会顾及到纪海川的感受，不会给他添太多的麻烦，不如说，纪海川不喜欢暴露于大众谋体里，她也就巧妙地将新闻社的发稿控制在c大校园内，欢迎仪式也与大伙一起设法阻拦了媒体记者出现于现场。 已经接近尾声了，程子涵又远远地站着遥遥的看了他几个小时，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千百人群，如果说天南地北才算是距离，那么咫尺天涯又算什么？ 面对陆芊芊的质问程子涵也只是聊聊的解释了数语，眼看只剩下最后的自由合影留纪念了，纪海川突然又向这边笑看了过来，然后，局面就有些混乱了，以纪海川为圆心，以整个广场的半径为半径，渐渐向圆心靠拢，缩小…… 这个时候还没见纪海川有什么其他别的目的，倒是程子涵希望又失望的，不过，他刚才明明是那么闪眼的笑，在她看来就显得有些凉飕飕的了。 程子涵轻声交代了陆芊芊一些善后工作得特别留意的事情后，趁纪海川低头的功夫，没有理会陆芊芊的那十万个为什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广场。 可是，才刚踏出广场的大门，就有手机简讯传来，是一串程子涵绝对熟悉的号码，按下确认键，显示的是不怎么讨喜的内容，“你拒绝了我为你准备的中秋礼物，却挺不够意气的去和别人赏了一夜的月，瞧你这一病也没有病傻，你说，这帐我该怎么找你算？！” 被那么多人围着，亏他还能按下这么一大段文字。轻轻笑了笑，程子涵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步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恐吓慰问了…… 第023章 惊觉 没有回新闻社的学生会工作办公室，也没有回宿舍，程子涵而是选择了去图书馆，她想一个人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找一处靠近阳光的窗子旁边，静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书，那样，就会让连日来在她心中不断起伏的波澜淡去，只有在书中，她才会没有空暇去思考顾及那些不该有的不该出现的思绪。 说到图书馆，程子涵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栋有欧洲复古风格夹杂了地中海风情的图书馆了，坐落在整个c大的中心，从外看去就如上世纪欧洲小镇的别墅，环境塑造得很优雅，安适肃静，里面的陈设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给人的感觉也是心怡的，既有中国古老的书香味道，又有现代清新的时代风格调……总之，这个图书馆无论是从里到外都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愧是全国所有大学里最有特色的图书馆之一，也正因为这样，这座图书馆一度成为了c大的标志性建筑物，一提到它就会想当然的想到c大，就如一提到白宫让人想到美国那般，很顺很自然的…… 如先前所想，程子涵就坐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东北角，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用了几小时时间一口气读完了整本的《jane-eyre》（《简·爱》），这是她最喜爱的作品，连程子涵自己也记不得读了有多少遍了，反反复复就是不厌其烦，所以一旦拿起书也就入了神。 合上书，伸个懒腰，抬头望向窗外，才恍然发觉这小半天就这样过去了，阳光只剩下残存的红晕，天色已近昏暗，有桂花的香味透过窗棂飘散在馆内，暗香浮动，弥漫了空气。 习惯性的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7：45，还真是不早了，在书中过日子果然是容易，怪不得古时有那么多的文人骚客贪念书卷笔墨，如此确能解千愁。 程子涵起身将书置于远处，现在是平日的用餐时间，这个时候的图书馆显得格外安静，如一座与世隔绝的梦幻城堡。却在经过拐角的书架时眼角突然瞥见了一本有些微旧的精装书，安静的躺在书架的中间层，不显眼但分明，上面赫然写着《废墟的真相》，程子涵一阵惊喜，这是吕贝克·斯特夫写的一本有关人类文明的考古纪实，她好几次想看都被人借走了，虽是商学院的学生，程子涵的爱好却是极其广泛的，对文学、历史，还有……空间物理尤其喜欢，欢快的伸出去拿……指尖却意外的碰到了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好像有某种电流蕴藏在相触的指尖，瞬息集聚，程子涵莫名的一阵心悸。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人，是他……欧阳诺源，就在前一天，她才得知了这个在中秋月圆夜寂静荒岭的瀑布旁陪伴了她一晚的少年的名字。 他亦是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程子涵，浩渺的眼神映着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有一股纯然的忧郁，瞬间迷离，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构成了一张俊逸的脸，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传说中名为“矛盾”的美，既阳刚，又斯文，契合了高贵与优雅的气质，是接近完美的英挺。 这样的他，和那日程子涵在‘紫调’茫茫人海中看到的他一样，明朗到忧郁，出色到落寞，虽然与传闻中的他一样英俊出色，但是却流露出了几分在大众面前鲜少出现的凉薄……这样的发现，让程子涵一时之间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她呆呆的看着他…… 他也直直的望着她，这个女孩总是会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静默，内敛，如一朵悄然盛放的雪莲，携着暗香，不灼眼，却无法让人忽视。 要是再加上些飞花若雪的花瓣这就是一次梦幻一般的相遇了，只可惜现在是秋天，而且是在图书馆内。 “身体好些了吗？”欧阳诺源微微一笑，转过头，淡淡的说，省了其他虚无的招呼。 第024章 关心 “嗯。”程子涵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掉转视线，每一次见面都闪神，搞得自己如花痴一般，尽量坦然一笑，“上次谢谢你。” “还不是一样让你生了病。”欧阳诺源微微一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也喜欢历史考古学？”程子涵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边伸手取下那本《废墟的真相》，边略显好奇的问道。心间淡淡的喜悦连她自己也未曾觉察到，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 “怎么，我不像会喜欢这门课的人？”欧阳诺源幽然的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还是浅浅的笑着反问道。 “那……那倒不是。”有一瞬间黯淡的眼神并没有逃过程子涵无意的一瞥，这样的发现令她一怔，这又是为何？她突然很想知道原因，很想更多的了解他，但又不知如何说起，甚至，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少年所拥有的快乐绝对不是世人所羡慕的才识。他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某种不可复制的落寞就是明证。 “所选择的并不代表是自己所喜欢的，反之也成立。”在程子涵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欧阳诺源又突然说话了，“我向来喜欢历史考古学，和你一样，这本书我也等了许久。” “哦，这么说，我倒是应该把它让给你了？”程子涵挑眉，说了一会儿话，先前那种尴尬的气氛早已感觉不到了，话说到这份上也轻松了，“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强权主义吗？” “当然，你要是这般认为，我也用不着辩解。由你来讲述或许会更好。”这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子，一直是恬然安静的，想不到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那双澄澈的眸子似水般平静，能莫名其妙的化解他心中的郁结。 “罢了，我想……”程子涵着实没想到欧阳诺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反正这书曾经也草草看过，只是想再过一遍而已，就让给他好了，摆了摆手，正要把书替给他，却被一声甜美的招呼声打断。 “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荷清雅笑盈盈的走过来，轻巧灵动，靓丽无双。 “清雅。”欧阳诺源颔首，程子涵浅笑着打招呼，越接触越觉得荷清雅的性子与陆芊芊越相似，都率真活泼，好与之相处。 “子涵，纪海川满世界的找你都快找疯了，早知你在这儿我就带他这边来了。”笑容璀璨，都差点晃了程子涵的眼，又朝程子涵调皮的眨了眨眼，才看向欧阳诺源，轻道，“欧阳伯伯要你明日前回去一趟，解释舞会缺席之事。” “即是如此，那我先走了。”程子涵微微一笑，将《废墟的真相》置放在书架上，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荷清雅和欧阳诺源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渊源，对这种事家事她是铁定没兴趣的，转身离开。 的确，比起纪海川的欢迎大会推迟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中秋夜那晚声势浩大却因为主角的缺席而没能开始就是终结的假面舞会，所引起的轰动更大，只是程子涵对这些东西实在是没有好奇的探究心理，才免了猜测，没想到那次假面舞会居然是欧阳集团主办的…… 而那晚，欧阳诺源一直在瀑布旁陪伴着迷失了方向的自己一晚，主角缺席，舞会也因此消停，不难推测，这个主角就只能是欧阳诺源了。 在她，陆芊芊以及荷清雅之间，只有荷清雅看起来是最神秘的，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荷清雅也是最了解最熟悉欧阳诺源的，那么，那晚，他应该是为寻找荷清雅而来…… 程子涵本来是无心的，怎奈思维却又根本不受控制，一路相随她走到了图书馆门口也不曾中断。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那夜的月色清华里，欧阳诺源安静的对她所问所说的话： 他问，一个礼拜后举行的舞会，你会来吗？ 他说，你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而已。 时隔了这么多天，这些没有兑现的记忆竟然也会清晰如昨，连程子涵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025章 沉沦 “怎么，你也有犯痴傻的时候！”走出图书馆没多远，就有嗤笑声自程子涵旁边传来，说话之人一脸笑嘻嘻的，看不出多有恶意。 “你怎么在这儿？”淡淡的扫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纪海川，程子涵并不觉得意外，他寻人的本领向来自有一套，这已经不奇怪了。 还记得初中时，很路痴的她因为扑蝴蝶沿着山间小道一路追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般都对蝴蝶有一种特殊的喜好，她程子涵也不例外，等她忘情的追出好长一段路时，周围已是一片郁郁葱葱，没有了红房子白房子的影子，而太阳早已西沉。当时，全家人都疯了一般的找她，急的甚至报了警……最后，还是纪海川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找到了在很努力很努力地辨别着方向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稚嫩的声音很笃定，不见波澜地问。 我有一套独有的追踪术，专门是用来寻找你的，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纪海川当时就是很煞有其事的回答的，那年，他们都爱看《柯南》。 那时，程子涵十一岁，纪海川十三岁。他们两家都一起在乡下度假。 这些记忆，都太轻松，太快乐，太容易入心，于是到了现在也能记得如此清晰…… “程子涵，这里是c大的最神圣的公共场所，你也要阻止我来吗？”纪海川回答得很顺溜，心里却不怎么受用，他都来了好些时候了，图书馆二楼靠北面的墙是一层双透明的钢化玻璃，他在那儿看了她许久，而后，就见她起身在拐角处与另一个他曾见过面的男生聊得尽兴，至少从他站立的角度看去时如此的。有多久，他都没有见到她笑得那么轻松了…… 有时候，两个有着相同的记忆，又太了解太在意彼此的人在一起真的不合适，就比如，现在的程子涵和纪海川，独自想着对方，恋着彼此的过往，以至于他没有看到她出神的回忆，她亦没有看到他唇瓣的苦涩…… “你有这个自由。”程子涵慎重的点头表示承认他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直到闭馆也不会有人来阻止他的存在。 “怎么，一年有余不见，心虚，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了？”显然，纪海川摆明了今日就是来找她的茬的。 “纪海川，你知不知道你还是那么无聊。”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对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不敢坦然的看他的眼睛，不是不想，只是如若那样，连心沦陷的时候，怕是再难控制自己的情感。可有些往事，有些承诺，让程子涵不得不逼自己强迫自己不能爱。 “可你却喜欢。”纪海川盯着程子涵，步步紧逼，聪明如她，他就不信他从a大转来c大，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懂自己的选择，放纵了她自由了一年，只是不想逼得太紧，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管用，还是把话挑明了讲好，要是早就如此，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了。 “是呀，也算是哥们多年，这点感情还是有的，你不说我们青梅竹马别人还不会相信呢。”程子涵兀自笑笑，很是轻松，拿着书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捏紧，“对了，我刚才听清雅说你找我有事？” “饿了，找不到食堂，你带路。”这回换做纪海川言简意赅，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一年多不见，她倒是比从前装得还镇定。 饿了，于是找了她一下午，就是因为找不到食堂在哪？c大是占地面积广，建筑量多，可也不至于大到连走到食堂都要如走迷宫，九转十八弯吧！更何况，这个学校也不止她程子涵一个人。 这个理由，找得很烂！ 程子涵和纪海川很心照不宣的不得不承认。 “从这里直走，第一个路口，走拐，再往前，不需要一刻钟，你就可以看到你寻了一下午的战绩了。”终于，程子涵嘴角抽搐了一下，好脾气的抬手指向去食堂的方向。 “不会走。”眼看程子涵在崩溃的边缘，纪海川没有废话，很干脆的回道。 第026章 朋友 说实在的，这顿晚餐算是程子涵进入c大以来的用餐史上“最难忘”的一次了。 忽略掉知情之人满怀好奇心对这颗物理界新星的强烈注视不计外，就是纪海川把新生入学凡事不懂就要问的好学生精神充分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连‘食堂用餐卡的有效期’这种完全可以视为弱智的问题都不放过……纵使程子涵有再好的忍耐力也是远远不够用的。 “纪海川，你要不饿，实在无聊请去百度消遣你那不存在的光阴，定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望着依然在努力寻找问题的纪海川，程子涵尽量笑着说道。 “哎。”无厘头的，纪海川幽幽叹了口气，“时过境迁，果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的感慨就留着给你自己吧。”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程子涵索性起身准备离开。他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很容易让自己用了两年时间所做的决定防线崩溃的。 “不想知道今日的欢迎大会你离开后，我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依然是那庸庸懒懒的语气，却带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挑衅。 “不想。”程子涵完全没有纪海川那样的好奇心，回答得很干脆，转眼已是出了食堂拐角的大门。 即便心中的某些情感无法泯灭，但她绝对不会因着自己的意念而失信于曾经承诺过的人，而那人，也曾是她的生命里不可替代的存在。所以，纪海川现在于她只是普通朋友兼多年邻居而已。即使程子涵猜到了或者是感受到了他来c大的真实意图，也无法再改变些什么了，知道多了反而烦恼，还不如不知。 “不想？”纪海川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放下手中的餐具，跟着起身，嘴上也不闲着，“那晚我在天文台等了你一夜，而你不但爽约不来，还和别的人一起赏了一晚的月，你总有个解释吧？” 那晚，程子涵当然知道，他指的无非是是十五中秋节那天。纪海川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拿到了学校天文台的钥匙，在那里等她。她本来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去，可没想会在山中迷了路，归不来，在没有人工改造的荒山野岭连讯号也没有，更不要谈发出任何讯息了，至于遇到欧阳诺源纯粹是个意外…… 那时，她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 “我爽约是我不对，可是你以什么身份需要解释？以朋友的身份吗？你不觉你管得太广；以别的什么身份吗？那完全不必。”程子涵回头，静静的反问，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是酸是苦，亦或是各种滋味陈杂。 听程子涵这么一说，纪海川着实是愣住了一会儿，这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子涵。”这时，有招呼声清晰地传来，多少唤醒了两个有点失神的人。 “夏天。”程子涵微笑着回应道，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乱加诸于无辜的人。 “听说你前两日因公务生病住院了？”夏天看了看神情有些微征的纪海川和依旧平静的笑着的程子涵，半真半假半担忧的表示慰问道。 “不应该是听说，而是事实。”程子涵轻轻一笑，“不过，如今已无大碍，对公务构不成威胁了。” 第027章 八卦 “陪新生逛校园应该很辛苦吧？”夏天望了眼自打他出现后就紧绷着脸不曾说话的纪海川，微笑着问道。 “你乐意代劳那是再好不过了。”程子涵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不顾纪海川的冷眼瞪视，淡淡的应声。她也正好不想让自己与纪海川之间不怎么愉快的谈话继续下去，没有给纪海川和夏天开口的机会，直接做出了决定，“前面不远我就到了，你们两栋宿舍楼又是毗邻，纪海川容易迷路，不过，有你在旁，他也就不会走错路了。” “原来如此。”夏天了然的笑笑，原来，这颗物理学界的新星是个路痴，倒是丝毫不怀疑程子涵说的真假。 纪海川没有说话，懒得辩驳，只是定定地盯着程子涵，眸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她现今是避自己如洪水猛兽，不肯在自己身边多呆片刻…… 回到宿舍，几乎是刚一关上门，程子涵就惹来了陆芊芊劈头盖脸的一顿拷问，就差没有动用私刑逼供了，乃至于到了最后，宿舍里本在看书的颜呈和钟莹莹经陆芊芊这么一带动，也跟着起哄凑起了热闹。 至于问题的重点当然是纪海川了，问的形式也很直接，比如，她是怎么认识纪海川的；那天在医院纪海川出现了为何也不提示大伙儿一下；纪海川为什么转来c大；纪海川有没有女朋友；纪海川喜欢什么……一大堆纪海川长纪海川短的，事无巨细，大到纪海川的人生理想目标是什么，小到纪海川喜欢用什么样的牙膏，越到后面问的问题就越不像问题，而是在通过熟悉的途径光明正大的打探起了纪海川的隐私，而显然，大部分问题是程子涵没有想到过，也无法回答的…… 所以，程子涵索性由着她们闹，不动声色的沏了几杯菊花茶慢悠悠的喝了两口，好不容易等到宿舍里面安静下来了，才笑看着累得直喘气的陆芊芊和好不到哪儿的颜呈和钟莹莹，挑眉轻问，“问完了？” “嗯嗯嗯……”陆芊芊有气无力的点头连连应允。 “说了这么久，也渴了，先喝一两口吧。”程子涵逐个把各自的茶杯的替给她们，“你们既然这么好奇纪海川，不如就直接去问他好了。” “连欧阳能源那么神秘的人的资料你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纪海川的这些明显的喜好应该不难吧。”趁着她们专心喝茶的安静功夫，程子涵不再保持沉默了，要是再由着她们继续闹下去，可就难保今晚的睡眠了。 “这不熟门熟路吗，你就说一下多简单，我们新闻社的撰稿也多些题材，能多挖掘些内幕，就能多吸引观众的眼球嘛！再说了，子涵，你也不希望新闻社在你的手中衰亡吧？”已经恢复元气的陆芊芊撅了撅嘴，说得很是大义凛然。 另外两人也难得有兴趣的附和着，敏感的触到了什么八卦气息，耳朵都专注得竖起来了。 这般花痴女。程子涵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瞪了陆芊芊一眼，“新闻社的撰稿还不缺这点题材。” 第028章 受困 这些日子，程子涵的世界几乎是乱糟糟的，不得安宁，成天有许多相识的不相识的女生围着绕着她叽叽喳喳的，似乎是一夜之间她这个新闻社社长就莫名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害得陆芊芊一个劲儿的对着程子涵发着感慨：“只要有合适的机缘，原来，人要出名是如此的简单！” 有人说：一个女生咋呼起来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可是如果一个校园的大部分女生都围着你问这问那的，那是不是可以让整个地球的地壳因为受不起声波的冲击而毁灭？无疑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程子涵得不到答案，但至少她会知道自己的世界是完全随时都会有濒临崩溃的危险。 而这一切的造成全源自于纪海川那日在欢迎大会上的一句话，在程子涵前脚走后，纪海川马上就发言说，“新闻社社长程子涵是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我的事情不论巨细她全知道，她甚至可以替我做任何决定，你们要是有什么疑问直接去问她就好……” 程子涵现在想来，那天晚上舍友们对自己的追问实在算不得什么…… 每天下课后，教室，广场，食堂，宿舍……甚至于卫生间，程子涵总是会被一群漂亮的，可爱的，优雅的，高贵的……总之是形形色色的女生如众星拱月般的围着，有程子涵出现的地方一定就是c大最热闹的地方。而那些女生万万使串通好了的，总是不遗余力的在程子涵耳边不停地说着一个她现今不怎么爱听却的确在c大校园红极一时的名字——纪海川，时时提醒着程子涵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那些很受欢迎的明星人物反倒渐渐鲜少听人谈起了。 所以，一时之间，纪海川的风头甚至盖过了欧阳诺源，成为了c大女生们心中的 mrs right 。 纪海川如此做摆明了是要刁难程子涵的，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软肋，他就偏不给她想要的安静舒适的校园生活，他想要打破她脸上那种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可显然，一年多不见，他还是低估了她，他以为她依旧是那个围着他轻声唤他“海川哥哥”，闯了祸遇到了麻烦就找他的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可时光是留不住人的，如今，他是天边最闪亮的那颗五角芒星；她，是一朵悄然绽放的沉静白莲，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 俗话说的好：凡事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面对所有陌生的花枝招展的面孔，程子涵懒得跟她们周旋，而是笑意盈盈地主动询问，“需要我帮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吗？当然，要想成为纪海川的女朋友我也是可以做主的，只需你去向纪海川问个时间，我马上帮你们安排约会吧……” 于是乎，那天后，有许多女孩子满面期待的来到了程子涵面前，又得意春风的离开了，至于她们是否真的有去找纪海川询问有空的时间没，程子涵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据陆芊芊的观察，反正那些心满意足的离开的女生再也没有重复出现过。而c大，能够成为纪海川女朋友的人已经不可完全统计。 程子涵的世界也就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很快的步入了正轨。拿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静静地坐在校园里稍显僻静的长椅上，沐浴着深秋午后暖暖的阳光，清幽的空气里散发着古老萧索的味道，衰败的气息反倒独特到令人心旷神怡，信手翻动中手中的书卷，惬意无比…… “姐姐，那位哥哥叫我把这本书交给你。”银铃般的稚嫩声音突然传来，还没等程子涵抬起头来就有一本封面装潢古典的书映入了她的眼帘，封面上赫然印着的几个漂亮的柳体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废墟的真相…… 第029章 缘分 抬头，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欧阳诺源，他就那么微笑着站在不远处瞧着她，明朗的笑容里不含任何杂质，阳光穿透云层形成了柔和的光晕浅浅的包围着他，玉树临风而又倾国倾城…… 程子涵的心跳在那一刹那不可遏制的加快了速度，不过，很快，就被她若无其事的浅笑抚平，她伸手拍了拍小女孩弱小的肩膀，“谢谢你，小妹妹。” “小姐姐，真的不用谢，我与那位大哥哥很熟的。”没想到小女孩甜甜一笑，大大方方的摆摆手，说得理直气壮，如作保证一般，却又刻意强调了‘小姐姐’和‘大哥哥’这两个称呼。 ‘小姐姐’，这个称呼让慕如辰不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称呼有够……莫名其妙的。不经意的抬眸就看到了小女孩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程子涵轻轻一笑，没甚在意，瞧着小女孩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竟然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锦意，繁花似锦的锦，诗情画意的意。”小女孩略顿了一下，随后朝程子涵笑得灿烂无比，“小姐姐叫我锦儿、意儿都可以的。” 未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小姐姐，我的名字美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聪慧小女孩。但是程子涵有些纳闷了，她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她回答的那么详细，反倒让程子涵觉得自己是多事了，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嗯。” 在这一来二去的谈话间，欧阳诺源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了程子涵旁边的空位上，笑看着这一切。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这个叫锦意的小女孩这才笑着朝两人道了声再见，心满意足的蹦跳着离开了。 “听说你最近很忙。” “这本书看完了。” 短暂的沉默后，程子涵和欧阳诺源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开口。 “嗯。”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对方不是反问的陈述，没有多余的话语。 气氛刹那间有些尴尬…… 轻瞥了一眼程子涵合起置于长椅中央，隔开了两人距离的那本完全泛旧了的深蓝色封皮书，书名是——教你认星星：探索星空的奥秘，虽然旧了，却没有丝毫损坏，以至于可以一眼看出这书的主人对这书是如何宝贝，想象得出它对它主人的重要性是非同一般。 欧阳诺源展颜一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了然的兀自点了点头，问得十分肯定，“ 你很喜欢天体物理？”“嗯……不……原本……后来……”程子涵下意识的点头，又摇了摇头，思维瞬间混乱，低垂下眼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原本只需要一个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要多此一举的想要解释什么，莫不是喜欢一门学科也有错？ 其实喜欢上天文物理，这真的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是在遇到纪海川后才逐渐喜欢上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让自己喜欢上一门学科成为了习惯，更多的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十分幼稚的举动，特别是她现在手中的这本《教你认星星：探索星空的奥秘》，意义着实非凡，那是她和纪海川梦的伊始，是他和她涉猎天体物理的第一本完整的启蒙书。在书的扉页，还有他们彼此稚嫩的承诺…… 第030章 知心 “是因为纪海川。”原本的反问语气完全变成了肯定的陈述句，从程子涵难得迷茫的眼神里，这话欧阳诺源接得十分顺口，仿佛他们相识许久。 话一说完，微愣的不只有程子涵，还有欧阳诺源自己，一向不管他人事的他怎么会如此想要刨根究底？以他严谨的个性就算是知晓，也不会道破，这回倒好，居然就这么无意识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是的，从小，我们就在一起长大。”程子涵一愣后，随即笑了，她与欧阳诺源相见不过几次，他们三人一起见面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就算装得再无所谓，如今连欧阳诺源都知晓了她的心意，聪明如纪海川，难道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他会不知道吗？她不相信。 “你们……”欧阳诺源微微一笑，宛如有春风拂面，“彼此很了解。”要不这些日子学校也不会这么热闹了。 十月，桂花盛开的季节，淡淡的清香在空气里弥漫，和着清风飘散开来，直沁人心脾。 这是程子涵十分钟爱的花香，所以她才选了这片相对安静被桂花树包围的地方来看书打发闲散的时光。仰面抬眸看向明媚透彻的阳光，嗅着桂花花香，再一次淡淡的笑了，“也许吧。” 正是因为彼此太了解啊，所以，她和纪海川才会玩这种很无聊很幼稚很乐此不疲的 hiding games。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却依然故我的装作很酷的同她保持距离，于是她也就沉默；他若无其事的离开，留她独自在原地黯然神伤，他很潇洒的回头忽视；她终于放弃，舍了回忆，用了两年时间来遗忘，他却又突然出现…… “也许……”欧阳诺源眉头微微一皱，定定的看了程子涵些会，“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哦？”程子涵饶有兴趣的反问道，有那么明显吗，她可是一直在笑的，法学院的这帮未来律师们莫不都是心里分析的高手。 “实在不想笑的话你可以选择沉默。”欧阳诺源并没有理会程子涵的质疑，移开看向程子涵的视线，有些闷闷的。她总是淡淡的笑着面对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她的笑意却很少会到达眼底深处。当日在瀑布旁她分明是把他当做了别人，才有了反常的举止。那日在她熟睡的梦中，她一直喃喃叫着的就是‘纪海川’这个名字，而她睡梦中眼角淌出的泪水恐怕是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到罢。只那日以后，他对她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关注…… 程子涵真的沉默了一会，有些奇怪的看了欧阳诺源一眼，这样的他与传闻中的他很不一样呢。不过也罢，传闻本就不可信。就如她自己，她也不会无时无刻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人前，她总是用无可挑剔的浅笑来掩藏内心深处最难抑制的情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都有自己最好的理由，又何必追究？ “你笑就表示你很快乐吗？”看了看西斜快要散尽的余辉，时间不早了，新闻社还有些工作得处理，程子涵伸手拿过那本《教你认识星空：探索星空的奥秘》，也是反问得很肯定，不需要回答她也能确定答案。 第031章 跌倒 “当然不，所以你才不必要勉强自己。”欧阳诺源话音刚落，程子涵已起身。 可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左手手腕突然一紧，被人自身侧拉住，冰凉的触感自修长好看的指尖透出，却生生灼伤了她的肌肤，令她浑身轻微一颤，全身血液逆流而上，染红了她的双颊，程子涵心间虽是诧异不解，却因感受到了脸上突显的烫意没有即刻回头，只下意识的挣了一下，不想刚才那一步还没跨出，身体重心本就失了平衡，这一挣则是完全失了支撑，直往一旁跌去…… 欧阳诺源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握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另一只手眼明手快的将她接纳入怀中，不至于让她跌倒在地。 这一连续的动作惊心而短暂，不过发生在两三秒时间内，却晃得程子涵一阵头晕。 待她回神抬头之际，直直撞进了一双清朗秀雅如远水青山的眸中，隔得近了，她几乎可以看出少年如画的眉目间微微颤动的眼睫，心房如遭重击，心跳如鼓点般失了频率，夕阳散发出的柔和光晕浅浅的映上她的双颊，如火般明艳…… 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一经觉察，竟让程子涵忽略了此刻所处的境地无比尴尬又无比……暧昧，怔了神，她素来冷静理智，这种脸红心跳的模样早在她练就如此心性之前，她就以为今生再与她无缘，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亦不过是一个无意识的普通拥抱罢了，却…… “哎……”欧阳诺源似没看到程子涵异样的神情，轻轻怅怅叹了口气，抱着她的手不敢放松丝毫，“每次走路都这么迷糊。” 这一声不轻不浅的叹息瞬间让程子涵回神，微一转头，立刻察觉出了此时自己处境的不妥之处，她正不偏不倚的倚在欧阳诺源怀中，而欧阳诺源就那么笑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揽住她坐在石椅上，悠闲得很…… 所有的冷静顷刻化为乌有，程子涵几乎是急速跳离开欧阳诺源的怀抱的，什么知恩图报，什么感恩戴德，通通不知其所云，懊恼无比的瞪了欧阳诺源一眼，却是硬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若不是才刚她起身还未站稳之时，他那么‘及时’的伸手拉了她一下，她也不至于闹得个此刻面红心跳的狼狈样，说不气是假的。 “谢谢。”一句感谢的话说得咬牙切齿。 这样的程子涵少了平日的淡然冷静，倒多了几分常人的情绪，真实了许多。 欧阳诺源眼底的笑意更甚了几分，随手拿起他手边那边《废墟的真相》替与她，表情无辜至极，“我看你何止是迷糊，若不是我刚才提醒，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你又得将书复落在我这儿了。” 提醒？！那么 “这种提醒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原来是为了提醒她别忘了拿书，程子涵的失常模样总算平复，恢复了正常，再怎么恼，她也不会与书过不去，浅笑而应，伸手接过。 “不然你以为呢？！”就在程子涵转身之际，不大不小的声音就自她的身后传来，无波无绪，却成功的让程子涵转身的动作忽而顿了一下，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只不知他究竟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而欧阳诺源的眉几不可闻的微皱即展…… 第032章 怒意 “时间不早了，吃晚餐了没？要不一起吧？”说起来，程子涵心中还是小有期待的，不然，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她就不会第一时间担心他会有所误会，这种情绪也不过仅仅延续了两三秒而已，回首之时，程子涵依旧是平日里那个淡然浅笑无波无绪的程子涵，连带眸中也蕴藏了笑意，望着纪海川说着以前常说的话。 “程子涵，敢情你以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才把这些日子对我的千般万般逃避转变为今日的殷勤相邀？！”就是那没心没肺似什么也不在乎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一下子狠狠刺中了纪海川，心中的怒火再难平息，语气里尽是嘲讽。 他居然生气了？为了这么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原来，他也有生气，也有在乎的时候啊？！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只一眼，程子涵就从纪海川看起来十分平静的表象下轻易识得了他的情绪波动。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转来c大的确是因她而来，就算不全是，这也会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么？！可这会儿程子涵却突然只觉得累，独自怀揣着一份感情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换得他的主动，她如今只想退缩、放弃，甚至于忘记。 “听你这口气，找到我似乎又发了你有些时间，那就不要耽搁吃饭的时间，走吧。”程子涵移开落在纪海川半握成拳的手掌上的视线，眸光微闪，转而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本《废墟的真相》，迈出的步伐没有停留的意思，“再说，哥们之间一起吃个饭也算不得献殷勤吧，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又是这若无其事的无辜表情？！除此之外，她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其他自觉么？！ 完全不愿区分别人对她的感觉一向是她保护自我的长项，不是她迟钝不用心，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心。这点他一早就领教过，可如若不是这样，当年他也不会…… 可当年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的。 不顾欧阳诺源就在近旁，也不顾有因刚才动静引来的观众在场，纪海川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伸手拉住了欲与之擦肩而过的程子涵，沉沉出声，“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你多我打算躲到几时？” “纪海川，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至于你这般对我？”纪海川这一拉，用足了十成力度，惹得程子涵痛得眉头一皱，不得不停下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看了看纪海川，又看了看被抓得已经泛红的手臂，象征性的提醒道，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得前言不他后语的话。“哦，需要解释吗？”顺着她的目光，纪海川自是觉察到了自己失调的力度，微微倾身，靠近她几分，半眯起眼眸，拉住她手臂的手松了松，却也刚好令她无处可逃，反问道，语速极缓极缓，“可如今，我又不想解释了。又或者是你真不明白我来这里是为何，那好，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我想你需要冷静。”程子涵敛了笑容，不轻不缓地应道。纵使她再怎么不明所以的装傻，此刻已无法再装下去，纪海川绝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若他所说的理由真与她所想相同，那她也不要在c大混了，那时，转学的就得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