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倾城：王爷太重口》 第1章 找死 !--style="disy:none;"-->初秋的夜晚月白风清，茂密的树林在下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中的温泉池里，如水的月华随着水波流动逐渐震荡开一圈圈明暗交织的涟漪。 两具未着寸缕的身躯搂在一起，池水上飘荡起一层朦胧的雾霭，只言片语乘着四下游荡的夜风断断续续地飘扬开去。 “呵……你轻一点，好疼！” “忍住。” 凌寒在昏迷前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对话。 “泥煤啊！”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随后剧痛传遍全身，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凌寒陷入了无边黑暗，不知道是昏迷或是沉睡，总之内心有一个声音很惬意地感叹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舒坦地安眠过了？ 可安详不过是转瞬之间，凌寒只觉得颈上一凉，那种锐利寒凉的感觉无比熟悉，空白过后的脑子闪过一丝本能的警觉，她猛然睁开眸子，一抹刺目的银光一闪而过。 只见一柄长剑正抵在她脖子上，月光映在剑尖上泛起一道凌冽的寒光。 顺着锐利的剑刃望去，凌寒眸子一紧，只见一抹高大颀长的身躯伫立在她面前。 那人身上只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袍，衣襟大敞，青丝凌乱，浑身散发着的睥睨万物的强大气场，犹如天神降临。 凌寒的视线顺着他完美的下巴向下游走，能清晰地看到他精壮的胸膛甚至数块若隐若现的健硕腹肌。 “咕咚。” 凌寒不合时宜地咽了下口水，因疼痛出过一身虚汗的她只是口唇干燥，可在赫连晋的眼里，她却成了冲着他身材流口水的花痴。 赫连晋眉头微挑，从没有女人能直直盯着他超过一个呼吸间，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 紧接着让他更加不可置信地事情发生了，他低下头便看见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却不慎扯开了衣服碰在了他的大腿上。 冰冷却柔软的触感让他胸腔一震，异样的感觉从脚心滕然升起，全身酥麻一片。 他眉宇间蕴着一丝愠怒，大掌有力的掐住女子的手腕，声音幽冷带着空谷的回荡，犹如来自地狱的撒旦：“找死！” 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还从未有女人敢碰触他赫连晋的身体。 凌寒被一股带着威压的内力甩开，她揉着酸痛的腰身，瞪着眼前这个小气的男人，她不过是想寻求帮助，却被人狠狠甩开。 凌寒的满脸怨气显然无法触动赫连晋，他蔑视的眼神瞥过她，最终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月光皎洁，能明显看到凌寒身上所着衣物的花纹，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喜服，腰间系着一条红底黑边的宽腰带，上面用红黑金三色的线绣出了几朵祥云和龙凤呈祥的图案。 赫连晋盯着那条腰带看了几个呼吸间，眸中的一抹狐疑转瞬即逝，他再次将视线投在了凌寒的脸上。 凌寒虽然恼火，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即刻与这位一看即知身份不凡的男人交涉，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第2章 一线生机 !--style="disy:none;"-->凌寒的后背疼得要命，火辣辣的痛感逐渐从伤口逐渐扩展，钻心的痛一阵接着一阵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整个人也像被冷风吹扫的枯叶一般微微颤抖。 即便有夜色掩盖，纵然她故作镇定调整呼吸，可凌寒面对的人可并非等闲之辈。 赫连晋还是仅凭她微弱的气息紊乱中看出了端倪，她的狼狈和痛楚还是很容易地暴露了。 “你中毒了？”赫连晋微微蹙眉，作势就要上前。 “晋儿，且慢。”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着红衣却雌雄莫辩的绝色美人，伸出手臂拦住了他，“当心有诈。” 赫连晋抿唇不语，不由分说地向前走了一步，提起握剑的手臂，动作快如闪电地举剑向凌寒刺去。 凌寒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二话不说就想要结果掉她的命，可转瞬之间，男子手已经放下，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死。 “你要做什么？”凌寒刚张口就明白了自己的境遇，她除了能发声之外，身体一动不动。 原来他手起剑落不过是封住了她的穴道，能把内力凝结于剑上，利用剑气给她点穴却完全不碰她分毫。 好强大的内力！ 纵然凌寒不懂这古代的内力武功，却也能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何等高深的内力和超强的武功。 凌寒微抬眼眸，秋夜里皎白的月光照在那人的身上，刻画出明与暗的结合，男子一头墨发还带着水汽，就那么松散地搭在肩头，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如雕刻大师的作品一般完美，狭长的眸子闪着淡蓝色的寒光，轻抿的薄唇微微上扬，但让人察觉不到一丝善意。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这荒山野岭？”赫连晋把剑抵在凌寒脖子上，语调冰冷不容人反抗。 “我要说我忘了我是谁，你信吗？”凌寒嘴角含笑，她刚穿越来就遇到这么个鬼情形，她真的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谁，更没有接收任何记忆。 赫连晋显然不信，他微微举臂，手中的剑便在凌寒脖子上嵌入一分，虽不至于致命，但疼痛流血却是免不了的。 凌寒被点住穴位无法动弹，但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还是能忍受的，且不说前世做杀手时所受的魔鬼训练让她骨折流血如家常便饭一般，此刻她后背上钻心的疼早就让她能忽略这些小伤了。 赫连晋见凌寒面不改色，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凌寒冷冷将眼光投向他，眼中尽是决绝，后背伤痛已近极限，她淡然开口，“好歹是个大男人，能给个痛快吗？” 是死是生已经不是她能掌握的情形了，还不如求个快刀斩乱麻的结果，如果能立刻死在剑下，没准她又穿越回去了呢？ “你可是隋国梅之敬将军的女儿梅凌寒？”赫连晋看着凌寒的眼睛，忽然问道。 “梅凌寒……你认得我？” 凌寒愣了一下，梅凌寒和她的名字只差一字，即便她不知原主是谁，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莫非此人认识原主？为求得一线生机，她只迟疑片刻便主动承认了身份。 “呵呵，你这女人脸皮真厚，长得那么丑，想得到挺美。晋儿怎会认得你这种丑八怪？”红衣美人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耻笑道。 凌寒闻言一愣，脑中似乎有模糊的图像出现，貌似有一只纤纤玉手在脸上摩挲，掌心通红，却看不清那是血抑或是其他…… 第3章 给我个痛快 !--style="disy:none;"-->“你有镜子吗？” 凌寒此话一出，不但红衣美人，连赫连晋都愣了一下。 “那你把剑横过来，让我瞅瞅我的脸。”凌寒动弹不得，便努努嘴，用眼神示意。 赫连晋显然也因她不按路数出牌的反应而懵了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剑横在她面前。 借着月光，凌寒从剑上的倒影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貌。 月色泠然，剑身并不如镜面那样能清晰照映出人的面貌，可即便是模糊的影像，凌寒也觉得心里一凉。 因为她看到的人脸上，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有一块明显的暗红色胎记。映在剑身上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丑陋。 凌寒登时没了详细看五官的心情了，顶着这么大一片胎记，怪不得被红衣美人唤作丑八怪。 “你还是杀了我吧。”凌寒叹了口气，生无可恋，“我身中剧毒，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们对我警觉，无非是因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杀了我，就没人将你们的秘密说出去了，还不快点动手？给我个痛快，我兴许在地下还能谢谢你们。” 反正是活受罪，痛快死了没准还能穿回去。 红衣美人一脸茫然看向赫连晋，他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赫连晋也不明白这女人在想什么，明明深受剧毒却不开口求救，比起性命更加关注相貌，此时又主动要求人杀了她…… 真是个疯子。 “你的穴位已封，剧毒不会很快发作，想死还早。”赫连晋言简意赅告诉她现状。 “那我就这样生不如死吗？”凌寒白了他一眼。 “说出你的目的，本王再决定你的去留。” “我……”凌寒语塞，从一开始她就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她一点没有主动权。 正当凌寒烦恼该如何委婉地向他解释自己是如何穿越而来的时候，赫连晋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问道，“你可会水中闭气？” 凌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作为一名合格的前杀手，游泳潜水这些技能对她来说都是雕虫小技。 话音未落，就见赫连晋忽然向她冲来，长臂一伸就把她揽在怀里，紧接着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腾空而起。 耳边响起赫连晋的声音，“闭气。” 凌寒来不及多想，很听话地止住呼吸，随后就“噗通”一声，两人一同跌入水中。 红衣美人亦很有默契地也飞身跳入温泉池中，两人褪去身上衣衫，相邻坐在池中摆出一副假寐的模样。 凌寒依旧因被点穴不得动弹，她就保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沉在水下。 张开眼睛只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在她面前，她心中愤恨却也无奈闭气，等待他们放她出去。 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向两人靠近，终于在温泉边上停了下来。来者是一队由七人七马组成的队伍，各个穿着劲装，每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弯刀。 “喂，你们可曾见到一个身着喜服的女人经过这里？”领头的人冲二人趾高气昂地喊道。 第4章 我有命拒绝吗？ !--style="disy:none;"-->赫连晋微眯双眸，仿佛并没听见任何声响似的默不作声。 池水淹到他胸口，裸露的肩膀宽阔结实，整个人入定般岿然不动，即便不言语，却也能让人感到无比强大的威压。 领头人见他被无视，虽然直觉他面对的人不好惹，可碍着在下属面前不能丢脸，便恼羞成怒地冲手下仰头示意，一番人抡着弯刀从马上起飞，向温泉池里冲去。 还没等他们靠近，只见温泉池水开始泛起涟漪，紧接着涟漪汇成浪头，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似的，一个浪头翻涌而起，变成一道屏障，浪涛之力将那几个人纷纷打落在地。 “上一个这么跟本王说话的人，已经死了。”赫连晋半阖双目，语调清冷却不怒自威。 “你……”领头人一身水狼狈地趴在地上，他是头一次见到内力如此深厚的人，自知不是对手，可又不能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依旧嘴硬地问道，“你活得不耐烦了？你可知老子是谁？” 话音未落，他又被一波浪头打趴下，赫连晋冷笑道，“延国侍卫擅闯我泓元国边境，究竟是谁活得不耐烦？” 领头人惊愕抬头看下四方，他追人心切，不想不小心越了界。 他还没反应过来，赫连晋吹响了口哨，紧接着一队身着戎装的卫队便将那几个人团团围住。 “拉回军营候审，留下活口。”赫连晋冷声命令道。 “是！” “哗啦”一阵水声响起，赫连晋把凌寒从水里拎了出来。 凌寒的头发被水打湿贴在脸上的样子很滑稽，可她气息稳定，丝毫没有喘粗气。 “水性不错。”赫连晋挑了下眉，顺手为她解了穴。 “多谢。嘶……”凌寒赶忙把头发捋到脑后，可手臂抬起的动作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引得她倒吸一阵凉气。 “因何中毒?”赫连晋皱眉问道。 “你会救我吗?”凌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赫连晋笑眯眯地问道。 不等赫连晋回答，凌寒忍着疼就要爬出温泉。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和她身体的原主属于不同国家，又驻兵在两国边境，说明当今世态并不安宁，若是战争对立国，那他们出手救她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若不救我，问了也是白搭。再见。” 说罢摆摆手，凌寒就往方才晕倒的地方蹒跚走去，希望她的马没有逃跑。 “若本王救你呢？” 赫连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凌寒止步，回头望着他。 “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三个条件。” “成交。” 凌寒一口答应，这让赫连晋微微讶异，他玩味地看着凌寒问道，“你也不问问是哪三个条件？” “我有命拒绝吗？”凌寒耸肩，这个男人如今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条件，她为了活命也不得不答应。 赫连晋拍了两下手掌,立刻有两名身着夜行衣的人悄然出现，送上来了衣物。 这就是传说中不知道藏在哪里但是随传随到的暗卫啊。 凌寒虚弱地靠在树干上啧啧暗叹，毫无焦点的眼神碰巧落在赫连晋的身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视线，赫连晋咳嗽了一声，扬声道，“难不成你想窥探本王更衣？” 第5章 想搞事情啊 !--style="disy:none;"-->凌寒这才反应过来，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种猥琐的习惯，便长叹一声，“大哥，求你别自恋了好吗？马上就毒发身亡的人哪有精力去看你果体？” 赫连晋很高傲地瞥了她一眼再不做声,倒是红衣美人冲她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问道，“晋儿，你真打算带她回军营？” “无妨。”赫连晋惜字如金，顷刻换好了衣服，随手拿起一件衣物向凌寒丢了过去。 凌寒没看清来物，头上就被蒙上了一块大布，扯下来一看才发现是一件男子外袍。 “我们走。”赫连晋根本没去看她，英姿飒爽地翻身骑上一匹高头大马。 凌寒看看他那高大威猛的坐骑，再瞅瞅自己身旁的瘦马，叹了口气，也很艰难地爬上马。 她把赫连晋丢来的外袍胡乱套在身上,裹得像一颗粽子一般，她整个人就以懒蛋蛋的姿势趴在马背，这样能让她缓解一下寒冷与不适。 追兵已经被押走,凌寒一行人就只有她和赫连晋与红衣美人，方才的两名暗卫已经不见踪影。 凌寒的瘦马慢悠悠走在赫连晋和红衣美人的身后，拉慢了几人的速度。 赫连晋回头冷冷瞥了凌寒一眼，红衣美人策马靠近他，压低声音问道，“这女人真是梅之敬的女儿？” “昨日是梅凌寒前往隋国京城嫁给太子的日子，不想却被人劫走，传闻劫她之人混乱中掉落了一枚令牌，是我泓元国军队的牌子。” 说到这里，赫连晋没再说下去了，而是给了红衣美人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方才的追兵是延国军队，这么说……”红衣美人轻皱眉头，“这延国还真是大胆，不仅劫走了隋国准太子妃，竟想嫁祸给我们，想搞事情啊？” “回营后，速召乐神医。” 说罢，赫连晋快马扬鞭，独自往军营方向奔去，把其余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凌寒眼看着赫连晋跑得远远地，只留下她和那个雌雄莫辩的红衣美人，便下意识地歪头看了红衣美人一眼，却碰巧和他投来的眼神相撞。 “哼。”红衣美人冷傲地别过脸去，不屑理她。 “……” 凌寒被这么明白地嫌弃，翻了个白眼，“好拽的受……” 不过红衣美人虽然对凌寒没有好脸色，可一直是慢悠悠地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给她几个看似白眼，实则确认她是否跟丢的眼神。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一片光亮，远远就看着有两座高耸的塔楼和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帐篷。那里就应该是他们所说的泓元国营地。 “见过世子爷。”守门的侍卫冲红衣美人行了一礼就放行了，显然已经受过叮嘱，所以并未盘查凌寒是谁。 凌远，也就是红衣美人带领凌寒穿过大营，领到一处被栅栏围起来的地方，两扇约莫两米宽的大门被侍卫打开，凌远带着她进了偏院。 凌寒环顾四周，这个院子设有三四顶帐篷，比大营里整齐的帐篷气派且宽敞了许多，看来这里就是刚才那个酷炫狂拽霸王爷的居所了。 “你下来。”凌远指着一顶靠边的帐篷冷漠说道，“先洗漱一下，过一会有人来接你。” 第6章 二五八万 !--style="disy:none;"-->凌远说罢,头也不回朝向最中央的大帐篷走去,凌寒忍痛呲牙咧嘴地爬下马,刚下马就一个趔趄，两个领路丫鬟紧忙上来搀扶着她进了帐篷。 账内早已准备了洗浴用的木桶，还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定是方才那个王爷提前回来命人准备的。 泡在药浴盆里，凌寒不知因寒冷还是毒气而瑟瑟发抖的身体终于感到一丝活络。 两名丫鬟沉默着给凌寒洗浴更衣，她背后有很深的箭伤，药浴虽有止痛效果，但在清理伤口时却让人察觉不到多余的疼痛，不得不让凌寒暗叹这两个丫鬟恐怕也是不简单的武功高手。 沐浴完毕，凌寒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里感叹这药浴真是神奇。 她冲两位丫鬟道谢，收到的却是不冷不热的一句“这是王爷的吩咐。” 语气淡淡的，仿佛告诉她哪怕对待阿猫阿狗，她们都不过是奉主命行事，和她凌寒没有半点关系,别自作多情。 凌寒尴尬地扯了下嘴唇，“你们王爷他……” “这位姑娘，王爷能救你，已经是你莫大的恩惠，我奉劝你莫要打探其他，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尖下巴的丫鬟绷着脸打断了凌寒的问话，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留凌寒一人在浴桶里不爽。 切，那个王爷是个冰块儿脸，手下的丫鬟也够拽的哈？ 一想到还有那个妖孽般的小受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凌寒对赫连晋的印象便不是很美好。 “姑娘，水快凉了，我帮你更衣吧。”一个圆脸的丫鬟，笑着打破了尴尬。 “哦，有劳了。”凌寒见她眉眼含笑，比刚才那个锥子脸丫鬟不知道要讨喜多少倍，也软下语气道谢。 此时，外边有人来通传让凌寒立刻前往王帐。 军营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凌寒便穿着临时借来的婢女服被引领到了中央王帐之内。 账内除了赫连晋和凌远之外，还有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俊逸公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是行军打仗之人。 凌寒头上缠了一圈手巾，发根还滴滴答答地挂着水珠，药浴过后周身都舒爽无比，连带着皮肤也红扑扑的，只是那块占据了快半张脸的红色胎记也跟着愈发鲜艳了。 这副模样落在大桌主位上坐定的某人眼里，让他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这位是随军的乐神医，让他给你看看。”赫连晋的语气毋庸置疑。 凌寒寻声不经意抬眼一看，就愣住了，树林里太过昏暗她没看清赫连晋的长相，只知道身材英武不凡，气场俾睨众生，却不知道他的脸竟如此英俊。 脸庞如大理石雕刻一般棱角分明，高鼻薄唇丰神俊逸，两道英气的剑眉之下是一双蓝色鹰眸，迸射出威严的光芒。 等等，蓝眸？！ 凌寒心里打了个颤，这人是混血？ 可仔细一看并不是，虽说他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但和混血的长相还是有所不同，很是奇特。 赫连晋见她又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心下不爽，便咳嗽一下提醒她莫要太露骨。 “不好意思，失礼了。” 第7章 乐神医 !--style="disy:none;"-->凌寒收回目光，大大方方地往乐神医边上一坐，撸起袖管把半截玉臂搭在桌上让他把脉。此番举动让在场三人都为之一惊，如此豪放的姑娘也是少见。 乐神医很快敛去了讶异的眼神，换做一副温良的笑容，掏出帕子搭在凌寒手腕，道声“得罪了。”这才为她把脉。 修长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凌寒的脉搏，隔着薄帕，凌寒感到一股温热抚上手腕，不禁抬眼看了看乐神医。 乐神医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他此刻神情专注，蝉翼般的睫毛轻微抖动，烛光笼罩下的侧脸煞是好看。 赫连晋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不禁冷哼一声，这丑女人还真是逮到美男子就看个够。 凌寒心知这位乐神医一来是为自己疗毒，二来是试探自己有无失忆。 失忆本就是情急之下胡诌的事，不过凌寒倒不担心被看穿，这种病在现代也不好治疗，更别提在古代了。 就算眼前的神医先生医术登峰造极，能奈她何？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乐神医这才收手，拿起纸笔飞速写下一张药方。 “这位姑娘毒气侵体，方才的药浴只能暂时止痛，不能治本。”乐神医将药方递给凌远，叹口气转向赫连晋，“若治内伤，恐怕还需麻烦誉王。” 赫连晋抬眼瞥了眼凌寒，抿唇点头，算是应允了。 “需要他？”凌寒表示她并不是很想看到那张冰块脸。 “姑娘中毒已深，若不让誉王为你逼出毒气，恐怕不久便会侵入五脏六腑，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这么严重？”凌寒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逼出毒气之后可按药方为姑娘调理身体，不出半月应该可以痊愈。”乐神医指了指凌远手中的药方。 见没什么事儿了，乐神医收拾好药箱就径自走出王帐，凌远看了眼赫连晋，也跟着走出去抓药了。 “来吧。”赫连晋冷然开口。 凌寒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 “若还想看到明日的太阳，就随本王过来。” 赫连晋负手走进内室，凌寒还不想死，很听话地立刻跟随其后。 王帐本来就是赫连晋军中居所，内室便是他的寝室，凌寒打量了一下内室，一张落地屏风将内室隔成两块区域。 屏风之后应该是洗浴更衣的私密之地。外部的设备简约明快简单，除了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兵器架之外并无他物，色调也都是极其沉重的黑色。 整个营帐内弥漫着一股古板冷傲的禁欲系气息，完全没有想象中王爷营帐该有的奢侈装饰。 “还愣着做什么？”赫连晋在榻上盘腿坐下，见凌寒东张西望便出声提醒。 “麻烦誉王大人了。”凌寒尴尬地收回目光，冲赫连晋挤出一个微笑。 “即便是失忆，为何连基本礼数都不记得？” 赫连晋对“誉王大人”这不伦不类的称呼感到很有违和感。 “……”事儿真多。 凌寒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也坐在榻上，背对着赫连晋。 感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手，凌寒心里奇怪，莫非电视上都是假的？运功疗伤不是这个姿势？ 第8章 没准能看个完整版 !--style="disy:none;"-->赫连晋就眼看着这个无礼的丫头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榻上，她就没有一点顾忌男女之防的意思？ 他一时间被这等大胆举动惊得忘了动作。 直到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用颇为埋怨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才轻咳一声，示意她转过去，开始为她疗伤。 凌寒只觉得一双大手轻轻抚上自己后背，一股热流缓缓侵入她的身躯，紧接着那股热流蔓延到四肢百骸。 热气聚拢成一簇火苗冉冉跳窜，整个身体都热乎起来了，那感觉比泡桑拿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整个人都觉得精力充沛了好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寒感到背后的力量逐渐消失，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身体由内到外感到暖洋洋的。 赫连晋收回内力，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盯着凌寒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誉王？”凌寒见赫连晋一直在发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退下。”赫连晋挥手让她离开，自己也叫人来给他预备沐浴香汤。 “多谢誉王，那，晚安。” 凌寒巴不得早点离开，道谢后飞也似的离开了王帐。 刚出门她就又停下了脚步，她是被人捡回来的，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何去何从。 远的不说，就说今晚吧，她该住哪里？ 凌寒眼珠转了转，想着只能磨了磨牙返回屋里去找赫连晋了。 赫连晋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送水的侍卫就没抬头，一心只顾脱掉身上已经被汗打湿了的衣袍，晚上的温泉算是白泡了。 凌寒刚掀开门帘，就看到赫连晋裸露的精壮上身，要不是她及时捂住眼睛，没准能看个完整版。 但仅仅是这一瞥，也足以让她鼻血喷涌，她前世在杂志上见到男模的身材也没这么正点。 赫连晋身材高大，有型有料，标准的宽肩窄臀大长腿，从脖颈到腰身的线条非常性感。 军队里出来的人自然是筋骨结实，胸肌饱满，八块腹肌旁边甚至还有两条性感的人鱼线，一路延伸进腰间尚未褪去的衣袍中…… 赫连晋在凌寒踏入内室那一瞬就意识到了不对，在凌寒捂眼的同时，他也将上衣迅速穿上，冷声斥道:“你又来做什么？” “呃……我就想问问王爷，我今晚住哪里？”凌寒闭着眼睛，心虚地答道。 赫连晋恍然，他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就去方才的营帐暂住。有事找雁翎和雁羽即可。” 等凌寒走后，赫连晋黑着脸穿好衣服，转而坐在桌前，深蓝的鹰眸一直盯着王帐门口。 书桌上只点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赫连晋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明是俊美无双的容颜，此刻却微蹙双眉，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凌寒回到营帐的时候，圆脸丫鬟已经守在门口迎接，想是已经得到了命令，再次享受过沐浴香汤之后，凌寒趴在榻上，安安稳稳地度过了穿越以后的第一个夜晚。 次日，天还不亮，就有号角声嘹亮响起，凌寒睡眠很浅，噌的一下就翻身下床。 “姑娘醒来了？” 雁翎和雁羽各自端着洗漱用品进来，径直把东西放在架子上，一边冲凌寒打了个招呼。 第9章 奇怪的内力 !--style="disy:none;"-->雁翎是第一次和凌寒见面，她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但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雁羽是昨天伺候她洗浴的丫鬟之一，比雁翎矮半头，圆脸大眼萌萌哒，笑起来很讨喜。 至于那个说话刻薄的锥子脸丫鬟，这时候倒是不见踪影。 多年的杀手经验让凌寒明白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雁翎和雁羽两人的名字都取自上古兵器，能留在军营里当差，这俩丫鬟的手上恐怕也不是没沾过血的。 凌寒不适应让人伺候，便自己动手洗漱，脖子上被赫连晋用剑抵住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伤口了，只有一道很浅的红印，让她再次感叹昨夜药浴的奇效。 用过早饭，外边天才大亮，凌寒服过药觉得浑身发热，就做了一套瑜伽，还不尽兴便干脆活动下筋骨，打了一套单人拳法。 这套拳法是前世师父教给她的，虽说作为杀手，每天要进行许多体能和搏击训练，可这套糅合了传统技巧的拳法却是每天的早课。 站在门口的雁翎和雁羽听见里面的响动，微微掀开门帘，就见凌寒打的拳法是她们没见过的，丝毫不用内力，但动作利落虎虎生风。 和雁翎交换了一下眼神，雁羽就转身往王帐方向跑去。 “奇怪的拳法？”赫连晋正在和凌远一道讨论军情，听了雁羽的话不禁蹙眉。 赫连晋摆手让雁羽先回去，转而看着凌远，“昨夜我为她疗伤，觉得她内力很奇怪。” “奇怪？”凌远问道。 “梅之敬师承隋国前镇北侯陆磐一脉，陆家内力讲究的主要是力，化零为整以速取力，这种内力能量虽强，但随着练武之人年岁增长筋骨退化，会逐渐消磨殆尽。” 赫连晋看了眼凌远，抿唇继续说道：“而那位梅小姐体内除了这股力之外，还有一股很弱的内力存在。” “你是说她体内有两种内力？”凌远咋舌，隋国人这么邪乎？ “是。”赫连晋敛下眼眸，挡住眼神中的探究。 “这就奇怪了，方才雁羽却说她打的拳法丝毫不见内力支撑，这又为何？” 赫连晋摇头，缓步踱到桌边坐下，自斟了一杯茶递到嘴边，“对了，那几人可曾招出什么？” “还没有，那几个倒是嘴硬的。”凌远捏了下拳头，骨头嘎嘣响了几声。 “也罢，晌午再审。” “那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凌远追问一句。 “和那几个隋国军一同问话吧。” “我这就去安排。” 凌远走后，赫连晋握着空茶杯若有所思，拇指不断摩挲着杯子边缘，这是他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 方才他没有将全部的话告诉凌远，梅凌寒体内的另一股内力，和凌家的内很是相似。 凌家内力讲究修气，特点是鼓荡柔韧，厚积薄发。 他自幼就和凌远交好，经常在一起练武，凌家内力是什么样的他一清二楚，即便梅凌寒体内只有很微弱的一股真气，他也能辨别出来。 只是他不懂，隋国的将军女儿是如何练出泓元国靖渊候家世代相传的内力？ 亦或者，她，根本不是梅凌寒。 如果她是个冒牌货，那么，这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目的，就很值得深究了。 第10章 府军 !--style="disy:none;"-->刚吃过午饭，凌寒就被侍卫请了出去，她窝在营帐里一个上午，雁翎雁羽守在门口根本不给她出去散步的机会，这下就当放风了。 凌寒被带到驻扎部队的大营里，靠近东边有一处被黑色铁栅栏围了起来，入口只有一个，站满了持刀的士兵。 仅凭此处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凌寒就觉得自己被带来这里没什么好事，可她前后各有一名士兵，想临阵脱逃也遁地无门，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一顶黑色大帐。 赫连晋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处由护腕收紧，边上有两颗黑曜石点缀，腰间系着黑色绣暗纹的宽腰带，正中镶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曜石。 他头发全部梳起拢在脑后，头顶戴着一顶银冠，一根精致的银簪从中贯穿。 整个人和昨晚墨发披散的慵懒模样不同，非常利落帅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凌远今日换了一身蓝袍，但依旧是美得让人睁不开眼，一双水波流转的桃花眼正斜斜地盯着凌寒。 “这身衣服还真挺配你的。”凌远抬起手臂用袖口挡住嘴唇，笑得妖媚无双。 凌寒冷眼看他，她穿的是借来的丫鬟服，这话明摆着是在作践她。 不过凌寒没有回嘴，她前世是个杀手，独自一人行动时间较长，很少和人交流，她不善亦懒得和人多话。 “王爷找我何事？”凌寒看向赫连晋，开门见山地问道。 “坐。” 赫连晋轻扬了扬下巴，随即便有一队侍卫从账外押进来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凌寒一看，正是昨天追杀她的那几人。 被押进来的那几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成缕，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肉，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若不是身穿暗色衣服，恐怕连衣料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那几个人被粗暴地丢在地上，多米诺似的一个压着一个倒成一片，身后的侍卫把他们拽起来跪下。 刚进门的时候，那几人还骂骂咧咧地，见到主座上正襟危坐的赫连晋而后，顿时噤声，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此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们也刚知道眼前的这个威严无比的男人，正是那个号称不败战神的泓元国誉王爷——赫连晋。 落在他手里，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能死在他手上已经是万幸，最怕的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凌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偷偷看了赫连晋一眼，见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可就是有种让人忍不住下跪的危险气息，她前世见过不少黑道白道上的所谓大boss，可像他这样的却是凤毛麟角。 “王爷请过目。” 领头侍卫递上来七个腰牌，一面刻着一只狼头，背面则是一个保字。狼头是延国图腾，延国边境尧城的主帅叫做保得利，这是他府上的私牌。 “府军？”赫连晋一挑眉，随手把腰牌丢在桌上。 “延国主帅的府军，却要搜寻隋国准太子妃，真是有意思。”凌远冷笑一声，“隋国准太子妃出嫁当天被劫，想必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第11章 插句嘴 !--style="disy:none;"-->府军头领心想反正落在赫连晋手里也是一死，不如激怒了他，一刀下去身首异处，能给个痛快也成。 于是梗着脖子粗声吼道，“要杀要剐随你们，反正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凌寒听那人发音含糊，一说话嘴里血糊糊地，就好奇瞥了一眼，原来是被拔光了牙齿，这样都撬不开嘴巴，这几个人倒是硬骨头。 “你抬起头来，看看此人是谁。”凌远抄着手用下巴指了指凌寒，语气中满是不屑。 府军首领抬眼一看，见梅凌寒正坐在边上，神情一松，随即便换上一副凶恶嘴脸。 “呸！隋国准太子妃这不是正在你们手上吗？想诬陷我们，这锅我们延国可不背。” “哟呵，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是厉害啊。”凌远笑了，“你只凭一眼就能确定她的身份，说她的失踪和你们没关系，谁信啊？” 接着就见府军首领和凌远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皮子，赫连晋就好整以暇地坐在边上看他们拉筋扯皮，丝毫不关心审问进展。 “那个……我能插句嘴吗？”过了一会儿，凌寒幽幽开口。 “说。”赫连晋也觉得无聊，示意她开口。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屋子就有三个国家的人在，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凌寒还不明白这之间有何纠葛，一脸懵懂表示失忆的人需要科普。 这片大陆有众多国家，其中最为强势的便是赫连晋所在的泓元国，隋国与延国分别位于泓元国东北方向和正东边。 泓元国，隋国和延国这三个国家原本三足鼎立，天下太平。但泓元国逐渐强大，让延国心生惧意，隋国则因皇帝昏庸，日渐衰败。 延国一直觊觎隋国，却又怕泓元国黄雀在后，所以一直暗中观察两国动向，有机会挑拨其关系后，趁乱捞一把。 凌远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当今局势，凌寒恍然大悟，结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也明白了。 原来身体原主的梅凌寒是隋国准太子妃，被延国人劫走好嫁祸给泓元国，可惜原主逃脱却躲不开殒命的结果，好好的一个姑娘成了延国野心的牺牲品，真是令人唏嘘。 既然自己借着梅凌寒的身体重活一遍，这夺命之仇就让她来报吧，也当是感谢原主。 “就这样扯嘴皮子功夫，到天黑了也审不出什么，不如把那几个人交给我，保准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寒做好决定后，冲着赫连晋说道。 凌寒坐了大半个时辰了，虽然毒是拔了，可背后伤口还是有点疼，她可不想就这么耗下去，早点完事她还能早点回去歇息。 “你能有什么法子？”凌远不动声色地和赫连晋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不屑地问道。 “把他们交给我就知道了。”凌寒转向赫连晋，“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赫连晋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她还有三个条件在身，此刻却和自己谈起了条件。 凌寒知道他在想什么，莞尔笑道：“如果我能审问出什么，可否等此事过后，放我离开？” 第12章 一二三 !--style="disy:none;"-->凌寒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没有把握的，当初她为了活命答应了赫连晋的三个条件。 如今她活下来了就打算离开，听起来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为了避免误会她她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答应的三个条件不会作废，不管我身在何处，只要王爷提出条件，我定会完成。” “你先审问出结果再说吧。”凌远话刚出口，就被赫连晋伸手制止。 “本王答应你。”掷地有声。 凌寒没想到赫连晋竟然这般好说话，暗喜一下便满意地站起身，“刑房在哪儿？” 凌寒被带到了黑色大帐内室，掀开帘子才发现里面是砖砌的一栋平房，只不过外边有帐篷做掩饰，不怕人跑也不易暴露犯人的关押地点。 一进刑房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刑房很大，一边是关押犯人的栅栏间，另一边则是审问区。 刑具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墙上黑红一片，也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污渍。 被抓的延国府军共有七人，凌寒让泓元国侍卫把其他六人绑成一团，用铁链固定在柱子上，唯独挑出首领，挂在受刑架上。 “王爷，凌世子，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们回避。”凌寒冲着跟来的二人说道。 凌远皱眉，他跟着赫连晋连年征战沙场，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这丫头该不会以为他们怕了吧？ 还是，她和这些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只做做样子，回头编一个谎话应付？ 在凌远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也好。”赫连晋冲凌远使了个眼色，“这里就交给梅姑娘了。” 赫连晋和凌远出了刑房并未远走，而是拐到另一侧，这里有一个暗窗，可以偷偷观察内部，却不被人发现。 眼看着侍卫关上刑房门，凌寒这才转身对着府兵头领露齿一笑，可仅仅是嘴唇扯动，眉眼中却厉色迸发，外加她脸上有近一半都是红色胎记，在阴暗的刑房内，半暗半白的阴阳脸仿若鬼魅。 头领原本以为一个小丫头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此时却是心头一颤，一滴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凌寒走到挂满刑具的墙前，眼光从各式刑具上扫过，最终停在了一双弯勾上，她取下弯勾互相敲打两下，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阴森的刑房内显得格外渗人。 “我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招了你我都省事，不招的话，我数三下就开始动手。” 凌寒用弯勾在头领锁骨上敲了几下，一点循序渐进的意思都没有就直奔主题。 “痴心妄想。”头领嗤笑一声，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凌寒，这人懂不懂逼供的基本步骤？ “一二三。” 凌寒见他没意思招供，也懒得磨嘴皮子，直接数了三下，猛然抬手拿起弯勾朝他锁骨刺去。 只听得金属刺入肌肉的钝响后，咯吱咯吱穿刺骨骼的声音在安静的刑房里格外刺耳。 头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弯勾的尖头已经刺穿了锁骨，出现在他眼前，尖头上还滴着新鲜的血液，愣神之后，他这才忍不住嚎叫起来，惨烈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刑房。 其余六人已经看傻了，谁都想不到这个丑丫头竟然下手这么狠，不给人一点考虑的时间就动手。 第13章 简单粗暴 !--style="disy:none;"-->与此同时，暗窗处观察的赫连晋和凌远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屋里的情形，没想到凌寒这么简单粗暴。 “招吗？”凌寒猛然拽了下弯刃上的锁链，引得头领又一阵鬼哭狼嚎。 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凌寒眼睛都不眨一下，继而又是一刺，头领另一头的琵琶骨也被穿透，这下他已经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凌寒的手段十分残忍，衙门里拘禁犯人锁琵琶骨一般都是从锁骨下穿透，并不伤及骨头，待拔出弯刃之后，稍加修养便能逐渐恢复。 可凌寒却是直接在骨头上开凿一个洞口出来，稍加用力整个锁骨都会断得粉碎，别说失去武功，恐怕是连双手都无法举起，等同于废人一个。 这对习武之人来说，比挑断手筋脚筋更让人痛不欲生。 琵琶骨粉碎后，虽不会波及生命，可人是废了，别说拔剑自刎，就是简单的抬手动作都无法完成，可谓生不如死。 头领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凌寒给了他几巴掌见没反应，冷淡嘲笑道：“废物。他说不出来，你们几个说也是一样。我还是那句话，招了就有活路，不招，等我数三下。” “一。” “我招！我招！” 还不等凌寒数到二，那六人便纷纷举手要招，他们之中就数头领武功最高，也最硬气，连头领都受不了的痛，他们肯定无法招架，还不如招了留条小命在。 凌寒见那六人都很迫切地要招，便唤来侍卫，把那六人各自带到不同的地方审问。 “你们的口供自有人记下，回头若是谁的口供和其他人有了出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穿琵琶骨不过是最初级的一种逼供方法。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凌寒顶着一张半边黑红半边白皙的阴阳脸，咧着嘴似笑非笑地“好心”提醒，那六个人都像见了鬼似的心里吓得毛骨悚然，却不得不点头赔笑，保证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人都走完了，凌寒试探了一下头领的鼻息，见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便把锁链拴在受刑架上，这么一折腾头领已然是废人一个，就算放开锁链，他也跑不出去。 掏出帕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凌寒这才挺直了脊背走出刑房，赫连晋和凌远早就回到了大厅里等她。 凌寒的衣服和脸上都沾上了血迹，刑房内的味道并不好闻，她很嫌恶地冲赫连晋说道：“王爷，估计审问需要花些时间，我能不能回去洗个澡？” “去吧。” “对了，能不能给我一套普通侍卫的常服？年轻小兵的衣裳就行。” 凌寒不想穿女装了，丫鬟服袖口虽然不是广袖，但习惯了利落干练的现代装，再让她穿这种繁琐的裙装，她很不适应。 穿越后的这幅身躯和她前世身材无几，一米七三的身高应该可以穿得了少年的衣衫吧？ “可以。” 凌寒在侍卫引领下回到了营帐，仔细地洗掉满身浊气和血腥味，她躺在浴桶里仔细梳理了一遍这两天的遭遇。 昨天，她和小师妹接到师父派来的一项刺杀任务，没想到任务失败，她在撤离的时候肩膀中弹，掉进江水。 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负重伤骑着一匹瘦马在逃亡的路上了。 原主应该是中箭后就已经身亡，她这才机缘巧合地穿越而来，可这之前的事情，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失忆这个借口能帮她隐瞒多久，此时只能一筹莫展。 第14章 胭脂 !--style="disy:none;"-->凌寒沐浴过后，赫连晋吩咐人拿了一套尺寸合适的绛蓝色劲装给她。 泓元国军服就是绛蓝色，外配黑甲，干净利落不失军队威风。 换好衣服，凌寒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雁羽道：“对了，昨天我换下来的衣物还在吗？” “还在，正要问姑娘是否丢掉呢。” “那麻烦你拿来给我看看。” 向雁羽讨来衣物，凌寒这才仔细审视了手中的衣服，这是一件大红色的喜服，腰间挂的玉佩内面刻着一个梅字，应该代表原主的身份。 凌寒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件喜服，刚翻了面，忽然一个铁盒掉了下来，凌寒捡起来打开，发现是一盒胭脂，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可作为胭脂来说，颜色有点深。 真不知谁会用暗红色的胭脂抹脸，抹上去真不知道是腮红还是胎记了呢。 凌寒忽然愣住，看着那盒胭脂若有所思，她疾步走到梳妆台前，稍微抹了一点胭脂往脸上胎记旁涂抹了一点，颜色和胎记一模一样。 她找来手巾想擦掉，却怎么也擦不掉了，那抹暗红就像是长在脸上似的，和她的胎记化为一体。 凌寒想起来昨天她脑中浮现的模糊映像，好像有一双带着红色的手在脸上抚过。 莫非，这胎记并非天生，而是原主为了隐藏真实面孔而动的手脚？ 可是，哪有新娘子故意把脸涂丑的？ 除非……她根本不愿意嫁人？ 可隋国边城到都城千里迢迢，她完全可以等到快进京的时候再涂，上花轿当天就扮丑，到底几个意思？ 凌寒脑中有几种想法，但又摸不清头绪，只能暂时放弃杂念。 仔细看了看镜中人，不管胎记而只看五官的话，和凌寒前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原主显然更加年轻，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质滑若凝脂，唇红齿白，一双灵动的杏眼顾盼生辉，客观的说，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凌寒勾唇浅笑，把胭脂放进衣袋，仔细收好了那套喜服。 知道了原主并非丑女之后，凌寒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地前往王帐去找赫连晋。 赫连晋那边已经得到了审讯结果，正在和凌远讨论。 “王爷，可曾问出什么？” 听到声音，赫连晋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凌寒一身男子劲装，头发用同色发带绑在脑后，猛然一看倒像是个英气不凡的美少年。 “哟，我当是谁呢。真是人靠衣装，看你这身板儿，小男孩的衣服穿起来也这么合适。”凌远捂着嘴嗤嗤窃笑凌寒的平板身材。 凌寒装没听见，直接绕过他，看着赫连晋桌上的几张纸，“看来他们招了。” “六人的口供并无出入。”赫连晋将口供递给她。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张，那六个人生怕说少了会被用刑，事无巨细一一交待了个仔细。 口供说，自从知道梅之敬要把女儿嫁给隋国太子之时，延国主帅保得利就开始计划抢亲，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选择用自己府上的私军来完成这件事。 七名府军假扮成泓元国军人，并伪造了腰牌，在花轿出城之后就开始动手，打晕了梅凌寒将她带回了与隋国边境接壤的延国尧城，并很巧合地丢下了泓元国军队的腰牌，造成是泓元国人抢亲的假象。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挑拨泓元国与隋国的关系，等两国交战，延国再坐享渔翁之利，一举打下梅之敬驻守的筱城。 “这不是废话吗？”凌远耸肩，就这些情报还好意思拿来现，早就猜出来了好吗？ 第15章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style="disy:none;"-->凌寒又仔细看了其他口供，有人将送嫁队伍的路线图，甚至由何人守卫都仔细招了出来。 “隋国有内应？”凌寒嘟囔了一句，“送嫁又不会提前预演，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尽？” 赫连晋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过那六名府军只是受命于人，知道的内幕不会太多。那个头领或许知道的更多。” “那个废物。”凌寒冷笑一声，“我再去审他。” “还晕着呢。”凌远冲着刑房方向翻了个白眼，忽然一脸八卦地看着凌寒，“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手段那么厉害？难不成梅将军平时就是这么对敌人的？” 凌寒心中一凛，意识到凌远这是在试探她是否真正失忆，便垂眸莞尔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杀人用刑这种事情，于我来说不过是本能而已。” 言下之意和记忆无关。 “女孩子家家的,真残暴。”凌远呵笑一声，表情很平淡。 “晕了，再叫他醒来就是。” 凌寒不再理他，生硬地转回方才的话题，她表面上装得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抹了一把冷汗，看凌远的反应，这次算是过关了吧？ 严刑逼供这种技能，她是前世跟中东的佣兵学来的，那些人逼供的方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穿琵琶骨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更血腥残忍的比比皆是。 凌寒径自往刑房方向走区，赫连晋和凌远对望一下，也跟着她一同前往。 府军头领依然昏在受刑架上，整个身躯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耷拉着。 凌寒让侍卫拿来一桶撒了盐的辣椒水，二话不说就往府军头领身上泼去，紧接着就听见那头领杀猪般的恶嚎声响起。 “既然醒了,我们就继续吧。”凌寒拉来一条板凳，坐在上面跷起二郎腿，手上掂着一把短匕首。 “有本事一刀杀了我。”府军头领浑身热辣疼痛，此时只求一死。 “你那六个同伴已经招了，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更多，如果不说，不妨让你试试蚂蚁上树的感觉。” “蚂蚁上树？”凌远插嘴，他只知道那是一道菜名。 “就是往人身上涂满蜂蜜，然后找一群牙尖嘴利的蚂蚁，它们寻到了甜味就会往上攀爬，他身上还带着伤，蚂蚁爬过啃咬的滋味儿，想想就是销魂蚀骨。”凌寒难得对凌远有好脸色，一脸和善地向他解释何为蚂蚁上树。 “若这一招还不行，就往人头顶开个洞，灌入水银，水银从皮肤和筋肉之间穿过，等水银灌入脚底，整个人的皮肤也跟着脱落，完完整整的一张人皮就被剥落，最重要的是，人还不会死。” 凌寒斜眼瞥着头领的脸色，滔滔不绝地向凌远介绍着一种又一种的酷刑方法，末了还加一句，“反正我还有一种能吊人命的大补药方，吃下去不会丧命，足矣把每种刑罚都玩儿个遍。” 最后四个字，凌寒是一字一顿，清晰缓慢地说出口的。 等她话音刚落，那头领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神情中不乏有动摇的趋势。 本来以为激怒赫连晋能让他给自己个痛快，谁知道这个女魔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让他有种刚出虎穴有入狼窝的感觉。 第16章 招认 !--style="disy:none;"-->凌寒叹了口气，佯作惋惜状。 “用刑前我就说过，若是招了便留你活路。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那六个伙伴早就招了，此刻已经领了银子远走高飞。即便回不了延国，有了那些银子，随便去哪里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他们真的走了？”头领颤着音问道。 “堂堂泓元国的誉王还能言而无信不成？”凌寒打着包票，其实那六人肯定是凶多吉少，方才那话不过是随口胡诌的。 “好，我招。”头领认命一般松了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凌寒嫌弃地揉了揉鼻子，这么多花椒水很呛人的。 府军头领的确知道的比其他六人要多，他供认不讳，的确有隋国的内应向他们传递消息，告诉他们送嫁队伍的详细情报。 而那个内应好像只和保得利单独联系，他们是保得利的直系下属，却也从来没有和那人打过任何照面。 保得利的府军在劫走梅凌寒之后，把她关押在了帅府地牢里，本来也不想伤害她，但她武功高强，杀了监守逃了出去。 府军原本不想要她性命，只想着挑起隋国和泓元国事端之后再趁乱收一把好处，梅凌寒的出逃让他们乱了阵脚，追捕梅凌寒的路上，有人放了毒箭，这才让她受伤。 谁知道好巧不巧，梅凌寒却被赫连晋所救。 头领招完一切，就被押回牢房，他能招的已经招了，再无可用价值。 回到王帐，凌寒有件事情一直不得解，和敌军主帅私下直接联系，除了要保密之外，凭着这些详尽情报，恐怕那个内应在将军府里的地位也不低。 而且，虽然她不知道隋国京城在哪里，可从边城送嫁准太子妃，路上必定有高手护卫，一队府军的功夫是如何能从隋国军队手上抢到人的？ 莫非，那个内应提前就和送嫁部队打好招呼，让他们放水？ 如此一来，更印证了那个内应身份不凡。 不过有一点让她很欣慰，那就是梅凌寒在被收押之后必定是手无寸铁，那种情况下都能杀死监守出逃，可见她的武功不低。 作为现代来的灵魂，若是能好好适应这具身躯，将来某天，她接收了所有记忆，是不是也会连同梅凌寒原本的武功一起，全部收为己用？ 光是想想，凌寒就觉得真是太爽了，就期待着得到自由之后，凌女侠独步江湖那一天吧。 王帐里，赫连晋让人备好茶，招供一事本来是他试探凌寒的手段，从结果来看，她和那伙延国人并无瓜葛。 并且，对赫连晋来说，他发现了凌寒的一种绝活儿，粗暴有效的招供的手段让他惊艳，若将此人留在军中，将来会对他大有好处。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那几个人？”凌寒喝口茶，问道。 赫连晋招来侍卫，吩咐道：“杀了将尸首挂在筱城城门口。” 筱城是隋国边城，也是梅之敬驻军的地方。 把人挂在那里，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梅之敬，劫走梅凌寒和泓元国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他要报仇就去找延国。 同时，也能震慑住延国人以及那个隋国内奸，一时间应该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 第17章 祖坟冒烟儿 !--style="disy:none;"-->眼看着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赫连晋留凌寒一同用餐，同时还叫来了乐神医。 乐神医名叫乐千帆，是泓元国太医院提点乐鸣大人的孙子，乐家是医术世家，乐千帆从小就跟在祖父出入太医院，小小年纪就有手到病除的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凌寒对乐神医态度很好，毕竟赫连晋太过高冷，凌远太过妖媚，而且总是针对她。 只有乐神医态度谦和，即便对着她那张倒胃口的阴阳脸，也丝毫没有一点厌恶的神情，看得出是个心怀慈悲的人。 “乐神医，你之前治疗过失忆吗？”凌寒逮着机会就向乐千帆提问。 “也有过，不过和梅姑娘的情况不同，他们都是想不起来一段时间的记忆，而梅姑娘这样失去全部记忆的情况，在下倒是第一次见。” 乐千帆只当她担心自己记忆无法恢复，便宽慰她，“不过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等姑娘养好内伤，在下再试试其他方法。” “乐神医客气了，你叫我凌寒就好。”凌寒说着给乐千帆敬了一杯茶，她后背的伤还未痊愈，只能以茶代酒。 见凌寒笑的柔和，凌远和赫连晋对视一眼，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严刑逼供的女罗刹正是眼前这个笑得温柔和善的人。 饭毕，乐千帆很优雅地掏出帕子擦干净嘴巴道谢离去，凌寒面对剩余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巧有两名侍卫端着两桶热水进来，凌寒恍然大悟，怪不得乐神医走得匆忙，原来这俩人是要一起洗浴的啊。 凌寒不禁想起昨夜她昏迷前听见的话语，这俩人在温泉池子里…… “唉。”凌寒微微叹息，天下美男都是基，不论古今，这句话真是哪里都适用啊。 “怎么了？”难得赫连晋主动开口，可语气仍然是冷冰冰的。 “没什么，那我也回去了，不打扰两位了。”凌寒迅速起身，很识相地摆手跑掉，顺便丢给赫连晋一个“我懂的”的眼神。 “哼，丑人多作怪。”凌远冲着凌寒的背影白了一眼。 “你也不用处处针对她。”赫连晋无奈摇头，看向凌远的眼神有少有的柔和。 “就算她洗脱了和延国勾结的嫌疑，她也是隋国将军之女。留她在军营，你就不怕乐神医治好了她，反而成了祸害？” 凌远对凌寒还是心存戒心，那丫头又丑又残暴，就算有过人之处，也是把双刃剑。 若是没用好，留着她万一将来被反咬一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也未必。”赫连晋说得笃定，“隋国太子荒淫无度，又生得肥头大耳，被劫一事是个意外，但对梅凌寒来说，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得了吧。”凌远嗤笑，“也就欺负人家猪头太子没见过她。就她那脸蛋儿，这一辈子能嫁出去都算祖坟冒烟儿了。” 说罢，凌远边脱外袍就往里屋走，“昨儿个被那个丫头打断了，我到现在身上还难受着呢，你快点来啊。” 赫连晋无奈失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第18章 找个不会武功的老公 !--style="disy:none;"-->凌寒独自往营帐那边走的时候，远远见到一个人正站在小丘上站着。 乐千帆正揣着手，抬头看着天上朗朗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上的白色长袍在如水月华下泛出一道好看的光，月色笼罩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如同来自月宫的谪仙一般，出尘脱俗。 “乐神医，等上边的人来接你啊？”凌寒指了指月亮，开玩笑道。 乐千帆闻声转过身来，温柔笑道，“梅小姐真会说笑。” “哎，说了叫我凌寒就好了啊，别这么生分。”凌寒忙摆手，反正她也不姓梅。 “凌寒。”乐千帆也不坚持如何称呼，“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我看月色不错，就来透透气。你刚回来？” 乐千帆不过随口一问，凌寒却觉得他话里有话，她转了转眼珠，稍微凑上前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还用手指了指王帐的方向。 “？”乐千帆一脸茫然。 “算了，乐神医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说的。放心，我也是。”凌寒说完就走了。 乐千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寒指的是什么，脸上一红，还好四下没人，无人看到他一瞬间的动摇，便继续抬头望月。 第二天一大早，凌寒刚吃完早饭就被带到了王帐，赫连晋和凌远已经等在里面了。 凌远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广袖长袍，不知道用了什么衣料，表面看起来亮晶晶的，一动就流光溢彩的，如同开屏的白孔雀一般骚包。 赫连晋一身墨蓝色的长袍，袖口收紧，这次的装饰是蓝宝石，腰带银冠上也用款式相同大小各异的蓝宝石做点缀，举手投足间那股浑然大气的气质锋芒毕露。 “二位早啊。叫我来有事？” “你父亲派使者前来要人。”赫连晋简单答道。 “我父亲？” 凌寒很快反应过来是说隋国将军梅之敬。 能让他这么快就找来，看来赫连晋让绑在筱城门口的那七个延国人起到了作用。 “使者人呢？” “赶走了。”赫连晋冷冷看她一眼，“梅将军如何会知道你在我这里？” “我哪知道？没准他们瞎猜呢？”凌寒摇头，赫连晋该不会怀疑是她走露了风声吧？ 可雁翎雁羽那俩丫鬟把她监视地密不透风，赫连晋应该是在诈她。 “梅之敬前来要人，无非是想把你带走，再嫁一遍。当了隋国太子妃，你可就风光了。”凌远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笑。 “我才不嫁。”凌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连隋国太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盲婚哑嫁的，能有什么好结果？” “可将来太子继位，你不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这也不嫁？”凌远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试探着问她。 “那更不嫁了，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三妻四妾什么的想都别想。”凌寒很认真地作答。 她觉得应该找个不会武功的老公，这样的话，哪怕有一丝要纳妾的想法，也能揍他一顿。 “噗……” 凌远见她一脸凝重，这话和她丑陋的脸庞实在不配，不禁嗤笑出声。 第19章 暴殄天物 !--style="disy:none;"-->“凌世子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没资格挑三拣四的？” 凌寒知道他想什么，倒也不气，毕竟她知道脸上的胎记是掩护，便慢悠悠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生而追求幸福的权利，不管外表如何，最重要的是心灵美。有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说出来的话却俗不可耐，真是暴殄天物。” “你！”凌远不过是故意逗逗她，谁知竟被她反过来挖苦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 “够了。”赫连晋揉揉眉心，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唇枪舌战，很是聒噪。 凌寒白了凌远一眼，转向赫连晋问道：“不知道誉王是什么意思？想把我交给梅将军吗？” 赫连晋微微诧异她竟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梅将军，只当是父女关系不好，便没细究。 摇头道：“这件事和我泓元国本无瓜葛，只因延国贪心才牵连其中。既然知道了你的本意，本王也不会勉强。” “多谢誉王。” 凌寒正要提出离开的要求，外边又有人来报，说梅之敬亲自在城门外提交拜帖，希望能面见誉王。 军营重地，是断然不能迎接别国将军前来的，而梅之敬也不可能只身前往，所以他就在泓元国边城楼州城门口等候回音。 “请梅将军进城。”赫连晋传令下去，又冲凌寒说，“你与本王同去。” 凌寒其实不是很想去见那个所谓的爹爹，反正她又不是原主，见了面会很尴尬的。 她从小就被大师兄捡回去，拜在师父门下，亲情对她来说非常陌生。 凌寒转念一想，梅之敬是原主的父亲，很可能见到他之后能刺激一下记忆，没准儿再想起点什么也说不定。 出发前，赫连晋让乐神医给凌寒易了容，还安了一个精巧的假喉结，看起来就像是十八少年。 凌寒脸上虽有胎记掩住真容，但底子不错，一双星星眼黑白分明，清澈如泉，为她加分不少。 即便易过容后的脸降低了三四成的颜值，可看起来依旧是个隽秀俊美的少年郎。 楼州城距离大营有大约五十里的距离，赫连晋从马厩里牵出他的坐骑，一匹高大威风的黑马。 黑马四蹄修长体态灵活，鬃毛黝黑铮亮，一看就知道是匹良驹。 “它叫什么名字？”凌寒伸手，赫连晋刚想要制止，她的手已经拍上了黑马的脸蛋。 赫连晋已经做好了救人的打算，因为他的马很讨厌生人，除了他和凌远，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就连马厩都是单独的，不只是其他马匹怕它，连马倌喂马的时候都是丢了饲料就赶紧跑。 可出乎他的意料，黑马仿佛并没有丝毫厌恶，任由凌寒的手在它脸上耳朵上随意抚摸揉搓。 “它叫黑曜。”赫连晋心里已经脑补了一圈凌寒被马踢飞的情形了，可表面看起依旧云淡风轻。 “黑曜，好名字。”凌寒揉揉马耳朵，“黑曜，哪天让姐姐骑骑你好不好啊？” 赫连晋：“……” 再次出乎他的意料，黑曜不但丝毫不反感，反而打了个响鼻，仿佛答应了凌寒一样。 “乖孩子，回头姐姐给你买胡萝卜。”凌寒拍拍黑曜的脑袋，转头冲赫连晋说道，“王爷，下回借我骑骑吧，它本人都答应了呢。” “……” 第20章 坐收渔翁之利 !--style="disy:none;"-->半个时辰后，凌寒骑着她逃跑那天的瘦马跟在黑曜身后，她正哀怨地盯着赫连晋的背影发牢骚。 “哼，小气鬼。”不就是想借马骑一下吗？至于这一路上都不理人？ 黑曜奔跑速度很快，凌寒的瘦马严重拖了后腿，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达楼州城。 凌寒对边境城池的印象还停留在大漠黄沙尘飞扬，西出阳关无故人这种凄凉悲壮的情怀中。 可楼州城却让她彻底颠覆了对边城的印象。 黑砖铺就的大路古朴宽敞，道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各色店铺，食肆酒楼应有尽有，帆布招牌迎风飘荡，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马车行人有条不紊地各行其道，整个楼州城整理整顿地十分和谐，一派欣欣向荣的生气。 赫连晋把人带到了州府衙门，那是他在边城的时候办公的地点。 凌寒扮作侍从跟在他身后，刚进大厅就见到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原主的亲爹梅之敬了。 “梅之敬见过誉王殿下。” 梅之敬样貌还算周正，武将出身的他身姿挺拔，看起来不像年过半百之人。 为了表示毫无恶意与防备，梅之敬没带任何侍从，也没穿轻甲，一身常服代表了他的诚意。 “梅将军，贵国使者难道没有将话带到吗？”赫连晋负手而立，神情中满是桀骜，“本王说得很清楚，抢亲一事和我泓元国无关。你不去找延国理论，几次三番来我楼州城是何意图？” 赫连晋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可常年征战沙场的经历让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威严又可惧的气场，即便是梅之敬这个老将也在气势上输他几筹。 身处泓元国地盘，梅之敬不好和他硬碰硬，只能放低姿态。 “延国挑拨我隋国与贵国关系，狼子野心其心当诛。只是，此事是延国做错再先，被牵扯其中的誉王殿下来说实在是无妄之灾。若小女得以完璧归来，此事与贵国便毫无瓜葛。若誉王殿下不放人，老夫只怕将来会惹得我国皇上猜忌，造成两国邦交的误会就不好了。” 此话听起来恳切，可言语中暗示若不把人还回来，将来就算引起战争也有可能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赫连晋自小投身军营，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吓唬得了的。 “梅将军这是笃定令嫒在我手上了？” “是，老夫说话比较直接，还望王爷莫怪。被抢那日，老夫也曾派人四处追寻，得到消息说小女同延国军队一同被带往贵国大营。” 赫连晋不语，眼神飞速在凌寒身上一瞥。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了几分，敢情这个梅之敬是故意不救自己的女儿，非要等到赫连晋处死了那几个延国府军之后才来要人。 借赫连晋之手除掉仇人，这会儿又想把人领回去，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原来是他。 “我泓元国的地盘岂是梅将军府上的后花园，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赫连晋语气戏谑，虽说嘴角含笑，可笑容不达眼底，甚至还含有几分愠怒。 梅之敬见他这般态度，心里一惊，额头上便有细细冷汗泌出。 第21章 凉薄 !--style="disy:none;"-->凌寒就站在赫连晋的身后，冷眼看着梅之敬。 她的心情也比较复杂，眼前的人虽然名义上是她爹爹，可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关怀，根本不知亲情为何物，只能没事儿人一般安静旁观。 “誉王殿下，老夫育有三女，前两位已经出嫁，身边只有这一个小女儿。她是钦定的太子妃，送嫁被劫一事老夫还未上报，若是皇帝追查下来，老夫恐怕难辞其咎，况且小女被劫本来就是无妄之灾，若再让人背后说她失节，老夫真是心如刀绞，还望王爷开恩。” 梅之敬见威胁不成，转而开始了苦情战术。 梅凌寒被劫一事并未声张，若别人知道了她数日未归，就算是清白之身，恐怕也会被人传出不好的流言蜚语。 那时候，别说是隋国太子，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愿意娶她了。 “梅将军，若不是本王出手相救，令嫒怕是没命活着了。她的命是本王的，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带走她。” “可是……” “梅将军若是觉得隋国太子怪罪起来，不好担待。不妨上书朝廷，说梅小姐被延国抢亲，不慎丧命，这样隋国太子便追究不得梅将军的责任。” 赫连晋很善良地给他指了条明路。若不是他救了梅凌寒，恐怕她早就死于延国毒箭之下，这也算是实话实说。 “此事已了，梅将军请回。”赫连晋说得十分决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梅之敬无奈，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无可奈何，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凌寒的眼神一直看着梅之敬的背影，此人从进来以后就没有一句关心梅凌寒的话语。 甚至在赫连晋说她差点死了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有多少情绪波动，只关心着弄丢了准太子妃，害怕受到皇帝责罚。 如此凉薄的父亲，凌寒为那个真正的梅凌寒感到不值，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恐怕梅凌寒也不会跟梅之敬回去吧？ “在想什么？”赫连晋见她一直不说话，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隋国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凌寒敷衍道。 “隋国太子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七步成诗，才高八斗。”赫连晋恶作剧心起，故意骗她。 “哦。” “是不是后悔没跟你父亲回去？”赫连晋忍不住逗她。 “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你和凌远还真是天生一对。”凌寒心里有气，就明目张胆地白了他一眼，径自往院里走去。 赫连晋虽然觉得用天生一对形容他和凌远很有违和感，但他对凌寒标新立异的婚姻观倒很赞成。 他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皇子皇女众多，皇族看着高贵风光，可那皇城却是藏污纳垢，波涛不断。 甚至从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卷入各种明争暗斗…… 若不是自己很早就投身军旅，恐怕早就成了那座皇城中的一抹冤魂。 若一辈子只有一人做伴侣，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凌寒走到后院池塘边，假山脚下建有一座六角亭。池塘里几条锦鲤感到人的脚步声，纷纷轻车熟路地往水边凑，张着嘴等着喂食。 和梅之敬见面后，并没有让凌寒想起任何事情，反而因为梅之敬的态度，凌寒觉得不回隋国是正确选择。 隋国太子长什么样，是否有才，这些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想要的快意江湖不在这里。 “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管不顾……凌寒啊凌寒，你怎么总遇到这种老爹？” 凌寒神情沮丧地倚柱而坐，抱着膝盖斜靠在边栏上。 前世，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当她记事起，每天都生活在继母的打骂斥责中。 父亲对她并不关心，继母生了弟弟以后，就更就当她不存在似的，看她的眼神还不如看家里的小狗和善。 五岁那年，她捡的猫不小心打碎了继母的茶杯，她和猫一起被赶出家门。 她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她抱着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猫咪，跪在门口求饶。 “求你别赶我走，等爸爸回来了，我向他认错，求求你别赶我走。” “少拿你爸压我！你个赔钱货！早点死在外边才好！” 眼看着猫咪的身体在怀里变得冰冷，如同她的心一般，凉得彻骨。 一把伞出现在了她的头顶，她抬起头，正碰上大师兄美好如玉的容颜。 “你怎么了？”大师兄温柔的声音让她忘记害怕。 大师兄帮她埋葬了小猫，带着她回了师门，那以后，她便接受训练，成为了杀手组织的一员。 长大后她还偷偷回老家查过，看看爸爸回家后，见到她不在了是否找过她。 可惜，她家里人仿佛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似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 活了两世，都摊上这种凉薄的父亲，凌寒仰天长叹，自己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凌寒此时的眼神清冷寂寥，就像是一只踩到捕猎机关的可怜小兽，眼神中夹杂着无助惊慌与茫然。 赫连晋远远看着她，不由得迈开脚步，走进六角亭里在石凳上坐定。 “你恨他？”赫连晋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会如此温和。 凌寒沉默，继而摇头。 对梅之敬，她毫无感情，谈不上恨，只不过替原主可惜。 “你觉得他以后还会来找我吗？”凌寒担心梅之敬不会善罢甘休。 “本王已让人飞鹰传信，不出三日，隋国皇城那边就会得到准太子妃被劫身死的消息。” 只要梅凌寒死亡，梅之敬就算要了人去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样根本就断了他的念想。 延国想嫁祸给泓元国的目的无法达到，剩下的便是隋延两国之间的矛盾，随便他们怎么斗去，都和泓元国毫无关系。 “多谢王爷。”凌寒满眼感激，这样她就可以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了。 赫连晋心尖一抖，他这么做无非是出于私心，可看着凌寒感激的表情，他张了张嘴，终是没告诉她这么做的真正缘由。 “如果不开心，就在楼州城多住几日，权当散心吧。”赫连晋敲敲石桌，起身离去。 凌寒没有回应，只是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喃喃道：“大师兄，你在哪儿啊？” 第22章 看脸的世界 !--style="disy:none;"-->赫连晋习武多年，内力深厚，他不过走出十几步远，凌寒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准确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大师兄…… 是谁？ 赫连晋招来暗卫，“去查一下梅凌寒之前的事情，事无巨细。” “是。” “等等。再查一下她师从何人，是否有其他同门。” “是。” “等等。传信给凌世子和乐神医，让他们速速来楼州城。” “是。” “怎么还不走？”赫连晋丢去一记眼刀。 暗卫心中腹诽，这不是在等您说“等等”呢吗？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领命之后迅速离开了府衙。 凌寒心情不好，连午饭都没吃，到了下午茶的时候，这才觉得有点饿。 赫连晋把她安置在东苑，和他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凌寒摸着肚子在院墙下徘徊，方才午饭的时候，赫连晋叫她一同用餐，被她拒绝了。 这时候再去找他是不是不太好意思？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响了一声。 “……” 赫连晋正在院中练剑，他早就由气息和脚步声判断出凌寒在院墙那边，此时听到声响，不由得失笑出声。 凌寒听到笑声，不禁大囧，红着脸正要逃回屋里，就见一道墨蓝色的光晃过，赫连晋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饿了？”赫连晋明知故问。 “也不是不能忍。”为了不在他面前丢份儿，凌寒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本王也有些饿了，随我去街上转转。” 赫连晋话音刚落，就见凌寒眼色变得无比期盼，心里无奈，忍着笑上前一步。 凌寒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她双脚已经离开地面，猛然间的上升吓得她一把抓住身边的人。 刚抓住就觉得不对劲，她扭过头，便看到一朵精致好看的喉结，再往上看，便是赫连晋那张丰神俊逸的侧颜。 凌寒在现代玩过不少次跳伞和滑翔，但这种只借着内力便可飞檐走壁的轻功却和那些极限运动不同。 好在她很快就适应了赫连晋的速度，等停下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赫连晋带着凌寒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落脚，出去就是楼州城的大路，人来人往的，并不会有人注意他们是从哪里出来。 碰巧巷口就有一家卖锥帽的铺子，赫连晋随手买了两顶。 “我都易容了，不需要吧。” “谨慎为妙。” 赫连晋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顶，他天生蓝眸，这在泓元国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微服出行的时候一般都会掩盖瞳孔颜色。 楼州城食肆众多，凌寒闻着香味儿都不愿意走道儿了，赫连晋领她到了一家名为仙满楼的酒楼，要了一间雅间。 “二位公子，里面请。”精明的店小二慧眼如炬，一看赫连晋的穿着气势，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脸上堆着笑请二人上了顶层。 雅间位于仙满楼三楼，内部宽敞明亮，装修清雅，楼层较高，所以能看到大半个楼州城的景致。 点了仙满楼的招牌菜，外加一壶清茶，凌寒就开始大快朵颐了，赫连晋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他原本就不饿。 凌寒吃着好菜，边从大开的窗口观察楼外街道上的熙攘人群。 快吃完的时候，忽然听见外边有一阵嘈杂声，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凌寒扒着窗口往外看，只见一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年轻女子手持尖刀，大叫着冲进人群，她不停地比划着手里的刀，让周围人无法靠近她。 那女子大叫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音色戾哑，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周围人不敢靠近，只能把她在较远处围成一圈，冲她指指点点。 “看着穿得挺好，可惜是个疯婆子。” “该不会中邪了吧？见人就要杀的。” 凌寒托着腮帮子看热闹，那女人挥舞着刀子的动作毫无章法，一看就不是练家子，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导致疯癫，还挺可怜的。 “看，军爷来了，快报官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远处有一队巡逻的部队正往这边走来。 那女人听了这话，一手捂着脑袋，一手继续挥舞着尖刀，吼着：“不，不要报官！我求求你！不要报官！” 边吼着边冲出人群跑了，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哪个时代都有那么些精神失常的人，幸好那女人拿刀挥舞的举动更像是自卫，而不是反社会性质的伤害别人。 凌寒就把这当成一个小插曲，并没太在意。 “回去吧。乐神医和远儿应该已经到了。”赫连晋扫了眼桌上干净的食皿，起身说道。 “乐神医要来？”凌寒眼睛亮了下，转而黯然，“凌世子也来啊？” “若乐神医不来，你自己不会取。” 赫连晋指了指脸颊，凌寒这才想起她还戴着人皮面具。 易容之后，她仔细检查过，一点痕迹都没有，可谓天衣无缝。 乐神医说如果不用他特制的药水，就算在脸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剥落。 凌寒摸着自己的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看着赫连晋，问道：“王爷今日对我这么和善，也是因为这张干净脸皮？” 在军营住了两天，赫连晋一直态度冷酷，今天不但很反常地安慰他，还带她出来吃饭。 看来不论古今，都是看脸的世界？ 赫连晋起初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他不过是见凌寒因为梅之敬的态度黯然心伤，那可怜相让他同情心泛滥了一下罢了。 不过这个理由他也不好直说，便淡淡道：“你想多了。” 回去的时候，凌寒依旧是乘坐人肉直升机，这种飞檐走壁的感觉简直不能再爽。 她暗暗决定等得到原主全部记忆和武功传承之后，一定苦练轻功，到时候连马都不用骑了。 两人稳稳降落在府衙的后花园里，凌远正和乐千帆早就到达府衙，正悠闲地在池塘边喂鲤鱼。 见赫连晋搂着凌寒的腰，凌远不禁黑了脸，撇撇嘴想讽刺挖苦几句，却被赫连晋一个眼神制止。 第23章 坏死了 !--style="disy:none;"-->“见过王爷。”乐千帆拱手行礼，姿态优雅万千。 “乐神医，你这张人皮面具真是太棒了，以后能给我多做几张吗？” 凌寒连声夸奖，她将来是要行走江湖的，多几张人皮面具，会更自由安全。 “莫非你嫌自己长得丑？”凌远绝不放过任何能怼凌寒的机会，斜睨她一眼说道，“干脆请乐神医帮你把脸上的胎记去掉得了。” “那可不行。” 凌寒脱口拒绝，这胎记是原主故意隐藏真面目做的掩护，绝对不能现在就恢复本来面貌。 “为何？”凌远觉得奇怪。连赫连晋都微微蹙眉，觉得她态度矛盾。 凌寒只能支吾着把话圆回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胎记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去掉了，我哪能分辨出哪些人是以貌取人的呢？” “……”凌远脸黑了一下。 “噗……”乐千帆刚笑出声来就立刻用手捂住嘴，他绝对没有对凌远幸灾乐祸。 “我觉得巧夺天工，拿来收藏不行么？”凌寒白他一眼，这个娘炮事儿好多。 “好了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既然凌寒喜欢，那我再多做几个送与你。”乐千帆赶紧出来打圆场。 “时辰不早了，进屋聊吧。”赫连晋揉了揉太阳穴，有这两个人在，看来今后的日子他是别指望安宁了。 府衙的丫鬟奉上茶点，凌远品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皱眉埋怨道：“这什么茶？楼州城街道上卖的都比这好喝。” “御赐的。”赫连晋不以为然地淡淡答道，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凌远无语，却也无奈。便轻咳了一声说，“赶明儿我让我爹给你送来上好的大红袍。这御赐的茶你就留着招待贵客吧。” 御赐和贵客两词拖了很长的音，按凌远的性格来说，很可能是说反话。 凌寒这么想着，短短几天，她已经摸清了这个傲娇毒舌受的说话规律了。 话说回来，作为御赐的茶叶，这味道的确不敢恭维。 凌寒深深看了一眼赫连晋，看来身份高贵的皇族也不是完全顺风顺水啊。 “对了，方才进城的时候，见有人在清湖边摆擂台。说是刘员外家大小姐刚过及笄之年，要举办一场比武招亲的擂台赛。为期三天，打赢者除了能娶到刘家大小姐之外，还可得千里马一匹，黄金百两，还有一种神奇药物。” 凌远见气氛尴尬，便转换了话题。 此话一出，在场至少有两人对那擂台感兴趣，一个是凌寒，另一个就是乐千帆了。 凌寒没钱，唯一的财产就是那匹不中用的瘦马，千里马和黄金百两对她来说是十分大的诱惑。 乐千帆自然是对那所谓的神奇药物感到十分好奇。 凌远虽然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但他蛮喜欢凑热闹的。 至于刘员外家的女儿，不好意思，没人在意。 感受到了六道热切的目光，赫连晋扯了下唇角，“你们都想去看？” 嗯嗯嗯。 “……” 赫连晋又揉了揉太阳穴，除了应允他还能做什么？ 府衙东苑有几个小院，分别安置了一行几人。凌寒回屋后仔细想了想，为了将来，这个擂台赛她必须要参加。 在这个时代，她没有内力，除了前世所学的近身搏斗能为自己加分之外，其实是很不占便宜的。 而且，她刚拔毒不久，到现在每天还在吃药调理身体。 思虑再三，凌寒决定前去找乐千帆帮忙。 凌远正靠在赫连晋院子躺椅上，吃着葡萄，看赫连晋练剑。 忽然看到凌寒的身影从院门口匆匆走过，他赶忙叫停赫连晋，“那丫头去找千帆了。” 赫连晋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开始继续舞剑了。 “你不好奇啊？”凌远很八卦地问道。 “无非就是去找迅速提高体力的药。”赫连晋手上挽出一个剑花，动作干净利落，衣袂翻飞，带动地上的落叶也跟着飞扬。 凌寒的心思他早就猜出来了，之前就说想让他放她走，给她自由，后来又对黑曜爱不释手。 奔着千里马和黄金百两的目的太过明显，让他想忽略都不成。 “上次你答应她的事儿，真的作数？”凌远指的是凌寒让人招供，他便给她自由的事情。 “你说呢？”赫连晋最后一招尘埃落定，看着凌远淡淡反问。 “坏死了～”凌远柳眉轻挑，捂着嘴窃笑。 他就知道赫连晋没有那么好说话，这人看似一身正气光明磊落，实际上蔫儿坏着呢。 凌寒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她敲开乐千帆的门，很兴奋地向他表明来意。 “你是说，你要亲自上场？”乐千帆吓了一跳，他以为凌寒会拜托赫连晋或凌远帮忙。 “对啊，凌远和我不对盘，不帮我输就谢天谢地了。王爷嘛……”凌寒犹豫了一下，终于露怯，“我不太敢开口。” 堂堂一国王爷，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呢，让他屈尊降贵为自己打擂台，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乐神医啊，你跟我说实话，我的毒其实已经完全排出，现在仅仅是恢复身体的阶段，是吗？” “是。可你的毒险些侵入五脏六腑，调理起来没那么容易。”乐千帆直接告诉她实情。 “有没有一种药，能短期迅速提高人体能的？就一天就好，这次的奖品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求求你了乐神医！” 凌寒都要给乐千帆跪下了，她的将来就全靠此一搏了啊。 “你真的那么想要自由？” 乐千帆怎能不知道她的终极目的，抿了下唇，犹豫着说道，“这种药也不是没有，有一种药能最大限度地激发潜能，内力增倍。但是，十二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浑身绵软无力，体力大减。这种状况会持续几天。” 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兴奋剂，只不过副作用极大，能把几天的体能集中在一天，药效过后就开始反噬体力。 “我愿意！” 凌寒止不住地点头，不过是透支几天体能而已，又不是真正生病减寿，若能打赢擂台也值了。 乐千帆见她态度坚决，耐不住央求，便给了她一个药瓶。 “使用前日在睡前服用一粒，当天起来后空腹再服一粒便是。” “多谢恩公！” 第24章 比武招亲 !--style="disy:none;"-->第二天天还没亮，凌寒就起来了，比赛在即，她心里还是蛮紧张的，实在没心情睡懒觉。 凌寒并没喝乐神医给她的药，擂台赛有三天，她打算把这药用在刀刃上，最后一天再服用。 她打算在比赛前两天先看看热闹，估量一下参加擂台赛的选手什么水平，心里也好有个底。 凌远难得干了件让凌寒满意的事，那就是在清湖边的茶楼里订了最佳位置，供他们观看。 清湖是楼州城的城内湖，广阔的湖水共长天一色，湖边花卉植物丛生，为清凉秋日平添几分艳丽的景致。 湖边有几家依水而建的酒楼，从酒楼的二楼雅间望去，正好能看到湖边空地上新建的擂台。 一座四四方方的擂台周围挂满了红绸，旁边是类似主席台的高台。四周围满人群，最靠近擂台的一圈摆了桌椅，貌似是主办方请来观看的客人。 咣！咣！咣！ 三声锣点落地，一身着棕色铜钱纹样宽袍的中年男人站在擂台中央向在场人拱了拱手。 “各位大侠，在下楼州城刘旺，今日在此摆下擂台，一是因为刘某想结交英雄豪杰，二是为了小女比武招亲。” 刘旺说着指了一下不远处绣楼，二楼外廊上站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后的丫鬟手捧一朵大红绣球。 刘小姐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身段看起来很是婀娜。 “擂台赛为期三天，小女将在最后一天结束前从前三名的英雄中选择一位佳婿。而第一名的英雄不管是否被小女选中，都会获得千里马一匹，黄金百两还有包治百病的良药。” 此话一出，擂台底下哗然一片，都在议论这个刘员外好算计。 前三名里面挑一名，选择余地大，万一第一名样貌不好，还能用丰厚奖品安抚。 为财为色目的不同，也能在最后打擂的时候免去许多争端。 “这个刘员外好大方。闺女和钱财都不是他自己的似的，说送就送啊。”凌寒咋舌。 她单手托腮半倚在桌上，心里算计着要不要跟乐神医商量一下，最后一天让他给换一张丑一点的人皮面具。 “刘员外在城里经营钱庄，自然是财大气粗。不过，如此声势浩大地举办比武招亲，怎么之前没漏出一点风声？”凌远丢了个葡萄进嘴里，懒洋洋地说道。 “的确反常。”赫连晋点头。 他昨天得到消息后就让人去查过了，擂台是昨天中午才开始搭建，若是为了比武招亲，提前通气造造声势也无可厚非。 而且，办这样一场大型活动势必有众多人参与，人多嘴杂，竟然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这也太过隐秘了。 可再看擂台的装扮和奖品却不像是仓促准备。 凡是反常必有妖，赫连晋就气定神闲地只当看一场热闹，其余的等出了结果再说。 擂台那边已经宣布了比赛规则，擂台赛选择自由参赛式，可自由上台。 每场比赛一对一单打，不得使用任何武器，点到为止不得伤及性命，掉下擂台着为败，败者不得再次上台。 已有家室，以及年龄低于十六大于三十岁的选手不在比武招亲候选人里。 若前三名有不符合条件者，便依次从之后的排位里挑出条件合适者重新排位。 不过这个排位仅限于比武招亲，想得到奖品还是要看比武的名次。 凌寒一听不得使用武器，立刻来了精神。 赤手空拳的话她未必会输，前世她做了多少近身搏击的训练。 还曾在世界自由搏击大赛中取得过冠军，那可是混合赛，她打败的对手是个猛如铁牛的彪形大汉。 看凌寒一脸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凌远很八卦地问道：“看你这表情，挺有信心？” “还行吧。”凌寒倒不谦虚。 “擂台都开始了，你不过去？” “我等最后一天再去。” 凌寒觉得一开始就去打太耗费体力，还是先观察一下为好。 “你到是精明。”凌远磕了颗瓜子，也歪着头往擂台那里看去，不再理她。 擂台已经开始，两名看起来就很彪悍的壮汉最先跳上台。 俩人互报家门以后，就摆出动作准备过招。 一个叫雷震天，一个叫沙飞扬，名字一听就很残暴，起招的架势也很有气势。 凌寒不禁坐直了身子，打算看看第一组上场的选手有什么厉害之处。 紧接着，那俩人就跳在一起，扭打成一团，你抓我的头发，我薅你的胸毛，打脸抠鼻，势均力敌。 “……” 围观群众都沉默了，这跟街道上泼妇掐架有什么区别？说好的英雄豪杰呢？ “噗哈哈哈哈哈！！！”凌远喷出一口茶水，捂着肚子快笑抽筋儿了。 凌寒也觉得这场景挺幻灭的，她都做好了围观武林高手过招，顺便偷师的准备了，就给她看这个？！ 雷震天和沙飞扬扭打在一起，双双掉下擂台，同时失去了比赛资格。 接下来上场的选手和第一组的两人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偶尔有几个会拳脚功夫的武林人士，也都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 凌寒忍了一个时辰，终于耐不住无聊，支着脑袋趴桌子上睡着了。 见她睡着了，赫连晋和凌远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四道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擂台方向，紧锁在刘员外的身上。 不多时，一名暗卫悄然出现在雅间里。 “启禀王爷，昨日隋国梅将军离开府衙后曾偷偷去了一趟城南的多福楼。” 赫连晋微微挑了下眉，多福楼是一家酒楼，主人正是刘旺。 多福楼位于城南，梅之敬回筱城应该走北城门，若只是简单吃顿饭，何须舍近求远。 “我当是刘员外急着嫁女，原来也不过是个幌子。”凌远冷笑着瞥了眼擂台，转向赫连晋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先派人盯着，最后一天自有分晓。” 赫连晋说完，便起身要离开，被凌远叫住，指着凌寒说道：“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交给你了。” 凌远嫌弃地看了凌寒，拍拍早就在一边儿打盹的乐千帆，手臂勾着他的的肩膀。 “千帆，兄弟平时待你如何？” 乐千帆：“……” 第25章 黑衣小伙儿 !--style="disy:none;"-->等凌寒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赫连晋与凌远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乐千帆一人百无聊赖地看着擂台。 “他们都走了啊。”凌寒伸了个懒腰，“不然咱们也回去吧。简直是浪费时间。” 第一天的擂台赛太辣眼睛了，以至于第二天大家都兴致缺缺，凌寒早上起来以后也不那么迫不及待地出发。 乐千帆告诉她，赫连晋和凌远一大早就去忙公务了，午时和他们在酒楼汇合。 凌寒吃过早饭，又让乐千帆给重贴了人皮面具，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前往清湖酒楼。 赫连晋一袭白衣坐在靠窗的位置，玉面银冠俊美无俦，冷峻的蓝眸深不见底，美中不足的是依旧绷着一张冰块脸。 凌远今天穿了一身骚包紫，常人难驾驭的紫色穿在他身上也仅仅是给他的气质当陪衬，他骨子里带的妖气让凌寒自叹不如。 凌寒看看他二人，再看看自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每天都是一身蓝袍，知道的人明白军队制服只此一款，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每天都不换衣服呢。 若能拿到赏金，第一件事就去买他个三十套衣服，凌寒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打过招呼之后，凌寒就往窗边走去，“今天的擂台好玩吗？” “昨天那群不过是乌合之众。”凌远起身，指着擂台上两名正在打斗的人解释道：“穿灰衣服的是江南飞鹰门的弟子，黄衣服的是西域来的猛士。现在开始才有好戏看。” 飞鹰门，顾名思义，招式宛若飞鹰般矫健有力，这个门派以轻功见长，而那个西域的猛士虽然力大无穷，但遇到四两拨千斤的飞鹰门，只能认栽。 不出三十招，西域猛士便被一脚踢下擂台，庞大的身躯荡起一层尘土。 “承让了。”飞鹰门弟子双手抱拳，又冲着台下扬声说道：“还有哪位愿赐教的？钟笠在此求教了。” 凌寒瘪瘪嘴，这话说的真是太不谦虚了，明摆着嘚瑟嘛。 紧接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小伙儿飞身上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一个仙人探月，直攻钟笠面门。 “咦？” 凌寒看着那个黑衣小伙儿，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骚动，脑海中一瞬紊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怎么了？”赫连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擂台那抹黑色身影。 “不知道，稍微有点头疼。”凌寒双手紧紧扣着窗棱，掩饰着悸动的心绪。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个小伙儿，心里就特别激动，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又摸不清头绪。 莫非那个小伙儿和原主认识？ 凌寒摸着扑通扑通猛烈跳动的心脏，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调整脉搏气息。 那小伙儿看起来眉清目秀，但招数却招招狠辣，虽然恪守着比赛规则不对人下死手，但总是暗搓搓地打着擦边球。 看了一会儿，凌寒就不想再看了，不管那小伙儿和原主什么关系，她都不愿意和他扯上瓜葛。 在这个世界，她认识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她今后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远走高飞。 凌寒坐回桌边，倒了一杯茶压惊，赫连晋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手，垂下眼睑挡住了他眼中一丝探究的眸色。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擂台赛才分出胜负，黑衣小伙赢了飞鹰门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黑衣小伙儿几乎一个人横扫了整个擂台，快到傍晚了，还没有人能战胜他。 “明日若在没有高手出列，恐怕他夺冠也毫无悬念。”凌远半眯着眼睛，慵懒地说道，“看年纪也不大，又长得一表人才，没准儿会人财两得呢。” “你还去吗？”赫连晋开口问道，那人阴招频繁，不知道凌寒能否招架得住。 “去……吧。”凌寒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了。 那小伙儿虽然厉害，但总是有破绽的，只不过他一直耍阴招干扰对方，不给人进攻的机会，是比较难缠的主儿。 酉时钟响，宣布着第二天比赛落幕。 各路人马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声尖叫从绣楼里传出。 凌寒循声望去，只见从绣楼里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正日前日里她在街上见到的那个疯女人吗？ 赫连晋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子，他即刻招来暗卫前去查看。 “那座绣楼不是刘员外家的么，她是刘府的人？”凌寒问道。 “没听说过刘员外家有人疯癫啊。”纵然对楼州城了若指掌的凌远也一脸懵圈。 疯女人直冲冲地向擂台奔去，伸长绷直的双臂一直向刘员外挥舞着，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什么。 很快，她便被刘府家丁抓住，捂着嘴巴被抬回了绣楼。 “诸位英雄见笑了，那是府里的下人，脑子有些问题。各位莫怪啊，莫怪。”刘员外尴尬地挤出笑容冲还未散开的人们解释。 一听说是个疯了的下人，在场的人也就不再关注，不一会儿的功夫，擂台周围的人纷纷作鸟兽散。 “下人？”凌寒狐疑地看着刘员外，他肯定在隐瞒什么。 那女人穿着一件广袖的齐胸襦裙，不管是款式还是衣料都不可能是下人。 “刘家水挺深啊。”凌远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擂台赛好像越来越热闹了。 几人在酒楼用过晚膳才回到府衙，凌远一直跟着赫连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俩人又一同回屋了。 凌寒也早早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回忆今天的事情，她实在想知道那个黑衣小伙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上辈子她没有恋爱过，不懂何为心动，只知道每当大师兄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特别舒心，特别有安全感。 所以今天她无法判断，当时的心跳是心动还是心悸，更无法判断原主对那小伙儿是不是喜欢。 但有一点能确认的是，他对原主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她今天的反应很奇怪，那应该是原主身体里残存的一抹本能。 忽然，门口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 “凌寒，你睡了吗？”是乐千帆的声音。 “乐神医，你怎么来了？”凌寒赶忙去给他开门。 第26章 名人效应 !--style="disy:none;"-->乐千帆手上拿了一个医药箱，乐呵呵地进门来了，“明日就是擂台最后一天了，刘家小姐要比武招亲，你若是想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以给你换一张面具。” 说着，乐千帆献宝似的打开了医药箱，里面摆着几张面具，有和头发连成一片的络腮胡的，有满脸麻子痘坑加黑痣的，还有布满狰狞疤痕的…… 凌寒：“……” “丑是丑了点，但你又不会娶刘家小姐，直接省去麻烦不挺好的？” 乐千帆说着拿出一张满脸都是黑毛的面具，作势就要给凌寒试着戴上。 “乐神医啊，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明天还不一定能赢呢。至少留个好形象吧。”凌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果断拒绝。 其实用丑陋面具的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可乐千帆也太极端了，这些面具丑出了天际，她害怕自己还没上场就被恶心出内伤。 哪怕有一张稍微折中一点的面具，凌寒都认了，可乐千帆说只有这几种。 仔细权衡以后，凌寒决定还是顶着如今这张美少年的面孔出门。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了，你别忘了吃药。祝你明日得偿所愿。”乐千帆也不再坚持，收了东西就离开了。 送走了乐千帆，凌寒也没心思胡思乱想，吃过药就早早睡了。 赫连晋和凌远正秉烛夜谈，刘府谜团太多，这场擂台赛又很莫名其妙。 刘员外在楼州城好歹算个名人，比武招亲这么大的事情，之前完全没有风声，却偏偏在他进城后就搭起擂台。 赫连晋微眯双眸，两只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点着。 “太有猫腻了。”凌远摸着下巴，“我觉得擂台一事应该计划已久了，正等着这个时机呢。” 梅之敬递了拜帖，赫连晋才来的楼州城，梅之敬又去了刘旺经营的五福楼。 这之间说没关系谁信呢？ 赫连晋点头，还有一件事让他很费解，今天的那个黑衣小伙儿出现之后，凌寒的态度明显有所动摇。 虽然她强加掩饰，但还是逃不过赫连晋敏锐的眼神。 “可有那人的消息？” “他叫肖子宴，楼州人士。他父亲你应该晓得，庭诚道馆的馆主肖庭。在我泓元国与隋国邦交还算友好的时候，他曾在隋国筱城也开过道馆，梅之敬家的三个女儿都曾在筱城道馆里习过武。”凌远把查出来的结果大概说了一下。 “这就说得通了。”赫连晋蹙眉，不然，身为隋国人的梅凌寒是如何与楼州城的人结识的。 忽然他想起凌寒在花园中的喃喃自语。 莫非，肖子宴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大师兄？ “如今情报太少，咱们还是先睡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凌远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卧室走去。 赫连晋揉揉眉心，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过草木皆兵。 轻叹口气，他也跟着进了卧室。 擂台赛第三天，凌寒刚醒来就觉得神清气爽，丹田处仿佛有一朵暖暖的小火团在燃烧，应该是乐神医给的药起了作用。 凌寒赶紧又服下了第二粒药，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能顺利得到奖品。 赫连晋显然对第三天的比赛很重视，和前两天的微服私访不同，这回他直接派了府衙的马车，以誉王的身份，亲临擂台现场。 刘员外大喜过望，他激动地站在台上向在场的人隆重介绍了这位贵宾，浑身的肥肉都随着他充满抑扬顿挫的语调在颤抖。 混在人群中的凌寒看着激动的刘员外，心里翻个白眼，至于么？ 紧接着她便听到震耳欲聋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起立鼓掌，甚至还有人振臂高呼“誉王殿下！！！” 还有不少年轻姑娘尖叫着挥着手帕，那场面不亚于现代见到心仪爱豆的狂热粉丝们。 这个赫连晋真有这么人气？ 凌寒不以为然，觉得那是因为那些姑娘们没见到他平时冷冰冰的模样。 “誉王殿下亲临现场，在下真是不胜荣幸。本次大赛，准备了三样奖品，其中有一味药材最为珍贵。” 刘员外招手示意随从拿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出来。 掀开红绸，托盘上摆着一盘黑色的颗粒，看起来有麦丽素大小，颗颗饱满色泽光亮。 “这是老夫偶然得到的神药，包治百病，并且立竿见影，让伤者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刘员外拿了一颗药向众人展示。 话音刚落，看台底下便哄然一片，都不信世间竟有此等奇药。 刘员外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等反应似的，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今日赛场上，虽说是点到为止，但难免有人受伤，哪位英雄若是意外挂彩，可以来试一试效果。” “万一是托儿怎么办？”有人在底下喊了一句。 “今日誉王殿下亲临，老夫怎敢作假？” 搬出赫连晋的身份，现场一下安静了，觉得有誉王殿下在，就是真实的保证。 凌寒好笑，感情这古代也讲究名人效应啊？ “好了，时辰不早了，今日擂台赛就此开始。请英雄上场！”刘员外一挥手，锣声响起，擂台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是前一天的赢家，肖子宴依旧一身黑衣，率先跳上擂台，桀骜的眸光扫视着人群，仿佛挑衅亦像是嘲笑。 当他的目光扫过看台一角的时候，猛然定住，他目光的终点正是凌寒。 凌寒和他目光对视，心里也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一想到自己此时易容成男人模样，应该不会被旧相识认出，便也淡定了几分，与他对视了几个呼吸间，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投向绣楼刘小姐的方向。 意思是自己是个盼望抱得美人归的男人，让他莫要多想。 这时，刚好有人跳上擂台，肖子宴不得不收回目光，准备迎战，但他还是觉得方才的那个身影太过熟悉，让他联想到一个人。 肖子宴战斗力惊人，过了两个时辰，不知道打趴下多少个对手，擂台上还是只有他一人稳稳站立，气息却不曾乱过一丝。 “此人年少却内力卓群，是个好苗子。”凌远挨着赫连晋，压低声音说道。 赫连晋不置可否，眼神却瞥向不远处的凌寒。 开赛时，肖子宴看向凌寒的眼神没逃过他的法眼，那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但更多的却是探究。 第27章 愚昧 !--style="disy:none;"-->凌寒算计着上场的时间，目前还没人能打败黑衣小伙儿，她打算拖到最后再上场，若那时候还没人能出其右，黑衣小伙儿的体力一定会大大降低，她刚好捡个漏。 “哎，你看她。”凌远拿胳膊怼了下赫连晋，“那表情又在算计人了。” 赫连晋微眯眼眸，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低声道：“清明，去会会他。” “属下遵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暗卫，领命后离去。 凌寒一直盯着擂台上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到赫连晋那边的小动作。 台上的肖子宴又打趴下一个，那人跌落擂台的时候不慎撞到擂台边上的柱子，顿时额头出血染红了整个脸庞，看起来怪瘆人的。 那人一脸痛苦，刘员外赶忙叫停，让下人拿方才的神药下去喂他服下。 说来也是神奇，那人服药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很惊奇地摸着脸，“竟然不疼了。” 众人哗然，那么大一个伤口大咧咧地横在额头，就算是装也不能装这么像啊，看来那药真的有用。 刘员外见众人的信服，得意地大笑着站到台上，扬声道：“大家也都见证了这灵药的奇妙之处了吧？今日，这药不仅是夺得头筹之人的奖品，另外，老夫还想把此药献给誉王殿下。” 赫连晋闻言看了刘员外一眼，眼神冷肃凌厉，惊了刘员外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笑眯眯地表情，冲赫连晋拱手毕恭毕敬地说道： “众所周知，誉王殿下是我泓元国的不败战神，有誉王殿下镇守边关，我楼州城才能如此繁华昌盛。老夫乃一介草民，年岁也大了，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但老夫心中却深深感激誉王殿下。这些灵药能治百病，还能祛除病痛，将士们正站在外难免有刀枪之伤。若老夫的这点心意能减轻将士们的一些痛苦，那便是我泓元国之福啊。” 刘员外这番话说得煽情无比，还让人无法反驳，不多时看台底下的看客们也跟着嚷嚷起来，都在夸刘员外宅心仁厚，为国着想。 凌寒盯着那盘看起来和麦丽素无异的所谓灵药，心里很是不屑。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也不可能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反正她是不信刘员外的那套说辞，刚才受伤的人如果不是托儿，那就是那些药肯定有问题。 现在所有看客已经沸腾，都在高呼让赫连晋收下这份好意。 刘员外一番话，又着实让人不好拒绝，赫连晋若是不收，就是置全军将士的身体于不顾的罪人似的。 凌寒看了眼赫连晋，不知道他能否看出什么端倪。 出乎凌寒意料，赫连晋轻轻地点了下头，竟然接受了刘员外的馈赠，还给他封了赏。 “愚昧。” 凌寒心里鄙视了赫连晋一下，就算是不败战神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没有文明开化的老封建？ 刘员外拿了封赏，又很激动地陈述了一番感激以及对国家的热爱之情。这才宣布擂台赛重新开始。 肖子宴早就不耐烦地在台上活动筋骨，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台下，不羁的表情仿佛在问“还有谁？” 凌寒盘算着是不是该上场了，刚抬腿迈出一步便见到有人跳上了擂台。 来者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一身藏青色劲装把他魁梧的身材包裹地淋漓尽致，一看身材就是常年习武之人。 那人冲肖子宴拱手，紧接着做了一个先请的动作。 肖子宴不禁被对方轻看自己的态度激起几分怒意，自打他上台以后就没输过，这人明摆着来捡漏的，还这么嚣张。 大眼男似乎没收到肖子宴的怒气，还挑衅般的说道：“少侠好身手，不过这几日怕是消耗太大，这一局，在下先让你三手。如何？” “不如何！”肖子宴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双手摆成鹰爪直接就冲大眼男面门冲去。 可还未等他碰到对方，大眼男忽然从他面前消失，让他扑了个空。 转眼间，大眼男又出现在了肖子宴身后，还笑眯眯地提醒道：“一手。” 看台下一片揉眼睛的，没人看清大眼男是如何做到瞬移的，简直是会法术一般。 凌寒有些呆愣，本来她是打算等肖子宴体力消耗大了以后上去捡漏的，这个大眼男看起来武功高深莫测，肖子宴如果不是他的对手，那自己可能连上台的必要都没了。 看着凌寒呆若木鸡般的表情，凌远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又暗地里怼了怼赫连晋，“你好坏啊。你这是让清明娶了那刘小姐的意思？” 赫连晋没脾气地盯了他一眼，“若她有胆量上台，清明不会为难她。” “她”指的自然是凌寒。 台上，清明和肖子宴打得难解难分，过招之后肖子宴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大眼男让他的不止三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用上全部功力，而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了。 肖子宴知道自己和对手的差距，但又不愿认输，只能咬着牙上。 清明气定神闲地和他过招，却几乎不主动出击，完全是防守。可即便是防守，也让肖子宴逐渐应付不暇。 凌寒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一个气喘吁吁，另一个脸色淡然，很明显地高下已出。 大眼男要赢啊…… 凌寒琢磨着自己若是上台，能有几分胜算，方才的瞬移已经让她惊讶不已，目前他还是以防守为主，这要是拼了全力得多厉害。 心里打着鼓，凌寒不由得往赫连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凌远的眼光，他一脸促狭的笑容，仿佛正等着看自己好戏。 凌寒不愿被他看扁，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有尊严，给凌远一个白眼以后，凌寒主动往擂台方向走去。 清明盯住了肖子宴露出的一处破绽，只轻轻一掌便把他扫下擂台，正好砸在凌寒面前。 肖子宴稳住身形，一抬头便看到凌寒在他面前，四目相对，凌寒的心又开始乱跳。 “寒儿……”肖子宴轻轻呢喃道，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可凌寒却清晰地听到了，或者说是声音主动钻进了她的耳朵，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传音之术？ 寒儿？ 这人真的和原主认识？ 第28章 气短 !--style="disy:none;"-->凌寒心里动摇，但她明白自己已经易容，此时是年轻男子的模样，便竭力掩住情绪，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从肖子宴身边绕了过去。 肖子宴一直盯着凌寒的脖颈和耳根处，的确看不出来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凌寒对他的传音又毫无反应，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满眼探究。 时辰刚到申时，肖子宴没有离场，正想找个位置继续看擂台，刘员外派家丁来把他引到了擂台旁边的一列席位坐下。 肖子宴虽然败给清明，但毫无悬念是前三名中的一位，那列位置显然是留给比武招亲候选人的。 凌寒不会轻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飞身上场，她单只手臂撑着擂台边，脚下一蹬靠着过人的弹跳力踏上了擂台，动作非常帅气。 清明冲着她做了个拱手礼，“请。”态度明显和对肖子宴的不同，甚是谦和。 凌寒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也简单回了个礼，亮了个招式向他攻去。 出乎凌寒意料，眼前的大眼男似乎并没有下狠手的意思，也完全不用内力，而是和她实打实的实体肉搏。 若拼内力，凌寒估计不出三招就会被打趴下，可近身搏击的话，凭她的本事，外加乐千帆给她的药物效果，这个古代人不一定就能赢得过她。 两人在台上打得不可开交，坐在一边的肖子宴却满脸狐疑。 他认识的梅凌寒可不会这种怪异的打法，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认错人了？ 凌寒的招式还有肖子宴的表情都全然不漏地被赫连晋收进眼底。 自从他十二岁进入军营，十几年来也算见过不少怪异武功和诡异招式，可凌寒的这种打法却是他见所未见的。 看起来就像普通打架一样，不拼内力全靠肉体相搏，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点门道来的。 清明内力深厚，是他所有暗卫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人，可没有使用内力硬碰硬，竟然也会有些破绽出现。 凌寒的动作迅速敏捷，出手稳当狠辣，她很快就能看出清明的破绽，专门往他的破绽发力。 凌远起初是抱着看好戏的念头，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摇头兴叹：“这丫头有两把刷子啊。” 赫连晋不语，凌寒的招式怪异，虽说许多表象证据都表明她是梅凌寒，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显然，聪敏如誉王也不会想到这个凌寒是来自千年以后的一抹灵魂。 纵然违和感爆棚，誉王殿下只能先认眼前所见的，暂且把她当做梅凌寒。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赫连晋冲清明点头示意了一下，清明收到讯息，找准了一个凌寒进攻的时机，装作往后躲闪几步，就势一脚踩空，掉下了擂台。 凌寒眼看着他掉了下去，台上只留下她一人，这是……赢了？ 顿时，锣鼓声起，看台下也响起阵阵掌声，刘员外笑呵呵地走上擂台，“恭喜这位小公子夺得头筹。” 清明微笑着在台下冲凌寒拱手，仿佛输掉的不是他一样，随后也跟着刘府下人前往坐席。 凌寒很感激地看了清明一眼，她知道他是故意不和她拼内力的，而且自由搏击的时候，也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他知道自己是女的？凌寒狐疑地看着他，并不认为自己曾见过他。 “胜负已出，恭喜小公子。请问这位小公子年方几何，是否婚娶啊？” 刘员外不失时机地向凌寒发问，她心里有事，便如实答道：“十七八九吧。没结婚。” 说完就愣了，自己应该说已经成亲了，不然条件符合，刘小姐要是嫁给她可怎么办？ “呵，傻子。”凌远嗤笑，不过他又挺幸灾乐祸的。 “那可太好了。请问小公子贵姓，该如何称呼啊？” 刘员外听见是个细细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 不过难得他符合条件，又长得一表人才，刘员外还是满心欢愉的，就没在意这些细节。 凌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咳嗽几声，捏粗了声音胡诌了一个名字。 “免贵姓王，王福来。” “王公子，既然王公子一举夺魁，小女也愿意嫁与王公子，那老夫就会信守承诺，将小女许配给你。” 刘员外说着，冲绣楼招了下手，就见刘小姐微微福了下身。 凌寒磨牙，拦住刘员外，“等等，刘员外说第一名还有其他奖品，是不是请先将这几样东西兑现啊？” 反正得了奖品她就逃跑，管你把女儿嫁给谁呢。 “王公子莫急，等成亲当天，自然会将小女同奖品一起交于王公子手上的。”刘员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 成亲？！ 凌寒觉得一阵气短，这个奸商！ “那个……刘员外。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凌寒抹了把额汗，“你提前又没有说不成亲不给奖品的？” 早知道这样，那她费力打什么擂台啊？！ “王公子，老夫本来就是比武招亲，成亲和奖品并不矛盾啊。” 凌寒语塞，也对，人家成亲和奖品本就是一套，她这样一直要求奖品反而让人怀疑她别有目的。 “哈哈哈……”凌远在台下笑得花枝乱颤的，凌寒被坑他好开心。 凌寒听到他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冲他飞去一记眼刀，刚巧瞥到镇定自若的赫连晋。 眼珠转了转，凌寒扬声道：“刚好誉王殿下也在，我们不妨让他来做个见证，看看刘员外是不是该将奖品提前给我。” 凌寒一脚把皮球踢到了赫连晋手中，他知道自己没法娶刘小姐，肯定会帮自己解围的。 赫连晋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理了下袖口，悠悠然开口，“刘员外在赛前并未提出成亲之日才是领奖之日，所以本王认为，奖品应当即刻兑现。” “哼。”凌寒斜睨了刘员外一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不过下一刻凌寒的表情就僵在脸上，因为赫连晋接着说了一句话。 “不过，既然是比武招亲，王公子为表达诚意，也应该做到三礼六聘。本王觉得，黄金百两就当做王公子的聘礼交与刘员外。至于千里马和良药，可以立刻领取。” 第29章 玩儿大了啊 !--style="disy:none;"-->你大爷的…… 凌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千里马算个毛线！有了黄金百两，她能买多少匹好马？！ “誉王殿下英明！老夫这就将千里马和良药交与王公子。至于成亲事宜，回头再与王公子详谈。” 凌寒很不情愿地被刘员外往脖子上挂了一朵红绸做的花朵。 她就一直瞪着赫连晋，眼神就像两把刀，狠狠地往赫连晋身上戳啊戳。 看着凌寒愤恨的眼神，凌远已经要笑抽了。 要不是赫连晋冷冷瞥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形象，估计他能在地上打滚。 “你可真坏。”凌远清咳两声醒了醒嗓子，低声笑道：“打蛇打七寸，你倒是看得准。” 凌寒不就是想拿了钱远走高飞么，那些所谓的聘礼正折了她的翅膀，看她还想往哪儿跑。 刘员外爽快地让下人去准备奖品，先安排凌寒同肖子宴和清明坐在一排。 随后准备了许多喜糖和红包分给台下众位看客，好分享喜气。 擂台赛完美收官，刘员外在台上发表结赛致辞，凌寒捂着心口一脸愁容。 赫连晋一定是故意的！ 肖子宴忽然在一边轻声说道：“恭喜王公子。” “啊！多谢……”凌寒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便轻轻点了下头，却不敢抬头看他。 肖子宴继续说道：“在下庭诚道馆肖子宴。王公子是何方人士，师从何处？” “额……”凌寒仅知的三个地名分属于三个不同国家，唯一知道延国的楼州城吧，又被一眼看穿她非本地人士。 可若要胡诌一个地方，又怕穿帮，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莫非王公子出身神秘，不方便说？”肖子宴语调高扬，颇有点嘲弄的意味。 “那倒不是，我家乡穷乡僻壤的，肖公子不一定知道。”凌寒心想早知道应该先弄本地图册来看了。 “那可未必，我自幼与家父游遍各国各地，许多地方都知道。”肖子宴打算死磕。 “……”凌寒心想你查户口的啊？ “这位公子听口音，和虞城口音相似，难道来自虞城外的千里山？”忽然，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 凌寒扭头，见说话的人正是大眼男。 清明直直盯着凌寒的眼睛，面带微笑，态度温和，凌寒心想莫非这是在替她解围？ “是啊，你怎么知道？”凌寒故作惊讶，干脆把身子拧向清明，不想理会肖子宴。 “在下的母家在虞城，所以听得出来。没想到在下与王公子是半个老乡，幸会幸会，在下清明。”清明拱手说道。 “他乡遇故知，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幸会幸会啊。” 凌寒装作兴高采烈的模样，和清明攀谈，她已经隐隐觉得清明或许和赫连晋有关，不然为何几次三番帮助自己。 不过，若是赫连晋的人，断然不会在擂台赢过自己啊，不然他为什么会阻止自己拿赏金呢？ 直接派人打赢她不是更省事？一时间，她也摸不清清明到底是哪边的人了。 肖子宴被晾在一边，看凌寒的模样，的确是不认得他。 可世上真的会有两个人身形相同，甚至连眼睛都一模一样吗？ 他知道世上有难辨真假的易容术，可再高超的手段也改变不了眼睛的形状。 凌寒的眼神让他感到陌生，莫非…… 肖子宴再次用内力传音给凌寒，“寒儿，你失忆了？” 凌寒猛然间听到这把声音传进她耳朵，身体颤动了一下。 肖子宴的问话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没有丝毫做心理准备的余地。 此刻的反应就是她最真实的本能反应，凌寒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肖子宴。 “你怎么了？”清明见凌寒忽然楞了一下，便问道。 “没事，我觉得有点头疼。”凌寒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捂着额头斜倚着椅子靠背。 刘员外刚好做好一番激情澎湃的感言，宣布擂台赛完美结束。 凌寒觉得自己第一次杀人都没这么紧张过，她心里的小人在扑通扑通往外撞，不知道这个肖子宴和梅凌寒过去到底有什么渊源，一抹残魂都能让她这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刘员外最后特意留下凌寒，准备和她商量娶亲一事。 凌寒又犯难了，她连个正经住处都没有，该怎么应付刘员外呢？ 正愁着，赫连晋却径自向这边走来，刘员外赶忙恭迎过去，一连串的恭维话又从嘴里源源不断溢出。 “刘员外为军中提供良药，本王自当答谢，王公子青年才俊，本王很是欣赏，不知王公子是否愿意追随本王，为我泓元国效力？” 赫连晋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寒，真诚的态度让人觉得咱们王爷真是求才若渴。 凌寒知道他这是为自己解围，便应承下来，“承蒙王爷抬爱，在下自然愿意效忠王爷。” 刘员外一看，两眼放光，准女婿竟然入了誉王法眼，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忙不迭地冲道谢。 “既然如此，老夫斗胆请求王爷一同商议成亲一事，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好。” 赫连晋点头答应，凌寒心里叫苦，都是女的成什么亲啊？ 刘员外将众人迎进刘府，因为凌寒表示他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刚好誉王又收了她做手下，那誉王便是凌寒的娘家人。 誉王亲临驾到，对刘员外一介商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接待上可马虎不得，刘府上下全部出大门跪迎，并用最快的速度准备了一场盛宴。 凌寒捂着额头，玩儿大了啊这是！ 趁着旁人不注意的当，凌远悠悠然走到凌寒身边，“王公子，恭喜了啊。” 凌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就爱幸灾乐祸。 刘府不愧是楼州城第一土豪，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场超豪华的宴会。 赫连晋作为最上位者，自然坐在首席，刘员外和凌寒分别坐在他两边。 男女不同席，刘府的所有女眷则在另一厅堂设宴。 “今日誉王殿下驾到，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这第一杯酒，让老夫斗胆敬王爷一杯吧。”刘员外谦卑地举杯。 第30章 再多捅几刀 !--style="disy:none;"-->赫连晋眉头都不挑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员外乐呵呵地看他喝完，正要满上第二杯的时候，一颗花生米“啪”地打在他拿酒壶的手上。 “王爷赏脸，莫要得寸进尺才好哦。” 凌远笑容嫣然，但眼神却凌厉无比，像一把尖刀丢在刘员外的身上，让他手上一抖，差点弄翻了酒壶。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是老夫逾越了。”刘员外吓得冷汗直流，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 “无妨，下不为例。”赫连晋也不阻止他下跪，淡淡说了一句。 “谢誉王殿下。”刘员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下人也不敢上前搀扶，他过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起来。 凌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默默吃饭，反正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既然赫连晋已经接手，想必不会闹得太难看，她也就安下心来混吃混喝，天掉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 凌远看着大快朵颐的凌寒，唇角一勾，扬声道：“不知王公子打算何时迎娶刘小姐呢？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张喜帖。” “……” 凌寒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暗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开心的模样，“但凭王爷定夺。” 皮球又踢给了赫连晋。 刘员外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很殷切地看向赫连晋，却又不敢开口。 赫连晋抬眼扫了下凌寒，只是一瞥却足以让她心里发毛。 还不等赫连晋开口，厅堂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因太过匆忙，那小厮还在门槛绊了一跤，响动甚大，吸引了所有目光。 “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是谁在这里。”刘员外慌忙走到门口低声骂道，立刻就要把那小厮赶走。 “如此惊慌，发生了何事？”凌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声问道。 “呃……不过是府里下人毛躁，一点小事，不足惊扰到王爷。”刘员外一脸赔笑，一只手背在身后偷偷赶那小厮离开。 “誉王殿下，凌世子，请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凌远等他走远了，冲着大树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才回到座位没事儿人一样吃吃喝喝。 刘员外和那小厮到了院中僻静的角落，怒道：“何时如此慌张？惊动了王爷你担待得起吗？” “是，是，小的知错。实在是……”那小厮四下看看，悄声在刘员外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刘员外肥胖的身体猛然后退几步，要不是小厮扶着眼看就要仰面摔倒。 “你赶紧去处理干净。”刘员外颤着手指向后院，“切记，万万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 打发了小厮，刘员外摸着心窝深呼吸了几大口，待整个人镇定不少了，这才往宴席厅堂走去。 可他不知道，一道黑影早就从他身旁略过，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听说是大小姐没了。”凌远把暗卫偷听来的情报悄悄告诉赫连晋，一旁的凌寒也听的真切。 大小姐…… 比武招亲的不就是大小姐么？没了？ 凌寒也吃惊不小，她下意识地看向赫连晋，发现他虽然面部毫无表情，可眼神中那一瞬的惊讶却是不假，看得出他也很意外。 “誉王殿下恕罪，老夫……” 刘员外小跑回来的，肥硕的体态平时就运动不足，稍微跑两步就满头大汗，磕巴着想跟赫连晋解释，却被他打断。 “刘员外如此慌张，莫非府上出了什么事？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便打扰。成亲一事回头再商议吧，告辞。” 说完，完全不顾刘员外反应如何，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凌寒一看这架势，赶紧丢了手上的碗筷，也跟着往外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刘员外觉得很突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他还有事儿要说呢。 忙拉住最后起身的凌远，“凌世子啊，王爷这是……” “你以为王爷很闲？”凌远噎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也离开了。 刘府又呼啦啦跪了一群人恭送赫连晋，刘员外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带着不甘，愤怒和隐忍，表情很是精彩。 赫连晋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府衙，乐千帆没去刘府凑热闹，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在院子里喂鲤鱼呢。 “王爷，你们回来了。”乐千帆迎了上去，左右看看问道：“凌寒呢？” “马厩。”赫连晋薄唇轻启，吐出两字。 凌寒得了千里马，非要自己带去马厩喂食，宝贝得不得了。 赫连晋轻轻扫了乐千帆一眼，这个乐神医最近对凌寒似乎有些格外上心。 “这么早就回来了？”乐千帆觉得身上有些发凉，转向凌远问道，还是这边比较安全。 “刘府出了人命，王爷找借口先离开那是非之地。”凌远摸了摸肚子，“我都没吃饱。” “那我吩咐厨房去做几道小菜来。”乐千帆乐呵呵地往回跑。 赫连晋和凌远先进了正厅，悠悠然喝茶等饭。 等乐千帆从厨房回来，赫连晋让清明把刘员外送的药物摆上桌子。 “这药物真的那么神奇？今日受伤的人没准是托儿。”凌远捏了一颗出来凑近鼻子嗅了下气味。 “不妨一试。”赫连晋轻轻答道，“去监牢里提个犯人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清明就从府衙大牢里拎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出来，看伤痕应该是新伤。 那人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清明取了一粒药塞进他嘴里。 过一会儿那人竟然真的停止了哼唧，瞪大眼睛看着清明，“你喂我吃了什么？” “疼吗？”清明在他身上打了一拳。 “……”那人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喊疼的准备，可拳头落在身上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这么神奇？”凌远皱眉，摆手让清明再把他丢回牢里。 “最好再多捅他几刀。”凌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靠在门口指着那犯人说道。 凌寒刚说完，就看到清明，楞了一下，这不是刚才败给她的大眼男么？ 果然……是赫连晋的人。 凌寒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一下赫连晋，让手下放水给她。 第31章 可爱的名字 !--style="disy:none;"-->“为何要多捅几刀？”乐千帆问道。 “那样可以观察一颗药能支撑的疼痛范围。一直给他制造新的伤口，直到药效消失，这样便知道药效可维持多久。按失效的次数，喂药的数量依次递增。观察一段时间，就知道你们给他喂的是药还是毒了。” 凌寒说得云淡风轻，那犯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听起来怎么比用刑还残酷呢？ “毒？”在场几人皆吃了一惊。 “是啊，如果真有神药能包治百病，刘员外早就是天下首富了。”何至于留在边城做一个土财主？ 凌寒有句话没说，她觉得这药太奇怪了，麻痹人感官太过有效，不像是普通止痛药，唯一的解释便是——毒品。 为了确认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吃几颗，让人产生依存症。 不过这一点等确定是毒品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说了反而惹人怀疑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的？”凌远问道。 “我就是觉得那药蹊跷，反正是做试验，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凌寒耸肩装糊涂。 “乐神医觉得此法可行？”赫连晋开口。 “凌寒说的没错，可以用那犯人一试。这药可容我拿回去，分析一下成分如何？” “可以。”赫连晋挥手让清明把人带走，按凌寒说的方法照做。 凌寒觉得当初说赫连晋愚昧是错怪他了，没想到他也挺谨慎，只不过没有立刻表现出来罢了。 “今天多谢王爷了。”凌寒坐下，指了指门口，“清明是你手下的？所以他输给我，还替我解围。” “不错。”赫连晋也没客气，颔首承认。 “既然王爷有心让我赢，为什么不把百两黄金也给我？” 凌寒捂着心口一阵胸闷，想到那金灿灿的黄金就非常肉疼。 “你若想和刘小姐拜堂，我没意见。”赫连晋优雅地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凌寒语塞，话是没错，可若是王爷开口，刘员外还有不听的？ “区区百两黄金，你觉得本王会为你抹下脸面讨回？”赫连晋很傲娇地白了她一眼。 “……”既然是区区，那你赔给我啊！凌寒想掀桌。 凌寒转念一想，也对，人家堂堂誉王爷，没必要为了她在外人面前讨价还价，简直是丢份儿。 刚抬头想说几句软话，凌寒就看到赫连晋嘴角淡淡勾起的弧度，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唉，凌寒觉得自己还是把赫连晋想得太正直了，他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自己手上有钱啊！ 真是太奸猾了！凌寒愤愤然地握紧拳头。 不一会儿，厨房送上晚餐，几人各怀心事吃了个干净。 凌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擦干净嘴角问道：“既然大小姐已经死了，婚约肯定作废，是不是可以离开楼州城了？” 至于刘家大小姐怎么死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未必。”赫连晋击了下掌，即刻有四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出现在堂前，为首的正是清明。 “这都是你的暗卫？”凌寒惊道，她根本就没看清这四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既然见过了，就都认识认识吧。”赫连晋示意道。 “在下清明。”清明率先朝凌寒拱手施了一礼，从站位来看，他应当是暗卫之首。 “在下谷雨，见过凌寒姑娘。”第二个出列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瘦高个。 凌寒一一打过招呼后，把目光投向第三个暗卫。 他身量比其他三人稍小，脸蛋白白净净，唇红齿白漂亮得像个小姑娘，甚是惹人疼爱。 “清明，谷雨，那这一位莫不是叫立夏？”凌寒顺着二十四节气往下猜，立夏是个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他。 “不，在下河图。见过凌寒姑娘。”河图露齿一笑，眼睛弯弯像一对好看的月牙。 “……” 凌寒思想很不纯洁地看了一眼清明。 第四名暗卫叫洛书，这四人自幼便跟在赫连晋身边，是他的心腹。 凌寒不明白赫连晋把这四张底牌亮给自己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拉拢她？ 可凌寒却觉得不妥，毕竟她的身份还很尴尬，顶着隋国将军之女的头衔，却留在泓元国王爷身边。 赫连晋这么做，除了表达诚意拉拢她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赫连晋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梅凌寒，而是凌远的远房堂妹凌寒。自会有人为你做新的户籍，本王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若踏实为本王所用，本王自会许你荣华富贵，决不亏待。” 凌寒皱眉，她什么时候答应要为他所用了？ 而且，这人就这样剥夺了她的身份，虽说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可这么霸道的做法经过她同意了吗？ “别忘了今日在擂台场上你是如何说的？”凌远看出她心头所想，提醒她。 的确，那时候凌寒是说了会效忠王爷，可那是顶着王公子的身份说的啊，让她现在承认，那可不行。 “王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想当初在军营，你可以答应我审讯之后，就放我自由的。”凌寒不怕死地纠缠。 “可你是否也记得曾答应本王三个条件？” 凌寒心里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个条件便是，本王绝不允许你离开。” “……” 赖皮不？要脸不？ 凌寒被气得没脾气，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只怪自己图样图破森。 “凌寒啊，我们都知道你想远走高飞，可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都兵荒马乱，隋国，延国与泓元国的关系微妙，战事一触即发。若是太平盛世，你走了也倒罢了，如今想走，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我就问一句话——你确定就凭你的功夫，能保护好自己吗？” 凌远难得没有怼凌寒，而是苦口婆心地劝她留下，且句句在理，让凌寒无法反驳。 “若是世道太平，你们就愿意放我走吗？”凌寒正色道。 她直直的看着赫连晋的眼睛，那双蓝眸犹如浩瀚宇宙，有让人紧紧深陷其中不得动弹的魅力以及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第32章 月圆之夜 !--style="disy:none;"-->赫连晋对凌寒的大胆对视已经习惯了，也不再觉得气恼，而是很正经地点头，“到那时，去留随你。” 凌寒只恨自己没有武功，她会的拳脚功夫在这遍地是会飞檐走壁之人的古代，显然不占优势。 而自己又没有接收原主任何记忆，对她来说，独步天下的确有难度，如同孩童一般两眼一抹黑。 还是等羽翼丰满以后再说吧，此时此刻，只能认命。 见凌寒的表情软和下来，赫连晋这才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 “唉。”凌寒哀怨地看他一眼，她心里苦啊…… “清明谷雨，你二人夜探刘府，有什么情况即刻回报。”赫连晋下令道。 “是。” “河图洛书，你二人扮作刘府下人，这几日混在其中。” “是。” “刘府跟咱们还有关系吗？” 凌寒纳闷，这件事就不能翻篇？ 赫连晋扫了她一眼，显然“咱们”二字让他很受用，便耐心解释道：“本王进楼州城后蹊跷事不断。刘旺和梅之敬暗中有联系，他很可能是隋国内奸。” “啊？”凌寒一听还有这档事儿？梅之敬的手脚都伸进泓元国了？ 凌远简练地把这几天查出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凌寒心情复杂地看着赫连晋。 “你觉得你把我留在身边，是对的？” 怎么看赫连晋都是在冒险，客观的说，她要是赫连晋，第一个弄死的就是她自己。 “你会为梅之敬背叛本王吗？”赫连晋顾左右而言他，深邃如海的双眸紧紧盯着凌寒，让她无所适从。 “那倒不会。”凌寒摇头，内心却觉得赫连晋真是冒险。 幸好她是异世魂魄，若是真的梅凌寒，赫连晋的这一步棋是对是错就难说了。 “那不就得了。” 赫连晋轻启薄唇，难得语气柔和。可周身散发的冷然气质却让凌寒后背发凉。 凌寒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觉得如果自己背叛，那么会有等着她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是夜，乐千帆帮凌寒卸了人皮面具，又给她几颗药丸。 “之前你服的药有副作用，这些药丸虽然不能让你体力恢复如初，好歹能缓解一些不适。每日早餐后服用。” “多谢乐神医。” 凌寒有些后悔服药，早知道赫连晋有计划，她干嘛受这苦？ 心里对赫连晋的哀怨更甚了几分。 “你倒不必怪罪王爷，他也是求才心切。”乐千帆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 “求才？我有什么才让他求的？”凌寒皱眉不解。 “这你就要问王爷了。”乐千帆跟她打哈哈，毕竟“你折磨人很有一套”这种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夸人的。 “不过我也觉得你很有才的，今日那些药物的试验方法，你不说我都想不到。”乐千帆这话倒是真诚，“你要不要跟我学医？懂些医术，对你将来也有好处啊。” 凌寒看着乐千帆殷切的眼神，嘴角抽了一下，什么时候她这么抢手了？ 而且一个个的都这么会找理由，完全让她无法拒绝。 “府衙里有一处药庐，我白日里就在那里，等你身体恢复以后，来那里找我便是。”乐千帆不等凌寒回答，收起药箱，告辞离去。 凌寒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沉沉睡去。 乐千帆离开后，又去了趟赫连晋的房间，毫无疑问凌远也在。 “王爷，今夜是月圆之夜,该闭关了。”乐千帆打开药箱，一脸凝重。 “本王这就去。这几日府衙的事就由远儿代为照管。”赫连晋伸出手让乐千帆为他把脉。 “这你放心，只要隔壁那位不出什么幺蛾子,我一个人绰绰有余。”凌远在赫连晋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就放心去吧。” 赫连晋白了他一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异。 乐千帆也笑着应道：“是啊，请王爷放心。最近王爷脉象趋于平和，毒性虽不至于彻底拔出，但也不至于蔓延，若加以调理，应当会早日祛除。” 赫连晋点头，收回手起身便要离开。 “唉，等等。”凌远叫住他，“清明他们都派去刘府了，你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好，不如就让千帆陪你去吧。” 乐千帆想了想，随声附和道：“是啊,凌寒这几日的体力虽会减弱，但我已经给她几粒药丸滋补，应该用不上我。” 赫连晋却摆手拒绝：“她第一次用那种药，怕有所不适，还是留个人好。” “至少让惊鸿和游刃跟着你吧。”凌远不放心他，提出让自己的两名暗卫跟随。 “也好。三日后我会回来。”赫连晋整理了下衣襟，起身离开。 赫连晋一走，凌远也没必要留在他房中了，和乐千帆一前一后往各自居所走回。 府衙里各个房间的烛火逐渐熄灭，万物俱籁的时候，一道黑影蹭地从墙头闪过，悄悄潜入了东苑。 那道黑影轻车熟路地走到凌寒房间，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筒，轻轻探了进去。 不一会儿，竹筒里蔓延出一道浓密的白烟，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儿房间…… 第二天一早，乐千帆就提着药箱去找凌寒，正如赫连晋所说，他也担心凌寒会有不适。 乐千帆叩了几下门，门是虚掩的，他也不好直接进入独身女子闺房，便一直敲门。 “凌寒，你起来了吗？”乐千帆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门。 “怎么了？”凌远刚好经过院门，听见声音也绕了进来。 “凌寒一直都没有应声，有些奇怪啊。”乐千帆有些焦急。 凌远倒不顾什么男女之防，对他来说彪悍的凌寒根本算不得女子，便不由分说踹门而入。 只见床上被褥散开，房中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凌寒却不见了踪影。 “莫非去晨练了？”凌远狐疑，他听雁羽说过凌寒早上会打奇怪的拳法。 “不可能，这几日她的体力也仅能支撑她日常走动而已。”乐千帆仔细嗅了嗅，“你绝不觉得房中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第33章 私定终身 !--style="disy:none;"-->凌远听了这话也仔细闻了下，空气中的确有种淡淡的花香，若不仔细辨别，很可能会误会成姑娘家房中特有的清香而忽视掉。 乐千帆忽然走上前几步，凌寒床头散落了几颗药丸，正是昨夜他交给她的补药。 “她逃走了？”凌远嘴上这么说，可又立刻被自己否定。 凌寒就算有心逃走，也不会是在这几天，更不会丢下药丸，因为按乐千帆所说，她需要服药支撑体力。 “我想起来了，这味道来自幽夜花，可以做成一种迷香。”乐千帆脸色煞白，“凌寒这是被人劫走了。” “谁会劫走她？” 凌远第一反应是梅之敬，可这里是泓元国楼州城的府衙，就算他手伸得再长，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且，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能准确找到凌寒居所，梅之敬作为他国将军，应该没有这个能力。 凌远一掌击在桌上，木质的桌子应声而碎，扬起一阵尘埃。 “来人，招巡夜的护卫队前来。” 凌寒眯着眼，觉得眼前明晃晃的，心里纳闷她的床明明靠墙，怎么会有这么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倏然，一丝警觉让她立刻头脑清醒，猛然睁眼，她一头拾起身，却碰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唔……” 凌寒捂着脑门吃痛，紧接着身旁也响起一声闷哼，她睁开眼就见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一个黑色身影也捂着脑门蹲在床底。 “你是谁？” 凌寒警觉四下张望，发现她并不在府衙的房间。 这个房间四面都是竹板，从窗户望出去能见到不远处茂密的竹林。依照视野的高度判断，应当处于二楼。 那人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抬头问道：“寒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府衙 凌远红着眼坐在正堂，眸光如刀一般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一队护卫队。 堂堂楼州城的府衙护卫，竟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眼皮子底下劫走人，说出去真是笑话！ “尔等可知罪？” 凌远一袭飘逸白袍，一反他平日里妩媚的模样，此刻浑身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那威严模样丝毫不亚于赫连晋。 “属下知罪。”护卫队首领单膝跪下，随后哗啦啦跪了一排。 “我给你们两个时辰追查昨日潜入府衙之人，还有凌寒的去处。不然，莫怪我用军法处置了。”凌远没空让他们找借口推脱，高声呵道。 “是。” 府衙的护卫都是赫连晋从军营中一手带起来的，经过层层选拔，用的都是可信之人。 自然是不会考虑到背叛这一点，所以他也不用多加盘问。 弄丢了王爷身边的人，想必他们也心中有愧，只消让他们全力去找便是。 “到底是谁有这个动机和能力呢？”凌远揉着袖口，仰头看着房梁喃喃自语。 这时，清明从外边进来，他在刘府暗查了一夜，刚好回来复命。 “发生了何事？”清明见府衙里戒备森严，还有一队侍卫急匆匆往府外走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凌寒被人劫走。”凌远叹了口气，“王爷昨夜里去山里闭关了，那么大个人被劫，整个府衙竟然无一人察觉！” 凌远对自己也很气恼，乐千帆这种不会功夫的大夫倒也罢了，他生气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 “凌寒是隋国人士，楼州城里有谁会认识她呢？”乐千帆坐在一旁，托着腮帮苦思冥想。 “会不会是那个肖子宴？”清明想起擂台赛后肖子宴缠着凌寒问话的事情。 “肖子宴？”凌远眯眼，他倒是把这一茬忘了。 当初赫连晋问他肖子宴的背景，他起初还不知是何意，如今看来，莫非此事早有征兆，赫连晋已经看出了端倪？ “对了，当日擂台赛后，肖子宴和凌寒可否说过什么，你可知道？”凌远看向清明，那日只有他和肖子宴近距离接触过。 清明便把肖子宴和凌寒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肖子宴！ 凌寒瞪大眼睛，这人为何这般纠缠不清，并且能从守备森严的府衙把她带出来。 要知道，她的隔壁可是赫连晋啊！连赫连晋都没察觉到他潜入吗？ “寒儿。你不要再躲避我了。”肖子宴拖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前，嬉皮笑脸道，“如今你已卸下面具，这张脸可不能再躲避我了。” “你等等。”凌寒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你也猜到我失忆了，就算你我之前再熟悉，现在也不过是陌生人。你不打声招呼，就从府衙劫人，你觉得王爷能放过你吗？” “王爷不在。”肖子宴满不在乎地答道。 他一直暗中盯着东苑，见到凌寒回屋，本想夜晚偷偷见她一面，又见赫连晋出府，这才起了劫走人的念头。 “不在？”凌寒拧起眉头，这可不是好消息。 “寒儿，你从延国逃走后被王爷抓到了是么？”肖子宴目光灼灼，神情激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失忆？” “你怎么知道我从延国逃跑的？”凌寒警惕地睨他。 既然他知道自己失忆，扯谎话骗她也有可能，她现在除了赫连晋谁都无法相信。 凌寒被这个念头吓一跳，转而又想，赫连晋把利用她这件事都能摆在明面上说，也算磊落，的确不用担心他会骗她。 “那日延国人冒充泓元国人劫亲，我本来跟着他们去了保得利府上，不小心触动暗器，引来追兵。等我收拾完追兵，再转回去的时候，就见一群府军四下找人，猜出你已经逃了出去。” “你知道我会被劫亲？”凌寒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眼中看出任何蛛丝马迹一般。 “寒儿，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说好的从延国出逃以后，就私奔，浪迹天涯的。” “噗……” 凌寒没忍住，她没听错吧？敢情这个肖子宴还和原主私定过终身？ “寒儿，你可以忘记我，但却不能轻薄我们的感情。”肖子宴很受伤，看着凌寒幽幽说道，语气里尽是委屈。 第34章 大抉择 !--style="disy:none;"-->凌寒看着肖子宴委屈的表情,暗暗想着这小伙儿还挺重口的，对着这张阴阳脸都能含情脉脉…… 等等！ 凌寒脑中忽然精光一现，“那盒胭脂……是哪里来的？” “你想起来了？”肖子宴眼中浮现一抹光华，激动地握紧拳头，“那是我给你的。你早就知道延国人会劫亲，掩去真容就不怕被人垂涎……” 果然！ 原主早知道会被劫走，告诉了肖子宴，然后两人商量对策，这才有了那盒胭脂。 凌寒终于信了这个肖子宴说的是真话。 可原主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会被劫走呢？ 这信息量有点大，凌寒努力想搜寻过去记忆，却引来一阵头疼，她揉着脑袋靠在榻上。 “寒儿，你没事吧？”肖子宴担心地问道。 “无妨。”凌寒忙摆手，不想他太靠近自己。 呵呵，世事无常，她本想不和任何人有瓜葛，好将来了无牵挂浪迹天涯的。 谁知天意无由，她不但被赫连晋强留身边不说，还无端捡回了这么一朵小桃花。 “寒儿，既然你已脱离了王爷掌控，咱们从此远走高飞好吗？失忆了无妨，我带你寻医问药，总有想起来的那一天的。” “你让我静静。”凌寒揉了揉太阳穴，她还没能适应这个小竹马，一时间觉得很烦躁。 “好。但是，王爷留你一定没有好心，我好容易把你带出来，此刻应该有侍卫在搜寻你了。你先歇一会，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先离开竹林，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是去是留？ 凌寒面临的不只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而是似乎能关乎她人生方向的大抉择。 如果跟随肖子宴离开，她就能甩掉赫连晋，过她向往的自由生活了。 即便哪天肖子宴发现她不是真正的梅凌寒…… 咳咳，到时候再说吧。 凌寒耸肩，反正她也不是主动穿越到梅凌寒身上的，怪不得她。 可昨天赫连晋的话依然响彻耳边，她曾是杀手，这一行最忌失信。 一度答应了赫连晋留下来，若是出尔反尔，且不说背叛赫连晋会有什么惨烈下场，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寒儿，你在犹豫什么？是不是王爷给你下蛊了，你无法离开他？”肖子宴不明白凌寒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想太多。”凌寒好笑，这小子明摆着没把赫连晋当好人，“你说你一个泓元国人，怎么不向着你们王爷呢？” “王爷威望极高，我对他是很敬重的。可被他抓住的人是你，我自然是更关心你。”肖子宴内心也是极其拧巴。 好吧，凌寒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根本就是见色忘义那种家伙啊。 凌寒起身，试着走动了几步，体力的确没有原来好，浑身绵软，在屋子里走了不过三圈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你跟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吧，我为何会找你商量逃婚一事？什么时候……呃……”凌寒不愿说“我们”二字，便伸手在她和肖子宴之间划拉了两下，犹豫问道，“私定的终身？” 凌寒喘着粗气费劲地走到桌边，撑着身体缓缓坐下歇息，肖子宴立刻很有眼色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接下来的时间，肖子宴就把他如何与梅凌寒相识相恋的故事娓娓道来。 肖子宴的父亲肖庭在楼州城经营庭诚道馆，肖庭在江湖上也算是排有名号的人物，庭诚道馆在泓元国许多地方都有分号。 五年前肖庭还把庭诚道馆开去了隋国筱城，江湖人不问政事，即便肖庭是泓元国人士，可毫不影响道馆的生意。 甚至连筱城守将梅之敬都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送去习武，当然这其中不乏拉拢的意味。 肖子宴和梅凌寒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两人年纪相仿，可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 后来，梅之敬的前两个女儿先后嫁往京城，只留下梅凌寒常去道馆练武，一来二去，便和肖子宴练出了感情。 一年前开始，泓元国与隋国关系紧张，肖庭便撤了筱城分号，带着肖子宴回到楼州城。 可肖子宴和梅凌寒仍旧藕断丝连，甚至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 梅凌寒在知道梅之敬要把她嫁给太子之后，慌忙约了肖子宴商议，两人都是年轻人，阻挠婚事无异于螳臂当车。 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梅凌寒无意中听到了内奸和人秘密谈话，得知勾结延国人劫亲的阴谋。 所以肖子宴给了梅凌寒那盒胭脂，让她上了花轿就扮丑。 不管延国人是何目的，至少能先保住清白，他想办法救人，然后两人远走高飞。 不过后来发生许多变数，导致了如今这种境地。 肖子宴说完，无力地把头埋在手掌里，他恨自己没能力保护住心爱的姑娘。 凌寒虽然对他们的感情有所动容，可那个梅凌寒终究是回不来了，她顶着人家的皮囊却不能说一句“节哀”，一时间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内奸是谁？”凌寒很快恢复了冷静，悲天悯人不是她的做派。 “没有。当时你当时你吓坏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也是挑重点才明白。” 凌寒拧眉，这么说，原主是知道将军府内奸是谁的，怪不得逃走的时候被人放毒箭，明摆着是和内奸勾结的延国人要灭口。 “寒儿，时辰不早了，你要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我路上再跟你细讲。当务之急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肖子宴看了下天色，天边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指不定什么时候会下雨，他计划走山路离开，到时候路途泥泞，再逃就难走了。 凌寒思索了一下，决定先和肖子宴走，不是她失信于赫连晋，而是她觉得如今跟着肖子宴是最合理的安排。 肖子宴对梅凌寒最为了解，并且为她不惜以身涉险，如今更是冒着得罪泓元国王爷的风险带她离开。 跟着赫连晋，虽然能保她安全，但从劫亲开始，这件事本和泓元国毫无瓜葛，她若留下，就相当于带着泓元国搅这摊浑水。 第35章 欠什么都不能欠情债 !--style="disy:none;"-->赫连晋对凌寒有救命之恩，就算暂时失信于他，也是有苦衷，她只是不想恩将仇报。 至于答应他的几个条件，等以后安顿好了，再给赫连晋修书一封，只要他需要，自己一定鼎力完成。 “好，我们离开。”想清楚了，凌寒冲着肖子宴坚定地点了下头。 肖子宴背着行囊率先下了竹楼，见凌寒还在台阶上站着，便催了一声。 凌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然，她淡淡说道：“你若是骗我，等我恢复记忆的那天，你应该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吧？” “那是自然，我肖子宴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若骗你一句，必遭五雷轰顶，下辈子开始再不为人！”肖子宴竖起手掌，飞快立了个毒誓。 凌寒见他这么说，在相信轮回报应的古代，这个誓言可信度还是蛮高的，这才放心。 往下走了两步,凌寒又站住了,她见肖子宴虽然有些愣头青,对原主却是死心塌地。 她穿越来，得到他的关怀和帮助，对自己来说多了个助力是好事，可怎么说都是占了人家便宜，心里有点不落忍。 “还有件事……既然我失忆了，之前的私定终身便做不得数。我们还是回到之前同门或朋友的关系吧。” “寒儿，你这是何意？” “我不记得你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凌寒摇摇头，就算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也不会连带感情也一并承包。 杀手的三观本就不正，凌寒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她却明白一个道理——欠什么都不能欠情债！ 凌寒深知自己是在利用肖子宴离开楼州城，此时欠下的人情将来可以找机会还回去。 可绝对不能利用他对原主的感情，这是原则问题。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好兄弟。但是，没可能再做恋人。如果你不答应，我便不走。” 凌寒知道自己的话对肖子宴而言很残酷，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如今快刀斩乱麻斩断他的念想，虽然有可能会伤到他，但总比不清不楚得好。 况且，若是将来肖子宴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梅凌寒，会更伤心吧。 “好好好，我答应你，赶紧走吧。再晚些就不好走了。”肖子宴只当她是因失忆才与自己产生隔阂，一方面是他们的确没时间，便先答应了下来。 凌寒叹了口气，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时间紧迫，她也不能再拖下去。 至少肖子宴目前答应了她，且不管是真心还是敷衍，有了保证在手，以后再慢慢劝说他吧。 竹楼位置偏僻，处于楼州城郊外竹台山，肖子宴想得很周到，料定会有府衙的侍卫四处搜寻，连夜带凌寒躲在了这里。 “出了竹台山往东一直走，山脉尽头就是大河镇。那里水路畅通，到时候我们租艘船一路南下，就不怕追兵了。” 肖子宴指着远处连绵山脉说道，他看得出凌寒失去了体力，以为是赫连晋为了牵制住她，给她下了什么软骨的药，非常心疼。 “寒儿别怕，到了江南，我就去给你找大夫，一定能让你恢复内力和记忆的。” “多谢。” 凌寒知道肖子宴是误会了赫连晋，却也不解释，笑着应他，心里叹道只是可惜了那匹辛苦得来的千里马了。 早知如此，她还问乐神医要什么提高体能的药呢？ 现在走几步就喘的厉害，真不知道这见鬼的药效得持续几天。 竹台山并不是崇山峻岭，可山脉绵延一望无尽，山路九曲十八弯的，很是难走。 刚走过一处山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走的本来就是林中小路，泥泞不堪，凌寒几次都险些跌倒。 肖子宴提出要背凌寒，也被她拒绝了，不是因为她顾忌男女之防。 而是他们走的路是斜面，泥土湿滑，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势必会重心不稳，容易摔跤。 远不如两人并排走互相扶持，还能腾出手来扶着林中树木做支撑来得稳当。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场地，雨水早就把他们浑身打湿。 “那边有几个山洞，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肖子宴看着瑟瑟发抖的凌寒，不忍心地说道。 “也好。”凌寒因药物副作用本就虚弱，坚持走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霎时，伴着滚滚雷声，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雨中幽会？你们好兴致啊！” 凌寒和肖子宴猛然回头，只见一个浑身黑甲的人骑马站在空地当中，那人戴着头盔，大半张脸被挡住，看不出真容。 那人挥了下手，即刻便有一队黑甲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肖子宴把凌寒护在身后，扬声问道。 “这话，你留到阎王殿去问吧！”说罢，那人拔剑指向凌寒和肖子宴，“给我杀！” 那一圈卫兵得令后纷纷拔刀向中心围了过来，凌寒只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就飞了起来。 肖子宴搂着她的腰，忽然腾起，利用轻功又钻回了方才那片竹林。 身后是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抓住他们！杀无赦！”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只有逃了。你抓紧我，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肖子宴一边施展轻功，一边低声宽慰凌寒。 “你认得他们？”凌寒问道。 “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他了……”肖子宴没说后半段话，但凌寒已经才猜出了七八分。 “梅将军府的人？” “恩。”肖子宴点头承认。 即便是挡着脸，可服饰一看就是隋国兵服。而且那人和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完全认不出来是不可能的。 “你抓紧我，如果甩不掉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凌寒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无奈紧紧搂住肖子宴的脖子，两人贴得近一点不至于重心偏离，妨碍了他。 肖子宴轻功了得，就如同一只体态轻盈的仙鹤，在竹林中飞窜。 这片竹林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那群卫兵身着轻甲，行动自然不如轻功来得灵便。 第36章 鬼入道 !--style="disy:none;"-->借着茂密竹林的掩护，不一会儿，两人便甩开了追兵，但不幸的是，大雨中的逃亡本就慌不择路，他们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 竹台山本就是连绵山脉，由群山组成，程脉状排列的山体各有不同，所以有的山岭绵延曲折，有的则山势起伏。 此时，他们到达的地方是个云雾缭绕的半山腰，肖子宴背着凌寒绕了几个圈，终于停下，狠狠地在一棵树上踹了一脚。 “怎么了？”凌寒不解，缓缓从他背后爬下来。 “我们大概到了鬼入道……”肖子宴指着树干上一处断裂枝杈说道，“我怕迷路就做了标记，可绕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处。” 这座山岭名为雾沉山，即便是山下村庄的居民们，都只敢在半山腰以下的区域活动，再往上，可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走得了的路了。 从半山腰往上的山道蜿蜒陡峭，又有层层迷雾阻隔视线，有时候绕了很多路会发现你又回到了原点，所以即便是老道的猎户樵夫，也从来不敢在云雾升起处多逗留。 久而久之，半山腰就得了一个名号——“鬼入道”。足以见得这里的可怕。 “……”凌寒听着特别玄幻，怎么跟鬼打墙似的？ “有办法出去吗？”凌寒回望身后，这里没有下雨，只有浓雾阻挡视野，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看不清了。 “只能找个山洞藏身。等明日午时，阳光强烈雾气能小点。”肖子宴摇摇头，又安慰道，“不过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追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 “鬼入道”并非浪得虚名，就是走在正经大路上都不一定能摸到正途，更别找到提隐藏在层层迷雾和树林间的山洞了。 “恩。”凌寒很难得地冲他笑笑，“谢谢你。” 肖子宴看着久违的笑容，心脏倏地漏了半拍，红着脸扭过头去，“额，那我们先找个山洞躲避吧。” 之前淋了雨，身上都湿透了，凌寒更是身体虚弱到要晕倒的地步，两人都是饥寒交迫。 找到一处山洞后，肖子宴搜来一些干草树杈，掏出火折子点燃一小堆篝火，让凌寒坐在火边烤火。 肖子宴又去翻他的行李，幸亏是牛皮做的包裹，里面一点没湿。 他从包裹里拿出换洗衣物和干粮，递给凌寒，“身上都湿透了，先换衣服再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的衣服，莫要嫌弃。” 说完，就站到洞口去避嫌。 凌寒也没推辞，要是自己被冻发烧了，也会是他的拖累，于是速速换上衣服，招呼肖子宴回来替换。 换好衣服，肖子宴又要出去，“你先烤火，我去找点干草简单打个地铺。” “其实不用的。”凌寒前世在更加艰苦的环境里都做过任务，现在有个山洞席地而睡已经不错了。 “你现在身子弱，听话，我速速就回。”肖子宴走了两步，又转回来给她一个小包，“拿着防身。” 肖子宴走后，凌寒打开一开，是几颗手雷和一只精巧的小弩。 手雷看起来很敦实，却有些笨重，小弩虽然精致，可惜杀伤力不强，凌寒把玩了一会儿，想着回头改进一下这些冷兵器。 前世虽说她用的都是各式枪械，但对冷兵器却有所涉猎，毕竟她所处的杀手组织有点奇葩…… 暗地里做的是杀人的生意，表面上则是一间叫做“鹤起风云”的cosy工作室。 有时候一些兵器道具都是自己动手制作，虽说不是真家伙，但好歹也得查阅资料，时间久了，凌寒对古代冷兵器产生了兴趣，经常钻研以至了若指掌。 凌寒刚开始回忆过去，就听见外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警惕地起身，把小弩藏在袖口，牢牢抓住装手雷的包，悄悄躲在洞口探头查看。 “我看见那个小子了，追！” 果然追兵到了啊，凌寒紧张地四下张望，就见一道黑影闪过，肖子宴拽着她回到山洞。 “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先离开。”肖子宴两下踩灭篝火，换下的衣物也不要了，拽着凌寒就往迷雾里跑。 雾沉山上矮木丛生，浓雾里要是想躲避人也不是很难。 “我刚把他们引到那边树丛，我们从反方向走，那里有条小路。”肖子宴扶着凌寒说道。 “哦？那你很聪明啊！” 忽然，一道阴测测的男声响起，紧接着就听见马声嘶鸣，方才那个黑甲人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明明被引开的追兵也立刻跟进，将他们再次团团围住，每人手上多了一张弓箭，箭在弦上直直的指着他们。 肖子宴明白中计了，忙把凌寒护住，被一圈弓箭围住，就算施展轻功也插翅难飞。 “你把他们引到一处，我自有办法。”凌寒在背后快速低声说了一句，用装有手雷的布包在肖子宴后背轻撞了一下。 肖子宴了然，便首当其冲往黑甲人方向冲去，他速度极快，弓箭手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拔出匕首，在马腿上刺了一刀。 马匹受惊翻腾，把黑甲人从马上摔了下来。不过那人身手敏捷，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立刻起身冲上来和肖子宴打作一团。 弓箭手们纷纷调转箭头，冲着肖子宴的方向移动，准备将他包围起来。 凌寒见时机到了，奋力丢了几枚手雷，那些弓箭手还未靠近肖子宴就被炸成一锅粥，顿时烟雾四起，伴着本就存在的山间浓雾，视野更加看不真切。 肖子宴并不恋战，趁乱逃了出去，一把抱起凌寒就要施展轻功，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有一个弓箭手提前反应过来，冲着肖子宴就是一箭。 “唔……”肖子宴闷哼一声，从空中掉落。 那箭刚好射中他的脚踝，一阵刺痛传来，肖子宴额头沁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你没事吧？”凌寒被他护在身后所以并没摔疼。 “没事，你先躲起来。” 肖子宴挥动匕首砍断箭头，还未起身，方才射他的士兵已经拔出长刀，冲他们走来。 第37章 猜个毛线 !--style="disy:none;"-->凌寒身旁就是一颗老树，她躲在树干后，待那人走近便举起小弩，只听“咻”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之后，那人便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了。 “我们走。”凌寒扶着肖子宴，悄然离开。 不远处的一队人马还在浓雾里不明所以地自相厮杀，幸好方才那个士兵抱有独自立功的私心，没叫人来围攻，不然就逃不掉了。 雾沉山鬼谷的一处山洞里，赫连晋正在打坐调息，他闭着眼睛微蹙眉头。 “什么声音？” 凌远的两名暗卫游刃和惊鸿一直伴在他身边，两人对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也是一脸懵圈。 “属下去看看。” 游刃率先离开，王爷正在闭关修炼，需要绝对安宁，外边的人不想活了竟然制造这等噪音，必须揍个半死！ 等游刃到达事发地点的时候，就见到凌寒用小弩射死了一个士兵，然后扶着肖子宴往林子里跌跌撞撞逃走的情形。 身后厮杀声不断，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着了道，黑甲人大吼：“一群蠢货！还不快给老子追？！” 游刃一直跟在凌远身边，自然是认得凌寒和肖子宴的，他快速回到山洞，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赫连晋。 凌寒明明在府衙里，怎么会跑进山里被人追杀？而且是和肖子宴在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惊鸿见游刃一脸纠结，就拽着他询问。 “我见到凌寒姑娘杀了人，在被人追杀。”游刃言简意赅。 虽然没说错，但这话单听起来有很大歧义，不止惊鸿吃了一惊，赫连晋也倏然睁眼，一双蓝眸好似蒙上了一层灰雾，鹰眸迸射出凌厉的眼神。 “你没看错吗？”惊鸿也是百般纳闷，凌寒应该在府衙啊。 “肯定没错。她正跟那个肖子宴在一起。”游刃在脸上摸了一把，表示就凌寒那胎记让人印象太深刻了，他绝对不会认错。 “什么？”赫连晋忽然出声，声音浑厚有力，把游刃吓了一跳。 游刃就把刚才看到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又想起凌远交待他们务必不要打扰赫连晋闭关。便忽然抬头说道：“王爷，要不要我和惊鸿去帮忙？您就不用担心了。” 赫连晋没有说话，深呼吸一下缓缓收回内力，随后站了起来，“本王亲自去。” 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游刃和惊鸿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惊鸿首先反应过来，推了游刃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啊！” 惊鸿和游刃知道赫连晋的身体，他每三个月就会在月圆之日进山闭关三日，如此一中断，真害怕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 一白两黑三道身影迅速在林间飞窜，赫连晋并不需要游刃带路，仅凭路上脚印的深浅和火药味的方向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凌寒扶着肖子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寒儿，你快跑，不要管我了。”肖子宴觉得中箭的腿根本用不上力，别说轻功，就连正常走路都没法控制。 凌寒没说话，咬着牙把肖子宴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紧了紧。 肖子宴这样的症状，应该是跟腱断了，如果自己跑了，他必死无疑。 “寒儿……” “闭嘴！” 肖子宴还想劝她，却被凌寒吼住。 凌寒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多说一个字对她来说都是体力流失。 “啧啧啧，大难情深真让人感动。” 只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黑甲人又追了上来，他抱着胳膊站在两人前方不远处，装模作样地鼓了几下掌，他身后还有十几名侥幸活着的士兵。 凌寒来不及吐槽手雷的渣爆破力，把装手雷的袋子递给肖子宴，自己则紧紧握住小弩。 肖子宴虽然脚受伤了，但力气还在，能不能击毙剩下的人，就在此一搏了。 “你到底是谁？”凌寒咬着后槽牙问道。 “哈哈，我是谁难道你猜不出来吗？”那人仰天大笑，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阴险的面孔。 凌寒有点囧，猜个毛线! 直接说名字就好了啊，给我看脸我也不认识你! 虽然说就算说了名字我也不认识，但好歹骂人的时候可以指名道姓啊！ “秦四海！果然是你！”肖子宴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之前寒儿告诉我，将军府可能有内奸，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副将？你这么做对得起梅将军对你的栽培吗？” 肖子宴一番话听起来啰嗦，但凌寒却明白这是在给她提示，三言两语间，人物关系纠葛就变得很清晰了。 “你们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秦四海阴险地笑笑，抬起手来下令，“杀！” 其余的士兵得令后拔剑朝他们冲来，不过这次他们聪明了许多，几乎是分散着过来的。 肖子宴丢了几个手雷，但目标太过分散，除了炸中一两个运气不好的，并没有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凌寒的小弩射程不远，只有在五米内的距离才能命中，可那么多人过来，一个个射击是不可能的。 手里的手雷逐渐减少，小弩的箭也所剩无多，两人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秦四海手下的士兵高举着长刀缓慢靠近，凌寒望着头顶的刀锋，深深闭上眼睛。 真要在这里挂了吗？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头上的长剑却迟迟没有落下，凌寒睁眼就见到眼前的士兵已经身首异处，而手臂还保持着举剑的动作…… 凌寒吃惊地往身后看去，只见赫连晋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上拿着一柄长剑，一滴血顺着剑头往下流淌，转眼便滴入土地。 “王爷？”凌寒不明白赫连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肖子宴一把将凌寒拉住，护在身后，“王爷也是来要人的？” 赫连晋没有理会肖子宴充满敌意的态度，高傲地瞥了一眼凌寒，腾空跃起冲他们身后的追兵刺去。 游刃和惊鸿已经赶到，见赫连晋亲自上场，赶忙飞身加入混战。 “王爷，这几个小喽啰有我和游刃便可对付。您切莫动了真气！”惊鸿一脸焦急地劝道。 第38章 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style="disy:none;"-->赫连晋听了这话也没拒绝，闪身飞到距离凌寒有一两米远的地方，冷傲地看着她。 虽不言语，但凌寒已经感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游刃和惊鸿武力值惊人，不是几个将军府士兵能比拟的，转眼间那些士兵已有节节败退的趋势。 秦四海借着矮木偷偷靠近凌寒，趁着众人注意力被打斗吸引的档口，他猛然窜了出来，手上寒光乍现，一柄长剑就直直冲凌寒刺去。 凌寒早已体力透支，尤其是见到赫连晋之后，精神上的紧张感全然消失，整个人就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 而肖子宴跟腱受伤，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四海朝他们冲过来。 一道白影闪过，赫连晋飞身上前，踢中秦四海胸口，“铛啷”一声长剑落地，秦四海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老血。 “你去保护王爷！”游刃高呼，一边解决了一名士兵。 还不等惊鸿靠近，秦四海从怀中掏出一枚手雷，这是方才他在地上捡的。 “小心!”肖子宴大叫一声，把凌寒护在身下扑倒。 赫连晋呼吸一滞，立刻运作内力，势如惊涛拍岸，强大的内力把秦四海推到数米开外。 那里正好有一道断层，秦四海稳不住身，跌落后就听得一声爆破的声音，震荡地周围的树林都摇了几下。 “王爷！您没事儿吧！”惊鸿飞速到赫连晋身边，只见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 “无妨。”赫连晋伸手拦住他，另一只手飞速抹去唇角边血迹，这才转过身来。 “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赫连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凌寒抬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赫连晋的脸色异常惨白。 赫连晋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惊鸿和游刃解决完所有士兵，也紧跟在他身后。 “这就走了？”肖子宴嘟囔了一句。 “……”凌寒瞥了他一眼，走了才怪！ 果然，过了一会儿，游刃就跑了回来，“已经安全了，你们跟我来。” 凌寒坐在山洞角落里，看着惊鸿为肖子宴检查伤势。 “还好跟腱没断干净，先凑合绑着吧，等下山了再请大夫看看就成。” “多谢。”肖子宴心情复杂地道谢。 “王爷他……没事吧？” 凌寒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一回到山洞，赫连晋就闪身进了内室。 一道石门将她阻隔在外，也不知道赫连晋在里面是什么情形。 “有游刃陪着，应该没事。凌寒姑娘不必挂心。” 惊鸿笑得很和蔼，可心里却是很想咆哮——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要是让我家少爷知道你害王爷受了内伤的话，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你认得我？”凌寒早已见过赫连晋身边的四大暗卫，很讶异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下惊鸿，是凌世子身边的人。”惊鸿答道。 “哦，幸会。”一听是凌远的人，凌寒莫名有些心虚。 石门内室里，赫连晋打坐调息，方才他强行使用内力震开秦四海，导致真气逆流，差点冲破心脉，若再不运功压制住紊乱的真气，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游刃在一边紧张捏拳，真怕赫连晋有个什么好歹。 “那个……”凌寒见石门久久不开，便轻声询问，“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每三个月会来这里闭关，若不是碰巧遇到，恐怕凌寒姑娘今日就凶多吉少了。”惊鸿微笑答道，可语气里不难听出埋怨之意。 “哦。”凌寒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寒儿，我们……”肖子宴刚要说话，被凌寒摇头制止。 赫连晋的状态她亲眼见到，必定受了内伤。 肖子宴跟腱受伤，单脚肯定走不出这连绵山脉，看这架势，她这次是走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的光亮逐渐暗了下来，惊鸿出去打了几只野鸽子回来，在洞外烤了分给他们。 “王爷还有多久会出来？”凌寒食不知味。 “往常都是三日便出关，这回……难说。”惊鸿啃了口鸽子腿，斜睨着肖子宴说道。 “闭关的人能在中途被打断吗？”凌寒想起前世电视上演的那些武林高手，一旦打断修炼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自然是不能。” 凌寒扶额，果然如此，她看了眼肖子宴，“我们就在这里等王爷出关吧。” 肖子宴梗了下脖子，又自觉理亏，愤愤然咬了口鸽肉，不再作声。 “我们家少爷视王爷如命，我只希望王爷能顺利出关，不然……”惊鸿不再继续说下去，给了凌寒他们一个你们自求多福的眼神。 眼见着洞外彻底黑透了，除了惊鸿依旧挺身监守在洞口，凌寒和肖子宴早就体力不支，和衣在篝火边睡下了。 石门内，赫连晋一直运功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额头脸颊上都沁出豆大的汗珠。 游刃有心无力，只能默默守在一旁，祈祷赫连晋能安然度过此劫。 “啾啾”几声鸟叫在洞外响起，凌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时间往石门看去，可惜依旧紧紧闭合。 “凌寒姑娘醒了？”惊鸿提着个木桶从洞外回来，“起来洗漱一下吧，我摘了些野果，权当早餐吧。” “多谢。”凌寒叫醒肖子宴，让他一同洗漱，吃了些野果果腹。 石门轰然响动，凌寒立刻起身，她体力尚未恢复，猛然站起来让她头晕，踉跄了一下，肖子宴眼疾手快起来扶住她，这才让她避免跌倒。 赫连晋刚一出门，见到的便是凌寒被肖子宴“搂”在怀里的光景。 “王爷，你出来了？”凌寒忙下意识地推开肖子宴。 她见赫连晋脸色恢复如常，心里松了口气。 赫连晋缓慢点头算是回应，冲着惊鸿说道：“回府衙吧。” “可王爷闭关尚未满三日……”惊鸿一脸担忧，又见游刃在赫连晋背后冲他使眼色，便改口，“是，属下这就去备马。” 马一牵来就犯难了，他们只有三匹马，此时却有五人，不好分配。 第39章 报应来得这么快 !--style="disy:none;"-->赫连晋是王爷，自然不能屈尊，凌寒作为女子，更不能与人同乘，肖子宴倒是因为有脚伤需要有人在旁，这样就多了一个人出来。 “不然让游刃和肖公子同乘，属下自己想办法回去。”惊鸿很有奉献精神。 “无妨，凌寒与本王同乘一匹即可。”赫连晋动作潇洒地翻身上马，冷冷地看着凌寒。 凌寒被他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男女授受不亲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主要是有些心虚。 “还愣着做什么？”赫连晋不怒自威，凌寒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肖子宴刚要抗议，就被游刃在腰上戳了一下，“肖公子，请上马。” 黑曜不愧是宝马良驹，即便是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也健步如飞，撒开腿就飞奔起来，将其他三人远远甩在身后。 肖子宴见多说无益，哼了一声便姿态不雅地爬上马匹，游刃很嫌弃地摇了摇头，也跟着翻身上马，追赶上去。 惊鸿擦了下额汗，看这架势就算回到府衙，也不能消停。 凌寒坐在赫连晋身前，被他牵住缰绳的双臂环绕，她从未和男子靠近地这么紧密，不禁有些拘谨。 颠簸中，她的后背紧紧贴着赫连晋的胸膛，不知是天气缘故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赫连晋体温很高。 “王爷发烧了？” “无妨。” 赫连晋的声音有些沙哑，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凌寒耳边，让她觉得耳根子发热。 “其实，我……” “本王的确需要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赫连晋淡淡勾起唇角，扬鞭加速。 黑曜奔跑的飞快，凌寒的发丝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飘在赫连晋脸庞边上，同他发丝相绕交缠。 不过两人都没注意这等细节，各怀心事地往楼州城府衙奔去。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终于见到楼州城高耸巍峨的城门。 惊鸿早就飞鸽传信告诉了凌远，此时他正带着一队车马候在城门口。 凌远一袭白衣骑在马上，见赫连晋来了，忙驱马冲他跑来。 待到靠近发现凌寒正坐在赫连晋身前，不禁怒从心中起。 “若要与人私奔，大可直言相告，没必要搞那些小动作，白白让人担心！” 要是在往日，凌寒被他误解肯定会呛他几下，可一听他说担心，心里又一阵心虚，只能低着头任他撒气。 “有话回府再说，在这里成何体统？”赫连晋翻身下马，领着凌寒上了凌远备好的马车。 赫连晋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凌寒也不好惊动他，她刚才听着赫连晋的呼吸并不平缓，可能还是没有恢复好的缘故。 回到府衙，凌远早就安排人准备了沐浴香汤，还把之前乐千帆开给凌寒恢复体力的药也重新备好。 洗浴过后，凌寒又服了药，觉得身体舒坦多了，刚换好衣服就有下人来说凌远请她去前厅。 前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赫连晋换了身黑袍坐在主位，两侧是凌远和乐千帆，四大暗卫和惊鸿游刃陪伴左右，连肖子宴也被请来了。 凌寒看这架势就觉得不太妙。 “说吧，前儿个夜里是怎么回事？”凌远拍了下桌子，很是气恼地瞪着肖子宴和凌寒。 “和寒儿无关，是我迷晕了她，要带她走的。”肖子宴扶着桌子单腿站起来，作势要护着凌寒。 “寒儿？叫得可真亲密。”凌远冷哼一声，嗤笑道，“你可知夜闯府衙该当何罪？强行掳走王爷的人，更是罪加一等。你有几颗脑袋能掉的？” “强行掳人？你们可曾问过寒儿是心甘情愿留在府衙的吗？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法子强留她于此。”肖子宴听了王爷的人这四个字立刻炸毛，他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服气地顶了句嘴。 “你这么跟他说的？”凌远看向凌寒，双目似刀。 赫连晋也紧盯着凌寒，眼中像蒙上了一层冰霜。 凌寒无语望天，她什么都没跟肖子宴说过，不过，肖子宴脑洞大开的时候，她也没否定罢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寒儿什么都没说，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她是隋国将军之女，王爷留她在身边，难道就没有作为人质的意思？”肖子宴不怕死地开口。 “王爷的心思，岂容你胡乱猜测？”凌远甩给肖子宴一记眼刀，“别以为你是肖大侠的儿子，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今日之事，你与凌寒都脱不了责任。” “你……” “行了，别吵了。”凌寒揉揉额头，扬声制止两人，“一开始的确是肖子宴把我带走的，但是离开楼州城，是我的意思。” “为什么？”凌远气结，“你之前说的话都忘了？” “我没忘，只是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罢了。”凌寒探口气，环视了下四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实话实话了吧。” 凌寒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她并非不想报答赫连晋的救命之恩，只不过时机不对，她只是不想赫连晋以及泓元国因她而搅进一滩浑水。 “呵，我当是什么理由呢。”凌远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开口了。 “时至今日，你觉得本王还能撇开关系吗？”赫连晋看着凌寒的眼睛，淡然开口，“从本王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便已表明了立场。” 凌寒一愣，转而释然。 的确，延国处心积虑想挑拨泓元国与隋国的矛盾，在她被救的时候，泓元国已经和延国站在对立面了。 副将秦四海又被赫连晋所杀，若隋国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内奸的话，就相当于泓元国和隋国的梁子也结下了。 “那我该怎么办？”凌寒看向赫连晋。 “你前日所说的话，本王且当是真的。” “好吧。”凌寒点头，效力于赫连晋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肖子宴擅闯府衙，且劫走本王亲信，其罪当诛。”赫连晋话锋一转，“不过，念在你与凌寒是故交的份儿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什么罪？”肖子宴面带苦色。 “脚伤好后立刻充军，从步兵做起。本王会派人告知你父亲，肖公子愿为国立功，主动加入军队，想来肖大侠也会为你骄傲的。” “王爷，这样好吗？”凌寒觉得肖子宴好歹也算是武林世家出来的公子，让他做小兵恐怕有些屈才。 第40章 头好疼 !--style="disy:none;"-->“有何不可？”赫连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和他一同去。军营辛苦，不经过历练你们就不知道何为军法铁律。” “我……那不是要和男兵们同吃同住？”凌寒囧了，她一个女的让她去军营当小兵，当她是花木兰呢？ “乐神医会帮你易容，至于住处……本王会有安排，你且放心。” 更不放心了好么？凌寒欲哭无泪。 凌寒和肖子宴的前程就被赫连晋这么定了下来，本来肖子宴还很不情愿，但一听有凌寒陪着，这才高兴起来，甚至巴不得赫连晋快点派人去跟他爹爹讲呢。 “对了，昨日刘员外派人来请王福来过刘府一趟，好商议一下成亲事宜。”凌远抿了口茶，幸灾乐祸地看着凌寒说道。 “人家找王福来，你看我干吗？”凌寒白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才想起，那日比武招亲，自己的确是用了王福来这个名字。 头好疼……凌寒呲牙。 “乐神医，你先去给肖公子看下脚伤。”赫连晋冲乐千帆示意，有些话还是不便当着肖子宴的面讲。 “是。”乐千帆叫来两个侍卫，抬着肖子宴去了药庐，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理会。 “寒儿，你让我留下啊，没准我还能帮你呢。”肖子宴不死心地大叫，但没人理他，连凌寒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青梅竹马啊，啧啧。”凌远很欠揍地摇晃着脑袋，撇嘴嘲笑。 “就你话多。”凌寒白他一眼，扭身坐在方才乐千帆的位置上。 “清明，刘府情况如何？”赫连晋示意。 “属下在，刘府的大小姐的确已经身亡。比武招亲的人其实是庶出的二小姐，只不过对外宣称为大小姐。” 在场人皆为一愣，不明白刘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家大小姐乃是正室夫人所出，十年前刘夫人病逝之后，大小姐许是受了刺激，变得痴傻。”清明将几日来查到的事一一陈述。 凌寒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街上见到的疯女人，当日比武超亲时乱入擂台的也是她。 “庶出的二小姐是姨娘赵氏所生，因刘家老太太阻挠，所以赵氏并未扶正，不过在府里俨然是正房夫人的做派。” “这倒难怪了。”凌寒了然。 在嫡庶有别，尊卑分明的古代，赵姨娘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介妾室，她的孩子既为庶出，定然讨不到好人家做正室夫人。 所以刘旺让庶女顶了嫡女的名头，若能在比武招亲时觅得佳婿，也算是作为父亲的一颗护犊之心。 “刘大小姐是如何身亡的？”赫连晋沉默片刻问道。 “据属下所查，是溺水而死。据说是散步时不慎跌入池里，可当时在场的丫鬟们连夜被送往府外，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河图上前一步答道，他曾易容混在刘府小厮里面，打探了不少情报。 “那必定是凶多吉少。”凌远冷笑道，“看来刘府秘密还挺多。这时又急着来询问成亲事宜，王爷打算怎么办？” 凌寒一听这话紧张地看着赫连晋，她在前世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如今要成亲不说，对方还是个女的，这让她找谁说理去？ “既然刘旺这么着急和军中攀上关系，岂有不接受之理？”赫连晋眯着眼，轻轻扬起下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王爷的意思是，要我娶了刘二小姐？”凌寒很不甘心地想确认一下。 “不错。” “万一我女扮男装被发现了多不好？”凌寒还在垂死挣扎，“就不能让河图易容一下？他身量跟我差不多啊。” 话音刚落，就见清明稍微往前一步，把河图护在自己身后…… “……” 你们还能不能嫌弃地更彻底一点？再说她说的是河图，清明你凑什么热闹？凌寒在心里怒竖中指。 “你扮成男子时并无人察觉，乐神医的易容术出神入化。” “不是易容不易容的问题啊，成亲以后不是要……那什么的吗？”凌寒脸刷的红了，洞房的时候岂不会穿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凌远才大笑着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傻？”凌远擦擦眼角泪花，“刘旺有问题，他的女儿更不会清白。我们怀疑擂台赛本就是一个圈套，没准可以由此引出他背后的势力。” “……”凌寒心里翻白眼，不早说，害她担心。 “你只需和刘二小姐拜堂成亲，至于晚上的营生嘛……”凌远拖了个长音，“自有乐神医会帮你。” “乐神医……这么有自我牺牲精神？”凌寒瞪大眼睛。 “想哪儿去了？”凌远嫌弃地瞪她，“用迷幻香让她产生幻觉而已。” 哦哦，原来如此。 凌寒吓一跳，还以为乐神医要替她献身呢，原来是用药让刘二小姐产生不可描述的幻觉…… 真是个好主意！ “那我不是要去军营吗？成亲以后她怎么办？总不能随军吧？”既然刘二小姐身份可疑，断然不能带进军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王爷已经吩咐人在府衙后街买了间宅子，送与你做新婚贺礼。”凌远把最后四个字音咬得极重，笑得很欠揍。 “婚后三个月，你在府衙任职，待刘旺的事情解决以后，再去军营。”赫连晋笃定地说，“有三个月的时间，足矣。” 既然他们都安排妥当了，凌寒觉得自己再顽抗也没用，只是心里还是很不甘心。 “王爷，这件事算不算第二个条件？” “不算，这是你将功补过。”赫连晋轻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前厅，“本王累了，有事明日再议。” 凌寒趴在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呵呵，你倒是不愿吃亏。”凌远也起身踱步到凌寒身边，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脑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凌寒一想到刘旺和梅之敬私下有所勾结，她也很想弄清楚梅之敬的意图。 凌寒想通了以后便不再纠结，起身去药庐找乐千帆，顺便看望肖子宴去了。 第41章 我定会叫你陪葬 !--style="disy:none;"-->赫连晋刚回屋，就坐在榻上运功调息，凌远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他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晋儿，你没事吧？” 赫连晋缓慢睁开双眼，一双如水蓝眸仿佛蒙上一层雾气，目光略有涣散。 “我大概低估了我的内伤。” 凌远闻言一个箭步上前坐在他身后，双手伏在他背上为他渡去一股真气。 “我都听惊鸿说了，那些追兵交给他二人就能解决，你何必自己动手？闭关期间必须静心抛开杂念，你的毒本来就很难清除，千帆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勉强压制住一些。现在好容易熬到只需每三个月闭关一次，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可知道，这样会功亏一篑的……唉，岂止是功亏一篑，走火入魔都有可能。”凌远忍不住絮絮叨叨，“你真的就那么关心凌寒？” “若再不闭嘴，你就出去。”赫连晋被他唠叨地心思烦乱，他紧蹙眉头制止住凌远的啰嗦，可忽然一股抑制不住的腥甜涌上喉咙。 赫连晋吐出一口颜色暗红的血，整个人蜷曲着身体止不住咳嗽起来。 “晋儿！”凌远慌忙扶他坐好，重新为他输入真气，却再也不敢言语，生怕再烦扰到他。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赫连晋的呼吸才逐渐恢复平稳，两人身上都是淋漓大汗。 凌远叫人准备热水，又泡了一澡盆药浴，把赫连晋扶进浴盆。 他自己身上也都是汗，干脆也宽衣解带，准备一同沐浴。 刚脱了外袍，他想起来没换洗衣服，便冲出门去打算取来。 刚到门口，就和保持敲门姿势的凌寒撞了个满怀。 “额……我来的不是时候？” 凌寒见凌远只穿着里衣，又浑身是汗，再加上刚才貌似看到几个拎着木桶的人离开。 她不由自主地脸上一红，觉得自己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还没想好说辞，凌寒只觉得项上一紧，凌远的手猛然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门柱上，力气之大，仿佛随时都能掐断她的细脖。 “你做什么？”凌寒双手奋力掰开凌远的手臂，可那只手臂就像是钢铁铸成一般，任她怎么抠掐挠扯都纹丝不动。 凌远双目像被刀子捅了似的殷红一片，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在凌寒耳边说道：“丑丫头，你最好去佛前祷告晋儿安然无恙，否则，我定会叫你陪葬！” 凌寒觉得脖子上的力量又收紧了一层，她的脸憋得通红，脑中一片空白，眼睛逐渐充血睁大。 就在她意识逐渐远离头脑的时候，倏地，那股力量一轻，她被凌远猛然甩在地上。 肺叶里忽然间涌入的空气让凌寒获得了重生，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王爷……他，咳咳，他怎么了？”凌寒抬眼看着凌远，她眼眶因窒息染了一层红晕，看起来楚楚可怜。 “哼！”凌远高傲地拂袖而去，并不愿和她多说什么。 凌寒坐在地上，转头看向室内，厅堂内并无一人，赫连晋若是在沐浴，她也不好唐突进去，想了想，凌寒还是爬起来回到自己屋里。 她一直惦记着赫连晋的话——“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方才虽说她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动机和盘托出，但总觉得应该和赫连晋私下再解释一下，所以才去找他。 谁知竟然是这副情景…… 凌远动了那么大的怒气，依他对赫连晋的关心程度来说，赫连晋应该伤得不轻。 凌寒对内力武功之类的了解全部来自电视剧和武侠小说，真没想到内伤竟然真有这么严重。即便是赫连晋那样武功高强的人都会中招。 虽说遇到秦四海的追杀，对凌寒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凌寒有些内疚。 赫连晋是救了她两次性命的恩人，凌寒决定为他做点什么，谈不上报恩，先当做赔罪吧。 凌寒又去了趟药庐找乐千帆，发现肖子宴已经不见了。 “方才肖大侠差人来把他接走了，养好脚伤后再回来充军。你怎么又回来了？” 乐千帆正在收拾药草，见凌寒来了也不客气，直接让她一起帮忙。 “王爷内伤很严重，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去闭关吗？”凌寒犹豫了一下问道，觉得乐千帆肯定知道什么。 乐千帆手一松，药草掉了一地，他快步走到凌寒身边问道：“你脖子怎么了？这么红！” “被凌远掐的。”凌寒摸了下脖子，还有些疼。 “因为王爷的内伤？”乐千帆从药箱里取了盒药膏递给她，“涂上吧。” “多谢。”凌寒接过药膏，打开闻了闻，一股梨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莫怪凌远，他对王爷视如己命，若不是真的严重，他不至于如此失态。” “我不怪他。”凌寒点点头，垂眸敛眉神色沮丧，“你这里有什么药能为王爷进补的吗？我想亲自熬药赔罪。” “王爷每次闭关回来都会服三天药。你若有心，可以跟我学着如何煎药。”乐千帆也没拒绝，转身取了几味药材过来。 凌寒仔细看着乐千帆的动作，抓药称量配制，每一个步骤她都用心记住。 “差不多过半个时辰就熬好了，你仔细看着点吧。”乐千帆递给她一把蒲扇，告诉她几点注意事项。 凌寒心里有事，就忘了刚才问乐千帆为什么赫连晋需要闭关的事了。 乐千帆也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这涉及到王爷的隐私，他不太好代为回答。 熬药期间，凌远过来叫乐千帆去看一下王爷病情，正好看到凌寒正摇着蒲扇调节火候。 凌寒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睛一直没离开药罐，根本没注意到黑着脸瞪她的凌远。 乐千帆知道这两人向来不对盘，如今凌远又在气头上，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了药箱便轻手轻脚地拽着凌远出去了。 赫连晋半倚在贵妃榻上看着院中开满朵朵金花的桂树，桂花馥郁芬芳，香气扑鼻。 他把外袍披在肩上，一头墨发披散在脑后，看起来慵懒又祥和，与平日里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状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第42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style="disy:none;"-->凌远一看他这样子赶忙跑去关窗户，又手脚麻利地把外袍给他套上，同时开启老妈子模式。 “怎么开着窗户？也不怕着凉！赶紧把衣服穿好。我把千帆给你叫来了，你不听我的，总得听神医的话吧？！” 说罢，冲着乐千帆使眼色。 “秋日景色宜人,可王爷身子不适，还是多穿一点为好。”乐千帆乐呵呵地打个圆场。 “不知今年是否能喝上凌夫人亲手做的桂花酿。”赫连晋轻笑道，微微失去血色的嘴唇让他看起来神色惨淡。 “你好好养病，等身体恢复了，我让我娘送你十坛桂花酿都没问题。”凌远佯作怒色，盯着赫连晋回到床上，这才缓和下表情。 乐千帆为赫连晋号了脉，凝重说道：“王爷此次中断闭关动了真气，导致气血逆流导致经络受损，好在王爷内力浑厚，稍加调整便可恢复。只是一个月内不可再贸然使用内力。到下个月圆之夜再去闭关即可，只不过下一次需要绝对的安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赫连晋收回手臂，手指摸索着袖口，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本王的毒……” “王爷的毒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在下无能无法判断出是什么毒药，只能靠王爷自身的内力压制。不过请王爷放心，这次虽然惊险，但残毒并未扩散。待王爷身体恢复以后，还是和往常一样便好。” “千帆，你说这毒真的没有根治的法子？”凌远一脸担忧地问道。 赫连晋从小就会每年毒发一次，那生不如死的模样让凌远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认识乐千帆以后，有了他的治疗，现在虽不至于痛苦如在地狱中走一遭，可每到毒发时，赫连晋的身子还是会严重受损。 “唉，若是知道中的什么毒就好了……可惜先后已逝，当年伺候她的宫人一并陪葬。再找当日下毒之人，查出所用何毒，怕是难了……”乐千帆叹口气，颇为无奈。 “宫里有动机下毒的就那几个，王爷如今根基不稳还不好彻查。只是苦了王爷了。”凌远很心疼地看了眼赫连晋，沉声说道。 乐千帆猛然起身后退两步，鞠躬做了个揖，朗声郑重地说道：“在下愿竭尽所能为王爷彻底疗毒，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那本王的命就交给你了。”赫连晋嘴角含笑，抬手示意他起来。 “在下再开几个方子，辅助平日里所用的药，这样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 乐千帆走到桌前提笔写药方，就听得几声叩门声响起，随后凌寒就端着药进来了。 “乐神医，我用纱布过滤了汤药，直接给王爷喝就行了吧？”凌寒不敢去看赫连晋，直接把药递到乐千帆面前。 “你去伺候王爷服下吧，我写个药方。”乐千帆检查了一下汤药，觉得没问题。 “好吧……”凌寒有点心虚，低着头走到床头，“王爷自己能喝吗？” 她又没伺候过人，不知道乐千帆的意思是把药给他就算完事儿，还是得喂下？ “等等。”不等赫连晋答话，凌远把药碗接了过去，一转身坐在床边，把凌寒堵在外边。 “王爷乃千金之躯，这药还是检查一下为好。”说着，凌远掏出一根银针，往药碗里探了下去。 银针可验毒，凌寒好歹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凌远当着她的面这么做，无疑是故意给她难堪。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寒有些愠怒。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不过是多加小心而已，你有意见？”凌远取出银针，见没有异样这才放心递给赫连晋。 “本王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赫连晋服了药，掏出帕子拭干净嘴角，又补了一句，“凌寒留下。” 三人已经转身了，听了这话凌远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赫连晋，又瞪着凌寒半威胁道：“记住我说的话。” “知道了。”凌寒很不耐烦地嘟囔道，她也知道凌远是关心则乱，只不过还真是让人讨厌。 “王爷……” 凌寒哀怨地叫了声，跟她平日里狡黠精明的模样相去甚远，赫连晋忍不住失笑。 “坐。” 凌寒端了把椅子放在床前，浅浅坐下，双手局促不安地捏在一起。 “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赫连晋忍住笑，挠人的猫咪也有乖巧的时候。 “你不会，有人会啊……”凌寒低声嘟囔了一句，她脖子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本王会对远儿说的，让他不用针对你。”赫连晋瞥了眼她脖颈上的红痕，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我可不是告状啊……”凌寒忙摆手解释。 她差点忘了这人听力卓绝，要是让凌远误会自己告状，肯定又要找她麻烦，倒不是她害怕凌远，主要是打也打不过，很烦人。 “你还欠本王一个解释。”赫连晋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许是带了些病态，此时的声音仿若玉石相碰，比往日多了几分清朗。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连累你们。”凌寒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先敷衍着。 室内一阵静默，半晌后，赫连晋轻声问道：“肖子宴是你大师兄？” “啊？”凌寒抬头，他还知道自己有个大师兄？但一想不可能啊，毕竟那是前世的事情了，莫非是问庭诚道馆的事？ 既然梅凌寒和肖子宴一同在庭诚道馆习武，那么应该算得上是同门了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凌寒想了想，点头应道，不过她忽略了一个“大”字，只当肖子宴是师兄。 赫连晋想起凌寒见到梅之敬那天，一个人在花园里沮丧失神，喃喃问大师兄何在的情形。 他垂眸敛去眼中神色，幽幽叹道：“即便是失忆了，却还记得他……” “什么？”凌寒没那么好的内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此番离开，是否还有私奔的意味？”赫连晋收回情绪，抬眸紧紧望着凌寒的眼睛。 第43章 堂妹也是你妹 !--style="disy:none;"-->赫连晋的一双深邃蓝眸如星辰大海浩渺无边，凌寒不由自主地就沦陷了,愣在那里呆呆木木说不出一句话来。 “咳咳。”赫连晋轻咳一声提醒她别失了仪态。 凌寒这才红着脸忙摇头答道：“没有。只不过之前好像私定过终身，不过我不记得了，便不作数。我觉得还是做好兄弟，好朋友比较好。” 赫连晋微微愣了一下，他只知道肖子宴对凌寒百般呵护，关系匪浅。却万万没想到凌寒竟和肖子宴曾私定终身，不过凌寒的后半句话让他心里的一点不爽烟消云散。 “若你今后恢复记忆了，还会和他……”赫连晋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下词汇，“重复前缘吗？” “那肯定不会啊。”我又不是梅凌寒…… 凌寒回答地迅速肯定，“肖子宴人是挺好的，可惜我和他绝没可能在一起。不过，我以后会多关注点别的姑娘，要是有合适的就介绍给他。” “好，本王帮你。” “帮我？”凌寒纳闷，赫连晋什么时候也有做媒的爱好了？ “肖子宴既然从军，本王自然不会亏待手下。”赫连晋手握成拳，抵在唇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反常。 “那敢情好。我提前谢谢王爷了。”凌寒心里乐开花，灭掉这朵小桃花指日可待。 “又不是为你做媒，你谢什么？”赫连晋见她表情不似装出来的，虽不知道她缘何高兴，但至少这样的反应，他是满意的。 “好兄弟嘛，自然要为他开心了。”凌寒害怕言多必失，就起身取了药碗，“王爷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到下午我再送药来。” “也好。”赫连晋目送凌寒出去，待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抬头说道：“出来吧。” “我当你和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凌远一跃而下，很嫌弃地弹弹沾在衣摆的灰尘。方才他是担心才没有出去，而是偷偷潜在房梁上。 “随便聊聊。”赫连晋起身下床，踱步到窗前开窗，桂花的馥郁香味随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你该不会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吧？”凌远心中警铃大作，快步上前拽住赫连晋的袖口，“你别犯傻啊，她是隋国人。” “如今她已经是泓元国靖渊候家远房亲戚。”赫连晋从他手里抽出手臂，淡然答道。 “你……”凌远挠挠耳根，“喜欢你的美女排起队来可以绕泓元国一圈，你为何偏偏看上一个丑女？” “以貌取人岂不肤浅？” “你怎么能看上她？还不如看上我妹妹，绾绾哪里比不上她了？” “堂妹也是你妹。” “你……” 凌远觉得自己要被赫连晋气死了，所有疑问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堵了回来，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让凌寒当自己远房表妹？！ “假堂妹和亲妹妹能比吗？我们家绾绾美丽高雅，纯洁善良，和整天就会打打杀杀的粗暴惹祸精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虽说偶尔任性了点，但女孩子不就是那样才可爱吗？” 凌远还在絮絮叨叨细数自家妹妹的优点，赫连晋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多虑了，我如今哪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凌寒也好，绾绾也好，我没有那么多想法。” “真的？”凌寒深表怀疑。 毕竟在他看来，赫连晋对凌寒的关怀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骗你作甚？”赫连晋微微一笑，慵懒地倚坐在贵妃榻上，“隋国副死在泓元国境内，且不说死因如何，梅之敬绝不会善罢甘休。刘旺又着急催婚，还有延国一直虎视眈眈。这些事不解决，我没心思为自己做打算。” “这倒是真的。宫里那边还有的愁，你那几个皇兄皇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凌远想了想也对，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不过……”凌远在赫连晋身边坐下，紧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补了一句，“日后，你若是有心娶妻，一定要首先考虑我妹妹！” “……” 接下来的日子，凌寒每日都混迹在药庐里，一边是为赫连晋精心熬药调理身体，顺便也跟着乐千帆学点医术。 刘旺又派人来催过几次，凌寒无奈又易容成王福来前去刘府讨论成亲事宜。 日子定在一个月后，十月初十吉日。府衙后的大宅已经装修一新，到处挂着红绸红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 刘旺送了几个家丁丫鬟给凌寒做陪嫁，说他家女儿习惯了家里的下人伺候，害怕成亲以后会有不便。 凌寒表面上称赞他拳拳爱女之心，实际上也知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今后少不了有什么小动作。 一方面，赫连晋也指派了几个府衙中的侍卫扮作下人潜伏在大宅，又从军营把雁翎雁羽给接了过来，当做凌寒的贴身丫鬟。 谁还不会布置眼线了似的？ 不过让凌寒郁闷的是，那个锥子脸丫鬟也被带来了，她叫云珠，听说是凌远从侯府里带出来随身伺候的。 不过凌远几乎都和赫连晋一起，她也不是时常伺候左右，所以一并给凌寒做大宅里的丫鬟。 凌寒对她的刻薄记忆犹新，并不愿意她贴身伺候，有雁翎和雁羽就足够了，而且云珠是凌远的人，她有些膈应，敬而远之比较好。 成亲是件大事，在楼州城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知道誉王殿下的下属要娶楼州城首富刘员外家的大女儿，一时间提前恭喜贺喜的人也不少。 凌寒每天就在强颜欢笑中度过，能拜访府衙的非富即贵，无非是借着恭喜她的由头巴结赫连晋。 偏偏赫连晋很少出面会客，就由凌远和她代为接洽。 这天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凌寒捏着肩膀回到屋里，幸好还有几天就要成亲，她再坚持一阵子就能解脱了。 “姑娘，喜服已经做好了，刚送来的。你试试？”雁羽捧着一件大红衣裳笑盈盈地迎上来。 凌寒无奈，只好穿上。 活了两辈子，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人，竟然穿过两次喜服，第一次是新娘装，第二次竟然是新郎的衣裳，想想也真是离奇。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穿上属于自己的喜服了…… 第44章 真是随主 !--style="disy:none;"-->量体裁剪的喜服很服帖地跟着凌寒的身子，大红色衬得她皮肤更显白皙。 胸前衣摆处绣的大团吉祥图案看着就非常喜庆，凌寒站在镜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这身衣服太不搭配，就灰溜溜地脱了下来。 “看着挺合身的，那就不用改了。”雁羽把喜服仔细叠好收了起来。 “本就是走个过场，何必这么隆重？”凌寒苦笑，看雁羽那模样好像很期待婚礼似的。 “王爷说了，要是伺候的好，回头一人给封一个大红包呢。”雁羽小财迷似的挑着眉毛笑道。 “那我帮王爷办这么大的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重赏啊？”凌寒一听有钱拿也来了精神。 “这就要问王爷了，不过就算我们得了奖赏，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一并领到，平常只能领到月俸。”雁羽嘟着嘴，不过很快就笑了，“还好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也不用等太久。” 赫连晋真会精打细算啊，平日里的奖金积攒在年底一起发放，那过年的红包岂不是可以少发一点了？反正看起来很多钱。 凌寒腹诽道，觉得自己应该拿个小本记账，不然以后少了点奖金就说不清了。 “雁翎和云珠还没回来吗？”凌寒见屋里只有雁羽一人，便问道。 “王爷吩咐他们去大宅收拾新房了，这个点估摸着该回来了。姑娘可是饿了？” “我还不饿。你们打小就跟着王爷的吧？这么着来伺候我，真有些难为你们了。”凌寒温和笑笑。 “姑娘客气了。” “听说云珠是凌世子带来的？你说，我该不该去跟她也打声招呼啊，不然害怕她心里不舒服。”凌寒试探着问道。 “云珠啊……”雁羽表情有一瞬僵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凌世子打小身边只有惊鸿和游刃两位大哥贴身伺候着。云珠本是凌家小小姐的丫鬟，听说他们兄妹情深，害怕世子爷在军营里没人照顾，小小姐就把云珠给了世子爷。” “哦……”凌寒了然。 过去的丫鬟没地位无法自主，被当成物品一般送来送去也是常有的事情。 凌家小姐把自己的丫鬟送给凌远，那意思就是可以当丫鬟使唤，也可以当通房…… 怪不得云珠当初那么拽，敢情是把自己当世子的女人了。 不过凌寒又偷笑了，凌家小姐一定还不知道她哥哥的性向，不然怎么送个丫鬟过来，不送个小厮？ 不对，就凌远那柔软易推倒的小腰，送小厮是万万不可的，应该送个保镖，必须是壮汉才行！ 凌寒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自己捂着肚子吭哧吭哧直笑，雁羽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你不用管我，忙去吧。”凌寒收起笑容，倒了杯茶水喝了，这才恢复冷静。 用过晚膳，凌寒去了药庐，乐千帆正在整理药柜，见凌寒来了，指着桌上的药方说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按药方抓住三日分量。” “这不是王爷的药方么？”凌寒拿起来一看，奇怪怎么现在就需要三日量。 “王爷说了，这个月提前去闭关，这样回来就能赶上婚礼。” “……”凌寒有点无语，“我不知道王爷这么爱凑热闹？” “并非如此。若是等你成亲以后，王爷再去闭关，若是刘府有什么动作，王爷担心你应付不来，这才提前闭关。”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竟然有些小感动，仔细去准备药材了。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夜里就走，三日后回来。这样婚礼前还能休息几日。” “嗯，那也挺好。哎？这个怎么不够了？”凌寒抓好药，忽然发现有一味药只有两天的量，便指给乐千帆看。 “这是白乌草，本来打算过阵子去山里采药的，这回提前进山，我就没准备。这草生长在雾沉山的山顶，等王爷闭关的时候我去采来就是，还有两天的量，足够了。” 凌寒把包好的药放进药箱，忽然抬起头来，“反正我也没事儿做，不如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可以帮忙采药熬药啊。” “这你得问问王爷。”乐千帆面露难色。 凌寒转身就往外跑，她除了担心赫连晋的身体之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外边放放风。 赫连晋倒是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凌远在旁边要气炸了，“你去闭关，带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何至于受这种苦？” “那我也想将功补过嘛……”凌寒憋着嘴，微微低头抬眼看着凌远，眼泪汪汪地地看着非常楚楚可怜。 “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凌远好想干呕，“不对，你以后都不要用这种表情，和你不配！” 凌寒做了个鬼脸，“那你就答应，不然我就每天这个表情看着你。” “……”凌远好想拽她出去揍一顿！ “我保证不给王爷添麻烦，王爷的药方我都认得，肯定不是一无是处的啊。”凌寒绞尽脑汁想说服凌远，“对了，乐神医又不会武功，采药的时候我可以保护他！” “切……你得了吧。”凌远白她一眼，“你会轻功还是会武功？千帆每次采药都有暗卫陪同，不比你来得快？”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罢了，凌寒也是一片好心。让她跟着吧。”赫连晋最终出声，定了凌寒的去留。 当晚，赫连晋带着清明和谷雨，乐千帆带着惊鸿和游刃，还有凌寒出了府衙。 河图洛书两人还在刘府里扮作下人暗查，并不能陪同前去。刘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两人就汇报给凌远，由他坐镇，赫连晋很是放心。 凌寒第一次骑她赢来的千里马，很是兴奋，“红琉啊，你要加油，以后千万不能输给黑曜。” 红琉很不配合地打了个响鼻，快步跟上黑曜，在它脖子上蹭了两下。 黑曜很高冷地瞥了它一眼，嘶鸣了一声便飞奔起来，把红琉远远甩在身后。 “真是随主……”凌寒望着黑曜的身影摇头兴叹。 第45章 有我在，别怕 !--style="disy:none;"-->十月初的夜晚风清月皎，连绵不绝的竹台山脉在茫茫黑夜笼罩下，显得异常凄凉，甚至还有些瘆人。 晚上视野有限，速度自然不比平日那般迅速，一行人全凭识途的马匹才得以在蜿蜒狭窄的林间路上安然无恙。 凌寒的马没走过这条路，赫连晋便让她靠近自己，红琉紧贴着黑曜，跟着它的脚步缓慢前行。 “呱～”一只寒鸦哑着嗓子从头顶飞过，惊起一片落叶。 有一根枯枝不偏不倚地掉落在红琉的臀部，它仿佛接受了讯号，猛然跃起前蹄，往前窜了出去， “啊！”凌寒被这临时变故惊到，身子往后一仰，不小心缰绳脱手，她生怕自己掉下去，赶忙扑身上去抱住红琉的脖子。 “拉紧缰绳！”赫连晋见她窜了出去，扬声嘱咐一句，也赶忙策马追上前去。 凌寒在马上非常难掌握平衡，听到了赫连晋的话，手伸了好几次也没够到缰绳。 耳边的风声呼啸，凌寒紧紧抱住红琉的脖子，只盼望它跑一会能自己停下来，更不要不慎跌落下去。 身后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凌寒心里念着“快点，再快点！快来救我！” 下一个瞬间，凌寒觉得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脱离了红琉，身子被狠狠甩了出去。 还来不及惊呼，她便靠上了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来不及多想，她紧紧抱住来者，生怕自己再被甩下去。 “有我在，别怕。” 赫连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寒并没注意到他并没用“本王”自称。她呆呆地抬起头，借着月色，看到赫连晋俊美无双的脸庞。 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同，那时的他完全一副来自冰山雪岭的模样，如今他的表情很柔和，甚至还带了一丝……温柔？ 凌寒觉得自己心脏漏了一拍，幸好有夜色掩饰，不然赫连晋一定能看到她已经脸红到脖子根了。 “红琉还未彻底驯化，不服管教。你与我共乘一匹马较为安全。”赫连晋抱她坐好，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语调轻柔地说。 “谢谢王爷。等等，你刚说什么？”凌寒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你与本王一同乘马。”赫连晋对答如流。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往常只有在凌远身边，他才会自称为“我”，没想到刚才竟大意了。 “哦。”凌寒其实也没听清楚，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清明追回红琉以后，就一直躲在暗处，他家王爷把人都抱进怀里了，他这时候要是把马还回去了，不是自找没趣么？ 说不定年底还得扣掉奖赏，作为一名体贴的暗卫，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坚决不能做。 乐千帆也骑马追上了他们，但也很有眼色地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赫连晋和凌寒的关系他不好多嘴，但这些日子看过来，这两人对互相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或上下级之间的范畴。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乐千帆也不会去刻意提醒，更不会去干扰就是了，毕竟他又不是凌远。 有惊无险地走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后半夜的时候才到达雾沉山。 众人到了一处院落，看起来很干净的一家农家小院，一道竹被栅栏将三间木屋围了起来。 “我经常进山采药，有时候天黑了都回不去，王爷就命人给搭了个歇脚的地方。”乐千帆笑着向凌寒介绍道。 凌寒咋舌，歇脚的地方都盖得这么气派，赶得上有五六人口的农户家规模了。 “王爷闭关的时候不便打扰，这三天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那敢情好。”凌寒以为又要像上次那样睡山洞，还带了一条牛皮毯子来，防湿又防寒。 “今夜早些休息。”赫连晋把黑曜交给清明牵去马厩，率先进了屋里。 木屋里吃喝用度一应俱全，连小厨房里都还有些腌肉，在这里凑合住上三五天没问题。 赫连晋去主屋睡了，凌寒和乐千帆分别住在他两边的屋子，还没适应骑马的凌寒颠簸了几个时辰，觉得十分疲惫，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便滚在床上躺尸。 她回想起刚才被赫连晋救下的情形，她好像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后来……赫连晋好像也没拒绝？ 第一次见面时，她不小心碰到他的大腿就被狠狠推开，不过是个把月的时光，竟然有这么多变化。 凌寒把双手握在一起，捂着嘴角嗤嗤笑着，猛然她停住笑，狠狠摇了摇头。 她不能这样！说好的将来得到自由以后，独步江湖浪迹天涯呢？ 赫连晋是堂堂一国王爷，且不说自己的身份在这古代和他极为不配。 按赫连晋的身份，将来除了王妃，还会有众多妾室，她断然不愿意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凌寒叹口气，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赫连晋一定是觉得她害怕，才让她搂着的，恩，一定是这样。 脑子里迷迷糊糊装了许多事情，天快亮的时候，凌寒才进入梦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洗漱之后出了门，就见到乐千帆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凌寒，你醒来了。王爷说怕你辛苦，就没叫你起来。” “王爷人呢？”凌寒脸一红，睡懒觉什么的听起来就好懒惰。 “很早就去闭关了，有清明和谷雨跟着，你别担心。” “哦。”凌寒听这话有点别扭，她也没有很担心好么。 “来吃点东西，我们过一会就进山采药。”乐千帆给她递双筷子，“这里食材甚少，将就着吃吧。” 凌寒环视了一下院落，觉得这里和上次来的地方不太一样，并没有太大雾气。 “这里距离王爷闭关的地方有多远？” “王爷在鬼入道闭关，从这里过去骑马需要两炷香的时间。这里靠近半山腰，但还不至于受到雾气的影响，从这里往东下山，还有一些村落。” “那我们去哪里采药？” “雾沉山山顶，要横穿鬼入道。” 凌寒对鬼入道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想起上次的九死一生，她不禁叹了口气，只期望这次能一切顺利。 第46章 这是个误会 !--style="disy:none;"-->吃过饭，凌寒和乐千帆整理了下采药用的工具，惊鸿和游刃也过来帮忙。 于是，四个人一人背着一个箩筐，又把随身行李挂在马背上，一人骑一匹马往雾沉山顶进发。 雾沉山比城里温度低，沿途可以看到树叶颜色逐渐变黄转红，层层递进的色彩给萧瑟的秋日里平添了几分喧嚣。 到了半山腰，雾气渐渐变浓，相隔十步之遥就几乎看不见前方了。 “从这里往上就只能步行了，我们把马就栓在这里吧。”乐千帆下马，指着一颗粗壮的树说道。 那棵树的树干上被划了不少刀印，看样子是为了不迷路而做的标记。 几人把行李装进竹筐，乐千帆掏出一根绳子在腰上绑紧，另一端系在凌寒身上。 “惊鸿游刃对这条路很熟悉，就是怕你会走丢。”乐千帆紧了紧绳子，确认不会松动。 乐千帆打头阵，凌寒被护在中间，惊鸿和游刃断后。 “上次我和肖子宴就是在鬼入道迷路的，这里邪门的很，跟鬼打墙似的。” “这里被施了阵法，一般人自然会被绕进去。你紧跟着我的脚步就可以了。”乐千帆拽了拽绳子，迈出了第一步。 凌寒对阵法这种词汇并不陌生，可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觉得非常神奇。 她紧盯着乐千帆的步伐，生怕一步走错，乱了大家的节奏，走不出这阵法就糟糕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经越过了半山腰,周围的浓雾逐渐散去，景致也大有不同。 横穿过层层迷雾，终于进入了上山的真正路途。 “这里为何会有阵法？”凌寒觉得奇怪，莫非有世外高人在此清修，不愿被人打扰？ “相传这里有座古墓，或许是墓主人不想去世后被人打扰，才布置了阵法。”乐千帆指着一处山窝说道，“那就是古墓，不过我们采药在山顶，与它并不相干，或许除了阵法还有其他歧黄之术，敬而远之便可。” 古墓看起来面积很广阔，周围的树木比其他地方要高大茂密，而且排列非常规律，郁郁葱葱的树冠连成一片，看不见底。 时间有限，凌寒他们很快就重新上路，把古墓远远抛在脑后。 足足爬了一个多时辰，几人才到达山顶，比半山腰又冷了好些，凌寒掏出披风紧紧把身子裹起来，这气温赶得上山下初冬了吧。 缺少的那味药草叫白乌草，生长在雾沉山顶一处断崖边上，对惊鸿游刃这种武功高手来说，采摘起来根本不在话下，不足半个时辰，就采了一筐白乌草。 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乐千帆让惊鸿先把药草带到小院去，这种草离开土壤后容易干枯，必须立即磨碎了入药。 留下的三人又采了些其他药草，乐千帆看了看日头，山上黑得早，下山要比上山花时间，这个点下去的话，应该能在傍晚赶回小院。 “咱们该下山了。” “好啊。”凌寒丢掉小耙，她已经双手黝黑，指甲缝里都是泥土了。 几人先去附近一条小溪洗手，游刃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凌寒和乐千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除了阵阵风声和枝叶沙沙的声音之外，并没听到其他。 “……” 游刃觉得和没有内力的人说话真的好累，干脆自己去寻找声源，把他们俩领到一处灌木丛后。 “这是……”凌寒刚过去就不由地低叫出声。 只见不远处一颗老树的树洞里，蜷缩着一只雪白的小虎，看起来尚不足月，大小跟猫咪差不多，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而它的面前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黑狼。那头狼低付着前身，呲着牙向小老虎示威，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獠牙把它一口咬死。 “还愣着干嘛？快去救它！”凌寒赶紧拍拍游刃的肩膀，焦急说道。 “为什么是我？” “你觉得我俩能打得过狼吗？”凌寒指指自己和乐千帆。 “……” “赶紧去，受伤了我会求王爷给你算工伤。”凌寒甩甩手，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黑狼正要扑咬小虎，忽然身后多了一个人，便警惕地转过身来，亮出獠牙冲游刃嘶吼。 游刃身材高大，黑狼并没有像对小虎那样先吓唬几下，它可能以为是个劲敌，后退两步就猛然借力扑了上去。 “你快把它引开！”凌寒一边高呼一边拽着乐千帆绕过灌木，打算从边上去救小虎。 趁着游刃和黑狼搏斗的当口，凌寒快步跑去老树，一把抱起小虎，谁知她刚转身就见到另一只黑狼正目露凶光盯着她。 “凌寒小心！” 乐千帆高呼，可已经晚了。那只黑狼已经一跃而起，朝凌寒扑来。 凌寒抱着小虎就地翻滚，可肩头还是被黑狼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口子，一时间鲜血如注，汩汩流出。 她忍痛将小虎抛给乐千帆，从腰上取出一把匕首，半蹲在地上用匕首抵在身前。 黑狼第一次没扑到，转过身来又飞扑一次，凌寒就势躺倒，高高举起匕首，只听得噗嗤一声响后，紧接着是刀刃划破毛皮的刺啦声。 凌寒脸上溅满鲜血，黑狼越过她之后就倒地不起，从喉咙到腹部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开肠破肚惨不忍睹。 游刃也解决了那条大黑狼，一身是血地跑了回来。 “凌寒，你没事吧？”乐千帆赶忙放下小虎，从衣摆扯下一条布给她包扎止血，“你先忍住，等回到小院了，我再给你上药”。 “没事。”凌寒只是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而已，这和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受的箭伤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奶虎也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笨手笨脚爬上凌寒膝盖，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就一只小奶虎，被妈妈丢了吗？”凌寒伸手就要去摸小老虎，忽然身后猛然传来一阵虎啸。 一回头就见到一只约三四米的大白虎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而它脚边是一只被咬死的野兔。 “这是个误会……”凌寒懵了，这老虎该不会以为是他们要伤害小虎崽吧？ 第47章 嗷嗷嗷 !--style="disy:none;"-->大白虎体型健壮高大威猛，虎头硕大如盆，一张血盆大口能把凌寒脑袋囫囵个儿吞下去。 游刃挡在凌寒和乐千帆前面，三人一虎都处于一级戒备状态。 “嗷嗷嗷～”小奶虎蹬着小短腿从凌寒膝盖上跳下去，三步两步摇摇晃晃跑到大白虎面前，奶声奶气叫了几声。 “吼～” 一大一小两只老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大白虎环顾四周，貌似发现了两只黑狼的尸体。 大白虎低头舔舔小虎的额头，一口把它叼起来，转身往密林处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朝凌寒他们看过来，摇了几下头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如此几次三番走走停停。 凌寒见它这模样，怀疑这是不是让他们跟着它走的意思？ “不然，我们跟去看看？”凌寒提议。 “可那毕竟是虎。”游刃不太放心，王爷把凌寒和乐神医交给他，若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大罪。 “我觉得没事儿，刚才不是小老虎跟它说话了么，它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凌寒爬起来，先跟着大白虎后面走了。 乐千帆和游刃对视一下，也拎着竹篓半是疑惑半好奇地跟了上去。 大白虎把他们引到一处山洞，入口很小，乐千帆和游刃掏出火折子照亮。 山洞非常狭小，并排走两个人都会很挤，而且很长，过了大约数百米的距离，忽然转了个弯，洞内竟然逐渐宽阔起来。 凌寒只觉得自己脚步一走一顿，仿佛是在走下坡路，又过了不知多久，前方传来一点光亮，等靠近光亮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这个山洞竟然是个隐蔽的隧道，他们出了洞口就见到一片密林，几排高耸入云的老树按规律紧密排列在一处空场地两旁。 “这里是……”凌寒没想到刚才的山洞竟然通向古墓。 空地正中有一道约莫两米高的石门，两扇石门之间有一道缝隙，正好容一个人进去。 大白虎轻车熟路地挤着身子钻了进去，凌寒他们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钻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条砖石堆成的甬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把火把，从入口望进去，黑黢黢的空间里有无数星星亮点，除了几分肃穆感之外，还让人多了些恐惧感。 大白虎悠悠然地在前面带路，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一道木门半掩着，里面依稀飘出来一些香气。 “好香啊……”凌寒吸了吸鼻子，仔细辨别道，“麻辣兔肉！” “……”一脸警惕的乐千帆与游刃脸上黑了黑。 “吼～”大白虎又吼了一声，紧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大白，怎么了？”吱呀一声门响，眼前出现了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裙，样式很朴素，看得出来洗过许多次颜色都有些褪色了，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 再往上看去，夫人长得非常优雅端庄，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柔美，两道柳叶弯眉又为她平添几分英气，一身布衣也难掩她高贵的气质，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年轻时候想必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们是……”妇人见了生人，眼中只有一瞬讶异，忽然瞥见凌寒肩头的血迹，“你受伤了？快进来吧。” 石室内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摆件，妇人让他们坐下，转身去内室取了药箱。 乐千帆和游刃回避转身，妇人帮凌寒把衣服剪开，为她涂了些止血的药，又重新包扎好。 小白虎好像很喜欢凌寒，一直坐在她膝盖上，害怕她疼，还很贴心地在她手心上舔舔。 “小白很喜欢你。”妇人收起药箱，温和地笑着说道，声音温柔地好似三月春风。 “谢谢您。” 凌寒先自我介绍一番，又将刚才救下小白虎，被大白虎领过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蔷薇虎很有灵性，你们救了它的孩子，它自当报答。” “您住在这里？” “是啊，这里是一座古墓，我们家族的人世代守在这里，也不知道外边是何年何月何等光景了。”妇人淡然一笑，可凌寒却觉得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不知您如何称呼？回头我定重来谢过。”凌寒身上除了刚采的药草，并无他物，根本拿不出谢礼。 “乡野村妇，哪有什么名字。姑娘救了小白，我不过是回报而已，何谈谢礼？”妇人温柔地笑着说，可她的谈吐优雅，一点都没有乡野村妇的样子。 眼看着到晚膳点了，妇人留他们吃了顿晚饭，麻辣兔肉看起来鲜嫩可口，无奈凌寒有伤，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只能喝着清汤，看其他人大快朵颐。 妇人得知他们是上山采药来的，第二天还要继续上山，就留他们过夜。 古墓里有几处空石室，据妇人说，那原本是守墓人家族住的地方，可惜族人逐渐凋零，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人在此空守了。 凌寒他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游刃用飞鸽给惊鸿报信，省得他在小院傻等。 第二天一早，凌寒刚醒来就觉得脸旁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睁开眼就见到小白酣睡的胖脸。 凌寒很稀罕地把它抱起来揉揉捏捏，小白个头跟猫咪差不多，凌寒前世捡的那只小猫也是这么白绒绒的。 妇人早就准备了早餐，等着他们三人起床，见凌寒抱着小白进来，妇人笑道，“看来你与它有缘，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白就送与你可好？” “真的？”凌寒眼睛一亮，但一想到大白，“它妈妈不伤心吗？” 妇人眼光黯淡下来，笑容也减了一半：“缘分岂是强求的？小白生下来就死了娘,大白也是夭折了孩子的小可怜儿,就把它视如己出了。” “那就多谢了。”凌寒默默小白的毛头，稀罕的爱不释手。 早膳过后，凌寒几人同妇人告辞，大白并没有想象中对小白依依不舍的样子，嗷嗷在小白脑袋上轻咬了几口就转身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惊鸿早就在山崖边等着他们了，这天只需要采集普通药草就好，数量够了几人原路下山，回到了小院。 第48章 被猫咬了 !--style="disy:none;"-->已经进山两天了，一想到赫连晋还有一天一夜就会回来，凌寒心里竟有点小雀跃。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闭关的过程想必是十分顺利的吧。 七个人分成两队各行其事，如今她这边药草全部采好，就等着赫连晋平安回来，一起欢欢喜喜回城去。 最后一天，乐千帆把一些需要立刻入药的药草整理出来，几人忙碌了一天，都处理好了。 在山里折腾了三天，凌寒这晚早早就洗澡睡觉，抱着小白很安稳地进入梦乡。 睡梦里，她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她的脸，以为是小白睡觉不老实，就“啪”的一声拍了过去。 小白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黑影，摸主人的脸不说，还把自己推到一边去，扰人清梦真是讨厌。 黑影伸出手在小白头顶揉了揉，随后一声轻笑：“蔷薇虎？真是稀罕。” 小白别开脑袋“嗷呜”一口就咬在那人手上，“愚蠢的人类，小爷的脑袋也是你随便能摸的嘛？” 清晨，凌寒被院中的人声吵醒，她迅速洗漱一把就跑了出来，果然赫连晋正坐在院中，乐千帆正在为他把脉。 “王爷回来了。”凌寒端详着赫连晋的脸色，看起来气色的确好了不少。 “嗷嗷~”小白跟在凌寒后面，也跑了过来，冲着赫连晋就一阵嚎叫，“愚蠢的人类，你来干嘛？” 不过它的叫声奶声奶气的，根本没有任何震慑力，赫连晋两根手指夹着它脖颈就拎了起来。 “这就是你救的蔷薇虎？” “是啊，古墓里的夫人送的。” 见赫连晋一脸疑惑，凌寒就解释道：“半山腰的那个古墓，那夫人说她家世代守墓，不过现在人丁凋零，只有她一人了。” 凌寒看着乐千帆，难道他没跟王爷说这些？ “原来如此。”赫连晋和乐千帆对视了一下，转而问其他，“号脉结果如何？” “哦，王爷恢复地非常好，已经和以往无异。”乐千帆楞了一下，随即答道。 凌寒忽然瞥到赫连晋的手背，“王爷，你受伤了？” 赫连晋手背上两道细细的牙印，他收回手不以为意地说，“不小心被猫咬了。” 小白又不开心了，“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王爷闭关辛苦，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请先去沐浴。用过午膳，咱们就该下山了。”乐千帆在一旁说道。 “好，本王这就去。”赫连晋又抬头看着凌寒，“回城以后，你就快成亲了。” 成亲…… 凌寒心想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倒是很想忘掉自己即将娶一个女人的事实。 赫连晋随口一提，让凌寒回城的心情立刻不那么美丽了，直到回到府衙里，她也是阴沉着一张脸，现在逃婚还来得及吗？ 自从定了成亲的日子，赫连晋就用王福来的名义下了聘礼，府衙后的大宅已经装修一新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大红绸大红灯笼，红红一片真的很闪人眼睛。 晚上，凌寒去了趟大宅，毕竟是将来要住几个月的地方，提前熟悉一下情况也好。 高墙耸立，正门口悬挂着一个匾额，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王宅”。 听说这是赫连晋亲笔题写，足以见得对王福来这个下属的看重。 凌寒感叹赫连晋竟然还是个书道高手，仅仅两个字而已，写得那是刚健有力霸气非凡。 大宅是间三进制布局的宅子，虽说比不上府衙那么气派，但院子布局精良，花园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不缺，是个好居所。 表面上是比武招亲赢得美娇娘，成就一段佳话，可凌寒却深知这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她可不是来这里居住的。 按照赫连晋给的地图，凌寒找到了书房的位置，靠南墙的书柜边上有一个博古架，转动最上层的一只花瓶，书架“吱呀”一声应声而动。 这里有间暗室，暗室之内也别有乾坤，继续转动机关，暗室里会打开一扇小门，门内是通往府衙的暗道。 成亲以后，这间宅子里明着暗着会有两拨人布下的眼线，若要避开对方眼线，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从王宅绕了一圈，凌寒已经摸清了所有的布局，胸有成竹地回到府衙。 刚进东苑，就见到云珠正端着药碗从赫连晋的院子里出来。 “云珠，你去做什么？”凌寒心里有点淡淡的别扭，每日给赫连晋熬药送药是她的工作啊。 “王爷该服药了，我经过药庐，就顺便送过来了。”云珠扬着下巴说得趾高气昂。 她本来就是锥子脸，可不得扬着脸么？不然戳到自己了怎么办？ 凌寒想着想着忽然就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云珠有点怒，以为自己被这丑丫头看低了。 “没什么，那你走好。”凌寒忍住笑，走回自己院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看望一下赫连晋。 赫连晋正倚在屋里看书，一头墨发已经披散，随意地搭在肩头。 烛台外笼着一层绣了花鸟的纱罩，朦朦胧胧的烛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是给他穿了一层橘色的纱衣。 平日里冷峻不苟言笑的模样虽然俊逸无双，但总会有些远离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凌寒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会儿，就见赫连晋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看够了没？” “……” “看够了还不进来？” 凌寒进门见到茶几上的白玉杯里还剩了半杯水，明显是刚喝过药漱了口的。 一想到刚才云珠进来时，一定也见过赫连晋这般慵懒的模样，凌寒心里不由得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王爷平常都这么不修边幅？”凌寒看了眼他略微敞开的衣襟，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心里怄气，语调自然有些酸溜溜。 赫连晋蹙眉低头，衣衫整齐，怎么就不修边幅了？ “云珠就算是凌远身边的人，也不能大晚上的进一个大男人的房间啊，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凌寒继续泼酸水，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她口中那个大晚上单独进男人房间的人了。 第49章 有问题 !--style="disy:none;"-->赫连晋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了点苗头，心情忽然就愉悦了起来。 于是，他忍住笑，随意地斜靠在贵妃榻上，单侧勾起唇角挑了下眉尾，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寒。 那神情虽比不上凌远那个妖孽般妩媚动人，但平素里阳刚惯了的人猛然间做出这等动作，也是极有诱惑力的。 凌寒登时就红了脸，你说你一个硬汉做出这种撩人的举动到底想闹哪样？！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没有说出第一句话，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儿。 “肩膀的伤好点了吗？”赫连晋终于出声，知道凌寒被野狼袭击的时候，他有些心疼。 “好些了。” 又是一阵沉默，场面有些尴尬。 “三日后便是成亲的日子，明儿你就去找乐神医，他会教你洞房时该怎么做。去了大宅，不比府衙里自在，你多加注意。” “……” 你不要这样，说得好像要嫁女儿似的好吗？ 就去问怎么给刘家小姐下致幻药而已，你说得这么暧昧…… 再说，乐神医哪里懂洞房里酱酱酿酿的事情？ 凌寒心里好一番腹诽，不过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歇息吧。明日的药，我亲自送来。”凌寒临走时，特意在“亲自”二字上加重了音。 “好。”赫连晋目送她出去，又垂眸看书，可书上的字是怎么也进不到眼里去了。 三天的时光眨眼即过，泓元国的婚庆习俗是新郎亲自上门迎亲，然后领着送亲队伍绕城中心一周，最后才回到新郎家里成婚。 天还不亮，凌寒就被雁翎雁羽从床上拎起来，乐千帆过来为她易容，一番折腾下来，刚好赶在日出时分，新郎出门迎亲。 仪仗队开道，锣鼓喧天，凌寒一身红衣，外边罩了一层红色纱衣，胸前绑了一朵大红绸缎做的花，强颜欢笑地骑在红琉背上。 她恨不得红琉走得再快一点，这种游街示众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可在道路两旁围观的吃瓜群众眼中，俊朗的少年郎鲜衣怒马喜迎娇娥，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恨不得快马加鞭回去拜堂成亲。 除了王福来这个名字略显土气之外，王公子真的是非常完美。 一上午的时间都花在路上，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可婚礼程序一样都少不得，从大宅门口到正堂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凌寒和刘家小姐拽着大红花的两侧缓缓步入正堂，由于她对外宣称无父无母，赫连晋便代替高堂一职，接受了她的跪拜。 不过这一跪倒也不亏，赫连晋给两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凌寒捏着大红信封，心里估摸着好歹也得有一沓银票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接下来便是喜闻乐见的送入洞房。 按习俗，新郎把新娘送回新房之后，自己是要出来陪众位宾客喝酒的。 凌寒巴不得赶紧撤出来呢，去正堂的路上，她偷偷从袖口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药丸清香甘甜入口即化，这是乐千帆给她的解药。 喜房里点了一种致幻香料，刘家小姐吸入后，经过暗示便会产生已经圆房了的幻觉。 自然，这个暗示只有凌寒回屋以后才能引导，听起来很像是催眠术。 誉王殿下手下的红人成婚，自然少不了许多有头有脸的宾客前来贺喜，这其中就有肖庭和肖子宴。 肖子宴的脚伤还未完全治愈，不过这是凌寒的婚礼，他怎么着都要来看看，所以就身残志坚地拄着拐来了，让肖庭觉得非常丢脸。 不过肖子宴虽然是个愣头青，但该做与不该做的事情，他分得很清。 此时他也就是远远看着凌寒，确认她安好自己也就安心了。 夜色渐深，宾客逐渐离席，赫连晋碍着身份不便久留，也早就回去了。 凌寒整理了下衣衫，深呼吸一口，英雄赴义一般悲壮地往喜房走去。 刘小姐端坐在喜塌上，凌寒走程序一般掀起红盖头，略显轻浮地赞道：“娘子真美。” 此话不虚，刘小姐之前蒙着面纱看不见真容，此时一见还真的是挺漂亮的，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古典美人的标配她都有了。 刘小姐娇羞一笑，开口说道：“相公若是喜欢紫鸢的长相，日后看的日子还多。只是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莫要误了吉时才好。” 凌寒一听哟呵，还挺主动的，这就好办了。 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桌子边带去，桌中央放着一个红釉酒瓶，凌寒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刘紫鸢，“喝了这杯合卺酒，就早点歇息吧。” 一杯琼浆入口，凌寒不禁呲了下牙，她肩膀上的伤还没好，不宜饮酒，说好的以水代酒呢？谁给换成真的酒了？ “相公怎么了？”刘紫鸢见凌寒脸色不好，忙扶她坐下。 “娘子见笑了，怪我酒量不济，有些冲头。”凌寒胡乱找了个借口掩饰。 “方才有个丫鬟来说酒凉了伤身，就换了瓶热的，想是换错了烈酒？” “丫鬟？”凌寒有些狐疑，但又不好在刘紫鸢面前表露，便笑着说，“无妨，我们早点歇息吧。” “好。”刘紫鸢娇羞低头，两片绯红跃上脸颊。 凌寒扶着她躺好，按照乐千帆所说，给她进行心理暗示，告诉她立刻就要洞房了，酱酱酿酿…… 不过酱酱酿酿的内容是凌寒自己加的，毕竟乐千帆不好传授这些，反正凌寒是现代人，谁还没看过爱情动作片啊咋滴？ 刘紫鸢紧闭双眼，一脸陶醉，看样子是渐入佳境了，凌寒不敢继续待在她身边，接下来刘紫鸢会产生什么反映是显而易见的，太辣眼睛，她可不想观看。 凌寒悄悄起身，准备去另一间厢房睡觉，作为喜房的院子里安排的都是自己人，刘府送来的下人都在后院，所以她也不担心穿帮。 她刚要下床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悸动，呼吸粗重，身体燥热，手臂和腿脚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凌寒想快速离开这里，可刚走了几步就腿脚瘫软跌倒在地。 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凌寒扶着桌子艰难站起身，眼神刚好落在大红的酒瓶上…… 这酒…… 有问题！ 第50章 我喜欢你 !--style="disy:none;"-->凌寒心跳的很快，耳边传来刘紫鸢跌宕起伏的声音，在她脑中回响环绕，她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她抱着酒瓶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大婚之夜，本不想让人知道洞房的秘密，所以她没有留雁翎雁羽在房里伺候，这个时候，大家都回房睡了。 凌寒趁着脑中还有几分清醒，咬着牙尖往书房跑去，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内室，只要过了甬道通往府衙，她就安全了。 出了府衙暗门，凌寒记得这里距离药庐最近，她脑中很清楚必须要先找乐千帆查查她到底中了什么药，但是腿脚却不听使唤，偏偏往东苑走去。 赫连晋一早就睡下了，可常年在军营里锻炼出的警惕性，让他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时就猛然警醒。 凌寒一把扑在门上，可门上了闩，她瘫倒在地上，拼进最后的力气拍打着门板：“救……救我……” 赫连晋听出这是凌寒的声音，快步打开门就见到凌寒半趴在门槛上，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酒瓶。 “你喝醉了？”赫连晋一把将她捞起，凑近她闻了闻，却没有多少酒气。 “这酒有问题……救我……”凌寒迷离着双眼把酒瓶递上去，接着便身子一软晕在赫连晋怀里。 “速传乐神医。”赫连晋朝院子里喊了一声，矮下身子把凌寒一把抱起往内室走去。 凌寒的脸紧贴着他的脖颈，因为只穿了一层里衣，隔着衣服也能感到他的体温。 见鬼的药让凌寒浑身燥热，赫连晋正常的体温竟也觉得十分凉爽，她蹭了蹭脸，觉得实在清爽，双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赫连晋的衣襟，贴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 再清心寡欲的人，也知道凌寒这是着了什么道，赫连晋黑着脸把她放在床上，紧紧裹在被子里。 “热啊……” 凌寒蚕蛹似的在被窝里扭动，赫连晋坐在边上给她压着被子，过了一会就见凌寒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手上还拿着一团红色绸缎，赫连晋取过来一看，竟然是件里衣！ 刚来的时候她还穿着喜服，不一会功夫竟然脱得连里衣都不剩了…… 赫连晋咬咬后槽牙，“给我穿回去！” “不……热……”凌寒咯咯笑着，在被子里继续扭动，还时不时把手臂伸出来想继续摸摸赫连晋冰凉的手臂。 赫连晋低头就见到她光洁如玉的手臂和半截香肩露在被子外边，虽说易容成男子模样，可凌寒的眼睛还是没变，此时又多了几分迷离朦胧。 一个要挣脱闷热的被子出来透气，一个死死压住被角不让她出来，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清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乐神医到。” 赫连晋瞅了瞅身边的人，这幅迷醉模样实在不适合让别的男人见到，沉默了不过几个呼吸间，赫连晋紧忙穿上外袍，连人带被子一把抱起。 清明和乐千帆正在院子里等回话，就见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就不见了人影，只有一句话听得清楚。 “去查查桌上的酒有何问题。” 乐千帆望着白影消失的方向愣了愣，随后揉了揉眼睛问道：“王爷……是不是抱着被子走了？” “……”清明知道凌寒跑来，这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尴尬笑了笑，“乐神医，里面请。” 赫连晋抱着蚕蛹一般的凌寒飞身上马，往郊外奔去，凌寒是如何中了哪种药物他暂且不去想，目前最重要的是为她解毒。 凌寒被包在被子里，昏昏沉沉间觉得自己在洗桑拿，偏偏身子又被裹紧不得动弹，汗珠就流啊流的脸上身上一片湿。 终于，身上的束缚减轻，凉风吹来，凌寒还来不及伸开臂膀感受一下凉气，“噗通”一声响起，她就被丢进水里。 赫连晋把她从温泉池里捞出来，替她把头发都捋在脑后，“清醒了点吗？” 凌寒短时间内经过冷热交替，身子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扑身又紧紧抱住赫连晋，“热……” “你除了热还会说什么？”赫连晋无奈，只能把她抱在腿上，两人保持拥抱的姿势。 他双手伏在凌寒后背，为她渡去几分真气，只希望能压制住她体内乱窜的那股邪气。 凌寒觉得后背上传来一股舒爽的凉气，渐渐在赫连晋怀里老实了下来，只不过双手还不愿离开他，依旧死死抱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过了不知道多久，凌寒觉得头脑恢复了几丝清明，她把头靠在赫连晋的脖颈，脸颊紧贴着他的肩头，弱弱问道。 不等赫连晋回答，她又开口，“你对我好，肯定有目的……毕竟你是基佬……” “……” 基佬是什么？赫连晋皱眉，他拍了拍凌寒脸颊，发现她并没完全清醒，只不过是胡乱呓语罢了。 “我喜欢你。” 凌寒的下一句话让赫连晋的手一顿。 多年来波澜不惊的心竟然猛地跳了一下，从没有女子敢大胆直视他的眼睛，从没有女子在他面前不拘小节，从没有女子在他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本性，更没有女子这样直接向他表露心声。 “我……”赫连晋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时间竟又自称为我。 “可你喜欢凌远，你们挺般配的，我祝福你们。”凌寒又迷迷糊糊说道。 赫连晋刚激荡一下的心忽然就熄了火，他脸黑了一下，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 耳边响起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赫连晋确认凌寒睡着了，这才匆匆褪去身上早被打湿的里衣，打了个响指。 “属下在。”谷雨迅速出现在他身边，低下头应声道，他好后悔刚才去请乐神医的时候没跑过清明，不然就不用在这里恨自己为什么不眼瞎了？ “回去取两套衣裳。” “是。”谷雨领命后跑得飞快，他好像看到王爷脸红了，但是这种八卦没人也不敢跟人分享，他憋得好难过。 凌寒的衣服早就被自己扒光了，此时两人赤果果地泡在池水里，好在凌寒已经睡着，赫连晋搂着她，单手撩起池水给她洗去头上脸上的汗迹。 第51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style="disy:none;"-->热气为温泉池上蒙了一层白雾，皎白的月光下，只有一对人儿在水中静静相拥，时间就仿佛在此刻停止。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凌寒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竟然对赫连晋表白了？ 这太不科学了，她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冰块呢？凌寒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好笑。 可头却撞在什么东西上了，凌寒一抬头就见到赫连晋如玉石雕琢一般完美的侧脸。 这是什么情况？ 凌寒猛然竖起身和他正面相对，忽然觉得肩膀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辣眼睛。 “啊！” 凌寒见到自己浑身赤裸，这个距离肯定被赫连晋看光了，赶紧又扑上去抱住他，这样就看不到了…… 可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凌寒被自己蠢哭了，两人都是赤裸，她这么一贴上去……还不如被看呢。 刚要推开赫连晋，凌寒觉得背上一紧，整个人被他揉进怀里，动弹不得。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凌寒感官逐渐恢复，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正跨坐在赫连晋身上，他好像底下也什么都没穿，然后…… “咱能放开一点吗？你戳到我了……”凌寒红着脸，选择着词汇，希望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赫连晋失笑，他抱起凌寒，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抬手取了刚才褪掉的里衣给凌寒披上。 凌寒被他搂着腰，不得动弹，只能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基佬是什么？”过了许久，赫连晋问道。 “啊？”凌寒愣了下，他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你说我是基佬，基佬是什么？”赫连晋又重复了一遍。 “基佬是……”凌寒觉得自己真的是吃错了药，脑子不够用了，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到该用什么词搪塞过去。 “说实话，否则……”赫连晋后半句话没说，但他的手却在凌寒腰上掐了一把。 “基佬就是断袖！”凌寒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吓了一跳，喊出了实话。 “断袖……”赫连晋脸一黑，随即笑出了声，“你倒是聪明，这都看出来了。”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怎的一阵失落，她还以为赫连晋会否认一下，原来他和凌远是真的啊…… “那不过是掩人耳目做的戏而已，只是委屈了远儿。”赫连晋见她脸色沉了下去，心情忽然好了点，便耐着性子解释，“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了。” “做戏？”凌寒眼睛亮了一下，“你和凌远都是直，不是，都喜欢女人？” “莫非要喜欢男人你才高兴？”赫连晋挑了下眉，低头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你方才说的话，我可记住了。” “我说什么了？”凌寒心里一颤，梦里她向赫连晋表白，难不成那是真的？ “不过方才你意识不清，我不会当真，只希望你清醒的时候，再来对我说一遍。”赫连晋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那时，我可不愿你顶着这张人皮面具。” 凌寒摸了摸脸，乐千帆的人皮面具质量真好，这么泡都没掉下来…… 虽说这款面具和她真容有七成想象，但也不是她真容。 “我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你真的想看我卸下面具跟你说话？”凌寒恶作剧心起，她对赫连晋不以貌取人这一点很满意，但还是想逗逗他。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赫连晋修长的手指在凌寒脸上原本有胎记的位置上转了一圈，“我怎会在意一副皮囊，重要的，是人心。” 凌寒有些感动，却暗自庆幸自己这身皮囊并非真有瑕疵，就算他不在乎外表，但若是知道那胎记是假的，锦上添花不是更好？ 肖子宴当初给她胭脂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解药，要是去不掉了，岂不是一辈子都顶着这块胎记？ 凌寒觉得应该问问肖子宴，就算赫连晋不在乎，她也会嫌弃啊！ “在想什么？”赫连晋见她拧着眉头，脸上表情很是凝重。 “没什么……”凌寒眯了下眼，“你说那药是谁给我下的？” 刚说完，凌寒就觉得周身的温度低了几度，赫连晋的表情变得阴郁，周身像结了一层寒冰似的瞬间寒冷了下来。 “喝合卺酒的时候，刘紫鸢说之前有个丫鬟来把凉掉的酒给换了。”凌寒回忆着晚上的事情，“喝完酒我先哄她睡觉，然后我就不对劲儿了。” 此次成亲，下人们由新郎新娘双方各自出一部分，刘府送来的丫鬟除了刘紫鸢的两个贴身丫鬟之外，还有几个粗使丫鬟。 凌寒这边只有雁羽雁翎和云珠。雁翎雁羽是赫连晋的人，虽然凌寒不能盲目相信他的人就绝对安全，但相比而言，她是愿意相信雁翎雁羽没有问题的。 至于云珠…… 凌寒不好判断，凌远一心为赫连晋，他手下的丫鬟又怎么会背叛主子，做这种破坏大事的勾当呢？ 而且，凡事都要讲究个动机，凌寒想不通如果她没有逃出来，而是留在卧房里的话，就算不小心和刘紫鸢百合了，这件事的最终受益人会是谁？ “你别想太多，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赫连晋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凌寒点头，脸贴在赫连晋温热宽阔的胸膛上，她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上辈子，除了大师兄对她的照顾之外，她从没有过被人保护的感觉，不论寂寞痛苦，都一直是自己扛着。 穿越一世，竟然收获了这么多人的关怀，纵然杀手不能有感情，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能放纵自己的爱恨苦乐，这辈子值了。 “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引人疑心。”赫连晋打了个响指，谷雨嗖的一下出现，把取回来的衣服放在池边，又瞬间消失。 两人换好衣服，速速回到城里，赫连晋轻功了得，避过了所有守卫把她送回宅子。 凌寒回到卧室，刘紫嫣已经熟睡，身上的喜服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 “对不住了。” 凌寒麻利的把她衣服扒光，又从床底暗格里取出一团油布纸，里包着一块鸡冠。 她取来白绸手帕把鸡冠血抹在上面，胡乱丢在刘紫鸢的身下。 大功告成，凌寒擦了擦汗，这才脱掉外袍沉沉睡去。 第52章 它比我好看？ !--style="disy:none;"-->第二天一早，刘紫鸢还没醒来，凌寒悄声下床换上常服，洗漱之后坐在院子里细数几个疑点。 其一，问题在酒里，刘紫鸢和自己都喝了酒，可看她的样子并没有自己那般严重，只有自己中招。 其二，送酒的丫鬟如果是刘府送来的，她不会说“有个丫鬟”，而是会指名道姓。 这样的话，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赫连晋这边送来的人出了问题，可她想不到动机。 另一个可能就是，刘紫鸢的人往酒里下药，她中招而刘紫鸢没事儿的理由，可理解为要么刘紫鸢提前吃了解药，要么就是乐千帆的药太有效，让她没有受酒的影响。 如果是刘府的下人下药，那很可能是助兴药，毕竟本来就是洞房花烛夜，除了这点没有其他解释。 可刘府的人以为她是男人，就算下那种药，也肯定是针对男人有用，可她身为女人却中招，难道刘府用的药不分性别？ 啧啧，难道古代结婚都这么豪放，非得喝药才能尽兴？ 凌寒深深感到自己智商不够，自己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但综合几个疑点，刘府人下药的可能性不高。 那剩下的就只有她这边的人了…… 凌寒想通之后，先去招雁翎雁羽过来。 “从今日起，你们就住隔壁厢房，随传随到。雁羽，你帮忙盯着厨房，吃的喝的一律验过才可入口。”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雁翎心思细，她们来之前就被王爷仔细叮嘱过一定要小心，凌寒特意又嘱咐一遍，肯定是有什么苗头出现。 “还不确定是谁干的，但我昨夜里喝了不干净的东西。”凌寒没说下药的事，只含糊地指代了一下。 她边说边仔细盯着她们的表情，见她们闻言都明显吃惊的表情，她就知道可以排除雁翎雁羽了。 “厨房怎么做事的？我去找他们。”雁羽板着脸很是气愤。 看样子她没听懂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以为凌寒吃坏了肚子。 “先别去。这件事你们先别让其他人知道，咱们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凌寒让她们先下去，排除了两人，剩下的就是云珠了…… “相公起得好早啊。”背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凌寒回头，只见刘紫鸢已经换好衣服，斜倚着门框冲她笑得嫣然。 刘紫鸢长得还是很标致的，要不是凌寒是女人，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她那妩媚的笑容。 “娘子可要洗漱？”凌寒叫来刘紫鸢的贴身丫鬟青梅和青果伺候她。 自己则坐在边上看她们给刘紫鸢梳头，不得不说古代的发髻真心美。 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只是不知自己是否有云鬓梳起的那一天。 想起昨夜在温泉池里和赫连晋相拥的事，凌寒不禁红了脸。 昨天她清醒以后，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白，怎么就被人搂在怀里了呢？ 而且赫连晋也没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这关系太暧昧，没有明确的表示也太过扑朔迷离了。 刘紫鸢见凌寒面带羞涩，以为她也害羞了，毕竟这是洞房后第一天。 回想起昨晚的各种激烈情形，刘紫鸢也不禁红了脸，她并不知道那都是幻境，彻底以为是真的了。 两人各怀心思用过早膳，就有人来传讯说王爷召凌寒前去府衙述职。 “刚成亲就要述职，王爷真是看重相公。”刘紫鸢话里带刺，有些不满王爷的不近人情。 “唉，也没办法。娘子在家歇息吧，我晚膳前回来。”凌寒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但表面上也作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出门时，凌寒给雁翎雁羽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紧盯着宅子，别再出了什么乱。 其实府衙里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赫连晋就是想见凌寒，于是很霸道地把她的婚假给收了，一点不保全自己的领导形象。 凌寒直接去了东苑，赫连晋正一袭蓝衣，在院子里练剑，长剑化为掌中流霞，剑招过后，飘散一地落英。 简直太帅了啊！ 赫连晋收回招式，招呼凌寒在石桌旁坐下，刚一落座，就有一团白绒绒的小肉弹冲过来跳在凌寒腿上。 “嗷嗷嗷~”小白拿脑袋蹭着凌寒的肚子，好想你啊主人！ 小白再可爱毕竟是老虎，而且据说是品种罕见的蔷薇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寒没把它带去宅子，而是让赫连晋代为喂养。 “感觉大了一点呢。”动物和人的成长速度不能同日而语，六七天的时间足以让动物长大一圈。 “去叫乐神医来。”赫连晋话音刚落，谷雨就嗖的一声不见了，清明挠头，什么时候他这么积极了？ 凌寒逗着小白，不敢抬头去看赫连晋，毫无恋爱经验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余光瞥见一抹蓝色进入视线，然后手上一空，小白便飞出了手掌，以一个非常完美的抛物线形被丢进了树冠。 清明抱着从天而降的小白再次茫然…… 凌寒只听见一把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它比我好看？”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跟一只小老虎比什么美！ 不过这句话倒是缓和了气氛，凌寒不由嗤笑出声，抬眼佯怒瞪了下赫连晋。 “今日叫你来，是为商量今后对策。”赫连晋说得正气凌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假公济私。 “恩。”凌寒点头。 夜长梦多，新婚第一夜就出了事，不管是哪边的人做的，都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所以需要从长计议，揪出刘旺背后大鱼的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不如假装刘紫鸢病了，引刘旺过来探望，然后严刑逼供吧。”凌寒想了想，觉得还是简单粗暴点好。 “不可。”赫连晋摇头，就算刘旺肯招，也必定打草惊蛇，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梅之敬。 “河图洛书还在刘府扮作小厮？”凌寒问道。 “事成之前，他们会作为内应留在那里。” 按习俗新娘会在第三天归宁，俗称回门。那之后再去刘府只有每逢年节才可有正式的理由，凌寒觉得这是个机会。 “归宁那天，不如想个法子试探一下刘旺？” 第53章 王爷请自重 !--style="disy:none;"-->说话间，乐千帆已经提着药箱一溜小跑进了院子。 几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凌寒觉得乐千帆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乐千帆答得飞快。 他把凌寒拽到院子角落，偷偷掏出一个小药丸递给她，低声说，“把这个吃了吧。” “这是什么？”凌寒疑惑，她又没病。 “呃……避，避子的。”乐千帆有些扭捏地说道，“昨夜王爷带你出去解毒，还是吃了安心一些。” “……”凌寒头顶出现几道黑线，乐千帆以为自己和赫连晋ooxx了吗？ “你想多了，我们没事。”凌寒黑着脸把药丸塞回乐千帆手里，转身进了厅堂。 赫连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进了屋。 “没事啊？”乐千帆看了眼谷雨。 谷雨立刻转过头去不看他，这种香艳八卦怎么能随便说呢？不能怪他！ 乐千帆很尴尬地进屋，一方面又懊恼自己太过鲁莽。 “这么看来，乐神医是清楚那是什么药了？”赫连晋问道。 “是。”乐千帆抹了把虚汗，“的确是催情药，不过……应该是出自延国。” “延国？”赫连晋和凌寒都吃了一惊。 “是，若没看错，应当是由一种叫鸾凤颠的药，制成此药的花粉只有延国背面的深山中才有。”乐千帆一五一十答道，“此药的药性十分霸道，且价格昂贵，一般人很难入手。” “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种高级春药？”凌寒翻个白眼，“本就是明媒正娶，不至于用这种药来迷惑人本性，好带人去抓奸啊。” 凌寒想了想小说中的传统套路，支着下巴兀自分析，全然不顾边上的两个男人尴尬的神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大咧咧说出那几个敏感词来，真的好么？ “你先回去，这件事先别声张，尤其不要告诉远儿。”赫连晋叮嘱道。 “是。那在下告退。” 乐千帆离开后，凌寒别有深意地看着赫连晋，“你知道是谁下的药了？” “九成的把握。不过，或许是嫉妒你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嫉妒…… 凌寒忽然想明白了，果然是云珠！ 且不说云珠爱慕的是凌远还是赫连晋，身为凌家的人，她必定知道这两人都是直男，所以才会对自己有所敌视。 若是自己中了药，和刘紫鸢有了百合之实，自己的清白保不住了，在这视清白如命的古代，是没人会娶她了。 可是，若真的是这样，早在府衙的时候，她就该这么做了啊，为何偏偏挑在洞房花烛夜？ 那药非常霸道，若不是她逃了出来，有赫连晋为她解毒，那恐怕到早上也醒不来。 那她身为女儿身的事情必定会败露。 “真的只是嫉妒吗？”凌寒反问道。 “你很聪明，但这件事牵扯到远儿甚至靖渊侯府，还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委屈你了。”赫连晋这话一出，算是默认了云珠的目的并不那么简单。 “无所谓啊，大局为重嘛。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要把她交给我亲手处置。就当补偿。”凌寒挑眉，毕竟她也不是软柿子，欺负到她头上了，就得有承受报复的觉悟。 “我答应你。”赫连晋见凌寒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就知道她肯定已经在想折磨人的歪点子了。 凌寒又在赫连晋屋里逗留了一阵，商量了一下归宁那日的计划，既然有人已经按耐不住，那他们也必须加紧步伐了。 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赫连晋留她一同用膳。 “凌远呢？难得没见他和你在一起。”凌寒揶揄道。 “他有事回了趟军营，过几日才能回来。”赫连晋没告诉她，其实是他察觉到云珠有问题，才故意支开凌远的。 “不在也好，有些事情做起来更顺手。” 凌寒知道赫连晋这是怕凌远为难而故意安排的，毕竟云珠是他手下的人。 不管是云珠背叛他还是冤枉了云珠，凌远两边都不好交待，倒不如让他暂时离开了干净。 赫连晋觉得和凌寒说话很轻松，心有灵犀一点就透，非常省心。 “对了，我一会儿想去趟监牢。”凌寒吃完饭，端杯茶漱漱口口，“想去看看之前喂过药的那个犯人。” “我陪你去。” 凌寒拖着腮帮子，仔细看看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发现你现在都不自称本王了，感觉和蔼可亲了许多啊。” “哦？你愿意我怎么自称？” “恩……”凌寒转转眼珠，认真说道，“我不是随便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不愿更改。而且，在感情方面我也会自私，会霸道。” “然后呢？”赫连晋柔声问道，声音好似春风化雨，让凌寒决定敞开心扉，在清醒的情况下表白内心。 “我也不知道和你是不是算确立了关系，速度快得让我不可思议。如果你觉得昨天见了我的身子才要负责的话，大可不必。” 凌寒咬着嘴唇，略微艰难地继续说道：“但如果你对我有感情，那就不能再去想别的女人，如果将来你要娶王妃，侧妃妾室什么的，那我觉得我们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凌寒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一个古代男人来说，尤其是皇室王爷来说，简直是毫无可能。 但她必须要搞清楚赫连晋的心思，如果他还会有别的女人，那么长痛不如短痛，她宁愿和他一开始就毫无瓜葛。 接下来便是让她窒息的沉默，就在她打算要放弃的时候，赫连晋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不会纳任何侧妃与妾室，但王妃是必须要娶的。” “……” 果然如此…… 纵然知道赫连晋寡欲，但身为王爷，也必须要娶个王妃才像话啊。 “我知道了。那王爷带我去牢房吧。”凌寒缓缓起身，语气已尽是疏离。 短短一夜而已，她便已经经历了初恋与失恋。 刚走到门口，凌寒就觉得背后一股力量猛然撞了上来，还没反映过过来，她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赫连晋手臂紧紧环绕着凌寒，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王爷请自重。”凌寒觉得有些委屈，她都打算放弃了，赫连晋这样撩她又算哪样？ 第54章 莫非你不愿给我名分 !--style="disy:none;"-->赫连晋把脸深深埋在凌寒的脖颈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内心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 凌寒拧了拧身子，想挣脱开他，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叹：“莫非你不愿给我名分？” 等等！名分？ 凌寒睁大眼拧过头去，嘴唇却轻擦过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 赫连晋也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过头来，后退不及，两人的嘴唇就轻轻地贴在了一起。 “……” 劳资的初吻！ 凌寒心里一颤，作为一个女生，她也曾幻想过许多种浪漫情景下的初吻，但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种好吗？！ 她忙推开赫连晋，抿了下嘴唇，刚才发生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愤愤然地想要离开，却再次被紧紧搂住。 “我说过只娶王妃一人，你悻然离去莫非不愿嫁我？”赫连晋再次柔声表白。 “那你直说嘛，我又不爱绕圈子。”凌寒这回听明白了，把头埋在他胸膛里，半羞愤半开心地说。 赫连晋失笑，怪他咯？ 两人就那么搂着，仿佛时间都在此静止，过了一会，赫连晋轻声呢喃道：“寒寒？” “恩？” “边关之事处理完后，你便随我回京，我请父皇指婚可好？” “恩。” 凌寒知道身为一个王爷，即便有了意中人也不能擅自成亲，只能由皇帝指婚，可她的身份…… 目前只是凌远答应让她作为靖渊侯府远方亲戚留在军中，靖渊侯本人就算同意了也是碍着王爷的面子。 侯爷的意见还是个问题，更别提让皇帝认可她给赐婚了。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太遥远了，只是确认了赫连晋的心意，不也挺好的？ 树冠里，清明捂着小白的眼睛，和谷雨大眼瞪小眼。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说明我口风严，值得信任！” “……” 赫连晋和凌寒搂抱够了，他并不是不想继续深入地亲昵，但凌寒一直戴着人皮面具，若要亲下去就好像和男人亲吻一样，这让他很不爽。 偏偏取下面具的药水只有乐千帆才有，他一筹莫展，心想要不要让乐千帆送来一些药水随身带着，这样比较方便。 “去牢房吧。”赫连晋转移话题，多做点别的事情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对。 府衙的地牢里很是昏暗，湿气又重，凌寒一进牢门就皱起眉头，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味，那酸爽就别提了。 之前强行喂下药的犯人被隔离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牢头打开牢门，就见到一个人四肢都被铁链子紧紧拴在墙上。 清明从后面赶过来，禀报道：“按凌寒姑娘所说的方法试过了，他不出半月就开始每日要那药丸，不然就口吐白沫，浑身颤抖。” “果然是毒品。”凌寒冷笑一声，“每日给他吃几颗药？” “半个月之前一颗药可以维持三四天不觉得伤口疼，过了半个月就必须每日一颗，药效只有两日。过了半个月必须每日一颗，不然就发狂发癫，这才拿铁链拴起来。” “刘旺的心思在军中啊，王爷。”凌寒瞥了那个犯人一眼，又对清明说，“今日开始不必再给药丸了，看看他能狂暴到什么程度，至于死活可以不管。” 能进府衙里关着的犯人大多是作奸犯科之人，绝非善茬，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凌寒和赫连晋出了牢房，在院子里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必须查清楚这些药丸的来源。”凌寒抄着手臂愤然说道。 那个犯人明显是受毒品影响，已经出现依存症，若真的给将士们当止痛药用了，恐怕连仗还没打就自动溃不成军了。 “乐神医还未研透里面到底用了什么药材。若知道产地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赫连晋拉起她的手，两人就手拉手地在花园里悠闲散步。 “对了，要是我还不急着去军营，这几日在府衙，有件事我倒想帮忙的。” “何事？” “上次肖子宴给我几个手雷和小弩，我觉得有些简陋，若是经过改良，必定威力倍增。” 凌寒在前世鼓捣过不少冷兵器，设计图纸也是真正研究过的，反正她最近也没事，不如提前做好准备，就算将来真要打仗，也有备无患。 赫连晋把她带去书房，里面好几个书柜上个都满满当当全是各类书籍，分门别类摆放的很整齐。 “这里都是些兵器谱，还有火药火球的制法，你若有心，我每日陪你便是。”赫连晋指着一个书架说道。 凌寒取了几本来看，暗叹果然还是和现代没得比，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熟悉了这个时代的各种兵器火器。 边看边记笔记，不过这个时代都是毛笔，凌寒钢笔字其实挺好看的，但一用毛笔就像鬼画符，笔画粗细不一字体大小不同。 赫连晋在边上看得很纠结，想笑又不敢笑，忍耐地很辛苦。 “想笑就笑，我也觉得很难看。”凌寒囧了一下，但没办法啊，她又不是古人。 “只听说将军府三个女儿文武双全，看来传言不足为信。”赫连晋也是耿直，毕竟凌寒的字实在没有任何可恭维之处。 “你也说了是传言了……”凌寒有些心虚，毕竟她不是原装的，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无妨，多练练就好。” 说罢，赫连晋取下毛笔，重新铺了一张宣纸，将凌寒的笔记重头抄了一遍。 赫连晋提起笔来铁画银钩，笔力劲挺，非常值得收藏。 “你的字真好看，教教我呗。” 凌寒咋舌，一个拿惯了刀剑的人都把字写得这么好看，看来要想在古代生活下去，她是得好好练练毛笔字了。 赫连晋二话不说把笔递在她手里，右手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教的认真。 午后的暖阳隔着窗透进屋里，洒在两人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握紧笔的两只手在宣纸上行文走笔，心思也随着笔锋辗转而旖旎美好。 要不是清明来催用晚膳，赫连晋还不想放开手。 “我跟刘紫鸢说回去一同用晚膳，不然……我先回去？” 第55章 试探 !--style="disy:none;"-->凌寒也就是试探着一问，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回去，毕竟和刘紫鸢见面还是挺尴尬的。 相公啊娘子啊什么的，叫起来真的很肉麻！ “去王宅通报一声，公务繁忙，王公子今日留在府衙用膳。”赫连晋淡淡地冲屋外说道。 “……”这么假公济私真的好吗？ 不过凌寒还是很开心能留下来，最好等刘紫鸢睡着以后她再回去，这样就省去一些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凌寒也搞不懂自己这是热恋还是什么，和赫连晋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飞快，但两人又像是在一起许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很有默契。 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点到为止也能清楚对方意图。 果然是经历过生死的关系，就是不一样啊。 三更天的时候，凌寒才回到宅子，刘紫鸢早就睡了。 刚进小院，就听见有鸟儿的声音响起，凌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是雁翎半掩着门，冲她打暗号。 “怎么了？”凌寒很警惕地一个闪身进门。 “今日云珠去了趟屋里，和刘小姐聊了一阵儿。”雁翎低声说道。 “她们之前认识？” “我在旁边听着呢，好像说云珠跟刘小姐的母亲是同乡，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这就怪了。”凌寒拧眉，按说云珠也不算是内院的丫鬟，找当家主母聊天本就是逾越，而且，她明明知道自己也不是真正和刘紫鸢成亲，这么着攀关系是很反常。 “不过我一直在边上盯着呢，姑娘放心。”雁翎很聪明，自从凌寒说不要告诉云珠她吃坏东西的事情以后，就明白她的意思，对云珠有所警戒了。 “好，你找个机会去府衙向王爷禀报，事无巨细。后天就是归宁的日子，那天让雁羽跟着我就好，你在宅子里盯着。”凌寒叮嘱一番以后，这才悄无声息地回到卧室。 为了防止女扮男装的秘密暴露，卧室边上修了一间浴室，里面还有两个烧水的炉灶，最贴心的是只有从里面能上锁。 凌寒快速地加满热水泡澡，心想自己这一天天的真是不容易，简直分身乏术。 脱下衣袍，解下裹胸，凌寒泡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刚要闭目养神就听见敲门声。 “相公，你回来了？” 刘紫鸢怎么醒来了？凌寒下意识地护住胸口，幸好上了两道门闩，不然就暴露了。 “是啊，我惊扰到娘子休息了吗？” “那倒没有，相公，不如紫鸢来帮你沐浴如何？”刘紫鸢娇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豪放的话语把凌寒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呛着直咳嗽。 “相公，你怎么了？” 凌寒粗着嗓子又使劲儿咳了两声，“我好像感染了风寒，传染给娘子就不好了。娘子还是早点歇息吧。我洗浴完毕就去书房睡。” 好容易哄走了刘紫鸢，凌寒拍拍小心脏，这么豪放的姑娘她也是少见。 换了身睡袍，凌寒蹑手蹑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室内竟然还有烛光，刘紫鸢背对着她坐在桌前，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你怎么了？” 刘紫鸢转过身来，脸上布满泪痕，“相公莫不是嫌弃紫鸢了？” 你才发现？心里这么说，可凌寒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讶异的模样，忙坐到她身旁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今日才是新婚第一天，相公就不愿紫鸢伺候你……” “……”凌寒无语，只能很认真地又扭过头咳嗽几声，沙哑着嗓子说，“我真的是染了风寒，要是让娘子与我一同受苦，我于心不忍。” 说完，凌寒自己都想吐了，这话真是太虚伪了！ “真的？”刘紫鸢泪眼婆娑，微微抬头看着凌寒。 “真的。等过几日我风寒好了，就回来陪娘子。”凌寒说得信誓旦旦。 刘紫鸢起身坐在凌寒膝盖上，手臂坏绕着她的脖子，“那紫鸢就等着相公……” 然后附在凌寒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凌寒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一片空白。 乐千帆的药到底有多强的效果，让刘紫鸢感受到了多厉害的感觉，竟然这么对自己有期待！ 凌寒决定一定要找乐千帆好好谈谈。 不过作为一个被夸奖活好的男人，凌寒脸上浮现一抹满足却又带点轻浮的笑，抬手抚摸刘紫鸢的下巴，“我竟不知道刘府千金到了夜里，竟然这般豪放。一直听说大小姐温柔文静，倒是庶出的二小姐奔放火辣，被城里许多男人朝思暮想。” 这话全是凌寒编的，她只不过随心所至有意试探一下而已。 过去的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她被城里男人思念，明显不是夸人的话，反倒有些轻浮的意味在其中。 果然，刘紫鸢听了这话显然有些脸上挂不住，她狠狠瞪眼的神色没有逃过凌寒的眼睛。 “相公这么说，岂不是嫌我不守妇道？” “那倒不是，男人不就爱娘子这种出得厅堂，入得卧房的可人儿吗？若是像你妹妹那般还未出阁就有人议论的，我倒是不敢招惹了。”凌寒继续刺激她，“不过前阵子听说，府上没了个小姐，莫非正是你家庶妹？唉，人都没了，我这么说她倒是我有罪过了。” “相公此言差矣，我那庶妹并非像传言所说那般轻浮。她也是个可怜人，姨娘所出的人本就没有什么好姻缘，此次比武招亲她竟然妄想替代我。我虽不怪她，但父亲却禁了她的足，导致她郁郁寡欢，前阵子在院子里失足落水，就那么去了。” 刘紫鸢一番话真假参半，要不是凌寒早就知道她才是顶着嫡女名号的庶女，差点就信了。 不过这番话倒是让她露了马脚，之前清明探查说嫡女早就痴傻，又为何会有代替她的心思？ 落水溺亡后，身边的丫鬟全都被处理了，若说没有什么猫腻，谁信呢？ “娘子心善，莫要为去者伤心了。还是早点歇息吧。”凌寒扶着刘紫鸢回到床上，哄她睡下。 书房里有个小隔间，里面摆了张小床，凌寒也睡不安宁，点起烛光开始看今日记下的兵器笔记。 第56章 来自天外 !--style="disy:none;"-->凌寒几乎一夜没合眼，画了几张兵器改良图，天一亮就颠颠地去府衙报道。 现代人都知道火药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春秋时代就已经在民间应用，到了唐朝末年才初次在军队使用，宋代时就已经出现了现代手榴弹的雏形，不过那时候还叫火球。 凌寒见过宋代火球的实物，不过那时候的手雷并不精良。 她画了几张图，从外壳，内部充填物都进行了改良，甚至按照现代手榴弹的形状，给手雷安装了一把木柄，便于投掷。 赫连晋见到图纸不禁啧啧称道，如果凌寒的图纸可行，那么手雷就会增大数倍的威力。 至于手弩的改良，则更加精妙。 赫连晋放下图纸，直直盯着凌寒，“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才能。要不是知道你是梅凌寒，我差点以为你来自天外。”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发虚，魂穿而来，可不是来自天外？ “呃……就是一点小聪明而已，你也不用这么夸我……”凌寒讪笑着准备敷衍了事。 “这何止是小聪明？！即便是我军中的工匠师，也做不来这等武器。” 凌寒挠挠耳朵，生怕他再追问什么，那她可就真的兜不住了。 不过好在赫连晋没有多说，把图纸交给清明，让他速速带回军营里给做武器的匠人，立刻开始制造。 “我还有点事，你先四下转转吧。” “那我去药庐待会儿。” 凌寒走后，赫连晋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乐千帆正在屋里奋笔疾书，见凌寒来了，忙迎上去一脸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凌寒摸摸脸，很奇怪他怎么这幅表情。 “王爷今早找我要了卸掉人皮面具的药水。”乐千帆神神秘秘地说。 “然后呢？” “你不懂？”乐千帆恨铁不成钢地白她一眼，“单独相处的时候，肯定要看你真容嘛！” “他又不是没见过……”凌寒纳闷，忽然间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嘿嘿，提前恭喜了。”乐千帆笑着拱拱手。 “……”凌寒没发现谪仙一般的乐千帆也能这么贱兮兮的。 “不逗你了，跟你说正事。”乐千帆把方才写的单子递给凌寒，“刘旺给的药丸里的药物成分就这么多，但其中有一样我不知道是什么，我见你上次说得头头是道，你帮我看看？” 凌寒仔细看了看，她跟着乐千帆在药庐里学了一个来月医术，对一些药物虽谈不上精通，还是有粗略了解的。 而乐千帆列出的单子里，知道明确药名的几种药材都不算毒品，顶多是致幻或者有辅助效果的。 最重要的那一味药，乐千帆并没有研究出来。 凌寒回想起她前世做任务时，曾接受过委托暗杀过一个贩毒大佬，虽说那是狗咬狗的游戏，但为了接近目标，凌寒潜伏在贩毒集团了很久。 那个大佬主要就是贩卖海洛因，一种被称作毒品之王的剧烈毒品。 当时在东南亚几乎垄断了整个海洛因的市场，断了别人的财路才被人当做眼中钉，委托杀手除掉他。 凌寒当时扮作工人潜伏在泰国的一处罂粟花田，那里是海洛因的生产场地。 回想起服下药丸的犯人的种种迹象，不管是药效之强，还是依存性产生的速度，以及上瘾后的种种迹象。 凌寒几乎能确定缺的这一味药，不是罂粟就是和它差不多的东西。 “你知道一种叫罂粟的花吗？”凌寒问道，她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那种花。 “没听说过。”乐千帆读过许多医术，并没听说过什么叫罂粟。 凌寒拿来纸笔，依着印象花了几朵罂粟花出来。 “这种花多生长在日晒充足，土质湿润但降雨不多的地方，地势并不需要多高，但一定要土壤富含养分。最好是四季如春，且少有雨季的地方。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符合这几点条件？” 乐千帆有点犯难，泓元国他倒是很熟悉，但并没有凌寒说的这几个特征之地。 “太古山。” 赫连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给了凌寒一个确切的答案。 “太古山？那是哪里？” 赫连晋阴沉着脸，走到桌边坐下，缓缓说道：“延国西南。” “延国？”凌寒看着赫连晋，“又是延国？” 赫连晋点点头，对乐千帆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远儿。” “是。”乐千帆打算回头弄点延国山河志与药材的书来看看。 出了药庐，凌寒见赫连晋一直沉默无语走在前面，快步追上他，“你在怀疑凌远？” 赫连晋脚步一顿，转身看她的眼睛，“不，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他。”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我以为你会问，你呢？”赫连晋轻笑。 “你们十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我又如何仅靠这么短的时间比得过他？这世上你有一个最信任的人就够了，不过，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做第二个你最信任的人。” 赫连晋会心一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你果然与众不同。” “得了，说吧。为什么不告诉他？” “云珠是靖渊侯府的下人，但不是家养奴，而是十几岁的时候从外面买回来的。”赫连晋沉声说道，“本来远儿随军并不曾从侯府带丫鬟下人跟随。可这次却硬被人塞了过来。” 凌寒了然，家养奴就是家里的下人生下的孩子，父母为奴，后代也用不得翻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既然云珠是从外边买来的，很可能是故意被送进侯府的眼线或抱有其他目的。 “谁塞给他的？” “远儿的妹妹。”赫连晋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毕竟他不想让凌寒知道，凌远几次三番为他妹妹求娶。 “他妹妹有问题吗？”凌寒虽然不信自家人会害自家人，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他妹妹只有十三岁，心思单纯，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若云珠别有目的，很可能利用了她。” “哦……”在凌寒眼里，十三岁还只是个刚上初中，稚气未脱的孩子，断然和阴谋扯不上关系。 “至少在云珠身份未明之前，我不会告诉远儿。省得他内疚。”赫连晋终于把真正心思说了出来。 凌寒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赫连晋，忽然说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想弄明白。” 第57章 双刃剑 !--style="disy:none;"-->赫连晋看凌寒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就知道她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了。 “何事？” “你说你不是基，不，断袖。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隐约听见你和凌远在说什么‘好疼’，‘忍住’之类的话。当晚，你们又住在一起……” 即便赫连晋说他和凌远只是好兄弟，凌寒还是觉得心里有个疑团没被解开。 “呵，就为这事？”赫连晋失笑，伸出大手在凌寒头顶揉了揉。 “是啊。想知道真相，很奇怪吗？” “你有没有发现，楼州府的府衙并没有府尹。”赫连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这么一说，凌寒倒是想起来了，过去看古装电视剧，经常听到什么府尹大人，这座府衙里的确没有府尹存在。 “楼州虽是我的封地，但府尹却是太子的人。”赫连晋鹰眸微眯，漂亮的眉毛浅浅蹙起，“远儿为我除了他，却不慎受伤。遇到你的时候，正是我在为他疗伤。” “哦，原来如此。” 凌寒见他神色变的阴冷，又听他是第一次提起太子，猜想泓元国太子和他可能不对盘，甚至是死对头。 “有些事，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赫连晋收回阴沉的表情，淡然一笑，“你可怪我？” “怪你什么？” “若跟了我，今后少不了参与一些朝堂之争，甚至……”赫连晋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凌寒明白他的意思。 凌寒上前一步，柔声说道：“我不怪你，也不会后悔。即便今后的路布满荆棘，不走下去，又怎能活命？” 皇宫里的斗争无外乎就是两种，后宫女人们斗着争宠，前朝男人们斗着夺权。 从府衙里御赐的粗茶就能看出来，赫连晋明显是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子。 楼州府尹一事，又和太子解下了梁子，若将来太子继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现在他手握兵权，看似位高权重，可兵权这种东西可谓是把双刃剑。 如今需要他带兵打仗，无人替代他时，这兵权是他的免死牌。 将来若天下太平，这兵权又会引人忌惮，又是道催命符。 不管他自己想争或不争，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从来都只能属于一个人。 要想活命，只有争下去，而且必须争赢！ 凌寒很欣慰赫连晋与她坦露心迹，于是主动与他十指相扣，坚定的站在他身旁。 当天晚上，凌寒又是快半夜的时候才回到宅子，照例先偷偷去了雁翎雁羽的厢房交换情报。 云珠这一天倒还挺消停，只是做了些杂务，并没来内院找刘紫鸢。 第二天就是归宁的日子，凌寒带着雁翎同去，雁羽留在宅子里监视云珠。 刘紫鸢身着盛装，头上梳了一个高高的倾髻，发髻精致，看样子花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发髻上还带了一只鎏金孔雀步摇，孔雀嘴上叼着一串金色珠花。 金灿灿的造型非常浮夸非常暴发户。 “相公，你看紫鸢这样美吗？” “美，非常美！”凌寒从善如流，但心里却念叨着你开心就好。 刘员外家女儿婚后首次回门，作为王爷看重的下属，凌寒自然也带了不少王爷的赏赐。 从宅子到刘员外府上，乘马车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但车夫却绕着城里的大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刘府。 浩浩荡荡一个车马队从城里大摇大摆地走过，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羡慕嫉妒恨的各种议论，给足了刘员外面子。 晌午时分，终于到达了刘府门口，刘旺亲自领着家眷在门口迎接。 一番寒暄之后，凌寒拉着刘紫鸢的手并肩走进府里。 刘旺在边上看着，简直心里乐开了花，看起来女儿和女婿相处的不错。 进了正厅，走了一遍新女婿带女儿回门的过场，分派了礼物，又享用了一场极为豪华的归宁宴，成婿之礼就算完成了。 时间尚早，凌寒作为一名体恤娇妻的好相公，就让刘紫鸢同她娘去后院聊天去了。 凌寒跟刘旺坐在厅堂里寒暄。 “老夫不知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竟能得此佳婿，真是此生无憾了。哈哈。”刘旺一开口就非常夸张，但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让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岳父大人过奖了，能娶到令嫒，小婿也是三生有幸。”凌寒笑得一脸诚恳。比虚伪嘛，谁还不会了似的。 “听说贤婿已经被王爷叫去述职，看来很得王爷赏识。老夫也为贤婿感到高兴。” “岳父大人消息真是灵通，难得王爷看得起。”凌寒心想刘府的眼线传递消息的速度还蛮快的。 “不知王爷最近可好？若有机会，老夫还想再次当面谢过王爷，成全贤婿和小女的婚事。” “唉，岳父大人有所不知，王爷前些日子受了伤，一直在府里修养呢。待伤好后，小婿再恳请王爷赏光来岳父大人府上作客。” “啊？”刘旺听了这话一脸震惊，很关切地问道，“王爷受伤了？” 凌寒腹诽能不能不要这么浮夸的演技，但还是很配合地演下去，“是啊，毕竟刀剑无眼，不过此事王爷不让声张，岳父大人就当没听过吧。” “那是自然。王爷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这个啊，还得谢谢岳父大人。”凌寒故作神秘地一笑，凑近刘旺说道，“多亏了岳父大人之前送给王爷的药丸，服下之后，王爷果然精神了许多。只不过外伤还在，需要养几日而已。” 凌寒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压在掌下推到刘旺面前，“王爷说了，这药有奇效，只可惜数量不多。若能再多买一些，便可给军中将士们服用。岳父大人，您可真的为军中做了件大好事啊。这些银票是王爷赏的，待药丸送到军中时，再依量购得。” “真的？”刘旺的眼睛被胖脸埋得只留下两道缝隙，却泛出两道精光。 “王爷亲赐的，还能有假？”凌寒赶紧让他把银票收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只是不知，那药……岳父大人可以弄到是多少？” 第58章 智商堪忧 !--style="disy:none;"-->刘旺起初还假意推辞,表达自己的忠心，直到凌寒板着脸说这是“王爷赏赐你不收就是不敬”，他这才老实下来，一脸喜色地仔细收好银票。 凌寒觉得这和这种人交往起来好累，心里想收就大大方方收下啊，推来推去好没意思。 “婚礼上老夫见过王爷，虽说没说多少话，但王爷看起来很精神。不知王爷服用药丸多久了?可是接连服用的？”刘旺小心地试探凌寒。 “王爷大约半个月前受了伤，起初连服了七日，后来就没再用了。”凌寒编了个假时间。 “哎呀。”刘旺擦了擦冷汗，说道，“那药太过有效，不易多服，隔一日一粒就好了。王爷若最近身体好了，就不必服用了。” “原来如此。小婿回去就向王爷禀报。” 按习俗，新娘婚后初次归宁不宜超过日落时分，时辰已经不早了，又寒暄了一会。 凌寒便让人去请刘紫鸢从女眷那边过来，两人相携打道回府。 刘旺把他们送走，一脸后怕地往屋里跑，他奋笔修书一封，立刻飞鸽传书。 那只鸽子刚飞出刘府后院，就被一道黑色身影劫了下来。 “誉王病，恐有变，速寄奇药。”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上写着这几个字。 清明把纸条重新绑好，放飞鸽子，冲谷雨说道：“我跟着鸽子，你回去禀报王爷。” 凌寒一回到宅子她就甩开刘紫鸢，马不停蹄去了趟府衙，把归宁期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谷雨已经把字条上的内容报告给了赫连晋。 “刘旺肯定是担心王爷服用药丸过量，会很快上瘾，不然药物的秘密太早败露，他的计划就废了。所以刘旺才加紧进行下一步，赶紧找来药丸献上。” 凌寒仔细分析着刘旺所作所为，赫连晋和乐千帆在边上点头称是。 “不过刘旺在楼州城中混了这么多年，也不会仅凭你一面之词就信了，必定会有所试探。”赫连晋说道。 “府衙戒备森严，刘旺手脚伸不进来。但宅子里必有人打探本王是否真的生病，不如，王爷配合着做一出戏。” 凌寒示意赫连晋和乐千帆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乐千帆回去着手准备，凌寒也冲赫连晋挑挑眉，挥挥手迅速的跑了。 凌寒前脚刚走，清明就回来了，在赫连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确定那鸽子飞去多福楼了？” “是，鸽子飞进后院就没再出来，属下等了一会，期间并无人出去。” “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凌寒回到宅子，雁羽早就命小厨房备了一桌好酒好菜，趁刘紫鸢不注意的时候，跟凌寒示意云珠今日并无动作。 “今日在岳父大人家饱餐一顿，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雁翎雁羽，青梅青果，你们也来一起用餐吧。对了，把云珠也叫来。” 凌寒看着满桌菜肴，心里很想大快朵颐，但不得不做出吃不下很可惜的表情来。 “奴婢们不敢……”青梅青果一听这话很是惶恐，别说和主子同桌吃饭，连同屋不同席的待遇都没有过。 “是啊相公，主仆有别，你同他们一桌而食，岂不惹人笑话？”刘紫鸢也很奇怪凌寒的做法，她并不想和下人一起吃饭。 “娘子此言差矣。今日归宁，我既然全了成婿之礼，自然要对你更好，你的贴身丫鬟我必当照应。雁翎雁羽她们虽说是我的丫鬟，别说是我了，就连王爷都不计较与她们同席。娘子何必拘泥于此等小节？” 不等刘紫鸢回应，凌寒率先招呼青梅青果靠近她身边坐下，态度很是亲昵。 刘紫鸢很是气恼地看着青梅青果略显青涩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的贴身丫鬟说白了也是可以留来收了做小的，不过三日而已，她的新婚丈夫就明目张胆地对这两个丫头这么好，将来还了得？ 刘紫鸢一边腹诽你有三个丫鬟都不收房，惦记着我的丫鬟做什么？ 一边脸上偏要挂着大度的笑。可一双玉手却在桌下紧紧握成拳头，差点揉碎了手帕。 云珠也被叫来了，显然她也很吃惊凌寒的安排，但名义上凌寒是她主子，她不得不听命。 “娘子，吃这个。”凌寒亲手为刘紫鸢布菜，“这道芙蓉熏鸡是郴州名菜，听说已故岳母大人是郴州人氏，不知娘子是否也喜爱吃这个？” “哦，郴州啊。娘亲去得早，紫鸢自小便由赵姨娘抚养，我与她情同母女。赵姨娘是北方人士，我的口味自然随她多一点。”刘紫鸢笑得有些勉强。 凌寒心里笑道，刚才还说主仆不好同桌，这么一个尊卑分明的人竟然说得出和姨娘情同母女的话来，真是智商堪忧。 雁翎听她这么一说，同凌寒对视了一下，扭头对云珠说道：“北方？我记得云珠也是北方人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只是自小就与家人走散，流落北方。”云珠没想到话题会转到她这边来，定了定神，这才缓缓答道。 凌寒捕捉到云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投给了刘紫鸢，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却没逃过她的眼睛。 “唉，都是可怜人。罢了罢了，不谈这些扫兴的了，大家好吃好喝。”凌寒招呼着大家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少不了多喝点酒，凌寒喝了几杯酒，微微迷醉。 言语间对青梅青果便多了几分轻挑，青梅青果本来就惶恐不安，凌寒又当着她们家小姐的面调戏她们，羞愤交加却不敢反抗，两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快哭了。 “相公喝多了，你戏弄她们做什么？”刘紫鸢忙扶着凌寒，同时恶狠狠地瞪了青梅青果一眼，示意她们赶紧下去。 俩小姑娘战战兢兢地逃了出去，云珠和雁羽也就势撤了，雁翎帮刘紫鸢把凌寒扶进内室，伺候她休息。 两人正忙碌着，忽然雁羽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公子，大事不好了！” 第59章 本王便是王法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刘紫鸢低斥了一句。 凌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王爷病了，乐神医说请公子过去一趟。”雁羽被训，低着头蛮委屈地回话道。 “什么？！”凌寒双目猛睁，醉意全然不见，跳下床来不及穿好鞋就往外跑，“走，咱们去看看。” “相公……”刘紫鸢叫了一声，可凌寒早就跑出屋了，她眼珠转了转，也跟着跑了过去。 府衙里的侍卫看似比平时多了一倍，去往王爷卧房的路上一直有人巡逻，院子门口也站了不少守卫。 如此戒备森严，一看就像是出了大事，整个府衙都蒙上了一股说不出的肃穆。 凌寒和刘紫鸢刚到院子里就被人拦下，说乐神医正在给王爷看病，不让人进去。 “乐神医没说王爷是得了什么病吗？”凌寒焦急问道。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拦住她的侍卫面露难色，一看就有话不愿说。 凌寒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伸着脖子往里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乐千帆从里面出来了。tgv6 “乐神医，王爷怎么了？”凌寒赶忙迎上去。 “唉，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忽然厌食呕吐，晚上休息不好，看起来萎靡不振。”乐千帆沮丧地答道。 “可查出来原因？” 乐千帆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什么。 “可若只是食欲不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啊？”凌寒追问。 “唉，若仅仅是那样便好了，只不过王爷时而癫狂……你看……”说着，乐千帆伸出手臂，只见他白皙的手腕上一圈红色，还伴有长长几道抓痕，都渗出血了。 “这是王爷伤的？” “是啊，为王爷把脉的时候，他不许我靠近。”乐千帆收回手臂，“还是谷雨一掌劈晕了他，我这才能顺利看病，可还是不明原由。” 凌寒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是一名医者面对病情却束手无策时的那种内疚和无力。 “乐神医乃医术奇才，若你都没办法，只能祈祷神佛了。”凌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王爷现在不宜见人，我先去开些滋补的方子。” “辛苦乐神医了。” 凌寒看向紧闭的房门，朝近走了两步，又背着手回来了。 “相公，既然王爷不宜见人，我们先回去吧。你已经尽到心了，等王爷好了，再来探望吧。”刘紫鸢上前扶着凌寒的胳膊，温柔安慰道。 “也好。”凌寒揉揉眉心，和刘紫鸢正要回去，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一阵叮叮当当打碎瓷器的声音。 “都给本王滚出去！”虽然带着暗哑，赫连晋的嘶吼声很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就见一个丫鬟满脸是泪地捧着打碎的杯具跑了出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跟中邪似的……”凌寒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牵着刘紫鸢的手往回走去。 刘紫鸢听了这话，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赫连晋的房门，若有所思。 夜里回到宅子，凌寒去书房找了几本医书翻看，刘紫鸢中途送了碗参汤过来。 “相公，王爷的病既然连乐神医都无可奈何，你就算翻看这些医书有什么用呢？不如早点歇息吧。” “我睡不着，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此时他重病，我岂可坐视不理？”凌寒说着把手里的医术放回书架，又取了一本别的。 抽出书册的时候，另一本书不慎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刘紫鸢捡起那本书，见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志怪集》。 “相公竟然也会看这些荒诞奇书？”刘紫鸢随意翻了几页，里面无非是些神仙鬼怪的故事。 “此言差矣，这本书还囊括了史地人文，甚至连歧黄之术，巫师巫医都有所涉猎，是本有意思的书。” “对了，相公刚才不是说王爷像中邪了？” “嘘，这话岂可乱说？”凌寒忙捂住她的嘴。 “我也是担心相公辛苦，刚才忽然想起来，前些年起过一场瘟疫，楼州城也有许多人生病。全靠他才治好了许多人，我爹在善堂布粥的时候认识他的，不然，我问问我爹，让他请萨满来给王爷看看？” “萨满乃西域人，让他给王爷看病，恐怕不妥啊。”凌寒眼中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摇头否决。 “可以给他换身衣服，用斗篷遮住整个头，看不见脸，就说是大夫，王爷应该不会起疑心。况且，相公这么做也是为了王爷好啊。” “难得你有这份心。”凌寒搂住刘紫鸢，点头答应了，“此事非同小可，最好别让你与岳父大人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了。那我这就回去找父亲。” “明日再去也不迟，天都黑了，娘子却为我劳累，我于心不忍。” “我何尝不心疼相公呢？”刘紫鸢笑得温婉，“早点了了此事，相公也可以早日清闲陪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相公也早写回房。别忘了把参汤喝了。” 刘紫鸢把书放回去，叮嘱了凌寒一句匆匆离开了。 凌寒把参汤倒在窗口盆栽里，随手把碗往床头上一放，躺在软榻上翘着腿数天花板上的菱格个数，真的很无聊。 刚过二更天，书房里暗室的门“吱呀”响了一声，凌寒侧卧在软榻上，单手撑着头，迷瞪着眼看着暗门。 “怎么还不睡？”赫连晋明知故问。 “你不也病着吗？过来干嘛？”凌寒在病字上加重了音，揶揄他。 “刘紫鸢回去了？”赫连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问道。 “简直是迫不及待。”凌寒坐起身来，泡了一壶热茶。 “清明来报说怀疑福满楼有暗道，收到飞鸽传书以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从后院出入，不正常。” “修暗道算违章建筑不？”凌寒问了一句。 “普通酒楼都有地窖，但若是擅自修出自己地界，自然不可。” “那咱们这通道……”凌寒瞅了瞅暗门，知法犯法改判几年？ “本王便是王法。”赫连晋端起架子，故作严肃说道。 “……”凌寒无语，“说真的，要是查出暗道所在，是不是能一锅端了刘旺和他背后之人？” 第60章 是不是瞎 “刘旺不过为人犬马，不足为惧，引出梅之敬才是正事。”说罢，赫连晋看了眼凌寒，见她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这才继续说道，“梅之敬暗中勾结刘旺，自从秦四海死后，他一点都没有追查，你不觉得奇怪？” “是挺奇怪的，他在顾忌什么？”凌寒支着下巴分析。 已经百分百确定秦四海是泓元国插在隋国的内奸，梅之敬对此是不是知晓还不好说。 但秦四海独自追杀凌寒不成，自己反而横死在泓元国境内，梅之敬对此竟然不闻不问，甚至连查都没有查。 仅凭这一点，凌寒觉得，或许梅之敬知道秦四海是内奸，刚好有人替他清理门户，就没必要查下去。 但梅之敬和刘旺又暗中有联系，刘旺的药丸又出自延国…… “你觉得，刘旺会不会是双重身份的内奸？”延国和隋国都是他的靠山。 “还不好说。”赫连晋摇头，“延国保得利只在送嫁时劫走过你，派人追杀无果。可那之后再无动作，不知是投鼠忌器，还是另有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刘紫鸢回去找萨满了，我估计不出三天他们就会来给你看病。你可得装得像一点啊。”凌寒叮嘱道。 “你哪来的这些歪脑筋？”赫连晋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 凌寒之前给他说了许多症状，类似多打哈欠，浑身乏力，眼神混沌，最好脾气还要暴烈一些，并让他循序渐进逐渐加重这些症状。 说这样就能骗得过对方了，又让乐千帆配了些药方，能影响脉搏的，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都看不出脉象有异。 “这个嘛……以后再告诉你。”凌寒买了个关子，想把手抽回却被赫连晋紧紧抓住，反而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两人鼻尖对鼻尖，还有一指宽的距离就能嘴唇相接。凌寒挣扎了两下，没有任何用处，只好认栽。 “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但是有个条件。”凌寒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好。” “我保证会对你说实话，但条件是，何时告诉你由我来定。” 赫连晋轻抿薄唇，没有立刻回答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这才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凌寒笑了。 赫连晋对她来说是救命恩人，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信赖度就达到了顶点。 认识不过一两个月而已，这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她不会也不敢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穿越而来本就玄幻，如果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也很难相信这件事情。 要是别人知道了，说她借尸还魂是妖魔也不无可能，她还不能冒险。 这是她的底牌，若没有遇到可以彻底信任的人，她不介意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远儿过几日就回来了。”赫连晋忽然说道，他还是很介意凌寒对凌远的态度。 “云珠是云珠，他是他，你不用担心我会迁怒于他。”凌寒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太好了，“但云珠身份可疑，这几日，我随便找给她个错，先关起来。省得节外生枝。” “都随你安排。” 赫连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以后，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迎面扑来。 他掏出帕子蘸着药水，然后在凌寒脸上脖子上轻轻涂抹。 “你要做什么？”凌寒明知故问。 隔着帕子，她也能感到赫连晋的手带来的触感，蜻蜓点水一般地反而让人心里酥酥痒痒的。 不一会儿，凌寒脸上的人皮面具被药水取下，露出了几日未见的脸庞。 凌寒下意识地低头，用手去挡住那块胎记。 “很好看。”赫连晋拦住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这么大块胎记都说好看，王爷您是不是瞎？ “我没骗你，这块胎记看起来像一朵花。”赫连晋在她胎记上轻轻摸了一下，眼神中完全看不出一点厌恶。 “其实抛开胎记，我的五官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吧？”凌寒想象有朝一日去掉胎记时，他会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会很震惊？ “我没注意。”赫连晋实话实说，因为胎记实在太抢眼了，以至于可以忽视凌寒长什么样子。 “……”凌寒开始考虑要不要分手。tgv6 看凌寒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失望的表情，赫连晋觉得好笑，干脆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别闹。我在生气。”凌寒扭过身子不理他，但额头上的酥麻却久久不能散去。 “我说过不在乎外表的。”赫连晋从背后搂住她，柔声安慰。 你这岂止是不在乎，简直是看都不看！ 凌寒很生气，觉得身后的传来低低的闷笑声，回头一看，赫连晋正低头忍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忍得很辛苦。 更生气了！ “我要睡觉了，晚安。”凌寒一把抓起人皮面具就要往脸上套，可一戴上就往下滑。 “这需要特别的药水。”赫连晋又掏出来一个小瓶子，仔细为她带上人皮面具。 工具还挺齐全……这是打算随时摘下戴上么？凌寒腹诽。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赫连晋捏捏凌寒的脸，又从暗道回到府衙去了。 凌寒噘着嘴，觉得很不爽，但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她也疲累了，不知不觉就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刘紫鸢才回来，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说找到萨满了，过两日就能来府衙给王爷治病。 “那敢情好。娘子真是帮了大忙了。”凌寒心里感叹真的好巧，脸上还是做出很惊喜的表情。 “都是一家人，相公这么客气做什么？” “娘子连夜奔波肯定累了，快回屋歇息吧。”凌寒让青梅青果把她送回屋去。 云珠一般都在后院忙杂务，凌寒让雁翎跟着她一同去后院。 其他下人见了凌寒都屈身行礼，偏偏云珠高傲，随便点个头敷衍过去了，连装都不懂得装一下。 凌寒冷笑着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见雁翎率先上前走到云珠身边。 第6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雁翎走到云珠跟前，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原来在靖渊侯府里有多风光，可现在你在王公子的宅子里做工，就该有做下人的样子。这可是王爷的命令，你敢违抗？” 云珠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雁翎一眼，但毕竟她是王爷身边的人，自己再怎么样也是矮人半头的，只好走过去跟凌寒重新施了一礼。 “见过王公子。” 凌寒面若冰霜，平时云珠对她态度不恭，她都不与她计较，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得不计较。 “雁翎，云珠对家主不敬，关进柴房思过。”凌寒冷冷地命令道。 “你……”云珠没想到凌寒这么做，俨然又忘了自己的身份，瞪着眼睛又要叫嚷。 雁翎眼疾手快，飞快点了云珠的穴位，这才让她没叫出声来。 不然一个丫鬟对着主人大吵大叫，成何体统，万一被嘴碎的人见了，传进刘旺耳朵里，又会惹出事端。 “你我都是为王爷做事，不过分工不同，让你假扮几天丫鬟都不肯好好扮演，若因你一人而办不成事，你这样不会连累你家世子爷吗？”凌寒走近云珠，低声说了几句，“我不知你为何一直敌视我，这件事结束后，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本心。”tgv6 雁翎把云珠关进柴房解了她的穴道，又派了两个自家侍卫看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前来看望她。 云珠恨恨地盯着门口，眼中有说不明的怨恨。 “凌寒……梅凌寒！别以为你换了名字我就不认得你。你既然都逃了，为何还要回来？！”云珠一拳打在茅草堆里，抓了一把枯草狠狠攥着碾碎。 晚上，河图洛书偷偷回到府衙一趟，他二人一直在刘府中潜伏，倒也套了不少情报出来。 “近几日，刘旺安排了不少人手去多福楼。还暗中联系了一些武林中人，都宿在多福楼。” “隋国那边没人来？”赫连晋问道。 “城门口都有兄弟把守，只有几个商客往来，但都是之前往返于两国之间做生意的人，并无不妥。”清明回话道。 “知道了，派人监视多福楼。这两日刘旺就要带萨满前来，多派些人埋伏。” “是。” 刘旺效率极高，隔了一天就带着萨满前往王府，不过对外宣称是西域来的江湖土医，懂得一些民间偏方。 赫连晋早就喝下乐千帆配的药，导致脉象紊乱，脸色也看起来蜡黄无神，普通医生绝对看不出来缘由。 那人故弄玄虚地在房间四周点上香烛，四面拜拜以后，这才开始问诊号脉。 最后，那人留下了三张土方，叮嘱一定要按顺序吃，每天按一张方子的药服用，不可重复。 诊断完毕，刘旺带着那人告辞，说三日后再来问诊。 人一走，赫连晋就从床上起来，让乐千帆去研究那张药方。 凌寒也从内室出来，她一直害怕萨满会趁机行刺，就央求赫连晋让她躲在内室，至少亲临其境让她安心一些。 “他们今日只是试探，你不必紧张。” 赫连晋揉了揉手腕，方才那个人给他把脉的时候，突然用了内力试探，若不是他真的让乐千帆给他喝了减少内力的药，恐怕下意识的反应会暴露他装病。 “三日后再来，那时候恐怕就要来真的了？”凌寒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你很盼望他们来真的？”赫连晋见她眼中神采奕奕，心里笑道自己竟然忘了，这丫头可不是最喜欢简单粗暴的么？ “早点解决这件事，我就不用整天对着刘紫鸢了啊。很烦的。” 说话间，乐千帆捧着药方回来了，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舒心。 “王爷，这药方单看起来并没有毛病，问题就出在三张方子必须按顺序服用上。”乐千帆摊开药方，指着几味药材说道，“每日的药并无不妥，可不同日的药之间会有相克的作用，他把药材安排的很巧妙，几味药合在一起才能相克，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那这些药是毒药？”凌寒问道。 “也不尽然，但是能让王爷内力骤减，身体真正虚弱。” “要是王爷按方子服下，三日之后，他们再来的时候，王爷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凌寒接话道，“可府衙内高手如云，就算王爷一个人体力欠佳，就不怕其他人对付他吗？” “死士。”赫连晋开口打断她，“进了府衙就抱定了没命出去的决心。” “明白了。”凌寒叹口气，“那你真的打算喝他的药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凌寒想想也是，那人大费周章写这么张方子，如果察觉到赫连晋内力并未受到影响，肯定不会铤而走险。 之前靠乐千帆的药蒙混过关，可这次是西域的方子，就算乐千帆医术卓绝，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赫连晋既然决定喝这药，就说明乐千帆没有代用且不伤他内力的方子。 “莫要担心，远儿明日就会回来。有他在，我不会没命的。” “有他在也好，毕竟他武功高强，至少可以保你不受伤。对了，你可看清那个萨满的容貌了？”凌寒问道，那人虽然带着斗篷的帽子，但赫连晋是躺着的，从他的角度应该能看清。 “看清了，的确是西域人的样貌。” “不管他是真死士还是假萨满，三日后，务必捉活的。”凌寒心生一计，在赫连晋耳边说了几句。 “你有把握？”赫连晋有些吃惊。 “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成功了，必定事半功倍！”凌寒挑眉，笑得无比嘚瑟，“不过这事儿还得请乐神医帮忙。” 乐神医一直觉得自己很多余，刚想撤退，见凌寒提到自己名字，不禁楞了一下，“我？” “咱们先去药庐，我慢慢跟你说。” 乐千帆看了眼赫连晋，得到王爷首肯之后，才跟凌寒一同前往药庐。 药庐里各色药材应有尽有，乐千帆又是个医痴，不过最近许多药材和医术都超出了他原有的知识范围，所以他买了许多新的书籍，还没来得及整理，还放在桌上堆成山。 “这是什么？”凌寒随手拿起一本翻看。 第62章 给你这个数，离开他 凌寒见那本书封面写着《异花录》三个字，翻开看了看，里面记录了许多奇花异草，珍稀品种。 其中就有只生长在延国太古山的罂粟花，不过在这本书里，那花有一个可怕的名字，叫“破魂花”。 旁边还有一本打开的书，是延国山河志，乐千帆在延国都城通往太古山的路上做了标记。 “乐神医想去太古山？”凌寒问道。 地图上画了两条线，一条是大路，但要绕过高山河流，非常花时间。另一条是近路，但看起来很难走，要穿山越河，一定很危险。 “如果破魂花真的生长在太古山，我倒是想亲眼一见。采取些标本回来，然后破坏掉花田。” 凌寒没想到他看起来文文静静，却这么有正义感，不禁点头说道：“是啊，这么个害人的东西，早点除了也好。” 在前世，她亲眼见过许多人因为这该死的东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众叛亲离，过得凄惨无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想出对付三日后的对策。 在药庐里讨论了一阵儿，有侍卫来报说王爷请凌寒过去一趟。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立刻就着手准备。你去吧，别让王爷等急了。”乐千帆笑笑，催促凌寒快点过去。 “……”凌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乐千帆笑得非常八卦。 凌寒回到东苑的时候，赫连晋正坐在院中喝茶，见她来了忙招呼着给她倒了一杯。 “这里面加了安神香片，最近几日你也没休息好，喝点。” 凌寒捧起茶杯，一股茉莉花的淡雅香气扑鼻而来，轻抿了一口，“是挺好喝的。” “解决了刘旺，我带你去郊散散心。”赫连晋说道。 “不急着回军营吗？上次做的那批兵器，我还想试试威力如何。”凌寒摇头，她总觉得就算解决了刘旺，将来的烦心事还好多。 她不是那种有拖延症的人，得过且过日子就那么过去了。 如果有事，她宁可所有事情接踵而至，一口气解决了才有心思好好休息。tgv6 “全听你的。”赫连晋其实也和她是一种人，不过见她今日辛苦，想补偿一下。 “等所有事情解决了，再带我游山玩水吧。我想多见见世面。”穿越来以后，她的生活圈子就这么狭小，还真想看看这古代的山川大地是什么样的。 “也好。”赫连晋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上一吻，“上天安排你来到我身边，一定是来帮我的。” “那是自然。”凌寒脸一红，她是穿越千年来的人，可不是上天安排么？ 赫连晋是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求的人，和凌寒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能发乎情，止于礼，从不妄想逾越礼法。 反正凌寒也没有过恋爱经验，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她从小就被带进杀手组织，情感上比普通人要淡薄一些，所以从不敢想象自己也有谈恋爱的时候。 目前的关系对他二人来说，是最好最没有压力的状态。 只要没有那个人在…… 凌寒心里忽然想到凌远，要是他知道自己和赫连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暴跳如雷？墙裂鄙视并批判赫连晋的审美眼光？ 还是给自己甩一沓银票，刻薄地说：“给你这个数，离开他。” 凌寒已经开始考虑，万一凌远真的出价的话，那要多少她才能答应。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凌寒不禁嗤笑出声，眉眼弯弯地看着赫连晋：“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什么？”赫连晋一脸懵圈，完全跟不上凌寒的跳跃性思维。 凌寒就把自己想的告诉赫连晋，“你觉得他会出价多少？你们是过命的交情，肯定不会出太少。” 赫连晋的脸色黑得好像乌云压顶，他在考虑要不要打开凌寒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凌寒见他真的黑脸了，还没解释自己是在开玩笑，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把脆生生的声音—— “晋哥哥！” 回头一看，凌远一袭红衣很高贵冷艳地站在门口，他身前是一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 小姑娘穿着粉色罗裙，头顶梳着一对双螺髻，软发在脑后披散着，粉色的珠花衬着她非常可爱。 刚才那声“晋哥哥”就是出自她口，她皮肤白皙，长着鹅蛋脸，大大的眼睛眯着，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二三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长大以后，这张脸还不知道会长成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远儿，绾绾？”赫连晋有些讶异。 “别提了，本来打算明日回来。谁知道这丫头竟偷偷跑到军营，没办法，只好提前把她带过来了。”凌远摇头苦笑，显然对这个妹妹无可奈何。 凌寒看出来这应该是凌远的妹妹，凌绾绾。自然也看得出来凌远对她甚是宠溺。 很难从凌远脸上看到温柔和蔼的表情，对赫连晋是例外的话，对这个妹妹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不用担心，是照影和天弓护送我来的，根本没有危险。”凌绾绾嘟着小嘴，一脸认真地解释。 照影和天弓是凌远的另外两名暗卫，一直留在侯府保护凌绾绾。 “我已飞鹰传书给父亲，让他即刻派人来接你回去。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凌远很气恼却又无奈地在她脸上捏了捏。 “父亲才不会打我呢。哥哥好坏。”凌绾绾蹬蹬两步跑到赫连晋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冲凌远做了个鬼脸。 凌寒看着他们兄妹嬉闹，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继母生了个弟弟，全家人都围着弟弟转，她成了被忽视的那个。 弟弟对她的态度就像使唤佣人，动不动就欺负她，可到最后错的总是她。 只有大师兄收留她以后，那个杀手组织里有师父，师兄师姐和师妹，竟然让她有家的感觉。 人的命怎么就差这么多？ 凌寒脸上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赫连晋察觉到了，便轻声问道：“不舒服？” 凌绾绾这才注意到赫连晋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哥哥，只不过看起来比较柔美。 “你是谁？” 第63章 这也是战场 凌绾绾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看向凌寒。 凌寒一直是女扮男装，这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就面露难色看着赫连晋。 “这位是王公子。”赫连晋向她介绍，又转向凌远，“给绾绾安排间屋子休息，你随我来。” 凌远被赫连晋支开了几天，许多事情都刻意没让他知道，但几日后刘旺那边很可能有大动作，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不然我去安排凌小姐住处吧，你们聊。”凌寒知道这时候她不方便在场，就找个机会离开。 “凌小姐这边请。”凌寒很有礼貌地请凌绾绾去找管事，要了间东苑空房钥匙。 府衙里经常有人打扫，即便是空房也很干净，取来新的被褥便可入住。 “你是女人？”凌绾绾看着凌寒亲自帮她铺床，坐在边上忽然来了一句。 “啊？”凌寒愣了，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有破绽？ “你与我第一次见面，哥哥却没阻止你单独和我在一起。更何况让你为我安排住处，孤男寡女同处一间屋子。”凌绾绾狡黠一笑，“若不是女人，哥哥不会放心的。” “你倒是很聪明。”凌寒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凌绾绾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端倪，不得不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那是自然。不过既然你是晋哥哥的人，哥哥也没阻拦，我暂且放心。” 一声“晋哥哥”让凌寒心里有点不得劲，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云珠呢？我习惯她伺候了，你叫她来吧。你可以退下了。”凌绾绾起来四下观望了屋内，冲凌寒命令道。 “……”敢情这是把自己当丫鬟了？ 凌寒耐着性子说：“云珠有王爷给的任务在身，这几日恐怕来不了。要是凌小姐不介意，我让雁羽过来伺候你几日？” “晋哥哥的暗卫？你连她都使唤的动，你到底是什么人？”凌绾绾皱起眉头，终于开始仔细打量凌寒了。 “凌小姐是世子爷的亲妹妹，我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想必王爷也会这么做的。”凌寒第一次知道雁羽原来不是丫鬟，而是暗卫之一。 “那好吧。我先睡会儿，你出去吧。”凌绾绾听了这话很满意地点点头。tgv6 凌寒心想还真是一家人，那傲慢样子和凌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初见面时的乖巧可爱恐怕只是做给赫连晋和凌远看的吧？ 才十三岁，就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你疯了？！”凌远听了赫连晋的话，一拍桌子，气冲冲地站起来，“你可知道这么做要冒多大风险？” “有你在，我无需担心。”赫连晋不以为然。 “我让千帆为我易容，代替你。” “不可。”赫连晋断然拒绝，“你守在暗处接应。” “又是凌寒的主意？”凌远很气愤，把黑锅甩给凌寒。 “不完全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没有十成把握，我断然不会铤而走险。” “那就好。”凌远叹气，也无可奈何。 赫连晋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有了这句话他才放下心来。 “行了，你去歇息吧。一定要妥善安排好绾绾，别让她遇险。”赫连晋叮嘱道。 “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凌远一出院子,就见到凌寒往府衙外走的身影,他本不想理会,但是一见她就生气。 凌寒想早点回去休息，刚走到荷塘边就见一抹红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你干嘛？”凌寒瞪他，能让她一见面就火药味迸散的，只有眼前这位爷了。 “上次晋儿受伤时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吧？”凌远步步逼近。 “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计策我不知道你到底出谋划策了几成，晋儿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伤害，我绝不饶你。” “呵呵，他是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的将帅，而不是被你护在羽翼下的小雏鸟。”凌寒啧啧摇头，“若是战场上他受了伤，那么多敌人，你杀得过来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和今日之事岂可同日而语？”凌远觉得她在狡辩。 “这也是战场！”凌寒盯着他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态和语调对他说道： “你别以为两国人马打打杀杀拼个你死我活就是战场。如今的局势，谁都不愿做先挑起战争的那一方，都暗戳戳地在地下搞小动作，目的就是让对方先挑起战争，背负不顾民生，暴虐好战的骂名。” “刘旺已经上钩，不管他背后是谁，此事一过必定水落石出。到时候，就算泓元国先开战，都师出有名。” “而王爷甘愿用自己做引子，诱敌上钩，不损失一兵一卒破坏对方阴谋，这岂不是比在战场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更有效？” “同样的结果，你非得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才觉得有用？你家王爷的命重要，那战场上将士们的命就如同草芥了？” 凌寒一句句话落在凌远心里，他被凌寒的气势所压，不禁节节后退。脚下一空，不慎一脚踩空，半条腿都踩进池塘边上。 “王爷征战无数，若没把握，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帮助他，而不是在这里数落我。” 凌寒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让凌远第一次败在她威压之下。 “水凉，别感冒了。”凌寒勾起唇角冷笑道，转身给了凌远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拂袖离去。 凌远并没立刻出水，他呆呆站在水里看着凌寒，觉得她说的话，做的事，甚至整个人的气场都与赫连晋越来越相似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赫连晋这边做了严密部署，就等萨满前来。 刘旺称病没来，刘紫鸢也一大早跟凌寒说要出去逛街，买点胭脂水粉。 凌寒更确定了他们心里有鬼，今日的府衙和宅子就是鬼门关，他们想活命的必须明哲保身，能躲多远躲多远。 萨满继续扮作江湖医生，只带了两个药童前往府衙。 诊脉之后，确定赫连晋的确服用了他给的方子。 斗篷下的脸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恭喜王爷，你的病……” 嘴上正说着话，可手上却猛然发力，他从袖口中迅速摸出一把匕首。 黑袍中闪现一抹光芒，抬手就冲赫连晋心口刺去。 第64章 亲的 赫连晋早有准备，朝床内侧两个翻滚，避开了匕首。 萨满的匕首紧紧刺进床塌，拔起来的功夫，他就感到背后有人靠近，动作猛如劲风。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利剑就要刺中他，萨满把站在近旁的药童往面前一拽，清明的长剑便刺入药童胸口。 药童当即口吐鲜血而亡，萨满争取到了时间，扬手洒了一把药粉，迷了众人眼睛。 就在他破窗而出的时候，外边却已布满天罗地网。 府衙的侍卫早就用大网封起门口和窗户等所有出入口，萨满无处可逃。 眼见着自己被擒，萨满刚要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自裁，说时迟那时快，凌远迅速飞身上前点住他的穴位，往他嘴里丢进一粒药丸。 那药丸入口即化，几乎不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凌远手起刀落硬生生把他藏毒的牙齿用匕首剜掉。 萨满和另一名药童被俘，五花大绑关押进了府衙地牢。 赫连晋服下乐千帆配置的补药，打坐调息恢复内力。 凌寒凌远和乐千帆先来到地牢，萨满和药童被分别关在两间牢房，身上脖子上都牢牢用铁链拴住。 萨满见他们来了，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要杀要剐随你们，但别想从我这里套话。” “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凌寒冷笑一声，经过他的牢房，而凌远连看都不看他，两人直接去了药童的牢房。 只有乐千帆站在萨满牢房外，掏出纸笔，隔着栅栏为他画像。 “……” 药童看起来十七八岁，长相是中原人的模样，凌寒让人把他提到刑房，绑在行刑架上。tgv6 之前给他们嘴里塞的药是化解内力的，让人有劲也使不上来。 “你和那个萨满是一伙的？”凌寒从墙上取下一条带着刺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不是，我是保济堂的伙计，被他招来帮忙的。”药童脖子被匕首划出血痕，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胡说。保济堂用的是汉家方子，一个西域萨满如何用得到你们？”凌远嗖的一下夺过凌寒手里的匕首，往药童腿上就是一戳。 药童惨叫出声，凌寒在边上推开凌远，“边儿去！有你这么严刑逼供的吗？你看他腿上喷了多少血啊？” 凌远拔出匕首，上面的倒刺带出一串鲜肉，顿时献血迸流。 凌寒赶忙让侍卫给药童把腿用布条绑上止血，然后气呼呼地对凌远说道：“你怎么这样呢？这样一刀下去戳到大动脉血流不止怎么办？他们是死士，恨不得你一刀杀了他们反而痛快。应该一刀刀刺破他的皮肉，一片片割下来，伤口上撒盐撒蜂蜜，去抓几只大青毛虫来，放伤口上喂饱它们。反正咱们从活死人嘴里也套不出话来，不如就慢慢折磨，也好解气。” “……” 药童哪见过这种人，一般严刑逼供不就是断胳膊断腿吗？疼痛不过一时，这种慢慢折磨的蚀骨之痛他还没遇到过。 “你看他，我说了这么多还没晕过去，就说明不是简单药童。就按我说的办吧。”凌寒招来几个侍卫，让他们拔刀开始。 不过一炷香时间，药童的半条腿已经废了，肉被割掉了大半，露出了森森白骨，连着血呼啦差地筋肉，样子看起来非常恶心。 “不行，你们这样太快了，这样不出三日人就死了。你，去药庐拿点止血药和人参，把人给我吊着，一个月内死了都拿你们是问。”凌寒拍了把桌子，很不满侍卫的做法。 药童一听还要活一个月，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招……”身体的痛好歹是外伤，可心理防线一旦被击破就再无回天之术。 药童承受不了压力，选择招供，凌寒让人拿纸笔记下口供，拿回去交给赫连晋。 “先关起来，等事成之后再处置。”凌远让侍卫把药童押下去，接着走到乐千帆身旁，“千帆，画好了吗？” “好了，这人长相平平无奇，实在不难画。”乐千帆收起画纸，表示很没有挑战性。 萨满：“……”嫌弃你就不要画啊！ 凌寒先拿着口供去找赫连晋，他刚好运行了一个周天，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喏。招了。” 口供上写着，若刺杀失败就立即自尽，若成功了，要是逃不出去也立即自尽。若是侥幸逃生，就在夜晚三更天的时候，前往多福楼复命。 “三更天。乐神医来得及吗？”凌寒问道。 “来得及。”没等赫连晋回答，就听见乐千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之前就听王爷描述过那人的长相，我粗略做了一个人皮面具，方才又给他画像，稍加修改变好。”乐千帆笑着回答。 “如此甚好。”赫连晋点头，抬眼看向后面进来的凌远，“你可有把握？” “有河图洛书他们做接应，应该没问题。”凌远轻描淡写，胸有成竹。 “王爷还是休息吧。我同乐神医一起去药庐，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凌寒在外人，尤其是凌远面前还是不敢直呼赫连晋为“你”的。 凌寒跟着乐千帆刚出小院，就看见一团白球在前面跑，凌绾绾在后面不停地追。 小白跑得很快，凌绾绾追的气喘吁吁，“你给我停下来！” “嗷嗷嗷~”小白见到凌寒仿佛见了亲人，叫着就往她怀里扑，主人，那个丫头太可怕了，嗷嗷嗷！ “小白别怕。”凌寒抱着小白给它顺毛，这几天很忙，都没有时间照顾它。 “把它给我。”凌绾绾站到凌寒面前伸手。 “它怕你。”凌寒不给。 “呵，本小姐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过。”凌绾绾小脸绷平，手臂伸得直直的，大有不给她不行的架势。 “首先，小白不是东西，是宠物，我的宠物。其次，它已经有主人了，当然不能给你。”凌寒身材高挑，面对不到自己肩膀的凌绾绾，简直是居高临下。 “你这下人怎么这般无理？我去告诉晋哥哥，让他把你卖给人牙子去！”凌绾绾跺了跺脚，一脸委屈地往赫连晋院子里跑去。 凌寒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和凌远真是兄妹啊，亲的！ 第65章 下回记得咬回去 乐千帆在边上轻声问她，“你就不怕她真的告状？” 凌寒冷笑道：“小白是我的，给不给她是我的自由。我怕她做什么？” 说罢，凌寒抱着小白往药庐走去，边走边哄着：“你好歹是只老虎，被个熊孩子追着满院子跑，丢不丢人？下回记得咬回去！” “……” 乐千帆很快就修改好了人皮面具，按计划，凌远会戴着这张面具假扮萨满，代替他去多福楼。 本来是要让凌远试着戴一下的，不过凌寒和乐千帆都选择过一会儿再去。 因为凌远这时候正在头疼，凌绾绾从进门后一直在哭，都不怕哭断气。 “说了今日危险，让你躲在后院暗室，为何要跑出来？”凌远责备她。 “我看到那只小白虎了嘛。它跑出去，我也跟着跑，我就想和它玩玩……呜呜……那个下人竟然不给我玩，还羞辱我。”凌绾绾哭得伤心欲绝，“在府里，连父亲都没有那么说过我，一个下人……呜呜……”tgv6 “哪个下人这么大胆？”凌远很气愤，竟然欺负她妹妹，不想活了？ “就那个……王公子。” “王公子不是下人。”凌远觉着脑瓜仁儿疼。 凌绾绾一听这话，觉得自己说漏嘴了，看穿凌寒女扮男装的事情她没跟哥哥说过，她以为是个丫鬟而已，所以随口说了下人。 可刚见面的时候，赫连晋明明介绍过她是王公子，不可能是下人。 所以稍微一品味就知道她说漏嘴了。 不得不说，凌绾绾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赶忙又汪汪哭了几声，让凌远没再深入想，只当是她用错了词。 “那小白虎本来就是她的，人家不给你，你何至于上赶着去要？” 凌远虽然讨厌凌寒，但也深知自家妹妹的性子，有心地善良热爱小动物的一面，也有被溺爱宠坏，任性闹脾气的时候。 “哥哥，你都不帮我……我真的很喜欢那只小白虎嘛。你帮我要来好不好？”凌绾绾擦掉眼泪，红肿着眼睛看向凌远，又看看赫连晋，“晋哥哥，王公子是你朋友。你帮我要好不好？” 赫连晋其实很想说爱莫能助，但小孩子哭起来是很烦人的，他只好耐着性子说道：“这还是要问王公子。” “你们都不帮我。”凌绾绾的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哗啦一下就又出来了，转身就往屋外跑，看起来很伤心。 “你去哄她吧。”赫连晋揉揉太阳穴，直接闭目养神，开始打坐调息。 赫连晋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理会凌绾绾，凌远无奈，只能出去追那个不省心的妹妹。 凌寒回到宅子里，让侍卫封锁所有出入口，刘府送来的下人们聚集在后院严加看管。 府衙送来假扮下人的侍卫们，暂时留在宅子里监视他们，不许任何人有往外传信的机会。 府衙里忽然戒备森严，接连有几匹快马从府衙出来，一路朝城门外奔去。 府衙附近的街道原本有些摆摊做小生意的百姓，也在这一天被驱赶回家，勒令近日都不许在原处摆摊。 吃瓜群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纷纷猜测府衙内必定出了大事。 多福楼也有许多眼线混迹在百姓中，亲眼见到府衙不寻常的光景，四下打探一番以后回到了多福楼。 “此话当真？”刘旺肥胖的手紧紧攥成拳，听了这话才稍微舒散开来。 “千分万确。”来报的人低头回话。 “您看……萨满这是得手了吗？”刘旺转身看向坐在他上首的男人，那人一身黑袍，脸色阴郁，炯炯目光能把人烧出个洞来。 “戒备森严，封锁消息，的确不像是抓住刺客之后所为。”那人顿了一下，“你确定那几个是死士？” “我多福楼里养了不少各国来的能人异士，就为了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不论成功与否，府衙那边都断然不会查到咱们头上来。”刘旺笑地谄媚。 “也罢。等到三更天便是。” “是。” 府衙里，乐千帆给凌远易了容，他身子比较单薄，和西域那个魁梧的萨满的身材错了不是一两圈。 乐千帆给他身上垫了一圈东西，和人皮面具是一样的材质，从外面碰起来根本察觉不出不是肌肉。 凌寒一直在边儿上看着，心想要是乐千帆什么时候反穿越一下，在现代，他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整形医生。 “这样？”凌远模仿着萨满的语调，别说听起来还真能以假乱真。 “给你这个。”凌寒手上一撇，丢给凌远一个木牌，“从萨满身上搜出来的，这是多福楼的令牌，没这个进不去。” 凌远接过木牌挂在腰间。 “嗷嗷嗷~”小白跳下凌寒的膝盖，一直冲凌远叫嚷着。 “……”凌远伸腿挡了它一下，怎么跟它主人一样犯人？ “嗷嗷嗷~”小白干脆抱上凌远的腿，不停地挠他，看样子是想抓住那个令牌。 “你养的是老虎还是狗啊？”什么德行……凌远有些恼怒。 凌寒抱回小白，见它还是不依不饶一直想往凌远腰上扑。 平时小白都不会这么激动的，虽是老虎，但很多时候都很温顺。 小白太过反常，让凌寒不禁多了个心眼。 “都说蔷薇虎有灵性，会不会是想告诉咱们什么事？”凌寒干脆把小白放下，让它安心扑向凌远。 小白扯着凌远裤腿，又是几声嗷叫，然后有牵他往外走的趋势。 “跟上它。”凌寒推了凌远一把。 三个人跟着小白一路来到了地牢，小白冲着里面嗷嗷叫了一声，示意他们跟上。 满面狐疑的三人跟着小白进了地牢，终于在萨满的牢房内停下。 “小白，你想让我们来看他？”凌寒蹲下，摸着小白的头问道。 “嗷~”小白点头。 “开牢门。”凌远冲看守命令道。 小白冲进牢门就往萨满身上扑，口爪齐上撕扯着萨满的衣服。 萨满被铁链子捆住四肢和脖子，一只小小的老虎都招架不住。 “小白之前没来过牢房，怎么会带我们来这里？”凌寒纳闷。 “我知道了，是令牌！”乐千帆一拍手，指着凌远腰间的木牌说道。 第66章 果然是你 凌远摘下腰间木牌递给乐千帆，问道：“这令牌有什么蹊跷？” 乐千帆放在鼻尖闻了闻，“这令牌上有药味。” 凌远和凌寒也凑近仔细闻过，令牌上的确有一股弱不可察的苦涩药味。 “破魂花。”乐千帆一直觉得这味道熟悉，回想半天才判断这味道和药丸相似。 “小白能闻出破魂花的味道？”凌寒大惊，这样的话，今后要是去寻找破魂花花田，岂不是能派上大用场？ “看样子是了。萨满身上一直藏着这个令牌，所以他身上肯定沾有气味。”乐千帆指着萨满说道，小白正撕咬着他的裤腿。 “先把这人命留下，回头再审。” 凌远招来侍卫，让人把萨满的衣服给扒了。赶制一件衣服是来不及了，他晚上还得穿着那人的衣服呢。 经过生死搏斗和关押，萨满身上血汗混杂，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看凌远一脸嫌弃，凌寒心里觉得忽然舒坦了一些。 是夜，赫连晋恢复了好些，换上夜行衣也打算陪同凌远一起去，却被所有人拦住。 凌寒难得和凌远站在统一战线，赫连晋内力受损，实在不宜亲自前往。 “府衙里没人镇守也怪不安心的，王爷还是留下吧。”凌寒开口劝道。 “是啊。在下那还有一顿药正在熬着呢，王爷要是出去了，恐怕耽误了服药的时辰。”乐千帆也开口帮腔。 凌远对此毫无意见，“有你在府衙，我就不必担心绾绾了。她还小。” 赫连晋一见有这么多人劝他，干脆也放弃了出去的念头，但他不出去，也不让凌寒出去。 凌寒白天就把雁翎雁羽叫回府衙，守着凌绾绾，不让她乱跑，保护她。 这时候大家都各忙各的，她紧张了许久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坐在院子里，和赫连晋喝着热茶，看夜色下逐渐掉落的偏偏黄叶，倒也惬意。 “过了今夜，你就可以摘下人皮面具了。”赫连晋掏出小瓷瓶地给她。 “不用过今夜，我也可以摘掉。”凌寒二话不说，打开小瓶就往脸上撒药水，一点不珍惜着用。 少了人皮面具的束缚，凌寒的整个脸庞的肌肤都在呼吸，果然还是自己的皮肤舒服。 赫连晋坐在凌寒右边，她的胎记偏偏在左边，从右边看她的侧脸，非常干净。 饱满的额头，翘挺的鼻子和微微嘟起的小嘴，再加上小巧的下巴。 赫连晋第一次觉得，凌寒，或许很漂亮。 楼州城的另一边，夜黑风高，逐渐枯萎的树枝在地上落下斑驳的黑影，四面寂静，阴森恐怖。 扮作萨满的凌远敲响了多福楼的后门，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道小缝。 凌远把令牌递了进去，不一会儿门便打开，凌远闪身而近，跟着开门人走进后院鸡棚里。 “……”凌远恶心的快要吐了，谁特么的把暗道入口修在这么臭的地方？！tgv6 那人推开草堆，掀开底下的木板让凌远进去，他则站在鸡窝门口守着。 凌远下了数十级台阶，到了一间空屋子，四面都是土壁，墙上挂了几个火把。 只有一面墙上有一扇木门，凌远再次对暗号似的敲门，门应声而开，这才进到一间大屋子。 里面装饰地和普通人家厅堂无异，只是满室昏黄的烛火给整个屋子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屋里已经坐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刘旺，另一个凌远不认得，是个中年男子。 他们背后站了一两个随从，但都手持武器，让凌远不能掉以轻心。 随意打过招呼，凌远模仿着萨满的举动，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这副模样？”刘旺皱着眉头，看凌远一身破烂，还有难闻的气味。 “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早就没命了。那两个小崽子已经自尽，不必担心消息走漏。”凌远把萨满粗鲁的神态装得惟妙惟肖。 “那就好。”刘旺给背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只见一个侍卫端了杯茶水给他。 “大事已成。就算泓元国想隐瞒王爷死讯，也瞒不了多久。”刘旺哈哈笑着，冲中年男人谄媚说道，“明日我就在城里大传王爷身亡的消息，这样楼州城必乱。到时候，您就……” “嗯？”那人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示意还有萨满在听。 “将死之人，怕他作甚？”刘旺很不屑地瞥了眼凌远，只见他已经喝下半盏茶。 凌远听了这话，双目圆瞠，“你在这茶里放了什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你的命留不得。”刘旺摇头佯装惋惜，“可惜了西域的好医术啊。” “你……”凌远口吐鲜血，颤抖着身子倒在地上。 “拉下去，处理的干净点。”刘旺指使侍卫把尸首拉走，看着怪瘆人的。 因为萨满身形高大，两名侍卫一人抬胳膊一人抬腿才把他搬出室外。 放下尸体关好门，两名侍卫正要转身再搬起凌远，直觉地脖子上一凉，两道鲜血喷出，两人来不及叫喊就抽搐着倒在地上等死。 凌远起身拍拍灰尘，冲着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内。 那两人一人跟着凌远潜伏在门口，一人则原路返回出了暗道。 刘旺和中年男子聊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儿，刚才的两个侍卫怎么还不见回来。 中年男子道了一声“糟了。”起身便往门口跑去。 刚打开门，就见凌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暗卫，火把熊熊，照亮了他惊恐的脸。 “下回记得，暗室里要多开道暗门才好。”凌远笑着揶揄道，随后手一挥，“全部带回府衙！” 楼州城的侍卫队几乎倾巢而出，把整个多福楼被堵得水泄不通。 兵分三路，一路人马查验多福楼，一路人马将刘旺与那中年男子押解回府衙，另一路则查抄刘旺府，所有家眷下人一并控制住。 府衙里灯火通明，中年男子和面如死灰的刘旺被捆住手脚，带到了大堂。 赫连晋一袭黑衣端坐在朝堂之上，明亮的火把照在他脸上，刻画出了明与暗的结合，刚毅之气昭然尽显。 “是你？”赫连晋看清堂下何人之后，冷笑道：“果然是你。” 第67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肃穆庄严的大堂下，和早就吓成一滩烂泥的刘旺相比，旁边那个挺直了身板的中年男人倒是十分气定神闲。 “是老夫又如何？败者为寇，既然被誉王殿下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梅之敬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下场。 赫连晋轻蔑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鹰眸一转，“刘旺，通敌卖国刺杀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知罪？”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是草民鬼迷心窍，被梅之敬奸人所祸啊。”刘旺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可嘴上依旧狡辩。 “既然你不招认，自有人代替你说。带上来。” 紧接着，河图洛书走上堂前，身后还带着赵姨娘和刘紫鸢。 “民妇叩见王爷。”赵姨娘和刘紫鸢跪下行了个大礼。 “堂下何人？”赫连晋示意她们起来说话。 “回王爷的话，民妇是刘旺的妾室赵氏。她是民妇的女儿刘紫鸢。”赵姨娘怯生生地说道。 “本王记得刘紫鸢是许配给王公子的，不是嫡女吗？”赫连晋明知故问。 “王爷明鉴。嫡女刘紫嫣乃是正室夫人所出，可自从夫人病逝之后，嫡小姐便受了刺激变得痴傻。刘旺和人密谋，打算将那害人的药送进军中，好使将士们无力征战。就算将来打起来了也必定会输。” “你这疯婆娘在说什么？”刘旺还想起身堵住赵姨娘的嘴，被河图一脚踹倒在地，随便找了团抹布塞进嘴里。tgv6 “继续。” “是。比武招亲原本就是计划之一，好引起王爷注意，把药丸作为礼物献给王爷。比武招亲若是用庶女名号，必定不会引人注意，所以这才让紫鸢假扮嫡女。王公子夺魁后，被王爷收入手下，这对刘旺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借着王公子的关系接近王爷。所以一直催着请王公子完婚。” 赵姨娘说话不疾不徐，在场所有人都听的真切。 刘旺很信任这个妾室，许多时候说话做事都不背着她，更何况这件事其实赵姨娘和刘紫鸢都是同伙。 可万万没想到，刘旺被自己人反水，他恨得双目通红，可一直被捆着手脚，也无法张口说话，只能呜咽叫着组织赵姨娘说话。 这之后的事情，赫连晋早就知道了。 凌寒察觉到云珠要害她，又强行和刘紫鸢拉老家的关系，不知道云珠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可正是她的一系列行动惹得凌寒起疑。 这才有了归宁之日对刘旺的试探。 赫连晋伪装服药，让刘旺以为他已经有了中毒现象，赶紧要加速把药物供上送给军中，这让赫连晋查到了刘旺暗巢所在。 那之后，赫连晋忽然发病，一切症状都和依存症相符合，这让刘旺觉得供给军中已经来不及了。 反正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军力达到目的，既然赫连晋已经不行了，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刘紫鸢本就是刘旺一伙的，所以她提议请来萨满为赫连晋治疗。 第一次治病是试探赫连晋是否真的有中毒反应，随后开了让他内力减弱的药，一来是试探，二来是为了得取信任，好在第二次问诊的时候刺杀。 这一切都是梅之敬和刘旺的阴谋，赵姨娘最后抹着眼泪哭诉道：“求王爷开恩，民妇与小女不过是女流之辈，全仰仗着刘旺过活，并不敢有所反抗。” “求王爷开恩。可否请相公再见我一面？”刘紫鸢也跟着哭了起来，眼睛红肿非常演技派。 “河图，洛书。你们说。”赫连晋冷眼看这母女二人表演哭戏，等哭够了他才开口说道。 “是。属下在刘旺府中查到，刘夫人病重以及嫡小姐痴傻全都不是意外，而是这位赵姨娘买通江湖医生所致。至于前段时间嫡小姐失足落水，也是因为嫡小姐发疯跑去擂台，害怕引人起疑，才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 听了这话，赵姨娘和刘紫鸢都是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河图，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赫连晋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整个厅堂，威压之气让人噤若寒蝉。 “民妇，民妇……”赵姨娘张了几下嘴，却再说不出什么来。 “刘旺通敌叛国，诛九族。即刻行刑。” 不顾刘旺和家眷的哭闹哀求，侍卫们将他三人拉下堂去，起初还很喧闹的大堂逐渐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吓人。 “梅之敬，你还有何话说？”赫连晋微蹙眉头，居高临下看着梅之敬问道。 “临死前，可否让老夫再见小女一面？”梅之敬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赫连晋与他对视一会儿，点头应允。 凌寒其实并不是很愿意见那个凉薄的便宜爹爹。 可一想到梅之敬应该活不久了，即便自己不认他，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儿，也算是替原主尽到一点孝道吧。 大堂里早就空无一人，梅之敬依旧站在中间，背影看起来落寞孤单。 背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梅之敬转过身去，就见到凌寒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信步走来。 凌寒已经卸掉了人皮面具，此时的脸上是她最初的容貌，只不过多了一块胎记。 “听说你要见我？”凌寒清朗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大堂，听起来空幽寒冷。 “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梅之敬蹙眉，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那个温顺乖巧的女儿。 “你觉得我应该是哪副模样？”凌寒反问道。 她缓慢走到梅之敬身边，围着他绕了一圈，拖着腮帮子仔细看了看他的五官，觉得和自己并不是很像，莫非原主随母亲？ “若我不变成这样，恐怕早就被延国侍卫糟蹋了吧？”凌寒防着隔墙有耳，没有明说，只在胎记上指了指。 “不可能。他们只是……”梅之敬话说一半忽然住了口。 “呵……”凌寒冷笑，“他们只是什么？” “……”梅之敬保持沉默，他闭上眼睛努力调整了一下气息，终于开口，“寒儿，为父是为你好。” 第68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为我好？愿闻其详。” 凌寒拽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神色不羁地看着梅之敬。 “太子荒淫无德，为父心里一点都不想把你嫁给他。可皇命难为，为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梅之敬深深叹口气，看起来像很痛苦的样子。 “是吗？那前些阵子是谁来府衙要人的？害怕隋国皇帝怪罪才要打算我要回去。现在又想翻供？” 要不是凌寒亲眼见过他上次来要人时的嘴脸，她差点就信了。 “寒儿，为父那是不放心你在泓元国，只能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谁知那誉王爷却死活不肯放人，甚至在隋国散布你已身亡的谣言。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你是肖子宴亲爹么？怎么都这么问？ 凌寒看着情绪愈发激动的梅之敬，脑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样的话，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你我父女一场，我也不会让你死得太难堪。有什么父女情深的话你去地下说吧。”说给你那个真正的女儿。 凌寒招来侍卫押解梅之敬去牢房，她走出大堂，赫连晋正立在台阶下等她。 “天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送你回屋了再睡。”赫连晋很自然地拉起凌寒的手，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一句很容易引起歧义的话。 “嗯。”凌寒很顺从地跟在他身旁。 “刘旺已经斩首，明日起抄家诛九族。”赫连晋说道。 “嗯，我猜也是。毕竟那么大的罪过。”通敌叛国在哪个朝代都是重罪，虽然在现代没有诛九族了，但死刑是免不了的。 “我以为你会同情刘紫鸢。”赫连晋笑笑。tgv6 “她也是罪有应得。同情她做什么？”凌寒冷笑，“再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放了她，谁知道今后会埋下多大的祸害。” “嗯。”赫连晋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对了，他没为难你？” “没有。”凌寒知道他在说梅之敬，就摇摇头，“梅之敬这个人还不能杀。” “哦？”赫连晋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寒的眼睛。 “你觉得我在为他求情？”凌寒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你觉得我好歹是他女儿，就算失去记忆了，也不愿处死亲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杀他，只有一个理由。”凌寒仰头看着赫连晋，一字一顿地说道，“梅将军府中的延国内奸，并不是只有秦四海一人。” 说罢，凌寒挣脱开赫连晋的手，头也不回往东苑走去。 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凌寒回到房中一直沉默不语，连小白过来舔她的手，她都无动于衷。 凌寒抱着小白在屋里踱步，手上不停倒摸虎毛。 她非常烦闷，明明被误会，却还不能告诉赫连晋她是穿越而来的一抹灵魂，和那个梅之敬毛线关系都没有。 她没渴求赫连晋信她如同信凌远一般，因为，在隐藏秘密这件事上，她也没有完全信任赫连晋。 就算两人的信任感半斤八两吧，但至少，在梅之敬的事上，她不希望被赫连晋认为自己偏私。 刚才同梅之敬说话时，让她忽然产生一个直觉，且不论对错，她觉得杀梅之敬容易，但杀了便死无对证。 敌暗我明，好容易浮出来梅之敬这一条线索，若不好好利用，赫连晋就一直处在暗处，非常被动。 凌寒挠挠头，仰天长叹，看来就算被误会，她也得先留梅之敬一条命了。 赫连晋一直站在院中，看着窗户上映出那一抹窈窕的身影，不停地走来走去。 深夜的清冷月光照在赫连晋脸上，那双深邃的蓝眸被月光染地分外清澈，但眼神却始终仿若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让人摸不透。 静静待了一会，直到凌寒房中的烛火熄灭，赫连晋这才回到自己卧室歇息。 第二天，凌寒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过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去一趟府衙大堂。 刘旺一家应该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至于他和梅之敬互相勾结的事，赫连晋肯定也会彻查清楚，就不是她这个没一官半职的人该管的着了。 “嗷嗷嗷~”我们出去玩吧！ “真羡慕你啊，无忧无虑的。”凌寒摸着小白的头，带它去后花园散步。 秋风萧瑟，凉意正浓，凌寒披着披风把小白抱怀里当天然的手炉，小肚皮毛绒绒的超级暖和。 花园里没走几步，就见到不想见的人，凌绾绾正坐在小凉亭里吃点心，身后还跟着雁翎和雁羽。 云珠还没被放出来，府衙里也没信得过的丫鬟，赫连晋就让她俩先帮着照顾凌绾绾几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寒转身就想走，却被凌绾绾看见了。 “站住。”凌绾绾丢下点心，蹭蹭几步追上凌寒，拦住她。 “凌小姐。”凌寒微微扬起下巴，从眼皮子底下看着凌绾绾。 “你开个价吧。”凌绾绾双手抱在胸前，仰头说道。 “什么价？” “开多少价你才能把小白给我？” “呵呵，凌小姐难道想强买强卖？”凌寒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以为王爷告诉过你，小白是恩人所赠，你就算给我一座金山，也绝不能卖。” “晋哥哥说过又怎样？我爹说了，等我过了及笄我就能嫁给晋哥哥了，当相公的要听娘子的话。反正他将来会听我的，你现在用不着搬出他来吓唬我。”凌绾绾眼睛眯着，好像在幻想成为誉王妃的那一天，脸上竟然逐渐飞上两坨红晕。 “那便等两年后再来要小白吧。”凌寒忍不住笑出声来，人不大，想的倒挺远。 “等等，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君子成人之美，我这么喜欢它，你就不能让给我吗？”凌绾绾见她要走，赶忙又说道。 “不能。我又不是君子。凌小姐找错人了。”凌寒长腿一伸，绕过她。 “你站住。”凌绾绾不依不饶地抱住凌寒手臂，死死拖着不让她走。 “凌小姐，那你是否又听说过一句话？”凌寒低下头微笑看着凌绾绾。 第69章 揍一顿就好了 凌寒的声音轻柔，说不出的动听。 “什么话？”凌绾绾抬头看她。 “叫做……”凌寒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熊孩子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 说罢，凌寒手一扬，蛮力一甩便将凌绾绾整个人甩开。 凌绾绾身后就是池塘，她尖叫着往后倒退几步，仰面朝上掉进池塘里。 雁翎雁羽一直跟在不远处，谁也没想到她会落水，即便轻功了得，也救不了她。 凌绾绾被捞上来的时候，她头发衣裳全都湿透，头上的簪花掉了一只，另一只歪在头上。 原本轻柔的刘海也失去了蓬松感，服服帖帖地贴在额头，就像在脑门上粘了一片海苔。 凌寒深深看了一眼凌绾绾，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眼神里是几分警告和几分轻蔑。 凌绾绾起初瞪着凌寒，被她的眼神吓住，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惊动了刚从大堂回来的凌远和赫连晋。 “是绾绾的声音。”凌远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妹妹的哭声，用跑的都嫌慢的，直接施展轻功越墙进了后花园。 “绾绾！”凌远见凌绾绾浑身是水坐在池塘边上哭，旁边又站着凌寒，不禁怒从心起，“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凌寒笑了，她歪了下头好气又好笑地说，“切~这里站这么多人，你谁都不问，一来就盯着我。你对我有多大意见？” 凌远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的确什么都没看见。 “哥哥！就是她！她推我下水的。呜呜~~~”凌绾绾跑到凌远边上，抱住他的胳膊哭得惨惨戚戚。 “你还有何话可说？”凌远一脸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 “不能因为她是你妹妹就只信她一面之词吧？”凌寒就是死不认账，指了指雁翎雁羽，“你问她们，看见我推一个小孩子入水了吗？” 雁翎雁羽对视了一眼，说实话她们还真没看清。 凌绾绾跑去找凌寒的时候一直是叉腰瞪眼，态度很没礼貌。 凌寒貌似不想理她就绕过她走了，但凌绾绾不依不饶抱住凌寒胳膊，随后就自己就摔倒了。 或许凌寒是想甩开她，不慎用力太猛把她甩掉池塘了？雁翎雁羽心里脑补。 “我们没有看清，但凌寒姑娘并没有推她入水。”雁翎答道。 “你们骗人。你们和她一伙的！她明明推我了！” 凌绾绾哭得更伤心了，眼睛一转刚好看到赫连晋缓缓走来，赶紧转换目标，跑到赫连晋身边。 “晋哥哥，她推我下水！” “她有什么理由推你？”赫连晋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开口问道。tgv6 “她不给我小白！还羞辱我！”凌绾绾以为赫连晋要为她撑腰，就指着凌寒大声说道。 “这话你上次就说过了。”凌远头疼，又是为了小白。 “这次不一样，她还要揍我！”凌绾绾哭得梨花带雨，转向赫连晋，“晋哥哥，你要帮我教训她。她很坏的。” 赫连晋抬眼看着凌寒，见她气定神闲站在那里撸小白，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哟，这还没过门儿呢，就摆起未来誉王妃的谱儿了？”凌寒笑道，“我不知道原来王爷的婚事可以由靖远侯做主，两年后和凌小姐喜结连理。要不要我提前恭喜王爷？” “你这是何意？”赫连晋皱眉看着她，余光瞥见凌绾绾心虚地表情，低头问她，“你跟她说了什么？” 赫连晋周身徒增冷意，凌绾绾仿佛被冰到了，接连后退，幸好凌远一步上前把她护在身后，“绾绾，你胡说了些什么？” “我没胡说嘛……”凌绾绾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从凌寒推她转到了自己说错话上，心里害怕却又不甘心。 “住口！”凌远呵制住她，面色尴尬地看向赫连晋，“这里面恐有误会。” “既然有误会就仔细解释清楚。”凌寒扬声开口，她斜眼瞥了眼凌绾绾，拖着声音说道，“不过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太粗心了？也不怕你妹妹感染风寒？” 凌远瞪了她一眼，拽着浑身湿漉漉的凌绾绾就走了。雁翎雁羽见状也行了一礼自觉退下了。 赫连晋走近凌寒，伸手在小白头顶揉了揉，“又胖了。” “嗷嗷~小爷这叫长大了，你才胖了！”小白打了个呵欠，懒得理他。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赫连晋收回手，温柔地看着凌寒说道。 “小白是我的！”凌寒抱紧小白。 “我不是说这个。”赫连晋失笑，牵着她的手走去凉亭，并排坐下。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是我推她入水？还是说我嫉妒你的小未婚妻？”凌寒揶揄道，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小心眼呢。 “什么未婚妻？那不过是侯爷一厢情愿。” 凌寒没说话，不过看凌远的表情也知道，那话就是他们靖渊侯府关起门来说给自己听的，不然他干嘛那么尴尬？ “我想问你昨夜为何生气？”赫连晋没追究凌绾绾落水是怎么回事，对他来说本来也不重要。 “我没生气啊。只不过……”凌寒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要是实话实说就显得她很小心眼了，毕竟赫连晋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探究的眼神，就让她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梅之敬的女儿，所以留他性命的决定抱有私心。 她不希望赫连晋不信任她，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你觉得我怀疑你留下梅之敬的理由？”赫连晋仿佛看出她心里所想，哑然失笑，“我并非怀疑你的动机，只是觉得你这么深明大义，非常难得。谁知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跑了。” “……”那你不会拉住我解释清楚？凌寒腹诽。 “嗷~”小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凌寒膝盖上打了个滚，差点掉下去。 “小白饿了，我回去吃饭。” “一同去。” 两人出了后花园回到东苑，就见到乐千帆提着药箱站在院子里和凌远说什么。 “凌寒！”凌远见到她就很凶神恶煞地扑过来，“看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凌寒觉得莫名其妙。 第70章 去会会他 “绾绾发烧了！”凌远很凶。 “我又不会治！大夫在那儿呢。”凌寒比他更凶，还很好心地指了指乐千帆。 “你……”凌远气急，碍着赫连晋在旁边，他没有动手，指着凌寒鼻子说，“若绾绾有个三长两短，我必……” “叫我陪葬！”凌寒接着他的话说着，“每次都这句话，你有没有点新意？” “你……” “你你你，你结巴啊？”凌寒很神烦地打断他，“以后教育好你妹妹，别总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什么都能惯着她。知道的说她是小孩子脾性，看什么霸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靖渊侯府多穷呢，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要。” 凌寒说完很高傲地抱着小白走了，给了凌远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表示这件事他也爱莫能助，随着凌寒进了屋。 “你们……”凌远正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赫连晋为什么进了凌寒屋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乐千帆，发现他正仰头望天，故意避开自己实现。 “千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乐千帆表现的很呆萌。 “罢了，先去看绾绾吧。”凌远觉得很有挫败感，怎么好兄弟都跟原来不一样了呢？ 凌寒把小白放在软塌上，自己沏了壶茶，给赫连晋和自己倒上。 “远儿也是关心则乱，他太宠他妹妹了。”赫连晋安慰道。 “欺负我没有哥哥呗。”凌寒耸肩，别人看她不顺眼，她有什么办法？ “其实远儿也有苦衷。”赫连晋也不想凌寒与凌远之间间隙越来越大，就做个和事佬，“他其实还有个妹妹，比他小五岁。” “哦？我以为只有一个小小姐。” “远儿十岁那年带妹妹出去玩，却弄丢了妹妹，他一直很自责。那时候凌绾绾还在襁褓之中，所以不管是远儿还是侯爷夫人，对凌绾绾都宠溺有加，算是一种寄托吧。” “把对另一个人的爱叠加给一个人，这种被溺爱大的孩子，不任性才怪。”凌寒翻了个白眼，“那个丢掉的妹妹后来怎么了？” “至今杳无音信，不知死活。”赫连晋答道，看了眼凌寒却又转开视线低头喝茶，“这些年靖渊侯府从未放弃寻找，可都过了十三年，恐怕再难找回。” “唉，可怜的孩子。”凌寒也为那个丢掉的小姐感到揪心，五岁的孩子正是得到父母宠溺的时候，却丢了。 要是遇到人贩子被卖到好人家倒也罢了，虽然可怜但平安第一。 就怕被卖到什么龌龊的地方，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所以远儿对绾绾好得出格，也是有原因的。你莫怪他。” “只要他和他那个好妹妹别来惹我就行。”凌寒看着赫连晋挑挑眉，带着几分痞气说道，“他有他的苦衷是没错，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为他的痛苦买单，若再像今天这样，我依旧不会客气。” 赫连晋虽没听懂何为买单，但凌寒的意思他完全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相处？”凌寒问道，她倒不是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是……她也说不好，总之心里怪怪的。 赫连晋和凌远的关系自不必提，可连带着凌远的家人都让赫连晋爱屋及乌地关心，她觉得在赫连晋心里的位置，大概前五名都排不上。 “不，你只是有时候很孤傲。”赫连晋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按说并不孤独。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独自长大似的。失忆真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有些人是心理孤单，看起来有人陪又能怎样？”凌寒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赫连晋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内心似的，她害怕自己的秘密会被看穿。 刚巧下人备了膳食，赫连晋就留下来一起用餐，凌寒心里有事，吃的索然无味。赫连晋看着她的模样，也不多说什么。 餐后，凌寒问赫连晋要人，她还一直记得云珠的事情，到现在云珠还被关在大宅的柴房里，是时候该清算旧账了。 不巧，凌远差人来向赫连晋请示，也是向他要云珠。 凌绾绾发烧了，一直哭着嚷着要云珠来伺候。 赫连晋阴沉着脸先把传话的人打发走了，转头看向凌寒，询问她的意见。 “别看我啊，我虽然恨云珠，但也不急于这几天。”凌寒大度说道。 凌绾绾毕竟才十三岁，云珠又是一直伺候她的丫鬟，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最为脆弱，有个熟悉的人在身旁照顾会更加安心。 凌寒觉得自己这点同情心还是有的，先让云珠照顾凌绾绾几天，反正云珠也活不长了，让她们主仆情深一把也行。 “凌绾绾病好后，我一定把云珠交给你处置。”赫连晋保证道。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肖子宴求见王爷和凌寒。 “肖子宴？”凌寒觉得自己没想起这个名字很久了。 “去会会他。” 小白回到自己小窝午睡去了，凌寒就跟赫连晋一同去了前院会客厅。 肖子宴的脚看样子已经恢复了不少，他身体底子好，已经不需要用拐棍了，只不过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微微跛脚。 “见过王爷。寒儿。”肖子宴先恭敬地向赫连晋行一礼，又冲凌寒挥挥手，见到凌寒他很开心。 “肖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呃……”肖子宴能说他就是想见凌寒，就用拜见王爷的借口来的行吗？ 至于借口嘛，他还没想好…… “是这样的，我来是想问问，何时能前去军营？”肖子宴眼珠飞快转动，编了个借口出来。 “你的伤还没好，不急。养好伤再说吧。”赫连晋指了指肖子宴的脚，“恢复的可好？” “回王爷的话，走的时候虽然有些跛，但跑跑跳跳已经无碍。”肖子宴说着就想表演一下，被凌寒拦住。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胡闹。好好在家养伤，至少也得等年后再说。”凌寒生怕他逞强再伤一次。 “嘿嘿，那我听寒儿的。”肖子宴听了这话，心里甜丝丝的。tgv6 寒暄了一会儿，赫连晋还有别的事情就先离开了，凌寒把肖子宴拽到一边，悄声说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第71章 你是不是傻 确定周围没人后，凌寒悄声问他：“你知道怎么洗掉胭脂吗？” “洗掉胭脂？”肖子宴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凌寒这是在说她的胎记。 “解药啊！”凌寒见他呆愣着，不禁推了他一下，见他还一脸茫然，就伸手拍他胳膊，“你该不会只有胭脂没有解药吧？” “这个啊……真没有……”肖子宴忽然意识到事关重大了，心虚地回答，“我爹说是别人送的，我就随手拿了一盒，没想到还要解药……” “……” 凌寒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快要宋小宝上身了，肖子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 “寒儿，对不住！那我回去再问问我爹。” 肖子宴哭丧着脸，好像自己犯下弥天大祸似的，要是没有解药，凌寒这辈子都得顶着这张胎记了。 “好。记得下回长点儿心。”凌寒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在自己真生气之前放肖子宴回去了。 虽然她不介意这块胎记，但那是暂时的！ 她不想一辈子离不开它啊，那样不成了真的丑女了？ “倾国……倾城……个……毛线！”凌寒的心情就像跌入寒冷冰窖。 唉，穿越真是技术活…… 云珠被从大宅里放出来，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凌寒也没太苛刻她。 吃的喝的也都按时按量给着，并不至于形神消瘦，仔细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能见人了。tgv6 凌绾绾的病说起来还是心病，除了落水着凉之外，她的确被凌寒吓着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要问靖渊侯府里谁最厉害？ 外人都说那肯定是侯爷了，但侯府的人却都知道，肯定是这位小小姐。 侯府上下都对她宠溺有加，放嘴里怕化了，放在眼睛里都不嫌疼的。 所以凌寒把她甩进池塘里之后，凌绾绾整个人是懵的。 一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二来赫连晋与凌远竟然没去找凌寒麻烦，为她讨回公道。 凌远甚至还训斥了她，说及笄以后嫁给赫连晋的话不过是侯爷的愿望，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瞎说什么？ 这让她心里非常不平衡，甚至有些惧怕凌寒。 她从小生长在侯府，多少也知道一些用人之道，有的人持才倨傲，偏偏因为是有用之人，所以即便犯了错也不会被责罚。 在凌绾绾眼里，凌寒俨然就是这种人。 那她是惹不起的，凌绾绾任性归任性，但心里明白，她这侯府小小姐的名号也就能压一压身份不如她的人而已。 若那人有着不可取代的才能的话，她的身份基本就没什么用了。 “凌寒……她到底哪里好了？”凌绾绾咬着指头，坐在床上嘟囔了一句。 正坐在边上吹汤药碗的云珠手上一滞，“好端端的，小姐问她做什么？” “我不喜欢她。但是晋哥哥和哥哥都不帮我，我就是想要小白嘛。”凌绾绾噘着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怨气十足。 “这件事奴婢略有耳闻，凌寒真是小气。小小姐喜欢她的宠物，是她的福气，不双手奉上博小姐欢心，竟然害小姐落水。真是不识抬举。”云珠在旁边也阴阳怪气地埋怨道。 “你也这么觉得？”凌绾绾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我就知道只有云珠你对我最好了。” “小姐这话说的，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云珠一勺一勺耐心地给凌绾绾喂药，又仔细给她擦干净嘴角。 “唉，你给我写了信以后，我就快速赶来了。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待在晋哥哥身边呢？”凌绾绾双手抱在胸前，继续气愤。 “小姐别生气了。若是您想要那只小白虎，咱们不能强抢，智取总是可以的啊。”云珠轻声在凌绾绾耳边嘀咕了几句。 凌绾绾听了云珠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觉得可行？” “包在我身上。” 凌绾绾心满意足缩回被窝里睡了，云珠帮她掖好被子，也轻手轻脚离开了卧房。 云珠去凌远那里回了话，告诉他凌绾绾这几天的恢复情况。 “知道了，你下去吧。”凌远正和赫连晋在院子里下棋，挥手就让云珠下去了。 赫连晋的眼神一直追着云珠，直到她消失在门口。 “哎哎，你看什么呢？”凌远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云珠，没见过啊？” “她在你府上伺候了多久了？”赫连晋问道。 “五六年是有了吧？我记得那年中秋，绾绾逛花灯的时候见她被人欺负，就把她救了回来。”凌远回想了一阵，猛然回过神来，“你问她做什么？” “你妹妹这几日生病总念叨着她，想来是忠仆，就随口问问。”赫连晋不动声色地下了一颗黑子，“不过那时候，绾绾也才七八岁，就能仗义救人，勇气可嘉。” “那是，我们靖渊侯府出来的人，必须嫉恶如仇。”凌远很得意地挑挑眉，“云珠央求绾绾，说她从小和家人失散，孤苦伶仃一个人。绾绾见她可怜便带进府里当了丫鬟。刚好府上要新买一批下人，就一同收了她。” “原来如此。绾绾本性倒不坏。” “你这话说的……绾绾本性当然是善良的。”凌远不爱听了，干脆放下棋子跟赫连晋理论，“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想要。从小溺爱长大的孩子，要什么没有啊？偏偏在凌寒这里碰了壁，所以言行激烈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不把小白给她，倒是凌寒的错了？” “这话我没说，但是，你不觉得凌寒在这件事上有些小气吗？” “不觉得。”赫连晋摇头果断回答。 “你……” “才十三岁就这么霸道，将来若是许了人家，婆家宽容还好说，若是遇到个恶婆婆，她这种性格会吃亏的。你是她哥哥，不能只看眼前，若为她的一生考量，有时候还是严厉些好。” 赫连晋难得语重心长跟人这么说话，说的凌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而且赫连晋这话，也是很委婉的表达了他不会娶凌绾绾的意思，毕竟，他的母后早就去世了。 第72章 这么巧 夜里，府衙里的灯一盏盏落了下去，整个上空都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 忽然，从凌绾绾院中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就见云珠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快来人呐！” 被云珠的声音惊醒的众人纷纷来到凌绾绾院里，乐千帆也提着药箱被暗卫拎了过来，正惊魂未定地摸着胸口。 “绾绾怎么了？”凌远问道。 “小姐她半夜忽然吐了，浑身难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珠记得要哭了，忙拽住乐千帆，“乐神医，麻烦您赶紧给我们家小姐看看吧。” 凌寒正睡着，也被外边吵杂的声音惊醒，她披上披风也寻声去看了。 凌绾绾的院子里站了不少人，赫连晋碍着男女有别没又进屋，见凌寒来了，忙给她紧了紧披风，“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阵仗，能不担心么？”凌寒搓搓手，紧接着一双大手盖住她的手，为她度来一股热气。 “凌绾绾病情加重，乐神医正在给她诊治。”赫连晋轻声说道。 “哦。”凌寒纳闷。 落水着凉到现在都过了好几天了，前两天不都说见好了吗？ 怎么忽然就加重了，这千金小姐身体真娇弱。 “你……”赫连晋刚说话就被凌寒打断。 “你担心凌远找我麻烦？”凌寒笑道，“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了，我怕他做什么。” “有我在。”赫连晋轻声安慰道。 听了赫连晋的话，凌寒心里有点小小的暖意。 凌远护着凌绾绾的心情真切，可她凌寒也不是没人疼的，就算她甩落凌绾绾入水，也是那人自找的，怪不得她。 不一会儿，乐千帆和凌远从屋里走了出来，凌寒赶紧把手从赫连晋手里抽了出来，她暂时还不想让凌远知道他们的关系，省得惹麻烦。 “凌小姐并无大碍，开了些滋补方子就行了。她底子薄，之前的病还没好透，惊吓过度导致心疾，过阵子就会好了。” 乐千帆向众人解释清楚，就回药庐开药去了。 “没事就好。”凌寒随口说了一句，转身要回去，只见凌远又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凌寒叹口气，很无奈地看着凌远。 “远儿。”赫连晋在一旁沉声叫了凌远一声。 “哼！”凌远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狠狠瞪了凌寒一眼就拂袖离去。 凌寒对凌绾绾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但凌远这幅态度，让她对凌绾绾那一点点的同情都烟消云散。 就好比你偷了人家东西，被人打住院了，然后病情加重，你再去怪那个被偷东西的人，有道理吗？ 怎么想都是小偷咎由自取啊。 凌寒也没好气儿地回瞪了凌远的背影一眼，早知道就不来看望凌绾绾了。 屋子里黑乎乎的，凌寒出门的时候害怕打扰小白睡觉，就没叫醒它，这会子也没掌灯，一个人抹黑爬回床上睡下了。tgv6 第二天一早，凌寒醒来后觉得是不是少了点什么，看向床头才发现小白的窝里空空的。 平时都是小白先醒来，用毛绒绒的小脑袋拱她叫她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凌寒简单洗漱后去院子里找小白，一连问了几个下人，都说没见过。 经过后花园的时候，见池塘边围了几个人，正蹲着看什么东西。 凌寒下意识地就往那边走去，“你们在看什么呢？” 刚走进，凌寒就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那几个人围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红色白色的毛夹杂在一起，看样子像是个小动物。 小动物的头和四肢都被咬地残破不堪，尾巴也不见了，躯干的部分连肠子都被扯了出来，惨的一塌糊涂。 整个府衙里只有一只白色小动物，凌寒的手不自觉地在抖动。 上辈子她见过许多血腥场面，可见到与自己相伴的宠物遇到这种惨事，那种震惊和气愤还是难以表达的。 “看这样子，像是被野狗咬了。又掉进水里，泡成这样。”一个下人别过眼去，太惨了，真的没眼看。 下人们的议论声在凌寒耳边都成了嗡嗡嗡的杂音，她脑中白白一片，心里也空落落的。 凌寒机械地在花园里挖了个坑，把那团物体埋了进去，做了一个小坟包。 她在地上坐了一会，脑子里一直很呆滞。 “凌寒！” 赫连晋得了消息紧忙过来，见凌寒双眼空洞，眼神没有落脚点，就猛然大声叫她一声，让她回神。 “小白……”凌寒眼神终于恢复了点清亮，她喃喃道。 “我听下人说了，是野狗。” “野狗？”凌寒笑了，“府衙里哪来的野狗？就算哪个门没关好，就这么巧野狗就进来了？” “你冷静。” “就算野狗碰巧进来。我昨夜着急出门，就没带小白。难道小白也这么巧，就跑了出来被野狗吃了？” 凌寒不管赫连晋说什么，一直自顾自地说道，“小白再小也是虎，就算野狗凶残，能没有一点动静就成这样？” “我帮你查。”赫连晋伸手拉她起来，付下身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起来，进了凉亭才把她放下，“我这就帮你查。” 没等赫连晋吩咐，清明谷雨在暗处嗖的一声就不见了，为王爷效劳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必须要快速。 不一会儿，守着后花园的花奴仆人以及夜里巡视的侍卫首领都被叫到了凉亭。 “说，昨夜你们可见到什么？” “回王爷的话，属下巡夜，并未曾见过什么。府衙各个门也都有人把守，也不曾有什么人或动物进来。”侍卫首领答道。 “你们呢？”赫连晋语调冰冷，凌寒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想看到她伤心。 “这个……”花奴想了想，回禀道，“回王爷的话，昨儿个下午，小的在园中修剪树枝，倒是见过云珠姑娘一个人来过。在池塘边蹲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看清她在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小的当时在树上，怕掉下来就没仔细看。云珠姑娘一会儿就走了，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赫连晋挥退众人。 赫连晋看向凌寒，却对上一双眼神闪烁的双眸。 凌寒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 第73章 你这个坏人 “你怎么了？”赫连晋看着她这怪异的表情，以为她中邪了。 凌寒笑着说，“野狗，小白，云珠。就凭这几点，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怀疑云珠？”赫连晋蹙眉。 “什么坏不怀疑的，肯定就是她。昨天凌小姐生病了，不是更巧？” 赫连晋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但他没有阻拦。 “别忘了，你说过等凌小姐病一好就把云珠交给我，看样子是时候了。”凌寒慢悠悠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转身微微歪着脑袋，巧笑道，“既然她自己撞上来了，就不烦劳王爷了。” 凌寒说完就疾步出了后花园，往凌绾绾的院子方向走去。 昨天夜里，凌绾绾一闹生病，大家都顾着担心她，云珠肯定趁乱偷了小白。 凌绾绾虽然讨厌，但她对小白的喜爱倒不像是装的，断然不会伤害它，唯一的解释就是想李代桃僵。 花奴说云珠是下午来的后花园，但小白不见是在晚上，而且府衙里哪有什么野狗？ 刚才她太过震惊，才没看清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什么，现在想来，她差点中计。 云珠啊云珠，既然你想算计我，那我不如将计就计。 凌寒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眼睛眯起一条缝，像极了围捕猎物的老虎，先不急着吃你，抓起来慢慢玩儿！ 凌绾绾正在院子里荡秋千，云珠在一旁做针线活，时不时地搭上两句话，看起来倒也和谐愉快。 这一幕落在凌寒眼里，就变得十分刺眼了，谁会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可爱无害的姑娘，竟然会那么狠心？ “凌小姐。”凌寒背着手，缓缓踱步进了院子，“身体还没好透，就在外边荡秋千不太好吧？万一再病了就不好了。” “你，你怎么来了？”凌绾绾见到凌寒就下意识地缩脖子，嘴上却不服软，“本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管？” “我来是找云珠有事。”凌寒走到云珠身边，从她手上夺下绣品，“花好月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绣这种纹样，怕是不妥吧？” “喂。云珠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凌绾绾还是护短的，她跑到云珠和凌寒之间，伸开胳膊护住云珠。 “我为小白而来。”凌寒也不和她扯嘴皮子功夫，直接说明来意。 “小白都死了，你来干嘛？我警告你不要讹人啊。”凌绾绾不甘示弱地仰头嚷道。 “凌小姐消息真灵通，我前脚埋了它，你转眼就知道了。要不是我知道凌小姐昨夜里一直病着，还真以为偷走小白弄死它的人，是……” “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 “知道不是你。我不是说了凌小姐一直病着，根本没可能去偷小白。不过，你院子里的下人就不好说了。”凌寒脸色一变，弯腰从凌绾绾胳膊下一把拽出云珠。 旁边就是一颗大树，凌寒掐着云珠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低声说道：“云珠。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万五次害我？今日，咱们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吧。”tgv6 说罢，凌寒身形一转，站在云珠背后，一手将她双手擒拿在后背，一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保持着这个姿势往外走。 “不过是只老虎，死了就死了，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凌绾绾大叫着。 “不过是个下人，你再啰嗦一句，我现在就掐死她。”凌寒咬牙切齿地回她。 “你这个坏人，我去叫哥哥！”凌绾绾被这阵仗吓哭了，她哭喊着去找凌远。 看着云珠脸上浮现一抹安心的神色，凌寒立刻给她泼了一盆凉水，“这是王爷授意过的，别说凌世子，就算侯爷亲自来了也不顶用。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云珠的表情从希望转向绝望，凌寒的话让她开始回想自己做过的事。 凌寒把云珠带到院子，五花大绑缠在树上，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条鞭子，二话不说就往云珠身上招呼。 “啊！”云珠惨叫着。 凌寒力道很大，用力又很巧妙，知道往哪里打着最疼，她专门挑这些地方打，几鞭子下来，云珠肩膀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了布满红痕的细肉。 “你不会武功？”凌寒停下鞭子。 她记得刚穿越来的那一天，就是云珠和雁羽帮她洗澡，两人力道掌控的很好。 如果没有内力，是不可能在碰触她的时候，让她感受不到伤口之外的多余疼痛的。 “还是你隐藏了内力？”凌寒以为她想演苦肉计，便抬手又给她了几鞭子，“苦肉计嘛，自然要真的疼了才更逼真。” “住手！” 凌远赶到的时候，云珠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被抽得几乎晕厥过去，脑袋耷拉着，嘴角吐血。 “云珠，你不要死啊！”凌绾绾扑上去给云珠解开绳索，一边哭着朝凌寒喊道，“你这个坏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的老虎死了，可这是一条人命啊。”凌远上前夺下凌寒手里的鞭子摔在地上。 “其实小白没死，被你妹妹和她调虎离山藏了起来，然后找了只白猫李代桃僵。所有明确能认出是猫的特征都被野狗啃掉，可惜我还不傻。虎毛和猫毛的区别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凌寒看着凌远的眼睛，很平静地说道，“我杀云珠不只是为了小白，是为了报仇。你若阻拦，请先报备王爷。” “你以为搬出王爷来就万事皆可了吗？云珠是我靖渊侯府的人，我决不许你欺负她。”凌远气势汹汹地往前一步，死死盯着凌寒的眼睛。 四目相对，火花刺啦啦四溅，仿佛眼光如刀都想把对方捅死似的，一时间僵持不下。 “云珠涉嫌反叛，与外敌勾结。”忽然，一把沉稳的声音传来，让剑拔弩张的两人暂时停止。 “你说什么？”凌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赫连晋就在凌远五步之遥的距离站定，静静地看着他，凌远不可能没听到，他只是没想到。 “不止如此，她妄图谋害凌寒，可惜未遂。” 第74章 晴天霹雳 这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凌远猝不及防愣在那里。 若这话是凌寒说的，他肯定会习惯性反驳一下，可既然出自赫连晋之口，他无条件相信。 云珠半晕着躺在地上，旁边是哭得一塌糊涂的凌绾绾。 “你有何话可说？”凌远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珠。 云珠身上全是血，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嘴角渗血，张一张口都是痛苦。 “云珠，你说什么？”凌绾绾把耳朵伏在云珠耳边。 “呃呃……云，云霓……”云珠强撑着把手臂伸向凌远，刚抬起来就猛然耷拉下来，整个人已经晕死过去。 云霓？！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云珠的话，唯有凌远在呆愣几个呼吸间之后，猛然上前一把抱起云珠往外跑去，“速传乐神医！” “哥哥等我！”凌绾绾抹了把眼泪也跟着凌远跑了出去。 凌寒也听见了云珠的话，但是不明就里，怎么就把凌远刺激成这个样子？ “远儿丢失的那个妹妹，叫凌云霓。” 赫连晋看出凌寒的疑问，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为她解释道。 “云珠怎么会知道凌远妹妹的名字？”凌寒心里一凛，“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别去。”赫连晋一把抓住她，“就在这里等着我消息。” “也好。”凌寒点头，但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乐千帆最近很忙，一直给这个看病那个看伤，凌远叫他来给云珠诊治的时候，他不禁捂上眼睛。 云珠身上的衣服烂成布条，随便露出的皮肤都是血糊一片，看起来惨不忍睹。 诊了脉，乐千帆拎着药箱出来，“云珠姑娘看起来伤情惨烈，不过只是皮外伤，疼晕过去了而已，不碍事的。”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凌远问道，他还有话要问云珠。 “好生休息的话，估摸着半个时辰就能醒来。”乐千帆说完着手开了张药方。 等云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凌绾绾一直在床边守着她。 凌远在外屋听赫连晋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你把我支去军营，就是为了不让我插手这件事？”凌远问道。 “只是想让你避嫌。毕竟她也是靖渊侯府出来的人。” “等她醒来我会把话问清楚。” 凌远还不敢立刻说出不会徇私的话来，因为他觉得云珠既然知道他妹妹的名字，说不定会有更多牵连，他不敢把话说满了。 “哥哥，云珠醒了！”凌绾绾高兴地跑出来。 “先让她服药吧，未时再宣她上堂。”赫连晋吩咐道。 云珠睡在凌绾绾房间的偏厢房里，男女有别，凌远也不好进去，只能等下午堂上一并问了。 几个人几种心思，好容易挨到午后，凌远早早就候在大堂上，凌云霓的下落他比谁都想知道。 凌远十岁的时候，和凌云霓一起出去逛庙会，因为自己贪玩射箭，带着妹妹与家仆走散。 兄妹二人四下寻找家仆的手，却不慎被坏人抓住。 情急之下，凌远咬破了一个坏人的胳膊，挣脱开来。 等他扑上去再想救凌云霓的时候，她已经被坏人带上马车，他再也追不上了…… 十三年了，凌远每每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无限悔恨。 妹妹的丢失，是他的责任，所以自从凌云霓不在以后，他就把所有的关怀都给了凌绾绾。 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溺爱凌绾绾就仿佛补偿那个丢失的凌云霓似的。 凌远独自坐在大堂上，双手握拳抵在额头，天知道他这时候有多紧张？ 既想快点知道凌云霓的下落，又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就在凌远心急如焚的时候，其他人都陆续来到大堂上。 “云珠见过王爷，世子。”云珠很艰难地行了一礼，凌绾绾赶紧把她扶起来。 “起来说话。”赫连晋阴沉着脸说道，“你给凌寒投毒，意图勾结刘紫鸢，有何目的？”tgv6 “王爷明鉴，奴婢不敢。”云珠刚站起来就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又扑通跪下了。 “不要以为刘紫鸢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宅子里不止有刘家下人，有人证实大婚当夜你去婚房换酒。而那瓶酒，乐神医早已查清被下了什么药。” 凌寒忽然出现在大堂门口，赫连晋不让她来，但她就是好奇。刚到门口就听到云珠狡辩，她忍不住就先反驳起来。 “大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凌绾绾一见凌寒来了，快步跑到凌远身后，狐假虎威地斥责道。 凌寒连一个白眼都不屑赏给她，直接冲赫连晋施了一礼。 “见过王爷。云珠害我在先，后来又暗示与刘紫鸢母家是同乡。” “仅凭一句话就断言她和反贼有勾结，岂不武断？”凌远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替云珠说话。 “河图洛书一直在刘府潜伏探查，刘夫人出身郴州，赵姨娘出身北方。而云珠却说自己小时候流落北方。别忘了当时，刘紫鸢可以顶着嫡女的名号成亲的，她的母亲自然是刘夫人。云珠那么说，岂不是说明她知道刘紫鸢不是嫡女吗？” 不等凌远反驳，凌寒继续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连身为王爷暗卫的雁翎雁羽都不知道，云珠不过是靖渊侯府的一个丫鬟，又如何这么清楚呢？” 凌远听了这话，眉头紧紧拧起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满怀狐疑地看着云珠，神色复杂。 “王爷明鉴，奴婢在侯府数年，一直悉心伺候小姐不曾出门。只是小姐体恤公子，这次来军营才让奴婢跟着。奴婢并不曾出过军营，如何能认识刘紫鸢？”云珠面带泪珠，哭得委屈。 “呵，又没人十二个时辰一直守着你，找机会私传情报还不简单？我推测，云珠与刘紫鸢之前并不认识。她们分别是幕后主使人的两条线，只不过因为刘旺的计划，而接上头了而已。” 凌寒接口道，间谍什么的可不是都摆在明面上的，暗中联系互通消息不是间谍的行事方法么？ 第75章 凌云霓 “云珠，你还有何话说？”赫连晋的声音冷意徒增，牵扯到叛国，问题便非同小可。 之前他答应让凌寒私自处决云珠，其实还有一些保护靖远侯以及凌远不受牵连的私心。 靖远侯与凌远的忠心绝对可信，而他们也是赫连晋最大的助力。 如果能将事情大而化小，从叛国转到私人恩怨上，让凌寒以报仇为名处死云珠是最好的选择。 可凌远却死活不让凌寒得手，尤其是在云珠说出凌云霓的名字之后，他更不会让着凌寒。 不管他是护着靖渊侯府的面子还是存有打探妹妹下落的私心，这么一闹，事态反而扩大了。 凌远之前听赫连晋说过此事，心里也有些准备，但赫连晋顶多是避重就轻，提点他几句。 可凌寒的话让他意识到，若云珠不是他府上的人，若云珠没说出他妹妹的名字，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凌远觉得自己的私心蒙蔽了正确的判断，于是也不再为云珠求情，而是很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云珠从凌远的表情里读出了被放弃的意味，她的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 “奴婢知罪。”不过轻轻四个字，却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一片哗然之后便连涟漪都翻不起来了。 凌绾绾很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珠，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云珠，你为什么这么做？”凌绾绾很失望地说道，语调明显带着哭腔。 “奴婢，奴婢是被人所迫，身不由己啊。”云珠身子瘫软下来，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凌绾绾推了推凌远，“哥哥……” 凌远明白她的意思，便向赫连晋说道：“可否让她说出隐情？” 赫连晋点头答应，凌寒好整以暇地挑了把椅子坐下，等着看云珠能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来。 “奴婢被梅之敬要挟，若不下毒给凌寒姑娘，就会杀死小姐。”云珠咬了咬牙，说出了真相。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连凌寒都惊呆了，梅之敬要杀她？ “你是如何与梅之敬认识的？”赫连晋问道。 “其实，奴婢并不认识他。只因，奴婢偷偷给小姐写过书信，谁知被他劫了下来。所以，他便要挟，如果不下毒给凌寒姑娘，就会在小姐来楼州城的路上，杀了她。”云珠怯生生地说道。 “你书信上写了什么？为何他会知道凌小姐要来？”赫连晋明显不悦，军营中和外界互通私信明显有违军令。 “……”云珠很害怕地看了一眼凌远，不知道该不该作答。 “如实回答便是。”凌远已经猜出为什么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就示意她照实说。 “小姐自幼便仰慕王爷，所以经常来信问候王爷情况。奴婢偶然写到王爷带回了凌寒姑娘一事，小姐就说要来看望王爷。” 云珠的声音越来越小，凌绾绾的脸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她本来就是命云珠照顾她哥哥的同时，多关注一下王爷动向嘛。 “谁曾想，书信被梅之敬劫走，他就利用小姐的性命来威胁奴婢。”云珠呜咽着说道，“所以，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梅之敬为什么要杀了我？”凌寒不知道云珠对她和梅之敬的关系了解多少，毕竟她的原主叫梅凌寒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珠摇头。 “可你并没给我下毒药。理由呢？” “梅之敬虽然想要凌寒姑娘死，可姑娘与我无冤无仇，我如何能下得了杀手？而且姑娘女扮男装和刘小姐成亲，这些内幕梅之敬并不清楚。所以我就借着婚礼之后为他办事为由，推脱了几天。我那日给你下的不过是一些催情的药，并不会谋害性命。还侥幸能提醒姑娘，有人要害你。” 云珠一番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完全就是一个被人利用威胁的小丫鬟。 “呵呵，不过是催情的药？那我要感谢你不杀之恩了？”凌寒眼神冒火，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 “那你和刘紫鸢攀关系，是怎么回事？”凌远赶忙转移话题。 “我以为梅之敬只让我做一件事就会放过小姐，谁知他得寸进尺，说既然下毒一事必须要等几天，不如先让我和刘紫鸢互相认识，以后好为他做事。”云珠抽泣了几声，继续说道，“我想着过几日小姐就该到了，那时候不管是军营里还是楼州城，都是王爷的地盘，就算梅之敬手伸得再长，也断然不会对小姐不利。所以我佯装答应下来。只是按梅之敬所教的，告诉刘小姐我和她母家是同乡，她便懂得什么思。可是那以后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了。请王爷，世子爷明鉴！” “云珠……”凌绾绾立刻扑上去抱着云珠就哭，“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为了小姐，奴婢万死不辞。” 凌寒冷眼看着她们主仆情深，心里默默翻白眼，这话也就是糊弄糊弄凌绾绾这种小姑娘了。 “梅之敬就在地牢里关着，要不要先来个当庭对质？”凌寒朗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出身北方，梅之敬就那么巧知道你和赵姨娘是老乡？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 云珠听了这话，抹掉眼泪，看着凌寒冷笑了一声，“凌寒姑娘，谁都知道梅之敬狡猾奸诈，他已经是阶下囚，死罪难逃。难道他还会当着王爷与世子爷的面，说他用小姐的性命加以威胁吗？他怎么会那么傻给自己多加罪名呢？” “所以，你认定了梅之敬不会承认，也就是说你现在说什么也都是死无对证了。”凌寒不买她的帐，耸肩表达自己的不屑。tgv6 “我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做出对靖渊侯府不利的事情。”云珠忽然音调高扬了几度，看得出她很激动。 “漂亮话谁都会说。”凌寒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漂亮话，我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忠心。”云珠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解开腰带。 “公堂之上，你这是做什么？”凌远赶紧捂住眼睛，非礼勿视。 云珠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走到凌远面前，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幽幽开口—— “哥哥，我是云霓啊……” 第76章 要不要这么狗血 云珠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愣住，这句话震慑力太强了，整个大堂因此鸦雀无声。 凌远怔怔看着云珠，红着眼眶问道，“你再说一遍。” “哥哥，我是云霓啊。十三年前，我和哥哥去逛庙会时遇到了坏人……” 凌寒心里一紧，她最担心的情况果然发生了，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下意识地看着赫连晋，发现他紧蹙双眉，一只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考量什么。 “既然你说你是凌云霓，为何到今日才说？”赫连晋问道。 “因为……因为我实在无颜面见爹娘亲人。”云珠声泪俱下，开始哭诉她这些年的遭遇。 云珠说，当年劫走他们的人是人贩子，谁知道凌远跑了。 凌云霓才五岁，按着凌家规矩，三岁起习武，当时的凌云霓也是有点基础的。 她反抗时引起人贩子注意，怕她跑了，就找人毁掉她的根基，废除了作为凌家人的资格。 人贩子觉得手上留一个丫头也卖不了多少钱，就随便卖给一户四处行商的人家。 那户人家给她重新取名叫云珠，带她离开泓元国都城景城，辗转到了北方。 市农工商，商人尤其是行脚商人的地位不高，所幸过的日子也还不算困苦。 但有一年家里失火，云珠家里人都被烧死，她侥幸逃了出来，但一根烧着的木板掉在她身上。 她后背受伤，留下了一块明显的烧痕，一辈子都褪不掉了。 一场大火让她又成了孤家寡人，凭着记忆她打算回到景城，有时沿街乞讨，有时求路过的好心商队带她一程。 辛苦跋涉之后终于到了景城，她曾经去靖渊侯府寻亲，可她衣衫褴褛又脏兮兮的，大门侍卫以为她是疯子，就把她赶了出来。 无奈，她只好在景城里乞讨过活，要不是偶然遇到凌绾绾相助，她一辈子也回不到家。 “可否请王爷与凌寒姑娘回避？”云珠握住衣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请王爷开恩，有些证据，我只能给哥哥和妹妹看。” 凌远和凌绾绾意识到了她想说什么，一同用祈求的眼光看向赫连晋。 赫连晋点头应允，带着凌寒去外边避嫌了。 “云珠没有功夫吗？”凌寒悄悄问赫连晋，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尚不可知。但她说被梅之敬威胁的话……”赫连晋没有明说，但云珠的话有漏洞，不能细想。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凌寒耸肩，就算她是凌家小姐又怎么样，身份金贵了就能做错事吗？ 赫连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抬手敲敲她的脑袋，说道：“回头让乐神医再给你看看，一直不恢复记忆也是问题。” “……”凌寒语塞，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的。 虽然在凌寒看来，恢不恢复记忆已经不重要了。 但原主貌似知道梅之敬不少事情，甚至机密，哪天恢复记忆了，也不能说是坏事。 “我不想等了。你回头把结果告诉我就行了。不管她是不是凌远的妹妹，该报的仇我不会妥协。” 凌寒生怕他们认了亲以后，凌远会护着云珠，就先把话撂下。 赫连晋看着凌寒离开的背影，目光深沉。 大堂内，云珠解开腰带，褪去上身衣衫，转过身去，露出整个后背。 靠近后腰处，触目惊心的烧痕就那么赤果果地显露在凌远和凌绾绾面前。 被烧过的部位红色深浅不一，皮肤皱皱巴巴，衬着白皙的皮肤，看着异常惨烈。 在烧痕边缘，露出几片莲花花瓣，大半个莲花已经被烧痕掩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凌远和凌绾绾注视着那朵残缺的莲花，觉得血液都在倒流。 凌家世代相传一朵莲花印记，长在后背，每个凌家子女的身上都会有这么一朵莲花。 凌绾绾哭着给云珠穿上衣服，“怪不得你对我那么好，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啊！” “小姐不哭……”云珠穿好衣服，搂着凌绾绾也跟着掉眼泪。 “什么小姐？你是我姐姐，叫我绾绾啊。” “好，绾绾。”云珠犹豫了一下，然后饱含深情地叫了一声。 “姐姐！”凌绾绾扑在她怀里就大哭。 凌远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抹了几下眼睛。tgv6 凌云霓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自从她走失以后，这件事就成了一个禁区。 整个靖渊侯府对这件事噤声不提，对凌绾绾更是宠上了天，连功夫都不许她练，生怕受一丁点伤。 “你为何到现在才说？”凌远红着眼，声音发颤，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的话带着几分埋怨。 “哥哥！”云珠扑通一声跪下，“实在是我被毁去内力，而且背后的伤险些把整个胎记都烧没了了，我不敢认啊。之前被侍卫赶走，我已经心如死灰，只盼望能再入府里，不管让我做什么，只要能再见到父母兄妹，我就死而无憾了。谁知上天开恩，让绾绾遇到了我。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我不敢再奢望什么，怕太过贪心了折寿。”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呜呜~~~”凌绾绾已经泣不成声。 其实凌云霓走失的时候，她尚在襁褓之中，对这个姐姐并没有印象。 只是有时候凌远私下曾对她讲过不少姐姐小时候的故事。 府里不让提凌云霓的事，凌远也很烦闷，有时候觉得凌绾绾年纪小，就把她当树洞。 谁知道他说的许多事情，凌绾绾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三个人情绪都稳定一些以后，凌远去请赫连晋进来。 “她……的确是我妹妹，凌云霓。”凌远沙哑着声音说道。 “知道了。”赫连晋并没有恭喜凌远找回失散的妹妹，仅仅微微点头，仿佛这件事毫不重要似的。 赫连晋坐回主位，手指轻轻在桌上有节奏地拍了几下，威严的目光在其他三人的身上扫视一遍。 “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命人传信给靖渊侯，待他亲自来认。认亲归认亲，但云珠犯下的错，绝无可恕。” 第77章 九九八十一鞭 “晋哥哥，姐姐已经说了，是为了我的命才受人威胁。她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啊！”凌绾绾首先为云珠鸣不平。 “是啊，若说她企图勾结刘紫鸢，可只是暗示，并未有实质举动。”凌远也为她求情。 “那凌寒中毒一事，该当何罪？”赫连晋声音猛然低了几度，周身像是蒙了冰圈似的，让人觉得骤然发冷。 “姐姐说了那又不是真的毒药。”凌绾绾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再说凌寒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吗？” “住口！”凌远斥责道，凌绾绾还小，并不懂得催情药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有多么可怕。 “王爷。”云珠跪下，“只要凌寒姑娘能消气，我愿意受罚。” 一句话就让下毒这种罪名，听起来像私人恩怨了。 “本王会把话带到。至于其他，你自求多福吧。”赫连晋丢给云珠一句话，但眼神却看向凌远。 凌远明白赫连晋的意思，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凌寒是受害者，让不让罚，怎么罚，赫连晋都交给凌寒处理了。 想起当初凌寒对那几个延国府兵的手段，凌远不寒而栗，云珠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扛得下凌寒的私刑？ 凌远让凌绾绾先带云珠回去休息，他飞速追上了赫连晋。 “等等！”凌远拦在赫连晋身前，“你真要把云霓交给凌寒？” “云霓？哦，你说云珠啊。”赫连晋略微思索一下，了然似的说道，“既然她的本意并非下毒，而是给凌寒一个警醒。那就私人恩怨私人了。我不插手，你靖渊侯府也不许插手。”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下药的时候云珠还是个丫鬟身份，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还是要牵扯上靖渊侯府。 作为私人恩怨的话，赫连晋可以把凌远以及靖渊侯府撇得干干净净，这也是保全他们的手段。 “可凌寒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她……” “若凌寒不出了这口闷气，恐怕将来会更不得安宁。”赫连晋打断凌远，“我好心帮你，若不领情，只好继续升堂，请云珠与梅之敬对质了。” 凌远想了想，还是作罢。要是提审梅之敬，这件事就闹大了，必定会牵扯上整个侯府。 父亲这些年在朝堂上安稳如山，实在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连累他。 朝堂上如今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暗中分成几派，互相都紧紧盯着对方，就盼着对方出错好抓住小辫子给予一击。 他实在不能因小失大，让好容易失而复得的妹妹与勾结外敌这项罪名挂钩。 见凌远的表情有所松动，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独自离去。 凌寒从大堂回来以后，并没回屋，而是去了后花园。 小坟包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凌寒看了一会儿，干脆坐在旁边石头上发呆。 赫连晋找来的时候，凌寒已经快长蘑菇了。 “看什么这么出神？”赫连晋问道。 “枉死的小猫呗。”凌寒懒洋洋地伸了个胳膊，“有结果了？” “恩。”赫连晋把她拽起来，紧紧握住手，发现她双手冰凉，就给她捂上。 “真是凌远亲妹妹？” “恩。”赫连晋点头，“远儿和绾绾都已认亲。只等着把消息传回景城的侯府了。” “哦。”凌寒低下头，没再言语。 “她说愿意你罚她。”赫连晋声音很轻，生怕刺激到她。 “呵。真的？” 凌寒仰头，一缕秋风把鬓边的头发吹到脸上，赫连晋抬手帮她拿开。 “恩。我与凌远都不会插手。” “那好！”凌寒笑得狡黠，她才不管云珠是谁，反正不会轻饶就对了。 “但是，如今她好歹是靖渊侯府的大小姐，身份不同。”赫连晋叮嘱道。 “我自有分寸。”凌寒挑眉，心里却有了自己的计较。 第二天一早，云珠就跪在凌寒院子里，请她原谅。 她前一天刚被凌寒抽了好多鞭子，现在又跪在门口请罪，脸色惨白看起来很可怜。 这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府衙，甚至惊动了赫连晋。 “云霓，你这是何苦？”凌远得到消息也赶忙过来，他冲进院子，作势要扶起云珠。 “哥哥，我做错了事，请罪是应当的。”云珠就是不起来。 “行了，演苦肉计给谁看啊？”凌寒坐在院里石凳上，打了个哈欠。 她有早起的习惯，起来打拳的时候就见院中有人跪着。tgv6 云珠既然想跪，那就跪吧，所以打好拳，洗漱完毕之后，凌寒特意沏了茶，拿了点心，坐在院里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 “凌寒，我妹妹诚心想给你道歉，你何至于如此羞辱她？”凌远发怒，以为让云珠下跪的人是凌寒。 凌寒给他一个“随你怎么说劳资根本不在乎”的白眼。 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凌寒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她从脚边拿起一根皮鞭，正是昨天她抽云珠用的那根。 不过，昨天晚上她加了点料，用蜀地的辣椒水整整泡了一夜，味道闻起来就辛辣无比，打在身上必定会火烧一般的疼。 “请罪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凌寒走到她面前，“啪”地一甩鞭子，在地上碰出了一声仿佛能把地面撕裂的锐响。 凌远还想说什么，却被云珠拉扯住，“哥哥，让我来承担吧。” 凌寒翻了个白眼，云珠之前飞扬跋扈的模样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时候装什么小白莲？ “只要你能承受住我九九八十一鞭，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凌寒举起手中的鞭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这么狠毒？”凌远怒道，“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是男人也不一定给能承受得了。” “啧啧啧，自己说要领罚，又不满罚得太重。你们还讲不讲道理？难道只是想糊弄我？”凌寒不依不饶，又甩了下鞭子，“凌世子，王爷说过此事他和你不会插手，你这般阻挠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吗？” “你……”凌远已经闻到飘散到空气中的阵阵辣味，他咬了咬牙，往前站了一步，“这九九八十一鞭，我替她承受！” 第78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凌远走到院子中心稳稳站定，背对着凌寒，把披在肩上的长发拢到一边，颇有些英勇献身的意味。 云珠跪在那里，怯怯看向凌寒，嘴上却不服输，“他可是靖渊侯府世子，你敢动他？” “那换你来？”凌寒笑着问她，云珠愣了一下，身子明显往后靠了靠。 “呵呵。”凌寒付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鞭子抽下去，人就会皮开肉绽，惨痛无比。你因为自己犯下的错，却让一个无辜的人代你受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云珠听了这话没再回答，脸偏向一边，掩饰心虚。 凌寒轻蔑地冷哼一声，摇着头无奈地走到凌远身后，心中暗叹：“凌远啊凌远，也不看看你保护的是个什么东西？” “啪！”皮鞭碰地的声音响起，清脆响亮又带着几分警告。 “凌世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凌寒举起手臂说道。 “废话少……”凌远侧过头来怒道。 还不等他说完，第一下鞭子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背上，让他不禁呲了呲牙。 “啪！”紧接着，第二下鞭子落下。 凌寒的手凌空飞舞，动作十分快速，只听得鞭声不断，过了一会儿凌远的衣服已经开裂，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 院子里的声音在清晨的府衙里显得异常刺耳，不一会儿门口就有些下人偷偷往里看，但立刻就被侍卫赶走了。 云珠一直观察着门口的动向，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往这边敢来的时候，她猛然哭出声来。 “凌寒姑娘，求求你不要打我哥哥了，害你的人是我，要打就打我吧！” 说着，云珠哭着扑上前去要拽住凌寒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闪开！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住手！”赫连晋一声低吼在身后响起，旁边还跟着哭哭啼啼的凌绾绾。 凌寒停下手，把目光投向赫连晋，还有抱着一个小白团的凌绾绾。 “凌寒姑娘，我把小白还给你。都是我鬼迷心窍，非要让云珠给我偷来。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了吧。” 凌绾绾说着就站到凌远旁边，倔强的背影和凌远如出一辙。 凌寒手里被硬塞进了一团白绒绒的温热物体，低头一看是小白，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 可小白平日里睡觉都是有规律的，这么被人跑着抱过来，断然不会不醒。 “小白怎么了？”凌寒冷冷地问道。 “给它吃了一点睡觉的药……”凌绾绾喏喏回答。 小白爱叫喜闹，要是被凌寒发现就不好了，只好给它喂药，等过了风头再让它醒来。 “呵呵，靖渊侯府真是好教养，一个二个都喜欢下药，连老虎都不放过！”凌寒红了眼眶，把小白先安置在桌上。 “你为何要打远儿？”赫连晋上前扶住凌远。 凌远额头上满是汗珠，他背后的衣服已经破烂成缕，白色里衣早被鲜血染红。 他本就细皮嫩肉，凌寒那几十鞭子下来，表面一层早就血肉模糊。 “他说要替他妹妹顶罪，我有什么办法？”凌寒耸肩，表面看起来不在乎，但眼中却是浓浓的委屈。 “王爷，凌寒姑娘说要打我九九八十一鞭，哥哥心疼我就顶了下来。”云珠生怕赫连晋不知道多么重的刑罚似的，忙在旁边补刀。 “九九八十一鞭？”赫连晋不可置信地看向凌寒，“若不是远儿替她挡下，她必定会死的。” “你觉得我不该杀她？”凌寒没想到赫连晋会这么说，眸色逐渐黯淡，“当初她给我下药的时候，就该想到承受后果。” “可你不是没事吗？”凌绾绾很不服气地顶了一句嘴，云珠虽没说话但表情看起来满是赞同。 “没事？是啊，我是没事。当初若不是我察觉得早，及时跑了出来，指不定和刘紫鸢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呢！”凌寒眼中逐渐浮现泪光，她瞪着云珠，“幸好我及时跑回了府衙，如果再晚一步，或者路上遇到别的男人，我会变成什么样，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你们却这般轻描淡写地说我没事？” 这还是贞洁大于生命的古代吗？这些人怎么就对这个无动于衷？ 凌寒是现代人，虽然不觉得婚前失贞有什么不妥，但前提是，必须要和喜欢的人才可以。 凡是强迫她的，她不但不愿意，还必须要十倍百倍还回去才能出了心中恶气。 “凌寒……”赫连晋见凌寒逐渐激动，想伸手安抚她，却被她一手拍开。 凌寒猛然抬手，凌空扬鞭一把圈在云珠脖子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迅速后退和众人拉开距离。 “呵呵，就算被下药了，只要现在没事就好的话。那我不要她的命，我先砍断她双手双脚，只要没死不也没事吗？！” 云珠被鞭子勒住脖子，泡过辣椒水的鞭子本就刺鼻，鞭子在她脖子上逐渐勒出痕迹，细皮很快被磨破。 她还来不及感受到血肉沾上辣椒水带来的刺痛，致命的窒息感就笼罩了她。 云珠眼珠外翻，手臂想抓住鞭子但凌寒勒地很紧，根本不给她手指伸进去的余地。 “你这个坏人！丑八怪！放开我姐姐！”凌绾绾扑上去抱住凌寒的腰，想掐她，却被凌寒一脚踢开。 凌寒觉得无比委屈，明明受伤害的是她，为什么现在好像她是恃强凌弱的人？ 云珠摇身一变成了凌家大小姐，这身份就成了她的免死金牌了吗？ 凌远和凌绾绾护着她不说，连赫连晋都觉得自己的惩罚太重。 赫连晋明明答应把云珠的命给她，虽然不曾表明，却有反悔的意思，暗示自己要有分寸。 刀没捅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经历过的那种绝望？tgv6 从宅子到府衙，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她仿佛走了一生！ “凌寒！放手，她会没命的。”赫连晋扶着凌远不得动身，只能冲她喊道。 “你们这些人身份金贵，不能要这个的命，不能要那个的命。那我的命呢？我的命就很下贱，能让你们随意欺负是吗？”凌寒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这句话。 下一瞬，凌寒只觉得一道黑影闪过，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79章 我没病 凌寒觉得脸上痒痒的，潮乎乎的，刚睁眼就看见小白放大的脑袋，正趴在她肩头舔她的脸蛋。 “小白？嘶……”凌寒撑着身子坐起来，脖子上一阵疼痛让她呲了呲牙。 环视四周，她正躺在自己床上，屋子里十分安静。 “你醒来了？”赫连晋端了碗汤药，正一脚迈进屋来。 “……”凌寒默不作声，只牢牢盯着他。 “这是安神药，喝一点。”赫连晋径自坐在床边，舀了勺汤吹了吹，“我喂你？” “你为什么打晕我？”凌寒冷冷看着他，眼中全是不满。 “方才你太激动了。” “你懂什么？”凌寒瞪他一眼。 刚才她勒紧云珠脖子的时候，明显感到云珠在暗暗发力，人在死亡边缘的时候最容易激发潜能。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就不信如果云珠有武功，不会被她逼出来。 虽然凌寒也只是猜测，但试探一下总没错，反正云珠也该揍，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谁知道赫连晋会动手，竟然把她一掌劈晕了，让她除了生气还有几分心寒。 赫连晋把汤勺往她嘴边送，却被凌寒一把打掉，药碗碎裂，汤药撒到赫连晋袍子上。 “寒寒……” “你出去！”凌寒把头扭过去，不想看他。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赫连晋屈身捡起碎片，随手丢在废物筐里。 凌寒还是不回应他。赫连晋叹了口气，干脆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掰过来。 “很抱歉，我不该打晕你。”赫连晋说完就楞了，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道歉的话。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有点软化，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呢，就听到赫连晋的下一句话，让她立刻炸毛。 “但无论如何，你不该打远儿。” “我要打的是云珠，他自己跳出来的，现在怪我打他，怎么不怪他强出头？”凌寒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呛声道：“就因为他是你好兄弟，靖渊候府家的世子爷，身份尊贵所以碰不得？” “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凌远不能打，那云珠呢？你一开始说过把她交给我的，结果她的身份变了，忽然就杀不得了。你出尔反尔不觉得可耻？”凌寒心里很气，态度也变得不好。 “我会让雁翎再送药来，别忘了喝下。”赫连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在她头顶揉了揉。 “我没病，喝个毛线！”凌寒推搡他，要把他赶下床去。 “那随你吧。”赫连晋叹口气，起身准备走。 “站住！你要是出去，就一辈子别来找我！”凌寒心里很想咆哮，就不会多哄哄人吗？ 她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对错，她看得清所有利害关系，道理也完全明白。 她需要的只是赫连晋不去管谁是谁非，而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把多管闲事的凌远和可恶的云珠骂一顿就好了啊。 这样嫌弃自己不冷静，他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吗？ “等你冷静一些吧。”赫连晋哪里懂那么多女人心，这一会要他走，一会又要留下他的，以为她在耍小性子。 凌寒气愤地盯着门口，竟然真的走了！ 她心里一团窝囊气没出发，干脆一头蒙进被子，“啊~”的吼了几声。 本以为发散过后心情会好一些，可鼻子一酸，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她上辈子都没怎么流过眼泪，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泪腺怎么忽然就发达了呢？ 在屋里闷了一会儿，凌寒不知不觉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早就过了午饭点儿了。 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凌寒爬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凌寒抱着小白出了院子，去厨房的路上要经过凌远所住的院门口。 本来打算快步绕过那里的，可里面的欢笑声阵阵，凌寒不禁往里看了一眼。 凌远坐在一张藤椅上，看得出来他脸色依旧苍白，可不带血丝的嘴唇却弯起一个很大的弧度。 他的视线终点，是凌绾绾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花，正准备插在云珠的发髻里。 云珠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情绪似的，她歪着头一脸愉悦地等凌绾绾为她簪花。 凌寒看着他们兄妹和睦的样子，不禁心里有点失落，兄友妹恭什么的，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摸了摸怀里的小白，凌寒正准备迈腿离开的时候，凌绾绾的声音传进耳朵。 “晋哥哥，你看姐姐戴这朵花好看吗？” 赫连晋？！凌寒驻足，回头瞥了一眼。 刚才是她的角度问题，没有看见赫连晋，他正站在一棵树下，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一家子兄妹。 “绾绾选的花，肯定好看。” 凌寒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和伤感，又噌的一下上来。 对她就是“你要吃药。”“你冷静下。”，然后跑这里来跟人家共建和谐友好关系。 这尼玛要上哪儿说理去？tgv6 凌寒哀怨地看了眼院中，吸了吸鼻子，顿时也没了胃口，转身就要往回走。 凌绾绾听了赫连晋的夸奖脸上笑眯眯的，忽然瞥到凌寒的身影。 她眼珠转了转，边往外跑边说：“那我再去摘几朵来。” 凌寒都快回到自己院子了，就听后面有人叫她，转头一看竟是凌绾绾正气喘吁吁地追着她跑。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呼……”凌绾绾人小腿短，追不上凌寒的大长腿，正叉着腰大口呼吸。 凌寒看神经病似的白了凌绾绾一眼，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凌家人多说。 “你刚才看到了吧？”凌绾绾跑到她面前，拦住她，一脸得意，“我哥哥对我和姐姐都很好，晋哥哥也是。” “然后呢？”凌寒面无表情。 “我看得出来你对晋哥哥有意思，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做非分之想为妙。他不可能娶你的。”凌绾绾这话说的和她稚嫩的脸蛋极为不符。 “说得好像他会娶你似的，我把你的话原原本本还给你。”凌寒绕过她，迈进院里子。 “他不会娶我，但不表示不会娶我姐姐啊。”凌绾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凌寒驻足。 第80章 还有后半句呢 见凌寒停下脚步，凌绾绾以为她有所动摇，就嘚啵嘚的更来劲儿了。 “呵呵，晋哥哥是什么人？他是我们泓元国的堂堂王爷，身份尊贵，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 “你以为你当了我家远方亲戚就很厉害吗？哥哥说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别以为你这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你的。再说了，论身份，一个来路不明的远亲是万万比不过嫡小姐的。” “话说完了？”凌寒并不把凌绾绾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云珠是什么人，赫连晋应该很清楚。 “没有。我就想告诉你，你别以为成亲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晋哥哥背后最大的助力是谁你知道吗？”凌绾绾凑近凌寒，垫着脚尖悄声说道，“正是靖渊侯府。晋哥哥并不是最得宠的皇子，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强大的后盾，强强联手才能所向披靡。” 看着凌绾绾用与她年龄不符的表情和语言说着最残酷的现实，虽然心有不甘，但凌寒不得不承认，凌绾绾说的没错。 赫连晋有心那个位置，若没有强大助力，他如何能安稳步步为营，最终攀上高峰？ 自己的身份就不必说了，表面上是凌远远房堂妹，实际上是敌国将女之女，哪一个身份都不能帮助赫连晋。 抛去感情，客观来说，谁都知道该选哪一方。 什么海誓山盟，非你不娶，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将一败涂地！ “皇族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情啊爱的，就算他不喜欢我姐姐，到时候为了利益也不得不娶。你再看看你，又丑又凶，就会打打杀杀，还是个麻烦精。你哪点配得上晋哥哥？” 见凌寒沉默，凌绾绾很得意地笑了，觉得自己干的太漂亮了，哼着歌就要走。 “凌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凌寒叫住她，笑得很和蔼，“不知道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客气。你想明白就好。”凌绾绾觉得有点不妙，干笑着就要离开，却被凌寒拎着衣领抓了回来。 “凌绾绾，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吗？”凌寒拎小鸡似的把凌绾绾拎起来。 “……熊孩子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凌绾绾扑棱着双脚，可就是没法着地，吓得她要哭了。 “还有后半句呢——如果还不听话，就两顿！” 说完，不等凌绾绾哭出声来，凌寒干脆往门口台阶上一坐，让凌绾绾趴在自己腿上，扬手就往她屁股上招呼。 小白也在旁边嗷嗷叫着为她助威。 “啊！你打我！我让我哥哥打你！” “你这个坏人！我要告诉晋哥哥！” “我要告诉我父亲！” “求求你别打了……” “我错了……求求你了……” 凌寒手劲儿很大，打凌绾绾可是一点儿都没手软，打了不知道多少下，她自己的手都发麻了，这才停了下来。 凌绾绾姿势不雅地趴在地上，哭得喉咙都肿了。 “滚！”凌寒就赏给她一个字，转身就把门狠狠关上，把凌绾绾的哭闹声隔绝于外。 不知道凌绾绾回去以后添油加醋说了多少，反正雁翎雁羽来回传了不少回话。 无外乎就是凌家三兄妹强烈谴责凌寒对一个小孩子动手的恶劣行径。 “切~”凌寒翻了个白眼，撂下一句话，“不服气地亲自来找她！”tgv6 那之后，整个院子就安静了。 凌寒闭门谢客，连赫连晋来了都被她挡在门外，就是不开门，能拿她怎么样？！ 心情太过糟糕，凌寒坐在屋里仔细梳理了一下穿越之后的境遇，觉得她对赫连晋来说，或许不是不可替代的。 反正她画过一些兵器改造的图纸，军营里的工匠只要举一反三，自然会改造更多的兵器。 至于赫连晋之前说的指婚什么的，凌寒就觉得那是个美丽的玩笑。 想来想去，凌寒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还是离开吧。 去过她想过的快意江湖，而不是被围在这方方的四角高墙之内，和那几个不值当的人勾心斗角。 凌寒想通以后，去了趟药庐找乐千帆，谁知道他不在。 她想找些药自保，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险境，疗伤的药和毒药蒙汗药，她都打算要一点。 既然乐千帆不在，凌寒就自己取了点药，省得被他看见了会问自己要干什么。 取了药，迎面碰上乐千帆回来。 “凌寒，你来了。” “是啊，见你不在，就随便转了转。”凌寒把药包放在袖中暗兜里，不易察觉。 “唉，最近看病的太多，我都快忙不过来了。这几天还好，过阵子我不在了可怎么办。”乐千帆苦笑道。 “怎么？你要回军营了？” “那倒不是，我已向王爷告假，过几日就去延国太古山找破魂花。” “哦，那你路上小心。”凌寒害怕待久了节外生枝，连句担心的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开了。 乐千帆很奇怪地看着她背影，觉得要是平时肯定会问谁会同去保护他，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取了药，路过厨房，里面传来阵阵香味儿，凌寒自己没胃口，觉得不能委屈了小白。 就去厨房取了点酱牛肉，见从酒窖里新出了几坛好酒，也顺便拿了一坛回来。 貌似失恋的人必须要借酒浇愁才符合套路！ 凌寒和小白窝在屋里，一人一虎，一酒一肉，一个喝得惆怅一个吃得欢快。 小白吃够了肉，非得要尝一尝凌寒的酒，不给喝就躺下来晾着肚皮耍赖。 凌寒没办法，重新取了酒杯倒了浅浅一杯底，“就这么一点点，不需多要，不然喝傻了怎么办？” 事实证明，小白并没喝傻，而是还来不及喝傻掉就醉了。 紧紧舔了一口而已……这酒量……还是百兽之王吗？ 凌寒自己喝掉了大半坛酒，那酒不似现代酒一般经过蒸馏提纯，度数其实并不高。 谈不上烂醉，凌寒只是感觉晕晕乎乎的。 小白也睡了，怎么逗都醒不过来，凌寒觉得无聊，干脆把酒分进酒壶，拎着俩酒壶就出门去了。 第81章 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 凌寒的目的地是府衙地牢，不知道是不是被凌家兄妹三人刺激到了，她就是想去看看原主的父亲。 阴湿逼仄的牢房从牢门口就闻到一股潮味儿。凌寒皱皱眉，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 两名牢房看守正坐在门口桌上吃晚饭，见凌寒来了忙起来冲她打招呼。 “这是厨房刚出窖的酒，味道醇厚，是上等酒，我请两位尝尝。”凌寒醉眯醺醺地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很豪气地一挥手，“你们好吃好喝，我去看看梅之敬。” “凌寒姑娘，这……恐怕不妥吧？”牢头有些为难。 梅之敬是犯了大罪的犯人，被关在天字号牢房，按规矩，天字号牢房必须要请示王爷才可探视。 “那你们把酒还我！”凌寒作势便要夺回酒瓶，见牢头不舍的眼神，这才笑笑，“你以为我愿意来牢房啊？不瞒你说，就是王爷让我来的。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王爷都信得过我，你们为何不信？问了话我就走，绝不多留。” 凌寒谎话说得很溜，幸好牢头不知道她原本的身份，一番犹豫之后，这才答应让她进去。 “多谢，回头我再送两壶酒来。”凌寒满意地跟着牢头走进天字号牢房。 牢头给打开牢门，放她进去，自己则快跑回去喝酒吃饭了。 梅之敬被铐住手脚，活动范围有限，此刻背靠墙壁静心打坐。 “呵，都成阶下囚了，还打坐什么呢？”凌寒踉跄着脚步进来，把酒壶放在梅之敬面前，“喝点吧。” “寒儿？你喝酒了？”梅之敬蹙眉。 “你管我？要不是喝了酒，我还不想见你。”凌寒惨兮兮地笑笑，为梅之敬到了一杯酒，“聊聊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你小时候……”梅之敬以为年岁久远她忘了呢，回忆了一下才感慨道：“三姐妹中，你长得最标致，你娘生前经常说不希望你习武，要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安稳此生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不过你却不听她的，就喜欢舞刀弄剑，而且很有天赋。所以为父也宁愿违背你娘的，让你习武。” “我娘怎么死的？”凌寒会心一笑，那个素未蒙面的便宜娘亲，听起来像是个温柔的人。 “寒儿……”梅之敬楞了一下，一脸诧异地看着凌寒。 “我失忆了。”凌寒笑道，但两行清泪却流了下来，“想不起来过去的事，记不起来过去的人，我就是孤零零一个人。” “寒儿，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梅之敬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动容。 “是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办法想起来。”凌寒叹了口气，“反正你快死了，不管怎样，好歹父女一场。我替她送送你。” “她是谁？”梅之敬狐疑。 “就是那个还带着你是她父亲记忆的梅凌寒。”凌寒抬眼看着梅之敬，双眸清澈如水。 “唉。”梅之敬以为她在说失忆前的她，便叹气道，“有些记忆，还是不恢复的好。” 凌寒又跟梅之敬聊了一会儿，听了许多梅凌寒小时候的趣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梅之敬就算拿他的女儿当筹码利用，应该也是有过几分父女真情的吧？ 牢房门口，一根细细的竹筒从墙角伸了进来，一股青烟冒气，逐渐向那两个还在吃饭喝酒的看守飘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两人便失神一般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一道黑影窜进来，在酒瓶和酒杯里飞快洒了一把粉末，又折了出去。 牢房里，凌寒打了个呵欠，她觉得自己好像喝多了，头晕的要命。 一看梅之敬，发现他已经闭着眼靠在墙上，也睡着了。 “一个将军，酒量这么弱？”凌寒摇头鄙视他了一把，本想回去睡觉的，可瞌睡来得太过猛烈，她也干脆找了个墙角靠着墙眯一会。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道黑影又窜了进来，往梅之敬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掐了掐他的人中，把他弄醒。tgv6 “你是谁？”梅之敬醒来后警觉地问道。 那人没说话，丢给他一串钥匙，指了指他的手脚铐和牢门，然后就飞快跑出去，消失不见了。 梅之敬拿着那串钥匙赶忙打开手脚铐，跑到门口的时候，看道凌寒还在睡觉。 考虑了不过几个呼吸间，梅之敬决定带上凌寒离开府衙。 牢房看守一个趴桌上一个躺地上，晕的天昏地暗。 梅之敬抱着凌寒，跑出牢房，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走。 “啾啾~”一声弱弱的笛声吸引了梅之敬，只见那道身影在一个地方等着他。 黑影带着梅之敬在府衙中飞窜，巧妙地避开了许多巡夜的侍卫，到达一块小丘的时候，黑影忽然不见了。 梅之敬四下张望，发现小丘侧面不远处有一道矮墙，如果越过那里，就能安全逃出府衙了。 那道矮墙就是求生的希望所在，梅之敬快步往前走的时候，不慎磕绊了一下。 他被关进牢里以后一直用铁链拴住手脚，方才又中过迷药，抱着一个大个儿姑娘躲避了这么久，他的体力早就不如想象中强健了。 这样的话，别说带着凌寒离开，若是有人发现的话，他自己也跑不了。 远处一排红色火把正由近及远缓缓向小丘方向移动过来，那是巡夜的侍卫。 梅之敬咬咬牙，做了个艰难地决定，他把凌寒放在地上，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袖口，“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 凌寒觉得身上好冷，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却看见满眼星空。 她不是在牢房里眯了一会么？梦游来的？ 凌寒脑子里全是懵的，赶紧起来往回走，深秋的夜晚太冷了，再呆一刻都是煎熬。 幸好她对府衙地形熟悉，七绕八绕找对了回去的方向，刚从小丘上下来，迎面就冲过来十几把火把。 明晃晃的火焰把凌寒照的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听见一个声音—— “你为何要放走梅之敬？” 第82章 你的智商被狗吃了 凌寒头还晕着，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赫连晋阴沉着一张脸，双手负在背后，冷冷地看着她。 “梅之敬？”凌寒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带上堂。”赫连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径自走了。 “凌寒姑娘，请。”清明谷雨对凌寒还是很恭敬的，不敢上手绑她。 凌寒不明所以，但直觉这件事很奇怪，也就跟着去了大堂。 就在她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从她身后不远处的小门边一闪而过。 云珠把夜行衣丢在一个僻静处焚烧，红红的火苗映出的光照在她脸上，那一抹狰狞的笑显得格外诡异。 烧完衣服，云珠转身就往回走，却不想经过拐弯的地方时，忽然窜出来一个身影。 “姐姐，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凌绾绾歪着头天真的笑着问道。 “呃，我有点闷，出来走走。”云珠胡乱找着借口。 “哦。”凌绾绾往她身后撇去，黑色的衣服还没烧干净，刚好一阵风吹来，火苗一下蹿得很高。 “小心着凉，咱们先回去把。”云珠不动声色地挡住凌绾绾的视线，催促她赶紧回去。 “好啊。”凌绾绾乖巧地挽着云珠的胳膊，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赫连晋坐在堂上，表情阴冷，不一会儿连乐千帆和两名牢房守卫也被带来。 “你今日去看过梅之敬。”赫连晋问道。 “是，估计他快活不长了，去送他一程。”凌寒如实答道。 “你们两个为何放她进去？”赫连晋又问那两名守卫。 “王爷饶命，是凌寒姑娘说奉王爷之命前去套套梅之敬的话，小的不敢阻拦。”守卫吓得立刻跪下。 “胡闹！”赫连晋叱责道，“天字号的牢房必须有本王令牌为信，方可前往。她不知道规矩，你们知法犯法，玩忽职守。当杖责一百。” “王爷息怒！是小的贪杯误了大事，甘愿受罚。凌寒姑娘送来一壶酒给小的，喝了几杯之后谁知道就晕了过去。”守卫赶忙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赫连晋示意侍卫先将那两人拉下去上刑，堂上只留下他，凌寒，乐千帆以及几名暗卫。 “乐神医。” “是。” 乐千帆上前一步，把从牢中取出的酒瓶拿起来细细闻了一下，“这里面下了蒙汗药。” “怎么可能？我带了两瓶酒，梅之敬也喝了啊。”凌寒辩解道。 “梅之敬被人放走，怎么可能喝下了药的酒？”赫连晋直直地看着她，眼中神色十分复杂。 “你觉得我为了放走他而迷晕守卫？”凌寒觉得一阵心寒，“你不信我？” “府衙里能拿到蒙汗药的地方只有药庐，这几日可有外人出入药庐？”赫连晋没回答她，转而问乐千帆。 “这……”乐千帆犹豫了一下，拱起手垂头说道，“下午凌寒姑娘去了趟药庐，在下清点药柜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些药。” “可有蒙汗药？”赫连晋的眸色更深，他也不愿意相信是凌寒做的。 “有。”乐千帆艰难地答道，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只是寻常的蒙汗药，外边药铺也能买到，在下不能判定和酒瓶中的药是否相同。” “去查最近的出入府记录。” 进出府衙必须要有腰牌，否则便不能通行，查验结果很快出来，最近出入府衙的只有几名赫连晋的部下，而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去买药。 “可乐神医也说了那是寻常药物，万一是谁提前备有呢？”凌寒快速调动已经迟钝的大脑，寻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既要备药，又要靠近梅之敬，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你虽归顺于本王，但终究是他的女儿。” 赫连晋只是平静陈述客观事实，但潜台词就是，除了凌寒，谁还能做到？ “你不信我……” 凌寒真真的感到寒心，顿时酒也醒了，心也凉了。 “此事还待查明，先把凌寒带下去禁足，无本王许可，任何人不许探视。” 赫连晋说的是有待查明，可禁足就明显判定了凌寒有嫌疑。 凌寒被清明带回小院，一队侍卫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木板，连夜把院门都给封了起来。 留给凌寒的真的只是一方小院和四角天空。 凌寒换下衣服，却有什么东西从袖口落下，捡起来一看是一块玉佩。 一块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圆形玉佩，刻着一团祥云，云朵上空竟然是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 凌寒握紧玉佩，想到今天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只有梅之敬，而且自己还稀里糊涂睡了一觉，越想越觉得可疑。 梅之敬把玉佩偷偷塞给她，难道是觉得不配为人父而羞愧？ 躺在被窝里，抱紧依旧烂醉的小白，她真为自己觉得憋屈。 前世她好歹是个金牌级别的杀手，所谓的工作就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冷冰冰的交易不需要走心。 若说用惯枪械的她在古代面对内力内功束手无策的话，还能让人理解。 可是，怎么到了这一世，连性格都变得那么好欺负，那么窝囊呢？ 师父说过，杀手不能动情，不能有心，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师父说的是对的。 她动了情，就有了软肋，这一局活该她输。 昏昏沉沉直到半夜，凌寒才沉睡过去。 寂静的夜晚，屋里黑黢黢的，“啪”的一声细微的响动后，一盏烛火被燃起。 赫连晋轻轻走近床边，把趴在凌寒胸口睡得呼呼响的小白挪走，他则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凌寒。 凌寒眼角还带着一滴泪珠，她身体蜷曲成婴儿睡觉的姿势，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一般。 赫连晋伸手替她拂去眼角泪珠，又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赫连晋，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凌寒嘟囔道。 赫连晋以为吵醒了她，谁知凌寒翻个身，面朝里面又睡过去了，嘴里却不停念叨着。 “你不信我。” “分手吧。” “混蛋！” 要不是听到凌寒略微沉重及平稳的呼吸声，赫连晋差点就以为她醒来了。 “傻丫头。”赫连晋失笑，替她把被子盖到肩膀，仔细掖好，这才用掌风扑灭烛灯。 室内又变得漆黑一片，好像谁都没有来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tgv6 第83章 是时候离开了 凌寒醒来的时候，就见到外屋桌子上摆好了早餐，洗漱用的盆子里也都装好热水。 被软禁了还能吃饱饭，比想象中待遇好多了，她以为会被投进大牢，顿顿吃馊饭。 几块大木板把院门口封的密不透风，凌寒出不去，但想看她笑话的人也进不来，倒也清闲。tgv6 凌寒吃饱饭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小白也有样学样，蹲在她脚下抬头往上看。 深秋的晴空湛蓝如洗，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 是时候离开了啊…… 凌寒咬咬嘴唇，这件事太蹊跷了，明明她是被陷害的，但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再加上她和梅之敬的关系，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换个角度想，也觉得自己最可疑。 有些事情是洗不白的，就好像纯白的墙壁被泼上墨汁，就算努力刷洗，也会留下痕迹。 就算她将来沉冤得雪，赫连晋对她的怀疑以及她那一瞬的心寒，都是曾经存在的。 若是原来，凌寒会留下来抓住真正的主使人，证明自己清白。 可如今她心好累，觉得没必要，不如就走得远远的。 被泼脏水也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是干净的就好了，别人怎么看，她不在乎。 只要不在乎就伤不到她！ 娶刘紫鸢之前，凌寒曾研究过大宅和府衙地图，对地形很了解。 那间宅子是赫连晋买下的，事成之后就把房契当奖励给了她。 凌寒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住，就没留下人常驻打扫，现在看来，空无一人的大宅反而会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她在软禁期间，院门口还是有侍卫把守的，凭武功凌寒打不过他们，只能偷跑。 接下来的几天，凌寒装作很乖巧的样子，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偶尔去院子里散散步打打拳。 每天的三餐都由清明准时送来，过两炷香时间再过来收拾，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生活用水也是由其他暗卫每天分两批送来。院门是封着的，所以那些人就搬着东西飞来飞去的。 凌寒心里翻白眼：会轻功了不起嗷？ 蛰伏几天之后，她摸清了暗卫的规律，每天晚上晚餐后到第二天早晨早餐之间，并没有人来送东西。 守在门口的侍卫她到不担心，反正他们不进来，自己从后窗爬出去的话，应该不会惊动他们。 难就难在她隔壁院子就是赫连晋，他内力极高，一点动静都能让他警惕，凌寒抓耳挠腮想不出对策。 当初她不想走的时候，肖子宴把她劫走，现在想走了，肖子宴却不知道在哪儿，联系都联系不上，凌寒十分怀念有手机的日子。 这天，凌寒坐在院子里撸老虎毛，就听见隔壁院子有人声响起。 “晋哥哥，今晚听说娘娘庙里有庙会，你带我去玩好不好？”是凌绾绾的声音。 “非年非节的，去什么庙会？就会胡闹。”紧接着是凌远的斥责声，但明显带着无奈的语调。 “反正坏人都被关起来了，又不危险，就带人家去嘛~”凌绾绾嘟着嘴撒娇。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凌寒听了这话很郁闷，小白打了个呵欠：你才是坏人！你们全家都是坏人！ 凌寒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她吗？ “最近烦心事太多，出去散散心也好。”赫连晋貌似心情颇好，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太好了，我去告诉姐姐。”凌绾绾欢快地跑回去了。 凌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赫连晋他们要出门的话，自己就多了一个机会。 若是今晚不跑，恐怕再跑就难了。 凌寒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装了两套换洗衣服，胭脂，从药庐顺来的各种药物，还有之前赫连晋给她的锥帽。 没有人皮面具，她的脸又太过有特色，很容易被人认出，凌寒紧紧抓住锥帽边缘，祈祷自己一定要平安逃离。 过了晚饭时间，清明收走了餐具，凌寒竖起耳朵听隔壁动向，貌似赫连晋出门以后，她把枕头塞进被子里，造成蒙头睡觉的假象。 又迅速把小白装进包裹，斜跨在身上准备逃跑。 里屋的窗户平常就做通风用的，并不大，刚好容一个人钻出去。 后院墙壁有两米多高，但对凌寒来说不在话下，攀岩什么的她前世没少玩过。 深呼吸一口气，凌寒往后退了几步，脚下借力猛然往上一跳一蹬，很麻利的就骑在墙背上。 夜色深沉，凌寒趴在墙上四下看看，趁着没人迅速从墙上跳下，躲进路边的灌木丛后，借着树丛掩护一路矮着身子往目的地进发。 这个时候巡夜的侍卫还没开始巡逻，除了偶尔躲避几个经过的下人，虚惊一场之外，凌寒几乎很顺利地从后院跑到了与大宅想通的暗道入口。 暗门没有备锁，凌寒知道这是机关锁，轻车熟路地解除机关，凌寒从里面又给小心恢复机关。 当咔嚓一声机关响起的时候，凌寒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管暗道里黑灯瞎火，一路飞奔回到了宅子的书房。 凌寒不敢在宅子里久留，更不敢掌灯，就凭记忆摸到库房撬开锁，如果没记错，刘紫鸢的嫁妆应该还未充公，一直锁在里面。 没有亮光，凌寒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就凭手感，摸了一些小巧精致的珠宝首饰玉雕玉佩什么的，满满当当装了一袋子。 穿越来这么久，凌寒第一次觉得自己发财了，这么多宝贝，拿去典当的话，够她潇洒半辈子了。 “嗷~”小白轻声叫了一声。 “嘘~”凌寒拍了拍小白脑袋，“回头有钱了给你买头牛，乖，现在别叫。” “唔~”小白满意地哼唧一声，缩回包裹里。 凌寒把一袋子宝贝背在肩上，带着小白趁着夜色逐渐深沉从宅子后门出去了。 娘娘庙的庙会规模很大，几乎半个楼州城都成了夜市，就算是晚上，大街上也有许多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凌寒要是只戴锥帽的话，不一定能有人发现她，可她现在的形象实在太可疑了，谁逛庙会身上背那么大两个袋子呢？ 没办法，只能一路找偏僻没人的小路，七拐八绕，如同逃犯…… 凌寒刚走到一个小路口，就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第84章 暴发户家的儿子 那几个身影逐渐靠近，凌寒身处一个小巷子，根本无处藏身。 幸好旁边是一户人家，门口闲置着几个大竹筐，情急之下，她拿起一个竹筐把自己盖住，隔着缝隙看着那几个人。 凌绾绾左手一只糖葫芦，右手一只烤肉串，一脸满足地左吃一口右咬一口，这混搭的口味非常与众不同。 凌远身上则挂满了小挂件，有灯笼香囊面具风筝，俨然就是一个行走的杂货铺。 能让他不计形象甘愿帮忙拿东西的，只有那个被溺爱的凌绾绾了。 赫连晋一袭白衣，不管走在哪里都是众人倾慕的对象，许多姑娘家和他擦肩而过之后，还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云珠乖巧的走在他身旁，时不时仰头跟他说话，脸上偶尔还会带着一抹娇羞的笑。 凌寒冷眼看着他们开心地从面前路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赫连晋经过竹筐的时候，忽然脚步顿了一下，微微蹙了下眉头，但很快又往前走了。tgv6 “晋哥哥，今天真是太有意思了，以后我想多出来玩玩。” “仅此一次，不然我叫父亲派人来接你回去。” “不嘛……晋哥哥你看，哥哥好凶啊。” “……” 等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凌寒才从竹筐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摆，很骄傲地仰头离开。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低头，没有情没有心就对了。 心里默念着师父的话，凌寒走得决绝，再也不打算回头。 这个时辰城门都落了锁，有侍卫把守，没有通行证不得在夜间进出楼州城。 凌寒不敢找客栈，她看着热闹的庙会突发奇想。 娘娘庙是一所道观，好歹是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借宿一宿应该是可以的。 凌寒虽然对楼州城的地形还不熟悉，但从庙会上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娘娘庙建在城西的王母山上，确切的说是一处高坡，登了几百级台阶，终于到了娘娘庙门口。 因为有庙会，到了晚上还有不少人前来祈福进香。 凌寒也入乡随俗上了香，跪在王母娘娘像前默默祈祷，她也不贪心，只求自己能安全离开楼州城。 上完香，凌寒去院子里找道姑，想谈谈借宿问题。 刚迈过门槛，就见到前面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和一个小男孩迎面撞上。 那小男孩冒冒失失地，也不看路，眼见着又要过来撞凌寒，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凌寒虽然没内力，但却是擒拿搏击的高手，小男孩被她牢牢抓住，根本抽不开手。 “你干嘛啊？”小男孩吃痛地叫出声来。 “今天生意兴隆啊。偷完一个也不见歇口气，挨个儿偷也不怕累着？” 凌寒把他的手一抖，就见着一个绣着苍松翠柏纹样的钱袋从他袖口里掉了出来。 这一幕碰巧被经过的人看见，“哎呀，抓小贼啦！”吃瓜群众扯着嗓子一喊，立马乌央乌央围过来一圈人。 刚才被他偷钱包的男子也被声音吸引，转过身走了过来。 “把钱袋还给人家，等失主发落你吧。”凌寒不想引人注目，见那人过来了，就把小偷甩了过去。 凌寒迅速离开人群，转了两个弯，找到了去后院的路，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 “多谢姑娘见义勇为。” 凌寒转过身去，就见到刚才那个被偷钱袋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刚才没仔细看那人长相，没想到还是个美男子，他面若冠玉，器宇不凡，脸上带着温良又真诚的笑容。 “不用谢我，顺手而已。”凌寒满不在乎，要不是小偷要偷到她身上，她才不想管这事儿。 “姑娘真是直爽。在下吴天贵，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 锥帽上的面纱挡住了凌寒无语的表情，吴天贵这名字和气质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暴发户家的儿子吧？ “姑娘？”吴天贵见凌寒没说话，出声提醒她。 “我叫王有财。” “……” “这后面是道姑住的地方，你一个男子还是回避为好。”凌寒想早点打发他走。 “王姑娘帮我找回钱袋，还没谢过姑娘。只要吴某能做到的，请尽管吩咐。”吴天贵叫住凌寒说道。 凌寒停住脚，回头看看他，“有件事的确请吴公子帮忙。” “姑娘请说。” “离开这里。”凌寒说完就进了后院，把他甩在后面。 吴天贵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就笑看凌寒走近院子里，直到看不见身影才离开。 凌寒找到了一个小道姑，谎称自己刚来楼州城，人生地不熟的又迷了路，希望能借宿一宿。 小道姑爽快地给她开了间客房，后院常有香客来小住，收留可怜人住上一晚不成问题。 凌寒这一夜精神高度紧张，根本没法入睡。 她估算着时间，每天清明送来早餐的时候肯定不会叫她，要是来收拾餐具的时候，看见饭菜未动，必定起疑。 她可是见过清明他们的轻功，从发现她逃跑到封锁城门，绝对不会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所以，她必须在城门开启之前就守在附近，等城门一开就立刻混在人群里出去，到时候就算来人追，她也有机会躲开。 天还没亮凌寒就起来了，把还在熟睡的小白塞进行囊，急匆匆下了王母山。 城门口汇集了不少等着开城门的百姓，凌寒混在他们中间，挑了个不起眼却离城门口很近的地方站着。 眼看着就要开城门了，只见一骑骏马飞奔而来，骑马的人是个官差打扮的人。 凌寒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快？难道被发现了？ 按说没道理啊，开城门的时间要比府衙里的早餐时间至少早半个时辰。 清明每天都很准时，绝不会提前或延后分毫。 凌寒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着：“希望是别的事情，和我无关。” 官差到了城门口，跳下马和守门将领说了几句什么。 就见守门将领冲众人大声宣布道：“都排好队！今日戒严，有令牌者方能通过，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第85章 想要我怎么谢你 此令一出，等在门口的人们顿时哗然一片，嗡的一声开启埋怨模式。 楼州城平日里白天会开放城门，方便城内外的百姓们进出，只有在发生一些重要事件的时候，才会严格盘查。 显然今天，就发生了重要的事。 凌寒心想完了，不管府衙里是不是发现她不见了，这城门她都出不去了。 本来就被人当成犯人一样软禁起来，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要多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真逃了也无所谓，主要是未遂…… 有些做生意的人持有通商令牌，都去排队等查问了，没令牌的人只能各自散开。 凌寒不知道该去哪里，眼看着身边的人逐渐减少，她害怕暴露目标，也急匆匆找个地方打算先躲起来。 人常说要是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这简直是凌寒现在的真实写照。 她刚往回走，迎面就见到一队马队，一匹黑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骑马之人除了赫连晋，还能有谁？ 凌寒这心里卧槽卧槽的，忙快步跑到一栋高楼的后面的窄巷躲着。 鬼知道赫连晋起这么早来城门做什么，凌寒只知道要是她被发现了就会功亏一篑，她恨不得能长翅膀飞出去。tgv6 “王姑娘？”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凌寒一跳，她发誓绝对没有感受到背后有人靠近的迹象。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王姑娘在躲什么人？”吴天贵很纳闷，还要探出身往巷子外看看。 “你回来。”凌寒一把拽住他，拉扯到一个柱子后面，“吴天贵，你昨天是不是说要感谢我？” 凌寒很不羁地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柱子，吴天贵靠着柱子，虽然他比凌寒要高上半头，但这怪异的姿势让他有种性别错乱的感觉。 “是啊，可我已经答应过姑娘的条件了，难道不是扯平了？”吴天贵笑得温和，但眼中却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什么条件？”凌寒皱眉。 “离你远点。” “……” 凌寒再次感叹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定会顺手把窗户也给你关上。 “噗嗤……”见凌寒呆愣了一下，吴天贵忍不住笑了，“我是逗你玩儿的。说吧，想要我怎么谢你？” 那扇紧闭的窗户又被吴天贵打开了！ “带我出城。”凌寒别无选择，只能求助这根救命稻草。 “可以是可以，不过……”吴天贵面露难色，“城门戒严，你偏偏这时候要出去，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 “……”你丫警惕性还挺高！ “除非……”吴天贵拖长了音，身子向前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隔着轻纱，凌寒也能感觉到男子的气息扑在耳边的温热，她不禁歪了歪脖子，很嫌弃地拿肩膀蹭了下耳朵。 用得着把嫌弃表现的这么明显么？吴天贵有点委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颜值魅力。 “带我出城就告诉你。”凌寒没那么好糊弄，非常时期就要充分利用各种有力筹码讲条件。 “一言为定。”吴天贵伸手拉住凌寒的手腕，“这边来。” 凌寒躲避的地方刚好是吴天贵下榻的客栈，他是景城人士，这几天刚好来楼州做生意。 吴天贵带凌寒进了客栈后院，马厩边上停了几辆马车，看起来就非常华丽，很有暴发户的气息。 “姑娘，请。” 吴天贵带凌寒上了马车，招来仆从驾车从客栈出去。 “我有通商令牌，送你出去不成问题。你打算去哪里？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到达也可。”吴天贵问道。 “我想去东北方向。” 凌寒知道延国在泓元国的东北边。隋国她不想去，泓元国又待不下去，想来想去也只能远走延国了。 之前中了那么多暗招都是出自延国，虽然对延国没什么好印象，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个物产丰富的国家…… “楼州位于三国交界之处，再往东北方向走就是延国的尧城，你要去延国？” “嗯。”凌寒点头。 “尧城倒是不远，不过马车比较慢，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达。” “你好心送我出城已经够意思了，到城外随便找个农庄停下就行，我买匹马会跑得更快的。” 凌寒并不想与人搭伴儿，她一个人快意自在，乐得个清闲。 而且，吴天贵只是个普通商人，因为好心被她这个“逃犯”牵连的话，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也好。”吴天贵也没再坚持，说话间，马车到了城门口。 吴天贵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递上令牌，“请官爷过目。” 守门将领查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把牌子还给他，“里面还有何人？” “是内人。” “掀开帘子看看。” “官爷，这可使不得……” 不等吴天贵拒绝，守门将领已经一把掀开帘子，查看里面是否只有一个人。 凌寒戴着锥帽，小白就蜷缩在她脚边的包裹里，她紧张地把手垂在身旁，悄悄抚摸小白的脑袋，示意它不要出声。 “在马车里还带着锥帽？把面纱掀起来。”将领觉得奇怪。 马车窗帘卷起，隔着纱窗，凌寒看到赫连晋骑着黑曜正朝向这里接近，她紧张地攥起拳头。 生怕在门口耽误的时间多了，会引起怀疑，把赫连晋招来。 “官爷，内人生了天花，会传染的，在下找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这才打算回到景城治疗。还望官爷体谅。” 吴天贵说着从袖口给将领手里递了一个东西，竟是一锭银元宝。 将领不动声色把元宝放进袖口，想着这人令牌是真的，又的确有通商记录，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停留时间过长的马车已经引起了赫连晋的注意，凌寒看见他视线正投向这里，黑曜也直直往这边走来。 凌寒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行吧。赶紧回去看病。”将领一句话，让凌寒松了一口气，她感到后背都被汗打湿了。 “多谢官爷。”吴天贵说着好话，回到马车上。 赫连晋刚接近的时候，马车已经启动，晃晃悠悠出了城门。 “属下拜见王爷。”守门将领行了一个礼。 “方才是怎么回事？”赫连晋淡锁眉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辆马车。 第86章 与天同贵 守门将领回话道:“回禀王爷，是个景城来的商人，说夫人得了天花，怎么治都不见好，得回景城去治病。” “天花？”赫连晋觉得奇怪,便招来侍从，轻声嘱咐了几句。 “是。” 马车渐行渐远，凌寒扒拉着窗口偷偷往回看，只见赫连晋骑着高头大马，正在城门口朝这边看过来。 也不知道视线是不是对上了，凌寒心里一悸，赶忙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你很紧张？”吴天贵也朝后面看了看，赫连晋还没离开，他眸色深了深，“你认识他？” “谁？”凌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隔着面纱吴天贵看不到她的脸色。 “没事。”吴天贵想着许是自己敏感了，便故作轻松地问道，“方才说了，我若带你出城，你就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说吧。” “王悠彩。”凌寒随便编了一个。 “你觉得我很好糊弄？”吴天贵笑了。 “你就叫我阿寒吧。”凌寒无奈，只能遵从约定，不过还是隐瞒了姓氏。 “阿寒，那你就叫我阿贵，这样亲切一些。” “……”凌寒有种穿越进了闽南语家庭伦理剧的错觉。 “你真叫吴天贵？”凌寒有点不信，毕竟他长得很英俊，这名字实在和他不相配。 “你觉得不好听？与天同贵，多吉利。”吴天贵很满意他的名字。 “……” 凌寒很想说，难道你忘了你姓吴了吗？无天贵，无法与天同贵…… 再说这是古代啊，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给你取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名字，把自诩天子的皇上摆在哪里？ 这时候，小白从包裹里钻了出来，一直窝在里面，它也出来透透气。 “这是……蔷薇虎？”吴天贵声音提高了一度。 “你认得？”凌寒心想不是说这是珍惜品种么，怎么是个人都看出来是蔷薇虎。 “第一次见，不过在书上看过。”吴天贵从柜子里取了点牛肉干出来，递给小白。 小白闻到香味“嗷呜”一口就扑上去，有滋有味地啃咬起来。 “我就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独身在外，原来是有它，难怪。” “难怪什么？”凌寒好奇。 “你不知道蔷薇虎可识毒寻宝？”吴天贵有点无语，敢情她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个宝贝啊。 “识毒我知道，寻宝倒是第一次听说。” “它还小，等长大以后就能寻找宝藏，不至于让你穷困潦倒。不过你要小心别被人抢了，有多少人会觊觎它，你根本想象不到。” “哦。”凌寒看着呆头呆脑的小白，以为它就是个可爱一点的宠物，谁知竟然这么厉害。 “保护好它，将来它会保护好你的。”吴天贵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过头看着凌寒。 虽然隔着面纱，但他的眼神好像很有穿透力似的，凌寒觉得被他看着很别扭，就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在想，这锥帽之下该是何等绝色？”吴天贵挑起眉尾笑着说道。 明明是很轻浮的一句话，但吴天贵的长相非常温文尔雅，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猥琐。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很丑。”凌寒答了一句就不再理他，开始一心撸虎毛。tgv6 楼州城 赫连晋站在城楼上，看着脚下少数有令牌的人进出楼州城门。 “王爷，属下失职。”清明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低头不起。 “怎么了？”赫连晋转过身来，这几日他安排清明负责凌寒的饮食，清明来找他必定和凌寒有关。 “凌，凌寒姑娘……不见了！”清明把头埋得更低，“送早餐的时候，凌寒姑娘还未从里屋出来，属下以为她还在睡。谁知等属下回去取餐盘的时候，发现餐食一点未动……”清明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道白影掠过。 “即刻封锁城门。”赫连晋丢下一句话，便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精准地落在黑曜背后。 “驾！”赫连晋猛踢马肚，黑曜很听话地迈开马蹄，往城里飞奔而去。 赫连晋没有从府衙正门回去，而是经过后院的时候，脚尖借力，轻巧地越过高墙，一路施展轻功飞到凌寒院中。 院门口的木板还结结实实封着，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纠缠的痕迹。 被子早前被清明揭开了一半，里面露出歪歪扭扭的枕头。 赫连晋猛然想起了什么，冲到后院，发现墙上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是凌寒翻墙的时候留下的。 院外的灌木丛，错杂的园林小径都是隐藏身形的好掩护。 赫连晋跟着种种微弱的痕迹，脑中想象着自己就是正在逃跑的凌寒，她能去哪里，该走哪条路，思路一下就清晰起来。 最终，赫连晋的脚步落在暗道入口，凌寒就是从这里逃去大宅的。 虽然他可以从外边翻墙去大宅，可他还是启动机关，顺着凌寒的脚步走了一遭。 暗道里黑黢黢的，赫连晋也没打开火折子，他抹黑走在暗道里，感受着凌寒从这里逃跑的时候，该是多么无助和失望。 赫连晋在大宅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库房的门锁被撬之外，其他地方没有进过人的痕迹。 库房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细细碎碎的小物件，看得出来是凌寒抹黑取走东西时不慎掉落的。 赫连晋从地上捡起一颗翡翠珠子，看着看着不禁哑然失笑。 的确是凌寒的行事风格，即便要逃走也得拿足了盘缠再跑路。 笑容在他脸上停留不过一瞬，他紧紧把珠子握在掌中，俊朗的面容阴沉下来，待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手掌中散落了一地的翠绿色齑粉。 回到府衙，赫连晋直接去了凌远的院子，他背后的伤快好了，正在让惊鸿给涂药。 “晋儿，你不是去城门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凌远挥退了惊鸿，穿好衣袍，发现赫连晋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凌寒逃了。”赫连晋轻轻地说道，“或许是昨天夜里，趁着咱们不在的时候，她从府衙暗道逃到大宅，取了点首饰就走了。” 第87章 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凌远听了这话，大吃一惊。 “啊？那赶紧封锁城门，对了，再查查各家当铺，她肯定会去换钱的。” “不用查，她不会傻到在楼州城找当铺。”赫连晋揉揉眉心，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晋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凌远见他这副模样，正色问道。 面对凌远的提问，赫连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 “你疯了？”凌远扬声叫了一声，又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她的身份复杂，和你是没有可能的。” 赫连晋看着凌远，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转而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当务之急是追她回来。” “人都跑了能追得回来吗？”凌远摇头，“她也太大胆了，放走梅之敬的嫌疑还未洗净，竟然……” “嘘。”赫连晋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凌远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只见凌绾绾和云珠携手正往里走来。 “见过王爷。”云珠施了一礼。 “晋哥哥，你来看哥哥啊。”相比之下，凌绾绾就没有那么多拘束，欢快地跑进来，坐在两人中间。 “哥哥与王爷商议点事情，你们先回去。下午再找你玩。”凌远揉揉凌绾绾的头顶，温柔地说。 “我听你们在说凌寒，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了？”凌绾绾天真地问道。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云霓，你带她回去。”凌远脸上一黑。 “我不嘛，我那天晚上看到她了。”凌绾绾不但不走，还爆了个猛料。 “什么？”凌远和赫连晋对视一下，问道。 “就是她被抓起来的那天晚上嘛，我睡不着就出去散步，结果看到她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东躲西藏，再后来，就听说她放跑了人犯。” “此话当真？”凌远皱眉，语气中满是怀疑。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就是看到了嘛！”凌绾绾看出凌远不信她，小嘴一嘟，气鼓鼓地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去。”凌远没好气地把人赶走。 凌绾绾和云珠从凌远院子里出来，一前一后在花园里走着。 “姐姐，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凌绾绾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云珠。 十三岁的孩子笑容本应该天真烂漫，可这时候的凌绾绾却眼中充满狡黠。 云珠心里震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那晚，自己在烧夜行衣时遇到凌绾绾，本以为黑天里她看不清是什么。 如今看来，凌绾绾显然已经猜到放走梅之敬的人是她了。 “你不用紧张，我也讨厌凌寒。可偏偏晋哥哥就护着她。”凌绾绾小脸紧绷，随手扯了一颗菊花在手里揉碎。 放走重犯是大罪，可凌寒没被投进大牢，而是关在院子里软禁，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最可气的是门口竟然用木板封住了，她没功夫不会翻墙进去，不然就能进去看凌寒好戏了。 “那就多谢妹妹了。”云珠扯了扯嘴唇，生硬地挤出了一句话。 “你放走梅之敬，不也是为了对付凌寒吗？我们彼此彼此。”凌绾绾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却意味深长。 “还请妹妹为我保密。那天，我真的鬼迷心窍了。”云珠一把握住凌绾绾的手，急切地说道。 毕竟凌绾绾说到底是凌远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和她这个刚认亲不久的姐姐相比，肯定会向着凌远和赫连晋的。 “姐姐这是什么话？从小你就待我好，我不过是帮你个忙，也是帮我自己。要是凌寒被抓住了，必定是死罪难逃。”凌绾绾在她手背上拍拍，又天真地笑着跑了。 云珠握紧拳头，凌绾绾的话让她非常不安，现在她们有共同敌人，所以她愿意帮着自己。 可将来呢？ 云珠眼底浮现出一抹暗色，看向凌绾绾的眼神也变得深不可测。 凌远屋里，赫连晋一脸阴沉地喝着茶，拇指不停摩挲着茶杯边缘。 “绾绾的话，你觉得可信吗？”凌远小心地问道。 “你是她哥哥，你信几分，我便信几分。”赫连晋看着凌远平淡说道。 连凌远这个做哥哥的都一副不自信的模样，还指望他能信多少？ “对了，可找到太子的人了？”凌远很生硬地转换话题。 之前接到消息，说在楼州城内出现了太子的人，时局敏感，这时候太子的人出现在了楼州城，必定有妖。 所以赫连晋才下令封锁城门口，只给一些有令牌的人进出，并加以严格盘查。 “暂时没有，城里太子的眼线也清除地差不多了，但唯恐还有漏网之鱼。” “我伤也无碍了，明日开始我亲自去查。”凌远很体贴的说道，顿了顿，又问道，“凌寒她……要是找不到她，你怎么办？” “强留不得。”赫连晋半眯着眼，“不过她不在也好，浪迹天涯总比腹背受敌来得安全。” “我以为你会去找她。”凌远笑着揶揄道。 “那是自然。”赫连晋倒也没否认，这句话倒把凌远给噎住了。 “随便你了。”凌远悻悻然地猛灌了一口茶水，让赫连晋当他妹夫的计划算是搁浅了。 早上被派去查事情的侍卫回来了，半跪着说道：“回禀王爷，属下去楼州城内所有医馆查问过了，并没有人闹天花，也并无治天花的出诊纪录。” “那个景城来的商人叫什么？” “那人叫吴天贵。之前在楼州城做过几次生意，守门的说觉得没问题，这才放行。”tgv6 “没问题？”赫连晋一拍桌子，怒斥道，“闹天花是大事，若蔓延开来，城中其他百姓怎么办？” “王爷息怒。”凌远忙给他顺气。 “那守门的可曾亲眼所见，的确是天花？” “这……他说吴夫人戴着锥帽，有面纱阻挡，并未确认是否真的得了天花。” “也就是说，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就放行了？”赫连晋脸色已经黑到极致，“把守门的绑来，严加审问。” “是。”侍卫忙不迭地跑了，生怕被王爷的怒气殃及。 第88章 两位很眼熟嘛 三言两语之间，凌远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 “你怀疑那个吴天贵有问题？”凌远问道。 “的确可疑。所谓天花不过是想速速离开的借口，而那个夫人……”赫连晋说到这里明显语气变得迟缓。 天花自然不必给人看脸，又带着锥帽，莫非是凌寒？ 赫连晋虽有疑虑，但很难想象如果那人是凌寒的话，她明明举目无亲，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找到人带她出城？ 守门的人立刻被绑来府衙，由清明谷雨拷问，他很快说了原委，又把银锭子交了出来。 与此同时，其他出去探查的人也陆续回来禀报结果。 “启禀王爷，吴天贵每次来楼州城，都会住在流月客栈，而太子的人，也是在那附近被发现的。” 几条凌乱的线索如果分开看，是不会觉得有什么联系的。 可当杂乱无章的所有线索同时摆在眼前的时候，就能全部串联在一起。 即便再匪夷所思，很可能那就是真相。 “河图洛书，你们留在府衙辅助凌世子。清明谷雨，随本王出城。”赫连晋招来暗卫分派工作。 凌远也觉得不妙，保证自己会看守好城内，让他放心。 赫连晋策马狂奔，他脑中闪过无数复杂的念头。 吴天贵形迹可疑，很可能和太子有瓜葛，若那个带锥帽的人是凌寒，她为何会与太子的人在一起？tgv6 偶然相遇还是被逼迫同行？ 若那人不是凌寒，他只需抓住吴天贵带回来审问便可。 赫连晋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希望那个带锥帽的人是凌寒呢还是不希望？ 黑曜在城外一路狂奔，带起一阵尘土飞扬，很快就消失在广袤的原野上。清明谷雨也只能猛抽马匹加速跟上他。 郊外的路没有城里那么平坦，就算马车速度不快，凌寒也觉得自己要被颠散架了。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小镇或村庄？”凌寒轻抚几下胸口，她没想到第一次晕车竟然是晕马车…… “前面有个牛家庄。” “谢谢你送我出来，把我放在牛家庄就好了，我找农户买匹马就行。” “这话可就见外了。反正我在楼州城也无事可做，干脆送你去尧城。你一个女子，我不放心。”吴天贵说得诚恳。 凌寒白他一眼，连小毛孩偷他钱袋都察觉不到的人，指望他能保护自己什么呢？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去牛家庄的路上有座矮山，需要从山脚绕过去才能到达目的地。 山脚下是一条蜿蜒河流，山与河之间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马车刚驶进树林，就听见马匹长鸣，车身明显晃荡了一下，小白差点从凌寒腿上颠下来。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还没问发生什么事了，就听见外边响起了两道粗狂的男人声音。 “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凌寒噗嗤一下就笑了，最后一句竟然还是合音。 话说这山贼真是没创意啊，好歹是发展了几千年的传统事业，开场白永远都是这句话，没有一点创新。 “你帮我看着小白。”凌寒把小白塞给吴天贵，叮嘱他别出来。 凌寒从包裹里取出鞭子，握在手上先开马车门帘出去了。 刚跳下马车，凌寒就感叹，哟，两位很眼熟嘛！ 面前两个粗犷大汉，腰粗膀圆络腮胡子，可不是之前擂台赛上的沙飞扬和雷震天么。 话说这俩人怎么混到一起了，莫非是不打不相识？ “哟，是个姑娘。”沙飞扬立刻神采飞扬，那他肯定打得过啊！ “这位姑娘，你最好识相一些。我们兄弟俩盗亦有道，从不打女人，只要你留下钱财，我们就放你走。”雷震天挥舞着手中双刀，很凶恶的警告着。 “对！”沙飞扬随声附和，“我们只劫财，不劫色！” 凌寒在心里啧啧几声，过了这么久，这俩人的智商还是那么感人。 跟傻子没什么好说的，凌寒根本不用磨嘴皮子，手臂凌空扬起，皮鞭在手上“唰”的一声甩开，飞起了一道异常潇洒的弧线。 皮鞭跟长了眼睛似的，呼呼往沙飞扬和雷震天脸上招呼，速度快的让他们根本来不及用手中的武器阻拦。 沙飞扬和雷震天惨叫着败下阵来，双双下跪求饶。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还不快滚？”凌寒冷声呵斥。 “是，是。姑奶奶请。” 沙雷两人赶紧侧身让出路来，请他们过去，毕竟打不过，还是识相点好。 凌寒收了鞭子回到马车里，真是太没挑战力了，汗都没有出一点。 “阿寒真是好身手啊。”吴天贵很真诚地赞美她。 凌寒耸肩，就那身手还出来混，真的只能吓唬吓唬平头老百姓，遇到但凡有一点功夫底子的人，都能把他们揍扁。 “走吧。”凌寒冲车夫说道，扭头却看见吴天贵讶异的表情，便问他，“怎么了？” “你不教训他们从此不再作恶？”吴天贵问道。 “为什么？”凌寒很奇怪。 “他们留在此地的话，你就不怕继续祸害其他百姓？”还有没有同情心？ “你也看到了，这里依山傍水又有树林掩护，是个谋财害命的好地方，就算没有他们，其他人也会在这里当山贼。” 凌寒仔细把鞭子卷起来，重新装回包里，边解释道，“他们只劫财不劫色，还打不过人，这么有职业道德的山贼上哪儿找去？” 要是换了别人，那才是祸害百姓。 “阿寒，你真是与众不同。”吴天贵发自内心夸赞她。 “过奖。”凌寒往里靠了靠，她一夜没睡，这会儿觉得困了，就想靠着马车壁睡一会。 凌寒闭上眼睛，本想眯一会的，谁知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死死黏在一块。 外加上马车摇晃的跟摇篮一样，她一会儿就睡熟了。 小白趴在凌寒膝盖上，百无聊赖的和吴天贵对视。 吴天贵对凌寒面纱下的真容很感兴趣，凌寒说她面丑，可好听的声音与高挑窈窕的身材都让他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会是丑女。 吴天贵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手伸出去，用手背挑住面纱轻轻往上撩开…… 第89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面纱逐渐往上移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寒修长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颈一般优雅。紧接着，她光洁的下巴和小巧可爱的朱唇也开始显山露水。 只看下半张脸就知道她有着一张完美的鹅蛋脸，轮廓精致，肤若凝脂。 吴天贵耐不住好奇，想继续往上看的时候，突然间，马车又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主子，有人偷袭！” 车夫的声音从马车前传来，马匹显然受到惊吓，车身剧烈摇晃。 吴天贵身形一闪出了马车，凌寒也被晃醒，赶忙撩开窗户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只见马车外有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弯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tgv6 凌寒觉得自己应该找个高僧去去晦气，为什么她和谁逃跑，谁就会遇到劫道的？ “你的仇家？”凌寒问道，这些人看起来武功高强，必须不能够和沙飞扬雷震天之流是一伙儿的。 但是他们着装统一，步调整齐，看起来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倒很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吴天贵生意上的仇家，买通了杀手来寻仇。 “可能吧。”吴天贵声音低沉，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凌寒重新拎起皮鞭，吴天贵不会武功，又没带保镖。 外边几十个杀手，拼武功她是打不过的，只能想办法先杀出一条路，找机会逃跑吧。 “阿寒，你坐着别动。”吴天贵把凌寒按回座位。 说完，吴天贵迅速移到了马车之外，速度快的让凌寒都没看清。 吴天贵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气势如虹朝那些黑衣人中间飞去。 好厉害的轻功！ 凌寒隔着窗户赞叹，吴天贵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自己竟还担心他会被杀死。 不过一想也是，若不是绝世高手，又怎么会只领着一个车夫就出来，若不是自恃武功高强，就是个傻子。 软剑在吴天贵手上像被赋予了生命，如同一条蛟龙般舞的灵动。 吴天贵身姿矫健，在黑衣人中回旋反复，车夫也加入了战局，就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配合默契，不足一炷香的功夫，那些黑衣人就尽数成为他剑下幽魂。 凌寒被他利落的身手折服，刚要拍手，忽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藏匿于一颗大树之后。 来没来得及叫出声提醒吴天贵，凌寒就见到了一束火苗在那人手中闪现。 又是手雷？ 当凌寒发现那人投掷手雷的目标不是吴天贵，而是马车的时候。 赶忙抱起小白，跳下马车，朝吴天贵的方向跑去。 手累接触到马车轰隆一声震天响，凌寒被爆破力震得往前扑倒，就势翻滚两圈，躲开了爆炸圈。 吴天贵提起软剑飞身上前，一剑解决了那个躲藏的黑衣人。 “阿寒，你没事吧？” “没事儿。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埋伏。”凌寒把歪掉的锥帽重新正了正。 车夫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其他埋伏了。马车虽然被炸掉一半，万幸的是车轮并未受损，还是能行驶的。 “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那之前怎么连个小毛贼都没注意到？”凌寒问他。 “呵，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愿意做贼？反正那些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算做慈善吧。”吴天贵笑得纯良。 “你这样反而会滋长他们不劳而获的想法。”凌寒对此不敢苟同。 吴天贵脸上身上溅了许多血迹，他从袖口掏出帕子擦擦脸。 “你脖子上也有血。咦？”凌寒给他指着脖子上的血迹，忽然发现了一小块奇怪的东西。 凌寒伸手去抓那片东西，发现是一块看起来和皮肤无异的东西，她一把抓住并扯了一下。 “嘶……”吴天贵有些吃痛，身子往后躲了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 刺啦一声，凌寒硬生生撤掉了大半块，但没扯掉，剩下的部分还牢牢地贴在吴天贵脖子上。 “人皮面具？”凌寒收回手，双臂抱在胸前，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吴天贵，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天贵摸着脖子上被扯了一半的人皮面具，面色尴尬，“不管我是谁，总之不会害你就对了。” 凌寒不知道吴天贵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不可能是商人，那肯定只是他的隐藏身份。 值得大费周章隐瞒真实身份进入楼州城的，绝对不可能是赫连晋那边的人。 “谢谢你送我出城，我们就此别过吧。”凌寒握紧皮鞭，俨然进入警戒状态。 “你信不过我？”吴天贵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萍水相逢而已，谈什么信任？” 凌寒哭笑不得，就算她与赫连晋认识数月，还不败给了信任感？ 吴天贵真是想太多。 “可是……”吴天贵还想争取一下，却被凌寒打断。 “反正你也没见过我长什么样，我也不看你的真容了，咱们也互不相欠。希望后会无期。”凌寒很潇洒地挥挥手，抱着小白转身就走。 “等等！要是我给你看我真容，你是不是就会信任我了？”吴天贵叫住她。 “……”必须不是啊，大哥，你的理解能力被狗吃了吗？ 吴天贵也不管凌寒愿不愿意，伸手就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药水都不需要，看起来不太疼。 凌寒在考虑要不要问下做工，回头拿给乐千帆研究一下，毕竟带药水是很麻烦的。 吴天贵把面具取了下来，其实他的面具和他真容差不太多，但英俊度却还原了不足五成。 若说之前的吴天贵面若冠玉，温文尔雅，那面前这个真正的他，则在颜值上更上了好几层楼。 深邃绝美的桃花眼给他又添了几分风流韵致，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城府。 “我不想看啊……”凌寒苦笑，“行行行，知道你是美男子了，再见。” 赫连晋一路从楼州城顺着车辙追了过来，快靠近的时候空气传来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他提高速度，迅速进发，终于在不远处看到凌寒和一个年轻男人面对面站着。 第90章 赫连归 凌寒和吴天贵听到马蹄声，都转过头去一看。 见来人是赫连晋，凌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吴天贵的身后。 吴天贵皱起眉头，探究地看了看凌寒，又看向赫连晋。 吴天贵现在非常后悔扯下人皮面具。 “太子殿下？” 赫连晋拧起眉头，翻身下马，走到吴天贵面前，款款施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等等，你说什么？”凌寒讶异，她跑到吴天贵面前，上下扫视他一番，疑惑问道：“你是太子？果然不叫吴天贵，那你真正叫什么？” “赫连归。不过本宫允许你继续称本宫为阿贵。”赫连归笑得温良，非常平易近人。 “……”什么叫继续？根本没叫过你阿贵好吗？！ “本王不知你与太子殿下竟然这般熟识。”赫连晋冷眼看着凌寒，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隔开了她与赫连归的距离。 也不是很熟啊……凌寒心里想着，但是嘴上却很硬，“对，我与阿贵是老相识了，对吧阿贵？” “是啊。”赫连归一双桃花眼都笑成一条线了。 赫连晋就很安静地看着他们演戏。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敬。”赫连晋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就像是背书。 “七皇弟客气了，派了这么多人迎接，怎能说失敬呢？本宫很欣慰。”赫连归摊开双臂指了指身后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话里有话。 “皇兄以为是本王的人？”赫连晋眼眸微眯。 “这里可是楼州地界，谁还能胆大包天在这里截杀太子不成？”赫连归忽然瞪起眼睛，神色也严厉了不少。 “太子殿下这么认为的话，本王也没办法。”赫连晋像身后示意，清明谷雨立刻上去查看那些尸体。 凌寒见他们两兄弟聊得欢快，决定不打扰他们血浓于水的欢乐时光，就偷偷往后挪着步子，准备逃跑。 “站住。”赫连晋简短却有力的声音传来，凌寒脚上一顿。 但她转念一想，她和赫连晋都没关系了啊，凭什么听他的？哼了一声，又迈开步子往前走。 “阿寒，留步。”赫连归亲昵地叫着她，还跑过来挡在她面前。 赫连晋咳嗽了两声，他对那两个字有点接受无能，尤其是从赫连归嘴里说出。 “你们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都是高高在上的千金之躯，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求放过！” 凌寒再往前走，却被赫连归拽住袖子，她一把甩开。 “请太子爷尊重一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就是想看我长什么样吗？”凌寒索性解开帽带，一把将锥帽扯了下来。 面纱晃过之后，凌寒的容貌便原原本本展示在了赫连归的面前。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但眼中明显闪过一瞬的失望的神色。 凌寒的轮廓是完美的鹅蛋脸，清晰秀美，鼻梁高挑，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 奈何美玉有瑕，左边脸颊上有一块红红的胎记，巴掌大的面积不大，但在脸上就异常触目惊心了。 赫连归在马车上掀起面纱时，只看到嘴巴，并未撩到有胎记的部位。 他起初觉得凌寒自称貌丑是糊弄他的，凌寒的声音悦耳动听，身段又非常高挑婀娜。 赫连归的心里一直想象着若凌寒取掉锥帽，原本的模样该是何等的仙姿玉色？ 美好的想象终于还是烟消云散，赫连归心里淡淡的不爽，他并不是嫌凌寒丑，而是觉得很可惜。 就好像明明是一块美玉，却偏偏蒙了一层尘土，真是非常让人心疼。tgv6 不过他的表情落在凌寒眼里就有不同的意味了。 凌寒勾起嘴唇微微笑道：“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你觉得，本王都追来了，你还有逃走的可能吗？”赫连晋略带不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我若不逃，难道还等着被你们那群人冤枉死吗？” 赫连晋双手负在身后，声音低沉却字字打在凌寒心里，好疼。凌寒觉得胸口发闷，扬手凌空就往地上劈了一鞭。 清脆的响声震在赫连晋心里，胸中情感在翻江倒海，但理智却死死压在上面。他很想上前抱住凌寒，但他还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回去。” “除非你杀了我，带我的尸体回去。”凌寒倔强转身，回去就是送死，她才没那傻。 “七皇弟，既然阿寒不愿和你回去，你就不要勉强她了。”赫连归上来打圆场，“阿寒，不如你继续与本宫同行？” “太子殿下大费周章进了楼州城，怎么又要离开？”不等凌寒回答，赫连晋打断他，开口说道，“本王已经命人备好酒宴，恭迎太子殿下。还望赏脸。” “既然七皇弟如此盛情邀约，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虚与委蛇了一阵，兄弟间的关系真是浓厚的非常感人。 凌寒懒得理他们，抱着小白就大步往前走，没有马车就走到牛家庄。 马车成了敞篷车，赫连归好歹是一国太子，不能不顾形象，于是骑上清明的马。 清明谷雨只好两人共乘一匹马，车夫把马车的缰绳卸掉，骑着那匹马也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他们远离了一会儿，赫连晋飞身跳上黑曜，朝凌寒奔去。 凌寒本来就没走多远，听到背后的马蹄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赫连晋还不死心。 马蹄声渐近，凌寒把小白塞进包裹，撒开腿就跑。 作为一名前杀手，她体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很有耐力。 她边跑边计算着冲出树林的距离，还有几百米远就能出去，不远处就是河流。 到时候她只要一头扎进河里，就不怕黑曜了，它跑得再快，还能游泳不成？ 但凌寒低估了黑曜的实力，就在她跑出小树林的时候，黑曜忽然加速。 余光已经瞥见黑色的鬃毛，凌寒咬紧牙关还想再冲刺一下的时候，忽然觉得脚下一空。 紧接着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赫连晋拎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黑曜转了个圈往原路返回，凌寒挣扎要下去，她奋力捶打着赫连晋的胸口。 “你个混蛋！放开我！我和你再无瓜葛。” “寒寒！” 赫连晋低吼一声，大手钳制住凌寒的下巴，埋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91章 只需要自由 凌寒正在挣扎着，就感到一股力量攥住她的下巴，连个卧槽都没时间说出口，嘴唇就被结结实实地封住。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嘴唇相碰，赫连晋也觉得自己有些鬼迷心窍，来不及说什么甜言蜜语，更没有解释什么。 行动先于头脑做出反应，赫连晋碰触到凌寒柔软的嘴唇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让他如同闻了幻香一样入迷刺激，更加霸道地想进行索取。 “唔……”赫连晋猛然吃痛，短暂离开凌寒的嘴唇，他下嘴唇有两个明显的牙印，渗出鲜血。 凌寒正气恼地瞪着他，眼眶红彤彤的，嘴角也挂着一丝血迹。 “混蛋！”凌寒眼眶含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 见赫连晋恢复了冷静，凌寒扭着身子就要跳下马，但被赫连晋一双铁壁紧紧桎梏在怀里，动弹不得分毫。 “寒寒，对不起。”赫连晋把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马上放我离开！”凌寒挣扎着愤然嚷道。 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她扭过头去不想这幅狼狈模样被他看到。 时至如今，该痛苦的该煎熬的该失望的该心凉的，她都经历过了。 现在再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时局混乱，你独自一人在外，会很危险。”赫连晋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掉眼泪。 “回府衙就不危险了吗？”凌寒梗着脖子看着他，冷静问道。 府衙里一个两个都想弄死她，还有多少暗箭在等着她？tgv6 上一个冤屈还没洗刷干净，她就又惹上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府衙有我。”赫连晋捧着她的脸，认真说道，“发现你不见以后，我其实也想放你远走高飞。” “是吗？”凌寒心里一凉，虽然她的确想走，但赫连晋的意思是，走就走了，他不想挽留么？ “寒寒，你别误会。”赫连晋见她眼神有变，就知道她想多了，便解释道：“梅之敬一事的确蹊跷，但我不得不把你关起来，只有那样才能保护你，也能避免打草惊蛇。既然你逃跑了，我也觉得只要你安全，未必那不是一个好选择。但太子忽然暗中来到楼州，诸多事情有变，我必须把你留在身边才安心。” “……”凌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很狐疑地看着他，“你觉得这么说我就会信了，是吗？” 当初被关起来的时候，赫连晋有许多机会找她说清楚的，可他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落难过，也不多解释一句。 偏偏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告诉她这些想挽留她，太真假难辨。 “我对你说过有我在，莫怕。那时的话，一辈子作数。”赫连晋握紧凌寒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后我会事无巨细跟你解释清楚。但有一点你要知道，我从未怀疑过你。” 最后一句话，赫连晋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他看着凌寒的眼睛，说的像誓言一般郑重。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心痛都痛过了，现在却被告知之前的都是误会，她有种被耍的感觉。 “是啊，你不怀疑我。但是你并不信任我。”凌寒莫名伤感，“你若信任我，就会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省得让我难过那么多天。” “寒……”赫连晋话还没出口就被凌寒打断。 “你听我说完，自从凌远认了妹妹，我就对你失望了。因为她的新身份，你们不责罚她，也不让我报仇。又因为一个梅之敬，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不方便告诉我也好，保护我也好，但在我看来，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做法。你问过我的想法了吗？你怎么知道如果告诉我事实，我不会配合你演戏？一切都蒙在鼓里，那段时间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问过吗？哪怕是一点小小的暗示，你都不给我。所以我的心已经死了，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凌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出来追我，我的确很感动。但是，我已经放下了之前的感情。你把一块镜子摔碎，就算再拼接起来成为一面完整的镜子，可中间的裂痕永远存在的。” “我们的开始就很仓促，我觉得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准备好，根基不稳的高楼不塌才怪。我们不妨回到过去，就当从来没有开始过。”凌寒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她想说，若是真的有缘，到时候有了足够的信心，再开始也不迟。 “寒寒，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赫连晋把她紧紧抱住，声音喑哑，“跟我回去吧。之前是我不好，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保护你。” “我不需要补偿，只需要自由。”凌寒推开他，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决绝。 “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不是现在。”赫连晋顿了一下，决定不再隐瞒，“梅之敬已经逃回筱城，两国之间的战事已经不可避免。延国又黄雀在后。楼州城内风云暗涌，虽然也不太平，但我必须要带你回去，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放心。将来，你若想走，我亲自送你离开。” 听了这话，凌寒沉默了好一阵儿，道理她都明白，她过不去的只是自己心里那道坎。 “你真的想让我回去？”凌寒问道。 “嗯。”赫连晋点头。 “那我有几个条件。” 凌寒觉得有必要敲诈一下赫连晋，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不坑他一下的话还觉得她好欺负。 “条件随你开，现在我们先回去。”赫连晋驾马往回城方向跑去。 只要凌寒能跟她回去，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十个几百个都不在话下。 “你倒是大方。行吧，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我仔细想想开什么条件。”凌寒很满意地笑笑，她忽然想起来件事，问道，“对了，太子来楼州城，也是因为你刚说的事？” 第92章 中了头等彩票的感觉 凌寒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吴天贵，就是泓元国的当今太子殿下赫连归。 在他展露身手的那一刻，凌寒仅仅觉得作为一个商人来说，武功简直太高了。但并没有怀疑过其他什么。 之前听赫连晋依稀说过，他和太子不是很对盘，这回太子殿下在纷争将起的时候忽然到来，恐怕不是偶然。 “可能性极大。他化名进出楼州城多次，竟没一人察觉。府衙内也该清理门户了。”赫连晋点头说道。 他原本有意放凌寒离开，但凭空出现的吴天贵编谎言在戒严的时候离开楼州城，就觉得很可疑。 当查到这个人可能是太子的手下，而马车上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凌寒之后，赫连晋就追了出来。 赫连晋第六感超强，猜中了凌寒的去向，却没想到吴天贵才不是什么太子的手下，竟是太子本尊。 前一阵儿，赫连晋曾接到皇上的亲笔书信，说太子会来督军检查，原定时间应该是在十二月。 梅之敬被俘虏又被放走一事，加速了战事的开启速度，所有的事接踵而至，他还未来得及上报朝廷太子就来了。 太子忽然提前一个月到达楼州，并且是隐藏身份潜伏进来，如果说仅仅是巧合，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赫连晋觉得是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府衙内部了。 “刚才追杀他的那波杀手不是你派来的。”凌寒想起赫连归刚才说的话，他一定以为是赫连晋派来的人。 “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刺杀太子想嫁祸给你？”凌寒又问。 “是谁还不知道。既然太子来了，我断不可放任你浪迹江湖。我来时路上就想，哪怕是打晕你，也要把你带回去。谢谢你愿意听我的。”赫连晋声音冷静不乏霸道，但最后一句话却充满无限柔情。 凌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仿佛回到了初遇的那晚。随赫连晋回军营之前，她就说了一样的话—— “我有别的选择吗？” 听了凌寒的话，赫连晋深深地松了口气，几日来的隐忍一扫而光，很难得地露出舒心一笑。 就像两人第一次同乘马匹时一样，赫连晋小心地把凌寒护在身前，手臂环绕着她。 解除恋爱关系之后，就算靠得再近，他也恪守本分，绝没有一点逾越之处。 凌寒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好的状态吧。 什么样的阶段做什么样的事情，在两人互相信任度，依赖度都还不高的时候，强行推进关系，和揠苗助长有什么区别？ “心情不错？”赫连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似乎比最初要温柔了许多。 “恢复自由身，当然心情好。”凌寒爽朗大笑，来到这里以后，发自内心大笑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嗷嗷~”小白仿佛受到感染，也不甘示弱的从包裹里露出脑袋，任由疾风吹舞着它头顶的一撮呆毛。 快到楼州城门的时候，赫连晋解开披风蒙在凌寒头上，她还带着锥帽，披风蒙在头上，从外边看起来，就像赫连晋怀里抱着个庞然大物。 楼州城的百姓见了，都感叹咱们王爷好身手哇，出个城都能猎一头熊回来。 赫连晋没把凌寒直接带回府衙，而是先把她带去府衙后街的大宅里。 “你在这里先住下。”赫连晋把凌寒扶下马，领她去了之前住的内院。 “你有安排了，是吗？”凌寒问道。tgv6 “府衙内应该混进了什么人的眼线。”赫连晋为她取下锥帽，轻声说着，“之前云珠的事，你受了不少委屈。这回，我打算把所有事情都做个了结。” “好。那我需要配合你什么？”凌寒知道既然要演戏，自己肯定也得参与，再说，赫连晋这么做也是为她，所以她没有不帮忙的理由。 “你先在这里小住两日，我安排好了再接你回府衙。到时候，你装作被抓回来的样子便可。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会尽全力保你周全。”赫连晋说的很笃定。 “好吧。”凌寒点头，她从包裹里把之前顺走的首饰玉佩什么的拿出来，“这些你帮我典当了去，手上还是有点银票安心。” “我不是把这间宅子的房契给你了吗？”赫连晋好笑。 “但我不想卖房啊。”凌寒觉得有自己的一个房子就是一个安心的窝。 “我的意思是，这间宅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包括库房里所有东西。”赫连晋觉得自己可能没解释清楚。 “库房……所有东西？”凌寒眨了眨眼睛，莫名有点眩晕。 库房里有刘紫鸢的嫁妆，当时赫连晋可是下了不少聘礼的，刘紫鸢又添了些东西，连同聘礼一起作为嫁妆送了过来。 刘旺家被抄家的时候，这些东西没有一并被充公，没想到赫连晋会假公济私，连带着宅子一起全部送给自己。 这种忽然中了头等彩票的感觉！ “库房里除了聘礼嫁妆，还有装钱财的箱子，银票元宝什么都有，想要可以随便用。用不着去典当。”赫连晋见凌寒两眼发光的财迷模样，忍俊不禁。 “算你有良心。就算是借花献佛，看在你这么诚恳主动的份儿上，我就收下吧。”凌寒很傲娇的白了他一眼，非常“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太子已到府衙，我还得去安置他，过一会我叫雁翎来照顾你。自己小心。”赫连晋起身要走。 “对了，那你给我弄条上好的皮鞭来，我用起来感觉还蛮趁手的。还有，之前改进过的小弩也给我一把。”凌寒叫住他，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想好好练练手。 “也好。”赫连晋以为她要防身，毕竟得独自在宅子里生活两天，难免让人担心。 “那恭送王爷了。”凌寒摆摆手，抱起小白在院子里四下转转，根本不管赫连晋的去留。 赫连晋胸中五味杂陈，但好歹人是回来了，回不到过去的关系，但只要人在身边，还是有希望的不是么？ 第93章 誉王真是孝顺 赫连晋回到府衙，先交代雁翎暗中去宅子守着凌寒，不要让别人知道。 赫连归早就被清明谷雨接回府衙，正由凌远陪着，在新住处歇息。 “府衙条件简陋，比不上太子府，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介意。”凌远恭敬地给赫连归上茶。 “嗯……”赫连归喝了一口就差点喷出来，“誉王平时就喝这茶？” “是，这是皇上赏赐的，誉王殿下平时就饮用此茶。”凌远低眉顺眼的回答，一点都没有不满的意思。 “誉王真是……”赫连归想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用很僵硬的笑容挤出两个非常很诚恳的字——“孝顺。” 赫连晋赶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太子的这句赞美，在门口心情复杂的轻咳了两声。 “七皇弟回来了。”赫连归看着赫连晋脸色发黑，身后又没有某个人跟着，就幸灾乐祸地问道，“看来，阿寒并没跟你回来啊。”tgv6 “阿寒？”凌远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太子说的是凌寒。 刚才清明护送太子回来的时候，跟他悄声说了几句，说凌寒就在赫连归的马车上。 凌远纳闷太子和凌寒已经熟悉到称呼昵称的程度了？他只是没想到太子以为凌寒就叫阿寒。 “太子殿下要在楼州逗留多久？”赫连晋没回答他，反而问其他。 “本宫刚来，七皇弟就要赶本宫走吗？”赫连归收敛了笑容，故作威严的问道。 “自然不是。府衙比不上太子府舒适安逸，军营里更是条件恶劣，本王怕怠慢了太子殿下。”赫连晋面无表情的答道。 “这话凌世子也说过，难熬本宫在你们眼里，就是只会养尊处优而吃不得苦的人吗？别忘了本宫还是普通皇子的时候，也带过兵。” 赫连归表示受到误解很受伤，他好歹也是铁铮铮一条汉子，这明摆着是看不起他。 “本王怎么会忘记太子神武不凡的英勇事迹，是本王多虑了。”赫连晋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舟车劳顿想是累了，下午本王设宴接风，在那之前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告辞。” 凌远也跟着赫连晋跑了，回到赫连晋的院子，凌远才问道，“听清明粗略说了几句，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化名吴天贵，巧遇凌寒就把她带出去了。路上遇到杀手，想来太子也误会是我派的人。”赫连晋说道。 “谁这么大胆敢刺杀太子嫁祸于你？”凌远听了以后颇为震惊。 赫连晋又靠近凌远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凌远频频点头，毫无异议，只是脸上多了一些担忧，“千帆已经动身去延国太古山了，我派人跟着保护他，要不要把他叫回来？我觉得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安心。” “不必了。我让清明从城里找了名德高望重的大夫，暂时留在府衙里顶着。你找个机会把绾绾送回景城去，她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已经飞鹰传信给父亲了，不几日就有人来接她。”凌远点头。 自从凌云霓失踪以后，家里人就对凌绾绾溺爱有加，连武功都不曾教她，眼看着战事将起，留在楼州城不但自己会分心，他也不想让凌绾绾看到战争的残酷。 “对了，凌寒她……” “我自有安排。”赫连晋拍拍他的肩膀，说的很有自信。 当天晚上，赫连晋为赫连归举办了一场接风宴。 赫连归看着满桌的青菜豆腐有点懵比，说好的好酒好菜呢？ “太子殿下，楼州城不比景城物资丰富，农户连年收成不好，这些青菜已经弥足珍贵了，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嫌弃。”赫连晋举起酒杯，说得诚恳。 “那……怎么会嫌弃呢？七皇弟爱民如子，本宫甚是欣慰。哈哈。”赫连归心里气结，表面上还得做出很大度的样子。 他在楼州城住过几日，客栈里随便炒的家常菜都比这桌“好酒好菜”要高出不少档次。 赫连晋这是故意气他，想赶他走吧？ 赫连归仰头饮下一口米酒，甜腻的味道让他不禁呲了呲牙。 哼，你想让本宫知难而退？本宫偏不！ 赫连归暗暗跟赫连晋较上劲了，他偏要在楼州城待下去，看看赫连晋能装穷装到什么时候。 当天晚上，赫连归被气得早早回到屋里歇息。 赫连晋等到二更的时候，偷偷从暗道去了宅子。 凌寒正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猛然听到书架响了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以后，凌寒拍拍心口，翻墙过来不就行了吗？非得走暗道吓人。 “担心你，就过来看看。”赫连晋把书架恢复原位，走过来在桌边坐下，并掏出一个小弩放桌上。 “没带鞭子？”凌寒问。 “鞭子过两天给你，这个小弩是上回工匠改良好后送来的。” “你看这里。”凌寒拿过小弩指着一个地方给赫连晋做说明：“这种适合近距离射击。我想在这下面再加一层箭道。而大一号的弩可以加两层，这样的话，最多可以九支箭连发，杀伤力会更强。” 说着，凌寒把画好的图纸给赫连晋，“大小两种弩，一种近身一种远程。” 赫连晋仔细对比了一下再次改良的弓弩图纸，很钦佩的点头，“的确不错。我命人连夜把图纸带回军营。” “其实我还想了好多点子，但时间紧急，恐怕来不及制作。”凌寒挺遗憾的耸下肩膀。 “隋国已是强弩之末，攻下筱城之后他们不会很快派兵援助，我们有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 “那就好，反正我先画着图纸，你找人加紧打造就行。” “谢谢。”赫连晋轻启薄唇，轻声说出两个字来。 “你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早点结束战事，天下太平我也好安心跑路。” 赫连晋没再说话，而是幽幽看着凌寒。 烛光摇曳，赫连晋的蓝眸被蒙上了一层金纱，闪着熠熠光辉。 凌寒从他的眼眸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不禁靠近赫连晋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 第94章 旧事 赫连晋天生蓝眸，凌寒一直觉得奇怪，但又不好问别人，这下终于逮到机会询问本人解惑了。 “你想知道？”赫连晋刚毅的面孔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连带着语气也很轻柔。 “嗯。”凌寒真的非常好奇，毕竟他没有混血儿的长相。 “你可知我为何每隔数月就要去闭关？”赫连晋顾左右而言他。 “乐神医说你中了毒。”凌寒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非……” “正是。”赫连晋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母后是父皇结发妻子，在父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他了，之后成为太子妃，父王登基之后，顺理成章做了皇后。” “哦。” 赫连晋今年二十三岁，而太子看起来比他要年长几岁，并且叫他七皇弟，也就是说他前面还有几个哥哥。 很难想象正妻的孩子要比其他妾室的孩子年岁小的。 “母后一直没有身孕，原本是等嫡长子出生后才允许别的侧妃妾室生孩子。可母后即便当了皇后也没有怀上。太后急着抱孙子，朝臣门又接连上书，说为了皇室血脉江山社稷，废除立嫡不立长的规矩。父皇迫于压力只能答应，于是吴贵妃便有了父皇的第一个儿子。” “吴贵妃就是太子的母妃？”凌寒问道。怪不得赫连归会化名为吴天贵，原来取自母姓。 “是，那之后其他妃嫔陆续有孕，几年的工夫父皇便有了六个皇子和三个公主。母后求子心切，不想中了奸人的计谋……” 赫连晋脸色黯淡下去，他母后轻信于人，请了所谓的民间大夫来宫里诊治，谁知道那人却是西域巫医。 皇上得到消息后命人搜查皇后寝宫，果然搜到了一些巫术法器以及求子用的人形。 这些都是宫中大忌，皇上碍着面子而且体谅皇后求子心切，暂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但皇后一直禁足椒房殿，没有皇上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但巧就巧在禁足半个月后，皇后查出了身孕，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足月之后皇后产下一子，但天生蓝眸，诡异异常。 皇上大喜，但知道赫连晋是蓝眸后悲痛气愤，认为这是崇信巫医造成的怪胎，于是找了个借口把皇后打入冷宫，当时伺候的宫人一夜之间全部被灭口。 好在赫连晋从小就身体健康，寄养在淑妃膝下。淑妃出身于太后母家，身份尊贵不说，皇上也信得过她，淑妃就是后来的九皇子赫连清的生母。 皇后郁郁寡欢，最终命丧冷宫，皇上从此以后再未立后，封了皇长子赫连归为太子，把他的生母封为贵妃，即便不是皇后，但位居六宫之首，也算是无上尊贵的身份了。 听了赫连晋的话，凌寒心里一阵唏嘘，皇宫什么的真是吃人不吃骨头的狼窝，太可怕了。 “当时的巫医是谁介绍给你母后的？”凌寒问道。tgv6 “那件事在宫中成了禁忌，巫医被杀，连带着母后宫里所有宫人都被处置，那之后再无人敢提起。恐怕除了父皇，就只有害她之人才知道吧？” “你的眼睛就是巫医给的求子药所致？” “哪有什么求子药？”赫连晋冷笑道。 他曾问过乐千帆是否和求子药所致，乐千帆告诉他，皇后一直不孕，很可能是有人动过手脚。 至于后来请巫医，又忽然有孕生下他这个蓝眸怪胎，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你身上的毒有办法解吗？”凌寒很同情他的遭遇。 “暂不可解。”赫连晋无奈摇头。 “唉，总会有办法的。”凌寒安慰他。 “嗯，不谈这个。我就是来看看你。时辰不早了，你也歇着吧。”赫连晋把闷在心中二十几年的旧事都说出来，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有雁翎在呢，不用担心。”凌寒指了指书房内室，“我晚上就睡这里，太大的屋子没有安全感。” 赫连晋忽然靠近凌寒，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大晚上的你不要用强的啊！ “你额头上有墨汁。”赫连晋哭笑不得，抬手在她额头上抹了一下，给她看沾在手指上的黑色。 “……”合着她顶着一脑门墨汁聊了这么久啊…… “傻丫头。”赫连晋在凌寒脑门上敲了一下，转身又从暗道回去了。 凌寒使劲儿擦拭着脑门，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赫连晋听她的话，两人恢复朋友关系，但毕竟是有过一丢丢短暂初恋的人，现在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不再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但之前的亲昵感貌似还在。 这么下去，还是很危险的吧？ 凌寒摸着脑门沉思，对赫连晋之前的做法，她不是不介意，这次回来也并不代表彻底原谅他。 “嗯，劳资没那么好糊弄！”凌寒告诫自己似的说道。 赫连晋回到自己屋里以后，没急着睡觉，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厚重的牛皮，还有一把匕首和雕刻刀。 他在军营接触过各式武器，对许多武器都用得得心应手，可谓精通。 懂武器的人必定会制造武器，他几乎不用量尺，手起刀落，一块牛皮就被切成好几个形状不一的部分。 拿惯了刀枪的一双大手化身为灵巧的工匠之手，穿引翻飞个不停，一个时辰之后，皮鞭的手柄就显出了雏形。 赫连晋清楚地记得凌寒的手掌形状和大小，这个手柄完全是依照她的手型而做的。 接下来是皮鞭的部分，他选择韧性最强的牛皮切成数十跟细条，每一根都像筷子尖儿一般细。 他把这数十根细条仔细编成一捆，用力抽开拉紧，使其细密有致却不减柔韧性。 做好以后，赫连晋仔细打磨手柄，又在手柄上刻上一个“寒”字，想想意犹未尽，又在手柄下端刻了一个小小的“晋”字。 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皮鞭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赫连晋一夜没睡却不觉得困，干脆又去了趟宅子。 害怕密道机关响动惊动了凌寒睡觉，他就躲开守卫，偷偷翻墙过去，把木盒子放在书房桌上。 看着一道门帘阻隔了书房与内室，他脚挪了两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身出了书房。 第95章 匠人之心 等凌寒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书房桌上放着一个很精致的黑木盒子。 打开一开，赫然躺着一根乌黑锃亮的皮鞭。 凌寒拿在手里，觉得握紧的感觉非常趁手，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做嘛。 皮鞭上还带着新皮独有的味道，拿近了凌寒才看到手柄上那个刚劲有力的笔迹，真是银钩铁笔，在皮子上题字都写的这么好看。 摸了摸那个“寒”字，凌寒嘴角勾起，眼光却落在那个不起眼的“晋”字上。 凌寒嘴角抽了抽，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反正做菜刀的人都喜欢在刀背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就当赫连晋有一颗匠人之心吧。 凌寒才不觉得他刻上自己的名字会有别的什么特殊含义呢！ 不过话说回来，凌寒想象着赫连晋在昏暗烛光下，连夜制作皮鞭还很可爱地刻上字这个行为。 送人亲手做的皮鞭神马的，好m…… 凌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怎么会有这种猥琐的想法？ 洗漱过后，凌寒在院子里试试新皮鞭，觉得不愧是为自己特意打造的，而且皮质非常棒。 手柄部没有过分打磨，摩擦力很强，即便狠狠挥鞭也不会轻易滑落。 挥舞起来劈开空气的声音飕飕的，听起来非常爽非常带劲。 “可用的惯？”赫连晋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 凌寒收回鞭子，见他眼睛下面有一圈暗乌色。 “很趁手，谢谢。” “若要言谢，就陪我吃早饭吧。”赫连晋也不客气，率先就往客厅走去。 “我这哪有饭啊？” 凌寒的饭还是雁翎每天从外边买回来的好么？雁翎除了杀人和泡茶什么都不会！ “我带了。”赫连晋打了个响指，就见着清明带着其他三个暗卫，每人端着一个托盘依次轻飘飘从空中落下，安静地摆在餐桌上之后，迅速消失。 “……”会飞了不起吼？ “来吧。”赫连晋见她无语的表情，莫名有些想笑。 吃饭早饭，赫连晋开口道：“明日，你就回府衙来。” “知道了。现在全府衙的人都以为我畏罪潜逃了吧？”凌寒苦笑。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赫连晋掏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唇。 “别忘了你说过会答应我几个条件的，不然我才不回来。”凌寒撇撇嘴，“云珠一定要给我，我还是很neng死她。” 赫连晋失笑，问道，“怎么，猜出是谁害你了？” “我有那么笨吗？谁最受益谁就最有嫌疑呗。”凌寒冷笑道，“我估计她是害怕和梅之敬对质，这才放走他。谁让我那天倒霉，刚好去看望他了。不过我就纳闷，她怎么那么能耐呢？” “我会还你清白。” 赫连晋下意识地抬手揉她头顶，但忽然意识到关系不比从前，又很镇定的把手收了回去。 “……” “明日我回来接你。”赫连晋说完就走了。 凌寒就看着清明他们四个人鱼贯而入，又把餐盘都给收走了。 我说你们这些暗卫就不干正事儿了是吗？凌寒腹诽。 第二天，赫连晋到中午才来接凌寒，两人先做做样子偷偷去了城外。 凌寒穿着逃走那天的衣服，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晋皱眉。 “在外逃窜好几天，衣服干干净净像话么？做戏要做足。”真是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 赫连晋亲手给她手背上绑了一个死扣，牢牢的让人解不开，他勾唇笑道：“做戏要做足。” “……” 顺手又把小白在地上滚了一圈，雪白的毛上顿时沾满了尘土。 “……”小白：关我啥事儿？ 誉王亲自把畏罪潜逃的凌寒抓回来啦！ 这一消息在府衙里像一颗重磅炸弹，顿时传遍了整个府衙。 凌远正在院子里看凌绾绾和云珠玩儿投壶的游戏，听到游刃传来的消息时明显惊了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王爷已经把凌寒姑娘押回她之前住的院子了。”游刃据实禀报。 “我去看看。”凌远忙不迭的跑了。 等凌远走了，凌绾绾丢掉手里的箭杆，看着云珠僵直的脸色，笑道：“姐姐该不会怕了吧？” “怎么会呢？”云珠尴尬地挤出一点笑容，“重犯逃走，王爷肯定会抓她回来，都是迟早的事，我心里也有数。” “那就好。反正当初就是证据确凿她才被关起来的，就算回来了也不过是罪加一等，翻不出什么水花的。你放心吧。”tgv6 凌绾绾说完，拉着云珠的手就往外跑，“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啊。看看她现在有多狼狈。哈哈哈。” 云珠脚下虚弱无力地被凌绾绾拽着跑，手却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头。 凌寒，既然跑了怎么那么笨又被抓了回来？！ 凌远到达赫连晋院子的时候，就见到几个侍卫正在拿着锤头往墙上招呼，不一会就出现一个大窟窿。 “这是做什么？”凌远纳闷。 “由本王亲自看守，量她也不敢再逃。” “晋哥哥。”凌绾绾和云珠也跟了过来。 “你们来做什么？快回去。”凌远皱起眉头，赶紧把人往外赶。 “我不嘛！”凌绾绾抱住凌远的胳膊，就耍赖不往外走，“她是坏人，我就是要看坏人被绳之于法。晋哥哥，你一定要严惩她。好好审问她，让她把做过的坏事全都招了！” “你够了。云霓，快带她离开。云霓？你发什么楞？”凌远叫了几声见云珠没答应。 “啊？哦。绾绾乖，我们回去把。”云珠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忙柔声细气哄凌绾绾回去。 外边吵得不可开交，凌寒这个“坏人”正坐在屋里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吃着点心。 一身黄土的小白也吭哧吭哧啃着牛肉干，看在牛肉干这么好吃的份儿上，就先原谅那个愚蠢的人类一次吧。 凌绾绾还是不依不饶地向赫连晋恳请严惩凌寒，哪怕上刑都要她坦白罪行，全然不顾身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云珠。 “什么事儿啊，这么热闹？”一把温润好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凌远头疼，一个还没送走，怎么又来了一个祖宗？ 第96章 比狗壮 赫连归手持一把和季节极不相符的折扇，装模作样扇了几下，但别说他本身生得好看，还颇有翩翩佳公子的儒雅之感。 “太子殿下。”赫连晋微微行了一礼。其他人也跟着各按礼数行礼。 “本宫听说抓到坏人了，什么坏人？”赫连归走到破损的墙壁面前，撩开衣摆作势就要垮过坍塌的土坯，“本宫去看看。” “太子殿下，留步！”凌寒赶紧上去把迈出半条腿的赫连归给拽了回来。 一国太子这么不注意言行举止，泓元国的脸还要不要了？ “本宫乃当今太子，府衙内既然出现坏人，本宫安危显然受到了威胁。难道不该去亲自审问一下吗？”赫连归说得很有道理。 凌远捏捏眉心，就你这样的一个打十个坏人都没问题，里面那个真的不用你审。 再说你半条腿还跨在里面，这个姿势实在不雅，赶紧回来吧。 “太子殿下英明！”凌绾绾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附议赫连归。 “你看，一个小姑娘都比你们有魄力。这个人既然是坏人，这里又是府衙，全凭誉王做主。还请誉王代为审问。”赫连归把腿收回来，走到赫连晋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誉王一定会公平公正审理吧？” 这话明摆着是逼迫赫连晋。 赫连归怎么会不知道那屋里面的人就是凌寒？ 大姑娘一个人晚上在道观里借宿，天不亮就要偷偷出城，行迹太可疑了。 但那天了赫连晋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去追犯人，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来赫连晋和凌寒的关系绝对暧昧。 赫连晋抓了犯人不送进牢房，而是关进住处，还打通自己住处墙壁，明摆着假公济私。 所以他倒想看看，这么一逼迫，看看赫连晋怎么收场？ “云霓，带绾绾回去！”凌远冲云珠示意，云珠赶忙拽着凌绾绾就跑了。 “嘿嘿，这样一来，她就罪无可恕了。”凌绾绾回去路上还捂着嘴巴偷笑。 “可是你别忘了，放走梅之敬的人不是她，万一王爷要重新查，不是更容易露马脚吗？”云珠忍不住了，冷声提醒她。 “哦。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凌绾绾身子猛然一顿，忽然又笑了，“没事儿，反正有我这个人证在，谁还会怀疑我不是？放心吧。” “要是真那样就好了。”云珠叹口气，有些哀怨地看着凌绾绾。 “没事儿，咱回去继续投壶。我还没玩儿够呢。”凌绾绾又一脸天真的跑了。 云珠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唇，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想象的了，而凌绾绾性格多变，她无法掌控。 微眯的凤眼里闪过一抹阴戾的光，看了再不动手，她就无法自保了啊。 “凌绾绾，这是你逼我的……” 赫连晋把赫连归请进厅堂，上了茶。 赫连归举起茶杯，忽然想起上次那杯恐怖的茶水味道，想了想又放下了。 “阿寒做错了什么事？”赫连归问道。 “只是有嫌疑，还不能确定。并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烦劳太子殿下费心了。”赫连晋不想说出梅之敬的事情，不然太子就会把这件事当成他的把柄，大肆宣扬。 “可事关阿寒，本宫不得不管。”赫连归也不让步。 “太子与她并不熟识。”赫连晋听了这话很不舒爽。 “但本宫与阿寒一见如故，把她当做朋友。” “仅仅是朋友？”赫连晋眯眼看他，这话太不可信。 “不然呢？其实太子府里还缺个侧妃，本宫见她性格爽利，长得嘛……找个好大夫把胎记去了，还是蛮好看的。本宫不介意收她为侧妃。”赫连归摸着下巴想了想，竟然真的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太子殿下很有想法。”赫连晋不咸不淡地回他。 凌寒早就说过，绝不允许一夫多妻。 太子府里除了有个太子妃之外，还有一名侧妃，两房妾室，凌寒断然不会对这种人感兴趣。 只能是赫连归的一厢情愿，赫连晋绝不会把他当做情敌。tgv6 “行了，本宫来也不是找你扯嘴皮的。何时带本宫去军营？”赫连归想起正事儿，他本来就是奉皇命来督军的。 “至少也得等真正的太子仪仗到达楼州城再说吧？”赫连晋白他一眼。 太子仪仗从京城出发前来楼州城，赫连归只身提前来，把他的队伍远远甩在身后。 且不说他是有什么目的，凡事都得按进度走，哪有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道理。 “也行。那本宫就现在楼州城里玩几天。”赫连归也不强求，慢悠悠地叹口气，说道，“只是刚来楼州城不久，就遇到暗杀，本宫害怕夜长梦多啊。” “本王自会查明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皇储，定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待。”赫连晋拱手垂眸，说得公正严肃。 赫连归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不似说谎，便点了点头，无声走了。 眼见着赫连归离开，一直沉默的凌远这才开口说道：“清明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查出什么？” “誉王府的令牌。”赫连晋冷声说道。 “果然！”凌远拍桌，真是赤果果的嫁祸！ “太子为人谨慎，提前来楼州城想来也是为了安全。他既然有警戒之心，咱们先按兵不动就好。” “明白了。”凌远点头附和，扭头看了看院中还在开凿的墙壁，啧啧摇头，“凌寒的事情还是早点解决为好，我都替她糟心。” “你不是讨厌她吗？”赫连晋白他一眼，什么时候同情心泛滥了？ “讨厌还是讨厌的。但是也的确可怜。我很善良的。”凌远傲娇的回瞪他一眼，端起茶杯就猛灌一口，“呸……” 凌远掏出帕子擦嘴，“你怎么还在用这种烂茶？反正太子又不会真的喝……惊鸿，把我屋的好茶拿来。” 赫连晋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禁有些笑场。怎么跟某人的性格有些像呢？ 凌寒在屋里好吃好喝，小白早就吃饱了睡觉了。 “又大了一圈了。”凌寒戳戳它的小肚子，刚养它的时候还像只猫咪，才过了一个多月就比狗壮了。 第97章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赫连晋下令，三日后提审凌寒。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安排人在那天带太子去街上转转，来个楼州一日游。 这个消息一出，凌绾绾高兴地在床上狂打滚。 云珠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问她：“有这么高兴吗？” “那当然了，她要获罪，小白就是我的了！”回答的理直气壮，让人没法反驳。 “唉，我倒有点于心不忍了。”云珠低头，语气有点没精神。 “你怎么能这么想？”凌绾绾收起笑容，坐了起来，板着一张小脸说道，“别忘了我为你做了假证。要是凌寒有事，你我都难脱干系。” “我知道了。”云珠点头，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 “我觉得吧，她那么坏，肯定会狡辩的。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凌绾绾见云珠有些心虚，眼珠子转了转，勾勾手让云珠上前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啊？这样可以吗？”云珠被凌绾绾的主意吓了一跳。 一方面是这个办法的确狠，另一方面她想不到这个方法竟然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想的。 “你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凌绾绾挑眉看她，压低了声音警告她，“她不死，咱们就要脱层皮。还会连累爹爹，这让他今后在朝中怎么立足？” “我都听妹妹的。”云珠想了想，点头认可了凌绾绾的主意。 “千帆哥哥出门不在，药庐里没人，你去偷点那什么药来。咱们得在审问她之前就动手。”凌绾绾见云珠答应了，就让她去办事。 “啊，我？”云珠愣了一下。 “对啊，难道你要我去偷药吗？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现在知道你是孩子了？ “快去啊，你之前给她下过药，肯定比我熟知药物。交给你，我放心。”凌绾绾说风就是雨，让云珠立刻就去偷药。 “是。”云珠拿她没办法，只能勉强去了。 就算她现在身份上是凌绾绾的姐姐，可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让她还是在凌绾绾面前抬不起头来，奴婢就是奴婢，就算攀上高枝变凤凰了，骨子里的卑微是抹不掉的。 乐千帆出发去了延国，赫连晋从城里请来的大夫安排在了别的地方住，药庐里空无一人。 云珠很容易地进了药庐，翻箱倒柜开始找药。 凌绾绾说让她找点让人呕吐不止的药，最好看起来惨烈一点但不至于毙命。 云珠找了一些药，最后，她的手在一个药匣子前停下，里面放着几个小白瓷瓶。 她想了想，取了一瓶拿走，关上匣子，上面赫然写着鹤顶红三个字。 云珠回去后把药交给凌绾绾，一个药包里装了一点白色的药粉。 “这是催吐的药，会损害肠胃，上吐下泻浑身无力，不过卧床几日就好了，对身体没有其他危害。”云珠说道。 “哦，那挺好。”凌绾绾趁着云珠不注意，用小指甲勾了一点药粉，又把药包给她，“你好好收着吧。我先就去找凌寒。” “是。”云珠一反常态没有阻拦凌绾绾，也没说一起跟着，低眉顺眼地送她出门。 凌绾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成败在此一搏了。” 云珠看着凌绾绾的背影，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她回到自己屋里，从床底翻出一个小木盒，把药粉连同鹤顶红的瓶子一同藏好。 凌绾绾心情大好，甩着手帕一路哼着小调儿去了赫连晋的院子。 这个时候，他往往在府衙前厅办公事，不在后院。 门口两名侍卫拦住了凌绾绾，“凌小姐，王爷不在。” “我知道啊，我去屋里等他。”凌绾绾毫不在乎，硬要往里闯。tgv6 “凌小姐留步，王爷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可在王爷不在的时候进去。”侍卫有些为难。 门口的声音惊动了隔壁院子的凌寒，墙壁已经打通，声音听得很真切。 凌寒出门一看，是凌绾绾在门口，她冷笑一声，准备回屋的时候。 凌绾绾也看到她了，尖着嗓子吼了一句，“凌寒姑娘，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我好得很。”凌寒径自回屋，还把门关上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凌绾绾被噎住了，无奈，看着侍卫说道：“你们没说过要是我找来了，就让我进去？” “没说过。”一个侍卫答道。 “……”凌绾绾无语，还能不能好了？ 凌绾绾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牌，递给侍卫，“这是你们王爷的东西，见它如见王爷。这回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这玉牌他们认得，的确是王爷的令牌。 “凌小姐，请。”侍卫这才让开，请凌绾绾进去。 “这还差不多。”凌绾绾收回玉牌，径直进了凌寒的屋子。 门没拴上，凌绾绾推开门进去，就见凌寒正坐在正厅桌前吃点心。 “凌寒姑娘真是好心情啊，三日后就要问审了，还有心思吃东西。”凌绾绾摇头啧啧感叹。 凌绾绾不请自来不说，干脆坐在凌寒身边，也伸手取了一个芙蓉糕塞进嘴里。 “唔，这太难吃了，还是我们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凌绾绾咬了一口就把芙蓉糕丢在桌上，小指不动声色的弹了一下。 “你来干嘛？”凌寒对她很不客气。 “就想来看看小白，它在哪儿呢？”凌绾绾四下寻找小白，终于在门口花架子底下找到了它。 凌绾绾不管小白如何反抗，不由分说地抱起它，并伸出小指头在它鼻子上摸了一下，“小白乖。过几天你这个主人就要被问罪了。回头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你要听话啊，每天都给你吃大鱼大肉，生活比现在好多了。” “……”凌寒无语。这熊孩子是觉得之前没被打够还是怎么着？ 小白本来不愿意被凌绾绾抱着，但它忽然顿了一下，伸出舌头又在凌绾绾小指头上舔了舔。 “好吃吗？”凌绾绾把小白包在桌前，给它指着自己剩下的芙蓉糕说，“是这个。记住这个味道。” “你好厉害啊，能跟禽兽说话。”凌寒翻个白眼，觉得凌远家人都是神经病。 第98章 你对我真好 凌绾绾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凌寒是不是话外有话说她和禽兽无异，反而很乖巧地一笑。 “对啊，我就是很厉害。”凌绾绾随手把小白递给凌寒，“它有点胖，你今天别给它吃东西了。都快比猪壮了。” “……” “……”小白：管你啥事儿？ 凌绾绾心情甚好的拍拍手走人，留下凌寒在屋里郁闷，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 “什么人啊？！又丑又凶！那么难吃的点心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我？”凌绾绾很嫌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渐行渐远。 “……”神经病！tgv6 凌绾绾回到自己院子里，云珠正忐忑的等她回来，见她进门就赶忙迎上去，“怎么样了？” “本小姐出马，肯定没问题。”凌绾绾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 “那就好。只是要委屈妹妹受苦了。”云珠一脸不忍心地拉住凌绾绾的手。 “没事儿，只要能成事，我受点苦也无所谓。把药拿来吧，咱们要抓紧时间。”凌绾绾拍拍云珠的手。 “是。”云珠低下头掩饰眼中的一抹精光，转身去小厨房了。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我把催吐的药混在这里了，蜂蜜水甜，多少能遮挡一些苦味。” “你对我真好。”凌绾绾伸手准备接过杯子，抬头看着云珠，忽然很纯真的一笑。 凌绾绾的脸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圆圆润润非常可爱，一笑眼睛都眯起来了，像两道好看的月牙。 云珠的手还抓着杯子，看着凌绾绾的笑容，她忽然有点鼻子发酸。 这么多年跟在凌绾绾身边，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凌绾绾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虽然霸道任性，但心底还是好的。 她知道自己放走了梅之敬，不但替自己隐瞒，还诬陷凌寒。 云珠的心里有一瞬的动摇，她脸上有些不舍。 “姐姐，怎么了？”凌绾绾见她不放手，就问她，“你不舍得我？” 云珠听到凌绾绾的声音回了神儿，她刚才在想什么？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怎么能为了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就停手？ “当然不舍得了，虽说是催吐的药，但姐姐怎么忍心让你受苦呢？喝了这药，姐姐立刻就去请大夫。”云珠把杯子递进凌绾绾手中，温柔的说道。 “嗯，那我喝了。”凌绾绾神色复杂的楞了一下，接着举起杯子送到嘴边，云珠在一边握紧手很紧张的看着她。 凌绾绾深呼吸一下，仰着头把那一杯放了药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云珠紧张地看着她喝完最后一滴，这才松了口气，把杯子接过来。 “好了，你赶紧去请大夫吧。”凌绾绾擦擦嘴巴就要往床边走，忽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肚子好疼，快请大夫……” 云珠却站在那里不动，凌绾绾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她，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这……不是催吐药。”凌绾绾摸了下嘴唇，震惊的看着一手血，“你给我喝了什么药？” “鹤顶红。”云珠扭过头去，“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 “我为你做这么多……你竟然这样对我？”凌绾绾不可置信地伸手指向云珠，但又吐出一口血来，“姐姐，你好狠心。” “我不是你姐姐。”云珠平稳了一下心情，走到她面前，“你的姐姐早就死了。当年，我爹娘抓住她，她想跑，就把她打死了。尸体就扔在景城外的乱葬岗里。” “你……”凌绾绾双眼通红，狠狠瞪着云珠，但下一刻她就无法再把任何话说出口了。 凌绾绾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一只手还保持着指向云珠的动作。 云珠把她抱回床上，把杯子埋在院子里的树下，这才哭着往外跑去。 赫连晋正在和赫连归与凌远在前堂商议军情，忽然就听见外边哭喊的声音。 云珠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哭嚎道：“请太子殿下与王爷为我妹妹做主！” “怎么了？”凌远一听这话和凌绾绾有关，忙把她扶起来问道。 “妹妹下午去找凌寒姑娘，吃了她给的点心，回到屋里就说腹痛难忍，后来就吐血而亡了。”云珠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楚，已经哽咽的不像样了。 “什么？我去杀了她！”凌远瞪大眼睛，感觉血液逆流，甩开云珠就要往外走，被赫连晋拦住。 “远儿，你冷静。” “绾绾被她害死了，我怎么冷静？！” “带本王去凌小姐住处。”赫连晋抓紧凌远的手臂，冲云珠说道。 赫连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有热闹看，他也跟着去了。 凌绾绾的尸体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大，死不瞑目。 凌远一把扑上去，抓紧凌绾绾的手臂，哭得很伤心，云珠也在不停地抹眼泪。 “去把凌寒叫来。”赫连晋冲侍卫命道。 不一会儿，凌寒抱着小白就来了，她一进屋就听见凌远的哭声，皱着眉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寒！”凌远的眼睛像被捅了刀子一般殷红似血，他拔剑就要冲凌寒刺去，被赫连晋挡住。 “你让开！我杀了她！” “怎么了？”凌寒的目光朝床上看去，就见凌绾绾嘴角都是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绾绾怎么了？” “你还说！云霓，你说是怎么回事？！”凌远冲云珠吼道。 云珠吓了一跳，还是很快调整心虚快速说道：“下午绾绾说去看看凌寒姑娘，回来以后说在那里吃了糕点，然后就说肚子疼。我正要去找大夫，她就吐血不止，很快就……身亡了。” 最后三个字云珠哽咽了一下，才说出口，接着就捂着嘴巴呜呜哭个不停。 凌寒听了这话也很震惊，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就咬了一口芙蓉糕啊。” “也就是说她真的吃了你的东西了？”凌远抓住她的语病说道，“只咬了一口就吐血毙命，要是多吃几口是不是就当场毒发了？” “当场毒发我能逃脱干系吗？你用脑子想想，我会那么笨在自己屋子里给她下毒？”凌寒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 第99章 你家开药铺的 凌绾绾的死讯太过突然，凌寒还没来得及感到惋惜或可怜，就被扣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帽子，她还不能消化这个过程。 虽然她很震惊，但不查探就仅凭云珠的一面之词就给她定罪，这也太牵强了。 “阿寒说的有道理。”赫连归插了句嘴，他找个地方坐下，“那块糕点还在吗？找大夫来查查就行了。” 赫连晋让人去把凌寒屋里的糕点全部搬来，请了暂时进府衙代替乐千帆的那个民间大夫来看。 老大夫一直觉着府衙里很安全，里面住的人大多是武功高强的人，身体倍儿棒的那种，应该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tgv6 没想到进府衙第一件事就是看命案，心情简直不要太沉重。 老大夫颤颤巍巍给各位大爷行了礼，这才仔细端起糕点查看。 “这些糕点没有问题，只是这块咬过一口的表面有一些催吐的药粉。”大夫放下糕点，回禀道。 云珠没想到凌绾绾竟然留了一口没吃完，心想这下糟了，她紧张的腿都在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凌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云珠道。 “这，我也不知道。可绾绾回来以后的确没有再吃过别的东西……难道回来的路上吃了什么？”云珠怯怯的说道。 “哼，你当府衙里还有沿街摊贩？路上就有吃的，偏偏是下了毒的吃的？”凌远怒斥道。 “哥哥息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云珠赶忙跪下，想撇清关系。 “呵呵。”赫连归忽然笑出声来，在整个屋里显得特别突兀，“本宫竟不知道，凌世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臣年少时候丢了个妹妹，前阵子刚找回来。” 凌远心里很嫌弃赫连归，没事儿瞎凑什么热闹？但又不得不稳下情绪向他解释。 “哦。凌小姐失踪一事，本宫好像略有耳闻。”赫连归装模作样点点头，又不说话了，只是看向云珠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 “大夫，你能否看出凌小姐所中何毒？”赫连晋忽然说道。 “是。”大夫为凌绾绾仔细检查了口鼻眼睛，这才回禀道，“是鹤顶红。” “嗷嗷！”小白扭着身子从凌寒怀里跳下来，冲着凌绾绾的尸体叫了几声，然后跑到赫连晋面前，扯着他的裤腿往外拽。 赫连晋跟着小白出了门，后面几个人也一并跟上，凌寒见云珠身子虚晃了几下，拿出匕首抵在她腰上，“别想跑，一起去看看。” 云珠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凌寒硬来，只能被她推着走。 凌绾绾和云珠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隔壁厢房就是云珠的住处。 小白直奔卧房，冲着云珠的床铺就是一阵叫。 “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赫连晋命道。 两名侍卫翻开床铺，在床底下发现了一道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小匣子。打开以后，瓶瓶罐罐和一些药粉全在里面。 老大夫奉命取了那些药物一一查看，里面的药应有尽有，但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 “迷魂香，蒙汗药，催情药，催吐药，还有……鹤顶红。”老大夫分辨完后，觉得大开眼界，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藏了这么多药。 云珠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凌寒把匕首往她腰上刺进了一点，“你家开药铺的？” 小白上前闻了闻那些药，忽然往外跑去，一众人又跟着它来到院中。 赫连归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看药匣，取了旁边的盖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最后连药带匣子一同拿走。 只见小白围着一棵树绕了几圈，又叫了几声这才停下。 “挖开！”赫连晋命道，侍卫立刻用刀鞘去挖那棵树。 不一会儿，土里出现了一个白瓷杯子。 赫连晋让大夫检查了一下杯子，震惊道：“这……这里面有鹤顶红的味道！” “云霓！”凌远一把云珠拽了出过来，把她甩在地上，指着杯子冲她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吗？”凌远拔剑就要砍她，却被赫连归拦住。 “别杀她！”赫连归说道。 “怎么？难道她是太子的人？”凌寒不客气的问道。 “阿寒，本宫好歹是救过你的人，你怎能这么怀疑本宫呢？”赫连归故作伤心地叹口气。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赫连晋问道。 “你看这个。”赫连归把药匣递到赫连晋手里，指着盖子上的花纹问他，“你不觉得这个花纹很眼熟？” 赫连晋拿过来一看，只见药匣上雕了几朵栩栩如生的月季花，但其中一朵月季花仿佛与其他花朵格格不入似的被分开雕刻在药匣偏下的方向，只有这朵花的花径上带有许多刺。 “刺月。”赫连晋自言自语般开口说道。 “正是。”赫连归在药匣子上点了点，“所以，此人还不能杀。” “是。”赫连晋挥了下手，让侍卫把云珠抓起来，“云珠投入天字号牢房，严加看守。午后升堂。” 凌寒不知道他兄弟二人在打什么暗语，但凭感觉好像又牵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天字号牢房，当初梅之敬就是被关押在那里。 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云珠谋害了凌绾绾虽然是大罪，但远远轮不到关进天字号牢房。 “唉，本宫幸好提前来了，不然就错过了这么多好戏了。”赫连归啧啧摇头，“本宫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好戏呢。” “恭送太子殿下。” 赫连归刚走，凌远就撒开腿往凌绾绾屋里跑。 老大夫见没他什么事儿，也走了，临行前还被塞了一笔封口费。 凌寒抱起小白，问赫连晋，“那……你转告凌远，让他节哀顺变吧。我就回去了。” “不，你来。”赫连晋伸手拉住凌寒，带着她一同往凌绾绾屋里走去。 进了门，正看见凌远坐在床上，给凌绾绾擦拭嘴角的血迹。 凌绾绾正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见赫连晋他们进来了，兴高采烈地笑着问道：“晋哥哥，我演的好不好？” 第100章 玄幻且狗血 凌寒刚进门的时候就见凌绾绾忽然“诈尸”，起初还惊了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而赫连晋又是一副平淡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在做戏？”凌寒后知后觉。 怪不得凌绾绾今天神经病一样去找她。 “让你受惊了，对不起。”赫连晋很温和的笑笑。 这件事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凌寒，他说过不会让她再参与到危险中来，他会保护她。 “绾绾，你真的没事吗？那块糕点……”凌寒不太放心凌绾绾，毕竟大夫说了，她吃的糕点上有催吐的药。 “没事儿，那块糕点上的药是我自己放的，又给小白闻了闻，蔷薇虎能识毒辨药，肯定会找到云珠藏药的地方。”凌绾绾笑着答道，脸上又恢复了少女该有的天真表情。 “那鹤顶红……” “我提前服了解药，能解百毒的，不管她下什么药我都死不了的。”凌绾绾呵呵笑着。 “还说！”凌远在凌绾绾脸上捏了一下，“以后再背着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哥哥~”凌绾绾嘟着嘴撒娇，凌远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当时，他的确和赫连晋商量一些让云珠露出马脚的计划，但还没来及实施。 谁想到赫连晋竟然避开他，和凌绾绾私下商量，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刚才听到凌绾绾身亡的消息时，他心都要停下了，后来抱紧凌绾绾“尸体”的时候，感觉到她在偷偷握住自己的手，这才觉得事情很蹊跷。 凌寒坐下，眼神在三个人之间转了转，忽然心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们什么时候觉得云珠有问题的？” “自然是认亲那天。”凌远给凌绾绾擦干净嘴角，这才转过身来答道：“实不相瞒，我们凌家人身上都会有一朵莲花印记，是生来就有的。云珠身上竟也有一块。”tgv6 “啊？”凌寒咋舌，这么玄幻且狗血的事情都有？ “她谎称被火砸到，那块印记被抹消了一大半，只留了一小部分。明显是知道如果造假，会被我们疑心，所以只留下一点真假难辨的部分。”凌远冷笑着，摇摇头说，“但就算只有一点又怎样？那是我们凌家的特殊印记，是纹身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看便知。” “那你们就一直瞒着不说？”凌寒心里忽然有些堵，“当时因为她是妹妹，你帮她挡了鞭子，如果真的告诉我，我不会下手那么狠。” “就是怕你不狠。”赫连晋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你若不狠，云珠便不会轻信凌远已经真的把她当妹妹了。” “那后来梅之敬被放走，你们冤枉我，也都是缓兵之计？”凌寒虽然知道是这个理由，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受委屈了。”赫连晋温和地握住凌寒的手，却被她一掌拍开。 “我现在和你没关系，别这么亲热。” 赫连晋也不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手收回。 凌远在旁边很嫌弃地看着他，揶揄道：“就这点出息？” “云珠刚才说，姐姐已经死了，抓走姐姐的人就是她父母，还把姐姐打死了丢进乱葬岗里。”凌绾绾嘴巴一撇，就哭了出来。 凌远身子明显一僵，眼眶也跟着发红，深深叹了口气哀声说道：“这笔账，一定要跟她算清楚。” 赫连晋听了这话，开口想说什么。 凌寒先开口安慰道：“唉，节哀吧。人都没了那么久了。你们也别太难过。云珠的谎话连篇，先好好审问她，没用以后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只要没弄死，就能一直那她撒气。” “哼，云珠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凌远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一点，他继续说道，“受梅之敬所迫之事也是假的，后来放走梅之敬就是因为她害怕，毕竟疑点太多，若是真的查起来，她无法和梅之敬对质，还会暴露更多。所以她要放走梅之敬。” 凌远顿了顿，白了凌寒一眼：“要说也怪你，没事儿去看他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父女啊？要不是你，云珠能钻这么大个孔子吗？” “怪我咯。”凌寒耸肩。 “谁知道你这么爱惹事。怎么会这么蠢？晋儿没把你关进大牢，只是禁足在屋里，用脑子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他没怀疑你。你还偷偷跑出去，你怎么这么能耐呢？”凌远一激动，又絮絮叨叨个不停，“你自己是麻烦精还不够，还把太子那个大麻烦精给招惹回来。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凌寒这时候觉得无话可说了，但心里还是很不爽，就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们把我逼太狠？” “你还敢顶嘴？”凌远很生气。 “远儿。”赫连晋沉声开口，还瞪了凌远一眼，他这才坐回去。 赫连晋一直知道凌远身上有一朵莲花印记，却不知道是凌家家传。 直到凌远告诉他，云珠就是凭那块印记才冒充凌云霓之后，他才想确认心中一个疑虑。 但无奈凌寒的行动根本无法掌控，错失了许多机会。 当初凌寒被他救下以后，曾由云珠和雁羽伺候着沐浴。 云珠冒充凌云霓，也应该是在那时候看到了什么，怀疑到了凌寒的身份，才多次想杀她灭口。 赫连晋带凌寒去解毒那次，夜色昏暗，他看不见什么，也没注意。 后来再去找雁羽确认过，凌寒后腰上的确有一个巴掌大的莲花印记。 赫连晋最早给凌寒疗伤的时候，曾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凌家内力，所以他更加确认凌寒就是真正的凌云霓。 不过，看着现在凌远对凌寒怨恨的眼光，他忽然又不想把谜底告诉凌远了。 凌远这么对待他的准王妃，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能对得起自己那颗闷骚腹黑的心？ 虽然凌寒说不愿和他继续之前的关系，可在他心中，这层关系从未停止过。 再说，之前与凌寒的隔阂就是因为有事隐瞒她，所以这件事在问过她之前，赫连晋觉得应该暂时保守秘密。 心里有了主意，赫连晋忽然指着凌寒的脸问道：“你脸上的胎记，是从小就有的？” 第101章 一身正气 凌寒楞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提到她胎记做什么？ “我不记得了，反正我失忆了，应该一开始就有的。”凌寒有些心虚，但她说的也没错啊，毕竟她刚穿越来，脸上就有这块红斑的。 赫连晋满腹怀疑地看看凌寒的脸，越看那块红色胎记越觉得奇怪。 如果真正的凌云霓脸上也有胎记，凌远肯定会有所疑虑，更不会称她为丑八怪。 感觉距扑朔迷离的疑团越来越近，赫连晋忽然不想很快揭开谜底了。 凌寒有许多让他惊喜和好奇的地方，如果可能，他想慢慢了解她。 反正凌寒有没有胎记，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 “绾绾，之前错怪你了，对不起。”凌寒赶紧岔开话题，她走到床边把凌远挤走，坐下握住凌绾绾的手。 “也算不得错怪。偷走小白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凌绾绾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其实云珠说有办法偷小白的时候，她是赞成的。只是她没想到，云珠会找来一只小白猫虐的那么惨。 “可你还是把小白还回来了。”凌寒见她面露惭愧就给了一个台阶下。 “晋哥哥说了，这件事如果我帮你了，就想办法帮我弄一只蔷薇虎来。”凌绾绾不好意思笑笑，被利诱什么的，好像动机不纯。 “……”凌寒看了眼赫连晋。 古墓里就只有大白和小白，哪里再去找一只来？真是会乱开空头支票。 “绾绾辛苦了，虽说服过解药，但还是多加休息为好。”赫连晋见形势不妙，很淡然的起身。 “走好不送。”凌远还在气着，不理他们。 凌寒抱着小白跟赫连晋走了，回院子的路上，她白了他一眼：“连小孩儿都骗，真好意思。” “你说什么？”赫连晋自然听到她的话，可还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我说誉王殿下英明神武，解救小女子于囹圄，真是万分感谢。”凌寒阴阳怪气的答道。 凌寒气鼓鼓的走在前面，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自己院门口的木板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堵被石砖堵起来院墙，几个工匠正在刷粉，看样子是彻底放弃这道门，给弄成墙壁。 院子里也有工匠在忙活，原本两个院子之间的墙壁被凿穿的部分，正在被改成一座拱门。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寒愣了，这就是一个院子住的意思了？动作要不要这么快？ “太子在，我们分开住还是不太安全。”赫连晋一身正气的回答，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私心。 “他有那么危险吗？”凌寒很不齿他这种假公济私的行径。 “你不了解他，莫被表象所骗。我说了保你周全，必定竭尽所能。”赫连晋面色凝重，说得很深情，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正人君子。 “随便你吧。”凌寒无语，转身回去了。 赫连晋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没有太过抗拒，应该有希望重新追回来。 到了下午，赫连晋与赫连归在府衙大堂审问云珠，凌远和凌寒旁听。 凌寒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把小白送到凌绾绾那里，陪她玩一会儿。 凌绾绾是真心喜欢小白，爱不释手的样子，反而小白倒是无所谓，你想摸就摸吧，只要给小爷吃的就行。 大堂上，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只留下了赫连晋等四人和几名心腹暗卫。 云珠被带到堂上，手脚都上了枷锁，和几日前风光的模样不同，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堂下何人？”赫连归坐在主位上，装模作样的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民女桑云珠。”云珠跪下，小声答道。 “桑姓？”赫连晋狐疑道，“你是何方人士？” “民女是景城人，儿时跟着父母去了北方。十三岁那年才又回到景城。”云珠说着与之前无异的话。 “你父母是哪里人？”赫连晋又问。 “父母也是景城人，至于祖上是哪里的，民女就不清楚了。家里没有老人，从民女出生时，就只和父母相依为命，父母也不曾说过。” “桑姓并非景城本土人士，倒是在延国，桑姓是大姓。”赫连晋摸了摸下巴，犹豫了一下说道：“清明过年的时候都要祭祖，你父母难道就不曾祭拜过祖先？” “并没有。”云珠摇头。 见她没有坦白的意思，赫连晋看了眼太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可否将她交给本王，三日后必将给太子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要上刑？” “正是，我泓元国也不是没有其他国家流入的人口，若大大方方招认，也无不可。偏偏她连这最简单的身家户籍都不肯说，恐怕其他的也审不出什么来了。” 听了赫连晋的话，赫连归觉得很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 “本宫也会到场，你尽管去做。只是本宫想知道的事情，必须事无巨细，一一让她吐出来。”赫连归语调阴冷，显然是在提醒赫连晋。 “本王明白。” 赫连晋不想浪费时间再审云珠了，又让人把她押回牢房。 “太子殿下的仪仗，何时会到楼州城？”赫连晋问道。 “大概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吧，届时本宫会出城去，做出刚来楼州城的样子。”赫连归很上道的回答。 “那本王就放心了，毕竟违背圣意，提前到访，若传出去对太子殿下也不好。” “你在威胁本宫？”赫连归笑着问道，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本王不敢。只是太子殿下刚到楼州城就遭遇刺杀，恐怕太子殿下的行踪已经泄露，万事还是小心为妙。”赫连晋垂下眼眸恭敬答道。tgv6 “本王手下的人，自会清理干净。七皇弟也该查查这府衙内，是否还有云珠以外的内鬼才好。”赫连归笑呵呵的拍拍赫连晋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等赫连归走了，凌远嘟囔了一句：“真会挑拨。” 凌寒不知道他在说这两兄弟的谁，或许兼而有之吧。 赫连归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一直笑得温和让人不知道他真正的表情是什么。 赫连晋也没好到哪里去，大部分是面瘫脸，也很难猜。 真是亲兄弟啊。 第102章 心理阴影 云珠很懵地又被送回了天字号牢房，她以为会对她严加审问，早就想好了几套说辞，谁知道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把她放回来了。 作为一个眼线和囚犯，她不知道是该有挫败感还是该觉得庆幸，但总觉得迎接自己的会是更惨痛的事情。 云珠不是死士，只不过是被人安排的一颗棋子，原本在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地传递着情报，谁知道偏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身上没有带任何毒药，天字号牢房里的铁链都比别的牢房要粗一圈，她手脚被铐住，粗重的铁链让她连抬手都很费力，更别提自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再次提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了结小名，等待死亡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越了死亡本身。 云珠就像被吸入了无尽的黑洞旋涡里，逃不出，死不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完结。 凌寒小院儿里，凌绾绾抱着小白来找她。 “哥哥说让我还给你。”凌绾绾嘴上这么说，可一点也不松手，把小白抱得死死的。 “……”凌寒失笑，“你真的很喜欢小白？” “嗯嗯。”凌绾绾忙点头。 “那以后，你可以每天来找它玩，直到王爷给你找到蔷薇虎为止。”不是凌寒小气，不借给她玩，而是小白有脾气，把它当个玩物似的送来送去，小白会不高兴的。 “真的？那太好了。”凌绾绾高兴地抱着小白坐下，“那我玩一会儿再走。” “也好，你哥哥正在屋里跟王爷商量事情，等会儿你们一起走也好。” “对了，云珠今天招认什么了没有？”凌绾绾忽闪着大眼睛，好像还有点欲言又止，见凌寒询问的眼光，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说道：“其实，云珠冒充我姐姐，我也有责任。” “此话怎讲？” “我把她带进府里当我的贴身丫鬟，我没有姐姐，父亲哥哥都很忙，所以她陪我的时间很多。有时候，我就会和她说些事情。比如哥哥曾经告诉过我，失踪的姐姐的事情。然后，我就都跟她说了。”凌绾绾红着脸低下头，很是内疚。 “这也不能怪你，她只是从你嘴里套出了一些细节。但她冒充你姐姐的事情，肯定是早有预谋，你也不必太自责了。”凌寒宽慰她。 云珠身上既然有假的印记，那肯定是从进府之前就做足了准备的，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几年，只能说她身后的人心机太深，而她也隐藏的很好罢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凌绾绾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了点。 “是啊。你还是个孩子。”凌寒微笑着说。 “什么孩子啊？再过两年我就及笄了，父亲说可以嫁给晋哥哥了。”凌绾绾嘟着嘴，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孩子。 “前两次挨打没挨够是吗？”凌寒说着扬起手来。 吓得凌绾绾一个哆嗦，也不等凌远了，丢下小白就往自己院子跑，面对凌寒，她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凌寒扬起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她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听了凌绾绾的话，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那样的反应。 明明已经没关系了，还吃什么醋呢？真是一点都没有作为前杀手的洒脱。 转念又想，之前也是有误会才分开的。只不过那个误会让她意识到了，如果没有感情基础，遇到一点试探或困难，两人的关系就会崩盘。tgv6 赫连晋最近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她还是继续选择分手，而不是和好如初。 等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牢靠一些的时候，如果赫连晋还继续追她，那时候再考虑也不迟。 凌寒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也挺无聊的，就去赫连晋屋里听他跟凌远说话。 三日后本来是表面上审讯凌寒的日子，赫连晋也给赫连归安排了楼州一日游，不过凌绾绾很给力，把抓住云珠的日程提前，所以赫连晋的楼州一日游也得提前了。 毕竟若云珠招供了的话，有些供词不方便让赫连归知道。 桌子上摆放着从云珠屋里搜出来的药盒子，里面各种云珠使用过的药都有一些残存。 “这些药怕是她主子给的吧？”凌寒很厌恶的看了看那盒子。 “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凌远和凌寒表情一致。 “上面的月季花大有来头，你们看这一朵。”赫连晋指了指最下方那朵带刺的月季，说道：“景城有个江湖组织叫刺月，所用标致和这朵花一样。” “刺月？这名字我听说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专干些杀人越货的营生。”凌远想起来是有这么个组织，“不过，听说是很神秘，有钱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大门在哪里。必须经人介绍才能进去。想找买凶杀人也没那么容易。” 凌寒想着，这就是杀手组织呗，遇到同行了。 “云珠会是这个组织的人？”凌远追问道。 “肯定不是。”凌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凌远问道。 “杀手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笔买卖干净利落，就算有的目标杀起来很费神，需要潜伏跟进，但最多不过数月。因为一旦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而且有那么多时间，不如不做这笔生意，多接几单短线买卖，赚的钱更多。绝对不会费神培养这种好几年的眼线。” 凌寒用经验保证，云珠绝对不是杀手。 “你懂得还挺多？”凌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赫连晋的眼神也颇有深意。 “我觉得我分析的没错。”凌寒故作冷静。 “你说得对。”赫连晋没再探究，“唯一的解释便是，云珠与刺月同属于一个人手下。而那个人的利益关系，必定与我甚至太子息息相关。” 凌寒恍然大悟，太子与赫连晋还有那个幕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除了皇位还有什么？ 赫连晋兄弟众多，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对皇位有兴趣，但大部分还是渴望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地位的吧？ 第103章 审问 赫连晋表情黯淡下来，似乎在思索是谁最有嫌疑。 “你有几个兄弟？”凌寒问道。 “父皇有九子。除了三皇兄与六皇弟年幼夭折之外，目前活着的有七人。但二皇兄五皇弟的生母身份低微，封王后早就去了各自封地，而且朝中没有势力，即便想回朝也有心无力。八皇弟和九皇弟年纪尚小，应该也没什么城府。”赫连晋一一细数道，“剩下的就只有太子，二皇兄，四皇兄与我了。” “你让我消化消化。”凌寒头疼，古代人没事儿生那么多干嘛？记都记不住。 “太子与晋儿不和已久，但刺月一事却可以排除他。之前在城外的刺杀，应该也是刺月做的。”凌远说道，“二皇子端王，四皇子康王的母家各个家世显赫，若说有心也有力的，除了太子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那誉王呢？”凌寒故意问道。 “誉王嘛……若论血统纯粹身份尊贵的当属晋儿，无奈先皇后亡故，连带着母家也受牵连。所以晋儿对那个位置从未表示过兴趣。”凌远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凌寒了然，是啊，从不表示，但不是没有兴趣的意思。 之前就听说过赫连晋十二岁就投身军营，摸爬滚打站到了今天的位置。 若只说少了母后与外祖家庇护，让年幼的他决心自保而远离皇宫里的勾心斗角的话，他完全可以再等几年，领了封地远走高飞就好了，没有必要走这么一条崎岖艰辛的远路。 只不过他的实力还支撑不起自己的野心，过早暴露心里只会让自己变的危险。 没有能力作为后盾，所有理想只能是空话，所有愿望也只能一无是处。 不争为争，韬光养晦，等时候到了，再露锋芒也不迟。 “需要我去审问云珠吗？”凌寒看向赫连晋，她能做的事情不多。 “太子说要当面审问，那时你不必在场。等我安排人领太子出去游玩的时候，你再去审一次。”赫连晋没有拒绝凌寒的好意。 “好，我知道了。第一次审问的时候，不需要用力过猛。”凌寒叮嘱道。 太子和赫连晋并不是一条心，云珠知道的秘密太多，当他的面，如果自己严刑逼供的话，云珠把有的没的都说了，就不好了。 还是让她心存侥幸，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口供糊弄一下太子就好了。 “我心里有数。”赫连晋点头应道。 三个人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凌远一直没有走的意思，直到赫连晋明里暗里狠狠瞪他几次，这才悻悻然离开。 “……”好幼稚。凌寒心里说。 快到晚餐时间了，赫连晋留凌寒一同用膳，反正现在两人的院子都被打通了，相当于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吃喝什么的自然就被准备在了一起。 凌寒心想你就是故意的吧？一日三餐全都一起吃，真是一点吃饭的自由都没有。 刚动筷子，就有侍卫来报说，太子殿下邀请凌寒去他那里用晚餐。 “就说凌寒姑娘已经吃了，太子殿下不必费心。”赫连晋挥退了侍卫，并命令清明谷雨守在门口，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赫连归自己都在府衙蹭吃蹭喝，还想借花献佛请凌寒吃饭，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你也不怕得罪他？”凌寒见赫连晋扫兴的表情，闷笑道。 “暂时，他不敢与我为敌。”赫连晋颇有自信。 “你是说，他也弄不清刺月的来头？”凌寒问道。 “是。而且现在他是太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比我要明显多了。怕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是他。”赫连晋说着，手上却不停歇的剥了个螃蟹，把蟹肉整整齐齐放在餐盘里，递到凌寒面前。 “唔。”凌寒咬了一口蟹肉，肥厚鲜美唇齿留香，让她顾不上说话埋头大吃。 酒足饭饱，凌寒这才问道：“太子让我过去，是什么意思？通过我拉拢你么？” “不管他什么意思，以后和他不要单独相处。”赫连晋脸色一黑，要是算上他母后的事，他与赫连归还算得上是世仇，这会儿又来打凌寒的主意，绝对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哦。”凌寒见他脸色变得不好看，就没多问，反正她对太子的印象很薄弱的。 现在的赫连归还不如当初的吴天贵让人印象深刻。 以为逃跑途中遇到了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笑面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二天是再审云珠的日子，赫连晋担心云珠看到凌寒会被刺激到，说些有的没的，就没让凌寒跟去。tgv6 天字号牢房里有一间单独的审讯室，刑具一应俱全。 室内四壁全是黑色，从一扇小天窗里射进来的微弱阳光给屋里勉强添了点光亮，但更显得屋子里阴森瘆人。 云珠带着手铐脚镣被推了进来，两名侍卫把她紧紧绑在上刑架上。 赫连晋一袭黑衣端坐在一张简陋的桌旁，旁边分别是赫连归和凌远。 云珠从没见过这种架势，被绑上的一刻起就双腿打颤，浑身抖个不停。 “昨日给过你机会，既然不招，只有用刑了。先打满二十鞭。”凌远挥手，两名侍卫不由分说地在云珠身上抽了一鞭子。 云珠吃痛地叫了出来。 身强力壮的侍卫下手可不轻，二十鞭下来，云珠已经满身是汗，疼的快咬破自己的嘴唇了。 “招吗？”凌远又问。 “我招……”云珠害怕再受鞭挞，虚弱着点头。 “你家住哪里？父母来自何方？在为谁做事？”凌远慢悠悠开口，“一个问题答不上来，就多加十鞭，你想好了再回答。” “我，我景城人，父母来自延国阙城，自打我出生之前，他们就在景城生活了，之前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在景城刺月门做事。”云珠对鞭子心有余悸，只好老实作答。 “果然是刺月。”赫连归挑了下眉，问道，“那你可知刺月门的首领是谁？” “这我不知道。我级别不高，只能在靖渊侯府里做眼线。负责联系的另有其人。” “那你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 “靖渊侯府送菜的张叔，他是我的联系人。” 第104章 一箭双雕 凌远听了这话不淡定了。 每天都有新鲜蔬果送进靖渊侯府的后院，之前的菜农年岁已大，又因病不能再做生意，这才换了张叔。 仔细回想起来，张叔应该是同云珠进侯府差不多时间来的，云珠这话应该是真的。 “侯府里还有其他刺月门的人吗？”凌远问道。 “应该没了。世子爷经常不在府里，我又是伺候小姐的。能探听到的消息实在不多，可刺月门却以为我有反叛之心，说如果再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就杀了我。所以，我利用小姐对世子爷的关切之情，怂恿她让我来军营伺候世子爷。这样能得到更多情报。” “到军营之后，你又是与谁联系的？” “到军营后，王爷和世子爷每个个月会来楼州城几日，我随行的时候就去北街找一家叫红月楼的胭脂店，装作采办胭脂水粉。如果有消息了就告诉那家老板。” “很好。红月楼……”凌远握紧拳头，看了眼赫连晋，看来楼州城里也没彻底清除干净。tgv6 “你都递了什么消息出去？”赫连归忽然出声问道。 “无非就是王爷与世子爷的行踪。还有……”云珠沉默了一下，余光瞥见侍卫又举起鞭子，这才快速喊道，“还有梅之敬被抓一事。” “哦？”赫连归来了兴致，“说说吧。你都是怎么传递这个消息的？” 赫连晋深深看了赫连归一眼，隐约感觉太子忽然来到楼州城一事可能与此有关。 “我告诉红月楼的老板，说隋国的将军与人勾结，被王爷抓住，然后……然后他就逃跑了。”云珠说后半句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 因为放走梅之敬一事，是她擅作主张，这件事上她不敢据实告诉她的主子。 “是逃跑了，还是被人放跑了？你可要想好了回答啊。”赫连归冷笑着问道，清秀的面孔在阴暗的刑房内显得很阴险。 “是，是他自己逃了。”云珠低声答道，放走重犯是死罪，她还不想立刻就掉脑袋。 “行了。这人没用了。接下来你们想报私仇的，报了便是。本宫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赫连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忽然笑着站了起来。 赫连晋示意侍卫把云珠关回牢房，他和凌远也跟着赫连归的脚步出了大牢。 赫连归把他二人请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后，这才敛去脸上的笑容。 “你们可知，本宫为何来到楼州城？”赫连归坐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开口。 “本王不知，只是收到父皇亲笔书信，说太子殿下会来督军检查，并未再说其他。”赫连晋如实回答。 “呵，本宫其实是得到消息，说七皇弟抓住了梅之敬，却被他跑了。觉得事关重大，这才向父皇请旨前来助七皇弟一臂之力。” 凌远听了这话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好听，要真是来帮忙的，怎么会不带一兵一卒，而且自己偷偷进城算怎么回事？ “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只是，本王不知，方才太子殿下为何说云珠已经没用了？”赫连晋心里就算有计较，却并不表现在脸上，而是做出一副憨厚模样很认真的问道。 “如她自己所说，她不过是区区一个眼线，连刺月门上层人物都接触不到的。她的消息只能层层递进，经过多少人才传进上面的耳朵里。”赫连归冷笑道，“七皇弟就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本宫梅之敬被抓后潜逃的消息吗？” “请太子明言。” “端王。” 赫连晋和凌远都是一愣，端王也就是二皇子赫连益。 端王把梅之敬逃跑的消息告诉给了太子，注意是逃跑，而非被人放跑。 云珠一开始为了隐瞒自己擅作主张放出的消息准确无误的传到了端王耳中，他又告诉了太子。 所以太子已经知道刺月门的幕后主使是谁，怪不得说云珠没有用了。 “太子殿下怀疑，在楼州城外遇袭也与端王有关？”赫连晋试探着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赫连归冷笑道。 不过有些话他不便告诉赫连晋，因为端王明面上一直与他交好，甚至让他以为端王是自己一派的。 他当初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起了战事，自己人在楼州城，可以借助赫连晋的力量，把军功抢来。 这样在父皇面前他就多了一份信任和荣耀。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走眼的时候，端王既然是刺月门的幕后人，培养这样的江湖势力，就说明他与自己有着一样的最终目的。 赫连归心里恨透了端王，但他却始终完美的控制住了表情。 他把视线投向赫连晋，“本宫害怕路上有变，所以乔装提前进入楼州城，没想到还是遇到偷袭。看来端王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本王也没想到，楼州城内竟然也有不少端王的眼线。”赫连晋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赫连归的视线，略带遗憾的说道。 “呵呵，有眼线，拔除了便是。不过，端王这一箭双雕的手段耍得真好。楼州城是七皇弟的地盘，若本宫在这里出了任何不测，遭殃的人还要加上一个七皇弟啊。”赫连归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晋。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端王的计谋若能成功，就能铲除太子并且嫁祸给赫连晋。若是不能成功刺杀，也能挑拨太子与赫连晋的关系。 太子和赫连晋之前就暗中较劲儿，要是能雪上加霜，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借着赫连晋这把刀把人给杀了。 所以太子的言外之意是，既然他和赫连晋都处于被动，不如联手对付端王。 “这件事可否容本王再去查探？仅凭云珠一句话，就断定是端王所为，恐怕有些不妥。”赫连晋没有接赫连归的话头。 “也行。反正你们明日把本宫支开，不就是想公报私仇，查问云珠为何冒充凌家大小姐么？本宫对与本宫无关之事并不关心，那就如你所愿，回避一天。但三日之后，本宫想知道七皇弟的答案。” 第105章 秋后算账 从太子那儿回来的路上，赫连晋一直眉头紧锁，毕竟赫连归给的线索让人出乎预料。 “端王有那么大能耐吗？”凌远悄声问道。 “不好说，就算不是刺月门的幕后主使人，却也脱不开关系。”赫连晋停下脚步，背着手看着花园里的假山水池，“我们能想到的，太子自然会想到。他只是想让我帮他铲除异己而已。”tgv6 “真是太奸猾了。”凌远啧啧摇头，从赫连归来的目的他就看出来了，这人明摆着来抢功劳的，还说得那么好听，真不要脸。 “行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先回去吧。”赫连晋气定神闲地说道，仿佛一点没受到赫连归的影响。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去查一下府衙和楼州城里是否还有眼线。”凌远知道赫连晋一项是心里有数，嘴上不说。 既然他看着胸有成竹，自己也就不用多虑了，还是做点实事要紧。 赫连晋回到院子，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刚进院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果然又是凌绾绾来找小白玩了。 “晋哥哥，你回来了。”凌绾绾和小白已经很熟络了，这会儿正抱着小白在给它喂食。 没错，她就是靠投喂和小白建立友情关系的。 “顺利吗？”凌寒见他回来了，就迎上前跟轻声问道。 “还好，还有些意外收获。”赫连晋揉揉眉心，终于在凌寒面前展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 “我给你泡杯茶。”凌寒说着去了后院。 赫连晋居住的院子很大，而且还有独立的小厨房，凌寒跟着乐千帆学过一阵儿医术，知道一些解除疲劳的简单方子。 不一会儿，凌寒泡了一壶香茶端了出来。 “绾绾呢？”凌寒发现院子里只有赫连晋一个人。 “带小白回去玩儿了。”赫连晋在石桌边坐下，他才不会说是他把碍眼的凌绾绾和小白赶走了呢。 “喝茶吧。” “好香。”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赫连晋品了一口就心里肺里全舒展开了一般非常放松。 “不过是茉莉花茶里面放了点菩提子，哪有那么夸张？”凌寒笑道，也喝了一口。 “过两天，我请裁缝来府衙给你做两身衣裳，天凉了，再做几套冬衣。”赫连晋看着凌寒还穿着秋天的衣裳，有些自责。 “做几件收袖口的劲装就行，我不爱像绾绾那样繁琐的衣服，好麻烦。”凌寒看着身上的衣服，还是娶刘紫鸢的时候做的几套男装，看着不伦不类，其实穿起来很好活动。 “都听你的。”赫连晋笑笑，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学武功？” “你要教我？”凌寒感到很意外。 “你若学，我便教你。”赫连晋点头，“战事将起，我怕你没点功夫傍身，会吃亏。” “那谢谢你想得周到了。”凌寒窃喜，她做梦都想学内力练轻功。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除了我不许向其他人讨教任何关于内力的事。”赫连晋害怕她会找凌远，暴露了自己有凌家内力就不好玩了。 “没问题，有你这个老师在，我怎么会找别人？”凌寒只当他是吃醋，满口答应。 这一天就这么半是紧张半是和谐地过去了。 第二天，赫连归很守约的去楼州城一日游了，他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云珠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反而因此卖给赫连晋与凌远一个大人情，他又不亏。 凌绾绾也想跟着去，可凌远觉得场面会太过血腥，不愿带她。 “哥哥，我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出来，好不好？”凌绾绾央求道。 凌远最后还是妥协了，还叮嘱凌寒动手不要太快，别吓到了小孩子。 云珠头一天的鞭痕还在，不过凌寒特意让大夫给她吃过药，虽然看起来很惨，但身体影响应该不大。 “小姐？”云珠再次被带进刑房的时候，见到凌绾绾，干涸的嘴唇动了动。 “云珠，我想问你一句话。”凌绾绾眼眶发红，她走到云珠面前问道，“那日你给我下毒，有没有动摇过？后悔过？” “有，我有。”云珠忙不迭的点头，她的确是有一瞬的恻隐之心。 “我没有立刻喝下那杯药，不是因为我知道那是剧毒心存恐惧。而是我还心存幻想，想着你会不会念在多年的感情上，阻止我？”凌绾绾的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 “对不起。小姐，我对不起你。”云珠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 这一刻她的确后悔了。凌绾绾对她那么好，而她却为了自保，不惜害她的命。 “你知道吗？如果你阻止我了，我甚至想过向晋哥哥求情，让他放过你。毕竟，原来的云珠对我真的很好。”凌绾绾摸了下眼泪，抽着鼻子说道，“但你没有。云珠，我们的情分从那一刻起，就断了。” 说完，凌绾绾捂着嘴巴就往外跑了，凌远紧忙让暗卫跟着保护她。 “小姐……”云珠叫出口的时候，牢门已经再次紧闭，她觉得心里唯一一块净土也被自己给毁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凌寒有点同情凌绾绾，但绝对不会可怜云珠。 “你想要怎样？”云珠惊恐地看着凌寒逐渐逼近的脸，还有她手上那把闪亮的匕首。 “秋后算账。”凌寒说着，把匕首抵在云珠的脖颈上。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审问云珠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了，许多事情都从侧面猜到了。 不过经过凌寒出色卓绝的逼供手段，竟然还得到了许多额外收获。 比如，真正的凌云霓其实没死。 云珠的父母是延国人，确切的说是延国派来的细作，一次奉命抓靖远侯家少爷做人质的时候，阴差阳错把兄妹两人都抓住了。 可惜哥哥逃跑，妹妹被抓，云珠父母见女孩没有利用价值，但又不敢放她走，就给她换了身布衣，准备卖掉。 谁知道妹妹几次三番要逃走，云珠父母一失手竟然把人打死了，忙偷偷丢到乱葬岗里。 云珠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凌云霓的手臂动了动，她当时以为诈尸，吓坏了就没有声张。 第106章 请王爷自求多福 云珠年幼因为恐惧，就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没告诉任何人。tgv6 后来她父母又得了新的命令，打算让她数年后冒充凌家丢失的小姐。 云珠娘给凌云霓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过她后腰的印记，就在云珠身上相同的地方纹了一朵相同的莲花。 但是害怕被发现，就狠心的用带火的木板拍在云珠后背，烧掉了大半个花纹。 靖渊候府派人在城里明察暗访找寻丢失的小姐，云珠父母害怕被抓，很快就带着她逃去了北方。 在北方他们也没停止细作工作，直到又接到命令说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把云珠送回景城，找机会接近凌家小小姐，博取同情进入侯府。 之后的事情凌寒他们也都知道了。 不过，云珠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伺候凌寒洗澡的时候，在她背后发现了纹样。 所以，云珠几次想杀掉凌寒，这样自己就不会败露。 但这件事，她不能说，也不愿说。 凌寒的出现，让她非常羡慕嫉妒，看样子凌远并没和凌寒相认。 凌远对妹妹失踪一事一直耿耿于怀，非常自责，哪怕让这份念想多折磨凌远一些，她也是愿意的。 知道凌云霓死了，凌远会很难过，但最终还会死心。知道她还活着却找不到，这才让他难过。 云珠知道自己落在这些人手里，生不如死，还不如为自己找些乐子，也算微弱的报复一下。 “你父母是延国细作，刺月门的主人是延国人？”凌寒回到座位，坐下歇会儿。 云珠已经被她折磨的满身每一块好肉，要不是给她喂了一块人参吊着，早就气血尽失离死不远了。 “我真的不知道。”云珠摇头，“刚回到景城，父母一次任务失败，没了性命。我接触的人又很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人是哪国的。” “除了送菜的张叔，你把知道的人都说一遍。”凌远掏出纸笔，让云珠坦白。 云珠反正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凌寒撒完气也觉得没劲，觉得在这么蠢一个细作身上浪费时间精力真是件很无聊的事。 “咱们回去吧，我洗个澡。”凌寒没精打采地冲赫连晋说道。 “好，我陪你回去。”赫连晋拍拍凌远肩膀，意思是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凌远很无语，但云珠的供词还没供完，他也不能离开。 出了牢门，凌寒深深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身上的血腥味被对比的更加浓重了。 “辛苦了，不如带你去温泉？”赫连晋提议。 “也行。” 凌寒回屋先把一身血污的衣服换了，简单洗把脸，又取了套换洗衣服，跟着赫连晋准备骑马去郊外温泉。 赫连晋私下经常驯化红琉，所以这次凌寒骑着它明显感觉到它听话了许多。 凌寒摸着红琉的鬃毛，眼神变得很柔和，知道赫连晋为她默默付出，心里很是欣慰。 之前两次来都是晚上，现在是傍晚，天还没黑，凌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帐子吗？”凌寒害羞，而且周围还有暗卫躲着，就算他们非礼勿视，她也会不自在啊。 “还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先吃点东西吧。”赫连晋让人生了篝火，上面架了个烧烤架。 清明他们四人兵分两路，一路进树林打猎，一路生火准备，一切就绪以后很听话的退避三舍，绝对不能打扰主子追妻。 赫连晋这磕磕绊绊的初恋，四个人可都是一路看过来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们都以为误会解开之后，凌寒会感动的再次接纳王爷。 谁知道他们都不了解姑娘的心思，凌寒的态度一点都没有转变，对王爷虽然很友好关心，但绝对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感情。 四个人抓耳挠腮一顿惆怅，可他们四个也没和姑娘有过近距离接触过，一点建议都给不了王爷，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请王爷自求多福。 这回王爷竟然把人约出来洗温泉，简直是飞跃一般的进步，所以他们四个喜滋滋的飞快准备好一切，然后撤退到一里之外，简直不能再贴心了。 河图和洛书打了一些野鸭子和野兔，杀洗干净以后就放在篝火堆旁，旁边还摆了从府衙里取来的厨具和调料，准备非常周到。 赫连晋很满意他们四个，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回去多打赏一些。 “小心烫。”赫连晋手法娴熟的烤了只鸭子，用匕首片下层层鸭肉，递给凌寒。 “很熟练啊。”凌寒咬了一口，鸭肉肥美真是太香了。 “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是常事，不能保证餐餐正常，有时候就去打野。”赫连晋也吃了一片鸭肉。 “打野……打野味儿么？”凌寒愣了一下，一说打野她只想到了英雄联盟和王者荣耀。 “是啊，景城郊外有一片围猎场，你若喜欢，以后带你去。” “那挺好的，我还没打过猎呢。”凌寒对这种只有电视上见过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有种生活在游戏里的感觉。 两人很快吃完了一只野鸭和一只野兔，凌寒觉得舒爽无比，干脆仰面躺下，看着天边已经暗沉下去的天空。 赫连晋唇角一勾，也很厚脸皮地躺在她身边，长发交缠，两人就这么头靠着头，看着无尽的天空和蔓延到天边的绚烂晚霞。 夜晚凉气重，凌寒打了个激灵，赫连晋扶她起来，“天色已黑，可以进温泉了。” “你不要看。”凌寒脸一红，但手插着腰样子很凶。 “我背对着你。”赫连晋失笑。 “嗯，这还差不多。” 凌寒脱掉外袍，穿着里衣飞快跳进温泉里，等赫连晋也进来见他背过身去以后，这才悄悄脱掉里衣。 温泉水泡着人浑身舒爽，最近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非常有治愈感。 凌寒泡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靠在边缘的巨石上，歪着头浅浅的睡了过去。 睡梦里，凌寒觉得靠着的大石头变得不那么咯人了，反而还带了些温度。 凌寒甚至伸手搂住那块石头，暖暖的还挺舒服。 第107章 你还在考验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凌寒睁眼的时候，才发现她并没有枕在石头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 凌寒身体僵硬，立刻又闭上眼，她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没有在赫连晋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装死，赫连晋也不强行叫醒她，反正他并不介意就这么搂着。 “啊~”凌寒装作打了个呵欠，闭着眼睛在水池里转了个圈，离开了赫连晋的怀抱，这才睁开眼睛，“我是不是睡着了？” “是。睡的很香。”赫连晋哭笑不得，要不是他搂着，凌寒早就栽进水里了，现在竟然这么嫌弃他。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凌寒看看天，已经彻底黑了。 “回去吧。”赫连晋背过身去，给凌寒出浴换衣服的时间。 凌寒飞快跳出池水，身上被温泉泡的从内到外一阵温暖，冷不丁吹到秋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迅速穿好放衣服。 “我好了。你也……”刚回过头就见到赫连晋正从水里站起来。 赫连晋背对着凌寒，一头墨发沾着水滴贴服在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非常紧致且有力量。 我去…… 凌寒觉得鼻子下面有点温热，伸手一摸，一抹红色液体沾满双手。 她慌忙转过身去，秋天真的很容易上火，回去要泡点菊花茶下下火…… 趁着赫连晋换衣服的档口，凌寒飞快从池水里撩了点水把鼻血洗干净，还能不能再丢人一些？！ 凌寒在那边手忙脚乱擦洗鼻血，赫连晋倒是气定神闲地慢悠悠穿衣服，他微微侧过一点头，余光看着凌寒慌张的模样，唇角浅浅勾起。 要问腹黑又会算计的人是谁？非誉王大人莫属，时间角度都拿捏得分毫不差，真的很有心机。 穿好衣服，赫连晋走到凌寒身边为她把头发用内力烘干，全然不管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滴答答掉水珠。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凌寒扯了条洗脸巾帮他把下半部头发拢在一起，轻轻擦干。 “你这是拒绝我？”赫连晋柔声问道，声音轻柔的好似此刻的月光，温和似水。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是最佳答案。 想了想，凌寒把毛巾塞进赫连晋手里，“你还在考验期！” 说完就转身跑了，赫连晋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的隐藏含义，不禁心头一喜。 月朗星稀，秋风瑟瑟，并排前行的两匹马在地上拉长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一路无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回到府衙，小白一直在凌绾绾那里，凌寒也没去把它接回来，她浑身都是暖洋洋的，钻进被窝就睡了。 反而是赫连晋有点失眠，他走到院中，新修的拱门那边就是凌寒的住处，虽然很想进去秉烛夜谈，但又害怕自己掌握不住那个微妙的尺度，还是作罢。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赫连晋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决定不能他一个人睡不着，就去找他那个倒霉兄弟了。 “你来干嘛？”凌远窝在被窝里，抱着枕头哀怨的看着赫连晋。 “找你喝几杯。”赫连晋毫不在意自己扰人清梦，放下酒瓶就坐在桌前。 “……” “后来审问的怎么样？”赫连晋问道。 凌远听了这话，彻底炸毛了，怒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们俩跑了，就留我一个人审问她。我审问她出来，想找你商议此事，谁知道你洗澡洗到郊外去了！还不等我！” “为何要等你？”赫连晋不爱听了，凌寒也在，难道凌远不知道回避吗？ “因为我也累了！”凌远气愤地冲到桌边，仰头喝下一杯酒，“没想到你竟是这等见色忘友之人！” “云珠招了吗？” 赫连晋早就习惯凌远这种容易炸毛的性格，根本就不用安慰他，问点正事他就会忘了生气。 “招了。”凌远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心情看起来很糟糕，“除了张叔，还有几个下人，幸好都不是什么紧要职位。还招了几家景城里同她有往来的店铺。” “刺月门很厉害。”赫连晋说道，听不出来是陈述事实还是反讽。 “我已经给我爹传信了，让他多加注意，但不要打草惊蛇，适当的时候放点假消息出去，混淆视听。”凌远说道，他已经彻底不瞌睡了，干脆拉着赫连晋商量正事。tgv6 “端王和延国会不会有勾结？”凌远小心问道。 “难说。云珠的父母是延国派来的，也可能是明着是刺月门的眼线，暗里而是为延国卖命的双重细作。”赫连晋想了想说道，“可以查一下云珠报上来的其他眼线，如果背后都与延国有关，那端王就得小心没命了。” “要不要告诉太子？” “不必。他以为今日审云珠是公报私仇，就且让他那么想吧。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插手，什么时候不该。回头找个机会把人情还回去就是了。” “那上回他问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凌远有些担忧，太子已经知道是端王在背后搞鬼，想多拉一个同盟。 但要是和太子同盟就得有兔死狐烹的觉悟，谁知道铲除了端王以后，太子什么时候会害赫连晋。 赫连晋一直表现的就是不问政事，需要打仗的时候他出来带兵。回到景城的时候，大多数都在誉王府里休养生息。 说自己乃一介武夫，只会行军打仗，连上朝都不怎么爱去。 凌远和他在人前装暧昧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以为赫连晋有特殊爱好。 泓元国并不崇尚男风，就算赫连晋娶了王妃，只要他有凌远在身边，就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所以皇上也放心把兵权交给他。这样一个中立的人自然是众多皇子想拉拢的对象。 赫连晋一旦站了太子的队伍，就和其他人明显对立。 皇帝还在壮年，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势，赫连晋一直韬光养晦，好容易让皇帝对他并不那么忌惮了。 他一站队，就会让皇帝警惕他当初的中立是否只是权宜之计。 第108章 非常傲娇 皇帝忌惮还是其次，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在太子面前展现实力。 而且，他也不能保证帮助太子扩大势力以后，太子不会过河拆桥。 更何况，赫连晋帮助太子就是消弱自己的实力，谁那么傻帮对方呢？ 所以太子的提议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但若是拒绝，也会引人记恨，非常难办。 “晋儿，你不能答应太子。”凌远打定主意，不能被太子牵着鼻子走。 “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不过就他那个性子，不占点便宜是不肯罢休的。”赫连晋眯起眼睛，“梅之敬已经回到筱城，我打算帮他添一把火。” “什么意思？”凌远纳闷。 赫连晋微微笑着，伸手让凌远凑近他，在凌远耳边说了几句话。 “哎哟我去，你这主意秒啊！”凌远一拍巴掌，笑得开心，“来，哥们儿敬你一杯！祝你势在必得！” 凌远对赫连晋是一百个放心，觉得他一直高瞻远瞩，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就没有跑偏的时候。 眼看着面前的难题也有法子解开了，凌远又被闹得睡不着觉，八卦之心开始熊熊燃烧。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赫连晋，仿佛像看穿他的心似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赫连晋被凌远盯得头皮发麻，皱眉很嫌弃的看着他。 “你跟凌寒去温泉，穿着衣服泡澡的？”凌远一开口就发大招。 “咳咳。”赫连晋一口酒没喝下去，被他猛然一问呛到了。 “嗨，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心虚什么啊？”凌远赶忙掏出帕子甩给他。 其实，倒不是赫连晋心虚，只是之前和凌寒的种种，他并没有告诉凌远。 直到凌远自己察觉出不对，他这才承认自己对凌寒有意思，但之前的事情，凌远并不知道。 “我在尝试挽回凌寒的心，与她重修旧好。”赫连晋放下手帕，淡淡说道。 “……” 等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凌远安静的想了想，忽然猛然一拍桌子。 “难道之前好过不成？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凌远咆哮完，忽然反应过来，“之前你把我支开，除了云珠的事，还隐瞒了这个？” “嗯。”赫连晋点头，大方承认。 “你怎么会跟那个丑……唉，算了，你怎么会看上她？” 凌远就纳闷了，凌寒又丑又凶还是个麻烦精，怎么就被赫连晋看上眼了呢？ “她很好。”赫连晋言简意赅。 扪心自问，他也具体说不出喜欢凌寒哪一点，要是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哪一点都喜欢吧。 “这真是愁死我，那现在她冷落你，你还上赶着追她，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凌远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摇头。 “等你也有喜欢的人了，就会明白。自尊心什么的，在她面前都一文不值。”赫连晋表示他脸都不要了，还要自尊心做什么？ “……”凌远真的无语。 俩人喝到后半夜，赫连晋终于觉得有些乏了，就甩下凌远独自回屋去睡了。 凌远一晚上被灌输了那么大的信息量，有些缓不过劲儿来，直到天亮还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凌绾绾就被凌远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哥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凌绾绾很担心地问道。 小白在凌绾绾那里住了一晚，看到凌远也嗷嗷叫了几声算是打招呼。tgv6 凌绾绾知道她哥哥一向很珍惜自己的美貌，平时生活作息很有规律。忽然有个黑眼圈，还怪让人担心的。 “没事儿，绾绾，哥哥已经请父亲派人来接你了。楼州城不太平，趁现在还安全着，你赶紧回到景城去。” “可是我不想离开哥哥。”凌绾绾嘟着嘴一脸不开心。 “绾绾听话，哥哥也舍不得你，但这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就算哥哥答应了，父亲也绝对不会同意。” 凌远表情凝重，他如今就只剩下凌绾绾这一个宝贝妹妹了，必须尽全力保护她。 “那好吧……”凌绾绾知道胳膊掰不过大腿，只能听从安排，就是她有点舍不得小白。 见她依依不舍的摸着小白的头，凌远有点不忍心，就说，“那我去问问凌寒，看你回去之前能不能让小白在你这里寄养几天。” “真的？”凌绾绾眼睛泛光，但又没精神起来，“可是寒姐姐能答应吗？” “必须让她答应。”凌远对凌寒的怨气又加深了一层。 反正凌远只要一不爽，就习惯性的让凌寒背锅。 看着凌绾绾为了小白伤心，这个锅也必须是凌寒的。 凌远黑着眼圈来到凌寒住处，她正跟赫连晋在吃早饭。 “那个，我有点事找凌寒。”凌远见赫连晋也在，就不好意思凶了，很礼貌地腼腆一笑，让凌寒讶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有话直说，别这样，我害怕。” “……”凌远忽然就不高兴了，对你笑还不乐意？ “到底什么事儿？” “绾绾快回景城了，临走前，想和小白玩几天。能不能……” “那就让她帮忙养几天小白吧。”凌寒接过话头，“反正这几天我也挺忙，不一定能照顾的上小白。绾绾还真帮我个大忙呢。” 凌远没想到凌寒这么会说话，对她的好感回复了一丢丢。 “嗯，那我先走了。谢谢……” 凌远转过身才说出最后两个字。 凌寒一下没听清，赫连晋复述了一遍，她才明白过来。 这个凌远，还真是非常傲娇。 太子爷楼州城一日游之后，就很安静的在自己住处待着，也不出门。 楼州城四处戒备森严，城门口和郊外都有人埋伏着，看样子真的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刻了。 “孤云，仪仗到了哪里了？”赫连归开口问道。 之前假扮他车夫的侍卫便站了出来，低声答道：“回禀主子，今日午后便到。” “知道了。留一队兵马在附近埋伏，以备不测。” “是。” “本宫这就给父皇修书一封，告诉他本王已经抵达楼州城。” 赫连归很满意的点头，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 第109章 要不要这么重口 赫连归给赫连晋留了个话就去城外与自己的仪仗汇合了，换上太子的淡黄色衣袍，坐进轿撵，然后浩浩荡荡从正城门进了楼州城。 赫连晋与凌远也带着手下和一队侍卫，在城门口恭迎太子殿下莅临。 就像两人刚刚见面似的，寒暄了几句，赫连晋便将太子殿下请去了府衙。 进了府衙大门，赫连归这才收敛了身为太子的威仪，和蔼的笑道：“本宫已经修书给父皇，告诉他今日进入楼州城。” “太子殿下费心了。本王也已经给父皇寄过书函。” “很好。对了，不知上次说的事情，七皇弟考虑的怎么样了？”赫连归不给赫连晋一点回旋的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实不相瞒，此事正在查明之中，其中有些事情需要深查，请太子殿下再多宽限几日。”赫连晋恭敬答道。 “宽限几日？”赫连归很不相信这个理由，“唉，七皇弟一向洁身自好，可有的事情你就算无心，有人也会当你有心。身为皇子，不可能逃得开的，本宫还希望你想清楚。毕竟七皇弟之才，本宫非常佩服。” “多谢太子殿下垂爱。”赫连晋低下头，似乎没听懂赫连归的挑拨似的，平静的说道。 赫连归深深看他一眼，带着部下回自己住处去了。 太子来到楼州城，虽说城里没有府尹大人，但其他官员都还在，接连几天府衙里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又过了几日，凌远得到消息，说靖渊侯府派的人来接凌绾绾了，虽然不舍，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凌绾绾交给府里派来的侍卫。 起初陪着凌绾绾来的两名暗卫照影和天弓也跟着回去了。 赫连晋在府衙里陪同太子招待客人无法抽身，凌远就和凌寒一起把凌绾绾送到城门口，凌寒还把小白带上。 “小白，我会想你的。”凌绾绾抱着小白舍不得松开。 “小没良心的，你就不想哥哥？”凌远敲了下凌绾绾的脑袋，自己还比不上一只老虎？ “我也想哥哥的嘛。”凌绾绾憋着嘴就要哭出来。 “别哭别哭。绾绾乖，等这里的事情一解决，哥哥就回去看你。”凌远最害怕妹妹哭鼻子，弄得他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绾绾，到时候我也会带着小白去看你的。”凌寒看时辰不早了，如今时局动荡不宁，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就把小白抱回来。 “那，哥哥，寒姐姐，我走了。小白……”凌绾绾也知道不能再多等，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走了好远还探出头来冲他们招手。 凌远鼻子有点发酸，直到看不见凌绾绾的马车了，这才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 凌寒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容易伤感的人，就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凌远的声音拖着很重的鼻音，震慑力一下就弱了好多。 “……”凌寒白他一眼，至于么？ 俩人骑着马往回走的路上，凌寒忽然被人叫住，定睛一看，竟然是很久没出现的肖子宴。 说句惭愧的话，凌寒差点忘了有这号人物存在了…… “寒儿，好巧啊。你逛街呢？”肖子宴看到凌寒非常高兴，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你这打扮，要出城吗？”凌寒看肖子宴身上背着一个包裹，马背上也有一个包。 “帮父亲出城办点事。” “哦，那你的脚好了吗？”凌寒有点担心。 “放心，习武之人身体棒棒的，已经健步如飞了。”肖子宴拍拍胸脯，很自满炫耀道。 “那就好，那你出城吧，我不耽误你了。” 凌寒刚要挥手告别，肖子宴就凑近一点，跟她说：“上次你托我问的事，我问过我爹了。等我回来，就去府衙找你。” 说完，肖子宴笑得灿烂，骑着马就跑了。 凌寒想了想托过他问什么事了，忽然恍然大悟，是问脸上的胭脂有没有办法洗掉吧？ 这个肖子宴，有或没有就几个字的问题，非得卖个关子。 凌寒无奈，谁让肖子宴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愣头青呢？ 回到府衙，凌远一直没精打采的，凌寒知道他是护妹狂魔，也不想去打扰他。 赫连晋正跟赫连归在大堂议事，忽然从外边疾步跑进来一个侍卫，扑通一声跪下禀报道。 “启禀太子殿下，誉王殿下，城外五十里处发现一队鬼鬼祟祟的骑兵，应该是隋国军队。”tgv6 “隋国？”赫连归皱起眉头，“青天白日的，他们就这么嚣张？” “是。探子来报说，他们还带着两辆马车，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知道了，你先下去。加紧盯着。”赫连晋不似赫连归那样心情都写在脸上，淡定的挥退侍卫。 “七皇弟，恐怕隋国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啊？” “嗯，不过，梅之敬已经是困兽之斗，不足为惧。请太子殿下放心。” “有七皇弟镇守，本宫自然放心。那本宫与楼州城百姓的安危，就全交给七皇弟了啊。”赫连归在赫连晋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等赫连归一离开，赫连晋赶忙回到住所，凌寒和凌远都在屋里等着他。 “太子什么反应？”凌远问道。 “以为梅之敬破罐子破摔。”赫连晋把太子的话复述一遍。 “信了就好。”凌远笑道。 “绾绾已经送走了？” “到傍晚时分，大概就能出楼州地界了。有暗影和天弓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凌远答道。 “那便好。吩咐下去，四更时分行动。”赫连晋把手掌拍在桌上，短促有力的命令道。 “是。” 凌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虽然很茫然，但也没有插嘴。 自从她被赫连晋追回来以后，真的如他所说，不再让自己涉险，所以这种重要的军情大事，也没和她商量过。 “需要我帮忙吗？”凌寒觉得帮不上忙有点不好意思。 “你只管在屋里陪我吃喝便是。”赫连晋轻笑道，语调变得温柔无比。 凌远在边上做了个干呕的动作，面对那么一张阴阳脸也能说的下去情话…… 赫连晋你要不要这么重口？ 第110章 我是来救你的 凌寒余光一瞥，看到凌远的动作，心想：“我顶着这么张脸，每天都没吐，你吐个什么劲儿啊？” 赫连晋神色不悦，轻咳两声示意凌远收敛一点，凌寒脸上有没有胎记，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劲儿啊？ 感受到了两个人的怨气，凌远收起表情端端坐好，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回去吧。”赫连晋说道。 “你就不留我吃顿饭？”凌远觉得回去了绾绾也不在，很无聊啊。 原来他和赫连晋经常一起吃住，自打有了凌寒，在一起的机会就很少了，真是见色忘友。 “不留。” “你真无情！”凌远说完哀怨的走了，临走前还瞪了凌寒一眼。 有我什么事儿啊？凌寒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凌寒忽然问道。 “何出此言？” “他瞪我，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凌寒神秘秘的笑道，“你觉得跟他是演戏，他万一当真了呢？” “脑子里胡乱想什么？”赫连晋伸手在凌寒头上敲了一记，“远儿原来有个青梅竹马，可惜他要帮我，这才无疾而终。不然恐怕早就当爹了。” “哦~”凌寒很意外，凌远那样的人也有人要。 虽然长得绝美甚至趋近于妖，但美到一定地步了，能比得上他的人几乎没有，他的新娘就不会有压力吗？ 而且他性格又那么不讨喜，还很毒舌，幸好没成亲，不然谁家姑娘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才会嫁给他。 “那你说说那个青梅竹马长什么样？人好吗？”凌寒很八卦的问道。 “是户部尚书潘迎恺家的嫡小姐，年方十八，名叫潘盼盼。至今还未婚配。” “哦，那以后回了景城，凌远还会娶她吗？”凌寒问道，毕竟在古代结婚都很早的，十八岁当娘的人都有。 “这就要问远儿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赫连晋摇头，毕竟感情方面的事情他也不怎么开窍，凌远也是。 “还真想知道以后会是谁能降伏的住他。”凌寒不禁很期待，那一定是一场好戏。 “别说他了。上次说教你武功，现在就开始吧。”赫连晋回屋换了身劲装出来。 府衙西边有个练武场，赫连晋一身天青色劲装，身姿矫健的先给凌寒示范了一套剑法。 身后就是湛蓝的天空，赫连晋的衣摆随风猎猎扬起，哪是一个潇洒俊逸就能形容的了的。 练武的人最初都是从蹲马步和桩功这些基本功学起，鉴于身体原主梅凌寒是有武功的人，而且凌寒本身也有些近身搏击的基础，所以省去基本功，直接开始教她剑法和如何使用内力。 “你只是没有记忆，相信想起来以后会恢复内力的，你的皮鞭使得不错，不用我多教。今日先练一套剑法便可。”赫连晋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宝剑递给她。 “这么重？”凌寒咋舌，看着赫连晋拿着剑，挥舞的很轻松自如，没想到竟然有然这重。 “若没有内力，凭着蛮力很容易累，所以今天先熟悉一下。” 赫连晋很会教人，凌寒听着他说的诀窍，逐渐在舞动长剑的时候，感到身体内有一股说不出的能量在苏醒。 丹田开始逐渐有暖流扩散，浑身热乎乎的，一开始觉得沉重的长剑也慢慢挥动自如了。 “很好。”赫连晋拍手走过来接过长剑，“今日就到此为止，不然明日你胳膊会疼。” 凌寒觉得酣畅淋漓，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便约好了下次再练。 当天下午，府衙里过的是一片平和，相比之下，城外的凌绾绾就没那么幸福了。 从楼州城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虽说是行驶在官道上，但总是不如城里的路来的平坦。 凌绾绾就一路晃着一路恋恋不舍，她很无聊的躺在软塌上，抱着枕头当做在撸虎毛。 忽然马车猛然晃动，凌绾绾重心不稳，滚下软塌。 “怎么了？”凌绾绾大声向车外问道。 “保护小姐！”暗影的声音传来，凌绾绾吓了一跳，难道遇到劫道的了？ 护送凌绾绾的侍卫都是从靖渊侯府调来的精兵，共有二十人，加上暗影和天弓两名暗卫，二十二人将凌绾绾的马车围成一圈。 而他们面前的，是一队五十余人的黑衣队伍，各个蒙面手持刀戟。 黑衣人队伍看起来不像是劫道的，体态身型上看，一点不像乌合之众。再看他们的武器，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你们是何人？”靖渊侯府的侍卫长从腰间掏出腰牌，扬声道：“我们是靖渊侯府的人，各位若想劫道，怕是找错人了。” 黑衣人那边也站出来一个貌似头目的人，嘿嘿一笑道：“没错，我们找的就是靖渊侯府的人。上！” 紧接着外边一阵金属碰撞兵刃相接的声音，凌绾绾赶忙掀开软塌，那里有一个为了避免突发状况，藏身用的暗格。 肖子宴骑着快马赶路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两伙人打了起来。 本以为是江湖纷争，他也不想插手，就打算绕路走过去。tgv6 刚到马车的时候，就见到一个黑衣人跳进马车，紧接着凌绾绾的哭声就传进了肖子宴的耳朵。 肖子宴虽谈不上嫉恶如仇，但是却见不得女孩子受欺负。 本来已经绕过马车的他，调转马头又奔了回来，那个黑衣人拎着一个女孩的脖子刚从马车里跳出来。 凌绾绾已经吓哭了，肖子宴见状拔出腰间长剑就像那个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没想到会有人干扰，一个不备肩膀上中了一剑，另一只手松开了凌绾绾。 肖子宴就势把凌绾绾一把捞起，坐在他身前。 凌绾绾一声惊呼，一巴掌就拍在肖子宴脸上，“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我是来救你的。坐好了别动。”肖子宴也不管身后厮杀的人，甩开鞭子就驾马离去。 “他们有接应，快去追小姐！”暗影一边砍掉一个黑衣人的胳膊，一边喊道。 “好。”天弓从乱斗中抽身上马，赶着去追肖子宴。 天弓擅长用弓箭，肖子宴的马匹速度极快，天弓紧追不舍。 当保持了一个安定的距离之后，天弓从背后取下弓箭，他稳稳坐在马上，一边瞄准了肖子宴的后背。 第111章 你在担心我 肖子宴快马扬鞭，抓紧吓得瑟瑟发抖的凌绾绾，柔声安慰她道：“前面有个小镇，我带你在那里等你的同伴。” “你真的不是坏人？”凌绾绾听他声音柔和，长得又英气不凡，看样子也不像坏人。 “当然不是。我之前脚上受过伤，就算加入战斗也不一定能帮多大忙。”肖子宴憨厚的笑笑，见到凌寒的时候不得不夸口说已经没问题了，实际上还没有彻底好，暂时还不能动武。 “哦。”凌绾绾侧坐在马上，她刚要跟肖子宴说些什么，忽然看到肖子宴身后的天弓。 “天弓住手！”凌绾绾喊道。 肖子宴听了这话顿时警觉，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调整方向，同时，一支利箭“嗖”的一声从他耳边划过。 “你流血了！”凌绾绾惊呼，只见肖子宴的耳朵边上有一道口子，要是再偏差一点就能射进他脑袋里。 肖子宴停下马，等天弓上前来。 “既然你同伴来了，你就跟他走吧。”肖子宴把凌绾绾扶下马，刚好天弓也赶了上来。 “小姐！属下保护不力，该当……” “你看你，他都被你射伤了。”凌绾绾打断他，“他刚才是救我，你误会了。” “没事儿，既然有人保护你，那我就走了。”肖子宴大咧咧地一摆手，身为江湖少侠，这点英雄救美的事迹不在话下。 “等等。”凌绾绾叫住他，“你保护我受伤了，我得补偿你。”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你要去哪里？”凌绾绾问道。 “我要去景城。” “那我们刚好一路，不然咱们一起走吧？”凌绾绾听说他脚受伤了，担心他一个人不方便。 “多谢小姐好意，不过我有急事，得先行一步。”肖子宴见他们是赶着马车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他骑马快，就拒绝了。 “小姐，前面就是庆丰镇，不如我们先进去找家客栈住下，等暗影他们前来汇合吧。” 天弓害怕那伙黑衣人还有埋伏或同伙，他担心自家小姐安危，就打断他们提议道。 庆丰镇是出楼州地界的最后一个镇子，再往外走就是岭州，越过岭州之后就是景城地界了。 “那也行。肖少侠，不如你与我们同去，至少让我请你一顿饭作为报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子宴想想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答应了。 三人先进入庆丰镇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楼，天弓要了一间楼上的雅间，三人进去吃饭。 凌绾绾见肖子宴说话得体，还曾救她，心里有些感激，话就说得多了点。 “我们是景城靖渊侯府的人，我叫凌绾绾。你叫什么名字？” “靖渊侯府？凌世子是你哥哥？”肖子宴有些吃惊，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凌远的妹妹。 回想起刚才遇到凌寒的时候，好像凌远也在的。 “你认识我哥哥？”凌绾绾眼睛亮了一下，好奇问道。 “也不算是认识，我朋友认识他而已，都在为誉王殿下做事。”肖子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梅凌寒三个字。 “你说的是寒姐姐？”凌绾绾眨眨眼想了想，一下就彻底放下戒备，“既然是寒姐姐的朋友，那肯定是好人。” “对啊。”肖子宴笑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凌绾绾提醒他。 “在下肖子宴。家里在楼州城开了间庭诚道馆。” “原来是肖大侠家的少爷，失敬了。”天弓听了这话不禁插嘴。 庭诚道馆的肖庭在江湖上也算是拍有名号的人物，天弓听说过他不足为奇。 肖子宴也挺骄傲地，毕竟这种事情真的很长脸。 “你们今天遇到埋伏，是谁的人？”肖子宴问道，“我见他们的身手，不像是江湖中人。” “还不清楚，只能等同伴们来了以后再问了。”天弓也很纳闷，那些人既不是土匪也不是杀手，为什么会冲着小姐来？ 这边三人边吃边畅谈，楼州城府衙内的一角就不是很太平了。 “什么？被人劫走了？”赫连归瞪着眼睛，一脚踹在报信人的肩膀上，“真是一群废物！一个小姑娘都抓不到，要你们何用？！” “事发突然。请太子殿下恕罪！”那人立刻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继续追！记住，一定要留活口，还不能让她受伤。抓到以后好生供着。至于其他侍卫……生死有命，不用管他们。” 赫连归喝了口茶顺顺气，阴沉着脸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那人忙撤出去了。 “一群废物。”赫连归把茶杯丢在桌上，苦涩难喝的茶水又让他气儿不打一处来。 “殿下莫急。对方也损失了不少侍卫，等他们晚上歇息的时候，再偷袭也成啊。”孤云在旁边宽慰他。 “告诉他们，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再抓不住凌绾绾，就让他们全体自尽，不许留下任何线索。” 赫连归狭长的眼睛眯起，脸上不再有温润如玉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霾狠厉的神色。 “是。” 夜幕笼罩大地，府衙内各个院落表面看似平静，但又都各怀着不同的心思。 赫连晋嘱咐凌寒，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还让雁翎雁羽守在屋内，清明谷雨守在屋外。 凌寒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反正照着做就行了。 “唉，你等等。”凌寒在赫连晋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他。 “怎么了？” “你……不会有危险，是吗？”凌寒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 “你在担心我？”赫连晋笑了，走回凌寒身边，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身子微微前倾，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样啊……”凌寒睁大眼睛，转而安心的笑了，“我看你派这么多人保护我，我以为要出多大的事儿呢。” “现在还不算大事，但今夜以后就不好说了，我必须保护你不受损分毫。”赫连晋说得坚定。 “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我不出门就是。” 赫连晋走后，凌寒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沐浴洗漱过后，抱着小白就睡觉了。 深夜，楼州城一片静谧，猛然在城外轰然响起一声巨响，霎时，火光冲天。tgv6 第112章 偷袭 沉睡中的楼州城被那声震天响的爆炸声惊醒，百姓们纷纷惊恐的趴着窗户往外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府衙里，也接连点亮烛火，赫连晋一头墨发披散，来不及梳起，随便用根丝带绑住发尾，胡乱套上外袍就往太子住所走去。 “七皇弟，外边发生什么事了？”赫连归也是匆忙间穿好衣服，头发不整地从卧房出来。 “有侍卫来报，说北城门被炸了，之前就见过有隋国军队鬼鬼祟祟在城外活动，可能是他们所为。” “梅之敬干的？”赫连归拧眉，没想到他动作倒挺快，竟然敢偷袭。 “太子殿下在府衙内好生歇息着，本王这就去北城门看看。” 赫连晋说完迈着大步往屋外走去，府衙门口，凌远已经换好衣服牵着马在等他。 两人策马扬鞭一路朝北城门奔去，身后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 北城门的墙壁被炸开了一个角，但城门厚实，并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启禀王爷，那队偷袭的隋军已经逃离，属下曾派人去追，可事发突然，对方又早有准备，并未抓到。只是在路上捡到了这个，请王爷过目。” 守城门的将领双手奉上一个令牌，一看就知道属于梅之敬的军队。 “其他地方可有损害？”赫连晋收了令牌，问道。 “回禀王爷，并没有。” “知道了，这几日严加防守。” “是。” 赫连晋和凌远绕着北城门转了一圈，的确没有其他损伤。 “晋儿，你说这样太子能信吗？”凌远见四下没人，偷偷问道。 “不信也得信，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出兵的理由。就算是假的，他也不会质疑。别忘了他来的真正目的。” 赫连晋骑在黑曜身上，身影笔挺坚毅，月色洒在他身上，交织出光与影明与暗的对照。 “那我们何时出兵？”凌远不放心，总觉得夜长梦多。 “速速从军营调拨十队步兵，十队骑兵，十队弓箭手来。三日后，本王亲自带兵攻打筱城。” 赫连晋说完，一阵凉风吹起，吹散了他披散在肩头的几缕碎发，俊美绝世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一双蓝色鹰眸在月光下更是显得深邃不见底。 “你先回去像太子禀告，就说本王还在城门口监察。” “知道了。”凌远掉转马头先回去复命了。 庆丰镇福来客栈tgv6 肖子宴原本打算吃完饭就走，谁知道凌绾绾其他侍卫们汇合以后，都说他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一个个都激动地向他敬酒。 说他不但救了大小姐，还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不然大小姐要是出了点问题，他们家侯爷是会要他们全体陪葬的。 肖子宴很想走，但是架不住十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们的热情，没办法，多喝了几杯。 庆丰镇是小城镇，福来客栈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了。只有两层楼，第一层是饭厅，第二层才是住宿的地方。 暗影把二楼所有房间都包了下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再赶路。 晚上，凌绾绾特意叮嘱暗影和天弓，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哥哥。 暗影和天弓觉得很为难，出城才几个时辰就遇到偷袭，对方损失了不少人，可他们的二十名侯府侍卫中也有几名死伤。 回景城的路还长，指不定那些人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情况。 “楼州城里要出大事，哥哥才急匆匆送我回景城，这时候绝对不能给他添麻烦，让他分心。” 凌绾绾态度坚决，她知道哥哥最宠他，要是出了事必定会追来保护她。 但晋哥哥那边的事情显然更重要，所以她不能在这时候乱了哥哥的阵脚。 又或许，那些人抓她，很可能就是故意要引出哥哥呢？ “反正你们就是不许说！”凌绾绾双手叉腰，嘟起嘴巴很刁蛮的吼了一句。 “是……”暗影和天弓无奈。 凌绾绾住在最靠里面的上房，旁边就是肖子宴的房间。暗影和天弓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窗外。 肖子宴喝的有点迷糊，早早就洗漱上床了。 大约三更天的时候，客栈的伙计们也都回到后院睡觉，忽然有人惊呼着火了。 伙计们打水灭火，可那些火苗很邪气，现从水缸里打水根本来不及，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要是再不帮忙，火势很快会蔓延到前院。 凌绾绾也被惊醒了，她让天弓带着十个侍卫去帮着灭火，其他人都在房间门口守着保护她。 肖子宴睡的迷糊，本来就被着火的声音吵醒，忽然隐约听到屋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顿时惊醒，把行李被在身上，取出长剑守在门口。 暗影也注意到了有些不对劲儿，他赶忙进屋把凌绾绾拽出屋来。 可他还没碰到凌绾绾，只见屋顶破了个大洞，一个黑衣人从天儿降，劫持住了凌绾绾。 “啊！”凌绾绾大叫。 肖子宴跳出窗口掉在一颗大树上，再一个借力突破凌绾绾的窗口，刚进去就见暗影持刀举在身前。 无奈黑衣人挟持住凌绾绾，他有顾虑不敢硬冲上去。 肖子宴挥舞长剑从那人身后攻去，那人转身躲避的时候，暗影飞身上前给他手臂上一剑，同时将凌绾绾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这时候，屋顶上陆续又有几名黑衣人跳下，门口也有侯府侍卫冲了进来，两伙人摸着黑打做一团。 天弓和其他侍卫也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忙跑回来支援。 凌绾绾趁乱躲在桌子下面，她捂着耳朵身体缩成一团在瑟瑟发抖。 桌外就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忽然一个黑衣人倒在桌边，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凌绾绾。 黑衣人伸手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脚往外拖。 “啊！救命！”凌绾绾惊呼出声。 肖子宴一脚踹翻桌子，整个桌子就砸在那人身上。 “别怕，跟我来。”肖子宴抱起绾绾，在乱斗中躲避着冲出一条路来。 “抱紧我。”肖子宴把凌绾绾背在身上，从窗口一跃而下。 落地的时候，他的脚忽然疼了一下，引得他吃痛发出声音。 第113章 废物 凌绾绾记得肖子宴说过他有脚伤，就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不碍事，我们先逃。” 肖子宴咬着牙背着凌绾绾跑到马厩，翻身上马，迅速出了福来客栈。 有人发现他们逃了，准备去追的时候，被天弓他们阻挡住，给了肖子宴逃跑的机会。 见目标已经走远，黑衣人的首领吹了声口哨，全体迅速逃离，只在客栈房间留下了几具同伙的尸体。 “穷寇莫追。”暗影点亮烛灯，踢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这群人身上没有一点能表示身份的令牌或挂件，根本就无从可查。 “肖公子带小姐逃了，你去追他们，以防不测。后院的火还没扑灭，我先去救火吧。”天弓跟暗影分完工，领着人先去后院了。 那些黑衣人为了引开他们，在后院浇过火油，大火很难扑灭。 大火组组烧了半个时辰，才被扑灭，整个后院都烧没了，万幸的是天弓他们后来救助及时，没有让火延伸到前院客栈来，只有中墙边上的一颗大树被烧掉了一半。 对客栈来说，这场大火简直是无妄之灾，天弓给客栈老板留了一大笔银票，算作赔偿。 赶着马车连夜离开庆丰镇。 肖子宴和凌绾绾一路做了标记，等他们一路狂奔，已经山前无路的时候，肖子宴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很眼熟。 “这不是竹台山吗？”肖子宴一拍脑袋，他本意是带着凌绾绾逃跑，谁知道夜太黑，他方向感又没掌握好。 他的马没去过景城，不认识路，就老马识途般的找到了自己认识的路走。 现在他们竟然的方向竟然是顺着来时的路，一路跑到了楼州城外的竹台山。 “这事儿搞的……”肖子宴很懊恼的拍自己脑袋。 “哥哥说最近要有战事，我们要是来不及跑的话，只能进山躲避了。”凌绾绾看着眼前苍莽的山岭，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话，就得告诉我哥哥了，不然他更担心。” “战事？”肖子宴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要去军营，但没想到会真的面对战争。 “是啊，所以哥哥把我送回景城。不过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凌绾绾天真的说。 “那肯定了。”肖子宴笑着她小孩子脾气，转而又犯了愁，“如果是这样的话，山里有个可怕的地方，但是我们可以进去躲一下。” “那快去吧。” 肖子宴把凌绾绾带到鬼入道，那片布满迷雾的半山腰，找了个很隐蔽的山洞。 “等天亮了我就出去打点野味，咱们在这里躲避几天不成问题。”肖子宴打开身上的包裹，取出一条牛皮毯子铺在地上，“你先歇会儿。” “谢谢。” 看着肖子宴找来树枝开始架起篝火，冉冉升起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光影把他的脸刻画的更加立体，看起来很成熟。tgv6 凌绾绾不禁多看了几眼，嘴角也慢慢露出欣慰的笑容。 天快亮的时候，暗影和天弓陆续顺着记号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山洞，随行的侍卫也只剩下了十人，可谓伤亡惨重。 一行人各自找寻附近的山洞歇脚，等待天亮。 府衙里，赫连归又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听说人没抓住，又死伤了几个士兵，很是生气。 但好歹这是赫连晋的地盘，他也不好做太大的动作，只能让人暗查，继续去抓凌绾绾。 “废物！”赫连归气得直磨牙。 “殿下息怒，城外留守的都是精兵，一定能抓住人的。”孤云在边上安慰他。 “精兵？精兵还能几次都失败？竟然说死伤过半，如果这也算精兵的话，本宫还能成什么大事？！” “太子殿下息怒。”孤云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太子好像更生气了。 “你下去吧。我去看看七皇弟。”赫连归皱着眉，一脸不悦的出门去了。 不过在见到赫连晋的时候，他脸上又换上了和善温柔的微笑。 赫连晋正在院子里教凌寒练功，见太子来了便暂停下来。 “见过太子殿下。”凌寒以为他们要商量正事，就准备回避。 “阿寒，最近对本宫的态度比较冷淡啊。”赫连归有点小伤心。 “……”从来没有热情过好吗？ “太子殿下找本王，有何要事？”赫连晋上前一步挡住赫连归看凌寒的视线，为她解围。凌寒趁着空当赶紧回屋去了。 “战事在即，就来问问准备的如何了。” “请太子殿下放心。本王已经调兵，明日就能备下埋伏，只等着后日攻城便是。”赫连晋简短答道。 “这就好，筱城乃隋国边城，若能攻下则意义重大，这个重任就交给七皇弟你了啊。待到成功进驻隋国，本宫将会亲自上奏父皇，给七皇弟封赏军功。” 赫连归很满意的拍拍赫连晋的肩膀，很大方的笑着说道。 赫连晋没回话，很恭敬的低下头，眼睑垂下挡住眼中的神色。 “既然你成竹在胸，本宫就放心了。这几天本宫就在府衙里待着，不给你添麻烦了。”赫连归深深看了赫连晋一眼，嘴角勾起，脸上却未带笑。 赫连归走后，凌寒从屋里出来，刚才的对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不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个麻烦吗？”凌寒皱眉吐槽道。 “那又如何？他是太子。”赫连晋面无表情淡言道。 “反正挺阴险的。不管筱城攻不攻得下，他都有话去皇上面前说。”凌寒为赫连晋打抱不平。 攻下筱城的确意义重大，若是赫连晋一举攻下，赫连归肯定会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说他多么厉害。 然后引起其他皇子嫉妒，惹得皇上忌讳。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功高震主都不是好事。 若赫连晋失败，没能攻下筱城，那就是他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个边城都攻不下，留着也没用，不如让更有能力的人来领军打仗。 而顶替他的人，很可能是太子自己的人。这样，赫连晋的势力又会被削弱了。 “不过也可能是我多虑了，既然你号称战神。一个筱城必定不在话下，对吗？” 第114章 非常虐狗 凌寒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赫连晋和凌远商量事情的时候，有几次她都在旁边听着。 大概猜出太子这次来明着是监军，暗里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过来抢军功的。 他肯定不会好心帮助赫连晋，所以如果赫连晋打赢了，太子在皇上面前一番捧杀，反而会让赫连晋被皇上忌惮。 可赫连晋号称战神，听说是横扫千军如卷席，霸气非凡，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攻不下筱城。 除非…… 凌寒猛然抬头，眼睛眨了眨，悄声问道：“你说太子会不会故意使坏，不让你成功攻下筱城？” “应该不会。”赫连晋见凌寒面带忧容，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打心底里泛起阵阵暖意。 “为什么？” 话音未落，赫连晋就走近一步，长臂一伸把凌寒紧紧搂住，他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用力地把她揉进怀里。 “……” 凌寒没想到他这么热情，本来想推开他，但转念一想，后天攻城，赫连晋明天就要出城了。 要是这样能给他一点安慰的话，被他抱一会儿也没事儿。 仿佛想安抚他似的，凌寒的胳膊缓缓抬起，环绕住赫连晋的腰身，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赫连晋把这当做回应，于是更加重了这个拥抱。 凌寒的脸埋在他脖颈处，能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带来的温暖，甚至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打在耳垂边上。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这么饥渴，真是……”凌远捂着眼睛在院门口摇头，表示这一幕非常虐狗。tgv6 赫连晋没事儿人一样松开凌寒，手却顺势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 与面色坦然的赫连晋相比，凌寒的脸简直像烧红的炭。 “啧啧啧。”凌远很嫌弃的看着两只紧握的手，摇摇头径自进屋了。 凌寒几次想把手从赫连晋手掌里抽出来，但无奈力量悬殊太大，她就像被钳子夹住似的，最后只能放弃，任由他牵着。 俩人手拉手进了屋，又引来凌远一阵白眼。 “明日午时出城，你都准备好了吗？”凌远干脆眼不见为净，仰头看着屋顶，边说道。 “自然。” “嗯，那就好。不过到时候府衙里就只剩下太子和凌寒，你放心吗？” “我把她安置在大宅里。有雁翎雁羽陪着，应该没事。” “哦。” 凌远一直仰着头，觉得自己颈椎都要断了，这才气哄哄的转过头来瞪着赫连晋，“你就不能把手松开？” “我又不介意。”赫连晋难得和他呛声。 “你们聊吧。我去练剑。”凌寒红着脸赶忙把手抽出来，夺了赫连晋的宝剑就出去了。 赫连晋一脸哀怨的看着凌远，看得他很不自在。 “你不至于吧？”拉不了手而已…… 凌远觉得老处男一旦动起春心真是闷骚闷骚的，之前那个高冷傲气的赫连晋哪里去了？ “攻下筱城之后，你就回景城去吧。还有一个多月就到腊月了。”赫连晋说道，凌远也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你呢？” “宫宴年年就那么点看头，更何况，攻城之后肯定还有烂摊子要收拾，最多十五回去几天，给皇祖母和父皇请个安，再回来便是。” “那过了十五，我同你一起回来。”凌远点头。 赫连晋母后早逝，他就算回去也没意思，看着其他皇子和自己的母妃一起和乐融融，对他而言也是煎熬。 “届时，我打算带凌寒回去，顺便介绍给你的父母。”赫连晋忽然说道。 “为什么？” “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答应给他凌家远方堂妹的身份，既然回到景城了，好歹也得走一下亲戚。”赫连晋随口答道，凌寒的事情他还不愿过早说明。 “那行吧。”凌远翻了个白眼，“千帆也会回来，到时候叫你出来喝酒的时候，不许带凌寒。” “好。”赫连晋哭笑不得，该怎样才能让凌远和凌寒和平相处，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这天夜里，赫连晋把凌寒送进大宅，让雁翎雁羽陪着她，约好等回来就来接她。 “你要多加小心。”书房里，凌寒和赫连晋相对而坐，她有些话想问却犹豫着。 “你想说梅之敬的事？”赫连晋猜出她心中所想。 “嗯。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恢复记忆之前，不要杀他。” 凌寒点头说道，梅之敬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上次逃走前还给她了一块玉佩，让她觉得很奇怪。 “你觉得他能助你恢复记忆？”赫连晋感到有些疑惑。 “我不好说，但总觉得他很关键。”凌寒又不能说失忆只是借口，只能顺着赫连晋的话编下去。 “好。我答应你，活捉梅之敬。” “谢谢。”凌寒感激道。 其实面对着自己这样的身份，他还能坦然答应，也不怕自己真的会有恻隐之心放走梅之敬，这份信任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谢我做什么？也是为了你的记忆，若你没失忆，我会立刻斩立决。”赫连晋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只关心凌寒，其他的真的毫不在意。 陪凌寒坐到二更天，赫连晋才依依不舍回到府衙，第二天就要出城备战，他这个做主帅的，总得严肃一点才好。 竹台山，在山洞里躲了一天的凌绾绾觉得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从出生到现在，她根本没这么困窘过。接连两天都是一身衣服，早起就没梳头洗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凌绾绾无聊的玩儿自己头上的小辫子。 “小姐莫急，暗影刚去查探过了，那些追兵还在庆丰镇四处搜寻。”天弓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但是凌绾绾不让求援，但更不能明知有追兵却硬闯上去，用小姐的安全开玩笑。 “其实，要我说啊，你们就不能分成几拨，舍弃马车吗？”肖子宴削好一个野果递给凌绾绾，“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骑马带她去景城。你们俩不是暗卫吗？暗地里跟着就行了，至于马车和其他侍卫，就让他们自己回去吧。” “这……”天弓看了看凌绾绾，面色为难。 第115章 冲吧，小白 天弓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家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又没武功，骑马颠簸几天的话，会被颠散架的…… 但要是真的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难免今后还会引起注意，再遇到偷袭的话，他们的人手越来越少，抵抗不过该怎么办？ “就听肖公子的话吧。我可以和他走。”凌绾绾对肖子宴是很信任的，既然他认识哥哥他们，应该没问题。 “也好。总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天弓点头答应了。 “你们真的不用跟凌世子说一声吗？”肖子宴把天弓拽到一边，悄悄问他。 “可小姐说不让，害怕世子分心。”天弓很为难。 “她不让你们就不说了？万一路上追兵不断，你们的人死了好多，更没援军怎么办？”肖子宴瞄了一眼凌绾绾，又说，“她不过是个孩子，回头真出了什么事，你能跟你们侯爷和世子说，因为听了小姐的话，所以出事了？” “也对。”天弓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我这就去禀报给世子爷。” “这还差不多。” 肖子宴对这些暗卫的愚忠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死脑筋，连变通都不懂的。 众人决定在山洞里再凑合一夜，第二天等雾气最少的时候出发，等凌绾绾睡觉后，天弓轻功了得，先偷偷潜回楼州城像凌远报信。 凌远得到消息以后大吃一惊，忙找赫连晋商议对策。赫连晋刚从大宅里回来，准备就寝。 “这如何是好？”凌远一提到妹妹，就六神无主。可第二天就要出征，他也没办法抽身。 “还不知道是谁要对绾绾不利，贸然上路不是上策，让她在山里躲避几日，事成后再去接她。”赫连晋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可山里条件恶劣，绾绾从没吃过苦。”凌远很焦急，甚至想立刻动身去山里接绾绾回府衙。 “府衙断然不能回来。”赫连晋制止他，“别忘了还有那一位。” “什么意思？”凌远忽然警觉，“你觉得要抓绾绾的人是……” “天弓不是说了，那些人像是军士，试问如今谁有能力布置军队在城外？而又偏偏挑绾绾下手？他必定有他的目的，在未明了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凌远苦恼的抱住头，这真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也不是没有办法，你随我来。” 赫连晋说完，带着凌远来到大宅，幸好凌寒还没睡，正在书房里看书。tgv6 听了事情原委，凌寒开口道：“我去山里接应吧。肖子宴就算好心护送绾绾，毕竟男女有别，不如我去山里照顾绾绾几天。你们无法分身，我又闲得发慌。” “你行吗？”凌远有些怀疑。 “有别的办法吗？”凌寒耸肩，“我知道山里有一处古墓，要横穿雾沉山鬼入道的浓雾阵法才能进去，我之前救过小白，再去求求那位守墓的夫人，躲避两天总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定了，远儿，你把游刃和惊鸿留下，陪凌寒进山。”赫连晋一锤定音，事到如此，凌远也是在没别的办法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凌寒转身就收拾东西，又带了些吃的用的，把小白也顺便塞进包裹里。 凌远忐忑的心好歹算是落下来一半，只要能够躲避三天，他和赫连晋就能回来，去接应绾绾。 在天弓的带领下，凌寒和游刃惊鸿再次来到了竹台山，很快找到了凌绾绾藏身的山洞。 “寒姐姐！”凌绾绾一见到凌寒激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寒儿。”肖子宴也很惊喜，搓着手很高兴的迎上前去。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就算腿伤好了，路上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么能贸然前行？”凌寒瞪他一眼，果然是愣头青。 “绾绾，你哥哥已经知道了，他明日就要出征，所以我来带你们先找个地方躲避。”凌寒看了眼其他侍卫，冲惊鸿说道：“把他们安排到乐神医采药时住的木屋里住着。其他人跟我走。” 既然黑衣人的目标是凌绾绾，若她不在，那伙侍卫住在木屋里是安全的，而且一下子带这么多去古墓，对守墓的夫人来说也是叨扰。 于是一行人，凌寒，凌绾绾，肖子宴以及惊鸿暗影，游刃天弓四名暗卫朝山上进发。 凌绾绾担惊受怕了两天，终于遇到亲人似的，一直抱着凌寒的胳膊不松手。 凌寒从没有被人这么依赖过，也不知道当姐姐是什么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但这感觉并不坏。 惊鸿游刃以前常陪乐千帆进山采药，所以对进入迷雾的阵法很熟悉，由他们打头，几人很快就通过了半山腰的迷雾。 四名暗卫点亮火把，凌寒把小白从包裹里抱出来，指着远处对它说：“小白，你还记得这里吗？现在我们要去找守墓夫人还有大白，给我们带路吧。” “嗷嗷嗷！”小白很肯定的叫了几声，蹬着腿让凌寒把她放在地上。 “冲吧，小白！”凌寒一挥手，小白用稚嫩的声音虎啸了一下，带头跑在前面。 “我们走。” 跟着小白，一行人一路上毫无障碍的到达了古墓入口，还是那个长满了高耸老树的空地，还是那道高大的石门。 和上次不同，这次石门紧闭，没有门环也没有把手，根本进不去。 “嗷呜~”小白在门口奋力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只听得里面响起一声震天虎啸，差点把小白吓得翻了个跟头。 门应声打开，还是之前的那个守墓夫人和大白站在开了一道缝的石门里面，正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们。 “嗷嗷~~~”小白高兴地猛然一跃，跳在大白的脑袋上，啃咬它的耳朵。 “凌寒姑娘？”夫人很诧异，怎么这么晚了这群人带着小白来了。 “夫人，不好意思叨扰了，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借宿几天？”凌寒迅速将他们遇到的难题告诉夫人，希望她能收留他们。 “请进来吧。”夫人听了事情原委，后退一步让他们进来。 第116章 美大叔 守墓夫人给他们冲了热茶驱寒，山里温度比山下要低很多，甚至山顶上已经落了雪了。tgv6 “多谢夫人。”凌绾绾很乖巧的行了一礼。 “这位小姐不知如何称呼？”夫人看她长得可爱，又懂礼貌不禁多嘴问了一句。 “我叫凌绾绾。我哥哥凌远正在楼州城里当差，跟着誉王殿下做事。”凌绾绾答道。 “哦。我一直在山上，不问世事很久了，原来楼州现在是誉王殿下的属地了。”夫人微微笑道。 “之前楼州城是封给何人？”凌寒听她这意思，之前不是赫连晋的。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楼州是楼东侯的封地。不过他年事已高，早已告老还乡了。”夫人简单解释道。 不过凌寒倒觉得没这么简单，告老还乡就说明还没死，断然不会撤了封地把它再封赏给别人，或许是楼东侯出了什么事情被收回封地了吧。 “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不过现在晋哥哥把楼州城治理的很好，百姓们可喜欢他了。”凌绾绾一提到赫连晋，眼中崇拜的光芒还是无法隐藏的。 “晋哥哥？”夫人一愣，“你说的誉王殿下就是晋……就是他？” 夫人临时改口，不过她语速很快，凌绾绾并没注意到，倒是凌寒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是啊。晋哥哥是七皇子，英俊潇洒不说，还会行军打仗，反正特别厉害。”凌绾绾对她哥哥都没这么夸奖过。 “哦，这样啊。”夫人轻轻说了一声，脸上出现一抹笑容，不过转瞬即逝，她忽然起身，“茶水快没了，我再去烧一壶热水。” 说完，夫人急匆匆的拎着水壶出去了。 凌寒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打开茶壶盖子，里面明明就还有大半壶茶水。 夫人出了屋子，直奔后院，扶着旁边一棵树就垂下头来抹眼泪。 她身后，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缓缓在背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稍后，黑衣男子才发出一声轻叹，“都过去的事了，你说好忘记的。” 夫人擦掉眼泪，红肿着双眼转过身来，看着那个黑衣男子，“我是想忘记，可他毕竟是……” “你想出山？”男子上前一步，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夫人扭过头去，眼泪又掉了下来。 “诗凝，你看着我。”秦淮双手握住楼诗凝的肩膀，强迫她面向自己。 “秦大哥，你别逼我。”楼诗凝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随着眼睑闭合滑落而下。 “诗凝，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才从那个魔窟里逃了出来，你在他们心里早就是死人一个。我不能让你涉险。” “我没有想出山，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心早就死了。只是，我想看看晋儿。”楼诗凝终于忍不住，扑在秦淮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若想看他，改天我带你去看。但仅仅只是看他一眼，你明白吗？”秦淮心里一阵绞痛，他见不得楼诗凝伤心，但又怕答应了她以后，会更惹她难过。 “嗯。今日借宿的人应该都是晋儿的朋友，要好生招待。”楼诗凝冷静了下来，掏出帕子擦掉眼泪。 “那是自然。”秦淮接过帕子帮她擦拭泪水，脸上很温柔的笑着安慰她。 凌寒在屋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夫人回来，觉得奇怪就出去找她，看要不要帮忙，谁知道刚进后院，就见到这么一幕。 “什么人？”秦淮听力卓绝，感到有生人靠近后低声喝道。 “是我，凌寒。我想找一下茅厕。”凌寒想躲没处躲藏，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从这道小门出去，往右走几步便是。”秦淮给她指了方向。 “多谢。” 凌寒飞快从他们身旁走过，刚才她刚靠近就被发觉，这个男人必定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才会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 再看他长得非常潇洒帅气，是个美大叔。若是再年轻个十来岁，肯定又是一枚美男子。 “你回去歇息吧，我去招呼他们便是。”秦淮虚搂住楼诗凝的肩膀，把她送回卧房。 凌寒从小门那里偷偷看着他们，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好奇怪啊。 要说是夫妻的话，怎么现在又绅士手的不一把搂住人家。但要说没关系吧，刚才明明抱在一起啊。 而且，夫人为什么哭呢？ 凌寒很狐疑的从小门走出来，刚要回屋里，就觉得背后有人靠近，她猛然躲避开来，就见到一只手伸在她耳边。 那只手很快改变方向，化为鹰爪朝她面门扑来，凌寒一个后空翻再退后两步，终于看清是谁偷袭他。 “美大叔，我不过是来借宿的，为何偷袭我？” 秦淮不说话，虚晃了一下身影又一记快拳朝凌寒冲来，凌寒压低身体避开，但仍感觉到那股凶悍力量带来的疾风。 凌寒就势倒地一滚，又迅速侧翻起来，长腿一抬猛然发力一记扫堂腿向秦淮面门踢去。 近身搏击术是凌寒的强项，美大叔不问青红皂白就攻击她，她也没有理由退缩。 凌寒的动作看似优美，但实际上极有爆发力。 秦淮稳如泰山，只轻轻往后一了一步，一抬手臂就挡住了凌寒的扫踢腿。 凌寒很震惊，她前世时，曾用一记扫踢将一个彪形大汉踢飞到两米远处。 而这个美大叔只需轻轻一拨，就很轻松的推开了凌寒。 这武功也太厉害了吧？根本就是在赫连晋之上啊。 “身手倒是敏捷，但我感觉不到内力，你不会武功？”秦淮轻笑一声，不理会凌寒满脸震惊，直接上手抓住她的手腕。 凌寒就感觉到手臂被一只钢铁般的手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秦淮很快松开她的手腕，疑惑问道：“你体内怎么有两股内力？” “啊？两股？”凌寒吃惊，按说她体内有的难道不是梅凌寒那一种内力吗？ 虽然还没被她继承到…… 但是另一股内力是怎么回事？ 第117章 要不要这么随意 凌寒不懂这古代的内力武功，只是面前的美大叔显然是个绝世高手。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假，她只能心里感叹：梅凌寒啊梅凌寒，你到底留下了多少秘密？！ 接收不到原主的所有记忆真是心好累。 “你的招式虽然新鲜巧妙，但只是蛮力，这就奇怪了。”秦淮又自顾自地说道。 “我……大概是失忆了吧，忘了怎么使用内力了。”凌寒含糊说道。 秦淮并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凌寒，让她心虚，总有一种谎话被揭穿的感觉。 “你师承何人？”秦淮问道。 “我不记得了，好像说我在庭诚道馆学过几年。”凌寒心想近身搏击术也不能告诉他是谁教的啊，就搬出肖子宴的老爹来糊弄一下。 “肖庭门下？”秦淮皱眉，“可你的招式怪异，并不像是肖庭所教。” “所以我忘了啊，没有内力胡乱打打，就成这样的了。” 没想到肖子宴的老爹竟然这么有名。凌寒耸肩，除了满嘴跑火车，她还能怎么办？ “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秦淮也没深究。 凌寒很社交化的笑道：“不可惜，誉王在教我武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如常了呢？” 秦淮听了这话，眯着眼看了看她，“你和誉王殿下关系匪浅？”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好朋友吧，比较微妙。”凌寒搜索着准确的词汇。 “原来如此。”秦淮微微点头，不再追问。 凌寒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只听得秦淮话音再起，把她吓了一跳。 “你可否愿意拜我为师？” “啊？”凌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大叔刚才还偷袭自己，怎么这会子又要收她为徒弟了？ 美大叔，你要不要这么随意？！ “我只是借住几日，恐怕不适合拜师。”凌寒哭笑不得，若是拜师，她还能下山么？ “无妨。每个月你来一次这里便可。”秦淮说的很霸道，这已经是他的让步了。 “容我想想？”凌寒想拖延一下时间，美大叔的路数她摸不透，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给你一晚上时间，明日一早再来回复我。”秦淮说完，背着手走了。 凌寒没精打采回到屋里，就看见秦淮先她一步，正在屋里招呼那几个人。 “在下楼州城肖子宴，不知前辈尊姓大名？”肖子宴见秦淮器宇不凡，走路无声却稳健迅捷，一看就知道是高手，于是笑着问道。 “秦淮。” “秦淮，秦大侠？”肖子宴一脸惶恐，立刻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个礼，“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真是……”肖子宴激动的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莫非你就是肖庭的儿子？”秦淮见他的模样，觉得和肖庭很像。 “是，您认识家父？”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竟有这么大个儿子。”秦淮看着肖子宴活泼的劲头，不胜唏嘘。 凌寒见了这场面，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个叫秦淮的美大叔很可能是江湖中人，因为什么原因隐居在此的。 秦淮给众人安排了住处就先离开了，小白早就跟着大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凌寒也就随它去不管它。 回屋路上，凌寒问肖子宴：“那个秦大侠是什么人？” “他啊，那就是一段传奇啊。听我爹说，秦大侠二十岁时就成为江湖上最年轻的盟主，但没过多少年就自动退位，真是可惜。”肖子宴从小就崇拜英雄，一提起秦淮，简直是两眼放光，滔滔不绝。 “哦。那你说要是给他当徒弟，是不是也会很厉害？” 凌寒没想到秦淮竟然那么厉害，十八岁的武林盟主，简直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那是当然了。虽然当年求他的人络绎不绝，但秦大侠从不收徒。” “他刚要我当他徒弟。”凌寒幽幽说了一句。 “什么？”肖子宴卡壳了，他呆愣的看着凌寒，紧接着都快要哭出来了，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你别这个表情啊……”凌寒很嫌弃的看着他，“我还没答应呢。” “什么？”肖子宴表情忽然又变了，他怒道：“多少人求着都求不来这个机会，秦大侠主动收你做徒弟，你竟然不答应？” “我该答应么？”凌寒不知道自己一没内力二没武功的，秦淮为什么偏偏指定她了，这个疑惑让她无法立刻答应。 “那是自然。你要是不想，就去跟秦大侠说说，我愿意，让他收我为徒呗。” “想得美。”凌寒瞪他。 转念一想，秦淮说一个月来一次也行。反正她也想快点掌握这个时代特有的武功，既然是那么一个牛掰的人物，做他徒弟好像也不错。tgv6 打定主意，凌寒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拍了肖子宴一下，“对了，你说胭脂的事有结果了，是什么？” “哦，那件事啊。我问过我爹了，他说没有解药。”肖子宴摊手，很无奈的答道。 凌寒彻底愣住了，没有解药，这个胎记就要在她脸上留一辈子？ “你别急，我爹又说了，这个胭脂是相识的商人所赠，听说是跟延国做生意的时候所得，没准在延国有解药呢？”肖子宴很大喘气的补充了一句。 凌寒彻底无语了，又是延国，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来自延国，这个国家太奇葩了。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凌寒刚好走到屋门口，进屋没精打采的把门关上，把肖子宴阻拦在我外边。 凌绾绾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俩的谈话，虽然不知道什么胭脂不胭脂的，但看两人说话很有趣，就捂着嘴巴偷笑。 “你笑什么？”凌寒问道。 “寒姐姐对我一直冷冰冰的，又很凶。”凌绾绾亲昵的搂住凌寒的胳膊，“但时间长了，我觉得其实你也没那么可怕，其实你很善良。” “我本来就不可怕。”凌寒很少被人当面夸奖，不禁脸有点红。 上一世，她没有做杀手之外的选择，性格看着冷淡只是孤独所致，并不是什么高冷暴虐的人。 这一世，她身边多了这么多朋友，再冷的心也逐渐被暖化，渐渐地也就没那么孤傲了。 第118章 虽然丑了点 秦淮回屋前先去了趟楼诗凝屋里，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灯。 敲了敲门，秦淮走进屋里，见楼诗凝正拿着一件黄色的婴儿肚兜发愣。 那件肚兜上面绣了麒麟送子的图案，针脚细密花纹繁复，如果没有高超的绣工和足够的耐心，是无法绣成这么复杂的纹样的。 “都过去二十三年了，你还拿着它看，针脚都被你磨平了。”秦淮声音淡然，但隐隐带着心疼。 “我知道，在这里隐居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冷不丁听到他的消息，心里还是会难受。” 楼诗凝眼眶湿润，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个凌寒姑娘和晋儿关系好像不太一般，我已经打算收她为徒了。日后，还能帮助晋儿。” 秦淮见不得她伤心，轻轻叹口气挨着她坐下，轻声安慰道。 “真的？你说那个姑娘她和晋儿……”楼诗凝眼睛睁大了一下，怔了怔继而说道，“那姑娘虽然丑了点，但心地倒是挺善良。若晋儿有造化，得一真心人也是好的。” “是啊，你就别担心了。早些睡，我也回去歇息了。”秦淮见她心情有些好转，便起身离去。 凌寒洗漱完正准备睡觉，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她？ 第二天，肖子宴因为还有父命在身，不得不赶路，就暂时离开古墓。 凌寒和游刃惊鸿把他送到山下，凌绾绾也非要凑热闹跟着去了。 “寒儿，等我从景城回来，再去找你。”肖子宴一跃上马，只冲凌寒一个人打招呼。 “喂，你怎么都不说去景城看我呢？”凌绾绾有些不高兴。 “这……我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哪里敢去靖渊候府呢。后会有期了。”肖子宴尴尬的挠挠头，掉转马头就启程了。 “哼！”凌绾绾抱着胳膊在那生闷气。 “你看上他了？”凌寒看着小妮子脾气又起来了，笑着打趣道。 “我才没有。他哪里比得上晋哥哥？”凌绾绾嘟着嘴怒道，但小脸却已经染上两片绯红。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凌寒一把捏住她的嘴，看起来像只气鼓鼓的小鸭子。 肖子宴离开以后，凌绾绾一直没精打采的坐在屋里发呆，连小白找她玩都没心思理睬。 凌寒无奈摇头，小姑娘春心动了啊。 过去对赫连晋的感情或许不是她自己主动，周围人说他们多么般配，说得多了，自己也就受了暗示，觉得她喜欢赫连晋。 而且赫连晋的确拥有让许多姑娘倾慕的条件。 可实际上，她和赫连晋接触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也不够了解。 肖子宴救过她，又一路关怀备至，要说因此而有些好感的话，也挺自然。 只是正如肖子宴所说，他是江湖人士，而凌绾绾是贵族千金，在这身份等级森严的时代，恐怕就算两人都有心，也是一段很难走的路。 “寒姐姐，你发什么呆呢？”凌绾绾伸手在凌寒眼前晃晃。 “哦，没事儿，就是在想也不知道筱城攻打的怎么样了。”凌寒回过神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看你是在想晋哥哥吧？”凌绾绾撇撇嘴，“还好意思说我。” 凌寒伸手就往凌绾绾痒痒肉上挠，被她笑着躲开了，正要再蹂躏她，就听得有人叫她。 “凌寒姑娘，请出来一下。”秦淮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凌寒出了门，只见秦淮一袭黑衣负手站在院中，身姿挺拔如同劲松。 “秦前辈。”凌寒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就迎上前去冲他行了个习武之人的礼数。tgv6 “昨日所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秦淮开门见山问道。 “承蒙秦前辈抬爱，我愿意拜你为师。” “哈哈，好。”秦淮大笑道，“很好。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秦淮这辈子唯一的徒弟。” “秦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 “还叫秦前辈？”秦淮皱了下眉。 “师父。”凌寒从善如流，“徒儿不知师父为何会选中我做徒弟？” “这个你暂时无需知道。等时候到了，再告诉你不迟。”秦淮看起来心情很好，“事不宜迟，既然叫了师父，今日就拜师吧。下午为师就教你武功。” “……” 凌寒虽然知道自己这是捡了个大便宜，但还是接受不了秦淮这说风就是雨的做法。 但武林中人大概就这样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吧？ 秦淮动作极快，中午就摆酒收了凌寒做徒弟，喝了凌寒敬的拜师酒，他交给凌寒一把银色长剑。 “这把剑叫承影，是精致优雅之剑，与你相得益彰，今日便赠与你。” “多谢师父。”凌寒听说过承影剑，和含光，宵练并称三大宝剑，没想到师父一出手竟然是这样大的手笔。 “你先回去歇息吧，午后就开始教你练剑。” “是。”凌寒抱着承影剑回去了。 凌寒有点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下宝剑的威力，就在院子里找了颗小树试试。 承影剑很轻，拔剑出鞘时只听得“噌”的一声轻响，拿在手里状若无物，却能轻易斩断树干于无形。 看着碗口粗的小树被轻易斩成两半，凌寒瞠目结舌，可能这棵树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斩断了吧？ 还真是应了它的名字。 下午，凌寒换了身窄袖的习武装前往古墓门前的空地，秦淮已经等着她了。 凌绾绾反正没事儿干，就抱着小白牵着大白搬着小板凳带着瓜果前去围观。 凌寒之前跟着赫连晋学过一些剑法，但赫连晋对她照顾有加，而且引导式的教法居多。 可秦淮却不会那样，他也不管凌寒是否会武功，直接提剑冲她面门刺去，仿佛立刻要置她于死地。 凌寒起初还想躲闪，但秦淮的剑毫不留情，且动作迅猛，有时候她刚想躲避，秦淮的剑已经在她想逃的方向等着她了。 “师父手下留情……”凌寒疲于躲避，不一会儿就浑身是汗，动作也不如刚开始那般利索。 她知道秦淮已经是放水了，不然以他的功夫，一剑就能要了自己小命，不会连着刺自己这么多次。 只是她不明白，秦淮不先教她剑法，一见她就剑招狠厉是为了什么？ 第119章 幸灾乐祸 凌寒的衣服被秦淮的剑不知道划破了多少个口子。 秦淮的力道掌握的刚刚好，紧紧是衣服破损，却不伤她分毫。 有时候仅用剑气就能把她逼得节节后退，凌寒在兵器上真的是一点辙都没有。 “你心有杂念，要抛开一切心中想法，保持情绪宁静。” 凌寒就觉得秦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愣了一下，转眼就被一波剑气打趴在地上。 “说了让你抛却杂念，你的心如此不静，今夜就别睡了，去古墓里打坐一夜。”秦淮收回剑招，语气中颇有些不悦。 “师父，教人武功难道不该先教心法剑法吗？”凌寒撑着身子站起来，她对秦淮的教法很有微词。 “那是对别人。对你，只能这样。”秦淮也不和她多说，转身就走了，临走前还叮嘱她别忘了去古墓里打坐。 凌绾绾跑过来很体贴的掏出手帕，垫着脚给凌寒擦汗。 她虽然对秦淮的做法也看不懂，但是凌寒之前揍她那么多次，现在看到凌寒被揍，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谢谢你好心帮我擦汗，但能不能把你的笑先收回去？嘴巴都咧到耳根了。”凌寒很虚弱的白了她一眼。 “我哪有笑嘛！”凌绾绾倒是很想做出同情的表情，可是越想紧绷，脸上的肌肉就越不受控制，最后干脆捂着肚子蹲下来哈哈大笑了。 凌寒无奈的摇摇头，先回屋去准备沐浴，换身衣服再去打坐。 楼诗凝一直在边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她对秦淮的做法也很费解。 “秦大哥，既然你收她为徒，为何这般为难她？” 楼诗凝给秦淮倒了杯热茶，一团热气腾在茶杯上，将清淡的茶香送入他的肺腑，如饮甘饴。 “她体内有两种内力，却称失忆了不会使用。虽然不知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的确不像是隐藏内力，而是真的不会用。”秦淮饮了口茶，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他娓娓解释道，“人只有在真正危险的时候才能激发潜能，步步杀招或许能激起她的求生意识，从而使出内力也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多心了。”楼诗凝松了口气，轻笑道，“晋儿有你这么为他着想，是他的福分。” “诗凝，你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秦淮刚说完一句就被楼诗凝抬手堵住嘴。 “秦大哥，当年你把我救出来，甚至舍弃了武林盟主的位置陪我在这古墓里隐居。我很感激，但我……” “诗凝，我知道你有许多事情放不下，但我可以等。”秦淮抬手拿掉楼诗凝的柔荑，干脆放在手里不放开。 他温情说道：“从你十五岁被指婚给那个人开始，我就已经发誓此生不再娶妻。自从知道你那些年过得并不好，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许是老天开眼，让我能再见你一眼，甚至能守着你。我已经等了三十余年了，不在乎再用下半生去等。” “秦大哥，我……”楼诗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不是逼你，这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我训练凌寒也是为了晋儿，更是为了你。即便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你这个母亲还活着，但我希望他能背负着你的期望安稳过完这一生。” 秦淮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的剖着自己的真心给楼诗凝，又惹得她泪流满面。 “秦大哥，你别说了。”楼诗凝捂着嘴坐下，她很懊悔自己放不开过去，不能回应秦淮的感情。tgv6 “没事。你好好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淮知道楼诗凝对他并非无情，只是她心上的枷锁太多，去除心结必须要靠她自己，而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守护，安静等待。 凌寒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打算去古墓里打坐。 临走前，凌绾绾递给她一个毛披风，“冬天夜里凉，别着凉了。” 凌寒刚要说谢谢，凌绾绾又很欠揍的补了一句，“不然明天卧病不起，我就看不成好戏了。” 敢情她的关心只是想自己身体棒棒的继续被揍？ 凌寒在凌绾绾脸上捏了一下，“你跟你哥哥真像。”都是嘴贱心软的家伙。 古墓入口是两扇大石门，进去后分成两个部分，前半段是守墓人的居所，他们居住的院子是建在地上的，院子由通道与地下的石室相连。 石室另一边还有一个通道，经过那条通道，才能到达真正的古墓。 凌寒随着墓道走进一个大墓室，不过这里不置棺椁，紧紧是一个空旷的拱形结构的空间，墙壁上画满壁画，中间很空旷。 空间正中央有一个圆台，周围有一圈水流，凌寒走到圆台上，闭上眼开始打坐。 周围的水可能与外边的河水相接，是活水。淅淅沥沥的水流很有节奏的进入她耳朵里。 本来很浮躁的心似乎随着这有节奏的声音，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秦淮说她杂念太重，应该舍弃，她平心静气的做着深呼吸，渐渐地觉得水声也逐渐远离了她。 就好像置身于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心无杂念，头脑中也没有任何影像，有的只是一团无边的白色空间…… 待凌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心里也不再那么沉闷了。 打坐竟然有这等功效，凌寒很意外，也很欣慰。 她走出古墓，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一夜，而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时间苦闷。 “赶紧梳洗一下吃饭吧。秦夫人给咱们送来了八宝粥和包子。”凌绾绾一手拿着包子不客气的先开动了。 “你叫她秦夫人？”凌寒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夫人和师父不像是夫妻。 “是啊，反正她也没说不是，那就是秦夫人了。”凌绾绾不以为然，孤男寡女共守一处，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 “哦。”凌寒也没多想，她要赶紧吃饱了肚子再去练剑。 吃过早餐，凌寒把头发扎在脑后，高高束起一个马尾，非常潇洒干练。 等她提着承影剑去了空地，却不见秦淮的身影。 第120章 险些脸先着地 凌寒纳闷莫非自己来早了，绕了空地转了几圈，连呼了几声“师父”都没人应答。 就在她觉得奇怪，准备先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一阵破风之声，一股猛烈的力量正向她袭来。 凌寒没有转身，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那股随着距离临近而逐渐发生变化的力量。 带那股力量距离她很近的时候，凌寒猛然睁开眼睛迅速一个侧翻，避开了从后面来的攻击。 “身手敏捷，还不错。”秦淮的声音从而背后传来。 “师……”凌寒转过身来，还没叫出口就见到一柄长剑直直朝自己刺来。 和昨天的试探不同，这次凌寒明显感觉到秦淮那如虹的剑气，还有来势汹涌的杀气。tgv6 “嘶……”凌寒躲闪不及肩头被长剑所伤，瞬时献血崩流。 凌寒捂住肩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淮，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下了杀手。 只见秦淮掉转剑头，又是一剑直奔她面门。 凌寒瞳孔张大，眼中只看见零星的剑头逐渐变大。 来不及多想，凌寒迅速朝后退去，接连几个后空翻避开了长剑，等秦淮再指剑刺向她的时候，只见凌寒跑了几步，就近登上了旁边一颗大树。 蹭蹭几步就跃上了十余米的树枝上。 “哇……”吃瓜群众凌绾绾表示，第一次看见凌寒使出轻功，姿态身轻如燕，简直漂亮极了。 连凌寒都懵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跳上了十几米高的树枝，难道刚才她觉得身体轻盈，就是因为使出了轻功？ “师父！”凌寒坐在树枝上，看着秦淮。 秦淮仰着头，笑着缓缓点头，“不错，看来不到绝处无法逢生。” 凌寒终于明白秦淮的用心，原来只是为了逼出自己体内的内力。 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接受梅凌寒的记忆，但内力这东西是随着身体的。 就好像一个人学会了骑自行车，那不管他有多久没骑过车，只要再骑的话，身体还是会存有之前的记忆。 只是她没有机遇激发出这份身体本能而已。 “寒姐姐，你快下来吧。我给你包扎伤口啊。”凌绾绾见凌寒受伤，急着跑到树下冲她嚷着。 十几米高的树杈而已，凌寒紧紧是凭借蛮力也能轻松爬下，不过她觉得自己既然激发了内力，不如再用轻功飞下去看看。 刚才急于逃命，根本没享受到飞檐走壁的快感，这时候不妨一试。 凌寒站在树杈上，挥手让凌绾绾退开几步，她深吸一口气，飞身跳下的时候忽然觉得糟了。 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什么内力轻功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她的重量带来的紫幽落体运动。 “啊~~~”凌绾绾捂着眼睛没眼看。 凌寒也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可掉到一半就感觉身子忽然被一股力量拖住。 转眼间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寒寒。” 凌寒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赫连晋的脸近在咫尺，如墨的发丝飘逸在风中，清晨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赫连晋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祇一般，解救了凌寒这个险些脸先着地的小天使。 两人稳稳落在地上，凌寒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说来话长，你为何要爬树？这伤是怎么来的？”赫连晋一眼瞧见凌寒肩膀的伤口，整齐的伤口定是利剑所伤。 “我……”凌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爬树。 “晋哥哥，你来啦！”凌绾绾看清来人后，欢快地跑了过去，围着他绕了几圈，“我哥哥呢？” “他在后面，稍后就来。”赫连晋不愿松手，就那么抱着凌寒答话。 秦淮听到凌绾绾叫他“晋哥哥”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一双鹰眸微眯打量着赫连晋。 许是感受到了目光，赫连晋看向秦淮，只见他手上还拿着长剑，便知道他便是伤害凌寒之人。 一双蓝眸中的神色刹那间由无线柔情转变为阴戾满布。 “王爷，这是我师父秦淮秦大侠，刚才他在教我练剑。” 凌寒感到赫连晋身上忽然传出的森然冷意，赶忙扭着身子从他身上往下滑，但无奈赫连晋死死不松手，无奈之下，只好保持被公主抱的姿势向他介绍道。 “你师父？”赫连晋皱起眉头，不过一日不见就多了个师父。 “是啊，他是前武林盟主呢。”凌寒在赫连晋耳边悄悄说道，“上次那个守墓的妇人就是秦夫人。” “前武林盟主为何会收你为徒？”赫连晋的语气带有明显不悦，他也教过凌寒，都没享受过“师父”这一称号，竟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捷足先登。 “你什么意思？”凌寒小声怒道，“你觉得我不配吗？” “你不觉得蹊跷就答应了？”赫连晋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转而看向秦淮，“秦大侠，凌寒受了伤，今日练剑暂停。” “好。”秦淮往后退了一步，“里面请，我去拿药箱。” “不必了，本王有药。” 凌寒腹诽，说得好像我有病似的！ 赫连晋目不斜视的抱着凌寒就往古墓入口走去，凌绾绾很识相的在前面带路。 秦淮看着赫连晋挺拔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欣慰。 楼诗凝正在院子里喂大白和小白吃肉，忽然就见到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凌寒进来了。 她刚要开口，就愣住了，嘴唇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放开我。”凌寒在赫连晋腋窝狠狠掐了一下，这才强迫他放自己下来。 凌寒红着脸冲楼诗凝说道：“秦夫人，这位便是誉王，也是我朋友，他是来接我的。” 她是借宿之人，忽然闯进来这么一个生人，恐怕对夫人也是叨扰，便不好意思的先表达歉意。 “哦，原来是誉王殿下，民女有礼了。”楼诗凝低下头福了一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眶中已经溢出的泪水。 “叨扰了。”赫连晋礼节性的点了下头，拽着凌寒进屋，转身就把门关上。 晚一步的凌绾绾被关在门口，嘟着嘴巴很识趣的远离房门。 “秦夫人，我帮你喂大小白吧。哎，夫人，你怎么哭了？” 第121章 计划 楼诗凝把脸别过去，紧忙擦了擦眼泪，“就是有灰尘进去了。” “哦，那你去洗洗眼吧，我帮你喂它们。”凌绾绾很体贴的接过饭盆，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凌小姐了。” 楼诗凝快步回到屋里，关上门，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她想过千万遍和赫连晋重逢的机会，谁知道却是这样的情形。 赫连晋刚一出生她就被打入冷宫，她甚至没仔细瞧过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只听说他天生一双蓝眸，是妖孽，是怪物。 刚才仅仅看了一眼，她就看到了赫连晋深邃如海的一双眼睛，那蓝色那么纯净，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儿子。 “诗凝。”秦淮不知什么时候开门进来了，“晋儿长得很好，受民爱戴又武功高强，你可以欣慰了。” “是啊。”楼诗凝抹掉眼泪，“知道他很好，我就满足了。听说他是来接凌寒姑娘回去的，想来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我这就去准备些酒菜招待他。” “也好，他们都误会你是我夫人，别穿帮了。”秦淮叮嘱道。 “……”楼诗凝脸上一红，但也没办法，只能让人继续误会着。 凌寒被赫连晋拽进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把衣领扒开，露出肩膀上的伤口。 “你坐好别动。” 赫连晋先给她伤口上了点止血的药粉。又去打了点热水，用手帕仔细把血迹清理干净，找了条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起来。 “练剑也能受伤。”赫连晋看着很心疼，他教凌寒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 “刚才师父也是想激发我内力嘛。不真的让我陷入性命攸关的境地，我也不可能激发潜能跳那么高。”凌寒不以为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靠近赫连晋问道，“我师父说我体内有两股内力，那是什么意思？” 赫连晋闻言后沉默了一下，早在遇到凌寒那天他就察觉到了，只不过秦淮可能并不清楚另一股微弱的内力属于凌家一派。 “可能你师承两派吧。你自己想不起来，别人也不好判断什么。” “哦，不过很可惜啊，我就飞了那么一下。”凌寒很遗憾的摇头说道，但总不能每激发一次内力就要受一次伤。 “你师父可能只是试探一下你的内力而已。总会使用自如的，你要从基础开始练习，不然内外功力不能持平，你会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内力。” “嗯。对了，你怎么来了？难道不该去攻城了？”凌寒忽然想起来便问道。 “攻城的好差事交给太子了，他本就是打算抢军功才来楼州城的，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直接把军功让给他。”赫连晋坐下，看起来表情很放松。 “那当日怎么太子没有出发？你临时决定还是早有计划？” “兼而有之。”赫连晋看了她一眼，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原本楼州城外用火药炸城墙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伪装成隋国军队，这样给了自己一个攻打筱城的理由。 太子本来是打算抢夺军功，等筱城攻下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自从他知道背后有二皇子也就是端王的手笔之后，决定拉拢赫连晋为他站队。 赫连晋一直很低调，表现出对皇位没有欲望，这也是他能活到今日的重要理由之一。 如果选择了站队，那在皇上眼里，他必定是有野心的，所以太子一方他绝对不能站。 但太子心思难测，如果他明面上拒绝，必定为自己多树了一个敌人。 他原本的计划是，用两天的功夫削弱筱城的守卫势力，然后装作受伤，不能继续带兵。 这样能帮他攻城的只有太子一个人选。tgv6 筱城已经快被攻陷，所以他的做法既保护了太子的安全又顺理成章的把军功送给了太子。 “你受伤了？”凌寒忽然打断他的话，若紧紧是皮肉小伤，怎能影响带兵打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太子不可能相信。 “太子不需要相信，他只要结果，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赫连晋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宽慰道，“我只是手臂上中了一箭，无妨。” “你给我看看。”凌寒不依，非要他解开袖子。 赫连晋左臂上缠绕了一圈绷带，刚才去救她下树的时候，不慎崩开，白色绷带上已经渗出了一圈鲜血。 “你的药呢？拿来我重新给你包扎。”凌寒瞪他，绷带都快全部变红了，还说没事。 凌寒仔细为他包扎，然后继续听赫连晋讲剩下的计划。 总之，不管太子对赫连晋受伤无法带兵这件事，是相信还是不信，结果就是，筱城只能由太子去攻打。 更何况太子本身武功高强，也有带兵行军的经验，已经削弱势力的筱城自然不在话下。 赫连晋这么刻意的做法，反而让太子觉得，这是对他示好，明面上就算不站队，但暗地里赫连晋已经是他一伙的人了。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凌寒疑惑道。 “太子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所以他派人埋伏在城外，想挟持绾绾，用来威胁远儿和我。”赫连晋眼睛眯了一下，语调寒冷。 “啊？真的是太子的人要对绾绾下手？” “是。所以我和远儿速战速决，只有让太子觉得我们已经归顺了他，绾绾对他而言才会失去利用意义。” “那绾绾现在安全了？”凌寒没想到赫连归竟然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太子已经撤了追踪绾绾的人手。我和远儿来古墓就是接你们回去的，绾绾可以重新上路，回景城了，我打算让远儿亲自护送她回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凌寒倍感欣慰，“那太子攻城以后，还会留在楼州吗？” “他只要军功，攻下城之后的烂摊子又怎么会包揽在身？”赫连晋冷笑道，他凑近凌寒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梅之敬已经被我的人抓住，你可以放心。” “嗯，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信问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第122章 讨教 凌寒紧紧握起拳头，她发现梅凌寒这具身体留下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 不知道梅之敬能告诉她多少，反正她已经迫不及待想逐渐揭开谜底了。 不一会儿，凌绾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晋哥哥，寒姐姐，我哥哥来了。” 凌远与赫连晋一同进山，他先去木屋那边看望了一下侯府的侍卫，这才过来。 古墓虽有阵法保护，但对他和赫连晋这样的高手来说，并不难办。 太子派人抓凌绾绾的事情，几人并没有告诉凌绾绾，只是说那些人已经被抓，现在安全了，所以由凌远亲自护送她回景城的靖渊候府。 一听说可以和哥哥一同回去，凌绾绾很开心，毕竟眼看着就要到腊月，过年的时候还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团圆才好。 “晋哥哥也回景城过年吗？”凌绾绾问道。 “筱城攻下之后，太子也会回去，晋儿会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恐怕不能回去。”凌远替他答道，“不过元宵节的时候能回来就好了。” “是啊，晋哥哥，你把寒姐姐也带回来吧，景城的元宵节可热闹了。”凌绾绾还挺舍不得凌寒的。 “若我回去，自然会带她同去。”赫连晋看向凌寒，眼中都是柔情。 “咳咳。”凌远在旁边咳嗽，提醒他不要在人前就这样不要脸，当心带坏小孩子。 “你们安全回来就好，我带你们去和师父师娘打招呼吧。”凌寒说着站起来，一大堆人在人家这清静之地打扰了本就不好，再不去见个礼实在说不过去。 众人去找楼诗凝和秦淮，凌寒向双方介绍对方之后，楼诗凝很热情的请他们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赫连晋本不想留，但他发觉楼诗凝的眼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在自己身上转悠，心里觉得蹊跷，就改变了主意，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诸位先回去歇着吧，我来准备饭食，山里条件简陋，各位莫要嫌弃才好。”楼诗凝笑着说道，眉眼间都是欣喜。 “夫人，我和哥哥来帮你吧。”凌绾绾自告奋勇帮忙，还把凌远也拉下水。tgv6 赫连晋走出门的时候，就见到秦淮取了个竹筐，准备去拾柴。 他让凌寒先回去，自己则快步跟上秦淮，“本王陪前辈去吧。” “有劳王爷了。”秦淮也没拒绝，又取了一个竹筐给他。 两人出了空地，后山有一整片枯木林，平时煮饭用的柴火就取自那里。 “没想到王爷养尊处优，还能拾捡柴火。” 秦淮见赫连晋没一点架子，直接用手取柴，而且很会挑，捡进筐里的都是粗细一致干燥易着的。 “前辈不也曾是号令武林的人物么，怎么能在这里守着古墓？”赫连晋随手将一根手臂粗的柴火丢进筐里，话里有话说道。 “号令武林又如何？若守不住自己想守的人，那些都不过是虚名而已。”秦淮也停下手，看着远处积了雪的山顶，幽幽说道。 赫连晋听了这话，不禁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他总觉得秦淮和秦夫人对他们太过好心。 明明是不染尘世的清幽之地，却毫无保留的愿意让他们进来，若说凌寒救过小白的话，答应她的借宿请求是报恩的话。 他和凌远的到不但没让他们觉得反感，反而很热情的留他们吃饭。 这点让赫连晋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恶意或其他目的性。 还有，为何秦淮偏偏收了凌寒做徒弟？虽然他喜欢凌寒，但并不觉得她的武功值得让一个武林盟主看上她的能力。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说说，赫连晋暗示自己这是客观分析，不代表他对凌寒的任何看法…… 这一切都太令人费解。 “王爷有心事？”秦淮见赫连晋一直蹙着眉头，知道他心中有疑惑，便开口问道。 “前辈为何收凌寒为徒？”赫连晋淡然问道。 “我见她武功招式怪异，虽然不用内力却极具力量。我从未见过使用这等招式的人，觉得好奇便收了她做徒弟。”秦淮漫不经心的说道，“山中日月苦短，我虽有一身功夫却无用武之处，收个徒弟，让她带着我的功夫去闯荡天地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赫连晋对秦淮半真半假的话照单全收，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对凌寒来说如果是有利的，那便是好的。 “凌寒说她在王爷手下做事，不方便常住，今后每个月来山里几日便可，不知道王爷可愿意？” “当然可以，本王会陪她同来。” “那就好。”秦淮说完，背着筐就往回走。 赫连晋跟在他后面，回味着秦淮说的“那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到古墓入口的时候，秦淮忽然停住脚步把竹筐放在一边，他转过身来看着赫连晋。 “听闻誉王殿下武功盖世，我想讨教一二，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好。” 赫连晋并未拒绝，他也放下竹筐，和秦淮站在空地中央，两人之间相隔数米。 秦淮一身黑衣，赫连晋一袭白袍，两人各自起招之后便瞬间缠斗在一起。 两人动作快如疾风般看不清踪迹，隐隐约约只见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缠。 空地周围的古树被两人的气场震得不停左右摇晃。 高手过招胜负总在转瞬之间，不过两人以切磋为主，试探为次，谁都没有使出全力好结束这场比试。 秦淮看准赫连晋左手吃力的，起初以为他是承让前辈，但过了一会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迅速撤回手掌，节节往后退了几步。 “你受伤了？”秦淮看到赫连晋白色衣袖上渗出一团鲜血，懊恼自己竟然早没看出来他原来不是承让，而是手上有伤。 “昨日受了箭伤，不碍事。”赫连晋和秦淮打得酣畅淋漓，正意犹未尽呢，表示不想这么快结束。 “不行，我带你回去包扎。”秦淮脸色变了变，干脆把赫连晋的那个竹筐也背起来，快速往古墓里走去。 赫连晋苦笑，他就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吗？ 一点小伤而已，一筐柴火还是可以拿得动啊。 第123章 开脱 秦淮不顾赫连晋的阻拦，把他叫进自己房里，取出药箱为他包扎。tgv6 “前辈，这点小伤真不碍事。” 赫连晋并不愿秦淮为他包扎，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去凌寒那里。 “这怎能是小事？” 秦淮才不管是小伤大伤，因为他赫连晋伤口崩裂，还渗了血就是大事。 真不知道楼诗凝知道以后，会怎么生自己的气。 所以对秦淮来说，惹怒楼诗凝就是大事！ 赫连晋哪里懂得秦淮的心思，没想到前武林盟主竟然这般小心行事，对他的印象倒有所改观。 秦淮正在给赫连晋上药的时候，刚好楼诗凝推门进来，“秦……” 楼诗凝睁大眼睛，看着赫连晋正在流血的手臂，不禁捂住嘴巴，快步走上前来。 “怎么受伤了？”楼诗凝忍不住责问道，哀怨的眼神直直射向秦淮。 “你误会了，我，不……”秦淮竟然很反常的支吾了，那局促的模样哪有号令武林的模样？ “夫人误会了，是本王旧伤崩裂，前辈正在帮本王包扎。这伤与前辈无关。” 赫连晋适时出声，为秦淮开脱，毕竟被人冤枉也是无辜。 “原来是这样。那我来为王爷包扎吧。”楼诗凝毋庸置疑的从秦淮手里接过药膏，仔细为赫连晋涂上。 楼诗凝的动作很轻，好像稍微重一下就会弄伤他似的，她仔细的擦拭鲜血，涂药，包扎。 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好像对待的不是一条手臂而是一件珍宝。 赫连晋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她年岁看起来四十上下，或许是长期住在山中的原因，不似宫里或官家那些贵妇人们保养的好。 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纹路，但不得不说她是个非常优雅的女人，即便穿着布衣，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也能从内到外散发出来。 赫连晋过去在军营里受了伤，都是自己或者让凌远为他包扎治疗。遇到凌寒之后，才有女人为他包扎伤口。 可即便是这样，楼诗凝的细心还是让他心里忽然颤了一下。 儿时他被淑妃娘娘抚养在膝下，在他八岁那年，淑妃娘娘产下了九皇子赫连清。 赫连清学步晚，经常磕磕碰碰，他就见着淑妃娘娘总是这么仔细温柔的为赫连清涂药。 那时候的赫连晋非常羡慕赫连清，有那么一个疼爱他的母妃。 楼诗凝的动作让赫连晋坚硬的心有一处开始软化，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这种感觉非常怪异。 从没经历过的感觉让他忽然觉得有点惶恐，直到楼诗凝用把多余的纱布剪掉，他还愣在那里。 “王爷？”楼诗凝见他发呆，轻声唤他。 “哦，多谢夫人。”赫连晋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了，道过谢后就离开了。 楼诗凝握紧双手，刚才感触还残留在手心，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碰触到那个梦寐以求的手臂。 低下头，两行泪水低落在手上，秦淮再去看她，发现她嘴角带笑，竟是喜极而泣。 秦淮叹了口气，“诗凝，如今你已经隐居，切不可动了别的心思。不然，你的命不说，若连累楼老前辈……” “秦大哥，我知道。我不会出去的。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我宁愿他一辈子不知道我的存在。” “委屈你了。”秦淮皱紧眉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 “瞧我这记性，我想让你帮我去地窖拿点冻肉出来。我先去备菜了。”楼诗凝尴尬的笑笑，见了赫连晋她都忘了自己来的原因了。 “好，我这就帮你去拿。”秦淮把她送回厨房，转身去了地窖。 楼诗凝的身体不好，是原来落下的病根，不能受凉，所以冰冷的地窖是断然不能让她进去的。 到了晌午十分，一大桌丰盛的山珍野味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都是些山里的东西，诸位可能喜欢了锦衣玉食，若要吃不惯也不要勉强。”楼诗凝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凌绾绾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然在食物方面是见多识广的，见了这一桌的菜肴，不禁张大了嘴。 “夫人说笑了，这几样菜就算是在我靖渊候府也不常见，怎么会嫌弃呢？” 席间，楼诗凝一直给凌寒夹菜，然后顺便给赫连晋夹菜，看起来像是顺便而为之，其实仔细看的话，她给赫连晋夹的都是补充气血和体力的，非常讲究。 赫连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表面上很平淡的道谢，但心里总是有一个疑团。 到了下午，众人该离开了，赫连晋在凌寒房里放了一沓银票，压在花瓶下面，等夫人来换水的时候就会注意到。 不过那时候他们也早就离开了，也算是他对他们一餐一饭的报答。 秦淮和楼诗凝送他们到古墓外边，楼诗凝强忍住不舍，始终微笑着邀众人再来做客。 小白也依偎在大白身边，狠狠地蹭了蹭脑袋，虽然不舍，但它还是毅然决然的跑到凌寒脚下。 “师父，那我就和他们先回去了。”凌寒肩膀上有伤，也没法继续练剑了。 “这本心法给你，回去多练练。下个月十五，我在这里等你。”秦淮说着递了一本小册子给凌寒。 “多谢师父。”凌寒接过来一看，见是一本内功心法的书，便满怀感激收下了。 众人先去了靖渊候府侍卫藏身的木屋，马车已经被他们重新修理过了，立刻就能上路。 “远儿，你就和绾绾一同回去吧。”赫连晋淡言道。 “也好，太子那边你要多加小心。”凌远的行李也早就带了过来，一开始就打算从这里直接送凌绾绾回去。 “寒姐姐，那元宵节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还有小白。”凌绾绾拽着凌寒的手，依依不舍。 “那是自然。”凌寒把小白塞进凌绾绾手里，让她抱一会儿。 凌远对赫连晋说道：“我接到我父亲的信，说元宵节时延国那位花孔雀也会来景城。” “他来做什么？”赫连晋蹙眉。 “谁知道？”凌远翻了个白眼，“我爹也没细说，反正花孔雀来了准没好事。” 第124章 耳朵都起茧子了 “花孔雀是谁？”凌寒听见这个外号觉得很好笑，就多嘴问了一句。 “是延国一个有名的男花魁！整天花枝招展的，看着就烦。”凌远一脸嫌弃的说道，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凌寒才不信花孔雀是男花魁呢，不然何至于靖远侯亲自向凌远提起？ 得，肯定又是凌远的一个宿敌。 知道和凌远不对盘的不只是自己之后，凌寒心里忽然好受点了。 对花孔雀的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盟之心油然而生。 元宵节如果去景城的话，有机会见一下花孔雀就好了，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凌远这么厌恶。 “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启程了。”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说道。 送别了凌远和凌绾绾，凌寒又面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赫连晋只有一匹马。 “请。”赫连晋做了一个请她上马的手势，他才不会说他是故意没牵红琉过来。 “哼。”凌寒仰起头，很帅气地翻身上马，承影剑被她背在背上，刚好在她和赫连晋之间阻隔了一段距离。 “秦大侠对你不错，竟然把承影剑都给你了。” 赫连晋一眼就看出那是承影剑，凌寒刚到山里就得到这把宝剑，除了秦淮还有谁能给她？ “对啊，认了个绝世高手当师父，还得到了宝剑和心法，这么好的运气，你羡慕吗？”凌寒很嘚瑟的笑了笑，“对了，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啊。” “赤霄。”赫连晋淡淡说道。tgv6 “……”赤霄，那不是上古名剑之一么？ 没想到赫连晋竟有这等宝贝，还真是财不露白非常低调。 黑曜走得很慢，成了精似的懂得它主人的心意，这时候没有一点千里宝马的模样，而是迈着优雅的小碎步磨磨蹭蹭的走着。 到了夕阳西斜时分，黑曜才到了楼州城，和凌寒想象的不一样，楼州城内店铺依旧帆旗飘飘，一点看不出正在打仗的样子。 “太子已经在攻打筱城的路上了，咱们不如忙里偷个闲，去街市上逛逛？” “梅之敬不是被抓了吗？难道不审他？” “他还未被押解回来，不急的事。” 不等凌寒说什么，赫连晋扬起披风把凌寒护住，他不想让凌寒暴露在众人面前，毕竟她的面孔太过特别，被有心人记住特征了就不好了。 回到府衙，两人先各自沐浴更衣，赫连晋没让人准备晚膳，夜市上的小吃很多，够凌寒吃饱肚子了。 “来人。”赫连晋换好衣服，招来暗卫道，“去查一下前武林盟主秦淮这个人，事无巨细不许有一丝遗漏。” “是。” 凌寒换了一身天青色广袖宽袍，之前赫连晋给她做了几件女装的冬衣，这才是第一次穿。 但让她满意的是，袖口比普通女子的款式要再窄一些，便于活动，而且没有很繁琐的装饰，很简单的款式和素净的颜色，很合她意。 “凌寒姑娘难得穿得这么好看，我帮你梳头吧。”雁羽笑眯眯地拉凌寒坐下。 “也好。”凌寒自从来到这里，发型一直很简单，不是高耸的马尾辫就是简单编个辫子，一点没有其他姑娘那样爱打扮。 同是暗卫，雁翎和雁羽的差别就很大，雁羽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就给凌寒梳了一个单螺髻，其余的头发拢在背后，用一根天青色丝带绑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只素银挽成的发簪给她戴上，花朵中心是一颗浑圆饱满的珍珠，周围还绕了一圈大小相同的黄豆左右小珍珠。 凌寒心想这府衙里没有其他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簪花？雁翎雁羽身为暗卫，装成丫鬟的时候也顶多在头上戴两朵小花，从来没有这么华丽的首饰。 “这朵簪花挺漂亮的，哪里来的？”凌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这是王爷送来的，除了这个还有好多呢。”雁羽说着打开梳妆台边上的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各种首饰，璀璨夺目的，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王爷准备这些做什么？”凌寒竟没察觉到自己屋里还有这些东西，转而了然，谁让自己不爱打扮呢，注意到了才怪。 “还不是为了姑娘？”雁羽笑道，“姑娘生的好看，要是打扮一下的话，肯定特别漂亮。” “我这样的还叫生的好看？真会说笑。”凌寒指了指脸上的胎记打趣道。 “只是一块胎记而已，猛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仔细看的话，姑娘五官非常标致的。”雁羽也不是奉承，倒是真心觉得凌寒好看。 “多谢了。”凌寒抿嘴笑道，不禁又想起肖子宴说的没有解药。 笑容就挂在脸上转眼间又成了愁容，凌寒摸着那块红色看着镜子，要真的一辈子不能掉可怎么好？ 雁羽见她不开心，就宽慰她说：“乐神医医术了得，等他回来的时候，请他想想办法不就好了？” “乐神医什么时候回来？”凌寒随口问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但年前应该会回京城吧。” “知道了。”凌寒没精打采的应付了一声，看着镜中的那块红斑，无奈妥协，既然去除不了，暂时就让它这么跟着自己吧。 赫连晋刚出屋就见凌寒从小院门口过来，只见她身姿窈窕，罗裙轻盈，难得见她穿女装梳发髻，看起来真是清丽脱俗极了。 “簪花不错。”赫连晋淡言道。 “那是王爷眼光不错。”凌寒微微歪头看他。 赫连晋见被戳穿，唇角自动弯起一个弧度，快步走到凌寒跟前说道：“从府衙后门去，那有条近道去夜市。” 两人戴好锥帽确保没人看得到他们面孔，这才出门。 这是凌寒第一次逛夜市，感觉和现代的差别不大，主要都是些小吃和游园类的节目。 投壶射击这些游戏她和赫连晋都没去玩，总得给人商家留口饭吃不是么？ 凌寒吃了不少小吃，即便如此还意犹未尽，赫连晋取笑她怎么和凌绾绾一个样子？ “怎么能拿我跟一个小孩子比？”凌寒不满道。 “也不算小了，过两年就……” “过两年就可以请皇上指婚给你了。” 凌寒接过话头，这话从凌绾绾口中听过无数回，耳朵都起茧子了。 第125章 一对儿 赫连晋听了这话，心情忽然大好，“你在吃醋？” “我才没有。”凌寒被他猛然一问反倒不知所措了，她忽然发现赫连晋最近变化很大，就问他，“我发现我对你的印象一直有误解。” “说来听听？”赫连晋挑了下眉，他从没听凌寒说起过对自己的印象，倒是很想知道。 “起初我还觉得你不苟言笑，是个高冷的面瘫，谁知道只是闷骚。”凌寒耸肩，什么高冷王爷都是糊弄人的。 “高冷？”赫连晋有点不明白所指。 “怎么说呢？就是……孤独冷酷没有感情像个冰块。也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意味吧？”凌寒挖空心思解释道。 “或许也没什么错。”赫连晋说道。 在遇到凌寒之前，他好像是那样的人，除了凌远之外，对谁都冷冰冰的，心里早就波澜不惊，没有感情的起伏波动。 不过最近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经常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笑。 凌寒和赫连晋并排走在人声鼎沸的夜市上，路边树上和小摊上都挂着灯笼，光影交错让她一阵恍惚。 如果赫连晋真的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对他产生了影响？ “唉，你看那里。”凌寒忽然指着前面一个摊子，率先跑过去。 凌寒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各种各样的面具琳琅满目，有整个头都套起来的大头娃娃，还有阴森吓人的鬼面。 “这个比锥帽要方便多了啊。”凌寒拿起一个银质面具。 那个面具是只挡住一般面孔的半面，银质的壳子轻盈却结实，靠近边缘的地方还有镂空的雕刻，看起来做工非常精致。 凌寒拿起来挡在脸上，大小也刚合适，干脆就摘了锥帽把面具戴上。 “老伯，这个多钱？”凌寒问道。 “姑娘好眼力，这个面具是我师父做的，他老人家是楼州有名的银匠。他当时做了两个面具，一个半面，一个就是这个了。” 老伯说着拿起了另一个面具，是挡住全部面孔的，除了多了一部分之外，雕刻的花纹完全一样。 “这两个是一对儿，不单卖。” “我要了。”赫连晋听见“一对儿”这个词，心里荡漾了一下，直接甩了一锭银子，接过面具戴上了。 情侣面具什么的，一听起来就很甜蜜。明高冷暗闷骚王爷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 真是幼稚。凌寒无奈的笑了。 银质的面具刚好挡在她上半个脸，把那团红色的胭脂印子遮挡的严严实实，露出光洁美好的下巴。 赫连晋从没在意过凌寒脸上的胎记如何，也从没觉得丑陋。 只是见了凌寒现在这幅模样，心里忽然想，若是能去掉胎记，锦上添花也不错。 “谷雨。”赫连晋叫出暗卫，把两顶锥帽递给他。 说起来这两顶锥帽还是最初和凌寒上街的时候买的，他有些舍不得丢掉。 不远处就是清湖湖畔，赫连晋提出去那里走走。 两人沉默着走在清湖边上的林荫道上，已经入了冬，树枝上光秃秃的，看着就冷。 能在这条路上还倍感温馨的散步之人，恐怕除了他俩没别人了。 “寒寒。”赫连晋停下脚步，站在凌寒面前。 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眼中的炙热和面具上的银辉起了强烈的对比。 “嗯？”凌寒有预感他要说什么，昂着头与他对视。 “你愿不愿意，与我恢复之前的关系？” 赫连晋双目含情，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最近的他笑过很多次，亦心动过许多次，再等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失去自我。 他很确信凌寒对他并没有彻底失去信心，之前的种种误会，自己的确有责任，如果他当时对凌寒再多些信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也不会被她误解。 这次，他不想再放弃了。 “我……”凌寒有些意外他会这么直接，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她其实心里也很矛盾。 之前的确是有误会才分开，但刚建立的感情根基不稳，不了解不信任才导致一连串的误会，这也是事实。 虽然心里知道赫连晋对自己的心意没有问题，但她现在忧心的是自己没信心经营这份感情。 她是孤独的，赫连晋至少小时候有一个抚养他的淑妃娘娘和胞弟，还有凌远这样的生死之交。 而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把自己捡回组织的大师兄之外，她没感受过任何来自父母或朋友的关爱。 她也很难打开心扉去彻底信任一个人。tgv6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她毫无保留的把后背留给他的话…… 之前，那个人是大师兄。 现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再次尝试，让赫连晋当第二个人。 凌寒刚想开口，就听见远处响起一阵嘈杂声。 “着火啦！救命啊！” 不远处一处小摊上升起一大团火，人群不断往外撤离，慌乱中许多人被推倒，一时间小孩的哭声和女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我去看看。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赫连晋叮嘱了一声，就前往着火的摊位去了。 凌寒听他的话，站在原地不动，但出于担心还是伸着脖子往着火的地方看去。 忽然，凌寒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瞅着一个方向，她的手紧紧攥住衣领，对眼中所见表现的极为震惊。 凌寒的视线是夜市之外的一条大路，一匹骏马正旁若无人的朝一个方向狂奔。 骑在马背上的男子一身墨蓝色锦袍，衣摆被夜风扬起潇洒非凡，他墨发银冠星眸朗目，好不俊逸。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凌寒便失了神一般朝向他跑去。 那人策马狂奔，却敏锐的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却没有杀气，他微减速度，转头随意地瞥向身后。 只见一个天青色衣袍的女子正呆呆站在大路中间看着她。 夜色昏暗，他看不清女子容貌如何，但她脸上那个泛着淡淡银光的面具却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人仅是一个回眸，便又策马扬鞭飞快离去。 凌寒的心噗痛噗通跳得厉害。 她捂住心口，口中喃喃道：“大师兄……” 第126章 不拖泥带水 赫连晋处理完火事，再回去原位时却找不到凌寒，顿时心急如焚，一边担心她遇到什么不测，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不要乌鸦嘴。 终于，他在街角看到失魂落魄靠在墙边的凌寒。 “寒寒？” 赫连晋轻轻靠近她，却见到两行泪水从面具下流出，精致的下巴尖儿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滴。 “你怎么了？”赫连晋替她拭去泪水，柔声问道。 凌寒不言语，只是摇头，回头就往府衙的方向走去，赫连晋见她不想说，就没追问，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府衙，凌寒说累了直接回屋休息了，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今天的那个人绝对和大师兄长得一模一样，就算只是一瞥，她也绝对不可能认错。 那身影和面孔绝对是大师兄，但凌寒也知道，即便长得一样，也不可能是他。 哪有那么巧的时候，她和大师兄同时穿越在了一个时代？ 而且，她是大师兄庇护长大的人，就算脸上戴着面具，若那人真的是大师兄，一定会认出她的。 既然没认出来，只能说明他们只是长相相同而已。 自己和梅凌寒不也是相同的面貌吗？ 凌寒的心里明白所有道理，但那惊鸿一瞥还是勾起她的过往思绪。 和小师妹出任务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受伤身亡，来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真不知道是福是祸，自己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大师兄了吗？ 凌寒睡不安稳，一墙之隔的赫连晋也没多镇定。 “出来。”赫连晋招来谷雨，“方才发生了什么？” “凌寒姑娘好像见到一个骑马的人，然后就跑出去了。”谷雨答道。 “骑马的人？可看清容貌？”赫连晋眉头紧蹙，听起来像是个男人。 “属下追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跑远，只看清了他骑的是匹高头大马。”谷雨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那马浑身都泛着金光。” “……”让你看人，把马看那么仔细做什么？赫连晋揉揉太阳穴，“你下去吧。” 墙那边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小，赫连晋忍不住摸去凌寒房间，偷偷看她。 凌寒已经睡了，小白在她脚边仰面躺着露出松软的肚皮，一点不像只老虎。 赫连晋走进床头，见她手里还捏着那个面具，就从她手里拿下来，谁知面具刚到手里就被凌寒反手握住。 “不要走。”凌寒闭着眼睛呢喃，“大师兄，不要走……” 大师兄？ 赫连晋愣住，莫非凌寒见到的人就是之前她念念不忘的那个大师兄？ 之前，因为凌寒曾在庭诚道馆学武，赫连晋以为肖子宴才是她的大师兄，可时间长了又觉得不像。 梅之敬师承隋国的前镇北侯陆磐一脉，凌寒体内的两股内力之一就来自陆家。 他早就找人查过，陆磐早就告老还乡，如今的镇北侯是他的儿子陆嬴，当年与梅之敬一同拜在陆磐门下的，只有他这个独子。 陆嬴虽有儿女，但年纪都比凌寒要小，断然不可能是她的大师兄。 之前赫连晋就怀疑过凌寒的身份，她懂得太多奇奇怪怪的事物。 口口声声说她失忆了，却偏偏记得一个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大师兄。 听说肖子宴与她情投意合甚至私定终身，可她不认得肖子宴却对大师兄念念不忘。 赫连晋很怀疑凌寒到底是不是梅凌寒？ 他大胆地想，如果凌寒不是梅凌寒的话，她做的许多事情就有解了，比如对梅之敬的无情和对隋国的漠不关心。 “寒寒，你到底是谁？”赫连晋反握住凌寒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虽然对凌寒很好奇，但赫连晋心里的压力反倒小了。 说他自私也罢，他倒是希望凌寒不是那个梅凌寒，这样的话，他就能成为凌寒唯一的依靠。 “你怎么在这儿？”凌寒忽然惊醒，睁眼就看见赫连晋坐在自己床边，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 “见你心情不好，有些担心，就来看看。”赫连晋直言道，“夜市上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故人。”凌寒坐起身来，坦言说道，“不过也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对你很重要的故人？”赫连晋克制住自己想刨根问底的心思，只是试探着问道。 “嗯。”凌寒点头。 她还不能告诉赫连晋她是穿越来的，所以不能说太多，她抬起头很抱歉的看着赫连晋说道：“这件事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时候到了，我会说的。” “我等你。”赫连晋从凌寒的眼神中看出，她还是在乎他心中想法的，倍感安慰，便笑着点头。 看着凌寒重新入睡，赫连晋才回到自己屋里，心情已经大不相同，洗漱之后他也沉沉入梦。 第二天一早，赫连晋听见院中有赫赫风动，出门一看，是凌寒正舞着承影剑在练习。 “肩上的伤还没好，不如先练心法？”赫连晋提醒道。tgv6 凌寒收回剑招，已是满头大汗，“我体力好，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赫连晋掏出手帕为她擦汗，“你应该循序渐进，莫要逞强。” 两人一道吃了早餐，就有侍卫来报说，太子已经破了筱城，梅之敬守城失利已经被攻城的乱箭射死。 “下去吧。” “梅之敬死了？”凌寒奇怪，之前赫连晋明明说过梅之敬已经被他的人抓住。 “不过是个替身，梅之敬本人正在偷偷押送来楼州城，等太子一走，就可以把他押进府衙大牢里。” “太子能这么快走吗？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再让他跑了？”凌寒有些担心。 “太子想要的只有军功，他才不会管什么入驻筱城，安抚百姓的事。反正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他的同盟，这些事由我来做，便相当于他做。” 赫连晋说得云淡风轻，可凌寒还是听出了一丝嘲讽。 太子赫连归做事目的性太强，和他无关的事，他绝对不会过问。 就算是和他有关的事，像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他也不会去做。 不拖泥带水，管得住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凌寒觉得其实赫连归更适合当一名杀手。 第127章 小乞丐 筱城已破，太子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凌寒担心赫连晋要立刻代替太子去接收筱城。 虽然赫连晋已经尽全力保证百姓不受伤害，但总是两国战争的开端，有伤亡是难免的。 就算隋国已经是个衰败的国家，但冷不丁的让百姓当个亡国奴，怕是有许多人是不愿意的。 而且，延国巴不得泓元国与隋国开战，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趁乱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副将在筱城接手，暂时是不会有大乱发生。”赫连晋宽慰她道，“你若是有事想审梅之敬，大可以审完了随我同去。” “好。”凌寒想着与其一个人待在府衙里，还不如和他一起，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赫连晋却觉得凌寒这是放心不下他，心里竟微微泛甜。 接下来的一天，赫连晋去处理正事，凌寒就在院子里研究心法，练习剑术。 鞭子她用的很顺手，但她还没有激发内力，不能自如控制鞭子，用的仅仅是蛮力，杀伤力自然不如长剑厉害。 要想达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境界，还是得靠手中这柄承影剑。 秦淮给的心法很通俗易懂，凌寒在打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下丹田处有暖流汇聚成团，逐渐在体内上升，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她能感到自己充沛的能量波动，同时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响。 一个小女孩身穿褴褛在街上无助的走着，还有个慈眉善目的夫人笑盈盈的看着那个小女孩。 身材窈窕的女孩正和一个年轻男子比划着武功，然后两人凑在树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画面又是一转，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一面大镜子前，她云鬓高耸，衣着华丽。正有丫鬟为她戴上凤冠霞帔。 当那女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张满面泪痕的面孔赫然出现在凌寒的脑海中。 梅凌寒！ 凌寒心惊睁开双眼，晃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她这是想起了一些原主过去的事情了吗？ 虽然只有片段，但和之前一片空白的记忆相比，已经是个惊喜了。 凌寒擦了擦汗，起身倒杯茶来压压惊，她最后看到的影像应该是梅凌寒出嫁那天的记忆。 只是不知道，浑身褴褛的小女孩是不是也是梅凌寒？ 既然是将军府的嫡女，怎么会打扮成那副模样，像个小乞丐。 那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夫人，莫非就是梅之敬口中那个梅凌寒早逝的母亲？ 凌寒就像是做了个梦，刚醒来的时候对梦境记忆犹新，但过了一会儿，内容就逐渐模糊起来。 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个夫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但凌寒却不敢再去深想，练功的时候最忌心绪杂乱，她担心自己瞎想着会走火入魔。 反正体内温热力量充沛，凌寒提剑去院子里又练了一套剑术。 果然和之前的身体状态大不相同，她觉得承影剑似乎轻了许多，舞动的招式也更流畅。 “师父诚不欺我。” 凌寒满意的收回剑招，回去沐浴更衣，再看看时辰也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赫连晋与她就住隔壁，自然是一同用餐比较方便。 看着雁羽雁翎忙着上菜摆盘，凌寒就在边上看着，忽然有种家庭的感觉。 赫连晋回来以后，凌寒告诉他自己今日练心法时看到的影像。 “你觉得我是不是快想起来了？”凌寒问道，她甚至觉得今天逐渐掌握的内力苗头，很可能是那段记忆复苏带来的。 “若是就好了。” “但我有一点很奇怪，你说为什么我会穿成小乞丐的样子？”凌寒疑惑，或者是只接受到了一点记忆，那个人并不是梅凌寒？ 赫连晋眸色暗了一下，凌寒想起了这样的片段，那就说明儿时的遭遇在她记忆中是有很大一分比重的。 被人掳走，险些被打死，万幸活了下来，又阴差阳错被梅之敬收养。 赫连晋感叹凌寒命大，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恢复记忆，或许会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如果……你不是梅之敬亲生的，而是被收养的话，你怎么想？”赫连晋试探着问道。 凌寒听了这话有一阵愣神，转而笑道，“那不是挺好？本来当他女儿就没遇到什么好事过，这样一来反而无牵无挂。” 说完，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 她小时候也是被后妈丢出家门的，如果不是遇到大师兄，她恐怕也会沦落成小乞丐吧？ 凌寒明亮的双眸又黯淡下来，她的命她的新生都是大师兄给的，可自己却无缘再见他一面…… 这种心情怎能用一个遗憾来表达呢？ 赫连晋明显感到凌寒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也不追问什么，盛了一碗汤递给她，“喝吧。” “谢谢你。”凌寒见他这么善解人意，便会心一笑，抬头看着他。 “一碗汤而已。”赫连晋装作不知道她在谢什么。 “谢谢。”凌寒又说道。 赫连晋知道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就根本不问。真是太体贴了。 第二天，赫连晋和凌寒依旧是各做各的事情，到傍晚的时候，才接到侍卫来报说，太子已经快回到楼州城了。 “那你是不是要去城门口迎接他？恭喜他凯旋归来？”凌寒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倒不必。区区筱城而已，我若去接了，岂不是让太子难堪？” 赫连晋早就把筱城防守势力削弱，然后故意受伤，好让太子代替他出兵，顺水推舟的把攻破筱城的军功送给太子。 太子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攻下筱城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赫连晋要是去迎接了，才是打太子的脸。 “传令下去，就说本王伤势未愈不方便迎接。庆功宴就请王大人代劳吧。”赫连晋吩咐下去。tgv6 王大人是楼州府里的文官，前知府是太子的人，被赫连晋处理之后，因为他不站队，所以得以保全性命。 “是。”侍卫领命离去。 第128章 即便你与我为敌 凌寒在边上不厚道的笑了，“不出城迎接就算了，庆功宴都找人代劳，真不把太子放眼里啊？” “此言差矣，太子与我在人前还是要保持距离。”赫连晋耐心解释。 这件事明面上看来，是赫连晋受伤太子顶替才拿了军功，作为一直镇守边关的赫连晋来说，肯定心里不会舒坦。 若要让他大大方方很热情的去给太子庆功，这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很蹊跷的事情。 做戏要做全套，赫连晋和太子表面不合，这才符合常理，让人信服。 毕竟楼州城和府衙里还残留着不少各处的眼线，不小心点怎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太子这次真的是名利双收啊，看来他时机算的很准。”凌寒感叹道。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赫连晋笑道。 赫连归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得到线报说楼州城很可能会开战，所以立刻请旨来督军，实际上呢？ 根本没见他提出要去军营的茬儿，反倒是一件接一件的好事落到他头上。 所以说赫连归能当太子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是皇长子的缘故。 眼睛毒，时机准，该出手时就出手，多余的一概不管不问，是个做大事的人。 只可惜眼界还不够宽，并不是所有事情看起来和自己无关，就真的无关的。 别的且不说，仅仅是之前审问云珠一事，赫连归不插手，他们才截获了更多的情报，而凌家的秘密也不至于被无关的人知道。 “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走？”凌寒擦擦嘴角，喝了口茶清口。 “最多不会超过后日。年前前后各个府里都忙着走动关系，他绝不会耽误了这个拓展人脉的好时机。”赫连晋冷冷说道，“只怕此事一过，他还会去靖渊侯府。” “所以你急着让凌远先回去？”凌寒恍然大悟。 赫连晋暗地里送太子军功，让他以为赫连晋是自己的同盟。 而靖渊侯府一直和赫连晋都处于中立态度，并没有拉帮结派。 所以好容易得到了赫连晋的“帮助”，赫连归自然不会放过和靖渊侯府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提前让凌远回去，一方面是让他和靖渊侯通个气，告诉他真相，另一方面，赫连晋自己没法回京，有人在景城里守着，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凌寒看向赫连晋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这个人看着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致。 怪不得凌远说他蔫儿坏蔫儿坏的，放到现代就是个标准的腹黑精英男啊。 “我脸上有东西？”赫连晋见凌寒一直盯着自己看。 “没有，我就是觉得不能与你为敌啊。不然什么时候被算计死了都不知道。”凌寒笑着答道。 这句倒是实话，不能被他威严有型的外表骗了，一身正气只是表面现象。 “寒寒。”赫连晋身子前倾，靠近凌寒脸庞，俊逸的面孔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邪魅笑容。 他压低了声音，用略微喑哑的声音轻声说道：“这辈子，我都不会算计你。即便你与我为敌。” 即便你与我为敌。 赫连晋的话像一记重锤击打在凌寒心里，让她十分震撼。 “话不要说满了，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凌寒为了掩饰感动，故意哼了一声。 这样的傲娇属性时不时地跑出来，还真的和凌远很像。 “傻丫头。”赫连晋伸出大手在凌寒头上揉了揉。 凌寒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摸了摸发型，这两天刚适应雁羽给她做的发髻，摸乱了怎么办？ 当天晚上，太子就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回到楼州城，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打了胜仗似的，在城里很嘚瑟的绕了一周才回到府衙。 赫连晋装作重伤，抱恙没去参加庆功宴，只是让手下人代他向太子道喜。 赫连归果然明白赫连晋的意思，也就故意假模假样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抛开他在府衙里享受众人的赞美。 宴席直到四更天才结束，赫连归在府衙里安稳睡了一夜，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向赫连晋告别了。 赫连晋把赫连归送到城门口，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很夸张的挂在脖子上。 凌寒忍住笑，赫连晋告诉太子他的手臂中了毒箭，伤口好说，主要是毒不好除去。 可这副架势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骨折了呢。 “七皇弟，等本宫回到宫里，会向父皇禀明此次多亏了七皇弟为本宫打头阵，本宫这才得以攻城。到时候封赏必定不少，七皇弟就拭目以待吧。”赫连归开朗的哈哈大笑。tgv6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即便没有本王，攻城也不在话下。”赫连晋倒是很谦虚。 “筱城后续事务繁多，本宫还得回宫复命，就把这里交给七皇弟了。”赫连归做出一副很无奈地模样，说道，“若七皇弟年前不能赶回来，等到元宵节务必回到景城，本宫要好好款待。” “多谢太子殿下。”赫连晋低头垂眸，看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阿寒。”赫连归忽然把目光投向凌寒。 “啊？哦。”凌寒正在感叹这两兄弟演戏累不累，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失了仪态。 “阿寒想不想与本宫一同去景城？太子府里很好玩的。”赫连归笑眯眯地邀约道。 “不必了。我留在这里挺好的。王爷手臂余毒未清，需要人照顾，我不能置他于不顾。” 凌寒果断拒绝，太子府里有什么好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仅凭好玩就跟他走么？ “唉，没想到阿寒对七皇弟还真是深情。”赫连归无奈摇头道。 凌寒性格那么有意思，可惜是赫连晋的人，他的确觉得有点遗憾。 “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启程吧。”赫连晋适时开口道。 “也好，那就元宵节的时候等着你们。”赫连归这才与他们告别，上了马车。 目送赫连归离去，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好歹算是把这个麻烦精给送走了。 第129章 绕回原点 赫连归走的时候除了把自己的人带走之外，赫连晋还给他安排了一队精兵护送回京。 毕竟来时就遭过暗算，不得不小心再有人按耐不住向他下杀手。 回府衙路上，凌寒问赫连晋道：“梅之敬什么时候被押解来？” “还在路上，今晚就能押进地牢。”赫连晋斜眼看她，“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审他？” 凌寒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个梅凌寒的秘密太多，目前能帮她揭开谜底的只有梅之敬。 要不是这个理由，她才不盼着见这个便宜爹爹呢。 毕竟梅之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甚至性命。tgv6 她可是还记得，当初梅之敬来府衙找赫连晋要人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以及那副凉薄的嘴脸。 天下那么多人不配为人父母，梅之敬绝对是其中之佼佼者。 凌寒脸上好似挂了冰霜，寒气愈来愈重，赫连晋知道她这是想起往日之事，就没出声安慰，由她自己发泄去了。 回到府衙之后，赫连晋安顿军士，凌寒练练剑法，到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再遛遛小白，这一天也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已经是冬天了，晚上寒冷，雁翎雁羽在屋里升起了火炉，房中还有地龙，整个屋子热乎乎的。 凌寒抱着小白坐在炉边烤火，赫连晋则很二十四孝的在边上剥橘子皮。 橘子皮被放在炉边烤着，散发出一股柑橘类特有的馨香，很有让人放松的功效。 赫连晋拿惯了刀剑的手，很笨拙的把橘子外边的白丝一层层抠下来。 凌寒见他剥了半天剥不下来，但脸上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 “白丝其实对身体也蛮好的。”凌寒幽幽说道。 赫连晋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掰下一瓣橘子直接塞进凌寒嘴里。 雁翎雁羽从没见过自家王爷这么伺候人，心中感叹凌寒姑娘真是好命。 一边佩服凌寒好厉害，竟然连王爷这样的严酷冷峻的人都搞定了，以后一定要向她多讨教讨教御夫之术。 一边又觉得这样的情景看多了，会影响到她们家王爷在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印象。 上好炭火之后，两人争先恐后跑回自己住处休息去了。 凌寒知道，再过两天赫连晋就要去筱城外扎营了，估计筱城内还一片混乱，也不知道隋国会不会有援军前来。 总之，攻城容易，想守城或更一步进攻，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隋国的国力军力如何？”凌寒想了想问道。 “不及我军十分之一。”赫连晋如实答道。 “那就算有援军来也不怕了？” “梅之敬应该没有时间请援军，不过即便有援军也不怕，只是会耽误回京城的时间而已。” 这次攻打筱城本就是偷袭，梅之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抓住，并且偷梁换柱找了个人假扮他，随后在战争中佯死。 所以他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去请援军，只有当被攻城之际，才有消息传回隋朝国都。 而且隋国因为皇帝昏庸无能，国力逐渐衰弱，就算他们派来援军，也绝对打不过赫连晋一手训练起来的精兵。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凌寒话刚说完，嘴巴里又被塞了一瓣橘子。 “你现在只管好好练习心法剑术，其他的不要担心。” 赫连晋又掏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凌寒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她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似的。 “时辰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凌寒见橘子也吃完了，话也没的说了，这样下去气氛一定很尴尬，就拍拍手站起来。 “我送你。” “……”隔壁而已，就不用了吧？ 赫连晋一再坚持，凌寒只能任由他厚脸皮送自己回屋。 “寒寒。”凌寒刚要进门的时候，赫连晋从背后叫住她。 “怎么？” “梅之敬如果真的不是你父亲，你愿意找寻你亲生父母吗？”赫连晋柔声问道，把凌寒还给凌家是他的一个目标，但在那之前，他还是想听从凌寒的意见，若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我不知道。”凌寒摇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隐约记得我是个小乞丐，没准爹娘早死呢？” “若还活着呢？” “那还是看缘分吧。万一亲爹妈是奸恶之徒，就算找到他们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若是大富大贵之家，那我也得先弄明白，为什么我会成为一个乞丐？若他们重男轻女故意不要我的，我也没必要认他们不是？” 凌寒微微歪着头，觉得赫连晋这样问话很是反常，心中忽然一动，问道：“难道你知道什么？”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多问一句罢了。”赫连晋搪塞道。 “我怎么会多想？其实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也挺好的。”凌寒习惯了一个人，要真的给她变出来一个家庭，可能会不适应，也会觉得惶恐，还是保持现状最好。 “我知道了，那你早点歇息吧。”赫连晋点点头，看着凌寒把门关上，这才转身回屋去了。 梅之敬是三更半夜的时候被押解进府衙的天字号牢房的，兜兜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唉。”梅之敬摇头感叹，自己这把命就要交代到这里了吗？ 回到筱城那段时间，他考虑了很多，原本已经打算向皇上请旨告老还乡的。 谁知道还来不及撤离这是非之地，赫连晋就借口受到隋国攻击，而开始攻打筱城。 明知道是赫连晋故意使诈，梅之敬也无心应对，打算偷偷跑了了事的，谁知道又被抓住。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明明自己已经无心恋战，还几次三番被人当成目标盯着，梅之敬心里也很苦闷。 “这位爷，能否跟誉王殿下通传一声，说老夫有话想跟他说？”梅之敬不想死，心里想着干脆投靠赫连晋算了，反正他手上有许多隋国军情，应该值得起他这条命。 “这都什么时辰了，想见王爷明天再说吧！”牢头不耐烦地把他推进牢房，很牢靠的拴好链子。 “可是……” 梅之敬话没说完，就见到那个牢头胸口刺出一柄利剑，剑头就在距离他鼻尖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下。 第130章 劫狱 浓重的血腥气充斥在鼻腔里，梅之敬被溅了一脸的血，他死盯着鼻尖前的剑头，紧张的吞咽了口水，生怕那剑再往前动个分毫，伤到自己。 牢头的身躯轰然倒地，梅之敬抬头看向来人，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以昏暗烛光为背景的一抹高大剪影矗立在他面前。 那人举起长剑唰唰几下，便挑断了拷在梅之敬手脚上的铁链，简直削铁如泥。 “还不快逃？”那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天之苍穹般有力浑厚。 “是，是。”梅之敬来不及感谢，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天字号牢房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守卫的尸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牢房并且杀死这些守卫，可见那人的武功有多可怕。 梅之敬只听得身后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就见那人从另一间牢房走了出来。 外边的烛光比较亮，待看清那人面孔的时候，梅之敬不禁睁大眼睛，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想死就快跑。”那人扯着梅之敬的衣领，把他拎了出去。 夜色如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竟飘起了小雪。 那人拎着梅之敬，脚尖点地噌噌几下飞上牢房屋顶，像一阵疾风迅速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凌寒刚出屋就被一阵冷风吹得直哆嗦，外边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凌寒回屋取了件大氅披上，这才领着小白在雪地里嬉闹。 雪下得并不深，大约有两三寸的厚度，凌寒照着小白的模样做了个小号的雪虎，又让雁羽从厨房取来黑豆，给雪虎安了一双眼睛。 “嗷呜~”小白很不满这个造型，小爷没有嘴吗？而且黑豆看起来很呆的！ 赫连晋听到声音也开门出来，见那个雪虎做的活灵活现，也玩心大起，又在小白旁边堆了一个大白。 两人一虎正玩的欢快，只见一名侍卫神色紧张的跑进院里，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王爷，大事不好了。梅之敬跑了。”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怎么又跑了？ “今早交班的时候，属下发现天字号牢房的守卫全部毙命，梅之敬也被人劫走。还有，云珠也被杀了。” 侍卫被赫连晋倏然变冷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低着头战战兢兢禀报着。 赫连晋二话不说就往牢房走去，凌寒把小白交给雁羽，也跟着跑在后面。 牢房里的样子还和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侍卫们的尸体都在原位躺着，所有人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都是被一剑封喉，可见来者的快准狠。 关押梅之敬的牢房里，牢头胸口被捅穿，粗大的铁链也被削成几截细碎的铁块。 凌寒在牢里绕了一圈，最后跑去关押云珠的牢房查看。 云珠之前被折磨得已经浑身是伤，体无完肤。被关押在牢房里这么久，早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看起来像条瘦骨嶙峋的老狗。 和其他守卫的死法相同，云珠也是被一剑割断了喉咙。 “按说梅之敬是从城外押进来的，你说那个人为什么不在外边就劫走他，非要等人关进府衙了以后来呢？” 凌寒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这明摆着多此一举啊。 “示威。”赫连晋抿了下嘴唇，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明明可以不费力气下手，偏要看准时机闯进府衙，还杀了那么多守卫，如果不是示威的话，只能说脑子不好。” 听赫连晋这么一说，凌寒想想也是。 劫走梅之敬的人必定武功高强，能不惊动府衙内的侍卫，并且一剑杀一人的，若不是自恃自己的能力，谁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 “而且他还杀了云珠。”凌寒摸着下巴，觉得这事儿有点费解。 云珠对凌寒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从她嘴里已经挖不出什么新鲜情报了，留着她的命只是为了不想让她死得痛快。 劫走梅之敬的人就算和云珠是一伙儿的，他也没有理由因为灭口而杀了云珠，毕竟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杀了她反而费时费力。 “或许只是顺手吧。”赫连晋笑道。 “犯人都丢了，你还有心思笑？”凌寒白他一眼，梅之敬又躲过一劫，带着她想知道的秘密跑了。 “这事急不得。赫连晋气定神闲的说道，“云珠背后是刺月门，刺月门究竟是属于端王还是延国暂且未解。梅之敬又是隋国将领。既要救走梅之敬还顺手杀了云珠，只能说梅之敬与云珠之间有什么关联，想通这层关系，再找谁是劫狱者，就很容易了。” “关联……”凌寒来回踱步，边走边梳理线索。 “别想了，反正梅之敬的用处只是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他手握的隋国军情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利用价值并不大。”tgv6 赫连晋见凌寒冥思苦想却不得解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但他不想凌寒太过烦恼此事，便伸手扳住她的双肩，让她冷静下来。 “我知道，可是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劫走他吗？”凌寒问道。 凡事必有动机，而且必须是利益大于损失的时候，才能做出这等冒险的事情。 之前赫连晋说了那人大费周章的目的是示威，告诉人们他有多厉害，可见那人不但性格嚣张，还很喜欢展示他的力量，有点表演型人格的存在。 综合动机，利益以及那人的性格做一个嫌疑人心理画像的话，很容易能找出是谁劫狱。 赫连晋肯定在延国与隋国也布置有眼线，知道的情报一定很多。所以，在他的所知范围内，应该还是能排除一些人或圈出一些目标。 凌寒将她的想法告诉赫连晋，当然，一些现代才有的术语她换了种说法，听起来不至于太奇怪。 “有道理，不过这些事我会让暗卫去查探，你只管好好歇着便是。”赫连晋对她的想法很赞同，但并不想让她太费神，所以语气上就有些敷衍。 凌寒察觉出他的态度，就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第131章 等我逆袭 听了凌寒的问话，赫连晋笑而不语，眼看着把凌寒逼急了要生气，这才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仅是猜测，毕竟这个时候，他按理不应该出现在楼州城。” 凌寒一拳打在桌上，“梅之敬命真大，几次都有人救他。” 这次救他的人武功高强，故意示威说明他不把府衙放在眼里，而且对他而言，梅之敬肯定还有利用价值。 综合几点，凌寒已经猜出是什么人会救梅之敬了。 监牢里还有其他侍卫，有些话不方便说，凌寒等回到屋里才跟赫连晋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应该是延国人所为。” 听了凌寒的话，赫连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微微扬起下巴，挑眉道：“说来听听。”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抓梅之敬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怀疑将军府里不止有秦四海一个内奸。”凌寒梳理着回忆，冷静分析道，“梅之敬就是那个最大的内奸。” 秦四海死后，梅之敬一点都没反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凌寒说如果不往脸上涂胭脂被延国人糟蹋了怎么办的时候，梅之敬竟然脱口否定。 只能说明是他知道那伙人劫走凌寒的目的，如果原主不逃跑，可能会保住小命，但逃了就一定会被灭口。 因为梅凌寒知道他们的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梅凌寒找肖子宴商量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的父亲才是内奸，所以震惊加惊吓，并没有把所有事情告诉肖子宴。 因为没有接受原主所有记忆，凌寒还不知道梅之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只有假设他是延国内奸，这一系列的事情才说得通。 至于云珠之死，很可能是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顺手杀死的。 毕竟云珠父母都是延国眼线，帮她结束生不如死的局面也算是同为延国人能做的最后一点善事了。 不过云珠的死活不是重点，凌寒只是不爽她死的太干脆了。 “分析的不错。”赫连晋频频点头称赞。 “我觉得延国那个主帅保得利，很可能就是救走他的人。”凌寒很肯定的说道，反正她也不认识其他延国的什么人，就算不是保得利，也肯定是和保得利有关的人。 毕竟作为一个隋国的叛徒，梅之敬不可能让更多人知道他内奸的身份，肯定互相都有联系的。 赫连晋很欣慰她脑子转的这么快，分析的几点都很到位，虽然和他心中的结果略有偏差，但大部分都没毛病。 “今后怎么办？”凌寒问道。 “梅之敬已经战死，这已是众所周知的消息了。恐怕他会在延国隐姓埋名吧。” 凌寒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抓不住梅之敬，她的身世之谜怎么办？ 看出她心中所想，赫连晋伸出手臂在她头顶上使劲儿揉了一把，弄乱一头秀发，头顶上毛绒绒的跟小白的呆毛一样可爱。 “你不是逐渐想起一些事情了么？或许不要他，你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赫连晋的话让凌寒豁然开朗，对啊，之前不是想起了一些片段吗？ 如果自己苦练心法，没准真的能重新获得内力，甚至响起所有事情呢？ 凌寒双手一拍，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她哈哈笑着站起身就往里屋走，临走前还不忘指着赫连晋很得意地说道：“对，你说的太对了！哈哈哈，等我逆袭！” “……” 凌寒钻进屋里开始练功，她循着上次的方法调息运气，感受着由弱至强的内力波动。 赫连晋也没事做，又担心凌寒会太强迫自己回忆过去的事情，杂念太多会影响她练心法，所以就干脆在外屋等着，以备不测。 “嗷~”小白见凌寒在练功，它也不好打扰，只有勉为其难的陪这个愚蠢的人类在一起待一会儿了。 一人一虎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傻坐着。 窗外忽然想起一阵布谷鸟叫，和这飘雪的冬日极为不协调。tgv6 赫连晋抱着小白出去了，清明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 “王爷，属下去查过秦……” 清明话没说完，就被赫连晋抬手阻止，示意他小点声说。 “是。秦淮原籍楼州，自幼……” 清明将打探来的情报事无巨细，从秦淮儿时开始一直到隐退江湖为止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报告给了赫连晋。 赫连晋起初很平静地听着，越到后来他眉头蹙的越深，抱住小白的臂膀也不由自主地越收越紧。 “嗷！”直到小白吃痛地吼叫出来，赫连晋才察觉到自己事态。 “知道了，这件事不许再与他人说起。你先下去吧。”赫连晋佯做镇定挥退了清明。 “是。” “等等。”赫连晋叫住清明，一把将小白丢给他，“带它去练兵场跑几圈，胖得不像样了。” 说罢，赫连晋转身进了屋里，很干脆的把门关上，留下清明和小白在院里尴尬。 清明觉得他家王爷最近真的是变得关怀人了啊，连只小老虎都要关心一下身心健康。 小白的吼声堵在嗓子眼里，低呜了几声，干你什么事儿啊？ 赫连晋双手负在背后，看着窗外扑簌掉落的雪花，深深叹了口气。 他回想起清明说的话—— 秦淮，楼州人士，曾和楼东侯府的嫡小姐楼诗凝定亲，后被退婚。 先皇赐婚大皇子与楼诗凝。 赫连晋的手握住窗棱逐渐收紧，甚至木板被他握裂了都没察觉到…… 凌寒足足练了两个时辰才出来，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很足。 “如何？”赫连晋问道。 “还没想起来，不过感觉内力倒是充沛了不少。”凌寒坐下猛灌茶水，她也知道这是急不得的事情，还得循序渐进。 “下次练功，我可以陪你双修。” “噗……咳咳咳！”凌寒被赫连晋的话惊到，一口茶呛在喉咙，咳嗽的肺都要掉出来了。 双修……这么惹人遐想的词你不要没事儿人一样说出来啊？ 赫连晋还想说什么，忽然河图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启禀王爷，筱城出乱子了。请王爷即刻起驾前往筱城。” 第132章 饥不择食 凌寒有点紧张的看着赫连晋,见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进来说话。”赫连晋在桌边坐好，招河图进来。 “是。王爷，凌寒姑娘。”河图进来很礼貌地行了一礼，继续禀报道：“陈副将军已经在筱城中安抚百姓了，又办了几间善堂，每日施粥。可今早起许多吃过粥的人被发现死在路上。那些人多为乞丐，还有些穷人家。” “可查明死因？”凌寒插嘴问道。 “那些死者死相相同，皆是七孔流血面堂发黑，死因是中毒。” “那些粥都是善堂里做的？可有将士喝过？”凌寒又问。 “是在善堂里所做，只给那些穷人和乞丐，将士们并未私自喝过。” 凌寒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下毒手段，恐怕就是冲着赫连晋来的。tgv6 广施善堂安抚百姓，必定是用他的名号，出现了中毒的事情，对他的名声必定有损。 “王爷，陈副将军请您立刻前往筱城。”河图说道。 “知道了，本王即刻启程。”赫连晋挥手让河图先下去。 凌寒见他脸色不太好，就轻声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吧？带上小白，别忘了它的特技。” “好。” 两人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就骑马出发了，小白依旧被清明捧在怀里，坚硬的胸膛很咯，还不如把它装在兜子里舒服呢。 一行人快马加鞭，路上不敢有一刻停歇，原本一天的路程被他们整整缩短了一半，夜晚三更时分就到达了筱城。 赫连晋体恤凌寒骑马辛苦，让她先在城外营帐里歇息。 “我体力很好，这件事刻不容缓，我跟你一起进城。”凌寒倔强拒绝，她找了个布兜把小白装进去，斜跨在肩上就要一起进城。 赫连晋拗不过她，只好把河图与洛书分给她好暗中保护。 筱城的城门破损严重，城楼缺了两个角，外围墙也到处都是焦黑的火药烧过的痕迹。 城内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烈，赫连晋早就三令五申只需攻城不许扰民，只不过普通老百姓哪见过这种架势，一听说有敌军攻来，一个个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所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随风飘荡，看起来异常萧条。 赫连晋和凌寒去了几间善堂，总共有四间，分布在城中东南西北各一处。 花了一个时辰巡视完善堂以后，凌寒发现了这些善堂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临时买来空闲的宅子或者废弃的客栈，稍微打扫一下再用的。 各自都有独立的厨房和水井，为图方便，直接就地取材做汤羹。 将士们的伙食都是在城外营地里挖井，自然不会喝善堂的粥，所以死的只是那些无辜的人。 凌寒让人取了每间善堂里水井打出来的水，分别装在四个罐子里带回军营。 “小白。”凌寒拍拍小白的脑袋，让它去闻每个罐子。 “嗷~”小白闻完以后乖巧的回到凌寒身边，拿脑袋蹭她的腿。 陈副将军这时候取出了几个纸包，举在手上说道：“王爷，这是您吩咐要准备的东西。” “打开，放在地上。”赫连晋命道。 陈副将军听命将几个纸包依次排开放在地上。 小白又去挨个闻了闻，绕着纸包转了一圈，又回到凌寒身边。 “纸包里都装了什么？”凌寒问道。 “这都是几种毒药，王爷吩咐让准备的。”陈副将军答道。 小白跳上凌寒的膝盖，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脑袋准备入睡的模样。 凌寒看向赫连晋，摇摇头说道：“恐怕这些水里没有这几种毒。”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请来仵作检查时，并没发现任何外伤，的确是中毒身亡，但又查不出是什么毒。”陈副将军歪着脑袋低声说道，“为了保险起见，也请了大夫查看做粥的食材，也都说没有问题。” 凌寒托着腮帮子，这就怪了，水没问题，食材没问题，但人就偏偏死了。 “罢了，暂时关闭善堂，明日本王再去城里。”赫连晋见凌寒有些疲倦，就先挥退了陈副将军。 军营中只有一顶王帐供赫连晋使用，临时也没法子给凌寒多弄一顶帐篷出来。 赫连晋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凌寒看起来有些窘迫，这又没有女兵，不好跟人家挤一挤。 再说这个时辰了，强行让士兵给她腾一间帐篷也不好…… 临时驻军之所，更不可能准备有屏风之类的东西。 赫连晋看凌寒的表情觉得好笑，恶作剧心起，就逗她说：“只有一张床榻，你睡靠里面还是外边？” “……”凌寒很哀怨的看她一眼，这么给人挖坑真的好吗？ 不管是回答哪个都不好啊！明摆着要和他同睡一张床的意思嘛！ “我打地铺。”凌寒干脆豁出去了，反正前世做任务的时候，风餐露宿的时候都有过，打一晚地铺而已，不怕的。 “冬日寒冷，别冻坏了身子。”赫连晋笑着站起来，“你睡这里，我去找陈浓将就一晚。” “你不睡这儿啊？”凌寒惊讶，合着逗她玩儿呢？ “你很失望？”赫连晋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才没有！”凌寒抱起小白，把人往外赶。 赫连晋出了王帐还一直脸上带笑，接下来，陈浓，陈副将军就看见自家王爷带着一脸闷骚的笑容进了他的帐篷。 “王爷，您这是……” “本王在此歇息一宿。”赫连晋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 陈浓不自觉的捂住胸口，凌世子不在，王爷这是寂寞难耐饥不择食了？ 赫连晋脱去外袍，转身就看见陈浓这幅不甘受辱但又不敢不从的模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摆出这种娇羞模样，真够恶心的！ 他不禁很嫌弃的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还在？” “啊？”陈浓楞了一下，那他应该在哪里？ “咳咳！”赫连晋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他什么误会了，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黑着脸上前踹了陈浓一脚，“你去别处睡！” “啊！是！”陈浓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很羞耻的捂着脸跑了。 第133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赫连晋胸口发闷，但用凌远当幌子，让人放松警惕是他的主意，这又能怪谁？ 只能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骑了一天的马，赫连晋与凌寒都有些疲惫，这一晚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赫连晋回到王帐的时候，凌寒还在睡觉，她一向起得早，这么赖床倒也少见。 “王爷，不好了。城里又出乱子了！”陈浓还没靠近王帐，就扯着嗓子大喊。 赫连晋生怕他吵到凌寒，快步掀开门帘出去，上去又是一脚，“小点声！” “是。”陈浓揉揉屁股，觉得有些委屈，他这大嗓门是天生的，王爷从来没嫌弃过。 凌寒在里屋睡得正香，忽然被陈浓这一嗓子惊醒，她赶紧起来，取了盆子去外边接水准备洗漱。 刚出门就见到赫连晋和陈浓站在门口说话。 赫连晋原本严肃的面孔一下就软和了许多。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你们进去聊吧。” 陈浓张大嘴巴看着自家王爷这变脸术玩儿的溜啊。 话说凌寒姑娘之前在军营里也见过，王爷对她不是很冷淡的么，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温和了？难道在府衙里发生了什么？ 陈浓粗犷的外表下深藏了一颗八卦之心，他打算回头请清明他们几个好好喝酒，打探一下王爷的小秘密。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赫连晋见陈浓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啊，王爷恕罪！”陈浓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回神道：“昨日早上，王员外家的二公子路过城北的善堂，曾去讨了一碗粥。回家之后就上吐下泻，到半夜的时候人就没了。这会子，王员外正带着人在城北善堂门口闹事。” 善堂闹食物中毒这件事之前，还是像往常一样每日施粥，王公子喝粥的时候正好就是在查出有人中毒之前。tgv6 陈浓叹口气，说起来这王家公子也真是倒霉。 “属下派人打听过，王员外家有钱是不假，但是出了名的吝啬，一家老小都非常抠门。出门捡不到钱就算丢的那种。”陈浓半是鄙夷半是同情的说道。 家里那么有钱，还去蹭免费的粥喝，这下好了，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只能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现在城北善堂是什么情况？”赫连晋不理会陈浓的八卦，淡然问道。 “王员外叫了家丁下人，抬着王公子的尸首在善堂门口摆了灵堂。还说是王爷表面安抚百姓，实际上故意在善堂下毒，要毒死筱城百姓。好多看热闹的人都吓得人心惶惶。还有人……” 陈浓说了一半没说了，因为实在不好听。 “说。”赫连晋一双鹰眸微微眯起，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 陈浓擦了把汗，只好实话实说回禀道：“破城之后，一部分士兵归顺于我军，其他的不是以死谢国就是逃兵。现在那些逃兵忽然就重新组织起来，说王爷打算屠城，煽动他们一同顽抗到底，已经有人在攻击善堂守卫的兵士了。” 赫连晋表情始终不变，沉默了一会儿，他先让陈浓下去。 凌寒这时候也洗漱完毕回到王帐里，刚才的话也听进去了大半。 “这种有预谋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凌寒拿着湿帕子又给小白擦脸擦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赫连晋点头没有否认。 有人不想他安然占领筱城，故意闹出这样的乱子来损害他和泓元国军的声誉。 “是太子还是端王？”凌寒思维敏锐的问道。 “不会是太子。”赫连晋先排除一个。 毕竟赫连归要的是军功，赫连晋在城里安抚了百姓，平安占领筱城这件事也是算到他头上的。 所以赫连归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至于端王……赫连晋微微蹙眉，不知不觉间，端王的手脚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刺月门与端王也关系匪浅，而刺月门与延国也有说不清的关联。 看着赫连晋的眼神，凌寒明白他在想什么，就问道：“端王以前就很厉害吗？” “并不。”赫连晋摇头果断否认。 凌寒又问：“会不会是他一直隐藏实力，不让你们察觉？” 如果是那样，端王简直是太可怕的存在了，眼线遍布各地，甚至连筱城都有人能帮他做事。 赫连晋却一直以为他没那么厉害，这潜伏的功力也太强悍了。 “若非隐藏实力，便是背后有助力。”赫连晋思索了一下说道，“总之，先去善堂看看吧。” 凌寒抱着小白都起身了，却看到赫连晋吩咐人去把早膳拿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有心思吃早餐？”凌寒诧异赫连晋也有拖延症？ “你有办法解决吗？”赫连晋反问道。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没准有呢。” “那不就得了。既然有办法，你急什么？”赫连晋悠悠然坐下，泡了杯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给她。 “那要是没办法呢？” “没办法，那又何须着急？”赫连晋反正铁了心吃过早饭再走，不管凌寒怎么说，他都岿然不动。 凌寒被他的歪理说服了，只能坐下来陪他吃了早饭，这才动身前往筱城城北善堂。 好歹凌寒也算是隋国人士，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人能认出她来，上次买的面具只遮挡半面，如果遇到熟悉她的人，肯定会露馅儿。 她还是取出锥帽戴好，毕竟有面纱挡着，没人能看得清她容貌。 筱城里依旧人烟稀少，若说在夜晚算是正常的话，那这份寂静在白天里就显得一场阴森，感觉这是一座死城一般没有生气。 逐渐接近城北的时候，街上行走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都行色匆匆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从人们行进的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声，声源正是城北善堂。 果然如陈浓所说，王员外在善堂门口摆起了灵堂，带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下人在为王公子哭丧。 可那个王公子却连口容身的棺材都没有，就穿着一身白色寿衣就那么被摆在案上，脸上有白帕子挡起来，可袖口露出的双手却乌黑乌黑的，一看就是中毒而亡的惨状。 第134章 老天爷很忙 坐在灵堂前面哭的惨烈的中年男人就是王员外，旁边的妇女应该是王公子之母，几度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那心酸的模样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频频侧目流泪。 灵堂外有群隋国士兵模样的人，拿着刀剑守在边上。一个身着黑甲看起来像是侍卫头子的人，在高声演讲煽动人群。 那人高声嚷道：“泓元国说得好听，要我等归顺与他，可实际上呢？做的还不是赶尽杀绝的勾当？刚开始是一些乞丐布衣被他们毒死，现在连王员外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人被害，恐怕过阵子全城百姓都要遭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兄弟同胞们，我们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顽抗到底！”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被这话带动了情绪，纷纷举手附和。 “王爷，攻击善堂侍卫的人就是他们，不过很快被制服。”陈浓低声说道。 因为赫连晋早就说过不许滥杀无辜，就算这些人故意来闹事，但要是真的赶尽杀绝了总是要落人话柄。 而且这些人不知道什么目的，只是闹事而已，攻击善堂侍卫却只是过几招，并没有拼命的意思。 所以只要他们不闹得太过分，自己这边也不会真的杀人。 凌寒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围观百姓，只有一小部分不是普通民众。 他们不管是站姿还是身材看起来都太过挺拔，手上的茧子位置都与普通人不同，这些人恐怕是故意请来的托儿。tgv6 可大部分人都是寻常百姓，什么都不懂的出来围观，被他们那些人一带节奏，也没主见的跟着那些人站在同一战线。 “呵呵，若你死在战场上，我还能尊称你一声英雄。一介逃兵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嫌臊得慌。”陈浓忍不住走上前去，指着那人鼻子就骂道。 “是啊，我是逃兵我认怂。但看到我们筱城百姓被你们欺负成这个样子，我不能忍了。”那人倒也不示弱，干脆把王员外拽出来，“王员外，这位就是泓元国的军人，若不是他们在善堂里下毒，王公子何至于死？你看看他这幅不知悔改的嘴脸，也不怕王公子晚上去找他！” 王员外听了这话顿时悲愤交加，颤颤巍巍指着陈浓哭诉道：“我那苦命的儿啊！还没娶妻生子就被你们给害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必将还我儿一个公道！” “老天爷很忙，顾不上管这些阴谋诡计，我劝你还是别等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凌寒头戴锥帽从人群里走出来，她冲王员外说道：“王员外丧子心痛，还请节哀。但王公子之死非常蹊跷，我们也想查出是谁害死了王公子以及其他前来讨粥喝的人们。” “蹊跷？那些粥不就是从你们善堂出来的吗？还想狡辩？”侍卫头领模样的人不忿道。 “你也说了是从善堂里出来的粥，试问泓元国为何多此一举，一边施粥一边在粥里下毒？这样岂不明摆着告诉大家这毒是从善堂里出来的吗？要想毒死满城百姓，一开始就下令屠城就好了，为何还要做出安抚之举？而且，若真想对筱城赶尽杀绝，只要在城外水源上流投下毒药，恐怕不出两日满城皆死，连攻城的步骤都省了。泓元国为何偏偏走了一条最麻烦，又最让自己惹人怀疑的路呢？” “这……” 那人被问住了，还想说些什么话反驳，可身后的百姓们把凌寒的话都听了个真切，仔细想来是这个道理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嫁祸，就是有那么一群心术不正的人，趁乱想捞得一些好处。”凌寒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比如你。你这延国的奸细！” 凌寒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周围百姓包括王员外都一惊，王员外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这句话是她故意诈那人的，如果真的是隋国逃兵，怎么会有胆量出来挑拨？ 能在这里煽动人心的，必定是假扮成隋国军人的样子。 泓元国与隋国已经开战，但赫连晋却要求安抚百姓，不许伤害任何人。 如果闹出乱子，能得到好处的只有延国。 所以，她猜测是延国派来的奸细，反正就算猜错了也无所谓，先给你扣上一口大黑锅，反正那些吃瓜群众都是墙头草，谁说什么都会听从几句。 脏水只要一泼，洗不洗的干净都无所谓，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占上风的。 那人听了凌寒的话双目圆瞪，像是被踩到痛处，忽然就张开臂膀手呈鹰爪状朝凌寒脖子的位置抓去。 凌寒只觉得面前一道阴影闪过，紧接着就听见那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赫连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折，那人的手臂就转了个方向，整条胳膊都被弄断了。 那人惨叫着身子软了下去，钻心的痛从胳膊传遍全身，最终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就贸然出列了？受伤了怎么办？”赫连晋轻声看向凌寒，语气看似责怪但不乏无奈与关切。 “我没事儿。”凌寒耸肩，她能出来就说明有把握对付那人，还没试试承影剑的威力就被赫连晋挡住了，唉，感觉自己好柔弱。 “陈浓，把他和所有同伙一同抓住审问。” “是。” 赫连晋冲王员外说道：“不只是王公子，其他所有不幸毙命之人，本王都会严查下毒一事，给筱城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王员外和其他围观百姓都没见过赫连晋，这时听他一说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泓元国的王爷。 赫连晋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就领着凌寒进了善堂。 善堂已经停止了做粥的举动，所有侍卫都守在里面，不让任何人出入。 凌寒在厨房里绕了一圈，又把小白放下，让它四下嗅嗅。 “平时做粥的人是哪里来的？”凌寒问道。 “都是从筱城里临时找的厨子，不过做粥的时候都由我方的士兵看守，应该没有机会下毒。”陈浓如实回答。 第135章 要不要这么不讲卫生 善堂的井水和做出来的粥都没问题，偏偏人就中毒死了，这种太过玄幻的事情，凌寒是绝对不信的。 “肯定哪里出了问题。你让他们再做一次粥，和之前一样的步骤。”凌寒让陈浓再去准备。 凌寒要来了善堂的食谱，四间善堂的粥都是一样的蔬菜鱼肉粥，看配菜也并无不妥之处。 因为事发突然，所有的食材都还原封不动在地窖里存着，立刻就有士兵拿出食材让厨子去做粥了。 赫连晋早就让人把那些乞丐的尸体拉到城外集体焚烧，也给那些穷人家里送了些银两安抚。 王员外也撤回灵堂离开了，善堂门口总算是恢复了清净。 过了一阵儿，粥做好了，凌寒盛了一碗就要喝，却被赫连晋拦住。 “你还怕我被毒死不成？”凌寒笑盈盈地看着他，挑眉道，“小白没反应，就说明这粥没问题。” 说完，就舀了一勺喝下。 刚吃了一口凌寒就皱了下眉头，蔬菜和鱼肉都是刚从地窖里取出来的，并没有坏，但隐约有一股苦味。 “你尝尝。”凌寒说着就舀了一勺递到赫连晋嘴边。 陈浓见状赶紧要去阻拦，王爷有洁癖，绝对不会用别人碰过的东西。 可下一刻陈浓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因为他看见，赫连晋连犹豫有没有犹豫一下，很顺从的张开嘴用凌寒刚才用过的勺子喝了一口粥。 唉呀妈呀我去！陈浓身子整个僵在那里，还保持着那个向前扑过去抢夺碗的姿势，看起来非常滑稽。 “陈副将军也想吃？”凌寒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那边还有碗呢。” 想吃她的？要不要这么不讲卫生？ 赫连晋也抬眸看着他，眼中闪过如刀的锋芒。 “嗯，好的。”陈浓心里苦，挠挠头很尴尬的去重新盛了碗粥。 “察觉出什么没有？”凌寒悄声问赫连晋。 “鱼胆破了。”赫连晋点头说道。 “说不定问题就在这里。”凌寒放下碗，倒了杯清水漱口。 陈浓也是第一次喝善堂的粥，军纪严明，这些既然是慈善粥，他们就不可能去碰触。 “这谁做的？怎么是苦的？”陈浓喝了一口粥就把碗放下，叉着腰让士兵把做饭的厨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名厨子被押上来了。 “你们是怎么做东西的？这鱼苦胆都破了，做好以后自己都不知道尝尝？”陈浓把碗丢他们面前。 那两人各自尝了一口，连连磕头谢罪。 “大人饶命啊，我们平时不小心划破苦胆，也都那么吃的。所以就觉得没事。”一个厨子颤巍巍说道。tgv6 凌寒在旁边听着，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你们做了多少年厨子了？”凌寒插嘴问道。 “我做了二十年。” “我做了十五年。” 凌寒听了冷笑道：“做了这么久的厨子，还能把鱼胆不小心划破，你们可真本事啊。” “这……俗话说猴子也能从树上掉下来，我们一介草民，有士兵拿着刀枪站在旁边盯着，一紧张难免会失手。”年长一点的厨子答道。 “嘴皮子还挺厉害。这么说倒是怪那些士兵了？”凌寒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 “草民不敢。” “鱼胆破了，用碱水泡一泡就能去掉苦味，做了这么久的厨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凌寒重新端起碗来，用勺子搅和了几下，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便问道，“善堂里只施粥吗？一碗两碗根本就吃不饱，就没别的吃食搭配？” “对了，我记得第一天的时候只有粥，的确有人吃不饱就来要了好几次。结果又积食了。所以第二天开始又多做了梅子汤，用来消食。”陈浓回忆了一下答道。 毕竟是善堂，不能让人吃不饱，但要是吃多了难受也不能够眼看着不管，反正好事不嫌多，梅子汤也不是多麻烦的东西。 “梅子汤？”凌寒一愣，转眼间又笑了，“怪不得。” 凌寒神情一变，指着那两个厨子冲陈浓说道：“可以把他们抓起来拷问了，其他善堂的厨子也都不能放过，他们一定是受人之命来捣乱的。” “啊？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厨子连连喊冤，但没人听他们的话，很快就有士兵把他们拖了出去。 “凌寒姑娘，你怎么知道他们有问题？”陈浓不得解，跑过来问道。 “鱼胆破了就是苦一点，也不是不能吃。他们身为厨子不可能不知道去除苦味的方法，却没那么做。明摆着等梅子汤和鱼胆相克，生成致命毒物呢。” 凌寒用勺子把鱼肉挑出来给赫连晋看，“这是鲫鱼肉，鱼刺很多做汤倒是不错，但鱼肉吃起来就不如其他的白鱼好吃。他们偏偏选了这种麻烦的鱼来做粥，就是因为鲫鱼的鱼胆毒性最大，梅子又会最大程度激发这种毒性。” “真的？”陈浓有些不可置信。 “那我问你，第一天有人吃了善堂的粥死了没？”凌寒见他不信，板着脸问道。 “没有。” “那不就得了？分配梅子汤之后，就那么多人死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凌寒白他一眼。 陈浓还想说什么，就感到一股寒气扑来，自家主子正冷冷地瞪着他，眼神里能飞出刀子来。 “额，属下还有事，先告辞了。”陈浓很识相，立刻脚底抹油跑了，还很体贴的把门为自家王爷关上。 赫连晋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这个陈浓真是太碍眼了。 “他们真够狡猾的，不直接下毒。怪不得小白闻不出来什么。使用食物相克这种法子，留不下证据，怎么都好推脱。”凌寒脸色一凉，担心的看着赫连晋，“又是延国人搞的鬼吧？” “筱城刚破，正是人心惶惶之时，等审问结束后，我亲自去一趟王员外府上。” “我也去。” 四间善堂所有的厨子都被关押在一起，拷打逼供之后，终于从里面揪出了几个延国的细作。 承认是有人安排他们混在厨子里，故意闹出食物中毒的乱子，好让泓元国军威信尽失。 第136章 安稳 赫连晋下午就与凌寒一同动身去了王员外府上，大门到院子到处挂着白绸，所有下人们都披麻戴孝，看得出来王员外对这个儿子很重视。 王员外是筱城里首屈一指的富人，虽然为人吝啬，但不妨碍他在筱城富人圈里的地位。 听说泓元国的誉王要来拜访，许多有钱人也赶在这个时候来看望王员外，希望能结实一下王爷，顺便为自己今后谋出路。 谁都知道隋国的样子，曾经的繁荣已经一去不返，近几年来又增加了不少杂税，别说穷苦人家了，就连他们中的一些中等富户都倍感压力。 而泓元国从上一任皇帝开始就励精图治逐渐崛起，向来就是弱肉强食，隋国被吞并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们看得清楚，与其所有财产被皇室用苛捐杂税的方法夺去供他们享乐之用，还不如迎接一个更英明的心君。 亡国奴固然羞耻，但苟延残喘更是凄惨，所以他们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若是与泓元国的誉王打好关系，将来不至于太为难自己，生意要是能做到景城去，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赫连晋的到来，让王员外很感动，因为上午就有泓元国士兵送来不少银两以示安慰，谁知道王爷竟然亲自来访，让他受宠若惊。 “誉王殿下大驾光临，老夫不胜荣幸。”王员外领着家眷前来迎接，也不管是哪国人，干脆就按本国大礼拜了拜。 王员外身后除了家眷，就是那些抱着私心来的筱城富户们，也都跟着噗痛噗通跪了一地。 “平身。”赫连晋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紧接着那一群人异口同声“多谢誉王殿下，誉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之类的话，然后呼啦啦又站起来一大片。 凌寒带着锥帽，可隔着面纱也能看到那壮观的场面，心里给赫连晋点了个赞，真的好威风。 进了厅堂，赫连晋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凌寒和陈浓。下首的两边依次坐着王员外和其他几名筱城富户。 “本王今日来，是因为已经查明了善堂毒物一事。”赫连晋说完，看向陈浓，示意他向众位解释。 接下来，陈浓就把这次的中毒事件的前因后果一一向众人道出，当然，也不忘添油加醋把延国抹黑了一番。 不过本来就是延国阴谋在先，所以就算把他们黑出翔来，陈浓也毫无压力。 陈浓表示要不是时间有限，他还能多黑他个几天。 “嗨，反正就这么回事。延国狼子野心，竟然想算计我家王爷，其心可诛！”陈浓说累了，狠狠灌掉一杯茶水之后，摸了下嘴巴很愤恨地说道。 那些富户听了这事儿也都很震惊，纷纷表示延国人真是太混蛋了。tgv6 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 幸好与王大人及时查出真相，不然大家还蒙在鼓里，真是千恩万谢也表达不清对王爷的敬仰之情啊等等。 赫连晋和那些筱城富户聊了一会儿，他保证说如果今后和隋国发生战争，他一定力保筱城平安无事。 还给了他们通商凭证，允许他们进入泓元国做生意，不过这一点需要在盘查那些人身份确保不会与延国有瓜葛之后才能定夺。 所有人都极力证明自己身家清白，连王员外都暂时忘了丧子之痛，跟那些富户一起纷纷在名册上记录下自己的名字，方便配合今后的身份调查。 足足聊了一个时辰，赫连晋这才离开王员外府，直接回了军营。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非常妙，筱城里富人虽然是少数，但他们掌握着筱城的大部分经济资源。 给了那些富户好处，他们就可以控制一部分自己的手下，还有许多与他们有生意或生活上往来的普通百姓。 为了自己的好处，他们也会不遗余力配合赫连晋，更会利用自己的力量，维持整个筱城的稳定。 中毒一事虽然是个不小的乱子，但赫连晋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整个城内隐患的安定问题，凌寒毫不吝啬的冲他翘起大拇指。 “等回了楼州城，我想去一趟古墓。”赫连晋说道。 筱城的问题已经解决，等清理完延国奸细，陈浓他们就可以入住府衙，掌管整个筱城了。 “也好，要是师父师娘不嫌弃，我还想跟他们一起过年呢。”凌寒欣然答应，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后日。明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赫连晋买了个关子，并不明言。 凌寒眯着眼歪着脖子看他，也没问到底去哪里，反正赫连晋嘴巴很严，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就当是个惊喜吧。 这天晚上，凌寒依旧睡在王帐之内，赫连晋把陈浓赶去和其他人挤挤。 这让陈浓心里有点淡淡的伤心，王爷不要每次去他帐篷就踢他出来啊。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大清早凌寒就被小白用脑袋蹭醒。 洗漱之后，赫连晋像是踩着点一般进来找她。 简单吃过早饭，两人策马再去了筱城。 与昨天萧条的景致不同，今日的筱城已经有小商贩摆起摊位，不少商铺也开门营业了。 虽然还有些店铺处于观望状态，但作为一个刚被攻破的边城，这番景象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 “看来你昨日的保证深得人心。”凌寒称赞道。 “我不过是许诺了他们最想要的。”赫连晋不以为意。 不管哪国人，都想安居乐业。就算不幸遇到乱世，若有人能保障他们的生活安稳安全，那他们一定会追随那个人。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不管太子今后在皇上面前如何吹嘘他破城有功。 可筱城的民心被赫连晋所得，太子除了空有一个荣誉之外，实质性的东西一个都得不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安抚民众的大功也被记在太子头上，将来若真有与太子对立的那一日，赫连晋的后盾也绝对强于赫连归。 不多会儿，两人在一个高耸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凌寒抬起头来，见门匾上赫然写着五个烫金大字——安远将军府。 第137章 迎霜傲雪凌寒 安远将军府，这是梅之敬的府邸。 凌寒这才明白赫连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要去哪里了，原来“惊喜”在这里。 梅之敬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亡，将军府也被赫连晋下令封了，所有下人一应驱散，现在的将军府就是个空壳。 一队守在门口的泓元国侍卫向赫连晋行礼，请他们进去以后再把大门紧紧闭上，整个将军府里就只有赫连晋与凌寒两人在里面。 凌寒没想到能来这里，不过她也很想亲眼看看梅凌寒之前住的地方。 将军府占地很广，但看外观却并不奢华，府里铺的都是青石板，所有建筑物都是最普通的青砖所建，多余的装潢一点没有。 可见梅之敬其人还算低调，不愿意露出锋芒留人话柄，尤其是不能让隋国皇帝怀疑他别有用心。 赫连晋把凌寒带去后院，其中有一个院落就是梅凌寒之前的住所。 小院坐落在池塘边上，不用出院门，就能看到浅浅碧波，环境很是清幽。 凌寒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看着这个原主生前居住的院落，心里竟逐渐升起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我派人查到了一些梅之敬的事情。”赫连晋一直盯着凌寒的表情，见她神色淡然才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 “梅之敬有三个女儿，长女梅迎霜，次女梅傲雪还有幼女梅凌寒。”赫连晋说道。 “迎霜，傲雪，凌寒，这几个名字倒颇具风骨。”凌寒稍品了一下这几个名字，对梅之敬的心思颇为了然。 几个女儿的名字取的都是这副骄傲姿态，想来梅之敬自身原本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吧？ 或许梅之敬曾有一腔热血，但皇帝昏庸，他的热心无处可报。 所以背叛隋国与延国人勾结，虽然属卖国求荣，但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长女梅迎霜嫁给了隋国尚书之子为妻，膝下有一双子女；次女梅傲雪嫁给了南湘侯为妻，诞下一名小世子；幼女梅凌寒则险些嫁给太子为太子妃。每个女儿都有着旁人艳羡看似锦绣的前程。” 赫连晋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凌寒。 小册子里记录着梅之敬的家谱，还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人物关系。 梅之敬的夫人陆绮香是前镇北侯陆磐之女，也就是现任镇北侯陆嬴的姐姐，当年梅之敬拜在陆磐门下时，与陆小姐情投意合，最终结为连理。 陆绮香身份比梅之敬要尊贵许多，她下嫁给梅之敬之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可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血崩，最终孩子没能保住，陆绮香虽然侥幸被救活，却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这……”凌寒看到这里猛然抬头。 赫连晋点点头，说道：“梅之敬的三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皆是夫人心善收养的可怜孩子。” “那梅之敬对夫人可真够好的。” 凌寒对梅之敬这一点还是觉得可以给个高评价。 毕竟与现代不同，古代的女人地位不高，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这个时代，就算出身高贵又如何？ 没有产下一儿半女的陆绮香能在将军夫人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的，而且梅之敬并没有纳妾再为他留后，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梅之敬的人品不予评价，但对梅夫人却是真心可表。”赫连晋也赞同这一点。 “你刚才说每个女儿都有一份看似不错的前程，是什么意思？”凌寒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梅夫人心善，再无所出之后曾恳请梅之敬纳妾，却被他拒绝了。于是领养了几个孩子，但梅之敬却把这几个孩子当做自己攀附皇亲贵胄的工具。”赫连晋表情浮现一抹不屑，继续说道，“长女嫁给了比她年长十几岁的男人，次女是继室，原配夫人亡故后才嫁给南湘侯，至于那个隋国的太子，无能昏庸贪财好色，人又长得肥丑不堪。” “好了，你不要说了。”凌寒抬手制止住他。 光听他对太子用的形容词就不由自主脑补出一头肥猪的模样，幸好原主跑了啊。 “怕了？”赫连晋挑起眉尾笑道。 “怕倒是不怕，就是恶心。”凌寒白他一眼，不过话要说回来，如果原主没有被劫走的话，自己也不会穿越过来，这世界上不过就是多了一出悲剧而已。 “不去你的闺阁看看？”赫连晋不再逗她了，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问道。 凌寒看着那扇门，不禁有些紧张，这紧张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难道原主还残存着一点情绪在？ “来吧。”赫连晋看出她的忧郁，伸出手摊在她面前。 凌寒缓缓把手放在他手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力量克服那股类似近乡情怯的异样感觉。 从秋到冬，梅凌寒出嫁那天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可这府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打开木门，吱呀的响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屋里所有物品都摆的整整齐齐，只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想来也是破城为止，常有人来打扫的缘故。 内室里有个黄花木的梳妆台，半人高的镜子树在桌上，凌寒对这一幕感到很熟悉。tgv6 之前她恍惚回忆起一点记忆，那时候脑海中的景象就是这间屋子，还有这个梳妆台。 凌寒走近梳妆台，缓缓坐下，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其实她穿越来之后，除了洗漱的时候，其他时间尽量避免照镜子。 就算知道脸上的胎记是假的，可她还是不愿看到这张阴阳脸，毕竟是外貌协会的。 看着镜中的人，撇去那抹碍眼的红色印记，镜中人脸庞轮廓清秀眉眼如画，鼻梁较之其他女子更显翘挺，樱桃小口饱满娇嫩。 凌寒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上那块胎记，脑中倏然出现了一个情景，一只掌心通红的纤纤玉手摸上脸庞，再放下手来时，原本绝色倾城的脸庞上便多了一抹红色。 紧接着，各种不同的声音在凌寒脑海中响起，她好像置身于一个梦境一般，各种景象都很模糊，但唯有嘈杂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 第138章 自责 凌寒捂着耳朵，摇头拼命想把这些声音从脑中摒弃，可越这样，那些声音就仿佛环绕立体声一样，更加围绕着她团团转，丝毫不减。 “寒儿，我一直暗中跟着喜轿，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是肖子宴的声音。 “嫁给太子以后，你就不能常回家了。这杯酒为父敬你，从此以后再见你时，为父也得跪拜叫一声太子妃了。”是梅之敬的声音。 “想活命就老实待着！”是不知道哪个男人的声音。 “来人，给我追！不论死活！” 粗犷的男声之后紧跟着是马蹄踏踏和飕飕风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痛在后背产生。 短暂的记忆在此时戛然而止，凌寒知道，那是原主的最后一段记忆。 中箭之后，梅凌寒就香消玉殒了…… “啊……”凌寒觉得头痛欲裂，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寒寒！”赫连晋眼疾手快把她一把托住，就势抱起来送到床榻上休息。 “头好疼。”凌寒揉揉太阳穴，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记忆好像又复苏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赫连晋把她一把揽进怀里柔声问道。 “大概是送嫁前还有受伤以后的事情吧，还是只有些片段。”凌寒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掏出帕子擦掉额头汗珠，“我有些累了。” “那我带你回去。”赫连晋很温柔的把她公主抱起。 凌寒觉得好羞耻，但赫连晋的手臂强韧有力，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在心里懊恼怎么没带锥帽出来。 后来，她干脆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臂弯里，只要不被外人看到脸，她暂时丢一会儿人也没事。 赫连晋抱着凌寒一跃而上至黑曜背上，风驰电掣一般出了筱城，也不管红琉是不是在后面追得很辛苦。 回到军营，赫连晋直接把人抱回王帐床上，仿佛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般。 “我去叫军医来给你看看。” “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凌寒赶忙拦住正要往外走的赫连晋。 或许是受了一些原主记忆里的刺激，让凌寒觉得不舒服，但远远没到需要请医生来看的地步。 “真没事儿，你陪我坐着说会儿话吧。”凌寒看赫连晋一脸紧张，不由得失笑，拍了拍床边。 赫连晋这会子倒是从善如流，很听话的走到床边坐下，动作干练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合着你就等我这句话呢么？ “如果不舒服，可以等几天再回楼州城。”赫连晋还是放心不下，伸手去量凌寒额头温度。 “不是说还要去古墓里拜访师父师娘吗？总得早几天回去买点礼物带去。” 凌寒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去，恢复一点记忆而已，又不是发烧，不是医生瞎看什么看？！ “也好。”见她这么精神，赫连晋一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其实，带凌寒去将军府是他临时起意，只是想让她回到那个环境，或许会对她回忆有所帮助。 可谁知道，凌寒的确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伴随的却是这种情形。 赫连晋对此感到很自责，他不知道凌寒在遇到他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几次三番见她这种痛苦的反应。 他忽然觉得，如果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介意。 只要凌寒能这样一直活力四射的在他身边待着，他不介意任何事情。 凌寒见赫连晋眉头蹙起，猜到他在想什么，便伸手把他眉心的皱纹抹平。 “其实你不用自责，我很感激你带我去那里。要是有可能，帮我把书房里的书都带过来吧，反正将军府也没人住了，不如拿些有用的东西过来。” 将军府里的书房必定有许多地理山河志和兵器兵法的书，这些书对凌寒来说还是很有用的，说不定还会有隋国的一些机密。 “只要书？” “是啊。金库账房什么的还是充公吧，我反正也用不上。”凌寒耸肩，反正就算她拿到了钱财又能怎样，赫连晋又不会放她走。 等等！凌寒心里直喊打住，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危险啊。tgv6 说得好像赫连晋不放人，自己就认命了似的。 凌寒不知道怎么想的，脑中出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这个词汇，惊得她赶紧在心里“呸”了几声，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摒弃掉。 赫连晋就见着凌寒脸上的表情变换很快，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嫌弃的很是精彩，纳闷她真的把脑子弄坏了？ “你没事吧？”过了好一阵，赫连晋才幽幽问道。 凌寒黑着脸，哀怨的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边说道：“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吃饭了叫我。” 说完就掀开被子一头扎进被窝，阻隔住赫连晋的视线，仿佛这样才能掩饰她的小心虚。 赫连晋无奈，拍拍被子转身出了王帐。 筱城的乱子已经查明真相，据探子来报说，隋国皇城那边并没有派兵援助的动向，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彻底掌握住筱城。 楼州城那边也相安无事，凌远早就回景城过年去了，要不是有凌寒，赫连晋在军营里多待一阵，陪将士们过年也是可以的。 而且，他想起之前清明探查过的那些关于秦淮其人的情报，总觉得不见到秦淮，他心里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感觉。 借着过年的机会去古墓，他有好多事情想问秦淮。 虽然与秦淮只有短暂的接触，但除了他之外，赫连晋不知道还有人来解明他心中的问题。 第二天，赫连晋让人备了马车，反正该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并不急着赶回去，他也不想凌寒太过奔波，骑马总不如乘马车来的舒服。 凌寒看着外表低调内部奢华的马车，不由得啧啧称叹，誉王殿下真的是个隐形土豪。 看起来是个普通不过的四匹马的马，里面却别有乾坤。 四面车厢全部有玄铁板铸成，刀枪不入，里面竟然还有个隔间，外边软塌小桌供人休息的，隔间里面是一张大床，铺着厚厚的垫子，再颠簸也不怕。 第139章 折现就行 其实从筱城到楼州城骑马的话需要一天，马车比不上马匹的脚程那么快，但两天一夜也足够了。 不巧回楼州城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雪，影响车马进程。 看着外边大雪纷飞，凌寒坐在车厢里却是热得直冒汗，这辆马车经过改装，用类似地龙的原理在底座加了保暖层，这样车厢里不用烧炭炉，空气自然清新。 “这雪下这么大，古墓那里不会被雪封住吧？”凌寒看着那些鹅毛大雪，不禁担心大雪封山，他们没法进入雾沉山。 “若路封了，我抱你飞过去。”赫连晋觉得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这种话随口就能讲出来，他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凌寒翻了个白眼，会轻功了不起吼？ 雪越下越大，好在官道还算平坦，马车的车辕做的宽展高大，走起来还不算太受影响。 沿路还有些小镇和村庄，到了夜晚就去借宿一宿，凌寒也省了和赫连晋同居一室的尴尬，毕竟马车上只有一张大床。 三天后的晌午，终于到达了楼州城。 楼州城也飘着雪，但丝毫不影响百姓们快过年的兴致，街道上的店铺上挂满了红灯笼，置办年货的人群熙熙攘攘，完全看不出一点正在打仗的迹象。 回到府衙，凌寒先美美的泡了一个澡，路上的条件不比府衙，晚上非常冷，她每晚都是急匆匆的洗个澡，根本没有时间享受。 下午凌寒叫上赫连晋去买年货。 “府衙每年会有商家送来各式货品，何必自己出去。”赫连晋递给她一个手炉，大冷天的出去也不怕冻着。 凌寒一边吐槽他不懂逛街的乐趣，一边很没骨气的紧紧抱着手炉，坐在火炉边上，真的是太冷了啊。 赫连晋早就吩咐人领商家送来物品，各式各样的东西，吃穿用度无一不缺。 凌寒选了一件带帽子的裘皮大氅，她见师娘身子单薄，估计是受不了冻的。tgv6 又去药庐里取了一些进补的药材，反正了乐千帆不在，先斩后奏拿点他的私藏也无妨。 挑挑拣拣足足买了四大箱东西，全是送去古墓的。 赫连晋问道：“你就没给自己挑几样？” “我不用。”凌寒摆手道，“我现在吃穿不愁，什么都不需要。你要真过意不去，折现就行。” “……好。”赫连晋失笑，怎么就忘了这是个财迷呢？ 雪一直没停，下午也不是进山的好时候，两人就在屋子里待着，烤烤火撸撸虎毛，再配上一点下酒菜对饮对酌，倒也惬意。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不过天边还是卷着一层厚厚的乌云，看样子还得有场大雪，两人趁着还雪停，赶紧出发。 山里寒冷，积雪已经有两米，根本看不见路，许多树木甚至有一半被埋在雪里。 “你真能飞过去？”凌寒看着赫连晋，表示怀疑。 “试试？”赫连晋挑眉，上前一步微微弯下了身子。 凌寒也不客气，把小白往背上一甩，轻松一跳就扑在赫连晋宽阔的后背上。 赫连晋等她趴稳了，脚下发力腾空跃起，穿梭在林海雪原之中。 凌寒这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踏雪无痕，简直太炫酷了，只见两旁的风景很快往身后退去，转眼间已经爬了大半个山头了。 可赫连晋一点都没有粗喘，气息平稳，还有心情转过头来问凌寒怕不怕。 这人的内力真的太浑厚太厉害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凌寒心中的震撼。 过了不多少时间，两人已经站在雾沉山半山腰的阵法之外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凌寒看着她和赫连晋空空如也的手。 “清明他们会带着礼物来的。我们先进去。” “好吧。” 两人先跟着小白过了阵法，丝毫不关心还有四名暗卫一人背着个大箱子艰难地在雪地上行进。 有轻功是不错，但箱子也太重了，飞一会就得停下来喘口气，简直有辱暗卫名号。 他们到达古墓入口的时候，秦淮正在院子里扫雪，天寒地冻的他只穿一件单衣，凌寒看看他，再看看裹得跟个毛球似的自己，表示果然内力深厚的人就是不一样。 “师父，快过年了，我和王爷来看看师父师娘。”凌寒先跑上去打招呼。 秦淮越过他跟赫连晋远远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那快进屋吧。” 住所的雪都打扫过了，堆在角落成了一个高高的小山，大白正在那里刨洞玩。 “嗷嗷~”小白一声虎啸，扑过去要抱住大白，大白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往旁边躲开，小白就直冲冲的掉进那个洞里。 凌寒捂脸，养这么只能吃又傻的小老虎有时候好丢人。 楼诗凝正在屋里烤火，听到小白的声音就出来看看，一眼就见到了那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王，王爷……凌寒姑娘，你们怎么来了？”楼诗凝尽量压下心里的激动问道。 “师娘，这不快过年了么，王爷说想来看看你们。”凌寒过去亲热的拉住楼诗凝的手答道。 楼诗凝和凌寒一样，身上穿了好几层厚厚的衣服，领口袖口还都围了一圈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毛边。 可凌寒却发现楼诗凝的手非常冰凉。 “哦，那快进屋坐吧，我去沏茶。” 楼诗凝说着把之前给凌寒住的房门打开，院中所有屋里都有地龙相接，一进门就觉得暖暖的。 凌寒之前住的屋子本就是客房，约好了每月来小住几天拜师学武，所以楼诗凝干脆把那间客房就留给凌寒当住处了。 里面的摆设还和之前一样，每日都有仔细打扫，看得出来楼诗凝对凌寒的照顾是真心的。 楼诗凝点了烤炉，又给他们上了茶，赫连晋他们忽然到访，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 秦淮扫完雪回来就见到他们在屋里说话。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楼诗凝起身要去厨房，却被秦淮拦了下来。 “你身子弱，还是我去吧。”秦淮扶她坐下，转身走了。 楼诗凝目送他出去，又有点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我年轻时候伤了身子，所以见不得凉的，唉，一到冬天就跟废人一样。” 第140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楼诗凝的话语中带着一些悲凉，凌寒猜想是很重的病，心里有些不忍。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夫人可还记得上次与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乐神医？他医术了得，回头请他来给夫人看病。”tgv6 说罢，又转头看着赫连晋问道：“乐神医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这几日了。”赫连晋说道。 乐千帆要回景城过年，从延国回去的话，楼州城是必经之地，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那敢情好，他要回来了立刻让清明他们把他接来。”凌寒做主道，反正赫连晋一定不会反对。 “不必了，我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就不烦劳王爷和姑娘费心了。”楼诗凝婉言谢绝，她的身体自己知道，不想给他们添多余的麻烦。 凌寒还想说什么，却被赫连晋制止，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凌寒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下先不管夫人说什么，等乐千帆回来以后，直接把人带来就行了，到时候夫人也不好拒绝。 院子里传来一阵人声，赫连晋听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儿，忽然起身开门出去了。 果然，除了赫连晋的四大暗卫之外，还有三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乐千帆，身后还跟着两名随行保护他的侍卫。 “乐神医？”跟在赫连晋身后的凌寒也瞅见他了，不禁惊喜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不过你怎么这幅模样？” 乐千帆穿的并不是往常的广袖长袍，而是换了一身看起来很奇怪的款式，衣摆短得不到膝盖，袖口和裤腿都是收紧的，腰上扎着一根很宽的腰带，看起来很像异族人的服装。 但是那身衣服做得非常精致，胸前后背甚至胳膊上都用许多宝石做装饰，空白的部分用无数颗黄豆大小的珍珠绣在一起，连成一片精美的图案。 凌寒觉得这个造型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心里有种怪怪的违和感。 乐千帆装作没听见凌寒说什么，先款款给赫连晋行了个礼，依旧用非常优雅的姿态面对这份尴尬。 “回禀王爷，方才属下经过木屋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乐神医在那里避雪。”清明替乐神医说道。 “进屋再说。”赫连晋说道。 “原来是乐神医来了。”楼诗凝之前见过乐千帆，笑着起来请他进来，“外边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多谢夫人。打扰了。”乐千帆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这才进来。 楼诗凝也没久留，让他们随意坐着，就先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赫连晋正要关门，就看见清明正冲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有话要说。 “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 赫连晋刚出门，凌寒就看着乐千帆的这身能闪瞎人眼的衣服，啧啧摇头道：“你不是去找破魂花了吗？什么时候改挖宝矿了？瞧这一身亮晶晶的。” “唉。说来话长……”乐千帆哭丧着脸，看起来并不高兴。 凌寒觉得莫非另有隐情，就小心翼翼问他：“到底怎么了？” 赫连晋随着清明到了后院，让他说怎么回事。 清明指着那俩侍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向王爷禀报吧。” “是。”那两名侍卫对视了一下，一个人先开头说道，“回禀王爷，属下受凌世子之托一路保护乐神医前去延国太古山。找到破魂花之后，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土匪。千辛万苦这才逃了出来，乐神医带我们进了竹台山甩掉他们的追捕，可后来大雪封山，我们也不敢贸然下山，只好在山中等待。幸好方才遇到了清明大哥他们，将我们带到这里。” “你二人是本王麾下的人，难不成打不过区区土匪？”赫连晋沉声问道。 “不不不，属下打是打得过，但是……”那名侍卫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其实那些土匪并不曾伤害我们。只不过……” “说！”赫连晋一字如同千钧，巨大的威压让那两个侍卫差点喘不过气来。 “只不过土匪家的女儿看上了乐神医，抢了他去做压寨夫婿，属下拼尽全力，这才同乐神医一起逃了出来。”那人飞速说了一串话，然后低下头再不言语。 “……” “噗……” 凌寒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就说怎么觉得乐千帆这身打扮看着眼熟，不就是老版西游记里面，被玉兔精强迫成亲时，唐僧穿的那类型的衣服么？ 只是不知道是那些土匪是什么来头，喜服不是红色而是纯白的。 乐千帆很嫌弃的看着她，但还是掏出帕子递给她，幽幽道：“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吗？” “谁家姑娘这么豪放？直接抢人成亲的，真是女中豪杰。”凌寒擦擦嘴角，心里很是佩服那个土匪姑娘。 “别提了。又凶又壮，我又打不过她。”乐千帆很哀怨的看着凌寒，“我一直以为不会有哪个姑娘比你还野蛮，谁知道世界真大。” 听了这话，凌寒煞有介事的左右看看乐千帆。 “你看什么？”乐千帆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乐神医吗？不会被掉包了吧？我也以为这种伤人自尊的话只有凌远能说出来，没想到世界真大。” “……” 乐千帆懒得理她，本以为跟凌寒说了这些，她会安慰自己几句，没想到竟然是幸灾乐祸与冷嘲热讽，真是交友不慎。 “所有行李都在山寨里，我除了这身衣裳，一无所有。” 乐千帆的心都在滴血，他被迫拜过堂以后，趁着山寨里所有人都喝醉酒的时候，在侍卫的帮助下偷偷逃了。 但走得急，只穿了这身衣服，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出来。 好容易逃回泓元国境内，本以为先在木屋里躲着，让侍卫先去通知王爷，顺便带点衣服给他。 谁知道发出的信号无人回应，那时候赫连晋应该已经去了筱城。 想趁着夜晚偷偷回城，偏偏下起大雪，被封在山上寸步难行。 “连破魂花都没来得及带出来。”乐千帆深深的叹口气，对此表示很遗憾。 凌寒很无语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破魂花呢？ 第141章 剧毒 乐千帆的伤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奔着破魂花而去，最后弄得这么狼狈不说，把辛苦得到的破魂花以及花种都弄丢了。 这一趟白跑了，所有辛苦全部付之东流，让他觉得心好累。 “别想太多了，人平安回来就好。破魂花什么的以后还有机会去找。”凌寒觉得自己再笑他有些不厚道，就安慰他。 “唉，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对了，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回景城？”乐千帆问道。 “说是过了年，元宵节之前回去。你呢？年前就要回去了吧？” “是啊，等回到府衙，整理下东西就走。”乐千帆有些没精神，握着拳头紧张兮兮的说，“只要到了泓元国境内，就算他们追来也不怕。” “那肯定啊，王爷肯定会派人保护你，别怕。”凌寒像安慰小朋友似的说道。 赫连晋推门进来，看见两人正聊得开心，猜到凌寒已经知道乐千帆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很体贴的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毕竟对乐千帆这样的文弱之人来说，发生那种事情是很受打击的。 “对了，王爷怎么会来这里？”乐千帆回过神儿来，这才注意到王爷竟然来古墓送年货。 凌寒听他这一问，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乐千帆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师娘身体不好，说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一点都受不了凉，你能帮她看看吗？” “自然没问题。”乐千帆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太好了，谢谢乐神医。”凌寒开心笑道，她下意识的拍拍赫连晋手背，“要是能治好师娘的病根就好了。” “是啊。”赫连晋笑得温柔，眼神中都是宠溺，他感到手背上有一股暖流抚过，连带着整个人都如沐春风。 乐千帆觉得好辣眼睛，呲了一下牙把脸扭到别处。 不一会儿，清明来说饭菜准备好了，请众位过去。他们几个也没事做，一直在厨房给秦淮打下手。 没想到秦淮厨艺了得，一个人竟然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荤素搭配色泽鲜艳，闻着就香气扑鼻。 众人没有主仆之别上下之分围着大圆桌坐下，凌寒见秦淮一直为师娘布菜，挑选的都是些热性食物，她每吃进一口，他都紧张的看着她的表情，生怕哪里做的不合口味。 凌寒在心里啧啧摇头，这样不避嫌的虐狗真的虐出了新高度了啊。 赫连晋见她一直看着秦淮那边，以为她很羡慕，就夹了一筷子烤牛肉放在她餐盘里。 凌寒闹了个大红脸，人家夫妻间夹菜照顾，你这么明显的跟人家叫什么劲儿啊。 饭毕，四大暗卫与那两名侍卫纷纷做起了撤盘洗碗的工作。 凌寒他们在厅堂里喝茶，乐千帆见楼诗凝穿的厚厚的衣服，就主动开口问道：“夫人可是有寒疾？可否让在下为夫人把脉？” “对啊，乐神医家里代代都是御医，医术可高明了。碰巧遇到他也是天意，就让他给看看吧。”凌寒忙接话道。 “这……”楼诗凝与秦淮对视了一下，见他点头了也就没再坚持，“那就麻烦乐神医了。” 乐千帆掏出手帕垫在楼诗凝的手腕上，仔细为她把脉，过了一会儿说道：“可否请夫人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双手把脉，凌寒不由得担心的看了一眼楼诗凝。 跟着乐千帆学医术的时候，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方法，人的双手脉搏不同，通过比较双手间微弱的脉相变化，能更精准的诊断出问题所在。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乐千帆才收回手，楼诗凝的脉相杂乱微弱，心肝肺脾肾以及命门都有重度的损伤。 这是中了剧毒以后的后遗症，应该侥幸解毒，但后遗症就一直留了下来。 看脉相，这毒应该有二十多年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怎么了？”凌寒见乐千帆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夫人的脉相实在少见，在下一时间也拿不准。”乐千帆心虚的低下头，找借口搪塞过去，说道，“在下医药箱与医书都不慎丢失，可否等在下重新备好以后再来为夫人问诊？” “多谢乐神医。”秦淮很诚恳的说道。 楼诗凝刚想说什么，见秦淮先开口了，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 凌寒觉得他们的表情和态度很奇怪，乐千帆也很奇怪，但碍着人多不好直接问，就挨着赫连晋坐下，不动声色的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赫连晋被她幼稚的动作差点逗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暗地里也偷偷撞了回去。 “众位先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秦淮扶着楼诗凝站起来，让其他人自便。 秦淮一走，乐千帆的表情一下子沉重下来，额头上也泌出细细的汗珠，紧紧咬着嘴唇，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夫人的病很棘手？” 一直没出声的赫连晋问道，他对乐千帆再熟悉不过，方才他的话不过是不好直接说而找的借口。 “是啊，非常麻烦。我从未见过这种混乱的脉相。”乐千帆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年轻时应该中过剧毒，并且不止一种。” “啊？”凌寒捂住嘴巴，非常震惊。 连赫连晋的眼中也飞速闪过一丝诧异，他早有感觉秦夫人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守墓人。 可身中几种剧毒这种事情，不太像普通富有人家会发生的事，即便是江湖人士也不可能会遇到这种折磨人至深的事情。 赫连晋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但被他生生压了下去。tgv6 这次上山，他的目的就是和秦淮谈一次话，有许多问题他很想当面问清。 在没问出他想问的事情之前，他不愿意多想，更不愿妄下断言。 “乐神医，那你拖延时间是要做什么？” 凌寒问道，她也觉得师娘中那么毒太过诡异，乐千帆既然不愿直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和对策。 第142章 她究竟是谁 乐千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是拖延，医书的确是需要的。药庐的书房里有一本医书是我爷爷赠与我的医书，里面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以及罕见毒药。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能为夫人再诊。” “这么麻烦？”凌寒很纳闷，又担心的问道，“那你能有把握治好吗？” 乐千帆没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乐观。 “来人。”赫连晋招来暗卫，“速速去药庐把乐神医的医书全部都拿来。顺便再取几身衣服。” “是。” 乐千帆愣了一下，看这架势是必须要他给夫人把病治好的意思了。 凌寒也有些奇怪，怎么她这个做徒弟的都没这么着急，反而赫连晋对师娘的病这么上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你师娘便应当像母亲一般尊敬。”赫连晋看出凌寒心中所想，悠悠然解释道。 “哦。可是……”凌寒顿了一下，问道，“是我师娘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赫连晋被噎的没话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是在装傻吗？ 他认定的妻，自然会爱屋及乌，这么着急与他撇清干系，真是欠虐。 虽然赫连晋在脑中已经想象出好几种惩罚凌寒的法子，但只是想想就觉得舍不得，还是搂在怀里好好的揉揉吧。 “额，王爷仁爱，对凌寒姑娘的师娘自然也是关心的。”乐千帆在旁边打着哈哈，心里却想着怎么逃出这间屋子，不然自己好像很多余。 “你们聊吧，我去午睡一会儿。”凌寒打了个呵欠，今天出门太早，吃饱乐觉得有些乏力。 “我送你。”赫连晋起身不由分说扶着她出去。 “几步路而已，我又不是怀孕了，不用这么扶着。”凌寒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说得好像她在暗示什么似的。 果然，赫连晋的手一顿，扶着凌寒胳膊的手禁了一下。 凌寒心道不好，缓缓抬头瞄了一眼，就见到赫连晋微微上扬的嘴角。 “寒寒竟然想的那么远了？”赫连晋俯下身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 凌寒从脸到脖子根都红透了，狠狠捶了他胸膛一下自己跑了出去。 乐千帆在旁边仰望屋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不停叫苦：大白天的，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赫连晋心情很好，微微转身说道：“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找秦大侠为你安排间客房。” “烦劳王爷了。”乐千帆顿时感激的要哭出来了，终于不用看你们亲亲我我了啊。 赫连晋出去找秦淮，他正在屋里擦拭一把长剑。 “七星龙渊剑？”赫连晋见到宝剑不禁脱口而出。 “你认得？”秦淮赞许的看了看他，只凭一眼就认出这把剑的名字，看来是懂行的。 “此剑铸于北斗七星池，剑身同巨龙盘卧俯视深渊，故名七星龙渊剑。” “说的不错。”秦淮将剑收回剑鞘，啪的一声放在桌上，“王爷此次来古墓，真的只是来送年货？” “秦大侠是明白人，自然好说话。”赫连晋轻轻笑了下，踱步进了门，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开门见山不拖泥带水。 “秦某虽居深山，可对外边的事情也好歹有知晓的渠道，听闻有人在查探秦某，可是王爷的人？” “是。”赫连晋直言不讳，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秦淮问起，他就没有隐瞒的理由。 “王爷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秦大侠当年曾与楼东侯府的嫡小姐定亲，后被退婚。本王想问……”赫连晋话说一半，却被秦淮打断。 “王爷莫非是想问秦某为何会被退婚？” “是。因为楼东侯府的嫡小姐楼诗凝……是本王的母后。”赫连晋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他并不想在这时候提到这层关系，尤其是把他母后与另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天下谁人不知誉王殿下身份尊贵，是先皇后与皇上唯一的嫡子。”秦淮哈哈一笑，忽然敛去笑容，“当年，她是楼东侯家的大小姐，而我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承蒙楼东侯不嫌弃，才得以与她定亲。谁知先皇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你父皇，当时的大皇子。” 皇帝圣旨，试问谁敢违抗？ 楼东侯就算再青睐于秦淮，也不得不遵旨。 只好与秦淮退了婚，将楼诗凝嫁给大皇子。 “那之后，您就没有再见过她？”赫连晋体会过与所爱之人分开的痛苦，语气上也缓和许多。 听了这话，秦淮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她已经是皇家的人了，岂是我能轻易见到的？” 赫连晋见他没有说下去了，他已经很隐晦的表明了与楼诗凝再无瓜葛。 “二十三年前，母后重病离世，请问秦大侠可知？”赫连晋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 “先后病逝，皇上曾昭告天下。此事，我当然知晓。”秦淮叹了口气，眼中的不忍与痛楚显而易见。 “秦大侠曾是武林盟主，就在那一年忽然舍弃一切江湖地位，从此销声匿迹，请问这又是何故？” “这是秦某的私事，请王爷莫要追问。”秦淮挺起腰杆，说的不卑不亢。 赫连晋早就猜到他会如此态度，退了一步说道，“秦大侠自从被退婚以后一直未娶妻，莫非还惦念着楼家大小姐？” “秦某说了这是私事。” “事关本王母后，怎能只是秦大侠的私事？”赫连晋有些激动，他挡在秦淮面前，一字一顿的问道，“秦大侠在我母后病逝那年隐退江湖。这座古墓属于楼东侯先祖，与秦大侠毫无关系，请问为何您会在此隐居？还有，既然秦大侠一直未娶，那这里的那个秦夫人又是何方人士？” “她是……” “夫人身中多种剧毒，少说也有二十余年了。这时间未免太过巧合。你觉得我会相信她是你隐居之后娶的妻子？”赫连晋打断他，不给他一点编谎话的机会。tgv6 “秦夫人，她究竟是谁？！” 第143章 好像活泼了一些 赫连晋一双深邃的蓝色鹰眸死死盯着秦淮，并不打算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伴着一声钝响，凌寒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师娘，你怎么了？” 赫连晋与秦淮皆是一怔，等赫连晋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淮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开了门就见楼诗凝正扶着走廊的柱子支撑身体，脸色苍白，整个身体不只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微微发抖。 凌寒正蹲着给她捡起一盘散落的点心。 “诗……你怎么不好好歇着？”秦淮话刚出口就迅速改口，一把扶住楼诗凝。 楼诗凝没有答话，只是垂着头背对着赫连晋，“忽然有些头晕，你带我回房吧。” 秦淮扶着楼诗凝走了，赫连晋神色严肃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的狐疑愈发浓重。 凌寒捡好点心站起身来，发现赫连晋表情有些不对劲，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哎？怎么了？” “没事。”赫连晋摇摇头，面色疲惫。 他自责刚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确有些咄咄逼人。 “对了，你方才见到秦夫人怎么了？”赫连晋问道。 “我看你很久没回来，就来问下给乐神医安排客房的事情。见到夫人站在门口，我刚想叫她，就看见她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 赫连晋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既然她站在门口，不排除听到他与秦淮对话的可能性。 如果听见了，导致她如此动摇…… 赫连晋满眼探究地看向秦淮与楼诗凝消失的方向，既然是夫妻，却不住在一间屋子，还是很奇怪。 “怎么了？”凌寒狐疑他怎么问这个，回想他的些许反常举动，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赫连晋看向她，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些，便柔声说道：“还不确定，但我总觉得秦夫人可能认识我。” “认识你？”凌寒惊得都忘了揉微痛的脸了。 “说来话长，先回屋吧。” 另一边，秦淮把楼诗凝送回屋里，直到把人送到暖炉边上他才安心。 “秦大哥，方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一些。”楼诗凝拿起手炉紧紧捂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心里的激动。 “他之前派人查过我，大概已经猜出些什么了。”秦淮叹口气，“不过，这事不能由我告诉他。” “是啊。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孩子如今长得这般英俊，武功又高，人又很深情，我已经很欣慰了。怕只怕，告诉他真相之后，我会成为他的拖累。”楼诗凝哽咽了一下，轻抽了下鼻子继续说道，“毕竟，我之前已经拖累过他一次了……” “诗凝，你别这样说。我并非不愿你们相认，只是我怕他会带你走，你若回到景城，我与楼东侯都保护不了你。如今朝中的事态，我也找人打听过，誉王根基尚不稳定，我只怕他会做出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决定。” “我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楼诗凝点头道。 “你别想太多了，好好歇着吧。”秦淮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见楼诗凝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这才离去。tgv6 快到傍晚的时候，清明把乐千帆的衣裳和医书全都背来了，王爷吩咐说要所有医书，谁知道书房里竟有上百册，可把他累坏了。 乐千帆正在分给他的客房里休息，见清明背着一个大箩筐和两个大包裹回来，道了声谢就先取了衣服去换上了。 清明摇了摇头，没见过关心衣服比关心医书还多的医生，无奈把行李放下这才回去跟赫连晋复命。 乐千帆早就不想穿那身奇怪的衣服了，脱下来以后狠狠地揉成团在地上还踩了几脚泄气。 刚拾起来准备丢掉的时候，忽然从衣服里掉出一个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块月饼大小的圆盘状的金牌，下面挂着一个黄色的流苏。 圆盘两边没有刻字也没有花纹，平平整整光可鉴人，看起来款式和玉佩相同，估计是个挂坠。 乐千帆不记得曾收过这种东西，觉得蹊跷，想是女土匪给他的吧。 再看那件衣服，质地上乘，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点缀的宝石珍珠也都是上品。 乐千帆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丢了，太可惜。 就找了把剪刀，把上面的宝石和珍珠全都拆卸下来，破破烂烂的衣料丢掉，把宝石珍珠全装在一个袋子里，拎着去找凌寒了。 刚敲开门，乐千帆不由分说地把袋子丢给凌寒手里。 “喏，都给你。” “这是什么啊？”凌寒打开一看，顿时觉得眼睛都要闪瞎了。 满满一兜子全是各色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宝石和珍珠，还有一块金牌。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凌寒奇怪的看着他。 “你不是喜欢钱财吗？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万一你以后想……” 一个“逃”字还没出口，乐千帆眼光一瞥，就见到赫连晋出现在凌寒身后。 乐千帆心里猛然颤了一下，但脸上还得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样子，改口道：“想，想……嫁人了，好歹算我的贺礼。提前收着吧！” 说完就脚底抹油跑的个飞快。 “……” 凌寒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乐千帆跑得飞快的背影，转过头对赫连晋说道，“你不觉得他这次回来以后就怪怪的吗？” 跟之前那个温文儒雅谪仙一般的优雅公子哥完全不同了，好像活泼了一些。 “别理他，许是被当做压寨夫婿，受了什么刺激。”赫连晋瞥见袋子里的东西，知道乐千帆是拆了衣服，无奈摇头。 “嗯，不过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他还真是视钱财如粪土。”凌寒说着取了那个金牌出来在手上把玩。 赫连晋见了那个金盘，眼眸稍微眯了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凌寒那一副财迷模样，赫连晋抿抿嘴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满眼宠溺的看着她把一兜子宝贝仔细收好。 到了晚膳的时间，秦淮又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呼大家，只是楼诗凝并未露脸。 第144章 苍天有眼 楼诗凝的位置空着，见众人有些担忧，秦淮就淡然道：“她身体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诸位请就座吧。” 凌寒看了赫连晋一眼，就站起来说道：“那我挑些菜肴，送去师娘屋里吧。” “这倒不必。”秦淮阻拦道，“她在睡觉，晚点想吃了我再做给她就行。” 见秦淮拒绝，凌寒也没再坚持，总觉得怪怪的，恐怕还是赫连晋下午说的事情影响到她了吧？ 一顿饭吃的非常压抑，没人多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饭毕，赫连晋找到秦淮，“我可以不追问她是谁，但我希望你能答应让乐神医为她治病。” 秦淮沉默半晌，说道：“可以。若能治好她，我可以答应王爷的任何条件。” “一言为定。”赫连晋说罢转身要走，却被秦淮叫住。 “只是，我希望只在这里为她治病，而不是把她带去景城。” “这是自然。”赫连晋深深看他一眼淡言道。 虽然秦淮不说她是谁，可赫连晋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既然他不说，那他也暂时不戳破。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回景城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有件事希望王爷能明白。”秦淮声音低沉，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坚定说道。 “何事？” “王爷根基尚未安稳，若连自保都成问题的话，拿什么去保护所爱之人？”秦淮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此时我不告诉王爷她是谁，并不是出于私心不想说，而是觉得王爷暂时没有万全之策，只有王爷自己变得无敌，方可让身边人安心安身。” 赫连晋转过身看着秦淮，蓝色鹰眸迸出一股凌厉的目光，秦淮却也不怯，面色平静的与他对视。 “这就是你收凌寒为徒的原因？” 赫连晋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嘲讽或轻视，反而一颗拳拳之心从他的眼神中流露的真切。 秦淮不语，算是默认了。 赫连晋松了口气似的轻笑一声，说道：“原来秦大侠已经做好了打算，是本王冒进了。” “不过是人之常情，王爷何出此言？”秦淮见赫连晋已经释怀，便笑着说道。 “过一阵，我就要回景城了，我不在的时间里，就拜托秦叔多照顾她了。” 赫连晋在秦淮面前改了称呼，知道秦淮真心之后，他就没必要端着王爷的架子了。 楼诗凝在古墓里受他二十三年庇护，尊称为一声秦叔并不为过。 “好。”秦淮很欣慰的点头，眼眶却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圈红晕。 乐千帆当天晚上就开始在赫连晋的压力下苦苦钻研医书，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立刻能看破毒物解法。 赫连晋来找乐千帆，就见到他头发被挠的乱如鸡窝，桌上满满都是记的笔记与药方。 “见过王爷。”乐千帆也不顾仪态，赶忙施了一礼。 “免礼。本王来看看可有解法。”赫连晋径自坐在桌前，拿起一沓笔记随意翻看。 “暂时还无解，若要解药，恐怕得弄清楚秦夫人中过的所有毒药的名称才可，我只看出其中一两种。”乐千帆有些惭愧，觉得有辱神医名号。 “你不必自责。她所中的毒药绝非凡物，你完全看不出来也不奇怪。”赫连晋冷冷说道，手紧紧的握成拳，手中的纸张都快被揉碎了。 “王爷莫非知道一些什么？”乐千帆听着这话不太对劲儿，好像赫连晋对这件事蛮了解的。 “她不是什么秦夫人。”赫连晋悠悠说道，又把乐千帆吓了一跳。 “什么？” 赫连晋拿起剪刀剪短了一点灯芯，烛火登时明亮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脸上，从鼻梁为中线划分了明暗，玉器雕琢而成一般的五官显得既深邃又立体。 暗边的眼睛被蒙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明边的眼睛在对比之下，蓝的好像一汪碧水深不见底。 “她是本王的母后。”赫连晋淡淡张口，便不再言语，只是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乐千帆。 乐千帆听了这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张合了几下嘴巴，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她和秦叔并未亲口承认，但本王的猜测应该没错。”赫连晋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了几下。 “王爷恕罪，在下太过震惊，一时没有……那个……”乐千帆说了上句接不了下句，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到最后干脆果断闭嘴，打算听赫连晋自己说。 “治好她的病，需要知道那些毒物的名字，而知道了那些，本王的毒也就有解了。” “王爷所言极是。” “本王原本打算年后回京，现在改了主意，年前就回去。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揭开谜底了。乐神医可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在下愿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乐千帆见他神情严肃，也正色道。 而且赫连晋刚跟他分享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他虽然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却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已经“仙逝”的先皇后不但死而复生，还隐居在深山里，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赫连晋将会受到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赫连晋愿意告诉他这件事，就说明对自己非常放心，所以自己必定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当年害死皇后又连累赫连晋中毒的人隐藏的很深，所有宫人早就殉葬，不管是毒物还是下毒之人根本毫无头绪。tgv6 如今先皇后既然还活着，那就说明有一线希望，或许能找出当年下毒之人，扳倒她。 还可以证明先皇后是被人陷害，给她一个清白。 赫连晋因为天生蓝眸被视为不祥，若能彻底解毒，恐怕离他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吧？！ 乐千帆顿觉活力无限，浑身充满了能量，他目光灼灼看着赫连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接下来，赫连晋就看到乐千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抹着眼睛哭了起来。 “王爷，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啊！” 第145章 好话不说二遍 乐千帆抹着眼泪边笑，看起来非常精分，不过赫连晋很理解他的心情。 乐家世代神医，其实与前几代神医相比，乐千帆的医术并不及他爷爷与父亲，当然，能称为“神医”，已经是医术了得了。 只不过他爷爷与父亲更为逆天而已，所以他爷爷才会把他踢进军营里，作为历练。tgv6 赫连晋的毒本无解，遇到乐千帆之后才逐渐压制了许多，可若不完全解除，也有辱乐家神医世家的名誉。 乐爷爷是太医院提点，他父亲也在太医院为官，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出面，为赫连晋这个从出生就带着“诅咒”的不祥之人治病。 不然，以乐爷爷出神入化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乐千帆一直认为，他被爷爷踢进军营，表面上是历练，而实际上，是乐爷爷明白赫连晋的苦处，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赫连晋的毒对乐千帆来说，既是挑战又是压力，更是向爷爷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个渠道。 如今先皇后竟然没死，又偶然让赫连晋找到，对乐千帆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楼诗凝自打成亲后，就没有不中毒的时候，只是她太过单纯一点没有察觉而已，各种毒并非一次要她毙命。 那么多年过去，在体内已经产生了毒素的积累，种种毒物一点一滴的叠加且经年不褪，在体内已经根深蒂固。 她如今畏寒便是当年那些毒物的后遗症，而这些毒物中，必有一些是造成赫连晋天生蓝眸的罪魁祸首。 当初先皇后已去世，伺候她的宫人全部殉葬，到底她中过什么毒已经不得而知。 如今她又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乐千帆忽然又有了信心。 “王爷请放心，在下一定拼尽全力为皇后娘娘治病。”乐千帆哭够了，擦干眼泪说的非常坚定。 “这个称呼以后莫要再提了，暂且叫她夫人吧。”赫连晋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与楼诗凝还未相认，现如今不过是心照不宣的关系而已。 秦淮说的没错，他根基不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没资格揭开这个大秘密。 在相认那天到来之前，他不会把她当做母后，当然，作为秦夫人也不太可能，毕竟关乎楼诗凝的清誉。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她与秦淮的关系，是再不可能把她当做秦淮的夫人了。 “是。在下明白。”乐千帆自觉失言，忙改口道，“只是，夫人的病并不好治，如今天寒地冻，若要开始治疗，恐怕得等开春之后。” “无妨。总之她的病只能在这里治疗，不可把她带出雾沉山。”赫连晋叮嘱道。 “明白了。” 赫连晋回屋前，特意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楼诗凝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盯着方格的窗户出神，直到烛光熄灭，楼诗凝的屋子一片黑暗，他这才收回目光往自己屋里走去。 凌寒一直没睡，听见隔壁房门响了一声，紧忙披上大氅循声追了过去。 “你回来了？” 赫连晋面色疲惫，在见到凌寒的那一瞬，还来不及掩去脸上的真实表情。 “心情不好？”凌寒见他面带愁容，有点担心的问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赫连晋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握起她的手，“睡不着的话，陪我一会儿？” “嗯。”凌寒担心他有心事，就点头答应了。 与楼诗凝的关系，赫连晋并不想让凌寒知道，可一想起之前说的约定，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对她再无隐瞒，赫连晋决定原原本本告诉她。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应该问问她的意见，不会让她太过被动。 “有件事，若是告诉你了，会把你卷进危险，你愿意我继续隐瞒还是告诉你？” “我卷进危险了，你呢？”凌寒反问道。 “我自然逃不掉。” “那我怕什么？你告诉我吧。”凌寒脑海中浮现出有难同当四个字，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如果赫连晋与她一同遇险，也不算太糟糕。 赫连晋听了这话，心中一暖，微微矮下身子紧紧抱住凌寒，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你怎么这么墨迹？快说啊！”凌寒也没挣脱开他的怀抱，反手在他背上捶了一拳。 凌寒手劲儿很大，可在赫连晋身上却不痛不痒，或者说，哪怕再痛的拳头，只要是凌寒打的，对他而言甘之如饴。 抱够了，赫连晋这才松开凌寒，跟她在暖炉边坐下，给她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等赫连晋全部讲完，凌寒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进了一部古装宫斗玄幻狗血地电视剧里。 “这也行？”凌寒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理。 “你不怕？”赫连晋问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凌寒皱眉，且不说赫连晋的能力与隐忍的韧性毅力摆在那里，不愁他不成事。 自己从二十一世界穿越一回也不是白穿的啊，虽说自己武功还不行，但脑子却绝对比这个时代的谋士策士要灵光。 “我觉得吧，你的顾虑是没错的，但也不用太瞻前顾后。”凌寒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你就不怕被连累？” “不怕。我就这一条命，没什么好失去的。”凌寒笑道，“你朝中有靖渊侯府，江湖有我师父，自己又兵权在握，我好歹还能帮上点忙。要是你有心夺取那个位子，谁输谁赢还不得而知。反正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过程隐忍艰苦一些没关系。”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赫连晋心中很是欣慰。 凌寒低下头，轻声说道：“你能告诉我这些，说明你信任我，我定不会辜负你。” 赫连晋心中有事，这句话凌寒说得又非常快声音非常低，他就没有听清，歪着头问她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凌寒怒道，干脆起身跑了。 关上自己房门，凌寒还有些气呼呼的，什么内力过人听力卓绝，这么一句话没听到吗？ 好容易表白一次，竟然这种结果，真的好气人！ 第146章 嫉妒嫉妒 赫连晋决定不留在楼州过年，打算提前几日回到景城。 众人又在山里住了两日，乐千帆每日都坚持为楼诗凝把脉看诊，没有一丝怠慢。 有些事只不过是隔了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 乐千帆私下里问了楼诗凝许多问题，又把这些仔细纪录下来备用。 到了准备离开山谷古墓的这一日，离开前，凌寒代表赫连晋去和楼诗凝告别，她身子弱，外边还是天寒地冻的，她会受不了的。 “夫人。”凌寒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称她为师娘。 “瞧我这身子，都不能亲自去送你们。” 楼诗凝身上依旧是厚厚一层，在屋子里都得戴上围巾和银狐毛的抹额，虽然看着是毛绒绒的一个球，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与气质。 “夫人多虑了，等我们从景城回来，就立刻来看望您。”凌寒上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王爷本来也想来看您的，只是……” “我都懂。”楼诗凝接过话头，在凌寒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不见面也好，不然就止不住了。” 好容易控制的情绪，怎么能让离别纷扰人心呢？ 既然决定不这么早相认，那么就没必要这么早单独见面，离情楚楚，若是头脑发热没控制住感情，轻易相认了岂不是打乱了全盘计划？ “夫人深明大义，是王爷的福气。”凌寒明白楼诗凝的想法，由衷说道。 “我只不过不想再拖累他罢了。”楼诗凝轻笑着谦虚道，“倒是凌寒姑娘，有你在他身边，我是一万个放心。” 楼诗凝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个雕着花草图案的镂空金镯子，抓起凌寒手腕就顺势给她套了上去。 “夫人，您这是？”凌寒刚要抽回手臂却被楼诗凝抓住手，紧紧握住。 “这个你收好。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就当是我一番心意。” 楼诗凝没说是什么心意，只是看向凌寒的双眼带着满满的慈爱，让她心里抖了一下。 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继母很快就挺着大肚子过门了。 虽然对母亲的记忆非常模糊，甚至可以说没有，但隐约记得她的母亲也有这么一双温柔的眼睛。 凌寒双眼有些湿润，已经戴上镯子的手臂也没再反抗。 她知道，楼诗凝看她的慈爱其实并不只是属于她一个人，因为楼诗凝爱屋及乌，关爱赫连晋才分给了自己这样的眼神。 “多谢夫人。”凌寒鼻子发酸，心里很羡慕，甚至有些淡淡的嫉妒赫连晋了。 “好孩子。”楼诗凝善解人意，从凌寒眼中看出了孤寂，便轻拍她的手背道，“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娘，若他欺负你了，我也是不依的。” 凌寒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听了这话又噗嗤笑出声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凌寒才依依不舍离开。 赫连晋一直在房中等她回来，见她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没事，夫人对你太好了，我这是嫉妒的。”凌寒说着抬手摸了下鼻子。 赫连晋眼尖，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金闪闪的镯子，挑了下眉尾故作惊讶状，揶揄道：“哦？要是嫉妒能嫉妒出来个金镯子，那我也去嫉妒嫉妒？” “别闹。”凌寒白他一眼，但好歹心情不似刚才那么沉重了。 告别的时候，秦淮亲自送他们到古墓阵法之外。 “秦叔，那她……就拜托您了。”赫连冲秦淮拱手托付道。 “这是自然。” “开春时节我们便会回来。” “好。”秦淮只说了一个字，但眼眶却逐渐湿润，他背过身去，“还请王爷早些出发吧。” 赫连晋知道他这是不想让人看到一个大男人哭鼻子的狼狈相，速速转身离去了。 在山里住了几日，回到楼州城的时候，感觉年味又重了几分。 赫连晋看凌寒眼睛很好奇的四处乱瞅，便问道：“过年而已，为何如此新鲜？” “热闹呗。”凌寒心虚的笑笑，被当成土包子也没办法，毕竟这一切真的很让她好奇。 凌寒小时候没有热闹过年的印象，父亲继母和弟弟总是穿着鲜亮，以美满家庭的形象参加各种父亲生意上的应酬活动。 她虽然也有新衣服，但一直孤零零的在家里做留守儿童，诺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电视里的新年节目再热闹，只会更显得她寂寞孤独而已。 进入组织以后，更加没有年节的概念。 别说是过年，就算是自己的生日，只要有任务，就得放下一切以任务优先。 所以对凌寒而言，在古代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自打有记忆起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 心里竟然有些小雀跃。 回到府衙，凌寒发现已经打扫过了，整儿府衙感觉焕然一新。 真不愧是有诸多士兵的地方啊，善于利用这种资源，每个瓦片都被擦拭过似的，到处都干净得发亮。 凌寒回到院子的时候，雁翎雁羽正端着水盆往外走，看样子也是正在打扫卫生。 “王爷，凌寒姑娘。”两人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屈膝行了个礼。 “嗷~”小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跳进雁羽的怀里：小姐姐，好想你~ “清明他们带回来一些山里的土产，你们一会儿去找他们分了吧。”凌寒笑着回应道。 “多谢王爷，多谢姑娘。”说着她们兴高采烈去找清明了。 凌寒回到屋里，缩在火炉边烤火，见赫连晋也跟进来了，就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景城？” “后日吧。我得处理些边关事务，”赫连晋想了想日程答道。tgv6 从楼州城到景城快马加鞭七日便可到达，可路上他们乘坐马车，还有路上积雪未清影响脚程，按照十数日来算的话，后日出发，刚好在大年二十九能到达。 这个日期赫连晋可是仔细掐算过的，他回去以后也懒得和一些人虚与委蛇客套应酬，若早回去免不得被这些繁琐事务牵绊住。 二十九日回到景城的话，他可以在路上拖延一下，到晚上回去。 这样一来只需大年三十那天去宫里觐见皇祖母与父皇即可。 第147章 被自己蠢死了 赫连晋算盘打得啪啪响，若不是他还有重要任务在身，根本就不想回到那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还不如带着凌寒一路南下，去江南领略小桥流水人家的幽静风光，或者干脆去东边海岸，看看浩渺大海，或许去北方感受大漠风光也不错。 总之，不管哪里都要比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要好上百倍。 “你想什么呢？”凌寒见赫连晋有些发呆，就怼了怼他胳膊。 “没什么，怕你回到景城不适应。”赫连晋回过神来，随口应道。 “回到景城？”凌寒抓住他的口误，歪着头眯起眼睛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晋自知失言，刚想补救，但无奈走神太久，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儿来，一时间竟支吾了起来。 凌寒眼睛眨了几下，心中了然，轻声问道：“莫非你知道我的身世？” “……” 被她这么突然一问，赫连晋真是觉得自己被自己蠢死了，接连脑子断片儿，干脆愣在那里定着凌寒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呀！”凌寒推他一下，险些把他从椅子上推下去。 凌寒无语，这个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发呆？还是那个冷静沉着的誉王殿下吗？ “呃……这件事，还不是该告诉你的时候。”赫连晋先卖了个关子。 毕竟，他虽然打算告诉凌寒，但他的计划并不是现在就说，所以没有任何准备，冷不丁的被问住了。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凌寒挑眉，心里有些小激动。 “算是吧。不过愿不愿意与他们相认，还要问过你自己的意见。”赫连晋说的半遮半掩。 凌寒语塞，这个问题她倒没仔细想过。 虽说对原主的真实身份好奇，但若要问她要不要代替原主与亲人相认，还真的难住她了。 “算了，到景城再说吧。”凌寒叹口气，她也没心理准备，暂且不要揭开谜底比较好。 “放心，不是什么坏人家。” 赫连晋这句话算是给凌寒吃了颗定心丸，她点点头也没再深究。 在府衙里歇了一晚，赫连晋处理了一些边关事务，陈浓受托留在隋国筱城，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筱城和平了许多。 探子来报说隋国都城那边皇帝大办宴席，根本抽不出空来管筱城这座失守的边城。 朝中倒是有一些忠臣，上奏说希望立刻派兵收复筱城，可皇帝忙着享乐，根本不曾理会。 现任镇北侯陆嬴就是那些忠臣良将中的一员，听闻他在大殿前长跪不起，祈求皇帝派兵。 扰了皇帝的兴致，反而以惊了圣驾为由被打了三十军棍，罚在府里禁足。 “王爷，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啊！”陈浓眉飞色舞地说道，“依属下看啊，隋国也就陆嬴有点真本事，他这回肯定是又伤身又伤心，说不定咱们能趁这个机会，说服他投奔咱们呢？” “镇北侯府一门忠烈，怕是不好说服。”赫连晋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陆嬴请命，想必也是得到梅之敬战死的消息后，想为他报仇雪恨的意思。” “是啊。” “此时，我们不可直接劝降。只需将梅之敬与延国人私下勾结的证据传递到他耳中即可。” 陆嬴与梅之敬既是同门又是连襟，比起旁人他对梅之敬的信任更重一些，若他知道了自己的妹夫背信弃义的投奔了延国，那他心中的信仰与信任便会崩盘。 到那时候，就算不主动去挖他过来，只要给他留一点余地，得此良将不在话下。 “王爷真是……妙啊！” 陈浓本想挑几个词来好好夸夸赫连晋，谁知自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蹦出一个妙字。 “你呀。”赫连晋在他头上敲了下，“回头在城里找个教书先生，多读些书吧。” “是，属下明白。”陈浓憨笑道。 “行了，筱城的事务交给你，本王很放心。明日本王就出发回景城了，你若有书信物件捎回去给家人，本王可代劳。” “多谢王爷。”陈浓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这是找人代写的家书，这个是一些银票，请王爷转交给我家中老母。” 陈浓当天就赶着回筱城去了，赫连晋打开装银票的信封，数了数银票数额，又叫来账房先生给陈浓多开了几张大额银票，一同塞进信封里包好，深藏功与名。 知道赫连晋在忙，凌寒就抱着小白去药庐找乐千帆了，他的药太多了，怕他自己忙不过来不好收拾，打算搭把手。 乐千帆正在归置医书，之前被暗卫拿了整整一箱的书进山，还没全看完就又搬了回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原处。 这次回景城，他打算研究一下楼诗凝的病，所以得把全部医书归位以后再挑选一些有用的书带上。 “你来的刚好，帮我把这几本书挑拣出来。”乐千帆见凌寒是来帮忙的，也不客气，直接给她递了一张书单。 凌寒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的书名，头皮一阵发紧，她紧紧攥着书单，声音低沉下来，问道：“这都是给夫人解毒用的？” “岂止这些？”乐千帆也停下手中动作，叹了口气道，“我景城家里还有不少医书需要查看，夫人的病与王爷的毒关联甚多，若不仔细钻研，解不了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话怎讲？”凌寒心里一坠，这话外的意思太过可怕，让人不敢细想。 “夫人的毒在体内经年累月积累着，恐怕已经盘根错节，相辅相克了。只解一样的话，很可能会少了这毒的压制，诱发某种毒复苏，反而害了她的命。”tgv6 乐千帆神色凝重，若能一次解毒倒是好的，就怕有残留，反而加速了楼诗凝的死亡。 所以说如果解不了所有的毒，干脆就不要解。 听天由命，看她能用这具身体活到多久，都算是她自身的造化了。 凌寒很沉痛的点点头，很赞同乐千帆的观点，反正楼诗凝已经拖着这样的身体活了二十三年了，若没有完全的把握，或许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对策。 第148章 尽人事，听天命 药庐里陷入了可怕的宁静。 过了半晌，凌寒幽幽说道：“尽人事，听天命。” “嗯，没错。”乐千帆点头附和道。 像是重新拾起士气一般，他开始继续整理医书，凌寒也立刻跟着一起挑选书册。 不管有多少把握，现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找到能解掉所有毒的方法。 除了楼诗凝，赫连晋的毒也要彻底解除，不然每隔几个月就要去闭关，那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他在未来几十年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凌寒想想就觉得痛心。 两人在药庐里忙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整理好了医术，挑选了许多只有竹台山上才能采到的珍贵药材，又拟定了几分预备用的药方，还把乐千帆在古墓里给楼诗凝看病时做的问诊笔记重新整理并抄录了一式两份。 “这份你拿去给王爷吧，他有理由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乐千帆把抄录好的笔记递给凌寒一册。 “知道了。”凌寒接过来，觉得手上和心里都沉甸甸的。 从药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凌寒回去的路上刚好碰到赫连晋。 “我饿了。”凌寒一直在药庐帮忙，没顾得上吃午饭，见到赫连晋这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 “我也是。”赫连晋也没来得及吃饭，干脆带她去街上吃。 楼州城里的食肆酒楼还都开着，他们就近选了一家，要了间楼上的雅间。 或许是心累劳神，凌寒觉得格外饥饿，拿着菜谱随便指了两个菜说道：“除了这两个，其他一样一份儿。” “吃得下吗？”赫连晋无语。 “还不下带回去啊，明天路上哪有这些好东西吃了？”凌寒不以为然的说。 去景城路上又不是随时会遇到城镇，路上吃的东西肯定简单随意，哪有这样的美食？ 对于对食物的执着，她也觉得奇怪，自己前世因为身份特殊，经常出任务所以很少有静下心来品尝美食的机会和习惯。 一般对食物的要求就只有两个，一不难吃，二能吃饱就行，可谓非常好养活。 穿越来以后，她食欲每次都挺好，不但能吃还很会吃，说不定是原主身体的习惯有所残留吧？ 那这么说来，原主竟然是个大吃货。tgv6 “既然你担心，那再多点些。”赫连晋对她也是无奈，很顺从的叫来店伙计，又点了一大堆好保存的食物，让伙计直接给送去府衙。 饭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凌寒大快朵颐，一直吃到肚子滚圆。 “对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凌寒直拍自己脑门，真是有了吃的就忘了大事啊。 凌寒从袖口掏出乐千帆给的笔记递给赫连晋，说道：“这是乐神医整理的诊疗记录，让我转交给你。” 赫连晋拿过来翻看了一下，每翻看一页脸色就沉下去几分，他眉头紧紧锁起，双手也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凌寒之前帮乐千帆整理笔记的时候大概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她看赫连晋的表情都觉得心酸，真不知道楼诗凝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乐神医说了，回到景城他就去找他爷爷共同研究解毒之法。你别太难过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先治好夫人的病和你身上的毒要紧，报仇的事今后再说。” 凌寒伸出手搭在赫连晋的手上，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凝重的安慰道。 她的眼神仿佛有种治愈力，让赫连晋的怒火逐渐熄灭，转向平和。 “我知道。”赫连晋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攥住不愿放开。 “呃……那什么，吃饱了就回去吧。”凌寒尝试把手抽回来，可赫连晋手劲太大，她拗不过。 凌寒使劲儿往回抽手，赫连晋就是故意使坏不松开，两人在桌面上僵持不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凌寒面色通红，正想发火，忽然赫连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隔壁雅间忽然传来一阵早乱的响声，听起来像是桌子坍塌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一群废物！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能跟丢？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小姐息怒！是属下无能。” “他是景城人士，估么着要逃也是逃回景城。你们都给我仔细听着，这一次一定要把人给我原原本本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不然，你们就地自裁吧！” “是，属下遵命！” 接着，隔壁雅间的门响之后，一阵缓慢却有节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脚步声逐渐变小，好像那些人已经下楼了。 凌寒咋舌，这女的声音中气十足，脚步声听起来稳健有力，是何等从容。 从对话中不难听出，很可能就是抓了乐千帆的那个女土匪。 凌寒从赫连晋手中终于把手抽了出来，悄悄跑到窗边扒拉着窗缝往下看。 有屋檐遮挡，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只见着个一袭红衣的高挑女子身影一闪，从视线中消失。 那女子穿的衣服并非宽袍广袖，而是很修身的衣装，和习武用的劲装也有区别。 总之，她的穿着与泓元国的衣服一看就不属同类。 “那就是女土匪吧？果然霸气！”凌寒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声音一点都不矫揉做作，甚至还有些豪爽的感觉。 “回去吧。”赫连晋没正面回答，起身准备离开。 回到府衙，凌寒忙不迭的跑去药庐跟乐千帆八卦。 “你猜我们刚才遇见谁了？”凌寒神色激动，赫连晋则在一边闷笑，搞得乐千帆一头雾水。 “谁啊？” “你猜！” “……” 乐千帆求助般的看向赫连晋，但心里却有点不祥的预感。 “哎，不掉你胃口了。我看见那个女土匪了。”凌寒觉得乐千帆这么不配合真没意思，干脆揭开谜底。 “什么？”乐千帆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 “你怕什么啊？她说了要毫发无损的带你回去，应该不会伤害你的。”凌寒安慰他道。 乐千帆差点哭了，什么安慰啊，这么说更吓人了好么？他才不要回去和那个女土匪成亲呢。 第149章 对你是真爱 乐千帆虽然一直没说从延国回来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他受惊吓的模样，凌寒觉得他可能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不行，我得赶紧躲起来。啊不，我得赶紧走。不行，我得跟王爷一起走。”乐千帆吓得语无伦次。 “这里是府衙，你怕什么？”凌寒很嫌弃的推了他一把，让他不要再来回走动了。 “王爷，明日可否多派一队精兵？”乐千帆双手握在胸前呈祈祷状，期期艾艾地看着赫连晋。 凌寒扶额，一个女土匪而已，至于么？ 脑中忽然精光一现，凌寒一把抓住乐千帆，逼近他问道：“你老老实实说实话，你跟那个女土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乐千帆顿了一下，抱着脑袋蹲下，哭丧着脸说道：“我就是跟她拜堂了啊。哪有别的事情？” “那你怎么这么怕她？就算土匪当初不知道你是王爷的人，现如今你人在府衙，为何还怕她？”凌寒总觉得乐千帆的反应太过奇怪。 “她……她是妖女，会巫术的。”乐千帆心一横，把实话说了出来。 妖女？巫术？ 这话一出，不光凌寒愣了，连赫连晋都有些诧异。 “她要是会巫术，你肯定无法逃走，早就跟你洞房了，还用这么大费周章找你？”凌寒不以为然。 乐千帆听她一个大姑娘家大咧咧的说什么洞房的，耳根子都红了。 “咳咳。”赫连晋也觉得这话不妥，便用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你见过她用什么法术吗？穿墙术还是勾魂术啊？”凌寒又问，她总觉得这也太玄乎了。 “那倒不是，她养了好多虫子啊蜘蛛啊蛇啊什么的，整整一屋子，非常可怕。” 乐千帆回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最怕那些爬虫类的东西了，一想起来就全身不自在。 “巫蛊之术？”赫连晋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当初我们迷路误入山寨正是受她的蛊惑。”乐千帆脸色阴沉下来，开始讲述当时的事情。 乐千帆与两名侍卫从延国的太古山采摘到了破魂花和一些花种，又去山下的镇子里寻找一些延国的医书。 谁知道在镇子上就被几个土匪山寨里的人盯上了，使用秘术将他们迷惑。 几人在出镇子打道回府的路上就感觉一直在原地绕路，本以为是遇到了鬼打墙，谁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路口。 顺着那条路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就进了深山里的一个山寨，那里正是土匪们的窝点。 “本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钱财，谁知道土匪头子却说他家女儿看上我了，要跟我成亲。”乐千帆抹了一把脸，情绪非常低落。 他起先死不从命，后来被丢进那个满是蛇虫蜘蛛的炼蛊的房间里，担惊受怕了三天三夜，终于心理防线崩溃，不得不答应了土匪的要求。 幸好那两个侍卫灵光，偷偷与乐千帆联系，商量好了逃婚的对策。 乐千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装作很顺从乖巧，让那些土匪放松警惕，以为他是真心接受了土匪头子的女儿。 两名侍卫也被当做座上宾，并不曾对他们有监视之举，这才得以让他们在成亲前一晚趁着夜里在所有酒坛里都下了蒙汗药。 乐千帆在洞房之前哄骗女土匪喝合卺酒，酒瓶里是他亲自配的迷药，效果极佳一口就倒。 放倒了山寨里所有人，乐千帆才得以脱身。 后面的事情，凌寒他们也早都知道了。 “你没说你是什么人？”凌寒问道。 “只说是个行脚的大夫，没说别的。毕竟那里是延国的地盘，我怕暴露了王爷，节外生枝。”乐千帆很是仗义。 “反正有王爷保护你，就算她会巫蛊之术也没什么可怕的。”凌寒只能这么安慰他。 “我只怕她会报复我，连累了王爷。”乐千帆依旧很沮丧，他沉默了一会儿，蔫蔫的说道，“逃跑前我把她炼蛊房给烧了。” “什么？”凌寒扬声叫了一声，瞪大眼睛盯着乐千帆。 她终于知道乐千帆是为什么害怕女土匪抓他了。 不是因为害怕被抓回去成亲，而是害怕被人报复。 毕竟他一把火把人家的心血给毁了，就好比你把人家打了几年的游戏卸载，账号注销了似的。 “我觉得她没杀死你，还让人把你毫发无损带回去，就说明对你是真爱啊。”凌寒无可奈何摇头兴叹，这么伟大的爱情还真是让人感动。 乐千帆捂着脸，干脆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了，这么撒泼打诨的乐神医，凌寒也是第一次见。 “明日就回景城了，本王会多派一队精兵护送。”赫连晋心里也是无语的，但表面上还强做镇定，答应了乐千帆先前的请求。 “多谢王爷。”乐千帆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一礼回去收拾行李了。 凌寒看着他沮丧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能把一向清雅淡定的乐神医吓到这个份儿上，她倒还很想见识见识这个女土匪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很好奇？”回小院的路上，赫连晋问她。 “是啊，刚才就是一瞥而已，没看够。” 凌寒拢了拢大氅的领口，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了。 要是凌远也在的话，不知道会怎样揶揄乐神医呢，等到了景城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凌远。 见她这个表情，赫连晋一猜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就问她，“在想什么？” “你说要是凌远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凌寒挑着眉坏笑道，“刚才乐神医不是说女土匪养蛊虫才害怕吗？如果她不养蛊虫，是不是就会从了她？” 赫连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想太多。”tgv6 这一下并不影响凌寒脑洞大开，她甚至非常期待女土匪找到乐千帆那天，一定非常有看头。 离开楼州城的最后一晚，除了乐千帆非常忐忑之外，其他人都一夜好梦。 乐千帆睡在屋里，隐隐约约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第150章 放血 脚底传来的触感非常冰凉，就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腿上攀行一般。 乐千帆明显感觉到一个物体压在他身上，从腿脚到腰再到胸口，随后就觉得整个身体一紧，被什么东西捆起来一样。 他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张血盆大口，一个脸盆大的蛇头正吐着信子露出獠牙，冲他脑袋扑过来。 “啊！！！” 乐千帆惊叫着坐起身来，却发现是一个噩梦，但劫后余生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外边刚好响起四更的击鼓报时声。 这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乐千帆干脆起来洗漱。 他换了套里衣，忽然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玉佩不见了。 床上床下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因其不过是个装饰品，并没有其他意义，乐千帆也就作罢不再寻找了。 被梦里的大蛇吓得不轻，他就去泡了杯安神茶，坐在床上边看书边等天亮。 第二天早上，清明过来找乐千帆，说马车都已经备好，行李也都装车了，请他出发。 府衙门口停了七辆马车，前三辆是给赫连晋凌寒与乐千帆乘坐的，中间一辆是给雁翎雁羽用的，方便她们照顾凌寒。后面三辆则作为货车使用。 乐千帆的车在第三辆，赫连晋已经扶着凌寒上了前面的马车，路途遥远，除了晚间休息他才不想与凌寒分开乘坐。 送凌寒上车以后他就势把车门一关，厚着脸皮不下去。 凌寒就知道他会这样，把小白丢给他，自己坐下先烤火去了。 乐千帆刚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私下看去，却发现除了府衙的侍卫，什么人都没有。 “乐神医，怎么了？”清明在旁边问道。 “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精神有些恍惚了。”乐千帆尴尬笑道，压下心中异样之感，上了马车。tgv6 全部整备好后车队出发，就在车队离开府衙门口之后，一袭红衣的俏丽身影从角落里显现出来。 正是凌寒在酒楼里见过的那个女人。 她看着车队的背影，目光灼灼。鲜红的嘴唇勾起，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的一只手垂在身侧，青葱般的玉手上正握着一块玉佩，上面雕了一只扬帆远航的小帆船，看起来非常精巧。 “亚瑟，达摩。”女人开口道。 “属下在。”两名精壮的男人出现在她身后。 “怪不得你们找不到他，原来是官家的人。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泓元国的什么王爷吧？” “是泓元国的誉王殿下。” “知道了。我有些事要先回寨子里一趟，你们给我紧紧盯着他，千万别让人再给跑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乐千帆。 “属下明白。” 女人很高傲的“哼”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记住，我是让你们保护他，并非抓住或伤害他。等我处理完事情自然会去景城与你们汇合。在那之前你们不许轻举妄动。” “是。” 那女人很满意的点点头，吹响口哨，一匹高头大马奔驰而来，只见那女人脚底轻轻一点便身轻如燕一般飞上马背，瞬间便消失在了亚瑟与达摩的视线中。 “大哥，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得好生伺候着？”达摩挠挠头，表示实在不懂女人的心思。 前一阵儿还说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抓回寨子里任她发落，昨天就变成了不许伤他分毫，今天更过分了，竟然还要保护他。 “嗯，女人心思我们猜不透，照做就是了。”亚瑟故作高深的点头说道，可心里也同达摩一样茫然。 两人蹲墙角讨论了一会儿，该怎么接近乐千帆并保护他。 刚才那个王爷本身就气场强大，一看就是武功至高之人，而他身边的那几个侍卫也不是泛泛之辈，要是暗中跟着，肯定会被发觉。 若是大大咧咧上前套近乎，整个车队还带了两队持刀精兵，也不像是能顺利接近的样子。 “真愁人……”达摩双手抓头，本来很整齐的头发都被他薅成一个鸟窝。 “有了！”亚瑟见他乱糟糟的发型，猛一拍巴掌，示意让达摩凑近他，悄声说道，“咱们这样……” 达摩听着亚瑟说的计划，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憨笑道，“大哥真厉害，这么棒的主意都被你想到了。” 亚瑟得意地笑笑，表示这很小菜一碟。 两人定好计划，觉得事不宜迟，立刻骑马绕小路先到中途等着赫连晋他们的车队。 亚瑟和达摩出楼州城以后骑马跑了半个多时辰，到达了一座矮山。 山下的树林在冬日里都枯了枝杈，显得异常萧瑟。 两人在树林里绕了一圈，亚瑟嘀咕道：“怪了，这么好的抢劫宝地，竟然连一个劫匪都没有？” “是啊。”达摩附和着点头，歪着头想了想，问道，“没有劫匪，那咱们该如何演戏啊？” 亚瑟摸着下巴寻思了半晌，从腰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在达摩胳膊和腿上戳了几刀。 “得罪了，兄弟。” “……” 达摩一点防备都没有，身上就多了几个血口子，等反应过来疼的时候，亚瑟已经收回了匕首，正在压住伤口往外挤血。 “大哥……”达摩无语，一般不都是压住伤口止血么，你死命放血是几个意思？ “伤口不深，多放点血看着惨一点嘛。既然没有劫匪，咱们就装作遇到劫匪的样子。别忘了小姐的嘱咐。”亚瑟很深沉的看着达摩，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达摩欲哭无泪，但一想到若无法完成任务的后果，忽然觉得被亚瑟砍上几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在林子里躲了一会儿，远远听见马蹄声临近的声响，亚瑟把自己的头发也抓乱，偷偷估量着车队靠近的时间。 待到车队经过树林的时候，亚瑟扶着浑身是血的达摩，踉踉跄跄往车队方向跑去。 清明谷雨骑着马在车队前面打头阵，冷不丁跑出两个人来，他们急忙叫停了马车。 “来者何人？”清明把手放在腰间剑柄上，沉声喝道。 第151章 这可是个技术活 亚瑟把达摩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缓慢往车队方向走去。 “大侠救命啊！”亚瑟换上焦急的神情，就势跪在地上，达摩也不得不跟着跪下，不慎扯到了伤口让他疼的嘴角直抽。 清明已经看到浑身是血的达摩，但这里地势偏僻，背靠山林，害怕是劫道的施苦肉计惊了王爷的驾，就拔出长剑指向他二人。 “大侠，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外乡人，路上遇到山贼洗劫，我弟弟还被他们打伤，如今生命垂危。还求大侠救命啊。”亚瑟赶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身无一物，不具备任何威胁。 外边的声响惊动了马车里的人，凌寒早就在停车的时候撩起帘子往外看了。 当听到亚瑟这句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里的山贼她认识，就是那两个草包雷震天和沙飞扬。 看亚瑟和达摩精壮的身形，一看就知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距离这么远还能清晰听到亚瑟的话语，说明他中气十足内力浑厚，肯定会武功。tgv6 这样的人想被雷震天和沙飞扬劫道并且打伤，这可是个技术活啊。 “你笑什么？”赫连晋拧眉问她。 凌寒想到赫连晋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山贼是谁，反正她也忘了是否告诉过他了，就问道，“你记得当日刘旺家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有两个彪形大汉叫雷震天和沙飞扬的吗？” “记得。”赫连晋点头，那两人的确让人很难忘记。 “这山上的山贼就是他俩。”凌寒说着指了指亚瑟与达摩的方向，接下来的话不用说赫连晋自然也是明白的。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赫连晋了然，接着问道。 “那得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凌寒关上帘子，眼珠子转了转。 马车与那两人之间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虽然隔着纱窗看的不是非常真切，但那两人五官立体，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的长相。 “大侠，我弟弟失血过多，快要死了。不知道大侠能不能救他一命？我与弟弟相依为命，为了他活命，我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啊，求大侠救救他吧！”亚瑟说着说着竟然挤出几滴眼泪，声泪俱下看着非常惨痛。 凌寒见他这模样，眉头忽然一动，在赫连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让乐神医给他们看看。”赫连晋低沉的声音从车棚内传出。 清明应了一声，去请乐千帆过来给达摩看伤。 状况外的乐千帆拎着药箱就出来了，当见到亚瑟与达摩二人的时候，他忽然心里抖了一下。 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并未见过这二人，可他们身上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股味道淡淡的，似草药香但又不是他平时所接触的那些味道，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却一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下乐千帆，有礼了。”乐千帆示意让达摩躺平，他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下为他把脉。 达摩暗自调整内力，表现出一股很虚弱的脉象，让乐千帆察觉不出什么。 他的伤口是亚瑟捅的，避开了所有要害但力道精准，再加上之前放了血，看起来惨兮兮的。 乐千帆见伤口的深度与流血量完全不成比例，心下狐疑而表面则不动声色。 他给达摩的伤口上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又简单给包扎了一下，顺手开了张补血补气的药方。 “这是一些银子，你们拿去买药吧。”乐千帆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亚瑟，虽不知这两人是什么目的，但看样子身无分文，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多谢大夫！我兄弟二人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本想离开家乡出来讨个营生，谁知遇到山贼。大夫您救我弟弟一命，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求您收留我们吧。我们很能干活的，只要能给口饭吃就行，我们不要银两。只想跟着恩公你呐！” 亚瑟一口气叨叨了这么多台词，还得表现出感激感动与忠诚，面部表情非常有层次，看了此情此景之后真是男默女泪动容万分。 凌寒听了外边的话，耸了下肩膀，这些人果然是打着靠近他们的目的。 “怎么办？”凌寒轻声问道。 “带上吧，万事小心即可。”赫连晋答道。 还不知道那两人的终极目的，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总比置他们于暗处强。 乐千帆本来很为难，可赫连晋首肯的事情他只要听从便是，于是收了这两个人为随从。 “你们叫什么？”乐千帆问道。 “我叫亚瑟，他是我弟弟达摩。我们来自波卧国。”亚瑟答道。 乐千帆点点头，怪不得他们看起来不太像中原人，原来是波卧人。 “波卧国是哪里？”凌寒悄声问道。 “西域那边的一个小国。” 赫连晋眉头逐渐皱起，波卧国虽然不大，却不太平，王室纠纷不断导致民间疾苦，怨声载道。 泓元国，延国乃至隋国都有许多从波卧国逃出来的难民。 “你和波卧国人有瓜葛还是乐神医认识那边的人？不然这两个人怎么就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套近乎？”凌寒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蓄意接近，这种堪称碰瓷的手法简直是演技拙劣，很容易被人看破。 到底是他们两个脑子不够用呢，还是只想找个借口接近？ 若是后者，那他们的恶意或许不大，毕竟这种毫不隐藏目的的方法也太小瞧对方的智商了。 “先让他们跟着吧，慢慢观察。”赫连晋离开窗口，显然对亚瑟与达摩的事情不感兴趣。 心真大！凌寒撇撇嘴，反正赫连晋艺高人胆大，既然他不在意，说明没什么危险，她也懒得操这份闲心。 路上的突发状况耽误了一些脚程，等再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本个时辰之后了。 亚瑟与达摩被安置在货物车里，车里只有些帐篷和其他用品，暗卫勉强挪出一块空地，铺上毯子让达摩躺着。 他的伤口已经止血并被包扎好了，但马车颠簸还是扯着伤口疼。 要不是亚瑟是他大哥，达摩真想把他暴揍一顿。 第152章 威武雄壮 看着达摩龇牙咧嘴的模样，亚瑟觉得有些愧疚，就悄声用波卧语说道：“等完成任务，我一定替你向小姐请功。” 达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接近乐千帆的过程太过顺利，这让他心里总觉得虚虚的。 也只有这个傻哥哥才愿意相信是他们演戏的功劳吧？ 马车一路前行，到晚上的时候已经出了楼州地界到了一个中型城镇。 在城里找了间客栈，众人住了一晚。 达摩还带着伤，乐千帆让客栈伙计去给他抓了一些药，熬好了让他服下。 “公子真是好心人。我跟着您真是对了。”达摩喝了药，很真诚的说道。 “你们早点歇息吧。”乐千帆笑得温润如玉，微微点头的模样很像一个普度众生的菩萨。 乐千帆关上门直接去了赫连晋的屋子，当然，屋里空无一人。 “唉。”乐千帆无奈摇头，多走了几步敲开了凌寒的房门，果然赫连晋在这里。 “有事？”赫连晋堵在门口，很显然不想让乐千帆进去。 “……”要不要嫌弃的这么彻底？ “乐神医请进。”凌寒推开赫连晋，堵在门口当自己是门神呢？ 凌寒给乐千帆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乐神医这么晚来找王爷，一定是因为那两个人的事。” “是啊。我总觉得他们有些熟悉，但的确没见过他们。这次出现在咱们面前也太巧合了。” 乐千帆捂着茶杯，沉思了一阵，又说道，“达摩的伤口很奇怪，看起来很像是为了演苦肉计自己弄伤的。” “他们没有杀气，不然本王也不会留他们。”赫连晋踱步过来，沉稳说道。 “是不是土匪寨子的人？上次他们小姐说了，要你毫发无损，所以没有杀气。”凌寒托腮，觉得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 既然能大胆撞到车队面前，就说明他们对乐千帆的身份是做过调查的。 知道是王爷的人还想办法缠上来，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艺高人胆大。 总之，既然他们不怕王爷，就说明对乐千帆的确没有伤害的意思。 毕竟除了赫连晋之外，周围都是精兵良将，他二人若真的绑了或伤了乐千帆，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乐千帆听凌寒的话，俊俏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 他一把火烧了女土匪的炼蛊房，现在她要自己毫发无损带回去，必定是要带回去慢慢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凌寒见他这幅模样，心里隐隐有些心疼，估计要是那个女土匪继续纠缠的话，还没回到景城，乐神医就得疯。 于是她决定帮乐千帆一把，看能不能搞定那两个来路不明的跟班。 “这两个人是波卧国的人，那女土匪呢？也长得他们这幅模样？”凌寒问道，之前乐千帆拜堂穿的衣服款式很特别，颇有西域风情。 “她的五官倒不似他们这般深邃分明，看起来就是鼻梁较高的汉人而已。她父亲络腮胡子，如今回想起来，他们那个寨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西域长相。” 乐千帆回想着在寨子里的事情，那几天他精神意志很紧张，没仔细想这些，现在看来，整个寨子的人莫非都是波卧国来的？ “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土匪？”凌寒随口问道。tgv6 乐千帆挣红了脸，怒道：“那是自然。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哪有抢人成亲的道理？简直是道德败坏，丧心病狂！” “……” 凌寒也就是想确认一下，没别的意思，谁知道乐千帆听了这话的反应竟如此激烈，这反而让凌寒多了个心眼儿。 俗话说得好，恼羞成怒。 乐千帆对那个女土匪有恨，因为她抢了他拜堂；有愧，因为他烧了她的炼蛊房。 作为一个大夫，如果有人烧了他的药庐，恐怕他也会愤怒。 所以推己及人，即便当初乐千帆撒了气，等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推己及人，心有惭愧的。 如果这都是乐千帆的正常反应的话，凌寒不知道那个“羞”是哪里来的。 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乐千帆，仿佛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情绪出来。 还没等乐千帆有反应，赫连晋先不高兴了，端起桌上的点心递给凌寒，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能别闹行吗？ 凌寒又问了些关于女土匪的事情，听说她叫“媚儿”。 乐千帆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看表情立刻都要吐出来了，非常嫌弃的说道：“那么威武雄壮的一个女人，竟然叫媚儿。” 凌寒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威武雄壮来形容女人，心里汗了一把。 “行了，这件事情我帮你。”凌寒很仗义的拍拍乐千帆的肩膀。 “真的？”不只是乐千帆，连赫连晋都表示怀疑。 “你们不信我？”凌寒作势要翻脸，那两人赶忙改口，这才把她哄住。 “乐神医你先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 送走了乐千帆，凌寒转头看着赫连晋，“去把清明他们叫来。” “好。”身份尊贵的誉王殿下丝毫没有被指使的自觉，反而很开心的任人使唤去了。 清明他们几个暗卫很快被叫来，一群人在屋里商量了好久，这才分头离开。 临近新年，客栈里的住客并不多，夜色笼罩下整个院子都非常静谧。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紧接着就听见乐千帆的吼叫声：“你们是谁？！放开我！” 赫连晋他们听到声音，迅速跑了过来，在乐千帆房里将几个入侵者团团围住。 亚瑟与达摩也被惊醒，当认出这是乐千帆的声音以后，也赶忙跑去要保护他。 只见乐千帆穿着洁白的里衣，被五花大绑起来，绸缎质地已经打皱，头发也乱七八糟，看起来非常狼狈。 他面前是三个高大魁梧的人，两个手持弯刀的蒙面大汉分别站在他两边。 而他前方则是个五大三粗的红衣女人，脸上画着很浓的妖艳妆容，可偏偏生了一张粗犷的男人脸。 那女人浓眉大眼，眼皮上涂着绿莹莹的眼影，眼线宽粗不说，尾部都要挑上天了，偏厚的嘴唇像刚吃了什么活物似的血红一片。 第153章 郎才女貌 那女人一身大红的衣服，腰上勒了一条紧紧的宽腰带，上半身的两坨圆滚滚呼之欲出。 这副尊容让所有人都没眼看，实在太辣眼睛了。 “你是何人？”河图手持长剑，护在赫连晋与凌寒前面。 “我是何人？那你要问问这位乐公子，看看他还认不认得他拜堂成亲过的娘子。”壮女人张口说道。 声音很粗但又像是被捏了脖子故意拔高声线的公鸭嗓子，让人听了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亚瑟与达摩对视一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明显不是他家小姐啊。 “你胡说！我是被迫与你拜堂，根本做不得数！”乐千帆怒斥道，“你这女人也太厚颜无耻了。” “难道在乐公子心里，媚儿就是这样的吗？”那女人听了这话，竟然低下头抹了一把眼角，矫揉造作的模样又引起一阵干呕。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乐千帆哼了一声把头别过去。 “乐公子真狠心。”媚儿抽泣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乐千帆也不服软，瞪着眼睛冷冷说道。 “你真这么讨厌我？你真的宁愿死也不要与我回去？”媚儿的眼眶通红，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微微颤抖，看得出她心里的纠结。 “是。你最好立刻杀了我，不然王爷会替我踏平你们山寨。”乐千帆冷哼了一声。 “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媚儿说完抬起手臂，袖口中闪现一抹寒色，一只匕首飞快地冲乐千帆胸口刺去。 “使不得啊！” 亚瑟脑子里全是他家小姐的叮嘱，眼看着那个女人就要杀掉乐千帆，他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了上去，一把将那女人推在地上。 铛啷一声匕首落地，亚瑟护在乐千帆面前，指着那个女人喝道：“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冒充我们家小姐？” “什么意思？”赫连晋冷冷出声。 亚瑟第一次见到赫连晋，之前打听过泓元国的誉王爷天生蓝眸，便猜出他就是誉王。 “誉王殿下，此人居心叵测，一定是想杀了乐公子，嫁祸于我家小姐！还望王爷明察！” 此话一出，达摩捂住了脸，这么快就自爆身份，是不是太蠢了点？ 亚瑟说完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支吾了两声，想补救却发现智商不够，干脆愣在那里装死。 “为何说他嫁祸给你家小姐？”赫连晋很平静的问道。 “因为我们小姐说了，不许伤害乐公子分毫，还让我们接近他，一路护送到景城。”亚瑟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说了实话。 “是啊，我能做证。我们真的没有伤害乐公子的意思。”达摩也跑出来，站到亚瑟旁边。 “我们虽然是土匪，但绝不会伤害无辜。小姐喜欢乐公子，强迫他拜堂是真的。可绝对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个人冒充我家小姐，一定是别有用心，还望王爷严惩！”亚瑟气鼓鼓的指着那几个人说道。 “你够了。”达摩怼了亚瑟一下，连他都看出来了，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引诱他们说出实话的局，哪里来的那么多阴谋论？ 只见那个红衣女人起来了，从胸口掏出两个大馒头丢掉，一张口便恢复了男人的嗓音。 “王爷，属下先把他们二人关起来仔细审问吧。”清明用与他那画的花里胡哨的脸蛋极为不符的声音说道。 “好。”赫连晋点头。 亚瑟和达摩被清明他们押了下去，一旁扮作劫匪的谷雨洛书为乐千帆解了绑。一屋子充场面的侍卫也被挥退。 “这下好了，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也不用瞎猜了。”凌寒坐到桌边，松了口气似的说道。 “那还是你的主意好。”乐千帆呵呵笑着，要不是凌寒出的主意，那两个人还不一定会这么急着表明真实身份。 “那是他们蠢。”凌寒笑道。 其实，最早的计划是让清明扮作媚儿，尽量抹黑她的形象，那两个人一定会急着洗白，说不是他家小姐。 可没想到，他们的重点不是小姐被抹黑，而是不想让乐千帆受伤，这才出来自爆了身份。 这里面的信息量还蛮大的。 “我觉得那个媚儿小姐对你是真心的。”凌寒看着乐千帆摇头叹道，她的手下也肯定被耳提面命过，不然不会有这份意外之喜。 “别拿我开玩笑了。”乐千帆向赫连晋投以求助的眼神，他可不想和一个强迫他拜堂的女土匪扯上关系。 “时辰不早了，都休息吧。”赫连晋忍住笑，拉起凌寒半推半搂着出了乐千帆的房门。 凌寒还意犹未尽，她对那个女土匪媚儿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然你带我去清明那儿，我也想看看他怎么审那两个傻瓜的。”凌寒哀求道，眼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也好。”赫连晋耐不住她的央求，就把他领到清明那边。 清明还没卸妆换衣服，很敬业的在审问亚瑟和达摩。 那两个人倒很老实，把小姐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表示他们真的是想保护乐千帆，一直回到景城。 “你们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啊？”凌寒很好奇这个，干脆挤开清明，坐到他们对面问道。 “我们小姐是波卧国最美的女人。”亚瑟提起来就一脸自豪。 “对啊，虽然她是在延国出生的，但要是她回到波卧国，连如今的圣女都没有她美丽。”达摩也随声附和道。 “这么漂亮？”凌寒有些不信，毕竟乐千帆口中的女土匪是个又凶又壮又野蛮霸道的女人。tgv6 “是啊，所以乐公子被我们小姐看上，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你们汉人的话怎么说的？郎才女貌！”亚瑟笃定说道，达摩也频频点头。 凌寒不知道西域讲不讲门当户对和你情我愿，总之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共同语言的话，也没必要继续下去，就问了其他问题。 “你们是怎么成为土匪的？” 第154章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亚瑟和达摩对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最终还是亚瑟先开口答道：“说来话长，我家老爷本是波卧国人，被胞弟陷害这才逃命到了延国。” 凌寒揉揉太阳穴，又是这种为了争夺权力地位钱财的手足相残啊的戏码。 “你们小姐只是让你们护送乐神医到景城，没说别的？”凌寒不信女土匪会这么好心。 毕竟有赫连晋的精兵护送，按说在安全问题上不可能会有差错，如此这般担心，恐怕不是害怕路上有事。 而是她并没死心，打算到了景城以后，还想与乐千帆有联系。 “这个……”亚瑟有些支吾。 “你们可知王爷为何让你们接近乐神医？”凌寒挑眉看着他们，见他俩摇头，心道一声够蠢的，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你们身上没有杀气。” “那必须没有的。”两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所以……”凌寒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时间不长，但依着凌寒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她这话的意思他们未必听得懂，便又解释道： “有些话还是趁现在我们对你们还友好的时候说清楚了，不然就别怪我们严刑逼供了。” “这……姑娘说笑了。”亚瑟讪笑了几声，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瘦瘦高高的，应该只是威胁他们而已。 “不信大可以试试。”凌寒掏出一把小匕首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亚瑟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他的手撑在桌上，一把精巧的匕首正直直的戳在他的手上，穿过手掌牢牢钉在桌上。 “姑娘，有话好好说……”亚瑟忍着痛，从牙缝里寄出一句话来。 “选择权在你们，想好好说那我洗耳恭听。若不想好好说，就只有特殊对待了。”凌寒指着匕首说道。tgv6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晋起初只是站在边上看他们说话，见到这一幕了这才微微皱着眉头走上前来。 亚瑟和达摩一看这架势，觉得自己还有救啊，期期艾艾看着赫连晋打算求饶，就看见赫连晋一把拉起凌寒的手，掏出帕子给她擦拭溅上的血点。 “这种事让清明他们做就好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 亚瑟和达摩心如死灰，想象中的王爷不都应该是铁面无私一身正气的吗？ 为什么这个王爷跟别人画风不太一样？ “来人。”赫连晋不管凌寒的反抗，招来河图与洛书，让他们严加审讯，必须让亚瑟达摩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这大半夜的就全白忙活了。 “是。” 赫连晋强制着把凌寒关进屋里，哄小孩似的说道：“明早还得赶路。再不睡天都要量了。” “你不好奇么？反正我睡不着。”凌寒摇头。 “那我陪你睡？”赫连晋身子忽然倾向她，在她耳边轻声且带着几分邪气的问道。 “我忽然又瞌睡了，晚安。”凌寒一个激灵，把他推出门去。 赫连晋听着重重的关门声在背后响起，心中却很愉悦，勾着唇角回自己屋里睡了。 河图与洛书不辱使命，从亚瑟达摩二人口中的确挖掘出了一些事情，整理好口供之后，第二天一早就给赫连晋送了过去。 他二人本是波卧国人士，二十多年前波卧国发生了王位争夺之战。 老国王死后，朝臣们立刻分成了支持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两个派别，并且引起了内战。 整整几年的时间，波卧国都被这场内部纷争所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亚瑟达摩兄弟两人也在内战中失去了亲人，这才逃出了波卧国。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不足十岁的少年，一路乞讨到了中原，最后辗转在延国落了脚。 西域人本身就无关深邃与中原人大相迥异，一路上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和欺辱。 后来是寨子里的土匪头子收留了他们，土匪头子也是波卧国来的，大家都有相似的经历，所以他们成了土匪寨的一员。 土匪头子名叫百万，有一子一女，分别名为百两与百媚生，因为百万的妻子是中原人士，所以这对子女的长相并不似土生土长的波卧国人。 亚瑟今年二十八，达摩二十六，两人都在寨子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对百万这个大恩人很是尊重。 百万和他的妻子非常宠爱他们的女儿，所以这两人对百媚生的话也是言听计从，非常忠心。 百媚生原本是打算亲自跟随乐千帆至景城的，后来说寨子里有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 亚瑟达摩二人一路保护好乐千帆，等到了景城之后，百媚生再来与他们汇合。 能交代的也就这些了，赫连晋看完口供之后叫来凌寒，又给她看了一遍。 “百媚生？”凌寒笑道，“看来还真是个美人儿，我还真的很好奇她长什么样呢。” “肯定没有你好看。”赫连晋不以为然。 “你在挖苦我？”凌寒拍了下桌子，心里不爽。 脸上这么大一块红斑你看不见吗？ 人家亚瑟和达摩都说了，百媚生那长相放是波卧国的话肯定是第一美人，他这么说明显找不痛快呢。 “我没说笑。在我心里，你的确最美。”赫连晋面色平淡，坐到凌寒面前于她面对面。 赫连晋伸手在她脸上的红色印记上点了点，轻柔说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俗人看到的是胎记，而我看到的是美玉蒙尘。” “……”凌寒心虚的别过脸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赫连晋曾派人调查过梅之敬和梅凌寒，那她脸上到底有没有胎记这件事，岂不是很清楚了？ “怎么了？”赫连晋见她不说话，便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凌寒犹豫了一下，迅速指了指胎记，很模糊的问道。 “知道什么？”赫连晋明知故问，但忍不住露出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 “你果然知道了！” 凌寒有种被耍的团团转的羞愧感，伸手在赫连晋胸膛上捶了几下。 第155章 阳城 赫连晋任由她捶打，不但不痛不痒，反而甘之如饴。 “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我又不在意。” “我在意啊。反正不在你脸上。”凌寒哭丧着脸，要是她还找不到解药，就得顶着这张脸生活一辈子了好么？ 说完，凌寒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来。 她摸了摸下巴，轻悠悠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把肖子宴给忘了？” “怎么忽然想起他来？”赫连晋眉头一动，要不是凌寒提起，他好像也把肖子宴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唉，我给你看个东西。”凌寒从贴身口袋里把胭脂掏出来递给赫连晋，“我脸上就是涂了这个，还是之前肖子宴给我的。” “哦？”赫连晋接过那盒胭脂，心里有一点点醋意。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痕迹去掉，也没找到解药。”凌寒很可惜的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解药，我这辈子都没法恢复原来的容貌。” “这有何难？”赫连晋很不以为然。 “你有办法？”凌寒觉得眼前重新燃起希望。 “如果实在找不到解药，那就找和你皮肤同样的胭脂，涂上以后效果不也一样？”赫连晋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方法好像的确无懈可击。 反正都是涂上了就抹不掉的玩意儿，实在去不掉就干脆遮盖它，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好办法。 “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找解药的。”赫连晋轻笑道，在凌寒脸上捏了捏。 他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而已，凌寒竟然认真的考虑可行性，真是可爱。 “对了，你之前说过等肖子宴脚伤好了，就把我和他一起丢进军营，这话还作数？” “自然作数。”赫连晋点头，之前肖子宴擅自劫走凌寒的仇他还记着。 不过心里想的怎能直接说出来，话到口边转了一圈就成了义正言辞的一套说辞—— “肖子宴年少有为，武功那么高，若不把他纳入军中，我泓元国岂不损失了一个英勇之士？若加以磨练，肖子宴将来封个军衔也未尝不可。” “你这么看好他？”凌寒有些诧异，不过肖子宴的武功她也见过，的确不凡。 “等开春后，就把他招进军营。你也是。”赫连晋没忘凌寒这茬，先吓唬她一下随后又给了颗定心丸，“你可以不进军营，就在我身边做个见习军师也可。” 凌寒一听乐了，见习军师就见习军师吧，反正她知道不用女扮男装去和男兵们共同吃住了。 赫连晋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之前说的不过是气话，他自己也舍不得把凌寒丢出去作为一个小兵从基层练起。 更何况要和男兵同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能把假公济私这种事情办得如此正义凛然的，恐怕也只有誉王殿下了。 “你主意多，作为军师比做小兵的用处大，武功不好没关系，脑子好就行。” 赫连晋说得很温和，但凌寒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是在嫌弃她武功不好么？ “行了，不说这个了。亚瑟和达摩还活着么？”凌寒收起胭脂，不想继续讨论这个扫兴的话题。 “河图洛书他们有分寸，并没有严刑拷打，只不过吓唬了几下而已，他们就全招了。” “那还省事了。”凌寒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百媚生的这两个手下，真是又蠢又怂，也不知道怎么在土匪寨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的。 吃过早饭，众人收拾行囊继续上路。听赫连晋说，接下来至少有两天路上不会有城镇和村庄，他们必须宿在野外。 所幸几辆乘人的马车是经过改装的，车厢里面有一间装了软塌的内室，简直是个高级卧铺。 至于那些随行的侍卫则就地扎帐篷，都是军人出身，择地扎营并非难事。 从楼州到景城的路途还算顺利，一路上都没有下雪，官道上的雪也逐渐化了，足足比预计时间要早了三天到达景城地界。 车队在距离景城大约八百里处停下，所有人下车歇息一阵。 凌寒下了车发现他们身处一座山丘之上，深冬时节山丘上的树木都光秃秃的，背光的地方还有不少残雪。 “这是哪儿？”凌寒问道。 “这里已经算是景城地界了，你看那里。”赫连晋指着远处一座城池说道，“那是阳城，再往前走就是景阳关，进了关就是景城。” “咱们提前到了。”凌寒有点担忧的看向赫连晋。 最初预定是在路上磨蹭时间，到二十九当晚才回到景城，提前好几天回来，又得多许多麻烦事。 “无妨，在阳城里玩耍几日也可。”赫连晋笑道，“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有趣的人。” “阳城你有朋友？” “那是自然，王爷的朋友比你想象的要多。”乐千帆伸着懒腰走过来，接口道。 “那还真是意外。”凌寒刮目相看似的瞅瞅赫连晋，总觉得就他表现出来的冷酷模样，应该很难交到朋友。 “我年少时开始在军营历练，倒是有几个人关系还不错，如今他们都赋闲回乡了。”赫连晋讳莫如深地笑笑。 凌寒挑眉，都赋闲回乡了，这话很有深意嘛，便试探着问道：“阳城的父母官是谁的人？” 赫连晋见她了然，也跟着笑笑，轻声说道：“太子。”tgv6 凌寒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赫连晋过去军中的好友不好好跟着他在军营里任职，所有人都赋闲回乡本就可疑。 阳城父母官是太子手下之人的话，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那些人一定是利用平民身份潜伏于阳城，甘愿做赫连晋的眼线，死死盯着太子。 “吴贵妃老家就是阳城，父亲在阳州做知府，父皇登基后将他调往京中任职。”赫连晋简单介绍着太子赫连归的母家背景。 “那阳城里岂不全是她家的耳目？”凌寒有些警觉。 既然是吴贵妃和太子的地盘，那他们恐怕还没找到那些朋友，就已经被发现了吧？ “这有何难？”赫连晋指了指乐千帆，“有乐神医在，区区阳城不过囊中取物。” 第156章 变声 赫连晋让侍卫们把车队驾进山丘的树林里，找一处僻静之处藏起来。 乐千帆从药箱里取出几张人皮面具，准备给他们乔装打扮。tgv6 凌寒明白了赫连晋的意思，大部队藏起来，他们几个人易容进城，混几天时间然后再回来，装作刚到阳城的样子大摇大摆穿城而去。 亚瑟和达摩这时候过来了，他们也很想和乐千帆一起进城。 “王爷有暗卫跟随，你们跟着干什么？”乐千帆很嫌弃地说。 “可是我们家小姐……”亚瑟也很委屈啊，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乐千帆，这连着几天不见人面，实在心里忐忑。 “有王爷在，还轮不到你家小姐瞎操心。要是不听话立刻给我滚回去！”乐千帆难得爆粗口，一番话说得霸气非常。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们身上还有伤，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吧。不然拖累了乐神医，你们家小姐岂不是更要怪罪？”凌寒开口劝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就凭这两个人的蠢样，去了肯定会捅娄子，还不如老实待着。 “那好吧。”亚瑟和达摩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就答应了。 “嗷~”小白跑过来扑上凌寒膝盖，它可不想被留下。 乐千帆变戏法似的又从药箱里拿了一件毛绒绒的衣服出来，给小白套上。 “蔷薇虎太过引人注目，我给它做了一件易容衣，你看。”乐千帆指着穿上衣服的小白说道，“这不就成猫咪了？” 凌寒摸了摸小白的衣服，手感和普通猫咪无异。 原来不止人可以用人皮面具，连动物都能易容。这让她大叹神奇，这门手艺也太过逆天了。 “小白，进城以后不许乱叫。听见没有？不然就不带你去玩了。”凌寒抱起小白正色道。 小白身形已经和一只中型贵宾犬无异，勉强可以当成一只大白猫，只是声音会露馅。 “喵~”小白张开嘴巴叫了一声。 凌寒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乐千帆，敢情那件衣服还能变声？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蔷薇虎通人性，它听懂了你的话，肯定是告诉你不用担心露馅。不过我倒是第一听说，蔷薇虎还能学猫叫。” 乐千帆一把将小白抱过来，左右翻看，好像第一次遇到这样神奇的物种似的。 “嗷~”小白四只爪子在空中拼命划拉着抵抗：小爷这么高贵的身子岂是你这个凡人能看透的？ 乐千帆给他们三人都易了容，凌寒也瞬间变成了之前在楼州城易容过的那个年轻男子模样。 换上布衣，再背上行囊，看起来像是过年从外乡归省的人，很能掩人耳目。 临近年关，归省人很多，这样混在人群里很容易就进了阳城。 赫连晋轻车熟路的带他们去了一家名为稻香居的酒楼。 “请问掌柜的在吗？我们是来找工作的，想问下掌柜还招不招后院里做粗活的？”赫连晋憨厚的问道。 店小二听了这话，笑着回应道：“哎哟，那可不巧，我们家掌柜刚出门去了。” “几时归来？” “午时一刻。” “就不能早一刻回来？” “那我带你们去后院等着吧。运气好了，没准能早回来呢。”店小二说着笑呵呵地把他们三人引到后院。 凌寒听得一头雾水，说好的在阳城玩几日，怎么来打工了？ 进了后院，店小二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转几个弯，进了一个拱门，将他们引到一个僻静的别院。 别院不大，有一间独栋的房子，周围有流水小桥，看着非常幽静。 店小二将他们请进屋子里，恭敬地说道：“几位爷请坐，我这就去请掌柜的过来。” 说罢，店小二给他们上了茶，这才关了门离去。 “怎么回事？”凌寒问道。 “刚才王爷是跟他对暗号呢。”乐千帆解释道，“稻香居的主人是王爷旧部。” “原来如此。”凌寒了然，果然是进了太子的地界，易了容以后都得这么小心翼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地坚定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灰袍男子边作揖边疾步走进来，直奔赫连晋面前。 “属下王青参见王爷。” “无需多礼。”赫连晋指着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这位是王青，这两位是乐神医和凌寒，本王的亲信。”赫连晋介绍道。 “乐神医，凌公子。”王青冲两人拱手行礼道。凌寒易容成男子，他一时没分辨出来。 几人寒暄了一阵，王青和赫连晋坐到一边商量事情去了，想也知道是汇报情况。 凌寒把小白从包裹里取出来，放腿上薅毛，边跟乐千帆闲扯。 “乐神医啊，你之前去太古山采到了破魂花，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凌寒一直没机会问乐千帆延国之行如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口问问。 乐千帆提到破魂花就想到百媚生，眼光一下黯淡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有心理阴影。”凌寒拍拍桌子给乐千帆打气。 “回头我给你画下来吧，你就别问了。”乐千帆兴致缺缺，不想多说。 凌寒撇撇嘴，真的是很无趣啊这个人。 “你们聊，我去院子里转转。”凌寒抱着小白起来，冲赫连晋说道。 “别出这个院子。”赫连晋叮嘱道。 凌寒摆摆手出去了，王青很惊奇的张大嘴巴，他不知这个凌公子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不拘礼数。 “无妨。”赫连晋不在意的笑笑，继续和王青的谈话。 凌寒抱着小白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个别院非常隐蔽，沿着客栈楼下盖的，从上面看下来的话，视线会被二楼宽阔的屋檐遮挡。 边缘又种了几颗四季树，即便是冬季也根深叶茂，足以阻挡所有视线。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凌寒正仰头看着树冠，忽然身后穿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 她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年约十五六的粉群小姑娘正牵着一条看起来就很凶的大黑狗，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第157章 活该断子绝孙 小姑娘一身粉嫩的裙装，和旁边看起来非常凶悍的大黑狗在气场上很不搭。 “我是王掌柜的客人。他正在于我朋友谈事情。”凌寒指了下大门紧闭的厅堂，很客气的说道。 “是吗？”小姑娘并不完全相信，她很警惕地瞪着凌寒，领着大黑狗往厅堂方向走去，“哥哥，你在吗？” 不一会儿王青打开门来，蹙起眉头问道：“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么，来这里作甚？” “我也想好好待着啊，可是那个混蛋又找上门了啊。”小姑娘气鼓鼓地说道。 “怎么回事？”赫连晋从王青身后走出来，问道。 “王爷莫怪，这是我妹妹王好。最近被城里的恶霸纠缠。”王青无奈低声解释道。 “恶霸？” “唉，那人叫吴莽，是吴贵妃堂兄家的儿子。从小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仗着吴家的地位为非作歹，这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怕他。” 凌寒这时候也缓缓走过来，听到了王青说的这句话，便插嘴道：“这还不是嫡亲的关系就这么横，那要是正儿八经的本家还了得？” 她这时候没有掩饰声线，王青和王好冷不丁的听了这脆生生的女子声音都吓了一跳。tgv6 王青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姑娘，失敬了。” 王好一听竟然是女扮男装，而且她哥哥的确认识，也就收起警戒之心。 “进来说话。”王青重新把人请进门。 王好是王青的妹妹，今年十五岁，父母早逝，王青从军的时候，还有个年迈的奶奶照顾王好。等奶奶去世以后，便 只有他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了。 哥哥和王爷的关系她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 王好在中秋节那天去庙会玩耍的时候，碰巧遇到吴莽，因她面容姣好，吴莽便起了霸占之心。 几次三番派人来提亲，都被王好拒绝了。 吴莽家里妻妾成群，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糜乱，王好才不会去跳那个火坑。 王青也绝对不会允许唯一的妹妹嫁给吴贵妃家的亲戚。 吴莽几次提亲不成，就恼羞成怒，经常派人来酒楼找麻烦，不是吃饭的时候故意从里面挑出虫子来，就是扮成乞丐坐在酒楼门口几天不离去。 百姓们尽管都知道王青这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可即便知道王青委屈又能怎样，大家都怕引火上身没人能帮他。 “这些事为何未向本王汇报？”赫连晋问道。 “王爷公务繁忙，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是因王好而起，实在犯不上打扰王爷。”王青笑笑。 其实他开酒楼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赚钱，赫连晋每年会给他拨款，酒楼不过是掩人耳目收集情报的一个手段，是赔是赚意义不大。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万一吴莽狗急跳墙了遭殃的是你妹妹。”凌寒提醒道。 “本来打算趁着过年这几天把她送到乡下亲戚家里，谁知道那吴莽阴魂不散，一直派人盯着。”王青也是无奈。 “什么派人盯着啊？这回是他自己来了，正在大堂里坐着呢。其他客人都被吓跑了。”王好委屈的看乐王青一眼，眼眶有些泛红。 赫连晋明白王青的无奈和王好的失望，若是普通恶霸，以王青的身手，恐怕早就杀人于无形了。 只是他是自己的人，而吴莽是吴贵妃的亲戚，吴莽这么纠缠王好，若是吴莽在这个时候遇到什么不测，势必有人会联想到是王青做了什么手脚。 若只是自己惹官司倒不怕，王青是老实人，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赫连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隐忍着。 部下如此对待自己，赫连晋绝不会让他失望，便出声道：“此事，本王会替你做个了结。” “可是……”王青还有些犹豫。 “本王自有打算。”赫连晋拍拍王青的肩膀，独自出去了。 “要我说啊，你们给他下不举的毒不就好了吗？不然就算放过了你妹妹，他还会祸害别的姑娘。”凌寒忍不住说道。 她最恶心的就是这种狗仗人势的混蛋了，简直禽兽不如。 “对啊。”乐千帆随声附和道，看得出来他也很气愤。 乐千帆大概想起了自己被强迫拜堂的屈辱了，他紧紧握拳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慰了王好几句。 随后很麻利的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瓶来，“这个给你，只要滴进他们家井水里，所有人都会中招，男的不举，女的不育。” “……”凌寒张大嘴巴看着乐千帆，他竟然有这么缺德的药？ “看我干什么？强行占有他人的人活该断子绝孙！”乐千帆非常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哦。”凌寒赶紧收回目光，生怕把他看毛了，回头咬自己一口。 “多谢乐神医。”王青笑道。 这种药他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没想过祸及全家，而单独给吴莽下药的话，又没有单独接触他的机会，便只好作罢。 “多谢乐神医。你是神医啊？”王好也跟着谢过，她显然对乐千帆的身份很感兴趣。 “神医倒谈不上，是他们瞎叫的，我不过是个随军的大夫。”乐千帆很谦虚的说道。 “那你收徒弟吗？女徒弟？我很想学医的。”王好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眼里的乐千帆此刻非常高大。 “别闹。”王青打断王好的话，“乐神医是随军大夫，责任重大，你若想学医，哥哥给你找医馆去拜师。” “我……”王好瞪了她哥哥一眼，却又不敢说话，只能低下头自己生闷气。 凌寒看看王好脸颊上浮现的两朵淡淡红晕，迅速挑挑眉。 少女情怀真是摸不准啊，这么快就对乐神医芳心暗许了。 转念一想也对，毕竟乐神医没有在嘴上说说，而是拿出实际行动，给了一瓶能解决问题的药。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可靠。 但是她家王爷也不差啊，也是直接就出去解决问题了啊，怎么不见王好喜欢？ 啊呸！凌寒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下，这都什么想法？ 最好不要有任何女人喜欢赫连晋，想都不能想一下。 凌寒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精彩，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赫连晋已经被她烙上了“她家”的烙印。 第158章 跟你学的 几个人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赫连晋又单独回来了。 “你干嘛去了？”凌寒问道，“吴莽解决了？” “解决了。”赫连晋挑眉道，仿佛在问不相信他的能力？ “怎么解决的？”凌寒很好奇。 原来，吴莽在店里闹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就先去花街柳巷准备快活一阵儿再回去。 赫连晋偷偷跟着他，在僻静的地方把他废了，又丢进水塘里，是死是活不知道。 不过这大冷天的，凶多吉少是肯定的。 一屋子人睁大眼睛看着赫连晋，这么不顾后果的做法真的是那个深谋远虑的誉王殿下想出来的办法吗？ “简单粗暴，跟你学的。”赫连晋平淡说道。 “……”怪我咯？ “王爷，如此一来……”王青也觉得赫连晋此举很反常。 若是简单揍吴莽一顿，他早就揍了，正是因为他不愿暴露自己，才忍到现在。 “这间酒楼可以散了，记住，越显得仓皇无措越好。”赫连晋从竹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王青，“把这个藏进书房。” “是。”王青不问缘由先照做。 凌寒觉得那个盒子看起来很熟悉，见到那朵带刺的月季，她忽然想起来。 这就是从云珠屋里搜出来的那个装药的盒子，云珠是刺月门的人，这个盒子上的纹样便是刺月门的印记。 吴莽是太子家亲戚，不管他是死是残，吴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没有证据说是王青做的，仅凭吴莽今日来过稻香居，吴家一定会来闹事。 所以赫连晋要把他们的目标转向刺月门。 太子赫连归知道刺月门与二皇子关系密切，此举可以把自己择个干净。 祸水东引，让太子以为是二皇子在阳城中留有眼线，让原本就浮于表面的关系破裂，这招挑拨离间用的真妙。 只是不知道，为了王青兄妹，他不惜撤掉自己的眼线，是不是一个大损失。 赫连晋看出凌寒心中所想，笑道：“王青做了这么多年眼线，该歇歇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代他做。” 王青的忠心，赫连晋看在眼里，如今他布的局逐渐清晰起来，王青也可以撤回来委以重任了。 阳城中的眼线也不止他一人，撤了一个并不可惜。 事发突然，赫连晋就没有打算继续在阳城停留，他让王青王好兄妹二人即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王青招来伙计们，给他们付了工钱，就地解散了稻香居酒楼。 整个动作没有第一点迟疑，这个名震阳城的酒楼，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它所有的使命。 “这里有条暗道，请跟我来。”王青在前面引路，众人跟着他进了暗道。 进去以后王青启动机关封闭了入口，这样就算有人搜来，也不会察觉那里曾有条暗道。 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走出了暗道，这里竟然是一处农田旁的茅屋。 “这里就是阳城郊外，密道已经被毁。吴家永远不可能追过来了。”王青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 天色尚早，众人在稻香居内连顿饭都没吃上就出来了，此时都有些饥肠辘辘。 “先回车队吧。”赫连晋命道，车队必须重新藏一个地方。 而他也绝对不可能提前经过阳城前往景城，毕竟吴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要做的就是极力撇清于这件事的关系。 王青对阳城以及周围环境熟悉，找到车队之后他领着车队前往一座深山中的峡谷，这里是他秘密练武的地方。 说是峡谷，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天坑，是个非常隐蔽的地方。 王青给车队找了个很大的山洞，山洞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冒着温泉的小山洞。 “我去打些野味，去去就回。”王青安顿好众人，领着几个侍卫去打猎了。 王好一直跟在乐千帆身边，兴高采烈地说道：“乐大哥，我哥哥可会做菜了，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亚瑟与达摩则是蹲在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一脸警惕地盯着王好。 “怎么出去了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姑娘？”亚瑟用波卧语说道。 “是啊，她看起来很喜欢粘着乐公子。”达摩也很烦恼的挠挠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小姐？” “这个嘛……”亚瑟摸摸下巴，最终决定道，“先观察观察，到了景城以后再说吧。” 赫连晋和凌寒让乐千帆给去掉人皮面具，顺便把小白的白毛衣服也给扒了。 “汪……”大黑狗见小白竟然不是猫，吓了一跳。 但小白身子再小，好歹也是百兽之王，很有气势地吼了一声，大黑狗就安安静静跟在它身后甘做小弟了。 “霸气。”凌寒冲小白伸了个大拇指。tgv6 王好对赫连晋和凌寒的真容不感兴趣，当见到乐千帆真正相貌的时候，激动地脸都红了。 本来就觉得是个干干净净的公子哥，谁知道竟然这么好看，少女心噗痛噗通的。 刚好王青和侍卫们打猎回来，王好红着脸支吾着说道：“那个，我去帮哥哥做饭了。” 说完捂着脸跑了。 乐千帆还觉得很奇怪，聊的好好地，跑个什么劲儿？ “啧啧啧，乐神医今年桃花真旺啊！”凌寒拍拍乐千帆的胳膊，由衷说道。 “嘘，你不要瞎说！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乐千帆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是男人倒无所谓。 王好只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孩，这么说人家明显是辱人清誉。 “那边有温泉，去洗洗吧。”赫连晋明显不希望凌寒掺和这个话题，就叫来雁翎雁羽，让她们伺候凌寒去洗浴。 凌寒离开后，赫连晋靠着马车，目光锁定在乐千帆身上。 “王爷……”乐千帆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听说她想学医？若她有天分，又喜欢学医，你教她些医术也无妨。”半晌，赫连晋才开口说道，这个她指的自然是王好。 “好。”既然是赫连晋开口，乐千帆就答应了下来。 最近他们很缺人手，亲信中只有他一人会医术，在将来会很被动。 赫连晋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他收王好为徒的。 第159章 你的莲花真好看 虽然人已经离开了阳城，但王青还是有渠道了解到城里发生的事情。tgv6 吴莽被废了以后又被丢进池子里，数九寒天的，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冻僵了。 人没死，可是只有一口气吊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吴家很气愤，果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去稻香居兴师问罪，可稻香居大门紧闭，所有人都遣散了。 这样子一看就是做贼心虚跑路了，吴家人开始在稻香居里打砸泄气。 而这一切土匪般的行径又戛然而止，因为吴家人在书房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王青向赫连晋禀报完这一切，很佩服的拱手说道：“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吴莽家虽是旁支，但能在阳城里为非作歹多年还没被责罚，就说明他家与本家关系密切。 知道稻香居很可能与刺月门有关的话，这个消息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进景城的太子耳中。 太子与二皇子一直是表面上关系过得去，可暗地里都叫着劲。 赫连晋走的这一步棋，算是给两人决裂埋下了引线。 “等着两日风头过了，我们再回景城。”赫连晋下令道。 天坑里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很糟糕，至少有干净的温泉和舒适的马车，凌寒把这两天当成露营来看的话，还很有趣。 王好貌似真的很喜欢乐千帆，一直跟在他身后谈天说地，聊聊理想。 而他们身后则跟着门神似的亚瑟与达摩，两人对王好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女子这么纠缠男人真的好吗？ 全然忘了他家小姐做的比这还过分，都逼迫人家拜堂了。 小白和小黑已经建立起了跨越物种的友谊，每到饭点就会一虎一犬争夺同一只猎物，撕咬的开心。 白天凌寒无事可做，就在马车里学习秦淮教授与她的内功心法。 赫连晋担心她会再走火入魔，就一直守在身边，时不时地帮她渡一缕真气稳住心神。 有时候你越希望想起什么事情的时候，越事与愿违，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可当你心里对这件事情变得无所谓，可有可无的时候，那件事就像不服气似的，偏偏就要让你想起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凌寒对原主的身世和记忆的确曾经很好奇，但几次三番失望之后，她也就不着急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所以她现在并不刻意去练习内力冲破那道记忆里的屏障，而是全身心的投入进提升内力这件事里。 而且有了赫连晋纯阳内力的帮助，她很快便掌握了诀窍，心法已经接连升了几层。 “呼……”凌寒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赫连晋掏出帕子为她轻轻擦拭汗水。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凌寒想了想认真答道。 她感到身体里好像有一个能源泵一般，为她源源不断提供能量，精神充沛但浑身轻松。 “悟性很高，不错。”赫连晋很赞赏的说道，随手在她脸上又捏了一把。 “我脸上又没多少肉，要捏去捏凌绾绾啊，手感多好？”凌寒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寒寒……”赫连晋压低了声音，附身在凌寒耳边轻声言道，“回到景城，我带你去宫里可好？” “为什么？”凌寒很警惕地看着他，宫里那种地方她可是避之不及的。 “还是很想让父皇见见你。” “可我没有心理准备啊。” 凌寒不是很想进宫，而且赫连晋看样子也不受宠，他身为皇子都这么憋屈，更别提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片子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赫连晋目光灼灼，坚定的言语非常有说服力。 “那……好吧。”凌寒无奈，“但事先说好了，我可不懂那些皇宫礼仪，到时候出丑了可别怪我。” “我教你。”赫连晋刚说完就看见凌寒嘟起嘴巴，忙改口道，“好好好，就算出错了也不怪你。” “这还差不多。”凌寒翘翘眉头，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好了，出了一身汗，你先去洗个澡。”赫连晋给她撩起耳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柔声说道。 凌寒也觉得不太舒服，就去取了换洗衣物。 刚下马车就见到王好一身灰土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凌寒问道。 “小白和小黑打架，我去劝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这就去换身衣服。”王好尴尬的笑笑，被两只动物绊倒这件事真的好丢人。 “我正要去温泉洗澡呢，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凌寒邀请道。 “也好，那姐姐等我一下。” 温泉山洞很隐蔽，两人把衣服放在水池边大石头上，就一起下了池水。 凌寒出了一身汗，下马车后遇了冷，汗水干了以后身上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泡在热热的池子里，感觉所有毛孔都张开了，从内到外一阵舒爽。 “听说这里是你哥哥练功的地方？”凌寒趴在石头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是啊，他说酒楼里太容易被发现他会武功的事情，经常偷跑过来练武。” “你也会武功吗？” “我不会。”王好摇摇头，“我哥哥说不希望我过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他就希望我早点嫁人，安心过一辈子。” 凌寒见王好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一定关系特别好，王青非常爱他这个妹妹。 “唉，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啊。被呵护的像个宝贝。”凌寒感叹道，忽然唇角勾起，试探的问道，“那你哥哥有没有给你物色嫁人的人选？” “还没有……”王好的脸刷的红了。 到底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小姑娘，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洞外飘去。 虽说有石壁阻隔，视线穿透不过去，可凌寒却清楚地知道，她意指何人。 乐千帆还真是桃花运旺盛，一个女土匪还没处理干净，又来一个小家碧玉，果真是艳福不浅。 “寒姐姐呢？是要嫁给王爷吗？”王好很天真的问道。 “……” 这回轮到凌寒脸红了，她想了想，决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便起身准备拿浴巾擦身，忽然王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咦？寒姐姐，你的莲花真好看。” 第160章 梦境 王好的声音仿若一声惊雷，将凌寒劈的浑身僵硬，她脑中轰然巨响之后便是煞白一片。 过了好一阵，凌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缓缓转过身来，颤着音问道：“你……刚说什么？” 王好不明所以，以为她没听清自己说的话，就又复述了一遍。 “我说你腰上的莲花啊，看起来可真漂亮，跟真的似的。” 凌寒拧过头往腰上看去，可任凭她怎么扭动，脖子都要断了，还是无法看到那个部位。 王好被她这滑稽的姿势逗笑了，她抿着嘴笑道，“我有镜子，拿给你看啊。” 说完，王好从包裹里拿出一面铜镜，站在距离凌寒一米远处，用镜子照着她的后腰。 凌寒这是第一次仔细审视原主的身体。 果然是习武之人，这具身体纤细玲珑却充满了力量，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光滑的后背直到腰部呈现出一条健美的曲线。 当凌寒从镜中很清楚地看到那朵莲花印记的时候，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 疼痛欲裂的感觉忽然涌上头顶，凌寒捂住脑袋，面部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凌寒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一般直冲冲往池子里倒去。 “寒姐姐！” 王好发现不对劲儿后惊呼一声就往前扑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把凌寒从水里捞起来，同时大喊道，“救命啊！寒姐姐晕过去了！” 温泉距离众人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但这声惊呼却准确的传进赫连晋的耳中。 赫连晋正在和乐千帆说话，他一听凌寒晕了，急忙起身要去救人。 “王爷留步！”乐千帆及时拦住他，“王好也在里面。” 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你这么去救凌寒倒是没什么，让王好的脸面往哪里搁？ 赫连晋这才意识到不妥，便唤道：“雁翎雁羽，你们去看看。” “是。” 雁翎雁羽忙赶去温泉，王好搂着凌寒正给她试着掐人中，她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都快急哭了。 见着雁翎雁羽来了急忙把人递给她们，“寒姐姐忽然晕了，你们请乐大哥给她看看吧。” 雁翎雁羽给凌寒披上衣服，迅速抱往马车里，一个人用内力烘干头发，一个人为她换上衣服。 一切准备好了，这才请在车外焦急等候的赫连晋和乐千帆进来。 乐千帆为她把脉，但凌寒的脉象平和，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更没有任何不妥。 “王爷，还是找王好来问问吧。凌寒的脉象很正常，我看不出任何问题。”乐千帆提议道。 赫连晋便差人去叫王好过来问话，她也刚换好衣服，胡乱擦了几把头发就赶紧过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赫连晋问道。 “回王爷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寒姐姐准备出浴的时候，我看到她背后的胎记，就说她那多莲花真好看。她自己看不到，我就拿镜子给她看了，然后……她就捂住头晕了过去。”王好怯怯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赫连晋音调忽然拔高，把乐千帆和王好都吓了一跳。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王好揪住袖口，不知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只能小声向乐千帆求救。 其实乐千帆对凌家的这个秘密也一无所知，他也一脸懵比的呆在那里。 “你们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再对别人说起。”赫连晋叮嘱了一句让他们退下。 “我给她熬点安神汤吧？”乐千帆临下车前问道。 “等她醒来后再说。”赫连晋挥挥手说道。 “是。” 乐千帆行了一礼下了马车，王好在边上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她眼里还泛着泪光。tgv6 “你不必害怕，听王爷这口气，凌寒应该没事。”乐千帆微笑着哄她，心里却有点奇怪。 乐千帆隐约感觉到王好口中的那块莲花胎记，应该是一个关键所在。 “那就好。”王好拍拍胸脯，很是后怕。 王爷对凌寒的好这两天她都看在眼里，要是王爷认为是她的话让凌寒受了刺激晕倒，那可就罪责难逃了。 马车里，赫连晋静静守在凌寒身边，替她掖好被角，修长的手指帮她把挡在脸颊上的一缕黑发抚到耳后。 凌寒晕倒绝对不是巧合，王好也是看到胎记之后的无心之言，既然她都看到了那朵胎记。 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刺激到她才晕了过去。 至于凌寒到底想起了哪些事，只有等她醒来再说了。 赫连晋本来就打算这次回景城，一来让凌寒去见他父皇，二来让凌寒进靖渊侯府一趟，就算不能回忆起什么或者立刻认亲，可与他们搞好关系也是好的。 如今可倒好了，凌寒要是自己想起来了，刚好是个实话实说的机会，至于愿不愿意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兄妹，就看凌寒自己的选择。 凌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前世作为杀手时的模样，可身处的环境却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府邸。 她看到许多仆妇端着热水盆忙进忙出，一个青年男子在房外来回踱步，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 忽然，房内传出一道清亮稚嫩的啼哭声。 一个年老的仆妇出来笑嘻嘻的说道：“恭喜侯爷，是个千金。” 男子激动地要往屋里走去，却被那个仆妇拦住。 “侯爷，产房有血腥气，不吉利，您可不能进啊。” “夫人刚为本侯添了一个女儿，你竟说不吉利？”男子怒斥道，吓得那仆妇立刻跪地求饶。 “今日算你走运，还不快滚？”男子冷哼了一声便往产房走去。 房里还有几个丫鬟仆妇正在伺候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女人，见侯爷进来了都露出了诧异的眼光。 “夫人，你受苦了。”侯爷不顾他人眼光，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夫人的手，柔声说道。 “侯爷，这次是个女儿，你给她取个名字吧？”夫人虚弱的说道，但脸上的笑容却很甜蜜。 “盼了好久终于盼来一个女儿，就叫云霓吧。”侯爷大笑一声，决定了女儿的名字。 梦中的凌寒就站在产房里面，看着产婆正在为新生的女孩擦洗身体，擦拭后背时给她翻了个身。 女孩的后腰位置上赫然有一朵小小的莲花状胎记。 “凌云霓。”凌寒呢喃道，倏然睁开了眼睛。 第161章 不想让你为难 凌寒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赫连晋放大的俊脸。 “寒寒，你醒了？”赫连晋见凌寒出了一身虚汗，掏出帕子体贴的为她擦掉额头泌出的细汗。 凌寒眨眨眼，觉得脑子和身体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似的，非常不真实。 恍惚间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全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寒寒？”赫连晋见凌寒一脸茫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这是在哪儿？”凌寒终于恢复了一点清醒，她挣扎着想起来。 赫连晋扶她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一个靠垫让她靠着，又取来茶水递给她。 “你沐浴的时候晕倒了，足足睡了一个时辰。”赫连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 “我想起了一些事。”凌寒很干脆的打断他，接口说道，“还多亏了王好，如果她不说，我竟然不知道后腰上有一块莲花胎记。” “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很震惊而已。”凌寒摇摇头，笑着说道，“刚才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境中我去了一个地方，应该是靖渊侯府吧？我看到了凌云霓出生时的情景。”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当看到侯爷给新出生的孩子取名的时候，我就惊醒了。”凌寒的梦境到那里就结束了，对此她深表遗憾。 她好像看了一部只更新了第一集的电视剧，刚开始有头绪就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不过，往好处想，或许原主的一生在今后会断断续续在她梦境中出现吧？ 凌寒抿了一口茶水，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倒影，她忽然抬头看向赫连晋，幽幽说道：“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 “是。”赫连晋点头应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凌远。” “为什么？” 凌寒觉得奇怪，赫连晋应该比谁都知道凌远迫切想找到自己的妹妹，既然知道了实情却不告诉他，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不想让你为难。”赫连晋看着凌寒的眼睛，与她对视了几个呼吸间。 凌寒觉得赫连晋的一双深邃蓝眸仿佛有种把人卷进去的魔力，看了一会儿便心虚似的收回目光。 “你记忆尚未恢复，又一心想着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替你做主，也不愿他人勉强你。”赫连晋笑笑，终于吐露了心声。 凌寒没想到他竟这样为自己着想，心里忽然暖暖的，有些小感动。 不过赫连晋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哭笑不得。 “凌远一直欺负你，我这样做也算是替你小小教训他一下，明明亲妹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他与你总是不对盘。我偏不告诉他。” 赫连晋说得很孩子气，让凌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幼稚！” “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赫连晋见凌寒笑了，也舒心的微笑着，他看着凌寒，满眼都是宠溺。 “还不知道凌远会怎么想呢，没准知道我是他妹妹，就不愿认我呢？”凌寒觉得依着凌远那傲娇的性子，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决定权在你。若你愿意认亲，我就告诉他，若你不愿意，我就保守这个秘密。”赫连晋取下凌寒手里的杯子，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真诚说道。 “可你心里还是希望我能认亲的吧？”凌寒挑眉看他，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说实话，于我的私心来说，的确希望你能认亲。因为我想娶你——光明正大的娶你。可如果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赫连晋收敛起笑容，面色变得凝重。 凌寒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是现代提倡自由恋爱，还有许多门当户对的问题困扰着当代人呢。更别提在这戒律森严的古代了。 赫连晋对她的真心，她非常能理解，也很感谢他能对自己这般温柔体贴，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自己对他也并非无情，之前的误会造成的分手是她想看清楚此人真心的一个手段。 经过这么久的考验，凌寒心里也早就觉得可以让他通过考核了。 他这么认真说希望娶她，那面临他们的必定是身份上的悬殊这一问题。 以隋国将军之女梅凌寒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结果的。 可若是依着之前的权宜之计，做靖渊侯府的远房亲戚也不可能，毕竟那也是一介小小的民女，于这个时代来说，嫁给誉王是不可能的。 赫连晋是皇子，就算皇上对他不待见，但好歹是先皇后所出，身份尊贵。 而且，他一直保持中立，看似对王位无所企图，就算没有大福，但手握军权的他也不至于太过寒微。 所以，盯着誉王妃位置的人大有人在。tgv6 如果她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身份，那么绝对不可能和赫连晋在一起。 至少正妃的位置不会属于她。 纳妾？那更不可能。 若是做不成赫连晋唯一的妻子，她没必要委屈自己与别人共侍一夫。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办。 凌寒揉了揉太阳穴，好容易放松下来的头脑又有些疼了。 “这件事等回景城以后再说吧。至少，等见到靖远侯与夫人之后。”凌寒恳请道。 毕竟是原主的亲生父母而非她的，血浓于水在她这里不适用。 况且分别十几年了，再见面会有什么感觉还不清楚。 等见面以后再决定也不迟。 “好，都听你的。”赫连晋见她头疼，忙扶她再躺下。 只要是凌寒说的话，他什么都愿意依着她。 “我去找乐神医给你熬点安神汤，你先歇着。”赫连晋说着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凌寒捂着额头，感叹这曲折离奇的境遇。 原主刚出生的情景在她梦境中出现，不知道这以后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也慢慢被她梦见？ 凌寒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小说更新的读者似的，才看了一点就没了，至于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等到更新，以及更新数量是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和小说不同，读者等急了可以去评论区催更，她这要找谁说理去？ 第162章 会不会聊天 赫连晋亲自去熬安神汤给凌寒，因为不习惯做这些事情，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凌寒真是好命啊，能让王爷亲手为她作羹汤。”乐千帆在边上啧啧赞道。 赫连晋拿着团扇仔细调整着火候，白他一眼，淡言道：“不及乐神医左右逢源。” “……” 乐千帆挥挥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会不会聊天？ “你若不愿意，本王可以处置了那两人。”赫连晋不逗他了，正色说道。 乐千帆寻思了一下，亚瑟与达摩一路上并没有作妖，反而如他们所言，处处帮着自己。 就连现在熬的这锅汤，都是他们抢着去生火打水的。 “没事，我也想知道那个百媚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并无恶意，先留着吧。”乐千帆挠挠头，看起来还挺为难的。 赫连晋见他这么说了，也没再多言，专心为凌寒熬汤。 不多会儿，汤熬好了，赫连晋盛了一碗汤端去给凌寒。 “寒寒，来喝点安神汤。”赫连晋扶凌寒起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先吹了几下，递到凌寒嘴边。 凌寒一口喝下，仔细品了品，觉得味道还不错。 “你熬的？”凌寒喝完一碗，又接过一杯茶漱口。 “尝得出来？” “不是，看你表情猜的。”凌寒笑道。 赫连晋给她喂汤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好像特别紧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担心自己手艺不精得不到夸奖。 “原来你这么了解我？”赫连晋挑眉，伸手抚在凌寒脸上。 凌寒已经做好被他捏的准备了，干脆闭上眼睛等他速战速决。 谁知道等的不是脸上微微的痛感，而是忽然有一抹柔软的温热印在唇上。 等凌寒睁开眼睛的时候，赫连晋已经没事儿人一样端坐好，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你偷亲我？！”凌寒捂住嘴抗议道。 “明明是你闭上眼睛索吻，为何怪我？”赫连晋反而觉得委屈。 “出去。”凌寒羞愤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寒寒……”赫连晋本想再耍会儿赖皮，谁知道凌寒连推带打让他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若拼蛮力凌寒肯定打不过他，可他舍不得。 反正已经偷香成功，就当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然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免得互相尴尬。 凌寒抱着胳膊，坐在被窝里生闷气，没有一点预兆就被亲了，真是大意了。 等冷静下来，凌寒伸手摸摸嘴唇，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亲吻，虽然很短暂，可刚才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上。 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混蛋……”凌寒涨红了脸，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干脆做起了鸵鸟。 赫连晋心里美滋滋的出了马车，乐千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王爷这是被赶出来了？”乐千帆挑挑眉毛，非常幸灾乐祸。 “嗯。”赫连晋大方承认，若不是刚才偷亲成功，他此时应该已经揍乐千帆一顿了。tgv6 碰巧他心情甚好，乐千帆真走运。 一行人在天坑里待满了三日，准备出发的这一天，王青先乔装一番去城里打探消息。 确认城里已经消停之后，这才回来禀报，众人开始驾车驶上了回景城的路。 接下来路上都很顺利，按照赫连晋的计划，刚刚好就在大年二十九的晚上，车队到达了景城。 乐千帆拜别了赫连晋与凌寒，回自己家里去了。 亚瑟与达摩看起来很想跟着他，但赫连晋不许他们跟着，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俩必须在誉王府待着，不然就斩立决。 这样的二选一，论谁都会选择前者，两人很失落的与乐千帆告别，说等和小姐汇合以后，一定再去看望乐千帆。 乐千帆也很无奈，如果有可能，他希望百媚生不要来，也再也不与他们想见。 王青王好兄妹二人自然也被安排在誉王府里。 王好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只是眼神就出卖了她对乐千帆的不舍。 凌寒走到她身边，撞了她胳膊一下轻声说道：“王爷不是答应让你拜乐神医为师了吗？不要在乎这些朝朝暮暮，要徐徐图之，懂吗？” “哦。”王好一脸懵懂。 誉王府在景城东侧，距离皇宫较远，但胜在清净，而且占地面积非常大，也算是弥补不足。 赫连晋让清明和雁翎他们去安排住处，自己则带着凌寒直奔祁东苑，那里是他的居所。 祁东苑很大，里面有足够的房间让凌寒挑着住。 临近年关，誉王府里也早就挂起了大红灯笼，下人们接到王爷要回来过年的消息，都很仔细地把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打扫干净了。 祁东苑里更是张灯结彩，看着就很喜庆。 赫连晋牵着凌寒的手，生怕她迷路似的紧紧握住。 “我自己会走。”凌寒想抽出手来，无奈力气比不过他，只能作罢。 “啧啧啧，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这么亲密了？”一声妖娆的男声忽然从后面传来，吓了凌寒一跳。 转过身去，就见着凌远一身骚包的红衣，姿态优雅的坐在院中石桌前。 “远儿。” 以赫连晋的内力，自然就早就察觉到凌远的存在，可好久不见还是心中觉得很开心。 “我一打听到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等着，这么晚才到，一看就是你掐着时辰。”凌远起身，千娇百媚的踱步到赫连晋身边。 凌寒没想到凌远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她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冷不丁的见着他，心里没有准备，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凌远。 若是往常，肯定会呛声回去，可现在又好像不应该那么做。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干脆愣在那里不说话，可手却紧张的攥了一下。 赫连晋还握着凌寒的手，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便轻轻回握了她一下，让她放松。 “外边凉，进屋再说。” 屋里早就生好了地龙和暖炉，雁羽用最快的速度上了热茶，然后就很识相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在外等候多久了？”赫连晋问道。 “没多久。”凌远冲着凌寒翻了个白眼，“见你们这样，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163章 血浓于水 凌寒本想看在他是原主哥哥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但实在忍不住了，就嘟囔了一句，“谁又没请你来。” “有一阵不见，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凌远皱起眉头，怎么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凌寒也学着他翻了个白眼。 赫连晋之前没觉着，如今看来两人翻白眼的模样都是如出一辙。 果然是血浓于水。 “对了，明日宫宴我不能进宫，你可要小心点。”凌远提醒道。 大年三十的宫宴只有皇帝一家人才可参加，算是皇族内部的宴会。 大年初三那天才设宴招待群臣以及国外来访使节。 “这我知道。对了，明日我不在府里，凌寒可否跟你去靖渊侯府待一天？等我回来就回去接她。”赫连晋说道。 “啊？”凌远楞了一下，“莫非你觉得王府里不安全？” “那倒不是，只是我担心她一个人会无聊。靖渊侯府里不是还有绾绾可以与她作伴吗？”赫连晋又补了一句，“蔷薇虎我是没找到，不过凌寒说愿意把小白借给绾绾玩几日，刚好明日把她和小白一起送过去，绾绾也会高兴的。” 凌远起先是犹豫的，他并不喜欢凌寒这个麻烦精，但一听说能带小白回去就满口答应了。 毕竟他是宠妹狂魔，能让凌绾绾高兴的事情，他全部都愿意去做。 “那好吧。反正之前也跟我父亲打过招呼，说收了一个野丫头当远房堂妹。让她去给二老敬个酒也不算什么。” “那明日一早你来领人。”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心里松了口气。 凌远又多看了凌寒几眼，忽然改了主意，他说道：“小白我今晚就领走。” “可以。”赫连晋一口答应下来。 凌远听了这话，眯起眼睛在赫连晋与凌寒身上扫视了几下，眉头动了动却没说话。 “小白跟小黑在王好那儿呢。我去抱来吧。”凌寒见凌远这样子，以为他有话要和赫连晋说，就主动退出房间。 见凌寒出去，凌远这才正面盯着赫连晋，端详了一会才开口道：“不正常啊。” “怎么？”赫连晋明知故问。 “你明明知道我来找你不可能只是迎接你回来的，却对我的警告只字不提不问，先安排凌寒的去处。我说要小白，你又抢先答应下来。我觉得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凌寒和赫连晋是十几年来的好伙伴，对他再了解不过了，这么点反常的举动他立刻就察觉出来了。 “真是瞒不过你。”赫连晋无奈道，“时间紧迫，我也无法与你细细道来。你先领她回府，明日从宫里回来我再找你详谈。”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了？”凌远心中一惊，担心是坏事。 “不过不是坏事。你在府里好生招待着便是，不然以后恐怕会后悔。”赫连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由衷。 凌远已经招惹凌寒不知道多少回了，幸好凌寒心大不与他计较，若是换个小肚鸡肠的，认亲过后肯定有他好果子吃的。 不过赫连晋的苦心却不被凌远接受，他眉头微动，轻声问道：“你在威胁我？” “威胁？” “若我在府里欺负她，你便会为她报仇的意思不是么？”凌远对赫连晋的反应也很奇怪。 “你想多了。”赫连晋有些脱力，这人脑子精明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精，蠢的时候也很蠢。 说话间，凌寒已经抱着小白回来了，她把一脸不情愿的小白塞进凌远怀里。 “小白，你要听话啊。”凌寒在小白头上摸了摸，转而对凌远说，“那就拜托绾绾了。” “这是自然。”凌远抱着小白颠了两下，有些嫌弃地说，“又胖了。” “嗷~”小白不乐意了：吃你家大米了吼？ “若无其他事，你先回去吧。”赫连晋下了逐客令。 凌远这才一拍脑袋，又瞪了凌寒一眼，要不是这丫头搅局，他怎么会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凌寒在一边满脸问号，这又关她什么事了？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延国的花孔雀已经到景城了，初三那天会去宫里赴宴。听说带了不少貌美如花的官家姑娘来，准备献给皇家做嫔做妾的。” 凌远边说着边看凌寒的反应，有些幸灾乐祸的继续说道，“不过延国送来的姬妾再美，难保不是眼线什么的，估计送进各个王府里供王爷们享乐几天以后，就得被找个借口处置了。最头痛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什么事？”凌寒忍不住问道。 凌远转过来冲她狡黠一笑，很八卦地说道：“誉王未婚，九皇子过了年也就十五了，该封赏封号和封地了。听我父亲说，皇上有意思办个选妃的宫宴，给誉王和九皇子选妃。估计也就是初五以后的事儿吧，到时候所有家里有适龄女子的大臣都被邀请进宫。” “哦。”凌寒心里一紧，这些事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过，只是忽然被提到台面上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赫连晋见凌寒脸色不好，知道凌远这是故意气她，便故作不在意的问道：“潘家小姐可还好？你回来这么些日子了，就没有去和她叙叙旧？” 凌远大惊失色，哀怨的瞪着赫连晋，明明知道他对潘盼盼一直是敬而远之能躲则躲的。 赫连晋为了给凌寒报一箭之仇，不惜吓唬好兄弟。tgv6 唉，真是遇人不淑！ “行了，你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再来接凌寒。” 凌远甩甩袖子，很烦躁就往外走，早知道就不来了，白生一肚子闷气。 “明日早点来。”赫连晋在背后提醒道。 凌远气急败坏的走了，凌寒的脸上浮起冰霜，这回可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寒寒，他那是故意气你的。”赫连晋把凌寒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好声好气哄着她。 “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但是选妃的宫宴也不会假。”凌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不会娶你之外的任何人。”赫连晋抬起她的下巴，神情说道。 凌寒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赫连晋的话对她而言是甜蜜的，可皇命难为，要是皇帝真的赐婚，他有权利有资格拒绝吗？ 第164章 你这样是犯规的 赫连晋见凌寒面露不爽，心里竟生出几分喜悦，这就说明她对自己在意，甚至吃醋。 “你笑什么？”凌寒瞪他，还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寒寒比我想象中还要在意我，我很开心。” 赫连晋也不管凌寒是不是愿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 “放心，我才不会要什么侍妾，更不会要你之外的任何人做我的王妃。” 凌寒笑了一下，伸手就捶在他胸口上，“我还没答应呢，你别厚脸皮啊。” “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三个条件？”赫连晋故意板起脸正色说道，“若你不从，第二个条件便是要你嫁给我。” 凌寒语塞，这个凑不要脸的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那你请我回楼州城的时候，我也说了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当时我还没想好，现在想好了。” “是什么？” “我的条件就是取消剩下的两个条件。” “那不行。” 赫连晋干脆赖皮赖到底，他干脆坐下，半个身子倚在贵妃榻上，很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右手轻轻只着脸颊，食指刚好在下唇上轻抚。 凌寒没想到在古代也能见到“抹唇杀”，心里莫名其妙乱了一下。 赫连晋平时的坐姿都是稳如泰山，举手投足间都是军队出身的威严与规整的派头，很少出现这种这种懒散不羁的姿态。 如墨的黑发披在赫连晋的肩上，妩媚的坐姿要是换做凌远必定是邪魅妖娆，可他摆这个姿势却是慵懒中透着随性，一点都不娘。 屋里的灯火照在他脸上，减少了几分冷峻和刚毅，却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凌寒见他这模样，心脏的呼吸都漏了一拍，虽然天天见，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美男当前，对凌寒这种外貌协会的人来说，杀伤力非常大，几乎无法思考其他。 “你这样是犯规的！”凌寒脸一红，干脆别过脸去不受他色诱。 赫连晋失笑，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被嫌弃的莫名其妙。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我睡哪里？”凌寒岔开话题。 “隔壁，我送你去。”赫连晋不由分说拉起凌寒的手把她带去为她准备的屋子。 与楼州府衙一样，两人的住处仅仅一墙之隔。 屋里所有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个单独的浴室，沐浴香汤已经备好了。tgv6 “明日一早我就要进宫，你醒了就在这等凌远过来接你。” 赫连晋第二天很早就要起床，他想让凌寒多睡一会，毕竟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大部分时间都睡在马车上，难得有个安稳的睡眠环境。 “你明天进宫，会有麻烦吗？”凌寒听凌远说话那架势，有些担心他。 “小麻烦不断，宫里那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不过大麻烦倒不会有，不要担心。”赫连晋很欣慰她能这么记挂着自己。 “那你早点回来。” “是。” 赫连晋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又走回来，叮嘱道：“侯爷与夫人都很和善，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刁难你。凌远虽说嘴毒，但人不坏，不会故意让你难堪。宫宴一结束我就去接你。莫怕。” “嗯，这我倒不怕。”凌寒对凌远也算是了解的，刀子嘴豆腐心嘛。 送走了赫连晋，凌寒先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赫连晋非要凌远把她带去靖渊侯府的理由她也明白，说担心她的安危不过是个借口。 真正的目的是要她见见靖渊侯夫妇，就算不能立刻挑明身份，毕竟是亲生骨肉，说不见也不合理。 凌寒知道，如果她坚持不认亲，赫连晋也不会勉强她。 但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恢复靖渊侯府家大小姐的身份的。 “唉……”凌寒叹口气，封建社会真是束缚人自由啊。 口口声声说只要你一个人为妻，但她要是身份不明，这段感情和婚姻必定不会被允许，更别提被祝福了。 赫连晋是皇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要想嫁给他，必须有个显赫的家世与身份才能配得上他。 “这个狡猾的家伙。”凌寒冷笑道。 赫连晋真是太腹黑了，表面上给她选择权，若是几个月前的话，她肯定会选择自由。 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凌寒痛心疾首的捂住脸，唉，只怪她自己动了心……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稳，赫连晋天还不亮就出府去了皇宫。 没有小白这个移动闹钟，凌寒也难得睡了个懒觉。 “姑娘醒了。”雁羽一早就来屋里伺候着，见凌寒起来了，忙给她准备洗漱用品。 “凌世子来了吗？” “早上捎信儿来说，让姑娘先好生歇着，午前再来接你。” “哦。”凌寒应道，心想凌远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顾忌着自己累了一路，让她多休息一阵。 洗漱完毕又吃过早饭，凌寒闲着没事儿，就在院子里练剑。 在路上这几天没条件练习，她只是抽空修炼心法内功，这时候刚好合二为一试着练了几套剑法。 果然练过心法再舞剑就是不一样，手中的剑仿佛有了生命似的，与她的人合为一体，动作行云流水，舞动的酣畅淋漓。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凌远正坐在假山上拍着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长进了不少。”这话说的很诚恳。 “过奖了。”凌寒收回长剑，擦了一把汗。 “承影剑。”凌远眼尖，一下看出名堂，“反正时间还早，你可愿意对我对上几招？” “我可打不过你。”凌寒果断拒绝，凌远的功夫她可是知道的，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你用剑，我徒手。”凌远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从假山上一跃而起飞了过来。 凌寒见他速度如此迅猛，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硬着头皮拔剑迎上去。 凌远一身红衣凌寒则身穿白裙，一红一白在院中纠缠不清。 终于，凌寒的破绽让凌远找到机会，一掌拍在她肩上，让她猛然后退几步。 第165章 一点都不低调 “我赢了。”凌远挑眉。 “老司机打小脆皮，显什么能耐？”凌寒不服气地嘟囔道。 刚要转身回屋，凌寒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脚下踉跄着摔倒在地。 凌远吃惊道，“我可没有下重手啊，你不要碰瓷。” 凌寒懒得理他，干脆就势坐在地上揉揉太阳穴，刚才被凌远打到以后，她脑中忽然又闪现出一些画面，但是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你没事吧？”凌远见她面色苍白，忍不住上前捞起她的手，要为她把脉。 “你别碰我！”凌寒推开他，缩回手臂。 她知道最初让赫连晋怀疑自己身份的就是体内的那股凌家内力，乐神医不懂所以没看出来，可是赫连晋与秦淮都立刻明白了。 凌远要是为她把脉，必定能看出名堂，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 “不碰就不碰嘛，凶什么？” 凌远好心为她把脉却遭嫌弃，心里也有些不爽，干脆径直走进屋去，不管她死活。 凌寒坐在地上缓了缓，觉得舒服多了才起身回屋。 她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却又不好说出实情，只能支吾了一下说道：“刚才对不起啊，我只是头疼的厉害，害怕你碰到了会更疼。” “怎么好端端的头疼？路上太累了？”凌远见她道歉了，表情也软了下来。 “大概又模模糊糊想到一些事情，但是时间太短，不记得是什么内容了。”凌寒摇头。 凌远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同情，淡言道：“差不多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先跟我回去，下午了去绾绾屋里歇会儿吧。” “谢谢。”凌寒感激道，凌远这个人心眼的确是好的。 “我也就是看在晋儿面子上，不然才懒得管你。”凌远高傲的扬了扬脖子，哼唧着就往外走。 凌寒很无奈的摇摇头，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心口如一？ 从誉王府到靖渊侯府乘马车要走半个多时辰，可见景城之大。 凌寒头天晚上到的景城，根本看不清街道如何，上了马车以后就掀开帘子往外看这座泓元国的都城，看看到底有多繁华。 不过很可惜，这里毕竟不是现代，虽说到处张灯结彩，贴着红色对联福字，可家家大门紧闭，门可罗雀，路上也不见什么人走动。 即便如此，整个城市的规模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很大的，高耸的建筑物很多，街道也很宽阔，看得出来要是在平常是多么热闹繁华。 “皇宫在哪里？”凌寒问道。 凌远朝着北边指了指，“在那边，从街上是看不到的。” “哦。也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凌寒有些担心赫连晋。 凌远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担心他受欺负？” “欺负倒不至于，但他毕竟是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背后有母妃在侧，背后有母族支持的。 凌寒边说话边无意识地揉袖口，看得凌远直皱眉头，他紧忙说道：“别揉了，再揉袖子都烂了。” 凌远见凌寒的表情凝重，知道她是真正关心赫连晋，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太后很疼爱晋儿，今日是宫宴也是家宴，有太后在，绝对没人敢欺负他，你就放心吧。” “真的？”凌寒听了这话心里忽然轻松了下。 “那是自然。其实先皇后就是被太后看中，这才让先皇赐婚给了当今圣上，可惜先皇后一直未有孕，终于盼来晋儿的时候，太后比谁都高兴。其他皇子都是按规矩按名分入座，唯独他是紧贴着太后坐的，从小就是如此，你不必担心他会被刁难。” 凌远叨叨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赫连晋很受太后宠爱，绝对不会吃亏。 “既然太后喜爱先皇后，那当年……”凌寒说了一半住了嘴，毕竟这是赫连晋的私事，他不在场的时候议论他好像不太好。 “你是说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凌远倒不在意，他估计凌寒知道许多事，也就往开了说，“太后自然是求了许多情，可惜皇上态度坚决，又有许多朝臣煽风点火，将那件事上升到了江山社稷方面，太后不好干政，只能任由皇上处置了。” 说完，凌远摇摇头，便沉默下去，他心里也不好受。 明明是天之骄子，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却沦落到这等待遇，作为朋友他是很不忿的。 马车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良久之后，凌寒悠悠开口。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凌远一愣，仔细品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欣慰的点点头，笑道：“说的不错。”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忽然都楞了一下，好像这样看对方顺眼的情况是第一次啊。 凌远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那什么，一会儿你会到我父母亲不必紧张，他们都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凌寒心惊了一下，反问道。 “很奇怪吗？”凌远瞪了她一眼，歪头眯眼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哪里怪了？我就是……紧张而已。”凌寒有些心虚，却故作镇定。 “罢了，反正之前王爷让你冒充我远方堂妹的时候就已经跟父亲提过了，他们都知道你是梅之敬的女儿。不过在府里还是小心点，不要说这件事，明白吗？” “明白了。”凌寒一口答应，她又不是傻子。tgv6 终于到了靖渊侯府，凌寒一下马车就觉得眼睛要被闪瞎。 高大的正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不过靖渊侯不愧是传说中的重臣，只看侯府的建筑气派就能知晓一二，且不说正门多么高耸大气，就连普通围墙都要比其他建筑要高出半米，真的是非常浮夸，一点都不低调。 凌远将凌寒领进内院，这一路走来亭台水榭层层叠叠，靖渊侯府看起来竟比誉王府还要奢华上几分。 “你们家这么高调，就不怕逾越吗？”凌寒追上凌远，小声问道。 比王爷家还要豪华，难道不会惹人闲话或被人诟病么？ 第166章 神经病啊 凌远听了凌寒这话立刻就不高兴了，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转移目标知道么？” 见凌寒一脸懵懂，凌远压低嗓音说道：“在外人看来，我是晋儿的傍家儿。我若处处滴水不漏，难免引人猜测。” 凌寒寻思了一下，的确是这个理儿，世人都以为赫连晋与凌远结有龙阳之好。 赫连晋行事低调，任何事都非常有分寸，而凌远若是也乖巧懂事，而靖渊侯又地位显赫，自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重视或敌视。 就算没有证据，但凡有一丝“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人”的想法，就会被当成假想敌而受到攻击。 而赫连晋与靖渊侯府，都是那些人的攻击目标。 所以凌远行事张扬，靖渊侯也甘愿配合，故意做出一副纸醉金迷的做派来。 毕竟，相较于谨慎小心的显赫贵族，嚣张无脑的土豪更会让人放松警惕。 凌寒明白了其中门道，便小声问凌远：“那你这种乖张傲慢的性格也是假象？” “……” 凌远语塞，因为这一点嘛……好像是真的…… 凌寒的话让凌远的傲娇属性又被戳中，他很生气的瞪了凌寒一眼：真不会聊天！ “……”神经病啊！ 穿过中庭，凌远将凌寒引到花厅，刚进门凌寒就被华丽丽的内装震撼到了，无力地装饰与摆设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了，简直闪耀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 且不说房间里桌椅是用多么名贵的木材制成，博古架上摆着多少件珍惜古玩，就连铺地的地砖都是用了清一色的纯白大理石铺制而成，地面洁白似雪，让人不忍踏足。 这样装修豪华的室内，简直要比誉王府还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凌远还真是高调的可以。 凌远叫来丫鬟为凌寒上茶，不一会儿，凌绾绾抱着小白就过来了。 “寒姐姐！”凌绾绾对凌寒的态度要比凌远要亲切了许多。 “绾绾，好久不见。”凌寒也笑着迎上去，绾绾这孩子心直口快，虽然和凌远有相似之处，但还算心口如一。 凌寒从荷包里取了一个红包出来，塞进绾绾手里，“拿好了，就当是压岁钱。” “谢谢寒姐姐。”凌绾绾到底是小孩子，对这种讨彩头的事情分外喜欢。 凌寒忽然拍了下脑门，冲凌远说道：“瞧我这记性，王爷还给侯爷与夫人准备了一些楼州特产，我今天走得急忘带了。你赶紧派人去王府里取来。” 凌远叫来惊鸿与游刃，让他们速速去取，凌寒好歹是客人，若是两手空空，见到他父母了也会尴尬，被认为是不懂礼数。 “听哥哥说，寒姐姐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啊，那太好了。”凌绾绾抱着小白揉啊揉的，一脸兴奋。 凌寒失笑，她知道比起她，凌绾绾是更加欢迎小白的到来才对。 惊鸿游刃效率惊人，赶在午膳前就把东西给取来了，整整一大箱子都是赫连晋准备的礼物。 凌寒正在屋里与凌绾绾谈笑，就听见凌远提醒道：“我父母来了。” 紧接着就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与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相携进了花厅。 “父亲，母亲，这位就是我说的凌寒姑娘。”凌远率先介绍道。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凌寒施了一礼，这是雁羽临时教她的，动作还不是很娴熟。 “早就听远儿提起过凌姑娘，既然是远儿的朋友，那便不要拘礼，请坐吧。”靖渊侯很爽朗的说道。 “多谢侯爷。”凌寒这时候倒是很乖巧，让凌远在旁边频频侧目。 奉上从楼州城带回来的礼物，凌寒这才落座，刚抬起头就正对上靖渊侯夫人的目光。 刚进门的时候凌寒偷偷观察过靖渊侯夫妇，靖渊侯虽说蓄了胡子，可仍然挡不住他玉树临风的气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美大叔。 凌远和凌绾绾更像夫人多一些，继承了她漂亮的脸型和柔媚的容貌。 凌寒知道原主身世之后，就很心虚，又被夫人一直盯着，觉得心里发毛。 “母亲？”凌远也看出来了凌寒的不自在，就轻声唤他母亲回神。 “啊？哦，不好意思失态了。”夫人微微笑着掩去尴尬，“只是觉得凌姑娘看起来很眼熟，就多看了一会。” 凌寒低下头故意把脸上有胎记的一侧脸朝向夫人，企图混淆视听。 可她心里却想着，果然是母女啊，就算多年不见，做母亲的心里肯定有孩子的面影，不会轻易忘记。 靖渊侯看似威严，但对夫人非常好，吃饭时的眼光都一直围着夫人打转。 凌寒发现凌远在他父亲面前也是很乖巧的，一点都没有傲娇的样子，暗想他也有两幅面孔。 用过午膳，靖渊侯把凌远叫去书房谈事，夫人就留在花厅和凌寒与凌绾绾她们闲聊。 凌寒是很喜欢靖渊侯夫人的，第一印象是她非常雍容华贵，很有气质，保养得非常好，年过四十了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 夫人很和蔼，即便知道凌寒是隋国将军梅之敬的女儿，也绝没有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这让凌寒感到很欣慰。 “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八。”凌寒答道。 “唉，若是我大女儿还在，也和你一样的年纪。”夫人面色黯然，眼中露出一抹哀伤。 “母亲，大过年的，您就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吗？”凌绾绾见她娘要哭，赶紧过来哄她。 “好好好，不说这些。只是每逢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夫人稍微抽泣了一下，她强打精神笑道，“不过今年多了个凌寒姑娘，就当是填补了你姐姐不在的空虚吧。” 凌寒陪笑着点了下头，心里却想说夫人您已经阖家团圆了啊。tgv6 除夕节当天府里事情繁多，夫人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少不得忙碌，与凌寒多聊了几句她就去主持家务了。 凌绾绾抱着小白，笑眯眯道：“看来母亲很喜欢寒姐姐呢。” “夫人优雅和善，我也很喜欢她。” 凌寒回以笑容，说实话，这个靖渊侯府比想象中要招人喜欢的多。 第167章 露出马脚 泓元国的习俗是大年三十这一天不用走亲访友，一般都是自家人欢聚一堂，吃个年夜饭。 风雅的家庭或许还能办个赛诗会，普通家庭也就吃吃喝喝，然后全家人一起守岁祈福。 这和现代相比，除了娱乐活动少一些，即便外出街上也冷清清的之外，在风俗上没什么太大差别。 宫里有皇族们欢聚一堂，晚膳过后才各自散去，也就是说凌寒还得再靖渊侯府蹭一顿年夜饭才行。 凌绾绾邀请凌寒去她闺阁歇息，反正酒足饭饱也没事做，凌寒干脆随她去了，还能睡会午觉。 她们前脚刚出花厅院子，凌远就从书房回来找她们，见着她们的身影还没走远，他就安静的跟在后面。 凌寒第一次来靖渊侯府，理应不熟悉地形。 可是出了哪到门该往哪边拐，她的身体都自动会往前进方向转去。 好像腿脚有自己的记忆似的，根本不用受大脑命令，而是会自己认路。 经过假山的时候，凌绾绾走在靠近池塘的那一侧，她只顾着仰着头和凌寒说话，根本没有看路。 池塘边有一条通往院外的拱门，还有一座小桥连接岸边与假山。 假山里转个角度就有一条小道会延伸到另外一个拱门，从小桥边上是看不到假山里的这条路的。 可凌寒就是轻车熟路的踏上了进假山的那座小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稳稳地踏上了桥板。 “寒姐姐想去看假山吗？”凌绾绾见状问道，也调转方向跟了上来，“其实假山里有条近路呢。” “是吗？那我倒真没注意。”凌寒懊恼自己怎么没注意点放慢步伐，差点露出马脚。 凌绾绾不疑有他，以为凌寒想观赏假山，就领她过了小桥，进到假山洞里。 说是假山，其实是有一栋房般大小的石山，转个方向穿行过山洞，就是另一条路。 “寒姐姐，这里不错吧？”凌绾绾走在前面背对着行进方向，面朝凌寒说道。 “是很漂亮。”凌寒走在假山洞里，这里有一半是外露的，可以看见外边的风景。 凌绾绾还在很得意地倒着走，快到转弯的时候，凌寒脑中忽然想起一个短暂的片段。 好像一个小姑娘就是从这里往前跑，那里有两块巨石，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缺口，而且没有任何防护。 她人小没注意到，就从巨石之间不小心落水了。 “小心！”凌寒一把将凌绾绾拽了回来，她这么倒着走，转弯的时候一定会从那个缺口掉下去的。 凌绾绾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惊慌道：“怎么了？” “你背着走路，也不怕从那里掉下去？”凌寒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刚拐弯就愣在那里了。tgv6 两块巨石依旧在，只不过中间修起了一道木栏杆，再看从假山通往池塘岸上的路，两边也都有栏杆。 “哈哈，这里有栏杆，不怕的。”凌绾绾以为是凌寒多心了，满不在乎的笑道。 凌寒上前摸了下木栏杆，虽说上面刷了新漆，但看与巨石相接部的木材腐坏程度，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凌远忽然从她们后面出来，直直的盯着凌寒，说道：“云霓曾经从这里失足落水，那之后父亲就修了这道栏杆。都是在绾绾出生之前的事了，她自打出生开始这里就是安全的，自然不会害怕。” “哦，原来是这样。”凌寒搓搓袖口，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会预见危险，毕竟她刚才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这里。 “你如何知道这里危险？”凌远几乎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迅速准确的看到问题所在。 刚才他一直跟在后面，从凌寒轻车熟路踏上石桥开始，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凌寒的种种表现，就仿佛对这里很熟悉似的，让凌远不得不起疑心。 “我……猜的。”凌寒含糊道。 下一瞬，她就觉得背后生疼，整个人被凌远抵在了假山石头上。 凌远掐着凌寒的脖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凌寒挣扎着，却掰不开凌远的手臂。 “哥哥，你放开寒姐姐啊。”凌绾绾也试图上前来拉开凌远，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隐藏的很深啊，潜伏到现在才露出马脚。你与梅之敬，还有云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凌远冷着脸说道，“不然，为何你对这里如此熟悉？” 凌寒楞了一下，也忘了反抗，凌远的脑回路有点绕，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对靖渊侯府地形熟悉，是云珠告诉她的。 见凌远想歪了，凌寒忽然就不紧张了，她冷静下来，拍拍凌远的手，示意他掐着自己呢，不能说话。 凌远略微松开一点，让她解释。 “我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凌寒眼角一瞥，忽然见到小白后退几步，付下身呲牙咆哮，正要往凌远身上扑去。 小白已经认了凌寒做主人，自然是看不得她受人欺负。 “小心！”凌寒厉声叫道，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白已经一跃而起冲着凌远扑身上来，因有凌绾绾阻挡着凌远的视线，他没注意到小白的动作。 凌寒被他禁锢也无法抽身，在小白快咬住凌远肩膀的时候，她伸出手臂，为他挡了一下。 小白想收回獠牙已经来不及了，虽然立刻减低了力道，可还是嗷呜一口硬生生的咬在凌寒胳膊上，顿时鲜血泵流。 “啊！”凌绾绾尖叫出声，赶忙拍打凌远，“你快松开寒姐姐啊，流了好多血！” 凌远稍微愣了一下，立刻抱起凌寒就往凌绾绾居住的小院跑去。 凌绾绾抱起满嘴是血的小白，哭着跟在他身后。 到了凌绾绾闺阁，凌远先找来热毛巾给凌寒的胳膊擦干净血迹，又翻出药匣取了些止血散。 等不再流血以后，才又找了些丝绵做成绷带给她包扎好。 凌寒受伤的是右臂，她担心的不是伤口，而是被老虎咬了，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凌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直接把凌寒的手臂捞过来，不由分说为她把脉。 凌寒反应过来想把手臂抽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嗯？” 凌远忽然睁大眼睛，眼眶泛红的盯着凌寒。 第168章 攒够力气才能打脸 凌寒心里一颤，生怕凌远看出什么。 “你怎么这幅表情？”凌寒心虚的问道。 “你脉象怎么这么乱？心脉破损严重，跟病入膏肓了似的。”凌远皱眉，他刚才摸到凌寒的脉象紊乱虚弱，一点都不像内力深厚的人。 “哦，之前修炼心法的时候，走火入魔过，那时候的确很危险。”凌寒解释道。 她听了凌远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凌远刚抓上她的胳膊，她就运作内力想把凌家内力藏起来，但是功力还不够，胡乱调息，鬼知道调成了什么样子。 反正好消息是她这一招瞒过了凌远，坏消息是让他误解，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眼眶发红。 “放心，等明日我就叫千帆来为你把脉，肯定会为你续命的。”凌远虽然讨厌凌寒，但是还不至于希望她死。 凌远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递给凌寒。 “今日请不到大夫，这是千帆给的解毒药，你被小白咬了，怕是需要这个。” “多谢。”凌寒直接放嘴里嚼了，有些苦但还能接受。 凌远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又说道：“不管你还能活多久，今日的事一码归一码。我怀疑你是奸细，所以你也别去跟我们家人吃饭了，就在这屋里待着吧。” “你真就这么怀疑我？”凌寒哭笑不得。 “你对我家地形那么熟悉，要我如何信你？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凌远抄着手悠然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那里会有危险啊，你想，绾绾是背着走的，后面就是水塘，万一掉下去了呢？”凌寒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毕竟她站的位置看不到前方，说危险真的是很牵强。 显然凌远也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忽然开口道：“年夜饭我会给你送来，但你不许出这间屋子一步。我会让游刃和惊鸿陪着你，省得让你觉得我靖渊侯府待客不周。” “……”凌寒无语，游刃和惊鸿那是陪着她么？看着她不让逃跑才对吧？ “算了，你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凌寒也不差那顿饭，耸耸肩说道。 凌远见她表现得很无所谓，也摸不清她这是什么毛病，干脆不去管她。 一手牵着凌绾绾，一手抱着小白就出去了，顺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凌寒撇嘴，连小白都不留下来给她，好小气。 出了房门，凌远叫来游刃惊鸿，在门口好好守着，凌寒要什么都给她送去，但是绝对不许让她出这道门。 凌绾绾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拽了下凌远的袖子，问道：“哥哥，寒姐姐是晋哥哥托咱们代为照顾的，那你这样软禁她不好吧？万一晋哥哥知道了……” “无妨。晋儿那边我会去说。若她是奸细，晋儿也不会手软。”凌远说着把小白塞进凌绾绾手里，“带它去洗个澡，满嘴血腥味儿。” 说完就很傲娇的翩然离去，凌绾绾和小白面面相觑，颇为无奈。 凌寒百无聊赖，在屋里睡了午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游刃和惊鸿送来晚餐，满满一大桌子都是山珍海味，靖渊侯府的年夜饭还真是奢华。 “你们俩一起坐下来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凌寒摆摆手，见他二人有些犹豫，便劝道：“大过年的就不能放一天假么？当暗卫还真是辛苦，我又打不过你们，也没有逃跑的意思，来吃吧。” 游刃和惊鸿对视了一眼，也是，凌寒打不过他们，还等着王爷来接呢，吃顿饭应该无妨，不喝酒就行了。 “凌寒姑娘手臂刚受了伤，不宜饮酒，那咱们也陪着你一起以茶代酒，好好吃顿年夜饭吧。”惊鸿笑得和善，拉着游刃一起落座。 凌寒笑了下，这俩人是怕贪杯误事还是怕她往酒里下药，迷晕了他们跑路啊？ “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游刃见凌寒心情甚好，觉得很不可思议。 哪有被人当奸细软禁起来的人，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凌寒才不生气呢，凌远是不想得罪赫连晋才把自己关在凌绾绾的院子里，没投入大牢就说明他只是怀疑自己不对劲儿，而非有确凿证据。 反正自己是清白的，等赫连晋来了以后再说吧，自然会为她做主。 自己先受一会委屈吧，吃饱喝足攒够力气才能打脸啊。 凌远那边也已经开席，夫人见凌寒没来，便询问她去哪儿了，被凌远用生病的理由搪塞过去。 “怎么忽然病了？”夫人放下筷子就要去看望。 “母亲，她正歇息着呢，你就算要看望也得等吃完饭吧。”凌远忙拉住夫人，不让她去。 “也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对了，请过太医没有？”夫人又关切问道。 “太医们也要过年啊。”凌远不满的嘟囔一句，忽然他侧着头看着夫人，问道，“母亲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如此关心她？就不怕她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你这叫什么话？”夫人伸手在凌远头上敲了一下，“她脸上虽然有那么大一块胎记，但我总觉得看起来很眼熟，而且很亲切。”tgv6 凌远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凌寒真会装乖，要是他娘见过凌寒跟他吵架的光景，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罢了罢了，先吃饭吧。”靖渊侯往夫人碗里夹菜，让他们安心吃饭。 一顿年夜饭吃的是各有各的心思，赫连晋在宫宴上也不是很舒坦。 宫娥们起舞助兴之后，皇家的宫宴才正式开始，帝王家的家事便是国事，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与隋国开战的事情上了。 攻打楼州城的功劳完全给了太子，皇上给了太子不少封赏，吴贵妃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赫连归端起酒杯走到御前，深深鞠了一躬，冲皇上说道：“启奏父皇，其实攻打楼州城并非儿臣一人的功劳。七皇弟也出了不少力，儿臣以为，父皇也应当为七皇弟封赏。” “父皇，儿臣并不认为应给誉王封赏，反而应当治罪。” 未等皇上开口，一道男声响起，紧接着从宫殿左手边站出一个人来，正是二皇子，也就是端王赫连益。 第169章 莫须有的罪名 端王赫连益的一句话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和谐的殿堂中忽然炸了锅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端王何出此言？”赫连归眼睛一眯，看着不怀好意的赫连益。 “启禀父皇，太子殿下攻打隋国筱城的确有功，但儿臣却得到消息说，誉王在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赫连益冲皇上施了一礼，缓缓说道。 “是啊。所以本宫才请求父皇为七皇弟封赏，难道有错吗？”赫连归反驳道。 赫连益笑着摇了摇头，瞥了眼赫连晋的方向，这才说道：“看来太子殿下也被誉王蒙在鼓里。” “此话何意？” 端坐在主位的皇帝听了这话也微微将身体前倾，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也很好奇。 在座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整个殿堂顿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赫连益见众人的反应，愈发得意，他环顾一下四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准备开口。 “要想说就直说，若不说就归位，卖什么关子？” 赫连益正要说话，皇帝右手边的太后率先张口说道。 太后并未看着赫连益，而是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她的自言自语似的。 姜慈心是当今皇上赫连恺的生母，亦是先皇的皇后，地位尊贵。 她一开口，其他人自然立刻俯首不敢多言。 姜太后轻抿了一口杯中酒，转向皇帝说道：“今年的葡萄不怎么好啊，口感酸涩，不及往年。” “母后说的是，若不合口，朕让人给母后再换一种酒？”皇帝赫连恺在太后面前毕恭毕敬，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 “那倒不必。”太后放下酒杯，看了眼她旁边席位的赫连晋，说道，“晋儿今日进宫，为哀家带了些楼州城的葡萄酒，味道甘甜爽口，皇上不如也尝尝？” 说罢，太后点了下头，她身后的林嬷嬷心领神会，取出早就备好的酒壶，给皇上献上。 赫连恺虽然也很想问赫连益到底想说什么，可太后赐酒，他不得打断，只能先喝了一杯，连声夸奖口味极佳。 “哎哟，瞧哀家这记性，一提到酒就忘了别的事情。对了，端王刚想说什么来着？”太后微笑着看向端王，慢悠悠的问道。 “呃……”赫连益以为太后已经忘了他了，冷不丁这么一被提起，瞬间愣了神。 赫连恺见他这不镇定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有话直说，今日宫宴是阖家欢聚一堂共庆新年的好日子，若是扫兴的话，不说也罢。” 赫连益本来就因太后出来打岔，站在堂上非常尴尬，现在连父皇也这么说，方才的得意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不过他不甘心就这么归位，毕竟机会难得，要是此事不参赫连晋一本，下次再等到什么机会就难说了。 于是，赫连益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方才想说的话事关社稷，之前太子殿下攻破楼州城，并非是他一人所为，而是有誉王相助。可誉王也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就办成此事，他背后有助攻。那个助攻就是隋国筱城的驻守将军梅之敬。” 此话一出，整个殿堂内再次沸腾。 梅之敬是敌国将领，若说他是誉王的助攻，那不是说誉王与敌国将领勾结吗？ 这往好里说是梅之敬投诚，往坏里说可就是誉王勾结外敌，这可是死罪！ 果然，赫连恺听了这话也不淡定了，他冷冷地看向赫连晋，厉声问道：“誉王，可有此事？” 赫连晋一直优哉游哉的喝着酒，所有人中就他最为淡定，见皇上发问，这才起身言道：“回禀父皇，此乃莫须有的罪名。梅之敬已经被太子的人在破城时杀死，这一点太子可以作证。” 一句话把皮球踢给了赫连归。 赫连归早就接到阳城线报，说稻香居的人杀了吴莽，还在稻香居里查到了刺月门的物件。 没想到自己家的地盘竟也有刺月门的人，他心里刺月门的幕后人就是赫连益，本来就对他很不满。 再加上方才赫连益口口声声说攻破楼州城并非是他的实力，心里早就憋着气呢。 刚好因为赫连晋这句话，他既然被卷进来了，刚好就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赫连益，方可泄气。 “启禀父皇，誉王所言极是。儿臣的确在攻破筱城之际，杀死了梅之敬。”赫连归面色凝重说道。 “谁知道那是不是誉王的计谋？梅之敬死了就死无对证，没人知道他与敌军勾结的事了。”赫连益冷笑一声，态度非常嚣张。 赫连归被他这话怼的无话可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赫连晋见状，只能也走到大殿中心，站在赫连归的旁边。 二对一的局面，在气势上就胜了赫连益一筹。tgv6 “若本王与梅之敬勾结，为何不放他一条活路？而梅之敬既然投诚我泓元国，又为何亲自上阵？端王的话不足为信，望父皇明察。” 赫连晋继续言道，“端王并未身临其境，如何知晓本王在楼州城的动向？楼州是父皇赐予本王的封地，本王竟不知道端王的消息如此灵通，连小小的楼州城都在端王的监视范围之内。” 这话暗示着端王信息网之广阔，连边城都有他的眼线，其他地方还会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帮他做事。 一个王爷不好好做正事，在全国范围遍布眼线，这对哪个皇帝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果然，赫连恺听了这话，脸色便沉了几分。 赫连晋的话更提醒了赫连归，阳城一事本就把矛头指向了端王，所以太子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本宫觉得誉王说得有理，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污蔑构陷不过一张嘴便可做到。”赫连归很鄙视的扫了赫连益一眼。 “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赫连益上前一步，神色激动的说道，“梅之敬曾去楼州府衙拜访过誉王，而且，誉王身边有一女子，名为梅凌寒，正是梅之敬之女。两人关系密切，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此话一出，赫连晋脸色微变，除了他与凌远，乐千帆之外，竟有人知道凌寒的身份。 第170章 福要双至 赫连晋平时面瘫惯了，这微微的表情变换在旁人眼中便成了心虚。 端王赫连益见状，得意的笑道：“可否请誉王解释一下，那位梅凌寒梅小姐，与誉王是什么关系？她在攻破筱城一事之中，又起到了何等作用？” 赫连晋听了这话，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他的身材本就比端王高大，军营里锻炼出来的强健身躯更是如一座山一般巍峨雄伟。 他一向不苟言笑，在气势上就比任何皇子要强悍几分，也冷傲几分。 这时候偏偏就笑了，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若你说阿寒，本宫可以作证，她并非梅之敬的女儿。”太子这时候站了出来，冲皇上说道，“父皇，信不过誉王，还能信不过本宫吗？” “太子殿下，这并非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事实上，梅之敬的确去府衙找过誉王。” “誉王，此话当真？”赫连恺阴测测的看着赫连晋，他本来就对这个儿子不是很待见，放心让他带兵打仗就是看重他并无野心。 若是连赫连晋都与敌国将领勾结的话，所有皇子中，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省心的了。 “回禀父皇，梅之敬的确是来过楼州府衙，不过他并非与儿臣密谋。而是因为他受到延国挑拨，以为杀了她女儿的人是我泓元国人。” 赫连晋将延国人如何挑拨离间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并不忘提及梅凌寒已经被延国人杀死了。 “所以梅之敬找儿臣，只是因为此事。并非如端王所说。” 赫连晋语气平和，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当时延国那些府兵是留了口供的，仅凭这点就足够推翻端王的说辞。 “那梅凌寒呢？留在誉王身边的神秘女子是谁？”端王不依不饶，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不等赫连晋说话，太子率先开口。 “不过凑巧同名而已。听闻梅之敬的女儿各个貌美如花，可本宫见着的那个凌寒姑娘，却丑若无盐，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且并不会武功。应该不是同一人。” 吴贵妃一直看着太子在维护赫连晋，吃惊的连皇上酒杯空了都忘了给满上。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母妃的可深知太子与誉王从来就是面和心不合。 即便此次破城大功给了太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誉王讨好太子的方法。 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么点好处并不足以让太子处处护着誉王，为他说话。 倒是端王赫连益之前与太子关系看似不错，经常会露一些消息给他。 怎么太子不过去了一趟楼州城，这三人的关系就这么风云莫测了呢？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吴贵妃几次给太子使眼色，让他不要再多嘴了，谁知太子的目光一直在端王身上，并未注意到她。 “皇上……这大过年的，他们这样怕是会惹得太后娘娘扫兴啊。” 吴贵妃暗自气恼太子太过意气用事，却又不能明言阻止，只好央求皇上。 皇上很孝顺，搬出太后的话，他势必会阻止。tgv6 果然，赫连恺听了这话，摆手喝道：“都住口，此事年后再议。今日不过是一场家宴，不谈国事。都入座吧。” “是。” 三个人终于停止争执，各怀心思的回到座位。 赫连晋的座位与其他皇子不同，只有他有资格坐在太后身侧。 “宴会后，你来一趟慈恩宫。”太后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赫连晋未出声，而是很坚定却短促的点了下头作为回答。 虽然赫连恺制止了三个皇子的争执，但他脸上也没多愉快，一直黑着脸。 宫宴上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先开口触霉头。 这时，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妃子端起酒杯，冲皇上举杯。 她是许德妃，端王赫连益之母，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当时的太傅许维就是她的祖父。 许德妃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胜在眉目清秀，一颦一笑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该有的温婉模样，与妖艳似火的吴贵妃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皇上，今日是除夕之夜举国欢庆，臣妾也祝愿太后娘娘与皇上圣体安康。”许德妃笑盈盈的举杯说道，这番话缓解了尴尬，也让赫连恺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见太后与皇上喝了酒，许德妃又说道：“淑妃宫里的九皇子与白贵人的八皇子同岁，过了年就满十五岁了。听说皇上有意册封，臣妾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时候选个正妃，福要双至岂不美哉？” “呵呵，好一个福要双至。朕已拟旨封老九为寿王，老八为齐王，年后册封。”赫连恺很欣慰的看了一眼许德妃，赞赏她的善解人意。 八皇子赫连易的母妃只是个贵人，身份不如淑妃，所以皇上给他赏了封地，年后就可前往封地了。 九皇子赫连清是姜淑妃所出，姜淑妃与太后同出自一个母族，她是太后的亲侄女。 因为后台强大，在宫里的地位极有分量，再加上她性格温柔贤惠，很得皇上宠爱。 爱屋及乌，赫连清即便封王也会继续留在景城，姜淑妃舍不得，赫连恺也舍不得。 两位新王爷同各自母妃一起先谢了恩，等这波敬酒的人散去之后，赫连恺的脸上的阴霾已经彻底一扫而光。 “皇上，除了寿王与齐王，就只有誉王未曾选妃了，依臣妾看，不如一同选了？三喜临门更是锦上添花啊。”许德妃笑容依旧，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一抹锋芒，直冲冲的朝着赫连晋刺去。 赫连晋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旋即放置嘴边一饮而尽，一点没有看向许德妃的意思。 许德妃见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心里气恼，脸上却堆着笑容，等赫连恺回话。 “德妃所言极是，初五那日朕会在宫里宴请群臣，届时让谁家有适龄的女子都带进宫来吧。”赫连恺大手一挥，决定了选妃的事宜。 第171章 各怀鬼胎 许德妃还想乘胜追击，毛遂自荐担此重任，可赫连恺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心凉了。 “此事就交给淑妃去办吧。” “是，臣妾领旨。”淑妃闻言起身淡然说道。 德妃的心思太过明显，赫连恺岂有看不出之理？ 所以他将这件事交给最信任的淑妃，有太后撑腰，谁也不能说她办事不利，更没人从中作梗。 姜淑妃也是明白这一点的，领旨之后就再不言语。 姜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满怀深意的轻轻扫了一眼许德妃，最终将目光落在许德妃的右手边。 李荣妃一直坐在许德妃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她出自荣国公府，是四皇子康王赫连铭之母。 几个皇子中，母族身份显赫的只有四人，除了誉王赫连晋之外，其余三人是太子赫连归，端王赫连益，以及康王赫连铭。 “李荣妃今日话语不多，可是累了？”姜太后声音轻飘飘的，却准确的传入了李荣妃的耳中。 李荣妃对太后的意思心领神会，笑言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今日的确有些累了。” “既然如此，那便早早回去歇着吧。”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面露倦容。 皇上见太后累了，也就叫停了宫宴，让皇子妃嫔们该回去的就回去。 除了赫连益之外，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么压抑的宫宴，还不如早点回去洗洗睡呢。 赫连晋送姜太后回到她的慈恩宫，当然，他知道这不算完，太后刚才让他过来肯定还有话要说。 慈恩宫里，林嬷嬷搀扶姜太后坐在软榻上，就屏退了宫人，她自己也守在门口，给太后和赫连晋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晋儿，你跟皇祖母说实话，你身边的那个凌寒到底是谁？”姜太后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赫连晋并没有隐瞒太后的意思，不假思索就答道：“她的确是梅之敬的女儿，但又不是。” “哦？此话怎讲？” 姜太后眉头微动，她没想到赫连晋竟然这么爽快就回答她了，同时又搞不懂这后半句的意思。 “她的确是梅之敬的三女梅凌寒，但她是被梅之敬领养，她还有个身份，是靖渊侯府的长女凌云霓。” “什么？”姜太后猛然坐直了身子，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她一时间愣在那里。 “皇祖母，孙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与梅之敬勾结一事乃是端王构陷。” 姜太后对此倒是毫不怀疑，她相信赫连晋的人品。 赫连晋将如何与凌寒邂逅，又如何到相知相恋的地步这一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姜太后。 “皇祖母，孙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她不娶。还望皇祖母成全。”赫连晋说到这里干脆跪了下来，态度坚决。 姜太后知道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脾气，认定的目标一定会完成才肯罢休。 面对最宠爱的孙子，姜太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嗔笑道：“都这么大了，脾气还是不改。” 这一句话，算是表明了立场，赫连晋松了口气。 今日宫宴上的众生相都还历历在目，姜太后何尝不知那些人都各自心怀鬼胎？ 许德妃所出的二皇子明明都有正妃了，她还提起选妃这一茬，明摆着不怀好意。 “你放心，你父皇也不是糊涂人，不然为何让淑妃去负责选妃事宜？”姜太后亲自扶起赫连晋，拍拍他的手说道：“你与凌远的事情，在景城也算人尽皆知，不论你娶谁做正妃，这九五之尊的位子是轮不到你的。德妃说要选妃，恐怕也是看中你手中的军权，想安插个自己人在你身边，今后好辅助端王。” “可端王今日所言之事，却与德妃的意愿背道而驰。”赫连晋幽幽说道，他并不认为这母子两人事先没商量好说辞。 “是啊，哀家也纳闷这个。若有心拉拢你，端王不该那么咄咄逼人。”姜太后也是一脸懵然，又言道，“或许德妃仅仅是想安插眼线吧。总之对你没有好处便是。” “多谢皇祖母提醒。” “唉，你这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卷进宫廷争斗，若不是你母后去得早，何至于受她们那些人的欺负？”姜太后看着赫连晋，眼中浮现泪水。 先皇后楼诗凝是姜太后亲自为赫连恺选的正妻，正因如此，她对赫连晋分外疼爱，甚至超过了九皇子赫连清。 提到楼诗凝，姜太后也是觉得很可怜，同时又很自责。 当年她住在宫里，还是皇子的赫连恺在自己府上住着，宅子里女人们的斗争是何等激烈，她并不知晓。 等赫连恺登基进宫之后，她才发觉楼诗凝的身体已经被人下了不孕的药。 所以后来楼诗凝请人进宫治病求子，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眼看着比自己后来的妃嫔们都一个个有了孩子，而身为皇后却无所出。 不管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一国之母，楼诗凝求子心切的心情，姜太后都能理解。tgv6 谁知道却出现了后面的一系列悲剧，每每想到这里，姜太后也是很自责。 若是当初她态度强硬一点，楼诗凝顶多就是没有亲生子嗣而已，不会后位不保，更不会香消玉殒。 实在不行，大可以找个分位不高的妃嫔，把她的孩子接过来自己养着，也不算无后。 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所以楼诗凝去世之后，太后对赫连晋分外疼爱。 一方面是的确喜欢这个孙儿，另一方面，也有忏悔赎罪的意思。 “皇祖母，有一事我一直很想问，母后是真的被人下了毒？” 这个问题在宫里一直宛如禁区，所有人不得问不得说，赫连晋小时候也问过太后，总被她强制中断这个话题。 可是到如今，赫连晋不得不问。 毕竟他知道，楼诗凝还活着，只是活得非常痛苦。 若不能彻底将她体内残毒拔除，在她有生之年，看到她儿子亲手为她报仇也是好的。 “你为何忽然问这个？”姜太后有些警觉，叮嘱他道，“你根基尚未稳定，不可操之过急。” 第172章 怕你不争 赫连晋闻言一怔，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波动。 “皇祖母都知道了？” 姜太后噗嗤一下笑了，言道：“你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如何看不出来你想要什么？” “皇祖母圣明。”赫连晋见姜太后明白自己的心思，干脆承认了。 “金鳞岂是池中之物？想你身份尊贵无双，是其他哪个皇子能够比拟的？你能有这份心思，哀家甚是欣慰。”姜太后很慈爱的拍拍赫连晋的手背，继续说道，“哀家不怕你争，而是怕你不争。你与凌远的关系虽能迷惑旁人，可哀家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做戏？凌远那孩子古道热肠，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是个好助力。” 赫连晋的表现一直非常低调，或许能骗过许多人的眼睛，甚至骗过了从皇子到皇帝之路都走的一帆风顺的赫连恺。 但太后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赫连晋的心思瞒不过她。 “当年皇后的事情太过蹊跷，哀家也一直念念不忘，但在宫里这件事千万不能提起。”太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道：“皇后请西域巫医的事，的确有人给她出主意，那段时间与她走得近的人是吴贵妃和许德妃。” “太后的意思是她们都有嫌疑？”赫连晋问道。 “嫌疑是肯定有的，但也不排除有人借刀杀人。”太后往后靠了靠，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诗凝嫁给恺儿之后多年未孕，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哀家心里有数。只不过，她产下大皇子之后，实在是没必要多此一举让皇后生下嫡亲的皇子与她争。”tgv6 吴贵妃与许德妃当时都生了皇子，在外人看来，皇后失势，最受益的人应该是吴贵妃，毕竟她膝下有皇长子。 已经有许多朝臣上奏恳请皇帝废除立长不立嫡的规矩，若皇后无后，吴贵妃应该是最大赢家。 赫连晋对太后的话不置可否，吴贵妃的确可以因为这个理由洗清嫌疑，但也难保证这不是她为了让皇后不得翻身而走的一步险棋。 宫中请进巫医本就是违反宫规，被打入冷宫无可厚非，或许她们以为会一尸两命，而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这恐怕也是陷害皇后的人也始料未及的吧？ “晋儿。”姜太后见赫连晋一直不语，便出声叮嘱他，“不论如何，现在不是你能为你母后报仇的机会，你自己要先站稳脚跟。” “是。孙儿臣明白。”赫连晋点头，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时辰不早了，皇祖母先歇息吧。孙儿臣过几日再来看您。” “也好。你这孩子行事稳重，哀家放心。” 赫连晋叫来林嬷嬷，让她伺候太后歇息了，而他则赶往靖渊侯府。 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凌寒在靖渊侯府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赫连晋很担心。 靖渊侯府已经吃完了年夜饭，凌夫人喜欢看戏，靖渊侯就命人在别院搭戏台，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 凌远本来就不好那口，就借口赫连晋要来，没去凑那个热闹。 凌寒吃饱喝足正在院子里坐着，抱着手炉跟惊鸿游刃讲鬼故事。 “这个时候啊……一个红衣女鬼忽然出现……”凌寒阴测测的说道，“她吐着舌头，说，‘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凌远就一身红袍走到院子里，忽然不觉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惊鸿游刃凌寒都很无语，你这么配合作甚？ “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待着都跑外边干什么？”凌远很奇怪这几个人，挥挥手要把人全赶进屋。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哨声响起，凌远停下来，也跟着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赫连晋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院中。 “嗯？”赫连晋隐隐觉得院中气氛很奇怪，下意识的看向凌寒。 “晋儿，你来了啊。”凌远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生怕凌寒恶人先告状，就把赫连晋拉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过一会儿不管凌寒怎么装可怜，你都不要信她。可好？” “什么？”赫连晋听得一头雾水。 “唉，反正现在没时间解释，你先去我书房，再与你细说。”凌远生怕凌寒“恶人先告状”，硬生生想把赫连晋支走。 凌寒就见着凌远拽着赫连晋在窃窃私语，觉得好笑，这是告状去了么？ 赫连晋转身看着凌寒，见她一直忍着笑，再看凌远凝重的表情，总觉得这两人表情出奇的不一致非常古怪。 “也好。”赫连晋点点头，往凌远书房方向走了。 “行了，你们也进去吧。烤烤火，吃吃点心什么的。”凌远挥挥袖子，让惊鸿和游刃把人给押进去了。 赫连晋刚进书房，凌远就一溜小跑从后面跟上，转身就把门关严。 凌远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很是反常，赫连晋问道：“发生了何事？” “我怀疑凌寒是奸细。”凌远一脸凝重的把下午发生在假山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说完以后，凌远一拍桌子，“你说是不是太奇怪了？若不是和云珠是一伙的，如何明白我家地形？” 赫连晋听完以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将拳头抵在嘴唇嗤嗤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啊？难道这不奇怪吗？”凌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人该不会被凌寒下了降头，听了这种事情都不生气？ 赫连晋见他急得跳脚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笑，干脆出声大笑了一阵。 “你到底笑个什么劲儿啊？！”凌远彻底怒了。 笑够了，赫连晋正了正神色，问道：“我问你，那个木栏杆是几时修建的？” “云霓落水后立刻就修了啊。大概十五年前吧？”凌远想了想如实答道。 “那云珠是何时来到靖渊侯府的？”赫连晋循循善诱。 “大约五六年前。” “云珠来的时候，那木栏杆早就修好了，而云霓落水之时，绾绾尚未出生。”赫连晋平静的说道。 凌远听得一头雾水，他可不是跟赫连晋算时间线的，歪着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赫连晋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凌寒刚才为何忍笑了。 “既然云珠与绾绾都不知道那里是很危险的地方，凌寒又如何得知？这靖渊侯府，还有多少人知道那里曾有人落水？” 第173章 怎么又蠢了许多 赫连晋循循善诱，拐着弯的提醒凌远。 凌远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巴掌，“你是说，靖渊侯府在很早时候就有奸细了？” “……” 赫连晋很无语的看着凌远，许久不见，怎么又蠢了许多？ “你倒是说话啊，你真的就不愿意相信凌寒是奸细吗？”凌远着急的推了下赫连晋。 “远儿，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会被厌恶蒙蔽双眼。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为什么她会对靖渊侯府的地形如此熟悉？” 赫连晋说完，拍拍凌远的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tgv6 凌远看着他的背影，呆愣了一会儿，整个人忽然被雷劈了似的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 经过脑洞的暴击，凌远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大张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等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凌远强装镇定的跑出书房。 可等到他去到凌绾绾的院子的时候，只有游刃惊鸿二人。 “王爷和凌寒呢？” “已经走了。” 凌远转身就要去追，刚好凌绾绾和夫人从院门进来。 “哥哥，母亲说来看看寒姐姐。” “她，已经被王爷接走了。”凌远停下脚步答道。 “王爷来过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夫人面带愠色，觉得失了礼数。 “无妨，他本来就是偷偷来的。”凌远低声答道。 “等过几日你再请凌寒姑娘来府上作客吧。我很喜欢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孩子特别合眼缘。”夫人也没多想，说了几句就走了。 凌远想再去找赫连晋，侯爷又派人来叫他，说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守岁。 “唉……”凌远叹口气，看来没法出去了。 自从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以后，凌远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到了。 若是不见赫连晋，不见凌寒，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 凌远决定，过了除夕夜，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誉王府拜访，好打探一下虚实。 凌寒被赫连晋一路抱着施展轻功回到了誉王府。 双脚落地，凌寒有种晕车的感觉，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又没老虎追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凌寒坐下，扑倒在桌上。 赫连晋好笑的坐她旁边，怎么她这个不出力的看着比他还累？ “远儿怕是已经想明白了。若他追上来，这个哥哥你是认还不认？” “我才没那么蠢的哥哥。”凌寒一脸嫌弃，满肚子牢骚一下全倒出来了，“竟然把我关起来，还一副没关牢房已经是极大的开恩似的。” 赫连晋等凌寒说到口干舌燥停下来，这才开口道：“明日他肯定会来找你，你怎么打算的？” “嗯……”凌寒拖着下巴想了想，“我不想见他。” “好。明日起闭门谢客。” 凌寒这才满意的点头，寻思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侯爷和夫人都蛮好的。” “那你可想认亲？”赫连晋问道。 凌寒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宫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还能有何事？初五那日，父皇打算册封八弟九弟为王，顺便选妃。” “是为他们选妃呢？还是顺便帮你也选了？”凌寒斜着眼看他，说话这么含糊不清，一定是心虚。 赫连晋苦笑着点点头。 凌寒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提这些，今夜除夕，你来陪我守岁？”赫连晋说着就拉住凌寒右臂往外走。 “嘶……”凌寒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赫连晋抓的地方刚好是她的伤口。 “怎么了？”赫连晋忙把她袖子撩起，就见着缠了一圈绷带，“怎么受伤了？” 凌寒就简单把被小白咬的事情说了一遍，暗想幸好小白还留在凌绾绾那里，不然看赫连晋的这个表情是要宰了它的。 “来人。”赫连晋阴着脸叫来暗卫，“去把乐神医请来。” “是。” 凌寒推推他，“大过年的，乐神医肯定来不了。” “会来的。”赫连晋扶她坐下。 他的暗卫自然会明白，他刚才那个“请”字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出两炷香的时间，清明谷雨就把乐千帆扛着回来了，河图跟在后面拿着药箱。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乐千帆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出不久前还在酒宴上。 “凌寒被小白咬了。”赫连晋指了指凌寒右臂。 “……”乐千帆见凌寒胳膊已经包扎好了，这也需要他再看第二遍吗？ “凌远给我吃了一颗药，说是乐神医给的解毒药。”凌寒赶忙报告病情。 “哦，那就没事，我看看伤口。”乐千帆说完解开绷带，仔细检查一番以后，觉得没问题。 但是赫连晋脸色到看起来非常紧张，凌寒的皮肤非常白皙细嫩，现在被印上了两排齿印，尤其是獠牙的部位，生生被咬出两个血洞，看着就很心疼。 “王爷莫担心，血已经止住了，我这有些去疤痕的药膏，抹上去以后不出几天就会好的，会恢复如初。” 最后四个字很得赫连晋的心，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乐千帆重新给凌寒清洁伤口，抹上药膏以后仔细包扎好，这才准备告辞离开。 “对了，王爷，那两人可还安分？”乐千帆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赫连晋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亚瑟与达摩，便看向清明，回到誉王府后，一直是清明他们看管着。 “乐神医请放心，他们还算老实，一直在屋里吃吃喝喝，并没与外界联系。”清明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乐千帆安心似的告辞离去。 屏退了暗卫，赫连晋坐在凌寒边上，一直握着她的右手。 “这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啊？我经常受伤，没那么娇气。”凌寒安慰他，原来做杀手的时候，受伤是家常便饭，这点伤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嗯。”赫连晋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凌寒的手，给她渡去阵阵温暖。 两人手拉手坐在灯下，谁也没多说话。 和到处喧嚣热闹的除夕夜相比，祁东楼的一角虽然静谧，却充满了浓浓的柔情蜜意。 第174章 给您拜年了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景城里开始有车马和人流走动，唯独誉王府闭门谢客。 凌远一大早就跑去誉王府，被守卫告知王爷有令，谁都不见。 “我有令牌。”凌远取出一块金牌给守卫看。 那是只有亲信才有的令牌，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畅通无阻。 可守卫还是不给他进去，两名守卫很为难的说道：“凌世子，请莫要小的为难啊。王爷说了，不管是什么令牌都没用啊。” 凌远吃了个闭门羹，他知道赫连晋肯定是因为凌寒的事生气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凌远无奈只能装作离开的样子，过了一条街他拐了个弯轻车熟路跑到誉王府后门的街道上。 正门走不了，难道这还能难得住他么？ 凌远脚底一点飞身越过高墙，正要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一暗。 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张大网从头上落了下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手腕粗的麻绳编织而成的大网将凌远蒙的结结实实，网口收紧，凌远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被吊在大树干上。 “喂！你们干嘛啊！”凌远连声嚷嚷道。 清明谷雨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冲凌远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凌世子，过年好！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 凌远好容易在悬空的大网里站稳脚跟，他指着那俩人说道：“知道是我，还不放开？” 清明谷雨满脸歉意的陪笑道：“凌世子，这您可就为难我们了，王爷有令，谁都不能放进府里来啊。” “我也不行？”凌远还是很不服气。 “是。您也不行。”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主要是不能放您进来啊。 凌远气得没脾气，他想了想，说道：“那你们帮我给王爷带个话，就说……” “凌世子，王爷说了，不管是谁一律不见，传话一律不听。您还是请回吧。”清明开口打断了他。 “王爷真这么无情？”凌远很绝望，又一想自己来的目的，不死心道：“那我能见凌寒么？” “不行。”清明拒绝的斩钉截铁。 “那好吧，我走。你们先把我放下来。”凌远转转眼珠，决定先服软。 清明和谷雨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笑着说：“凌世子，这都是王爷的命令，还望您今后别记恨我们啊。” “那不会的。哈哈。” 凌远看着他们走近大网，盘算着等一解开网口，他就往里面跑，以他的轻功，应该可以甩开他们。 不过凌远还是低估了赫连晋重色轻友的程度，只见清明和谷雨两人先跳上高墙，伸手去拉大网。 凌远在网里被一点点升高，然后就觉得身子一晃，清明谷雨竟然连人带网给轮到墙外去了。 “凌世子，得罪了。” 等凌远完全被甩出府墙，清明谷雨这才解开网口，轻轻一抖，凌远就被一咕噜抖落在地上。 “……”凌远站起来正要怒骂，那俩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叫什么事儿啊……”凌远叉着腰，看着誉王府的高墙，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墙内，凌寒和赫连晋坐在凉台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tgv6 凌寒浑身裹得跟个圆球似的，披着大氅怀抱手炉，不怕冷的就为了看好戏。 “开心了？”赫连晋挑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嗯呢。”凌寒眯着眼，笑容狡黠的像一只狐狸。 原来虐一个欠揍的人是这么爽的感觉，真是一次两次都不够啊。 “他暂时应该不会来了。回屋去吧，外边凉。”赫连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触感冰凉得如同猫鼻子。 “也好。我去王好那里坐一会。” 凌寒该善解人意的时候还是很上道的，她知道赫连晋带王青回来肯定有事要嘱托。 在景城时间有限，即便过年对赫连晋来说也不是休息日，她就不耽误他办正事了。 “也好，午膳时我去接你。” 凌远绕着誉王府走了一圈，盘算着应该再从哪个地方进去。 誉王府对他来说，可谓了若指掌，刚才运气不好碰到了清明他们。 可想而知，赫连晋既然能在一个地方布下陷阱，其他地方应该也不会放松警惕。 凌远边绕路边寻思着还有哪里能有漏可循。 不知不觉走到了誉王府西侧，那里有条比较窄的青石板路。 平常西门是给那些为王府后厨送货的农家所用，地理位置还算隐蔽。 凌远正打算从西侧的小门偷偷溜进去，忽然觉得有人靠近，他就近跳上一颗老树。 所幸是颗香樟树，到了冬天也不会掉多少叶子，他躲在还算茂密的树冠里，屏住呼吸不让人察觉。 听脚步声，好像是有好几人一同走来，隔着树叶，凌远隐约见到一个红色的衣摆，能遮住鞋子的长度，应该是个女人。 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他们就在这里吗？” “是，本来是一直跟着乐公子的，可进了景城王爷偏把他们带到了誉王府。”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答道。 “呵，他是我拜了堂的夫君，我又不会吃了他？王爷也太过小心谨慎了。”那女人笑着说道，声音里竟有一种淡淡的不屑。 “小姐，您看要不要属下去把他们救出来？” “救？堂堂誉王府可是你想去救人就能成功的地方？未免也太小看誉王了。”那女人说完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反正有的是机会见面，咱们先走。” “是。” 声音渐行渐远，凌远彻底感受不到人气了，这才跳下树。 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什么拜了堂的夫君，王爷扣了她的人，仅凭这些只言片语，凌远感觉到信息量好大的样子。 既然她有人被誉王扣下，就说明不是友军，凌远觉得应该把这个消息传给赫连晋。 也不管会不会再遭到埋伏，凌远直接翻上西墙，很英勇的跳了下去。 第175章 不是不可以认他 世上有许多一厢情愿，你抱着一腔赤诚来跟人通风报信，却不被领情，这是多么让人心寒的一件事。 可这事轮到凌远身上，就是自作自受了。 为了能见凌寒一面，靖渊侯府的世子爷可算是历尽艰辛，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被领进了祁东苑的花厅。 凌寒捂着嘴吃吃笑着，赫连晋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 只见凌远一身喜庆的衣裳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跟海带一样贴在脸上，靴子也掉了一只。 凌远抱着胳膊很狼狈的打着哆嗦，谁也不能将眼前这个跟落水狗一样的人，和风流潇洒的靖远侯世子联系在一起。 其实，凌远的内心也是绝望的。 他本就是抱着再被暗卫抓住也不怕的心翻墙进来的，只要见到清明，把话说清楚了，赫连晋肯定会把他放进来。 可没想到，北门根本就没有暗卫把守，只有一个冰凉的陷阱。 他翻墙的时候，还没跳下墙就被暗处的绳索绊了一跤，来不及施展轻功就掉进了一个一人高的大冰桶里。 凉水倒也罢了，里面有一半都是尖尖的浮冰，扎着人生疼。 好容易从冰桶里爬出来了吧，脚下全都是油，整个人无法保持平衡，连滚带爬从一滩油里面爬到院子里。 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几条狗来咬他…… 凌远感叹当年深入敌营打探消息都没有这么遭罪过。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凌世子，过年好啊。”凌寒捏着嗓子装模作样的打着招呼。 “我……，啊，阿嚏！”凌远刚要开口，就忍不住直打喷嚏。 赫连晋让人带他先下去，把自己的衣裳先换给他一身，有让厨房煮了姜汤为他驱寒。 收拾好后，凌远裹着棉被坐在火炉边上，猛灌了两碗姜汤，这才扯着浓重的鼻音跟赫连晋说道：“晋儿，我是来找凌寒道歉的。” 凌寒挑挑眉，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颇有些玩世不恭的看着凌远，“道歉？凌世子何错之有？” “我不该怀疑你是内奸。之前，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凌远声音很心虚的越来越低。 想起之前的种种，现在想来简直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世子爷别这么说，过去你对我好得很，您的抱歉我受不起。”凌寒摸了摸脖子，算起来，她被凌远掐过两次脖子。 每次都是恨不得立刻拧断自己脖子似的，多大仇？ “我知道过去都是我不好，昨天的事是我没有想明白。能知道那里危险的人，除了云霓，还能有谁？”凌远自嘲道，他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凌寒，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压抑已久的那句话…… “你，你……是云霓，对吗？” 凌远面色惨白，嘴唇都失了血色，他眉头紧紧蹙起，一双原本灵动妩媚的桃花眼此时也没了往日神采，正期期艾艾的看着凌寒，渴望从她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凌寒心里颤了一下，她本想作弄凌远，狠狠虐虐他，报复他的。 可见了凌远的这幅模样，她又有些不忍，毕竟她深知凌远除了嘴巴贱一点，爱怀疑自己一些，没事爱让自己背锅之外，是个没什么毛病的人。 等等！ 凌寒在心里让自己打住，就凭这几条已经足够不必对他心软了吧？ 她头脑上空出现了一白一黑两个小人，天使和恶魔一个要大发慈悲原谅凌远，一个说必须得虐虐他，才能解气。 赫连晋见凌寒呆滞在那，以为她不愿承认，便站出来说道：“远儿，你先回去吧。”tgv6 凌远眼睛眨了眨，终于还是把圈在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他抽了抽鼻子，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愿认我，因为我处处刁难你，不喜欢你，还说你丑是丑八怪，说你……” 说着说着，凌远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再说下去自己都觉得不能被原谅。 凌远很尴尬的咳嗽两声，言道：“明日我再来，希望你能和我说说话。”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凌远对赫连晋说道：“对了，方才在西门，有一个女人和几个随从来过，说她有两个人在誉王府。” 凌远下定决心再进誉王府，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见了凌寒又忍不住想问她实情，所以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简单将西门所见的情形说了一遍，神色凝重的看着赫连晋：“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赫连晋沉默不语，听凌远的描述，应该是那个女土匪追到了景城，而且找到了誉王府所在。 “明日你来一趟，我会叫千帆也过来，此事与他有关。”赫连晋说完，就把凌远打发走了。 “也好。”凌远见今天是没法跟凌寒说话了，临走时还有些依依不舍，他看着凌寒说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不用你看我。”凌寒耸肩，之前不是嫌她丑么？丑女有什么好看的？ 凌远还想说什么，赫连晋适时挡在二人之间，阻隔了凌远的视线。 赫连晋亲自把凌远送到大门口，叫清明牵来马车，凌远这么一折腾，就算不感染风寒，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也让人不放心他能安然回府。 “晋儿，她……”凌远不死心，他紧紧抓住赫连晋的袖口，“你说，她真的是云霓吗？她的脸……” 凌远面容凄惨，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可能脸上带有任何胎记或斑点，凌寒的模样让他心悸，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天见。”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关上车门，很轻易的把兄弟给打发了。 凌远怀抱希望而来，满载失望而归，心里暗骂赫连晋真不够意思，不帮他就算了，竟然伙同凌寒一起欺负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也有被凌寒欺负的日子…… 赫连晋再回到花厅，凌寒正百无聊赖的嗑瓜子，见他进来了，眼皮也不抬一下。 “送走了？” “嗯。”赫连晋在她身边坐下，用火棍拨弄了几下炭火。 小火苗噼里啪啦窜动，凌寒看了一会儿，幽幽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认他。” 第176章 让他跪下 赫连晋听凌寒这么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凌寒竟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此话怎讲？”赫连晋问道，难道凌寒就不想继续虐虐凌远么？ “怎么？觉得很意外吗？”凌寒笑着看他。 赫连晋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这个人吧，除了嘴巴贱一些之外，总的来说没什么大毛病。最重要的是对你忠心。毕竟他每次针对我，都是因为你。”凌寒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tgv6 她知道，凌远这个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之前每次对她凶狠的时候，都是因为他对自己还有戒心。 正因为凌远把赫连晋看得很重要，所以对自己的警戒之心很强烈。 当然，嫌她丑算是凌远的一个毛病吧？ 不过这也怪不得凌远，毕竟自己也是外貌协会的，刚开始见到这副尊容的时候，曾想干脆一死了之的。 难道这也算兄妹的共通之处？ 凌寒笑道：“大不了让他跪下来求我认他呗。” 谁知赫连晋听了这话竟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让他跪下。” 凌寒噗嗤一声笑了，“他还是不是你的好兄弟了？这么坑他。” 赫连晋也面带笑容，将凌寒搂在怀里，语气轻柔的说道：“今日已经坑过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算你识相。”凌寒坏笑道，顷刻，她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我若认了凌远，势必会和靖渊侯与夫人相认。毕竟我做过那么多年梅之敬的女儿，你觉得他们会有心里隔阂吗？” 赫连晋沉默不语，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认亲一事不是过家家。 说认了就认了，然后凌寒摇身一变从敌国将军之女变成泓元国重臣家的长小姐。 越是位高权重，这件事就越严肃，凌寒曾经的身份的确很让人头疼。 “你看这样如何？先告诉凌远，至于侯爷与夫人那边该怎么交代，让他自己想办法。” “也好。明日远儿来的时候，再跟他商议此事。” 凌远当天回到府里就发烧了，侯爷请来太医为他诊治开药。 让侯爷和夫人奇怪的是，凌远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一直在傻笑。 夫人忙让太医顺便给看看脑子，别是烧坏了。 凌远喝了药以后脑子昏昏沉沉的，但一丝睡意都没有。 儿时，他带云霓上街的那一幕一直反复在脑海中出现。 凌远自责了十几年，终于现在有了希望，他已经下定决定，不管凌寒再怎么虐他，拒绝他，他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靖渊侯府家的世子爷除了有风骨之外，脸皮厚也是必须的。 第二天一大早，凌远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了誉王府，这次他没有被拒之门外，而是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祁东苑。 凌寒正裹得严严实实坐在院子里看赫连晋练剑。 两人见到凌远这副尊容，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偷笑，这还是那个妖孽无双的凌大美人么？ “晋儿，云……呃，寒儿。”凌远很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 凌寒不由哆嗦了一下，很嫌弃的白了凌远一眼。 寒儿什么的，要不要这么肉麻？说得好像我和你很熟似的。 “这么早就来了？来，屋里坐。”赫连晋招呼凌远进屋，让下人给上茶。 不一会儿，乐千帆也过来了，脸上显而易见写了两个大字——不爽！大过年的一点都不消停。 见人都到齐了，赫连晋摒去左右，屋里只留下他们四人。 自从乐千帆先去了延国太古山寻找破魂花开始，他们几个就没有完整的聚齐在一起过。 这段时间，各自都发生了许多事情，趁着这个机会，几人把各自的经历都说了一遍，保证在情报上的一致。 赫连晋与凌寒算是知情较多的人了，乐千帆和凌远对彼此的境遇都表示了最大程度的吃惊。 尤其是，当凌远得知先皇后还未死的消息以后，更是激动的抱住赫连晋，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凌远还没确定凌寒会不会原谅他，所以暂时没说她就是凌云霓的事情。 “我昨天遇到的那个女的，原来就是你的娘子？”凌远很夸张的捂住嘴。 “并不是！”乐千帆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会娶那个野蛮粗暴的女土匪做娘子？ “百媚生原本是波卧国人，听那两个手下的意思，他们全家逃亡至延国之后落草为寇。为何会在此时来到泓元国？”赫连晋蹙眉，指尖在桌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若是只为千帆，这个理由不太令人信服。” “是啊。波卧国不过年么？就放任他这个女儿在外边追男人？”凌远也质疑道。 “只要那两个人还在我们手上，谅她不敢有什么动作。”赫连晋笃定道。 百媚生最初要亚瑟与达摩跟着乐千帆，可到了景城之后，她并没有去找乐千帆，而是先来了誉王府。 可见她的目的并不是乐千帆，或者说，首要目的并不是他。 几人正在商谈的时候，侍卫来报，说有个自称姓百的姑娘，在誉王府门口求见。 “百媚生？！”乐千帆声音高扬，显然受到了惊吓。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赫连晋沉声道：“请到正堂去。” “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莫非是监视着千帆？”凌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了一句，吓得乐千帆又往后缩了几步。 “会一会便知。”赫连晋轻瞟了一眼乐千帆，率先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其余人除了乐千帆，都很好奇这个百媚生到底是什么模样。 见乐千帆不动，凌远和凌寒对视一眼之后，很默契的一人架着乐千帆的一边胳膊，往外推搡着走去。 正堂两边是两个偏厅，有纱帘阻隔，赫连晋让他们三个候在这里，偷看就行，谁都不许出去凑热闹。 赫连晋走近正堂，就见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正背对着他。 “来者何人？”赫连晋开口淡淡问道。 听了这话，那人倒也不急着转身行礼，而是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阁下便是誉王爷？” 第177章 百媚生 伴着一把清亮慵懒的女声，百媚生缓缓转过身来。 凌寒一直很好奇乐千帆口中这个“又凶又壮”的女人长什么样，毕竟她在亚瑟和达摩的口中，就成了波卧国第一美人了。 这神奇的长相，让她非常好奇。 凌寒隔着纱帘，尽可能的往外探出头去，视线尽头正是一个高挑丰腴的年轻女子。 那人看起来个字很高，皮肤谈不上多白，却是一种很健康性感的蜜色，与现代的审美观比较贴合。 百媚生一头黑发盘在脑后，随意地梳成一个堕马髻，耳边的碎发带着自来卷的弧度。 她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的一双美貌下是深深的双眼皮和高挺的鼻梁，她嘴唇饱满，比起中原女子看起来略大，但十分性感迷人。 凌寒觉得百媚生的长相放在现代，简直能秒杀一众混血明星。 尤其最让凌寒羡慕的是百媚生傲人的身材，简直不要太有料啊！ 凌寒这种平板身材看起来会比实际上要清瘦，而百媚生则因为上围丰满，看起来会显胖。 但是要是这样显得胖的话，凌寒也是很愿意接受的好么？ 百媚生这么洋气的长相，竟然被乐千帆嫌弃，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凌寒白了乐千帆一眼，觉得他很没眼光。 乐千帆很委屈的看向凌远，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凌寒了，竟然被她瞪了一眼。 凌远很狗腿的也跟着瞪了一眼乐千帆，虽然他也不知道凌寒的想法，但是跟妹妹保持一条战线，绝对没毛病。 乐千帆：“……” 赫连晋坐在主位上，百媚生站在距离他两米远的位置，视线上并不持平，但赫连晋依旧能感觉到百媚生散发出来的野性气场。 “民女百媚生，见过誉王殿下。”百媚生率先服了软，冲着赫连晋施了一个屈膝礼。 “百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说。”赫连晋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早就听说泓元国的誉王爷行事果断，雷厉风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百媚生先不急着表明来意，先恭维一下总是没错的。 “百小姐请坐。” “多谢王爷。民女今日来，的确有要事相商。”百媚生用了相商这个词，而非相求。 赫连晋缓缓抬眼看着她，只见百媚生表情淡然，的确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模样。 “何事？但说无妨。” “誉王爷天生蓝眸，与其他王爷皇子们不同，民女不知，王爷是否已经知道是何缘由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赫连晋，纱帘后的三人都瞬间鸡皮疙瘩竖了起来。 百媚生一来就放大招，她这么劲爆的消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百小姐何出此言？” 赫连晋早就练就一副波澜不惊的面瘫脸，听了百媚生的话，纵然内心很震惊，但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来之前，民女斗胆探查了一番，知道王爷的蓝眸纯属意外。不管别人怎么盛传王爷是不祥之人，民女却觉得王爷的眼睛是人为造成的。” 百媚生边说着，边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来，放在桌上。 “若王爷信不过民女，大可以找一只怀了孕的阿猫阿狗，给它喂下这种药，看看生下来的小崽子是什么颜色的眼珠。” 赫连晋坚如石块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破裂，不过还不等他开口，从纱帘后冲出一个人来。 乐千帆一见那瓷瓶，瞬间忘了自己还躲在帘后，他本就是医痴，对各种各样的药材充满了无限好奇心。 赫连晋的毒他研究了许多年，但苦于不知道什么理由，只能在他每次毒发的时候暂时压制住。 若能知道原因，或许还能找到根除的方法，可到现在为止他都束手无策。 见到百媚生掏出那瓶药，乐千帆就意识到了，或许那就是造成赫连晋蓝眸和中毒的罪魁祸首。 顿时，什么都不重要了，乐千帆冲出纱帘，一头扑向那个瓷瓶。 就在他马上要抓住瓷瓶的时候，百媚生迅速将药瓶抓在手里，让乐千帆扑了个空。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相公也在这里啊？”百媚生早就察觉到纱帘后还有其他人，故作惊讶的说道。 “你把药给我！”乐千帆被她当众称为相公，脸上很挂不住，红着脸就要去抢药。 百媚生故意把药藏在身后，让他取也取不到，又不好意思抱住她，只能干着急。 “你不是土匪么？为何会有这种药？若不拿给我检查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王爷的？”乐千帆红着脸斥道。 “我说了找一只怀孕的小猫小狗，一试便知。”百媚生站起身来，转了一个圈很容易的躲开了乐千帆。 百媚生脚步稳健，身姿轻盈，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力高强的好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会甘心落草为寇？ “誉王殿下，药我给您留下了。是真是假，相信乐公子会有正确的判断。” 百媚生将药瓶抛出，稳稳地落在赫连晋的手心。tgv6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赫连晋看了看药瓶，抬头扫了一眼百媚生，淡然问道。 “不愧是誉王殿下。”百媚生见赫连晋这么说，竟然如释重负般笑了一下，“初五宫宴，民女也会作为秀女参加。” “什么？”乐千帆惊叫了一嗓子，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干脆闭嘴到一旁坐下。 百媚生垂下眼眸，脸上不再是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了，她微微皱了下眉头，下决心似的咬了下嘴唇，终于开口。 “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民女本是波卧国人，父亲因为兄弟间的争斗，落败后而远走他乡。此次泓元国为几位王爷皇子选妃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波卧国。我叔叔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和泓元国皇宫攀上关系。可他膝下无女，便要我参加这次选秀。不然，他就会害死我母亲和她腹中的胎儿。” 百媚生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眼眶中有泪水涌现。 赫连晋摇了摇药瓶，深邃的眼眸直盯着百媚生的双眼。 他的目光锐利有力，似乎有洞察一切幽深细微之处的力量。 “所以，你的这瓶药便是要我帮你的筹码？” 第178章 筹码 “这瓶药便是你要本王帮你的筹码？”赫连晋冷静的问道。 百媚生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她反问道：“难道王爷觉得这个筹码不够分量吗？” “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药，你怎么知道这药是造成王爷蓝眸的原因？”乐千帆猛然掀开纱帘，从偏厅冲了出来，指着那瓶药冲百媚生问道。 “你们可知道波卧国最盛兴什么？”白媚生不等他回答，便自问自答道，“巫蛊之术。” 乐千帆听了这话，沉默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王爷的蓝眸，其实是中了蛊毒？” “正是如此。若没有猜错的话，王爷现在，应该每隔数月就会承受一次毒发之苦。” 乐千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看样子百媚生应该不是胡说。 “相公被誉为神医，又与王爷交好。恐怕为彻底拔除王爷体内蛊毒也伤透了脑筋吧？” 百媚生看着乐千帆，很挑衅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不到解药。毕竟你根本不知道，王爷到底中了什么蛊毒。所以，我猜你现在用的方法应该只是为王爷压制住毒性，根本无法彻底根除。我说的对吗？” 乐千帆虽然不甘心，但也无话可说，百媚生说的都对，他无法反驳。 百媚生显然占了上风，她又循循善诱的说道：“而且，我还知道到底是谁造成王爷的蓝眸。” “你知道？”乐千帆追问道。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百媚生媚眼如丝的瞥了他一眼，但旋即把目光投向赫连晋。 目光流转不过一瞬，再看向赫连晋之时，她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先皇后因何被打入冷宫，又因何产下蓝眸的皇子，这些事的罪魁祸首是谁，我都知道。” 这句话就像个重磅炸弹，一向冷静沉着的赫连晋也不禁握紧了拳头。 百媚生很懂得谈判的技巧，放出长线以后，这时候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可以为王爷解毒，不知这个条件能否作为请王爷相助的筹码呢？” “你此话可当真？” 乐千帆并不是很相信百媚生的话，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挽回一点神医的面子，他开口道：“王爷，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先让在下将这药拿回去研究一下吧。” 百媚生忽然很张狂笑的出声来。 “你笑什么？”乐千帆有一丝愠怒。 “我笑相公真是自不量力。”百媚生掩住嘴唇，笑得花枝乱颤，“这瓶子里装的是蛊。而且是秘制而成的强烈蛊毒，制作过程极为复杂。若没有我的帮助，我不觉得相公能研究出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提研制解药了。” 见乐千帆脸色很难看，百媚生忙收敛笑容，补救似的解释道：“并非我不信相公的高超医术，而是这蛊毒本就是我波卧国特有的，并且是私家秘方，采用多种珍稀药材，而且还有下毒之人亲自炼的蛊虫经过许多时间精心炼制而成。所以，放眼整个中原，还没有人能看得出门道来。” 乐千帆瞪了她一眼，甩了下袖子很气恼的坐到一旁去了，他无法反驳百媚生的话，因为的确如此。 “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不知道王爷考虑好没有，愿不愿意帮我？”百媚生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便开始讲起了条件。 不等赫连晋说话，乐千帆很不解的接过话头，他很纳闷的问道：“你叔叔要把你送进宫中，嫁给某个王爷皇子，这岂不比你做个土匪要好上许多？你让王爷帮你什么忙呢？莫非，你是让王爷帮你选择一个佳婿？” 乐千帆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百媚生打断了，她笑道：“相公，你这是什么话啊？难道你忘了我们早就拜过堂，既然我已有夫婿了，为何还要王爷帮我另觅人选呢？” 百媚生边说话边挑了挑眉头，她饱满的唇角勾起，表情十分魅惑。 连凌寒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百媚生真是风情万种，同为女人都会被她吸引。 然而，乐千帆却很嫌弃地别过脸去，好像与百媚生对视都会玷污了他纯洁的心灵一般。tgv6 见乐千帆这般嫌弃，百媚生也不气恼，反而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相公，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那儿呢！” “什么东西？” “破魂花和一些医书，我都替相公仔细收着呢，若还想要回去，就不要对我如此冷淡。” “你，你这是威胁我？”乐千帆有些恼怒，他很想要回他的书和花种，但又不甘心被百媚生要挟。 乐千帆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非常精彩。 百媚生也懒得跟他兜圈子，转折转向赫连晋说道：“王爷，民女并不想进宫。所以选秀的时候，还希望王爷能帮民女。” “你打算让本王如何帮你？”赫连晋终于开口。 百媚生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我叔叔贪得无厌，他其实并不希望我嫁给某位王爷或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泓元国现在虽有一名太子，但皇子众多，将来究竟花落谁家还不得知。所以我叔叔的意思是干脆让我直接入了皇上的后宫，若是自己能诞下一名小皇子的话，比嫁给哪个尚不知前途的王爷更加稳妥。” “什么？！你叔叔竟有这样的野心？！”乐千帆又不淡定的叫了起来，他甚至很紧张的看着百媚生，忽然小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百媚生哭笑不得，她深深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什么意思还不明了么？若我赞同叔叔的话，他就不至于使阴招抓住我娘威胁我，我也不必来找王爷求助了。” 乐千帆皱了皱眉头，考虑这句话的可信度。 “相公，纵然你瞧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我是一介土匪。但我明确告诉你，但凡我不想要的，就算眼前摆着金山银山，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绝不会妥协。但相反，若是我看上的，也绝对不愿放弃。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乐千帆见她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脸不禁又红了，他赶忙摇头，含糊说道：“我管你什么心意呢？反正只要你不缠着我，爱嫁给谁嫁给谁去，哪怕入宫我都不会操心。” 第179章 能不能选我为誉王妃 百媚生没有和乐千帆继续纠缠下去，她看向赫连晋说道:“王爷，接下来的事至关重要，可否让他人回避片刻？” 赫连晋询问般的看向乐千帆。谁知乐千帆竟然猛地摇头拒绝：“有什么心虚的事情，非要我回避不可？” 百媚生有些哭笑不得，便说道：“如果你保证你听了我的话之后不会吓得逃跑，并且会答应帮助我的话，那我让你留在这里。” 乐千帆转了转眼珠，在权衡利弊。 他其实很想离开，因为他觉得百媚生说的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但是同时他又非常好奇，所以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见乐千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赫连晋为他做了决定：“既然如此，千帆就留下吧。”算是给乐千帆了一个台阶下。 百媚生说道：“其实民女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望在宫宴上，由誉王殿下做个见证，证明民女与乐公子，已经拜堂成亲了。” 乐千帆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他慌张的说道：“你疯了？初五的宫宴上，我爷爷和爹爹都会参加的，这要让他们知道了，还能得了？” 百媚生还蛮喜欢乐千帆炸毛的样子，看着文文静静很优雅的模样，一生气的这种反差非常可爱。 便故意笑着逗他道：“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既然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做别人的夫君，我也不会再嫁别人。虽说现在你还未将心思彻底放在我身上，但从结果来看，我们总会走在一起。所以提前用这个方法，堵住我叔叔的歪脑筋，难道不好吗？” 那必须是不好啊！ 乐千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求助地看着赫连晋。 这可怎么办？若只是单纯帮忙，他为了赫连晋，为了蛊毒和解药，他自然是可以牺牲一下的。 但问题是，当天他爷爷和父亲都在，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那他，岂不是非得娶百媚生吗？ 赫连晋也觉得此法不妥，但他也想不出别的主意，让百媚生度过这一关。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办法。反正初五那天是为王爷们选妃，如果不能嫁给乐公子，那民女只能斗胆请求王爷，能不能选我为誉王妃？” 百媚生挑着眉毛，直勾勾地看着赫连晋，媚眼如丝，语气也忽然魅惑了不少。 赫连晋听了这话，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偏厅方向瞥去。 果然，离开从纱帘后面冲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不是凌寒，而是凌远。 凌远他气冲冲地指着百媚生，怒斥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厚脸皮？一个千帆还不够，竟然还痴心妄想我的妹婿？” “妹婿？”百媚生耸了下肩膀，很奇怪的看着凌远。 据她打探来的情报，凌世子的妹妹今年才十三岁，难道已经和赫连晋有过婚约了？ “据我所知，此次宫宴，难道不是所有朝臣家中年满十五岁的女儿才能参加吗？凌世子的妹妹，恐怕要多等几年吧？”百媚生也不服软，立刻呛声回去。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反正你让晋儿帮你做挡箭牌，这件事我第一个不答应！还不干脆让千帆娶了算了。” 凌远在这个时候很果断的选择了保护自家人，顺手把乐千帆坑了出去。 乐千帆很惆怅，你们这些人讲讲道理好不好？ 百媚生忍住笑，故作伤怀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看来有人是不想得到破魂花的种子与那些珍稀医书了。我本想着，若是这次他能帮我忙的话，我会另外将蛊毒与解药的配方一并奉上。看来，既然人家不领情，我想送也送不出去了。” 乐千帆听了这话，耳朵忽然竖了起来，他猛然转过身来：“你，你刚说什么？” 百媚生见他上钩了，单侧的唇角勾起，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想相公帮我一个忙，然后我付出同样程度的报酬而已。相公最大的愿望难道不是为誉王殿下解毒吗？我能帮得上忙。” “可，可是……”乐千帆最大的顾虑就是他爷爷和爹爹也会出席宫宴。 百媚生明白他的顾虑，终于不逗他了，正色说道：“相公放心，这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实不相瞒，宫宴当日，我会作为我叔叔的女儿出席，并非用我本名。我叔叔没有女儿，为了攀龙附凤，他不惜挟持我娘来威胁我为他做事。我不会用我真名，将来不管是悔婚还是如何，到最后没有面子的只会是我叔叔。与我父亲，还有我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相公大可放心。” 乐千帆的眉头紧紧皱起，百媚生的境遇的确可怜，可他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百媚生的要求。 但是百媚生的条件的确诱人，而且，又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乐千帆有些动摇了，他看着赫连瑾，眼神中有几分闪烁。 赫连晋岂会不知他的用意？于是，拍了一下手掌，说道：“百小姐，既然如此本王便答应你，但你之前答应的事情，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给百媚生反应的机会，赫连晋一挥手，清明与谷雨忽然冒了出来。 两人手上还拿着笔墨纸砚，让百媚生立字据。 百媚生了然一笑，立了字据之后说道：“请王爷放心。我就算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也不会欺骗王爷。既然此事已成，那民女就告辞了。初五那天，民女就全仰仗王爷庇佑了。” 百媚生来得快，去得快，仿佛一阵龙卷风。 带来了一通很强烈的风暴，等她走后，乐千帆才慢悠悠地从懵然中缓过神来。 “谁是她相公了？竟然这么乱叫？！” 一直没有露面的凌寒这个时候从纱帘后走出来，捂着嘴笑道：“人家一直在叫的啊。怪你自己头脑迟钝，没有注意到，犯得上怪人家么？” 凌寒忽然压低声音很八卦的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唉，不过我说呀，这个百媚生长得真是太漂亮，太性感了。你怎能说她壮呢？不就是胸大显得上围雄伟嘛？那样的身材我羡慕也羡慕不来呢。”tgv6 第180章 让你回家吃药 凌寒说完就感到一抹冷冷的视线刺向自己，循着视线望去，赫连晋正黑着脸瞪着她。 “……”怎么连女人都不能夸了吗？ 赫连晋破天荒在众人面前直言夸道：“寒寒的身材是最好的。” “……” 凌寒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多人在呢，你收敛一点不好吗？ 凌远很狗腿的立刻符合道：“对的！寒儿的身材必须是最好的！” 乐千帆听了这话觉得不对劲儿，他很奇怪的看着凌远，这人不是一直和凌寒做对吗？今日怎么几次三番都维护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美男子吗？”凌远瞪了回去。 “千帆，你先回府，去跟家人将今日之事报备一下，省得初五那日慌乱。”赫连晋的话制止了两人剑拔弩张。 “是，那我先告退了。” 等乐千帆走后，赫连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在回想今日百媚生说的话。 “晋儿，你在想什么呢？” “初五宫宴选妃，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家中女儿前往宫里。的确也有些周边国家将皇亲贵族的女儿送来联姻。只是不知道，百媚生的叔叔是何来头。”赫连晋转了转扳指，思考其中关系。 “我觉得也很奇怪，百媚生既然能查出这么多东西来，我觉得她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落草为寇或许只是生存之计，这个人的身世，恐怕大有来头。”凌远点点头，附和着说道。 赫连晋招来清明谷雨，让他们去查百媚生的背景。 距离初五还有两日，时间紧促，来不及前往波卧国去打探她的底细了，只能在她下榻的客栈附近打听一番。 暗卫各自领命离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气氛一下就变得十分尴尬。 凌远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云……寒儿！” 凌寒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扭过身去背对着他，暂时还要把他当空气。 “寒儿，我知道过去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凌远可怜兮兮的，本来感染伤寒还没好，又一夜没休息好，一句话没说完连着咳嗽好几次。 凌寒听他那把肺都要咳出来的咳嗽声，有些不忍，干脆转过身来。 “你先回去好好吃药吧。这还没认亲就咳出肺痨了怎么办？”凌寒很嫌弃的挥了几下袖子，仿佛要赶走凌远似的。 凌远不但没有觉得凌寒没礼貌，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是我不好。” 忽然，凌远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倏然染上些许红晕。 他很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寒，“你刚才说什么？” “啊？”凌寒一愣，想了想说，“让你回家吃药。” “不，后面一句。” “后面？”凌寒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也记不住曾说了什么。 凌寒一脸茫然，但凌远心里却喜滋滋的，方才凌寒说了“认亲”二字，他一定没有听错。 见凌远傻呵呵的笑着，凌寒心想这人没病吧？就伸手量了一下他的额头：“呀！你怎么还没退烧？” “我……”凌远的笑容还定格在脸上，忽然眼前一晕，整个人瘫倒下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看屋里的摆设，应该是誉王府的客房。 “唔……”凌远想撑着身体坐起来，脑袋却一阵快要炸开的疼痛传来。 “你发着高烧呢，别动。躺回去。”凌寒端着一个小木盆刚从外边进来。 “哦。”凌远听话的躺好。 凌寒坐到床边，从木盆里取出一个毛巾拧干了放在凌远额头上。 “云霓……”凌远忽然鼻子发酸，很感动的唤了一声。 凌寒看着林远的眼睛问道：“你真的很确定我是你妹妹吗？我失去了记忆，脑中残缺的记忆并不记得你们所有人。” 凌远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沙哑着嗓子说道：“我确定，我早就该确定了。” 他回想起大年三十那天，赫连晋应该是已经确认了凌寒的身份，所以才她托付给自己，让他带家里与家人团聚。 可这一切都被自己的鲁莽的判断给搞砸了。 他甚至没有让凌寒给双亲敬上一杯酒，而是把误会凌寒是奸细，把她关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辜负了赫连晋的良苦用心，更是践踏了凌寒的尊严，他就悔恨不已。 “对不起。”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三个字。 凌寒第一次见凌远哭泣，心里也挺不忍，掏出手帕给他擦掉眼泪，下意识说道：“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呢。” 说完这话，凌寒和凌远都是一愣。 凌寒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好像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影像。 凌远颤着音幽幽说道：“小时候，我练功不用心挨父亲责打时，你都会这么对我说。”tgv6 “嗯，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些。”凌寒微微点头，鼻子也有点酸楚。 “云霓。” “你还是叫我凌寒吧。”凌寒打断他，她还不能适应那个名字。 “好，寒儿，你真的愿意认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了吗？”凌远期期艾艾的看着她，眼中充满期盼。 凌寒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吊足了凌远的胃口，这才笑道：“之前你欺负我的账我先记着，今后就要看你表现了。” 凌远很开心地连声点头：“那必须的！哎哟，好疼……” “说了让你躺着别动了！” 赫连晋倚在门口，看着这对兄妹从冤家路窄到握手言欢，脸上逐渐浮现起欣慰的笑容。 凌远的烧到傍晚时候终于退了，他死活赖着不肯走，赫连晋无奈，只好差人去靖渊侯府通报了一声，说凌远今夜不回去了。 到了晚间，赫连晋将王府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举办了新年晚宴。除了亚瑟与达摩，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 赫连晋赏了亚瑟达摩酒菜和红包，就放他们走了，百媚生刚到景城，身边应该需要人手，哪怕是两个蠢蛋，好歹也是她信得过的人。 王青王好过了元宵节就要搬出去住了，赫连晋给他们在城里置办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兄妹二人居住的话绰绰有余。 赫连进在御林军中给王青安排了一个小统领的位置，等过了年就去报到。 第181章 在他脸上画王八 酒宴过后，赫连晋在祁东苑又备了些小酒小菜，算是祝贺凌远被凌寒所接受吧。 凌远脸皮厚不肯走，他不好生招待着也不行，毕竟有个记仇的准大舅子也很头疼。 “王青是你安排进御林军的，你就不怕被查出来他在阳城的事？” “行走江湖，用的都是化名，没人查得出来。”赫连晋斟了一杯果酒，递给凌寒。 “那就好。” 凌寒知道赫连晋现在开始采取主动了，之前数年的布局都是铺垫，真够沉得住气的。 赫连晋了解凌远这十几年来的思念之心和内疚之情，于是他拍拍凌远的肩膀说道。 “难得远儿也在，今日不谈别的，只谈家事。” 凌远揉了一下通红的鼻尖，举杯道：“之前都是我鲁莽用事，幸亏寒儿不嫌弃我这个坏哥哥。这一杯是我最诚挚的歉意。我先自罚三杯。” “等等。”凌寒制止住他，举起杯子与他碰杯，“自罚三杯就不用了，反正我记仇，只凭三杯酒就想让我原谅你？没门儿！” 赫连晋笑了，明明就是心疼凌远刚退烧，这兄妹俩的刀子嘴豆腐心倒是很默契。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怀疑我是假冒的？”凌寒很纳闷，凌远这种多疑的性格，让他立刻放下成见是很难的。 “晋儿既然承认了，必定是准确无误的。”凌远说完怼了一下赫连晋，“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才是我妹妹的？” 凌寒无语，原来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听赫连晋的话就信了啊，这得有多信任他？ 赫连晋轻抚酒杯，说道：“刚进军营时，我就感觉到她体内有凌家内力。直到云珠一事发生，我知道胎记所在之后，才去找雁羽确认。证明她身上的确有凌家的胎记。” “啊？那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凌远气鼓鼓的看着赫连晋，竟然那么久之前就知道真相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赫连晋反问道。手上边给凌寒剥了一个橘子。 “你是故意的！”凌远后知后觉。 他回想了一下，那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一拍脑门，觉得懊恼无比。 那阵子正是他得罪凌寒最甚的时候，怪不得赫连晋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原来是为了给凌寒报仇呢。 重色轻友！凌远只能在心里这么嘀咕一句，毕竟现在他谁都不敢得罪。 凌寒就在边上烤着火吃着橘子，看着他们两个笑闹，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凌远停止大脑，坐下来喝了口酒，他问凌寒：“寒儿，明日要不要跟我再回府一趟？” 凌寒没吭声，她看向赫连靖征求意见。 她如果跟凌远回去，肯定要认亲，但是她又有种近乡情怯的犹豫。 毕竟靖远侯府走失了十几年的大女儿，忽然就没有一点征兆的回来了，对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建设的二老来说，太过突然太过刺激了。 况且，最近局势动荡，多少人暗中站队，又有多少人盯着那几个眼前炙手可热的人，难保没人对靖渊侯府暗中监视。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引起多余的注意。 凌远以为凌寒不愿意认亲，便劝道：“寒儿，你那天也见到了。父亲母亲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母亲，说觉得和你很对眼缘，虽说她当时没认出你，但毕竟母女连心，多少还是有一些感应的。” 凌寒对此倒不怀疑，她相信夫人是真心善待自己，她担心的是这个时机或许不对。 “初五便是宫宴，不然等结束之后再说吧？”凌寒不想让凌远失望，就建议道。 “也好，你有自己的打算，哥哥全听你的。”凌远从善如流。 凌远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你脸上的印记是怎么弄上去的？” 他的妹妹脸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 “这个呀，说来话长……”凌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块胎记对她来说比是否认亲这个问题还要煎熬。 于是她把肖子宴给胭脂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凌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听完凌寒诉说，他抡起袖子恶狠狠的说道：“这个肖子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他找不到解药，我就用这种胭脂在他脸上画王八！” 凌寒忙哄住他，让他稳住情绪别说这种幼稚的气话。 “肖子宴也是好心保护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最近我也习惯了这块印记，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丑女，反而轻松了许多。” “那你就顶着这张脸去宫宴吗？宫里那些人就爱捧高踩低，即便和你没有关系，见到你这幅模样，肯定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凌远很担心凌寒将遇到的境遇，因为他深知宫里那些人的尿性。 “我自有妙招，而且我还有面具，戴上就可以了。”凌寒挑眉，她才不会在意旁人闲言碎语。 “哥哥会保护你。而且你坐在王爷身边，相当于有太后娘娘庇护。放心吧。” 三个人聊天聊到大半夜，都昏昏欲睡醉眼朦胧的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天一大早，凌寒刚从睡梦中醒来，就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从院中传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推开门一看，只见凌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烧烤架子。 上面架满了各种肉类和蔬菜，看样子是打算撸串儿？tgv6 “大早上的你弄这个做什么？”凌寒揉揉眼睛。 凌远说道：“这是西域的烧烤，一个西域商人刚送给咱府后厨的。我刚从府里拿过来，哥哥今天给你做烤肉。” 凌寒暖心一笑，想来bbq是舶来之物，在这个时代还未普及。 所以凌远便要拿来与自己分享，看样子是个好哥哥啊。 “等会儿，我帮你啊。”凌寒迅速洗漱一番，也来给凌远打下手。 赫连晋也循着香味出来了，不过他不插手，就坐在院里看这兄妹俩要做什么。 “唉，孜然呢？”凌寒整理调料，发现少了一味。 “啊，忘了。” 凌远说着要回去取来，被凌寒拦住，“算了，那么远的，来回跑一趟黄花菜都凉了。对了，不如把百媚生和乐千帆也请来？” “为什么？” “百媚生是波卧国人，肯定有孜然的。” 第182章 别忘了带上孜然 凌远嘴角抽了下：“就这个理由？那你叫千帆来做什么？” 凌寒很奇怪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他们都来了会很热闹吗？” 听了这话，别说凌远，就连赫连晋的嘴唇都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对了，你知道百媚生的客栈吗？”凌寒问道。 “知道，昨日清明他们送亚瑟与达摩过去，就在不远处。” “那我自己去一趟吧，反正闲着无聊。”凌寒对百媚生很感兴趣，就打算自己去会一会她。 赫连晋叫来清明，让领着凌寒前往百媚生的客栈。他和凌远就在王府里候着。 凌寒的红琉也被赫连晋从楼州城带了回来，她很久没有骑马，技术倒也不见生疏，她飞快的跟在清明身后，朝百媚生所住的客栈奔去。 这个时候景城内的许多店铺都还大门紧闭，只有少数的客栈开张。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凌寒到了一家叫做星宿楼的客栈。 过年期间，客栈的生意本就萧条，百媚生一行人索性包下了整间客栈。 凌寒找到百媚生，向她说明来意，百媚生没见过凌寒，但一听说是乐千帆的朋友，便欣然答应了凌晗的要求。 只不过百媚生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前往，凌寒就先回去了，临走时，特意叮嘱她：“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孜然。” 半个时辰之后，百媚生如期而至，除了孜然还有其它一些波卧国的特产。 乐千帆也被人又带回了玉王府，这几天他来誉王府的次数比走亲戚的次数还多。 一进院子，乐千帆就看到百媚生正在给凌远打下手。 百媚生让属下把树枝劈成细条，她把腌过香草料的牛羊肉切成小块，再串成串放在火上烤。 凌远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自然是手忙脚乱，多亏了百媚生的帮忙。 很快，一盘香喷喷的烤牛羊肉就出现在了案上。 乐千帆看见百媚生就想走，刚转身就被亚瑟与达摩架了回去。 “小姐，乐公子也来了！”亚瑟很邀功似的嚷道。 百媚生嫣然一笑，冲乐千帆招招手说：“相公，来尝尝刚烤好的羊肉串。” 乐千帆不由分说地被亚瑟与达摩架在椅子上，手上硬生生的被塞了一串肉。 他无奈地咬了一口，那羊肉香嫩无比，再加上西域特制的香料，非常可口，让他不知觉，又多吃了几块。 百媚生见他吃的可口，就很满意的继续去做别的了。 凌寒凑到乐千帆身边：“唉，你看她又漂亮，厨艺又好，将来谁要是能把她娶回家该多幸福啊？” 乐千帆又取了一串肉，瞪了她一眼，很含糊的说：“那你去娶她呀？” “我要是男人就娶。”凌寒非常喜欢百媚生这一款的女子，觉得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话，一定会喜欢她的。 食材准备的很充足，赫连晋又叫来王青和王好。王好见乐千帆来了，就很羞涩的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给他递毛巾擦手。 百媚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垂下眼眸，脸上表现的不动声色，却重重地将一盘肉全放在乐千帆面前。 “相公，刚才那盘肉凉了，吃这个。” 王好听了一声“相公”很吃惊，她不知道乐千帆竟然已经婚配，眼神中有一些失望。 凌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又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直盯着乐千帆，看他如和化解这种尴尬。 不过乐千帆显然心无旁骛，只是专心的吃面前的烤羊肉串儿，根本不在乎其他两个女人之间暗涌的波涛。 饭毕，各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凌寒不好打扰赫连晋与凌远谈公事，就说送百媚生回去，两个人比较投缘，决定换个地方好好聊聊。tgv6 赫连晋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他让雁翎雁羽陪在凌寒左右保护她。 到了星宿楼，百媚生给了凌寒一个雕花小木盒。 “难得与凌寒姑娘投缘，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这是什么？” 凌寒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透明的膏状物，一股浓郁的花香味道扑面而来，看起来很像面霜。 “这是一种擦脸的香料。波卧国日光充足的过分，很伤皮肤。所以就有大夫用十种花朵研制成的这种药膏，非常有用。数日之后，皮肤摸起来简直是吹弹可破。” “那谢谢你。哎，我走的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凌寒歉意的说道。 百媚生笑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将来走动的机会还多。” 凌寒见她这么说，便点头说：“也对，如果你和乐神医真凑成了一对，将来接触的机就更多了。” 百媚生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表现的并不是之前见乐千帆时那般热情。 凌寒见她的表情并羞涩，觉得有些奇怪。便问她：“怎么？莫非你对乐神医并不是真心？” 百媚生，并没有急着否定，她反问道：“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凌寒说：“只是直觉，至少我觉得，你的表现看起来只是很着急与他成亲，但绝对不如王好喜欢乐神医。” 百媚生尴尬的笑笑：“呵呵，这都被你发觉了？我的确对他还谈不上男女之情。” “那你为什么非他不嫁？”凌寒很好奇，而且那日在誉王府说的信誓旦旦，她以为百媚生真的爱上乐千帆了呢。 “还不是我叔叔造的孽？他逼迫我冒充他的女儿，来京城与皇家攀亲。之前，我们都是拒绝的，但害怕，他逼急了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所以，就赶紧找个人来成亲，刚好那是就遇到了乐公子。也算他倒霉吧，我这才逼他与我拜堂成亲，谁知道他竟然跑了。” “所以你才一直这样追着他，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是深山里的老妖婆，必须找个男人才可以？” 凌寒耸耸肩，算是默认。 百媚生惨淡一笑，说道：“其实，乐公子是个好人，但是我的情况太过复杂而不愿拖他下水，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他能帮我渡过难关，今后我绝对不再纠缠他。” 第183章 我配不上他 凌寒有些搞不懂百媚生的想法了，之前信誓旦旦说非乐千帆不嫁，如今又说此事之后不会纠缠他。 这明显的自相矛盾，让凌寒摸不到头脑，反正她也没多少恋爱经验，完全不懂百媚生的心理。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对他的喜欢都是假的，只不过是逼他就范的手法？”凌寒试探着问道，“那乐神医岂不是一直误会了？” 乐千帆以为百媚生缠着他所以一直躲避，要是他知道百媚生只是想利用他，而不是有感情的话，那会怎么想？ 凌寒想了想那个画面就觉得非常尴尬。 百媚生其实也搞不懂自己对乐千帆是什么态度。 她内心非常矛盾，说不喜欢乐千帆吧，可自打见他第一面起，就决定要抢他回寨子里做夫婿，不然她大可以就近随意找个夫君做做样子。 而且，今天见到王好对乐千帆那么体贴，她心里生出的几分醋意并不是假的。 若是说喜欢吧，却又不想一直惹他生气，甘愿远离他。 “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百媚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出实情。 “怎么会？” “他是太医世家，我呢？不过是一介土匪，家人性命能否得意保全都仰仗叔叔会不会大发慈悲。”百媚生摇头苦笑道，“我叔叔一日不除，我们家人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叔叔那么厉害？”凌寒咋舌。 “他精通巫蛊之术，是出了名了鬼巫。”百媚生给凌寒顺便科普了一下何为鬼巫。 波卧国盛兴巫蛊之术，其中分为圣巫与鬼巫两派。 圣巫一派主要是用蛊来治病救人，和大夫区别不大，而鬼巫则是使用巫术或蛊来害人那一套。 “我父亲是圣巫，而我叔叔则是鬼巫。他为人阴险毒辣，我若不听从他，那我母亲和她腹中的胎儿便会一命呜呼。” “可是你叔叔让你想方设法嫁给皇上，你让王爷帮你与乐神医有婚约，这岂不是挑衅于他？”凌寒担心的问道。 “呵呵，我叔叔那个人野心虽大，但目光短浅。皇上若看得上我，自然正中他下怀。若此计不行，别说是王爷，哪怕是和宫中能扯上关系的，也可以。更何况乐神医的爷爷是太医院的提点这样的要职了。” 百媚生冷笑一声，满眼都是对那个叔叔的不屑。tgv6 “既然王爷和乐神医都答应了，那你就不要太担心。只是，你有把握能救出你的母亲吗？” 凌寒以她对奸佞之人的理解，总觉得百媚生若答应了一个要求，接下来会被迫接受更多的要求。 “我也担心这件事，此事一过，我就会同父亲哥哥暗中回到波卧国，联合其他反他之人，伺机除掉我叔叔。” 百媚生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深陷进手掌，恨不得能掐出血来。 凌寒不知道百媚生的叔叔在波卧国有何等滔天的势力，见她没说，也不好再问，只能表示如果需要帮助，她一定义不容辞。 “多谢。没想到到了泓元国还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百媚生温柔的笑道，伸手握住凌寒的手，真挚说道。 凌寒上辈子也没交过任何女性朋友，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友情也有些受宠若惊。 “没什么的，都是朋友。” “你这么说我倒是惭愧了，真的很无以为报。” “别这么说啊，乐神医给了我好多珍珠和宝石呢。”凌寒豪爽笑道，刚说完话就立刻闭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百媚生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什么珍珠宝石？ “额，那什么……那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凌寒起身与她告别。 要是百媚生知道乐千帆把婚服给拆了，上面的装饰品全部给自己了，那估计能去卸了乐千帆。 在百媚生想起来那些珍珠宝石出自哪里的时候，她还是走为上吧。 到了门口，凌寒掏出银面具戴上，嘴唇和下巴露在外边，完美的脸型和光洁的肌肤顿时增色不少。 百媚生很惋惜的看着她的脸，说道：“此事一过，我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去掉你脸上的胎记。” 说罢又忽然轻掩嘴唇，“不好意思，我多事了。” “多谢了。”凌寒笑道，丝毫不介意。 没想到百媚生一家人竟是圣巫出身，若一直找不到解药，拜托她多想想办法也是好的。 出了星宿楼，凌寒骑着红琉在街上慢悠悠的瞎逛着。 “凌寒姑娘，这不是回王府的方向。”雁翎在身后小心提醒道。 “没事，反正还不到吃完饭的时候，逛一会儿再说吧。” 不知不觉逛到了景城南边，凌寒虽然不懂景城的地形，但根据太阳方位判断，她正处于南边。 “唉，这里怎么感觉人多了些？”凌寒看着街道上的人流明显多了，还有不少铺子开着门。 “景城位于数个国家的通商要道，很多外国来的客商都会在此歇脚，甚至常住。”雁羽向她科普道，指着前面的街道说，“前面这条街叫四通巷，许多西域和南洋来的人都住在这里，有的地方不过咱们的新年，自然就不用休息了。” “原来如此。”凌寒还没去过西域，她想见识见识这里到底有什么稀罕玩意儿。 这条街道很宽阔，站在街口几乎看不见尽头，可见景城也是个允许多元化存在的国际化大都市，街道两边有不少商铺都开着门。 街上除了一些服装迥异之人行走之外，一些看服饰就知道是当地人的人们也在这里闲逛。 “还挺热闹啊。”凌寒干脆翻身下马，牵着红琉在街上走。 就在凌寒随意溜达的时候，她对面的一间酒楼的三楼开着窗，一名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正透过窗，仔细端详着她。 凌寒脸上戴着只遮住半张脸的银面具，她身材高挑，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那男子剑眉星眸，修长的指节紧握住白玉杯，送到唇边却迟迟没有饮下。 他的随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一个佩戴银面具的高挑女子正在悠闲的闲逛着。 “主子，您这是……”随从试探着问道。 “去试探一下她功夫深浅，看看是什么来头？” “是。” 第184章 真的不是大师兄 凌寒走在街上胡乱逛游着，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只是雁翎和雁羽非常警惕，她们跟在凌寒身后，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雁羽快步上前对凌寒低声说道：“凌寒姑娘，背后有人跟着咱们。” 凌寒听了这话立刻警觉起来，她问道：“可知道是谁？” 雁羽摇摇头说：“方才起就一直跟在咱们身后，但并没有杀气，看样子只是试探而已。” 凌寒说：“那咱们立刻回誉王府。” 说完，三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闲逛，凌寒指了指一家酒楼，牵着马朝那边走去，看起来像是要去用膳。 酒楼边有一个小巷子，三人到酒楼门口的时候一闪身进了巷子，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跟在她们背后的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忽然也开始加速。 雁翎调转马头挡在后面，说道：“雁羽，你先护送凌寒姑娘回去，这里有我。” 说罢，雁翎就拔剑上前与那人开始过招。 凌寒不知道这是招惹到了什么人，有些懊恼自己干嘛不早点回去。 又走了几条巷子，身后又有其他人跟了上来，雁羽见很快就要被追上了，临时决定道：“凌寒姑娘先走，到了前面那个街角右拐，然后继续往前走就对了。我在这里挡住他们。” 说罢，雁羽发了一颗信号弹，这样的话，誉王府的暗卫们也能看到，从而前来迅速接应。 凌寒当机立断踢了几下马肚子，骑着红琉飞速离开，雁羽上前阻挡来人。 眼看着就要到达巷子出口的时候，凌寒忽然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就脚下悬空。 她感觉被一个人抱了起来，在空中翻腾几圈之后落在了一个屋檐之上。 凌寒感到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她正落在一个宽广的胸膛里，可鼻腔中却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这人绝对不是赫连晋！ 她警惕的抬头看着那个人。 仅仅是一眼，凌寒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凌寒话刚出口就立刻闭嘴。 眼前的人正是之前在楼州城见过的那个人，那个与大师兄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可凌寒深知，此人绝对不可能是大师兄。 且不说大师兄怎么会机缘巧合与她穿越到同一时空？ 她的大师兄与她一样，虽说是现代的杀手，但顶多精通各式枪械还有近身搏击术。 就说这人的强大内力和高超的轻功，也绝对不可能是大师兄。tgv6 凌寒咽下剩余的话，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一直抱着凌寒不曾松开，他嘴角勾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说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之前在楼州城，难道不是你一直跟着我么？” 凌寒愣了一下，那日她只不过是远远的追着马跑了一会而已，这人竟已经感觉到她了，的确是有不容小觑的内力。 “你先放开我！”凌寒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先拧着身子，挣扎着逃出了他的桎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凌寒边说边斜着眼观察周围地形，她正站在一个座两层楼高的屋檐上。 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内力，若是从这里飞身下去的话，恐怕会摔伤。 凌寒正转着眼珠打算找一条安全的逃跑之路的时候，谁知那人忽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连基本的轻功都不怎么样，竟然痴心妄想跟踪我，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凌寒很郁闷，她又不能直说因为你长得像我大师兄吧？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说过了，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最好把我放下去，不然有你好看。” 听了这话，那人不怒反笑，双臂朝着胸前，笑的很痞气，但是又不失风度。 那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说着，还往前探了一步，那人身材高大，上身微微前倾几乎要把脸凑在凌寒额头上。 鼻腔里又冲进一股浓郁的香气，凌寒恨不得捂着鼻子，大男人家的用什么香料？！ 凌寒深知自己拼内力拼武功是打不过这个人的，只能飞快从腰间掏出药包扬起。 粉尘飞舞，趁他闭眼的时候，凌寒转身就跑，她从屋角跳下去，准确的落在墙上。 凌寒边在墙上跑着，边吹响口哨，红琉很快冲着她的方向赶了过来。 那人并没有追来的意思，而是站在屋檐上看着凌寒潇洒翻身上马的姿态，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 凌寒跑远了，这才回头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心里不断打鼓。 这个人和他师兄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如此相同。 只是，他真的不是大师兄！ 凌寒的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对那段旧情放下。 在前世，大师兄也不知她的心意，她也搞不懂到底是喜欢还是把大师兄当做兄长。 她现在和赫连晋的关系很稳定，她并不想破坏这样的关系。 所以，凌寒决定把大师兄的事忘了吧。 毕竟她很有可能有一辈子都留在这个时空了。 凌寒顺着雁羽所指的方向朝誉王府飞奔而去。 快到王府的时候，前方迎面跑来一匹高头大马，赫连晋正骑着黑曜朝她奔来。 赫连晋见到凌寒，赶忙勒马停下。 “寒寒，你没事吗？”赫连晋急切问道。 “没事，你怎么也出来了？” 赫连晋一把将她抱起，落在黑曜的背上，调转马头就往誉王府方向走去。 回到祁东苑，赫连晋为她泡了杯安神茶压压惊。 “雁羽发出信号弹，远儿已经领着暗卫前去接应。”赫连晋握着她的手，凌寒感到他的手微微发凉，甚至有些颤抖。 “你别担心，我们去城南逛了逛，路上遇到有人跟踪，她们放心不下我，就让我先回来了。” 赫连晋的表情并未有一丝缓和，听了这话反而更加紧张凌寒的安危。 “城南聚集各国商贩，并非平安之地。” 第185章 很像一个人 凌寒知道那里有许多人是来自民风彪悍的西域各国，也能理解不太平的缘由。 她对赫连晋说：“我没什么事了，让他们回来吧。雁翎说那些人并无杀气，只是试探，但我不知道他们在试探什么。而且……” 说到这里，凌寒顿了一下，她想到那个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男人。 难道所谓的跟踪只是为了调虎离山？ 让雁翎雁羽和她分开，他好掳走自己。可凭他的武功，雁翎雁羽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为何要这么麻烦？ 难道真的只是试探一番，没必要引起真正的矛盾？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将此事告诉赫连晋。 “而且什么？”赫连晋没有放过凌寒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赶忙问道。 凌寒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说道：“我……中途被一个人抓到了。”tgv6 “什么人？”赫连晋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我不认识他，之前在楼州城也见过他一次，只是没想到他还能认出我。”凌寒说完，心虚的低下头。 赫连晋蹙起眉头，回想在楼州城时，凌寒见过什么人没有。 他忽然想起，有一天从夜市归来之后，凌寒就变得非常魂不守舍，早早回去休息了。 他那时纳闷凌寒的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快，现在想来，莫非那时就已经遇见这个人了？ 赫连晋问她：“那人长什么样子？” 凌寒想了想，便依着大师兄的长相大概描述了一番。 然后说：“他穿着一身非常华丽的宝石蓝色锦袍，看衣着打扮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衣服样子我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泓元国人。” 这个人楼州城出现过，而这时又出现在了景城，偏偏两次都遇见了凌寒，赫连晋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而且通过凌寒描述的模样，他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来。 但这话他不能告诉凌寒，只是先平静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远儿他们。” 赫连晋还未出府，凌远他们就回来了。 雁翎雁羽见着赫连晋，立刻跪下谢罪：“属下没有保护好凌寒姑娘，请王爷责罚。” “她已经无碍归来，你们先下去吧。”赫连晋不打算追究她们的过错，挥退了二人。 凌远跟着赫连晋往祁东苑方向走去，边说道：“那几个跟踪的人已经跑了，看样子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并未恋战。” 赫连晋把凌远领进自己屋子，告诉他凌寒方才说的事情。 “怎么这么巧？”凌远也很纳闷怎么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物，他见赫连晋脸色凝重，便问道：“莫非你还知道什么？” 赫连晋沉吟片刻，说道：“寒寒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日……正是梅之敬被劫走的那一晚。” “什么？”凌远非常震惊，他压低声音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 赫连晋点点头，说道：“这其中有何必然联系尚不可知，只是寒寒既然被他盯上，他已经知道寒寒是誉王府的人也说不定。之前在宫宴上，端王已经怀疑寒寒的身份了，说她是梅之敬的女儿，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端王又如何得知？” “梅之敬被人救走，走漏了风声，所以，与梅之敬勾结的人，是端王？”凌远猜测道，“那这事就难办了，此人既然知道这么多秘密，恐怕将来会要挟寒儿或你。” “听寒寒所描述的，我倒觉得他很像一个人。”赫连晋淡淡说道。 “谁？” “花孔雀。” “花孔雀？！”凌远又不淡定了，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稍安勿躁，我们先按兵不动。我会让清明他们去城南追查那人，应该很快就有结果。”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让他坐下。 “若真是花孔雀，此事对我们来说并非全都是坏事。” “是啊。”赫连晋面色平淡，唇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得意，他眯着眼睛说道，“如果他与端王勾结，只要查清此事，那端王的位子应该坐不稳了。” 端王在大年夜的宫宴上最先沉不住气，把凌寒与梅之敬的关系先抖落了出来，暴露了他与花孔雀的关系。 既然是端王自己先冒出头来，那么，先从端王开刀亦未尝不可。 凌远见赫连晋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言，他担忧的问道：“寒儿吓坏了吗？我去看看她。” 说罢也不管赫连晋，直接跑到隔壁凌寒房间去了。 赫连靖看着他的背影，只能无奈苦笑，这个人的态度变化这么快，他自己都不觉得太过诡异么？ 凌远很紧张的跑到凌寒那里，张嘴就问：“寒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吓一跳？有没有受伤？” 凌寒正坐在桌边喝茶，被凌远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呛住：“哦，我没事，哪有那么娇贵？” 凌远说道：“没事我就放心了，城南向来都是是非之地，就算是京兆尹手下，有时候也不好管理，能少去就少去。” 凌寒知道凌远这是在担心她，于是笑笑说：“知道了，多谢。” 凌远见凌寒冲自己笑了，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父亲又要生气。明日宫宴，你不必害怕。有太后娘娘坐镇，应该不会出太大乱子。我与父亲母亲也会去的。不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告诉父母你的事情，不过既便你还不打算与家人相认，我们也会保护你的，不必太过在意。” 凌远的这番话说得十分贴心，凌寒很欣慰的笑了。 “对了，你等等。”凌寒转身去内室拿来一个小匣子。 打开以后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都是从楼州城的宅子库房里里挑拣过来的。 还有乐千帆从婚服上拆卸下来的珍珠和宝石 凌寒挑了一对精致的镶嵌珠花的簪子，又取了一条红玛瑙珠串，递给凌远。 “上次我去的匆忙，没有准备任何礼物，你帮我把这个珠串带给夫人吧，这对簪子给绾绾，很可爱很适合她。” “嗯？你在看什么？”凌寒见凌远并不作答，而是死死盯着她的珠宝匣。 第186章 没准还能保命 凌寒以为他好奇自己怎么来的这么多东西，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都是之前在楼州城搜集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夫人和绾绾见惯了奇珍异宝，或许看不上这些。” 凌远还是不说话，目光盯着箱子里的一角看，凌寒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那个玉佩。”凌远喉头滚动，喑哑着嗓子说道。 凌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角落里有一块玉佩。 那是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团祥云和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 凌寒不清楚她到底怎么得来的，只知道当初梅之敬逃跑之后，第二天，她无意中从袖口里掉出来了这块玉佩。 “这个啊？应该梅之敬留给我的，可能是逃走前觉得内疚吧？看着挺珍贵的，应该能换不少钱财。” 凌寒拿起玉佩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她当时还不知道赫连晋给她准备了那么多钱财。 “千万不能换钱！”凌远慌忙让她打住，“这块玉佩非常珍贵。这样，明日你就把这个玉佩带在身上，务必要带！没准还能保命。” 凌寒见凌远说的很严肃，但他的眼睛却又像是在放光，不懂他什么意思。 “那好吧。”不过凌寒还是点头答应了。 凌寒取来两个锦缎制成的荷包，将簪子与珠串分别放进去，交给凌远。 “那就麻烦你把这个带我送给夫人和绾绾了。” “寒儿，这里只有你我，就不必称母亲为夫人了吧？”凌远笑道。 凌寒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说道：“那就请把这个转交给母亲和妹妹。” 凌远这才满意的拿着礼物走了。 凌寒取出那块玉佩在手心里摩挲着，羊脂玉暖，手感十分温润。 这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梅之敬夫妇二人捡到梅凌寒的时候，她身上的所有衣服都已经被换掉了。 云珠的父母难道眼瞎到看不到这块玉佩的地步？若是看到了，断然不会给她留下。 凌远既然说或许能保命，就说明这块玉佩是一个了不得的信物。 至于是谁的，凌寒想不通，反正就听凌远说的没错。 晚上，凌寒并没有心思吃饭，赫连晋就让厨房简单炒了几个小菜，两人吃得清淡。 到了晚上，赫连晋神秘兮兮的叫凌寒去他房间。tgv6 凌寒一进门就被一阵绚烂的光芒闪得要瞎眼。 赫连晋屋里烛灯闪耀，桌上摆了一排排金银饰品，映着灯光闪着璀璨的光芒。 饰品旁边还有几件折叠整齐的华服，看质地就知道非常高档。 “这是什么？”凌寒揉揉眼睛，好容易适应了这闪闪耀眼的光芒。 “这是为你明日进宫准备的正装。之前在楼州城为你做衣服的时候，留下了尺寸。我提前命人多做了几套。” 凌寒想不到赫连晋竟准备的如此周到，她上前抚摸着那些衣服。 整整有五套衣服，衣料摸起来非常有质感，针脚细密有致，颜色和款式都很低调却大气，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怎么这么多？我又不是每天都要进宫。”凌寒笑着说道。 五套衣服再加上五套以上的配饰，想想就觉得头大，凌寒见那些头饰都非常繁重，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来。 “放心，这些头饰不会逾越了身份，配你刚刚好。”赫连晋说着取了一朵孔雀步摇，给凌寒发髻上戴好，“很美。” “哦。”凌寒脸红了一下，她这个身份就要戴这么繁重的头饰，那宫里的嫔妃公主们岂不是脖子要断了？ “最近宫中事务繁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招进去了，多准备几身衣裳总是好的。”赫连晋矮了下身子，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你的身份我已经和皇祖母说过了，她对你十分感兴趣，也很想私下见你一面。” 等于说直接越过赫连晋的父亲，直接见他奶奶？ 凌寒紧张的抬起头来，赫连晋的面孔就在她额头前面一指宽的距离。 她猛然抬头，赫连晋来不及撤回，凌寒只觉得嘴唇上一热，便贴上了一对柔软的唇瓣。 “……” 凌寒后退了一步，但赫连晋很厚脸皮的一直粘着她，紧接着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纤腰，让她不得动弹。 过了好一阵，赫连晋才意犹未尽的松开，转而紧紧将她搂住，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没想到寒寒竟然这般主动。”他轻舔了下嘴唇，在凌寒耳边低沉着声音说道。 “没想到堂堂誉王竟然这般厚颜无耻。”凌寒的脸红得发热，她狠狠在赫连晋腰眼上掐了一把，算是泄愤。 赫连晋身材健硕，凌寒这不痛不痒的一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还是装做吃痛的吸了一口凉气。 “嘶……”赫连晋腿脚一软，作势就要跌倒。 “你怎么了？”凌寒不疑有他，以为自己碰巧戳到了他的穴位，毕竟腰上要是受了伤，的确是站不稳的。 凌寒低头去揉赫连晋腰部的时候，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赫连晋凌空抱起，直直往内室走去。 “哎我去……你要干嘛？！”凌寒慌了，她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只是想让你换上新衣服看看。”赫连晋轻笑一声，将凌寒放下。 随后，赫连晋招来雁翎雁羽，把桌上的衣物送进内室，让凌寒试穿。 凌寒捂着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口，吐槽道不要一言不合就抱起来啊，吓死她了。 换好衣服，等出来的时候，赫连晋已经不见了。 “王爷呢？”凌寒纳闷道。 “王爷说要把惊喜留给明日。”雁羽笑盈盈的说道，“王爷对凌寒姑娘真好。” 凌寒脸红了一下，换了衣服她又不会变身，谈得上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么？ 雁翎雁羽给凌寒讲了一些宫廷礼仪，算是提前作为培训。 毕竟凌寒是作为赫连晋的下属进宫，她若殿前失仪，毁坏的可是誉王的名声，不得马虎。 “凌寒姑娘放心，您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就可以了。”雁羽见她有些紧张，便安慰她。 “嗯，我明白。”凌寒点头，其实她紧张的不是进宫，而是见太后和皇上。 第187章 誉王好心机 赫连晋打包票说不会有事，可凌寒心里总是打鼓，太后最疼爱他的话，尚且能好些。 可是皇上就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不过凌寒很快释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不是？ 早点晚点其实也无所谓了。 这晚上，凌寒沐浴的时候，发现浴盆里飘了满满一层花瓣，额头黑线乍起。 数九寒天的，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花瓣？ “这些花瓣是王爷特意从太后娘娘的花房里采摘来的，听说沐浴过后浑身都香喷喷的呢。”雁羽一边调着水温一边艳羡不已的说道。 “哦。”凌寒强装镇定，表示这种花瓣浴什么的前世已经见过许多次，一点不新鲜。 凌寒沐浴过后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就要进宫，赫连晋到晚上也没露面，并未来打扰她。 第二天天还未亮，凌寒就被雁翎雁羽从睡梦中叫醒，为她洗漱更衣，化妆打扮。 凌寒换上一套紫色的曳地长裙，裙裾飘飘敞口上衣里面是一件浅紫色的绣花摸胸，用绣了暗纹的宽腰带束起，外边又套了一件广袖罗衫，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仙气。 紫色是最难驾驭的颜色，幸而凌寒肤色白皙气质清冷，不是人配衣衫而是衣衫衬人，穿惯了窄袖劲装的凌寒一时间多了几分温婉大气的风度。 雁羽帮凌寒梳了一个单螺髻，其余的头发拢在脑后，发尾处用紫色丝带系上，发髻上选了一朵银丝编成的开屏孔雀，雀嘴上叼着一串珍珠制成的珠串。 银色配紫色很清新脱俗，若是换了金色便艳俗了许多，这样看起来既华丽却又不会失了分寸，毕竟赫连晋想要低调，她自然不能过分引人瞩目。 雁羽看着凌寒脸上的胎记，轻轻叹了一口气，“姑娘五官生得端正，若是没有这块胎记就好了。” 凌寒见她一副暴殄天物的惋惜模样，不禁笑出声来，接过雁羽手中的眉笔，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妆面我自己来画。” “是。”雁翎雁羽停止手上的动作，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凌寒看着面前的胭脂水粉，淡然一笑，开始为自己化妆。 她知道脸上的这块胎记会为自己带来一些嘲笑，但一直找不到解药，她也很绝望。tgv6 画好妆，凌寒又取出银色面具戴在脸上，面具只挡住上半张脸，刚好把胎记掩盖住。 戴上面具后，旁人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在嘴唇和下巴，所以凌寒特意没有涂抹深色的口脂，而是选择了一点桃花红，这样更显得她干净清爽。 “凌寒姑娘，王爷来了。”雁翎在门口传话。 凌寒收起胭脂水粉，提着裙摆往屋外走去，还没到门口，赫连晋已经率先进来了。 两人见到对方之后都是一愣。 赫连晋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紫色锦袍，衣服质地与凌寒的衣裙一模一样，厚重的衣料上绣着祥云图案的暗纹，腰间绑着一条宽腰带，正中间是一颗鸡蛋大小的蓝色宝石，墨发银冠好不飘逸潇洒。 这是情侣装么？凌寒心里吐槽道。 赫连晋也被凌寒这一身打扮惊艳到了，他原本并不在意凌寒脸上是否有瑕，可见她如此清丽脱俗，心里不能免俗的为她惋惜。 若是能找到洗去红印的解药，该是何等的惊为天人？ “寒寒，你真美。”赫连晋由衷赞叹道。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嘴滑舌了？”凌寒佯装嗔怒道，一把推开他谁知却被他反手拉近怀里。 “真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赫连晋的独占欲逐渐被激发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有这等自私的想法。 “我也不想出去啊。”凌寒瞪他，但有什么办法？ 清明在屋外的话语打断了两人，“王爷，车马已经备好，请即刻启程。” 赫连晋正想趁着只有两人的时候偷香窃玉一番，被打断后脸色很不好看。 “知道了，这就来。”凌寒冲外边喊道，然后偷笑着拍了赫连晋一下，低声说道，“行啦，快走吧。” 誉王府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和从景城回来乘坐的相比，这辆马车低调了许多，上面装饰着代表誉王府的徽纹。 凌寒挑了下眉，赫连晋还真是会做表面功夫，在楼州城府衙里随便一辆马车都比这个要豪华。 “誉王好心机。”凌寒上马车后，轻启朱唇讽刺道。 “身不由己。”赫连晋很淡定的答道，腹黑什么的好像从来都与他不搭边似的。 说话间，就到了皇宫，入口处的中门只有皇帝才可使用，中门两边是两个侧门，左门供官宦大臣通行，右门供皇室宗亲通行。 赫连晋一行人在右门停下了马车。 “等等。”凌寒拿出早就备好的纱帽戴上，不然在宫里戴个面具怪怪的。 “嗤，何必多此一举？”赫连晋笑道，却也无奈。 凌寒下车后不禁感叹皇宫的恢弘大气，四座角楼矗立在城池四个角落，守护着森严壁垒的皇家禁地。 皇宫的建筑气势雄伟，堂皇庄严，仅仅是站在宫墙之外，凌寒便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天家威严。 “莫紧张。”赫连晋站在凌寒身后，轻声抚慰她，又递给她一个挂着绿玛瑙珠串的佛牌，叮嘱道，“进宫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自有雁翎雁羽保护你。这是皇祖母的信物，若遇到麻烦，大可凭此物直接去慈恩宫找她。皇祖母自会庇护你。” “知道了。”凌寒接住佛牌收好，回以一个淡定的笑容，“我不是紧张，只是不想给你丢脸罢了。” 清明给守城侍卫递上通行令牌之后，一行人通过右门进了皇宫。 赫连晋与凌寒分别上了两顶轿子，通往不同的方向。 这一日有宫宴不假，但最主要的活动是为八皇子九皇子举办封王典礼。 后宫妃嫔与朝臣们带来的女眷并不参加这项活动，统一先在后宫里歇息等候。 赫连晋直接去了承乾殿，而凌寒则被带到后宫，与其他来宫中的女眷一同等候下午宫宴开幕。 凌寒坐在软轿里，透过薄薄的纱窗静观这恢宏华丽的皇宫大内，雁翎雁羽分别走在轿子两边。 轿子停在西六宫，那里是皇帝妃嫔们所居之处，刚下轿子就见到不远处有一些打扮华丽的年轻女子，想来也是进宫赴宴的。 “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歇着。”凌寒不想与人多接触，就让雁翎雁羽领着她去了西御花园。 冬日里的御花园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人烟稀少，那些姑娘们有心计的都争着去各宫娘娘那里问安讨喜去了，个别忠厚老实的也不会在寒冬正月里跑去御花园里受冻。 “就去那边吧。”凌寒指着池塘边的凉亭说道，那里四面透风，没人打扰甚合她意。 “凌寒姑娘不用去给太后娘娘问好吗？”雁羽问道，王爷可是给了她太后信物的。 “不必。第一次进宫低调一些才好。”凌寒摇头拒绝。 她就是不想太引人瞩目才不愿去给各宫娘娘问安，大不了说自己头次进宫不懂规矩。 若是越过那些妃嫔直接去见太后，难免落得逾越的罪名。 若是两头都问了好，又会被各种官家小姐们嫌弃是，说她趋炎附势，毕竟她们并没有直接见太后的机会。 羡慕嫉妒恨什么的，她吃饱了撑的才会一进宫就给自己树敌呢。 赫连晋关心她是好事，可这份关心要是利用好了能保全自己，利用不好了就是树敌无数。 她还是太平一些不要惹是生非才好。 雁翎去向宫人要了个火炉过来，又把手炉放在凌寒手里，再给她披上一件银狐毛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在外边冻坏了，回头自己跟王爷不好交代。 这个凉亭地处偏僻，虽然脚下是空无一物的池塘，可视野还算辽阔，能看见远处粉红色的梅花树林。 “靖渊侯夫人可曾来了？”凌寒忽然问道。 “已经来了，在淑妃娘娘宫里坐着呢。可惜绾绾小姐尚未及笄，今日不能进宫。”雁翎以为凌寒是想见凌绾绾。 “知道了。”凌寒淡言道。 绾绾不来，她的确有些遗憾，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对了，方才我听小豆子说波卧国使臣也来了，外国使节都在外朝候着呢。”雁翎小声说道。 凌寒楞了一下，立刻了然，小豆子恐怕是赫连晋宫里的眼线，就没在意的问道：“百媚生也在外朝？” “听说是的，还有延国的震霄候也带着不少美女等在那里呢。” “呵呵。”凌寒听到延国就没好气，她冷笑道：“延国好歹也算是个大国，那些女子中有几个能善终？靠牺牲无辜女子终身幸福来达到私利，这个震宵候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嘘，姑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雁翎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寒会意，便不再多言。 赫连晋有神出鬼没的暗卫，难保别人没有，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对赫连晋影响不好。 凌寒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叫闹声。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我家公主？！” 第188章 高级黑 尖细的嗓音就像猫爪挠铁板一般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凌寒问道：“那是泓元国的公主？” 雁翎闪出去看了一眼，立刻回来禀报道：“是乌莱国的公主。” “乌莱国在哪里？” “乌莱国在隋国再往东的方向，一面与隋国接壤三面临海，是个半岛国家。” “哦。”凌寒纳闷，“不是说外国使节宾客都要在外朝等候吗？这个乌莱国公主怎么会在后宫？” “许德妃的表妹在二十年前曾和亲远嫁乌莱国，这个公主叫乌倩雅，正是许德妃表妹的女儿。”雁翎答道。 凌寒隔着面纱很钦佩的看了下雁翎，这是个百事通啊，这种关系都能知道。 “那跟咱们没关系，就坐着吧。”凌寒不去理会外边的吵闹声。tgv6 乌莱国是什么国家她不清楚，但这里可是泓元国的皇宫大内，那个公主就任由自己的下人这么嚣张，真不知道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了。 许德妃的表亲而已，又不是亲闺女，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凌寒不想理会乌莱国公主，可是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公主和一个婢女模样的人竟来到凉亭外。 “喂，我们公主想去那里坐坐，你出来。”那婢女一只手叉腰，一手指着凌寒嚷道。 凌寒并不言语，雁翎雁羽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的样子。 “喂！说你呐！那个蒙面纱的，我们公主来了，还不行礼？”婢女见自己受了无视，有些恼羞成怒，干脆搬出自家主子来压她们。 凌寒微微拧过头来，隔着面纱仔细打量着那主仆二人。 乌倩雅中等个头，五官还算端正，如盘的圆脸不但没有一丝可爱之感，发面团子一样的白脸盘反而平添了几分老气。 反观她的婢女尖嘴猴腮长相刻薄，黑黑瘦瘦的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 “谁家狗在叫？”凌寒故意环顾左右，小声的问道，但声音却足以让乌倩雅和她的婢女听到。 “你……”那个婢女听了这话很是恼怒，“你骂谁呢？” “我骂狗呢。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 “你可知道我们公主是什么人吗？说出来吓死你！”婢女扬着尖下巴很拽的说。 凌寒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就看别处去了。 “我们公主是乌莱国的二公主，是泓元国德妃娘娘的外甥女。”婢女说完，一副“怕了吧？”的表情，她故意漏了一个表字。 凌寒低头拍拍裙摆，曳地长裙就是这点不好，不小心就沾上灰尘。 “你们是聋子啊？”婢女见凌寒她们一点不怕的样子，怒极了骂道，“公主，她们真是明摆着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乌倩雅还没说话，就听见凉亭里传来“噗嗤”一声笑。 凌寒没忍住笑，还是破了功，她见乌倩雅和婢女都朝自己这边看，就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乌莱国的公主是吧？本小姐不知道公主在乌莱国是何等风光跋扈，可这里好歹是泓元国皇宫，就不能让下人收敛一点？知道的是她没见过世面，以为除了公主就没高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高级黑呢。” “什么高级黑？”婢女不明白凌寒在说什么，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她转向乌倩雅道，“公主，别听她挑拨离间。” “哟，连挑拨离间这个词都会啊？那看来不是个傻子，公主还是小心自己身边人吧。别四处树敌被人害了还以为是自己受追捧。” 乌倩雅一直没开口，她刚才一路走来，那些官家小姐们一听她是乌莱国公主，不说行大礼至少会礼数周全。 她这是头一次遇见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面子上很挂不住，但又要保持身为一国公主的威严。 “碧儿，我们去那边吧。”乌倩雅不知道凌寒的底细，但见她态度如此张狂，害怕惹到不该惹的人，就出声制止碧儿。 “可是她……”碧儿反而觉得很委屈。 “有人不识好歹，我们有什么办法？走吧。”乌倩雅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领着碧儿走了。 凌寒一直冷眼看着她们的背影，且不说乌倩雅智商够不够用，那个碧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按规矩私自进宫本就是大错，竟然这么张扬，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怪罪到许德妃头上。”雁翎小声说道。 “许德妃，端王……”凌寒双手交握，右手的食指有节奏的轻敲在左手背上。 “不过是个表亲而已，看把她能的。”雁羽撇撇嘴。 “既然是端王表妹，那就把这件事传进太子殿下耳中吧。”凌寒笑道，“宫里既然有规矩，就必须得遵守。吴贵妃乃六宫之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到底还是得算她管理不力啊。” 雁翎雁羽对视了一下，明白了凌寒的意思，雁翎闪身出去了。 雁羽矮下身子窃窃说道：“姑娘真是太聪明了，真会挑拨离间。” 凌寒侧过身子冷冷看着她：“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那是自然。”雁羽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凌寒不禁打了个寒颤，凉亭上望去的风景虽好，可正处在风口上，久坐一会儿就会很冷。 “姑娘，咱们找个暖和地方休息吧？” 雁羽很体贴的扶着凌寒起来，御花园外有个暖阁，两人去那里坐了一会儿。 暖阁里面已经有几人捷足先登了，看样子是互相都认识的官家小姐们，凌寒跟她们互相施了个平礼，也不加入她们，直接找了个靠窗的安静桌子坐下。 只听见那些小姐喜笑颜开的在窃窃私语，凌寒一直在练习内功心法，内力早就比之前大为长进，很清楚的就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盼盼姐姐为何也进宫来啊？要是被哪个王爷选去做王妃可怎么好？”一个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问道。 凌寒听了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之前赫连晋提到过，户部尚书家女儿潘盼盼和凌远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凌远为了辅佐赫连晋，恐怕两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第189章 未来嫂子真给力 潘盼盼这名字非常拗口，所以凌寒记得很清楚，她很八卦的想看看凌远的青梅竹马到底长什么样。 凌寒微微调整坐姿，眼睛朝那几个小姐的方向瞟去。 刚才问话的是一个身着绿裙的娇小姑娘，她身边是两个年龄看起来比她稍大的姑娘。 一个圆脸的可爱型姑娘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话问的，盼盼姐姐肯定是为了凌世子啊。” 绿裙姑娘也拿袖子挡住嘴嗤嗤笑了几声。 “未出阁的姑娘谈论这些，也不怕人笑话？”第三个姑娘红着脸，很娇嗔的瞪了其余两人一眼。 她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很好听，凌寒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那姑娘穿着鹅黄色的广袖上衣，下身是一条同色百裥裙，衣裙上都绣了精致的玉兰花，外边套了一件纱衣，看起来很飘逸。 她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额头上还有美人尖，柳眉凤眼樱桃小口，嘴角边还有两个梨涡，是一副标准的古典美人的模样。 凌寒不禁在心中吐槽凌远。 凌远脑子有泡么？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娶回家，跟赫连晋一个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作甚？ 不但混在一起，还甘愿牺牲自己的清誉，跟赫连晋搞断袖，落得一个誉王男宠的名号。 真不知道凌远是为了兄弟甘愿两肋插刀的热血汉子，还是拎不清的愣头青。 “唉……”凌寒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她在想要是赫连晋有朝一日真能达成目的，那凌远再回头找潘盼盼的时候，时过境迁，人家肯定早就嫁人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姑娘觉得无聊？”雁羽压低声音用内力传音过去。 “有点吧。”凌寒点头搪塞道。 “过了午时便是正午的宴会，请姑娘再忍耐一会儿。” 凌寒只能傻等着，幸好屋里还算暖和，还有宫人送来一些茶点瓜果，也不至于闲的长毛。 本以为能一直躲懒到正午时分，凌寒不找麻烦，麻烦自己又找上门来。 过了一会儿，暖阁的门被推开，一阵凉风顺着门口刮了进来，屋里的人都下意识的抱起胳膊。 碧儿把门打开以后，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很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转身把乌倩雅搀扶进来。 “公主，我们去那边坐吧。” 碧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主子是公主似的，明明是两人的对话，偏偏声音大的让屋里所有人都听得见。 果然，潘盼盼那边的几个人听了这话，立刻起身冲乌倩雅服了一礼，虽不是大礼但足以满足乌倩雅和碧儿的虚荣心。 凌寒依旧岿然不动，方才在凉亭她就知道因为自己嚣张的态度唬住了乌倩雅。 她是认怂了才走开的，到这时候了自己还能怕她不成？ 显然凌寒不为所动的态度引起了潘盼盼她们的注意。 乌倩雅一看又是凌寒，见碧儿还想说什么，赶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收敛一点。 “公主……”碧儿很委屈的为自家公主感到不忿。 “你若再这般失礼，本公主就把你赶回乌莱国去。” 听了这话碧儿才没再多言，扶着乌倩雅在潘盼盼她们旁边桌前坐下。 暖阁里有许多空位置，乌倩雅偏偏坐在潘盼盼她们旁边，三个人连悄悄话都不敢说了，气氛非常尴尬。 潘盼盼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止得体顾得了大局。 她微笑着冲乌倩雅说道：“小女潘盼盼，是泓元国户部尚书之女，请问公主是何方人士？” 其实潘盼盼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并没有其他意思。 谁知乌倩雅还没回话，碧儿就仰着下巴很高傲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区区户部尚书家，也配和我们公主说话？” 潘盼盼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她楞了一下立刻说道：“户部尚书乃是正二品官职。若没有记错，乌莱国的庆国长公主早已出嫁，想必这位便是二公主倩雅公主吧？” 乌倩雅点了下头算是回复，碧儿也很嘚瑟的斜眼看着潘盼盼。 潘盼盼脸上笑的依旧温和无害，但话锋却陡然一转：“倩雅公主未曾享有封号，且并非乌莱国皇后所出，按品阶来说应该在从三品，比家父还低两个等级，真不知道区区一个丫鬟为何出此狂言？倩雅公主真是宽容大度，小女佩服。” 此话一出，整个暖阁都安静了。 凌寒捏着芙蓉糕的手僵在半空，都忘了送进嘴里了。 她以为潘盼盼看起来文静柔弱，被丫鬟欺负了会认栽服软，谁知道竟然不卑不亢的正面怼了回去。 并且熟知对方国家状况，可见并不是那些所谓无才有德的深闺女子，凌寒对潘盼盼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未来大嫂好给力啊！凌寒在心里为潘盼盼热烈鼓掌。 “公主，她出言不逊！”碧儿带着哭腔控诉。 潘盼盼这话其实也有点过分，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子说人家品级不够，若没有强大的后台，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可乌倩雅和碧儿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乌倩雅的脸也一下子黑了。 凌寒不出声，就等着看好戏，觉得她这个未来大嫂真是有趣。tgv6 “我们公主品级就算再低，也好歹高过你这个尚书之女吧？别以为我们在泓元国没人就好欺负了，我们公主可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女。”碧儿气急败坏的叫嚷道。 “乌莱国人都这么不拘小节吗？少说了一个‘表’字，关系可就大不相同了呢。”潘盼盼面不改色，搬出德妃娘娘也吓不到她。 “公主，咱们这就去求德妃娘娘，让她替您出这口恶气！”碧儿忠心护主的模样把她自己都感动到了，眼泪汪汪的祈求道。 乌倩雅在乌莱国虽然不是皇后娘娘所出的长公主，但也是蜜罐子里宠着长大的天之骄女，自然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再加上碧儿的劝说，她点点头，两人气冲冲的去找许德妃了。 “呵呵，傻x。”凌寒由衷的表达了一下内心所想。 潘盼盼冷不丁的被这句粗口吓一跳，猛然向凌寒看去。 第190章 应该撮合撮合 潘盼盼从没听过这等粗俗的话语，即便是在家里也没听过父兄说过，可偏偏这话是从一个年轻女子口中说出，这让她很震惊。 凌寒坐在窗口，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很淡定的把剩下的芙蓉糕塞进嘴里。 潘盼盼见她毫无窘状，觉得很好奇，转念一想能进宫里的也不应该是什么阿猫阿狗，便稳了下心神走上前去。 “这位姑娘，不知道是谁家府上的小姐？”潘盼盼柔声问道，脸上带着很社交化的微笑。 “嗯？” 凌寒没想到未来大嫂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就楞了一下。 潘盼盼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嫌弃自己失礼，便歉意地笑着说道：“哦，你看我都忘了先自报家门了，我叫潘盼盼，是户部尚书之女，请问姑娘该怎么称呼？” “凌寒。” 潘盼盼一听姓凌，首当其冲便想到了凌远，脸颊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 “莫非是靖渊侯府的小姐？失敬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潘盼盼心下狐疑，她知道凌远有个从小走失的妹妹，至今尚未找到，就以为凌寒是远房亲戚。 “常听远哥哥提起潘小姐，久仰了。”凌寒故作亲昵的说道，鬼知道在说远哥哥三个字的时候她有多么肉麻想吐。 “哦，是吗？”潘盼盼的脸又红了几分。 “潘小姐请坐。” 凌寒邀请她坐下聊了几句，一来是她对潘盼盼外柔内刚的性格很是欣赏，二来是她想八卦一下凌远和潘盼盼的关系，没准还能撮合一下两人，成就一段佳话。 潘盼盼没想到凌寒聊起天来很风趣，也就忘了最初她爆粗口的“豪爽”了。 凌寒一直戴着纱帽，潘盼盼很好奇，忍了很久才兜圈子问道：“屋里这么热，凌姑娘不如摘了帽子？” “我长得丑，不宜见人，还望潘小姐莫怪。”凌寒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直接回绝了。 “哦，那真可惜了。”潘盼盼见她身材苗条声音动听，一直幻想着是多美的一个人呢。 凌寒差点笑出声来，潘盼盼和凌远真是绝配，一听说自己丑，一点想要掩饰眼里的失望之色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正聊得火热，雁翎从外边回来了，轻声在凌寒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她们还真的告到许德妃那里去了？”凌寒有点惊讶。 那个叫碧儿的丫鬟明摆着就是个高级黑，乌莱国的那个蠢货公主竟然任由她瞎胡闹。 “怎么了？”潘盼盼不明就里。 “就刚才那个乌莱国公主去德妃娘娘那儿告状了。”凌寒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潘盼盼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平静。tgv6 “潘小姐不怕吗？她可是指名道姓说潘小姐对她不敬呢。”凌寒故意使坏说道。 谁知潘盼盼一点都不慌神，反而很温婉的笑道：“怕又有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挽回，再说了，对她不敬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凌小姐和我作伴呢。” 潘盼盼一句话把凌寒也搭进去了，凌寒呲牙，这临危不乱的态度很值得赞赏，但是顺手坑人也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主啊，凌远要是真娶了她，今后有他头疼的。 凌寒觉得更应该撮合撮合凌远和潘盼盼了，她已经很幸灾乐祸的想象凌远幸（苦）福（逼）的婚后生活了。 不多会儿，有个太监模样的人来到暖阁，捏着嗓子说道：“德妃娘娘有旨，请潘尚书府潘小姐与誉王府凌小姐即刻前往坤霖宫。” “是。” 走在宣旨的太监身后，潘盼盼看了凌寒一眼，觉得很奇怪。 今日进宫的女眷都会给宫里递上名册，所以太监报的名字绝对没有错。 可凌寒刚才没否认她是靖渊侯府的人，这会子怎么又变成誉王府的人了？ 凌寒自然知道潘盼盼的想法，轻声解释道：“我在为誉王做事，这次就是誉王领我进宫的。” “原来如此。凌小姐真厉害，竟然能在军中谋职。”潘盼盼很钦佩的说道。 “承蒙誉王抬爱。”凌寒不以为然，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得体的回答了，不然还能说誉王强留她在身边吗？ 皇宫内院十分恢宏广阔，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许德妃居住的坤霖宫。 一进宫院，凌寒就感到一股不一样的严肃之气，两排宫女太监老老实实在正殿外排成两排，都是一副做错事受责罚的样子。 领路的太监通报之后，凌寒和潘盼盼依次进了正殿。 只见主位上坐了一个打扮清雅素净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温婉娴静，不用说正是二皇子也就是端王赫连益的生母许德妃。 乌倩雅坐在她右侧下首的座位，而碧儿正站在乌倩雅身后，见凌寒她们进来了，很高傲的翻了个白眼。 潘盼盼冲着许德妃行了一个很正式的大礼，凌寒也有样学样，说跪就跪非常干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算瞧不起乌倩雅，但面对泓元国的妃嫔，她还没拽到犯上的地步。 “你为何戴着纱帽？”许德妃柳眉紧蹙，很不满凌寒的装扮，觉得非常没礼貌。 “回禀德妃娘娘，民女脸上生了红斑，会传染的，不得不遮盖起来。不然若是传染给别人，民女的罪过就大了。”凌寒装作怯生生的样子说道。 果然，此话一出，除了潘盼盼，她身边的人都很明显的离她远了几步。 许德妃掏出帕子在鼻子前面掩了一下，但也不再坚持要她摘掉帽子了。 “德妃娘娘，不知您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潘盼盼很无辜的问道。 “潘小姐，本宫问你句话。” “德妃娘娘请讲。” “户部尚书官居正三品，而倩雅公主品级为从三品，还要低于潘尚书两级。这话可是你说的？”许德妃说话慢声细气，可故意拖长的音调说明她此刻心情并不美好。 “回德妃娘娘的话，的确是民女所言。”潘盼盼很干脆的认了。 “潘小姐身份尊贵，心高气傲，这一点本宫知道。可倩雅公主好歹也是国外来宾，堂堂一国公主被人如此奚落……潘小姐的做法恐怕有损国威啊。” 第191章 查她的底细 凌寒听了许德妃的话，觉得奇怪，这口气不像是兴师问罪的，反而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德妃娘娘，民女不过是区区尚书之女，身份哪里能尊贵的过一国公主？有损国威这么大的罪名，民女何德何能，能够担待得起呢？”潘盼盼自嘲般笑笑，很轻松地就把许德妃的话给怼回去了。 “哼，既然知道身份不如公主高贵，早做什么去了？”碧儿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向德妃道：“德妃娘娘，您可要给我家公主做主啊，公主自打出生起，就没有受过这等屈辱。” 许德妃还未说话，就听见殿门口传来一个慵懒沉稳的声音。 “本宫倒要看看，谁要给谁做主？” 紧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着桃红色华服，在两名宫女搀扶下走了进来。 凌寒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就是太子赫连归的生母吴贵妃了。 “姐姐怎么来了？”许德妃脸上有一丝慌乱，她顾不得训斥碧儿不懂规矩，忙笑脸迎上前去。 “本宫若不来，岂不是不知道这宫里还有外宾造访？”吴贵妃并未在许德妃面前停留，径直走向主位转身坐下。 一套动作做的气场强大颇具威严，在气势上就完胜许德妃这种小家碧玉型的女人了。 “姐姐息怒，妹妹知错了。”许德妃赶忙低头认错。 吴贵妃冷笑了一下，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乌倩雅身上。 乌倩雅还端坐在她的座位上，许德妃要被她蠢哭了，忙压低声音提醒她，“倩雅，来见过贵妃娘娘。” “是。”乌倩雅这才起身，款款走到许德妃身边，行了一个半礼。 许德妃要被她气死了，这可不是你们乌莱国，公主见妃嫔只需半礼。 吴贵妃对德妃母子本就没什么好感，得到德妃私自留外宾在宫里的消息以后，急匆匆就来了，生怕没机会抓住德妃的小辫子。 见到这一幕，吴贵妃心里美滋滋的，不禁对乌倩雅生了几分“好感”。 “乌莱国公主想来娇生惯养，架子比乌莱国还要大，之前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吴贵妃话里有话的说道。 一句话连国家带人一起给骂了，不但嘲笑乌莱国是小国，还暗讽乌倩雅不懂规矩。 “姐姐莫怪罪她，倩雅公主不懂事，妹妹自当好生调教。姐姐莫气坏了身子才好啊。”许德妃忙讨好般的赔笑道。 “妹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还有闲心为他人求情？”吴贵妃冷笑道，忽然变了表情，她正色说道，“许德妃藐视宫规，私自放外人进宫，罚俸一个月。倩雅公主即刻出宫，在外朝等候，没有宣旨不得进宫。” 许德妃还想说什么，被吴贵妃一个眼神扫过，只能低头认错，这件事本就是她不占理，若是闹到皇上那里，自己更吃不了兜着走，这时候还是认亏比较明智。 “姨母……”倩雅公主哀求的看着许德妃，她这样被赶出宫去，一定会遭到其他人耻笑的。 “还不谢过贵妃娘娘不罚之恩？”许德妃心里有闷气，但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撒出来，忙推了乌倩雅一下，直接让她跪下。 “多，多谢贵妃娘娘。”乌倩雅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忤逆吴贵妃。 “你们退下吧。”许德妃赶紧让乌倩雅跟碧儿走人，要不是她家表妹求家里老祖母，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外甥女，她才懒得管那个蠢货呢。 “姐姐，今日宫宴少不得姐姐费心。”许德妃在吴贵妃下首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 “嗯。”吴贵妃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声。 吴贵妃抬眼就见到凌寒，皱眉问道：“这是谁？怎么进宫了还蒙着脸？” “哦，这是誉王带来的凌寒姑娘，说脸上长了红斑，会传染的。”许德妃也不管吴贵妃是不是在问她话，抢先答道。 吴贵妃一听是誉王府的人，表情立刻舒缓了下来。 她早就听赫连归告诉她好些在楼州城的遭遇，其中包括赫连晋已经暗中站在他这一队的事，以及遇到一个叫阿寒的姑娘。 “民女见过贵妃娘娘。”凌寒屈身行了个礼，态度很是恭敬。 “平身吧。” 吴贵妃饶有兴致的看一会儿凌寒，虽然见不到脸，但身材高挑窈窕。 赫连归对她也赞赏有加，不然上次宫宴就不会那么突然的跳出来维护她。 吴贵妃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眉眼含笑的说道：“誉王殿下也真是的，既然凌小姐身体不适，就不该带来宫里抛头露面的。” 许德妃以为吴贵妃是怪罪赫连晋与凌寒，为了转移目标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既然都知道会传染，还是在家里安生待着比较好。今日宫宴上除了皇亲国戚便是高官显贵，若是传染给了谁，誉王殿下也担当不起啊。” 吴贵妃听了这话，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说道：“妹妹这话要是传进誉王殿下耳中可不好了吧？” “是妹妹失言了。”许德妃不明白吴贵妃这是唱哪一出，反正先道歉就好。 吴贵妃见着许德妃一副委屈模样就心烦，好像永远是谁欺负了她似的，皇上又不在，装可怜给谁看？ “行了，本宫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们先退下吧。” “是。” 从坤霖宫里出来，凌寒常常叹了口气，都说宫里人之间虚与委蛇，说话弯弯绕的，今日她可真正见到了。 吴贵妃和许德妃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一个手握统领六宫的权利行事霸道，一个看似隐忍实则暗戳戳的使坏，都不是省油的灯。 仅仅一会儿而已，凌寒就觉得跟这些人每天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 “凌小姐在想什么？”潘盼盼见凌寒如释重负一般，笑着问道。 “头一次进宫就见到明争暗斗，感叹一番而已。” “那今后你可得好好习惯了。”潘盼盼捂着嘴笑着说。 “我可不想习惯这种事情。”凌寒摇头。 潘盼盼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正色说道：“凌小姐是誉王殿下的心腹，自然应该知道誉王殿下想要什么。” 凌寒心里一紧，很警惕的看着潘盼盼，不明白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试探。 “我不明白潘小姐的意思。誉王殿下一心为国南征北战，他想要的似然是边关安宁，百姓太平了。” 凌寒不傻，她不会因为潘盼盼是凌远的青梅竹马就对她放松警惕。 心里叫她未来大嫂是一码事，不过是一句调侃一个玩笑。 若她的心思真的不和凌远是一条路上的，那凌寒也不介意多个敌人。tgv6 潘盼盼看不到凌寒的表情，但从她声音里明显听出她有的不悦。 “我说笑呢，凌小姐何必这么认真？”潘盼盼嫣然一笑，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 凌寒跟在她身后，但心情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愉悦了。 潘盼盼的话让她不禁担心起以后的事情。 赫连晋想要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凌远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甘愿牺牲自己终身幸福而辅佐他。 今日她不过是见到吴贵妃和许德妃之间的明枪暗箭就已经觉得很累心了。 赫连晋这一路要是想走上去，得披荆斩棘历尽多少艰辛苦难才能攀登上那座至高无上的山峰？ 若他真有一朝一日愿望达成，那是不是也像当今皇上一样，后宫里会有许多妃嫔。 就算他说只要自己一人，可一旦登上那个位置，有多少的身不由己啊。 为了均衡势力，为了联合他国，为了许多利益关系，不得不纳许多妃子进宫。 那时候，她也会像吴贵妃和许德妃一样，与其他妃嫔争夺后宫权利，争抢皇上恩宠吗？ 凌寒不禁哆嗦了一下，她不敢想象今后也会被同化成那副模样，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 “凌小姐？你怎么了？”潘盼盼见凌寒一直沉默，就轻声叫了她一声。 凌寒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搪塞道：“没事，就是有些冷。我们先回暖阁吧。” 雁翎雁羽一直在暖阁里等候着凌寒，见她回来赶忙迎上去，扶她坐好。 一个人给她手里放暖手炉，一个人帮她重新披上大氅，看起来像是凌寒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潘盼盼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末了淡淡的说了一句：“凌小姐真是好命。” “此话怎讲？” “誉王殿下一定对凌小姐非常重视。” “还行吧。” 雁翎雁羽见凌寒这幅傲娇模样，忍不住偷笑了几下。 凌寒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有些泛甜。 有些事情她习惯以后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不经过别人提醒，自己永远不会注意到原来自己这么受关怀。 “凌小姐先歇息吧，我去那边坐一会。”潘盼盼指着刚才她的小姐妹们说道。 “很高兴认识潘小姐。”凌寒也社交辞令一把。 “我也是。” 看着潘盼盼的背影，凌寒轻轻拽了一下雁翎的袖口，压低了声音说道：“帮我查她的底细。” 第192章 一套又一套 雁翎一愣，随即点头低声说道：“姑娘，外边梅花开得不错，咱们去看看吧。” 凌寒知道她有话要说，便欣然应允。 到了梅园，雁翎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以后，小声问道：“姑娘觉得潘小姐可疑？” 凌寒点头，又摇头：“说不好，总觉得她不简单。连德妃娘娘都让她几分，可能后台很强大。” “潘小姐的父亲潘尚书名为潘迎恺。”雁翎说道。 “然后呢？” “当朝皇帝叫……。”雁翎飞快的在凌寒手心写了几个字，毕竟她不能做直呼皇帝名讳这种大不敬的事情。 “哦？” 凌寒来了兴致，潘尚书是三品官员，与皇帝重名是犯了大忌，一般都会改名避讳。 潘迎恺还保留着她的名字，就说明皇上并不介意。 “你知道潘尚书府多少事？说来听听。” 雁翎就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原来潘尚书祖上是与泓元国太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的武将。 太祖皇帝念他战功赫赫，便要封他一字并肩王，但被潘家祖上婉拒，于是领着丰厚奖赏解甲归田。 到了潘尚书这一辈，靠着自己的学识一步步通过科举考试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相传潘尚书参加殿试的时候，为了避免忌讳，特意把自己名字改成了潘迎凯。 可皇帝知道他是潘家后人，对潘家祖辈的做法很是钦佩，所以朱笔一挥，亲自将潘尚书的名字改回了潘迎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要是姑娘还想知道别的，我再去查。”雁翎说道。 “嗯，再去查仔细些。” 凌寒眉头微动，总算知道潘盼盼那硬气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有皇帝撑腰，后宫里她还会怕着谁么？ 潘家老祖宗还真是聪明，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试想一下，如果他仰仗着赫赫战功而受封成为一字并肩王的话，起初大家会称赞皇帝知恩圣明。 可时间长了，难保不会让皇帝心中有变，试问哪个君王会在太平盛世留个功高震主的人在身边？ 正因为如此，潘家老祖宗的明哲保身才让潘家延续这好几代。tgv6 潘尚书是文官，皇上对他自然不会有太多顾忌，这才委以重任。 凌寒忽然明白凌远为何不会娶潘盼盼为妻了，潘家是皇上一派的，他又与赫连晋交好。 如果他和潘家结亲，皇上难免不会猜忌是不是赫连晋想通过凌远与潘家搭上关系。 为了避嫌，为了不牵扯上赫连晋，凌远牺牲的够大的。 凌寒觉得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可以对凌远再和善一点，毕竟他比自己想象的要伟大。 在梅园里赏了会儿梅花，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钟响。 “那是什么意思？”凌寒进宫一上午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钟响，应该不是报时的。 “宫宴要开始了，这是让众位前往宣年殿准备的钟声。”雁羽进宫许多次了，对各类钟声比较熟悉。 “那咱们走吧，好饿。”凌寒捂着肚子，进宫一上午就吃了些点心，过了吃午饭的点就很饿。 凌寒之前听赫连晋大概讲了一下宫宴流程，这次因为要招待外国来宾，还有为未婚的王爷选妃，所以时间会很长。 要从中午开到晚上，中间有个中场休息时间，一想到一整天都要紧绷神经，凌寒有点头疼，她本就不善交际，漫长的几个时辰真的好难熬。 宣年殿位于前三宫，是宫里举办宴会的大殿，刚进宫门就见到许多宫女太监手捧装有餐点的托盘，很整齐的鱼贯而入。 “这时候还没开始呢，咱们先去西偏殿候着吧。”雁羽将凌寒领到西偏殿。 里面已经等着一些女眷了，她挑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悄声问雁羽道：“王爷什么时候来？” “王爷应该和皇上一同从承乾殿过来，西偏殿只有女眷，东偏殿是男宾等候的地方。”雁羽以为她紧张，就柔声安慰她，“过一会儿就能和王爷见面了，凌寒姑娘别紧张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凌寒没好气白她一眼，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大概是凌寒打扮太过怪异，而散发的气场又太过冰冷，其他小姐们纷纷用余光打量她，但又没人敢上前靠近她。 潘盼盼和她的两个伙伴也进来了，见着凌寒径自过来坐她身边。 “凌小姐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潘盼盼很热情的问道。 “是啊，有失礼的地方还望潘小姐多加照拂。”凌寒不冷不热答道。 “凌小姐客气了。” 和潘盼盼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就听见大殿院中响起几声炮竹声。 紧接着就有太监宫女进来，依次宣读名单，请各位入座。 凌寒是唯一一个王爷亲自带来的人，自然名字靠前，当太监宣读道“誉王府凌寒小姐”的时候，偏殿内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怪人竟然是誉王带来的，凌寒无视那些细碎言语，挺直腰杆风度翩翩的跟着领路太监往宣年殿走去。 凌寒的位置在赫连晋右首靠后的位置，距离主位很近。 正中有三个主位，凌寒猜想赫连晋的位置应该是靠近太后。 各位宾客依次落座，潘盼盼在凌寒对面坐下，因为有官员参加，除了有分位的几个妃子，后宫普通嫔妃并不在列。 所以潘盼盼的位置可以看出，她地位还是很靠前的，看了皇上对潘尚书的确不薄。 雁翎雁羽在凌寒身后站着，低声用内力传音道：“凌寒姑娘，一会儿得把纱帽摘了。” 凌寒很无语，但也没办法，好在底下还有一个面具。 她抬起手握住纱帽边缘，这个动作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她身材太过高挑，本来就很吸引人眼光，再加上一直戴着纱帽，让人很好奇她庐山真面目。 凌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纱帽摘了，反正早晚都要摘掉，等人到齐了再摘的话，到时候更引人瞩目了。 所有目光都停留在凌寒身上，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能立刻看到她真容的时候。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戴着银色半面的脸庞。 众人：“……” 一套又一套的，搞什么鬼？！ 第193章 远儿给取的 凌寒淡定的将纱帽交给雁羽，她重新摸了一下面具看看有没有歪斜。 其实她戴面具的模样非常好看，众人虽然始终没见到庐山真面目，但只看脸型和露出的部位，还是能感觉到她是个大美人。 再加上她又是誉王亲自带来的，一时间又多了许多猜测。 凌寒练过内功心法之后，听力大增，能听见许多远处的声音，无奈宣年殿太大，她要想听清楚有点困难。 她最讨厌这种窃窃私语声，说听不到吧，一直在耳边嗡嗡嗡，要说听得见吧，声音又很小，经常会听漏几个字。 让人很烦烦躁，所以她干脆闭目养神，调整内息屏蔽听力，耳不闻心不烦。 女宾都入席之后，接下来是男宾，不过女宾多为朝臣家的女儿，等男宾到齐，凌寒也差不多知道有哪些人家是为了选妃一事而来了。 靖渊侯一家人也在受邀之列，凌远冲着凌寒挤眉弄眼了几下，凌寒把脸转过去，见潘盼盼也正瞧着凌远方向呢。 无奈凌远注意力根本没在潘盼盼身上，硬生生的错过了美人暗送秋波。 凌寒扶额，这个人在军营里待傻了吧？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乐千帆也跟着爷爷以及父母坐在凌远家隔壁，他还是一身飘逸的长袍，气质清雅脱俗，但眉眼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凌寒猜想怕是因为今日百媚生也要来，他正考虑该如何应对吧？ “皇上驾到~”一把尖细的嗓音响起，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为首的人一身龙袍，头顶金冠，颇具威严的走了进来。 凌寒只扫了一眼就跟殿内其他人一起跪迎皇上了，虽然只是一眼，她却看得很仔细。 赫连恺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很好，并未蓄胡须，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岁。 赫连晋的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一定是继承了赫连恺。 赫连恺身后跟着几名盛装女子以及诸位皇子。 吴贵妃和许德妃凌寒已经见过了，其他两位应该就是四皇子（康王）赫连铭的生母李荣妃，以及九皇子（寿王）赫连清之母姜淑妃了。 皇上携众嫔妃落座，吴贵妃就坐在皇上左手边，其余的三人分别按分位在吴贵妃左手边就坐。 接下来是众位皇子进入大殿，凌寒的位置很显眼，太子赫连归一眼就见到了她。 凌寒感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但她知道绝不是来自赫连晋。 太子和端王都看道凌寒，端王距离赫连晋较近，低声说道：“誉王今日竟然携女眷前来，这是不打算选妃了吗？” 赫连晋垂眸不语，一如既往地面瘫。 端王毫无自觉受了无视，又转头看向赫连晋身后的赫连清：“九皇弟今日刚封了寿王，现在又要选妃，真是双喜临门啊。” 寿王赫连清年纪虽小但也不是傻子，也就嘿嘿笑了一声算是应付他。 端王落了个没趣，太子在前面呵呵笑了一声，不过几十米远的距离，几人之间就擦起了很微妙的火花。 赫连晋来到自己位置，不动声色将座位往后挪了几分，方便与凌寒说话。 “后宫好玩吗？”赫连晋的声音通过内力传来。 “好玩啊，在里面待着都要长蘑菇了。”凌寒嘀咕道。 赫连晋忍住笑，又说道：“既然无聊为何不去找皇祖母？她很想见你。” “还不是时候。” 通传太监这时候又吼了一嗓子：“太后驾到~” 姜太后一到场，连皇上都亲自起身迎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再次起身跪拜，凌寒觉得这一天跪下的次数比她上辈子跪的次数都多，古人要是没有身份地位真是辛苦，一整天就跪下练腰腿力了。 “平身。” 姜太后眼睛扫过赫连晋与凌寒身上，她的事情早就听赫连晋说过了，所以也明白她为何会戴面具，就没有追究。 泓元国的主宾悉数到齐以后，接下来就是外宾入场，通传太监一阵一阵的报上名来。 早上遇见的乌莱国的倩雅公主又来了，看得出来妆容又浓了几分，大浓妆在她平平的发面团子似的脸上非常突兀，可见她为了这次选妃也真是拼了。 “波卧国长公主百里媚公主觐见！” 此话一出，殿门口出现了一抹高挑丰腴的身影，百媚生一袭鲜艳的柠檬色黄色裙装款款走了进来。 她有一半西域血统，深邃的五官画上浓妆之后活脱脱的一个宝莱坞女星，她穿着波卧国传统服饰，轻纱质地的衣裙外镶嵌着不少亮晶晶的宝石。 凌寒可是见识过波卧国的传统衣服的，上面的宝石都是货真价实的，在灯光照耀下闪烁出的光芒无比璀璨耀眼。 “百里媚拜见皇上，太后娘娘。”百里媚行了一个波卧国的大礼，她不需要有多余的表情，就足够妩媚诱人。 凌寒很警觉的看着皇上，果然他眼中浮现一抹不自然的光芒。 她又很担心的瞥了眼乐千帆，见他也是一脸惊艳，但很快就敛去神色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盯着面前的酒壶发呆。 百媚生被引到外宾的坐席，她远远冲凌寒眨了下眼睛算是打招呼。 “延国震宵候觐见！”tgv6 凌寒一听是延国人，就不由自主往殿门口看去。 仅仅一眼，凌寒就愣住了，竟然是他？！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那人一身夸张的锦袍，一身衣服竟然用了好几种颜色，五颜六色好不花哨。 头顶还束着一顶紫金冠，上面竖着两根很长的翎毛，打扮的跟孙悟空似的。 “此人叫蓝垚，外号花孔雀。”赫连晋小声向凌寒介绍道，末了补充了一句，“远儿给取的。” “……”我就知道。 凌寒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蓝垚，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质地上乘，虽然猛然一看五颜六色的，但配色极其讲究，不会让人视觉疲劳。 而且这身衣服要是让别人穿的话，可能会显得不伦不类，但他的气质却彻底镇住了这套衣裳，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衣衫衬人。 只是，要是他不长着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庞就好了…… 第194章 放过大师兄 蓝垚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四五，老侯爷过世得早，身为世子的他就继承爵位成为了新的震霄侯。 凌寒戴着银面，在大殿中非常显眼，蓝垚一眼就认出了她。 在向皇上与太后娘娘行过大礼之后，他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临转身时，蓝垚的一双美目却瞥向凌寒，眼神探究的盯着她的面具。 凌寒根本没注意到蓝垚在看什么，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没想到于大师兄同样面孔同样名字的人是延国的震霄侯。 更没想到这个侯爷外号花孔雀，气质与大师兄完全不同。 要是凌寒心里能发弹幕的话，一定满屏都是“震惊！” 大师兄是多么纯净美好的一个人，在凌寒的印象中，大师兄一直是个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 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或纯黑的裤子，在大师兄身上从没看见过三种以上的颜色同时存在。 而这个震霄侯身上花花绿绿的非常热闹，难怪凌远叫他花孔雀，真的很贴切。 即便凌寒很清楚震霄侯和大师兄不是同一个人，可看着那张脸也难免代入一番。 大师兄穿着这样的衣服……嗯……太过辣眼睛！ 凌寒掐了自己手心一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放过大师兄吧。 赫连晋紧紧的捕捉到了蓝垚瞥向凌寒的眼神，心中很是不悦。 他不知道蓝垚长得与凌寒的大师兄一模一样，之前试蓝垚探凌寒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原本他就怀疑是蓝垚救走了梅之敬，而后又去招惹凌寒，现在更是毫不避嫌的盯着她。 赫连晋对蓝垚没有任何好感，于公于私，他觉得蓝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摇大摆来到泓元国，肯定是来者不善。 蓝垚走到座位边，不急着落座，而是先让随从给倒了一杯酒，他举杯敬向赫连恺。 “本侯能参加贵国宫宴，实乃荣幸之事。本侯为皇上与诸位准备了一份礼物，万望笑纳。” 说罢蓝垚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赫连恺也回应着喝了一杯。 蓝垚见状很满意的笑笑，抬起手来轻轻击掌两下。 紧接着就听见丝竹管乐的声音响起，伴着悠扬流畅的乐曲，两队身穿粉色舞裙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入，在大殿上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那些女子都是蓝垚从延国带来的舞女，乐曲是延国的传统曲目，曲调欢快很适合宴会这种场合。 延国人体型普遍较为高大，这些女子一个个身材高挑有活力，每个动作都十分有张力和韧性，与泓元国柔美的舞蹈很不相同，让众人很快陶醉其中。tgv6 一曲结束后，在场所有人还沉浸在方才的表演中不能自拔。 蓝垚起身朗声说道：“皇上，对这支舞蹈是否满意？” 赫连恺大手一挥：“很好。赏。” 一个太监端了一个装有元宝的托盘，上前递给了领舞的舞女。 “多谢皇上赏识，这些舞女都是本侯从延国千挑万选出来的尤物，既然皇上喜欢，本侯就斗胆恳请皇上收下本侯这份礼物。” “那朕便收下震霄侯的美意。” 赫连恺微微笑了示意太监把那些舞女领下去，这份礼物自然是不能不收。 他自己自然是无法消受几十名美女，不过借花献佛这种事情谁都会做，回头再作为奖品分赏给他人。 凌寒对这种行为很是不齿，把女人当成物品一般送来送去，恐怕那些女人也不是简单的礼物，是不是延国奸细都不好说。 震霄侯把凌寒的表情尽收眼底，即便她带着面具，可两侧往下扯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凌寒的内心。 蓝垚自顾自笑了一下，然后指着凌寒问道：“这位姑娘为何戴着面具？” 赫连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作为君王他一直都目不斜视，自然不曾注意到凌寒，此时一看竟是赫连晋带来的人，眉头便皱了起来。 “晋儿，她是谁？是你带来的？”赫连恺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好像他并不愉快。 “回禀父皇，她叫凌寒，是儿臣的军师。”赫连晋起身答道。 “军师？朕并不曾听闻你的军师是个女子。凌寒……” 赫连恺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想起来上次就是因为她，三名皇子才起了争执。 再加上赫连益曾说过凌寒身份可疑，很可能是梅之敬的女儿，他就更加狐疑的看向凌寒，不悦的说道，“为何戴着面具？莫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凌寒本来一直沉默着，见赫连恺直接问自己话，知道再也躲不开了，便起身先行了一个大礼。 “回禀皇上，民女脸上长了红斑，是皮肤顽疾，一来是丑不想惹人耻笑，二来怕这种病会传染，这才佩戴面具。” “此话当真？”赫连恺还是很怀疑。 太子赫连归这时候忽然起身，他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见过凌寒姑娘真容，可以作证，她脸上的确有一块红斑。” 赫连归也不管那是胎记还是红斑，反正他知道若是赫连晋倒了，自己就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所以他必须要出手帮他一把。 “是啊，皇上。臣妾今日也见过凌寒姑娘。她的确是得了皮肤病，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吴贵妃见太子都站出来了，也顺势推舟说道。 “原来如此。”赫连恺见吴贵妃与太子都这么说，暂时就没有追究凌寒戴面具的不敬之罪。 但赫连恺心里的怀疑还是未减，他看向赫连晋问道：“之前端王说她是隋国将军梅之敬的女儿，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父皇，只不过碰巧重名罢了。”赫连晋淡然答道，没有一丝迟疑和动摇。 “父皇，儿臣曾经查过，梅之敬有三女，幼女的确名为梅凌寒。而梅凌寒传言已经死去，可死去的时间和这位凌寒姑娘出现在誉王身边的时候差不多，这是不是太巧了？” 端王赫连益猛然窜出来，撂下这么一串话，让在场人都是一愣，集体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众人觉得端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195章 临场发挥 凌寒对赫连益这种人简直无语，就算自己是个身份可疑的人吧，他这样是不是也太脑残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且不说泓元国内的许多大臣都在场，这里还有国外来宾啊。 普通人尚且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这么不顾天家颜面，把自家人在的时候说的话都搬了出来。 脑子里不是有泡就是有坑。 赫连益对此毫无察觉，他甚至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所有人都在等他爆料。 于是，赫连益洋洋自得的冲凌寒说道：“梅姑娘，本王说错了吗？” 凌寒很艰难的扯了扯嘴唇，才让自己忍住嘲笑，她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觉得和这种脑残讲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反正她也不姓梅，答应了才中了他的圈套呢。 赫连晋冷冷的看着赫连益，说道：“这里并没有梅姑娘，端王莫非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一句话说的赫连归嗤嗤笑了一声，这话明摆着说端王见鬼了呢。 吴贵妃瞪了太子一眼，赫连归这才觉得失态了，立刻收敛神色，也跟着说道：“是啊，这里哪有什么梅姑娘。反正梅之敬已死，你再说什么无凭无据。” “万一梅之敬没死呢？”赫连益决不让步。tgv6 凌寒心里觉得很奇怪，赫连益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看来他与延国或者蓝垚关系匪浅。 可是延国人行事一向是走阴招，赫连益这种被驴踢过的智商是怎么跟他们合作的呢？ 凌寒满腹狐疑，目光不禁投向了蓝垚，忽然余光一瞥她见蓝垚背后的随从有些不对劲。 那个随从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但形体动作却不太像，没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甚至有些老态。 而且他一脸凝重，似乎在认真听着这场争辩并仔细思索着什么。 反观其他人的随从都是一副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的模样，蓝垚这个随从的表现有些奇怪。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凌寒脑中浮现，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脑中飞快的找寻对策。 赫连益还在一旁咄咄逼人，非要赫连晋与凌寒说出到底凌寒是从什么时候进的军营，户籍哪里，如果说不清楚，那就是叛国。 太子一听这话也急了，他攻破筱城完全是靠着赫连晋的助攻，这么大的军功他一人独享。 要是赫连晋与梅之敬有所勾结，那么他的军功就成了耻辱，甚至还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 “父皇，端王所言并无道理，请父皇三思。今日盛宴款待朝臣与外宾，实在是不宜商讨此事，还望父皇另择日期再行讨论。” 赫连归实在没法子了，只好使用拖延战术，反正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毕竟他心里也没有底，很怕赫连晋会如端王所说勾结敌军，但是又不甘心失去自己好容易笼络的人才。 凌寒看出了赫连归的动摇，她轻轻咳嗽一声，希望引起赫连晋的注意。 谁都没想到赫连益这么脑残，竟在这种时候为难他们。 凌寒与赫连晋并未商议过对策，这时却又不得不面对此事，所以他们能做的，只能是临场发挥，看互相的默契度到底有多少了。 “父皇，万万不可。”赫连益见皇上有默许赫连归的意思，急忙开口逼迫。 赫连晋转头看向凌寒，见她朝着自己坚定的点了点头，于是他上前一步，撩起衣摆单膝跪地。 众人被他这一动作惊到，连赫连益都闭了嘴，不知道赫连晋要做什么。 “父皇，儿臣的确有事隐瞒父皇。”赫连晋说道。 “什么？”赫连恺龙颜大变，声音竟不似往常一般沉稳。 太子赫连归听了这话也心中一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与赫连晋拉开距离。 只有赫连益一脸得意，很嘚瑟的说道：“誉王终于肯认罪了？” “启禀父皇，凌寒并非梅凌寒，更非梅之敬的女儿。她原名叫凌云霓，是靖渊侯府的嫡长女。” 赫连晋低着头，一口气将凌寒的身世全都说了出来，但信息量过大，让在场人都吃了一惊。 靖渊侯府家的大小姐五岁那年走失，当时靖渊侯疯了似的满城寻找，城里人都知道此事。 打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了靖渊侯府的禁句，谁都不能提，大家都选择忘记。 整个宣年殿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靖渊侯夫人，她听到凌云霓的名字，很激动的站了起来，双眼含泪，很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她……她是云霓？” 赫连益没想到赫连晋还有这等猛料，一时间愣了神，不知如何应对。 梅之敬是隋国将军，就算生死未卜，只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难道他还能跑出来对质不成？ 可现在竟然牵扯到了靖渊侯，这可是块硬骨头，他惹不起，他背后的许德妃娘家也是文官出身，就算太爷爷曾是父皇的太傅，到这一辈也没什么势力了。 而靖渊侯府是实打实的武将世家，他根本没心思去想赫连晋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仅仅是靖渊侯府四个字，就足以把他压得死死的。 “此话当真？”靖渊侯也坐不住了，他扶着夫人上前去，走到赫连晋身边。 夫人则一把握住凌寒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的脸庞，“像，真像。你那日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很亲切。没想到真的是云霓。” “夫人，此事仅仅是誉王的一面之词，不可轻信啊。”赫连益还是不死心的想挽尊一下，他转向赫连晋说道，“随便找个人就能冒充凌家小姐，这也太简单了。本王也能找出十个八个来。” 赫连晋还在半跪着，根本不屑抬头，即便是此时的姿势矮了赫连益半身，可他的气势却不输任何人。 “行了，起来说话。”赫连恺觉得很头痛，挥手让赫连晋起来。 “誉王有何证据证明她就是靖渊侯府的嫡长小姐？”赫连恺揉揉眉心，不得不耐着性子管这件事。 不等赫连晋回答，靖渊侯先开口替他解释道。 “启禀皇上，我凌家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记，一查便知。” 第196章 凌家人的证据 靖渊侯并不像夫人那样很确定凌寒就是他的女儿，他不能还没有证据就把话说满。 因为这些年间，陆续有许多人送来一些女孩，说是他家丢失的孩子，要来认亲。 但凌家人特有的秘密让他很快就辨别出那些人都是假的。 抱着各种目的投进府里来的不怀好意的人，有的是贪图富贵有的则是奸细。 所以，这件事他也不能立刻就下定论，说凌寒是他的女儿。 靖渊侯看着夫人满眼含泪的模样，心中甚是心疼。他沉默了一下，向皇上请求道：“皇上，此事关乎誉王殿下的名誉，所以依臣之见不得轻视。如果皇上允许，请给微臣一些时间，这位姑娘是否是小女，很快便能见分晓。” 赫连恺听了这话欣然应允，让靖渊侯与与夫人带着凌寒下去。 现在时态已经收拾不住了，赫连晋也无暇顾及是否有外宾在场了。 这出闹剧是赫连益最先挑起来的，这让赫连恺心中非常不爽，他冷冷的瞪了赫连益，说道：“既然如此，都先归位吧。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赫连恺面色非常不善，许德妃这时候端起酒杯，想上前跟皇上敬酒，说些软话没准还能让他少埋怨赫连益一些。 就在许德妃刚站起来的时候，吴贵妃眼疾手快的身子往前一倾，挡住了皇上的视线，让他刚好看不到许德妃。 许德妃就被晾在那里，很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吴贵妃给皇上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皇上莫气，这件事关乎誉王的声誉，既然有人提出来了，就让侯爷与夫人去查好了。臣妾觉得誉王一向忠厚老实，不是会欺瞒皇上的人。如果他没有把握，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嗯。”赫连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再说，要是侯爷与夫人确定凌寒姑娘是他们的嫡长女，这岂不是一件美事？大过年的，靖渊侯府双喜临门啊。”吴贵妃一番话后，赫连恺思索了片刻，点头赞同她的话。 十三年前，靖渊侯痛失爱女，那之后他情绪低落，整整一个月没有上朝，这些事皇上都是知道的。 如今，如果凌寒真的是靖渊侯走失的女儿，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所以，赫连恺决定，如果凌寒真的是凌云霓，他不会再纠结凌寒是否与梅之敬有关系。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巧合，但梅之敬已死，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件事事关誉王清誉，还有靖渊侯府的面子，赫连恺的不追求是笼络与安抚靖渊侯的手段。 于是赫连恺更加没好气的瞪了赫连益一眼，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蠢的儿子？ 吴贵妃看见皇上的表情，便很得意的朝许德妃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道：哼，你不让我和我儿子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宫女将靖渊侯和夫人以及凌寒领到了一间偏殿，凌远也跟着过来了。 因为要检查凌寒后背的胎记，男子不方便进屋，靖渊侯就与凌远在屋外守候，只有夫人和凌寒进去。 靖渊侯见凌远表现的太过平常，反而是一脸欣喜的模样，便沉声问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凌远见瞒不过他，便点点头说道：“凌寒体内的确有一股凌家内力，只不过她失忆了，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这中间经过许多波折，其实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靖渊侯大惊道：“失忆了？这是怎么回事？” 凌远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俯身在靖渊侯耳边说了几句。 他将凌寒受伤后与他们初遇时的情形以及赫连晋如何留她在军营的事情，简单大概说了一遍，最终，又坚定的说道：“父亲，她的确是云霓。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请您一定要保住她。” 靖渊侯听了这话，沉吟了片刻，听凌远的意思，凌寒的确是梅之敬的女儿，只不过没人知道她是养女罢了。 凌寒的名字也是由梅之敬取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讲出来，不然，就算自己清清白白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皇上一向多疑，但凡有一丝可疑之处，都会在他心里被无限放大。所以断然不能让他有任何的疑心。 靖渊侯看向凌远说道：“如果她真是云霓，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去保全她？你放心，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保护她周全。” 凌远说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高兴的握住拳头，向父亲说道：“太好了，多谢父亲！” 靖渊侯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说得好像我不是她父亲似的？” 凌远嘿嘿傻笑几声，眼角却早已溢满泪花。 屋内，靖渊侯夫人一直拉着凌寒的手，她迟迟没有让凌寒褪去衣衫。 因为她心中还是有一些类似近乡情怯的疑虑。 这么多年来，她见过许多冒充女儿的人来府里认亲。 因为这个胎记是凌家人才知道的秘密，不便让婢女检查，所以她都是让那些女孩先沐浴，自己偷偷查看是否有胎记。 所有人都是冒充的，这个时候即便她已经确定凌寒是她朝思暮想的女儿，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害怕担忧。tgv6 她担心万一凌寒的后背没有胎记怎么办？！ 是不是又要失望一场？ 凌寒看出了夫人的的疑虑，她反握住夫人的手，安慰她似的拍了拍。 “夫人，您别担心，我这就给您看看，属于凌家人的证据。” 说完，凌寒起身往塌边走去，她主动解开衣袍，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 只剩下衣的时候，凌寒趴在榻上，等待夫人过来检查。 夫人缓慢的将她衣服后摆撩起，果然，在凌寒白皙的皮肤上，发现了一朵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莲花胎记。 “真的……你是真的……”夫人捂着嘴泣不成声。 凌寒坐起身来，搂住她轻声呼唤道：“母亲。” 一声母亲让夫人楞了一下，这个久违的词从凌寒口中叫出来，她简直不相信能在有生之年寻找到失散十三年的女儿。 于是，夫人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 第197章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夫人哭得停不下来，她拉住凌寒的手一直倾诉这十三年间心里的煎熬与痛苦。 凌寒觉得自己心里竟然很揪心的疼，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感受不到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可是原主的身体却做出了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体的本能，亦或是那抹残魂感受到了父母至亲就在身旁，总之凌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落泪。 她这个忘记了亲生母亲是如何疼爱自己，亲生父亲对自己冷淡的人，竟也感同身受的抱着夫人哭成一团。 靖渊侯和凌远在外边等急了，隔着窗户喊了一声：“夫人，到底如何？莫要皇上久等。” 凌寒掏出帕子为夫人轻柔的擦拭眼泪，“母亲别哭了，妆都花了。” 可她自己的眼泪却顺着面具眼眶的位置往外流淌。 夫人关上帘子让凌寒先把衣服穿好，她先出去打开门：“真的是我们的云霓。” 靖渊侯红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千真万确。” 凌寒换好衣服出来，她和夫人的眼睛都都哭得红肿，看起来让人心疼。 “寒儿，来坐。”凌远很殷勤的搬了椅子让她坐下。 “把手伸出来。”靖渊侯很冷静的说道。 凌寒很听话的伸出手臂，让他检查自己的内力。 靖渊侯隔着袖子给凌寒把脉，片刻过后，他深深地吁了一口长气，转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 “云霓，你受苦了。” 靖渊侯直接称呼凌寒原本的名字，短短“受苦了”三个字，饱含了多少辛酸在其中。 “为父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治病，希望能早日想起来过去的事。” “什么？”夫人听了这话很纳闷，她担忧的看着凌寒，“你失忆了？” 凌寒点点头，接收不到原主记忆，她也很绝望。 “我苦命的孩子……”夫人说着，捂着嘴又哭了起来。 “唉，这些事回家再说吧。先回宣年殿去。”靖渊侯睁睁眼睛，将泪水硬生生压回去。 “是。” 宣年殿上丝竹之声不断，为了不冷场，赫连归叫来梨园的乐师舞女在大殿上表演。 靖渊侯一家人再次回到宣年殿的时候，乐曲声戛然而止。tgv6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靖渊侯一家人身上。 “启禀皇上，凌寒的确是臣的女儿。”靖渊侯站在殿前，冲皇上说道。 “果真？那真是恭喜爱卿了。”赫连恺也是一喜。 姜太后一直在旁边未曾言语，见此状也轻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恭喜靖渊侯找回失散的千金。凌小姐，来，上哀家这儿来。” 凌寒听话的走过去，还没行礼就被太后一把拉住，太后从手上取下一枚镶着宝石的大戒指，直接套她手上。 “靖渊侯与夫人这十几年来的愿望终于达成，凌小姐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哀家的这枚戒指你就收好，算是哀家的心意。” “多谢太后娘娘。”凌寒从善如流的把戒指收了，她知道太后这是在帮她撑台面。 毕竟她还没摆脱掉梅之敬之女的身份，就算顺利认亲，将来难免不被人再说闲话，还有可能会连累靖渊侯与赫连晋。 太后的做法明显是为自己立威，也警示他人，凌寒是太后看中的人，其他人若想动歪脑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凌寒在收了太后的礼物之后，转身回到父母身边时，她余光轻扫过大殿，果然见到了几张或羡慕或嫉妒的脸庞。 皇上心情因此变得好多了，可赫连益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反而非常尴尬。 太子赫连归想吴贵妃使了个眼色，吴贵妃心领神会，紧紧挨着皇上，柔声说道：“皇上，靖渊侯是公认的忠心为国，他的女儿又机缘巧合在誉王手下做事，果然将门出虎女，依臣妾看，应该给誉王与凌小姐奖赏呢。” “嗯，贵妃所言极是。赏！”赫连恺大手一挥，命人给赫连晋和凌寒赏了一大金元宝。 “皇上，今日可谓双喜临门，臣妾敬您一杯。” “好，好。”赫连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赫连益站在堂前非常尴尬，赫连归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不知道端王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莫不是被人给坑了吧？” 说罢，赫连归拍拍赫连益的肩膀，摇着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赫连恺没好气的瞪了赫连益一眼，冷冷的眼神让赫连益哆嗦了一下，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不归位？莫非要朕把你赶出宫？”赫连恺沉声斥道。 “多，多谢父皇。”赫连益这才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座位，那模样非常狼狈。 随后，皇上又褒奖了几句话，靖渊侯一家也各自归位，凌寒依旧坐回赫连晋身边。 她与他已经绑在一起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宫宴刚开始就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谁知道这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凌寒微微侧目，轻轻朝蓝垚身后瞥了一眼，她发现那个随从表情很怪异，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很不自然的动作让凌寒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身体微微前倾，用内力传音道：“王爷，蓝垚身边的随从有问题。” 赫连晋听了这话，也不动声色瞟了一眼，随后冲身后打了个手势，清明便心领神会的偷偷走了出去。 喜事一桩尘埃落定，宣年殿内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热闹喧嚣。 许德妃本想再提起选妃一事，但刚才被赫连益一闹，皇上现在见到她和赫连益就心烦，她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李荣妃见许德妃这个样子，心里很想笑，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李荣妃说道：“皇上，靖渊侯与夫人找回失散千金是大喜事，臣妾觉得，不如再加一喜，做个好事成双如何呢？” “此话怎讲？”赫连恺饶有兴致的问道。 凌寒听了这话，心里已经一阵不好的预感了。 果然，像是印证她的想法似的，李荣妃看着她笑盈盈的开口问道： “凌小姐也有十八岁了，不知道是否婚配？” 第198章 不愁嫁 李荣妃是四皇子赫连铭的生母，凌寒知道康王已经有了王妃，说这话一定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选妃。 凌寒心里笑道：这些后宫嫔妃都闲着没事儿干么？怎么跟现代的七大姑八大姨似的，有事没事就爱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比你自己还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很想给你拉郎配。tgv6 “咔嚓”一声响，凌寒斜眼瞥到赫连晋捏断了一根筷子。 “……”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凌寒忍住笑，感到身旁的冷气骤然上升了几度。 李荣妃这话是看着凌寒问的，她也不好不回答。 于是凌寒就很有礼貌的冲着李荣妃微微倾了一下身子，她答道：“回娘娘的话，民女未曾婚配。” 李荣妃很满意的笑道：“十八岁虽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也该婚配了，还不算晚。” 吴贵妃听了这话，忍不住插嘴道：“没想到荣妃妹妹竟然这么关心凌小姐的婚事，莫非是想给，康王选妃不成？可本宫倒记得，康王是有王妃的人啊。” 李荣妃莞尔一笑，答道：“贵妃娘娘误会了，凌小姐既然是靖渊侯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屈于人下为侧妃或贵妾，必须是正妃才行。这点自知之明妹妹还是有的。” 凌寒知道这几个王爷中除了赫连晋与今日新册封的寿王，齐王之外，都有正妃或侧妃。 李荣妃这番话很可能是提醒他人不要觊觎自己，但凌寒觉得这话没那么简单，李荣妃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李荣妃接着说道：“景城中青年才俊有许多，但能配得上靖渊侯府的却很少，臣妾的哥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年方十九。也到了娶亲的年龄。” 后半段话李荣妃无需直说，众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凌寒在心中冷笑，她不过是刚刚认亲而已，李荣妃就这么明显的拉拢自己。 李荣妃不觉得这样做太过露骨吗？ 凌寒身边又冷了十几度，宛如瞬间跌落冰窖。 赫连晋虽然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凌寒清楚的看到他紧紧握住酒杯，而酒杯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缝…… 这时候，靖渊侯忽然起身说道：“承蒙荣妃娘娘抬爱，不过小女刚刚认亲。回府后，还要认祖归宗，怕是一时半会无法考虑婚配之事。” 荣妃却不依不饶的说：“女大当嫁，凌小姐都十八岁了，再过两年，这年龄可就……” 她后半句虽没说完，但意思就在那里：过两年就嫁不出去了。 凌寒听了这话，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下潘盼盼，发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毕竟过了十八岁还未婚嫁的除了自己就只有潘盼盼了。 荣妃这样的话明显是顺便把潘盼盼给坑了进来。 凌寒在心里为潘盼盼点了一根蜡烛，平白无事也能躺枪，的确很可怜。 靖渊侯哼了一声，言道：“那就不容荣妃娘娘多虑了，今日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臣还想多留小女在身边几年，别说二十岁，就是二十三，二十五岁，我靖远侯府的女儿不愁嫁！” 此番话霸气侧漏，凌寒不禁在心里给她的便宜老爹点了一百个赞。 同时，凌寒心里又有些感动，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父亲维护的滋味，原来竟是这样的暖心。 前世的父亲凉薄冷淡，这一世，养父梅之敬对她百般利用算计。 而这个亲生的爹爹，相认不过一个时辰，却处处维护她，甚至为了她不惜口出狂言，简直是太让人感动了。 靖渊侯府的人行事一向张扬，皇帝听了这话也并无怪罪之意。 反而哈哈一笑说道：“爱卿的心情，朕可谓是相当理解。当初把三位公主嫁出去的时候，朕也很不舍。恨不得再多留她们几年，既然爱卿有如此打算，多留几年也好。今后若想嫁了，大可以来找朕。到时候看上谁朕就为凌小姐指谁。” 皇上一番话算是给李荣妃一个台阶下，同时很稳固的再次笼络了靖渊侯府的人心。 李荣妃见状也没有再坚持下去，极力保持风度“嗯”了一声，就很安静的坐了回去。 姜太后环视四周，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个都不省心。 “今日宫宴难得有众卿家与外宾来访，哀家很高兴。在座的有这么多身份尊贵的才子佳人，哀家想看看是否有人愿意当堂展示展示才艺，让哀家开开眼啊？” 皇上一听自家老娘都这么说了，也赶紧附和姜太后的话，说道：“太后所言极是。由哪位先开始啊？” 太后和皇上都这么说了，底下的官家小姐们都跃跃欲试。 她们知道这并不仅仅是让自己在人前跳舞表演节目，她们来这里本来就抱有目的。 今日宫宴主要目的就是为三位王爷选妃，若不好好表现必定会错失良缘。 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底下的官家小姐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渴望留下美好的印象。 潘盼盼表演了一曲古筝，她弹的曲子如同她的人一般婉约美好，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凌寒手残，很羡慕那些会玩乐器的人，一曲终了，她不禁给潘盼盼鼓掌叫好。 “你也可以学。”赫连晋的声音轻声传来。 “我才不要，听听就好了，我宁可学射箭。”凌寒很干脆的拒绝。 “那好，我教你。” “一言为定。” 凌寒和赫连晋在这边窃窃私语，殿堂下的各式表演一点未曾停歇。 等到泓元国官员家的女子都表演完之后，轮到国外来的宾客献技了。 百媚生款款走上前去，她的侍女将一把琵琶递给她。 凌寒很期待百媚生的表演，她以为百媚生想要表演的是弹奏琵琶呢。 谁知百媚生手指在琵琶上波动了一下，一圈水波流转的声音之后，她竟然将琵琶高高举起。 琵琶在她手中并非是乐器，而成了一件舞蹈的工具。 百媚生的身材匀称丰腴，跳的舞蹈十分有异域风情。 凌寒想到了敦煌莫高窟里的飞天壁画，就如她这般美妙妖娆，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第199章 叫板 百媚生的身材修长，舞姿曼妙轻盈，她的动作非常有力矫健却身轻如燕，真的像是迎风飞翔的模样。 她手托琵琶，随着充满异域风情的悠扬音乐舒展身体，衣裙飘逸飞扬，舞蹈动作生动的如同真的像仙女飞天一般诗情画意。 一曲舞毕，众人都沉醉在百媚生的优美舞姿中，回味无穷。 连皇上都看的目不转睛，眼中浮现了几分惊艳的神色。 凌寒悄声对赫连晋说：“看看你爹。” 赫连晋很听话的瞥了一眼主位，随即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凌寒心想这可糟糕了，百媚生本就是想摆脱掉进宫的厄运，这一舞露出锋芒，难道会弄巧成拙吗？ 她情不自禁的看看乐千帆，想知道他见此情景是什么反应。 发现乐千帆竟然也很沉醉的看着百媚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其实乐千帆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不听话，他本想随便看个地方混过去的。 谁知道眼睛却不听使唤的死死锁定在百媚生的身上。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下了蛊？！ 乐千帆很纳闷，百媚生明明是那个霸气无比的女土匪，怎么换了身衣衫打扮，就忽然变成了神情庄严的仙女模样了呢？ 凌寒看着乐千帆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禁想笑。 他是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没什么城府，只消看他复杂的表情，就能感觉到他内心是有多纠结多挣扎了。 百媚生一曲舞毕，收起琵琶款款施了一礼，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刚好路过乌莱国公主的席位。 乌倩雅很嫉妒百媚生的身材，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抱着琵琶转圈而已，雕虫小技。” 其实乌倩雅的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很不幸的是，整个大殿在乐曲声停止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她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于是这话便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乌倩雅也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的一句酸话被这么多人听见了，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本想低头熬过这段尴尬时光，但是百媚生却不打算放过他。 百媚生停下脚步，一步一顿地缓慢走近乌倩雅。 她的脚步沉稳姿态霸气，在气势上就压过乌倩雅一头。 百媚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乌倩雅，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早上被赶出宫的倩雅公主啊。” “你！”乌倩雅很生气却无力反驳，本就是很丢人的事，她也不好继续张扬。 “不知倩雅公主会有何让人惊艳的才艺表演呢？本公主也想见识见识什么不叫雕虫小技，很期待被倩雅公主惊艳到呢。” 倒不是百媚生故意使激将法激她，而是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乌倩雅都不及百媚生一成。 被这样的人无端取笑，百媚生实在不懂乌倩雅这是哪里来的勇气。 所以，她很乐于看到乌倩雅的表演，毕竟让她自打脸比自己主动羞辱她更有力度。 乌倩雅其实也准备了一段舞蹈，她练了好几个月就是为了在这一日能够惊艳全场。 被百媚生抢了风头，她本就不爽，听了这话便不服输的站起身来。 乌倩雅的舞蹈是乌莱国传统的曲目，或许是国情不同，乌莱国的乐曲较为沉闷单一，和波卧国欢快的曲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且她跳舞时穿的舞裙是由红蓝黄三色撞色而成，虽是乌莱国的风格特色，但这三种颜色难免容易引起视觉疲劳。 宴会上，大殿四壁都装了夜明珠，此时还是下午，阳光还能照进殿内，再加上熠熠生辉的夜明珠，本就让人炫目不已。 这些强光打在她的舞裙上，刚开始还能忍受。tgv6 可在她旋转了几圈之后，周围观众已经觉得眼睛要瞎了。 随着她的转动，身上的三种颜色也跟着转动，就好像看一个三色大陀螺，闪的人头晕。 百媚生的舞蹈珠玉在前，乌倩雅的这个舞蹈自然算不得是多么好了。 而且她自己本身不是百媚生那样明艳的美人，一个发面团子画着大浓妆，穿着彩色的衣服在自我陶醉的舞蹈，怎么看怎么像跳梁小丑。 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和自信敢和百媚生叫板。 凌寒看着乌倩雅因为出汗而逐渐花掉的眼妆，忽然扑哧一声就笑出声来。 她想起乌倩雅上午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起初还以为她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乱叫的狗不咬人而已。 林寒的一声笑让乌倩雅感到十分憋屈。早上她觉得凌寒一定有强大的后盾，所以敢对自己不敬。 谁知现在一看，不过是一个侯爷失散的女儿，并不觉得有多厉害。 乌倩雅惹不起同为公主的百媚生，还能惹不起一个侯爷的女儿么？ 所以吴倩雅想到这里，自然把凌寒看低了几分，她指着林寒质问道：“你笑什么？” 凌寒摆弄着酒杯，冷冷说道：“我在笑跳梁小丑而已。” 乌倩雅怒道：“你竟然骂我？” 凌寒说道：“我可没有骂公主，我是在说跳梁小丑，倩雅公主忽然冒出来对号入座，莫非还能怪我不成？” “你……”乌倩雅无法反驳，吃了个闷亏。 但被一个侯爷的女儿如此羞辱，她实在咽下这口恶气，便指着凌寒高傲的说道：“呵，本公主不才。不知道凌小姐的才艺如何呢？方才听说凌小姐终于找到了家人，不知道走散的这么多年里，凌小姐有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该不会只学会了动嘴皮子功夫吧？” 乌倩雅的话充满讽刺，凌寒本不想理她，可偏偏花孔雀蓝垚又跳了出来。 蓝垚随声附和道：“对啊，凌小姐既然也是参加宫宴的重臣之女，不如也为我们展示一下才艺吧？” 众人的眼光再次集中在了凌寒的身上。 这其中有看热闹的，有羡慕嫉妒转为恨的，还有人巴不得林涵出丑看笑话的。 赫连恺此时开口说道：“凌小姐不如就展示一番吧。” 第200章 剑舞 凌寒见皇上都开口了，知道无法退缩，于是她出列站到御前。 蓝垚饶有兴致的看着凌寒，这姑娘和其他他见过的姑娘大有不同，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很想逗她一逗。 凌寒不知道蓝垚为何处处与自己作对，但既然他想羞辱她，让自己下不来台，那自己也没有必要会给他面子了。 于是凌寒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皇上，民女的确会一点才艺。只不过条件有限，无法在大殿上展现了。” 赫连恺很有兴致的问道：“哦？有何才艺不便展示？” “剑舞。”凌寒简短答道。 大殿之上，任何人不得携带武器入内，这本是宴会的规矩，不可忤逆。 可这话从凌寒嘴里说出来，就有许多人认为这是她不想表演而推脱的借口。 蓝垚看热闹不嫌事儿一般的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相信凌姑娘应该是真正会剑舞的吧？需不需要本侯帮你恳请皇上，允许凌小姐佩剑？” 凌寒冷笑一声，她转向蓝垚说道：“多谢侯爷关心。其实没有剑也可以。只不过需要借侯爷两样东西，希望王爷能应允。” 蓝垚挑了下眉毛，很大方的说道：“好啊，只要能一饱眼福，莫说一两件，就是十件也不在话下。” 凌寒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嫣然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民女就不客气了。希望侯爷将您紫金冠上的两根翎毛借给民女一用。” 听了这话，蓝垚脸色一变。 紫金冠是他头顶上的东西，这丫头居然从他头上要拔下两根翎毛，这等大不敬的行为明摆着是羞辱于他。 凌寒一脸挑衅的笑着：“怎么，侯爷莫非是要反悔？” 蓝垚有些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刚刚很大方的许了诺，实在不能反悔。 于是，他伸手摘下紫金冠，从上面把两根翎毛拔了下来，亲手递到了凌寒手里。 “那本侯就十分期待凌姑娘的剑舞了，希望莫要让本侯失望。”蓝垚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凌寒微微屈膝算是谢过他，接过翎毛之后，凌寒在手上转了两圈，感受一下韧性与力度。 “皇上，太后娘娘，那民女就献丑了。”凌寒很利落的抱拳说道。 赫连晋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他很淡然地说道：“剑舞需要配乐，本王为你击鼓。” 其实，赫连晋并不知道凌寒会舞蹈，而且她的剑术也是最近才练的。 他担心凌寒舞剑时节奏感没有掌握得当，若是失败了反而会惹人嘲笑。 所以，赫连晋亲自为她击鼓，掌握节奏。 之前他在教凌寒剑法的时候，曾经教过她一个剑诀，若是按照那个节奏来击鼓的话，他相信凌寒与他会默契配合。 凌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赫连晋走到鼓架旁，拿起两只鼓槌开始击鼓。 咚！咚！咚！ 三声沉闷又有力的鼓点响起之后，凌寒开始她的动作。 她双手各持一根翎毛用来代替长剑，她的双臂徐徐抬起，随着鼓点的节奏挥剑起舞。 凌寒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再加上原主曾经是个武林高手，所以浑身肌肉匀称，看似纤细柔弱，实则坚韧如柳条般柔而不折。 即便是做出舞剑这样具有战斗性的动作时，还能保持女性特有的柔韧与典雅。 凌寒一袭紫色长裙随着她舞剑的动作而迎风扬起。 她的姿态矫健，起舞的招式端庄悠然，既有战斗的紧张气氛，却又不失舞蹈的灵动与优美。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凌寒手中的翎毛就如同剑影一般，起舞时仿佛雷霆万钧一般惊心动魄，而结束时又好似停留在江海面上的波光一样趋于平静。 惊魂动魄姿态优雅的舞姿，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凌寒的舞蹈绝对是力与美的结合，粗犷与优美的交织，彻底惊艳了全场。 连蓝垚都不由自主的为她鼓掌，他本以为凌寒只是与众不同，没想到这个不同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很想让人接近她，好一探究竟。 就在凌寒最终的动作定格的那一瞬，蓝垚从面前拾起一粒小小的花生米，指尖弹动，那颗花生米就直直的朝着凌寒脸上冲去。 凌寒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袭来，只是觉得脸上一松，当啷一声响后，面具便掉落在了地上。 整个宣年殿再次陷入了沉静之中，谁都没想到凌寒的面具会在这时脱落。 凌寒没有一丝防备，在面具掉落之后，她最原始的容貌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有女人惊呼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一朵巴掌大红色牡丹花正雍容华贵的盛开在凌寒的左半边脸上，花朵栩栩如生，娇艳欲滴。tgv6 凌寒早上化妆的时候，根据红斑的形状做了一些润色。 原有的红斑原封不动，她只是在周围多加了几笔，把难看的红斑改成了一朵绽放的牡丹花。 她早就知道此次宫宴不可能一帆风顺，万一有人使坏用各种理由让她摘掉面具的话，她顶着一张丑脸会很没面子的。 所以她特意做了这番改动，看来自己未雨绸缪的行动还是很值得褒奖的。 赫连晋也见到了这一幕，他没想到凌寒竟用这样的法子化解难堪，脸上不禁浮现出赞许的笑容。 许多人不知道凌寒的脸上之前有什么，所以见到凌寒这幅面孔时，都以为她是故意画的装饰。 如果脸上有块红斑的话，众人会先入为主觉得白玉有瑕，不会去管她真正的长相如何。 当以为这是纯装饰的时候，大家这才仔细观看凌寒的面容。 凌寒的脸蛋是标准的鹅蛋脸，两道修长的娥眉虽然纤细却又有多了几分英气。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尤其是眼中迸发出来的锐利的光芒，十分坚定有力。 不似普通女孩子家的柔美，有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蓝垚这是第一次见到凌寒真容，他只听说过梅之敬的三女花容月貌，只是没想到惊艳到了这种地步。 第201章 朱颜砂 蓝垚甚至忘了拍手，他的双手依旧保持着鼓掌的动作悬在半空。 凌寒一双充满灵气的美眸闪动几下，把面具掉落只当做一个小插曲，并没表现出多少慌乱。 舞蹈动作本就已经收尾，她忽然下腰多加了一个动作，快速旋转身躯，迅速将面具拾起。 众人只见一片紫色霞光流转，等她再起身的时候，那个面具又安安稳稳戴在她脸上。 好像刚才那一瞬的牡丹绽放只是给所有观客们准备的福利，昙花一现却让人念念不忘。 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都在为凌寒的帅气健美的剑舞所倾倒。 乌倩雅那张张发面团子脸气得膨胀，好像又发了几圈似的。 她双手不停的揉着手帕，恨不得要把那块帕子搅碎一般。tgv6 她以为凌寒既然刚认亲，之前肯定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想羞辱她一番的。 谁知道凌寒竟然有这么一手，她背后有誉王和靖渊侯府为她撑腰，自己虽说是个公主，但一次刁难也倒罢了，下一次可就没机会了。 凌远一脸骄傲的拍着手喝彩，眼中的宠溺之色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现在对凌寒真是看哪里哪里都好，连脸上的红斑都成了独一无二的特色印记。 完全不承认之前整天说丑八怪的那个人就是他。 蓝垚终于回过神来，他缓步走到林海身边，拍着手说道：“凌小姐的舞姿真可谓惊为天人，本侯佩服。”。 凌寒屈膝行了一礼，将翎毛双手奉上。 “多谢侯爷相助，翎毛换给您。” “别谈谢不谢的，都生分了。能帮到凌小姐，是本侯的荣幸。” “……”凌寒心说，我和你又不熟，不生分就怪了。 蓝垚比凌寒要高出将近一头，他借着去取翎毛的时候，略微低头，在凌寒耳边悄声又迅速的说了一句话。 凌寒很震惊的看着他，只见蓝垚很淡定的将翎毛重新装回紫金冠，顶着很夸张的头饰不紧不慢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跳得不错，赏。”赫连恺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心情大好，连带着出力打鼓的赫连晋一并赏了。 “多谢皇上。” 凌寒与赫连晋领赏谢恩回到座位，但她还在因方才蓝垚的话感到震惊。 “他同你说什么了？”赫连晋察觉出凌寒不对劲，低声问道。 凌寒回想起方才蓝垚说的话—— “没想到凌小姐也爱用我们延国的朱颜砂，只是记得下回别涂错了地方。” 凌寒之前听肖子宴说，给她的胭脂是延国产的，并不知道名字。 蓝垚的话虽没说明白，但凌寒觉得他说的朱颜砂就是这个胭脂的名字。 而且他说不要涂错地方…… 胭脂肯定是涂在两颊，谁会像她这样涂在眼睛周围呢？ 凌寒很震惊又很欣喜，蓝垚既然一眼便看出这东西是什么，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哪里能找到解药？ “朱颜砂？”赫连晋听了凌寒的话，也有些惊喜，或许很快凌寒脸上的印记便能去掉了。 “回头我找乐神医问问，兴许知道名字就有解了呢？”凌寒很兴奋，终于可以恢复真面目了吗？ “也好。”赫连晋不想打击她，先顺着她说。 毕竟以他对花孔雀蓝垚的了解，若真是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故意拿出来说。 不过见凌寒这么开心，他也不好泼凉水，大不了多派人打听一下朱颜砂的破解之法。 宴席上又有其他人开始表演，让人一饱眼福，不知不觉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 姜太后有些乏了，赫连恺就传令下去说宫宴暂时中止，歇息一个时辰之后再开。 赫连晋作为姜太后最宠爱的孙子，自然是亲自护送她回慈恩宫，而凌寒也沾光一同去了。 她知道要是留下来肯定会少不了有人来骚扰，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来者是好意还是坏心她都不想搭理。 姜太后的慈恩宫是整个后宫里最清净的地方，凌寒一直以为赫连晋是个受孤立的人，没想到宫里最具威严的人是他的后盾。 这也算是幸事一件吧，好过他真的没资本拼后台而孤军奋战。 到了慈恩宫，姜太后落座后屏退了宫人，林嬷嬷上了茶点也下去在殿门口守着了。 赫连晋忽然紧紧握住凌寒的手，吓了她一跳，想要抽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干嘛呢？！ 凌寒冲他使眼色，太后娘娘面前这么热情不太好吧？ 赫连晋却笑了，他抬手将凌寒脸上的面具取下，接着起身拽着凌寒往中心走去，朝向姜太后重新跪拜。 “皇祖母在上，孙儿臣将孙儿媳带来了。” 赫连晋此话一出，凌寒就闹了个大红脸，脖子根都和脸上的牡丹花一个颜色了。 “好，你们今日的表现，哀家都看在眼里，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姜太后很慈爱的笑着点头说道。 “多谢皇祖母。”赫连晋心里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他很担心太后会对凌寒不满。 虽然他认定的人就绝对不会放手，但是要是太后有一点反对，他迎娶凌寒的希望就会变的渺茫。 就算达成目的也会走很长一段路，会很辛苦。 听到太后这么说，赫连晋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太后应允，就算父皇有什么心思为他指婚他人，他也有足够强大的后盾，好拒绝父皇的意思。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回话？”赫连晋悄悄碰了下懵懂的凌寒。 “哦，民女多谢太后娘娘。” “嗯？”姜太后忽然拉长了音，声音低沉的从鼻腔中发出一个疑问的音来。 凌寒心里一动，不知道自己这是说错了什么话，怎么这声音听起来很不友善啊？ 她偷偷抬头看乐了眼太后，见她虽然绷着脸，但嘴角却微微翘起，又不像是在生气。 凌寒不明就里的看了眼赫连晋：快救场啊！ 赫连晋见她发呆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皇祖母这是承认咱们了，你还不改口？” 凌寒眨巴眨巴眼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忙改口道：“多谢皇祖母成全。” 第20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才对啊。行了，你们都平身吧。”姜太后终于露出舒心的微笑，又朝着殿门口道，“桂瑾，将哀家准备的东西拿来。” 林嬷嬷闻声进了殿门，去内室取了一个红木盒子过来，交给太后。 “哀家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准备了点东西，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姜太后说着，将红木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翡翠璎珞，还有一对儿翡翠耳环。 这一套翡翠首饰的晶粒很细色又足，质地细嫩柔滑，看起来通透清澈，碧色均匀，一看就是个中极品。 “多谢皇祖母。”凌寒也没那么多虚晃客套，很干脆的收下了。 “不错，是个干净利落的孩子。” 姜太后显然对凌寒的做法很满意，在宫里待久了，见惯了虚与委蛇假惺惺客气的人。 表面上推辞实际上比谁都想往自己兜里捞好处。 凌寒这样的干脆劲儿让她很喜欢。 “行了，哀家的确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姜太后精神有些萎靡，挥手让他们下去她好睡一会。 拜别了太后，凌寒把盒子交给雁翎收好，又把吴贵妃给的戒指拿出来，在赫连晋眼前晃了晃。 “看，入宫还不到一日就有这么多收入，以后常来才行。”凌寒挑挑眉，一副财迷模样。tgv6 “吴贵妃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赫连晋也很无耻的说道。 “王爷。”清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凌寒一跳。 清明被赫连晋派出去查探，这会子回来复命。 还没等赫连晋说话，忽然听到御花园方向传来一阵吵杂声。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凌寒和赫连晋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数九寒天的有人落水不是冻死就得生病。 赫连晋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谷雨点了下头就朝御花园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谷雨回来禀报道：“启禀王爷，乌莱国公主落水了。” “她啊？管她呢。”凌寒心里切了一下，有句活该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是……”谷雨犹豫了一下。 “可是什么？”赫连晋开口道。 “乌莱国公主的婢女说，是百媚生姑娘推她落水的。”谷雨赶忙补充道。 “你去跟清明谈要事吧，我去看看。”凌寒听了这话顿时不淡定了，拎着裙摆就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百媚生的情况她也看见了，受人要挟之身，不得不来泓元国参加选妃。 虽然凌寒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女土匪摇身一变就成了波卧国的长公主。 可百媚生是随着波卧国使臣来的，身边连个心腹婢女都没有，在宫中更是孤立无援。 要是被乌倩雅欺负了，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赫连晋知道凌寒关心百媚生，冲着雁翎雁羽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保护好凌寒周全。 御花园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了，乌倩雅浑身湿透，正坐在地上撒泼。 她指着百媚生说道：“你为何推我入水？难道是为了报仇吗？” 百媚生披了一条曳地披风，上面依旧很土豪气质的镶满了宝石，看着璀璨夺目。 且不说这些珠宝傍身让她看起来华贵无比，衬的乌倩雅自惭形秽。 就是百媚生自己眉宇间那不屑一顾的张扬神色，也很霸气侧漏。 “报仇？呵呵。”百媚生很蔑视的笑道，“这位公主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我连你叫什么都记不住，至于找你报仇么？” 乌倩雅脸上有点挂不住，百媚生这话明摆着是看不起自己，是说自己连让她报宫宴上一箭之仇的资格都没有么？ “公主！”碧儿取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从远处跑了过来。 给乌倩雅裹上披风以后，碧儿冲百媚生叫嚷道：“我已经告诉德妃娘娘了，过一会有你好看的。” 百媚生很不屑的看着远处假山，揉了揉耳朵：“谁家猴子在叫？” “噗嗤……” 凌寒刚走进人群，就听见百媚生来了这么一句，她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百媚生还真是土匪习气改不掉啊，到哪里都这么一副劳资最流弊的架势，刚才真是白担心她了。 “有时间吵架不如赶紧把你们公主请回屋里去啊？着凉了怎么办？”凌寒看似关切的说了一句，但心里却补充道：不嫌丢人吗？ “公主，不要理她们，德妃娘娘很快就来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德妃娘娘看到现场，就知道公主被她欺负的有多惨了。” 媚儿说着还抹了把眼泪，好像乌倩雅真的就是被欺负的小白莲似的。 凌寒很吃惊的撇了下嘴巴，乌倩雅这智商简直绝了，一个小婢女就把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么无脑是怎么在宫里长这么大的啊？ “唉，怎么回事啊？”凌寒走到百媚生旁边悄声问她。 “偷鸡不成蚀把米呗。”百媚生挑眉，声音一点都不减低。 “你！你说谁是鸡呢？” 碧儿一听这话又炸毛了，凌寒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感觉乌倩雅这个人虽然很蠢，但是不至于拎不清，很多时候都是碧儿撺掇起来的。 凌寒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碧儿几眼。 她身材比普通女子要高出半头还多，碧儿矮小黑瘦，首先在气势上就被凌寒甩了几十条街。 凌寒自认为自己性格柔和了许多，自打她穿越来以后受到许多关怀和保护，事事不用自己亲自去闯去拼，所以她变得温柔热血了。 但做过杀手的人眼神中有一股杀气是抹不掉的。 她紧紧盯着碧儿，最终将目光投在乌倩雅身上，冷冷开口道：“倩雅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又是皇亲国戚，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就算你不怕着凉，那也不怕别人笑话乌莱国的公主没有规矩不懂廉耻？” “你……”乌倩雅听她这么说，脑子清醒了许多。 刚才是碧儿说她去叫德妃娘娘来，要是德妃看到自己这幅可怜模样一定会重罚百里媚的。 她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听了碧儿的话，现在看来的确不妥。 乌倩雅准备起身，她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浑身冰凉腿脚发抖，再不起来就要感染风寒了。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一把尖细的嗓音从御花园口传来。 第203章 皇上失态 凌寒愣了一下，她往百媚生身旁凑近了一步，和她统一战线。 乌倩雅也有些慌神，不是说了只叫德妃的，怎么连皇上都被惊动了？ 碧儿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冲百媚生和凌寒说到：“哼，连皇上都来了，皇上和德妃娘娘自会给我们公主做主。” “别忘了还有个贵妃娘娘呢。”凌寒好意提醒道，同时拉着百媚生退后一步，准备看一出好戏。 一提到贵妃娘娘，乌倩雅就心里发憷，上午要不是有人去贵妃那里搬弄是非，她肯定不至于被赶出后宫去。 虽然她智商没上线，但好歹也是宫廷里长大的孩子，知道贵妃和德妃之间肯定不友好，指望贵妃帮她肯定是没戏了。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忐忑间一抹明黄已经由远至近走来。 皇上亲临，御花园里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 “平身。到底所谓何事？”赫连恺的心情不是很好。 许德妃很哀怨的看了一眼狼狈的乌倩雅，她刚才去找皇上，想补救一下宴会上赫连益的莽撞和冒失。 可吴贵妃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本来只有她与皇上二人的话，她大可以撒娇说好话，把皇上哄好了，赫连益的失误或许就不会被皇上记在心里。 吴贵妃也在，她说话就没那么方便了，好容易豁出这张脸好说歹说，皇上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一些。 谁知道碧儿又来找她，她给碧儿使眼色说不许多言，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哭了起来。 吴贵妃自然不会放过整治徐德妃的机会，问明原委，皇上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许德妃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从一开始就不认乌倩雅这个外甥女，还是个表的！ 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儿子激进鲁莽不说，连这种八竿子之外的亲戚都给她添堵添乱。 许德妃脸色非常难看，黑着一张脸恨不得皇上干脆下令处死乌倩雅算了。 乌倩雅浑身是水，发髻都歪了，她虽然后悔但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扛下去了。 她哆嗦着说道：“启禀皇上，方才倩雅在御花园中散步，遇到百里公主，她对方才在宴席上的事还耿耿于怀，于是推倩雅落水。请皇上为倩雅做主啊。” 皇上刚进御花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雍容华贵的百媚生，他一开始以为她是看热闹的，谁知竟然事情与她有关。 “怎么回事？”皇上看向百媚生，但本应是质问的语气，忽然柔和了许多。 “启禀皇上，本公主并不曾推她，这是诬陷。” 百媚生即便对着皇上，也是不卑不亢态度平和，和乌倩雅抹着眼泪装可怜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你胡说！我是想跟你打个招呼的，谁知道你竟然推我。”乌倩雅大叫一声。 “本公主胡说？那本公主问你，你为何要与我打招呼？”百媚生冷冷问道。 “因为我怕你怀恨在心……就想与你示好。” “呵呵，与我示好？本公主怎么不知道倩雅公主这么好心呢？你若想示好就不会在对我出言不逊之后，又挑衅凌寒小姐。”百媚生冷冷笑道，“倩雅公主在宫宴上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试问你这种人能在私下向人示好，说出来谁信？”tgv6 “你胡说，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乌倩雅还要狡辩。 “退一万步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又怎样？你若不最先想害我，又如何会在我躲开的时候，失去平衡而失足落水？” 百媚生说完冲着赫连恺屈膝半跪下去，眼中竟也带了几点泪光：“皇上明鉴，本公主在御花园里散步，她忽然冲出来要推我，幸好我反应及时闪开了，她这才自己掉落水中。这件事与本公主并无关系。请皇上明察此事。” 赫连恺见百媚生言语间都是委屈，心里不忍竟往前两步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多谢皇上。” 百媚生缓缓抬头，蜜色的皮肤在将近傍晚的夕阳照耀下仿佛镀了一层金闪闪的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满是委屈和楚楚可怜。 赫连恺的心忽然就被揪住了，他感觉自己多少年来都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自从楼诗凝去世之后，他的心已经死寂了很久。 谁知道二十多年后，他竟会因为一个年轻到可以做自己女儿的人有这种感觉。 吴贵妃很敏感的察觉到赫连恺的失态，她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百媚生的手臂，笑道：“百里公主放心，此事既然发生在泓元国后宫之内，本宫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查清事实，还无辜者一个真相。” 赫连恺因吴贵妃的话回过神来，他略带赞赏的看了吴贵妃一眼，是她帮自己掩饰了失态。 “是啊，此事朕就交与吴贵妃去查。” 赫连恺连乌倩雅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媚。 吴贵妃在赫连恺身边伺候了三十年了，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压下心头的一丝郁闷之气，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双手却一直拉着百媚生的手不放开。 “百里公主受惊了。此事既然皇上交给本宫，那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说是不是啊，德妃妹妹？” 许德妃一直很怨恨乌倩雅这个蠢货，听了这话也明白自己不引火烧身就是好的了，更别提帮乌倩雅。 反正乌倩雅是表妹家的孩子，又远嫁乌莱国这个小小的半岛国家，就算面子受损，与她和整个母家关系不大。 母族不会因乌倩雅吃亏而面子上过不去，反而要是这时候忤逆了吴贵妃，被她抓住把柄，那才是得不偿失。 打定主意以后，许德妃冲贵妃微微低头说道：“一切都听姐姐的。” 说完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御花园。 “姨母……”乌倩雅见连许德妃都走了，彻底慌了神。 许德妃像家里失火了似的走得飞快，她和儿子在皇上面前还没洗白，才不会理会乌倩雅这种蠢货，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要是死了，量他乌莱国也不会怪罪到皇上身上，要是侥幸有命留下，那就当是给她个教训。 第204章 吴天贵你能不能别闹了 乌倩雅在整个皇宫里的庇护就是许德妃，这下连唯一的大树都不愿借树荫给她乘凉，她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凌寒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站在百媚生旁边，她也看到了赫连恺的眼神，真的很……一言难尽！ 她在考虑该怎么委婉的告诉赫连晋“你爹看上你兄弟的女人了！”这件事。 虽然乐千帆很不喜欢百媚生，但凌寒的心里已经紧紧把他俩拴在一起了。 有吴贵妃在，乌倩雅肯定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她也懒得管这些，乐千帆的终身大事要紧。 “摆驾回坤霖宫。”吴贵妃淡淡命令道。 凌寒有点犹豫要不要一起，就听见吴贵妃说道：“凌小姐也一起吧？” “民女遵命。”凌寒无奈只能跟着。 可怜的乌倩雅被宫女架着起来，她被冻太久了，一直扛不住猛打喷嚏，两名宫女都很嫌弃的把脸别到另一侧去。 凌寒说不上她这是自作自受还是可怜，就回头看了她一眼，余光瞥到碧儿，发现她嘴角勾起，好像在笑。 果然是有问题的人，也只有乌倩雅那个蠢货以为她是忠仆吧？ 谁知道碧儿是乌莱国宫里谁手下的人呢，跟着乌倩雅在外边一路给她招黑，顺便把许德妃也拉下水。 看来哪国的皇宫都有这么多龌龊事。 凌寒又转头看了看百媚生。 她之前说是她叔叔威胁她，让她来和亲，不然就会杀了她母亲与腹中胎儿。 本来以为是她叔叔想靠她换取荣华富贵，谁知到了这里她竟变成了波卧国的公主。 也就是说，她叔叔是当今波卧国皇帝。 凌寒忽然想起，之前亚瑟与达摩说的话，说他们家老爷是被胞弟陷害才逃到了延国的山里落草为寇。 也就是说百媚生本来就是波卧国皇族，她父亲在皇位之争中败下阵来，所以才背井离乡逃走了。tgv6 凌寒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皇位之争真是危险又靠运气的事情。 谁知道赫连晋将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既然已经选择了他，那自己肯定会竭尽所能辅佐他扶持他。 如果赫连晋败下阵来，不只是他自己，太后娘娘和靖渊侯府这些支持他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凌寒想得通透，肩上的负担忽然就重了起来。 “在想什么呢？”百媚生见凌寒神色凝重，悄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紧张。”凌寒胡乱搪塞过去。 “你还会紧张？” 百媚生差点笑出声来，若凌寒去个贵妃宫里都要紧张的话，那乌倩雅之流岂不是要吓死了？ 她这话倒没猜错，因为乌倩雅的确吓得个半死。 吴贵妃回到坤霖宫，立刻换上了另一幅面孔，脸上不再挂着随和高贵的笑容，而是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表情。 乌倩雅一直咳嗽，脸色发红看样子是发烧了。 吴贵妃很晦气的挥挥手，招来宫女：“带去偏殿喂点姜汤，再去找太医来看看。大过年的死在坤霖宫里多晦气。” “是。”两名宫女说着就把乌倩雅往偏殿架。 碧儿也想跟上去，却被吴贵妃叫住。 “来人，把这个丫鬟给本宫拉下去杖责三十。直到她说实话。” 碧儿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两名太监捂着嘴巴拽出去了，殿内又恢复了清静。 凌寒知道吴贵妃才没心思去管谁把谁推下水这种小伎俩呢。 屈打成招什么的根本不是吴贵妃所关心的。 吴贵妃要的只是个结果，一个皇上想知道的结果。 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几十年长青的人，对皇上心思必定了如指掌。 连凌寒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看百媚生的眼神不对劲儿，吴贵妃为何看不出来？ 所以，她才会亲切的带百媚生到坤霖宫来，还她一个清白，让皇上开心。 至于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吴贵妃命宫女上好茶点招待百媚生与凌寒，接着就一直与百媚生聊天。 凌寒一边当隐形人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话，好回去一一复述给赫连晋听。 “阿寒？你怎么在这里？” 凌寒嘴里刚咬了一块点心，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她望向声源，见太子赫连归正站在殿门口。 “见过太子殿下。”凌寒捂着嘴很艰难的把点心咽下去。 “怎么吃得这么急？来，喝口茶。”赫连归快步上前到她勉强，很热情的端起茶杯作势就要亲自喂她。 凌寒赶忙接过杯子，身子转到另一边喝了几口茶。 “归儿，你怎么来了？”吴贵妃见赫连归进门首先就去凌寒身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就来母妃这里请安。没想到竟然见到阿寒，真令本宫惊喜。”赫连归话说一圈又绕回了凌寒这里。 “呵呵。”凌寒假笑，心道遇见你是我的惊吓！ “咦？这位不是波卧国的公主么？怎么……”赫连归这才看到百媚生，疑惑的问道。 百媚生起身冲赫连归行了一礼，却没多言。 “既然太子殿下来找贵妃娘娘，那我们就不便叨扰了，告辞。” 凌寒一把拽过百媚生，冲两人屈膝行礼后，匆匆离去。 “阿寒请留步。”赫连归忽然在背后叫住凌寒。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七皇弟在御书房，怕是有些不妙啊。”赫连归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不妙？”凌寒猛然抬头，正色问道。 “唉，果然不搬出七皇弟来，阿寒连正眼都不愿瞧我一眼。”赫连归脸上愁容渐起，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 “……”这变脸的功夫真厉害，和吴贵妃果然是亲母子。 “太子殿下多虑了，您是一国储君，民女哪里敢与您对视呢？” “果真疏离了许多，原来在楼州城的时候，你都叫我阿贵的啊。” 赫连归假模假式的皱起眉毛摇摇头，还捂着心口装西施，好像凌寒是负心人似的。 “……”吴天贵你能不能别闹了？ “七皇弟与端王在御书房，端王手上有你是梅之敬女儿的证据。”吴天贵压低了声音飞速说道。 第205章 人证 凌寒一愣，端王从哪里找来的证据？看起来他手上的眼线很多嘛。 但她飞速反应过来，赫连归这话分明也有试探的意味。 毕竟她是梅之敬女儿的事情并无许多人知晓，而在宫宴上赫连晋一直否认，赫连归一定不知道实情。 所以赫连归这话是在诈她。 “有又如何？反正我和梅之敬没关系。”凌寒说的硬气，连赫连归都看不出来她的心虚之色。 “不是就好。只是端王太过纠缠，本宫也不便再出面直接相助七皇弟。” 皇上最忌结党营私，赫连归之前一直是对事不对人的态度，要是再继续帮赫连晋说话，被皇帝看出他与赫连晋是一队的，势必会对自己不利。 赫连归这个滑头，既想拉拢赫连晋，但凌寒的身世又很蹊跷，在他没彻底查明之前，不愿意被他牵连。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清者自清，我去御书房外等誉王回来。”tgv6 “也好。本宫会暗中帮助七皇弟的。”赫连归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放凌寒与百媚生离去。 吴贵妃见她们走了，这才开口问道：“归儿，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归屏退了宫人，到吴贵妃旁边坐下轻声说道：“虽然誉王一直不承认，但儿臣总觉得凌寒或许就是梅之敬的女儿。” “可今日不是认亲了吗？”吴贵妃柳眉皱起，很奇怪的问道。 “或许在她走失的这些年，被梅之敬所收养也说不定。但总是敌国的将军，若沾上这层关系，别说收留她的誉王，就连刚认亲的靖渊侯府都会在父皇那里受到怀疑。” “那你之前帮誉王说话是何意？不会受到牵连？”吴贵妃只担心赫连归的安危。 “母妃莫要担心，儿臣自有分寸。所以这不是就没掺和了吗？”赫连归摊开手臂，毫不在意的说道。 吴贵妃母子向来齐心，赫连归在外边发生的事情，吴贵妃都知道。 赫连益与刺月门的关系已经很明朗了，以及之前在阳城的恩怨，赫连归都算到了刺月门的头上，以为赫连益就是他的死对头。 所以他适当帮助赫连晋一把，但要是发现会引火烧身，他便撤出。 “你知道就好。”吴贵妃眼睛一眯，“方才你见到那个百里公主了吧？你父皇有意思要收了她。” “什么？”赫连归不禁笑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吧？” “那又如何？”吴贵妃轻蔑的笑了笑，“百里玟野心太大了，自己做了波卧国的皇帝不说，竟然想着把他女儿也送进宫来。” “母妃认得波卧国皇帝？”赫连归问道。 “认得，岂止是认得！”吴贵妃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双玉手狠狠握在一起，“总之你父皇的意思，本宫不得忤逆。但也要看百里媚能不能拎得清了。若她不顺从本宫，本宫不介意宫里再多一抹冤魂。” “儿臣明白了。”赫连归不懂吴贵妃为何与波卧国的国王认识，看样子还有渊源。 但吴贵妃和他是一体的，只要有损他们的利益，他定会完全按照吴贵妃的指示去做。 另一边，凌寒和百媚生出了坤霖宫，没有通传和令牌她们无法进入御书房所在的院子，只能在院外找个地方坐着等候。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雁翎雁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凌寒递了一个手炉，又取了件更厚的大氅给她披上。 “多谢，你们在暗处候着吧。”凌寒吩咐道。 “是。” 百媚生见凌寒裹得厚厚的，不禁笑道：“你也是习武之人，为何这么怕冷？” “有一种冷叫做她们觉得你冷。”凌寒淡淡答道。 其实她也不是很冷，没那么娇气的，但身体的原主貌似有冷感症，所以手脚不论什么时候手脚总是冰凉的。 赫连晋一直以为是她身体虚弱，恨不得在她身上随时随地挂几个暖炉。 “王爷对你真好。”百媚生由衷赞叹。 “别说我了，我看今天乐神医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呢。”凌寒八卦劲儿上来了，偷笑着说：“你叔叔是皇帝，那你父亲也是个王爷吧？就这身份还怕不门当户对吗？” 百媚生听了这话神色黯淡下来，她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当年我父亲与叔叔争夺皇位，按理说我父亲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可我叔叔忽然多了个帮手，以致势力大增。他逼宫弑父无所不用其极，我父亲险些也被他杀死，后来侥幸逃出了波卧国。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波卧国公主的身份才不属于我呢。” “你家也挺复杂的啊。”凌寒啧啧感叹，哪个国家的皇家都不消停啊。 “此番我也是为了救我母亲，若王爷帮我证明我与乐公子有过婚约，那我便可以留在景城，我叔叔大可以放松警惕了。” “他不是要你进后宫吗？” “呵，进不进得了后宫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的。皇上没那个意思我再努力也不成啊。反正乐神医家是御医世家，只要我留在景城，我叔叔便会退而求其次，至少不会对我母亲有威胁了。” “你想得很好啊。”凌寒心理却说：可惜皇上对你有意思了啊。 “唉，对了。”凌寒忽然想到一件深感困惑的事情，“你为何不干脆求王爷派人去波卧国救你母亲呢？没必要这么绕圈子啊。” 凌寒曾问过赫连晋一些波卧国的情况，也算略有了解。 波卧国境内有许多宝矿，所以身为小国却富得流油，看百媚生一身身闪瞎人眼的打扮就知道。 但人口不多，军队力量也较为薄弱，所以若是百媚生让赫连晋帮忙出兵，哪怕是派暗卫私兵也好啊，直接击中目标不好么。 “你大概忘了我们波卧国最兴盛的是什么了吧？”百媚生摇头，觉得要真有那么简单倒好了。 凌寒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波卧国巫蛊之术最盛，百媚生的叔叔既然能用她母亲的性命要挟，恐怕也是有足够的准备。 百媚生见她懂了，便说：“所以求王爷也是白求，他根本束手无策。只能先用缓兵之计了。” “嗯，今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直说就是了。” 凌寒体会不到她的绝望，但明白她的无奈，伸手在百媚生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 两人又在外边坐着聊了一会儿，忽然跑来一个小太监，冲着凌寒就鞠了一躬。 “这位可是凌大小姐？”小太监跑的满头汗，气喘吁吁问道。 “是啊。” “皇上有请。”小太监说完就弯腰在旁边候着，等凌寒起身。 御书房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凌寒见百媚生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就叫出雁翎雁羽，让她们护着她先找个地方休息。 “有劳公公引路了。” “好，凌大小姐这边请。” 凌寒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走着，她见小太监年纪看起来十七八的模样，想来也是个跑腿儿的，也没多嘴问他御书房里的情况。 问了要么不知道，要么不说实话，她没必要在人前露怯，搞得她多么心虚似的。 小太监在御书房门口停下，转身笑道：“凌大小姐，您稍等片刻。”说完就进去禀报了。 凌寒站在御书房门口安静等待，门口左右各站了一排侍卫，一个个面孔刚毅目不斜视，把她当空气。 不一会儿，小太监又跑出来了：“凌大小姐，皇上宣您进去呢。” “多谢公公。”凌寒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御书房的门槛。 御书房里的气氛很严肃，赫连恺坐在龙案之后，面色阴沉。 堂下站了三四个人，分别是赫连晋，端王赫连益，康王赫连铭，还有一个看似丫鬟模样的女孩。 凌寒走到书房中心，跪拜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凌寒下意识的往赫连晋身边走了两步站定，她低着头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神。 “你可知朕招你来所为何事？”赫连恺阴沉着声音问道。 “启禀皇上，民女不知。”凌寒摇头，模样乖巧可人。 “你看看她是谁？”赫连恺指着那个小丫鬟说道。 凌寒回头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见她生得很清秀，身上的衣服款式与她在誉王府和靖渊侯府见到的丫鬟服装不太一样，更不是宫女的打扮。 看来赫连归说的没错，恐怕这人就是端王找来证明她是梅之敬女儿的人证吧？ 凌寒对这个小丫鬟一点印象都没有，反正她没有接收过原主的记忆，见过她也不知道。 “民女不认识她。”凌寒摇头道，但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赫连益这时开口道：“她叫司如，是梅之敬府上的丫鬟，你再仔细看看。” “民女的确不曾见过她，端王殿下也说了，她是梅之敬府上的丫鬟。民女又如何认识她呢？” 凌寒垂眸答道，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过去。 “你敢不敢取掉面具，再让她看看你？”赫连益又说道。 凌寒没有一丝犹豫，抬手就将面具取下，看着司如说道：“你真的认识我？” 司如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含泪：“三小姐，我是司如啊。您忘记我了吗？” 第206章 纸包不住火 凌寒很冷淡，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司如。 “司如，你老实说是怎么回事？”赫连益命令道。 “是。奴婢一直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三小姐出嫁时奴婢作为陪嫁丫鬟一同前往都城。谁知路上被一伙人劫走，小姐与奴婢被关在一个监牢。小姐后来打死了狱卒逃跑了。他们见奴婢没用，就把奴婢放了。奴婢历尽艰辛才回到筱城，可那时候已经破了城，将军府也没有人了。” 司如自从见到凌寒眼泪就没停过，说这话的时候，也哭的一塌糊涂，连鼻涕泡都出来了。 凌寒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但能哭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假的也是个演技派。 “我不认识你。听说梅小姐是美人，难道她脸上也有这么大一块红斑？”凌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司如，猜测她到底是真是假。 “三小姐脸上并没有任何印记，只是听说隋国太子爷荒淫无道，小姐不愿意嫁给他，于是托奴婢找来一种叫朱颜砂的胭脂，涂在脸上可以永久不褪，她用来装作是胎记，好让太子嫌弃她。” 凌寒听了这话，终于松了口气，这个司如果然是假的。 她说的话有八成是真的，只有两成是假的，真假掺和在一起说，这可是说谎话的高级水平。 幸好自己之前想起了一段短暂的记忆，她确定自己是在没人的时候往脸上涂抹了胭脂，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抹上的。 而且这胭脂是肖子宴给她的，连肖子宴都不知道这胭脂叫什么名字，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明白。 可见她除了是假的之外，还很确定自己失忆了。 这消息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可就值得深究一番了。 可惜不巧，自己虽仍然没有那些记忆，但也多多少少接受了一些在关键节点上的记忆。 “凌小姐，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赫连益见凌寒久不言语，以为她无话可说，便很嘚瑟的笑着问道。 凌寒摇摇头，重新把面具戴上，转头问赫连晋：“王爷，如若欺君该当何罪？” 华丽丽的把赫连益给无视掉了。 赫连晋瞬间明白凌寒的意思，声音不大却富有力度的说道：“其罪当诛。按本朝律例，平民欺君当受极刑，皇亲贵族亦当杀无赦。” 司如听了这话身体猛然哆嗦起来，她求助般的看向赫连益。 “皇上，民女有话要说。”凌寒干脆跪下，冲赫连恺说道。 “说。” “启禀皇上，数月前民女不慎落马受伤，是誉王殿下救了民女。那时候不慎撞到了脑袋造成失忆症。民女并不记得之前在哪里生活过，也不记得和谁认识或不认识。但这个司如却口口声声说民女是梅之敬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谁查到了民女失忆之事，如今随便找个人来便可以给民女安排一段过往。皇上，这样未免有失偏颇，民女不服。” “父皇，既然凌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那又如何判断出司如是假的呢？”赫连益上前一步抢着说道。 “端王殿下，民女何曾说过司如是假的？只是在民女不确定的情况下，搬出一个人来说是民女的丫鬟，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若是端王殿下哪日不慎失忆，民女说端王殿下曾欠下民女万两黄金，那端王殿下是给还是不给呢？” “强词夺理。” “是端王殿下趁机落井下石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开来，赫连恺揉揉太阳穴，猛然拍案吼道：“都给朕住口！” 凌寒和赫连益这才噤声，低眉顺眼的听候发落。 “此事凌小姐说的有理。且不管那丫鬟说的是真是假，凌小姐既然失忆，便无据可查。”赫连恺一双鹰眸微微眯着，但多年身居上位的气势却很强大，他果断下令，“来人，将这丫鬟押入地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两名侍卫进来将司如押了下去。 “端王今日殿上又出言不逊，在众大臣与宾客前让我泓元国颜面尽失，朕还未怪罪于你，如今又领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作为什么人证。看样子也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需要朕揣摩你的内心所想吗？” “父皇，儿臣知罪。儿臣只是不想让父皇与靖渊侯府受了歹人蒙蔽，毕竟若她真是梅之敬之女，那可是敌国的将军啊。”赫连益慌忙跪下，但言语间还是要为自己争辩一把。 “父皇。”赫连晋此时上前一步说道，“儿臣以为，端王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哦？”赫连恺没想到赫连晋此时不但不顺势踩一脚赫连益，反而为他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若凌小姐真是梅之敬之女，儿臣身为边关将领，岂能没有防范之心？但靖渊侯曾说过，辨别凌家人的方法只有凌家人自己才知晓，应该另有玄机。既然靖渊侯都能确定凌小姐是走失的大小姐，儿臣以为她的身份应该毋庸置疑。” “有道理。”赫连恺点头。 其实他也清楚，凌寒的来头的确蹊跷，但靖渊侯为了这个女儿颓废异常，他早就有打算，就算凌寒真的被梅之敬收养过，也不予追究。 毕竟梅之敬已死，而凌寒毕竟是靖渊侯亲生女儿，没道理在清楚自己身世之后胳膊肘外拐。 另外，看赫连晋与凌寒的关系，貌似并不是只有将领与军事这么简单，若再加上这么一层关系，他敢断言凌寒绝不会背叛泓元国。 赫连益见赫连恺沉默不语，以为他被蒙蔽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赫连恺打断。 “朕累了。此事朕会派人彻查，端王康王，你二人先退下吧。朕还有话要问誉王于凌小姐。” “父皇……”赫连益还想说话，被一直沉默的康王拽了拽，这才听命悻悻离去。 赫连益出了御书房，垂头丧气的走着，康王赫连铭在一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本王是笑二皇兄太急躁了。”赫连铭低声说道：“沉不住气是做不了大事的。” 说完，赫连铭拍拍赫连益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tgv6 赫连益叹了口气，他总觉得父皇像故意包庇凌寒的样子。 “别叹气了，她如今是靖渊侯府的嫡长女，又失散了这么久，靖渊侯与夫人放进眼睛里都不嫌疼的人物，父皇怎可能因为一个小丫鬟的证词就否定她的身份？” 言外之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皇上要稳固与靖渊侯的关系，必定会护着凌寒。 可赫连益想不通透这一层，他就单纯觉得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有赫连晋那个不受宠的皇弟，让他心里发闷。 赫连铭见劝不动他，也放弃劝说，摇着头先走了，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给赫连益。 御书房内，赫连恺直直看着赫连晋与一直跪在案前的凌寒，并未从两人脸上看出任何慌乱。 “处乱不惊，不错。”赫连恺率先打破沉默，“平身吧。” “谢皇上。” 凌寒跪了太久，腿有些发麻，起身的时候不慎猜到裙摆，身子趔趄了一下。 赫连晋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一只手握住她手臂，另一只手下意识的绕到后腰扶住她另一只手臂，看起来就像凌寒整个人都跌在他怀里似的。 赫连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不过脸上却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立刻将眼神拐向别处，不去看他们。 凌寒脸上有些红，不好意思的瞥了眼赫连恺，见他没看这边，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朕问你们，欺君该如治罪？”赫连恺忽然问了一句，让两人愣住。 赫连晋抿了下嘴唇，平静的说道：“其罪当诛。按本朝律例，平民欺君当受极刑，皇亲贵族亦当杀无赦。” 凌寒也明白了赫连恺问这话的意思，她往赫连晋身边站近了一步，表明自己与他共患难的立场。 “好，那朕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选择是杀无赦，还是跟朕说实话。” 凌寒顿觉后背凉飕飕的，赫连恺什么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当了几十年的一国之君，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这么点小伎俩还瞒不过他的法眼。 赫连晋转头看着凌寒，给她一个抚慰般的眼神，旋即冲赫连恺说道：“启禀父皇，儿臣知错。” “看样子是做好选择了？”赫连恺脸上的表情忽然由阴转晴，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坐下慢慢说。” 两人遵命坐下，但最初的紧张感已经荡然无存。 赫连恺能如此表现，就说明他不但知道真相，并且不打算追究他们的罪责。 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实话实说便是。 有时候谎言虽然能遮盖一时，却永远无法隐藏一世。 纸包不住火，总有事情败露的那一天。 为了一个谎言而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完善它，等到再也无法遮掩的那一天，就算想说实话也没机会了。 赫连晋看向赫连恺，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态平静的开口说道。 “启禀父皇，凌寒的确是梅之敬的养女，但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第207章 老狐狸 赫连晋实话实说，他知道也瞒不过去，不如就告诉赫连恺实情。 毕竟梅之敬还活着，不能算死无对证，将来如果事情败露的话，明明自己很清白，却要为此时撒下的谎言承受更大的代价。 还不如就把话说清楚，赫连恺的态度明显有包庇凌寒的意思，所以他打算赌一把。 “有何隐情？”赫连恺很满意赫连晋诚实的态度。 “凌寒的确是靖渊候府的嫡长女，这点毋庸置疑。但五岁那年被人劫走一事，却与延国人有关。” “哦？说来听听。”赫连恺眉头紧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启禀父皇，梅之敬嫁女当晚，凌寒从延国边城逃出时已经身中毒箭，奄奄一息。儿臣碰巧救了她，为她疗伤时窥探到她与凌远内力相似，这才起了疑心。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 于是，赫连晋将所查到的关于凌寒儿时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避重就轻的将重点放在了延国与刺月门的关系上。 而凌寒碰巧被梅之敬的夫人救下并收养之事也一并告知，他一再强调是梅夫人心善，并非知道凌寒身份之后，梅之敬另有所图才收养她。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并非有意隐瞒父皇，只是她原本的身份太过敏感，儿臣只是不希望引起过分的猜忌，这才不愿意在诸多大臣与外宾面前说明。还望父皇降罪。” 凌寒面无表情但在心里没忍住笑了，赫连晋这话说得很在理，顺手坑了赫连益一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赫连晋不认此事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而相比之下咄咄逼人的赫连益岂不是很不懂事？ 赫连晋说完，也不再多为自己辩白，陈述完事实便是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呀，这性子也不知像谁？”赫连恺兀自嘟囔了一句，“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是。”赫连晋点头。 “你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赫连恺很失望的叹道：“端王太过莽撞，且不瞻前顾后，唉，真是难当重任。” 赫连晋听了这话也不接过话头，赫连益的好坏他在心里明白就是了，不比逞一时口舌之快，在皇上面前留下落井下石的印象。 不但不说坏话，他还得为赫连益求情。 “父皇，请勿责怪端王。不证明凌寒的清白的确难让人信服。端王也是关心则乱，所以才对此事格外上心。”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赫连恺满意的笑笑，忽然面带愁容的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凌小姐的身份的确有些尴尬，即便是有靖渊候作保，只要和隋国扯上关系，怕是难以服众。” 赫连益一定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肯放弃，再加上他朝中势力比赫连晋要大。 若是他联合其他朝臣一起的话，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凌寒曾作为梅之敬养女的过往势必会被揭开。 赫连晋身后有靖渊候府相助，但这件事靖渊候府自己也很可能受到牵连，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助力了。 赫连恺的话让凌寒心里一紧，这时候说这种话莫非有什么要求？ 赫连晋顿了一下，淡淡开口：“父皇所言极是，只是儿臣不明白该如何服众。” 他心中其实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明说，只能自谦引赫连恺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若要服众，此事其实也好办。他们不是说凌寒是梅之敬的女儿吗？往小了说是凌寒受到梅夫人照顾，往大了说便是你勾结敌国，若要堵住悠悠众口，只需做一件事便是。”tgv6 “儿臣愚钝，望父皇明示。” “攻下隋国都城。” 赫连恺的话简短有力，但分量却如同炸弹一般，在赫连晋和凌寒心里都激起千层浪。 攻打隋国都城？赫连恺也真敢说啊？ 凌寒很鄙视地在心里竖起中指，老狐狸，之前那么多都是铺垫，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的确，如今的隋国早已是强弩之末，因帝王昏庸导致天怒人怨，百姓民不聊生。 但还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隋国现在再不堪，好歹也曾是国富民强的一方霸主。 若不是赫连晋设下计谋，连筱城这个边城都没那么好攻破的。 筱城到都城迢迢万里，若要攻下都城，势必一路杀过去。 这不是让赫连晋去攻下一个城池，而是要让他去灭掉一个国家！ 战事若起，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可能要五年，十年，或许更久。 而那时候，一直正站在外的赫连晋势必与景城的联系不那么密切。 只能离他想要的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就算有一天他灭了隋国，回来的时候，恐怕江山早已易主。 新君登基，能容得下他这个功高盖主的将领吗？ 凌寒感到不寒而栗，赫连恺果然还是不信赫连晋，她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看。 赫连晋依旧一张面瘫脸，但眉头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显然赫连恺的要求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始料不及的打击让他一时间有些震惊。 赫连晋斟酌了一下词汇，终于开口说道：“父皇，若要让儿臣为证明自己清白，儿臣愿意做一切事情。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儿臣一人并不能做主。还望父皇邀请众位大臣，共同商议此等国家大事。” 这句话回答的很有水平，即表明自己的忠心，又很委婉的推脱责任，毕竟他手握军权，这等灭他人国家的大事，他要是一口答应了才让人感到奇怪。 所以干脆说他并无这等权限和资格，把皮球踢给了赫连恺和其他大臣。 赫连恺也没想到他能立刻答应，但还是故作失望的说道：“也罢，你说的有道理。父皇与众臣议过之后再定吧。” 凌寒看着父子间的互相试探与暗潮汹涌，双手不禁抓紧袖口。 忽然她在袖口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石块，是之前梅之敬给她的凤凰玉佩。 凌远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这个能保命！你明日务必戴上！” 第208章 要往玄幻方面发展了？ 凌寒隔着袖子紧紧握住那块玉佩，凌远没说这块玉佩有何来头，但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tgv6 她想着财不露白就没有挂在腰间，而是藏在袖子里。 这宫里能掌握赫连晋生杀大权的人，只有皇上了。 既然凌远那么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拿出来拼一把了？ 凌寒从袖子里摸出那块玉佩，抬起手臂装作整理耳边碎发的样子，就听见“当啷”一声响，那块玉佩从她袖口滑落，掉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皇上赎罪，是民女失仪了。”凌寒忙起身去捡那块玉佩。 她故意站在玉佩后边，好让玉佩呈现在赫连恺的眼前，她伸手的动作也是极为舒缓的。 果然，赫连恺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随便一瞥，眼睛便钉在玉佩上不能移开了。 “等等。”赫连恺出声道，“那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这是民女的玉佩。”凌寒说着捡起挂绳，整块玉佩便展现在了赫连恺的眼前。 “呈上来。”赫连恺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但凌寒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道一闪而过的惊喜之色。 看样子是赌对了！ 凌寒佯做不解的模样，略微迟疑一下，还是双手将玉佩奉上。 “这块玉佩你从何而来？”赫连恺接过玉佩，仔细翻看了几遍。 “民女记不清了，只知道一直在身上。”凌寒扯了个小谎，毕竟梅之敬的名字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赫连恺的神色忽然愉悦了许多，脸上竟出现了几分真实的笑容。 “你可知这块玉佩叫什么？” “民女不知。难道玉佩还有名字？”凌寒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不就是一块高级一点的玉么？ “玉佩当然有名字，这块玉佩叫朱雀追云。”赫连恺颇有些卖弄的笑道，又从自己身上取下另一块放在桌上，指着自己的那块玉佩说道，“而这块叫苍龙逐日。” 凌寒很吃惊的看着赫连恺取出来的那块玉，和她的玉佩相同质地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条九爪苍龙。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那块是一只凤凰，没想到是朱雀。 既然是朱雀，这两块玉佩便不可能是一对。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是古代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代表了方位与五行。 苍龙就是青龙，司东为木；白虎司西为金；朱雀司南为火；玄武司北为水；中央则有一条黄龙为土，统领四大神兽。 凌寒看了两块并排摆在案上的玉佩，这才注意到她的玉佩上挂的是红绳，皇上的玉佩挂的是青绳。 赫连恺见凌寒的表情似懂非懂，也没卖关子，直接说破：“传说世上有一方仙山宝地，那里藏着无数珍惜宝藏与灵药。可一直没人知道那方仙山宝地在何处。” 凌寒瞠目结舌，这故事情节是要往玄幻方面发展了？ “传说有四块玉佩，分别以四大神兽为印，合起来名为四神之匙。集齐四块玉佩便可得到一张藏宝图，指引人前往宝藏。” “皇上的意思是，这两块玉佩便是其中之二？” “不错。”赫连恺很满意的挑了挑眉，“这块苍龙逐日乃是靖渊侯千辛万苦为朕寻来的，朕一直在找其他三块玉佩的下落，谁知得来竟全不费工夫。” 凌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这话的意思，自己得把这块玉佩给他呗？ 不能因为你是皇上就这么明抢啊？ 不对，还不是明抢，而是让你老老实实地双手将这块玉佩敬献给他。 比明抢还不要脸！ “民女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说。”凌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去接他话头。 “现在你不就听说了吗？”赫连恺没那么好糊弄。 “……受教了。多谢皇上。”凌寒觉得就怕无赖有地位。 赫连恺眼珠转了几圈，叫来赫连晋：“晋儿，你也过来。” 赫连晋对这声“晋儿”颇感困惑，如此亲昵的称呼他，想必赫连恺此时心情极佳。 “儿臣在。” “四神之匙已有两块，其余两块朕交给你们前去寻找，得到之后便为朕去寻找宝藏吧。”赫连恺开门见山，没有一点绕圈子寒暄的意思。 “……”凌寒颇有些同情的看着赫连晋，亲爹啊这是！ “儿臣遵旨。”赫连晋毕恭毕敬垂眸言道，一点都没有犹豫。 “好。若办成此事，朕便不再追究凌寒的过往，起兵攻打随国一事也可再议。” 赫连恺说完紧紧盯着赫连晋的面孔，观察他的表情，他提的要求不简单，但对赫连晋来说，却别无选择。 两害相权取其轻也，赫连晋只能应允。 “儿臣遵命。” 赫连恺很满意的哈哈笑道：“果然是朕的好皇儿！” “多谢父皇信任。” 凌寒有些心酸，赫连晋这么做虽然是顾全大局忍辱负重，而且她深深地明白，赫连晋并不似表现出来的这么弱，但她仍然很心疼。 赫连恺连同苍龙玉佩与朱雀玉佩一并扣下，让赫连晋他们过了元宵节就去寻找其他两块玉佩。 并没有告知一丝线索，或许他也不知道线索在何处，他要的只是结果。 “好了，朕要休息一会，你们先下去吧。” “是。” 出了御书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百媚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休息了。 偌大的宫院里除了守在四边院门的侍卫们，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凌寒感到浑身虚弱无力，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疲乏之感。 赫连晋见她没精打采的，便凑近她，悄声问道：“想不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凌寒不解，宫宴还有一场夜宴，他能带她去哪里？ “跟我来。” 出了宫院，凌寒被赫连晋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四下看看没人，赫连晋一把抱起凌寒，施展轻功迅速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暮色掩盖下，没人看到他们去了哪里，凌寒只觉得耳边风声嗖嗖，她下意识的抱紧赫连晋，闭上眼睛，任由他带自己去任何地方。 “到了。” 过了一会儿，赫连晋终于抱着凌寒落在了地上。 凌寒缓缓睁开眼睛，却很诧异的愣在那里。 第209章 冷宫 凌寒见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院子，从赫连晋带她过来的时间推断，他们应该没有离开皇宫。 四周的高墙貌似比其他宫墙要高上大约一米左右，墙面斑驳破烂，有的地方墙皮都掉了很大一块。 院子里杂草丛生，别的宫院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唯独这里黑黢黢的，连普通烛灯都没有点上一盏。 赫连晋牵起凌寒的手，朝边上一座破烂的建筑物走去。tgv6 木门上的烘漆早就掉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原本的木头暴露在外边，看腐蚀状况已经有些年头了。 赫连晋掏出火折子打着，点亮屋里残破的烛台上的半截蜡烛。 屋里一下亮堂起来，凌寒这才看清屋里的破烂程度不亚于院中。 这里没有隔间，所有家具一目了然，最边角是一张只能容下一人睡的矮榻，正中是一张方桌和两把太师椅，上面铺满了灰尘。 “这是哪里？”凌寒抬手在面前扇了几下，整个屋里弥漫这一股潮气带来的霉味。 “冷宫。”赫连晋淡淡答道。 凌寒心里早就有预感，也没太惊奇，只是一想到楼诗凝当年就被关在这里，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幸好秦淮从未放弃过楼诗凝，若不是他，楼诗凝真的就枉死在这冰冷的院墙之内了。 “你带我来这里，就不怕被人看见？”凌寒问道。 先皇后之事是宫中禁忌，赫连晋就这么来冷宫，若被人看到免不了被说成什么样子。 “无妨，我忽然想带你看看这里。母后是后宫争宠的牺牲品，她身上的毒或蛊至今让她很痛苦，若不早日解毒，我怕她撑不了几年。” “是啊，还有你身上的毒也得解。对了，过了元宵节你又要去闭关了吧？”凌寒点头道，不管是楼诗凝的病还是赫连晋的毒，彻底治疗刻不容缓。 “今日父皇所说的宝藏，我之前听远儿说过。父皇命靖渊侯为他寻找宝藏，渴望寻求长生不老的药。” “……”凌寒皱眉，就她所学的历史来看，只要哪个君主开始寻求长生不老药了，那必定是开始昏庸的开端。 “真有长生不老药吗？反正我是不信。”凌寒冷笑道，“还不如灭了隋国简单呢。” 赫连晋沉思片刻说道：“凡事都有双面性，这不一定是坏事。” “此话怎讲？” “父皇既然还想着要长生不老，表示还贪恋皇位，况且这件事他只让靖渊侯去办，别人都不知道，我想他应该还不会太早让太子如愿。” 赫连晋长身玉立，一双蓝眸闪着睿智的光，他神情淡定看起来非常胸有成竹。 “你是说那咱们还有时间与机会？”凌寒窃喜，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错。”赫连晋淡淡笑道，脸上的神色比起初进宫前要淡定了不少。 远处悠悠传来钟声，广而告之夜宴即将开始。 赫连晋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再次抱起凌寒，迅速消失在高高的冷宫宫墙之外。 两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下落，装作刚散步归来的样子，双双回到宣年殿。 所有人已经归位，有些官家小姐竟然还换了一身靓丽的服饰，生怕自己不够引人瞩目。 凌寒不动声色的注视了下四周，发现乌倩雅竟然也回到了原位，她也重新换了衣服和发型。 毕竟之前那身都湿透了，也不好见人。 只是她身后不再有碧儿，而是换了一个宫女，看服饰是泓元国宫里的，凌寒看她眼熟，忽然想起是吴贵妃宫里伺候的宫女。 许德妃脸上颜色很不好看，看样子乌倩雅这事儿还没完，吴贵妃是跟她或者许德妃杠上了。 凌寒忽然感到一股视线投向自己，她眼眸一转，正对上蓝垚那双炙热的眼眸。 见凌寒看向自己，蓝垚很邪魅的挑眉一笑，竟然非常大胆的拿起杯子冲凌寒遥遥举杯。 “……”神经病啊？！ 凌寒很气愤的瞪他一眼，扭过头不去看他。 之前的宫宴，众位女眷都已经表演了节目，明摆着是为了被某位王爷选中，好娶回家做正妃的。 赫连晋早就有与凌远的断袖传闻在外，在泓元国南风并不是羞耻之事，赫连晋也并非储君，即便有短袖传闻，也不会有人觉得誉王妃正妃的位置是给凌远留的。 誉王，新封的齐王，寿王三人还未婚娶，一些官员家的嫡女以为自己身份合适，可以配得上他们。 但还有一些人家带来的还有庶女，庶女无法成为正妃，只能嫁给普通人家做正妻，或皇亲国戚的妾室。 太子与端王康王都还缺侧妃或贵妾，或能入了他们的眼，对一些庶女来说也算是有个锦衣玉食的好前程。 即便如此，还是僧多肉少，女眷总共十几个人，而皇子加起来统共就那么几个，明显不够分配。 于是赫连恺算计了一下，传旨下去，说除了几位王爷之外，官员家的青年才俊也可以有婚配机会。 此话一出，凌寒明显看到百媚生的表情放松了下去。 毕竟她是作为波卧国敬献的秀女的身份前来的，她最早的计划是让誉王证明她与乐千帆已有婚约。 但这完全是个没有把握的赌注。 如果她没被皇上看上，这么说的话，皇上或许会放她一马，将她许配给乐千帆。 但现在皇上明显对她有意思，吴贵妃还为了她严惩了乌莱国的倩雅公主。 都这样了，她还要让誉王证明的话，岂不是欺君之罪？ 既然之前与乐千帆拜过堂，为何还要以秀女身份进宫？ 这明显说不过去了。 现在皇上既然把范围扩大，那么乐千帆就有了竞争的权利，所以她即便按照计划进行，就算会惹龙颜不悦，也不至于犯了欺君之罪。 凌寒冲百媚生使了个眼色，百媚生立刻心领神会。 她只要装作不知道皇帝对她有意思就好，先下手为强，把乐千帆和她有婚约的事情先提出来便可。 泓元国的宫娥们穿着裙裾飘飘的舞装，伴着悠扬动听的音乐为夜宴拉开了序幕。 第210章 女土匪就是霸气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过警告，端王赫连益并没有再跳出来找赫连晋的麻烦，他和康王赫连铭坐在一起饮酒谈笑，好像下午那个暴躁激进的人不是他似的。 凌寒对下午凭空出现的那个丫鬟司如一直抱有疑虑，若不是她刚好有那段抹上胭脂的记忆，是不是就会中计，跳进赫连益挖下的坑里？ 她觉得非常奇怪的是，赫连益如何得知她失忆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都是赫连晋的心腹。 除了……梅之敬！ 凌寒把目光投向蓝垚，如果是他救出梅之敬，那么这件事就说得通。 梅之敬知道她失忆，而刺月门又和梅之敬甚至延国都互通有无。 赫连益如果是刺月门的幕后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但她总觉得怪怪的，以赫连益的智商，真的担当得起刺月门幕后人这一职责吗？ “在想什么？”赫连晋见凌寒在发呆，轻声问道。 “有点疑虑，回去跟你说。”凌寒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隔墙有耳可不是开玩笑。 宫娥们一曲舞毕，身材袅袅的退出殿外，可丝竹之乐依旧绕梁。 赫连恺心情很好，他多喝了几杯酒，醉意渐起眼神迷离。 他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案，身旁的吴贵妃顿时心领神会。 吴贵妃掩着嘴唇轻笑一声，言道：“百里公主的舞姿动人，本宫实在喜欢。不知百里公主是否愿意为皇上与本宫再舞一曲啊？” 百里媚对吴贵妃本就没什么好感，听她这么一说，便警惕起来心里有了戒备。 “既然贵妃娘娘相邀，本公主岂有不从之理？”百里媚不卑不亢的起身，走到殿堂中央款款施了一礼。 “百里公主性格爽利，本宫真喜欢啊。”吴贵妃啧啧称赞，面容上笑得灿烂但笑容却未达眼底。 赫连恺很满意的拍拍吴贵妃的手，但眼神却一直锁定在百媚生的身上。 “不错。若百里公主跳得好，朕重重有赏。” 百媚生垂下眼眸微微一笑，旋即抬起眼眸，目光灼灼的看着赫连恺，故作调皮的问道：“不知皇上要赏何物呢？” “哈哈哈，少有人敢这么跟朕说话，你倒是有意思。”赫连恺被她看的心里痒痒的，干脆大手一拍说道：“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皇上此话当真？” 百里媚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灵动的眼眸，让赫连恺再次失了理智。 “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岂是儿戏？”赫连恺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tgv6 百媚生闻言莞尔一笑，深深的蹲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那便多谢皇上了。” 随后，百媚生冲着乐师示意可以开始奏乐，她在皇上迷醉与吴贵妃隐隐嫉妒的眼神中翩翩起舞。 百媚生的身材在现代可以用火辣来形容，她不停地旋转舞动，每一个动作都能让赫连恺的心抖三抖。 凌寒一边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欣赏百媚生优美的舞姿，一边又用余光偷瞄乐千帆的表情。 乐千帆可能也喝了点酒，面色潮红的看着百媚生，大概他也没想到那个凶悍的女土匪也会有这么柔媚的一刻。 凌寒轻轻咳嗽两声，示意赫连晋注意看乐千帆。 “有戏啊，是不？”凌寒轻声言道。 “有没有戏，还得看父皇的意思。”赫连晋很冷静，他早已察觉到赫连恺的不对劲，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百媚生以一个非常优美的姿势结束了舞蹈，赫连恺带头为她鼓掌。 “跳得不错，朕要重赏。”赫连恺笑得有些色眯眯的。 百媚生神色收敛了一些，她试探着问道：“皇上方才说的话，不知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媚生立刻跪在地上，扬声道谢，声音大到让全场都可以听见。 “你还没说要朕赏你什么呢，先道谢做什么？” “媚儿害怕若是说了奖赏，皇上会不高兴呢。” 百媚生第一次在赫连恺面前用“媚儿”这个称呼来自称，这让赫连恺又遐想连篇。 “朕一言九鼎，你但说无妨。” “那媚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媚儿想恳请皇上赐婚，将乐千帆乐公子赐给媚儿。” 此话一出，除了原本知情的几个人还算淡定之外，其他人哗然一片。 乐千帆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硬着头皮离开坐席，上前站在了百媚生旁边。 连凌寒都吓了一跳，女土匪就是霸气，让把乐千帆赐给她，真正的女强在这里啊。 赫连恺原本以为百媚生会提出什么物质方面的要求，然后他佯做为难，顺便以此为由顺理成章收她入后宫。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请求，赫连恺一时间愣了。 吴贵妃也吃了一惊，她原以为百媚生是个人如其名的小狐媚子，没想到自己竟嫉妒错了人，瞬间转为欣喜。 “皇上，百里公主当面请求赐婚，真是勇气可嘉啊。”吴贵妃由衷叹道，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嗯。”赫连恺阴沉沉的从鼻孔喷出一个音来，顿时面色如灰。 吴贵妃明白赫连恺的性子，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于是她揽住他的胳膊，胸口紧紧贴了上去，撒娇般的继续说道：“皇上，臣妾想起年轻时候，也像百里公主这般热情开朗的啊。您还记得吗？” 凌寒表示这种画面非常辣眼睛，但是为了百媚生的幸福，她决定忍一忍。 赫连恺看着吴贵妃姣好的容颜，心头一动，不得不说她保养得极好，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如同三十岁一般，貌美却又有时光沉淀下来的成熟之美。 “的确如此。”赫连恺就势握住吴贵妃的玉手，在掌中轻轻揉了几下，心中一团怒气逐渐没了踪影。 赫连恺转向百媚生和乐千帆，很纳闷这两个人是如何认识，并且勾搭在一起的呢？ “你们之前认识？”赫连恺问道。 “回禀皇上，臣之前游历之时，曾在延国边境遇险，是百里公主救了臣一命。”乐千帆鼓起勇气答道。 “哦？你去延国做什么？”赫连恺剑眉一挑，很奇怪乐千帆的动机。 第211章 你爹行啊 赫连恺不知道乐千帆前往延国是为了寻找破魂花，更不知道梅之敬曾妄图联合楼州城内的奸细，往军中送含有破魂花的药丸。 “回禀皇上，臣是去游历山水，再采一些草药。”乐千帆隐瞒道。 “既然是去延国，那波卧国的公主为何那么巧也在那里？”赫连恺并不是很相信。tgv6 “这……臣就不得而知了。”乐千帆也不知道该怎么蒙过去，求助般的看向百媚生。 百媚生这时候开口，代替乐千帆答道：“启禀皇上，昨年十一月媚儿的确在延国游玩，媚儿的手下碰见被野兽追赶的乐公子，便出手救了他。媚儿这才得以与乐公子相识。” 乐千帆若是对答如流，赫连恺在心里或许还有些疑虑，怀疑他们是提前串通好的。 可他有些犹豫，而百媚生帮他回答的话明显会让事情闲得很合理。 赫连恺也没深究，毕竟是别国公主的事情，他不至于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 “原来如此。”赫连恺悻悻说道。 他心里很失望，又有些不甘，他看上的人竟然被个毛头小子捷足先登，这实在是有辱颜面。 “此事……”赫连恺转转眼珠，并不是很想立刻答应下来，便拖延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朕与乐太医商议过再说。在那之前，百里公主便在宫里暂住下吧。” 谁都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说话做事竟然如此不要脸。 人家指名道姓要把乐千帆赐给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人家放宫里算怎么回事？ 凌寒在心里很鄙视的竖起中指，这个色老头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把人放宫里等消息，等着等着估计就没有消息了。 不久之后，宫里肯定又会多一位娘娘。 吴贵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已经差不多把皇上的心拽过来了，没想到还是差那么点火候。 她冲赫连归使了使眼色，让他想办法阻拦一下。 可是赫连归也很绝望啊，同为男人，他明白美色当前的那种诱惑，有时候男人色心蒙了理智，才不会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况且那人还是他的父皇，他实在不敢忤逆。 百媚生自然听得出来赫连恺的弦外之音，她干脆趴下磕了一个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说道：“启禀皇上，实不相瞒，媚儿已经与乐公子拜过堂，有过夫妻之实了。” 其实她没想这么大胆，只是再不这么说的话，恐怕赫连恺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 要想先斩断赫连恺对自己的觊觎之意，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告诉他自己已非完璧。 果然，赫连恺听了这个消息惊得碰翻了酒杯，晶莹透亮的酒水顺着桌子滴滴答答打湿了龙袍他也没有去管。 “啊，皇上，臣妾伺候您去更衣吧。”吴贵妃强压住欣喜，作势又要贴近赫连恺，却被他抬手拦住。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百媚生依旧半匍匐着身子，但语气却很坚定。 “的确是真的。”乐千帆也跪下，事到如今他必须配合百媚生，不然可就是两个人头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在延国边界时遇到猛兽，险些丧命于猛兽之口，百里公主的手下将臣救下。臣那时候受了伤，是公主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臣身体好了起来。于是，臣便对公主产生了好感，承蒙公主不嫌弃，于是臣与公主便私定了终身，并且的确有了夫妻之实。” 乐千帆这番话说得极其违心，因为他平时在京中口碑极佳，是个诚实的好青年，所以这话说出来十分有可信度。 “你们，你们……”赫连恺捂着心口，想要发怒却又不知自己该以何等身份发怒。 毕竟他一不是百媚生的君主，二不是乐千帆的长辈，身份非常尴尬。 “没有三媒六聘，做不得数。”赫连恺眼睛圆瞠，血丝遍布的看着眼睛都是红的。 宣年殿上一时间气氛非常压抑，谁都看出来皇上的意思了，可偏偏人家心有所属，而且还办成了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触了霉头。 赫连晋此时不怕死的站了起来，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整个殿堂内显得格外威武。 所有人在心里为他默默捏了一把汗：誉王殿下，这时候站出来，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赫连晋走到殿前站定。 “说。”赫连恺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乐神医与百里公主成亲一事，儿臣是知道的，乐提点与乐太医也知道此事。”赫连晋说道。 百媚生前来恳求他与乐千帆帮忙的时候，他就去找过乐神医的爷爷与父亲，想得到两人的首肯。 赫连晋一直觉得乐神医的爷爷是知道自己母后中毒一事的，所以他暗中将乐千帆安排在自己身边辅助。 为了赌一把他的猜测，他将百媚生提出的条件告诉了乐提点，果然如同他猜想的一样，乐提点欣然应允。 反正自己的孙子早就推给了赫连晋，这时候再帮他一把也无妨。 乐提点的命令在乐家是至高无上的，乐千帆的爹爹对他言听计从。 于是乐爷爷和乐爹爹联手将乐千帆牺牲了出去。 “什么？”赫连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赫连晋慢条斯理的说道：“乐神医与百里公主私定终身后，曾找过儿臣为他们证婚。而乐提点府上也答应了此事。” 百里媚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启禀皇上，媚儿此次前来宫中也是为了乐公子。媚儿的父王与乐公子的长辈都已经同意此事，还望皇上成全。” 赫连恺心中烦闷，可赫连晋是乐千帆直系上司，在外形同长辈，再加上乐家长辈已经答应，他无可奈何。 吴贵妃又凑上来煽风点火：“皇上，难得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您不如成全了他们？” 赫连恺瞪了吴贵妃一眼，但又不好发作，只能不耐烦的说：“既然如此，朕便将乐千帆赐给百里公主为驸马。” 本来应该是双双谢恩皆大欢喜的事情，赫连晋回到席位以后也是冷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凌寒悄声问道。 赫连晋不言语，只是轻微摇了摇头，知父莫若子，赫连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现在他不过是为了面子勉强答应下来，这之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不在乎百媚生是否完璧而硬收入后宫，亦或是由爱生恨干脆杀了她，这就要听天由命了。 夜宴上的气氛貌似缓和了一些，可赫连恺也没了为其他几个儿子选妃的兴致了。 一直察言观色的蓝垚这时候站了出来，冲皇上说道：“皇上，本侯有一礼物要敬献给皇上，还望皇上喜欢。” 说完，蓝垚拍拍手，十名身着异域服装的舞女们身姿婀娜的鱼贯而入。 她们穿着类似当今跳肚皮舞时穿的衣服，露出纤细的腰肢，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音乐声起，舞女们翩翩起舞，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赫连恺的表情也从烦闷逐渐转为愉悦，他明白蓝垚的意思，这十名舞女便是“礼物”。 音乐结束后，舞女们纷纷下场，而赫连恺也佯装喝醉了，早早回屋休息。 吴贵妃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独自离开了宣年殿。 凌寒瞅着赫连晋，意味深长的赞叹道：“你爹行啊！” 赫连晋面色依旧淡然，他父皇这样子又不是一两天了，他早已习惯。 只不过，这两年貌似对女色的要求更甚了，赫连晋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上一走，夜宴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但不过是众多朝臣们的互相追捧而已。 赫连晋与凌寒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过了一会儿也借口醉酒退席了。 姜太后根本就没有参加夜宴，她也不喜欢这些吵闹的场合。 赫连晋和凌寒从宣年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估摸着姜太后已经睡下，就没去打扰她，两人直接出了宫。 刚进马车，凌寒就扯着头上的头饰一件件往下丢，顶着这么重的脑袋颈椎病都要犯了。 “这就嫌重，将来如何是好？”赫连晋一件件帮她捡起来收好，无奈笑道。 “将来做一套塑料的。”凌寒想也没想随口答道，刚说完她就愣了。 “塑料？那是什么？”赫连晋很奇怪，他从没听过这种东西。 “就是很轻的一种材质，呃，木头的也行，涂一层金也看不出来。”凌寒含糊地转换话题搪塞过去。 赫连晋很奇怪的看着凌寒，他想起凌寒之前跟他说的话，或许这个塑料与她过去的话有关系。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不逼你。” 赫连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凌寒心头一动，静静地看着他。 “好。” 凌寒主动将手伸过去，握住赫连晋的大掌，两人相视而笑。 有些事或许不必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 赫连晋并不急于知道凌寒所有的秘密，只要她愿意说，他便洗耳恭听。 若不愿意，他便耐心等候。 赫连晋撩开窗帘，两人十指交缠望着天空繁星点点，迷醉在这薄雾笼罩的夜色中。 第212章 晴天拿伞 回到誉王府，凌寒褪去一身华服，这时才感觉浑身酸痛。 且不说她这一天到底跪了多少次，多长时间。 紧绷的神经一天都没有放松下来过，回到誉王府才有了卸下重担的感觉。 凌寒泡了个很长很长的花瓣澡，心理和身体都疲乏得很，差点靠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洗完澡，凌寒随便找了条毛巾把头一包，大大咧咧去敲赫连晋的房门。 赫连晋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锦缎长袍，头发已经干了，他正靠在贵妃榻上看书。 凌寒一进门就见到他如同玉雕的完美侧颜，长长的睫毛如同蝉翼般轻轻张合。 毫无戒备的他与平时那股生人莫近的高冷气质完全不同，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个优雅的书生。 赫连晋抬头看道凌寒头上裹着毛巾，又想起了初次见她那晚。 她也是这样不拘小节的顶着毛巾，肩头上被滴滴答答的水珠打湿。 不同的是他的心情，当时嫌弃她的大胆无礼，而此时却觉得她奔放随性。 这种转变真的很奇妙。 “也不怕着凉。”赫连晋忙把凌寒拉到软塌上坐好，用内力帮她宏观头发。 凌寒闭着眼睛享受着人肉吹风气，赫连晋怕她冷，一边源源不断为她输送内力，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头发干后，赫连晋就势将凌寒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紧紧抱着一点都不愿松开。 “你干什么呢？”凌寒觉得他有点反常，但没有挣扎出他的怀抱。 “过不了几日，靖渊侯恐怕会带你回府了。”赫连晋把脸埋在凌寒颈窝，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凌寒楞了一下，没想到清冷如赫连晋也会这么感性，竟然会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你舍不得我？”凌寒轻声问道。 “嗯，舍不得你。” “你答得倒快。”tgv6 凌寒莞尔一笑，她不过是逗他一下，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直白说出甜言蜜语。 谁知道赫连晋竟这么从善如流，想好的揶揄他的台词都被他堵了回去。 “寒寒……” 赫连晋从凌寒身后轻轻握住她的下巴，凌寒侧着头见他逐渐逼近的脸庞，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啧啧啧……”凌远的声音忽然在屋门口突兀的响起。 凌寒就觉得周身都冷了几度，赫连晋黑着脸看着凌远，“你怎么来了？” 凌远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别过脸去做出抹泪的动作，哀怨说道：“你原来都不对人家这么说话的。” “……”凌寒嘴角都要扯到耳根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 “没事你就回去吧。”赫连晋一道掌风击去，想把凌远打出去。 凌远蹦跳着避开，把门关好，“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这是得到重要情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竟然这么不领情！” “何事？” “唉，我跟你说啊……”凌远刚要开口，见到凌寒又有些欲言又止，“寒儿，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哥哥有事要跟晋儿说。” “不必避开她。”赫连晋一把抓住凌寒的手，不放开。 “这可是你说的啊？”凌远见赫连晋不领情，眼珠转了转，很鸡贼地说，“那你别后悔。” 眼看着赫连晋又一阵掌风袭来，凌远这才不卖关子，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好，清清嗓子说道：“许德妃有意要撮合你和乌倩雅。” “噗……”凌寒听了这话没忍住差点笑喷，“你开玩笑呢吧？” “真的。”凌远一脸凝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正色说道，“皇上好像也没怎么反对。毕竟……你们懂的啊。” 凌远后半句话没说完，但赫连晋和凌寒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百媚生要皇上给她和乐千帆赐婚，声称二人已经拜堂圆房，但皇上却并不太相信，他大可以找个嬷嬷为百媚生验身。 不管百媚生说的是不是实话，以皇上当时对百媚生的欲望，很可能不会在乎她是否经过人事。 无论验身结果如何，只要嬷嬷说她是完璧之身，皇上大可以拆散她和乐千帆，而达成自己的愿望。 可赫连晋出来作证就让事情再无回旋之地，他不但证明了乐千帆和百媚生已有夫妻之实，还把乐千帆的爷爷父亲搬出来作证。 彻底斩断了皇上荡漾的春心，这让皇上非常恼火。 “所以，他就用这个法子来报复？” 凌寒扶额，一国之君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报复人，未免太可笑了。 “消息可靠？”赫连晋静静地问道，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嗯，皇上宣了几名延国舞姬侍寝，后来吧……” 凌远说完才意识到他当着没出阁的姑娘面这么说不太合适，便很识趣的打住。 “后来怎么了？”凌寒很八卦的眨巴着眼睛，丝毫没有自觉性，这么难得的宫闱密闻，她一点不想错过。 “姑娘家的别凑热闹。”凌远白了凌寒一眼，转身在赫连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凌寒一直想往前凑，可竖起耳朵听也听不到什么，她身子往前倾，凌远一只胳膊把她架的老远，一只手挡在赫连晋耳边，飞速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了。 “小气。”凌寒瞪着凌远，这有什么好避讳她的？她又不是真的像古代大姑娘那样羞涩。 “总之，许德妃后来去给皇上请安，顺便提到这件事，皇上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拒绝。你这几天赶紧想办法，不然就等着截至迎娶乌倩雅吧。” 凌远说完，忽然变了一副表情，指着凌寒说道：“我这个宝贝妹妹就在这里，我决不允许你负了她。你要是领旨娶了乌倩雅，那我不介意住在祁东苑，告诉她谁才是誉王殿下的最爱。” 凌寒以为凌远这是要为自己出头呢，刚想礼节性的感动一下，凌远后半句话就让她憋出内伤。 “反正我与你的事情，满京城皆知。” “……” 凌寒无语的看着他，看来是她想多了，凌远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要向乌倩雅宣战么？ 她再次怀疑凌远是不是弯的，gay里gay气的好想举报啊！ 赫连晋心情也很复杂，他淡淡看了眼凌远，沉默着抬起手来在他额头上量了一下。 “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凌远很嫌弃的把他手拍下去。 “有病吃药。”赫连晋说着把凌远一把从椅子上拎起来，顺势丢出去关紧大门。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恩将仇报啊？你开门啊！”凌远在外边拍打着门，很惨烈的控诉着。 “你还是想想如何娶潘小姐为妻吧。”赫连晋不冷不热嘲讽一句，不再去理会强烈的拍门声。 凌远拍了半天门，手掌都红了还是没人理他，这种挫败感让他觉得很沮丧。 他话都没说完呢，早知道就先不提这一茬了。 凌远决定等在院子里，凌寒晚上总要回自己屋的，等她睡了再去找赫连晋商量大事。 于是他跳上屋顶，仰面躺着欣赏满天繁星。 赫连晋知道凌远没有走，想着他可能还有要事相商，但此刻他顾不上那些，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娶别人。”赫连晋握住凌寒双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凝重的说道。 凌寒点点头，其实她并没有把乌倩雅看在眼里，皇上反正还没发话，她才不会在意。 就算发话了，她弄死乌倩雅那样的蠢货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这一点她没说出来，她也有占有欲，而且乌倩雅也绝非无辜，就算真的把她弄死了也不冤枉。 毕竟许德妃是赫连益的生母，而乌倩雅又是个外国公主，说不是眼线谁信呢？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另一件事。 凌寒斟酌了一下词汇，犹豫着问道：“你父皇真的晴天拿伞了？” “晴天拿伞……这是何意？”赫连晋没懂什么意思，反问道。 “呃……就是，晴天里打伞不是多此一举吗？那他要是不打伞就是……”凌寒诱导着说道。 “不……”赫连晋话刚说一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果断闭嘴，顺手在凌寒头上敲了一下。 “你打我干嘛？” “惩罚。” “……” 凌寒很委屈地捂着头，哀怨的看着赫连晋。 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看着就要流出眼泪来，赫连晋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为她轻揉方才敲过的地方。 “你问这做什么？”赫连晋哄小孩似的给她吹吹揉揉的。 “我想帮你啊。你想啊，你父皇要是不……那啥，那说明他寻找宝藏的心情很迫切啊。”凌寒耐心解释道。 赫连恺一直以长生不老为名寻找藏有无数金银财宝和珍惜药材的宝藏，他才壮年就这么急着长生不老明显不太合理。 既然他现在在那方面出现了衰退现象，那就说明他寻找的不只是长身不老药，可能他更需要的是金枪不倒。 “然后呢？” “然后，咱们就可以说有了第三块玉佩的眉目，赶紧离开景城啊。”凌寒一拍巴掌，觉得这个方法妙极了。 皇上要是真的着急，必定会让赫连晋前去寻找。 反正乌倩雅是德妃算计人的一枚棋子，皇上不过是顺水推舟想教训一下赫连晋。 要是真能找到宝藏，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第213章 拿命来换 赫连晋沉默了一下，微微仰头唤道：“下来。” 顷刻，就见门吱呀一声响，一直躺在屋顶的凌远推门进来。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赫连晋问道。 “听见了。”凌远径自做到炉子前烤火，屋顶又冷又无聊，他没事做只能听墙角。 “此法可行？” “自然可行。”凌远梗直了脖子答道，他聪明妹妹出的主意，怎么会不行？ 第一块玉佩是靖渊侯为皇上找到的，凌寒就问凌远：“你那天见到我的玉佩就知道皇上想要，所以才说能保命的？” “是啊。父亲一直在寻找其他三块，如今皇上有两块了，你说的办法一定可行。” 凌远点头，他父亲为皇上办这种事情，也是保全靖渊侯府的一个办法。 所以他们这些年来很张扬跋扈，只要不违法乱纪结党营私，皇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第三块玉佩可有眉目？”凌寒又问道。 “没有。” 凌寒一拍巴掌，高兴的说：“那就好了，胡乱编一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赫连晋拧眉摇头：“第三块玉佩势必要找到，不然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凌寒与凌远对此表示同意，但为了避免让赫连晋进入火坑，就算是权宜之计也得走为上。 “不然你先去找太后娘娘一趟？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就算皇命难为，好歹也能拖延点时间。”凌寒试探着问赫连晋。 “那不用，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宫中消息传得比飞还快，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元宵节之前，皇上应该不会下旨，咱们有时间应对。”凌远大手一挥，表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赫连晋若是进宫，就说明他对宫中情况也了如指掌，反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实在不划算。 凌寒一想也是，赫连晋平时的表现是低调的中立派，宫中的事情不闻不问才符合他的性格。 贸然去找太后的确不妥。 “你的意思是，元宵节那天皇上就会赐婚了？”凌寒担心的问道，还有十天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化险为夷。 “这件事是许德妃出的主意，若是她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我估计元宵佳宴的时候，皇上会提到这件事。” 凌寒皱起眉头，托起腮帮子考虑着对策。 许德妃出于某种目的要把自己亲戚往誉王府里塞，好歹是一国公主，轮身份嫁给誉王是绰绰有余，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而且外国公主，对赫连晋“断袖”的传闻肯定不知道，德妃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怎么看都不算是亏待了赫连晋，皇上绝对不会不答应。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们要是说服太后答应，也不是难事，毕竟理论上没任何毛病。 凌寒转了转眼珠，觉得自己应该做一回悍妇了，她猛然一拍桌子，凌远冷不丁吓了一跳。 “寒儿，你怎么了？” “我不会让晋儿娶别人的。想碰我的男人，拿命来换。”凌寒答得霸气无比。 她并不是因为嫉妒乌倩雅才做这样的决定，而是她受不了被许德妃和赫连益算计。 前世她是个杀人机器，若是不杀人自己就活不下去，杀人是她的生存手段。 这辈子因为得到无数关怀，让她心灵软化了许多，不需要打打杀杀，只要站在赫连晋的背后就能被他保护。 的确，在这个时空没有功夫或者没有权利地位的人只能被人踩在脚底。 和现代相比，生存环境更为残酷，但并不代表她一直能够被人欺负。 凌寒周身弥漫出一股寒气，眼神也锋利了许多，如同沉睡的猎豹猛然警醒。 凌远见凌寒这幅模样，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晚。 她明明昏迷倒在地上，在赫连晋的长剑接近她的那一瞬，她就是这样的眼神。 锐厉，狠戾，甚至还夹杂了些许警戒。 凌远很久没见到她这般样子，因为大部分时间，凌寒都是很平静的感觉，除了对自己的欺负充满不屑之外，对其他人都很友好。 久违的眼神让他愣在那里，给自己时间消化凌寒的转变。 赫连晋也没有立刻应声，因为他被那一声“晋儿”唤得满心欢喜，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昵的称呼。 过了好一会儿，凌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幽幽问道：“你要杀了她？” 凌寒眨了眨眼睛，问道：“乌倩雅身边的碧儿还活着么？” 凌远摇头，立刻补上说：“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你找她做什么？” “自有妙用。要是活着你帮我把她约出来，要是死了就找个其他丫鬟也行，这件事一定要很机密。”凌寒冷然答道。 她觉得碧儿和乌倩雅并不是一心，或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暂时互相利用一下又何妨？ “知道了。”凌远点头答应了。 他虽然不知道凌寒找碧儿有什么用，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猜测应该和对付乌倩雅有关。 赫连晋心里很爽，本来他应该一把抱住凌寒狠狠亲吻下去的，无奈凌远这个多余的人在场，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 “可还有其他事发生？”赫连晋问道，他们离开得早不知道宫宴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赫连晋的语调很冷淡，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但他赖着不走就是在等这句话，一肚子新鲜事想说一直没机会说，可把他憋坏了。 “千帆和百媚生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皇上也没起其他疑心。要说多亏了花孔雀出来打圆场，不然皇上不会善罢甘休。” 凌远说完不禁唏嘘地摇了摇头，蓝垚让舞姬跳舞助兴，引开了皇上注意力，顺便把自己的人推进了皇上怀里。 也是一箭双雕，对他有好处，刚好也解了乐千帆与百媚生的围。 “蓝垚此行的目的绝对不简单。”提到蓝垚，赫连晋的眼神暗了一下。 凌寒忽然想起赫连晋席间曾让人去查蓝垚的随从，变问他是否有了结果。 “那人据说叫卢山，是从延国一路跟来的随从，只是跟在蓝垚身边正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赫连晋转了转玉石扳指，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详细查探了，若他就是梅之敬，务必保证抓到活口。”tgv6 “花孔雀送来的那些舞姬，我都找人查过了，早几年就被他从延国各地挑选训练，而且都是会些功夫的人，肯定是布置进来的眼线。宫里的事情我们无法插手，就得仰仗贵妃娘娘的雷霆手段了。”凌远说着还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语气揶揄。 不得不说赫连晋暗中让太子以为他以投诚的手段很高明，至少今日宫宴看来，吴贵妃与太子都是向着赫连晋一边的。 趁着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加紧继续后面的计划才是正事。 “百媚生已经回客栈了吗？”凌寒问道，她总担心皇上会不死心。 “这你放心，游刃与惊鸿被我派去保护她了，明日一早咱们去一趟郊外中灵山上香。她会在那里与咱们汇合。” 凌远已经安排好了许多事情，说完之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等在那里。 赫连晋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还不回去？” “……”要不要这么冷淡？！ 凌远再不愿意，也摆脱不了被踢出门的命运。 他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朝屋里吼道：“寒儿，明日你就跟哥哥回家！” “别理他。”赫连晋很冷漠的把门关上，重新坐回贵妃榻上。 “嗯。”凌寒很乖巧的点头，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承认那个妖艳的二货是自己的哥哥。 “你方才叫我晋儿？”赫连晋抓住凌寒的手，轻柔的问道。 “是吗？”凌寒装愣，刚才自己不过是脱口而出，她见没人对那个称呼有反应，还庆幸来着，不然好肉麻的感觉。 “难道不是？”赫连晋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凌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还来不及逃跑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我想听你再叫我几声。”赫连晋搂着她，嘴唇在她耳边轻轻摩挲。 “好痒……”凌寒抬了抬肩膀，感觉耳边酥酥麻麻，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叫我，我就放开你。” “……”幼稚！ “叫啊。”赫连晋不依不饶，像只大猫一样继续蹭她。 “晋儿。晋……”凌寒被他撩地没办法，只能含羞才重新叫他一次。 第二声还未出口，一张薄唇便堵住了她的唇瓣…… 不知过了多久，凌寒伸出酥软无力的手臂轻轻推了赫连晋一下，勉强将两人分开。 赫连晋意犹未尽，可凌寒累了一天，十分疲累，她捂住嘴轻轻打了个呵欠。 “明日上香要早起，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送你。” 凌寒无奈笑出声来，隔壁而已根本没必要啊。 就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被赫连晋走出了十八相送的感觉。 这一夜凌寒睡得特别安稳，即便明日开始就是血雨腥风，至少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战斗啊。 第214章 反射弧略长 或许是有了战斗目标，凌寒干劲十足，第二天起得格外早。 洗漱之后先在屋里练了一套内力心法，然后就去院子里练剑。 最近天冷她很少练剑，感觉荒废了许多。 树上还留着残雪，凌寒矫健的身影在院中翻飞，承影剑在她手上耍的只有飘忽的剑影，不见其形。 一套剑法下来，凌寒微调内力，踮起脚尖朝近旁一颗老树飞去，手起剑落动作十分潇洒。 等她再落地时，凌寒将承影剑收入剑鞘，此时身后才有树枝晃动的声音，一根枝杈掉落在地上。 啪！啪！啪！ 赫连晋倚在门口鼓掌称赞：“许久不练剑，却未有生疏，不错。” 凌寒调皮的笑了下，举起承影剑说道：“这位客官，您瞧一瞧看一看了，一剑划过，不见其形只管其影，这根树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切断。承影剑，速度与力度的保证，不要八万八千八，只要九九八，您值得拥有。” 赫连晋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九九八铜板么？” “那怎么行？少说也得是黄金吧？” “那我去找秦叔，问问他若我出一千两黄金，他卖不卖。” “我师父会揍我的。” “承影剑有市无价，你别动歪心思。”赫连晋生怕她一个财迷就把承影剑给卖了，忙补了一句，“要钱找我便是。” “我就开玩笑嘛。”凌寒本来是逗着他玩的，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讨了个没趣就有些兴致缺缺的。 赫连晋见她这幅气鼓鼓的模样，再加上昨晚她说的话，愈发觉得可爱，连自己已经笑容满面都没察觉。 “你怎么笑成这样？”凌寒白眼看他，真是越来越不高冷了。 “昨夜你说的话我可一直记着的。” “晋儿？”凌寒问他，昨晚叫了那么多次呢，竟还能为这个笑？tgv6 “不，你还说敢碰你的男人，拿命来换。”赫连晋帮她回忆。 “……” 昨晚说的话，现在才笑，反射弧略长啊。 “外边凉，快进屋吧。” 赫连晋握住她的手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有下人送来早膳。 “咱们什么时候去中灵山？”凌寒喝了碗黑米粥就觉得饱了，擦了擦嘴问道。 “吃完早膳就去。”赫连晋切了几块水晶鸭肉给她，“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是被嫌弃了么？ 凌寒撇撇嘴，赫连晋又没见过自己身体，她可是仔细检查过的。 虽然看起来单薄瘦弱，但其实是有些肌肉很健美的身躯。 凌寒感叹练武真的堪比健身房。 梅凌寒甚至还有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只不过她穿越来后没有好好经营这具身躯，最近小肚子都松软了。 赫连晋还是不停往她盘子里放肉，凌寒好想给他秀秀腹肌。 “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凌寒强行结束早餐时间，拽着赫连晋就往外走，还能不能愉快地吃早饭了？ 清明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后院等着他们。 还是那辆并不豪华的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中灵山。 到了半山腰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是供上香的人走路去的，普通车辆走到这里就不能往上走了，为表达虔诚必须徒步。 而另一条则是为皇家开的特别通道，只有皇帝本人才有资格用这条路，总不能让天子也走路上去，还是要给点方便的。 “咱们走上去。”赫连晋将凌寒扶下马车。 从半山腰往坐落在山顶的中灵寺徒步要走半个时辰，凌寒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反观赫连晋呼吸平稳，气定神闲。 凌寒喉咙都觉得火辣辣，取了水壶猛灌了几口，这才觉得缓和了好多。 赫连晋带着凌寒轻车熟路往庙堂走去，上了香后，一个小沙弥见了赫连晋，冲他施了一礼说道：“誉王殿下这边请。” 绕过正殿上香的人就少了，后院环境清幽，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小沙弥将他们引进一间屋子，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屋里早就坐了几个人，正是凌远，乐千帆以及百媚生。 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在一起攀谈。 百媚生先举起茶杯说道：“多谢众位相助，我在此以茶代酒谢过众位了。” 凌寒开口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使者已经传书给我叔叔了，说皇上赐婚与乐公子和我，三个月后前来迎娶。”百媚生浅浅一笑，眼神中的迷茫不复存在。 凌寒皱了下眉头，这好像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难道使者不知道她是自己要求赐婚的吗？ 怎么到这里就变成是皇上主动赐婚了？ 百媚生看出凌寒的疑惑，笑道：“使者被我下了迷魂蛊，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自然都听我的。” “那你叔叔看不出来？”凌寒担心的问道。 “使者在回国复命的途中就会感染重病，不治身亡。到时候死无对证，我叔叔不会知道真相。” 百媚生说得很轻巧，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凌寒见她已经布置好了后路，便没再多言。 “过几日我就要回到波卧国去准备嫁妆了，戏还是要做足的。三个月时间足够我救出母亲，到时候不管是乐公子要退婚还是怎样，我会按照当初的约定，决不食言。” 百媚生看向乐千帆，其实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他，只是她母亲的命更重于自己的终身大事。 “那你自己回去么？”凌寒挺不忍的，她看得出百媚生虽然对乐千帆有所利用，但心里还是很喜欢他的。 “我父亲和兄长已经偷偷潜回去了。父亲好歹还有些旧部。而且我这次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期目的，但也不算失手。他不会为难我的。” 百媚生说完取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她将包裹打开，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王爷的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因为皇后娘娘身中蛊毒，所以王爷在她腹中时就受了那些蛊毒的影响。若我没猜错，当初来宫里为皇后娘娘治病的就是我叔叔。因为用的蛊效果太过明显，是我波卧国王家相传的东西。” “这本书记载了皇后娘娘所中蛊毒的种类和解法，这两瓶药是解药。王爷的毒比较简单，按照书中所写的用法服用这两瓶解药，不出一年就会彻底拔除。” 乐千帆拿起那本书仔细翻看，虽然他一直很嫌弃百媚生，但这时候他却是愿意相信她的。 上次百媚生拜访誉王府的时候，提出的条件就是只要在宫宴上帮她，她就会留下解药。 当时百媚生还带来了一瓶蛊毒，他试着给一只怀孕的兔子种下了蛊毒。 数日之后，那只兔子产下的幼崽竟不是红眼，而是蓝眸。 也就是说百媚生从刚开始就没有骗他们。 乐千帆将百媚生的包裹收起来，准备拿回去仔细研究一番，毕竟为王爷解毒的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谨慎行事。 “那你可知皇后娘娘中的蛊怎么解吗？”凌寒不禁问道。 “皇后娘娘不是已经仙逝了吗？”百媚生反问她。 “呃，我是说万一以后还有人用这种方法作恶，知道解法总是有备无患啊。”凌寒飞快应付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王爷的蓝眸很明显是一种蛊毒造成的，我才知道解法。可皇后娘娘不一定就只被这一种蛊所害。具体被种了哪些蛊，不见到本人我无法得知。只是……” 百媚生说到这里看了赫连晋一眼，很为难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她明白宫里那些算计和阴谋。 就算没有她叔叔给下的蛊，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被下过多少毒呢。 单凭一种蛊毒并不会死人，毒毒相克相辅，环环相扣，这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况且皇后娘娘已经仙逝，她再说这些也是枉然，反而会勾起王爷的伤心事，不如就此打住。 凌寒与赫连晋对视一眼，见他微微摇头，也没再追问下去。 百媚生虽然能帮他解毒，但就目前来看，是互相利益达成一致，各取所需而已。 至于能不能将皇后娘娘还活着这个惊天密闻透露给她，还有待观察。 不能轻信任何人，这个道理凌寒是非常明白的。 百媚生又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千帆：“乐公子，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乐千帆接过包裹，里面正是他辛苦寻来的破魂花种子以及一些珍惜医书。 “多谢。”乐千帆淡淡说道，但语调中轻微的颤抖还是没逃过凌寒的耳朵。 凌寒在乐千帆与百媚生之间看了看，觉得明明是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奈何有缘无分，真让人伤感。 “那你不如过了元宵节再动身？”凌寒想多挽留她几日。 “时间紧迫，我打算后日就出发了。日后若有机会，真想请你们来波卧国游玩。” 百媚生也很舍不得凌寒这个朋友。 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进凌寒手里：“对了，这个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凌寒看到手中玉佩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她怎么觉得这块玉佩非常眼熟呢？ 第215章 知父莫若子 手中的玉佩温润软滑，颜色和质地都与之前被皇上强抢去的那块相同。 只不过这上面雕刻的是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并非四大神兽中的任何一个。 “这玉佩是你们波卧国的？”凌寒来不及道谢，很狐疑的问道。 “是啊，这种玉石叫阿格软玉，是我们波卧国一个叫阿格的地方出产的，那里有许多石矿。” 百媚生说完见凌寒表情不太对，便问她：“怎么了？这玉石有什么问题吗？” 凌寒忙摇头，笑着说道：“谢谢你啊，给我送这么大礼。” “这有什么，想要我老家还有一大堆呢。”百媚生抿嘴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请我们去波卧国玩吗？捡日不如撞日，不如这回我们就去。”凌寒眼睛一亮，转头问赫连晋，“王爷觉得如何？” 赫连晋也看出来那块玉佩的来头，便欣然应允。 “明日本王就入宫与父皇告假。” 凌远见他二人都这么积极，这种热闹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也忙不迭的说要同去。 只有乐千帆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前往波卧国路途遥远，万一有个水土不服，还是有个大夫跟着比较安心。”凌寒冲赫连晋挤眉弄眼的。 “也对。” 赫连晋对凌寒简直是有求必应，他颇具威压的看着乐千帆。 乐千帆顶不住赫连晋的压力，最后只好妥协：“那在下就一起去吧。” 百媚生见他们都要一股脑的跟自己回波卧国，隐约觉得是因为那块玉佩。 “媚儿啊，这件事说来话长，等路上我再细细跟你解释。”凌寒看出她心中疑虑，拍拍她的手说道。 百媚生虽然性格火辣，但确是明事理的，见凌寒不方便说就没再多问。 赫连晋和凌远与乐千帆稍微商议了一番，说道：“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出发，太过引人瞩目。还是请百里公主先行，咱们过了元宵节再走也不迟。” 凌寒揶揄道：“我无所谓啊，可是皇上万一在元宵节时给你赐婚，你怎么办呢？” 赫连晋笑了，也不管在外人面前，抬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不是已经想好办法了吗？” 凌寒不爽的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那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便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她的确已经有了一个方案，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 凌寒转头对百媚生说：“那就这样吧，你们先走一步。然后在中间你找个地方等我们追你。” 百媚生点头答道：“这样也好，进了波卧国我们一起还好有个照应。进波卧国国境前有个小城镇，我就在那里逗留几日等你们吧。” “那好，我们会加紧与你汇合。”凌寒担心她在路上等太久了，没及时回去复命，会让她叔叔起疑。tgv6 于是这件事便就这样说定了，众人分成几批前后脚的各自回到景城住处。 百媚生因为后日就要出发，先回去准备行李了。 幸好皇上这几天有些繁忙，无心去管其他的事情，再加上表面看来，她与乐千帆的婚事已成定局，皇上应该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回到了誉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凌远很想去誉王府蹭饭，被赫连晋无情的赶走了。 凌寒与赫连晋随便吃了一些晚餐，便早早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晋就进宫去跟皇上请安，告诉他第三块玉佩的眉目所在。 “此话当真？”赫连恺喜出望外，没想到赫连晋这么快就打探到消息了。 “是。不过儿臣并未打探到具体位置，只能亲自前往西域一趟，仔细寻找。” 赫连晋并没有说很可能第三块玉佩在波卧国，因为他不想再把百媚生牵扯进来，所以便说了大概。 即便如此，赫连凯还是很高兴，并没有细问。 “那你快去快回。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是。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答应。” “何事？”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西域广阔堪比大海捞针，儿臣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赫连晋担心赫连恺会提到指婚一事，便先下手为强，“况且路途遥远，儿臣想与凌世子同去。” “嗯，准了。对了，乐神医也随你们同去吧，路上带个大夫还能照顾你们。” 赫连恺一想也是，反正靖渊侯之前一直帮他找东西，凌远应该知道此事，就同意了。 他主动提出让乐千帆同去也是有私心的。 乐千帆的婚事虽然是他赐的，但是赫连晋这一去，或许一年半载不得回来。 如果乐千帆一起跟去，到时候耽误了婚期，百媚生就没办法嫁给，一个不在朝的新郎。 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将百媚生据为己有。 于是赫连凯乐滋滋的把乐千帆打发了出去。 知父莫若子，赫连晋看准了赫连恺的性子，这才那么说的，果然他就上钩了。 不过赫连晋还是做出很感激的样子，拱手说道：“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定不辱使命。” 赫连恺龙颜大悦，一激动给赫连晋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还留他在宫里陪他用午膳。 赫连晋佯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的非常演技派。 誉王府这里，凌寒自打赫连晋进宫以后，就在院子里练剑。 凌远过了中午的时候来过一趟，说父母很想念凌寒，让她抽空回家里一趟。 凌寒觉得靖渊侯夫妻二人真的是非常明事理，知道她是誉王的人，这几天赫连晋没放人，就一直没强要求回去。 而且他们让凌远带话来，也尽是商量的语气，虽然很疼女儿却更识大体。 凌寒很爽快就答应了，既然老天爷安排她在这辈子享受父疼母爱，那她就好好受着。 而且她也有些想念凌绾绾和小白了。最近一直把小白放养在绾绾那里，再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又胖了？ “对了，父亲让我把这个给你。”凌远掏出一册书来递给凌寒。 “凌家内力？”凌寒翻开看了看，又是一本内力心法。 “是啊，你自幼被梅之敬带着学陆家武功，他家的内力会随着年龄增长和减少，消耗体能。而咱家内力不同，你好好学着，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凌远很耐心的给她解释着，又陪她练了一会凌家的内力。 凌寒盘腿坐在榻上，凌远在背后为她源源不断的输送真气，她感到体内的确有两股内力在纠缠搏斗。 “坚持住。”凌远见凌寒有些心神不宁，怕她走火入魔忙出声提醒她。 “嗯。”凌寒回过神来，深呼吸几下调整气息，配合着凌远的渡气。 过了许久，凌远收回真气，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不错，幸好有秦大侠教过你内力心法，还算顺利。” “多谢。” 靖渊侯府有事，凌远没有多逗留，又嘱咐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凌寒等他走后又开始练剑，凌家内力的特点是鼓荡柔韧，厚积薄发。 她舞动承影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体态比之前轻盈又强健了许多，这股内力与手中长剑配合得极好。 收起招式时，她忽然听见树冠上有风动的声音。 凌寒以为是赫连晋回来了，故意躲在树冠上要试探她的功夫。 于是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到树下，忽然手臂一扬，甩起手中的长剑向树冠刺去。 下一刻，凌寒就觉得眼前一道蓝影闪过，她手腕一麻，承影剑当啷落地。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整个人都被定格在树下，依旧保持着手臂高举的动作。 这人绝不是赫连晋！ 凌寒熟悉赫连晋的气息与招式，刚才的人飞速的给她点了穴，仅此而已就让她感受到了很强的力量。 赫连晋就算要试探她，也只是点到为止，根本不会用这种攻击性的力量。 那人就站在凌寒身后，笑吟吟的看着她。 凌寒的身体不能动，但脑子却不傻。 她转动眼珠朝后面的人斥道：“你是谁？有本事偷袭人，没本事站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吗？ 接着就听见那人呵呵一笑，踱步走到了凌寒面前。 抬眼一看，正是蓝垚。 虽然知道他不是大师兄，但凌寒猛然见到那张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庞，还是禁不住楞了一下。 “怎么？很意外？”蓝垚抄手站在她面前，没有一丝要为她解开穴道的意思。 凌寒怒道：“震霄侯？就算您身份尊贵，别忘了这可是泓元国的誉王府，私闯王府就不怕人笑话？” 蓝垚不以为然，仰头大笑一声，开口道：“那又如何？天底下没有本侯去不了的地方。况且，誉王此时又不在府上。就凭那借个侍卫，能组拦住本侯吗？” “呵，言下之意誉王若是在的话，侯爷就能被拦住了。侯爷竟有此觉悟，真让人佩服。” 凌寒本来是可以因为大师兄而爱屋及乌的，可这个花孔雀的确可恶，她甚至为大师兄的脸感到惋惜，所以言辞犀利了些。 “没想到凌小姐竟如此牙尖嘴利，真不愧是靖渊侯世子的妹妹。”蓝垚不怒反笑，甚至还多了份心思连带着凌远一同挖苦进去了。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第216章 你到底有多少朵桃花？！ 蓝垚很痞气的绕着凌寒漫步走了两圈，最终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来将面庞停在靠近她面前不足一寸远的地方。 “誉王不在，你说我想做什么？” “……”凌寒除了眼睛身体全不能动，就狠狠瞪着他。 “脾气倒挺大，本侯喜欢。”蓝垚伸手做出挑凌寒下巴的动作，却只是虚空一晃，手指并未碰触到她。 “不知廉耻。”凌寒嘲笑道。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侯不过是向仰慕之人表白一下而已，何来不知廉耻之说？”蓝垚笑得邪魅，他本就长得英俊，又不似赫连晋那样冷冰冰的，看起来很随和，这么一笑恐怕能迷倒万千少女。 见凌寒没理他，蓝垚继续说道：“倒是凌小姐，明明是靖渊侯府的大小姐，却偏偏与誉王孤男寡女共同居住在一个院落，这……又当作何解？” 凌寒翻了个白眼，随他怎么说吧，全然把他当成空气。 蓝垚见凌寒很沉得住气，便笑道：“失忆而已，怎么连性格都变了？” 凌寒心里一惊，猛然看着他，脱口而出道：“梅之敬果然是你劫走的？” “啧啧啧，梅之敬对你就算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情吧？胳膊肘朝外拐直呼养父名讳，本侯真是看错你了。” “你别阴阳怪气的了，他待我如何不需要外人评判。就是你出现在楼州城那晚，梅之敬被人劫走。我失忆之事没几个人知道，他定是告诉了你，你再告诉了那个与你勾结的人。” 凌寒想了想，觉得自己失忆的事一定是梅之敬走漏的风声，不然端王不可能知道，还弄出来一个假的丫鬟。 不过她没直说是端王，毕竟这都是猜测和推断，没有更明确的证据，说出来反而落人口实。 “不错，本侯是救了他。因为他曾答应本侯一件事，到现在还没做好，本侯不得不留着他。”蓝垚很轻巧就承认了，这让凌寒略微吃惊。tgv6 “答应你的事你找他就好了，来誉王府是几个意思？”凌寒很没好气的瞪他，“快给我解开穴道，不然一会誉王回来了，要你好看。” “哟呵，小丫头都会狐假虎威了？”蓝垚反而笑出声来，他表情一变，“难道不想知道梅之敬答应本侯什么事吗？” “不想。” “若是与你有关呢？” “不想。” 凌寒腹诽，有关也是之前的梅凌寒啊，关她什么事？ “小丫头长大了，都会顶嘴了。”蓝垚抬手在凌寒脸上捏了一把，“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呢。” 凌寒眼睛不受控的睁了睁，莫非蓝垚认识原主？ “你认得我？” 蓝垚干脆靠在树上，仔细将凌寒从头到脚大量了一番，这才说道：“岂止是认得。若不是保得利办事不利，你恐怕已经是震霄侯夫人了。” “……”凌寒这回是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既然认得我，当初你为何不说？耍我玩么？”凌寒问道。 “也可以说是吧，毕竟数年未见，想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蓝垚并没否认。 凌寒不在意这些细节，蓝垚这个人心思缜密，想试探自己也有道理。 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刚说什么夫人的？我不明白。” “劫亲一事是本侯策划的，梅之敬既不想得罪隋国皇帝，又不愿断了本侯这个靠山，只能出此下策。” 凌寒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这话信息量太大，她的消化一下。 原以为劫亲一事是为了嫁祸给泓元国，挑起隋国与泓元国的战事，延国好渔翁得利。 这么听来，莫非还有蓝垚的私心？ 若是梅凌寒当时没有逃跑，那岂不是一箭三雕了？ “骗子。当时我可是中了毒箭的，若想娶我为妻，何至于让人杀我灭口？反正我失忆了，你随便说我们情投意合，我也不知道是真假。”凌寒很蔑视的白了他一眼，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那日伤你的侍卫已被本侯凌迟处死。他并不知道本侯的计划，只是以为人犯逃跑。保得利也被罚了五十军棍。这件事是本侯疏忽了，并未交待清楚切勿伤你分毫。” 凌寒明显的看到，蓝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确出现了一抹不忍，若非演技，只能说明他说的是真话。 “呵呵，死无对证，你真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我又不是昨天才出生。” 凌寒对他无感，只感叹原主真可怜，被一圈人蒙在鼓里，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惨淡下场。 蓝垚的话若是真的，那么他，梅之敬还有那个保得利，全都是凶手！ “本侯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本侯便等着你恢复记忆那天，看看你能否想得起你的垚哥哥。” “……” 垚哥哥…… 凌寒眨眨眼，想起了肖子宴那朵小桃花，都跟他商量私奔了，这会子又多出个垚哥哥。 梅凌寒啊梅凌寒，你到底有多少朵桃花？！ 凌寒心中五味杂陈，穿越前她二十三岁，连男朋友都没有过。 这个梅凌寒不过十八岁，已经有两个人争着抢着娶她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在想什么？”蓝垚见凌寒面部表情很复杂，不禁问道。 “我没事。”凌寒下意识回答他，忽然反应过来她不该理他的，便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道：“管你什么事？” 蓝垚没想到她这般孩子气，噗嗤一下竟笑出声来。 “原来你失忆了竟如此可爱，本侯更中意你了。” “……”别闹好吗？ “你到底来干嘛的？”凌寒又羞又恼，很不耐烦的问道。 蓝垚收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手上颠了颠。 “本来是想给你这个玩意儿，本侯忽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东西？毒药么？”凌寒皱眉，她没指望蓝垚会送她什么好东西。 “毒药？本侯怎么舍得伤害你？”蓝垚将瓶子凑近到凌寒眼前，“这是朱颜砂的解药。” 解药！ 凌寒忽然兴奋起来，就是说她脸上的红斑终于可以去掉了？ 第217章 一定是骗子 见凌寒听到这是解药之后，眼睛立刻熠熠生辉的，蓝垚有些无话可说，他认识的梅凌寒应该没这么喜怒形于色。 “想要？”蓝垚问她。 凌寒没说话，但眼睛一直没离开药瓶，想要但是说不出口啊。 “本侯改变主意了。”蓝垚将药瓶重新揣进怀里。 “……”耍我呢？ “你若对本侯没那么无礼，或许还能给你，只不过……”蓝垚顿了顿，挑眉看着凌寒说道，“你没机会了。” 凌寒的傲娇属性又上来了，她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解药又不是只有这一瓶，我反正不急着要，回头慢慢找就行了。” 蓝垚又笑了，“你倒是提醒本侯了。本侯这就传令下去，延国从此不许再出产朱颜砂与解药。” 言外之意，全天下真的会只有这一瓶解药存在。 凌寒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你来誉王府就是来耍我的？” “是啊。不过你比本侯想象的要有意思。本侯会常来的。”说完，一道蓝影闪过，蓝垚又消失在了凌寒的视线之内。 与此同时，凌寒觉得身子一重，她又能活动了。 一直手臂高举，被点穴的时候没有一点感觉，现在解了穴道，肌肉酸痛的感觉随之而来。 凌寒揉了揉发麻的右臂，那酸爽的感觉让她龇牙咧嘴的。 赫连晋正好这时候进了祁东苑的大门，见凌寒这幅模样，忙过来看她。 “你怎么了？” 赫连晋忽然出现让凌寒吓了一跳，心道怪不得蓝垚跑得那么快，原来感到赫连晋接近了。 他的内力强大到可怕。 “我没事，就是有些手臂发麻。”凌寒甩甩手臂，从地上捡起承影剑。 “真没事？”赫连晋察觉到凌寒的慌乱，他仔细看着她的眼眸问道。 “真没事儿，凌远来教我了些凌家内力，刚才就练了一会儿，可能还没习惯吧。”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蓝垚的事情，毕竟一来不知真假，二来什么嫁给他当侯爷夫人的事情让赫连晋知道了也不好，就决定什么都不说。 “循序渐进就好。”赫连晋未再多问，叫下人上了茶水，同凌寒一起坐在院中品茶。 凌寒见他没再追问，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她这种心虚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没准儿蓝垚是骗她的呢？反正看起来就不像是实诚人，一定是骗子。 赫连晋见凌寒一直沉默不语，心中还是有所疑虑，放下杯子仔细盯着凌寒的眼睛，问道：“你有心事？” “……”凌寒支吾着想逃避，忽然想到之前自己与赫连晋的误会便是由隐瞒开始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 “蓝垚来了。” “谁？”赫连晋没想到竟然是蓝垚，他以为蓝垚与凌寒之间无甚交集。 “花孔雀蓝垚。他说梅之敬是他劫走的，或许我们猜的没错，他身边的侍从应该就是梅之敬假扮的。”凌寒避重就轻的说道，劫亲的事情她不想说，毕竟事情已成定局，她永远不会和蓝垚有什么，就不想让这件事扰赫连晋心烦了。 “还说什么了？”赫连晋不太相信仅仅是这件事就会让凌寒纠结成这个样子。 “他……”凌寒叹了口气，指了下脸上红斑，“他拿来了洗掉朱颜砂的解药，但是又改变主意不想给我了。” 赫连晋知道凌寒很在意面貌美丑，听了这件事理所当然以为她是为了没有解药而失望。 “这有何难？既然知道了朱颜砂，我派人去延国寻来便是。”赫连晋宽慰她。 “希望如此吧。”凌寒笑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她到现在反而不急了。 蓝垚无事献殷勤拿解药给她，或许不怀好意，或许抱有其他利用的目的，总之不可能是好心。 凌寒甩甩头懒得去想这件事，她更关注另一件事：“对了，今日进宫皇上怎么说的？” “父皇欣然应允，主动让千帆随我们同去。”赫连晋答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又去皇祖母那里坐了一会儿，她还想再见你一面，咱们过了元宵节再出发。” 按惯例，元宵节宫里会举办一场元宵佳宴，过了这天才算过完新年。 “还有九天才是元宵节，真怕夜长梦多。” 凌寒有些不爽，原以为宫里那个几个皇子就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又多了个蓝垚，她总有种前途多舛的预感。 “你要回靖渊侯府住几日吗？”赫连晋问道，他担心夫人思女情切，他这么把人扣着有些不近人情。 “嗯，明日就回去，到十五那天随着家人进宫吧。”凌寒既然已经认亲，一直住在誉王府也不是办法。 而且她还有事要做，背靠着一向飞扬跋扈的靖渊侯府，总是比给誉王府抹黑了好吧？ 凌寒心里为靖渊侯点了根蜡，刚认女儿就要被坑，实在对不住啊。 “那我通知远儿明日来接你。” “也好。” 晚上，凌寒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礼，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她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 宫里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她仔细挑了几样好的包起来，准备送给夫人和绾绾。 叩！叩！ 赫连晋倚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你怎么不睡觉？”凌寒招手请他进来。 刚才晚饭的时候就见他魂不守舍的，都这个点了竟然还不休息。tgv6 “舍不得。” “……”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什么的最让人脸红了好么？ 凌寒取了点热水泡了壶安神茶，“你呀，还是好好休息吧。等出了泓元国，更有的烦呢。” “是啊。”赫连晋握住凌寒的手，轻悠悠的叹了口气，“波卧国内乱已久，其实并不太平。我不愿带你涉险。” 凌寒反手在他手心挠了挠，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况且玉佩的下落很重要。” “嗯。”赫连晋点头。 若能得到藏宝图，就能寻找到传说中有无数宝藏和灵丹妙药的地方。 给父皇交差是一码事，他也希望能多采集到一些药，能让母后的身体不至于那么弱。 要是能彻底根治好她，赫连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第218章 有地方告状了 传说中的古代四大神兽对所有人来说是常识，凌寒虽然不清楚它们背后的故事，但知道还有玄武和白虎两块玉佩。 “虽说知道玉佩产地在波卧国，但不能保证其他两块就在那里。” 凌寒觉着这真像大海捞针。 不知道靖渊侯是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找到苍龙玉佩。 她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朱雀玉佩，她敢保证梅之敬并不知道玉佩的秘密。 很可能为了补偿自己，顺手将他身上的玉佩给她了而已。 赫连晋点头说道：“不错，不过既然四块玉佩产自波卧国，自然那里的线索会比其他地方要多，也不算白跑一趟。” 凌寒想着也是，这就像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递来一个枕头。 他们刚打算找借口离开景城，就知道了玉佩产地，欺君之罪变成了真正查探，一切水到渠成，不得不感叹他们的运气之好。 “别多想了，早些睡吧。” 赫连晋也没打扰凌寒太久，聊了一会就回屋睡觉了，反正同在景城，若想见她随时就去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第二天一大早，誉王府收到消息说百媚生已经启程了，怕引人注目就没有特意来拜别，只递了个口信。 凌远得到赫连晋的消息，踩着早饭点就来接凌寒，顺便蹭顿早饭。 “寒儿，其实我昨日才告诉绾绾，你是她姐姐。你猜她怎么着？” 凌远不理会黑着脸的赫连晋，自顾自的捧腹大笑，自问自答道：“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躲了起来，她说得罪你太多次，害怕你揍她。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凌寒看着捂着肚子笑成表情包的凌远，额头一阵黑线，她有那么可怕吗？ 赫连晋很冷淡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等凌远笑得没气了的时候，在一旁幽幽说了一句：“你当初不也是差点跪下？” 此话一出，凌远的笑被噎在嗓子眼，虽然脸上还习惯性的保持着大笑的表情，但整个人已经僵住了。 他回忆起狼狈的过去，顿时笑不出来了，开始同情凌绾绾。 “哥，你真是太没同情心了。”凌寒也跟着摇头，很不想认这个哥哥。 凌远脸憋得通红，直直看着凌寒，随后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额，你没事儿吧？”凌寒想抬头摸他额头，别是笑傻了。 “你叫我哥了？”凌远很激动的作势要抱住凌寒，却被赫连晋临时伸出胳膊挡住。 凌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赫连晋的胳膊就狂擦眼泪，能听妹妹叫他一声哥哥，真是受再多苦也值得。 “差不多就得了啊。”凌寒见赫连晋的袖子被泪痕逐渐打湿，眼泪鼻涕都抹在上面。 就算是好兄弟，但该嫌弃的还是要嫌弃的，眼看着赫连晋的脸色在一点点变黑，凌寒赶紧把凌远拉扯开。 “别哭了，吃饭。吃完饭咱就回家。”凌寒像哄孩子似的拍拍凌远的肩膀，给他顺毛。 赫连晋去换了身衣服出来，见凌远还在抹眼泪，便说道：“你要再哭，我就不让寒寒回去了。” 凌远立刻抽了抽鼻子，不小心抽了个鼻涕泡出来：“那可不行。”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号称景城头号美人的凌远也有冒鼻涕泡的时候，要是这个时代有社交软件，这副尊容必须是热门头条啊。 本来短暂离别的伤怀气氛，被凌远这么一闹，竟然也缓和了许多。tgv6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凌远陪着凌寒上了马车，以未来大舅子的身份命令赫连晋不许相送，毕竟他很记仇。 凌寒无语，她其实很想问他：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不过还是打住了，凌远这么做只是想证明自己才是凌寒的哥哥，有资格为保护她做任何事情。 凌远对凌寒的感情除了疼爱之外，还有忐忑不安，因为他害怕妹妹不会原谅自己十三年前的疏忽。 凌寒不敢保证真正的梅凌寒知道真相之后会如何对待凌远，可惜她不是原主，如今是她作为凌云霓活下去，她愿意接受凌远这个哥哥。 到了靖渊侯府，凌寒刚下马车就见到凌绾绾正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姐姐！”凌绾绾最先扑了上来，她一头扑进凌寒怀里，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姐姐！” “绾绾乖，我记得你曾说过我要是真的是你姐姐就好了，没想到你倒一语成真了。”凌寒知道凌绾绾怕她，就握住她的小手，柔声细气的跟她讲话。 “嗯嗯。”凌绾绾不住地点头。 “先进去吧。父亲母亲在里面候着呢。”凌远上来招呼道。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凌寒被领进花厅，靖渊侯凌燮与夫人柳湘颐正在主位坐着。 见凌寒进来了，夫人起身迎了上来，还没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凌寒心头一软，也跟着有些泪目。 “好孩子，终于回来了。苍天有眼，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靖渊侯听了这话，转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角，这才起身强做镇定道：“云霓回来了，咱们一家终于团圆。这多亏了誉王殿下。” “是啊。远儿，你今后要对誉王殿下更加效忠才对。”柳湘颐也附和着冲凌远说道。 “那是肯定的。”凌远面色尴尬，要是父亲知道他刚才拒绝誉王相送，会不会走自己一顿。 “来人，本侯今日要设宴庆祝，去请誉王殿下过府赴宴。” “是。”一个下人应声出去了。 凌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要请客就早说啊，他就不那么对待赫连晋了。 要是他一告状，自己更不能好了。 凌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可是看出来了，凌远害怕父亲。 这下好了，今后可有地方告状了。 本来宴席是在晚上，赫连晋只需要在晚膳前半个时辰来就好了，可他几乎是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凌寒心里笑道，这恐怕是早就料到会被请来吃饭，早就准备好了。 赫连晋被侯爷请去书房议事，凌远害怕他告状，也一步不离左右。 凌寒笑他孩子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219章 菩萨保佑 “姐姐，咱们去看看小白吧？”凌绾绾天真烂漫的跑来，“小白又胖了，我抱不动它。” “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先带姐姐去云霄阁看看。”柳湘颐宠溺的伸出手指在凌绾绾额头上推了一下。 云霄阁是凌云霓之前住的院子，自从她失踪以后就被封了。 直到宫宴之后，柳湘颐才让人重新打开，仔细打扫干净以后，等待凌寒回家。 除了新换了被褥和新的家具，云霄阁里面还按照十三年样子摆设。 凌寒从踏进凌云阁院落的那一瞬，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姐姐，你没事吧？”凌绾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凌寒经历过几次眩晕，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每当她受到一些刺激，会逐渐想起过去的事情时，就会头晕甚至头疼。 但这并不是坏事，凌寒摇摇头，笑着说：“没事，隐约想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情。” “真的？那你再晕几次。”凌绾绾也是个实在姑娘，让凌寒有些哭笑不得。 丫鬟进来上了茶点，柳湘颐一直握着凌寒的手不肯放开。 凌寒取了宫里的赏赐出来，分别递给柳湘颐和凌绾绾手里。 “我平日里很少用得上这些首饰，就借花献佛了。” “姐姐费心了，你看。”凌绾绾晃晃脑袋，指着头顶的簪花说道：“姐姐上次送的簪花我特别喜欢。” “绾绾生得可爱，戴什么都漂亮的。”凌寒很疼爱的笑道，能一直向凌绾绾这么天真烂漫也不错。 柳湘颐对她们在楼州城的事情大概知晓一些，看她们姐妹俩相处的还不错，心里很欣慰。 “绾绾，你去把小白带过来给你姐姐看看。”柳湘颐命道。 “好啊，我这就去。”凌绾绾拍着手就跑了。 凌寒知道柳湘颐这是故意支开凌绾绾，便看着她问道：“母亲可是有事要说？” 柳湘颐见她这么善解人意，也没隐瞒，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云霓，为娘想问你和王爷的事情。” 凌寒一口茶刚送到嘴边，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差点呛住。 “母亲为何这么问？”凌寒的脸刷的红了。 柳湘颐原本就觉得她和誉王的关系不同寻常，再看凌寒这样的反应，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 “云霓，你和王爷莫非是两情相悦？”柳湘颐试探着问道。 “嗯……算是吧。”凌寒回答的比较含糊，虽然是母女，但第三次见面而已，就聊这种私密话题，她很不习惯，也很害羞。 柳湘颐听了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凌寒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掉眼泪，刚要安慰她，就见柳湘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 “多谢菩萨保佑。” 凌寒以为她不高兴自己与赫连晋扯上关系，这么看来她是喜极而泣？ “母亲，您这是……” “唉，云霓啊。你应该知道你哥哥与誉王的关系。”柳湘颐用手帕擦了下眼角，见凌寒点头便继续说道，“这是保护誉王的无奈之举，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凌家就远儿一个男孩儿，这……” 凌寒点头称是，凌远作为靖远侯家唯一的爵位继承人，在外人眼里是个断袖。 侯爵家不比皇家，就算有人贪恋荣华富贵或皇亲地位，也有人将女儿送进火坑。 而凌家却不同，靖远侯府虽然有权有势，但终究不是皇亲国戚，门当户对的人家绝对不会将女儿嫁进来。 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凌家不会从寒门挑选儿媳，只要凌远是断袖，就无法延续香火。 “还好你与誉王两情相悦，将来等时局稳定了，你哥哥的传闻便不攻而破了。” “是啊，到时候可以给哥哥说一家好媳妇了。”凌寒笑着应和道。 将来只要赫连晋站稳了脚跟，不需要用断袖的传闻来保护自己，用捆绑凌远的方式来让靖渊侯府做自己的后盾。 那时候，大可以说凌远与他不过是极为交好的朋友，其实真正和赫连晋两情相悦的人是靖渊侯府大小姐就好了。 反正百姓们又不知道凌云霓曾经走失的事，各种秘闻不过是传闻，结果喜闻乐见便可。 又聊了一会儿，一个白团飞快的冲进屋里，直直扑向凌寒。 “小白！”凌寒见到跳到她腿上的小白，狠狠地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 不过几日未见，小白似乎又大了一点。tgv6 大白身躯庞大，不知道蔷薇虎是不是都会长那么大。 “小白可能吃了，一顿饭要吃两只兔子，三斤牛肉呢。”凌绾绾有些告状似的说道。 “那可真能吃啊。”凌寒有点为将来的伙食费担心。 这时，有下人来说晚膳备好了，请她们移步到饭厅。 凌燮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用来谢谢赫连晋，替他收留了女儿。 赫连晋一点谦虚的样子都没有，所有感谢照单全收。 凌寒了解他，这人又在积累威望值了，将来提亲的时候也好理直气壮。 好像一家人一般和乐融融吃完一顿饭，赫连晋不便久留，端着王爷的架子离开了。 已是夜晚时分，侯爷夫人先回屋休息了，凌绾绾也被凌远打发回去睡觉。 “跟我来。”凌远将凌寒叫到自己院子的书房里。 一进门，就见到赫连晋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没走么？”凌寒有些讶异。 “想你了。”赫连晋的情话说得很溜，没有一丝思考的时间。 “你们够了，我还在呢。”凌远强势站在两人中间，提醒他们这还有个大活人。 “别闹了，来书房肯定有正事吧？”凌寒一巴掌拍在凌远肩膀上，佯怒道。 凌远这才恢复正常神色，说道：“寒儿，我跟父亲说了，过了元宵咱们就一同去波卧国。” “他同意了？”凌寒以为说服靖渊侯不是件易事。 “晋儿说服了父亲。”凌远坐下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等誉王出马。 赫连晋踱步到凌寒身边，递给她一册书，说道：“这是靖渊侯给的，里面详细记载了四神之匙的一些情况，对咱们有用。” 第220章 欺负她没文化 凌寒接过书，翻了几页就一把将书又塞回赫连晋手里了。 里面有几个图片她还能看得明白，字体都是甲骨文一样的扭扭曲曲的字，根本看不懂。 欺负她没文化！ “你看好了告诉我内容就行。”凌寒坚决不承认她看不懂，很高傲的找地方坐下。 抬着脖子宛若优雅的天鹅一般，那傲娇模样和凌远简直如出一辙，说不是亲兄妹都没人信。 赫连晋没有戳穿她，轻笑着把书册收了回去。 “咱们几时出发？”凌寒问道。 “元宵节当晚便暗中离开。父皇会替我打掩护，就说我已经回到楼州城了。” 赫连晋挨着凌寒坐下，一只胳膊支在扶手上，单手扶着下巴，修长的食指在嘴唇上轻轻摩挲。 抹唇杀的威力太过强大，凌寒没眼看他，干脆把目光投向凌远，还是妖孽美人杀伤力小点。 “竟为你撒谎，真是难为皇上了啊。”凌寒这话说的嘲讽感十足。 赫连恺这个做皇上的真是有些昏君的潜质啊，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撒谎。 而朝臣们还为他歌功颂德，真是讽刺。 赫连晋与凌远对视一眼，他们和凌寒想的差不多，奈何身份问题不便说出口，凌寒算是替他们讲出了心声。 “对了，花孔雀过两天就回去了。”凌远说道，“他与端王肯定有联系，但我总觉得怪怪的。” 凌寒赞同凌远的说法，端王在宫宴上的表演用两个字足以概况——脑残！ 普通人尚且知道家丑不宜外扬，他偏偏当着那么多国外来宾的面，把赫连晋与梅之敬扯上关系。 而且他太过冒进鲁莽，一点不像心思缜密之人。 电视剧里这样嘚瑟的人，一般都不是幕后大boss，反而像个炮灰。 “刺月门真的是端王的吗？”凌寒有些不相信，如果赫连益在宫宴上的表现不是演技的话，那刺月门幕后主使一定另有其人。 “我会留下谷雨和洛书在景城盯着。”赫连晋说道，“清明与河图会随我们同去波卧国。” 凌寒点头，总之景城里不能没人看守。 幸好现在由赫连晋接手了靖渊侯的任务，凌燮可以在景城守着，有他在也不至于阵脚大乱。 赫连晋因为是偷偷留下的，谈了一会就又偷偷走了，凌寒嘴上没说舍不得，但一直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忽然就和她分开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外边冷，赶紧进屋吧，小心着凉。”凌远开启老妈子模式，扯着凌寒把她送回云霄阁了。 好容易找回来的妹妹，还没在家住上一天，就这么一脸恨嫁的表情。 凌远表示这让人很失落，嘴里嘟囔着“女大不中留哇。”一边背着手摇着头走了。 凌寒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忍着笑，妖孽的像妖精一般的凌远这幅模样还是很颠覆形象的。 一阵寒风吹来，凌寒不禁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就跑回屋里了。 柳湘颐给凌云阁里挑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伺候，一个叫丁香一个叫月桂。 两人年纪大约十五六岁，都是在府里长大的丫头，用起来顺手，夫人也信得过她们。 “小姐，沐浴香汤已经备好了。”丁香伺候凌寒更衣，月桂在一旁将炉火加的更旺一些，看手脚是挺麻利的。 凌寒沐浴过后，没让她们伺候更衣，而是自己换好中衣擦干头发，她还是用不惯丫鬟。 竟有些想念雁翎雁羽，她们虽然做的是丫鬟的事情，一直伺候自己。 可身份是赫连晋的暗卫，所以对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相处起来很舒心。 丁香月桂动不动就下跪，这让她很不习惯。 “你们俩来一下。”凌寒边擦着头发，招呼两人过来。 “是，小姐。”两人说着又要跪下。 “别跪了，就站着听我说。”凌寒制止她们，有些话她还是要说明白，“我知道府里规矩多，当着外人的面你们若是失了礼数，不但丢了侯府的脸面，还会被责骂。” 丁香月桂面面相觑，随后很机械的点了点头。 “不过在我云霄阁里，你们不用那么多规矩，跪来跪去的，我看着心烦。心里有我这个大小姐就好了，那些形式上的事情我不在乎。” “可是，要是夫人……”丁香怯怯的问道。 “这样吧，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在我面前不需要跪，知道吗？”凌寒知道她们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只能妥协一步。tgv6 “是。” “你们下去休息吧。” 凌寒话音刚落，两人习惯性的又要下跪，被凌寒的眼神制止后赶忙打住，微微屈了下身子就赶紧跑了。 这一晚上，凌寒睡得不太踏实。 过去隔壁就是赫连晋，虽然有一墙之隔但安心感却很足。 这里偌大一个云霄阁就只有她一个人睡觉，童年的点滴记忆并不足以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凌寒干脆披上大氅开窗望月，赫连晋这时候已经睡了吧？ “唉。”凌寒无奈摇摇头，准备把窗户关上。 她前世好歹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杀手，这时候怎么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赫连晋的声音忽然在暗夜里响起，吓了凌寒一跳。 “你怎么来了？”凌寒回神之后，声音竟有些惊喜。 “睡不着。” “我也是。” 赫连晋站在窗外，凌寒站在窗内，两人对视了一会，同时笑出声来。 “外边凉，进来吧。” 凌寒往里让了一步，赫连晋单手支着窗棱，很潇洒的翻身而进。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穿越来之后，一直活得像个柔弱的小女人。 因为她知道，背后有赫连晋在保护她，所以她不需要强大，不需要坚强，原来被人呵护的滋味是这么甜蜜。 凌寒看着赫连晋宽厚的背脊，不禁走上前去，双臂环绕住他的腰身从背后搂住他。 赫连晋还未转身就感到背后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躯，他没说话，双手抚上凌寒抱在他腹部的双手，紧紧握住。 室内只有烛灯摇曳，浓情蜜意溢满屋，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221章 真正的主子 凌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一向起早的她竟然也有睡过头的时候。 昨夜与赫连晋促膝长谈，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反正恋爱中的人有个通病，就是有的没的都能聊好久。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凌寒靠着赫连晋肩膀睡着了，依稀感觉到他将自己抱回榻上，掖好被角才离开。 凌寒坐起身来，也不急着下床，懵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凌绾绾来找她玩，凌寒这才起来洗漱。 “姐姐，今天街上已经有好多店铺开张了，你对景城不熟，我带你去逛一逛吧？”凌绾绾拽着凌寒的手撒娇道。 凌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我看你是自己想去逛街吧？” 凌绾绾不好意思笑笑：“是啊，一直在家里呆着好无聊的。” “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去街上逛逛也好。”凌寒欣然应允。 凌寒穿越来古代以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逛过街，所以和凌绾绾出去玩，这对她来说倒也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泓元国民风还算开放，街上有许多女孩子也能抛头露面自由上街的。 不过官家小姐们为了不露出真容，还是会选择带上锥帽，保护自己不受人注目。 凌绾绾就知道凌寒不会拒绝她，拿出两顶早就准备好的锥帽，两人戴上以后就去逛街了。 街上许多店铺已经开张，其实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香料荷包这些东西。 凌绾绾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也不例外，看见新出的商品就随手一指，商家回头就送到靖渊侯府去，一看就很有败家经验。 练功的时候，凌寒觉得自己体力还行，可一逛街就比不上凌绾绾了。 两人在一条商铺街上逛了几个来回，她不知道凌绾绾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头，能逛一遍又一遍。 “姐姐，过了这条巷子就是另一条商铺街，咱们走吧。”凌绾绾挽住凌寒手臂，笑得天真烂漫。 凌寒觉得腿脚发虚，她以为就这一条街道就足够了，没想到这只是第一条街。 但凌绾绾兴致很高，凌寒不好拒绝，就耐着性子跟她走。tgv6 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她见巷口有一群人围成一圈，好像在看什么东西，然后就有人急忙捂着鼻子走开了的样子。 “唉，前面是怎么回事啊？”凌绾绾很好奇的往前走去，被凌寒一把抓住。 “女孩子家这么爱凑热闹，成何体统？” 凌寒让丁香和月桂上前去看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她们俩也捂着鼻子就回来了，回复道：“回禀小姐，前面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身上都是血。咱们还是绕着走吧，好恶心的。” 凌绾绾听了这话，马上停下脚步说：“那咱们走吧。” 凌寒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她领着凌绾绾想绕路走开。 谁知刚走开没几步一个微弱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乌倩雅，我好恨……” 凌寒听了这句话，忽然顿下脚步，她回头看去，从围观人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一抹绿色的衣料。 “姐姐？”凌绾绾见凌寒还不走，出声提醒她。 “丁香月桂，你们先陪小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凌寒将凌绾绾打发走，重新走回了小巷子，她对暗处说道：“出来吧。” 随后，两道身影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果然是雁翎和雁羽，她们二人受命于赫连晋，一直保护在凌寒左右。 “跟我去看看。” 凌寒往那个乞丐的方向走去，周围人已经散去，浓郁的恶臭扑鼻而来。 那个乞丐穿着绿色的衣服，腰部往下已经残破不堪，下半身全是干涸的血迹，颜色早已红的发黑。 乞丐从袖口露出的胳膊黑黑瘦瘦的，凌寒认出她来，正是碧儿。 怪不得她这两天让人去查碧儿的下落，都没有查到，原来她被丢在这里了。 凌寒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碧儿是在吴贵妃的宫里。 吴贵妃曾命人拉她下去杖责三十，莫非那之后就没有人管她了？ “找个客栈把她抬进去吧。”凌寒命令道。 出了巷子就是一家客栈，看起来规模还不小，但店小二见碧儿浑身又脏又臭，便阻拦住她们。 “这位小姐，您三位要进店，那小的敞开门欢迎，那位就不必了吧？”店小二见凌寒身着不凡，不敢得罪，但又不想要碧儿进门，一脸为难的说道。 虽然过年期间他们客栈几乎没多少住客，但是一楼是作为餐馆营业，已经有很多客人在吃饭了，他生怕影响到客人。 凌寒不言语，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往桌上一拍。 “够不够？” 店小二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凌寒又掏出一个银锭子，甩在桌上。 看似随意一丢，但不偏不倚刚刚好与刚才的那一块并成一排。 店小二待客无数，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又有钱又会功夫的人，惹不起。 再说他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立刻换了张脸，笑呵呵的把银子收进怀里，忙不迭的请人上楼。 “几位客观，楼上上房请。” 凌寒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店小二，命令道：“拿这个去请个女大夫过来，另外再请两个女药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店小二给凌寒她们安排了一间上房，是个有两间客房的套间。 雁翎雁羽把碧儿搬到最里面房间的床上，雁羽出去买了套女子的成衣，以及洗漱用的手巾用具。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名女药童来了，看样子她应该就是大夫了。 “大夫，您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请两位药童给她洗个药浴吧。”凌寒指着里屋说道。 刚收了大面额的银票，大夫和药童们不敢怠慢。 大夫把脉出来，开了张药方。 “那位姑娘身受重伤，没有及时治疗，伤口已经感染化脓。身体十分虚弱，要是再晚发现一阵子，恐怕就没命了。” 大夫说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竟对这么小的姑娘下狠手。 一个药童去按药方抓药，凌寒让店小二备了洗浴的热水，又让厨房做了几道清淡好入口的粥和菜端上来。 等药抓好后，两名药童先给碧儿洗了药浴，她被杖责的地方已经溃烂，不用药浴，根本无法治疗。 洗浴完后，大夫一掌把碧儿打晕，然后淡定的对凌寒说道：“必须将腐肉剜掉，用麻药的时候也会疼痛难忍，所以打晕了好看病。” 凌寒佩服的说道：“全凭大夫做主。” 女大夫忙活了半个时辰，女药童们前前后后端出去几盆被血染红的热水。 终于处理好了伤口，上了药又给包扎上。 “我先把紫藤和绿藤留在这里，每天给这位姑娘换药，洗药浴。不出三日应该能恢复。只是这几日不能坐着，只能趴着。”大夫掏出帕子擦了擦汗珠，叮嘱了几句。 “有劳大夫了。”凌寒亲自给大夫倒了杯茶，又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她，“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夫收下。” 大夫也没推辞，爽利的收下了，她起身说道：“我是碧螺堂的坐诊大夫秋海棠，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秋大夫叫我凌寒便是了。” “凌小姐，今后要有用得到的地方，大可来我碧螺堂找我。我还有病人等着，先回去了。” 凌寒让雁翎送客，她则回到里屋，紫藤和绿藤硬给碧儿更衣过了，刚给她喂了些粥。 碧儿面色苍白，喝了点粥以后感觉气色好了许多。 见到凌寒，碧儿扯着干涸的嘴唇，哑着嗓子问道：“是你救了我？” “你还记得我吗？”凌寒将锥帽的面纱撩起，冷冷问道。 “凌小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碧儿眨了两下眼睛，两行眼泪瞬间落下。 她支撑着身体作势要起来跪拜，被凌寒拦住。 “你伤口未愈，就别弄这些虚的了。” “多谢凌小姐大人大量，碧儿先前对凌小姐不敬，真是该死。” 碧儿现在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再加上她本身就黑瘦，更显得她病若膏肓。 她早就没有当日在宫里见到那副狐假虎威刁钻蛮横的模样了。 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凌寒绝不会因为她现在看着可怜，就会同情她。 毕竟凌寒知道，碧儿跟着乌倩雅从乌莱国千里迢迢来到泓元国，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你的主子不管你了吗？”凌寒扯了张椅子坐下。 碧儿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恨恨地说道：“吴贵妃将我杖责之后就丢给了倩雅公主。可她觉得我给她丢脸了，就干脆把我丢下。我被宫里的太监扔出宫外，爬了整整一夜才爬到客栈。可倩雅公主却不认我，让我自生自灭，说让我在景城里做一个人人喊打的乞丐好了。” 碧儿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己的凄惨遭遇，眼睛都哭肿了，她咬着手指愤然说道：“乌倩雅已经不是我的主子了。” 凌寒并未被她感动，她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碧儿，冷声问道。 “我是问，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第222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碧儿正哭得投入，听了这话忽然收住哭声，抬头看着凌寒。 “怎么？没听懂我说的话？”凌寒抄着手，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谁是你幕后的主子？” 或许是凌寒气场太过强大，碧儿脑子出现一瞬短路，她脱口而出：“大公主。” 凌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重新坐回位置，翘着二郎腿悠悠说道：“跟我说说你们家大公主的事儿吧。她让你四处狐假虎威的败坏乌倩雅的名声，到底有什么目的？” 碧儿不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似乎在仔细思考要不要跟凌寒说实话。 “或许，我能帮上忙呢？毕竟——”凌寒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说完，凌寒自顾自的喝茶，也不再多说什么，给碧儿足够的时间考虑。 一盏茶喝完，见碧儿还在做内心挣扎，凌寒将杯盏重重放在桌上，丢了一张银票。 “我的耐心有限，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好人做到底，我既然机缘巧合救了你，就不会撒手不管。这张银票足够你养好伤以后回到乌莱国了。” 说完，凌寒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在迈开步子的同时，她在心里倒数五个数。 果然，数到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碧儿的声音：“我说！” 凌寒刚刚好走到卧房门口，她并未转身，而是微微侧了下头，说道：“你这话说出去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要想用谎话糊弄我，还不如不说。” 说完她作势就要出房门，碧儿赶忙嚷道：“不，我是说真的。” “当真？”凌寒这才转过身来，正色问道。 “是，千真万确。”碧儿举起三根手指比在头上，“我碧儿发誓，若说一个字的假话，必遭天打五雷轰，连同家人一起不得好死。” 凌寒很满意这个答案，发毒誓能发一个户口本的，估计不会说假话。 凌寒屏退了紫藤和绿藤，让她们去外边屋里守着。 “那好，我且信你一回。”凌寒很高傲的重新走了回去，气定神闲的坐下说道，“那你说吧，你们那个大公主到底是什么目的？” 碧儿缓和了一下情绪，见凌寒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在考虑该说多少，甚至打算真假参半。 但明显凌寒技高一招，根本不给她说谎的机会。 甩下银票就走，就是告诉她她的秘密对凌寒而言并不是很在乎，她不说也无所谓。 碧儿就算有银票能回到乌莱国，也前途多舛，没有完成大公主的命令，势必没好结果。 她又被二公主嫌弃，肯定也不可能继续再伺候她了。 回到乌莱国也是生死未卜，还不如现在抓住这个机会，或许凌寒能帮她活命。 想通之后，碧儿决定说出实话，她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 乌莱国有两位公主，两位皇子。 大公主和小皇子是皇后所出，二公主乌倩雅和大皇子是许德妃的表妹所出。 乌莱国并没有立嫡不立长的规矩，小皇子才十岁，而大皇子已经十九岁，等过了二十岁就有可能成为太子。 皇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嫔妃所出的儿子给挤下去，所以将乌倩雅母子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大皇子资质平庸，虽然不是多麽优秀，但平时为人低调，也不至于犯错，所以皇后一直没有抓住他的把柄。 朝中已经有人建议等大皇子过了弱冠之年，就立他为太子。 乌倩雅的母亲是嫁到乌莱国去和亲的，在那里并没有强大的势力做后盾。 所以她这次让乌倩雅来泓元国，目的就是为了嫁给太子为侧妃。 “侧妃？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不找个王爷作为正室王妃，这么作践自己干嘛？”凌寒听到这里不禁打断碧儿的话。 碧儿答道，“太子殿下早已有了太子妃，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二公主能进了太子府，今后会怎么样还难说呢。” 凌寒了然，乌倩雅的目的根本不是嫁人，而是嫁给太子，未来的泓元国皇帝。 要是她有计谋能除掉太子妃取而代之是最好的，若没达到目的，以侧妃的身份将来也能封个妃子。 这样的话，有了泓元国做后台，乌倩雅的母亲和哥哥才能在乌莱国有恃无恐。 “原来如此，乌倩雅的母亲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让自己的女儿当棋子，扶持自己儿子上位。”凌寒冷笑道，言语中不乏鄙视之意。 “是啊。所以丽妃，哦，就是二公主的母妃，她才让二公主来的。我娘是丽妃的陪嫁丫鬟，她嫁到乌莱国以后，就把我娘指给了御林军的侍卫，可惜我爹含冤而死，我娘带着我和刚出生的弟弟走投无路，只能再回去投奔丽妃，我从小就开始伺候二公主。” 碧儿说到这里眼泪再次溢满眼眶，凌寒眉头微动，便问她：“你爹的死莫非与丽妃有关？” “是的。”碧儿用袖口猛地擦了把眼泪，很哀伤的说道：“多年前，丽妃和新进宫的喜嫔争宠，却被喜嫔说是她偷了皇上赏赐的宝贝。宫人在丽妃宫里发现了那个宝贝……” “这和你爹有什么关系？”凌寒对这些狗血的宫斗戏码深感无趣，打断她问道。 “丽妃百口莫辩，她为了翻身就找到我爹，让我爹说是受喜嫔所托，搜查的时候偷偷把那个宝贝放进丽妃宫里的。不然就要杀了我娘和我们姐弟。”碧儿说完就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tgv6 后面的故事她不说凌寒也猜得到，作为御林军的侍卫和喜嫔串通一气陷害丽妃，单论哪条都是死罪。 “所以，你爹为了保护你们就甘愿认罪，顺便把喜嫔也拖下水了？”凌寒拳头攥得紧紧的，乌倩雅的母亲还真是狠心自私。 碧儿整个脑袋都埋在枕头里，呜咽着点了下头。 “你娘当时回去找丽妃，一是走投无路，二是伺机报复。” 凌寒刚开始还觉得丽妃陪嫁丫头的孩子怎么会背叛主子，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在里面，唯一的疑虑解开了。 “是的。皇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于是我和我娘都在暗中投靠了皇后娘娘。” 凌寒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也是拿你们当棋子，但与其在哪里都被利用，不如找个最大的后台，也难为你们了。” 抱大腿就要抱最粗的那一条。 碧儿和她娘也是无奈之举，在这身份级别森严的封建社会，没有地位就是原罪，她们也都是可怜人。 “德妃娘娘想要把二公主嫁给太子，我那么做就是为了让贵妃娘娘讨厌她。不，是让所有人讨厌她，只要她在泓元国出了丑，那些事很快就会传回乌莱国，到时候大皇子立太子也会受到影响。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皇后娘娘操办，我只管坐做好这些事就行了。” “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凌寒觉得有些乏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 “还没有。”碧儿直勾勾的盯着凌寒说道，“二公主并不喜欢太子殿下，而是有意于誉王殿下。” 凌寒表情微微一滞，旋即满面笑容，“然后呢？” “凌小姐救我是巧合。可问我这些话，恐怕是还有其他意思吧？”碧儿的表情不再像方才那样哀伤，反而带了些许试探和狡猾。 “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我愿意祝您一臂之力。”碧儿坚定地说道，“若她嫁给誉王，同样能得到助力，那我就不算完成任务，回到乌莱国，皇后娘娘也不会让我好过的。不如我帮您一同除掉她。” 最后三个字碧儿说得异常铿锵有力，全然不像一个一个时辰之前还生死未卜的人。 “我该怎么信你？”凌寒并不急着同盟，而是先试探一下。 “我的命就是您给的，若您不信，我回去也没有活路，不如就死在这里罢了。”碧儿说着就要撞墙。 不过她连趴着都气喘吁吁的，哪里有力气自杀，在凌寒眼里看来这不过是做戏而已。 “雁翎。”凌寒叫雁翎过来，从袖口取出一个瓶子给她，让她给碧儿服下。 “这是三日断肠散，你要是说一句假话，三日之后便会肝肠寸断，身体溃烂而死。”凌寒瞎扯道，“三日之内我自然会查明白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有半句虚言，我就不会给你解药。” “好。”碧儿一丝踌躇都没有，仰头咽下了药丸。 凌寒见碧儿这样子，算是真正信了她。 “你身子还虚弱着，好好在这里养伤吧。报仇一事也不急着在这三天。” 凌寒说完领着雁羽走了，把雁翎留下看守碧儿，一来是监视二来也算是保护她这个重要的情报来源。 在客栈里耗了大半天，凌寒有些无聊，见时间还早，她也不急着回靖渊侯府，就打算去誉王府转一圈。 凌寒和雁羽一路慢慢走着，终于走到了誉王府不远处的大街。 “姑娘，我先进去通报一声吧？”雁羽问道。 “不用，还有人会拦着我么？”凌寒笑道，大步往誉王府正门走去。 刚走没几步，她就停了下来，她见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姑娘正从誉王府正门走了出来。 第223章 任性就任性吧 凌寒戴着锥帽，轻纱掩面挡住视线，再加上有一些距离，她并没能看清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 只是看得出是个年轻姑娘，个头不算太高，穿着非常华丽。 那姑娘很快上了马车，凌寒暂时躲进了一个巷子里，等马车走了她才出来。 “看清是谁了吗？”凌寒冲雁羽问道。 “嗯……没有。”雁羽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 凌寒撩开面纱，很鄙视的说道：“骗人呢，要想要了再骗，临时改口算什么意思？”tgv6 雁羽脸一红，支支吾吾的悄声说：“那我要是说看清了，你会问我是谁吗？” “你觉得呢？”凌寒斜眼睨她，这不明摆着呢吗？ “那你别生气啊。”雁羽有些担心。 “快说！” “是乌倩雅。”雁羽飞快说出答案，然后捂住嘴巴。 乌倩雅？！ 凌寒听到这个名字，脸都绿了。 好你个乌倩雅，我还没开始算计你呢，你这就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凌姑娘，这个……”雁羽想劝她，但刚出口顿觉语塞。 “去通报一声，说我要拜访誉王府。”凌寒扬了扬下巴，很高傲的说道。 雁羽赶紧小跑过去，让守门的侍卫立刻去通传，并且叮嘱一定要王爷亲自来门口迎接，不然谁都兜不住。 守门侍卫一听说凌寒来了，联想到刚走了一个倩雅公主，心中了然，凌寒姑娘这是看到了啊。 于是他给了雁羽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狂奔着去向王爷禀报了。 “为何需要通传？”赫连晋人在花厅，听到侍卫禀报之后面带疑色。 “启禀王爷，怕是凌姑娘看到了倩雅公主从王府出去……雁羽姑娘说，务必请王爷亲自出门迎接。”侍卫很狗腿的跟自家主子报告。 赫连晋失笑，扬手让侍卫先退下了。 凌寒这是在吃醋么？不直接进来，非得像客人似的需要通传一声。 尽管如此，赫连晋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的寒寒肯为他吃醋，非常值得欣喜一番。 赫连晋整理了下仪表，这才迈着看似优雅实则快速稳健的步伐前往王府门口。 远远就见着凌寒挺直了背脊站在门口，虽然隔着锥帽但还是能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不爽气息。 “你们这些人竟敢怠慢凌小姐，还不赶紧迎进府里？”虽然知道了来龙去脉，赫连晋还是要做做样子训斥一下侍卫们。 “与他们无关，是我贸然前来，生怕打扰到了王爷。”凌寒这话说的很阴阳怪气，但还是袒护侍卫们，不想他们为自己背锅。 “寒寒，外边凉，咱们进去说。”赫连晋不忍逗她，上去牵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凌寒却后退一步，甩开他的手，正色道：“大门口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便请凌小姐移步祁东苑。本王有话要说。”赫连晋也跟着她演，强忍住笑这才把人接了进去。 眼见着他们进了府门，侍卫们很长眼色的把大门关上，誉王府闭门谢客，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独处。 赫连晋一把抓住凌寒的纤纤玉手不松开，凌寒挣扎了几次也没挣脱开，也就随着他了。 到了祁东苑，赫连晋把凌寒领到她之前居住的地方，里面的摆设没变，只是与赫连晋房间相邻的那道墙壁上又多了一个大洞。 凌寒想起楼州城府衙里被改修过的小院，嘴角抽了抽，这人喜欢凿墙么？ “清明他们正在加紧把这里改建成一道门。”赫连晋很淡定的说道。 “你的暗卫还真是全才。”凌寒由衷赞叹，一想也是，毕竟这里是赫连晋的居室，不能让工匠轻易出入。 “将来这里便是咱们的新房，不需要这面墙了。” 下次凌寒再回来的时候，希望就是他们大喜之日，赫连晋想早做些准备，他甚至已经连新房如何布置都想好了。 凌寒要是在往日里听到这句话，没准还能羞涩暗喜一下。 可今天不行，她想起乌倩雅刚从誉王府出去，脸色刷的暗了下来。 “到底是谁的新房，还不一定呢吧？” “寒寒，我知道你看到什么了，不过这件事可以解释。”赫连晋轻柔的把凌寒的锥帽给她摘下，抚摸着她的脸庞深情说道。 凌寒别过脸去，她知道赫连晋的心意，可乌倩雅竟然来过誉王府，这让她很不爽，有种自家干干净净的屋子被野狗进来玷污了的感觉。 “你让人把誉王府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熏艾叶消毒，辟邪！” 凌寒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她这时候不想控制自己，任性就任性吧。 “好好好，全听你的。”赫连晋宠溺的说道，立刻招来清明让他按凌寒的吩咐去做。 见凌寒脸色稍有缓和，赫连晋这才继续开口解释道：“她只到了花厅，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她说什么了？”凌寒对这个很好奇，乌倩雅打扮的那么漂亮，说不是来勾引她男人的，鬼都不信。 赫连晋见凌寒一脸探究，却又故意装出很淡定的样子，就卖了个关子。 “你猜？” “……”凌寒气结，这人真的学坏了！ “这有什么好猜的？无非就是谈谈理想谈谈未来什么的。”凌寒呵呵冷笑一声，挑着眉头斜睨着赫连晋，“难不成一来就和你谈风花雪月？” 赫连晋失笑，虽然很无奈被冤枉，但是他又有些扭曲的愉悦之感。 他很享受这个被质疑的过程，毕竟能让凌寒吃醋，这说明她对自己的喜欢更甚了。 “这你倒是猜对了，她真的是来谈谈理想谈谈未来的。”赫连晋说完，正了正神色，低声说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我都知道。何必为了她闹不和呢？” 凌寒白他一眼，撇撇嘴死撑道：“谁和你闹不和了？我就是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而已。” “她约我三日之后去旌怀客栈一叙。” “……” 凌寒无语，之前卖关子死活不说，现在又趁人没有准备的时候丢这么一颗重磅炸弹，你是不是故意的？ “旌怀客栈是端王的产业，只不过较为隐蔽罢了。”赫连晋补了一句。 “那又如何？或许她不熟悉景城，碰巧选了那家呢。”凌寒没心情讨论客栈归谁，她在意的是乌倩雅的目的。 凌寒也不吃醋了，将救了碧儿又与她达成同盟的事情告诉给了赫连晋。 “我信碧儿所言非虚，乌倩雅不愿嫁给太子做侧妃，找你去客栈肯定有不可描述的目的。”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德妃不同意也不行了。 不然，乌倩雅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端王手下的客栈？ “那依寒寒所见，我该怎么办？” 凌寒很霸气的伸出手，轻轻抬起赫连晋的下巴，扬着眉毛很轻挑的说道：“美人儿别怕，有爷护着你呢。” “……”赫连晋哪里都怪怪的。 为了拯救自己跑偏的人设，赫连晋长臂一伸将凌寒抱进怀里，同时旋转身体，两人立刻掉了个个儿，凌寒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赫连晋学刚才凌寒的动作，抬起她的下巴，“美人儿要如何保护爷呢？” 他把尾音拖得极慢，慵懒的鼻音带着几分性感。 凌寒撩人不成反被撩，脸一红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强加锻炼。 “反正你就如期赴约，我想办法就是了。”凌寒眯起眼睛，她也豁出去了。 别怪她坏心眼，要是乌倩雅不主动出幺蛾子，她好歹会留条后路给乌倩雅。 但要是乌倩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凌寒先挣脱开赫连晋，整理了一下衣服，淡言道：“我先回去。有事儿你给我传信便可，三日后我也去旌怀客栈。” “好。那我的清白就交给你了。” 凌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抬头看赫连晋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仔细想想，这话也没毛病。 于是凌寒拍拍赫连晋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看着凌寒离开的背影，赫连晋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他从未发现凌寒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即便是吃醋也这么特别。 出了誉王府，凌寒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早知道就问百媚生要点能迷惑人的蛊物了。 一想到乌倩雅那张发面团子似的脸蛋，凌寒就一阵烦躁。 就那模样还想玷污她的男神？ 那必须不能够！ 凌寒也没看路，觉得烦了，就踢了一颗脚下的石子。 谁知没掌握好力道，那颗石子竟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到了一个人的小腿。 “呀。”雁羽在凌寒身后惊呼一声。 “阿寒？”赫连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凌寒抬头，见赫连归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太子殿下，好巧啊。”凌寒微微屈膝服了一礼。 “是啊。你也在逛啊？不如一起？”赫连归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完全忘了被石子砸到的痛了。 凌寒本想拒绝，但她的视线越过赫连归，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旌旗形状的布幡上。 赫连晋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笑道：“那是旌怀客栈，听说是重金挖来的厨子，做菜堪称一绝。阿寒饿了？” 第224章 好酒忌贪杯 凌寒本来没感觉，但赫连归提了这茬，她一下就感觉好饿。 要是平时她就是饿死也不愿意和赫连归一起吃饭，但前面碰巧就是旌怀客栈，就当去踩点也是好的。 “有点饿。”凌寒点头，瞎忙了一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呢。 “那本宫可有幸请阿寒一同用膳？”赫连归狭长的凤眼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 赫连晋要了一间雅间，把旌怀客栈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 “吃不了这么多啊。”凌寒看着满桌菜肴，虽然很饿但也不至于这么胡吃海塞。 “一样吃一口，尝个口味。”赫连归倒是很热情，甚至亲自为凌寒布菜。 凌寒摇摇头，赞叹道：“果然是太子殿下，出手就是豪气。” “过奖了，不过听阿寒这意思，七皇弟平时很抠门？”赫连归装作没有听出凌寒讽刺的意思，反而将了她一军。 “那自然是比不上太子殿下了。誉王本来就没什么钱，大家不都知道吗？” 凌寒没中他计，反正说抠门不抠门都不对，干脆哭穷好了。 “真是委屈阿寒了。其实，只要你愿意，太子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赫连归冲凌寒举起酒杯，面带期待的说道。 凌寒也举起杯子，很直接的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帮誉王做事，不就是在帮太子殿下吗？” 赫连归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从凌寒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有些惊喜。 凌寒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清酒，这酒甘醇爽口，比平时喝的酒要烈上几分。 “好酒。”凌寒擦了擦唇角。 “那是，这里的厨子听说曾是延国御厨之后，这酒可是宫廷秘方。与我泓元国的酒大有不同。”赫连归科普道。 凌寒听赫连晋说这是端王的产业，连厨子都用延国的，说他和延国没有勾结，谁信呢？ 只是不知道赫连归对这件事是不是也很清楚。 于是，凌寒试探道：“延国还真是厉害，有出了名的珍稀药草，还有这美味佳酿，应该是个好地方吧？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去过呢？” 赫连归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身份所累，本宫能去的地方少之又少。” 凌寒见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有几分真情流露，的确，身为一国储君，去国外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看起来身份尊贵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失去的却是更宝贵的自由。 这么看起来，赫连晋虽然常年在外，可过得自由惬意，天高皇帝远不知道多逍遥。 凌寒眉心微微拧起，赫连晋的心思也在那个位置之上，他若有朝一日能达成所愿，不知会不会后悔？ 不过这个想法立刻被凌寒打消了，赫连晋就算想过自由的生活，也得看朝堂上的人能不能容得下他。 若他不拼那个位置，别说是自由，恐怕是连性命都没了吧？ 所以赫连晋才要拼，这里面种种无奈，恐怕只有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 凌寒也跟着叹了口气，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她见赫连归又要给自己满上，直接将手堵在杯口，“太子殿下，好酒忌贪杯。” “莫非阿寒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宫？”赫连归并未勉强再倒酒，只是嘴上却不饶人。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岂敢不给您面子？只是今日时间太晚了，若因贪杯回去晚了，父亲势必会怪罪下来。”凌寒做出一副很想喝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叹息道。 这酒的确好喝，之前她喝过的大多是米酒，味道偏甜且度数不高，但喝多了还是会昏头，后劲儿很大。 这个酒则不同，刚喝下喉咙的时候偏辣，但过一会儿便回味十足。 凌寒酒量其实很大，但她不想暴露自己底线，给别人摸清自己酒量的机会。 赫连归见她都这么说了，也没再为难她，而是笑着说：“本宫就喜欢阿寒这样直爽的人，不过既然阿寒喜欢这里的酒，那咱们再约时间如何？” 凌寒心下一喜，她刚放线就有大鱼上钩，于是她故作思考了一阵，这才点头答应。 “好是好，不过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恐怕不好出府吧？” “元宵节之前还不算忙，倒是阿寒刚认亲不久，方便吗？” 赫连归多进了几杯酒，面色微醺，看向凌寒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其实赫连归对凌寒的感觉也很复杂，刚开始他在楼州城第一次见到凌寒的时候就被她的性格所吸引。 后来见她的真容，觉得脸上的美胎记让美玉蒙尘，心中失望不假，却无法将她彻底从心里排除。 再加上赫连晋与凌寒的关系匪浅，他以为自己会不在乎，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直到宫宴上再见到凌寒，端王对赫连晋咄咄逼人，直逼凌寒的真实身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冒着让父皇怀疑他与赫连晋关系的危险，而挺身而出维护凌寒。 没想到凌寒竟然是靖渊侯府失散的嫡女，儿时他也是见过凌云霓的，可以确认她脸上并没有胎记。 知道她的胎记是故意掩饰而为之，赫连归松了一口气，他还笑自己以貌取人很肤浅。 可实际上，或许他一点都不介意她长什么样，不然也不会一直忘不了她。 凌寒见赫连归的表情有些奇怪，警惕的站起来，“太子殿下，您喝多了。” “我没喝多。”赫连归连本宫这个自称都忘了，他又取了酒壶自斟自饮，“若阿寒还想与我共饮，这几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凌寒见他的确有些醉了，便悠然说道：“若我没来呢？”tgv6 “那我就等到你来。”赫连归真的喝多了，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半趴在桌上，说完便一头栽倒昏睡过去。 凌寒推了推他，发现真的醉倒了，便和雁羽先出了客栈，反正太子身边不乏暗卫，用不着她担心。 天色已近黄昏，凌寒忙碌了一天觉得自己都累虚脱了，她早就让人传话说不在府里用晚膳了，一回府就直接回到云霄阁。 刚推开门，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屋里。 “你怎么在这里？”凌寒刚要惊呼，却被来人飞速点了穴位，不得言语。 第225章 果然是解药 凌寒无语，这人除了点穴还会做什么？ 蓝垚穿着一身色彩缤纷的华丽衣裳，站在客厅中央跟开屏的雄孔雀似的，他正笑脸咪咪的看着凌寒。 “怎么？不觉得很惊喜？” “我为什么要觉得惊喜？” “因为本侯来看你了。” “……” 你看我我就要觉得惊喜？这是什么逻辑？ “本侯今日已经出了景城，可还是放心不下你，特意单独回来看你一眼，你竟不领情，真让人难过。” 话虽这么说，蓝垚的表情却一脸的傲慢，仿佛他回来看凌寒是额外赏赐一般，必须感恩戴德。 凌寒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眼蓝垚，很疲惫的说道：“快给我解开。” 一见面就点穴，这都什么毛病？ “等本侯走的时候，自会给你解开。”蓝垚走到凌寒身后，很“体贴”的把门关上。 “好吧。”凌寒无奈妥协，脱力的问道，“你来找我干嘛？” “给你送个东西。”蓝垚说完，从怀里掏出两个很精致的珐琅盒子，一白一红。 凌寒看那个红色盒子很眼熟，和她的胭脂很像。 要是红盒子是朱颜砂，那白盒子里的莫非是解药？ 凌寒眨了眨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她不信蓝垚会这么好心。 谁知蓝垚放下盒子，抬手就给凌寒解了穴，仿佛一抹艳丽的光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茫茫黑夜。 凌寒追出去的时候，院子里早就没了蓝垚的身影，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侯知道玄武破岩的下落，若想要就来延国旭城找本侯。” 玄武破岩…… 凌寒听名字就猜出那是四神之匙中的一块玉佩，如今他们手上已经有朱雀和苍龙，剩下的就只剩下白虎和玄武了。 蓝垚竟然知道他们要寻找剩余的玉佩，要知道只有皇上和他们在御书房里提过。 出了皇宫以后，他们再谈话也都避开所有人，可蓝垚还是知道了。 凌寒觉得脊背上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个蓝垚的消息网未免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夜晚的风吹起，院子里的红灯笼随风晃动，树枝的影子投影在地上仿佛无数鬼魅的手臂在舞动。 凌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干脆用袖口擦了一把额汗，心中起伏不断。 “来人。”凌寒的嗓音变得沙哑，过了很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小姐。”丁香和月桂从偏房跑了出来。tgv6 “备水，我要沐浴。” “是。” 两个丫鬟忙进忙出为凌寒准备沐浴香汤，她则坐在院中，冲着高墙外的黑暗天空发呆。 凌寒忽然觉得，她错了。 之前，她以为梅凌寒的记忆不重要，只要这辈子有爱人常伴左右，亲朋好友围绕身旁就足够了。 可现在看来世事弄人，她不想找麻烦，麻烦却不会放过她。 劫亲的事情是这一切的开端，并不是她以为的过去。 蓝垚接近她的目的绝对不纯，但他偏偏很狡猾，就是不说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打马虎眼。 不知道梅凌寒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蓝垚真的是喜欢她才要劫亲的吗？ 凌寒并不信蓝垚所说的话，因为她从蓝垚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意，更别提爱意了。 蓝垚眼中有的只有试探，戏谑，挑逗，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占有。 那双眼睛让凌寒不寒而栗，即便蓝垚是笑的，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一直是那么的冷峻，狠厉，有着与他艳丽外表不相符的冷酷感。 凌寒甚至觉得他的外表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的障眼法，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让人放松警惕。 蓝垚就像一直紧盯着猎物的秃鹰，盘旋在上空伺机而动，一旦猎物露出破绽，他便会一举将起抓住，撕咬的连渣都不剩。 “大小姐，沐浴香汤备好了。”丁香出来说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出了一身冷汗，凌寒觉得很不舒服，她暂时将这些烦人的事情抛在脑后，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呼……”凌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梅凌寒的记忆非常重要，她必须要想办法接收原主的所有记忆。 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沐浴完毕，凌寒随意披了一件浴袍，她用内力烘头发。 她的内力虽然不如赫连晋那般浑厚，但比吹风机好用多了，没多久一头长发已经全部被烘干了。 凌寒走到桌前，蓝垚留下来的两个小盒子依然摆在上面。 一红一白两个掐金丝的珐琅盒子非常精致，打开之后，红色盒子里装的果然是朱颜砂。 白色盒子透着一股幽幽的清香，凌寒小心地拧开小巧的锁扣，见里面是半透明的膏状物体，香气扑鼻。 这会是解药么？ 凌寒不敢直接在脸上用，她用右手小拇指沾了点朱颜砂涂在左手背上，确认不能擦掉之后，取了一点半透明的膏状物。 说来也是神奇，本来怎么都擦拭不掉的红色斑点，在碰触上半透明膏的时候渐渐变成粉色，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膏状物就像手霜一样也被皮肤吸收，只留下一片白皙的皮肤和阵阵清香。 果然是解药！凌寒心情很激动，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蓝垚或许有其他目的，但眼前的解药却是真材实料，凌寒咱不去想蓝垚的事情。 她跑到梳妆台前，点了两盏明亮的烛灯，看着镜中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很有仪式感的把解药拿在手里。 凌寒纤纤玉指沾上馥郁芳香的药膏，在脸上轻轻的揉擦。 她的手每在脸上抚过一层，红斑就褪去一点，逐渐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凌寒将手放在眼上，捂住那块原本有红斑的位置。 她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恢复庐山真面目，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凌寒眼眸低垂，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后缓慢睁开眼睛。 左手渐渐从脸上移开，凌寒目不转睛的盯着镜中的脸庞。 心里好像有倒计时的鼓点在响起。 就在左手快全部移开的时候，凌寒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推门的声音。 她并未换上中衣，只穿着睡袍，她抓紧胸口的交领猛然转过头去。 第226章 庐山真面目 赫连晋其实很郁闷，下午凌寒来找他的时候，他连温存都没有温存一下，就稀里糊涂把人放走了，心里觉得不舍。 在追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凌寒碰到赫连归，还同他一起吃了顿饭。 赫连晋心里很不爽，但又觉得凌寒或许是为了“报复”自己见了乌倩雅。 当看到他们进的酒楼是旌怀客栈，赫连晋心有灵犀的明白了凌寒的目的。 乌倩雅约他三日之后在旌怀客栈见面，凌寒应该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踩点。 赫连晋心里觉得暖暖的，就没再跟着，他虽然拿不准赫连归对凌寒的意思，但也明白他不会乱来。 所以他只让清明在暗处盯着，自己回了誉王府。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偷偷摸摸来靖渊候府找凌寒。 凌寒沐浴完毕，丫鬟们早就回房了。 赫连晋在院子里看着凌寒婀娜的身姿映在窗纸上的影子，忽然恶作剧心起，想吓唬她一下，这才突然袭击推开大门。 可谁知道眼前却是这样的光景。 高挑的美人身着一件纯白色的绸缎浴袍，她的领口大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猛然转头时不慎扯动领口露出半边香肩，动作虽快只不过是惊鸿一瞥，但在赫连晋的眼中却形成及为缓慢的一幕。 如同海藻般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在空中划出一道非常妩媚的弧线。 她天鹅般优雅修长的白皙脖颈上面是一张已经美到不可言语的脸庞。 标致的脸庞轮廓清秀，蛾眉淡扫杏眼桃腮，红润的嘴唇饱满妩媚，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姣好的五官完美搭配在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不失妩媚娇俏的同时，又多了几分英气爽利。 赫连晋毫无准备的目睹眼前的绝世容颜，心跳明显漏了好几拍。 心里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是谁，可他恍惚了心神，问出自己也不知道缘何会脱口而出的话—— “你是谁？” “……” 凌寒无语，变化有那么大吗？ “誉王真是绝情，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就忘了奴家了吗？” 凌寒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抽干脆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很妖冶的表情说道。 这回轮到赫连晋无语了，他不过是猛然看到凌寒这副模样，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还不至于眼瞎，凌寒这么逗他，是觉得自己傻么？ “寒寒。”赫连晋站在门口，张开双臂，温柔的呼唤道。 “等等，我还么看我长什么样呢。”凌寒不理他，转身先照镜子。 赫连晋就这么被华丽丽的无视了，无奈笑着放下手臂。 虽然知道这张脸和自己前世模样相同，但她还是受到了震撼。 毕竟这是一张正值碧玉年华的青春容颜啊！ 歌词里唱道：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凌寒穿越时虽说也是花信之年，但还是不及十八岁的皮肤，满满的胶原蛋白。 不用化妆皮肤都像敷了一层细嫩的粉，肤色均匀。 现代人喜欢裸妆，明明是精心修饰过，可就是要追求宛若天然的感觉。 可梅凌寒十八岁的肌肤不用丝毫装扮，就已然是清新自然的美感，根本就是美玉无瑕，浑然天成。 凌寒在脸上捏来捏去的，赫连晋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带着惊艳眼神的凌寒，觉得十分好笑。 “莫非失忆了，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为何这般新奇？” 凌寒白了他一眼：“你不懂，我丑了那么久，好好看看自己洗洗眼睛。” 赫连晋失笑，他按住凌寒双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看你的时间岂不是更长，现在是不是更要多看看你，洗洗眼？” 凌寒忽然冒火，她挣开赫连晋，怒道：“你嫌我丑？原来的话都是骗人的？” “……”赫连晋这才觉得失言。 他根本没有嫌弃凌寒之前样貌的意思，只不过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终极目的是要多看看她而已。 怎么会被曲解成这等意味？ “寒寒，我嫌不嫌你丑，你心里明白，何必为难我呢？”赫连晋不由分说的把凌寒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我几时嫌弃过你？” “刚开始肯定是嫌弃过的。”凌寒嘴硬，但还是很顺服地把手环上赫连晋的腰肢。 “刚开始……嗯……那时还不了解你。”赫连晋含糊说道。 赫连晋真心觉得自己智商被狗吃了，一晚上给自己挖了多少个坑？！ 凌寒难得见他这种失措模样，不禁嗤笑出声，她说道：“得了，逗你玩呢。” 赫连晋歪头抵在凌寒头上，眼角一瞥看到梳妆台上一红一白两个珐琅盒子。 “那是什么？”赫连晋淡淡问道。 他自打见到凌寒庐山真面目之后，就一直心神恍惚，差点错过这个重点。tgv6 “你哪里得来的解药？”赫连晋放开凌寒伸手去那那两个盒子。 凌寒心道糟糕了，蓝垚又来找她的事情，她还没想到该如何搪塞过去。 “那什么，你先坐啊，我先换件衣服。”凌寒心虚的就往里屋跑。 她七手八脚换上中衣，找了件长袍披上，却又不想立刻出去。 蓝垚来过两次，上次她隐瞒了一半的事情，没有全部告诉赫连晋。 这次为她送解药，也没提出别的要求。 这么一来反而不好解释了呢。 以蓝垚那种阴险的心机男来说，要说真是特意来送温暖，好像有些匪夷所思。 凌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心虚，可能是怕赫连晋误会吧。 但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和蓝垚没什么，说了又如何？ 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争论一般。 一个说：“万一赫连晋吃醋呢？你上次已经隐瞒一半了，这回再说怕是更要生气。” 另一个说：“之前你不是气恼赫连晋有事瞒着你吗？你现在还不是在做一样的事？不能双标啊！” 另一个说：“可是……” 凌寒甩甩脑袋，将脑中两个小人都赶走。 她绝不能双标，之前她要求赫连晋不能有事瞒她，如今自己再做相同的事，岂不是打脸？ 想好以后，凌寒慢吞吞从里屋走出来，赫连晋正坐在桌边等她。 “晋儿，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第227章 承认吃醋很难吗？ 赫连晋见她表情凝重，便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tgv6 其实在等待凌寒更衣的时候，他就猜出这两个盒子是谁给的了。 之前凌寒说蓝垚想给她解药，却临时改变主意。 凌寒应该不会在那时就收下解药，却骗他说蓝垚没给。 蓝垚今日应该已经带着使臣回延国去了，下午与凌寒见面的时候，没听她说起任何与蓝垚有关的事情。 那么只能是蓝垚又偷偷返回景城，来找凌寒，把解药给了她。 凌寒方才忽然慌乱，逃跑似的去换衣服，难道是心虚了？ 这样的想法让赫连晋心情淡淡的不爽，这比见凌寒与赫连归单独吃饭还让人郁闷。 赫连晋翘着二郎腿，这样的姿势放在他身上不但不轻浮，反而因为他阳刚的气场显得十分随性有男人味。 他双手随意叠放在膝盖上，淡然说道：“说吧。” 凌寒抓了一缕头发在手上，用手指绕啊绕的，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个解药……是蓝垚给的。”凌寒咬咬牙，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猜到了。”赫连晋伸手把凌寒拉近坐到他腿上，“他可曾提什么要求？” 来了……凌寒就在发愁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要是我说他没提要求，你信吗？”凌寒干笑道，有时候事情真相就是这么不可置信。 “寒寒说的话，我为何不信？”赫连晋眉尾一挑，反问道。 “真的？”凌寒见他这么大度，心里反而拿不准赫连晋的想法了，便试探着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没提任何要求就给我解药，还跟我说玉佩在哪儿。” 赫连晋终于吃惊了，他微眯双眸凑近凌寒：“玉佩？四神之匙？” “啊……”凌寒应了一声，然后就愣在那里，她好像说秃噜了什么…… 赫连晋在凌寒腰上掐了一下，惹得她惊呼出声来，“你干嘛啊？” “寒寒有多少事隐瞒着我？”赫连晋声音有些不悦，醋劲儿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不是，这件事可以解释。”凌寒双手赶紧抱住赫连晋的脖子，生怕他继续误会。 “说。”赫连晋薄唇轻启，很淡定的吐出一个字来。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就先说漏了，你要信我，我是打算全部告诉你的！” 凌寒知道赫连晋这人越表现的波澜不惊，心里就越惊涛骇浪。 自己的话可能已经惊着他了，但她没办法不继续解释，毕竟，更能惊吓到赫连晋的大料还在后面呢。 房间里烛灯摇曳，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偶尔有小火苗伴着噼里啪啦微响的火星蹿起，室内温暖如春。 赫连晋在听了凌寒长长的坦白之后，一直闷声不语，只是抱紧凌寒腰肢的双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圈。 凌寒没催他回话，毕竟梅凌寒的过去能牵扯出这么多人来，她也是万万没想到。 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爱恨情仇，她自己都消化了好久，所以赫连晋一时间无语也是正常的。 “你与蓝垚的关系，不许再告诉其他人。”赫连晋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凌远可以的吧？”凌寒觉得凌远如同赫连晋左膀右臂，肯定不能避开他。 “嗯，除他之外不能声张，我怕这是蓝垚的计谋。”赫连晋点头应道。 “什么计谋？”凌寒好奇问道。 “我一直怀疑蓝垚来泓元国的理由，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你。”赫连晋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寒。 “我？你相信他说劫亲之事也是为了我？” 凌寒不太相信，毕竟梅凌寒的性格她也从肖子宴那里窥得一二，和蓝垚实在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还不好说，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咱们先按兵不动。”赫连晋伸手在凌寒光洁姣美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笑道，“或许蓝垚贪恋你的美貌，所以才劫亲也说不定。毕竟延国的震霄候早就花名在外，传闻他府上有美女侍妾上百人，但唯独缺一个侯夫人。” “别闹。”凌寒把他手打掉，“我觉得蓝垚不像是好色之人。他要娶我肯定另有所图。” 那日宫宴上，凌寒看的清清楚楚，蓝垚的眼神从来都不在那些穿着打扮妖娆妩媚的歌姬舞姬身上。 要么是他自控力惊人，要么就根本对女色不感兴趣。 什么府上有一百多个美女，或许是烟雾弹呢？ 凌寒随口说道：“你和凌远不也假装搅基吗？就不许蓝垚假装好色？” 此话一出，赫连晋沉默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晋儿，不管蓝垚来是什么目的，他这次来献殷勤，肯定是挑拨离间的，你千万别中计。” 凌寒见赫连晋对自己刚才的假设未有否定，赶紧趁热打铁的叮咛道，反正她是无辜的，是清白的。 赫连晋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失笑，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 “你倒提醒我了。蓝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你总是有非分之想的。”赫连晋故作轻浮的伸手捏住凌寒的下巴，往自己唇边送了送。 凌寒面色潮红，见他逼近便很配合的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不见赫连晋靠近，只觉得脸上有温热的大手拂过。 凌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睁开眼睛，就见到赫连晋高举的手心染了一团红色。 而另一只手中则拿着一个小红盒子——朱颜砂的盒子！ 凌寒不可置信的瞪着赫连晋，赶忙推开他直奔梳妆台。 见到镜中人的那一瞬，凌寒真的欲哭无泪。 脸上又很清晰的多了一块红斑，最可气的是，比之前的面积好像又大了一圈…… “你故意的！”凌寒咬牙切齿的愤愤说道。 “这是惩罚，你若早将与蓝垚的关系告诉我，何至于此？”赫连晋很欠的笑了，他掏出帕子将残留在手上的朱颜砂粉擦掉，他可不想手心上也多一块红斑。 “承认吃醋很难吗？”凌寒斜睨他，气鼓鼓的问道。 “不难。”赫连晋走到梳妆台前，让凌寒坐下与他一同看着镜中的她，说道：“寒寒的容貌，我舍不得给别人看。” 第228章 美人计都不顶用了 凌寒听了这话牙齿都要酸倒了，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你就是小心眼，害怕有更多的人见到我的真容，都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凌寒抓狂，比不要脸谁不会啊？ 不过赫连晋的反应不如凌寒预想的那样，她以为赫连晋会被她激将，然后帮她把脸擦干净，很自信的说“爷不怕。” 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赫连晋的腹黑程度。 赫连晋掏出白色盒子，轻轻摇了摇：“再闹，我就把解药拿走。” “……” 凌寒立刻换了副面孔，不再横眉竖眼，而是主动伸出玉臂攀上赫连晋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口上。 “晋儿~~~我好容易恢复真面目，你这样太残忍了吧~难道你不想看见我每天都美美的出现在你面前吗？” 凌寒嗲声嗲气的说着让自己都肉麻的话语，边仰望着赫连晋，一双美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试问有几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凝视？ “在我心里，寒寒永远是最美的，不用看皮囊就知道。”赫连晋显然不在那些男人之列，他回答的很理智且有分寸。 “……” 凌寒撇撇嘴，松开搂住赫连晋的手臂。 切！连美人计都不顶用了！ “那你好歹给我弄成和原来一样的红斑吧？这么大一圈算什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凌寒不肯罢休，开始了新一轮的灵魂拷问。 赫连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把解药塞进凌寒手里，“你自己看着抹掉吧。不过……” “不过什么？”凌寒一把抓过解药，笑颜如花的看着赫连晋。 “解药只有一盒，你省着点用。” “就这话？”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说你还是希望我脸上白白净净的。” 赫连晋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柔声说道：“我的确那么希望，但你太美了，我怕太子见到会有非分之想，暂时还是这样安全。” 凌寒腹诽：赫连归已经有非分之想了好么？ 忽然，她脑中精光一现，审视般的看着赫连晋：“你为什么偏偏提起太子？莫非你跟踪我？” 赫连晋再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美貌冲昏了头脑，智商又不够用了。 于是，他把下午的事情和盘托出，只为不让凌寒误会。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乌倩雅了。”凌寒狡黠笑道，勾了勾手指让赫连晋靠近她。 凌寒在赫连晋耳边悄声耳语几句，然后就捂住嘴吃吃闷笑。tgv6 “此法可行？”赫连晋深表怀疑，而且他不想凌寒为他冒险。 “当然可以。人什么时候警惕性最弱？”凌寒自问自答道，“有贪念的时候。” 赫连晋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他们那些心中有欲望有贪念的人，绝对不会在眼前有猎物的时候退缩的。咱们刚好利用这一点。” 凌寒冷笑着又继续说道：“我们也不算做坏事，一来是正当防卫，二来也算帮了许德妃一个忙呢。” “你不怕将来被报复？”赫连晋问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不还有你呢吗？”凌寒伸出食指在赫连晋胸口点了一下，“你说呢，誉王殿下？” 赫连晋一把抓住凌寒的手，移到自己心口，“是，只要我在，就没人能欺负你。” “这还差不多。”凌寒轻笑道，然后坐在梳妆提前，挥挥手，“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说完，开始仔细的用解药在红斑边缘涂抹，回忆着最初红斑的模样，想恢复如初。 看着凌寒很认真的模样，赫连晋有一瞬觉得自己很自私。 但是他不得不那么做，赫连归对凌寒的心意未明，但他能察觉得出来，赫连归绝非无意。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想保护凌寒，他绝对不能让赫连归见到凌寒的真面目。 凌寒说过她这辈子嫁人只做正妻，而且是唯一的正妻。 赫连归绝对给不了她这样的承诺，但是他是太子，若皇上赐婚，凌寒身后又是靖渊侯府，她为了不连累家人，也不得不从。 这就是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能保护所爱之人的苦恼之处。 对凌寒如此，对母后更是如此…… 赫连晋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凌寒察觉到他还没走，便转过身来看他。 “你怎么了？” “没事。”赫连晋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地方，便将她搂进怀里，面庞深深埋在她脖颈处，闷着声音说道：“委屈你了。” 凌寒一愣，还在为她的脸纠结呢？ “就算丑，也丑不到我自己，倒是你天天看，也够难为你的。”凌寒说笑道，随后一拳轻轻打在赫连晋后背，“但我丑话先说在头里，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就立刻洗掉红斑，然后出去想勾搭谁就勾搭谁。” “好。”赫连晋被她逗笑了，心中的压抑和苦闷都随着这声笑消失殆尽了。 他松开凌寒，凝视着她的眼睛正色说道：“我赫连晋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嗯。我信。”凌寒也笑不出来了，明知道前途多艰，她还是愿意跟他携手走下去。 赫连晋心中鼓荡，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凌寒的嘴唇，轻轻印上一吻。 这一吻坚定而真诚，彷如他立下的誓言。 赫连晋离开后，凌寒继续“修容”。 别人修容都是往漂亮里弄，就她得恢复丑颜。 凌寒的心都在滴血，这找谁说理去？ 夜色已深，凌寒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心灵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嘴角却带着笑，浅浅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甜蜜的事情。 第二天，凌寒跟父母请过安以后就去找凌远，告诉他自己找到了碧儿，还有从她那里打听到的关于乌倩雅的事情。 凌远得知凌寒和赫连晋的计划以后，同赫连晋最初一样，担心凌寒是以身涉险。 “没事儿，雁翎雁羽还有清明他们几个都会保护我的。”凌寒拍着凌远的胳膊安慰道。 “那不行，太子手下也有暗卫，而且功夫出神入化，他们几个跟着你，如果太过靠近定会被发觉。” 第229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凌远想了想，决定再把惊鸿游刃派给凌寒做保护，他们两人一柔一刚配合无间，定能辅助好凌寒。 “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府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凌远叮嘱道，他就怕凌寒出去惹麻烦。 虽然是亲亲妹子，但麻烦精的属性还是没法改变。 “行，我知道了。你呢？这两天你要去哪里？”凌寒挠挠耳朵，嫌凌远啰嗦。 “我去千帆那里。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你不去找誉王？” “不去，你都不去我怎么会去？也没什么要事了。” 凌寒想想也是，就回到云霄阁，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月桂说凌远已经出门了，她这才乔装打扮从侯府后门偷偷走了。 一路绕小路终于到了誉王府，凌寒轻车熟路的到了祁东苑。 刚进院子就傻眼了，乐千帆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旁边是挽起袖子打下手的凌远。 凌寒：“……” 凌远：“……”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尴尬吗？ 说好的不来誉王府，结果前后脚出门却都凑一起了。 凌寒和凌远脸上都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互相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 “乐神医，几日不见了，可还好？”凌寒冲乐千帆打了个招呼。 “还好，咦？你脸上的红斑怎么颜色又浓了？”乐千帆指了指凌寒的脸，很奇怪的问道。 “没事！” 凌寒想到昨天晚上遭遇的非人待遇就很不爽，便很凶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乐千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到她了，很奇怪的看了眼凌远。 凌远也一头雾水，他甚至没察觉到凌寒脸上的红斑颜色更深，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凌姑娘过来喝茶吧。我这几日在家中钻研王爷的解药。”乐千帆指了指身前的草药，“彻底解毒以后，靠这些补一下身子就好了。” 凌寒阴郁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她听了这话很惊喜。 “这么说百媚生的药没问题？那太好了。对了，王爷人呢？” “在药浴。”乐千帆指了下屋里，“快到十五了，王爷需要调理一下，这几日就打算为他解毒。” 凌寒听了这话悬在空中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要赫连晋能解毒，那今后不必再每隔几个月就去闭关，不会再受毒发之苦了。 三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赫连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一袭广袖白袍从屋里出来。 墨发三千披散在肩头，这种飘逸的衣着打扮虽不常见，却少了几分冷峻酷炫，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很适合他。 “你怎么来了？”赫连晋见到凌寒第一句话竟是诧异，他瞄了凌远一眼。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凌寒见他和凌远在用眼神交流，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凌远叮嘱她不要她来誉王府，原来是打算为他解毒，不想让自己看到。 “乐神医，解毒很麻烦吗？很痛苦？”凌寒心里一软，不然凌远不会支开她。 乐千帆看了眼赫连晋，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按理说并不难，只是残毒在王爷体内已久，害怕一下不能根除。暂时先试一下而已，你不要太担心了。” “这样啊。”凌寒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瞪着赫连晋，“要是我不来，你就瞒着我？” 赫连晋余光扫到院中看好戏的两个人，一把将凌寒拉近屋里，掌风一推将门紧闭。 “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要你多余担心而已。”赫连晋柔声细气的哄着她。 凌寒无奈，反正乐千帆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生气了？”赫连晋见凌寒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 “没有，本来我是找你来说别的事的，既然这样你就好好调养，准备解毒吧。” “何事？说来听听。” “我想早点恢复记忆，就来找你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不过也不是着急的事情，你解毒要紧。” 凌寒上前一步，主动抱住赫连晋的腰肢，把脸贴在他胸口，“我心里很慌。” “我明白。”赫连晋也抬手搂住她，一只手在她头上像安抚小孩一样轻轻抚摸。 “从波卧国回来，我想去一趟延国找蓝垚。” 凌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蓝垚说他有玄武玉佩的下落，明知是诱饵，可凌寒不得不去。 一是为了完成赫连恺的任务，二来是因为梅之敬在蓝垚身边，凌寒总觉得梅之敬会是自己记忆的突破口。 “嗯，都听你的，我陪着你。” “嗯。” 凌寒觉得心好累，趴在赫连晋胸口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凌寒睁眼就见到头顶的银丝花草图文的纱帐，这是赫连晋的床上？ 凌寒刚要起身，就觉得腰上有一个重物紧紧压着她，转身一看，赫连晋正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凌寒推推赫连晋，“唉，你醒来啊。” 赫连晋微微睁眼，大手捂着额头嗤嗤笑了几声：“你连站着都能睡着，好功夫。” 凌寒心想那是因为太有安全感了啊！ 但又不能直说，那样又会让赫连晋膨胀了。 “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反正解毒也是过几天的事情，咱们不如闭关两天吧？” 凌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在赫连晋耳边耳语几句，“你觉得怎么样？” “寒寒这么急着与我双修？”赫连晋擒住凌寒的下巴，很邪魅的笑道。 “呸。”凌寒排掉他的爪子，“反正你要调理身体，我要增进内力，不如一起闭关，你不要想太多啊。”tgv6 “好啊。随我来。” 赫连晋一把将凌寒抱起，往内室走去。 内室墙边有个博古架，赫连晋微微转动最上面的花瓶，旁边一堵墙应声而开。 墙后面就是一间暗室，凌寒表示对暗室什么的已经不再惊奇了，跟着赫连晋就进去了。 “之前毒发时都会在这里闭关，毕竟出城太引人注目。”赫连晋点亮墙上的油灯，将凌寒引到最中央一个台子上。 赫连晋与凌寒相对而坐，他抓住凌寒的双手，缓缓为她渡气。 “不用。”凌寒收回手臂，摇头拒绝。 第230章 也不看是谁教的 凌寒担心赫连晋的身体，这时候心无旁骛专心修炼就好了，给她渡气的话势必又会消耗许多。 赫连晋看出她的担忧，却不由分说紧握住她的手说道：“掌握好方法，不但不会有消耗，反而事半功倍。” “真的？” “信我。” 赫连晋的话太有可信度，凌寒放下杂念，闭上眼睛将主导权交给他。 凌寒明显感到四掌相接处传来阵阵热流，很快便蔓延至全身，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能量源源不断在体内翻滚。 回忆着凌远之前教她的心法，凌寒逐渐调动内力，果然如赫连晋所说，双修如果用对了方法，便会事半功倍。 凌寒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如此充沛，结束后，她依然觉得精神抖擞，甚至功力大增。 “辛苦了。”赫连晋掏出帕子为她擦去额头细汗。 出了暗室，赫连晋让人备了热水，两人分别沐浴更衣，凌寒本就在祁东苑留有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凌远和乐千帆早就把药草晒干又收好，正在客厅里喝茶。 “你们这么慢，都下午了。”凌远嘟囔道。 “乐神医，你什么时候开始给王爷解毒？”凌寒白他一眼，去问乐千帆话。 “本来想着就这几日，但刚才和你哥哥商量了一下，不如离开景城以后再说，反正计划在元宵节当晚离开，出了城再找个隐蔽的地方比较好。”乐千帆想了想答道。 景城虽然在物质条件上是顶尖的，奈何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如果遇到突发事件，赫连晋又在拔毒闭关，不能对应，恐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以后再说。 凌寒点头称是，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情，既然乐千帆已经有了主意，她就放心了。 距离约好在旌怀客栈见面的日子还有一天，凌寒充分利用空档，第二天依旧来到誉王府与赫连晋双修。 晚上清明回来报告说，接连几日赫连归都一大早就去旌怀客栈雅间里候着，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太子很闲啊？”凌寒不以为然撇撇嘴，神经病啊。 赫连晋深深看她一眼，觉得自己重新把凌寒脸上涂红是明智的选择。 “你这么看我干嘛？”凌寒很警惕的盯着赫连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起。 “寒寒脸上的红斑颜色好像又淡了些。” “你少来！”凌寒捂着脸后退两步，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赫连晋故意板着脸一步步逼近，凌寒转身后退几步，脚尖一踮竟然飞身上了誉王府的高墙。 “那什么，明天见啊！”凌寒生怕他追上来，施展轻功就消失在了赫连晋的视线之外。 这样潇洒矫健的身手，连清明都看呆了。 “凌姑娘的内力真是突飞猛进啊。”清明由衷赞叹道。 赫连晋不置可否的笑笑，心里却很满意清明的话，真是的，也不看是谁教的？ 凌寒回到侯府以后，让丁香月桂先回屋歇着，她把雁翎雁羽叫出来，仔细准备第二天要用的东西。 雁羽给她的小荷包里装了几个小药包，里面有各种解药迷药，用法用量都给凌寒说明了好久。 “这也太多了吧？”凌寒汗颜，见个赫连归而已，有必要这么全副武装吗？ “王爷吩咐的。”雁羽一句话堵住了凌寒的嘴。 好吧。 “对了，碧儿这几天怎么样了？”凌寒问雁翎道，她一直守在客栈里。 “碧儿的伤口已经愈合，暂时还不能走动，不过精神好了许多。”雁翎答道。 “那先让她在客栈里养身子，等这些事情解决了，给些银子让她走吧。”凌寒说道，碧儿是她的合作伙伴，只要不中途倒戈，留着她的命也无妨。 “是。” “姑娘要把小白带上吗？”雁翎不放心她，小白能识毒，带上它好歹能保护凌寒一下。 “不用了，我带这么多药还怕什么？”凌寒摇头笑道。 在她眼里，赫连归才是那个猎物，她做那么多防备，反而让赫连归起了警惕心就不好了。 准备好一切，凌寒早早睡去，第二天天刚亮就起来了。 丁香月桂被她打发去凌绾绾院子里伺候了，雁翎雁羽帮她梳洗打扮。 凌寒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嘴里，忍着苦涩吞了下去。 那是乐千帆给的解药，能解百毒，就算遇到蒙汗药或其他下三滥的药，也能保人清醒理智。 还没出门，凌远就跑来了，他还是放心不下。 “寒儿，你穿成这样就出门？”凌远倚着门指着凌寒身上划拉了一下。tgv6 “有问题吗？”凌寒摊开手臂转了一圈。 她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交领袄裙，从脖子到手臂都包的严严实实的。 上身是一件红底色绣着梅花的窄袖小袄，下身则是一条黑色曳地长裙，上面也零星有碎花点缀。 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来讲，都是很低调的。 凌寒的发型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个单螺髻上带了一朵银丝簪花，其余的头发拢在肩膀后面，用丝带绑好。 怎么看都是很标准的小家碧玉，莫非凌远觉得太低调，不符合靖渊侯府张扬的气质？ “大红的太招人，不如全黑。”凌远黑着脸说道。 自打认亲以后，凌远已经能自动屏蔽凌寒脸上的红斑了。 他的妹妹怎么看都是绝色大美人，就算一身布衣穿出去也是倾国倾城的姿色。 打扮的这么好看，只为了去见赫连归，这让凌远很不爽。 “大过年的哪有全黑的？别闹。雁翎雁羽，我们走。”凌寒还以为他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呢，原来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凌寒白了凌远一眼，取过锥帽戴上，绕开凌远径自往大门走去。 凌远无奈，只能招招手，把游刃惊鸿叫出来。 “跟着大小姐，别让太子的人发现了。要是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游刃惊鸿领命离去，紧跟着凌寒。 年过的已经差不多了，街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许多，凌寒没有叫马车，而是做出一副闲逛的模样。 街道上商铺开了不少，凌寒不急着去旌怀客栈，而是先买买买。 她明显的感到除了跟着自己的几名暗卫之外，还有一些陌生的眼神在盯着她。 第231章 形象贴切 凌寒在一家玉器铺子门口停下，店掌柜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姑娘，有人跟着。”雁翎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凌寒“嗯”了一声径自走进玉器铺子，装作挑选东西的模样。 进来挑选玉器的是女性居多，凌寒察觉到盯着她的人是个男的，谅他也不会跟进来暴露目标。 凌寒的目光随意在几个首饰上扫过，指着一尊玉佛说道：“掌柜的，有比这尊佛还要大一圈的吗？” 掌柜的一见凌寒穿着款式普通，但用料却是极为上乘讲究的，心里大喜来了大生意。 “这位小姐请坐，我这就去看看啊。”掌柜的很殷勤的让凌寒坐下，紧忙让伙计给上好茶。 凌寒坐在铺子里面，稍微倚着座椅扶手，目光方向刚好就能将店外的光景一览无遗。 “姑娘，那人走了。”雁翎站在她身后低声禀报，“惊鸿已经跟去看了。” “知道了。”凌寒知道惊鸿是轻功最为了得的暗卫，拍他跟踪人是最适合不过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连同店伙计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过来。 凌寒见甩开那个人了，连箱子看也不看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送到靖渊侯府去，就说是大小姐挑的。” “好好好，大小姐您慢走。”掌柜的搓着手乐呵呵的恭送凌寒，对靖渊侯府的土豪做派肃然起敬。 在路上饶了几个圈子，快到旌怀客栈的时候，凌寒余光一瞥，见到赫连归在不远处看她。 凌寒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继续逛街。 “阿寒。”赫连归走了过来，在背后叫她。 凌寒这才转过身来，故作惊讶：“太子殿下？好巧。” “不巧不巧。”赫连归无奈摇头，但难掩心中惊喜，“这几日本宫一直在旌怀客栈等你。” “等我？”凌寒诧异的楞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当日所言是玩笑。” “怎么会是玩笑？阿寒对本宫真的好冷淡。”赫连归又是一副怨妇的口吻。 “太子殿下若要见我，直接命人去府上传我就好了，何必苦等呢？”tgv6 凌寒戴着锥帽，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语气中的自责和愧疚却很明显，这让赫连归很受用。 “阿寒不必自责，既然今日又遇见也算有缘，不如陪本宫上去喝一杯？”赫连归抓紧时机抢占先机。 凌寒这回倒没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了。 临进门的时候，凌寒往身后看了一下，雁翎雁羽心领神会，只把门帘掀开就没有跟进去。 赫连归见状以为凌寒是真心要与自己畅谈，也暗中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暗卫离远点。 “阿寒请坐。” 赫连归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并亲自给凌寒斟满了三杯酒。 “阿寒让本宫空等几日，是不是要自罚三杯呢？”赫连归有些得寸进尺的说道。 “承蒙太子爷抬爱，要是不喝就显得我不识抬举了。不过——”凌寒莞尔一笑，将酒壶拿在手里，同样在赫连归面前放了三个杯子，一一满上。 “只有我一人喝酒岂不无聊？太子殿下可愿意陪我？” 凌寒的声音好像珠玉落入银盘一般清脆动听，赫连归早就心里发软，豪爽的点头答应。 “那这第一杯，我敬酒太子殿下。”凌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空的杯底亮给赫连归看。 “好。”赫连归也豪爽喝下。 接连三杯酒下肚，凌寒这才取下锥帽，在赫连归对面坐好。 刚才她趁着倒酒的机会，检查了一下酒壶，很正常的碧玉酒壶，并没有任何机关。 酒里也没有奇怪的味道或任何不妥之处。 这让凌寒更加确定，赫连归只是很单纯的想拉拢她，并没有加害她的意思。 但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你没心思害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有所防范，或者反而加害于你。 凌寒在心里默默为赫连归点了根蜡，要怪就只能怪赫连归上赶着凑过来当炮灰，她今日就打算当这个恶人了。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凌寒与赫连归相谈甚欢，雅间中的气氛很好。 赫连归的侍卫在外边看到誉王的马车靠近，想进去禀报，但被守在门口的雁翎雁羽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正在和我们家小姐谈笑，你进去自讨没趣不是惹太子殿下不快吗？”雁翎板着脸训斥道。 “可是誉王殿下……”侍卫并不认识雁翎雁羽，以为她们是凌寒的人，便直接说出誉王名号。 “誉王殿下就不能来这里吃饭了？”雁翎给了他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又故作神秘的说道，“我们家小姐虽然在誉王殿下手下做事，但也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他捆绑着的，你凑什么热闹？” 侍卫一想也是，再说凌小姐是与太子殿下用膳，碰巧遇到誉王殿下，也没什么好禀报的，就回头走了。 雁翎雁羽相视一笑，这人真好糊弄。 不过也幸亏誉王和凌寒姑娘的关系并未公开，在外人眼里，誉王是爱屋及乌，因为凌世子的关系这才收了他妹妹在手下做事。 所以侍卫不曾多想也是正常的。 赫连晋进了与赫连归同楼层的雅间，不过相隔了几间屋子，他用内力能听见赫连归那边的声音，但赫连归只顾着和凌寒说笑，警惕性放松了许多，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 不多会儿，乌倩雅也来到了旌怀客栈，她显然是仔细打扮过的。 乌倩雅来到泓元国之后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的服饰打扮都在向泓元国的潮流风向靠拢。 她梳着当今最流行的发髻，穿着最新式的衣衫，脸上画的面妆都是仔细向宫里的嬷嬷请教过的。 不过她本身属于微胖界的人士，除了皮肤很白之外，长相气质并没有太多可取之处。 凌寒给她取的外号“发面团子”是非常形象贴切的了。 即便打扮得非常美艳，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耻笑而已。 但乌倩雅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她怀着满满的期待来到雅间，掀开帘子就见到赫连晋正坐在窗口，朝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第232章 胃部不适 赫连晋一袭月白色衣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绣暗纹的宽腰带，墨发用银冠拢起。 他的侧脸极其完美，深邃的五官在冬日阳光照耀下更显得立体俊朗。 仅仅是很随性的坐在桌边，可他身姿挺拔丝毫不显得慵懒，反倒是多了一份平易近人的味道。 乌倩雅看到赫连晋如此丰神俊逸，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誉王殿下……”乌倩雅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红晕，很娇羞的开口唤道。 赫连晋转过头来，并未起身而是冲着乌倩雅微微笑了一下：“倩雅公主。” 乌倩雅知道他是不苟言笑出了名的冷情王爷，这一笑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心灵上的暴击。 “嗯，呃，见过誉王殿下。”乌倩雅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个调了。 赫连晋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便让她进来坐。 “倩雅公主今日约本王见面，可有什么事？” “没，没有。”乌倩雅赶忙摇头，忽然心里一动，换了一副柔媚的神色，问道：“莫非没有事就不能约见誉王殿下吗？” 赫连晋面色淡定，但心里有点难以忍受，毕竟一个发面团子摆出这种与其不符的魅惑表情，真有点……让人胃部很不适。 “自然是可以的。公主请坐。”赫连晋避开目光，不去看她的脸。 乌倩雅示意了一下，侍女便端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乌莱国的特产，是用十种水果酿制而成的果酒，非常香甜爽口。请誉王殿下品尝。” 乌倩雅冲侍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的离开了，赫连晋察觉到她们没有留在门口伺候，便别有深意的看着乌倩雅。 “实不相瞒，这酒是我亲自所酿，在地窖中储藏了三年之久，这次来泓元国，就带上了。” 乌倩雅取出酒器和杯子，给赫连晋和自己满上。 赫连晋见她的手在倒两杯酒的时候，拇指明显放在不同的位置。 心中暗笑乌倩雅不知道是蠢还是把他想得太蠢，但还是很配合的拿起酒杯与乌倩雅碰了一下。 “好酒。”赫连晋喝完一杯，径自取过酒壶作势为乌倩雅倒酒。 “不必。”乌倩雅见他拇指没放在酒壶耳朵上，慌忙出声阻止。 见赫连晋面露疑惑，她这才改口道：“王爷身份尊贵，使不得。” 说着就要去抢酒壶，赫连晋绕开她，“倩雅公主也是一国公主，你能使得本王为何使不得？” 乌倩雅面色微红，她转着眼珠想了想，觉得赫连晋的说法无法反驳，而且她本就带着目的来的，就算和赫连晋喝一样的酒，应该也无妨。 赫连晋见她不在阻拦，便给她满上酒，两人又喝了几杯。 酒壶的耳朵上方有个小孔，若用拇指按住，则会倒出普通酒，若不堵塞小孔，则会倒出加了料的酒。 这种酒壶在明争暗斗的宫闱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赫连晋挑了下眉头将酒壶放下，看着乌倩雅红到脖根的脸和逐渐迷离的眼睛。 “王爷，好……好酒量。”乌倩雅见赫连晋还没中招，自己却先不行了，强忍着满身的燥热问道。 “是倩雅公主太弱了。”赫连晋唇角勾起，嘲讽的说道。 另一边，凌寒和赫连归还在拼酒，不得不说赫连归的酒量不错。 凌寒装酒量弱，自己喝一杯却让赫连归喝三杯，即便这样赫连归仅仅是微醉。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喝了解酒药。 “太子殿下，这道醉鱼很好吃，再来一份？”凌寒做出贪吃可爱的模样。 赫连归毫不迟疑的叫来店伙计加菜。 凌寒从荷包里偷偷摸出一颗小药丸，装作倒酒的模样迅速放进赫连归的酒杯。 小药丸遇水即化，刚进酒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小泡沫都没起。 凌寒又装模作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哄赫连归喝下。 赫连归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的酒杯中已经被加了料，他喝了几杯以后便觉得眼皮子很重。 “阿寒，本宫醉了，今日……就，就不陪你了。”赫连归颤颤巍巍的撑着桌子站起来。 他以为自己醉酒，但警惕性还是让他不能留在外边，想立刻回到太子府。 凌寒过去扶着他，将自己没有红斑的半边脸露给他看。 “太子殿下，您都醉成这付模样了，不如我在客栈要间上房，伺候您酒醒以后再送您回府，您看如何？” 凌寒的语气无与伦比的温柔，她将手放在赫连归臂膀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赫连归顿时觉得心猿意马，也顾不得回府了，干脆搂上凌寒的肩膀，带着酒气在她耳边说道。 “好，那阿寒可要把本宫伺候服帖了。” “那是自然。”凌寒扶着赫连归出了雅间。 守卫着赫连归的暗卫见了立刻将他们领到上房，在旌怀客栈守了这么多天了，赫连归要什么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眼见着太子爷就要达成所愿了，暗卫们赶紧把两人送进上房，然后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不再打扰他们。 凌寒问店伙计要了热水毛巾，假模假式的要照顾赫连归，其实那些东西要来以后她自己先洗了把脸，擦擦手。 和赫连归那么近距离接触，还得嗲声嗲气撒娇，让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凌寒叫来雁翎，问她赫连晋那边怎么样了。 雁翎答道：“王爷提前喝过解药，倒是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凌寒一瞪眼，觉得事情不妙。tgv6 “倩雅公主一直缠着王爷，松不开手……”雁翎一脸为难，她只能尽量婉转表达。 凌寒脑补了一下乌倩雅八爪鱼一般抱紧赫连晋的模样，心里觉得很郁闷，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算了，能按计划进行就行。” 这时，客厅墙壁微不可闻的响起了叩叩声。 “是王爷。”雁翎低声道。 不一会儿，清明和谷雨出现在客厅，两人很小心的把客厅木墙给掰了一块下来。 “……” 凌寒一直以为会有暗门什么的，没想到他们竟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第233章 敢耍本宫 客厅墙上很快出现一个大缺口，从凌寒这边看去，刚好是床上的位置。 乌倩雅衣衫凌乱，浑身透着不正常的红色，正抱着一个枕头上下其手。 赫连晋冲凌寒招手，让她过去。 凌寒看见赫连晋的衣领有些许被扯开的痕迹，就很鄙视的看着乌倩雅。 “现在她抱着枕头，刚才指不定抱着谁呢？” 赫连晋面色尴尬，轻咳了几声说道，“就一会儿，那时她药劲还没上来，没那么过分。” “那你还想怎么过分？”凌寒火了，抬腿就在乌倩雅腿上踹了一脚。 这女人真够不要脸的，竟然自己带了药来害人。 “赶紧拉走。”凌寒挥挥衣袖，转过身去，不想看见乌倩雅那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清明谷雨赶紧抬着乌倩雅往赫连归的屋子里送。 赫连归睡得很沉，恍惚间觉得身边多了个人。 乌倩雅眼睛迷离，已然失去了理智，她只觉得浑身有火在燃烧。 在碰到赫连归的那一瞬，乌倩雅睁开眼睛，但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俊朗的轮廓。 乌倩雅心里暗喜，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得手了，便主动去搂抱赫连归。 赫连归以为怀里人是凌寒，眼睛都没睁开便回应着搂紧乌倩雅。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立刻像干柴烈火一般熊熊燃烧，顾不得其他。 凌寒听着那边卧房里隐约传来的靡靡之声，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咱们走吧。”凌寒扯了扯赫连晋的袖口，她实在很不想玷污自己的耳朵啊。 赫连晋将她抱起，两人避开赫连归的耳目，绕了一个圈子以后出现在旌怀客栈不远处的一间酒楼。 “誉王殿下，楼上请！”掌柜的认识赫连晋，忙将他请进楼上雅间。 赫连晋选的位置很好，能很清楚的看到旌怀客栈。 两人叫了些茶点，边慢慢品尝一边盯梢。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凌寒推了下赫连晋。tgv6 “差不多了吧？” “嗯。” 赫连归打了个暗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旌怀客栈上房冒出滚滚浓烟。 “不好了！着火了啊！” 旌怀客栈的伙计们几乎倾巢而出泼水救火。 路过附近的百姓群众们立刻很默契的围在安全范围内，吃瓜看热闹。 赫连归和乌倩雅睡在屋里，好事已成。 两人都搂着心里以为的那个人睡得香甜，却被一阵木头烧焦的味道和呛人的烟雾惊醒。 黑雾弥漫在屋里，阻碍了两人的视线，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庞。 赫连归一把扯了外袍披在乌倩雅身上，自己则抓了床单裹在下身。 带着她破窗而出，虽然一瞬间他觉得手感不太对劲，但慌不择路让他无暇顾及。 稳稳落在地面以后，他才看清搂着的人是谁。 而乌倩雅也惊呆了，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跟赫连归在一起，而且还是这样的形象…… 赫连归和乌倩雅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呆呆的站在大路中央。 直到周围的吃瓜群众忍不住嗤笑起哄，赫连归这才回过神来。 他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低咒了一声，甩开乌倩雅就要逃跑。 反正吃瓜群众并不认得皇亲国戚长什么样子，再说他这幅模样，就算告诉人家自己是太子爷，也很难让人相信。 就在赫连归算计着甩开乌倩雅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倩雅公主！我找你找的好哭啊。” 碧儿正坐在轮椅上，被一个紫衫女子推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碧儿艰难地从轮椅上下来，跪拜赫连归与乌倩雅。 赫连晋的脸都要绿了，本想安静地逃跑，现在吃瓜群众已经哗啦啦跪了一片。 本来他半裸着身子，乌倩雅只穿着他的外袍，围在人群里反而是一个屏障。 人们跪下去了，屏障消失，他二人便展现在了更多人的眼中。 许多远处的人也看到他们的打扮，正往这边围过来。 赫连归愤愤的瞪了乌倩雅一眼，见她满脸惊恐的抓紧衣领，心中无限厌恶，便揪住她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但这一天城里最热闹的谈资已经被广为流传——太子爷与乌莱国公主暗中幽会，不巧客栈失火，苦命鸳鸯羞愤难当，一同逃跑。 旌怀客栈是端王名下的产业，太子的好戏自然很快就传进了端王赫连益的耳朵。 赫连益得到消息大喜，也顾不得客栈失火所受的损失，赶紧进宫去找许德妃商议对策。 赫连归把乌倩雅引到一处小树林，狠狠把她推倒在地，“贱人！”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本公主也不知道会是太子殿下啊！”乌倩雅很委屈，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别说嫁给赫连晋，就是妥协听从许德妃的话，嫁给太子做妾，恐怕目前的情形来看，她都做不成了。 “你以为是谁？”赫连归怒火三丈，恨不得把乌倩雅就地掐死。 “我……”乌倩雅哭了一声就不敢说了，她不能报出赫连晋的名字，这样就等于是自爆想下药算计皇子的事情。 赫连归见到乌倩雅的模样就心烦，吹响暗哨叫来暗卫，给他取来衣服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小树林。 留下乌倩雅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晕死过去。 赫连归走了几步，忽然又走了回来，乌倩雅以为他改变主意，能带自己回城。 谁知赫连归抬手从腰间取下匕首，直直的刺进乌倩雅的胸口。 “敢耍本宫……找死！”赫连归的脸上被乌倩雅喷出的血染红，他狠厉的抽出刀子，再不赏乌倩雅一个眼神，扭头就消失在了小树林里。 乌倩雅胸口的血口子里汩汩流出鲜血，她瞳孔逐渐涣散扩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赫连归消失的方向。 她的手臂伸长，可终究是抓不住任何东西，在空中虚无的划了几下之后，乌倩雅便失去力气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来。 小树林里一阵死寂，偶尔有寒鸦掠空飞过，呱呱的叫声更显得诡异凄惨。 这时，几道身影落在了乌倩雅尸体的附近。 第234章 两不相欠 凌寒看着远处乌倩雅的尸体，摇头兴叹道，若不是有贪欲，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地位，她何至于落得此等地步？ 不过赫连归也太过急躁，他明明在街上被那么多人看到，也不顾后果的杀了乌倩雅。 反正目击者只有一群吃瓜群众，他还真是有恃无恐。 清明谷雨很快挖了一个大坑，把乌倩雅的尸体放了进去。 “好歹和你主仆一场，去收个尸，两不相欠，也算来生断了这份联系。”凌寒拢了拢披风，冲碧儿说道。 “是。” 碧儿应声从轮椅上站起来，忍着伤口的疼痛往乌倩雅尸体走去。 她把乌倩雅身上代表身份的令牌和佩饰都摘了下来，然后接过清明手里的铲子，一铲一铲的将乌倩雅埋住。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碧儿才将乌倩雅完全埋好，表面并没有做成坟堆模样，而是和其他地势一样是片平地。 碧儿擦了擦汗，跪坐在埋着乌倩雅的那片地前，用手撒了一把黄土，也算是了结了这辈子的纠葛。 “你今日在街上认出了乌倩雅和太子，想必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你且在城外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凌寒让清明领着碧儿先去中灵山，如果没猜错，那里明面上是佛家圣地，实际上早就被赫连晋收入囊中，应该是他的地盘。 把碧儿暂时安置在那里，应该可以保她安全。 赫连晋在事发后就回誉王府了，他和凌寒必须有没有见过面的证明。 凌寒安置好碧儿这边，在城里饶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之后，偷偷的去誉王府找赫连晋。 等凌寒到祁东苑的时候，赫连晋早已经从谷雨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见凌寒来了，赫连晋让人给她上茶。见她脸色不好，干脆把人拽在自己腿上坐好，为她顺气。 “太子殿下胆子真大，明明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了，还杀人灭口，真是不怕落人口实。”凌寒猛灌了一大口茶，这一天折腾的她好辛苦。 “只要碧儿安顿好了，就不怕他再去灭口。” 赫连晋也没想到赫连归竟如此不冷静，想是气糊涂了，头脑一热做出了冲动之事。 凌寒擦拭了下嘴唇，叹口气道：“不过这样也好，乌倩雅死无对证，将来太子怪罪起来，我倒是有个好说辞了。” “你打算如何？”赫连晋问道。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凌寒一个人出主意，他只是遵循照办而已，所以好多细节凌寒都没跟他说过。 凌寒看出乌倩雅对赫连晋的非分之想，既然能约他去属于端王赫连益的旌怀客栈，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碧儿告诉凌寒了一些乌倩雅来到泓元国的目的。 但是碧儿只不过是个小丫鬟，知道的内容甚少，后宫里盘根错节的关系她还不懂。 乌倩雅的母亲打算把乌倩雅嫁给太子做侧妃，所以才把她送来泓元国，托付给了许德妃。 许德妃和端王母子二人起初是有打算把乌倩雅许给太子的意思。 但宫宴那天，吴贵妃对乌倩雅百般刁难，许德妃可能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所以许德妃又暗中跟皇上吹耳边风，希望将乌倩雅赐给誉王。 乌倩雅心有所属，而且她并不知道许德妃临时改了主意，所以选在旌怀客栈见赫连晋之事，大概有挑衅之意。 如果她得手了，和赫连晋发生了关系，那么端王和许德妃就是最早知道的。 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嫁给太子，或许利益所趋，再加上遮丑的目的，让皇帝将她赐婚给誉王。 只能说乌倩雅痴心妄想的策划了一出好戏，只不过自己的台本里把自己给写死了。 凌寒深深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赫连晋，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问道：“你可觉得我心思歹毒？” “怎么这么问？” “乌倩雅的命没了，我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若今日你不算计她，明日被算计的就是我们。”赫连晋点醒她，“如果她真的被赐婚与我，太子要杀的头一个人可就是我了。” 凌寒点头，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赫连晋表面中立，实际上给太子一种与他结盟的印象，若因为赐婚一事，赫连晋被迫与端王站在一起。 赫连归肯定不会放过赫连晋与端王，而头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赫连晋。 “是啊。乌倩雅的确留不得。”凌寒释然，当初定这个计谋的时候，她就没想着要乌倩雅活命。 太子代劳，反而给她了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今日夜里，请乐神医去趟中灵山吧。”凌寒拍拍赫连晋的肩膀，“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子那边我自有办法。你最好不要出面。” 赫连晋头一次有被女人保护的感觉，这样他觉得很怪异。 “这怎么行？我得保护你。”赫连晋满口拒绝。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又一个不在场证明。”凌寒收敛笑容，神色坚定地说道。 “那至少今晚让我陪你去中灵山。” 赫连晋并不让步，凌寒只好妥协，但叮嘱他过了今晚就不能再出誉王府半步。tgv6 “我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 凌寒见时辰差不多了，就要回去了，刚走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来。 “对了，今日出门以后我察觉到被人跟踪，惊鸿去查探了，我还没问他结果。这事你上点心，帮我查清楚是什么人盯着我。” “好。”赫连晋点头，他忽然改了主意，“我送你回府，刚好有事要找远儿。” 凌寒拦住他，“别啊，刚说好的你就忘了？” “不会被人发现的。”赫连晋剑眉轻挑，将凌寒一把抱起，“只要我不想被发现，就没人能察觉得到我的踪影。” 凌寒撇撇嘴，显得不以为然，但还是很配合的伸出玉臂勾紧赫连晋的脖子。 “驾！” “……” 赫连晋的轻功的确如他所说，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飞跃在景城的上空，却无人察觉。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落在了思远阁的院子里了。 第235章 从未失手过 思远阁是凌远的居所，院内没有花草，种着几排四季竹，环境清幽甚至还有些文艺范儿，与凌远那骚包的外表很不符。 凌远在屋里看书，见有人来了就迎了出来。 “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凌远将两人请进屋里。 “事情我都听游刃说了，惊鸿还没回来呢，我估计跟踪你的人不是太子的人。”凌远边看茶边说道。tgv6 “我猜也不像。”凌寒点头附和。 如果是赫连归的人，顶多看到她就回去跟主子禀报了，没必要追了几条街。 “会不会是蓝垚的人？”赫连晋忽然问道。 凌远听到蓝垚的名字就炸了，“什么？花孔雀派人跟踪你？” “你别急，也不一定是他呢。”凌寒揉揉太阳穴，让凌远稍安勿躁。 “不对，他为什么要跟踪你？”凌远回过神来，满面狐疑的看着凌寒，“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凌寒跟赫连晋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话题应该由他来说比较好。 毕竟凌远自打跟她认亲以后，护妹狂魔已经上线，要是她说出和蓝垚之前的关系，恐怕凌远立刻能杀到延国去。 赫连晋收到凌寒的眼神，心有灵犀的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赫连晋便将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了凌远。 凌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很反感蓝垚那副妖艳贱货的做派，但一听他竟然对自己宝贝妹妹有非分之想，更加火冒三丈。 “哥哥，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反正等咱们从波卧国回来，肯定要去一趟延国的，新仇旧恨咱们倒是再报。” 凌寒的一声哥哥让凌远很受用，哼哼唧唧住了口。 “幸亏他识相早离开景城了，不然我饶不了他，竟然觊觎我妹妹。” 不过同时凌远还很开心，冲凌寒问道，“他把解药都给你了，怎么不见你用啊？” 凌寒没好气的白了眼赫连晋：“你问他啊。” 赫连晋忍笑：“好好好，是我的错。等出了景城，你就可以恢复容貌了。” “真的？”凌寒欣喜。 “真的。”赫连晋真诚的答道。 反正觊觎凌寒的人已经离开，太子也没机会对她再有非分之想了。 说到底朱颜砂对她来说是个掩盖，并非本意。 哪有女孩子不愿意每天明艳动人，既然危险已除，不如顺着她的意思。 赫连晋又与凌远谈了些事情，等到夜色笼罩的时候，赫连晋和凌寒偷偷从靖渊候府出去，直奔中灵山。 乐千帆已经被他的暗卫接上山，在后院等着。 碧儿被安置在一个角落的小房间，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她伤口还没恢复，但她有很强的韧性，尽管缓慢但还是坚持自己走了过来。 “乐神医，你能给她易容成乌倩雅的模样吗？”凌寒指着碧儿问道。 乌倩雅已经死了，赫连归杀了她这件事肯定不会外传。 依着赫连归的性子和吴贵妃的手腕，这件事一定能让赫连归推的干干净净。 就算徐德妃和端王不依不饶，也不会有太大的水花。 到时候，太子和端王二人之间的矛盾更深，但也仅只如此。 而且这件事，凌寒参与其中，说不定也被赫连归记恨上了，最终来说，赫连晋这边捞不到太大的好处。 所以，要想把危机变成转机，只能靠碧儿了。 碧儿身材样貌和乌倩雅都大相径庭，唯一幸运的是她和乌倩雅身高相差无几。 瘦的可以吃胖，可身高差别大了就不好掩饰了。 乐千帆绕着碧儿转了几圈，虽然面色为难，但知道这件事不得不做。 “人皮面具倒是好说，肤色也可以调整，只是这身材……几日间也不能吃个胖子啊。”乐千帆摸着下巴想办法。 碧儿黑黑瘦瘦的，像只营养不良的猴子，被凌寒救起以后好好补了几天身体，看起来还有些滋润，不如原来那般可怜了。 但是距离乌倩雅那个发面团子还有段距离。 “端王今日已经进宫去找徐德妃了，想必父皇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赫连晋这时候出声说道。 “那不是没时间了？”凌寒有些焦急。 只要端王进宫去找徐德妃，说的肯定是赫连归的乌倩雅。 估计下一步就得宣太子和乌倩雅进宫了吧。 碧儿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内吃成乌倩雅那个白胖模样。 “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变肿的？” 凌寒脑洞大开，反正脸肿成猪头也能靠人皮面具遮掩，先把身材弄像了才是最要紧的。 听了她的话，乐千帆忽然得到提示似的，猛然一拍巴掌。 “还真有！” 乐千帆立刻掏出纸笔刷刷写了一个药方，拿给凌寒和赫连晋看。 “这是上次从延国带回来的医书中记载的方子，幸好我那里还有些药粉，还请王爷命暗卫去我药庐取回来。好让我制成药丸。” “清明。”赫连晋传令下去，清明立刻去乐府取药。 “这种药丸服下以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令人浮肿，没想到害人用的药也能帮助人。” 乐千帆笑着摇头说道，也算他们走运，也能救了急。 “先把这几天混过去，回头多注意饮食，尽量把自己吃胖。”凌寒叮嘱道。 “是。”碧儿点头称是。 碧儿一直跟在乌倩雅身边，了解她所有的生活习性和性格，所以易容成乌倩雅以后，她可以很完美的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不过……”凌寒看着碧儿，眼中有一丝犹豫，“要冒充乌倩雅还有一步棋需要走，不知道你能忍吗？” 碧儿抬起头来，看着凌寒的眼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没有片刻犹豫，碧儿点头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大小姐给的，我不怕。再疼再苦我也能忍。” “那就好。” 凌寒起身缓步走到碧儿身边，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闭上眼睛，放轻松。” “嗯。”碧儿闭上眼，颤动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别怕，论这个的分寸，我从未失手过。”凌寒宽慰着碧儿。 就在让碧儿放松警惕的同时，凌寒从腰间掏出匕首，手起刀落直直刺进了碧儿的心脏。 第236章 偷天换日 凌寒身手极快，在匕首刺进碧儿胸膛的瞬间，她躲到一边去，避免血溅满身。 碧儿痛的晕死过去，乐千帆赶忙要人把她抬到榻上，止血救人。 看着碧儿的伤口，乐千帆不禁啧啧称道。 果然是有从未失手的自负，凌寒的力道与位置都把握得相当好，若在偏离分毫，碧儿必死无疑。 处理妥当之后，乐千帆满身是血的从里屋走出来。 “还在昏迷，不过很快就会醒来，再好好养几日就好。”乐千帆说完就去洗手更衣了。tgv6 见事情进展顺利，凌寒这次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她冲赫连晋说道。 “好。” 赫连晋拍了两下掌，就见到乌倩雅的两个侍女被河图与洛书抬了进来。 是白天随着乌倩雅前往旌怀客栈的那两个侍女，看样子像是被打晕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凌寒皱眉道。 这两个人是见过赫连晋的，也明白她们主子的目的。 如果把她们放回去，肯定会走漏风声。 赫连晋摇头不语，留着她们就相当于留着祸害，还能怎样处置？ 对此所有人心照不宣。 不过乌倩雅好歹是一国公主，身边带了许多侍女随从，不见两个人也没人会注意得到。 “或许我有办法。”乐千帆这时候换了身衣服走了进来。 “什么办法？”凌寒问道。 乐千帆的脸忽然就很可疑的变红了，在一屋子人狐疑眼神的注视下，终于支支吾吾开口道。 “之气……百，百媚生给过我医书，里面记载有波卧国的幻术。”乐千帆说完，脸已经比西红柿还红了。 “哦~”凌寒打了个转音，揶揄道，“原来是百媚生啊。” 想到她的名字而已，乐千帆就脸红成这个样子，还说对百媚生没意思，谁信啊？ 乐千帆红着脸，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想象的哪个样子啊？”凌寒故意逗他。 “我只是想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反正她们的命留着也有用。”乐千帆很生硬的转移话题，指着那两个婢女说道，“要是用幻术偷换她们的记忆，应该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其实乐千帆所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名侍女无端失踪，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是一个疑点。 有心人要是查起来，难保不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不如把她们变成自己人，用假的记忆帮助碧儿，也是帮助赫连晋他们。 “那就交给乐神医了。”赫连晋点头应允。 “好，请王爷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 乐千帆示意河图洛书将两人抬进内室，他取出医书和一些药物，准备药材。 清明也从乐府取了药材回来，接下来全靠乐千帆一个人忙活，其他人也帮不上忙，就在客厅里喝茶等待。 时间一刻一刻静静流逝，客厅里静谧一片，没人说话。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晚，是化险为夷还是功亏一篑就全部仰仗乐千帆的医术了。 紧张感弥漫在客厅，偶尔有人轻声喝茶，茶杯盖与茶杯碰触的清脆响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都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乐千帆终于从内室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直到乐千帆展露出无邪的笑容：“成了。” 众人高悬的心这才放回原位。 “乐神医辛苦了，来喝口茶。”凌寒递上茶盏，请他坐下。 “幻术已成，碧儿也易容完毕。王爷，可以动手了。”乐千帆喝了口茶，向赫连晋禀告道。 赫连晋点头，叫清明谷雨出来，让他们将易容成乌倩雅的碧儿和两名侍女带走，送到乌倩雅被害的小树林。 “太子以为乌倩雅死了，可以高枕无忧。真不知道明日他要是知道乌倩雅还活着，会是什么表情。” 凌寒狡黠的笑道，“许德妃和端王真不知道是该谢谢我还是恨我呢。” 本来他们打算让乌倩雅嫁给太子，后来改变主意想嫁给誉王，现在硬生生被她逼得乌倩雅和太子有染。 一想到那几个人的表情，凌寒就觉得好笑，接下来必定是一场精彩大戏。 但谁都不会知道，真正的乌倩雅已经被偷天换日，换成了碧儿。 碧儿将来会不会生异心，凌寒不好说，毕竟人心这种东西，时间长了难免产生贪欲，让人背叛自己的初衷。 但碧儿又是很好掌控的，至少在目前来看，她是友军而非敌人。 凌寒伸了个懒腰，本来她紧张了一夜并不困，现在事情解决了一半，安下心来以后疲乏感一下就涌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 赫连晋见凌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了云霄阁。 凌寒搂着赫连晋的脖子，在路上就沉沉睡去，根本不害怕会掉下去。 赫连晋明白这是凌寒信任他的表现，心中泛起暖意。 将人放回床上，替她盖被子又小心掖好被角，赫连晋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凌寒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她赶忙起来洗漱，她得在午时之前去找赫连归，不然就耽误事了。 “寒儿。”凌远抱着小白来云霄阁找她。 “我得出去一趟，不然来不及了。你领着小白玩啊。”凌寒摆摆手，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翻墙而出。 凌远看着她矫健的身姿，摇头兴叹道：“轻功有长进啊。” 不对！他感叹这个做什么？ 凌寒要去找赫连归，他应该紧张才对，莫名的安心感和信任感是哪里来的？ 凌远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誉王府，跟赫连晋好好谈谈。 他这个宝贝妹妹聪慧狡黠，虽说功夫还不够高，但脑子比别人好用数倍。 赫连晋一身绝世武功，身份地位又比凌寒高许多，竟然不保护他妹妹，几次让她打头阵，真是太不像话了。 护妹狂魔模式开启，凌远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为了赫连晋不惜以身涉险，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的。 “小白，我们走。去咬那个欺负寒儿的坏蛋！” “嗷~” 第237章 那你也不能祸害我啊！ 凌寒出了靖渊侯府才想起来自己两手空空，又折回去取之前买的玉佛。 上好的黄花梨木做成的盒子，快有三尺长，凌寒一个人抱着都很费劲。 玉佛也是水头极好质地细腻的玉石精细打磨而成，通体光泽温润。 凌寒虽然很不舍，毕竟这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但虽然头疼也不得不放手。 背着重重的盒子，凌寒终于到了太子府，这是她第一次来。 太子府真不愧是将来储君的居所，建筑物高大恢宏，气派非凡。 凌寒让人通报一声，就在门口等着。 她原以为赫连归会给她甩脸色，故意不让她进去给她难堪。 谁知道很快就有人来领她进去，穿过中庭花厅，直奔太子府最靠里的院子。 凌寒眼看着自己越走越深，心里有些打鼓，接待客人在中堂就够了，往这么里走，难道要带她去太子寝室？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凌寒真想抽自己嘴巴，果然被乌鸦嘴说中了。 赫连归接待凌寒的地方正是他的寝殿。 “见过太子殿下。”凌寒款款施了一礼。 “阿寒，不必多礼，请进。” 赫连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昨天的事情不存在似的。 “多谢太子殿下。” 寝殿正堂里空无一人，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不过正和凌寒的意思，赫连归送上来的茶点，她也不敢碰。 赫连归一身浅蓝色广袖长袍，并没有束冠，穿着打扮并不似平常那样一丝不苟，反倒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 “阿寒请坐，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赫连归平静的问道。 凌寒看不出他这是生气说反话，还是故意这么表现，好让她默认昨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太子殿下以为我是因何而来，我就因何而来。”凌寒干脆也和他绕圈子。 赫连归这个人看起来温润无害，但心眼儿很多，又是在宫中长大的，论阴谋诡计她肯定比不上他。 只要不被赫连归刨坑埋进去，凌寒就谢天谢地了。 凌寒微微叹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坐在赫连归身边，看起来样子十分委屈，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阿寒，难为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伙同乌倩雅算计我？！”赫连归也绷不住了，他见凌寒这幅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也是迫于无奈。”凌寒心里窃喜，既然赫连归提到这一茬，她就顺水推舟表明来意。 “迫于无奈？哼，能威胁的到你的，究竟是乌倩雅还是七皇弟？”赫连归一掌拍在桌上，冷声质问道。 凌寒低头不语，再看她时，眼眶里竟然带着几滴眼泪。 “阿寒，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归第一次见凌寒哭，觉得应该另有隐情。 “实不相瞒，那日誉王殿下也去旌怀客栈了，不过此事我之前并不知情。”凌寒擦了擦眼泪，开始编故事。 “真的不知道？” 赫连归表示怀疑，要知道凌寒可是赫连归的下属，并且关系那么亲近，别人不知晓，他可是在楼州城看的清清楚楚。 “真的不知。我那日并没有要去见太子殿下的意思，您在旌怀客栈空等了几日，也该明白我的心思。” 凌寒的话很直接，直戳赫连归心口。 的确，之前他等了几天都没等到凌寒，昨日也是碰巧遇到她，要不是自己相邀，她也不会和自己上楼。 “其实，前几日乌倩雅曾找过誉王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晓，德妃娘娘和端王殿下有意请皇上将乌倩雅指婚给誉王殿下。”tgv6 凌寒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的泪水又有几滴落下。 “这件事本宫略有耳闻。”赫连归点头。 “所以乌倩雅希望和誉王多有接触，好增进感情。”凌寒擦了下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誉王殿下在外人眼里是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可实际的地位太子殿下也知道的，若皇上下旨了，他岂敢忤逆？” “的确。” “乌倩雅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同意她嫁给誉王，并许我平妃之位。” “平妃？”赫连归眉头皱起，“你答应了？” “乌倩雅贵为一国公主，要是赐婚给了誉王自然是正妃之位，我不过一个侯爷的女儿，论身份怎么抢的过她？” “所以你为了不让她做誉王的正妃，就设计让她和本宫……”赫连归捂住心口，不知道自己该发怒还是可怜她。 “在楼州城的时候，我就说过，将来嫁人必定不能做妾，要做就做唯一的正妻。皇上若是下旨，誉王殿下同意了，我定不会与他再有瓜葛。”凌寒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那你也不能祸害我啊！”赫连归急的连本宫都忘了说了。 “我没有。那日乌倩雅碰巧约誉王殿下在旌怀客栈见面，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不过听说誉王并未见她，而是路上遇到故人，一同去了附近的酒楼。太子殿下一查便知。” “嗯。”赫连归有些气急败坏，后来他也查过赫连晋行踪，的确是带人去了其他地方。 凌寒见他信了，便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喝醉后，我是想带您去上房休息，碰巧遇到乌倩雅。她大概等不到人，气急败坏的喝了许多酒，酩酊大醉。见了我就说要告诉誉王殿下，说我与太子殿下幽会，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赫连归沉默不语，他倒希望那日是与凌寒幽会，要是自己没喝的那么烂醉，等凌寒把自己带进房间的话，又岂能让她逃走？ “乌倩雅跟着我一路谩骂，我害怕她吵醒太子殿下，就打晕了她。本来就把她丢在上房外间的地上，谁知后来她怎么会到了太子殿下的卧室？” 赫连归心情非常复杂，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凌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这些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又不是很完美的谎言，非要挑错的话也的确有不少破绽。 “阿寒，你知道骗我的下场如何？”赫连归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阴狠的表情。 “明白。”凌寒并不惧怕，很平静的对上赫连归的眼睛。 第238章 话题跳跃性太大 凌寒既然来编瞎话想骗过赫连归，就已经摸清了他的心思，有把握能骗得过他。 不然，她就是自投罗网前来送死的。 深宫里待久了的人心思比普通人要多好几倍，一件事经常是绕好几个弯去想。 直来直去的话，反而让他们怀疑你是否故意为之。 凌寒见赫连归沉默不语，但表情却有微妙的变化，便知道赫连归这是信了她的。 真话假话八分真两分假搀合着说，这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 谎话的目的，是要人相信，而不是表达清晰完美的逻辑推理。 凌寒说的话并不完美，但正是因为她露有破绽，可信度才非常高。 毕竟如果一件事说得天衣无缝，依照赫连归的缜密心思，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过了许久，赫连归终于在与凌寒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见凌寒眼中并没有丝毫的动摇与心虚，反而满满都是委屈与无奈。tgv6 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一怒之下把乌倩雅给杀了，就当谁也没见过谁，这件事并不存在罢了。 “太子殿下，我今日来是诚心想跟您道歉，这尊玉佛本是我请来打算送给娘亲的，若您不嫌弃，请收下我的歉意吧。” 凌寒起身欠了下身，将装玉佛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赫连归一看那就是不俗之物，笑道：“你倒是坦诚。” 直接说特意请来给他赔不是的不就好了，非得扯什么原本是送别人的。 “我知道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不会计较这些。毕竟……我手头也不宽裕，没必要在您面前装阔气。”凌寒自嘲道。 刚才那话为了显示自己没城府故意说的，不过她没钱也不算假话啊。 赫连归哭笑不得，干脆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扔给她。 “喏，这是丰锦银号的牌子，没银子了就去取。有这个牌子能取多少取多少。” 凌寒看着手里的牌子，有些吃惊，赫连归这是被刺激傻了吗？还是当自己是霸道总裁了？ “我不能收。”凌寒像接到烫手山芋一样把牌子放回桌上，推到赫连归面前。 “为何不收？”赫连归没想到她竟然不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手头紧不假，但也不缺银子。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万万不能收。”凌寒坚决摇头拒绝。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赫连归的东西她沾不得。 拿人手短的事情，万一将来用这个要挟她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到时候她该拒绝还是同意呢？ 赫连归愣愣的看着她，见她表情倔强，并不像是欲擒故纵。 “阿寒，你对本宫……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赫连归喉头滚动了几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话题跳跃性太大，您这是闹哪出？ 凌寒怎么会看不出来赫连归对她的意思，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脸上还带着这么大块红斑呢，赫连归怎么会喜欢上她？ 在楼州城的时候对她还没什么呢，认亲之后就改变了态度，估计还是看上靖渊侯府的势力了吧？ 凌寒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小人之心，她只知道赫连归为人并没那么简单，不能轻信。 “太子殿下，既然您问到了，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吧。”凌寒想了想，决定把话一步到位说清楚，省得今后还有纠葛。 “但说无妨。” “承蒙太子殿下抬爱，我的确惶恐。但是您也知道我的择偶标准，只可惜您已经有太子妃和侧妃了。若早几年相遇就好了，您身份尊贵，器宇轩昂，谁家女子不会爱慕您这样的人呢？”凌寒说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先捧人总是没错。 紧接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要是过阵子倩雅公主再一过门，您这太子府里可就热闹了。怎么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什么？”赫连归忽然打断她，“你说什么？” “倩雅公主过阵子一过门啊。”凌寒眨巴眨巴眼睛，非常无辜的说道。 “什么意思？”赫连归脸色灰暗，非常难看。 “呃，这件事太子还不知道吗？”凌寒捂住嘴巴，仿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 “不知道。”赫连归定了下心神，反正乌倩雅已经死了，那些人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 “昨日有客人来府里，我也是偶然听他们说起，说太子与倩雅公主的事情已经传遍景城，许德妃和端王已经向皇上请旨，将她赐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凌寒见赫连归的表情忽然淡定了，就知道他以为乌倩雅已死，自己能清净了。 于是她不紧不慢的又补了一句：“其实乌倩雅也挺命苦的，这件事我很有罪恶感。” “哦？你会有什么罪恶感？”赫连归很嘲讽的冷笑一声，他从来就没有认为凌寒是个简单的人过。 “毕竟要不是她惹到我，也不会遇见太子殿下，不遇见太子殿下，就不会弄得……”凌寒顿了一下，转眼看着赫连归的脸色，将最后几个字缓缓说出，“险些丧命了。” 赫连归以为她要说出香消玉殒之类的话，心里略微紧张，毕竟此事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当凌寒说出险些丧命时，赫连归又紧张起来，难道没死成？ “我听说啊，她的侍女四处找她都找不到，天黑的时候才在城外小树林找到她，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唉，也算她命大。” “你想说什么？”赫连归攥紧拳头，很警惕的问道。 “其实我今天来不止是像太子殿下道歉，还要恭喜您呢。”凌寒神秘兮兮的招手让赫连归附耳过来。 赫连归也鬼使神差的靠近她，一点太子爷的架子都没有。 “乌倩雅这次来景城是为了……” 凌寒在赫连归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她吐气如兰，几乎是用气息说话，每个字砸在赫连归的耳朵上，都让他觉得通体酥软，竟然十分陶醉。 至于凌寒具体说了什么，赫连归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只知道乌倩雅是为了当乌莱国的眼线才来的。 “所以我恭喜太子殿下啊，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何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手利用一下呢？” 第239章 竟不知该嫉妒谁 凌寒和赫连归的脸庞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她微微侧目看着赫连归。 从赫连归的方向望去，见到的是凌寒光洁白皙的右半边脸，没有任何斑点，甚至连雀斑都没有一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凌寒的脸。 完美的轮廓，紧致柔滑的皮肤，嫩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连毛孔都看不见。 不施粉黛却绝美无双。 赫连归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鬼使神差地将脸凑过去，想一亲芳泽。 凌寒很警惕的把身子往后收回，微红了脸庞：“太子殿下请自重。” “阿寒……”赫连归也知道自己失礼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殿下，乌倩雅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一听到消息就赶来跟您通风报信。是因为我对太子殿下一直有敬仰之心和感恩之情，我永远记得在楼州城向我伸出援手的那个吴天贵。我还当他是朋友。” 凌寒说完，不给赫连归任何反应的时间，起身就往外跑。 等赫连归回过神来追出殿外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凌寒的踪影。 赫连归回味着凌寒的话，嘴角逐渐向上扬起。 他独自回到座位上，见那尊玉佛还摆在桌上，便命令道：“来人，把这尊玉佛放到本宫寝室。等等，罢了，本宫亲自来。” 赫连归抱着玉佛，心里五味杂陈，凌寒今日所说的话他并非照单全收，还是有所疑虑。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计较那些也没用。 赫连归起初对赫连晋有所怀疑，甚至觉得他和凌寒联手骗了自己。 但的确是他自己主动找凌寒，若要和赫连晋扯上关系，未免有些牵强。 而且乌倩雅的存在，对凌寒来说是个威胁，但对赫连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赫连晋经常不在景城，征战时也不可能带家眷前往军营，乌倩雅在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更别提刺探军情了。 所以乌倩雅与赫连晋两人是互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 而自己则不同，或许乌倩雅见到自己以后，意识到是个机会，于是故意爬上他的床？ 赫连归很自以为是的脑补了一番这件事的背景和前因后果，越想越觉得凌寒说得对。 而且她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自己，既然知道乌倩雅的目的，那么他提前防备便可，也不怕她能闹出什么水花来。 打定了主意，赫连归不再那么烦心了，若父皇要赐婚就欣然接受吧。 不过他在心里，更加记恨上了两个人——许德妃和端王赫连益。 每次都有他们来和自己过不去，赫连归的眼睛微眯。 “让本宫不好过的，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另一边，凌寒出了太子府就往闹市区跑，在街道上转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以后，这才轻车熟路的抄小路从后门进了誉王府。 她刚才惊险万分的和赫连归斗智斗勇，而赫连晋则跟凌远在院子里看小白撒欢，凌远甚至很不雅观的在嗑瓜子。 这不公平的世界。 “寒寒，你回来了。”赫连晋先迎了上去，将凌寒散下的几缕碎发归整到耳后。tgv6 “嗯，太子那边已经搞定，他不会怀疑咱们了。”凌寒走上前从凌远手里抢了一把瓜子。 “那就好。辛苦你了，他没有为难你？” 赫连晋很担心凌寒，但这件事除了凌寒又的确没人能最快最好的解决。 “没有，要不是立场不同，太子这个人也没那么糟糕。” 凌寒耸肩，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或许还能和他做朋友。 “对了，碧儿她们怎么样了？”凌寒拍了下凌远肩膀问道。 “已经回到客栈了，说是养伤谁也不见。晋儿已经派人暗中保护，若太子想灭口也不至于让他得逞。不过既然你说太子没事，那咱们就不用多担心了。等过几日皇上下旨赐婚，给太子好好道喜就行。” 凌远笑得很妩媚，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好，毕竟敌人的不幸犹如蜂蜜的味道一般甜蜜。 “过几日就是中秋宴会了，我不想进宫。”凌寒觉得宫里人太难应付，上次宫宴她就元气大伤，如果有可能，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不想去就不去，咱在府里好好玩。哥哥带你去街上赏灯吧？”凌远提议。 “不去，我就在家待着。那天晚上不是要动身吗？消停一点比较好。”凌寒果断拒绝，最近劳心劳神的，她想好好休息。 凌远一想也是，依着凌寒的麻烦精体质，一出门肯定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在家待着安全。 “我有些困了，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凌寒打了个呵欠，困意袭来恨不得立刻趴床上睡觉。 “你去房间睡吧，等晚点了我派马车送你与远儿回去。”赫连晋过来扶她，祁东苑里凌寒的房间一直都在，就是让她随时回来的。 “也好。”凌寒眼皮子都在打架，就没拒绝，直接回屋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赫连晋备了晚膳与他们一同用膳。 晚点时候，宫里传来密报，说太子被吴贵妃招进宫里，很晚才回来。 吴贵妃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很大度的赏了一套珠宝让人送去客栈，当做给乌倩雅的礼物。 “这么说，太子和乌倩雅的事儿要成呗。”凌寒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或许元宵节时父皇就会下旨。”赫连晋给凌寒加了很大一块肉。 “终于可以安心了。”凌寒松了口气，但又担忧碧儿是否听话，“乐神医可给碧儿吃下别的药？” 只要碧儿一直听话，不会脱离掌控，对碧儿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前途。 就怕她中途改了主意，想要得到更多而背叛自己。 “吃了，每三个月给一次解药，不然就会心脏猝停，查不出来任何异状。” 凌寒和赫连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一旁的凌远觉得心里很不平衡。 原来他可是与赫连晋好到洗澡睡觉都在一起的，自从凌寒来了以后这些就变了。 凌远已经忘了之前是怎么对凌寒百般嫌弃的了。 他只知道认亲以后怎么看她怎么喜欢，除了家人之外，谁接触凌寒都让他觉得不爽。 凌远的心情很复杂，竟不知该嫉妒谁了。 第240章 多喝热水 “咳咳。”凌远咳嗽了几声，提醒聊得火热的那两个人，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你感冒了？”凌寒斜睨他一眼，语调冰冷一点没有关怀的意思。 “多喝热水。”赫连晋面无表情补了一句。 “……”凌远觉得自己的心好受伤。 夜色渐晚，凌远护着凌寒回府去了，到宫里的元宵佳宴为止，他们约好不再见面。 接下来的几天，凌寒一直在府里安心做个乖宝宝，每天作息时间很有规律。 除了中午晚上和家人一起用膳之外，其他时间都在云霄阁练剑练内力，凌绾绾有时候会带着小白来跟她玩。 皇宫那边听说闹得很欢，丑事已经满城皆知，皇上为堵住悠悠众口，将乌倩雅赐给太子做侧妃。 太子和凌寒已经谈拢，为了维护自己最终的形象，去皇上面前下跪认错，接受了乌倩雅，许诺过了元宵节就把人接到太子府里。 许德妃一开始还想给乌倩雅争取一下平妃的地位，但吴贵妃心里本来就不舒坦，牙尖嘴利的嘲讽了她几句，此事只好作罢。 凌寒躺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边听着凌远从宫里打听来的八卦，小白在她脚边啃鸡腿。 “碧儿要是聪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凌寒悠悠然的扇着扇子，闭目养神。 “总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等明日元宵佳宴一过，咱们立刻动身去波卧国。皇上已经把通关文书都偷偷发给晋儿了。” 凌远也觉得如释重负，最近烦心事太多，他们一起去波卧国也算远离纷争，落得个惬意。 “只是不知道波卧国那里会不会有咱们想要的东西，就算那玉石是波卧国盛产的，其他三块都流落在别处，白虎玉佩不知道会不会留在波卧国。” 凌寒有些担心，虽说远离景城是好事，可要是找不到皇上想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无用功。 而且谁知道此去波卧国会花多久的时间，万一没找到东西，景城这边又有变动，对赫连晋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tgv6 “碧儿会随时像咱们传递太子府的消息，父亲也时刻帮忙盯着呢。要真有事，立刻赶回来也不会错过太多，你且安心。” 凌远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只能这么安慰凌寒。 毕竟去寻找四神之匙是皇上的意思，绝不可忤逆。 “嗯，走一步算一步吧。”凌寒起来将小白抱到膝盖上，冲凌绾绾说道，“绾绾，这次我得把小白带走。” 凌绾绾很不舍的看看小白，但她知道哥哥姐姐此去波卧国路途险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带着小白大有用处。 “我知道，路上小心。我给小白准备了好多牛肉干，姐姐一起带上吧。”凌绾绾还是很懂事的。 “绾绾懂事了。”凌寒赞叹道，几个月时间而已，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心头所好就不择手段的刁蛮小姑娘了。 “那姐姐你快点回来，把小白平安带回来。”凌绾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那是自然。”凌寒笑道。 小白在凌绾绾那里寄养了一阵子，完全是按照宠物的喂养方法养的，肚子上圆圆一圈赘肉，丝毫没有一点老虎的模样。 “姐姐，再让我养一天吧，等你出发的时候再还给你。” “行，去吧。”凌寒揉了把小白的肚子，将它丢给凌绾绾。 凌绾绾领着小白先回去了，凌寒被太阳晒得很舒服，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凌远叫来丁香月桂给凌寒撑上阳伞，自己也回去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凌寒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她在梦里回到了前世，只不过那时她才十二岁，还在学习和训练期间，并没成为真正的杀手。 被大师兄捡回去以后，师父就把她交给大师兄看管她的一切。 杀手组织的人不用上学，师父会请专门的老师来给他们上课。 学习内容和普通学校是一样的，只不过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享受校园时光而已。 凌寒记得给她上课的老师是个清瘦的年轻男人，和大师兄年龄相仿，看起来很清秀斯文。 那人叫徐冕，大师兄总叫他阿冕，凌寒记得每次徐冕给她上课的时候，大师兄都会来陪她。 美其名曰是监督她学习，可大师兄的眼神一直落在阿冕身上。 一下课，她就被甩在一边，大师兄就带着阿冕出去玩。 这也就是阿冕给她上课的时候，换了那个啤酒肚双下巴的老爷爷上课的时候，大师兄从来没出现过。 凌寒一直觉得大师兄是外貌协会的，大概不喜欢长得不好看的人吧。 直到有一次，老爷爷身体不好辞职了，换了一个身材火爆的漂亮姐姐代替他。 可大师兄除了交接老师那天出现过，之后就再也没来看她上课。 只有阿冕来代课的时候，大师兄才来。 凌寒在梦里又回想起一些片段，她走在路上，见到两个骑单车的男孩从她面前经过。 看身影应该是大师兄，她刚想跑上去打招呼，就见他们两人把车停在一颗大树下。 阿冕靠在树上，大师兄单手撑着树，把阿冕堵在臂弯里。 “树咚啊！” 凌寒捂着嘴偷偷看着大师兄和阿冕，她看到阿冕嘴巴动了动，接着就被大师兄堵住了嘴唇。 阿冕的口型是——“阿垚。” 凌寒心里一惊，猛然睁开眼睛。 她摸着自己的心脏，觉得跳得特别厉害，她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凌寒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现在忽然想起来，这才恍然大悟。 大师兄和阿冕…… 凌寒捂着通红的脸，觉得自己后知后觉。 白白暗恋了大师兄那么多年，原来自己得到他一点有好感的机会都没有。 凌寒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蓝垚！ 大师兄的名字就是蓝垚，和花孔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 自己和梅凌寒长相和名字相同，所以机缘巧合穿越而来。 那是不是说明，大师兄和蓝垚之间，也会在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 第241章 小哥哥过来说话 凌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一趟赫连晋。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了，各个府里都在忙碌准备，凌寒趁着家里没人管她，换了套男装，偷偷溜出府去。 誉王府一直是京中皇族中一个高冷的存在。 节日里从不开门宴客，因为誉王爷身份敏感，许多大臣即便想攀关系，也不敢直接上门。 或许正因为如此，皇帝对赫连晋的地位才很放心，能安心把军权交给他，不必担心他与大臣交往甚多而结党营私。 凌寒从小路来到誉王府后门，环顾左右见没人盯梢，身形一闪便翻墙而过。tgv6 她刚从后院绕进誉王府，后脚雁翎雁羽就跟着进来了。 她们一直暗中保护凌寒，最近她内力大增，有时候她们都追不上她。 河图洛书两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凌姑娘最近轻功长进很大啊。”河图抄着手看着凌寒背影说道，“凌家内力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就算没想起之前的事，但若能恢复武功也是不错的。”雁羽点头应和道。 几名暗卫在对凌寒的内力品头论足的时候，她已经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祁东苑。 赫连晋房门紧闭，院子里有个看起来随从模样的小男孩站在那里，看起来很面生。 凌寒刚要敲门，就被那小随从叫住：“哎哎哎，我家王爷在里面呢，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你家王爷？” 凌寒以为他说的是赫连晋，不禁很奇怪的看他一眼，在这誉王府里，还没人敢称自己是闲杂人等。 “你是新来的？”凌寒问道。 她并没见过这个小随从，也没怪他不认得自己。只是奇怪赫连晋怎么会招新人进府。 “我不是，我是陪我家王爷来的。小哥哥过来说话。”小随从倒也和气，招手让凌寒过来，“我家王爷和誉王爷商量事呢，别打扰他们。” 凌寒看了看左右，这里没别人，“小哥哥”是叫自己呢吧？ 就算自己身穿男装，被人没当成女人也还是挺心酸的，毕竟她今日并！没！有！束！胸！ “你们家王爷是谁？”凌寒决定不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摸了下额头故作潇洒的走下台阶。 “寿王殿下。”小随从满脸骄傲的答道。 “淑妃娘娘的九皇子？”凌寒想起来是谁了。 “正是。” 姜淑妃诞下的皇子排名第九，名为赫连清，前几天刚被册封为寿王。 凌寒知道赫连晋小时候寄养在姜淑妃膝下，和赫连清关系很好。 回到景城之后，一直不见他们有所来往，还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样子是她多虑了，兄弟二人应该是担心引人注目而故意低调的不曾来往。 “小哥哥，我叫艾因，你叫什么啊？”小随从也是闲着无聊，跟凌寒攀谈起来。 凌寒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赫连晋从门里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是寿王赫连清。 凌寒之前在宫宴上只是远远见了赫连清一面，并不曾看清楚他的样貌。 这时，她才第一次看清楚赫连清的长相。 “阿冕？” 第242章 冥冥之中必有联系 凌寒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话刚出口她就捂住嘴巴。 幸好她声音不大，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 徐冕若是穿上古装，束起头发一定就是赫连清这幅模样。 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凌寒一时间竟然恍惚了。 赫连清正值束发之年，与赫连晋有六七分相像，只是他面容更显清秀。 也不知赫连晋在这个年纪时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赫连清这样是个青涩俊逸的少年郎？ 凌寒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赫连晋十二岁就投身军营，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是所有皇子都不能及的。 他和这个养在蜜罐子长大的受宠九皇子怎可相提并论？ 即便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赫连晋的眼中肯定也有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与世故。 凌寒莫名心酸了一下，很心疼少年时代的赫连晋。 “你来了啊，怎么没进来？”赫连晋见到凌寒，有些意外，笑着招手让她过来。 “见过寿王殿下。”凌寒很懂事的行了一礼，心里却直打鼓。 赫连清和她前世的老师徐冕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自己会忽然做那个奇怪的梦。 冥冥之中必有联系，要说没任何关联她都不信。 凌寒更觉得自己来找赫连晋是找对了。 “凌小姐好。”赫连清微笑着回了个礼，他还记得凌寒的剑舞，非常惊艳。 “我来的不是时候？”凌寒询问道，不然她换个时间再来好了。 “无妨，本王正好要回去。” 赫连清的声音很好听，这个年纪的男孩一般都在变声期，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说话的声音清脆动听。 艾因大概还沉浸在凌寒是女子的冲击中没回过神来，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赔礼道歉。 “艾因，和你聊的很开心，回头见啊。”凌寒看出他的窘迫，挥挥手冲他打个招呼。 艾因脸憋得通红，听了凌寒的话这才如释重负，“多谢凌小姐。” 送走了赫连清，凌寒跟着赫连晋回到祁东苑。 “你对九皇弟很感兴趣？”赫连晋忽然问道。 凌寒看向赫连清的眼神明显与看其他人不同，感官敏锐如他怎能察觉不到。 “额……就觉得像一个故人。”凌寒踌躇了一下，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又是故人？”赫连晋皱眉道，蓝垚像个故人，连赫连清也像个故人。 你到底有多少个故人？ “唉，这不是重点。”凌寒也不好解释这其中的关系，她也很无奈的把手一摊。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蓝垚可能是基佬。”凌寒神秘兮兮的在赫连晋耳边说道。 “……” 作为一个被凌寒科普过何为基佬，又身体力行曾假扮过基佬的人，赫连晋还是觉得不能正视这个词。 莫名的粗俗。 “不能换个词？”赫连晋伸出手，像捏鸭子嘴似的捏住凌寒的嘴唇。 凌寒挣脱开他的手，揉着嘴唇，嘟囔道：“那就断袖吧。反正蓝垚好色一定是装的。” “你从何而知？”赫连晋很淡定的问道。 “这个我不好解释，只能说是我的直觉。反正他肯定不爱女人，之前说要娶我的话一定是假的，肯定有别的目的。总之，他喜欢男人，而且……” 凌寒话说一半，开始斟酌词汇，她的梦肯定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偏偏在梦见大师兄和徐冕之后，她见到了寿王，发现他和徐冕长相相同。 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暗示。 但这话要是直说，赫连晋大概会以为她是神经病。 “而且什么？”赫连晋这才被提起好奇心。tgv6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凌寒先给赫连晋做好心理建设。 “不生气。” “我做了个梦，老天爷大概是觉得我辅佐你太辛苦了，所以在梦里给我了一些警示。老天爷开眼，大概是体恤我，让我少走弯路吧。”凌寒胡诌道。 “说结果。”赫连晋根本不买账，大手已经伸出，若凌寒再不说重点，他就要强制她说了。 “蓝垚大概喜欢寿王那类型的。”凌寒飞快的说完，然后捂住嘴巴。 “……” 赫连晋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怎么了？”凌寒伸手在赫连晋面前晃了晃。 她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会让人震惊。 下一刻，凌寒就觉得脸上传来一阵疼，赫连晋的一双大手左右开弓，捏住了她本不多肉的两边脸颊。 “好疼啊，你放开我。”凌寒拍打着他的手，瞪着眼气鼓鼓的看着他。 “我怕你睡糊涂了，帮你清醒一下。”赫连晋见她生气的模样可爱，笑着又帮她揉揉脸。 “我没有。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凌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世今生，反正她觉得自己的梦绝对不是平白出现。 若是在之前，凌寒不会在意或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觉得顶多是个巧合而已。 只有她自己真正经历过穿越事件，这才深感不疑。 只可惜赫连晋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觉得她是胡言乱语。 不能沟通心好累啊。 “一场梦境而已，不能当真。我还梦见与你洞房花烛了，敢问这就是真的吗？”赫连晋满不在乎的摇头说道。 “你还梦见洞房花烛了？”凌寒的重点显然没抓对，她歪着头看向赫连晋，眼中透出八卦的光芒，“看不出来你还挺豪放啊，这么早就想着那什么了？” “我举例而已。”赫连晋没想到随口之语被揪住不放，可惜再开口也来不及了。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我只是列举了一个可能性，万一被我说中了呢？你可以派人去查一下蓝垚底细。”凌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一定保护好寿王远离他的魔爪。” “……” 赫连晋刚想说凌寒的话在理，派人去查一下倒也无妨，反正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可后半句话一出口，他就又无语了，姑娘家家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 “反正我相信我的直觉。”凌寒不服输的想要继续争辩。 但赫连晋不理睬她，长臂一伸将她猛然拉进怀里，四唇相交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第243章 你会杀了我吗？ 过了好久，凌寒感到大脑严重缺氧，这才推开赫连晋。 “不带这样的。”她揉着红肿的嘴唇，埋怨道。 不让人说话就耍流氓，太过分了。 “几日未见，甚是想念。”赫连晋意犹未尽，干脆将人拦腰抱起，一同在软塌上就座。 “你应该信我。” “我信你。”赫连晋从善如流的答道。 “真的？”凌寒很奇怪他的转变，刚才还不信的。 “我忽然想起你曾说过的话，或许你有秘密，但还不是时候揭开谜底。”赫连晋伸手捞起凌寒一缕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 “你记得就好。总之我说话不是没依据的，不是我疯癫，是别人看不穿而已。” 凌寒轻声说道，其实她也在等机会，如果时机成熟她会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所以，我愿意等。你说的话即便毫无根据，我也愿意相信。” 凌寒甚至有些许感动，如果把赫连晋的话理解为毫无保留信任她的话。 “嗯。反正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今后的事多加小心吧。”凌寒面色凝重，她总觉得蓝垚不是歌好对付的。 “对了，远儿是否告诉你，惊鸿已经查到跟踪你的人是谁了？” “没啊，是谁？” “蓝垚。” “又是他？”凌寒已经不奇怪了。 蓝垚阴魂不散，出了景城又跑回来，这次又派人跟踪她。 凌寒并未怕过任何人，但她偏偏觉得蓝垚眼神中透出来的那份阴冷，让她感到后脊背发凉。 那种感觉她说不清，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蓝垚利用，甚至啃得渣都不剩。 都说赫连归是阴险的人，可至少赫连归能听进去她说话，有时候他的心理也不难摸清。 蓝垚心深似海，让人根本摸不透，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的人，和他做对手谈何容易？ “寒寒？” 赫连晋见凌寒一直在发呆，他甚至感到凌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于是他更加用力的搂紧她，给她温暖让她不至于害怕。 “明天晚上就离开景城了，路上咱们尽量加快脚程，我想早点见到百媚生。”凌寒独自寻思了一会，郑重说道。 “好。”赫连晋见她语气严肃，也没问缘由就答应了她。 凌寒在赫连晋怀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赫连晋将凌寒抱回里屋躺下，他则出了院子，叫来清明和谷雨。 “派人去查蓝垚的……” 赫连晋话说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难道要说去蓝垚是不是断袖？ “王爷？”清明见赫连晋半天不说话，出声提醒道。 “呃……查一下他府里那些妻妾美人是什么时候入府的，还有，除了女人，还有没有男宠。还有……” 赫连晋很难得的说话结巴了，毕竟作为一个直男，让他说这些话完全说不出口。 清明已经明白赫连晋的意思了，心里忍住笑脸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属下明白。” “快去。”赫连晋背过身去挥手让清明退下，脸上却早已微微泛红。 他和凌远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闹出断袖的传闻，并无实际举动，也不知道断袖之人到底会做什么。 蓝垚……要真是如凌寒所说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赫连晋整理了一下衣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屋里，凌寒还在睡觉，他便拿了本书坐在贵妃榻上翻看。 那书不过是随手取下的志异怪谈，但赫连晋随意翻看的一页却让他身子一凛，凑近了仔细看那几行字。 赫连晋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也越来越深沉，他合上书将目光投向还在沉睡的凌寒。 他的手在夹在翻开的页面，上面有一行字，寥寥数笔写道：“西怀有女，死而复生，始知天命，疑遭换魂。” 赫连晋将那页纸撕下来，折叠好放进袖里。 那句话的意思是，西怀国有个女子死而复生之后开始懂得许多常人所不知的事情，众人怀疑她是否被换了灵魂。 凌寒的许多特点与西怀国这名女子相符。 保得利府军的箭上涂了毒液，乃剧毒之物，凌寒逃跑到他所处的温泉实属奇迹。 赫连晋一度以为她命大，这么看来除非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梅凌寒的身体还在，可灵魂已经被偷换了。 这样就解释了许多疑团。 比如凌寒为何没有之前的记忆，为何会奇怪的拳法，还知道许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莫非，她真的被换了灵魂？ 赫连晋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凌寒的睡颜。 不论如何，他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打他遇到凌寒开始，她就是这个她。 吸引他的也是面前的这个人。 不管她是不是梅凌寒，赫连晋觉得问题都不大，反正他也不认识梅凌寒是谁。 他知道的，认识的，喜欢的，只有她。 “嗯……” 感受到了脸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凌寒慵懒的睁开眼睛，见是赫连晋正一脸柔情的看着她，不禁脸色一红。 “寒寒。” “嗯？” 凌寒敏锐的察觉到赫连晋的不对劲，她余光看到赫连晋的手上正拿着一本书，定睛一看却残缺了一页。 “这书怎么少了一页？”凌寒伸手取过来看，只见残页后面画了一幅图。 一个女子正躺在床上休息，而她上空则是一个虚空幻影般的人形，看样子也是名女子，但穿着打扮大不相同。 上空的人形穿的和这个时代不同，凌寒看了一眼就睁大眼睛，那女子穿的竟然是衬衫和牛仔裤，甚至脚上还蹬了一双高跟鞋。 “这是什么？”凌寒有几分慌乱，很警惕的看向赫连晋。 凌寒很确定那页残缺的纸上写的是穿越之事，只是她不知道赫连晋是不是看到了。 她检查了一下残页，发现撕扯的痕迹很新。 赫连晋果然还是看到了！ 凌寒伸出手摊在赫连晋面前，“把那页纸给我。” 赫连晋见她的表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便从袖口取出纸张递给她。 凌寒打开纸，发现除了那一行字之外，记叙的穿越之事并不详尽。 但依着赫连晋的聪明，还有自己表现的种种，他要是不明白，也是不可能的。 “你会杀了我吗？”凌寒将书还给他，很淡定的问道。tgv6 第244章 怕我是妖怪 赫连晋很奇怪她会这么问，伸手在她额头上量了一下。 “没发烧啊，莫非睡糊涂了？” “……”凌寒听他这么说，很奇怪他的反应，“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 “怕我是妖怪，是妖精。”这要被人知道了没准会被处以火刑。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界定这种魂穿之事，反正说难听点是借尸还魂，被当成妖魔鬼怪好像也不奇怪。 “妖怪也好，妖精也罢，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你。”赫连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歪头靠在她头上，“反正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胆儿真肥。”凌寒把头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的说道。 赫连晋笑笑，并没答话。 其实他一直怀疑凌寒的身份，并不是因为怀疑她是内奸或别的。 而是他有种违和感，觉得凌寒并非是原来的那个她。 所以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并不是多么震惊，而是有些果然如此的释然。 “人生来有灵，谁会管这灵是何时来的呢？”赫连晋放开凌寒，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额头与她相抵，“但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身份洗白了？”凌寒怎能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就算真实身份是靖渊侯府的大小姐，可毕竟是在梅之敬府上养了十几年的人。 梅凌寒就算倒戈向着梅之敬，也不算是背叛泓元国，毕竟生恩不如养恩大。 赫连晋一直担心朝中有人会用这件事来污蔑凌寒，甚至靖渊侯府。 所以他一直隐瞒此事，并不打算公布于众，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可凌寒是异世来的灵魂，这样状况就大有不同。 她与梅之敬毫无瓜葛，只是碰巧用了梅凌寒的身体而已。 在他这里凌寒是清白的就行。 原来只是毫无理由的信任她，现在更加深信不疑。 “那凌远那边……”凌寒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凌远，毕竟他亲妹妹的确已经香消玉殒了。 “不要说。”赫连晋替她做了决定，“我只认你的灵魂，可远儿和侯爷要的是这具身体，有些事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嗯。” 凌寒明白什么叫善意的谎言。 反正她占用原主的身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侯爷与凌远失去亲人这么久，好容易找到了她。 如果告诉他们事实，恐怕比让他们一直找不到亲人更加残酷。 “告诉我你的事情，嗯？” 赫连晋对凌寒来自哪里很好奇，既然碰巧撞破了事实，不如趁这个机会问个明白。 凌寒就窝在赫连晋怀里，告诉他自己从哪里来，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少这个时代的人想不通的事情。 “所以你有许多改造兵器的想法？”赫连晋听得津津有味，他忽然想起凌寒改造的武器的确威力大增。 “是啊，只可惜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要是有条件能造出手枪才厉害呢。什么十步杀一人都是小儿科。”凌寒耸肩，哀叹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感觉我捡到宝了？” “那可不？”凌寒斜睨他，“可当时你竟然想杀我灭口。” “……” “算了，原谅你了。”凌寒笑道，要是当时换个立场，她也会那么做。 不过赫连晋还算沉稳的，给了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凌寒还告诉赫连晋她的身世，如何进入杀手组织，又如何因为做任务失败而穿越而来。 “可能在某个平行空间，我和梅凌寒一同死了，所以我穿越来了，很有可能我们灵魂互换，凌远真正的妹妹或许到了我的时空，好好活着也说不定呢？” “如果那样就好了。” “是啊，大师兄人很好，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大师兄？”赫连晋这才明白一直一来，自己找错了人。 大师兄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怪不得怎么查都毫无踪迹。 “对，大师兄叫蓝垚，跟花孔雀长得一样。我也是做梦才回想起我差点忘记的事情，大师兄可能是断袖，他的好基友叫徐冕。跟寿王一模一样。” 凌寒来找赫连晋的原因就是她觉得大师兄和蓝垚之间或许有某种联系，或许蓝垚和大师兄一样呢？ 谁知道刚来就碰到寿王，这更让她担心了。 “所以你担心花孔雀会对九皇弟……”赫连晋有些无语，但凌寒经历的事情太过玄幻，或许她没错呢？ “嗯，反正你去查花孔雀肯定没错，大不了就是我们多心了。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凌寒想着查查又不要钱，求个安心重要。 “是。我已派人去查了。” 在誉王府里耽误了一阵儿，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第二天就是元宵节，靖渊侯会进宫赴宴。 所以这天必须全家人在一起先吃个团圆饭。 “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我等你接我。”凌寒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tgv6 “等等。”赫连晋一把揪住她，将手摊开在她面前，“朱颜砂的解药带了吗？” 凌寒奇怪的看着他，把解药从荷包里取出，“一直带着呢。” 赫连晋接过盒子打开，剜了一指白色脂膏就往凌寒脸上抹。 “你不是不想这么快让我恢复原貌吗？”凌寒问他，之前说出了景城才行，怎么现在就给涂解药了？ “明日你也不必见人，今天恢复原貌给侯爷和夫人看看吧，他们应该很想见到女儿真容。” “嗯。” 凌寒知道赫连晋从来都是外冷内热的人，或许对他来说，自己脸上有没有红斑都无所谓。 可是对于梅凌寒，不对，凌云霓的家人来说，很想见到她真正的容貌的吧？ “好了。”赫连晋的手指离开凌寒的脸庞，一张光洁柔滑的绝色容颜就出现在他面前。 近距离的观看，让赫连晋一时间也失了神。 “看够了吗？”凌寒小声问道。 “一辈子也看不够。”赫连晋回过神来，轻笑自己定力不足。 “油嘴滑舌。”凌寒白他一眼，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真得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吧。”凌寒知道赫连晋需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就不再耽误他了。 第245章 开启另一段旅程 恢复容貌的凌寒走原路回到靖渊侯府，路上也遇到一些行人，不过幸好她一身男装，虽然绝色但也没有女子般的回头率。 刚回到云霄阁，凌远就闯进来找她。 “你去哪儿了？啊！”凌远见到凌寒真容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么吓人？”凌寒摸了把脸，难道不该惊艳吗？ “不不不，不吓人。很美！”凌远搓着手，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比不过。” “真的？”凌寒笑他说得夸张，故意挑着眉毛逗他，“那景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莫非也非我所属？” “……” 凌远提到这个就很烦躁，他明明是个大男人，非得给他安一个景城第一美人的名号。tgv6 “不逗你了。我刚才去誉王府了，你猜遇见谁了？”凌寒卖了个关子。 “谁？” “寿王。”凌寒神秘兮兮的说道。 “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错，在誉王府见到寿王，这很奇怪吗？”凌远觉得莫名其妙。 “那倒不奇怪。”凌寒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对蓝垚的猜测告诉他。 “其实皇上有意将绾绾指给寿王。不过绾绾还小，要指婚也的过两年再说。”凌远悄声跟凌寒透露消息。 “啊？”凌寒对这个消息很吃惊。 “寿王一表人才，又温润谦和，和绾绾的确相配。”凌寒自顾自的说着，终于发现凌寒一脸冷漠，便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好？” 凌寒有些迟疑道：“不是不好，而是你忘了楼州城的肖子宴了？” 经凌寒提起，凌远才想起这么个人来，“记得，他之前救过绾绾的命。” “我觉得绾绾可能对他有意思。” 凌寒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可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感到身边的空气骤然降了几度。 凌远冷着脸，俊美的脸庞此时挂满冰霜。 “呃，我就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啊。”凌寒想抢救下这尴尬的气氛，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去问绾绾。”凌远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转头就去找绾绾。 “唉，我这大嘴巴。”凌寒往嘴上拍了一巴掌，也跟着跑了出去。 凌绾绾正在院子里遛小白，见哥哥姐姐过来了，还没打招呼就被凌远一阵风似的抓紧屋里。 “绾绾，有件事哥哥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哦。”凌绾绾不明就里，只是见凌远的表情很可怕，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去，寻找援兵。 “姐姐，你的脸！”凌绾绾刚看到凌寒，就很惊喜的叫出声来。 “她的脸回头再说！先说你的事！”凌远很生气的把凌绾绾扳过来，“你告诉哥哥，你对肖子宴印象如何？” “啊？肖，肖子宴啊……” 凌绾绾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但脸蛋却猝不及防的红了。 凌远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用继续问了，看她表情就明白了几分。 “你对肖子宴有意思？”凌远黑着脸。 “我……”凌绾绾她求助般的看向凌寒。 “绾绾年纪还小，哪里懂那些啊。”凌寒一把将凌绾绾护在身后，补救着说道，“可能她也就是对救命恩人的好感呢？不一定就是男女之情。” “那也要绾绾亲自跟我说。”凌远指着凌绾绾，态度坚决的说道，“绾绾，你可考虑清楚。你是我靖渊侯府的大小姐，绝对不可能和江湖人士有所瓜葛。做朋友可以，但要是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哥哥劝你立刻打住。” “哦，我知道了。”凌绾绾吓得缩成一团，不断点头。 凌远给凌寒一个“你哄哄她”的眼神，自己先走了。 “姐姐……”凌绾绾被吓坏了，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凌寒，不知道为什么凌远会那么生气。 “没事儿，你别管他。”凌寒让凌绾绾坐下，却不知道该劝她什么。 凌寒知道，凌远那么生气并不是因为他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而是声名显赫的侯府嫡女和江湖门派的儿子的确不搭调。 按她的意见，是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的，如果凌绾绾喜欢，她就支持。 但是在这个婚姻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这个时代，她鼓励凌绾绾追求自己的爱情，未免有些太过不顾后果。 让她做出不符合时代背景的前卫行为，那才是不负责任，说不定还会害了她。 凌绾绾毕竟才十三岁，还没有能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的能力。 凌寒想了想，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反正就算皇上要指婚，也得等凌绾绾及笄之后，还有两年呢，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于是，凌寒决定将这件事翻篇，她转变话题道：“绾绾，我和哥哥明日就要出发了，你要替我们多陪陪父母。” “嗯，我知道。你们要去波卧国，我等你们回来。”凌绾绾很乖巧的回答。 “姐姐回来给你带波卧国特产。”凌寒捏捏她的脸蛋，很温柔的笑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在府里吃了顿团圆饭，也是离别饭。 靖渊侯和夫人纵然再不舍得，可皇命难为，也不得不放行。 夫人给凌寒准备了许多路上用的衣物，千叮咛万嘱咐让凌远照顾她，千万不能受一丁点委屈。 相比而言，侯爷就霸气了许多，他大手一挥让儿女们出去闯荡，说若找不到也不要勉强，只管回来，皇上那边他去解释就行。 临别前的夜晚，凌寒再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甚至想着如果有可能，她想隐瞒一辈子的真实身份。 带着心里的小秘密和无限感动，凌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元宵佳宴是过年期间最后的一场大型宫宴，过了这一日，才算过了一个完成的年。 朝臣们应邀进宫，女眷则留在家中不必同行。 靖渊侯与凌远一大早就应邀进宫去了。 凌寒留在府里准备行李，夫人和凌绾绾依依不舍的帮她收拾。 到了晚上，侯爷和凌远刚回来不久，赫连晋就准备好一切，来到靖渊侯府接凌寒和凌远。 拜别了父母家人，凌寒踏上马车，开启另一段旅程。 第246章 解毒 夜色苍茫，景城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一队马车浩浩荡荡从东城门离开。 与此同时，三匹骏马载着人则从西城门一路绝尘而出，直奔景城外西郊惊云山。 惊云山好像一道屏障保护在景城西侧，再加上其他三面环水的地理优势，使得景城处于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 当年太祖爷建都的时候，就看上了这里的地势，建立了都城。 凌寒将小白装在斜挎包里，很吃力的骑着马，动物的成长速度非常快，小包裹已经兜不住它了。 “景城里的人都以为晋儿连夜回了楼州。咱们先在惊云山里过一夜，等明日再启程往西南走。”凌远策马赶在凌寒身边，顺手将小白接了过来，他不舍得让妹妹受累。 “皇上为了得到仙药宝藏，掩人耳目这种事都愿意做。”凌寒挑眉冷笑道，这皇帝真的离昏君不远了。tgv6 “咱们的车队在前面躲着呢，先找到他们要紧。”凌远指着前面说道。 对凌寒的话，他也深有同感，但身为臣子有些话不能明说。 赫连晋对惊云山的地形很熟悉，很快找到了车队的藏身之所，乐千帆早已跟随车队和侍卫们等候多时了。 车队停留在一片小树林里，刚好处于是一处山麓拐角，又有河水阻隔，地形非常隐蔽。 乐千帆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他身穿一件浅蓝色长袍，外面披了条同色的缎面披风，上边用银线绣了花草纹样。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新雅致，仿佛图画上的谪仙一般出尘脱俗。 乐千帆见到凌寒已经去掉红斑，完美光洁的脸庞时，也大吃了一惊。 不过他很快收敛神色，很平静的向凌寒道喜，恭喜她得到解药恢复容貌。 “王爷，解药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开始解毒。”乐千帆指着不远处一道瀑布说道。 “好。”赫连晋转身看着凌寒，“你先进马车休息，明日我就回来。” “可是我想一起去。”凌寒放心不下。 “没事，我陪着晋儿一起去。有哥哥在，你还不放心？”凌远也上前阻拦道，“反正你去了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上忙啊。” 凌寒无言以对，自己医术不行内力不够的，不添乱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 “寒寒，等我回来。”赫连晋拉起凌寒的手放在他心口，“乖，等你睡醒了我就好了。” “嗯。那你要小心。”凌寒无奈点头，又转向乐千帆，叮嘱道，“乐神医，那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乐千帆回以她一个自信的微笑。 凌寒这才觉得心里有底了。 赫连晋叫出清明河图来帮乐千帆将需要用的药材器具先搬到瀑布后面去。 乐千帆撑开雨伞，纵身一跳就跳上凌远肩头，笑眯眯的说道，“有劳了。” “早就让你学点武功，你不听。这么点距离还得撑伞。”凌远很嫌弃的颠了颠乐千帆，不过还是很听话的施展轻功，朝瀑布里面飞去。 “那后面很隐蔽清净，我原来毒发时就在那里闭关的。”赫连晋指了下瀑布，冲凌寒解释道。 “嗯，那你千万小心。别急着出来，反正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你安心解毒就好。”凌寒上前一步抱住赫连晋的腰肢，轻声叮嘱道。 “嗯。”赫连晋轻声回应道，他抬起凌寒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等我回来。” 说罢，赫连晋转身也飞向瀑布，很快消失在水帘之后。 凌寒抱起小白，盯着水流不息的瀑布又多看了一会儿，这才回到马车里候着。 雁翎雁羽进马车来给她升起暖炉，又泡了杯安神茶。 “姑娘莫要担心，乐神医若没把握也不敢贸然为王爷拔毒的。”雁羽安慰凌寒道。 “嗯，我不担心。”凌寒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雁羽听呢，还是说给自己的。 就算乐千帆医术了得，她信得过。 可赫连晋的毒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二十多年的痛苦一直伴随着他。 解毒二字听起来很轻松，可实际上要承受的痛苦，她想象不到。 应该会和毒发时一样，是很疼的吧？ 安神茶效果奇佳，凌寒喝了一杯以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雁翎雁羽见她睡了，把她扶好平躺在床上，这才出了马车。 “王爷果然没猜错，要不是他提前备了安神药，凌寒姑娘怕是一直提心吊胆等着他出来呢吧？” 雁羽轻叹一口气，感叹王爷对凌姑娘真是好，连让她焦急等待一晚都舍不得。 “是啊，只希望王爷能顺利解毒，早点回来才好。”雁翎也随声附和道。 两人从小就跟着赫连晋，对他的身体状况非常清楚。 这次解毒能不能彻底成功还是未知数，但唯一能确信的是，她们家王爷从此不会再向之前那样每到毒发时就痛苦难耐。 已经处于低谷的身体状态不会再变坏了，希望还是有的。 凌寒睡得很沉，她自己都很奇怪怎么能睡得这么死？ 当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安眠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雁翎，雁羽。”凌寒抓了披风就下车找人。 “姑娘早。”雁翎雁羽正在准备洗漱用品，见凌寒这么早就醒来，忙端着脸盆过来跟她打招呼。 “王爷还没出来？”凌寒顾不得洗漱，先往瀑布方向跑去。 瀑布还是带着哗哗的水流声川流不息，根本就没有有人要出来的迹象。 “从昨夜到现在，只过了三四个时辰，应该还早呢。姑娘先洗漱用餐吧。”雁羽跟上来把凌寒劝了回去。 凌寒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食不知味，小白粥没喝两口就觉得肚子饱了。 雁翎一直守在瀑布外边，一看到有人出来就会来告诉她。 可又等了一个时辰，没有一点消息。 凌寒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在能看得见瀑布的空旷场地练剑打发时间。 “姑娘你看，有人出来了。”雁翎指着瀑布嚷道。 凌寒回头，就见到凌远背着乐千帆飞了过来。 可身后并没有赫连晋的影子。 第247章 奈何桥前，不见不散 凌寒见他们两人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王爷呢？”凌寒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她甚至觉得心脏都凉了一半。 “呃，王爷他……”乐千帆抿了下嘴唇，很艰难的开口说道。 “他怎么了？”凌寒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很期待乐千帆说些什么，可又害怕他说出不好的结果，心里十分矛盾。 “寒儿，哥哥带你去看他吧，可能这是最后一眼了。”凌远掉了两滴眼泪，抽着鼻子过来要扶凌寒。 “什么？什么最后一眼？”凌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眼前一黑，腿脚发软差点跌倒在地。凌远眼疾手快把她扶稳。 “寒儿，你不……” 凌远话还没说，凌寒就一把将他推开，直冲冲地往瀑布那边冲去。 从岸边到瀑布足足有十来米远的距离，中间就是湍急河流。 若是往常，凌寒肯定不会冒险使用轻功飞跃这么宽的距离。 可一想到赫连晋会有不测，凌寒觉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去找他。 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凌寒脚下生风凌空跃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过瀑布，进入了一个山洞一样的空地。 越过水帘的速度很快，但她身上还是被浇透了。 凌寒一眼就见到正中间躺了一个人，她顾不得浑身是水，扑上前去。 赫连晋面色苍白，双手放在身侧，凌寒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 并且连这么点微弱气息都在逐渐减少。 凌寒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看他的样子，难道说是根本就没有成功解毒？ 看乐千帆和凌远的反应，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是解毒前，乐千帆也没有说过如果不成功，就会丧命啊！ 凌寒收回颤抖的手，她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所见。 赫连晋就像熟睡一般躺在那里，如果不是面色苍白，嘴唇青黑，凌寒都要相信他是睡着了的。 她不敢叫醒他，更不敢摇晃他，只能捂着嘴巴在边上哭。 凌寒很少哭泣，她认为哭泣只能让人更显软弱。 但这次，她实在是绷不住了。 赫连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彻底灰暗，找不到活着的目标，将失去所有快乐。 “晋儿，你不要死。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我就陪你一同下去。黄泉路上你得等着我。” 凌寒趴在赫连晋胸口呜咽着说着糊涂话。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忽然醒来。 可耳朵里传来的心跳逐渐微弱下去，直到消失。 凌寒的心彻底死了，她停止哭泣，从腰间取出匕首，闭着眼睛就要往胸口刺去。 就在刀尖接触到胸口的那一瞬间，凌寒感到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 匕首当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赫连晋没想到她会真的寻死，牢牢把她抱在怀里，“傻丫头，为何想不开？” 他低下头想抹掉凌寒脸上的泪水，却遇到一张面带狡黠笑容的脸庞。 “我不这样，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你发现了？”赫连晋笑道，没想到她倒还很敏锐。 “听你心跳的时候发现的，闭气法用的不错，但是耳朵贴在胸口的话，还是能感到微弱跳动。年轻人，你还要多修炼修炼啊。”凌寒拍了拍赫连晋的肩膀，故作老成很语重心长的说道。 “瞧你这模样，没用内力避水吧？”赫连晋掏出火折子点燃篝火，让凌寒坐边上烤火。tgv6 又打暗哨叫来雁翎雁羽，给凌寒送了套干净衣服。 凌寒形象非常狼狈，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刚才是心里着急根本顾不得冷，这时候才坐在篝火边瑟瑟发抖。 赫连晋背过身去，等她换好衣服，然后才用内力帮她把头发烘干。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凌寒很不满自己的表现，觉得太过不冷静。 “怎么？” “凌远和你关系那么好，如果你死了，他肯定会哭得撕心裂肺的，不可能只掉两行泪，还那么淡定的说要带我来看你最后一眼。” 赫连晋轻笑不语，他的毒已经解了，只不过是恶作剧心起，想开个小玩笑而已。 谁知真的吓到凌寒了，他倒是有些内疚。 赫连晋忽然收起笑容，他握住凌寒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 “怎么了？”凌寒见他面色冷峻，心里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寒寒，答应我。即便我今后真的先你而死，你也不要自寻短见。要好好活下去。”赫连晋很郑重的说道。 刚才见凌寒拔刀那一瞬，他很感动。 但他不能让凌寒为他殉情而死，她有她的人生要度过。 “我不知道。”凌寒别过脸去不看他，顿了一下说道，“你要是不想要我那么早死，你就好好活着。” “我自会好好活着，可前途多舛，今后之事没有定数。可不论遇到何事，我只希望你能安然度过余生。不过，我答应你，若我先死，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 赫连晋不会说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他的此番告白已经是他的所有真心。 “当真？” 凌寒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阎王殿一说，可她都能穿越，为何不能有呢？ 这么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她点点头，伸出小指来。 “那你跟我拉钩，不论谁先死，奈何桥前，不见不散。” “奈何桥前，不见不散。” 赫连晋伸出小指与凌寒的小指交缠，立下了今生第一个誓言。 凌寒终于如释重负，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赫连晋的眼睛。 “蓝眸……还是无法变回黑色吗？” 赫连晋天生蓝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物所致。 乐千帆既然为他解了身体上的毒，眼睛的颜色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常？ “暂时不行，不过解毒不能一蹴而就。千帆说还有几次疗程，会有彻底恢复的那一天的。”赫连晋安慰她道。 其实他也无所谓眼睛是什么颜色了，只要身体残毒能被清除，红眸蓝眸又当如何？ 第248章 心理活动非常丰富 “嗯，不过蓝眼睛也蛮好看的，我很喜欢。”凌寒也反过来安慰他。 到了西域，蓝眸并不似在中原这么显眼。 到时候还可以装装外国人，万一需要乔装打扮的时候，连易容都省了。 “真的？”赫连晋有些不仔细，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蓝眸，凌寒竟说喜欢。 “骗你做什么？跟你说吧，我们那个时代有种东西叫美瞳，往眼睛上一贴，蓝的紫的红的绿的都有。你这种纯天然蓝眸是连美瞳都达不到的效果，很漂亮的。” 赫连晋不明白什么是美瞳，但听凌寒所描述的，应该是某种能改变眼眸颜色的易容术吧？ 不过他也不纠结这个，重点是凌寒喜欢他的蓝眸，这就足够了。 “唉，你到底怎么样了？”凌寒见赫连晋的脸色不像是装的，面色苍白应该是解毒所致。 “无妨，还能坚持。我们出去吧。”赫连晋打坐着，稍微调息之后站起来，冲凌寒伸出手。 凌寒叹了口气，伸手被他拽了起来。 赫连晋解毒后需要闭关，可眼前的形势不能让他们在此久留。 好在誉王府准备的马车里面装修的很豪华舒坦，可以让他在不耽误行程的前提下修养。 赫连晋将篝火熄灭，抱起凌寒冲出瀑布。 水幕在他靠近的时候就仿佛长眼睛了似的纷纷避开，赫连晋好像自带隐形雨衣似的，飞出瀑布后身上滴水不沾。 “这就是避水诀？”凌寒感叹古代内力的神奇，她还是修炼不够，进去一次就淋成落汤鸡。 “回头教你。”赫连晋笑着将她放下，两人手牵手往车队走去。 赫连晋的马车是凌远一手操办，特意装修过的。 为了就是能让他在颠簸路途中也能静下心来休养生息。 外观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马车，顶多一眼能瞧出来是有钱人，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马车有三层车壁，里外两层都是木质的，用来掩人耳目。 中间一层是用玄铁打造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底座比普通马车更是多加了约一尺的厚度，不至于让赫连晋打坐的时候太过颠簸而无法安心休养。 看着经过改修的堪比坦克的大马车，凌寒对凌远的细心自叹不如。 虽说平时嘴巴很贱，又爱吃醋，但办起正事来却丝毫不含糊，是凌远的作风。 “晋儿，事不宜迟。”凌远拎着一个食盒过来，“这里是补药，等你喝了咱们就出发。” “好。”赫连晋眉头都不皱一下，咕咚咕咚将老远就能闻见苦味的药喝干。 “千帆说了，这药每隔三个时辰要喝一遍，熬好了回头再给你送过来。” 凌远说完，收拾了药碗去了最后一辆马车。 那里装了不少药材，还安装了一个药炉供路上赫连晋喝药所用。 “我去看着吧。” 凌寒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挺内疚的，就提出自己去熬药，却被赫连晋一把抓住手腕。 “你陪着我。” 赫连晋看出凌寒心中所想，不过他不需要她做什么，仅仅陪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那也好，你就别让雁翎雁羽伺候了。我伺候你。”凌寒爽快说道。 “好。”赫连晋嘴角含笑，凌寒还挺上道。 准备好一切之后，车队开始启程，此番是有皇上秘密任务在身，所以并不能用誉王府的名号。 皇上发的通关文牒是给通商所用，他们一路假扮商人，踏上了前往波卧国的旅途。 惊云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景城和它往西的路。 但同时也是一道极好的保障，他们一行人只要出了惊云山，也不怕会有人跟踪或暗查他们的行踪。 赫连晋刚解毒不久，身体其实还很虚弱，他在马车里闭关打坐，凌寒就坐在小隔间外边安静地等候。tgv6 说不揪心是假的，但最坏的过程已经结束，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么想着，凌寒就不紧张了，她干脆趁着没人打扰，也在软塌上打坐练习内力。 除了到喝药的点凌远来送药，还有乐千帆每隔六个时辰来诊脉之外，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来打扰赫连晋。 相安无事行走了三天，赫连晋的脸色终于看起来不那么惨白，稍微出现了一些红润。 凌寒去打了一些热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他除了喝药之外，全部时间都在闭关。 “饿了吗？我让他们熬点粥送过来。”凌寒很仔细的给他擦拭着脸，伸手戳戳刚长出来的小胡茬。 “闭关之人不知饥饿困倦，我去洗个澡。”赫连晋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赫连晋需要药浴浸泡，有一辆马车里放了浴盆，专供他沐浴所用。 凌寒这三天也没怎么合眼，见他精神不错，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困倦感铺天盖地的忽然袭来，凌寒靠着软塌，眼皮子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不知不觉就沉睡了过去。 赫连晋神清气爽的回来之后，就见到她一副很豪迈的姿势仰头睡着，一点都不顾及形象。 将人一把抱起，赫连晋把凌寒放在内室大床上，也跟着和衣睡去，大有一副不理朝夕的姿态。 凌寒醒来的时候，就发觉人被禁锢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之中。 “醒了？”头顶传来慵懒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嗯，你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千帆说再过半个月就会恢复正常。” “那太好了。”凌寒欣喜道，“等见到百媚生的时候，真得好好谢谢她。” “那是自然，你觉得什么谢礼合适？” 赫连晋也有同感，虽说百媚生是与他谈的条件，最后祭出解药。 但若没有她，自己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除。 “嗯，这个嘛……” 凌寒转着眼珠想了想，忽然掩嘴一笑，招手让赫连晋把耳朵靠过来。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凌寒在赫连晋耳边嘀咕了几句。 赫连晋的脸色起初是很认真聆听，接着眉头微微皱起，但又是一副忍笑的模样，看得出来心理活动非常丰富。 “你觉得这个谢礼如何？”凌寒说完了，抬眼看着他，把谢礼两字的音咬得极重。 第249章 肺活量跟不上 赫连晋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和道，“甚好。” 凌寒捂着嘴嗤嗤笑着，全然忘了她正在某人怀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赫连晋正一脸柔情地看着她。 “晋……”话未出口，娇柔的唇瓣上就贴过来了一对冰凉彻骨的薄唇。 一番辗转碾磨深啄浅吐之后，凌寒大口喘着气，伸手堵住了赫连晋的嘴巴。 “还想要我多活几年的话，就不要再搞突然袭击。不然，肺活量跟不上……” “好。”赫连晋肩头耸动，忍笑忍得很辛苦。 “对了，你嘴唇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解毒的并发症？”凌寒收回手，按说室温不低，可她的手就像摸过冰块一样。 “有可能。”赫连晋的手盖在凌寒手上，“不过手脚都是热乎的，不用担心。” “我给你加床被子吧。”凌寒就势要起身，却被人又重新拽回怀抱里。 “不用，你陪着我就行。我困了，让我靠一会儿。”赫连晋不给凌寒拒绝的时间，直接把人抱紧，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不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凌寒拧了下身子，果然还是动弹不得，只能任命的躺在他身边，过不了多久也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赫连晋一直在闭关，每三天出关一次。 但也仅仅是休息一晚，第二天早起继续疗程。 在路上又行走了十五日，赫连晋也完成了六次闭关，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乐千帆说再有一个疗程便可停止闭关。 “还有三天。”凌寒自己做了本年历，在剩下的日期上面画了几个圈，没过一日就打个叉。 “这半个多月辛苦你了。”赫连晋很歉意的笑道。 整整十八天，凌寒都一直陪着他，就算路过城镇也不出去散心，也不住客栈，就在马车里待着。 虽说对他来说，这辆改造过的马车比客栈上房还要好上许多，但凌寒一个健康人窝在里面，未免有些委屈。 “我没事，你的身体重要。等到了波卧国再放我出去撒欢就行了。”凌寒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赫连晋身体好不了，她也没法安心去玩。 “这里是西关府，再走几日就是西关城，是泓元国最西的边城。出了西关就到了西域领地，你若有兴趣，咱们在西关停留一天，算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赫连晋撩起窗帘，指着外边已经明显不同于景城的风光说道。 凌寒看着窗外，这里已经距离边城不远，景色早已从繁华都市换成了戈壁大漠。 他们这一路走来，路上经过了一些城镇，可能是有惊云山阻隔，所以从西域到泓元国都城的交通不便，导致这些西部城镇并不似东部繁华。 “唉，你看，那些人是逃荒的吗？”凌寒忽然指着远处一队步履蹒跚的人问道。 赫连晋也发现了那些人，他们穿着布衣，身上都背着很大的口袋。 衣衫褴褛但能看得出来曾经是件完整的衣衫，只因长途跋涉而破旧不堪。 并不像乞丐那般有什么穿什么，衣裳种类凌乱。 所以只看外形，还是能分辨得出来他们不是乞丐。 “泓元国不是富得流油吗？咱们还有这么多人逃荒？”凌寒很纳闷的嘀咕道。 她以为隋国的百姓日子不好过，而皇上昏庸并不把百姓死活放在心上。 没想到泓元国也有这样的情形，毕竟在景城的时候，她不曾听父兄提起过西部发生过天灾人祸之事。 “清明。”赫连晋眉头微蹙，叫来清明，“你上去打听一下他们从何而来，因何至此？” “是。” 不一会儿，清明回来禀报。 “王爷，他们是西关城外的村民，去年一整年都没下过雨，农田颗粒无收，到了年前知府苛捐杂税，交不上钱的就把家里的地全部抵押。迫于无奈才离开西关，想去中原讨生活。” 赫连晋听着清明打听回来的情况，眉心逐渐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双手也紧握成拳，看得出他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知道了，继续上路。”赫连晋轻叹一声，挥退了清明。 “是。” “有问题吗？”凌寒轻声问道，看来赫连晋也不知道西部的情况。 “年前，西关府进贡了一批葡萄佳酿和珠宝，西关知府上折子说去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父皇一高兴就大赏了西关知府。” 赫连晋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了，凌寒明白他的意思。 西关府明明旱灾，知府却为了自己的前程不上报朝廷，更没有做任何救济措施，反而搜刮民脂民膏，为自己谋福利。 “狗官真是可恶。”凌寒骂了一句，这种人仗着天高皇帝远而为非作歹，害得民不聊生，真是祸害。 “西关城乃泓元国边城，长此以往，要有人趁虚而出，泓元国必有大乱。”赫连晋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凌寒。 凌寒与他早已心有灵犀，只需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管我，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凌寒笑道。 赫连晋记挂着她说到了波卧国要好好玩耍的话。 可遇到这种情况，身为一国王爷不能坐视不理，看样子得在西关城多停留一阵了。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件事，尽早去波卧国。” “嗯。” 凌寒又担心赫连晋的身体，还有一个疗程才能结束治疗。tgv6 最后只剩三天而已，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你先闭关吧。好歹等你出来再进西关城。这样保险一些。” “也好。”赫连晋放下窗帘，长臂一伸就又将凌寒抱在怀里，“不过明日早起再说，今晚先陪你聊聊天。” “……” 每隔三天，赫连晋晚上都跟凌寒盖着被子谈理想谈未来，纯洁的一比那啥。 要说赫连晋可以坐怀不乱，但凌寒每次都是饱受煎熬。 这么一个绝色大美男在你旁边又搂又抱的，不动心简直是不可能的。 凌寒很艰难的推了推他，勉强的说道：“那我再去取床被子来，咱们分被窝睡吧。” “寒寒嫌弃我？”赫连晋一脸很受伤的表情。 “唉……我不……” 凌寒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第250章 劫车 外边的声音很杂，隐约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我去看看。”赫连晋起身往外走去。 “我也去。” 两人下了马车，就见到车尾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侍卫挡住，其中一个小孩正抱着一个侍卫的腿大哭。 “怎么回事？”赫连晋走过去，沉声问道。 “启禀王，啊，启禀公子，这些难民想劫车。”一名侍卫答道。 赫连晋看向那几个难民，并不是刚才问话的那些人。 “你们也是西关城来的？” “是啊，这位公子，求您行行好吧。不是我们想劫车，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个妇人央求道。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她面色蜡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又结了血痂。 那个婴儿不知道是熟睡了还是饿晕过去了，在她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位公子，我们大人还好，可孩子……”妇人说着留下两行眼泪，把头埋在婴儿襁褓里大哭起来。 她旁边的男子也一样的虚弱，看起来皮包骨头的。 “公子，我们是从西关城逃出来的，实在是迫于无奈才想讨些吃食。请公子莫要怪罪。”男人说话倒是文绉绉的，与他狼狈的外形既不协调。 “你看你们这瘦弱样子，劫车是你们能干得了的事儿吗？”凌寒上前一步，斜睨着他们，一脸觉得他们螳臂当车的不屑。 那几个人很局促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很羞愧但也很无奈。tgv6 “读书人不食嗟来之食，觉得乞讨要饭是丢脸的事，难道抢劫就可以了吗？”凌寒冷笑着一一扫过他们。 “姑娘所言极是。”那男子面露愧色，低头诺诺答道。 “雁翎雁羽。”凌寒朗声叫来她们，“去准备点饭食，再煮碗米粥，要煮烂些。” “是。” 那几人听了凌寒的话，知道这是要给她们吃的，不仅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不必谢我，我也是看孩子可怜。”凌寒蹲下身子将抱住侍卫腿的小女孩拽起来，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看样子不过五六岁，凌寒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要是没有大师兄相救，恐怕也是这幅小乞丐的模样吧？ “谢谢大姐姐。”小姑娘开口说话了，声音很稚嫩可爱。 “你们以后小心点，不是碰到谁都能往上冲的，今日遇到我们算你们好运，他日要遇到个脾气暴躁的，你们拿什么对抗？” 凌寒揉揉小女孩毛绒绒的头顶，语气冷淡但句句是真言。 这些人饿极了才想劫车，却不想后果是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 说话间，侍卫已经搬了几个板凳和小桌在不远处，招呼他们过去坐着等饭。 赫连晋和凌寒没有跟过去，远远看着那家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听谈吐还能看出来是斯文人，只是饿极了也会变成这幅模样。 凌寒看到赫连晋的手紧紧攥起，轻轻碰了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别气坏了身子。” “景城里一派祥和，谁知道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如此凄惨。这么下去，和隋国又有何区别？” 第251章 本王要亲自问话 窥一斑而见全豹，路上遇见两队逃荒的难民，看来西关城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得多。 “反正清明去探口风了，有什么事他自会来报。你先回马车休息吧。现在生气也没用。”凌寒担心赫连晋的身体，柔声劝他道。 “嗯。”赫连晋点头应了声。 回到马车里，赫连晋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凌寒也不烦他，泡了杯安神茶给他喝下。 过了一会儿，清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说话。” “启禀王爷，那人叫方录，十年前中举之后就在西关城府衙担任师爷一职。” 清明很轻巧的跳上马车，低声又迅速的将他打探来的情报述说了一遍。 “当真？”赫连晋闻言挑了下眉毛，表情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是。他身上有西关城府衙的令牌，属下看他并未说谎。”清明很笃定的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等等。”赫连晋又把清明叫了回来，“他们吃完饭后，先把他们留下。本王要亲自问话。” “是。” 凌寒见赫连晋表情冷静如常，知道他有了主意。 “看来在西关城的日子不会太久？”凌寒试探着问道。 “的确如此。” “那我就放心了，也不知道百媚生她们到哪里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凌寒悠悠然的说道，脸上却挂着算计般的笑容。 “我看你是巴不得把千帆拱手送出吧？”赫连晋也陪着她逗趣。 “怎么能这么说？我看乐神医是口嫌体直，说不定他也很想见到百媚生呢。”凌寒不以为然，她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好歹能看初一的的。 “口嫌体直？” “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我觉得他喜欢百媚生。不信打赌？” “不用赌，我信你。”赫连晋将大手覆在凌寒手上，声音无比温柔。 “反正早点解决西关城的事，咱们好快点看戏。” “都听你的。” 方录一家人吃饱饭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饿了许多天他们终于吃了顿饱餐，一家人对赫连晋非常感谢。 要不是他这一餐一饭，说不定孩子就得夭折在路上了。 赫连晋等他们用过饭后茶，这才出了马车去找他们。 “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方录行了个大礼，却被赫连晋一把扶起。 “方先生不必多礼。”赫连晋示意他坐下，“方先生离开西关城，可有地方可去？” “并没有。我本是西关人士，除了那里别处都没有亲戚可依靠。但若非无奈，我也并不想背井离乡。”方录叹了口气，抬起袖子抹了两下眼角，看得出来他舍不得老家。 “若我有办法让方先生不用离开西关城，你可愿意随我一道前行？”赫连晋声音很轻，但无比坚定的问道。 “啊？”方录没想到他会出此言，一时间愣了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方先生，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么人？”清明上前一步插嘴道。 “这……我不知。”方录从清明的话中已经察觉到赫连晋可能不是一般公子哥，便有些探究的看向赫连晋。tgv6 第252章 有个条件 赫连晋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袍，腰带和袖口用不同大小却质地相同的白玉装饰，头发半束半披，俊逸潇洒却又处处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方录一时间有些慌张，他已经猜出赫连晋不可能只是普通商人，但若是朝廷的人…… 察觉到方录的担忧，清明开口介绍道：“方先生，这位是誉王爷。” “啊，誉王殿下？草民叩见誉王殿下，王爷千岁……” 还不等方录下跪，清明早一步把他扶起来。 “方先生，我们家王爷不爱这一套繁文缛节，你就像方才那样对待就成。” “这怎么行？”方录不愧是读书人出身，对礼节很重视，说罢又要跪拜。 “方先生不必多礼，本王方才的问题可想好了再答。” “这……”方录犹豫了一下，他看看赫连晋，终于咬牙说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先生这边请。”赫连晋指了下头辆马车，领他前往。 马车里赫连晋和方录相对而坐，清明奉了茶水后就站在门口守着。 “这里没有外人，方先生大可直言。”赫连晋示意方录喝茶。 “王爷，草民本是西关城府衙的师爷，跟随周知府多年。”方录叹了口气，摇头叹道，“周知府原本是京官，三年前调职来到西关城，品级上虽说比之前的官阶要高，可从京城来的人毕竟心高气傲，觉得到边城算是被贬官。” “周知府不是本地人？”tgv6 “是啊，他是景城人，家里好像和宫里还有点远亲的关系。” “原来如此。”赫连晋微微颔首，周知府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肯定不会安于一个小小边城。 “这几年别说是西关府，整个西部都多旱少雨，去年更是一整年都没下过雨。周知府巧立名目苛捐杂税，我曾暗中向朝廷上折子，将周知府收敛财产的证据一并奉上。” “哦？可我并不曾听说此事。” “王爷有所不知，折子被扣了下来，我提供的证据也被毁了。”方录一脸痛心，感叹自己还是太天真。 “方先生的证据莫非是账簿？”赫连晋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啊。可惜……” “方先生还是信不过本王？”赫连晋忽然问道。 “曹敏不敢。王爷何出此言？”方录有些慌乱，却不敢去看赫连晋的眼睛。 “方先生在西关府衙做师爷多久了？” “前后大概十年。” “十年，也就是说曾辅佐两位以上的知府做事，怎会不明白官场里的盘根错节？贸然将账簿原本上交与不认识的人？” 方录闻言脸色变红又转白，他咬了咬嘴唇，最后一拍大腿，挺直了腰杆，很硬气的说道：“誉王殿下恕罪，草民上交的的确是誊抄本的账簿，之所以没告诉王爷实话，是因为……” “是因为你也并不信任本王。”赫连晋接过话头幽幽说道，却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本王理解你的做法，并不会降罪于你。你且放心。” “多谢王爷。” “但本王有个条件。” 方录一愣，却又不得不低头，只得说道：“但凭王爷吩咐。” “本王要去西关城，你跟着本王回去。” “这……”方录面色为难，他很绝望的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草民此次离开西关城实乃逃命啊。” “此话怎讲？” “草民上折子被扣，紧接着周知府知道了这件事，革了草民的职位，并且关押进大牢。还威胁草民要杀掉全家。”方录提起过往浑身颤抖，可见他真的怕了。 “那你如何逃了出来？” “实不相瞒，西关府衙里的侍卫长是草民发小，他也见不得周知府所作所为，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找机会将草民救了出来。不然，草民一家人早就去见阎王了。” 赫连晋见方录的神情不似说谎，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精致。 “本王要带你回去，自然能保你周全。”赫连晋淡淡开口，却没了商量的语气。 方录知道无法忤逆，仔细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王爷莫非是打算……” “方先生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赫连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方录终于像吃了定心丸似的，跪下给赫连晋行了个跪拜礼。 “方录愿意追随誉王殿下。” “好。那你告诉本王，当初上折子时，是交给了哪位官员？” “王爷知道，草民不过一介师爷，没有资格直接给皇上上奏。草民将折子和证据誊抄本上交给了潘尚书。” “潘迎恺？你与他认识？”赫连晋眉头一挑，对此很是好奇。 “潘尚书的父亲曾与先父是旧交。草民与潘尚书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朝中再无认识之人了。” 方录人在边城，京城里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只有潘迎恺可以托付。 “你先回去吧，本王会派人妥善安置好你的家人，等边城事务解决之后，再接他们与你团聚。” 赫连晋挥退了方录，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仔细沉思着什么。 潘迎恺是户部尚书，他可以直接跟皇上上奏折，方录的证据和折子被人扣下的话，除了他别无他人。 “叫凌世子来。”赫连晋冲外边说道。 “是。”清明很快叫来凌远。 凌远刚踏进马车车厢，就感觉到一股严肃的气氛，他见赫连晋正拧眉看着窗外，就安静的先坐下。 “远儿。”过了好一阵，赫连晋才开口道，“侯爷可曾提起过你与潘家小姐的婚事？” “你，你问这做什么？”凌远以为是多严肃的事情，冷不丁听到这话，很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潘迎恺或许不似我们想象的那般。”赫连晋眯起眼睛，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凌远见他这样知道他又在考虑什么事了，这是他的习惯性小动作。 “需要让我父亲去打听什么事吗？”凌远小声问道。 “暂且不必，谷雨和洛书在景城留守，先让他们去查周知府与景城里谁有关系。” “知道了。” “西关城一行，或许能挖出不少秘密。”赫连晋往后靠了靠，斜倚在软塌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从容又自信。 第253章 大舅哥的态度很重要 凌远很了解赫连晋，他基本上是个很内敛的人，轻易不喜怒形于色。 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说明他有十成把握，并且这件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能让赫连晋觉得重要的事，不用说凌远也知道是什么。 “方录信得过吗？”凌远有些不放心，毕竟是路途中偶遇。 “疑人不用。不过你若担心，可以等谷雨洛书来信后便知他是否说谎。”赫连晋安抚道。 虽然他胸有成竹，但凌远的担心未必没道理。 “反正距离西关城还有三天，时间足够了。”凌远点头应允。 “远儿。”赫连晋忽然叫了凌远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潘迎恺有问题，那你和潘盼盼……” 凌远脸一红，佯怒道：“大事未成，提什么儿女情长？” “并不矛盾。” “我要一心一意辅佐你。” “你只是不喜欢潘小姐。”赫连晋很淡定的戳穿了他。 “嗯……那又怎样？”凌远干脆大方承认，让赫连晋没有话说。 “你若不喜欢她，事情就好办了。”赫连晋正色看着凌远，很真诚的说道，“如果潘迎恺有问题，你和潘小姐的婚事便没那么简单。不喜欢她也好，至少你将来不会受伤。” “她又不会武功，我受什么伤？”凌远眉头一皱，没反应过来。 “……” 赫连晋很嫌弃的看了凌远一眼，感叹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给了他绝世无双的美貌，却不肯给他牵一条姻缘红线。 凌远是公认的景城第一美人，而非京城第一美男子。 并不是因为他外表阴柔，而取笑他的称号。 而是放眼整个景城，不论男女都没人能在相貌上赢得过凌远。 当然，有这个称号的时候，凌云霓早已走失，如果她还在，这个称号可能会落在她头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凌远看出赫连晋眼中的不屑，很无语的拍了下桌子。 “你若早些开窍，恐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赫连晋打趣道。 “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到现在孤身一人？” “我有寒寒。” “呵呵，不娶回家就不算。” 凌远被自己顺口说出的话提醒了，他忽然找到了打击赫连晋的最佳方法。 他拿出大舅哥的气势来，单只手臂架在桌上，身子微微探过来，很嘚瑟的提醒赫连晋。 “父母对我们兄妹的婚事一向秉承宁缺毋滥的态度。不愁嫁也不急着嫁。” “所以呢？”赫连晋径自倒了杯茶，头也不抬的冷淡问道。 “所以大舅哥的态度很重要啊。”凌远见赫连晋一点都没被自己威胁，心里有些淡淡的不爽。 赫连晋忍住笑，将新斟的茶放凌远面前，“大舅哥请用茶。” “这还差不多。”凌远很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对赫连晋的态度非常受用。 “时辰不早了，今晚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赫连晋等凌远喝完茶，叮嘱道。 “知道了，你尽快闭关去吧。凡事有我。” 赫连晋回到自己的马车里，凌寒在隔间外的软塌上和衣睡了。 他刚要把人抱起，凌寒就醒了过来。 “怎么不睡床上？” “等你来着，不小心就睡着了。”凌寒揉揉惺忪的睡眼，口齿含糊的答道。 赫连晋难得见她这副迷糊模样，觉得很可爱，不禁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我要闭关了。” “现在啊？” 凌寒猛然清醒，往常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开始新一轮闭关的，现在提前一夜，她担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必担心，是我不想时间太紧迫而已。”赫连晋安慰她道。 “那好吧。我在外间等你出关。”凌寒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说，“你早日恢复，我也好早安心。” “既然担心我身体，不如双修？会事半功倍。”赫连晋反手握住凌寒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凌寒脸刷的红了，说正事的时候不要随口撩人好吗？ “又想歪了？”赫连晋勾起唇角，蓝眸微眯，脸上浮现一抹愉悦的笑容，“之前又不是没有双修过。还是你想按你想象中的法子双修？” “……”凌寒红着脸给赫连晋一个大白眼，“就你话多。时不待人，那快闭关吧。” “好。”赫连晋还有些事情没处理，他叫来凌远和乐千帆，给他们交待了一些事情。 乐千帆先给赫连晋把了脉，结果非常乐观。 “王爷身体底子好，恢复的很快，我这就去备些补药，等出关时调养一下就好了。” “有劳乐神医了。” 乐千帆走后，凌远禀报道：“我已经腾了一辆马车出来，方录的家人即刻便可出发。” “很好，拨出四名侍卫护送他们前往中灵山，寺里会妥善照顾好他们的。”赫连晋点头说道。 只有在景城，赫连晋才能保护方录家人周全，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安心随同自己前往西关城。 也只有这样做，方录才会忌惮着家人安危，而对赫连晋不敢存有异心。 恩威并施才是用人之道，这一点赫连晋非常清楚。 “千帆给方录稍微易容了一下，打扮成下人模样。不过他身体太弱，又饿了这么久，暂时先在车上养养身子，等快到西关城的时候再下车。” “一切交给你了。”赫连晋对凌远非常放心，只要是他经手的事情，自己无需多问。 “那你闭关吧。”凌远挥挥手，先回去准备了。 考虑到赫连晋需要闭关三日，并且还要有调养生息的时间。 凌远让车队放慢速度，三天的行程足足被拉长到了五天。 “感觉如何？”赫连晋睁开眼睛，问凌寒道。 凌寒第一次接连三日滴水未进，不眠不休，但是身体却充满无数力量似的，活力充沛。 “我一直以为辟谷之术都是骗人的，没想到这么好？” 凌寒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灵魂都被洗涤了似的，整个人清爽的不得了。 赫连晋温和笑笑，掀起窗帘看看窗外。tgv6 时值黄昏，车队刚好行至一片戈壁。 四周苍茫无垠，从官道上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和日月同辉的光景。 第254章 决不食言 一望无际的大戈壁与天相接，远处几道狼烟袅袅升起，直达云霄。 前面有一片湖泊，大风刮起，夕阳照在湖水上，泛起一层金色的粼粼波光。 静谧的戈壁风光湖在夕阳余晖笼罩下，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寥与静穆。 “这里是绿洲。”凌寒裹上披风，跳下马车，感受着戈壁大漠的不同气息。 “是啊，要是没有这片绿洲，西关城就无法存在，恐怕泓元国的国土会缩减不少。”赫连晋将她的领口收紧，生怕她着凉。 “这里虽然苍凉，倒也绝缘了尘世喧嚣，是个世外宝地。”凌寒把头靠在赫连晋肩头，柔声说道，“上辈子我是杀手，曾想过退休以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度过余生。”tgv6 “比如什么地方？” “做我们这一行的，职业寿命很短，当体力开始跟不上的时候，要么转做幕后，要么就低调隐居。大师兄说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排有院子的平房，种菜种花自己自足，再养几条狗就完美了。” “你呢？”赫连晋微微蹙了下眉头，凌寒总是忘不掉大师兄，他有点在意。 虽说凌寒口中的大师兄是个断袖，可泓元国爱好南风的人中也有不缺妻妾的人，所以他并不能完全放心。 “我不会做饭，更别提种田了，所以大师兄设想的那种生活不适合我。” “嗯。”赫连晋心情忽起忽落，因一句话不悦，再因一句话舒畅。 “唉，说这些都没有用，反正我还没等到退休就穿越来了。这辈子谁知道会在哪里终老呢。” 凌寒淡淡的说道，她向往自由，可赫连晋一旦得偿所愿，她会为了他甘愿被圈禁在那座宫城吗？ “不论在哪里，都有我陪着你。”赫连晋轻声说道，语气无比坚定。 “这话我可记住了。” “决不食言。”赫连晋将凌寒紧紧搂在怀里，一同看向远处地平线。 两人说话的气息变成白雾，景城已经到了开春时节，可这里还是寒冬。 两人手拉手互相依偎，颇有并肩看天地苍凉的豪迈气势。 “先回马车吧。”赫连晋摸摸凌寒的手，明显发凉，便催促她回车上暖和一下。 “我还好，你怎么样？”凌寒依着他，但也很担心赫连晋的身体。 “无妨。你的底子不错，假以时日应该还可以突破。” 赫连晋没想到凌寒能足足陪着她三天，看来梅凌寒的武功并非花架子。 双修的确事半功倍，至少对凌寒来说是这样的。 她感到身体有无限力量被激发，有练武机会的时候可以试一下进步到底有多大。 凌寒叫来乐千帆为赫连晋把脉，凌远也端着刚熬好的药赶过来。 乐千帆仔细给赫连晋看了脉象，表情很开心。 “恭喜王爷，毒性已经解除。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安心的笑容。 尤其是凌远，转过身去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他从小就与赫连晋在一起，深知每到毒发之时，赫连晋是如何痛苦难耐。 没想到就这样结缘巧合解了毒，真是老天有眼。 “千帆，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了！等回到景城，晋儿得多多封赏才行。”凌远激动地拍了乐千帆肩头一巴掌，差点把他打了个趔趄。 “是啊。这份恩情本王记下了。”赫连晋也笑道，这些年来乐千帆为了他的病费了不少神，是该好好行赏。 乐千帆有些不好意思，他面部微红，伸手挠挠后脑勺，很腼腆的说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都是因为……” 他声音越说越小，其他几人听得见他说什么，却故意做出没听见的样子。 “什么？”凌寒拿手在耳边做了个听筒，明知故问道，“不是你的功劳还能有谁的？” 乐千帆知道他们这是在拿自己打趣，本来很不好意思说。 但赫连晋明确表示要赏赐，自己又不好把功劳全揽过来，独吞赏赐这种事他做不来。 “王爷能平安解毒，百媚生的功劳最大。若非她有药方与解药，我也束手无策。还望王爷给百媚生论功行赏。” 凌寒见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不禁恶作剧心起，冲赫连晋打了个眼色。 赫连晋心领神会，他忍住笑面色和蔼的看向乐千帆说道：“乐神医这么多年在为本王的毒费尽心神，如今能解毒，本王感激不尽。给你封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乐千帆还没来得及道谢，赫连晋话锋一转，语气就不那么友好了。 “不过，百媚生之所以给予解药，是本王与她的交换条件，再要论功行赏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赫连晋最后两个字之前顿了一下，凌寒都以为他要说出“得寸进尺”四个字了，谁知他还是稍微委婉了一下。 真是不懂先抑后扬，凌寒有些埋怨的看了眼赫连晋，这样不行啊，还是得她出马。 “咳咳。乐神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爷说的没错。他帮百媚生摆脱困境，百媚生奉上解药。怎么还有赏她的道理？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乐千帆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按道理来说的确如此，他无法反驳。 “这……是我逾越了……”乐千帆低声回答道，内心局促不安。 凌远很奇怪赫连晋的做法，虽然事实如此，但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这么做，更别提给乐千帆这个大功臣难堪了。 不过毕竟他与赫连晋是十多年的莫逆之交，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于是，凌远也帮腔道：“千帆，说来你也是帮了百媚生的大忙啊。” “我？”乐千帆指指自己的鼻子，不懂他在说什么。 “是啊，你不是跟她演戏说与她已经拜堂成亲了吗？”凌远拍拍乐千帆的肩膀，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怪不得你为了百媚生跟晋儿要封赏。原来在你心中，百媚生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交易，而你对她也并非是帮助，而是心甘情愿。” “哥哥说的是。”凌寒在边上附和着。 第255章 找借口 乐千帆全程一脸懵比，完全被这两个人套了进去。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本王便连同百媚生一起赏了。好报答乐神医的一片痴情。”赫连晋恍然大悟的说道。 乐千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对了，百媚生有消息来吗？她现在在哪里？”凌寒忽然想到这个，便冲凌远问道。 “昨日刚收到飞鹰传信，说在她已经到了西怀国的一座城里，那里距离波卧国还有半个月的脚程，她不打算继续行进了，就在那里等着咱们，那里比较隐蔽，暂时不会被波卧国的人发现。” 赫连晋闻言点头，淡言道：“也好，待我们解决了西关城事宜，就速速与她汇合。” 乐千帆见他们转移了话题，赶忙以熬药为由，跑出了马车。 凌寒捂嘴笑道：“乐神医对百媚生肯定有意思，不然早就疯狂拒绝了。咱们等着看吧，没准这次去波卧国是双喜临门。” “但愿如此。”赫连晋也随声附和道。 “嗯。天色已晚，就在湖边扎营过一夜吧。你和寒儿好好休息。” 凌远派人备了沐浴香汤，赫连晋与凌寒分别洗过药浴，这晚上也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些简单的早餐，一行人开始往西关城进发。 这边戈壁滩就属于西关府境内，马车走了半日，前面隐约显现出一座城池的模样。 “那里就是西关城了？”凌寒指着前面问道。 “是的，西关府地域辽阔，城里虽不及景城人多，但西域诸国的过往客商有很多，你要一直跟着我，别跑丢了。”赫连晋叮嘱道。 西关城流动人口众多，治安并不似景城那样良好，鱼龙混杂要当心为妙。 “知道了。”凌寒没犟嘴，答应的很干脆。 其实她倒也不怕事，万一真遇到了还能试试水，看自己的功夫是否更上一层楼了。 赫连晋的车队有通商文牒，很快就过了西关城的城门边检。 城南是来往诸国客商的聚集地，有不少异域风情的酒肆客栈。 赫连晋一行人也在城南找了间最为豪华的客栈住下。 已经进了二月，可这里还是很冷，所以并不是旺季。 一行人包下了整间客栈，作为在西关城几日的落脚点。 “环境还不错。” 凌寒在上房里转了几圈，不愧是地广人稀的地方，比起景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这里的上房要足足大出一倍，而价格却只有景城的一半。 “清明。”赫连晋招呼道，“你与河图一同去街上放出消息，说要找间大宅子，越大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清明心领神会，领命就要离去。 “不急于一时，用过午膳再去吧。”赫连晋叫住清明。 谷雨和洛书在景城留守，清明与河图最近做了几人份的工，着实辛苦。 “是。”清明摸摸肚子，其实他也想吃饱了再干活的。 凌寒明白赫连晋的意思，方录说周知府爱财，如果城里来了土财主，他断然没有无视的道理。 只要放出消息有人想要买大宅子，消息肯定会立刻传进周知府的耳朵。 到时候，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坑外来人，顺手敛财的机会。 这要是最快能接近周知府的方法，毕竟赫连晋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 “要是顺利，三五日就能离开西关城。”赫连晋说道。 这件事算是突发事件，不能因此而影响太多进程。 他过一段时间就要传信给皇上，如果耽误行程太多，会被疑心他办事不利。 皇上一旦起了疑心，甚至会担心他的忠诚度，所以这个险绝对不能冒。 “嗯，先吃饭吧。这件事总得循序渐进得来。”凌寒明白他的心思，却只能宽慰道。 中午的时候，赫连晋叫来凌远和乐千帆一同用膳。 客栈的招牌菜是西北菜系，以牛羊肉为主，风味十分独特。 一路上舟车劳顿，吃的喝的都一切从简，这顿饱餐可算是漫漫旅途中的一次盛宴。 乐千帆放下筷子，略微考虑了一下，冲赫连晋小声说道：“下午王爷能否去我房里一趟？我还想为王爷仔细把脉，诊察一下。” 凌寒一愣，她忙紧张的问道：“怎么？王爷身体还未痊愈？” “呃……这倒不是，是我觉得……还应该再诊察一下为好。”乐千帆有点支支吾吾的说道。 凌寒一见他这样子更紧张了，刚要再问什么，就觉得腿被谁踢了一下。 凌远抢先说道：“也好，下午我打算带寒儿出去转转，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没有，好给绾绾带回去当手信。” 说罢，还冲凌寒迅速单眨了一下眼睛。 凌寒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先答应下来，“是啊，我跟哥哥去逛一下。” “路上小心。”赫连晋也没挽留，直接把凌寒托付给了凌远。 饭毕，赫连晋去乐千帆屋里了，凌寒跟着凌远出了客栈。 “你刚才踢我干嘛？”凌寒拽住凌远，不解的问道。 “你傻啊。千帆那是有事想问晋儿，又不好意思直说。”凌远白了她一眼，“千帆脸皮薄，那是在找借口。” “哦。”凌寒恍然大悟，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起，她靠近凌远低声问道，“跟百媚生有关？” “还不算太笨。”凌远笑道，往前大步走去。 凌寒一听这话乐了，乐千帆能说跟百媚生有关的话题，还得背着他们，肯定不是厌恶她的话。 “唉，你等等我。”凌寒小跑追上凌远，“你说乐神医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百媚生的？” “嗯……”凌远停下脚步，故作高深的沉默了一会，爽快答道，“我也不知道。”tgv6 “……” 凌寒觉得自己问凌远也是白问，他的心思全扑在辅助赫连晋身上了，对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并不在意。 并不单单是迟钝，而是根本没那个念头。 凌寒不禁想起潘盼盼，虽说在她看来，二十出头还是大好年华。 可在这个时代，她早就过了适婚年龄，潘尚书竟也不急。 不知道是为了等凌远，还是要做什么？ 凌寒觉得有点奇怪。 第256章 没主意 潘盼盼在这是时代绝对是人人口中嫁不出去的剩女。 按说她家世显赫，并不愁嫁，可偏偏待字闺中，家里人也没有为她婚事多做走动。 潘尚书如果有意将潘小姐许配给凌远，肯定是要和靖渊侯与夫人商议的。 就算凌远不同意，在这个仅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成婚的时代，子循父命。 凌远必定会听从家人安排，潘盼盼又何必傻等着蹉跎青春？ 可潘尚书并未和靖渊侯提及任何亲事的事宜，这是否能说明潘家其实意不在此？ 但外界盛传凌远和潘盼盼青梅竹马，潘家小姐非凌远不嫁，而凌远却又因赫连晋背上了男宠的名声。 这么听来，好像潘小姐是被凌远辜负了的受害者一样。 凌寒总觉得这件事很难解释。 等有机会了，她回去问一下父母，看和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想什么呢？”凌远见凌寒站着不动，过来拽了她胳膊一下。 “没事，我觉得乐神医都开窍了，哥哥什么时候会娶个嫂子回来啊？”凌寒试探着问道。 “嗯……”凌远眉头蹙起，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随后他摇头道，“父亲还没主意，我也不急。” “没主意？”凌寒一愣，她很好奇的问道，“那潘小姐不是和你青梅竹马吗？怎么就没人张罗你们的事情？” “这个……”凌远仰头看看天，继而摇头，“反正父亲没那个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这么说来，要是父亲有意和潘家结亲，你也愿意？” 凌远听了这话，托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会儿，又摇头。 “这事儿我真没想过。反正父亲说过咱们的婚事自己可以拿主意，他不逼迫。” “那潘家就没有一点表示？” “能有什么表示？他家一个女孩子，上赶着求嫁，还要不要面子了？”凌远很奇怪的看了眼凌寒。 “哦，知道了。” 凌寒没再多问了，潘家果然有问题。 潘盼盼对凌远有没有意思是另一码事。 至少潘尚书没有和靖渊侯府结亲的愿望，不然明里暗里都会有所暗示。 靖渊侯和凌远又不是傻子，岂会一点暗示都看不懂？ 他们这么淡定，又崇尚顺其自然，只能说明潘家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凌寒很奇怪的是，潘迎恺是户部尚书，比起靖渊侯还低了一个品阶。 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高攀了，可他不愿嫁女，说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比靖渊侯府还要高的，那只有皇家了。 也不知道他看上的是哪位皇子，按年龄来说，齐王寿王都比潘盼盼要小，肯定不在潘尚书选择之内。 也就是说从太子赫连归到誉王赫连晋，这几个皇子是他的目标？ 赫连晋与凌远关系匪浅，应该可以排除他。 那剩下的几个皇子之内，分位低的妃嫔所出的皇子也可以排除。 能入得了潘尚书眼的就那么几个人了。 太子赫连归，端王赫连益，还有康王赫连铭。 凌寒觉得自己脑洞开的虽大，但方向是没错的。 不过凌远有时候智商不在线，她说了也白说，还是等下午回去以后找赫连晋商量一下。 看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你想什么呢？好容易出来散散心，开心一点。哥哥给你买首饰？” 凌远好久没出来放风，有些忘乎所以，他拽着凌寒的袖子就往街道上走。 刚过二月二，街上还残留着庙会过后的热闹氛围，闹市上人也算熙熙攘攘的。 泓元国地域辽阔，东西南北各地人的长相也有很大区别。 总的来说西北部的人身材比较矫健魁梧，再加上有西域客商往来，有些人甚至在当地娶妻生子。 他们的后代就融合了西域与泓元国人两种血脉，完全是现代的混血长相。 所以西关城的人总体来说颜值颇高，但身材更加高大威猛一些。 凌远和凌寒的长相身材不管在中原还是西域，都是佼佼者。 与当地粗犷的风格不同，两人清瘦高挑，相貌又是顶尖的倾国倾城。 这样的两个人一走进闹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凌远妖媚却不轻浮，凌寒绝色却带冷傲，一柔一冷两种气质对比之下，不但谁没把谁比下去，反而互为补助相映成辉。 凌寒很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刚好走到一个卖丝巾的店铺，她甩出一块碎银。 紧接着便随手扯下一块轻纱蒙在脸上，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顾盼生辉的美眸。 “这样看你的人更多了，还不如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就不会再看你了。”凌远笑道，即便挡住脸，他的宝贝妹妹还是如此貌美，这层轻纱毫无意义。 “那我不管，反正就不喜欢人家盯着我看。”tgv6 凌寒很气恼的朝四周瞪了一下，幸亏她穿越以后性格脾气都挼软化了许多。 若是在前世，这些人的眼睛肯定是留不住的。 “对，应该把脸挡住，我妹妹的美貌岂是他们能随意瞻仰的？”凌远忙从善如流的顺着她说。 “别贫了。前面有家玉器店，去逛逛吧。”凌寒知道他是故意讨好自己，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刚走，他们身后的丝巾店旁边巷子里走出两个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西关府与邻国接壤的地方盛产一种羊脂玉，所以在西关的玉石质地优良，价格要比景城低上许多。 凌远识货，仔细挑了几件玉石首饰和挂件，打算带回去送给家人。 凌寒看上一对玉佩，造型非常别致。 一般成对的玉佩要么是龙凤呈祥，要么是鸳鸯戏水，大多是这种带有美好寓意的造型。 可凌寒看上的这对玉佩却不同，是一个圆圆的太阳和一弯明月。 “姑娘好眼力，这对玉佩叫日月同辉，是用顶级的羊脂玉制成。”店掌柜的乐呵呵的冲凌寒介绍道。 “日月同辉？名字和造型都很别致。”凌寒夸赞道。 “是啊，这是出自西怀国的鹿姑娘之手，由她亲手雕刻的。” “鹿姑娘是谁？”凌寒对设计师没什么兴趣，倒是西怀国让她感到好奇。 要是没记错，赫连晋给她看的那本书上，记载的那个穿越而来的女子就在西怀国。 第257章 又把她弄丢了 店掌柜一看有戏，就滔滔不绝把鹿姑娘介绍了一番。 鹿姑娘是西怀国有名的玉雕师，家里就是经营玉器起家的，到了她这一代除了做玉器生意，自己也开始设计一些造型，进行雕刻。 在西怀国乃至整个西域，提起鹿家玉器，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西怀国皇家都点名御用她亲手雕刻的玉器做装饰。 “姑娘，这两块玉佩是鹿姑娘亲手所制，所以价格会比其他的要贵些。这边是鹿家工匠所制，雕工也是很精良的，价钱稍微比鹿姑娘的低一点。” 掌柜的很实在，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为赚钱不择手段之人，把价格一一都介绍到了。 “给我这对儿吧。鹿姑娘家住西怀国何处？可否告知？如果有机会去西怀国，我想亲自去拜访一下。” “谢谢姑娘。”掌柜的很开心的将那对日月同辉玉佩拿出来包好，边说道，“鹿氏玉器在西怀国各地都有分号，不过鹿家是在西怀国都城黎城，姑娘要是去了打听就知道了。” “多谢掌柜的。”凌寒付了银两，揣着玉佩就走。 “你买一对玉佩要做什么？”凌远很警惕的看着她，肯定不是送给自己的。 “送晋儿一个啊。”凌寒很不以为然的说道，没见过情侣玉佩吗？ “哦……”凌远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问这个作甚。 “有机会我想去趟西怀国。”凌寒忽然说道。 人海茫茫，那个穿越来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穿越到了同一时代。 或许是几十年前的事，但她却倍觉亲切，就算见不到真人，感受一下她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等办妥皇上交待的事情，你想去哪儿，哥哥都带你去。”凌远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两人边说边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一阵吵杂的声音，一辆高头大马发了疯似的闯入闹市。 二月二庙会刚过，但街上还是有人继续摆摊，街道两旁的人并不算少。 那匹马不知道怎么了，一边喷着鼻叫着，一边在路上奔腾。 马上的人一脸恐慌，看得出来这种突发状况让他也很恐惧。 他在马上死命勒紧缰绳，但马匹就是不停下来。 他一直哭喊着：“快让开！快让开！马疯了！” 骑马人根本控制不住发疯的马匹，街道两边都是各式摊子和人群。 疯马已经踩翻了许多摊子，还有个别人被踩伤。 一时间闹市上哀嚎迭起，人们前扑后拥地往两边逃去，道路上很快让出了一条空道，可还是有人闪躲不及。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手拿着糖，腮帮子还鼓鼓的，正呆呆的站在道路中间。 孩子的母亲就在路边，年轻的妇人见到这样的架势已经吓破胆了，半瘫在地上除了哭叫再无他法。 眼看着腾空的马蹄直冲冲的朝向他的脑袋踢去。 “寒儿等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远丢下一句话，紧接着脚尖一点便凌空飞起。 他穿着长袍飞在空中的样子十分飘逸，就仿佛天上的谪仙降临一般。 凌远冲着马头就是一脚，马匹偏离方向，再加上被踢的那一脚力道很重，连带着骑马的人一同重重摔倒在地。 一人一马立刻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凌远又一个飞快的旋转，将小男孩一把抱起，落在道路旁边。 已经吓哭的年轻妇人几乎是半走半爬的过来把小男孩一把抱住，她磕了几个响头感谢凌远救命之恩。 凌远让她起来，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走了，回到刚才凌寒等他的地方。 可那里除了几个惊魂未定的人在发呆之外，哪里还有凌寒的影子？ 凌远的心一下凉了，他脑袋嗡的一下，头脑中一片空白。 “寒儿……寒儿？！” 凌远以为凌寒在跟他开玩笑，故意躲起来让他担心。 但他心里又隐约明白，凌寒不会那么幼稚，尤其是在这件事上，不会用他痛了十几年的心理阴影来开玩笑。 “寒儿！你在哪里啊？” 凌远起初低声呢喃着，发了狂似的在街上，巷子里呼唤着凌寒的名字。 他随手抓住身边的人就问，可没人回应他。 街道偶而有身材相似的姑娘，他紧紧拽住人家，可每次回过头来的都不是他寻找的那张脸。 到后来他越来越抓狂，声音也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凌寒是真的不见了。 他又把妹妹弄丢了。 童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还记得小时候，与凌寒被迫分开的时候，那份内疚与无助。 到现在，那种感觉又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凌远不敢相信这一切，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客栈。 赫连晋与乐千帆谈好话，正在茶厅里喝茶。 凌远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远儿？你这是怎么了？”赫连晋头一次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心下生疑。 又见他身后没有任何人，顿时警铃大作，他一把拽住凌远的胳膊，低吼道：“寒寒呢？”tgv6 “她，她……”凌远张合了下嘴巴，喉结滚动，两行大颗粒的眼泪又连成线滚了下来。 “她人呢？！” “她……我又把她弄丢了……” 凌远心里犯堵，不计形象的捂着脸蹲在地上就大哭起来。 赫连晋听了这话只觉得全身血液都逆流而上，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他一把拽起凌远，猛然推着他走了几步，直到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赫连晋眼眶泛红，若有可能，他也希望这是个恶作剧，是个玩笑。 可凌远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等撕心裂肺的表情，也没有这么狼狈放纵的哭过。 “来人……” 赫连晋声音变得喑哑，他手臂一松，凌远就直直跌坐在地上。 “属下在。”两名侍卫走上前来。 “随本王去找人。”赫连晋说完就往外大步流星的走去。 凌远缩在墙角，狠狠抽了下鼻子，也赶紧跟上赫连晋的脚步，出去找人。 客栈里只有乐千帆留守了，他顿觉责任重大，叫来雁翎雁羽，让他们把方录带过来问话。 第258章 调虎离山 乐千帆知道凌远出于内疚，又回忆起儿时的事，所以精神有些崩溃。 赫连晋对凌寒的关心更甚于他自己，得知她不见了也立刻出去寻找。 三人中只有乐千帆是最冷静的。 他叫来方录，跟他问了一些西关城的事情。 “见过乐神医。”方录进来，冲乐千帆行了一礼。 “方先生请坐。我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 “乐神医请讲。” “听说西关府去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那城中百姓是如何过活的？” “城外农户吃不了老本的都陆续离开西关城逃荒去了。城里情况能好些，幸好与西域诸国通商，城里人要么做点小生意，有关系的也有许多离开西关城。”方录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那你可知，西关城最近是否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发生？”乐千帆又问道。 “这个……除了苛捐杂税，闹得民怨沸腾之外，好像没什么吧……”方录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方先生，你再仔细想想，就没有一些人用一些特殊手段敛财？”乐千帆循循善诱。 方录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这么说倒是有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大约半年前，陆续有些人家说丢了闺女，前来府衙报案的。年龄小的十三四岁，大的十八九岁，都是未出嫁的年轻姑娘。” “那案子可曾破了？”乐千帆心里一揪，赶忙追问道。 “没有。”方录摇摇头，“周知府曾派人去查过此事，没有一点头绪，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乐千帆听了这话，感觉心脏都漏了几拍。 周知府到底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这可是大问题。 “那些姑娘的下落，就再无人追查了？” “有些人家认命，找不到也没办法。有些人家自己找人去查过，但到后来……” 方录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就不再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想也知道那些人家派出去查探的人碰了壁，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真奇怪，有人抓这些姑娘干什么呢？”乐千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但还没有任何线索，在那之前他不愿胡乱猜测。 “谁知道呢。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城南百香楼都会举办一次花魁大会。”方录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紧张的拍了下桌子，压低了声音向乐千帆说道：“百香楼聚集各路客商和城里的有钱人，那花魁大会就是拍卖新姑娘的……那个……” 乐千帆心里一紧，“此话当真？” “绝对没错。每个月都要拍卖一次。听说都是新的。” “糟了！”乐千帆猛然一拍桌子，“雁翎雁羽。” “是。” “速速去通知王爷，前往城南百香楼探查。” 乐千帆赶紧让雁翎雁羽去通风报信，自己则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多谢方先生了，您请回吧。”tgv6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方录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他忽然脸色一变，“莫非是凌姑娘……” “只是在街上失散，虽不确定，但去探查一下为好。”乐千帆无力的撑着额头，想把不好的预感甩出头脑。 “哎呀，那可得赶紧找了。下一次花魁大会，就在三日之后啊！”方录也跟着着急起来，他看得出来凌寒不但身份非富即贵，王爷对她也是极为上心，要是出了事，恐怕整个西关城都会被掀个底朝天。 “什么？！”乐千帆原本就白皙的脸这时候彻底变得堪比白蜡，他猛然站起来，忽然腿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 西关府人口本来就少，哪里来的那么多花魁？ 就算是景城那样的繁华都城，每个月拍卖一次新姑娘，也算是很频繁了。 半年前就有姑娘陆续失踪，官府却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 可百香楼这么明目张胆招揽生意，真的是官府眼瞎，联系不到这一层吗？ 乐千帆不信，他甚至觉得百香楼卖姑娘初夜所得的钱财，都要交给官府。 这才敢如此嚣张，反正与官府勾结，就算再多人报案，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真是可恶！”乐千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搜肠刮肚想骂人话，无果。 只能愤愤然将怒气撒在桌子上，气得他胸脯剧烈起伏，怒火狂喷。 “乐神医莫急。这样，府衙的侍卫长是我的发小，我给他修书一封，让他暗中帮助。”方录也急的团团转，忽然想到了他的好朋友。 “也好。麻烦方先生了。” 乐千帆取来纸笔，方录在上面刷刷几笔写了一封简信，并拿出一块木牌一并交给乐千帆。 “这是侍卫长给我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时用的。把这个一并交给他，他便会知道所言非虚。” “多谢方先生。” 乐千帆又叫来一名侍卫，交待了几句话，让一个人速速拿着书信与信物去找西关府衙的侍卫长刘替。 方录也不敢回屋了，干脆把西关城的许多事情都向乐千帆一一道来。 或许，誉王殿下的到来能帮助西关府的百姓摆脱周知府的魔爪。 如果真的如此，他甘愿为誉王效劳，为民除害。 另一边，赫连晋与凌远一前一后到了闹市，这里已经恢复了起初的热闹。 那匹晕掉的马车和骑马人也没了踪影，刚才那对母子正在不远处逛着，妇人给孩子买了好多吃的，看样子像是在安抚他。 赫连晋听了凌远所述，淡然说道：“或许你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你是说……”凌远大惊，身子趔趄着往后靠了几步。 “西关府的人善骑射。”赫连晋说完，就定定看着凌远。 刚才事发突然，凌远大概也没想到这一层。 既然是善骑射的地方，骑马之人断然不会因为马匹忽然发狂就乱着阵脚，甚至哭喊。 那人一定是装的。 凌远看着不远处的母子，转身要去找他们，却被赫连晋叫住。 “那对母子或许不是同伙，但在闹市中，你若想保护无辜，势必会站出来。总之，他们计谋至此，你去找那对母子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凌远眼眶发红，眼泪又要掉出来。 第259章 免贵姓王 赫连晋心情也很焦急，在听说凌寒不见的时候，他甚至想狠揍凌远一顿。 但出了客栈，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们刚来西关城，又是掩饰了身份作为商人而来。 断然不会有人是寻仇或者给他们下马威。 唯一的解释就是突发事件，刚好他们运气差，被歹人盯上了。 凌寒与凌远的长相都是绝色，在这看惯了浓眉大眼的西关城，他们两人柔美的长相异常显眼且吸引人目光。 凌远被人引开，是因为他是男子，那成为目标的凌寒…… 赫连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捂住心口，觉得一阵绞痛。 凌寒的武功虽说不弱，但谁知道西关城是什么藏龙卧虎之地。 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目标并且用计抓住人的，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更可怕的是，肯定是团伙配合作案，才能这么迅速。 赫连晋忽然抓住身旁经过的人，很严肃的问道：“西关城的勾栏院一般聚集在哪里？” 被抓住的人吓了一跳，听了这话又嘿嘿笑了。 “这位小哥看着很英俊，怎么也对那种地方感兴趣？” “少废话。快说。”赫连晋一把抓住那人衣领，面露凶色。 “就，就在城南。这里有全西关城最大最好的青楼。” 赫连晋一把甩开他，施展轻功就往城南方向飞去。 那人摔倒在地，嘴里却不消停：“这大白天的……” 凌远正要飞身去追赫连晋，却看到雁翎雁羽正朝他跑来。 “你们怎么来了？” “乐神医让我们来找王……公子，说凌姑娘很可能被抓去了城南百香楼。”雁翎飞快说道。 “百香楼？”凌远听这个名字就不像好地方，看着赫连晋消失的方向，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先回去，我这就去找。” 说完，凌远也跟随赫连晋往最繁华的街道赶去。 城南聚集了不少外国客商，是西关城里最为热闹的地方。 做生意的人赚钱如流水，花钱也很豪爽大方。 许多客栈酒肆都愿意开在这里，虽说人流众多难免鱼龙混杂，但做生意总得要面对三教九流，只要有钱赚，许多人还是愿意冒险。 百香楼处在城南最著名的花街正中央，占地宽广门面很是排场。 整个花街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许多男人就是沉醉在这种气味里忘乎所以，无法自拔。 “晋儿，你等等我。”凌远终于在花街入口处追上赫连晋，“刚才雁翎雁羽来报说，寒儿很可能被关在在百香楼。”tgv6 “当真？” “是，千帆从方录那里问出来的，说西关城最近总有年轻女子失踪。百香楼很可疑。” 凌远将从雁翎那里听来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赫连晋并未太吃惊，这与他猜测的差不多。 已经排除了寻仇或其他目的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看上了凌寒的美色。 而需要貌美女子的地方，只有勾栏院了。 “晋儿，咱们该怎么办？”凌远有些担心，他恨不得立刻将百香楼翻个个儿来，可是实际情况不允许他们冒进。 “要真是这里的人抓走了寒寒，必定也是见过你的，你最好不要露面，我先进去打探。” 赫连晋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往眼睛里各滴了一滴。 紧接着就见到他的蓝眸颜色逐渐变深，直到同普通人一样变成黑色瞳孔。 凌远知道这种药，是乐千帆特意给他配的药水，可以在短时间内掩盖眸色。 “药效有两个时辰，足矣。” 赫连晋宽慰似的拍拍凌远肩膀，示意他先躲起来，自己则往百香楼的方向走去。 百香楼门口站着两个龟公还有几个年轻姑娘正在揽客。 见赫连晋如此器宇轩昂的男子走来，几个姑娘不禁喜出望外，平时都是些猥琐好色的臭男人，难得来这么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必须得把他留下来。 赫连晋抬头看了看匾额，的确上面写着百香楼三个大字，确认无误，这才无视龟公和蜂拥而上的姑娘，径自走进大门。 老鸨正在里面招待客人，见到赫连晋进来，也是一脸喜色。 在这种地方混迹久了，阅人无数的老鸨自然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她一眼就看到来人非富即贵，要是能把他留下来，是棵摇钱树。 跟着赫连晋身后进来的那几个姑娘，正要往他身上扑，却被他微微侧目给吓住了。 他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威严，那几个姑娘忽然有些害怕。 老鸨见状赶忙使眼色让她们下去，陪着笑走上前来：“公子，这些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您的眼，来，请上房坐。” 赫连晋沉默不语，跟着老鸨进了二楼上房。 里面的装修倒是很清新雅致，比起一楼那种艳俗的装饰，这里看着顺眼多了，只是刺鼻的香味还是让他接受不了。 “公子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请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王。来西关做点生意，刚好今日闲暇，特来转转。”赫连晋的表情不再似方才那般冷傲。 老鸨看着他这模样，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男人都是虚伪好色的，刚才看着冷漠，对女人不理不睬的，不过眼光高而已。 “那王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就去请我们的四大头牌来。这四个姑娘啊，环肥燕瘦，总有一款是您中意的。”老鸨笑得谄媚。 “行啊，那就有劳妈妈了。”赫连晋眉尾一挑，唇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笑容可谓邪魅狂狷，魅力无双。 老鸨阅人无数，可还是被这微微一笑弄慌了心神，遗憾自己不能再年轻个二十岁。 不一会儿，老鸨领着四个风格各异的姑娘进来了，真的如她所说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赫连晋的目光在她们四人脸上扫视了一遍，然后很快速的收回。 “都说百香楼是西关城最好的欢场，姑娘们各个国色天香，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赫连晋毫不掩饰轻蔑之词，冷着脸看向老鸨，“莫非妈妈觉得本公子付不起银两？” 说罢，只听哐的一声，一块大银锭子就被拍在桌上。 第260章 算你识相 老鸨看得眼睛都直了，赶忙陪笑道：“公子所言诧异，奴家怎敢瞧不起公子？只是，这几个姑娘的确是我们百香楼的头牌，其他的还不如她们呢。” “哦？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在这里浪费精力了，看来传言不可信。”赫连晋作势就要收回银锭子。tgv6 老鸨见状赶忙一头扑在桌上，嘿嘿笑着。 在她看来，这拿出来的钱已经跟进她口袋同然，要是被拿回去，就好像是她丢了钱财似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疼。 她赶忙挥退了四大头牌，自己则笑眯眯的在赫连晋对面坐下。 老鸨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其实姑娘倒是有，但要等三日后花魁斗艳时才能选。” 赫连晋微皱眉头，却做出很轻薄的模样说道：“花魁斗艳？看来百香楼还是有压箱底的美人儿啊，为何要等到三日后。本公子今日便要见见你们的花魁。” 说罢，又往桌上轻巧丢了两锭银子，不偏不倚刚刚好摆在方才的银子旁边。 排列的非常整齐，若没浑厚的内力，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 老鸨明白眼前这个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但又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 “公子，奴家跟您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三日之后，是百香楼的花魁斗艳之日。的确有许多貌美的干净姑娘等客官们挑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些姑娘都还是淸倌儿，不曾见客。这几日正在别院调教准备着呢。实在是不在我百香楼里，要是公子喜欢，三日后再来吧。” “都是淸倌儿？”赫连晋眉毛一扬，露出很轻浮的笑容。 “是啊，保证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十几个年轻姑娘呢，个个如花似玉的。” “你可别蒙我，这西关城总共才有多少人口？一下就能有十几个新姑娘做花魁？”赫连晋冷笑一声，表示完全不信老鸨的话。 老鸨神色闪烁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又立刻堆满笑容，很神秘的说道：“哎呀，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西关城连年天灾，有些人家生活过不下去，只能卖儿卖女。” “嗯。”赫连晋微微歪头，貌似在权衡这句话的真实性。 “王公子啊，三日后会有好多客官前来捧场。”老鸨见赫连晋有些相信，便更大胆的进行邀约，“奴家给公子留距离台上最近最好的雅间，能看清所有姑娘。到时候啊，任您选择。” 赫连晋听了这话，表情略有缓和，看着老鸨淡淡说道：“算你识相。” “那是自然，公子一表人才又豪爽大方，奴家实在是欢喜。那您看这样，今日还是叫其他姑娘来陪着？” “不必了，本公子三日后再来。” 赫连晋被屋里的香气熏的头疼，直接起来走了。 老鸨虽然依依不舍，但又不敢靠近赫连晋挽留，毕竟他浑身所散发的冰冷气场让她害怕。 赫连晋出了百香楼，找到一个僻静地方吹响暗哨，凌远立刻从角落里出来。 第261章 找到人再跟你算账 “晋儿，可曾查到什么？”凌远一见他就忙不迭的问道。 “换个地方说。”赫连晋冷冷看他一眼，飞身消失在花街。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在客栈后街落地。 赫连晋讲从老鸨那里听到的情况跟凌远大致说了一遍。 “竟然有个别院？怪不得这里安静得很。我刚才潜入后院查看过了，这里没有地牢，柴房里也没被关押人。” 凌远愤愤然的说道，一拳打在墙壁上，青砖上立刻多了几条裂缝。 “现在生气着急都没用，尽快找到别院。”赫连晋冷冷说道。 还有三日就是花魁斗艳的日子，西关城人少，年轻姑娘更少，在这些少之又少的人中还得挑出貌美的…… 不可能是被卖掉的姑娘，很有可能是在街上见到漂亮的强抢。 凌寒说不定就被抓去充当那十几人中的一人了。 谁知道这三日之内凌寒会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和苦楚。 那种地方他一刻也不能让她多待。 “晋儿，我……” 凌远知道了凌寒的下落，虽然比无头苍蝇一样满城找多了个目标，但他心里更难过，他红着眼幽幽想说什么，却被赫连晋打断。 “找到人再跟你算账！” 赫连晋第一次真正冷淡的对待凌远，但也是自己理亏，凌远不怪他，甚至他也很生自己的气。 “混蛋！”凌远抬手就给自己了一巴掌，懊悔不已。 回到客栈，乐千帆赶忙跑去赫连晋屋里，将他从方录那里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方才给刘侍卫长送信儿的人已经回来，说刘替已经召集人手在暗中查访了。还望王爷不要太心急。”乐千帆安慰道。 “知道了。清明他们回来了么？”赫连晋知道着急也没用，冷静问道。 “还没有。” “罢了，本王亲自再去查。” 赫连晋让乐千帆先回去，自己换了身朴素的暗色衣服。 从泓元国到波卧国路途遥远，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他准备了一些各色行头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这身布衣竟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赫连晋找了顶竹编的大檐锥帽戴上，可以挡住别人的大部分视线，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路人。 刚出屋，就见凌远站在门口，右手抬起，正摆着一个敲门的姿势。 “晋儿，你这是……” “我再去暗查一下。守在百香楼附近，总能有些线索。” “等等，我也去。” “不必。” 凌远的表情一下黯淡下来，原本精致明媚的双眸此时泪水涟涟，让人觉得又心疼又可怜。 赫连晋越过他走了两步，又停住脚，并未转身而是微微侧头说道，“你在客栈等清明河图回来，跟他们一起再去查探吧。” “哦……好！好！”凌远忙笑着点头应声，眼中阴霾因这句话一扫而光。 他不仅自己愧疚，对赫连晋也觉得很对不住，你把人家媳妇儿丢了，对你有好脸才怪。 “我已经让游刃惊鸿也去暗查了，你自己出去小心。”凌远快速说道，生怕赫连晋走得急听不见自己的话。 赫连晋这边兵分两路明察暗访之时，在西关城某处的凌寒也心急如焚。tgv6 第262章 吃人的妖怪 好疼…… 凌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颈一阵疼痛，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切都那么迅速。 她只记得凌远飞身出人群去阻拦那匹疯马，紧接着她后脑吃痛，头上好像被罩了一个袋子，紧接着就失去意识。 等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么一间破屋子里。 这间屋子门窗紧闭，到处都落着灰，蔓延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两扇门上半截不全是木头，糊着纸能隐约看到外边有人影守着。 凌寒听到有细微的抽泣声，她张开眼睛环顾左右，发现有七八个年轻姑娘同她一样个，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看样子都还在昏睡。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缩在墙角抹眼泪。 凌寒距离她很近，轻轻移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小女孩吓了一跳，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别怕，我和你一样，都是被抓来的。我估计她们也都是。”凌寒指了指其他昏睡的姑娘们。 “嗯……我想爹娘。”女孩这才有些安心，一双大眼睛已经哭红了。 “你是怎么被抓的？” “我和爹娘给家里买点米面，他们装车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然后就被打晕了。”女孩抽了下鼻子说道。 “我也差不多。” 凌寒揉了揉后颈，当时在闹市人多嘈杂，她甚至没感觉到有人靠近就被打晕了。 可见对方功夫不低，而且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抢人，这得多大胆量才能够做到？ 西关城的治安可见一斑。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寒。” “我叫许玲儿。”女孩乖巧的答道。 “铃儿，你是西关城人？” “是啊，我家就住在城南，开包子铺的。姐姐呢？看样子不像是西关人。” “看得出来？”凌寒挑眉。 “我从来没见过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人，我们这里人也没姐姐这么白皙。”可能稍微安心了，许铃儿的话变多了。 “还挺会说话。”凌寒见她放下戒心了，便低声问道，“唉，那西关城是不是挺乱的啊？咱们这么多人都被抓了，绑匪也不怕被人看到？” “这个……”许铃儿咬了咬嘴唇，眼睛眨了几下又开始哭了。 凌寒见她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料想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玲儿，别怕。” “其实，其实我听人说过，西关城有吃人的妖怪，专门挑年轻姑娘下手。”玲儿很害怕，边哭边攥紧袖口说道。 凌寒很想笑，这种话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小孩子了，还以为玲儿会知道什么讯息呢。 “这世界上哪有吃人的妖怪？” “有的。我们对面街上的刘家姑娘就是被吃人妖怪抓走了，家里人找了她十几天，后来尸体在后山被发现了。整个人都……” 玲儿说到一半就不敢再说了，但是看她的表情能想象得到刘家姑娘的惨状。 “那西关城还有没有其他姑娘不见了？”凌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tgv6 “嗯……”玲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捂住嘴巴，“我想起来了，刘家姑娘不见以后，我还见过她！” 第263章 不慌了 许铃儿捂着嘴，眼睛大睁，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确定，有一次我跟我娘出去采办，经过花街附近，好像看见刘家姑娘站在窗口。”许铃儿歪着脑袋仔细边想边说，“我娘说是我看花了眼。说那种地方不会是好人家女儿去的。” “哪种地方？”凌寒听到花街二字已经猜个差不多了。tgv6 “勾，勾栏院。”许铃儿脸一红，结巴着说道。 她已经十五了，对那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多少知道一些。 “你是说刘家姑娘站在勾栏院的窗口？” “是啊，打扮的可漂亮了，但我娘说不可能，还让我别看。” 凌寒琢磨一下，刘家姑娘可能是被迫抢到勾栏院，或许她宁死不从，所以才落得暴尸荒野的可怜下场。 她们这一屋子姑娘，个个都年轻貌美，谁家吃人的妖怪会这么挑食，非得捡这样的人下手？ 估计就是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传出的谣言，让人毫无对证又查无所踪。 早在路上就听说西关城的周知府不是个善类，闹出这么多人口失踪的案子，一个吃人的妖怪就给盖过去了。 要是说这件事官府没有在暗中同流合污，她都不信。 大概知道了自己所处境地，凌寒反而不慌了，顶多就是被人看中美貌打晕了带过来准备卖给青楼。 她本想逃出去，但一想到很可能是抓住周知府把柄的好机会，她又犹豫了。 凌寒唯一牵挂的是赫连晋和凌远，知道自己不见了一定心急如焚，满世界找她。 尤其是凌远，第二次弄丢了妹妹，光内疚之心就足够让他带着这个心理阴影过一辈子吧？ 凌寒仔细权衡了一下，终于做好了决定。 再看许铃儿，她年纪虽小，但是看着身板还不错。 便悄声问许铃儿道：“铃儿，你对西关城熟悉吗？” “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呢。”铃儿是土生土长的丫头，西关城又不大，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你跑得快吗？” “我从小就帮爹娘看着铺子，身子骨特好，搬货跑步很在行的。”许铃儿一脸骄傲的答道，忽然觉得不对劲，就问道，“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咱们跟刘家小姐一样，是被抓到勾栏院去的。” 凌寒刚说一句话，许铃儿眼看着就要尖叫，她忙捂住许铃儿嘴巴，“别吵。你要是想自救还有救我们所有人，就听我的。” 许铃儿呜呜的点着头，不知为何，她对凌寒有莫名的信任感，她说的话自己都愿意去听。 “回头找个机会我掩护你逃出去，你赶紧去咸福客栈找一个叫王福来的公子，只有他能救咱们。” 凌寒不便报出赫连晋的名字，王福来是她在楼州城时的化名，提到这个名字赫连晋他们应该会明白。 “嗯。”许铃儿点头答应。 “你把这个拿好，见到王公子以后就交给他。”凌寒取出自己刚买的日月同辉玉佩，凌远见过这两枚玉佩，带着它们会更可信一些。 “姐姐，那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许铃儿收好玉佩，怯怯的问道。 第264章 哟吼吼 凌寒见她还有些害怕，可自己被困在屋里，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哪里，外边又是什么情形，所以没法给她准信。 但自己若是露怯，可能连带着许铃儿也没勇气逃走，便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别怕。你只要将信物带到咸福客栈，王公子会保护你平安的。”凌寒循循善诱道，“还能救出这么多无辜的姑娘，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嗯，我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定办到。”许铃儿紧紧抓住凌寒给她的玉饰，坚定地说道。 “那好。”凌寒让她把玉佩装好，两人先靠着墙躺下。 一屋子姑娘都还没醒来，她们坐着太显眼了。 凌寒眯着眼睛装睡，许铃儿也有样学样蜷缩在墙角，只是瑟瑟发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惊恐与不安。 不一会儿，伴着一个古怪难听的声音，门被粗暴的打开。 一个驼背老头叼着烟袋，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就这么多人？”老头在屋里走了几步，随意拿脚踢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女孩。 那女孩被他踢得仰面朝上，露出正脸来。 “哼，最近西关城里美人越来越少了，这等姿色怕是卖不出好价钱咯。”老头抽了一口旱烟，轻蔑地说道。 “黄爷，今天倒还遇到一个真绝色。”大汉之一神秘兮兮的指着墙根说道。 “哦？让我看看。”被称为黄爷的老头顺着大汉手指方向看去，“老二，你这眼光也太次了吧？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哪里是什么绝色？” “不是，我说的是她旁边那个。” 老头把目光从许铃儿身上移开，重新投放在凌寒身上。 凌寒双目紧闭，可并不影响她的美貌，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整张脸就像是用顶级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她本来就个子高，躺着看更显得修长苗条。 “哟吼吼，老二，这可是极品啊。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老黄头猥琐的笑声让凌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他进门起，就对着一屋子的姑娘品头论足，把有鲜活生命的人当做货品般点评，实在可恶。tgv6 “黄爷放心，等她们醒来了，按老规矩来，这药一入口，保证没人逃得了。” “那就好。对了，那个极品得看好了，尤其别让周大人看见。”老黄头的话语间分明多了几分不屑，“那个老东西，每次都把最值钱的姑娘挑走，让咱们损失多少银子。”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要不是周大人，咱这生意也做不下去啊。”另一个大汉忽然开口说道。 “嗯，老三说的没错。唉，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过这个姑娘得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周大人要走，这极品可顶的上过去十个花魁。” “您老放心。” 紧接着就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响起。 凌寒微微睁开眼睛，见房门紧闭了，这才偷偷推了下许铃儿。 “方才的话你可都听仔细了？” “嗯，听见了。” 凌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出来。 自己吞了一颗，另一颗递给许铃儿。 “要想活命，先把这个吃了。” 第265章 不是毒药 许铃儿接过凌寒给她的药丸塞进嘴里。 她对凌寒有着莫名的信任感，一听说能保命，也赶紧塞进了嘴里。 刚才那个老头和壮汉的对话明摆着就是等这些姑娘醒了以后，给她们喂下什么药，好控制她们。 凌寒身上带着乐千帆给的药，可解百毒。 她生怕在外面遇到什么不测，才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凌寒和许铃儿服过药后，在屋里又装晕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两炷香时间，那些姑娘们陆陆续续都醒来了。 起先她们都很茫然的环顾四周，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以后，顿时惊恐的开始哭哭啼啼。 凌寒和许铃儿也趁势睁开眼睛，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满屋子的哭声惊动了门口守门的两个大汉。tgv6 “吵什么吵？又不是去送死！”被称为老二的大汉吼道。 “谁要是敢哭，爷手里这把刀可不认人。”另一个叫老三的大汉拔出腰间弯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那些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被吓唬的连哭都不敢哭了，生怕被一刀咔嚓了。 “这还差不多。你们放心，爷可不是要害你们，今天晚上就带你们去一个快活的地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只要你们听话，包你们过得安稳。”老三见达到了恐吓效果，边将弯刀收回边利诱道。 “是什么地方？”有胆子大的姑娘开口问道。 “这就不能说了，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老三冲老二使了个眼色，老二点下头出去了。 凌寒感到许铃儿瑟瑟发抖的贴近自己，便暗中握着她的手，使劲捏了捏。 或许是受到凌寒的鼓舞，许铃儿逐渐平复了恐惧之心，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凌寒脑中飞快的转着，她已经猜出这些姑娘是从外边抢来准备卖给勾栏院的。 官府的确勾结其中，那个周知府甚至会强占最漂亮的姑娘。 刚才老头的话就听得出来，他们对周知府也有不满，毕竟这一行越漂亮就越能赚钱。 周知府的做法无疑让勾栏院损失不少金钱，但碍着他的身份，敢怒却不敢言。 既然他们狼狈为奸又有间隙，凌寒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不一会儿，老二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三弟，药拿来了。” 老三掀开托盘上的盖子，拿出一颗嗅了嗅，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姑娘身旁。 “张嘴。” 那姑娘很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却被老三一把抓住脸颊，很粗暴的一捏，趁着姑娘嘴巴张开的时候把药强塞了进去。 “咳咳。”那姑娘边咳嗽着边捶打着胸口，好容易把噎在喉咙的药咽了下去。 她脸颊上几道通红的手指印，看着十分可怜。 姑娘吃了药，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很正常。 “这不是毒药，你们刚才都晕过去了，吃了这个可以精神一点。安心吃吧。”老三指着那个姑娘说道。 其他人见状安下心来，挨个从托盘里取了药吃了。 第266章 连鬼都不信 凌寒和许铃儿排在最后，轮到她的时候，发现盘子里还有好几颗。 想着或许不是按人头分的药，于是凌寒迅速抓了一颗药藏在手心，又取了颗药塞进嘴里。 许铃儿见凌寒没有任何踌躇便吃了药，胆子也大了起来，跟着吃了一颗药。 那药口感很酥软，嚼起来跟糯米团子似的，味道不但不苦，甚至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好像是用花制成的甜点一般。 见所有人都吃了药，老二将托盘上的盖子盖好，转身又走出屋子了。 老三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不再哭闹，这才冷笑一声将房门再次紧闭。 凌寒坐回墙边，仔细观察所有姑娘们的神情。 许铃儿挨着她坐下，轻声问道：“这药真的是补药？” “哼，他那种瞎话连鬼都不信。你自己看好其他人的神态动作，跟着模仿就行了，别露陷了。”tgv6 “哦……好。” 许铃儿心里还纳闷为何要模仿别人，但她总觉得凌寒的话不信不行，就很听话的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个姑娘本来坐在地上，忽然倒地不起。 “啊……”许铃儿刚要低呼一声，就被凌寒捂住嘴。 紧接着，所有姑娘们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重新陷入昏迷状态。 刚被抓来时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打晕的，这次就彻底被药迷晕了。 许铃儿惊恐的看着那些姑娘，又在凌寒示意下，也跟着倒下。 两人头挨着头，许铃儿很害怕的抓住凌寒的衣袖。 凌寒知道她害怕，就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不过是迷药而已，你服过解药不会有事。” “可是……” “他们不会对这些姑娘怎么样的，至少目前来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和皮肉之痛，你小心伪装莫要被发现就是安全的。” 凌寒耐着性子悄声解释道，她不禁担心许铃儿胆子这么小，能委以重任吗？ 干脆她自己逃跑，找到赫连晋再来求救算了。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她自夸，这一屋子的姑娘，所有人的颜值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要是她不见了，肯定会引起重视，到时候那些人要是严刑拷打这些姑娘，她再带来人的时候，恐怕已经为时晚矣。 况且，她留下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如果能以此接近周知府，就能抓住他最直接的把柄，不管是要挟或者暗杀，都可以不用摆明赫连晋的身份，作为江湖恩怨了事。 只要不暴露赫连晋的身份，并且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摆平西关城的事，他们就能早点启程了。 凌寒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许铃儿身上赌一把，所以她循循善诱，消除许铃儿的恐惧之心。 屋里没有掌灯，眼看着窗户上透过来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约摸着是黄昏后了。 凌寒也没事做，干脆睡上一觉，先补充一下体力再说。 咸福客栈里，赫连晋摘下锥帽随意丢在桌上，接过凌远递过来的茶水，仰头而尽。 “莫非一无所获？”凌远见他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百香楼附近都是他们的人，口风很严，探不出什么。”赫连晋摇头，将杯盏重重撂在桌上。 第267章 世上哪有后悔药 赫连晋装作路人在花街上走了几圈，还去了人多嘴杂的茶楼。 他发现这里已经自成了一套情报系统，外人一般打探不出什么来。 这么谨慎小心的作风，就是景城的一些地方也自愧不如，更表明了官府在其中的作用力。 不过赫连晋还是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tgv6 “周知府叫周毕，三日后是百香楼花魁斗艳的日子，但他却提前一天要去百香楼。” “啊？知府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入烟花之地，就不怕人说什么？”凌远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在景城，一些官员要是想去那种地方，也得是换成便装甚至使用化名遮遮掩掩的去。 “呵，这西关城是他的地盘，天高皇帝远的，他俨然已经是这里的土皇帝了。就算是住在百香楼，也没人敢言。” 赫连晋冷笑一声说道，言语中的凌冽之气早已透出了深深的杀意。 “嗯，周毕留不得。”纵然他没有说出口，凌远也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附和道。 “刘替那边可有消息？” “中途有人来报，说刘替暗中派了两队人马，一队在城里盘查，一队则守在百香楼后院，一旦有人出去就紧跟其后。”凌远漂亮的薄唇抿成了一个向下弯曲的弧度，“可惜，暂时没有消息。” “百香楼如此滑头，可见里面的勾当是多么不堪。”赫连晋一章拍在桌上，好好的一张梨花木桌子应声化为粉齑。 凌远边咳嗽着边挥舞袖子，“咳咳，你火气太旺，去沐浴冷静一下吧。” “先不必。清明他们回来了吗？”赫连晋问道。 “还没呢，估计怎么着也得晚膳的时候吧？” 清明与河图出去散播有人要买大宅子的消息，本就是引人上钩的目的，肯定要大肆宣扬，断然不会很早就回来。 “派人将他们召回，购宅之事暂缓一下无妨，当务之急寒寒的安危最重要。” “知道了。”凌远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心里不忍心再说什么，立刻出去派人找清明河图回来。 不出两炷香的时辰，清明与河图风尘仆仆从外边赶了回来。 在路上他们已经听侍卫说过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飞回来的。 “王爷，属下回来晚了。” “无妨，事情你们都听说了？”赫连晋见二人点头，继续说道，“晚间你们与我夜探百香楼。” “是。” 赫连晋没有问他们消息散布的情况，对他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此次在西关城逗留，本来就是冲着周毕来的，既然打听到了他会去百香楼，那么就不用大费周章做别的事了。 赫连晋早就听方录说过一些周毕的情况，知道此人贪婪成性，对女人方面也是极为不检点的。 他在百香楼举办花魁斗艳之前就要前往，肯定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提前为自己谋取一些好处。 赫连晋甚至有些后悔为凌寒将脸上的红印抹去了，此去波卧国路途遥远，路上变数太多。 虽然这么做对凌寒不公平，但若她以丑颜示人，反倒是少了一些不必要的觊觎。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还是早点找到百香楼的别院要紧。 第268章 夜探百香楼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在找到凌寒之前赫连晋一点食欲都没有，在乐千帆和凌远劝说之下，才稍微吃了几口。 放下碗筷，赫连晋打开窗户看天色。 泓元国地域辽阔，这个时辰在景城天已经黑了，可在西关城天黑的时辰要比景城晚一两个时辰。 不过冬日里天黑的会早点，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赫连晋换了一身夜行衣，用黑布蒙上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药效已过，他重新点了眼药，让眼睛变成黑色。 “王爷，这药水的使用时间不能间隔太近，不然会伤眼睛的。”乐千帆见状有些担心的说道。 “一次而已，无妨。”赫连晋满不在乎，进了西域他没必要再遮挡眼眸颜色，可还在泓元国境内时，他不得不小心。 在客栈里等了一会，街道上也掌起了夜行灯，赫连晋招手示意清明河图跟上，三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花街主要做的是夜晚的营生，晚上比白天热闹许多。 街道两旁早早点起了各种彩色灯笼，各家青楼的姑娘们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级别高点的美人就在二楼窗口站着。 “都说西关城不景气，可花街柳巷倒是堪比景城啊。”清明嘀咕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去过？”河图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额……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清明摸摸鼻子，出任务的时候在哪里没蹲过点？知道这种事不需要亲身体会的。 “哦。” “你们去后院盯着。” “是。” 打发走了聒噪的两个人，赫连晋径自跳到百香楼对面青楼的屋顶，夜行衣被掩盖在浓郁的黑夜当中。 从这里能观察到百香楼各个楼层的状况，且不被发现，是最安全的地点。 根据下午他观察的地形来看，百香楼的顶层角落屋子不是客房，而是老鸨的居所。 按理说这时候正是开始上客的时辰，老鸨应该在楼下迎客。 可一楼并没看到她的身影，反而三楼角落的屋子里有着光亮。 赫连晋纵身一跃从夜空中掠过，轻飘飘的落在了百香楼的顶层边角。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片瓦，便有橘黄的亮光从瓦片处透了上来。tgv6 屋里不如其他房间那么明亮，但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赫连晋屏息凝神，用内力探查到屋里应该只有两人。 老鸨的声音忽然响起：“事情都办妥了？” “是，南城门已经打点好了，过了子时就能送进城来。”一把苍老沙哑的男声响起。 “那就好，周毕那个臭不要脸今晚就要来挑人，被我挡了回去。说新来的姑娘需要调教，现在根本伺候不好人。”老鸨的声音充满埋怨。 “唉，咱们这营生都仰仗他呢，惹不起啊。”老男人说道。 “对了，这批姑娘姿色如何？要是资质一般，倒也罢了。”老鸨不满的说道，“最近的姑娘真是一批不如一批，实在不行，咱得去西域找人了。” “说起这个，这回倒真有个绝色，那姑娘长得简直是……”老头咂了下嘴，貌似在选择语言，“总之有她一个在，能顶的上十个花魁。过去那些花魁在她面前简直是萤火之光。” “真有这么漂亮？”老鸨一听来了兴致。 “我老黄的眼睛什么时候看走眼过？”老头冷笑一声，颇为得意，“不过你放心，我跟老二老三打过招呼了，要好好看着她们，尤其是那个绝色，千万不能让周毕见到。” “你的眼光我信得过。等今晚姑娘们一来，我就把你说的那个藏到暗室。” “阿香啊，最近我帮你办了这么多事，你是不是得犒劳一下我啊？”黄老头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变得轻浮猥琐。 “死鬼，事儿还没办成了，就想这个……”老鸨其实年纪也就是四十上下，风韵犹存，对黄老头的话半推半就。 “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害什么羞啊，来嘛……” 赫连晋满头黑线的把瓦片放了回去，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么一幕。 也不知道是药水的缘故还是什么，他觉得有点辣眼睛，为了不瞎，他决定离开顶楼。 不过也算没有白来，至少他得到了几个重要讯息。 子时，南城门，暗室，还有一个绝色的姑娘…… 赫连晋对凌寒的外貌颇有信心，且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中凌寒美过天下所有人。 就客观来说，凌寒的容貌也绝对担当得起倾国倾城这一词。 刚才老鸨和老头说的绝色美人，除了凌寒他不认为还有其他人。 赫连晋来到花街后街上的一条小巷子，吹响暗哨召唤清明河图。 “属下在。”清明河图很快寻声而来。 “百香楼的别院在城外，今夜子时他们会将抓住的姑娘送进城来。”赫连晋言简意赅的说道，“清明，你继续盯着百香楼，一定查出暗室在何处。” “是。” “河图，你随本王去城外寻找别院。” “是。” 西关城的城门修葺的很高，作为边城，它的边防硬件还是很到位的。 只不过因为人口稀少，地域辽阔，驻扎的军队不在城内，而是在距离西关城数十里的国境线上。 所以把守西关城的侍卫很多都是周知府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并不算朝廷军队。 可见西关城的防御是何等的儿戏。 赫连晋从小在军队里磨炼，对侦察很有一套。 之前是不知道任何情报，所以毫无头绪。 而此时则不同，他得知了几个重要的信息，那么找起来就很容易了。 他刚到西关城的时候，就找来了城志来看过，对这里的地图沟壑已经了然于心。 西关城外官道绵延千里，是通往边境与他国通商的唯一一条大路。 百香楼与官府狼狈为奸，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断然不会走这条路。 城外大多数都是村落，要想在村里藏好多姑娘，就算一次两次侥幸不被发现，时间长了肯定会露出马脚。 所以赫连晋将范围缩小了许多。 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距离西关城大约十里远的农庄。 第269章 我不走 西关府地处边疆，村落里顶多几十户人家，哪里有什么都一目了然，人口越少的地方越难藏人。 况且大半夜的要把那么多人运出来，车马声太过明显，会惊动周围村民。 所以普通村庄个绝对不是百香楼的别院所在。 西关城外有几处农庄，和村落不同，农庄是有主人的。 在农庄里务农生活的人都是农庄主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如果是农庄，主人的秘密下人们自然不敢胡言乱语。 赫连晋断定被掳走的姑娘们应该都在农庄。 那几处农庄中，有的距离太远，若在夜间搬运人的话，路途太远目标太大。 有一个农庄位置尚可，更重要的是不走官道，离开西关城以后一里地左右有条岔道，连接着那个农庄。 各种条件表明，若是藏人的话，这个农庄是最佳地点。 赫连晋冲河图示意，两人施展轻功直奔锁定目标的农庄。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隐约见到农庄里还有光亮，庄稼人起得早睡得早，看时辰也差不多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于是，两人分别找了棵大树躲了起来。 等种田的人睡了，再有亮光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藏匿着姑娘们的地方。 惨白的一轮皎月孤零零的挂在暗黑的天空，这里挂的风可不是二月春风，凉飕飕的风顺着领口直直的往脖子里钻。 赫连晋半跪半蹲在一根树枝上，单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一双鹰眸巡视着农庄里所有亮灯的房间，仿佛想要从里面辨别出到底哪里才是凌寒的所在之处。 河图坐在另一颗树上，从他的视线望去，刚好能清晰地看到赫连晋严肃冷峻的侧脸。 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家王爷如此紧张，可见凌寒姑娘在王爷心中的重要性。 打着旋儿带着哨声的凉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可赫连晋不为所动。 像座雕像似的保持同一个动作，紧盯着农庄中的动向。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续有几户人家的熄了灯，整个农庄有一多半儿都陷入了黑暗。 赫连晋吹了声暗哨，率先朝农庄冲去，河图得到讯息紧随其后。 方才的一番观望让赫连晋锁定了几个地方，他挨个落在屋顶上再探查一番。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很可疑的院落，他接着屋脊的高度隐藏自己，让河图去对面墙边守着。 这个院子四四方方，占地很广，大院中间停了两辆带棚子的马车。 这种马车一般是拉货物用的，比寻常供人乘坐的马车要宽敞许多，但很简陋。 就相当于光秃秃的车板上盖了一个大棚防风挡雨而已。 两辆马车边上各站着一名彪形大汉，头上蒙着头巾，虎背熊腰看着体格很健壮，腰间都别着弯刀，满身煞气。 院子里有两间屋子亮着灯，一间屋子门口又是两个大汉。 如果赫连晋找对了地方，那这几个大汉明显是为百香楼做事的人，而凌寒和其他姑娘们，应该就藏在那间有人把守的屋子里。 老二老三正站在门口，见马车已经备好，大大咧咧的走下台阶。 “老四，这车够装吗？”老二拍拍车棚问道。 “没问题，车棚这么高，人躺好以后扑上干草，根本看不出来。” “那就行。” 老四叫来另个一个赶车的大汉，“老五过来。这离出发还有些时候，天寒地冻的，咱先去屋里喝酒暖暖身子。老二，你不一起？” “这……”老二有些为难的看着老三，他也很想喝酒，可放下老三一个人好像有些不地道。 “嗨，她们都服了药了，这会子正昏迷不醒呢。还怕她们跑了不成？”老四一拍巴掌，“再说，这荒郊野外的，就算跑了肯定能抓回来。走，喝酒去。” 似乎被老四说动，老二老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他们已经在门口守了一天了，枯燥乏味不说，到了晚上还真有些冷，喝酒驱寒也是为了晚上路上有精神。 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老二老三也跟着老四老五勾肩搭背的往侧面一间房走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热烈的碰杯声与高亢的划拳声。 赫连晋趁这个机会，跳下院子，原本窗口上的窗纸就是破烂的，正好让他可以从缝隙间朝里面看去。 屋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灯，没有多余的家具。 灯光笼罩范围之内能隐约看到几个姑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样子的确是昏迷不醒的模样。tgv6 那几个人划拳的吼声貌似更大了，喝在兴头上应该无暇顾及这边。 赫连晋冲河图使了个眼色，河图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往那几个喝酒人的屋子掠去。 或许是给姑娘们下了药，让那几个壮汉觉得无需多此一举加强戒备。 木门甚至都没有上锁，只是紧紧闭合上而已。 赫连晋轻轻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响惊动了正在装睡的许铃儿。 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及时地捂住嘴巴，才让自己没有惊叫出声来。 凌寒也感到有人进来了，她以为是壮汉来运人了。 但轻巧却稳健的脚步声却直奔自己的方向而来，凌寒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她断定来人不是那些壮汉中的人，这样步伐只有内力浑厚的人才可走出。 不能凌寒睁眼，赫连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寒寒。” 凌寒猛然张开眼睛，见到赫连晋一身夜行衣，脸上还蒙着黑布，正凑近自己温柔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凌寒起身，悄声问道。 “先不说这个，你跟我走。”赫连晋拽起凌寒就要往外走。 不想，凌寒却挣脱开他的臂膀，站在原处不远随他而去。 “我不走。” “为何？”赫连晋不明所以，他眼中有一丝惊变，“莫非你被下药了？” “我没有，我提前服了乐神医给的百毒不侵的解药，这才侥幸脱险。不然就跟她们一样了。”凌寒指着其他姑娘们说道。 “我是来救你的，为何不跟我走？” 第270章 有道理 凌寒也不是不想走，但她觉得这是个接近周知府的好机会，权衡之下她不愿立刻就走。 “你过来一下，听我说……”凌寒一把将赫连晋拽到墙根坐下，悄声跟他说道。 凌寒转身拍拍许铃儿，“铃儿起来吧，别装睡了。” “哦。”许铃儿揉揉眼睛爬了起来。 见赫连晋一身黑衣，周身又散发着一股威压，她莫名的感到害怕，就怯怯的往凌寒身边躲。 “铃儿别怕，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王公子。” “见过王公子。”许铃儿听凌寒说过王公子是好人，就很乖巧的冲赫连晋打招呼。 赫连晋冲她点头算是回应，刚才推门的时候听到有人猛然吸气，若满屋子都是吃了药昏迷的人，断然不会有人对推门声有反应。 他对凌寒了如指掌，也能断定这声音肯定不是来自凌寒。 起初以为是谁逃过了服药，看样子应该是凌寒也把解药给了她一颗。 “姐姐，这个还给你。”许铃儿见王公子已经来了，自己也没必要去报信儿了，就掏出玉佩还给了凌寒。 “那是什么？”赫连晋眼尖，貌似那是一对玉佩。 “先别管这个。你怎么找来的啊？” 凌寒赶紧把玉佩收起来，这本来是她买来想送给赫连晋做礼物的，迫于无奈才托付给了铃儿。 就算赫连晋现在找上来了，她也不想在这么不浪漫的时刻把礼物给他。 赫连晋无奈，就简单将自己夜探百香楼，又按线索推测侦察的结果说了一遍。 “真厉害。不愧是……王公子！”凌寒本想夸他英明神武的战神王爷，奈何铃儿在身旁，她及时住口，这才没说秃噜了。tgv6 “为何不愿跟我走？”赫连晋很奇怪凌寒的反应，就算要救出这些姑娘，也不用她自己留下。 “因为周知府要挑人啊。”凌寒在赫连晋耳边嘀咕了几句。 其实他二人偶然或探查得知的情报都差不多。 那就是周知府周毕和百香楼狼狈为奸，从民间强抢一些姑娘来，送去百香楼关上花魁之名，逼良为娼。 花魁斗艳本来就是招揽客人的手段，在西关城，除了当地土豪和官员之外，很大一部分有钱人都来自关外。 西域往来的客商要想进入泓元国，势必要先在西关城落脚。 所以，他们是百香楼的目标所在。 “周毕好色，每次都要挑最漂亮的姑娘自己带回去，这你知道的吧？”凌寒挑眉，一脸鄙夷的说道。 “所以你……”赫连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知道这件事，所以马不停蹄的来救凌寒跳出火坑。 可她倒好，看这意思还想利用这一点留下？ “这可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机会啊，肯定能借机挖出许多他的罪证。”凌寒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有自信能与周毕周旋。 “我不需要你接近他。”赫连晋冷着脸打断凌寒的话。 “周毕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和青楼同流合污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武功奇才，我肯定会脱身的。” “不许你这么想。我不许你冒险。”赫连晋怒火中烧，他简直想把人打晕了带回去。 青楼那种地方是如何酒池肉林，里面藏污纳垢的，怎么能是正经姑娘待的地方。 周毕做地方官这么久，景城里又有人庇护，所以才能在这里做土皇帝做的风生水起。 可见此人并非善茬，哪里有那么简单能被凌寒制服？ 到时候，是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你仔细想啊，你大费周章让清明他们散播消息是为了什么？如今有一个机会能更快更近的接近他，为何不好好利用？再说，你不是找到我了吗？到时候你找人接应，我不怕周毕对我有什么不好的。” 凌寒的想法很美好，也很有道理，可是就算她给出了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赫连晋依旧黑着脸，冰冷的态度连带着周围空气都凉了几分。 唯一不同的是，赫连晋虽然表情严峻，但也随着凌寒的话逐渐频频点头。 见他表情略有松动，凌寒以为自己说服他了。 “怎么样？你也觉得有道理？” “有道理。”赫连晋点头称是，微笑着看着凌寒，伸手冲着她额头抚去。 以为头顶落下的是温柔的抚摸，可一阵疼痛传来，凌寒捂住脑门：“你打我做什么？” “话虽有理，但我绝对不能让你冒险。不过你的方法不错，可以一试。” “不让我冒险怎么一试？”凌寒很奇怪的看着他，他们一行人除了她之外，就是雁翎雁羽了。 她不能去青楼做卧底，难道雁翎雁羽就可以了吗？ 赫连晋见凌寒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勾唇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凌寒满头黑线的推开他，“别闹。” “没闹，我是说真的。” “真的……可行？”凌寒犹豫了一下，问道。 “可行。” “那好吧。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来人就不好走了。”凌寒这才爽快的起身，一把拽起许铃儿，“她还不到十五，也带她走吧。” 许铃儿和凌绾绾年纪差不多，甚至比绾绾还小一些，只不过营养比不上养尊处优的靖渊侯府小姐，身量差了一大截。 凌寒见到她就想起凌绾绾，同情心大盛，想保护好这个小妹妹。 “好。” 赫连晋领着两人出了门，将门恢复原状。 吹响暗哨招河图过来，“如何？” “已经给他们酒里都下了药，不到天亮醒不来的。”河图露齿一笑，极为天真纯良。 以他的功夫杀掉那几个人不成问题，可有时候杀人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好，你带着这位姑娘走。” 赫连晋指了下许铃儿，把她托付给河图。 他不愿碰触凌寒之外的任何女子，即便是尚未及笄的小孩子也不行。 赫连晋抱着凌寒，河图背着许铃儿出了院子。 河图去马厩偷了两匹马来，各自乘着马往西关城方向跑回。 到了城墙附近，这才把马匹放走，从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一跃而起，进入了西关城。 第271章 最合适的人选 城里的人早就熄灯歇息了，除了城南一些笙箫歌舞不停歇的地方，其他地方黑暗一片宛若死城。 许铃儿有些想回家，凌寒建议她跟着自己走。 “铃儿，你先不要回家，这件事还没完，你回去以后我没法保你安全。” “可是，我爹娘……” “这样吧，你给你爹娘写封信，告诉他们你安然无恙，让他们不要着急报官，要是邻居问起来，就说你去亲戚家了。” 这个时代很保守，女儿家被掳走，就算找回来了，可许多围观群众最关心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清白。 许铃儿已经消失了一整天，如果她父母真为她着想，是不会大肆宣扬孩子不见了的事情的，应该会先掩盖真相，偷偷寻找。 实在找不到，才会报官或想其他法子。 “我……我不识字……”许铃儿有些不好意思。 凌寒险些忘了，普通人家的女子鲜有被送去读书认字的，有人活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那你有什么信物，先稳住你父母再说。” 许铃儿想了想，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吊坠，是一根红绳子上面绑了一个玉佛。 那块玉石水头不算很好，但看得出来她已经戴了很久了，被磨得通体光滑。 “这是我出生时爹爹去庙里请来的，把这个给他们就好了。”许铃儿把玉佛交给河图。 “速去速回。”赫连晋命令道。 “是。” 赫连晋示意河图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河图的表情一愣，随即变得很复杂，不过还是很听话的点头。 “你去吧，万事小心。” “是。” 河图一走，便剩下两匹马三个人，凌寒一跃上马，把手伸给铃儿，“咱们先去客栈。” 客栈里，凌远一直守在赫连晋房间里，眼睛熬得通红也不敢去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站起来看人是不是回来了。 终于，在无数次起身又失望的过程中，凌远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 “寒儿……”凌远一把扑向凌寒，把她紧紧抱住。 凌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熊抱捂着喘不过气来，她拍拍凌远后背，“有话好好说。” 凌远再放开她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他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再见到凌寒的时候，这才彻底释放。 乐千帆听到声音，也过来看望，见凌远不计形象哭得汪汪的，不禁失笑。 “先进屋说话。”赫连晋把人都召集进了屋里。 凌寒叫来雁翎雁羽先把许铃儿安置到别的房间去，两人先照看好她。 许铃儿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有些事情不便在她面前说出来。 屋里，赫连晋将凌寒告诉他的事情，和晚上所有情况都大致说了一遍。 “周毕和百香楼狼狈为奸，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不论哪一条都是杀头的罪行。”赫连晋坐在主位上，右手摩挲着扳指。 “可咱们现在不过是过路商客，不便表露身份，实在不能明面上跟他斗。”乐千帆摇头叹道，商人的身份压不住周毕。 “是啊，刘替派去寻找的人根本没有结果，就算他们有心反抗周毕，可毕竟一个是知府，一个是侍卫，根本无可奈何。”凌远抽了抽鼻子，找回智商也跟着讨论。 “如果暗杀的话，西关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凌寒开口问道。 她明白如果找不到一个人能在身份上压制周毕的话，只能用暗招。 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非常难说。 西关城虽乱，但好歹有个地方官坐镇，让那些外国来的客商不敢造次。 如果周毕横死，朝廷再派人来接替他，这期间要是生出乱子来，对百姓来说才是浩劫。 赫连晋明显也明白这个问题，“西关城是边城，但却不是国境线。往西走约百里有条乌沙河，那才是真正的国境线。” “你是说……”凌远智商终于久违的上线了，他拍了下巴掌，略带兴奋的说道，“如果能请严大将军来西关城坐镇，那从此西关无忧。” “严大将军是谁？”凌寒一头雾水。 “严仁克是安远大将军，一直驻守西部边关。驻地在距离乌沙河约三十里的地方。”赫连晋也是忽然想到这个人。 之前在景城时，曾与回京复命的严大将军有过几面之缘。 位于边关的将领手握重兵，身份都比较敏感。 越是这样的人，朝中就越有人想暗中拉拢他们。 据赫连晋所知，连太子赫连归给严仁克送礼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可见此人刚正不阿，不是会趋炎附势的人。 “远儿，我即刻修书一封给严大将军，你亲自送去。此事非他不可。” 赫连晋说完就去书桌边挥毫疾书。 皇上的命令不敢不从，赫连晋为了达到最后目的，在途中不得不处处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算是他出手除掉周毕和百香楼那些人渣，他也不得使用自己的名号。 要想做好事不留名，只能推出来一个人做表面工作。 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严仁克。 凌远是赫连晋的亲信，不论两人的关系被理解成什么样子，在泓元国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由凌远将他的书信带去最合适不过了，严仁克不会生疑。 赫连晋写好书信，盖上印章，又用火漆将信封口封好，印上誉王的徽纹，这才郑重的把书信交给凌远。 “远儿，就拜托你了。” “明白。”凌远知道这也是赫连晋给他将功补过的一个机会，断然不会辱了使命。 凌远换了身夜行衣，带着游刃惊鸿飞速离开了西关城，直奔乌沙河军营。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大家先去歇息吧。明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私自出客栈一步。”赫连晋的话说的极为严厉，这话基本上就是对凌寒一个人说的。tgv6 乐千帆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反正凌寒已经回来了，自己早点撤比较好。 “王爷，您的眼睛用过药，睡觉前用这个药化水洗洗眼睛，不然很伤眼睛的。” 作为合格的医生，乐千帆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 放下一瓶药粉，这才慢悠悠出了门去，还很体贴的把大门给关上 第272章 我也会害怕 见大门被关上，还能听见乐千帆招呼店小二要热水的声音，凌寒觉得额头冒出无数条黑线。 乐神医高贵清冷气度不俗的人设，最近是不是有点崩塌？ “呃……那我帮你洗眼睛吧。”凌寒见赫连晋的眼瞳是黑色，估计是用了什么药。 改变眸色这种药物太过玄幻，凌寒不是信不过乐千帆的医术，而是害怕对眼睛有伤害。 “以后别用这种药了，肯定很伤眼睛。”凌寒找了个干净木盆，将乐千帆给的药粉洒了进去。 赫连晋一直觉得眼睛隐隐有些刺痛，他今天连续用了两次眼药，很可能是刺激到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害怕凌寒有多余的担心。 凌寒仔细用手巾为赫连晋洗了眼，又掏出手帕帮他擦干净脸。 “进了西域，到处都是蓝眸的人，我就不用那药了。”赫连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凌寒回握住他的手，“最好一直不用。咱们说好的要在一起，那就谁都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那是自然，我还得和你白头偕老，不会那么快死掉。” 赫连晋就势把凌寒拽进怀里，放在大腿上坐好。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凌寒赶忙捂住他的嘴。 赫连晋顺杆爬的把她的手抓住，放在唇边印上一吻。 “嗯，不说。” 凌寒感到他的手在微微发颤，很奇怪的看着他。 赫连晋轻笑一下，“我也会害怕。” 凌寒消失了一天，他设想了无数种可怕的后果，虽然一一被他否定。 相信凌寒吉人自有天相，可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不好的事。 找到人的时候没顾得上这么多，现在人在自己怀里，一向冷静的他竟然也会后怕。 “凌远……”凌寒明白赫连晋的心思，不禁想到凌远。 小时候他就弄丢过妹妹一次，这是第二次了，天知道他会有多自责。 “他想戴罪立功，我这才让他去找严将军。等他回来，再安抚他不迟。” 赫连晋最了解凌远的性格，这么做的确能让凌远心里少一点负罪感。 “行吧，我也不怪他。只是抓我的人身手太好，所有事情都是一瞬间完成的……” 凌寒沉下脸仔细回忆着被抓的细节，就算人声嘈杂能让她对内力感知的灵敏度。 凌远去踹开马匹不过一瞬之间的事，况且他在高处，就算赶不及救自己，也会看到什么。 可从结果来看，凌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说那些人掳人和移走速度迅猛。 “守门的老二老三，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劫走我的人。”凌寒抿起嘴唇，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内力寻常，不过是看着五大三粗能唬人罢了，实际上并不厉害。” “的确如此。”赫连晋附和道。 他找到别院的时候，院子里有四个人，都不是武功高手。 “那肯定有别的高手在帮他们，这个一定得查清楚，回头一网打尽。不然留着他们太危险了。” 赫连晋将凌寒搂得更紧了，今日找到凌寒是他的幸运，从今往后他不愿再离开她半步。 “让你受苦了。” “我倒没事，我还有你啊。而且你这不是把我救出来了吗？”凌寒轻笑着捏了捏赫连晋的鼻子，让他放松表情。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和远儿都不会原谅自己。” “比起其他姑娘我不知道要幸运多少。”凌寒就将许铃儿告诉她邻家姑娘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些人逼良为娼，杀头都不够。” 赫连晋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他把凌寒搂得更紧，仿佛要嵌进骨子里似的。 “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深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 凌寒欣慰的靠着他的肩膀，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竟然就保持着坐在赫连晋身上的姿势睡着了。 店伙计送来的热水早就直接搬进浴室了，赫连晋无奈，只好抱着她去了浴室。 “你再不醒来，我就帮你沐浴更衣了？”赫连晋在凌寒耳边开玩笑似的轻声说道。 “嗯，洗干净点。”凌寒睡糊涂了，竟回应了一句。 赫连晋原本是逗她，这话一出口他反而无所适从。 “雁翎雁羽。”赫连晋叫来她们俩，“伺候她沐浴。” “是。” 赫连晋走后，雁翎雁羽捂着嘴偷笑，“王爷方才可是脸红了？” 凌寒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被两个人放进浴桶，又沐浴熏香的，愣是没有醒过来。 赫连晋站在卧室窗边，打开窗看着夜空皎月。 夜色清冷，万籁俱寂，赫连晋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速战速决，赶紧解决了周毕，他们好再次启程。tgv6 “清明。” “属下在。”清明在窗外出现，动作轻盈的如同一只飞燕。 “你去百香楼埋伏着，明日之后接应河图。” “是。” 布置完一切，赫连晋终于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手心早已泌出一层细汗。 凌寒果然是他的软肋，他从未这样患得患失过。 赫连晋呆站在窗边，任凭冷风拍打着他的面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冷静一些。 “你不冷吗？”凌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不丁的吹风，让她咳嗽了两下。 赫连晋赶忙关上窗，快步走到她身边，扶她坐下。 “雁翎雁羽怎么没帮你烘干头发？吹风着凉了怎么办？”赫连晋语气带着埋怨，手却不停歇的抚上凌寒的秀发，用内力为她烘干。 雁翎雁羽正在浴室里打扫，听到这话都觉得很扎心。 凌寒的头发是她们故意没烘干的，这么亲昵的动作当然是王爷来完成啦。 自家王爷不但不领情，反而埋怨她们。 要是她们把头发烘干了，王爷肯定也有话说，“这种事应该由本王来做。” 怎么做都会被说，真是好难做啊。 不过自家王爷有了这么一个能无微不至关怀她的人，这是好事。 王爷自幼开始性格冷傲，除了凌世子没人能打开他的心扉。 凌寒姑娘的出现，让王爷有了这么多转变，对雁翎雁羽来说，也是相当欣慰的。 被骂也好，只要王爷开心，她们也值了。 第273章 以一抵十九 凌寒窝在赫连晋怀里，边睡边享受人工吹风机带来的舒爽之感。 “我回去睡吧。你也洗个澡早点歇息。”吹干了头发，凌寒伸了个懒腰。 “你就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许去。”赫连晋一把将她抱起塞进被窝里，“我让雁翎雁羽把你行礼都搬过来，从今往后与我同宿，绝对不许离开我半步。” “可是……” “没有可是。”赫连晋随手给凌寒点了穴，让她不得动弹，“乖乖等我。” “……” 赫连晋沐浴完毕回到床边的时候，就见凌寒已经睡得沉沉的。 轻柔的帮她解了穴，将人揽在怀里，所有的担惊受怕终于消失，只有这一刻的安宁才让他感到无限踏实。 咸福客栈一片安详，百香楼那边倒是闹得鸡飞狗跳。 “都子时三刻了，怎么还不见人来？”老鸨在百香楼后院张望着，估算时间，也该到了。 “方才差人去南城门看了，说并没看到马车出入啊。”一个仆从说道。 “老张，你带人亲自去一趟别院，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 老张回到院中叫来一个手下，“大山，你跟我来一趟。” “是。”被称为大山的人应了一声。 大山是个憨厚的年轻人，年约二十，身体强壮皮肤黝黑，话不多还吃苦卖力，所以得到老张的赏识。 “赶辆马车咱们去别院。” “好嘞。” 大山牵来一辆简陋的马车，扶着老张上车，然后一跃而上赶着马车直奔南城门。 “大山啊，看着你身手好了许多啊？”老张见大山跳上马车的姿势很流畅，也不笨手笨脚的，就随口问道。 “啊，最近跟着胡大哥在练呢。” “哦，怪不得。胡霍身手一流，你要是跟着他练好了，我就提拔你当百香楼的保镖，也就不用在后院做苦力受累了。” “多谢张叔。” 大山憨笑两声，就没再答话，脸上还带着老实巴交的笑容，可一双眼睛却很警惕的盯着前方。tgv6 到了南城门，老张亮出一张令牌，守城的侍卫见了根本不盘问任何问题，立刻放行。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藏在农庄里的别院。 老张一进院门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有间屋子亮着灯，四个壮汉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躺在地上。 旁边是几坛见了底的老酒，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酒气。 “废物！都给老子起来！”老张气愤地朝一个人就踹了一脚。 怪不得等了半天没人来，原来是贪杯误事。 大汉喝得烂醉，老张区区一脚根本叫不醒他，反而被大汉推了一把，险些摔倒在地上。 “气死老子了！”老张气急败坏的满屋子找棍子，终于在墙上发现一条鞭子。 老张把鞭子在一坛没喝完的酒里涮了一圈，拿出来就往四个人身上招呼。 噼啪的鞭声落下，有人脸上很快就受了伤，浸了酒的鞭子打在伤口上火辣辣的。 很快，四个人叫骂着醒来，但醉的太厉害还不能站着，只能坐在地上骂人。 当看到眼前的人是老张的时候，酒劲儿飞了一大半，骂咧咧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老，老张，你怎么在这里？”老二揉了揉眼睛问道。 “老子怎么在这里？你们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耽误了事谁能负责？”老张一脚踹翻桌子，酒菜悉数落在四人身上。 老三最先反应过来，他叫了一声“糟了。”，紧跟着就往关人的屋里跑去。 事发突然，老三进了门才想起来，刚才着急没有确认门是不是关好的，先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冷静一下，然后开始检查姑娘们的人数。 “不对啊……”老三数了好几遍，都只有十九个人，他明明记得有二十人。 “什么不对？”老张领着其他人也跟在后面，“难不成跑了？” “这……”老三头晕的厉害，就问老二，“今天到底有几个姑娘？” “二十个。”老二记得清楚。 老三的汗哗啦一下就流下来了，他颤颤的看向老张，“张主管，好像……少，少，少了一个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张一巴掌就朝他脸上呼了过来。 “废物！四个壮汉，竟看不住一个女人！” “张叔，您别气，是我们不好。”老二老四老五赶紧出来维护老三，陪着笑给老张顺气，“兴许是哪个姑娘药效不够提前醒来呢，您看这大多数都在呢，对了，还有个绝色的姑娘，只要她在，跑十九个都不怕的。” “真的？”老张听了这话，斜眼看着老二，“在哪儿呢？” “您跟我来。”老二笑得鸡贼，领着老张就往凌寒最初的位置，刚走到就傻眼了。 那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凌寒的人影。 老张见了这架势，心里明白了。 敢情能以一抵十九人的那个姑娘不见了。 老张气得胸口疼，抬腿就在老二后腿弯儿上给了一脚。 “你们这群废物！要是让黄爷跟香老板知道了，你们还要不要命了？”老张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们几个是我推荐给黄老的，这次咱们一块儿玩儿完。” “张叔，您，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老二跪在地上求饶，“黄爷可是见过那个姑娘的，还特意叮嘱别让周大人见着。” “……”老张气结，这可难办了。 这一屋子人，丢谁不好，非得丢了以一抵十九的那个！ “先起来，出来说话！”老张揉揉眉心，先把人叫出来。 老二把门锁好，跟着老张回到方才喝酒的房间。 “你们先查查四处可有人入侵的痕迹，这事儿蹊跷。”老张终于恢复了冷静。 大山也跟着四个人前去查看，五个人点燃了火把开始满院子转悠。 老张坐在椅子上盯着满地凌乱的酒菜发呆，忽然，他猛然起来端起一坛酒，把残酒倒进碗里仔细嗅了嗅。 发现没什么可疑的味道，尝了一口却也不觉得头晕，应该是没下药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是他们贪杯？那姑娘药效不足，自己偷跑了？” 老张兀自嘀咕着，虽然这一切不是很让人信服，但眼前的证据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第274章 可惜不能娶回家 五个人在院子里搜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入侵痕迹。 老二老三在马厩里数马匹，老三挑着灯笼数了一遍，很不确定的问道：“老二，你觉得这马是不是少了两匹？” “我看看啊。”老二掰着手指头也数了数，“哎哟，还真是。”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一拍巴掌赶紧往老张那里跑去。 “张叔，不好了，马厩里的马少了两匹。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来救她了？”老三紧张得咽了下口水。 要是她自己跑了倒还好说，可要是有人来救，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那说明他们这所秘密别院已经被人发现了。 “张叔，马只丢了一匹。”大山这时候走了进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有匹马绳子开了跑去偏院了。”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才松了口气。 “只丢了一匹就好，谢天谢地。”老二老三拍着心口嘟囔道。 兴许是那姑娘逃走的时候着急，不小心弄开了另一匹马的缰绳也说不定，只要没人救她就好。 老张听了这话，也掩盖住心惊肉跳，看似平静的说道：“行了，回头你们跟黄爷磕头认错，顶多吃顿皮鞭炒肉。” “张叔救命啊。”四个人慌忙跪下求饶，黄爷一向心狠手辣，落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行了行了，我替你们求情去。不就是个姑娘嘛？再漂亮还能长出花来？这不还有十九个剩下么，找花娘给好好打扮打扮，也能抬个高价。”老张也不忍心见他们这几个魁梧的大汉磕头认怂的模样，很仗义的说道。 “多谢张叔！多谢张叔！” “你们也别谢的太早了。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没见过那姑娘，要是黄爷觉得那姑娘比你们的命值钱，我也没办法。” 老张的话非常滑头，要是老黄头放过了四人，就是他的功劳，要是不放过，那就是老黄头的意思。 他两头都落好，谁都不得罪。 大山在暗地里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真是老奸巨猾。 “行了，事不宜迟，赶紧把剩下人都装车，还得回去交差呢。”老张不耐烦的拍着手命道，“大山，去搭把手。” “好嘞。” 大山跟着四个壮汉返回屋里，他看着他们把年轻姑娘像搬货物一样拎起来甩进马车，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一直昏迷着，有的人撞到头了也跟个偶人一般毫无反应。 大山在屋里环视一周，直直的往一个方向走去，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姑娘正合眼躺着。 那姑娘生得极美，皮肤细嫩柔滑的能掐出水来，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嘴唇十分诱人，两道剑眉更显英气。 “真是个美人儿。”大山一把将美人儿抱起来，压低了声音很轻浮的说道。 这时候他的声音不再是瓮声瓮气的了，低沉的嗓音反而充满磁性。 感到怀里的美人动了一下，藏在袖口的纤纤玉手摸上大山的腰，在侧面狠狠掐了他一把。 大山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啦？”老二在边儿上问道。 “啊，没事。就是我的腰……大概闪到了。”大山恢复了往日的声音，憨憨的答道。 这个回答有些尴尬，但倒也没引起太多怀疑。 在场几人哈哈大笑，纷纷嘲讽道：“年纪轻轻，腰力不好可不行啊！” “……是啊。”大山只能陪着讪笑，眼睛却狠狠瞪着怀中美人儿。 “噗……”美人儿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但随即又恢复如常，闭着眼睛如同沉睡。 大山本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效果，恨得牙痒痒。 “大山，磨蹭什么呢？赶紧装车！这里的姑娘再美也不是你的，抱得再紧也娶不回家。”老三哈哈笑着继续揶揄大山。tgv6 “唉，咱们这种人哪有正经人家姑娘会看得上？有空在百香楼寻个乐子就行了。”老二叹口气，又拎了两个姑娘甩进马车。 大山把怀里的姑娘轻轻放到马车角落，还护着她的头部，让她不至于被撞到。 其余人以为他闪了腰不能动作太猛，也就没在意他那慢吞吞的行动。 大山将姑娘放好，转身离开之前，低声快速了说了句话。 “这么漂亮的人，可惜不能娶回家。” 大山刚转身，美人的脸就染上了两圈红晕，可惜夜色正浓，没人看到。 一车年轻姑娘全部装满车，虽然晚了几个时辰，可还是在深夜里把人都悉数运回了西关城百香楼里。 老鸨和老黄头在屋里等候多时，脸上都带着怒气。 “你们四个跟我来吧。”老张还讲点义气，按约定领着四个壮汉先去赔罪。 大山叫来几个伙计把姑娘们安置在了后院的一个大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几张桌椅，还有一条大通铺，所有人都跟市场上的死鱼一样被整齐的摆在一起。 “你们出去吧，我熏点迷香，别让他们醒来了。”大山挥手让其他伙计们下去。 刚才那个身穿水蓝长裙的姑娘正好被摆在通铺最靠边的地方。 大山点上熏香，确保其他姑娘都不会忽然醒来，这才走到那个姑娘身边，戳戳她的胸口。 “塞了什么啊？还挺像回事的。”大山揶揄的笑道，赫然就是清明的声音。 “滚！”那姑娘一把拍掉清明的手，一咕噜坐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口，“别把我的馒头捏扁了。” “馒头……这要在百香楼待好几天呢，你也不怕馊？”清明忍住笑。 他在别院房间里，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是河图所扮，只是没想到他女装竟然这么漂亮，只需涂脂抹粉就行，根本不需要乐神医的人皮面具。 “那你每天给我偷俩馒头来换啊。”河图瞪他一眼，嘟着嘴说道，那模样真的像一个发嗲的姑娘，在清明眼里看来十分可爱。 “好。” “记得大小都要一样的。”河图很认真的叮嘱道。 “嗯。”清明眯起眼睛，凑近河图，在距离他鼻尖一指宽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享受当姑娘的呢？” 第275章 足以以假乱真 河图白他一眼紧跟着别过脸去，很嫌弃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尊重点。” “这么快就把自己当女人了？”清明挑眉道。 “这你就不懂了，要想骗人得先骗过自己。”河图美目流转，颇具风情地斜睨着清明，“本姑娘不想跟你这个粗人说话，退下吧。” “……” “逗你呢。对了，你是怎么潜进来的？”河图悄声问道，他知道清明肯定会来配合自己，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汇合。 “你猜。”清明很欠扁的笑着。 其实这件事也算他运气好，清明领命来百香楼埋伏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山一个人在花街一个空旷的小广场上练武。 大山是百香楼的下人，身体强壮又吃苦耐劳，被保镖头子胡霍看中，每日教他一些拳脚功夫。 于是他便装成路过的江湖人士跟他聊了几句，指导了他几招，更容易的套了一些话。 得到了想知道的情报，清明就打晕了他，嘴上身上都绑严实了，丢在一座枯井里。 反正百香楼这种地方，能帮忙做打手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冤。 清明易容成大山的模样，在百香楼里潜伏了下来。 “那你赶紧走吧，待久了小心惹人注目。”河图很担忧的推搡清明离开。 大山在百香楼只是个仆从，没权限在这里逗留太久的，回头引人怀疑就不好了。 清明无语，眼看着河图很高贵冷艳的躺平装死，摸了摸下巴忍着笑出了房间。 院子可以听到从主楼传来的靡靡之音，整条花街就是个不夜城，夜半时分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 “大山，里面怎么样？”老鸨站在院里，看着清明问道。 “都晕着呢。”清明又恢复了大山的声音答道。 “看紧点，再要把人丢了，我可饶不了你们。”老鸨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撂下一句话就扭动着发福的腰肢回主楼去了。 清明去老黄头和老张他们几个说话的屋门口守着，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老黄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皮鞭声和惨叫声夹杂在一起，不停地从门缝里传出来。 持续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门才从里面应声而开。 老黄头满头是汗的走了出来，在门口见着清明，皱眉道：“大山，给他们上点药，还得继续干活呢。” “是。” 清明取了外伤药去看老张他们，四个大汉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敢怒不敢言，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老张站在边上，一点怜悯的神情都没有，嘴上却假惺惺的说着，“唉，老黄头下手太狠了，我再怎么求情也没用啊，” “张叔，我来给他们上药。” “大山啊，你去看着那些姑娘吧。我给他们上药。” “那麻烦张叔了。” 清明知道老张滑头，在谁面前都想落个好，就把药给他。 反正让他给四个大汉抹药，他还嫌恶心呢。 清明叫来几个保镖看守关姑娘们的房子，他则装成要去练武的样子，飞身出了百香楼。 咸福客栈里，赫连晋搂着熟睡的凌寒靠在榻上假寐。 听到窗外传来有规律的鸟叫声，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刚打开窗就见到一个面容黝黑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树杈上。 “……”就不能找个好看点的人易容么？ 得，跟凌寒时间久了，赫连晋都有些外貌协会了。 “如何？”赫连晋飞身跃上大树，坐在清明身旁。 “属下与河图已经假扮好了，只等着周毕前来了。” “可曾露出破绽？” 清明知道赫连晋这话是在问河图，毕竟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信河图竟然真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四名暗卫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河图身上有什么挂件，清明都是很清楚的。 但就是这样的反差，让他觉得十分惊艳，甚至觉得可惜，要真是女人就好了。 “没有，他……足以以假乱真。”清明迟疑了一下说道，声音忽然有些动摇。 “哦？”赫连晋第一次见清明害羞，心想莫不是平时压抑久了，见个女扮男装都这么激动？ “呃，对了，明日起老鸨会派人调教这些姑娘，等着花魁斗艳当日卖个大价钱。不过我听说，原来他们打算把凌姑娘私藏下来，如今改了主意，让所有姑娘都先任周毕挑选。” “河图会被周毕选上么？”赫连晋扬手掰了根树杈在手里转着把玩。 “应该会吧。”清明对河图的美色绝对没有任何怀疑。 “那好，让他务必让周毕选中。此事要速战速决，全靠他了。” 若是凌寒或其他女暗卫的话，赫连晋绝对不会让她们置身火坑。 河图就不一样了，他就算女装扮相再美，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赫连晋相信他能自保，更相信他是个很好的助攻。 “那属下先回去了。” “好。” 赫连晋再翻身回到房间的时候，见凌寒正在掌灯。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赫连晋关好窗，走过去给她捂手，“手这么凉，冻醒的？”tgv6 “嗯……你不在嘛……”凌寒支吾着，身边忽然少了个人让她心生不安，就惊醒了这话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原来寒寒竟这般离不开我，我很欣慰。”赫连晋笑着把人重新抱上床，给她盖上被子。 “对了，我刚换下来的衣服呢？荷包里有两块玉佩。”凌寒反正也睡不着了，催促着让赫连晋取东西来。 赫连晋取来荷包，递给她，“可是在别院那个小女孩还给你的玉佩？” “是啊，这个叫日月同辉。好看吗？”凌寒取出玉佩一并放在赫连晋手心。 玉佩造型别致，没有多余的雕刻与花纹，简简单单一日一月的造型，再加上质地上乘，更显得与众不同。 “好看，你买的？” “嗯呐，本想给你一个做信物的，不知道你会喜欢吗？” “只要是寒寒送的，我什么都喜欢。”赫连晋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凌寒留下弯月形的玉佩，把太阳交给赫连晋，“听说这是西怀国的匠人所制。你还记得跟我说过的西怀国的故事吗？” 第276章 又是破魂花 赫连晋自然记得西怀国女子的故事，他也是因为那个记载而对凌寒的身份有所怀疑。 “掌柜的说这对玉佩出自鹿姑娘之手，是有名的玉器商，你听说过鹿氏玉器吗？”凌寒靠着赫连晋，很好奇的问道。 “有所耳闻，怎么？你怀疑鹿姑娘就是书中女子？” “不知道，但是这种简约派的款式在我们那里很常见。我想以后有机会了，去一趟西怀国，找找鹿姑娘。就算她不是我想象的那个人，我喜欢她的玉器，交个朋友也不错啊。” “你喜欢便好，等我们从波卧国回来，就去西怀国一趟。”赫连晋双臂环绕着凌寒的腰肢，把下巴支在她肩膀上，语气宠溺。 “唉，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凌寒叹气，随手抓了下荷包，忽然摸到一个小小的物体，“糟了！” “怎么了？”赫连晋很紧张的问道。 “这个！我竟然把它给忘了！”凌寒从荷包里捏出一颗药丸，“这是他们给那些姑娘们喂的药，服下以后很快就昏睡过去，我得把这个给乐神医，让他研究一下是什么。” 凌寒说着就要下床，却被赫连晋拦腰抱着又塞进被窝。 “千帆已经睡了，明早再说。” “那不行，事不宜迟。清明河图都在为此事奔波，咱们不能睡懒觉啊。”凌寒据理力争，一副不让她出去就不睡觉的架势。 “外边凉，换身厚衣服再去。”赫连晋拿她没办法，只能做出让步，他接过那颗药丸，披上披风先去找乐千帆了。 凌寒换好衣服也跟着到了乐千帆的房间，赫连晋已经把药丸送到。 乐千帆切了一小块药塞进嘴里仔细咀嚼，又把剩下的药凑近鼻子闻了闻。 “如何？”赫连晋在边上问道。 “味道如同甘草，与普通药物味道完全不同，应该是由多种植物制成。”乐千帆闭着眼睛仔细品味着其中含有成分。 凌寒也觉得那药很香甜酥软，从口感上来说，与其说是药物，还不如说是点心更为合适。 “乐神医，你给我把一把脉吧，我之前服用了解毒药，这才敢吃了一颗。虽然看起来没事，或许脉象与平时有异，能给你作参考呢？”凌寒说着把手臂伸到桌上。 “好。”乐千帆照例蒙了条手帕在凌寒手腕上为她把脉，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手，面色凝重。 “怎么了？”凌寒见他表情不太对，有些担忧的问道。 “脉象的确不同，但并没有大碍。只是这药我怀疑是破魂花所制成的。”乐千帆沉吟片刻说道。 又是破魂花？！ 凌寒与赫连晋对视一眼，想不到这样的西部边陲也有延国药物的存在。 “破魂花很常见吗？都流落到这种边城来了。” 凌寒觉得很奇怪，之前说是珍稀药物，乐千帆还特意跑去了一趟延国寻找破魂花。 “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人为了。”乐千帆将药丸包进一张黄纸里，收进了药箱。 经乐千帆这话的提醒，凌寒想起来劫走自己的人武功高强，绝对不是别院那几个大汉能比拟的。 “百香楼里或许有答案。”赫连晋轻声言道。 他早就猜到肯定有绝世高手在帮着百香楼做事，不然仅凭那几个草包决不能成事。 “清明他们都出去了，其他侍卫还得守着客栈确保这里的安全，我看还是等清明传回消息吧。”乐千帆也很无奈，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关键时刻帮不上什么忙。 “也好，今日就都去歇息吧。”赫连晋点头，将凌寒带回房间。 乐千帆心里一直很不安，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干脆起身继续研究剩下的药丸。 凌寒还想跟赫连晋说话，却被人狠狠堵住嘴，吻得她七荤八素，头脑严重缺氧，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赫连晋伸出袖长的手指在凌寒红肿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不禁哑然失笑，有这么个事事爱操心的小麻烦精在，自己到底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为她担忧？tgv6 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花街上的莺歌燕舞也逐渐落幕，别的地方开始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到来，而花街则刚刚趋于平静。 清明跟其他下人一起，回到后院下人房里睡觉。 这些人都是昼伏夜出的，为避免怀疑，他不得不与其他人保持一样的作息时间。 到傍晚他醒来的这段时间，就看河图能否应付的过去了。 清明在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某个人倒是丝毫不知道清明的担心，反而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 河图在大通铺上睡得安稳，所有姑娘都服了药又在点了香的屋子里睡着，一个个都老实的如同人偶一般。 接连赶了半个月的路，没想到百香楼的这一夜，竟是河图最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河图已经醒来，脑中并未有半分初醒时的混沌，他闭着眼仔细倾听左右声音。 听呼吸声，好像有个别姑娘已经醒来，但并未起身，或许是药物的原因，也未哭叫。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动静应该是几个男人。 门被推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但并未朝着大通铺方向走来，而是好像在搬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熏香的气味变了，头天晚上清明点的香香甜浓郁。 而此刻的香味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爽，像是薄荷或其他香草，味道很清新。 “差不多了吧？”一个男人说道。 “嗯，再有一个时辰估计能醒来。”另一个声音答道。 说话声越来越远，终于被关门声阻隔在外。 河图睁开眼睛，确认屋里没有百香楼的人之后，悄然起身。 他见昨夜的香炉还在，就挖了一点香灰放进手帕包好，新点的熏香有好几根，他灭掉一根以后也包起来一同装进荷包。 大通铺上的姑娘们大部分都睡着，只有一两个睁着眼睛仰望天花板，除了偶尔眨眨眼睛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河图走到一个姑娘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她目光涣散，像具行尸走肉。 第277章 难得的美人 河图唇角抽了抽，这是什么药竟然这么霸道？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像具活死尸。 感到外边又传来脚步声，河图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装死。 不过脚步声似乎只在门口转了几圈就往别处走了，河图躺在大通铺上等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门被粗暴的打开。 一阵浓郁的香味被开门的风带着进来，直直的扑进河图的鼻孔。 河图闭住气才忍住，不然他能躲过熏香也躲不过那浑身甜腻的香味。 “就这些人吗？”一个柔媚的女声传来。 “雨蝶姑娘，那就麻烦您了。”一个男声毕恭毕敬的说道。 河图微眯眼睛从睫毛缝里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正看着大通铺。 那女人就是百香楼的花魁雨蝶姑娘，她身穿桃红色长裙，领口开的极大，头发盘成一个堕马髻，随性又带着万种风情。 “我看看这次有多少美人儿。”雨蝶踩着缓慢的步伐在大通铺前转了一圈，随手指了几个姑娘，“这个，这个，还有那几个……把她们送去遛弯儿吧。” 遛弯是青楼暗语，傍晚时分去街上四处游荡，招摇过市好招揽客人前来。 一般姿色好的姑娘是不会被分派去遛弯的。 “嗯……这几个嘛，送到秋嬷嬷那里吧，稍微调教一下，再打扮一下也能出头。” 雨蝶随手指着姑娘们，仿佛挑拣着没有生命的货物，很轻易地决定了她们的去处。 很快就有几个仆从模样的人，把雨蝶选好的姑娘们运走，只剩下了五人，河图便在其中。 “雨蝶姑娘，这几个该如何处置？” 雨蝶又仔细在五个人脸上扫视了一番，河图面容清秀，一看就是个大美人，让雨蝶的目光在他脸上不由得多停留了一阵。 “这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河图心里念叨着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可还是天不遂人愿。 雨蝶走到河图身边，伸手在他下巴上抚摸了一下。 河图有些紧张，他天生秀气，只需化妆便能以假乱真。 可是喉结却是明明白白存在的，他用人皮面具同样的材质在脖子上贴了一圈，看起来掩盖住了喉结，可若是真的上手摸了，还是能感觉到异样。 幸好雨蝶对河图的美貌虽然感兴趣，但并不愿意过多赞美另一个女人。 她很快收回手，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这几个姑娘就交给我调教。黄爷说了，这回不私藏了，明日周大人要来一趟，我抓紧调教一番，先给他过目吧。”雨蝶叹了口气，接着拍拍手，“全送进我屋里去。” “是。” 于是几个仆从就把剩下的五个人往外抬，轮到河图的时候，一个人啧了一声。 “这姑娘人看着不胖，还挺重啊。”tgv6 “骨头重是好命。”另一个人接口道，“别废话了，赶紧搬吧。” 河图和其他四个姑娘被送进顶楼的一间屋子，这是雨蝶姑娘专属的房间，到了她这个地位，都会有一间很宽敞的屋子，还有两名丫鬟伺候着。 五人被放在客厅的地上，等仆从走了，雨蝶走上前来。 “杏儿，把她们叫醒。” 第278章 迷魂术 被称作杏儿的姑娘是雨蝶的丫鬟，她走到躺下的五人身边，连着拍了几下手，很生硬的命令道：“睁眼。” 河图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睁开眼睛，但装出眼神呆滞的模样。 “坐起来。” 河图余光扫过其他姑娘，发现她们竟然很神奇的照做了，于是自己也慢了半拍坐起。 杏儿见五人都很听话，很满意的点了下头，她从桌上取来两个摇铃递到雨蝶的手中。 雨蝶将摇铃拿在手上随便轻摇了两下，紧接着便开始有节奏的晃动。 铃铛声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清脆，音色杂而不乱。 却不似曲调，仿佛某种咒语一般，直直的冲进脑海。 雨蝶的屋子挂满了红色轻纱罗帐，熏香的青烟婉转而上，绕在轻纱周围让人恍惚。 河图凝神闭气，让自己不受这种声音所扰，余光观察旁边的姑娘，发现她们也毫无反应。 雨蝶口中念念有词，但声音极小，纵然河图使用内力也听不真切。 唯一可以判断的是，她说的并非泓元国官话，好像是西域的某种咒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雨蝶终于停下摇铃。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香汗，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五人就跟着我学习如何待人接客。百香楼就是你们的家。” “是……”姑娘们声音毫无感情色彩，就像是被牵制的木偶，任人摆布。 “杏儿，莲儿，带她们去沐浴更衣。打扮好了再来见我。”雨蝶好像有些疲累，支着额头随便往门外指了指，就回内室歇息了。 河图心里咯噔一下，看脸还行，要是沐浴的话他不是露馅了？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一旦被发现，他只能打晕这两个丫头先逃跑再说了。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杏儿莲儿只是把她们领到一间浴室，里面是一个大澡堂。 “进去吧，洗完以后换好中衣再出来。”说完，两人就把门关上了。 河图拍拍心口，吓死他了，以为差点要暴露了。 其他四个姑娘已经开始很机械的脱衣，河图赶忙捂上眼睛，非礼勿视啊！ 河图分析着那些姑娘可能中了迷魂术，所以跟被催眠了似的，听从所有命令。 那几个姑娘目光呆滞，直视前方，河图也不担心被她们发现自己的男儿身。 只是这种感觉还是很怪异的，他全程闭着眼睛摸进浴池，草草洗过澡以后赶忙出来换上中衣。 也不知清明什么时候来看他，这消息还得往外递呢，河图抓耳挠腮的时候，四个姑娘也洗好了澡。 掐算着时间一般，杏儿莲儿推门进来，把五人引到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里摆着一排梳妆台，台上摆了颜色不同的五套衣裳，几个嬷嬷样子的女人正等着她们。 “有劳嬷嬷们了。”杏儿冲五个嬷嬷浅浅行了一礼。 “杏儿姑娘放心，保证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五个嬷嬷分别给姑娘们画了艳丽的妆面，再配上华丽的首饰，个个都变得艳俗不堪，风尘味道十足。 河图被分了一套宝蓝色的衣裳，鲜亮的色泽衬着他俊秀的五官，活脱脱一个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这种气质在勾栏院中是很少见的，给他化妆的嬷嬷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多漂亮的闺女啊，可惜了。” “刘嬷嬷，这话可别让别人听去了。”杏儿故作好意但实则警告的说道。 “是，是，老身糊涂了。”刘嬷嬷尴尬的无奈一笑。 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嬷嬷，除了心里可惜这些姑娘们，还能做什么？ 趁着杏儿不注意，刘嬷嬷在河图眼睛下方迅速点了一个黑点，看起来很像泪痣。 泪痣分好几种，根据生的地方也有许多面相上的讲究。 有的地方被视为不祥，比如刘嬷嬷点的这个地方。 刘嬷嬷看着镜子里的河图，眼角有些湿润，她赶忙低头擦拭。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一点事了，晚上周大人要来挑姑娘，如果这个姑娘面带不祥，势必会落选。 就算将来留在百香楼里，有了这个颗泪痣，刚开始会被忌惮，不会被客人选中。 就算有一天不得不见客，好歹还是能拖上一阵的。 轻轻一点，河图便明白了刘嬷嬷的用心。 他不知道刘嬷嬷心里曾有什么样的故事，但应该是个心善的人。 等嬷嬷们离开的时候，河图趁人不注意把那颗泪痣抹掉了。 刘嬷嬷的好意他心领了，可是他是来做任务的，巴不得被选中，好速战速决。 只是这件事完成的时候，他不打算辜负刘嬷嬷的善心。 咸福客栈 赫连晋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凌寒还在熟睡，他不愿惊动她，就关上门在客厅看书。 凌远昨夜里就去乌沙河军营寻找严仁克将军，这一路必定是快马加鞭，估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迅速有力的脚步声。 “晋儿！”凌远一把推开门，面带喜色的嚷道。 “嘘……”赫连晋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内室里还有人在歇息，莫要惊扰到了凌寒。 “哦哦，你出来一下。严大将军来了，我让他在我屋里稍等片刻。”凌远悄声说道。 “好，我这就来。”赫连晋叫来雁翎雁羽，让她们守在内室，死死盯着凌寒。 “是。”两人心里腹诽道：王爷不就是去隔壁吗？这也未免太惊弓之鸟了。 不过凌远跟赫连晋一样，连忙点头，很严肃的叮嘱道：“没错，一定好看好了，千万不能有半分差池。” 雁翎雁羽：“……”tgv6 赫连晋跟着凌远来到隔壁，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见有人进来，汉子转过身来，他浓眉大眼，络腮胡子挡住半张脸，长相气质非常粗犷。 或许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穿着一身黑色常服，上面绣着鸟兽图案的暗纹。 腰间别着一把佩剑，脚蹬皂靴，就算并没穿军队的服装，一看也是个英武不凡的人物。 “臣严仁克拜见誉王殿下。”严大将军拱手单膝跪下，却被赫连晋挡住。 “严大将军多礼了。” 严仁克并未因这话而停下跪拜的动作，很认真的完成一礼，这才起身。 “殿下，事情臣已经听凌世子说过了。周毕在西关城的所作所为，臣之前也略有耳闻。只要能除掉这个害虫，造福百姓，臣愿意听誉王殿下调遣。” 严仁克快人快语，开门见山的表明了心意。 赫连晋很满意他的答复，“严大将军请坐，此事事关重大。本王不便表明身份，台前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 “殿下何出此言，请尽情吩咐便是。” 凌远风尘仆仆连夜去边关走了个来回，赫连晋让他先去沐浴更衣，好生歇息。 严仁克这边由他来一同商讨对策，虽然这是第一次相见，但赫连晋很相信严仁克的人品。 除掉周毕一事，赫连晋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去办，毕竟他身负皇命去寻找玉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可周毕在西关府为非作歹，已经严重危害到了百姓生活，他不得不管。 严仁克若能做表面上处理周毕的人，那他刚好深藏功与名，还能让严仁克驻扎在习惯城内，代管西关府。 怎么想，严仁克都是最合适不过的助力了。 两人都是军人出身，性格中都有豪气爽利的一面，再加上军营里不拘小节，很快两人便热络起来。 凌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见严仁克正在哈哈大笑，赫连晋脸上也带着一抹微笑。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凌远很八卦的凑上前去。 “都是些军营里的乐事，若凌世子想听，臣再讲与你听便是。” “那敢情好啊。” 说笑了一会儿，赫连晋让人带着严将军去客房歇息了，暂时还不需要严将军出马。 他连夜赶来也受累了，不如趁着白天多休息一下。 严仁克一走，赫连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 凌远对赫连晋非常了解，仅仅一个表情就能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 “你带严将军来的时候，他可是匆匆出门？”赫连晋缓缓走回桌边，伸手有节奏的在桌上敲了敲。 “是啊，听到消息就赶忙点了一队兵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凌远点头应道。 “哦。”赫连晋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怎么了？很奇怪吗？”凌远很奇怪他的问题，凑近他问道。 “若是有备而来，倒也能理解，换一身得体的常服再来。可若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赫连晋顿了一下，轻声问道，“那严将军在军营中穿的衣服，你不觉得质地有些太好了吗？” “你这一说倒也是。”凌远托着腮帮子回忆道。 严仁克的衣服质地上乘，上面的暗纹都是很精湛的绣工，一套衣服下来应该价格不菲。 别人且不说，就是赫连晋身为皇子，在军营中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一个边关的大将军，在军营中的常服是这样的衣裳，未免有些太有钱了？ 第279章 放心不下两个人 凌远多了个心思，他有些犹豫的看着赫连晋，“军饷俸禄可是有数的，这身衣服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花钱做的。会不会是周毕……” “还不可说。”赫连晋让凌远打住，这个猜测太过可怕。 如果周毕连守卫边关的大将军一同买通，那泓元国等于西边的国门形同虚设。 只要西域诸国肯给钱，就能给放进来，这样的结果太危险。 “我对严将军此人作风早有耳闻，不似是会与周毕同流合污之人。只是他的衣裳又的确可疑，回头找个机会问一下。莫要冤枉好人，若是坏人，也绝不放过。” “明白了。” “对了，今晚周毕就要去百香楼了，我打算去瞅瞅，游刃惊鸿借我用一会儿。”赫连晋叫住刚要离开的凌远。 “这有什么借不借的，带他们去便是了。需要我一同去吗？” “不必，你在这里候着，势必看住寒寒，百香楼那种地方我不愿带她去。” “没问题。” 百香楼用来给人吃的药是破魂花所制而成，凌寒又说打晕他的人武功极高，或许这里面有延国人的存在也说不定。 清明河图虽然潜伏在百香楼，但能传递回消息时间有限，赫连晋打算亲自去一趟。 正说着话，凌寒醒来了，循着声往凌远屋子找来。 “谁要去百香楼？”凌寒倚着门框，把头探进来问道。tgv6 凌远：“……”耳朵要不要这么尖？ “是我，晚上打算去探查一番。”赫连晋正襟危坐，很平淡的答道。 “那我……” “不行！” 凌寒话还没出口，赫连晋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立刻拒绝。 “为什么不带我去？”凌寒嘟嘴，“我易容一下不就好了？” “寒儿，那种地方哪里是良家女子该去的？而且里面很乱，晋儿是担心你。你就在客栈好好待着，哥哥保护你。” 凌远跑到凌寒身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赫连晋也点头赞同凌远。 凌寒斜睨了凌远一眼，抄手靠着门板，悠悠然说道：“可上次你不是照样把我弄丢了？” 凌远冷不丁的被这话戳了一下心窝，被妹妹这么嫌弃，心好痛。 凌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上次的事你我都没准备，不怪你。这回有晋儿在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 “可是……”凌远有些动摇，凌寒不信他的能力，这让他一则伤心二则失去信心。 “让我跟着去吧。晋儿肯定又要滴那种眼药，我也不放心他啊。” 凌寒这话倒是出自肺腑，赫连晋洗完眼后视线朦胧。 虽然他没说，但她明显看到他转身的时候，脚步略有迟缓，不似眼眸清明的样子。 这让她很担心。 凌远一听这话，又立刻动摇了，妹妹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但是赫连晋也绝对不能有事。 “晋儿，反正你只去一会儿，寒儿打扮成男子模样，应该不碍事。游刃惊鸿都跟着，不如你带她去吧？不然我也去？” 凌远想了想，还是放不下两个人，他还是跟着更加放心。 第280章 王氏三兄弟 赫连晋看着目光切切的两个人，拧了拧眉心，这兄妹俩都不让人省心。 “远儿你也要易容。”赫连晋无奈，只好妥协。 当初在街上，凌寒是与凌远在一起时被人盯上的，凌远的面孔可能也被人记住了。 所以他必须稍微改变容貌，不然害怕打草惊蛇。 “没问题。我们这就去找千帆。”凌远兴冲冲的拽着凌寒就往外跑。 “哥哥，你这么想去百香楼？”凌寒很鄙视的看着他。 自己想去，那至少是因为难得穿越一遭，想去青楼见识一下。 凌远这么积极是为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哥哥是为了保护你们。”凌远说的正气凌然。 凌寒耸肩，表示不信。 不过凌远自然是看不上勾栏院那些庸脂俗粉的，他想去也纯属是为了凑热闹，不然被丢在客栈，也很无聊的。 乐千帆知道眼前兄妹二人为了逛青楼，来找自己易容，面色不禁僵了一下。 “王爷答应了？”乐千帆好奇的看着凌寒，他想象不到王爷为何能答应让凌寒去那种地方。 “嗯呐。反正留在客栈他也担心，不如一同去了。” 乐千帆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冷静，但也无奈，只好给他俩易了容。 凌远被抹去了五分美貌，看起来就是中等偏上的容貌。 凌寒则很快变成一个年轻男子模样，出于对她的保护，乐千帆没有用之前楼州城王公子的面具，而是换了一张很普通的人皮面具。 看起来非常路人，扔进人堆里就不见了的那种长相。 “……这也太普通了吧？”凌寒照着镜子，很嫌弃这张脸。 “我看不错。要是嫌不好看，那就跟哥哥留在客栈？” 凌远则很满意，本来带凌寒去就是凑热闹，要是弄得太好看，被那些姑娘们骚扰怎么办？ “那好吧。” 凌寒无奈，以为会变成王公子的模样，没准能招来几个漂亮姑娘伺候左右，让她体验一把在古代做大爷的感觉呢，这下泡汤了。 到了午后，清明用飞鸽传来一封简信，说晚上周毕会去百香楼，而河图也一直跟着百香楼的花魁雨蝶姑娘学习如何见客，到晚上就能见到周毕了。 “很好。”赫连晋把纸条传给凌远，“傍晚时分就去百香楼。” 赫连晋上次去百香楼是扮作外乡来的生意人，是一掷千金的土豪暴发户。 所以他特意选了一身华美的广袖长衫，白色锦缎为底，上面用金银丝线修满了花纹，在灯下显得亮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很有钱。 凌远凌寒扮作他的兄弟，也都换上了财露在外的衣裳，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们钱很多似的。 终于等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骑着骏马走在城南花街上，引得不少行人侧目。 赫连晋并未易容，只是将眼眸颜色暂时掩盖成黑色，不过仅此一项足够改变他的印象。 百香楼的人消息灵通，远远见到赫连晋带着两名男子，就知道是大金主来了。 老鸨得到消息亲自到楼门口迎接，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褪去。 赫连晋老远就看到笑成一朵菊花的老鸨，心里不慎厌恶，但还是很潇洒的落马。 “妈妈消息真是灵通啊。” “王公子气宇非凡，奴家打老远就感到一股贵气扑面而来，这不才前来迎接嘛。”老鸨张嘴说着瞎话，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让在场三人好生佩服。 “今日我带了两个弟弟来，妈妈可要仔细招待。我弟弟比较挑剔，普通的庸脂俗粉可瞧不上眼。”赫连晋随手甩了一吊钱给上前牵马的小厮，很潇洒的背着手进了百香楼。 老鸨见状，赶忙热情的迎凌寒凌远进门，“两位王公子请进，哎呀三位真是生得既好看，如此英俊，奴家真得好好招待才行。” 凌寒不禁冷笑，要说凌远易容后的模样称为英俊也行，她算什么？ 普通的路人甲而已，都被夸好看，这老鸨真是个势利眼，只要有钱，麻子脸都能给你夸成潘安貌。 三人进了百香楼大堂，凌寒的外貌自然不入那些姑娘们的眼，可她的衣裳值钱啊。 再加上赫连晋与凌远珠玉在前，那些人一道把她也列入土豪阵营，顿时乌央乌央一大群姑娘们就往上涌来。 凌寒不禁捂了下鼻子，大堂内本来就点了甜腻的熏香，好让人进门就流连其中。 这些姑娘们又浑身扑了不少香粉，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真有种打翻好几瓶香水的感觉，各种浓郁的香味交杂，让人喉头直犯恶心。 “都下去。”老鸨见三个金主表情都很不悦，生怕得罪了他们，便挺身站在三人面前，厉声说道。 那些姑娘们惧怕老鸨，就围在周围不敢上前，不过还是有几个大胆的，隔空冲他们抛媚眼，希望能被瞧上。 赫连晋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老鸨察言观色惯了，狠狠地瞪了那些姑娘们一眼，让她们退散。 “三位公子，请楼上雅间请。” 老鸨变脸的能力真让人叹为观止，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对着那些姑娘，下一瞬就立刻堆上讨好的笑容，非常热情。 上次赫连晋来的时候曾嫌弃过浓郁的香味，老鸨长了个颜色，特意将他们引到一间装修清爽简约的客房。 “请三位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请百香楼的看家花魁过来。” 老鸨吩咐丫鬟给三人上了好茶和精致的点心，自己去叫人了。 凌寒很好奇的在屋里转悠，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个套房，最外边是客厅，除了桌椅之外，角落里摆着一个琴架，旁边还有个书架书桌。 看来也有文人墨客来青楼玩耍的，古代多少有才情的女子沦落青楼，着实是可惜。 客厅两旁分别有两间内室，一间内室有软塌，应该是作为短暂休憩所用，另外一间有床，里面装饰就比较不可描述。 总的来说，这种套间并没有凌寒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还有点情调。 不一会儿，伴着一声甜美的声音，客厅门从外边被打开。tgv6 “雨蝶见过三位公子。” 第281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凌寒半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微微扬起下巴眯眼看着雨蝶。 雨蝶姑娘号称百香楼花魁，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 她杏眼桃腮，鼻梁高挑，身材纤细，尤其是走路时有韵律扭动的腰肢，无不散发着万种风情。 紧随其后的，是百香楼四大头牌，上次被赫连晋退了牌子，这回倒是很自觉的没往他身边凑。 四个人分成两拨，分别站在凌寒与凌远身边。 三人是踩着饭点来的，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准备在百香楼用晚膳。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雨蝶微微施了一礼，径自往古琴边走去，“若三位公子不嫌弃，雨蝶先抚琴一首为诸位助兴。” 来这种地方娱乐，无非就是弹琴听曲寻乐子，几人既然装作是客人，便很顺从的由她去了。 不得不说，雨蝶的琴艺了得，一曲终了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悠扬的旋律中，甚是陶醉。 “雨蝶姑娘琴声优美动听，可谓绕梁三尺余音不绝，真让人沉醉。”凌远有节奏的拍着手，很诚恳的称赞道，“就算是景城的梦姑也不过如此吧。” “王公子还知道梦姑姑娘？”雨蝶嫣然一笑，起身走到桌边，“雨蝶还不知各位公子来自何处呢？” “我们来自阳城，偶尔也会去景城做点生意。自然知道名满京城的梦姑，她可是泓元国数一数二的才女，只可惜……”凌远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在这个时代，女子再有才华又能怎样，如果不能生在正常人家，空有一身本领也只能流落烟花之地，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也不过是供男人娱乐的一件玩物，身世的确可惜可叹。 “哦，原来是京城圈的繁华之地，怪不得贵气逼人。”雨蝶很老道的接过话头，“那众位可是头一遭来西关城？” “是啊，兄长想与西域做生意，西关城是再好不过的地方。我们打算在此置办个大宅子，好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处。”凌远顺着她的话答道。 雨蝶眼珠转了转，忽然恍然大悟似的问道，“我听说有人在西关城打听哪有大宅子，莫非正是王公子托人在问？” “雨蝶姑娘消息灵通，正是我们。”凌远眉头一动，“不知雨蝶姑娘可有门路？” “门路倒谈不上，不过奴家认识的人多一些，倒是可以给王公子推荐一下。”雨蝶轻笑道，趁着偏头的功夫，不动声色的冲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赫连晋佯装与凌寒碰杯，装作没看见那个丫鬟的举动，估计是去报信，这是对他有好处的事情，正中他下怀，不必去管。tgv6 雨蝶和四大头牌隔着三人坐下，为他们斟酒布菜，伺候的很周到。 不过这几人虽然面目和善，却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让她们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的充当饭局上的小丫鬟。 平时招揽客人用的妩媚伎俩，根本没有用武之处。 几人吃得慢悠悠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意场上的事情，时不时的炫个富。 比如“景城的地价涨得太快了，买不起景城里一等地的宅子，只好在城郊买了个几十亩地的大庄园。”这种很欠揍的用哭穷式炫富法。 凌寒一边感叹赫连晋与凌远二人的默契，之前根本没有对过口径，这时候竟然能聊的跟真的似的。 一边又觉得凌远真是一把拉仇恨的好手，这么犯贱的炫富法他都能想得出来，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她知道这些话是递给那些姑娘们听的，反正她也插不上话，暂时埋头苦吃吧。 西北的牛羊肉堪称一绝，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凌寒吃得满嘴抹油，非常餍足，那两人也聊得热络。 不多会儿，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响大概有两三人。 老鸨的声音隐约隔着墙壁传了进来，“周大人，您今日可是来得早啊。” 赫连晋与凌远内力高强，早就听闻外边的动静，但他们仍然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碰杯喝酒。 有个丫鬟进来在雨蝶耳边嘀咕了几句，她便借口换衣裳暂时离开了雅间。 雨蝶出了赫连晋所在的套间，直奔隔壁的房间。 一进门，她便摆出千娇百媚的模样，一把挽住周毕的胳膊，撒娇道：“周大人，可让奴家好等啊。” 周毕年约四十，看起来朴实无害的一张脸，平时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此时却卸下所有伪装，很猥琐的将雨蝶搂住，“听说又有新姑娘来了，本官来看看。” “要不是有新姑娘来，您都不来看奴家，好无情好冷漠啊……”雨蝶就势坐在他腿上，轻轻捶打他胸口一下。 “那你说说本官哪里无情哪里冷漠？” “你哪里都无情哪里都冷漠……” 赫连晋和凌远用内力探知隔壁动向，听到这种对话，无奈的对视一眼。 凌远冲赫连晋眨眨眼：这种狗男女的戏码缺不得，你忍忍。 赫连晋：…… 凌寒内力没到两人的地步，听得不十分真切，但也听了个大概。 她嘴角抽了抽，这俩人是从某个弯弯阿姨的电视剧里穿越过来的么？ 隔壁肉麻了好一会儿，才切入正题。 “周大人，您可知近日里西关城来了几个生意人？说是阳城来的，打算在这里寻一个大宅子，好跟西域做生意。”雨蝶把方才听来的消息讲给周毕听。 “好像听侍卫长提过，口气倒不小，满城找最大的宅子。”周毕咂咂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他们就在隔壁呢。”雨蝶压低了声音指着隔壁方向说道，“是兄弟三人，都很年轻，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然口气也不会那么大。再说了，他们是阳城过来的人，紧挨着京城呢，那种地方的人肯定财大气粗。” “哟，这么快就帮他们说话，莫非兄弟三人长得也英俊不凡？” 周毕的语气酸溜溜的，这些青楼女子呀，盯着你口袋里的银子，还希望你仪表堂堂，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第282章 错亿 雨蝶只顾着回忆王家三位公子的长相了，并未细细品味周毕话中嫉妒的意味。 “那倒没有。老大老二长得还不错，尤其是老大，我从未见过那么英俊的男子。”雨蝶说着说着就有些失神，直到瞥见周毕的冷眼这才回过神来，补救道：“老三就挺丑的。肯定不是一个娘生的。” 凌寒在隔壁刚送一口酒入口，听了这话“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坐在她身旁的姑娘满头满脸都是酒水滴。 赫连晋不顾周围人的诧异，掏出帕子亲手为她擦拭嘴角的酒滴，宠溺道：“多大的人了，喝酒还漏。” “嗯……太，太难喝了嘛。”凌寒强压怒火，哼哼唧唧的随口说道。 “看见没？我弟弟嫌弃你们酒水难喝，还不上好酒来？”凌远是无论如何都站在自家妹妹这一边的，不论凌寒说的真话假话，他都会尽力满足。 “是。”一名姑娘赶忙去叫人上好酒来。 赫连晋顺势把凌寒拉坐到自己身旁，不许那些庸脂俗粉靠近他们。 隔壁周毕与雨蝶还在讨论新来的王氏三位公子的事情。 周毕很敏锐的嗅出了有利可图的意味，他摸着山羊胡子，频频点头。 “这么说，他们是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行情，来百香楼估计也是为了摸清路子。那就好骗了。”周毕奸笑几声道。 “是啊，周大人，您看奴家这个消息是不是得褒奖一番啊？” “那是自然，西关城空置的大宅子就按么几间，等本官抬高价钱，回头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周大人，来，奴家敬您一杯。” 赫连晋在隔壁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周毕真是钻进钱眼里了，雁过拔毛什么人都要坑一笔。 这还只是添置宅子，他都要揩油，要是有人在西关城打算与西域做生意的话，谁知道他又会用什么样的由头从中牟利呢？ 隔壁两人显然沆瀣一气已久，聊的话题除了男盗女娼便是坑蒙拐骗。 若不是赫连晋不便表露身份，恐怕听了他们的对话，早就可以将他们就地正法了。 凌远也听得满头冒火，周毕利用官职之便为自己某了多少私利尚不可知，可就他做的这几条，每一件都是杀头的大罪。 周毕还真当这里天高皇帝远，为非作歹也无人敢管了。 赫连晋敲敲桌子，让凌远稍安勿躁，周毕必死，但不是这个时候，为今之计唯有等待。 隔壁又撩闲了好一阵，不过周毕此来另有目的，他逐渐有些不耐烦和雨蝶聊天了。 雨蝶也是个极长眼色的人，见了周毕的态度，便不再多言，让人把新调教的五个姑娘领来。 赫连晋打了个手势，藏在暗处的游刃与惊鸿便领命前往隔壁，监视着周毕的动向。 河图打扮的美艳动人，跟在四个姑娘身后，五人头上都蒙着轻纱，暂时不给人看真容。 半个时辰前，雨蝶给他们吃了一种药，河图发现其他姑娘的面部表情恢复如常。 不再像之前那般呆板，变得会笑会抛媚眼，但眼神依旧无光。 鬼知道这百香楼到底有多少奇怪的药物，河图暗自咋舌，要不是他早就吃过解百毒的药，恐怕根本招架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新鲜药丸，更别提还搭配着永无止尽的熏香了。 周毕坐在桌前，将雨蝶搂在怀里，仰头张着大嘴，任凭酒水从雨蝶手中高举的酒杯中潺潺落下。 那模样别提多么猥琐放浪，根本不似一个地方父母官所为。 “奴家见过客官。”五人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一字排开站在桌前。 “把面纱取掉。”周毕懒洋洋的命令道。 五条颜色各异的面纱被摘掉，露出了五张浓妆艳抹的脸庞。 周毕混迹花街柳巷已久，审美早就被潜移默化。 他本就是俗人一个，才不会讲究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气质。 他要的就是这种如芍药般浓烈怒放的妖艳之感。 周毕猥琐的目光在五人脸蛋和身材上游走，河图觉得一阵恶心。 身为男儿的自己觉得这种目光太过火辣，他承受不来。 那些姑娘被药物控制着，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并没露出一丝不满或反胃。 河图为了不露馅，强忍着胃中翻腾，也报以周毕一个妩媚的笑容。 “嗯，这个姑娘不错。叫什么名字？”周毕看完一圈以后，再把目光落在河图身上。 贺图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都是跟着其他姑娘做动作的，要让自己打头阵，他可就不明白了。 “周大人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雨蝶在边上提醒道。 “奴家……”河图一时间想不出好名字来，忽然眼角瞥见桌布角落的云彩图案，灵机一动答道，“奴家叫云雀。” “云雀啊，真可爱。”周毕嘿嘿一笑，伸手在河图嫩嫩的脸上抓了一把，“跟你一样可爱。”tgv6 河图还是保持笑容不说话。 “行吧，就她了。你去跟香妈妈说一声，本官这就把人带回府去。”周毕无心久坐，打算立刻打道回府。 “周大人真这么着急？也不再多坐一会？”雨蝶撒娇道。 “不了。”周毕着急回去享用美人儿，话语间已经开始不耐烦。 雨蝶见状知道不能强留，便福了个身子，“那奴家恭送周大人。” 隔壁声音减弱，估计是人已经走了。 游刃惊鸿掩去气息紧随着周毕的车马，在夜色洒满西关城时分，潜伏进了府衙后宅。 赫连晋这边让那几个头牌载歌载舞，等雨蝶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满桌的银币。 “奴家这是错过什么了吗？”雨蝶见桌上那些赏钱，语气有些不甘。 凌寒听了这话笑了，怎么感觉好像现代那些在群里没抢到红包以后说“错亿”的人似的？ 雨蝶的确有些胸闷，周毕那个铁公鸡占了她半天便宜不说，一点赏金都没给她。 这里几个莺莺燕燕不过是跳了几支舞而已，就有这么多银子可拿，相比之下，她心里十分不平衡。 “美人儿别急啊，见者有份。”凌远见状笑着甩出一张银票，直直的递到雨蝶面前。 第283章 请公子尽管吩咐 雨蝶抬眼瞥了下银票，见数额惊人，不禁面露欣喜之色。 她正要伸手去接，不想却扑了个空。 凌远迅速把手抽回，将银票在手里扬了扬。 “别急啊，这奖赏可没那么好拿的。”凌远挑眉。 周毕已经把河图带回府，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这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公子尽管吩咐。”雨蝶很上道的回应。 这张银票数额比她在百香楼辛苦劳作一年攒下的银两还要多出一倍。 要知道她可是百香楼的花魁，除了见客之外，客人给的打赏，还有她帮着百香楼调教新来的姑娘，都是她的收入来源。 尤其是调教姑娘，那是百香楼暗地里的营生，见不得人的，她帮忙调教之外能得到一比客观的封口费。 而这张银票，足以比她所有收入都要高出一倍，对她来说是很大的诱惑。 她深知世上没有天降馅饼这等好事，要想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不过，这几位王公子出的价太高了，她不太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能有什么值得让他们如此大手笔？ 看着雨蝶探究的目光，赫连晋明白她上钩了。 赫连晋使了个眼色，雨蝶心领神会的屏退了其他几个头牌，只留她一人在屋里。 “本公子在客栈宴请了一个朋友，可他身份敏感，实在不适宜来百香楼。想请姑娘过去陪陪他。”赫连晋淡然说道，只是在几个关键词上加重了语气。 雨蝶转了几下眼珠，试探着问道，“不适宜来百香楼？虽然不知道是何等身份的贵客，可只是让奴家去陪陪而已，没必要给这么多银子啊。” “能给得起，自然是值得。”赫连晋勾起唇角浅笑道，“只不过，此事必须要保密，若是泄露了，恐怕百香楼都会遭殃。” “奴家明白了。” 这几个人是阳城来的大客商，还带着不便寻花问柳的贵客，再结合这等大面额的银票。 雨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王公子请她去接待的贵客是何等身份，或许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这些银票的确值得。 见雨蝶表情有所松动，凌远进一步诱导着说道，“这张银票是订金，要是雨蝶姑娘把贵客伺候得好了，还有更多赏赐。说不定，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保障。” 雨蝶心里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可在百香楼这几年，她阅人无数，自然不会轻信任何人。 “可是奴家该怎样才能知道诸位公子说的可是真话？” 凌远将银票结结实实塞进她手里，“如果不信我们，姑娘可以现在就去银号将银子提出来。这世上无非就是骗财骗色，财，我们比你有钱，色，这不是在花钱买吗？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顾虑？” 雨蝶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安心，她将银票塞进腰封里的夹层收好。 “请问公子何时需要雨蝶奉陪？” “今夜。” “今夜？”雨蝶看了看时辰，“天已经黑了，莫非王公子是打算让奴家这就去？” “正是。” 雨蝶有些为难，晚上正是上客的好时机，自己就这么离开了，香妈妈肯定会怪罪。 “莫非雨蝶姑娘觉得那张银票不够？”凌远揶揄道。 “那倒不是，只是不好向妈妈交代。”雨蝶犹豫着说道。 她有自己的顾虑，其实有些客人喜欢找人去自己府上，跟香妈妈说一声，打张出外条子就是了。 可王公子给的银票是她私藏的，要是告诉了香妈妈，恐怕得被分去不少。 “若担心银子问题，大可不必如此烦恼。按规矩再给香妈妈便是，不会亏待了百香楼，更不会亏待了雨蝶姑娘的。” 凌远倒了杯酒，递到雨蝶手中，示意她自便。 雨蝶听了凌远的话，悬起来的心终于都放回肚子里了，冲着凌远媚眼一笑，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公子请稍等，奴家这就去找香妈妈。”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鸨一听是要带雨蝶外出，不禁喜上眉梢。 这三位公子可是大金主，不狮子大开口一遭都不好意思。 赫连晋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甩出一张高额银票，结结实实的堵住了老鸨的嘴。 “可以带雨蝶姑娘走了？”赫连晋语气冷淡，眉宇间尽是威压之气，仿佛老鸨敢说一个不字就必定要她后悔。 “好好好，那奴家就把雨蝶交给诸位公子了。”老鸨赶忙把银票收好，喜笑颜开的招呼道，“那您几位请便，奴家就先告辞了。” 雨蝶见香妈妈知道自己去处，首先有种安全得到保障的安心感。 其次她私藏的银票保住了，有了这么大笔银子，将来跟香妈妈提赎身的事，底气也足了许多。 按照百香楼的规矩，开外出条子的姑娘是不能私自跟着客人走的，必须由百香楼的人护送往返。 赫连晋他们先一步到了客栈，留了个小厮在门口迎接雨蝶，人送到了就打发点银两请轿夫回去。 雨蝶见他们如此大手笔，就更觉得里面等着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穿着新换的华服，整理了一下重新梳好的发髻，雨蝶幻想着事成之后的更多奖赏，步履也轻盈了起来。 小厮将她引到上房，恭敬地请她进去。tgv6 雨蝶微微拎起裙摆，款款跨过门槛，还未见礼便只听得身后哐当一声门响，紧接着便是锁链叮啷相扣的声音。 糟了！ 雨蝶反身回去却怎么也打开不开门，她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使劲拍门却得不到回应，只有门板晃动引得锁链相碰发出的脆响……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屋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雨蝶惊恐的转过身，把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她生怕出现的是一个杀人狂魔或者其他。 不过出乎她的意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男子，颀长优雅的身姿，宛如谪仙般美好的容颜，仿佛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 “你，你……是谁？”雨蝶声音发颤，语气中满是恐慌。 第284章 你叫我益公子吧 见雨蝶惊恐的表情，乐千帆忍住笑，尽力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他把声音捏粗言道：“你便是王公子叫来的花魁？” 雨蝶眨眨眼，脑中飞快转动，面前这人就是王公子所说的贵客？ 或许是自己被锁门声弄得太过恐慌，竟然失了仪态。 她也顾不得害怕了，忙屈膝深深地行礼道，“雨蝶见过公子。方才失态，请公子见谅。” “雨蝶姑娘请起。” 乐千帆将雨蝶请到厅堂内，早就过了晚膳的点了，桌上只摆了几样点心和酒器。 “请问该如何称呼公子？”雨蝶等乐千帆坐下却不敢同坐，为他斟酒以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本……呃，你叫我益公子吧。”乐千帆顿了一下说道。 雨蝶见他说“本”字时略有停顿，猜想莫非是想自称“本王”？ 毕竟她对当今的几个王爷的名讳也略有耳闻，端王好像就叫做赫连益。 想到这里，雨蝶不禁紧张，她倒是陪伴过许多官宦贵族，可皇族倒是头一遭，更何况是堂堂王爷。 不过，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打算表明身份，于是雨蝶便做出一副“我懂”的样子，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益公子”。 乐千帆见诱导成功，便装出轻浮的样子，拽住雨蝶的衣袖，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雨蝶姑娘不陪我喝一杯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雨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虚碰一下杯沿，仰头一饮而尽。 雨蝶将杯子转向乐千帆，表示她全部喝完，正要再为乐千帆满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这，这酒里……” “这酒里下了药。”乐千帆笑得好似春风般温和，话语却让雨蝶不寒而栗，“正是你们在别院里，给抢来的姑娘下的那种药。” “什么？！快，快给我解药！”雨蝶睁大眼睛，她深知那种药的效力，如果不及时解毒，她便会如傀儡一般生不如死。 “可惜，我没有解药。”乐千帆挑眉，把玩着酒杯说道，“你若能说出解药在哪里，或许我还能帮你取来。” “解药在，在百香楼胡霍手里，求，求求您，一定救……” 话音未毕，雨蝶便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乐千帆取了根筷子，戳了戳她，确认无误之后，这才说道：“王爷，人已经晕了。” 赫连晋，凌远和凌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胡霍是谁？”凌远问道。 “听清明说，他是百香楼的保镖头子，武功高强。”赫连晋答道，他忽然眯着眼睛看向凌寒，“或许当日打晕你的人就是他。” 乐千帆从袖口掏出一张药方递给赫连晋。 “王爷，这是那种药的成分，里面的确大量含有破魂花，还有其他致幻的药物。” “乐神医，这药既然很可能是延国来的，胡霍有解药，也就是说，胡霍很可能是延国人？”凌寒问道。 “是啊，清明暂时会盯着百香楼不得回来，等抓住胡霍，自然可以问个究竟。”乐千帆点头答道。 凌寒了然，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背后总有延国人在插一脚进来，他们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这个花孔雀，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凌远气哼哼的撸起袖子，“下次再见到他，我绝对饶不了他。” 赫连晋面色深沉，他暂时想不透延国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几乎泓元国所有重要地点都多少有延国的痕迹，这绝不可能是蓝垚一人所为。 毕竟，蓝垚年龄不大，要想部署这些绝非易事。 “前震霄侯在世的时候，或许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蓝垚只是子承父业而已。”赫连晋笃定说道。 “那怎么办？”凌远有些懵，百香楼要是和延国脱不开干系，那周毕一时还杀不得。 西关府的府衙与百香楼沆瀣一气，说不定府衙里也有延国奸细。 “走一步算一步吧，周毕暂时杀不得，但让他生不如死还不简单？”凌寒挑眉，有她在，还怕逼供不得吗？ “有你在肯定简单。”凌远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那好妹妹，你先把这个姑娘的口供给逼出来？”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凌远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动用酷刑。 “先把她绑到柴房里去吧。等我吃个宵夜再来。”凌寒径自坐到桌前，开始挑点心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干活！ 赫连晋无奈笑笑，拍了拍凌远的肩膀，“严将军已经埋伏好了，我随他去。你在这里陪她，千万不要再有闪失。” “你放心。肯定没问题。”凌远不再拍着胸脯保证了，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很乌鸦嘴，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要说。 赫连晋换上一身夜行服，蒙着面去府衙与严将军汇合。 凌远和乐千帆就在旁边默默等着凌寒吃完点心。 “走吧。”凌寒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掏出帕子擦擦嘴角，很有气势的一甩头发，号令出发。 雨蝶被侍卫绑在柴房里临时搭成的受刑架上，手脚脖腰皆被捆绑的结结实实。 “泼水。” 凌寒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惊鸿游刃得令便冲着雨蝶一人泼了一桶井水。 冰凉刺骨的井水劈头盖脸的从雨蝶头上冲刷而下，打歪了精致的堕马髻，喷掉了价格高昂的头钗步摇。 “啊！！！” 雨蝶尖叫着醒了过来，她昏迷期间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她梦见许多被她所害的姑娘，伸着胳膊冲她扑来，那些姑娘们的手臂化为枯骨，在她头上脸上抓扯。 明明是年轻美貌的姑娘，忽然变成惨白恐怖的骷髅头，长着空洞的大嘴朝她脖颈上啃咬。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虽然浑身冰冷如临冰窖，可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被冰冻也好过被那些冤魂索命。 凌寒皱着眉看着她，这女人也不像是有功夫的人，而且胆子很小，还没用刑恐怕就被她自己吓死了。 于是，凌寒从腰间取下皮鞭，在地上狠狠一掷，“啪”的一声脆响让雨蝶停止了尖叫。 雨蝶呆呆的看着凌寒，“王，王公子……你为何……”tgv6 第285章 无人不怨又无人敢怨 凌寒冷着脸收回鞭子，将鞭柄放在手里有节奏的轻轻敲打。 “你是想问我为何抓你？”凌寒呵呵一笑，随手又甩了一鞭子出去。 “啊！”雨蝶惨叫一声，带着哭腔求饶，“王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快给我解药！” “呵呵，怂货。你以为那么珍稀的药会用在你身上啊？那都大材小用了。给你下的不过是一点蒙汗药而已，就吓成这个样子。”凌寒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雨蝶听了这话忽然大喘了一口气，嘟囔着，“还好不是捆魂丸，还好不是……” “垃圾！你自己庆幸没吃那药，可你担心过被你们抓住的姑娘们么？她们该找谁喊冤呢？”凌寒扯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举世无双的美丽容颜。 雨蝶惊呆了，她不曾想面前这位王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凌寒白她一眼，转头冲身后唤道，“铃儿，你出来吧。” 许铃儿被雁翎雁羽护在中间，怯怯的走进柴房。 一直放在雁翎雁羽处养着的小白也不甘寂寞的跟进来了。 几日不见，小白又大了一圈，明显有一只百兽之王的气势了。 小白见到被捆绑的雨蝶，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嗷呜”一声朝她扑去。 傲娇的蔷薇虎自然不屑吃这种人，不过吓唬一下也是好的。 眼见着大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雨蝶惊声尖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凌寒扶额，没事儿添什么乱呐这是？ “雁翎，把它带下去。” “是。” 雁翎很尴尬的拽着不甘愿的小白往外走。 嗷呜！不嘛！我要跟主人一起打坏人嘛！ 凌寒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气氛被小白弄得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尴尬还是尴尬。 “继续泼。”凌寒擦了一把额汗，重新摆正姿势坐在椅子上。 雨蝶再次被冷水泼醒，她颤抖着身子，闭着眼睛止不住的摇头，“别吃我，别吃我，求求你……” 紧接着一股腥臊味儿从她身上传来。 凌寒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游刃很长眼色的又往雨蝶身上泼了一桶水。 “不臭了。嘿嘿。”游刃笑着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这都什么人跟虎啊？ 好在雨蝶适时开口，将原本应该紧张又惨烈的气氛拉回了正轨，“不关我的事，真的……” “不关你的事？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孩子今年刚十五岁，就被你们百香楼抓去当赚钱的工具。”凌寒把许铃儿拉到自己身边，“之前还有多少姑娘遇害，尚不可知。她的邻居就是被你们活活害死的。你说，前一阵儿是不是有个刘家姑娘被你们弄死了？” “这……我真的不记得了。” “作恶太多，根本就记不过来吧？”凌寒冷笑道，“我不爱管闲事，但今日你们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这个仇不报不行。” “姑娘饶命！我也只是奉命而为之，如果我不帮他们做事，香妈妈和黄爷会打死我的。”雨蝶嘶声竭力的吼道，生怕再挨上一鞭。 “你怕死？那你就让别人去死，甚至生不如死？” “不，我也是被逼无奈，求姑娘给我一个机会，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能绕我一命。” “此话当真？”凌寒斜睨着她，“做你们这一行的人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吗？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骗姑娘。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做。” “那你可以愿意将百香楼与官府勾结的事情全部招了？” “这……”雨蝶楞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是要这样的条件。 “怕了？”凌寒冷声问道，“怕周毕找你麻烦还是你们那个妈妈会杀了你？” “都怕。他们在西关城横行霸道，没有人不怨恨，但又没人敢怨恨。”雨蝶此话不假，她表露出来的犹豫和惧怕都是真的。 “呵呵，好一个无人不怨又无人敢怨。那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是你招供，一条是我现在就杀了你。要知道，对待无用的工具，除了丢掉还能如何？” “我……”tgv6 “姑娘你就招吧。”游刃忍不住开口道，“百香楼和周毕还自身难保呢，你要是跟我们招了，先下手弄死他们，你自己不就多了一条活路？” 雨蝶脑子一盆浆糊，只想着如果招了会惹来杀身之祸。 游刃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她这才反应过来，只有招供才有机会活命。 “对，对对。我招，我全招！” 凌寒甩给游刃一个赞赏的眼神，利索的收回鞭子，冲游刃惊鸿说道：“记下她的口供，然后一同带到府衙去。” “是。” 凌寒让雁羽安抚好许铃儿，她胆子小又没见过这种场面，肯定会害怕。 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凌寒去找凌远，让他也带自己去府衙。 “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吧？”凌远很无奈，刚才是谁说自己不爱管闲事的？ “反正严大将军带了那么多士兵前来，你还怕我被伤到？”凌寒眼带哀色，“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去了会拖晋儿后腿？” “这肯定……是不能够的！”凌远幸好脑子转得快，话到嘴边及时转折。 “那你就带我去呗。” “你容我想想。”凌远感到很头痛。 “那我就写信给父亲母亲，说那天在街上，我被人抓……” 凌寒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远用拇指和食指把嘴唇捏住，“行，走吧。” “哼哼。”凌寒得逞，不忘撒了个娇，“哥哥对我真好。” “真是败给你了。”凌远被气得没脾气，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起初欺负凌寒的报应。 现世报怎么来的这么快？！ 凌远要了一辆马车，把雨蝶绑粽子似的五花大绑，嘴里塞上布条，头上蒙了个麻袋，跟捆货物一样绑在马车后面。 雨蝶基本没受伤，就挨了两鞭子和被小白吓到而已，外伤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狼狈。 主要是几桶水淋下来，把她弄得看起来惨不忍睹，其实并不严重。 第286章 美貌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 “你把脸先蒙上。”凌远递来一块大手帕，“免得节外生枝。” “哦。”凌寒很听话的拿过来系上。 唉，美貌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 马车到府衙的时候，街上空无一人，但周围却蔓延着一股紧张肃穆的气氛。 凌远将马车停在一个角落，“里面事还没完，咱们在这等晋儿信号。” “你不想进去看热闹？”凌寒怂恿她哥。 “不想。”凌远斩钉截铁，鉴于凌寒的麻烦精体质，他可不想看热闹看出麻烦来。 “……” “里面无非就是些出其不意棒打鸳鸯的戏码，你去看了小心长针眼。”凌远起身先把雨蝶从车上卸下来，让她站着重新绑在车上。 “棒打鸳鸯……你就不能换个词？”凌寒失笑。 考虑一下河图的心情好吗？人家牺牲自我进行钓鱼执法，你倒好，说得好像人家自愿似的。 雨蝶呜呜叫着，不停地摇着头，眼泪哗啦啦的。 凌远瞪她，凶道：“再叫就杀了你！” 雨蝶惊了一下，不敢发声，但身体却筛糠似的瑟瑟发抖。 “你别怕，不过你最好保证你的口供都是真的，我们会放你一马。但如果有半点虚言，下场就不好说了。”凌寒跳下马车，靠着车壁抄手站着，很痞气的说道。 雨蝶不住的点头，保证她说的话没有一点假话。 “雁翎雁羽，给她梳个头，再把脸擦干净。这么狼狈，看起来跟我们屈打成招似的。”凌寒打了个响指。 雨蝶：“……”难道不是吗？ 凌寒斜眼看她，摇头笑道，“要不要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屈打成招？” 雨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这样她已经吓破胆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见识的好。 “切……” 凌寒耸肩，雨蝶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她动刑，吓唬一下就什么都招了，很没成就感。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凌寒指了指府衙门口，门口连个侍卫都没有，原来把门的人估计早被解决了。 “别急，进去吃些点心吧。” 凌寒乖乖进了车里，热茶点心一应俱全，反正着急也没用，吃吧。 西关府府衙 周毕把河图从百香楼领回来之后，火急火燎的把人带进了后院，吩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河图是吃过迷魂药的反应，一直笑盈盈的，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小美人儿肯定不是西关人士吧？这里的姑娘可没有你这么白嫩的皮肤。”周毕色眯眯的伸手掐了一下河图的脸蛋，顿时白皙的脸上就留下了两个红指印。 河图笑而不语，心里已经把周毕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是啊。奴家原本是中原人士，来这里投奔亲戚，不曾想被人抓到青楼去。奴家……”河图面露哀容说道。 他不确定周毕是不是知道那些姑娘们被喂了药，才听从指挥的，但他想试探一下周毕的反应。 “你……竟然记得？”周毕大吃一惊，显然他对百香楼的肮脏手段是一清二楚的。 “奴家自然记得。”河图眼珠转了转，她发现周毕拳头紧握，已经有防卫的趋向了，便赶忙把话圆了回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奴家投奔的亲戚早就举家搬迁，奴家在路上遇到盗贼，身上盘缠全被偷走。要不是百香楼，奴家可能早就沦落成乞丐了，哪有这等好衣裳穿，又哪能吃上饱饭呢？” “嗯……比起乞丐，的确是百香楼更好点，至少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周毕摸了下山羊胡，点头附和道。 虽然对这个姑娘为何并未全部受控制感到一丝疑虑，但也没做他想。 之前就有个姑娘不知为何，在百香楼待了几天以后忽然清醒，又哭又闹的，被人打死丢弃了。 或许那药也不是万全的，总有几个例外。 再者说，如果这个姑娘是自愿跟他，那药有没有见效，又与他何干？ 想到这里，周毕的表情有所松缓，觉得自己想太多。 眼前的姑娘实在是可爱，周毕有点舍不得把她送回去。 “大人，奴家伺候您沐浴更衣吧。”河图见周毕有些动摇，便赶忙捏着嗓子，娇羞的说道。 周毕见她这模样，心里跟藏了几百只小猫似的，挠的那个带劲。 “嘿嘿，好好好，那小美人儿，你可要亲自伺候啊。”周毕说着把河图的手紧紧握住。 “是。”河图害羞一笑，心中把方才骂人的话再升了一级。 周毕的习性整个府衙都知道，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整个后院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河图不知道周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根本就是自大到了认为整个西关府是他的天下的地步。 不过这样正中他下怀，原以为他需要先出手解决一些下人，这下好了，这个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 “奴家先伺候大人洗浴吧。”河图把周毕外袍解下，先让他进了浴盆。 周毕闭着眼睛靠在浴盆里，一双玉手抚在他肩膀上。 想也知道是新带回来的小美人，只不过那双手好像有些粗糙，手掌上貌似还有茧子。 周毕张开眼睛，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匕首便横在他脖子上。 “周大人，奴家伺候的可舒坦啊？”河图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少年音。 “你！”周毕想站起来，可是河图一手把他紧紧按住，一手有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只要一动，匕首就会刺破喉咙，他不敢冒险。 “你想做什么？”周毕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很快冷静下来，跟河图谈起了条件。 “你猜？” “……”周毕无语，他吞咽了下口水，“英雄，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只要你饶了我。” “饶不饶了你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的江湖人士，你自己把做过的坏事都说出来，或许我能放你一条狗命。” “……”英雄你的头衔会不会有点长？ “不说是吧？那我等你说。” 河图一把将人从浴盆拎起来，手起刀落，动作迅速的让人看不清。tgv6 只见周毕捂着下身，嗷嗷叫着疼晕了过去，浴盆里的水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第287章 小爷帮你彻底解忧了 河图看着血红的浴盆，撇撇嘴，“呸！就二两肉还整天想着那些下作事情，小爷帮你彻底解忧了。” 周毕疼的晕死过去了，河图忍着恶心把他拖死狗似的从浴盆里拽出来，拿了件衣服给他胡乱套上，再找了条粗麻绳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咻~”河图吹响暗哨，立刻就有两个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哟！这是谁家小姑娘啊，可真漂亮啊。”来者之一吹了个口哨，很轻浮的笑道。 “真的啊，这位姑娘请问芳名几何？年方几许啊？是否婚配？”来者之二也挤眉弄眼的冲河图调笑道。 “滚！” 河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要不是自己穿着长裙伸展不开，他真想撸起袖子扑上去把游刃和惊鸿的嘴巴撕碎。 “好凶的小姑娘啊。你，一定嫁不出去！”游刃很不满的撇撇嘴，王爷身边的人真是随主，玩笑都不会开。 “你，娶不到老婆！”河图不服输的呛声回去。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惊鸿出来打圆场，不然这俩人真得掐起来。 河图白了游刃一眼，转身把面前两个馒头掏出来扔掉，这玩意儿真累赘。 “浪费食物可不好啊。”游刃又贱兮兮的出来挑衅。 “不然你吃了？”河图斜睨他。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杠上了。tgv6 惊鸿头疼，还能不能好了？ “快点做事！王爷还等着呢！”惊鸿没办法，只能先把赫连晋搬出来镇他们一下。 果然，提到了赫连晋，两人多少有所收敛。 河图穿着女装不便活动，游刃就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周毕拎起来扛在肩上，三人出了后院往府衙前院走去。 等周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到这里不是浴室，他惊慌四下看去。 黑砖黑墙，四周还有许多红色大柱子，这明明是府衙的大堂。 周毕身上还带着伤，让他爬不起来，只有眼睛胡乱转着。 他看到两排整齐的皂靴，视线再往上走去，发现竟都是身着轻甲的侍卫。 不对，这些人不是侍卫。是……士兵？！ 周毕调整一下姿势，往最前方看去，只见平时自己坐的位置此刻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那人浓眉大眼，看着就颇具威严。 “严，严将军？”周毕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 他与严仁克有过几面之缘，严将军不是驻守边陲吗？为何会出现在西关城的府衙大堂之上？ “周毕，你可知罪？”严仁克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拍响惊堂木，很严肃的问道。 “严将军，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毕咬牙忍痛说道，“快，有人偷袭本官，还望严将军相救！” “你说的偷袭你的人，是不是奴家啊？” 河图往周毕面前一站，抬腿踢他，顺势给他翻了个个儿。 “你……你好大的胆子。”周毕扯到伤口，疼的又出了一身冷汗，忙喊道，“严将军，救我！就是这个人偷袭我。此人竟敢刺杀朝廷命官，必须斩首啊！” 第288章 凌远的软肋 “你这不活蹦乱跳的吗？谁杀你了？”河图又往他胸口踩了一脚，“非要给小爷乱安罪名的话，你是不是得先死一死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毕脑子转了转，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严仁克越俎代庖坐在公堂上不说，还带着这么多士兵来。 这个男扮女装的怪小子一定也和严仁克脱不开关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周毕鲤鱼打挺似的想坐起来，可惜被绑的太紧，看起来动作很滑稽。 河图把他一把拽起，让他坐好，却碰到伤口，周毕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眼前发黑，让他觉得还不如一死了之。 周毕过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他浑身冒汗，但脑子却逐渐清醒。 他看到之前的师爷方录正坐在严仁克的左侧，正拿笔纸记录着什么。 “方录，你不是逃走了吗？”周毕狠狠问道。 “周大人，别来无恙？”方录微笑着看着周毕，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到底想怎样？别忘了，我才是西关府的父母官！”周毕吼叫道。 不过在别人眼里他也不过是可怜的困兽之斗罢了。 “周毕，你身为西关府父母官，却贪赃枉法，私自苛捐杂税，并与青楼勾结拐卖人口。这每一桩都是杀头的死罪，你可知罪？”严仁克拍了下惊堂木，严厉问道。 周毕听了这话却不立刻回答，他冷笑一声很无赖地说道：“我知什么罪？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就算你是大将军又如何？本官照样参你一本。” 严仁克皱着眉头，他本想速战速决，谁知道周毕竟是这等无赖。 到了这种明眼看来都翻不了身的境地，竟然还在无耻的为自己找借口。 “方录，呈上证据来。” “是。”方录放下笔，从桌上拿起两册账本递到严仁克手中，“严将军，这一册乃是周毕这些年苛捐杂税的账本。而这一册，则是他名下财产的流向，但并不知道是给何人进奉，还望将军明察。” “你满口胡言！”周毕见到账本不太淡定，“你之前就上折子污蔑我，结果被人退了折子，如今还想故伎重演？” “周大人，之前是在下考虑不周，并未看清对方就贸然行事。不过之前的账本是抄录本，现在给严将军的是原本，有府衙印章为证。是不是在下胡言乱语，相信严将军定会明察秋毫，自有定论。” 方录不卑不亢的把话堵了回去，继续回到座位上做笔录。 “你……” 严仁克不去管周毕如何气急败坏，反正他升堂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带证人上堂。” 河图出了大堂又扛了一个被捆绑严实的人进来，正是百香楼的花魁雨蝶姑娘。 不过此刻的雨蝶根本没有一点花魁的样子。 她头发散乱，一致簪子挂在打结的头发丝上摇摇欲坠，妆容早被水泼花了，脸上五颜六色的。 本应华丽的衣服此时也湿漉漉的，衣领腰带歪歪斜斜，十分凌乱。 别说其他人，就是周毕见了她这幅尊荣，都没认出是谁来。 “跪下。”河图把她推搡一下，雨蝶立刻腿软跪在地上。 “民女雨蝶叩见大人。”雨蝶早就被凌远和凌寒威胁过，所以此刻并不敢哭出声来，强忍着恐惧和心慌，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周毕听了雨蝶的声音，觉得耳熟，再仔细看了看她，终于确认她就是百香楼的那个花魁雨蝶。 “你怎么……”周毕话刚出口就立刻闭嘴，他不能做出认识雨蝶的样子。 不过为时已晚，雨蝶见到周毕，立刻哭出声来：“周大人，求求您救救奴家……” “你，你这疯女人。我不认识你！”周毕说着冲雨蝶挤眉弄眼的，希望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互相装作不认识，或许还能拖延时间，对两人都好。 “周大人，您为何这般冷漠无情？前几日还在奴家房中歇息过。”雨蝶很委屈的说道，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见。 “胡说！”周毕圆瞪双目，他要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了，这不是明摆着向严仁克表明他嫖宿青楼么。 大堂外，凌远和凌寒从窗缝里偷看大堂内的情况。 方才看到信号弹，他们就带着雨蝶进了府衙。 赫连晋不便露脸，他们也一样，所以一切都交给严仁克负责，他们暗中观察便是。tgv6 “雨蝶还行啊，都按着你说的做了。”凌远推了下凌寒，悄声说道。 “只要给她活命的机会，她什么都会做的。更何况，她这说的是实话。”凌寒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又没让她做伪证，她没什么心理负担。” “那是的。”凌远应和道，“对了，晋儿去接应清明了，他说最好带你回客栈去。这里太乱了。” “等审完再说，这里都是严将军的人，我不怕。”凌寒摇头。 严惩贪官恶霸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错过。 西关府衙的侍卫长都对周毕心生不满，早就带领所有侍卫向严仁克投诚了，整个府衙几乎没有敌人。 应该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凌远想起赫连晋的嘱托，不得不尽力相劝，但被凌寒一句话堵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府衙，客栈防卫薄弱，如果我回去了，你有保障就万无一失吗？” “……” 凌远无言以对，凌寒说的没错，他不能再弄丢妹妹了，想想觉得还是府衙比较安全。 凌寒很满意的拍拍凌远的肩膀，自己的安全就是凌远的软肋，这个借口果然百试不爽。 大堂上，严仁克几乎没怎么审问，雨蝶就把百香楼与官府勾结的事情招的干干净净。 “启禀大人，百香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街拐带或劫走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给她们喂下迷魂药，让她们彻底听命。然后在花魁斗艳的日子里，对拔尖的姑娘进行拍卖。” “还有这事？”严仁克怒不可遏，拐卖人口已经是死罪，逼良为娼简直该受极刑。 雨蝶又不失时机的开口道，“大人，民女还有一事要禀。” 第289章 打脸来得太快 严仁克不管周毕呲牙相向，示意雨蝶继续说下去。 “西关城内外年轻姑娘走失了不少，可报案都无济于事。” “这是为何？”tgv6 “百香楼的妈妈叫阿香，黄爷是她相好的，他们二人每次都会给周大人不少银两，让他不去管报案的人，还散布谣言说西关城里有吃人的妖怪。”雨蝶豁出去了，把自己知道全都说出来，她要是没办法置周毕于死地，等他翻身后，死的只会是自己。 “岂有此理？”纵然提前知道了一些相互关联，严仁克还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百香楼和周毕已经嚣张大胆到了这等地步。 “大人，除此之外，每次挑选了漂亮的姑娘，周大人都会提前来挑走最好看的那一个，带回府里供他享乐。其他的就留在百香楼，等着花魁斗艳的时候拍卖给西域来的客商或者本地的官宦富豪。” “严将军，此女是青楼花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了，她的话并不可信。” 周毕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一个接一个的物证人证已经让他焦头烂额，难以招架，只能不停地否定，却毫无反驳的底气。 “大人，民女所言非虚。香妈妈的房里有账册，详细记录了给周毕的送金条目，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就在书架的暗格里，大人一查便知。” 严仁克冲左右使了个眼色，即刻便有人出去了，应该是前往百香楼寻找证据。 “来人，把周毕押进大牢，严加看守。”严仁克直接叫人把周毕拖走。 反正人证物证俱全，收拾他也不急于一时，先把他关起来，等所有证据都集齐了，再审也不迟。 周毕大声喊冤，却无人理睬，过去的手下此刻正拖拽着他往地牢走去。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混蛋！放我出去！” 被关在监牢里的周毕已是穷途末路，不过即便手脚都被拷上铁链，他还是很不服的冲狱卒喊道。 “周大人，您就消停一点吧，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你还是留点体力吧，回头还没受刑就晕过去了，这让我们兄弟们如何尽兴折磨你？” 侍卫长刘替拿着长刀走了过来，隔着监牢栅栏把刀伸了进去，用刀尖抵住周毕的下巴。 “刘替，我平时待你不薄，你把方录放走，我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为何恩将仇报？”周毕开始走苦情路线。 刘替听了这话笑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没追究我的责任，是因为你知道我手上有你的把柄。”刘替冷笑道，将刀尖往周毕脖子里送了一毫，立刻就有血滴顺着刀口往下滴，“我不杀你，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 “你为何这么恨我？” “如果不是你和百香楼沆瀣一气，我侄女也不会惨死，她刚订了亲，开春了就会出嫁。你和百香楼毁了她的一辈子，也毁了我哥嫂的家庭。”刘替终于说出心里话来，许铃儿认识的那个刘家姑娘就是刘替哥哥的女儿。 这件事他一直藏在心里，就算知道这其中有周毕的手笔，他只是个侍卫头子，无权无势根本没办法绊倒周毕。 刘替一直寻找机会报仇，直到方录给京城上折子，他以为机会来了。 谁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方录上奏不成反被关进大牢。 “周毕，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掂量着，不如把所有罪行都招了，也好给自己积点阴德。”刘替收回长刀，抹了把脸转身走了。 “都给我看紧点。”刘替冲狱卒命令道。 “刘大哥，您放心。这老东西作恶太多，咱们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狱卒声音洪亮的答道。 府衙里忍气吞声的人太多了，有这个机会能绊倒周毕，真是大快人心。 刘替点了点头，前去大堂复命。 凌远凌寒这时候也到了大堂，严仁克从堂上下来，冲他们拱手见礼，“见过凌世子，凌小姐。” “严大将军辛苦了。”凌远笑着迎上去，“王爷亲自带人去百香楼了，大人先在府衙里歇息吧。” “不妨事，王爷都亲自上阵，老夫哪有歇息的道理。” “那严将军这边请，不如边喝茶边等王爷？”凌远也没再坚持，领着严仁克去后院喝茶。 凌寒担心赫连晋，就叫来河图，“你不去百香楼接应？” “属下正要去呢，不过得换身衣服再走。”河图脸一红，他还穿着女装呢。 凌寒一看也是，“那你换好衣服来找我，咱们一起去。” “姑娘也去？”河图一惊，“凌世子知道吗？” “你别管他，他正跟严将军说话呢，快换好衣服咱们走。”凌寒忙扯住河图，要是告诉凌远，她就走不了了。 河图很快换好衣裳，两人骑马快速往百香楼方向走去。 和刚才来的时候街上人烟稀少不同，府衙四周围了整整两层兵马，街上也有不少士兵在巡逻。 看样子这是要搞大事件。 百香楼周围也围满了士兵，所有客人和姑娘们都被侍卫聚集在一楼严加看管，不许有人进出。 凌寒见整个一楼大厅里蹲满了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这情景也就前世在电视里看扫黄打非的新闻时出现过。 “姑娘，这边走。”河图轻车熟路的把凌寒带到后院，所有下人都被捆绑住，排成一列。 清明也卸下人皮面具，此刻正看着士兵们绑人。 “王爷呢？”凌寒问道。 “胡霍跑了，王爷去追了。”清明指了指天上，表情轻松，“姑娘放心，胡霍的功夫也就是糊弄一下一般江湖人士，王爷功夫了得，拿住他不在话下。” “哦。” 凌寒汗颜，她口口声声跟赫连晋说有个功夫不得了的人在百香楼，不然她也不会被轻易抓住。 打脸来得太快，不过也没办法，她还是菜鸟功夫，也就是清明口中的一般江湖人士水平而已。 凌寒就在院子站着，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两道人影从高楼上飞跃而下。 赫连晋将拎在手中不省人事的胡霍随手丢在地上，“绑起来。” 第290章 你还记得肖子宴吗？ 清明河图立刻上去绑人，赫连晋这才看到凌寒。 “你怎么来了？远儿没看住你？” 赫连晋一把将她褪到脖子上的手巾取下，重新蒙上半张脸，并结结实实在她脑后绑了个死结。 他一点都舍不得凌寒被别人看到。 “……” “我就知道远儿看不住你，好在这边也快结束了。我先带你回去。”赫连晋将后续事宜交给清明河图，自己则搂住凌寒腰肢，脚尖点地一跃飞上百香楼的楼顶，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tgv6 很快，两人回到客栈，大部分人都去了府衙，倒也落个清净。 “周毕被关起来了，不过他不撞南墙不死心，抵死不认罪。” 凌寒让雁翎雁羽上了热茶，她把大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赫连晋。 “他认不认罪不重要，今日升堂不过是走个形式。严将军自会办好后续之事，咱们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出发了。”赫连晋喝了口热茶，悠然地伸了个懒腰。 “就没咱么什么事儿了？”凌寒以为赫连晋会一管到底。 “没了。” “哦。” 凌寒忽然觉得好无聊，以为能看个热闹，谁知道赫连晋真的打算深藏功与名。 “周毕能如此嚣张，一个是因为西关府天高皇帝远，另一个原因你猜是什么？”赫连晋见凌寒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一下问道。 “另一个原因嘛……”凌寒杵着下巴思索片刻，“莫非，他朝中有人？” “不错。”赫连晋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方录的折子被挡了回来，说明如果深挖的话，会牵扯出了不得的人物。” “潘迎恺挡回来的，你信他的人品吗？”凌寒对潘迎恺这个户部尚书并不了解，要不是他女儿和凌远是青梅竹马，她也不会在意这个人。 “潘迎恺一直表现的很中立，可又一直不提潘小姐与远儿婚事之事，我觉得他或许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中立。” “嗯，的确如此。”凌寒点头附和道。 谁都知道誉王殿下与靖渊侯府渊源颇深，若是无端与靖渊侯府交好，难免会被人诟病，说与誉王有所联系。 潘迎恺若是真的中立，自然不会拉拢靖渊侯府，可明眼人都知道潘家小姐钟情于凌远。 就算他把潘盼盼嫁给凌远，也不会有人因此而多说什么。 可潘迎恺就是不提此事，让人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而且把方录折子挡下来的人，正是潘迎恺。 而那之后他并未上奏皇上，也未暗中探查此事，而是让周毕依旧危害百姓。 这说明周毕在朝中的关系网中，很可能有潘迎恺动不了的人，他纯属为了自保。 亦或者，那个关系网中，根本就有潘迎恺本人。 “不过严将军在军队里待过几十年了，铁血手腕不比你的逼供手法花样少，咱们静等结果便是。” 赫连晋脱去夜行衣，准备沐浴，这件事左右已成定局，他没必要再掺和下去。 他的目的在严仁克，而非其他。 凌寒呆呆的看他进了浴室，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转过头来。 她捂住发烫的脸颊，“当面就脱衣服，什么人啊这是？！” 赫连晋听到她的嘟囔声，不禁失笑。 其实他也是脱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凌寒还在屋里。 只是，有凌寒在他就觉得无比放松，好像与她是多年老夫老妻一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赫连晋沐浴完毕，换了身宽大的广袖长袍，头发很松散的披在脑后。 刚用内力烘干的三千青丝飘逸柔顺，还带着淡淡的香草味道，非常好闻。 “真香。”凌寒知道香味来自乐千帆特制的香草皂荚，心怡幽香能提神醒脑。 她抓起赫连晋的头发，滑溜溜的让她爱不释手。 “你也早点沐浴睡觉吧。我刚换了热水，赶紧去。”赫连晋反握住凌寒的手，很温柔的言道。 凌寒无奈，只能很听话的去浴室泡澡。 她对于不能看热闹的事情感到很无奈，但是赫连晋的做法没错。 他的目的并不是只有严惩周毕，造福西关府的百姓这么单纯。 西关府地处泓元国西部边关，是面向西域的大门户，只是因为距离泓元国都城景城很远，所以被人忽略。 朝廷一直把西关府看成是守住国门，不受外敌进犯的军事要塞。 可西关府同时又是与西域经济往来的交通要道。 周毕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在这里坑百姓坑外国人，然后把赚来的钱都送到景城，不知道贡献给了谁。 赫连晋深知国防与经济这两个重要点，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接管西关府。 眼下，严仁克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赫连晋对严仁克的态度，貌似还有所保留，凌寒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或许，撒手不管也是试探严仁克是否可信的一个手段吧？ 凌寒坐在浴桶里胡思乱想，蒸蒸而上的热气把她熏得脑袋疼。 “水真深啊。”凌寒摇摇头，把杂念抛到脑后。 凡是围绕着权力，金钱和利益的事，这其中的弯弯绕花样多了去了。 绝不是她这样一个只懂得杀人的前杀手能分析的明白的。 这个时代还是冷兵器为主，她引以为傲的生存技能也完全施展不开拳脚。 俨然一个拖累一个米虫。 凌寒决定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她赶紧爬出浴桶，换好衣服就跑到客厅里去找赫连晋。 “怎么又不擦头发？”赫连晋皱了下眉，语气中却尽是宠溺。 赫连晋将凌寒搂在怀里坐好，为她烘干头发。 “我刚想到一件事，着急跟你说嘛。”凌寒刚洗浴完，白皙的皮肤细嫩光滑，脸上红扑扑的，看着煞是可爱。 “什么事？” “你还记得肖子宴吗？”凌寒觉得对肖子宴很抱歉，因为她也是刚刚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来。 “记得。” “当初你让我们开春以后就进军营，我觉得这件事得提前了。”凌寒比划着，打算跟赫连晋说她的计划。 “你又想做什么了？”赫连晋挑眉问道。 第291章 真是很有想法 凌寒点头，“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当个军师还是勉强可以的。” 赫连晋就知道凌寒眼珠一转必有稀奇古怪的主意，她虽然功夫不到家，但脑子总闲不住。 “说说看？” “肖子宴之前受了脚伤，估计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虽然短暂时间里回不到楼州城，但是你可以让陈副将把肖子宴先招进军中。” “为何？” “首先肖子宴这个人可信，又是楼州城本地人，对当地情况再熟悉不过了。”凌寒掰着手指头说道，“其次，他虽有些鲁莽，但很聪明，武功又高，我的计划缺不了他。” “说重点。”赫连晋伸出两指，夹住凌寒的嘴唇，他不想听关于其他男子的话题。 凌寒瞪着他，你把人嘴巴夹住了，让我怎么说？ 赫连晋松开手，“不许再夸别人。” 凌寒白他一眼，好小气。 “我之前不是改造了一批兵器吗？其实那时候我还不想暴露我的经历，所以只是很保守的做了一些改动。”凌寒当时不敢做太大改动，毕竟时代局限性会让人对她起疑。 在不确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 “现在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干脆就大刀阔斧干他一票。我想制造一些新型武器。”凌寒撸起袖口，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颇有气势的说道，“将来就算两军对垒，咱们有秘密武器的人肯定不会怕人家。” “想法很好，你打算如何制造？”赫连晋把凌寒头发烘干，缠在手指上把玩。 “这个就得看工匠的技艺到达哪一步了。”凌寒耸肩，就算她懂得武器制造方法，要是硬件条件跟不上也是白搭，她再厉害也不可能造把机关枪出来。 “好，等我们回到楼州城，我带你去军营里亲自检查。” “那我先画图纸。还有许多体能训练的方法，我要先教给你。” “体能训练？”赫连晋不解道，平时他训练士兵无非就是跑步出操，并没有其他方法。 “这里面名堂可多了去了，除了训练他们，军队的厨子也得换，得根据身体定制营养餐食，并不是吃了肉就有劲儿的。” “那好，这些就全部拜托军师你了。”赫连晋知道凌寒有许多他们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新鲜主意，他信得过她，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她很放心。 “军师可是要有俸禄的。”凌寒狮子大开口，伸出一个巴掌，“年俸这个数。” “五百两银子？”赫连晋知道她有时候很财迷，故意逗她。 “你打发要饭的呢？”凌寒掐了他一下，笑道，“五百两黄金，外加年终红包。” “成交。” “这么痛快？”凌寒意外，“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几个月来，凌寒对赫连晋的财力水平都看在眼里。 虽说他不至于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寒酸贫穷，但是就算他暗中有自己的一些生意，也不至于谈到五百两黄金眼睛不眨一下的那个地步。 赫连晋如果不是在糊弄她，就是还有其他秘密营生，而她不知道而已。 凌寒忽然眯起眼睛，带有几分审视凑近赫连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财路？” 赫连晋哈哈大笑着，把凌寒紧紧搂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真的？”凌寒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晋，脸上的表情很震惊，不过很快她便愠怒地捶了赫连晋胸口一下，“好呀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我认错，是我不好，没有全部告诉你。”赫连晋并未闪躲，而是伸出长臂将凌寒腰肢环绕紧，很严肃的说道，“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凌寒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当她知道赫连晋在江湖上还有个杀手组织的时候，的确很震惊。 她以为赫连晋的财路不过是做生意，隐姓埋名开一些商铺客栈酒楼之类的，谁知道他竟然玩的这么大。 说是杀手组织，可如果赫连晋真有一天要迈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和其他皇子少不了有一场惨烈的争斗。 那些杀手就是他的死士，他的私军。tgv6 不管是哪一条，只要让人知道，赫连晋就毫无翻身可能。 所以，他不告诉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我也不是怪你瞒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凌寒抿了下嘴唇，不知此刻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前世做杀手的时候，出危险任务的时候，也不会告诉大师兄或小师妹她去哪里。 如果有地方威胁到他们的话，自己的行踪反而成了他们的负累。 “嗯。”赫连晋也不多言，只是紧紧搂住凌寒。 她懂自己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不过名字真难听。”凌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唐印宫，真是太难听了。” 用多肉植物的名字做杀手组织的名字，真是……很有想法。 人家刺月门用带刺的月季作为标志，难道唐印宫需要画一颗多肉吗？ 凌寒光想象一下就觉得非常好笑，不过看赫连晋无动于衷的表情，她终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有千年的代沟。 毕竟，在这个时代，估计也没人知道有种多肉植物叫唐印的吧。 “随口取的名字，并无他意。”赫连晋抓不住凌寒的笑点在哪里，便解释道。 “嗯，你不用解释，唐印宫……其实蛮可爱的。”凌寒好容易收住笑，她真的很想知道唐印宫的标志是什么样子的。 赫连晋等凌寒彻底止住笑，这才开口，“唐印宫设在蜀地，你若有兴趣，将来我带你去玩。” “好啊。不过蜀地距离景城甚远，不会很不方便吗？”凌寒很好奇这个。 从景城到蜀地，就算骑马少说也得四五天的行程，而且李白诗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把总部设立在那种交通不便的的地方，真有什么事，能兼顾的过来吗？ “正是因为不方便，才更要设在蜀地。”赫连晋点了一下凌寒的鼻尖，笑她难得糊涂。 第292章 真是个可怜孩子 凌寒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拍开赫连晋的手指，“别卖关子，好好说话。” “若是设在楼州城，任谁都能猜出唐印宫与我的关系。”赫连晋轻笑一声，叹道：“我身份已经很敏感了，若再有江湖上的关联，恐怕除了我，与我有关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其中。甚至……” “甚至什么？” “你可还记得楼州城原本是谁的封地？” 赫连晋忽然顾左右而言他，让凌寒一头雾水，不过他这么说必有他的理由，凌寒也没开口打断，就且听他娓娓道来。 “楼东侯便是我外祖父的封号，楼州城本是他的封地。可母后出事，牵连到了整个家族。外祖父先下手为强，提前上奏说希望父皇收回封地与封号，举家南下，再不踏入中原半步。父皇便不好再苛责什么，但外祖父的举动却深得父皇心意，就顺水推舟的把这件事做了个了结。” “那你外祖父如今还在南方？” “是啊，不过已经从岭南搬至江南，不过那里已经是界限了，再不能多靠近中原方向一步。”赫连晋摇着头苦笑道，“我与外祖父都不愿牵连对方，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未联系。他好好的在江南养老便是，若唐印门的事情再被外人所知，我担心外祖父不能安然度过养老时光。” “原来如此。”凌寒恍然大悟，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赫连晋真是个可怜孩子，纵然生在皇家，外人看来是无比荣耀的身份，可真正经历却也这么坎坷心酸，让人唏嘘。 凌寒抬起手来摸摸赫连晋的头顶，像抚摸小孩子似的。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赫连晋，毕竟她自己也是亲娘早逝，爹不亲后妈不爱的可怜人。 或许从这一点来说，赫连晋是幸运的，他的亲生母亲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精神慰藉了。 “那你养着唐印宫，是有什么打算吗？”凌寒觉得鼻子发酸，赶忙说话来转移话题，不过声音还是带着浓浓的鼻音。tgv6 “表面上我有几间商铺，虽说不是我的名义，但所有皇子多少都会有些自己的产业，父皇深知这一点，并不会为难我。”赫连晋缓缓说道，“唐印宫才是最大的经济来源。而且唐印门有许多分坛遍布各地，可以掌握各种消息。” “对了，刺月门和唐印宫是对立关系？”凌寒问道，她担心如果唐印门名声在外，会遭到同行排斥或使坏。 “井水不犯河水，刺月门主要在北方各地。而唐印宫以蜀地为中心，主要是南方活动。只要不北上，便不会和刺月门有冲突。” 这是赫连晋最初的部署，唐印宫是他的底牌，表面上绝对不能与他有一星半点的瓜葛，更不可在江湖上树敌，低调做事赚钱收集情报，足矣。 “那就好，你最大秘密都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辜负你。”凌寒跟他推心置腹，虽说是偶然被自己发觉的，可竟挖掘出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这让她始料不及。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就会守好这个秘密，两人不管是命运还是感情，早已紧密结合在一起，除非死别，不然她绝对不会与赫连晋分开。 赫连晋碰巧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互相抵着额头，闭上眼享受这一瞬的默契与温存。 腻歪了一会儿，门口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赫连晋沉声说道，凌寒赶忙从他腿上站起来，坐到旁边的座位。 来人是清明，他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大踏步走了进来。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百香楼的老鸨和黄老头已经全部招供，签字画押后斩立决。”清明拱手禀报道。 “好。周毕可否招供？”赫连晋问道。 “并未招供，只是说让严将军只管大胆的往朝廷上奏，应该是还有后台。”清明如实答道。 “知道了，你先去府衙看着吧。周毕的命还得留着，别让他自裁。” “是。” 清明一走，赫连晋又把凌寒抱回怀里，“好冷。” “……”撒娇的时候就不要用这种高冷的语气了好么？ “周毕嚣张跋扈，看来朝中后台很强大。”赫连晋思索着言道。 “其实这件事也好办。”凌寒抬手将他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 “愿闻其详。” “如今周毕在朝中有人是明摆着的事情，那种人才不会有什么死忠之人，肯定是利益链上的关系。这样的关系绝对不会长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不用你推，自己就摇摇欲坠了。” “你的意思是……”赫连晋有些明白凌寒想做什么了。 凌寒冲他眨眨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走吧，再去趟府衙。”赫连晋忽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仅凭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心意。 两人换好出门的衣服，把头发重新梳好，这才乘着马车不紧不慢到了府衙。 府衙里有重兵把守，被抓来的人该杀的啥，该用刑的用刑，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凌远见了来人，一溜小跑赢了过来，“寒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害我担心。” “你和严将军聊的正欢，我也不好打扰嘛。”凌寒笑道，“再说我是去找晋儿，没什么好担心。” “幸亏你是去找晋儿，不然我又要满城找你了。” “严将军人呢？”凌寒见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就随口问道。 “正在审胡霍呢，说他是延国奸细。”凌远给两人使眼色，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周毕的罪行不管哪一项都是杀头的死罪，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惊动皇上，引起足够的重视。 若是胡霍被判定为延国奸细，那事情的性质就彻底不同了。 周毕和百香楼勾结，并且包庇其手下的延国奸细，事情搞得越大，他背后的势力就越容易显形。 严仁克很明白事理，他给周毕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行，那么景城中与周毕有联系的官员也都难逃干系。 不管胡霍是不是真的奸细，这顶帽子他是逃不脱了。 第293章 应该做的 凌寒深知一个道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套用在此情此景也很合理。 且不管胡霍到底是普通延国浪客还是奸细，现在的他不过是区区一介阶下囚。 周毕的各种罪行证据确凿，也不差多加通敌叛国这一项。 只要能挖出他的后台，赫连晋不介意利用胡霍延国人的身份，来大做文章。 严仁克是皇上亲自认命的大将军，在皇上心里，能把边陲交给他，就说明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心腹。 所以，严仁克如果直接将此事上奏给皇上，必定会引起重视。 “严将军很上道啊，明白你的心思。”凌寒冲赫连晋小声说道。 “的确如此，我也很意外他不用人提醒，直接就给胡霍定了罪。”凌远随声附和道。 赫连晋笑而不语，看来这个严大将军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刚正不阿，还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起初为了请严将军来帮忙，凌远说为了造福百姓，一定请他做主。 可严仁克却很明白赫连晋的心思，甚至不需要他多叮嘱，就遂了他的愿。 “这个严大将军，可真不简单。”赫连晋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等录好口供，请严将军来一趟吧。” “好的，你们去后院花厅里歇着，我去等严将军。”凌远招呼道。 “远儿。”赫连晋叫住凌远，“过一会把方录也一同叫来。” “明白了。” 赫连晋带着凌寒在花厅里等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严仁克和方录跟在凌远身后，大步流星的朝花厅走来。 “严将军辛苦了。”赫连晋起身迎接，客气的说道。 “唉，王爷此言差矣。都是臣应该做的。”严仁克哈哈一笑，不拘小节的往桌前一坐。 赫连晋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感到一丝违和感。 应该做的…… 赫连晋并不认为给人栽赃是一个大将军应该做的事，听起来很像是为了他而去做。 参不透其中含义，赫连晋也没多想，转身坐下跟众人商讨此事。 “周毕不愿招供，或许他还抱有希望，景城中他的后台可以摆平此事，还他自由。”赫连晋见人都到齐了，开门见山的说道。 “的确如此，臣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严仁克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方先生，你的奏折被潘尚书挡回来的时候，他可曾说过什么？”赫连晋冲方录问道。 方录回忆了一下，“潘大人并未多说什么，连便条都未曾有过。在下也曾怀疑潘尚书是否与周毕有牵连，不然为何他刚扣下奏折，周毕就将在下关押？” 时间太过凑巧，如果潘尚书仅仅是认识周毕的后台，那么消息不会传递的那么快。 除非潘尚书自己有问题，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周毕，让他把方录抓起来。 赫连晋很意外潘迎恺的果断态度，在朝中他可以算是八面玲珑，谁都不会得罪的人物。 这件事上他的果断决绝，的确与往日风格不同，很可疑。 “潘迎恺也是老狐狸，要想让他露出马脚恐怕不容易。”严仁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他并没看其他人，这句话很像是自言自语。 赫连晋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这个严仁克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要想知道潘迎恺对周毕的态度，其实也很简单。”凌寒接口道，“其实只要写下供词，让周毕画押即可。送回景城之后，依着那些人的消息网，肯定会知道周毕已经招供。到时候，看他们采取的态度，就明白周毕到底和谁有关联。” “是啊，这个主意不错。”严仁克点头称是。 “对了，方先生，账册中周毕的资金流向，可有明确目标？”赫连晋又问道。 “启禀王爷，账册只写了日期与出纳银两的数额，并未写明对方名称。只不过，总是有一个标致出现，在下看不明白。” “哦？是什么标致？” “好像是一朵月季花，起初在下以为是信手涂鸦，可每隔几页就会出现一次，应该是其他意思。”方录不明就里，歪着头边寻思着说道。 “刺月门？”凌远一拍巴掌，面露喜色，“周毕与刺月门有关系。” 目前他们怀疑与刺月门关系匪浅的对象是端王赫连益，可是，赫连益和潘迎恺之间，貌似并不友好。 “这件事，本王会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结果。”赫连晋让侍卫先送方录回客栈了。 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他便打算对严仁克开诚布公。tgv6 赫连晋背着手踱了几步，停在了严仁克面前，“本王希望严将军能接手西关府的事宜。” “王爷自己不打算管吗？”严仁克很意外赫连晋的决定，他知道自己是被叫来当掩护的，谁知赫连晋竟真的要他接管西关府。 “本王信得过严将军的人品。西关府百姓多年来深受周毕欺压，想必对官府心存不信。就算本王手上有人能顶了周毕的位置，可要想得到百姓拥戴，谈何容易？” 赫连晋定定的看着严仁克的眼睛，将自己的肺腑之言和盘托出。 严仁克没想到赫连晋竟会与他推心置腹，将自己的心声将与他听，这让他颇为动容。 “不过，臣乃一介武夫，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别无所长。承蒙皇上信任，臣得以驻守边陲，实在无暇顾及太多。暂管西关府能帮助王爷的话，臣义不容辞。只是，王爷若有长远打算，还是是应当派一个靠得住的人前来才行啊。” 严仁克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又在给赫连晋提醒。 毕竟，他就算有心向着赫连晋，可他终究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人，断然不能在表面上向着其他人，这样的话，他就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同时，身为边关守将，严仁克一直带兵驻守在乌沙河，若是接管西关府，恐怕两边不能兼顾，反而给外敌可乘之机。 严仁克的话提醒赫连晋，应该培养自己的势力，边城不同于内陆诸城，边关的一个心腹要比处于中原的心腹要重要得多。 第294章 地地道道的江南男子 赫连晋听明白了严仁克的弦外之音，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不但帮了自己，还懂得明哲保身。 他收回目光，点头赞同道：“严将军所言极是，只不过本王在朝中并无太大权限，该如何请求父皇指派信得过的人来西关城，还请严将军指教。” 赫连晋这话明摆着就是要把严仁克划在自己人的范围中，反正忙也帮了，再多出个主意就更捆绑在一起了。 严仁克没在意到赫连晋的小心思似的，嘿嘿一笑，说道：“其实，臣刚好有个人选，可以推荐给皇上。” “哦？严将军请讲。” “皇上最恨人拉帮结派，西关府虽然偏远，却是重地。现在出了缺口，诸位皇子一定很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过来。” “的确如此。” “只不过，周毕勾结朝廷在前，如今又有延国人和刺月门的关联在其中。皇上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对各位皇子的推荐人选，臣以为皇上不会立刻答应。” “若要仔细盘查那些人的底细，需要花很久的时间。可西关府一日无知府，严将军暂时掌管西关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怕父皇因时间紧迫，不能冷静下来仔细挑选新任知府。”赫连晋接口说道，他好像明白了严仁克的意思。 “王爷所言极是。而臣既然奉皇命镇守西关，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严仁克呵呵笑道。 他在皇上眼里是心腹，那么他举荐的人，肯定也被皇上认为是没有和任何皇子有联系的中立之人。 “不知严将军要举荐的是何人？”赫连晋见严仁克已经有了主意，便不紧不慢的问道。 “祝成简。” “莫非是去年的探花郎？”赫连晋听说过这个名字，只不过并未见过面。 “正是。祝成简出身江南，年方二十就高中探花，可谓是年少有为，不过他并未留在京中，而是回到家乡絮州城做知州。”看得出严仁克很赏识此人，言语中不乏赞誉之辞，“我相信他一定能胜任西关府的知府一职。” 赫连晋眼眸微动，他颇为试探的问道：“严大将军久居边关，对朝中事宜为何如此清楚？况且祝成简还不在京中任职。” 严仁克哈哈一笑，“祝成简的父亲祝霖原来与臣一同参军，算是旧相识。别看臣长得五大三粗，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男子。” “……” 赫连晋也没想到严仁克竟然是出身于烟雨缥缈温婉文雅的江南一带。 若不是他自己说起，谁也不会将他这幅魁梧模样和江南联系起来。 “祝成简的父亲竟然也出身军营，本王一直以为他是书香世家。”赫连晋觉得严仁克的话没法接，就转换了话题。 “祝家是絮州城的大户，祖上是做生意的，到了祝霖这一辈，有三个儿子，一个从文一个习武，还有一个继承家业，继续做生意。” “倒也分配得当。不过祝成简竟没有随了他父亲参军，而是从文。这境遇也很有趣。” “唉，王爷有所不知，祝成简从文是因为祝霖的命令。”严仁克忽然叹了口气，语调低沉地说道，“想当年，祝霖与我参军被分到了东羽军，我们……” 赫连晋忽然打断他的话：“东羽军？” 这三个字在赫连晋心中一石激起三层浪，他顿觉整个人寒毛都立起来了。 东羽军。 那是隶属于楼东侯旗下的军队。 也就是说，严仁克与祝成简的父亲祝霖，都曾是他外祖父的旧部。 赫连晋看向严仁克的目光灼灼，彷如要把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严仁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而赫连晋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明白了所有事情，一时间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干脆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里嘿嘿憨笑，想蒙混过关。 赫连晋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找严仁克来帮忙的时候，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而且所有事的处理方法，无须自己多说，他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还有刚才那句“应该做的”。 既然严仁克是外祖父的旧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赫连晋没有再逼问严仁克，只是笑笑，化解了他的手足无措。 外祖父即便有苦衷不与自己联系，但他的心始终是牵在自己这个亲外孙身上的。 不仅如此，他的旧部都如此体恤自己，恐怕平时也少不了楼东侯的叮嘱。 心里忽然变得暖暖的，赫连晋转过身去，不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那本王就信严将军的，此事还请严将军全权代理。”赫连晋背着手说道。 严仁克既然是外祖父的人，就相当于效力于自己了，必须相信他。 “臣必定不辱使命。请誉王殿下放心。”严仁克也换上严肃的表情，拱手单膝跪下，答得非常郑重。 话已至此，再说别的都是多余的。 赫连晋把第二天就离开西关城的决定告诉了严仁克。 “那好，知府大印臣已经保管好了，回头王爷早写几日，臣盖上印章便是了。”严仁克也不挽留，“只是，臣希望多耽误王爷一日，请王爷去军营里看看。” “好。”赫连晋爽快答应。 这天晚上，驻守边关的严仁克严大将军以雷霆之势横扫西关城，把周毕与百香楼的人全部抓了起来，依法惩办的消息就跟张了翅膀一样飞到西关城以及周边郊县的角角落落。 第二一大早，各路百姓都聚集在府衙门口，无不拍手称快，有的人甚至还带来了成筐的鸡蛋或蔬菜，说要献给严将军。tgv6 府衙里，严仁克给赫连晋的通关文牒上盖了打印，日期写在了五日前。 这样一来，赫连晋便有了不在场证据，若是皇上知道此事，也不至于怀疑他与此事的关联。 “王爷，臣已经连夜上书给皇上，将周毕的恶行一一禀报。百香楼的人臣自有权利处置，只是……”严仁克微微迟疑了一下，继而说道，“周毕一时间还杀不得。” “的确如此，倒是便宜了他了。” 第295章 未卜先知 严仁克点头称是，周毕胡作非为危害乡里，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 对待这样的恶人，向来嫉恶如仇的严仁克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留他一条狗命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周毕一来是朝廷命官，二来他身后还有不可撼动的后台，若想深挖出来的话，暂时杀不得。”赫连晋看出严仁克的不甘，笑着安慰道，“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有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王爷所言极是。臣已经将其收押，回头一同带回军营里严加看管。臣已经按照凌寒姑娘的法子，找人在朝堂中散播消息，就说周毕已经认罪，等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臣立刻通知王爷。” 赫连晋抬眼看着严仁克，倏然笑了一下。 严仁克心脏扑通跳了一下，都说誉王殿下不苟言笑，这猛然一笑，虽然很好看，但是怎么让他心里好慌。 “王爷笑什么？”严仁克略有心虚的问道。 “没笑什么，严大将军辛苦了。”赫连晋抿了抿嘴唇，收起笑容。 严仁克的确功不可没，他在简短的时间内，快速迅猛的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tgv6 而且最重要的是严仁克做的所有决定正与赫连晋的计划吻合，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和聪明人做事就是省心，如此心照不宣，过程十分干爽利落。 “本王果然没有选错人，严将军，一切就交给你了。”赫连晋很欣赏的称赞道。 “王爷英明，臣只不过是为王爷分忧而已。”严仁克毕恭毕敬的答道。 “那严将军真的是未卜先知，朝中竟还有人会帮忙散布消息，这些也都是为本王分忧？”赫连晋眉尾轻微挑起，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严仁克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恍惚了一下。 “臣不敢。”严仁克低下头来，像是做什么决定似的，猛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楼老的安排。” “楼老？”赫连晋心中一动，能让严仁克称为楼老的人，除了他的外祖父还能有谁？ “是啊，楼老虽然远离朝堂，但心中却对王爷放心不下。平时就对我们这些旧部多有打点，希望在合适的时机能暗中帮助王爷。” 严仁克说出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其实楼老并不愿意他将这件事告诉赫连晋，直说暗中相助。 可是赫连晋聪慧过人，仅凭只言片语就看出了其中奥妙，实在是瞒不住。 如果非得强硬隐瞒的话，很可能会失去赫连晋的信任，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权衡之下，严仁克决定将楼老的拳拳之心全部告诉赫连晋。 “原来如此。”赫连晋声音微弱了下去。 他轻叹一口气，垂下眼眸敛去眼中光华，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啊，若不是楼老早就在为王爷铺路，我等也不敢如此大胆。只因楼老的叮嘱，而且据臣观察，王爷是人中龙凤，比起其他皇子，是可以托付黎民百姓的人选。所以，除了臣之外，其他楼老的旧部全部听从王爷调遣，绝不会有二心。” 严仁克说完直直的往前走了一步，跪在了赫连晋的面前。 “严大将军这是何意？快快请起。”赫连晋忙扶他起来，“此话切不可再说第二遍。” “臣知道这么做有些逾越，但王爷宅心仁厚，是真正关心百姓的人，臣愿意追随。”严仁克坚定说道。 “话虽如此，但父皇早已立了储君，太子殿下在景城坐镇，本王不敢有别的心思。还望将军慎言。”赫连晋略带警告的说道。 他知道这些出身军营的人，都是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肚子里不会藏有太多花花肠子。 可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父皇正值壮年，还身强体健，立了太子也是为了不让诸多皇子为了皇位多起争端。 早些立太子，就早些断了许多人的念想。 不知道楼老是如何吩咐他这些旧部的，或许因为赫连晋境遇悲惨，让这些人在合适的时机帮他一把，好让他这些年过的不是那么不如意。 可严仁克的话，明显是要簇拥他和太子对着干。 不管出发点如何，也不论是不是楼老的意思，有些话直接说出来就是置他和这些帮手于危险之中。 “臣明白。只是今日与王爷叙谈，臣不吐不快，今后再不会说了。” “那就好。外祖父应该并无他意，只是让诸位多加照顾本王，好意本王收下，可其他的话，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赫连晋在军营里呆惯了，懂得恩威并施的手段不只适用于小兵，哪怕面前是一名大将，该点醒的时候也不能马虎。 “臣谨记王爷教诲。对了，这是臣的兵符。”严仁克从怀中掏出一个兵符，“皇上与臣各拿一半虎符，可调遣西北五十万大军。而这个兵符是臣交与王爷的信物，万望王爷莫要辜负。” 赫连晋接过那个兵符，看着像是令牌的形状，表面镀了金，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有些微弱的磨损。 “多谢严将军信任，本王定不辜负。”赫连晋收起兵符，拱手冲严仁克说道。 “王爷，臣已经叫人准备了，午前就把周毕押解回军营看守。请王爷先行一步，在乌沙河军营汇合。” “好。那本王先回客栈，准备出发。” 府衙这边的事情已经摆平，赫连晋回到客栈，众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凌寒在屋里跟许铃儿告别。 “寒姐姐，你以后还会回来吗？”许铃儿有些不舍得凌寒。 这几天她一直在客栈里躲着，被雁翎雁羽保护的很好，她非常感激凌寒。 “当然会回来啊。不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回来了，我肯定去你家包子铺吃包子。你得请客啊。”凌寒笑着捏捏许铃儿的脸蛋。 “那肯定的。我家没钱，也请不起什么山珍海味，只要姐姐愿意，吃光我家包子都没事。”许铃儿笑得很天真无邪。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凌远被笑声吸引过来，靠在门板上插话道。 第296章 你是老妈子吗？ 凌远早就准备好了行囊，闲着无事过来转转，就见到凌寒正在和许铃儿说笑。 “你忙完了？”凌寒问道，“小白呢？” “马车里睡觉呢。它的干粮都吃完了，我让游刃和惊鸿去街上买了点牛肉干，等会回来就能出发了。” 凌远摇摇头，感叹这老虎太能吃了，真是低估了它的饭量，原本准备了一个月的干粮，半个多月就没了。 “雁翎雁羽，你们把铃儿送回去吧。”凌寒担心许铃儿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差人送她回去。 许铃儿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舍不得凌寒，也得告别了。 “姐姐，那你回来的时候，一定来找我啊。” “一定。” 凌寒取了一个小荷包递给许铃儿，里面是一些银两。 她能做的不多，这些算是些小小的好意。 许铃儿不愿意收下，推搡了几下，凌寒直接把荷包塞进她的腰间，板起脸来这才让许铃儿收下。 “这还差不多。再回啊。” “嗯。姐姐一路顺风。” 许铃儿被雁翎雁羽护送着回去了，凌寒见凌远一直避嫌的站在门口，招招手让他进来。 “那个雨蝶呢？还活着么？”凌寒给凌远倒了一杯热茶。 “你还记着她呢？”凌远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真有心放她一条活路。”tgv6 “呵呵，可能吗？”凌寒柳叶眉微微一挑，斜眼瞥了瞥凌远，表情忽然就冷了几分，“她帮着调教那些姑娘，妥妥的帮凶。” “是啊，她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熏香，听说都是她自己鼓捣出来的。”凌远很神秘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摆在桌上。 “这是什么？”凌寒取来翻了翻，里面记载了不少方子，还有许多花草的图案。 “河图从她房里顺出来的，她和胡霍是一对儿，都是从延国来的。”凌远敲敲桌子，把听来的情报一一道来，“听说原本是在延国犯了事，无奈之下才逃过来的。” “胡霍在百香楼做打手，让自己女人做花魁？”凌寒感觉这太匪夷所思了，什么样的男人竟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本来就是亡命之徒，礼义廉耻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都是枉然。”凌远也一脸鄙夷。 “延国人真喜欢鼓捣这些奇葩药物啊，这本书给乐神医看了吗？”凌寒把书还给凌远。 “没呢，过一会连带着药一同给他拿去。”凌远托着腮帮子，斜着脑袋看凌寒，“我把这书拿来先给你看的意思呢，是想你多学着点。” “学什么？”凌寒一头雾水。 “这里面记载的方子很多，你今后说不定会用得上。”凌远的话点到为止，凌寒立刻明白了他的用心。 凌远这是为自己今后着想。 若有一天，赫连晋继承大统，自己进了宫，少不了与宫妃争宠。 这明争暗斗的，手上没有点干货可不行。 凌寒笑了笑，“哥哥，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 “我说过，我的男人必须只有我一个正妻。”凌寒一字一顿说的缓慢，“如果他想要有三妻四妾，那我宁可不要他。” “寒儿，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凌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得？再说，处于那个位置的人，就算他不宠幸别的女人，可为了平衡势力或者维持稳定，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会多纳嫔妃的啊。”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呗。”凌寒不以为然。 “未雨绸缪你懂不懂？”凌远见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着急，“他不愿宠幸别人，可架不住别人会有歪脑筋啊。哥哥不是让你主动害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别人要想害你，你手上有对抗的法子，也好斩草除根啊。” 凌寒沉默了一会儿，她对凌远的好意是很感激的。 可是，她要的并不是独宠。 那种只宠她一人，然后纳了许多嫔妃进来只是装装样子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同意。 她要的是长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这些跟凌远说，似乎有些没用。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一夫一妻制的思想，时代的局限性摆在那里，说太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善妒，很不可理喻。 “寒儿，你在听吗？”凌远敲敲桌子，提醒凌寒回神。 “我在听。你要这么说，找人把这书抄录一份给我就好了，我收下便是。”凌寒决定不与他多争辩，反正凌远不会害她，这么做只为让凌远安心也好。 “这才乖嘛。”凌远很满意凌寒的回答，接着又笑眯眯的掏出另一本书册，“这本书就不需要抄录了，你直接收下吧。” 凌寒见凌远的表情忽然变得贱兮兮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斜睨了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不明白是什么内容，能让凌远露出这种三分羞赧三分期待剩下四分算是猥琐的怪异表情。 凌寒取了那本书，随便翻了两页就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一掌拍在桌上。 卧槽！她看到了什么？！ 那本书封面上没有任何字和绘画，她以为不过是一本笔记或者账本。 谁知道里面竟然是妖精打架的内容，而且图文并茂！ 虽然凌寒的前世是一个很开放的时代，各种欧美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她也过一些。 但是冷不丁的看到古代版的科普书，还真是让她猝不及防，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寒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宛若熟透了的番茄。 “你，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凌寒结结巴巴的问道，全然没有平时的伶牙俐齿。 “你不要不好意思啊，今后若是和晋儿成婚了，总是需要看的。”凌远把书推给凌寒，“大不了现在不看，先收着，以后需要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凌寒瞪着凌远，你是老妈子吗？管这么宽？ “那个……”凌远其实也翻看过一遍了，里面的东西实在辣眼睛，他回忆了一下也跟着涨红了脸，“其实吧……这里面的东西跟婚前看的东西略有不同。” 第297章 读书使人进步 凌寒拧眉，妖精打架的书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 “呃……就是说……”凌远抓耳挠腮的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反正这么说吧，这本是从雨蝶姑娘的屋里搜出来的。你懂了吧？” “不懂。” “……” 凌寒见凌远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懂，逗你的。” 雨蝶姑娘是百香楼的花魁，那种地方是专门伺候男人的，这里面的内容肯定不会那么中规中矩。 说不定会有不少重口味的内容在里面。 “嗯，你懂就好了，反正这书你收好了，留着用吧。哈哈。”凌远打着哈哈。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掘坟墓，本来是出于好意，但有些话他作为哥哥实在说不出口，反而让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行吧，以后再说。”凌寒把书收起来，也省的凌远尴尬。 “那你也准备一下吧。等会就出发了。”凌远赶忙跑路。 刚一出房门，就迎面撞上赫连晋。 赫连晋抄手倚在门口柱子上，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只是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以他的内力，应该很容易听到方才说的话。 “呃，晋儿，你，回来了？”凌远接连尴尬，断句的地方都变得很奇怪。 “嗯。”赫连晋淡淡的答道，眼睛却直盯着凌远，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 凌远有些心虚，干脆走为上，随便聊了几句就准备跑了。 谁知刚走几步，衣领就被人抓住，赫连晋手上发力把凌远很轻松的拎了起来，两人落在客栈屋顶上。 “你至于吗？我不就是给她了一本书嘛……” 凌远站定以后整理了一下衣领。 赫连晋这表现应该是全都听见了，他也是出于好心，为什么这么对他？ “远儿，我不会娶寒寒以外的任何女子。装样子也不会装。”赫连晋开门见山的说道。 “啊？” 凌远一愣，他以为赫连晋是为了那本书的事情生气，原来不是？ 敢情是他想多了。 不过，赫连晋这么郑重告诉他这话，倒是让凌远非常意外。 “我父亲也是只有我母亲一个妻子，并不才纳妾。”凌远也换上严肃的面孔，“若你一生在现在的位置，我绝不会多言，反而你就是想纳妾，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可是，将来……” “事在人为。”赫连晋打断凌远的话，“我既然与寒寒有约，就绝不会食言。况且，我同她一样，只愿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 凌远看着赫连晋坚定的双眸，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或许赫连晋的话是真的，事在人为。 “远儿，你我多年生死之交，应该懂我。我不会辜负寒寒，也不愿悖逆自己的初心。” 凌远默默点头，倏地笑了。 “好，有你这话就行了。我替我妹妹谢谢你。”有了赫连晋的保证，凌远也顿时觉得安心。 他之前不过是为了未雨绸缪，防备着各种变数而已。 既然赫连晋都这么说了，那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凌远心满意足的跳下屋顶，去找乐千帆好把药的书给他。 赫连晋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见凌远这么维护凌寒，他的心里也是非常欣慰的。 凌寒的身世之谜是他和凌寒的秘密，但也不能保证有一天凌远会自己察觉到什么。 如果有那么一天来到，看凌远如今的态度，应该不会为难凌寒。 放下心里的石头，凌远和赫连晋都感到无比轻松。 不过这一切凌寒都不知情，他们也没必要告诉她。 凌寒正在以学习古代妖精打架技巧的眼光，在里屋很严肃的翻看凌远给她的那本图册。 “啧啧啧。” 凌寒摇头兴叹，真不愧是花魁私藏的东西啊，里面的内容真够重口。 不过也的确让她大开眼界，她都不知道人的身体还能柔软到这个地步。 “在看什么呢？” 凌寒正看得入迷，冷不丁的从头顶传来赫连晋的声音。 “啊！”凌寒赶忙把书藏进袖口，这要是被发现了，她的清誉可就全没了。 赫连晋早就在门口听到了凌远与凌寒的对话，自然知道她看的是什么。 不过他装作不懂的样子，很好奇的看向凌寒。 “你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人身后啊，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吓死人了。”凌寒用恼羞成怒掩饰自己的动摇和心虚。 “是你看书太入迷了没听见而已。”赫连晋失笑，指了指凌寒袖口，故意又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呃……就是看看书嘛，学习学习，没什么大不了的。”凌寒慌乱的把书捏紧，用很官方的口吻说道，“读书使人进步。”tgv6 赫连晋终于绷不住了，他一步步迈向凌寒，逐渐逼近她。 凌寒节节后退，直到自己被抵到墙上再无退路，这才推搡了一下赫连晋，“你干嘛啊？” 赫连晋抬起长臂支在墙上，将凌寒环绕在双臂之间。 他微微低下头，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原来寒寒是这么迫不及待想学习房中之术啊？” “……” 凌寒一开始还很羞赧，可赫连晋的话明摆着是知道什么了。 她忽然就不害羞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之感油然而生。 “你怎么这样？耍我啊？”凌寒一拳砸在赫连晋胸口上，咬了咬嘴唇，撒娇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仅仅是好奇？” 赫连晋的声音喑哑慵懒，在耳边说话时带着温热的气息。 这让凌寒的耳边，甚至心里都痒痒的，但又有说不出的甜蜜。 “嗯，仅仅是好奇。”凌寒心中悸动不已，但她还是很明白自己要保持矜持，死鸭子嘴硬地说道。 赫连晋轻笑一声，抬手轻捏住凌寒的下巴微微抬起。 下一瞬，赫连晋温热的唇瓣便印在凌寒的唇上。 一番缠绵悱恻深啄浅吐之后，赫连晋放开呼吸不均匀的凌寒，坏笑道：“真的仅仅是好奇？” “嗯！”凌寒擦了下红肿的唇瓣，干脆对抗到底了。 赫连晋忽然后退一步，扬扬手中的书册，挑眉坏笑道：“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你如此好奇？” 第298章 你这是开挂 凌寒见那本书很眼熟，摸摸袖口，里面空空如也。 赫连晋什么时候把书顺走的？ 竟然施美男计诱惑她，简直太厚脸皮了。 仗着自己我长得帅就能这么凑不要脸吗？ 绝对不能忍！ 凌寒扑上去要抢回那本书来，可赫连晋身形高大，只是随便一个转身便挣脱开去。 “你赖皮。” 凌寒也跟着转身，紧随赫连晋的脚步，到达他身后的时候，虚晃了一招。 手臂伸出不过是障眼法，实际上则凶猛一脚踹起，正踢中赫连晋的腰部。 “不错啊。”赫连晋眉毛轻挑，伸手在凌寒腿上轻轻一敲，便四两拨千斤的把她的腿打掉。 凌寒就势半侧凌空翻了个身，落地时迅猛出拳。 她的力量虽不如赫连晋大，但是拳法精准，速度迅捷，一把就扣住了赫连晋的手臂。 赫连晋见凌寒使出了奇怪的招式，便不再只是防守，干脆放开了与她切磋。 凌寒使用的是现代近身搏击术的招式，她利用自己身材优势，放弃重拳出击，而主攻自己擅长的腿功。 不过力量的悬殊和内力的巨大差异是显而易见的。 两人过了数十招，凌寒终于不敌赫连晋，节节败下阵来。tgv6 不过凌寒并不愿意放弃，她见一计不成，眼珠转了一下，再运功扑上去的时候，忽然腿碰到椅子。 “哎哟。”凌寒呲牙咧嘴的蹲下，揉着撞疼的地方，“好疼。” “你没事吧？”赫连晋担心的快步走来，扶她坐好。 凌寒趁他低头给自己看腿的时候，猛然从他手中把书抽了出来。 赫连晋知道他被耍了，但也无奈。 “这书没收，你不许看！”凌寒怒目相对，里面的姿势千奇百怪的，要是被他看了学去了，自己今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好好好，我不看。” 赫连晋失笑，反正这种内容的书宫里有许多，皇子成婚前，还有专门的教养嬷嬷前来教导。 不过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凌寒，让她没有防备，新婚之日给她一个惊喜也好。 “嗯，这还差不多。”凌寒很高冷的把书收回，放进自己的包裹里藏好。 赫连晋见她的模样，又觉得十分可爱，恨不得马上抱紧怀里狠狠蹂躏。 “对了，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招数？不用内力却动作迅猛，招式变化多端，十分凌厉。”赫连晋对凌寒的招数很感兴趣。 “近身搏击术，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内力，只能靠着蛮力和巧劲儿来短兵相接。”凌寒擦了一把汗，做到桌边休息。 赫连晋给她倒了一杯茶，伸手把她凌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不用兵器就如此凶悍，若是融合了内力的话，恐怕威力会增加数倍。”赫连晋忽然灵光一现，“你觉得将这种搏击术教给兵士们，如何？” “那肯定不错。”凌寒忙点头附和，“其实我本来就有教给士兵们搏击术的念头。只不过这项运动对体能要求很高。必须先打好身体基础。” “兵士们每日在军营中训练，体力好过常人数倍。”赫连晋不明就里，追问道。 “可达到我的要求，还远远不够。”凌寒摇头道，“不过我会从基础训练他们的，这你放心。绝对让你手下的兵士提高不少能力。” 赫连晋对凌寒的话深信不疑，仅凭几招他便明白如果能学会这种近身搏击术，在战场上短兵相接的时候，如果融合内力，那肯定是所向披靡的。 “好，你若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都听你的。” “嗯，你让我先歇会。累死了。”凌寒瞪了眼赫连晋，抢本书都这么困难，真不懂怜香惜玉。 正说着话，清明敲门，“王爷，马车都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好，这就来。” 赫连晋不由分说的将凌寒打横抱起，“腿脚受伤了，我抱你下去。” “……”并没有啊！你不要随便找机会套近乎！ 不过腹诽始终是腹诽，凌寒口嫌体直的伸出胳膊把赫连晋的脖子勾住，抱得紧紧地。 清明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王爷抱着凌寒出来。 这大白天的…… “把行李拿好。”赫连晋身上抱着某个人形“挂件”，脸上却依旧很严肃的说道。 “是。”清明赶忙低头，画面太美简直没眼看。 一行人装好马车，浩浩荡荡的启程，准备离开西关城。 周毕一事算是解决了多半，剩下的就要看严仁克的手段了。 马车驶出西关城，凌寒趴在窗口一直往后看着。 直到西关城高大的城门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唉，这边关也不太平，希望下一任知府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凌寒收回目光，叹气道。 “是啊，严仁克推荐的人选如果靠谱，西关城的确无忧。”赫连晋很熟练的剥了个橘子，塞进凌寒手里。 路上，凌寒听赫连晋把严仁克与前楼东侯的关系细细讲了一遍。 “你这是开挂，你懂么？”凌寒嚼着橘子，含糊说道。 “开挂？”赫连晋自然不懂。 “反正就是天助你也。你姥爷就算不在景城，势力还那么大，为了保护你，留了这么多人手。我觉得他肯定不简单啊。”凌寒兴叹道。 不过同时，她又为赫连晋感到欣慰。 本以为是个亲娘早逝，亲爹不疼的可怜孩子。 谁知道背后竟有人守护神一般的保护着他。 其实，赫连晋还是幸运的。 “的确如此。”赫连晋轻笑一声，眼眸里浮现一抹温柔之色，“我甚至不知道外祖父长什么样子，他却这般为我铺路。” 说实话，赫连晋的心情很复杂。 “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凌寒凑近赫连晋，靠在他肩膀上，“将来，你把他接回楼州城，恢复爵位便是。” “嗯。”赫连晋抬手将凌寒搂进怀里，沉声应和道。 “要是治好了你母后的病，或许他们父女还能再见面呢。” “是啊，亦或许，你为我生了宝宝，四世同堂也未尝不可。” “……” 凌寒脸红了一下，但她不想打扰赫连晋对将来的憧憬，于是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第299章 把锅甩给毛笔 凌寒枕在赫连晋肩头的脑袋越来越重，不会儿便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赫连晋把她抱上软塌，看着她安稳的睡颜，他不禁陷入沉思。 将来…… 这个时间概念太过抽象，谁也说不准将来到底会在多久以后来临。 他要做的事太多，要报答的人也太多。 母后虽然还活着，但是身体状况很糟糕，他必须尽快到达波卧国，找到医治她的方子。 若老天开眼，能为母后续命，说不定她还能重新见到父母家人。 一家团圆的感觉是什么样，赫连晋从未感受到过。 不过此时，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短暂的这份安详，也足够让他心里对将来充满无限的憧憬。 赫连晋让车夫放慢速度，凌寒睡得很香，他不想因颠簸而打扰她安眠。 严仁克本来比赫连晋的马队晚出城一阵，可因为前面的车队慢悠悠的走着，行在中途时，他就赶上了赫连晋他们。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到达了位于乌沙河附近的军营。 黑压压的帐篷整齐的分为几个方阵，夕阳夕照下显得格外肃穆庄严。 正是晚饭的时间，炊事营上空升起袅袅炊烟，还能闻见一股浓郁的香味。 “烤羊肉？”凌寒刚跳下马车，就猜到了晚饭是什么。 “王爷，这边请。”严仁克将赫连晋他们请到主帐里，并吩咐士兵多摆些桌椅进来。 赫连晋并未以王爷身份而来，为了保密，要避开众多士兵，只能待在主账里活动。 不过趁着天刚晚，士兵们都在帐里吃饭，外边没什么人的时候，严仁克带着赫连晋在军营里转了一圈，熟悉各种部署。 “王爷，最近几年西域有些小国蠢蠢欲动，也偷袭过几次。不过都不成气候，臣担心他们只是试探。”严仁克站在练兵场上，远望西方挂满火红云霞的天空。 赫连晋参军的时间不如严仁克长久，但能年纪轻轻就被人称为战神王爷，他在军事方面的天才可见一斑。 两人聊了一阵军法布阵，如何对敌人反试探的方法，让严仁克对赫连晋真是心服口服。 “王爷，将军。晚膳已经备好，请移步营帐。”严仁克的副将李群过来请二人回去吃饭。 营帐里，桌上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肴。 看起来很豪华丰盛，但是细数的话就那么几样，只是厨师厨艺了得，摆盘的方法很精巧，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可摆出来就是看着很精美。 “大厨是江南来的，不过早年经常走南闯北，会的菜式众多。”严仁克介绍道，他对大厨很满意。 “原来如此。”赫连晋一听江南二字，就知道与外祖父脱不开联系。 外祖父还真是体贴入微，连大厨都给安排好了。 除此之外，赫连晋发现除了严仁克之外，他的副将穿的常服也是用料精良，只不过颜色很深让人一眼看不出来而已。 严仁克见赫连晋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副将的衣服上打转，便解释道。 “王爷，承蒙楼老照顾，时不时地从江南给我们送些生活所需之物，从家里寄来的东西不会查得那么严格。” 军营中的军饷和俸禄都是有定数的，将军不能接受其他人馈赠金银。tgv6 所以楼老只能在生活上对他们照顾一些，经常以家人的身份送一些布料或食物。 赫连晋不禁想去江南看看这个素未谋面过的外祖父了。 江南来的厨子做饭和军营里的炊事兵不同，做饭口味非常讲究。 明明是西北羊肉，但吃在嘴里却少了几分豪放，多了几分细腻柔滑。 凌寒吃的大快朵颐，又要来了一根烤羊腿让人打包回马车，准备投喂给小白。 天色已晚，出泓元国国界需要渡过乌沙河，夜晚河面风疾浪大，摆渡会很危险，于是他们决定在军营里过一夜再离开。 酒足饭饱之后，赫连晋领着凌寒在练兵场上看士兵们跑步。 军营里的规矩，早晚都要锻炼，晚饭后不适宜剧烈运动，一般跑上几千米就算作罢。 “晋儿，你说严将军如果对你是真心的，这西北军如果训练起来了，将来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吧？” 凌寒靠在赫连晋肩膀上，轻声问道。 “若有那么一天，的确如此。” “那我懂了，明日出发前，我会写一套练兵的法子给严将军。”凌寒留了个心眼，毕竟万事不能不留后路，“不过你放心，都是基础训练的内容，真正压箱底的功夫我只留给你。” “好。”赫连晋把凌寒的披风紧了紧，“夜晚天凉，回帐篷休息吧。” 军营里没有女人，可若把凌寒单独分出去，赫连晋和凌远都不放心。 严仁克就命人临时搭了几顶帐篷供他们住宿。 几顶帐篷紧凑的排成一个圆形，互不打扰的同时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凌寒的帐篷紧挨着赫连晋的，不过这些阻碍对于赫连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已经决定和凌寒同食同宿，等严仁克一走，他就跑到凌寒的帐篷去蹭床睡。 “……” 看着只穿中衣的赫连晋大大咧咧走了进来，正在案上奋笔疾书的凌寒刚抬起头来，就觉得一阵眩晕。 沐浴过后的赫连晋发丝披散，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草味道，中衣之外披着一件厚重的刺绣披风，随着他的走动鼓荡起来。 穿件睡衣都能穿出顶级男模走秀的风范来，身材好真占便宜啊。 凌寒支着下巴凝视赫连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不过脸上还要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还没睡？”赫连晋明知故问。 “我在写训练法呢，时间紧迫，得把这个赶出来。”凌寒将手里的纸张递给赫连晋。 赫连晋接过来以后手明显抖了一下。 只见纸上画了许多小人，依稀看得出在做各种动作。 但是线条粗细不一，有的地方线条交错但余白不多，看起来就是一团黑墨。 “这是……”赫连晋嘴角抽了抽，明知道是凌寒的训练图解，但实在是看不懂。 “我不会用毛笔嘛！”凌寒脸一红，把锅甩给毛笔。 第300章 画面一定很美 凌寒的锅甩的太没水平，毛笔要是能说话，一定会跳起来高喊自己是无辜的。 赫连晋失笑，干脆挨着凌寒坐下，从她手中取过毛笔。 “还是我来画吧，你口述便可。” “……”凌寒感受到了一丝嘲讽。 “说吧。”赫连晋重新摊开一张纸，准备下笔。 凌寒想了想，觉得自己口述不一定能传达清楚，干脆走到营帐中间。 “我打一套拳法，给你做分解动作，你看着写吧。这样的话，还能加上你自己的见解，更容易懂。” “这个主意不错。”赫连晋一想也是，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凌寒口中的格斗技巧。 凌寒稍微做了会热身运动，然后提气运气，开始为赫连晋展示。 赫连晋目不转睛的看着凌寒的动作，运掌，出拳，跳跃，扫踢，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有力量。 凌寒苗条高挑，是精瘦型的身材，但即便是如此，这套拳法也丝毫不显弱势，刚柔并济，张弛有道。 她身姿挺拔矫健，行如风，立如松，变化多端的招式是力与美的集合，让人除了兴叹之外还十分养眼。 等凌寒收回最后一招的时候，赫连晋不禁为她鼓掌叫好。 “真让人大开眼界。”赫连晋赞美道。 “这一套不过是很基本的，你记下来了吗？”凌寒擦了一把香汗，走到书桌前。 桌上的宣纸依旧空白一片。 “怎么没记？还需要我再来一遍？”凌寒觉得自己是不是动作过快，让他无暇纪录。 “不。我这就写。” 赫连晋已经将凌寒的每一招都深深烙进眼底，他刚才没有记录，只是因为舍不得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那你写吧。我去洗个澡。”凌寒取了换洗衣物和毛巾，就去找雁翎雁羽了。 赫连晋一个人沉思了片刻，这才提笔描画。 凌寒展示的招数的确新颖超前，他结合当今的招式，并且融合了内力的使用。 他在脑中重新组织了一下，再用凌寒的方法，图文并茂的飞速画出了一套练功图。 总共有九幅图，九个基本动作，每幅图底下都有他自己的注释和介绍，可谓言简意赅，异常好懂。 赫连晋又多抄了一份，给自己留下，打算回到楼州城以后给士兵们看。 另一份叫来清明给严仁克送去，让他从此以后在士兵训练的程序中，多加这么一套。 不过他让清明叮嘱严仁克，说不要告诉别人这套拳法来自何处，只说是严仁克自己钻研出来的便是。 这样以免节外生枝，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到他与严仁克有联系。 凌寒沐浴回来，赫连晋正在翻看兵书。 营帐中升了炉子，温度很高，赫连晋斜倚着软塌，胸口敞开一大片，露出精壮的胸肌。 凌寒顿时觉得眼睛没地方放了。 见凌寒来了，人形吹风机自动上线，为她把三千青丝吹干，还很体贴的编了一个三股辫。 “手艺不错啊。莫非之前给谁家姑娘编过辫子？” 凌寒摸着头发，看着发量相同的三股头发很精巧的被编在一起，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拿惯了刀剑的手怎么能编出这么整齐的辫子？ 赫连晋摇头，回答的很坦然：“小时候给远儿编过。夫人带他进宫的时候，他梳了满头的小辫子，长得异常漂亮，我以为他是女孩儿。” “满头小辫子……画面一定很美。”凌寒有些汗。 男孩子小时候还没到束发加冠的年龄，可满头小辫子也太怪异了。 “宫里其他皇子也以为他是女孩儿，就去逗他，却被他全都打趴下。”赫连晋回想起儿时的事情还是禁不住想笑。 他记得那个身穿一身蓝衣的漂亮小孩，头上的小辫子都松散开来，脸上也挂了彩。 但仍然很傲娇的冲倒在地上的几位皇子嚷道：“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那模样虽然狼狈，但异常明媚耀眼。 赫连晋走到凌远身边，凌远很警惕的后退一步，攥起拳头做出了防卫的姿势。 “你莫怕，跟我来。”赫连晋不由分说的拽起凌远的手，一同来到太后寝宫。 凌远的鞭子全都散开了，赫连晋请太后宫里的嬷嬷为他梳头，但凌远却拒绝了。 “我要他给我梳。”凌远指着赫连晋，稚气的说道。 嬷嬷们都吓了一跳，忙冲凌远做出噤声的动作，“小世子，这可使不得，那可是七皇子啊。” 小时候的凌远不明白身份尊卑，但嬷嬷们却知道这是犯上。 “好。”赫连晋也不生气，直接接过嬷嬷手里的梳子，帮凌远梳头。 赫连晋第一次鼓捣这种事情，凌远的头发被他编成鸟窝。 粉雕玉琢的凌家小世子却很满意他的新发型，顶着这样凌乱的发型就去找亲娘了。 从那以后，每次凌远进宫都会去找赫连晋梳头，久而久之，他的技艺大涨。 时不时还能给凌远编出花样来。 听了两人儿时趣事的凌寒，莫名感到有些凌乱。 这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走向，按这种节奏，这俩人长大以后不在一起都天理难容啊。 凌寒忽然有种自己抢了哥哥男人的感觉。 “怎么了？”赫连晋感到凌寒的沉默，轻声问道。 “那个……你真的不是断袖？”凌寒沉思了一下，犹豫着反问他。 “……” 赫连晋无语，他很想敲开凌寒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不是断袖，你不清楚？”赫连晋抬手给了凌寒脑门一记爆栗子。 “疼！”凌寒捂住额头，“你们俩本来就不清不楚的，我就是觉得，要是没有我出现，你们按照这个趋势，没准就假戏真做了呢？”tgv6 “还想再试试？”赫连晋抬起右手，拇指扣住中指，作势又要再弹一下。 “家暴男！”凌寒捂住脑门，往床里面缩了缩。 赫连晋听见个新鲜词，不过不难懂。 他勾起唇角，脸上带着一抹邪魅狷狂的笑容，缓缓逼近凌寒。 “你干嘛……你下去啊……我要喊人了……啊！唔……” 赫连晋炙热的唇瓣将凌寒的声音死死堵住，闷在口中发不出来。 第301章 你哥哥不是假想敌 许久过后，赫连晋喑哑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凌寒耳边响起：“你倒是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无赖！ 凌寒背过身去不理他，刚躺好身后就贴上来一个宽厚温热的胸膛。 “是不是断袖，试试不就知道了？” “！！！” 凌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背脊僵硬，她猛然转过头去，正对着赫连晋那双温柔似水的蓝眸。 “你……别开玩笑啊。”凌寒红着脸佯怒道。 虽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并不排斥相爱的人有那种表达爱意的深层行为。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身处于一个女人的贞操比命还重要的古代。 赫连晋见她紧张的模样，不禁嗤笑出声。 他把凌寒翻过来紧紧搂进怀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你这么宝贝，我怎会还未娶你就先伤害你？” “那你别吓我啊……”凌寒把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跳动的心率，莫名觉得安心，语气也带了些撒娇的成分。 “好，不吓唬你。不过，你哥哥不是假想敌，你不要总胡思乱想。”赫连晋略带严肃的口吻说道。 “嗯，好吧。”凌寒从善如流的点头。 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把一些腐女的思想抛到脑后，不能一见到美男之间的纯洁友情，就自动脑补出一场耽美大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寒说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等凌寒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赫连晋的身影了。tgv6 “哼，道貌岸然！”凌寒有些失落，嘴上却不服输的吐槽赫连晋。 肯定是趁着天还没亮的功夫，跑回为他准备的营帐去了。 誉王殿下未婚就留宿女子营帐，这事儿要是让严仁克知道了也不好，万一传进楼老的耳朵里，那她的清白就全毁了。 知道赫连晋也是为自己好，凌寒也无话可说。 雁翎雁羽踩着点似的掀开门帘进来了，两人准备了洗漱用品来伺候凌寒起床更衣。 “王爷呢？”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凌寒还是随口问道。 “王爷一大早就带着凌世子去和严将军议事了，留话说请姑娘就在帐中用早膳，等他回来咱们就出发。”雁翎流利的答道。 “知道了。” 凌寒洗漱完毕，让雁羽给她梳头，看到睡了一夜有些毛糙的三股辫，她忽然又改了主意。 “把头发梳通顺就好，别盘发髻了。对了，找一套男装来。”凌寒将辫子解开，把带着弯曲弧度的头发甩在背后。 “是。姑娘可是想女扮男装了？”雁羽麻利的给她梳头，又自问自答道，“距离波卧国还有段时间，还是男装方便一些。” 剩下的话雁羽没说出来，上次凌寒失踪，可把他们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一路上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若是女扮男装，到达目的地为止，可能会少写觊觎。 “是啊，女扮男装更方便一些。”凌寒附和道。 其实她还有点私心，不过要等赫连晋回来以后才能实现。 第302章 猥琐发育 军营里的早餐比较简单，两个馒头，一盘腌菜，一盘腊肉炒的小菜。 腊肉有点老，盐味较重，凌寒觉得很有必要推广一下肉夹馍。 吃过早饭，凌寒就着手收拾行李，准备过一会出发。 赫连晋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凌寒披散着头发，在屋子里擦拭她的鞭子。 凌寒身穿男装，是月白色的广袖长衫，腰间用宽腰带束起，还挂着月牙形的玉佩。 看起来很有清秀公子的模样，只是披散的头发有些太过随意。 “怎么这幅打扮？”赫连晋好奇问道。 “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没让雁羽帮你梳头？”赫连晋走到凌寒身边，把她弯弯的头发拢在手心。 编了一夜辫子的头发弯弯曲曲，蓬松的好像一团海藻。 “我等你回来给我梳小辫呢。”凌寒拽着赫连晋的手到桌边坐下，不由分说地递给他一把梳子。 “就按照我哥哥小时候的发型梳吧。” “……” 赫连晋的手在半空中一顿，又觉得想笑。 凌寒果然是有些嫉妒凌远的。 赫连晋的过去，她无法参与，就用这种方法来拉近她与赫连晋的距离。 想到这一次，赫连晋心中觉得很暖，嘴角勾起，脸上笑意更浓了。 “你别笑，我打算女扮男装，辫子头在西域不是很多的吗？好歹入乡随俗一下。”凌寒板起脸，掩饰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 “好，都听你的。” 赫连晋很温柔的帮凌寒把头发梳顺，拿惯刀剑的手此时游刃有余的在凌寒的三千青丝上灵巧翻飞。 很快，一个精美的小辫子头便出现在眼前。 赫连晋找来一根月白色发带，将所有辫子拢在脑后，高高的扎起。 “好了。” 凌寒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这样的发型她第一次尝试，没想到英气十足，非常好看。 “还不错。”凌寒挑眉，很满意赫连晋的服务。 “这发型在西域不算罕见，可回到中原还是中规中矩比较好，免得徒增些注目。”赫连晋叮嘱道。 “明白。”凌寒点头。 满头鞭子若是孩童头上还挺可爱，她这样一个大人梳这个发型，肯定会有不少回头率。 唉，果然还是长得太美，要是丑的话，谁会馆你梳什么发型？ 顶多一句“丑人多作怪”，就打发了所有事情。 赫连晋不明白凌寒好端端的，怎么又叹气起来。 还没询问，清明的声音刚好在账外响起：“王爷，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知道了。” 严仁克亲自将众人送到军营外，该说的话早上都说过了。 简单告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军营。 乌沙河岸边有个官家码头，由严仁克军队的士兵把守。 这个码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门。 不管是往来客商还是普通民众，只要想从北方门户进出泓元国，就必须经过这个码头。 赫连晋用的是商人身份，通关文牒上的时间为了与西关城风波错开时间，造成不在场证明，所以故意提前写了几日。 守卫的将士得过严仁克的命令，所以什么都没有问，就让他们通行了。 人和马车分别乘坐不同的船只，等全部上船之后，守卫一声令下，大船缓缓启动。 乌沙河河面宽广，水浪湍急，摆渡过去需要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凌寒站在甲板上吹风，她觉得有些晕船，赫连晋问乐千帆要了一颗小药丸。 “把这个吃了，能治晕船。” “哦。”凌寒听话的把药丸塞进嘴里，有些甜，入口即化。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们都没事吗？”凌寒有些丢脸，幸好有晕船药，不然就她一个人哇哇大吐就丢人到家了。 “习武之人平衡感很好。”赫连晋淡淡说道。 “……”说得好像她是小菜鸡似的。 前世的时候她体能很好的，只是到了这个时代，换了具身体，好像什么都没那么如意。 凌寒面色黯淡了一下，赫连晋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道：“你的内力已经增强了许多，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可我一直都在拖你后腿。”凌寒靠着船舷，遥望模糊的对岸，表情很是落寞。 “并没有，我不希望你能上阵杀敌，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做军师便好。”赫连晋笑道。 他想保护凌寒，有时候恨不得她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羸弱女子，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一颗勇往直前的心了。 “嗯。”凌寒点头应和道。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王者荣耀里的坑货。 明明可以远程攻击的脆皮射手，却偏偏有一颗当坦克的心，出了一身肉装干什么都冲在前面。 这种坑货在游戏里遇见了是一定要举报的。 赫连晋的话没错，她暂时能力还没提高起来，但若是将来恢复了内力，势必会有极高的伤害。 目前为止，她还是安心躲在强悍的大肉盾后面，暗戳戳的猥琐发育吧。 “对了，过了乌沙河我们该怎么走？”凌寒见对岸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就指着那边问道。 “那边是西怀国领土，我们顺着国境线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再走上数日应该就能与百媚生汇合了。” “她有传来消息吗？” “没有新消息，还是在小镇上等着咱们。” “那就好。”凌寒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tgv6 大船终于到了岸边，一番忙碌之后，众人重新乘上马车整装待发。 顺着乌沙河河道的话，就可以不用进入西怀国，这条路是前往波卧国的捷径。 虽然不是官道，但因为这条路极为便利，人走多了，路面还是极为平坦的，并不比官道的条件差。 靠近边城的地方，有些住在城郊的百姓还会在路边摆摊设点。 一来可以为行走在外的旅人提供吃食与落脚之处，另一方面还可以赚些钱补贴家用。 两全其美的好事情，所以西怀国对百姓的这种营生也并未干涉太多，只是派了巡逻队管理治安。 行进了约莫大半天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夜晚的凉气更浓。 赫连晋正要让人给炉鼎中加碳，只听得前面的马匹忽然惊叫一声，他们乘坐的马车也猛然停止。 第303章 不要多想 凌寒正靠着软塌上吃点心，冷不丁的被震了一下，把糕点捏碎，落了一身渣滓。 “发生什么事了？” “交给清明他们。” 赫连晋取来手巾，给凌寒把身上残渣擦干净，又把地上打扫了，伺候人的动作非常熟练。 不一会儿，清明来报，“王爷，前面是个浑身是伤姑娘拦忽然跑出来，惊了马匹。” “怎么回事？”赫连晋隔着门问道。 “那姑娘倒地后便不省人事，暂时问不出话来，雁翎雁羽已经去看着了，请王爷指示。”tgv6 “先带着吧，让千帆去给看看伤势。” “是。” 凌寒坐起身来，掏出帕子把嘴巴擦干净。 “西怀国治安不好吗？天还没黑呢，就有姑娘满身是伤跑出来。” “并不是。”赫连晋蹙眉说道，“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西怀国边城为了保障安全，安排了不少士兵巡逻。” “那她的伤不是劫匪所致？” “说不准，但我们还在乌沙河河道上，至少这条路上不会有劫匪。”赫连晋说完，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 凌寒想起之前百媚生的两个笨手下，亚瑟与达摩起初为了接近他们，也是用碰瓷的小把戏拦在马车前面。 那个姑娘一上来就晕倒了，或许和他们目的不同，是真的遇到困境了。 毕竟，他们出门在外是有任务在身，遇到忽然出现的人，很可能会弃之而不顾。 如果真有别的目的，应该不会昏迷不醒，而是应该伺机而动。 “等千帆来了，问他便是。不用多想。”赫连晋伸手在凌寒眉心点了一下。 她就是这样，遇到事情脑子里先转几个弯，总是担心太多。 “好吧。听你的。”凌寒知道自己多疑，毕竟他们这趟是秘密任务，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遇到风吹草动就越爱多想。 过了一会儿，乐千帆来到赫连晋的马车里。 “如何？”赫连晋问道。 “那姑娘身上有多处伤口，伤势程度不同深浅不一，应该是吃了一段时间苦了。人虚弱的厉害，看样子多日未曾进食。”乐千帆如实禀报。 “那就好。”凌寒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排除了她是故意接近的可能。 若真有其他目的，是不会提前那么久做铺垫，制造伤口什么的。 可能只是个饱受摧残的可怜人吧。 “她人在那里？” “雁翎雁羽姑娘把她搬到最后一辆马车上休息呢。我刚才给开了一副药，等她醒来就给她喂下。” 赫连晋点点头，同意乐千帆的安排，“那好，车队依旧前行。等她醒来再带过来问话。” “是。” 车队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影响脚步，赫连晋已经命人飞鹰传书给百媚生，告诉她行程。 用过晚膳之后，雁翎过来求见。 “启禀王爷，那姑娘醒来了，刚把乐神医给开的药喝了，也能开口说话。” “带过来问话。” “是。” 雁翎雁羽扶着一个虚弱的姑娘进了马车。 那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脸蛋生得很清秀，只是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鞭痕。 “鹿澜见过恩公。” 第304章 鹿姑娘 凌寒见是个年轻女子，又说自己姓鹿，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鹿姑娘身穿一身布衣，上面有几道刮痕，裙摆处沾了不少泥巴，看样子很狼狈。 “多谢恩公相救，如果不是遇到恩公，我恐怕就要死在路上了。”鹿澜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鹿姑娘不必多礼，大夫说你伤势严重，莫非是遇到劫匪了？”赫连晋不便扶她，便做了个手势让她起来。 “并不是劫匪，是我家里人。”鹿澜摇摇头。 赫连晋见她貌似有难言的苦衷，既然她说是家人把她打成这样，那便与他没关系，就不再追问。 “鹿姑娘，我们是行商队伍，救你一命已经耽误了不少脚程，若是身体好些了，前面有个小镇，不如就在那里把你放下。” 赫连晋的话说的很直接，明显不想沾惹多余的麻烦。 百媚生很早以前就飞鹰传信，说她到了西怀国一个小城镇里，在那里等着与他们汇合。 那座小城镇距离波卧国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他们现在是抄近道，不出十天就能见到百媚生。 多一个外人就多了一份麻烦和风险。 鹿澜听赫连晋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惊慌，她本来就病恹恹的感觉，这时的脸色更加苍白。 “求恩公不要丢下我，我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会被打死的。”鹿澜扑通一下又跪下了，眼泪刷的流了下来。tgv6 赫连晋和凌寒对视一眼，便再问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们本不便过问，可是你为何会被家人……” “恩公，我是西怀国黎城人士，母亲前阵子刚去世，父亲就很快的将姨娘付了正。她有个儿子，于是百般见我不顺眼，随便找了个人想把我嫁出去。我听到消息逃了出来，半途中被他们抓回去毒打，要不是奶娘心疼我，偷偷放我跑了，我这时候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你父亲就这么忍心见你被毒打？”凌寒不禁问道。 凌寒一身男装，但说出话时并未刻意隐瞒，鹿澜表情露出一丝疑惑，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父亲出去做生意，经常不在家。宅子里继母最大，她就是把我打死了，回头随便编个理由，等我父亲回来也埋怨不得她什么。” “倒也是可怜之人。”凌寒低沉下声音叹道。 没了娘亲庇佑，亲爹有了后妈就变后爹的事情比比皆是。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亲身经历过那种凄惨之事，更别提在这个时代了。 在古代，女子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反正要随外人姓的，亲爹也不会太过重视她。 “恩公，求求您带我走吧，不管哪里，只要带我远离这里，我感激不尽，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鹿澜接连磕头，就算车厢里铺着地毯，可她还是磕出很大的声响，凌寒听着都觉得疼。 “这……”赫连晋瞥了眼凌寒，他自己还自顾不暇，实在没兴趣多管闲事。 “恩公，求求您。”鹿澜见赫连晋眼睛一直瞟向凌寒，料定她才是有话语权的那个，干脆扑向凌寒，拽住她的裙摆哭道，“姑娘，求求您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就会被嫁给一个四十岁的鳏夫做续弦，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 “你别冲动。”凌寒从她手里小心的把衣摆抽出来，“你的身世可怜，我很同情。但是我们不方便带着你。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城镇，大概再有十日便到了。到达那里以后，你就走吧，我给你一点银子，至少能活命。” 凌寒不是善心泛滥的圣母，她们不能在路上因为各种突发状况而耽误行程。 之前西关府之事，关系到边关安宁，而且赫连晋又趁势安排了自己的人，等于扩大了势力。 而这个鹿姑娘的事情，给她疗伤喂药，送到一个安全的小城，再给点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再多的事情，他们无法帮忙，毕竟皇命在身，若有延迟办不成事，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去管所有可怜人？ 鹿澜沉默了一下，她见两位心意已决的样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但人家能带一程，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了，她也无奈，只能先磕头谢过了。 “鹿澜多谢恩公和姑娘相救，不知两位姓甚名谁，今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鹿澜这话说的还是很诚恳的。 “免贵姓王，这位是我未婚妻。”赫连晋有意掩盖，便告诉了鹿澜他的化名。 “原来是王公子与……夫人。两位不是西怀人士吧？” 鹿澜小纠结了一下对凌寒的称呼，毕竟还未婚就带着没过门的媳妇到处跑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鹿姑娘身体还很弱，先回去休息吧。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见鹿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打听起他们的事情来了，凌寒很有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话已至此，鹿澜也不便久留，又道了谢才离开马车。 凌寒叫来雁翎雁羽，“等到下一个镇上，给她买两件成衣，细心照顾着一点。” “是。” 凌寒把“照顾”二字加重了音，雁翎雁羽心领神会。 出门在外，凡事都得多一个心眼，她们不但照顾还得监视，试探这个鹿澜姑娘是不是有问题。 若没问题是最好的，要是怀有别的目的，也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 距离下一个小镇还有一晚上的路程，外边天逐渐黑了，赫连晋让人加了点炭火，他跟凌寒早早就沐浴歇息了。 在西关城的几天，众人都没有休息好，如今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重新回到平静的旅程。 神经不再紧绷，疲累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刚好伴着马车有节奏的颠簸，两人就像置身摇篮似的，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刚亮，清明就来传话说前面是个小镇子，问要不要歇个脚做一些补给。 凌寒伸着懒腰起来，赫连晋赶忙把披风给她裹在身上，“炭火都快熄了，也不怕着凉。” “睡得真好，我还想睡。”凌寒就势趴在赫连晋胸口，用脸蹭蹭温暖的胸膛，不一会闷着头又睡了过去。 赫连晋无奈把她抱起来，“去镇上吃点早餐？” “我要吃馄饨……”凌寒迷糊着咂咂嘴，寒冷的早晨吃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喝一口冒着热气的汤，是多幸福。 “那快起来洗漱，不然馄饨就卖完了。”赫连晋几乎是半抱着把人带出了里间。 雁翎雁羽已经准备了洗漱用具，两人很快清洗完毕，凌寒这才清醒过来。 “再为你梳小辫？”赫连晋捞起凌寒披散的发丝，他好像对梳头这事儿还有点意犹未尽。 “行啊。”凌寒很听话的把身子转过去，这个梳头小哥服务一流，暂时还舍不得换。 雁翎过来收拾洗漱用具的时候，顺便禀告了一下鹿澜的情况。 “禀王爷，那个鹿姑娘一夜相安无事，按时喝药，按时起床。只是……”雁翎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只是她一直打听王爷和凌寒姑娘的事情。” “打听我们做什么？”凌寒眯着眼睛正要转过身来，头上被赫连晋轻轻敲了一下。 “转过去。” “哦。”凌寒眯着眼睛，继续问道，“她没说自己身世？” “大概说了一些，和昨天与王爷姑娘说的内容无异。”雁翎昨天就在马车外边守着，里面说了什么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行吧，过一会儿我们去镇上吃点早餐，她身上带伤不宜活动，就留在马车里吧。”凌寒挥手让雁翎回去了。 他们的车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辆马车是专门做饭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就让炊事兵做了饭在路上吃了。 赫连晋很快把辫子头梳好了，凌寒换了衣服，又找了根同色发带绑上，只要她不用原声说话，看起来倒像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 这是进入西怀国以后经过的第一个小镇，他们有通关文牒，很快就被放行进了城。 早上人还不算多，不过街头许多卖早餐的已经早早出摊。 因为凌寒是男装，赫连晋不便牵手，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挑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早点铺子坐下。 “老板，来两碗馄饨。”赫连晋放了一块碎银在桌上。 “好嘞。” 店老板是个憨态可掬的胖大叔，笑眯眯的端了两碗馄饨上来。 “哟，二位长得真好看，肯定不是当地人吧？我们这儿没这么好看的人。”老板做比较似的比划了一下自己。 忽然，又一惊一乍地把桌上的碎银退回给了赫连晋，“两个铜板就足够了，您这太多了，我不敢收。” “大叔可真实在。”凌寒粗着嗓子笑道，从荷包里掏了几枚铜板递给他，多出来的权当小费。 “多谢小公子。”老板呵呵笑着，安心把铜板收下。 见左右没什么人，老板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二位面善，就跟你们说啊，最近镇子上不太平，您以后千万别这么大方了。财不露白，被贼人盯上就不好了。” 第305章 通缉榜 凌寒听这话赶忙天真无邪的眨了眨眼睛，很八卦的问道：“老板，我们今天刚到这镇子，有什么事儿还望指教啊。” 老板见摊子上也没其他客人，干脆拽了把椅子坐下，低声说道：“最近这一片出了个贼。镇子里有几户人家都被偷了。” “都偷了什么？” “说来也怪，偷的都是一些珍稀的玉器。被偷的也不全是有钱人，我家隔壁牛奶奶家里穷，但是有个祖上传下来的玉菩萨，都被偷了。”老板唏嘘的叹口气，“你们说那个贼缺不缺德？” “缺德。”凌寒果断点头。 且不说人家那是祖传的菩萨，就说偷人信仰之物，光这一条就足够遭报应的了。 老板还想说什么，刚巧有其他客人来吃早点，匆匆叮嘱了一句让凌寒他们小心，就起身招呼客人去了。 “赶紧吃完了，咱们回去。”赫连晋轻声说道。 “嗯。”凌寒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些话不方便在大街上说，以防隔墙有耳。 两人快速吃了馄饨，又买了些芝麻饼打包带走，回到马车的时候，给其他人分发了去。 凌远起得晚，等他起床的时候，赫连晋与凌寒早就出去了，让他觉得很郁闷。 “你们俩真不够意思，去吃早餐也不叫我。”凌远坐在赫连晋马车里，气鼓鼓的咬了一口芝麻饼。 凌寒瞪他，这电灯泡真不自觉。 等凌远吃完饼，凌寒把刚才早点铺子老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说奇怪不？” “奇怪。”凌远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茶，不紧不慢的掏出帕子擦干净嘴巴，这才又说道：“西怀国以玉雕最为出名，但当地玉石质地并不好。好玉几乎都出自南萤国与波卧国。” “玉石不值钱，所以来料加工然后再高价卖出去吗？”凌寒一想也是，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通过发展技术的渠道致富才是王道。 “不错。” “既然本地玉器不值钱，你说那个贼偷当地人的玉器干嘛？” “老板不是说了吗？被偷的都是珍稀玉器，肯定不是当地出产的，没准就是南萤国或波卧国的好玉呢？”凌远不以为然的说道，“很快就到了三国交界的区域了，这种地方治安一般都一言难尽。” “哦。” 凌寒估计也就是店老板好心提醒，反正对老百姓来说，偷什么都是偷，让他们提防着点。 “等采办的侍卫一回来，咱们就赶紧上路。抓贼还是得看官府。”凌远看了看时辰，他们还有将近十天的路要走，抓紧时间与百媚生汇合这才是正事。 三人正说着话，乐千帆拿着药箱走了过来。 “乐神医，又给鹿姑娘看病呢？”凌寒指了指身后。 “是啊，她身体好得挺快，不用担心。”乐千帆说着话的时候一直拧着眉。 表情和话语很矛盾，凌寒不禁问他怎么了。 “我让她下来活动活动，毕竟闷在马车里很难受，她立刻就说腿疼得站不起来，也是奇怪。”乐千帆很不理解的说道。 凌寒笑道，“那就是不想下车的借口呗。别管她，随她去。” “也好。”乐千帆也不好勉强他人。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出去采办补给的侍卫陆陆续续带着新买的东西都回来了，等装好车，一行人赶紧上路，离开小镇。 出镇的时候，凌寒撩开门帘随便看看外边的精致，目光扫过告示牌的时候，她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赫连晋闻声靠近她，一同往窗外看去。 与此同时，马车启动，赫连晋并未看到任何可疑的事务，就问凌寒。 “我看见有张榜，上面画了个姑娘。”凌寒也只是短暂一瞥，并未看清那是什么榜。 只是看发型知道是个姑娘，不过只有侧脸画像，不知道正面如何。 “城门口的告示，多为通缉所用，或许是个逃犯。”赫连晋淡淡说道。 “哦。”凌寒放下窗帘，忽然一拍手，“啊！” “又怎么了？”赫连晋见她一惊一乍的，跟着吓了一跳。 “我好像看到一个贼字，莫非那姑娘就是小偷？”凌寒睁大眼睛，忽然脑中闪过一点精光。 凌寒抓住赫连晋的手，低声问道：“你觉得那个鹿姑娘可疑吗？” “西怀国，鹿姑娘，玉器……”赫连晋沉默了一下，“你在西关城买的玉佩，的确是说出自西怀国黎城的鹿氏玉器？”tgv6 “是啊。”凌寒点头，“她昨天说她姓鹿的时候，我就觉得太巧了。不过也没多想，万一是同姓呢。但今天看来，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而且，你说刚才那张榜是通缉逃犯所用，她表现的不就像个逃犯？” “的确如此。”赫连晋微微颔首，朝门外唤道，“清明。” “属下在。” “你去镇口将通缉榜揭来。” “是。” 清明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张榜揭下来，带回马车给赫连晋奉上。 赫连晋将那张榜打开，果然上面写的是通缉榜三个字。 上面画了一个女子的侧面像，看起来的确和鹿姑娘很像。 画像底下写了几行字，大致意思是说最近几个月黎城，边城都有专门盗窃玉器的贼出没，半个月前流窜到了这个镇上。 造成了许多人家珍贵玉器被盗，有人目击过盗贼的模样，特此通缉。 “黎城是西怀国都城，按说富庶的地方有小偷还想得通。可是边城跟这个镇子都来偷，你觉得是不是很奇怪？” 凌寒摸着下巴，逐条分析着线索，“而且，她只偷玉器。我觉得不一定是为财，肯定有其他的理由。” “的确。如果只为财的话，黎城那么多大户人家，随便偷些金银珠宝就可以了，偏偏偷窃玉器……” 赫连晋把通缉榜卷起来丢到一边，从案几上取来纸笔，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西怀国国土狭长，从黎城到边城，再到这个镇子，几乎是从北到南的路线。”赫连晋指着标出的几个点冲凌寒解释道，“越往南就越接近南萤国与波卧国。” 凌寒皱着眉头看着那张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她一拍巴掌，顿时恍然大悟。 第306章 目的何在 “我明白了。虽然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黎城鹿氏玉器的鹿姑娘，但她的目的就是玉器。”凌寒指着地图，在几个地方点了点，“要是为财，不可能从大城市偷到小地方，一般是反着来才对吧？” “不错。” “她反其道而行之，肯定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玉器。哥哥不是说西怀国玉石质地不好吗？好的玉都产自南萤国和波卧国，而西怀国以玉石加工见长。” “是的。”赫连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买玉佩的时候，店老板说了黎城鹿氏玉器工艺最好，鹿姑娘擅长雕刻。如果她是那个鹿姑娘的话，肯定是为了寻找玉器的什么秘密。” 赫连晋点头赞同，“玉器能有什么秘密？” “不知道。”凌寒也一头雾水。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线索了，能让他们猜到这种程度，也是收获颇多。 “对了。”凌寒打了个响指，“她所说的可怜身世很可能是编的，身上的伤口估计是被人抓住了，鞭打而成。” “抓住她的人并未报官，不然就不会有通缉榜的出现了。”赫连晋眼眸微动，“或许抓住她的人知道她的目的，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所以不去报官，而是动用私刑。” “很有可能。而且我觉得说不定她就是被镇上的人抓住了。不然怎么装腿疼不愿下马车？肯定是害怕遇到仇人。” 凌寒说完，头上冒了几道黑线。 这么说来，鹿姑娘冒死从仇家手里跑了出去，然后他们救了她，又把她带到了最初逃跑的地方。 怪不得鹿姑娘不愿下马车，她心里一定卧槽卧槽的吧？ “唉，天意弄人啊。”凌寒哀叹一声，四肢无力靠在软榻上，双眼漫无目的的打着转，“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不能赶紧把她送走，这样麻烦事就远离我们了。” 凌寒一直被凌远视为麻烦精，只要有她掺和的事情，肯定麻烦接踵而至。 鹿姑娘被他们救了，如果是普通受伤的姑娘倒也罢了，偏偏是个奇怪的毛贼。 真有点像烫手山芋，接着不是，不接也不是。 “路上还有几日时间，可以对她多加试探严加看管。你不必担心，一切交给我就行。”赫连晋伸手捏了捏凌寒气鼓鼓的腮帮子。 “肯定要试探的，万一她的仇家追上来了，咱们又多了件麻烦事。”凌寒一把将他的手拍掉，“别乱捏啊。”tgv6 他们在路上，为赫连晋解毒以及西关城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实在是不想再去浪费时间管那些与他们不相干的个人恩怨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没必要。 “清明。”赫连晋叫到。 “属下在。”清明一如既往的神速出现在赫连晋面前。 “去查一下黎城鹿氏玉器，尤其是玉雕师鹿姑娘的行踪。”赫连晋命令道，“再统计一下丢失的玉器都是什么样的，产自何地。速去速回。” “是。” 清明一走，晃晃悠悠的马车车厢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赫连晋与凌寒不约而同的看着那张通缉榜，寻思着鹿姑娘的目的何在。 第307章 看起来超凶 西怀国不大，以清明的轻功之力，从小镇到黎城三天就可以往返。tgv6 不过事关紧急，等不了那么久，赫连晋命他一天之内到达黎城，打探到消息之后立刻飞鹰传信，这样等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了。 马车在路上且慢慢行着，凌寒时不时让雁翎雁羽过来报告鹿澜的情况。 不过鹿澜心挺大的，在车上老实养伤，从不下车，也不问其他。 到了傍晚时分，河图接替清明的工作，前来禀报。 “王爷，前面有个小城名为玉城，您看今晚是继续赶路还是投宿一晚？” “去找间客栈吧。”赫连晋命道。 凌寒与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玉城看规模比之前的小镇大不了多少，不过倒还干净漂亮。 进城以后，主干道两旁的建筑房屋看起来很气派，估计是个财力颇丰的地方。 河图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玉城最好的客栈，刚好是淡季，客栈里没人住宿，他们便包下了所有房间。 所有人都入住客栈，鹿澜自然也不能例外。 凌寒特意让雁翎雁羽将她安排在自己房间隔壁，说是方便照顾。 鹿澜不疑有他，便道谢以后欣然接受。 “雁翎，伺候鹿姑娘更衣，一会在楼下厅堂吃饭。”凌寒不忘叮嘱一句。 回到房间，赫连晋正在屋里换衣服，见凌寒进来，象征性的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继续脱。 “……”凌寒翻了个白眼，自己转过身去不看他。 “好了。” 凌寒再转过身的时候，就见到赫连晋一袭月白色锦袍，领口袖口收紧，上面还各点缀了一颗小小的白色玉石扣。 “不错，把这个戴上。”凌寒取来一个圆形玉佩给他戴在腰间。 正是她在西关城买的日月同辉玉佩中的一个。 “你不戴？”赫连晋见凌寒把弯月形的玉佩装进荷包，奇怪地问道。 说好的情侣玉佩呢？ “我戴这个。”凌寒从荷包里拿出另一枚玉佩，在赫连晋面前摇了摇。 凌寒手上的那块玉佩是百媚生离开景城之前送给她的，玉石产自波卧国，是块难得的好玉。 “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凌寒说着把赫连晋推搡出里屋。 她才不像某人那样厚脸皮，当人面就可以宽衣解带的。 凌寒换了身圆领的黑色长袍，腰间松垮地绑了一根系腰带。 面前有用淡黄色丝线绣成的老虎头暗纹，用小白做原型找绣娘绣的，看起来超凶。 腰带与衣服滚边都是与丝线同色，穿上皂靴，凌寒的身板看起来又高大了几分。 凌寒将百媚生给她的玉佩挂在腰间，在黑衣底色上非常显眼。 “到时候咱不用开口，等鱼儿上钩便是。”凌寒挑挑眉。 “看来你胸有成竹？” “如果咱们的猜测没错，她不可能不感兴趣。走着瞧吧。” 凌寒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赫连晋在后面无奈摇头。 整间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面对大手笔的客人，客栈老板自然是热情周到。 一楼大厅里摆了好几桌美味佳肴，整栋客栈都飘着香气。 凌寒跟赫连晋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等着他们。 鹿澜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果然人靠衣装，她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仔细看的话，鹿澜其实长相很清秀，并不像凌寒那般美的张扬，就像一朵无害的小雏菊。 “久等了，都就坐吧。”凌寒先冲众人打招呼，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瞥过鹿澜。 “鹿澜见过恩公，夫人。”鹿澜屈膝行了个礼，忽然眼睛一亮，“咦？” 凌寒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她正看着赫连晋腰间的玉佩。 “怎么了？”凌寒明知故问。 “不知恩公的这枚玉佩是在哪里入手的？”鹿澜问道。 “是我在路上买的，好看吧？”凌寒代替赫连晋回答。 “实不相瞒，这枚玉佩是我做的。”鹿澜有些骄傲的说道。 凌寒很惊讶的张大嘴，“啊？原来你就是西怀国鹿氏玉器的鹿姑娘？我可是听玉器铺子的老板一直夸你呢，久仰久仰。” 鹿澜有些不好意思，掩着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承蒙夫人看得起。我当初做了一对儿，就是想给有情人佩戴的。名为日月同辉，应该还有一枚弯月状的玉佩，莫非在夫人手上？” “不错，是在我手上。不过我最近比较喜欢戴这个。”凌寒说着将腰间的玉佩晃了晃，边注意观察鹿澜的表情。 果然，鹿澜眼前一亮，她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凌寒放下靠了一步。 “这真是块好玉。” 凌寒手握绳子，将玉佩随意地轮了几圈，毫不在乎的说道：“其实，我对玉石没多大兴趣，也不懂如何分辨好坏。这是个朋友送的，觉得好看就戴在身上，什么时候腻了，再换一个。” “夫人说的是，玉石本就是佩饰，要是所有人都珍惜一个，那我们做玉器生意的不就活不下去了吗？”鹿澜陪笑道。 “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吃饭吧。”凌寒招呼道。 赫连晋坐在主位，凌寒坐在他左手边，凌远居右。 凌寒冲鹿澜招手道：，“鹿姑娘坐我旁边吧，既然你是玉雕师，我家里有好些玉石，可以请你帮忙雕刻？” “夫人请尽管吩咐。” “好。” 桌上都是当地特产，玉城已经偏西南方向了，并不似泓元国西部那么寒冷，店家上了一些味道不是那么烈的白酒。 “鹿姑娘身上还有伤，不宜饮酒，以茶代酒咱们干一杯。”凌寒举起酒杯，“以鹿姑娘的手艺，定能雕刻出让我满意的玉器来，我提前谢谢你了。” “夫人客气了。”鹿澜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她追问道，“不知夫人的玉石是什么品种？” “这我就不懂了，回头拿给你看。”凌寒说完又皱眉道，“不过……咱们过阵子就得分开了，几天的功夫恐怕雕刻不成吧？” “这……”鹿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凌寒不等她回答，又开口道：“不知鹿姑娘会不会回到鹿氏玉器？不然，等我们从波卧国回来，再去拜访也是可以的。” 第308章 古代版灰姑娘 “波卧国？恩公和夫人是要去波卧国吗？”鹿澜惊奇的问道。 “是啊，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与波卧国的人刚好有一些贸易往来。怎么？姑娘去过波卧国吗？” 鹿澜摇摇头：“我并没有去过。只不过这一次，我的目的地也是波卧国。” “哦？鹿姑娘去那里有什么事情吗？”凌寒略一吃惊，接着像聊家常一样，闲聊道。 “是的。波卧国盛产玉石，又有许多能工巧匠会做出精美的玉雕，我一直很向往哪里。实不相瞒，我家中情况虽然复杂，但是我对玉器却是极为喜欢的。反正我如今是有家不能回的人，如果能波卧国找到一份做玉器的营生，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常住在那里也未尝不可。” 鹿澜叹了口气，看样子家里的事的确让她很烦恼，同时也不难看出，她的确很喜欢玉雕。 凌寒之前听鹿澜说过她的身世，无非就是亲爹不作为，继母夺权。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受益，把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排挤的无处可去，简直就是古代版灰姑娘的故事。 如果鹿澜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她前往波卧国的动机也就是可信的。 “那倒是巧了。”凌寒做出惊讶的表情，继而诚恳的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幸好鹿姑娘有一身好手艺，去哪里都不愁生计。不然的话，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外，实在是让人担心。” “多谢夫人挂心。”鹿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对了，夫人的玉石是在府上还是随身带着？如果现在就有，可否让我先过目一下。” “府里有许多，不过我也带了几件出来，都是原石。如果鹿姑娘感兴趣，过一会儿来我房中一趟吧。” “好的。”鹿澜很乖巧的答道。 “好了，好了，不闲聊了。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凌寒见目的达成，赶忙招呼鹿澜吃饭。 赫连晋一直不言不语，只是时不时的给凌寒夹菜。 而凌远也不甘示弱似的不停往凌寒面前夹这个夹那个。 不一会儿的功夫，凌寒的面前的食物就堆成小山似的，她瞪了凌远一眼，没事凑什么热闹。 凌远觉得很委屈，都给她夹菜，怎么待遇就这么不一样？ 鹿澜见状噗嗤笑出声来，她已经听雁翎雁羽大致说过这些人的关系了。tgv6 “夫人和哥哥关系真好。” “是吗？”凌寒边问边白了凌远一眼。 “唉，我也曾有个哥哥，本来父亲指望他继承家业的。谁知道十岁那年忽然生了重病，没了。”鹿澜声音有些低沉，“我娘年纪大了，生不出来，我爹这才纳妾。” “那妾室生了儿子？”凌寒好奇问道。 “并没有，姨娘生了两个女儿，不过倒是为了生儿子找过不少偏方，都没结果。”鹿澜脸上闪过鄙夷的神情。 “幸好。” “是啊，幸好。”鹿澜松了口气似的叹道，“生了两个女儿都把我虐待成这样，要是生了儿子，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第309章 吃醋了 凌寒比较理解鹿澜的心情，前世的她何尝不是因继母的欺负而被赶出家门的呢？ 不过她不打算同情鹿澜，至少在查明真相之前不会。 毕竟鹿澜的话真伪难辨，凌寒不想把自己的同情心用在无谓的人或事上。 “好在鹿姑娘有手艺傍身，走遍天下都是不怕的。”赫连晋给凌寒夹了一筷子菜，顺口安慰了鹿澜一句。 不过赫连晋的目的是为了结束对话，可鹿澜听后却冲赫连晋笑道，“多谢恩公吉言。” 凌寒看了赫连晋一眼，有些怪他多话。 赫连晋冲她笑笑，“快吃饭，都要凉了。” 鹿澜噗嗤一声笑了，“恩公与夫人真是恩爱，只是为何还未成亲？” “不急。”凌寒闷头扒了两口饭，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急也没用。 “等这次从波卧国回去，就该准备聘礼了。”赫连晋这话算是回答鹿澜，但眼睛却是看向凌远。 “哦。”凌远很没脾气。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只不过凌寒发觉鹿澜好像对赫连晋比较感兴趣，频频隔着自己跟他说话。 虽然赫连晋态度不冷不热，但鹿澜好像并没察觉到似的，依旧有不少话要跟他说。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话这么多？ 饭毕，凌寒喝了杯清口的茶水，起身离开。 并没有看赫连晋一眼，她临转身前，瞥了眼鹿澜，见她并没有跟自己上楼的意思，反而目光灼灼看着赫连晋。 凌寒眉心稍微皱了下，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鹿姑娘，还想看玉石吗？” “啊，是，这就来。”鹿澜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似的，脸一红，起身跟在凌寒身后。 凌寒轻轻应了一声，款款走上台阶。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远怼了赫连晋胳膊一下，“吃醋了。” “是吗？”赫连晋不明所以，他对鹿澜并不热情。 “肯定的。”凌远小声说道，“鹿姑娘看你的眼神不简单啊。” “……”赫连晋冷眼瞥向凌远。 其实他也觉得作为一个陌生人，鹿姑娘未免有些话太多。 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家世与生意，让人不得不多个心眼，觉得她目的不纯。 “我当然不是担心你对寒儿的感情，只不过多了一个爱慕者，寒儿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打算怎么哄她？”凌远嬉笑着打算看赫连晋笑话。 “许久没活动筋骨了，来陪我练练。”赫连晋四两拨千斤堵回了凌远的话，拎着他就去后院练武。 清明不在，其他三名暗卫见着架势，那必须有好戏看啊，纷纷丢下碗筷前去看热闹。 乐千帆笑眯眯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好茶。” 凌寒将鹿澜领进自己屋子，让雁翎取来几块玉石。 他们一路伪装成客商的样子，做足了准备，这些玉石也不过是伪装的道具而已，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tgv6 “鹿姑娘请随便看看，我累了，先进去歇一会儿。” 凌寒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的时候腰间的玉佩不小心滑落。 而她像没注意到似的，径直往里屋走去。 第310章 没想到你这么信任他 鹿澜余光瞥见玉佩掉了，却没正眼去看，她见雁翎进屋伺候凌寒了，而雁羽也没看着自己，伸脚把玉佩踢到自己裙下。 再不小心把手帕掉落，弯腰捡手帕的时候，飞快的从脚边把玉佩捞起，藏在了袖口。 凌寒进了里屋，雁翎在门口偷偷瞥着外边的情形。 “她捡了。”雁翎做着口型，指了指外边。 凌寒颔首，心满意足的倒在床上休息。 鹿澜在外边仔细把玩那些玉石，她本就对玉十分着迷，这些玉石都质量上乘，让她爱不释手。 “鹿姑娘，我们夫人说了，如果你觉得喜欢，可以拿去一块。权当送你的礼物。”雁翎关上里屋的门，出来冲鹿澜说道。 鹿澜手上一顿，差点将一块羊脂玉掉落，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啊？夫人舍得？” “夫人说了，鹿姑娘既然是爱玉之人，赠与你一块也无妨，而且，今后若是有机会，还希望鹿姑娘给多雕刻几块玉器呢。” “请雁翎姑娘替我多谢夫人美意。不过，这玉我不能收。”鹿澜咬了下嘴唇，摇头拒绝。 “这是为何？鹿姑娘莫担心，夫人说了，该少的工费一样不少，这是额外赠与的。”雁翎还想好言相劝。 “无功不受禄，我还没开始雕玉，自然不敢收了。”鹿澜说罢站了起来，“这些玉在我心里都有谱了，回头我画个图样来给夫人过目。既然她休息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雁翎和雁羽又劝说了鹿澜几句，不过她执意不收玉石。 “既然鹿姑娘如此正直，那等夫人醒了，我禀告她就好了。”雁翎表情无奈，却也没再勉强。 “麻烦姑娘替我谢谢夫人。”鹿澜欠了一下身，快步回到自己房中。 回忆着方才那几块玉的特征，鹿澜取来纸笔，开始画图。 玉石产地不同就会有各异的特性，鹿氏玉器能在西怀国甚至周边国家都很有名，和鹿澜的雕工是分不开的。 她不但会针对各种玉石的质地不同而设计出出不同款式，那些新奇的样式与其他玉器铺子也有区别，所以非常受欢迎。 鹿晗画了几笔，就听见屋外传来嚯嚯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比武。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朝下看去，刚好面对着客栈后院。 赫连晋和凌远两人在院中切磋，一个人身着月白色锦袍，另一个人一身红衣，两道虚影交缠在一起。 凌远晃了一个虚招，探向赫连晋下盘，却被他及时识破，只需一挡，便将凌远打退两步。 同时，赫连晋迅速转身停在了距离凌远两米远的位置，那动作宛若惊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夜风吹起，赫连晋垂在脑后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被扬起，又飘逸的散落在肩头，十分潇洒。 鹿澜看着他，不禁胸口怦然跳动，扒在窗棱上的双手也逐渐收紧。tgv6 赫连晋感到有视线，很警惕地仰头看去，只见有间房开着窗，却没有人影。 鹿澜蹲在窗下，幸好她反应得快，不然要是正对上视线就太尴尬了。 “看什么呢？”凌远走过来顺着赫连晋的视线望去，脸色顿时黑了一圈。 他认得那是分给鹿澜的房间，大冷天的开着窗，想也知道她在看谁。 赫连晋收回目光，看着凌远的黑脸，“你怎么了？” “没事！”凌远冷傲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凌远准备回去跟凌寒告状，刚踏上二楼台阶，就见鹿澜下楼来。 “天都黑了，鹿姑娘要去哪里？”凌远冷着脸问道。 “凌公子好，我，我晚上吃的有点多，去楼下走走消个食。”鹿澜后退了一步，低头答道。 “哦，姑娘家晚上还是别乱走的好，万一遇到坏人……” 凌远拖了个长音，话说没说完就走了，表现的态度和话语内容不同，完全没有关切之意。 “多谢凌公子关心。”鹿澜低声应了一句，匆匆往楼下走去。 赫连晋一人在院中又打了套拳法，他何尝不知道凌远是因何而生气。 他以为只要自己心无旁骛，没必要这般信不过他。 事实也是他的心中除了凌寒再装不下第二人了，凌远的担心纯属多余。 赫连晋从来都是行动多余口头表达的人，和凌寒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他说甜言蜜语最多的时候了。 若再让他冲凌远表示真心，他有些不善表达，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凌远明白。 心中所有郁闷聚集于拳上，提气运掌一气呵成，将一套简单的拳法打的嗖嗖生风。 赫连晋察觉到有人靠近，伸出拳头向背后袭去。 “啊！”鹿澜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她本来是想来跟赫连晋打招呼的，没想到迎接她的竟然是迎面一拳。 幸好赫连晋及时收手，不然她的脸肯定会砸进去一个坑。 “鹿姑娘？”赫连晋收回拳头，皱眉低呼一声。 他自然能凭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谁，刚才那一拳不过是吓唬她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恩公。”鹿澜惊魂未定，她拍着胸脯顺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散步，刚巧见到恩公在练拳，就想来打声招呼。” 鹿澜轻笑了一声，抬头见赫连晋的额头有细汗泌出，便掏出帕子抬手就要给他擦汗。 “啧啧啧，你瞧他那样子，自己没手吗？还让人给擦汗？！” 楼上，凌远倚着窗口，偷偷观察院中情形，“寒儿，你真不来看啊？鹿姑娘都给你家晋儿擦汗了。” 凌寒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揉了揉太阳穴。 凌远一进门就跟她各种数落鹿澜，吵得她头疼。 “哥哥，晋儿又不是傻子，她想擦汗也得近得了身啊。你就别自编自演了。”凌寒无语。 赫连晋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区区鹿澜，他不会看在眼里。 凌远看着院中独自尴尬的揉着帕子的鹿澜，嘴角勾起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信任他。” “那是自然，我既然选定了他，自然对他有信心。若他朝三暮四，我定饶不了他。” 第311章 说话不要大喘气 凌寒挑眉，纤纤玉手从桌上取了一颗葡萄，轻轻一丢，那颗葡萄便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她仰头半张的嘴里。 那姿态成竹在胸，仿若要是赫连晋负了她，她定会将他折腾的生不如死似的。 凌远见凌寒的模样，面带微笑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甚至有些阴毒之感。 最毒妇人心啊。凌远暗道。 心想着今后若是跟人结亲，一定要找个单纯可爱的。 “定饶不了谁？”赫连晋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凌寒正嚼着葡萄，甜腻的汁水还未咽下，便因这突如其来一声卡在嗓子眼里，引起阵阵咳嗽。 凌远捂脸，要不要这么丢人？刚才那狠毒劲儿呢？和现在判若两人，简直没眼看。 赫连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拍着凌寒后背，“怎么吃东西都会被呛住？” “……” 凌寒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你忽然出现？ 凌远关上窗，抄手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又能看好戏了。tgv6 谁知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凌远，异口同声道：“你先出去。” “……” 凌寒好容易止住咳嗽，接过赫连晋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眼睛却不忘瞪着他。 要是目光如刀，肯定会在赫连晋身上剜出两个血口子来。 赫连晋见她这幅模样，觉得好笑又异常可爱。 “鹿澜找你干嘛？”凌寒直接问道。 她连鹿姑娘也不叫了，干脆直呼其名，可见心中还是略有不爽。 “偶遇。” “我才不信。”凌寒撇嘴，方才餐桌上鹿澜就越过她跟赫连晋提了不少问题，逾越的太过明显。 “无所谓，你我都不在意的人，何必为她气恼？”赫连晋给凌寒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我也不是吃醋。”凌寒哼唧了一下，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她动机不纯，反正得提防着点。” “的确。”赫连晋点头，他其实很想说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哪有那么好骗。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同凌寒所说的话就对了。 说话间，雁翎来说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凌寒看了眼赫连晋，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就咳嗽了一下，“呃，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不如一起？”赫连晋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的话却像是登徒子一般。 不过他眼光沉稳，神态自若，就好像在说“一起吃饭”一般毫无猥琐之感。 “……”凌寒皱眉，同屋而眠已经破了大尺度了，竟想一同沐浴，简直得寸进尺。 刚想开口斥他，赫连晋又缓缓开口，“这间套房的浴室有两间。” 凌寒无语，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 两间浴室相邻，中间有木板相隔，上面却是空的，两人同时沐浴还能说话。 凌寒起初还觉得挺别扭的，不过她想起在楼州城的回收，赫连晋曾为她解毒而带她去温泉。 比起那时候的赤诚相见，现在有块隔板，好像也不会那么不好意思了。 见凌寒许久不说话，赫连晋在那头幽幽问道：“在想什么？” 第312章 意外收获 凌寒靠着浴桶，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脑中什么都没想，被他这么一问回过神来。 “没什么。夜长梦多，咱们明天早点赶路吧。” “好。” 凌寒听着隔壁起了哗啦啦一阵水声，知道是赫连晋出浴了，她也泡了很久，看着时间差也赶紧擦干身上换好衣服。 “现在什么时辰了？”凌寒很自觉的坐到赫连晋身边，背对着他，让他烘干头发。 “刚到戌时。” “哦。”凌寒估摸着时间，戌时也就是八点多。 鹿澜刚才去楼下“偶遇”赫连晋碰了一鼻子灰，估计这时候应该回到房里做正事了吧。 “我出去一下。”凌寒等头发干了，随便拿条丝带一绑，披着披风就出去了。 “不需要帮你？”赫连晋在她身后问道。 “小事一桩，不用你出马。”凌寒冲他单眨了一下眼睛，旋身关门走了。 凌寒在走廊里吹响口哨，不一会儿雁翎过来了，“姑娘，她在屋里画图纸呢。” “这么认真尽责？”凌寒笑道，“继续盯着，有消息了叫我。” 说罢，凌寒就挥手让雁翎先回屋，她在走廊里等着。 她的内力还不足以让她无声息地躲进一个人的房间中不被察觉。 啧！ 凌寒咋舌，自己这一路一有空就练习内力心法，虽然比起刚穿越来的时候强了不少，但还是弱鸡一个。 虽说她也想循序渐进，但要是能恢复原主的武功，岂不更好？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转机。 凌寒兀自心烦的时候，听到雁翎传来的微弱信号声，她忙收回思绪，走到声源处。 雁翎靠墙的地方搭了个梯子，正在上面冲凌寒招手。 凌寒悄无声息的爬上梯子，顺着屋梁爬到一个三角暗格里。 “只要不出声，在这里就不会被发现。”雁翎用内力传音给凌寒。 鹿澜的房间并非套间，而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单间。 一边的墙壁前是床，另一边是博古架与书桌，中间的活动空间很小。 凌寒顺着缝隙往下看去，刚好就能看到鹿澜正坐在书桌前，桌上有几张纸，是她刚画完玉器的图纸。 鹿澜正专注地看着手上，像是在把玩一个什么小物件。 正是凌寒故意掉落，被她捡去的那块玉佩。 鹿澜爱不释手的左右翻看了一阵玉佩，忽然跑到房门口把门拴起来，又检查了一下窗户，这才又坐回原位。 她撩起衣服，将缠绕在腰间的绷带层层剥下。 凌寒很奇怪的看着雁翎，这是要换药了？ 谁知下一瞬，她就见到鹿澜把绷带褪去之后，竟取了本书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书，竟被她这般藏着掖着。 鹿澜将那本书翻开到一页，平铺在桌上，随后拿起玉佩，像是在照着书比对着什么。 凌寒视力极好，她略微往前探了探身，刚好能越过鹿澜的头顶见到那本书上的内容。 那是本图文并茂的书，因为距离问题，她虽然看不清所有字，但能依稀辨别一些较大的抬头字还有图。 四……神……之…… 凌寒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能认清的字，忽然她眼睛睁大。 四神之匙？ 鹿澜怎么会有四神之匙的书？ 赫连晋此去波卧国的目的，正是寻找四神之匙的线索。 据百媚生所说，四神之匙的玉石叫阿格软玉，产自波卧国一个叫阿格的地方。 他们其实并没有把握能立刻找到其他两枚玉佩，只是因为阿格或许有他们需要的线索，这才不惜跋山涉水前往一探究竟。 而鹿澜手上竟然有关于四神之匙的书籍，虽然不知道她如何得到的，但仅凭她这般宝贝劲儿，可想而知这本书并非易得。 百媚生送给凌寒的那块玉佩并非四神之匙其中之一，只不过与其材质相同，都是产自阿格。 凌寒当时是想试探一下鹿澜，没想到真被她试探着了。 鹿澜在见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只不过凌寒没想到，她除了知道那块玉佩是阿格软玉，竟然还知道四神之匙的事。 这就是意外收获了。 凌寒冲雁翎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出了暗格回到走廊。tgv6 “雁翎，你看到我的玉佩了吗？”等雁翎收了梯子，凌寒忽然扬声喊道。 “啊？什么玉佩啊？”雁翎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我今天戴的那个啊，那可是百里公主送的，要是丢了怎么办？”凌寒四下寻找，声音很是焦急。 鹿澜正在里面看书，猛然听到凌寒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还不急缠好绷带，她又不敢将书随便放在书桌里，便塞进腰间，打开门来。 “夫人怎么了？”鹿澜问道。 “我的玉佩不见了，我记得吃饭的时候还在的，沐浴出来就找不到了，”凌寒哭丧着脸，“那可是波卧国的百里公主送的玉佩，我这次去波卧国就是为了见她，要是把玉佩丢了，那她还不得生我的气啊？” “啊？”鹿澜一听这话也愣了，她以为凌寒的玉佩是行商时买的，谁知道会有这么大来头。 她刚才胡乱将玉佩塞进袖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好，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装玉佩的袖口，不想让它意外掉落。 凌寒余光一直瞥着她，料定她短时间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藏物之所，必定会将东西带在身上。 于是，她装作很气恼的样子，猛然指着雁翎凶道，“还不快去找？不然要你好看。” 收回手臂的时候动作过大，不慎碰到了鹿澜的胳膊。 凌寒顺势借力，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又正好碰到了鹿澜。 鹿澜比凌寒矮半个头，被打到胳膊的时候她本就心虚，没想到凌寒会再撞上来。 只听着当啷一声脆响，鹿澜的袖口里掉落一块玉佩。 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咦”了一声，凌寒捡起玉佩看向鹿澜，“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是这样的。”鹿澜心虚的往后靠了几步，忽然腰间一松，又掉落了一个东西。 正是刚才她匆忙间没有藏好的那本书。 “这是什么？”见鹿澜要弯腰去捡，凌寒眼疾手快将书拾了起来。 第313章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鹿澜很惊慌，立刻就要扑身上前去抢书，奈何雁翎眼疾手快将她双臂抓住，背在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把书还我！”鹿澜面色狰狞，大吼道。 “啧啧啧，这么宝贝这本书啊？”凌寒随便翻了几页，把手卷成一个卷，在手心里拍了几下。 这时候，雁羽也赶了过来，她将百媚生送的玉佩拾起，递交到凌寒手上。 “夫人，我求求您，把书还我好吗？这是我家传的宝贝，实在是不能让外人看的。”鹿澜很快哭丧下脸，她猛然抬头，“对了，那块玉佩实在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本想立刻还回去的，可是夫人在休息，不想打扰您，这才暂为保管。” 鹿澜一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倒成了拾金不昧又体贴凌寒的好人了。 “带进去。”凌寒拢了拢披风，夜里走廊上还是有些凉气逼人。 雁翎将鹿澜押进了她的房间。 凌寒慢悠悠走了几步到了书桌前，拿起几张图纸看来了起来，“这些是鹿姑娘为我画的玉器图？还不错。” 不得不说，鹿澜在设计造型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她仅仅在凌寒房中看了一会儿玉石，就知道该把它们做成什么样子最好。 只不过，凌寒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凌寒这几个月来也见过不少玉器摆件，都是古色古香的样式。 可鹿澜的设计却与其他大不相同，就比如那对“日月同辉”，就很有现代的简约气息。 凌寒的手在图纸上拂过，她问道：“鹿姑娘这图样是自己想的？” “是的。”鹿澜被雁翎押着，没好气的答道。 “都是我喜欢的样式。不过画起来很费事吧？如果是电脑绘图会更简单点。” 说完，凌寒紧紧盯着鹿澜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微笑的表情。 如果鹿澜表现出一点吃惊，那么她敢肯定，鹿澜就是书上写的那个西怀女，同她一样来自现代。 可出乎凌寒意料，鹿澜听到“电脑绘图”这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面部表情也同样是懵的。 由此可见，她并未听过这个词，更不是那个穿越的前辈。 凌寒啧了下舌，既然不是穿越之人，又会画这种现代才有的设计图样。 那这些设计的原版肯定不是出自鹿澜之手。 “鹿姑娘，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跟我撒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你就对我撒了三次谎。” 凌寒叹了口气，将图纸随便丢在桌上，自己则悠悠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我哪里撒谎了？” “呵呵，真没一句实话。”凌寒翘起二郎腿，把手背过来看着自己晶莹剔透的指甲，“你的身世或许也是假的，之前小镇上的毛贼其实就是你吧？” “……”鹿澜没想到凌寒忽然来这么一句，她楞了一下。 “看来我猜对了？”凌寒眉毛一挑，她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许多线索就好像散落的珠子，拢在一起也没有头绪，可只要找到了一条绳子，就很好把它们穿起来。 “我并没有。”鹿澜拧过头去，死不承认。 凌寒把书摊开，一页一页的翻看，终于找到了之前鹿澜看的那一页书。 里面记载了四神之匙的产地，由来，甚至还提到了宝藏的事情。 不过关于宝藏地址，书中并未提及，只是说这四块玉佩分别散落在四个国家。 波卧国，延国，隋国以及西怀国。 凌寒之前的玉佩是梅之敬给她的，属于隋国。 而泓元国皇上手里的那块是靖渊侯寻来的，回头问问凌远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样的话，就排除了两个国家，今后他们寻找的时候也不至于毫无目标。 目标已经缩小到了这个地步，凌寒很是欣慰。 不过她没看关于宝藏的内容，目前四块玉佩还没集齐，无需多看。 “你最好老实交待这本书哪里来的。你为何这么关注四神之匙？莫非此去波卧国，目的地就是阿格？”凌寒扬扬手里的书。 “我……”鹿澜刚想开口，凌寒冲雁翎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把她嘴巴给堵上了。 鹿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既然让自己交待，为何又要把嘴堵住？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只要一开口，我就要你保证字字属实。”凌寒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夫人，这里有我们就好了，您回去休息吧。”雁羽言道。 “行吧。你们给我好好地问，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凌寒掩住嘴轻轻打了个呵欠，面色歹毒的说道。 雁羽忍不住低下头，身子微微发抖。 雁翎见状，忙替她答道：“请夫人放心。” 凌寒冷哼了一声，把书和玉佩一同带走了，临走时在门口转了一圈，很高傲的环视了三人一下才离开。 “鹿姑娘，你看，我们也很为难。要是你不招，夫人会惩罚我们姐妹的啊。”雁羽天生圆脸，看着很讨喜的脸庞此时愁云遍布，一双大眼睛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住口！”雁翎呵斥道，“夫人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跟外人嚼舌根，你有几条小命才够？” “啊……”雁羽忙捂上嘴，眼睛还担心的朝门口看去。 “……” 凌寒躲在门口她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偷听，听到这话心里不禁给她们竖起大拇指。 雁翎雁羽要是生在现代，这演技绝对能跻身小花行列啊。 听了一会儿，无非就是雁翎雁羽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无间的先是想套出鹿澜的话。 到后来就开始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凌寒觉得后面没什么悬念了，双手抱着胳膊回到自己屋里。 屋里点了火炉，一进屋简直是温暖如春。 “冻死我了，快让我烤烤火。”凌寒搓着手往暖路边一坐，就不舍得挪地方了。tgv6 “可有结果？”赫连晋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 “喏。”凌寒从兜里掏出书和玉佩，“自己看。” 赫连晋把玉佩放在桌边，翻开书先看了起来。 “这……”他抬头看向凌寒，表情与凌寒起初一样震惊。 第314章 你手下人真随主 凌寒就知道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扬了扬下巴，道：“意不意外？” “意外。” “惊不惊喜？” “惊喜。” 赫连晋翻了两页就把书放下，问道：“她人呢？” “雁翎雁羽正问话呢。”凌寒扭头朝鹿澜房间方向一指，“鹿姑娘说这是她家传的书，不知真假。八成是偷来的。” “不会屈打成招？”赫连晋又问道。 “哟，心疼了？”凌寒挑眉，撇着嘴满口醋意。 “怎么会？只是她并非偷到咱们头上，尚未做出任何坏事……”赫连晋话说一半及时打住，因为他看见凌寒的脸色越来越黑。 “她是没偷还是没机会偷呢？”凌寒从桌上挑起玉佩，在赫连晋眼前晃了晃，“就算是我故意把玉掉落，她大可以不拿走。偷偷拿走了就是有私心。” “的确如此。”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用刑会不会胜之不武。你放心吧，雁翎雁羽她们有分寸，不会见血的。”凌寒摇头叹道。 赫连晋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有人盛传他冷酷霸道，杀人如麻，不过她知道那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他绝不留情。 可平时这么接触下来，凌寒明白他其实不善表达，外边看起来或许冷一些，但内心是火热的。 对弱小会同情，同时，对鹿澜这样不会武功的人，不愿用武力去欺负她。tgv6 因为那样做的话，是对自己人品的一种玷污。 的确是个品性高洁的正义之士。 鹿澜到底做过什么坏事尚不可知，不过只要没有，哪怕是暂时没有伤及他们，武力惩罚都是师出无名。 “王爷气品高洁，我自愧不如。”凌寒故意夸张的说道。 “你在生气？”赫连晋见凌寒的话说的不冷不热，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怪自己。 “你猜。”凌寒扭过头去，干脆不看他。 “……”这是真生气了吧？ 赫连晋不知所措，刚想上前去哄人，就听见一声巧笑从身前传来。 “逗你呢！”凌寒转过头来，眼睛笑的像弯弯月牙，煞是好看。 赫连晋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紧张，凌寒的每个动作神态，每一种态度都能掌握他的情绪起伏似的。 “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咱们还是早点赶路的好。”凌寒捏捏赫连晋的脸，声音轻柔的说道。 “嗯。”赫连晋就势把她的手臂抓住，往怀里一带，“不过还不急，做完一件事再睡不迟。” “什么……唔……”凌寒话还没出口，便被赫连晋用温热的唇堵住了嘴。 赫连晋一直在克制自己，亲热完之后再分头去床上休息，这样他能很快冷静下来。 看着赫连晋一脸不舍与隐忍地推开自己，先回到里屋去的背影，凌寒不禁失笑。 她何尝不明白赫连晋的忍耐，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要是在现代，她早就不管不顾地把赫连晋扑倒八百遍了。 可毕竟这个时代的环境不允许，七情六欲再强烈也只能忍着。 估摸着赫连晋冷静下来了，凌寒褪去披风和外袍，只穿着中衣摸进了里屋。 刚躺下，凌寒就觉得一个重重的臂膀搭在自己身上。 “……”这么急着贴过来，踩着时间差上床睡觉的意义在哪里？ “睡不着？”凌寒轻声问道。 “有点。”赫连晋把人又搂紧了几分，“那本书上写的……” 那本书记载的东西很重要，至少对他们来说，知道书中内容已经明确了目标，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回头让凌远把书的内容都誊抄一遍。”凌寒蹭蹭赫连晋的胸膛，“要真是家传，咱们就还回去。” “好。” “明日起还得加紧赶路，睡吧。” 凌寒拽拽赫连晋的衣襟，或许与百媚生汇合为止，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住客栈了。 连鹿澜这样的百姓都知道了四神之匙，很可能也有其他人会同样觊觎。 夜长梦多，他们不能再耽误了。 “好。” 两人相拥而眠，但各有各的心事，却谁都不曾开口打扰对方。 凌寒连自己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都不知道，只觉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了？”赫连晋见凌寒扶着额头，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凌寒摇摇头，“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 说话间，雁羽端着盆子进来了，“见过王爷，姑娘。水已备好，我伺候姑娘洗漱吧。” “雁翎呢？” “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鹿姑娘晕过去了，她害怕有诈还在看着呢。等会儿我去跟她替换。”雁羽边说着，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洗漱用具。 洗漱完毕，店伙计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供他们用膳。 赫连晋没让雁羽离开，问了她几句话。 “可曾招了什么？” “禀王爷，她说她是偷了家传书册逃出来的，沿途玉器也都是她偷的，身上的伤是被人抓住毒打留下的。” “还有？”赫连晋微微蹙眉，这些可有可无的消息他根本不想听。 “还有……”雁羽忽然压低了声音，“她说知道波卧国谁有四神之匙其中一块玉佩。只是……” 雁羽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赫连晋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没问出来什么结果。 鹿澜是个精明人，知道这个秘密是她唯一的筹码了，所以她不会说。 “唉，你们昨天用什么方法让她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凌寒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很不在乎的问道。 “就是我去厨房取了好多调料，酸甜苦辣咸都搅在一起，打了几个生鸡蛋混在一起，全都喂她喝下。还有……” “等等！”凌寒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折腾了大半宿就套出了那么一丁点没用的情报，用这种方法的确能恶习到人，但还不至于让人说出秘密。 雁羽见凌寒脸色不好看，求助般的看向赫连晋。 “你先出去吧。”赫连晋压住想笑的表情，冷淡地冲雁羽摆摆手。 雁羽很忐忑的往外跑，生怕再被凌寒叫住，这个任务她们完成的的确不好。 “别气了。”赫连晋拽拽凌寒的手柔声说道。 “啧，你手下人真随主。” 第315章 还有这种操作 凌寒的话带着几分挖苦，赫连晋闻言无奈笑道：“军中纪律严明，不可伤及无辜。她们也是尽了本分。” “她们不是暗卫吗？”凌寒奇怪的问道，“难道也有军籍？” “暗卫自然没有军籍，只不过既然是我的暗卫，便要遵从我的纪律。” “唐印宫的人呢？不也照样是你的手下？”凌寒不服气的顶嘴道。 唐印宫是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要是也按他的纪律来办的话，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唐印宫是个例外。”赫连晋很坦然的答道，“不过，也有约法三章，无辜的人不杀，老幼妇孺不杀。” “还有一章呢？” “恶贯满盈的人买一赠一，一分钱可以多杀一个。” “……”凌寒无语，还有这种操作？ “别纠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赫连晋轻笑着捏捏凌寒的脸蛋，他不愿她为了自己操心太多。 “那你就确定鹿澜是无辜的？”凌寒挑眉，她并不觉得如此。 “小偷小摸与说谎，暂时没有大错大非。” 凌寒不以为然，耸肩道：“你就不想从她嘴里知道玉佩的秘密？” “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逼供。”赫连晋很快吃完早饭，漱过口后起身，“我去远儿那一趟。你也不要再去找鹿姑娘的麻烦了，明白？” “嗯……”凌寒犹豫着。tgv6 “不许去。”赫连晋正色道，“方法有很多，不急于一时。答应我，不许去。” “好吧。不去就不去。”凌寒撇撇嘴，先应承下来。 赫连晋这才满意的离开，凌寒见他走了，也失去了胃口，原本香喷喷的包子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她干脆丢下筷子，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不嫩耽误。 就算答应了赫连晋不找鹿澜麻烦，但也不能便宜了她，于是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去找雁翎雁羽。 鹿澜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酸甜苦辣咸全都混在一起。 冬日里房间封闭，还生着炉子，更是烘的那味道酸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凌寒在走廊上都能闻见难闻的气味，她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捏着鼻子进房。 凌寒赶紧把窗户先打开，让房间里通风透气，凉凉的晨风吹进，她终于觉得又活过来了。 鹿澜被双手背后捆在椅子背上，她嘴唇一圈挂着棕色的残渣，衣服上也被淋了不少酱油醋，看着脏兮兮的，味道也很刺鼻。 雁翎雁羽两人分别站在她两边，皆是紧张的看着凌寒，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凌寒从腰间取出皮鞭，还未开口就扬鞭在地上抽了一下。 “啪！” 撕破空气的鞭声在这安静的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以为你们两个会用武力解决，结果呢？就是给她喂了点难闻的汤汤水水？你们以为这是结婚闹新郎呢？”凌寒先冲雁翎雁羽怒道。 凌寒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语。 雁翎雁羽是赫连晋的暗卫，手上不是没有人命的，但是她俩随主——不杀无辜之人。 但这也太…… 凌寒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雁翎雁羽的举动。 不知道她们是来搞笑的还是在闹着玩。 她之所以放心让雁翎雁羽去逼问鹿澜，是知道她们会有分寸，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但也没想到她们就像开玩笑一样，把人绑起来，再喂一些奇怪的调料恶心人。 凌寒很想问问她们，这是一种什么y？ 以为这样就能让鹿澜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她们了吗？！ 凌寒无语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奴婢知错。”雁翎雁羽心知凌寒在演戏给鹿澜看，很配合的低下头认错。 “你们去门口看着，别让人进来。”凌寒撸起袖子，“这种小事非得我亲自来才行吗？” 雁翎雁羽赶忙跑到门口，把门关好守在外边。 “你，你要做什么？”鹿澜双手被捆住，她惊恐连着椅子往后挪动。 椅子腿和木地板摩擦的声音急促又刺耳，凌寒听着心里一阵烦躁，甩手就是一鞭子。 “不许动！不然打断你的腿！” “啊！”鹿澜觉得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昨天晚上是开玩笑，现在开始来真的。你要是不老实告诉我关于那本书上的秘密，我就把你送回黎城见官。想必鹿氏玉器的某些人很乐意见到你这般模样吧？” “不要啊！”鹿澜惊慌万分的喊道。 “那你就告诉我秘密，也省的吃皮肉之苦。”凌寒走近鹿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的鞭子已经高高举起。 鹿澜垂下眼眸，思量着该如何应对，忽然她余光一瞥，见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夫人，我不过是个受继母欺压的可怜人，你为何偏偏与我过不去？我承认我之前说了谎，但是这些谎言对您来说，并不算什么啊。我并没有骗您的钱，也没有偷您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只是还没机会骗我，不然昨日为何偷偷拿走我的玉？我劝你别耍小心思。”凌寒冷笑道。 “夫人，我一直以为您是温柔贤淑的人，您这样就不怕恩公知道了怪您吗？”鹿澜眼角带泪，哭的很可怜。 “呵呵，这事儿轮不到你多嘴。对付你这样的，我有许多种方法。” “什么方法？” “比如让人生不如死，但是又从表面上看不出伤痕的方法啊。”凌寒耸肩，她前世学到的花样的不少。 “夫人竟这般心肠歹毒……” “你……”凌寒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身后空气骤冷，她转过头去，见赫连晋正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她。 赫连晋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凌寒身边，在她面前伸出手掌。 “拿来。”平静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寒把鞭子背到身后，往后退了一步。 说拿去就拿去，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寒寒。”赫连晋正色道，眼中浮现一抹冷峻。 “恩公救我！”鹿澜见两人态度似乎有分歧，便适时的哭诉出声。 “夫人非要我说出书籍的秘密，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可那是我家族的秘密，实在不容告诉他人。希望恩公见谅。” 第316章 附加条件 赫连晋皱着眉头瞥了鹿澜一眼，见她形象狼狈身上又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雁翎雁羽，伺候鹿姑娘洗浴。”赫连晋冷冷丢下一句话，不由分说地拽着凌寒的胳膊就要往出拖。 “你干嘛啊？别碰我。”凌寒甩开赫连晋的手臂，揉了揉手腕，嘟起嘴撒娇似的说道，“你都把我弄疼了。” 赫连晋也感觉自己手劲儿有点大，刚要上前查看凌寒手腕，她却转过身去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见赫连晋与凌寒之间在闹不愉快，鹿澜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其实，要我说出秘密，也未尝不可。”鹿澜被雁翎雁羽松了绑以后，忽然站起来开口说道。 凌寒愣了一下，警惕的看向她，一般这话一出，后面肯定得有个附加条件。 果然，鹿澜见自己的话吸引了人的目光，便冲赫连晋款款施了一礼。 “如果恩公愿意娶我为妻，我便将书中的秘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五一十告诉恩公。” 凌寒听了这话，呆愣了大约几个呼吸间，然后她嗤笑出声来。 “你脑子没病吧？” “恩公，夫人与您并未成亲，又这般阴狠毒辣。我猜，您去波卧国也是为了寻找四神之匙，我有情报，您有能力。为何不与我合作呢？” 鹿澜的话很有道理，但凌寒却很不爽，“作为一个年轻姑娘，你这样要脸吗？” “作为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您跟未婚夫同宿一室，又作何解？”鹿澜反讽道。 凌寒眼中有怒火喷出，先于语言，手中的皮鞭率先甩出。 “啪！” 鹿澜被狠狠地抽倒在地，再抬头的时候，她的脸上从左眼尾到右腮上有一道两指宽的深深血痕。 鲜血溢出，整张脸更加惨不忍睹。 “呵，阴狠暴戾，我说的果然没错。恩公为何会看上你这种女人？真替他不值。”鹿澜呵呵一笑，露出满嘴沾满鲜血的红牙，那形貌十分诡异。 凌寒怒火攻心，抬起腿就照准鹿澜脸上踢去。 “寒寒。”赫连晋出声喝止道。 “你拦我做什么？看我不拔了她的舌头？” “住手！” 赫连晋飞快在凌寒身上点了两处穴道。 凌寒动弹不得，最后干脆被赫连晋整个人拦腰抱起，禁锢在强壮的臂弯中，强行被带离了鹿澜的房间。 “啊！”凌寒被赫连晋一把丢在卧室床上，她挣扎着却因被点穴了无法起来。 凌寒感到腰部很疼，她有些恼怒的低吼道：“你这人……” “寒寒，冷静。” “你先给我解开。”凌寒的姿势很怪异，虽说被点了穴，但身体感官还是有的，这别扭的姿势让她很难受。 “确定你不再去找她麻烦？” “……”凌寒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不去了。” 赫连晋这才帮她解穴，不等凌寒起身，便把整个人抱进怀里紧紧搂着。 “方才对不起。” “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凌寒刚开口，就立刻闭上嘴，她一点都不愿意跟赫连晋说话。 “寒寒？” “……”凌寒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径自出了房间。 凌远正在屋里吃早饭，他晨练回来以后赫连晋先来找他说话，饭都没顾上吃。 这会儿凌寒又来了，凌远觉得奇怪，他看凌寒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愉快。 “寒儿，你……跟晋儿吵架了？” “你吃完了吗？”凌寒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不然的话，依着凌远护妹狂魔的属性，肯定又要去找赫连晋理论了。 “快了。”凌远吃下最后一个包子，很优雅的端茶漱口，又掏出帕子擦擦嘴。 凌远等着凌寒跟他这个哥哥促膝谈心，虽然知道凌寒与赫连晋吵架不算是好事，但作为哥哥，能在妹妹不开心的时候给她安慰，他还是很期待的。 不过这只是凌远的一厢情愿，凌寒见他吃完饭了，指了指门口，“你出去吧。” “啊？” 凌寒不由分说的把凌远推出门去，拴上门栓，她暂时想一个人静一静。 凌远一头雾水的被赶出房门，左思右想还是应该去找赫连晋，他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晋儿？”凌远进门的时候，赫连晋正坐在床上发呆，面前还摆着鹿澜的那本书。 “喂！”凌远猛然拍了赫连晋肩膀一下，这才让他回神。 赫连晋很冷淡的瞥了凌远一眼，继续忽视他发呆。 “……” 凌远很有挫败感，这一个两个都什么毛病？ 自打他进房间，赫连晋就这样老僧入定般的发呆，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而凌寒刚才找他的时候也是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冷表情。 要说这俩人也有意思，吵架就吵架了，生气的方式都一样，都伤害他这个无辜的人。 桌上有备好的茶点，凌远自顾自的斟茶吃点心，实在无聊了就翻了几本书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凌远一个人实在玩不下去了，终于坐下来，死死盯着赫连晋。 “晋儿，你跟寒儿吵架了？” “并没有。”赫连晋依旧闭目打坐，但周身冷若寒霜，让凌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或许是炭火不够量，凌远往炉子里加了几块炭，随意闲聊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闹不愉快。不过寒儿虽说性格很强硬，但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嘛，都是要哄的。” “如何哄？”赫连晋猛然睁开眼睛。 “……”凌远腹诽：你的反应会不会太现实了？ “如何哄？”赫连晋盯着凌远，又追问了一遍。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我再跟你分析分析。” “你懂？”赫连晋眉头微蹙，他忽然想起来，凌远自己还是个光棍儿呢，如何能帮得了他解决感情问题。 凌远不愧是和赫连晋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见他这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瞧不起我不是？”凌远觉得很受伤，“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然我把千帆也叫过来，咱一起说道说道？” “那倒不必。” 赫连晋揉揉眉心，还嫌不够乱的，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凌远说了一通。tgv6 第317章 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凌远听了赫连晋的话，托着腮思索了一会儿。 按心情来说，他是很想揍赫连晋一下的，毕竟让自己宝贝妹妹生气了。 但就帮理不帮亲的层面上来说呢，赫连晋和凌寒各有各的理由，他觉得应该中立。 思考片刻之后，凌远一拍桌子。 “你得去跟寒儿道歉。” “为何？” “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有关系？ 凌远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赫连晋一眼，“多大个事儿，你先道歉。等她态度软和下来，你再跟她讲道理。” “还不是要讲道理？” “道理自然要讲，只不过顺序不同，效果大不相同。这女人生气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跟她讲道理，不然她会觉得你不爱她。反正你先道歉，哄她开心，然后再说你的苦衷就好了，相信我准没错！”凌远拍着胸脯打包票。 “可你没……”赫连晋有些犹豫，凌远这个毫无感情经验的人说出来的话，靠谱吗？ “怎么？看不起我啊？”凌远啧了一声，“我母亲生气的时候，我父亲就是这么做的，百试不爽。唉，你那是什么眼神？就算我没吃过猪肉，不也见过……呸！” 凌远伸手给自己脸上一巴掌，这个比喻非常不妥不孝，希望爹娘不要怪罪。 “真的？”赫连晋将信将疑。 “真的，她就在我屋里，你先去哄她。哄好了咱赶紧赶路。”凌远把人连推带搡赶出房门，又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了，那个鹿澜的话千万不能当真。” “那是自然。”赫连晋很奇怪的看着凌远，他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唉，反正寒儿肯定有不对的地方，但鹿澜火上浇油也是有毛病。你先去哄寒儿吧。快去快去。” 说罢，咣的一声门响将赫连晋隔绝在门外。 赫连晋呆站了几个呼吸间，这才慢慢朝向凌远的房间走去。 他抬起手来准备敲门，却又担心会吃个闭门羹。 凌远也没说该怎么进去，是等应允了再进门还是直接进去，赫连晋表示一头雾水。 “喂，傻站着干嘛呢？”凌远不放心，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刚好就瞧见赫连晋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悄声问道。 赫连晋眼睛一亮，心中很希望凌远能指导一下，但表面上还是做出很淡定的模样。 “叩叩。” 两声敲门声之后，凌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凌寒也不觉得会是外人，边应声边把门打开。 一间门口站着赫连晋，凌寒赶紧要把门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赫连晋一脚踏进门槛，一只手撑在门板上，“寒寒……” 凌寒不理他，用尽蛮力想把门关上，奈何力量悬殊，赫连晋就像是铜铸的雕像似的，往门口一站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那你进来吧。”凌寒干脆把身子往里一让，终于放弃跟他比赛推门。 赫连晋前脚刚进屋，凌寒就往外跑，“我出去总成了吧？” 还没迈出两步，凌寒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硬扛起来回到屋里。 凌寒本来还很生气，挣扎着想要下来，但一看自己被赫连晋扛着的姿势，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想起在前世时，在b站听过的一首方言版恶搞歌曲，原台词明明是“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来，藏起来。” 姑苏方言一说出来，就成了“我想带一个人回屋里头。带回来，扛起来。” 凌寒听一次笑一次，这回终于身临其境了，笑得不停歇。 完全不懂她笑点在哪里的赫连晋把人放在床上，伸手量她额头，“你病了？” 凌寒止住笑，拍下他的手，瞪着他怒道：“你才有病！” “好好好，我有病。”赫连晋谨记凌远教诲，先顺着她说。 “……” 凌寒被噎了一下，很奇怪的打量着赫连晋，冷脸道：“你来干嘛？” “哄哄你。” “……”凌寒扶额，肯定是凌远跟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对你的。”赫连晋垂下眼眸，表情很不自在。 从小到大，他都是宁折不弯的好汉，从未这么违心的道过歉，不过看凌寒的反应，凌远的建议或许是对的。 “知道你哪里不对了吗？” “呃……”赫连晋愣了一下，具体到哪一点他还没想好。 “你就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是不是凌远跟你说，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凌寒学着凌远的语气，拿腔拿调地说道。 赫连晋犹豫了一下，凌寒接着说道：“我就知道是他。” “寒寒。”赫连晋忽然抓住凌寒的手，“远儿说了什么不重要，我的确不该那样对你。只是……” “只是你是正直不阿的王爷，有着高洁的情操，断然看不上我这种下三滥的施虐把戏。”凌寒抢着答道。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赫连晋开口道。 他的音调比平时说话高了几分，又急促了一些，让凌寒一愣。tgv6 她前世做的本就是拿钱杀人的勾当，没什么好洗白的，自己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赫连晋有些痛心，他认识的凌寒是个善良开朗，有时又古灵精怪的一个姑娘。 他没有在她的前世出现，既然错过了前世，他不想再躲过今生。 他想保护好凌寒，不让她再多杀戮与罪孽。 “对不起，我不该吼你。只是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也别再折磨鹿澜了。” “为何不行？她知道那么大一个秘密，如果你不从她口中撬出来，那我们就会一直绕圈子。景城的局势你也知道，本来就瞬息万变，我们耽误的起吗？一旦处于被动局势，结果你想象得到。” 赫连晋也明白凌寒的话有道理，可是军人的自尊和情操让他无法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动手。 只因一己私利就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严刑逼供，这种事，他做不来。 “她……不是犯人，不需要那么残忍。”赫连晋沉下声，换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残忍……你觉得我残忍？” 第318章 你舍得离开我？ 凌寒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她嘴角扯了扯。讥讽地笑道：“呵，你不是刚认识我的时候就见识到我的残忍了吗？” 当初严审延国追兵的时候，她做的事情可比给鹿澜几鞭子要凶狠多了，那时候的赫连晋可不是这种态度。 “那不同。” “怎么不同？”凌寒冷眼看着他。 其实赫连晋当时想留她在军中的理由，她后来也逐渐明白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有一手施酷刑的绝艺，在军中可以有效的审问敌犯。 看着凌寒冷静如霜的双眸，赫连晋脸上浮现一阵心疼的神色。 赫连晋当时对凌寒的身份有诸多怀疑，以为她是隋国的奸细，和延国人一唱一和故意做戏给他看。 在确定凌寒没问题之后，赫连晋很后悔当时的事情，如果知道他会和凌寒相爱，他不会希望她的双手沾染太多鲜血。 残酷的事情，由他来做就好。 赫连晋沉默了一下，轻声言道：“之前对付的是要害你性命的追兵，可鹿澜只是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但她是毛贼，是骗子。并不无辜。”凌寒试图说服赫连晋。 “她是西怀国人，我们管不到她头上。只要她不伤害我们，我们没资格对他如何。” “好吧，那就等着她伤害到我们吧。”凌寒冷笑着讥讽道。 一个人秉性如何，由小便可见大。 鹿澜只是还没机会伤害到他们而已，遇到这样的人，不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难道留着等她伤害到自己以后，才亡羊补牢吗？ 凌寒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她知道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观念不同，要是继续强聊下去，只能闹得更不愉快。 “晋儿，有件事我需要跟你提前报备一下。”凌寒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说道。 “好。” “我不是什么好人。作为杀手的时候，我唯利是图，只要给钱我就是个杀人机器，毫无感情可言。” “……” 赫连晋对这一点并非不知晓，凌寒告诉他自己身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未闻。 他轻轻“嗯”了一声，眉间微蹙，有些心疼凌寒的过去。 不过他的表情在凌寒看来，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凌寒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你若嫌弃这个，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从小就是长歪了的，就算重活一世，我也不一定会很善良。” “可你从未……” “是啊，我从未伤及别人。”凌寒打断他的话，苦笑道，“我有什么能力能伤人呢？” 打，打不过。 武器，冷兵器需要内力支撑，这里又没有手枪大炮。 她如今的力量连自保都不够，这让她怎么伤人？ 没有力量做为后盾，一切都是空谈。 “我承认，重获新生之后我受到你们感染，内心柔软了许多。”凌寒豁出去了，干脆将心中的话不吐不快，“但是，如果面前有大利益当前，我会抓住一切机会，绝不放走任何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嗯。”赫连晋隐约知道凌寒想说什么，他抬起蓝眸紧紧盯着凌寒的眼睛，“有我在，你没必要这样……” “不。本性如此，你不用劝我。” 赫连晋后半句话其实是想说“你没必要这样对自己残酷。” 可凌寒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说自己没必要对人残酷。 “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等我恢复记忆，或许命好能继承梅凌寒的武功的时候，我不会像以前那么懦弱。没准儿还会变得不择手段。”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辅助你夺得大业，为了你，我脏了手亦在所不惜。 不过后半句话凌寒没有说出口，有些话暂时藏在心里就好了。 赫连晋眉头蹙起，一双蓝眸蒙上一层冰霜，眼神都跟着凌厉了三分。 凌寒见他这样，以为是反感自己的做法，惨淡一笑，“你不用觉得寒心，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看不惯我，提前说一声比较好。不然将来再反悔可就晚了。” 说完，凌寒把手从赫连晋的手里抽出，心里忽然也像空缺了一大块似的。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不想被嫌弃，但也并不想被人同情。 前世的身份和遭遇她无法选择，穿越以后，她一直心虚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 尤其是认亲之后，她对凌家是有愧的，同时又担心凌家人会看出什么端倪，没准会认为她是个怪物要置她于死地。 赫连晋对她的身份很清楚，且并不介意，但这就不表示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施舍。tgv6 感情是相互的，付出与回报相辅相成。 凌寒在赫连晋这里得到了许多前世未曾有的关怀，感情，所以她想竭尽可能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但是，他……好像并不领情…… 凌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说道：“不如这样，我答应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但是鹿澜除外。” “寒寒……” “别。”凌寒伸手堵住赫连晋的嘴唇，“我意已决。我不会放过任何关于四神之匙的秘密，对事不对人，就算今天知道秘密的不是鹿澜，是其他人，我还是会这么做。你要么答应，要么干脆派人送我回到楼州城，从此我们江湖不见。” “你不要意气用事。”赫连晋抓住凌寒的手紧紧握住。 “不是意气用事，如果不能辅助你，我留下还有什么用？景城那地方不合我性子，回到楼州城以后，我还能浪迹天涯，活得自由自在。至于怎么跟凌家人交待嘛，你就说我不看长途跋涉，重病去世不就好了？大不了我告诉凌远，我不是她亲妹妹，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暂时借用他妹妹的身体而已。就说我贪图富贵而骗了你们所有人，估计他也不会太为难你。” 凌寒将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心里忽然舒坦了许多，像交代完后事似的，感到一身轻松。 赫连晋听凌寒把话讲完之后，缓缓抬起头来，他剑眉微蹙，一双蓝眸颜色好像更深了几分。 “你舍得离开我？” 第319章 你嘴怎么了 凌寒微怔，合着她说了那么多话，赫连晋就关心这件事？ “你是不是没抓住重点？”凌寒揉了揉眉心，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估计不好看。 “这就是重点。”赫连晋正色道，“当初的三个条件依旧作数，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许离开我。其他条件虽然我还没说出口，但是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就许愿让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条件不是这么用的啊，大哥。 “寒寒，我答应你。鹿澜一事你可以放手去做，但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今后我不希望你双手再沾满鲜血，因为没有必要。有我保护你，你没必要自己事事冲在前面。” “你保护我？”凌寒心中一动，她上辈子做惯了以血搏命的事，还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不希望她手上再沾鲜血，要保护她。 “是。我保护你。” 赫连晋的声音很轻，但坚定无比，凌寒觉得心里的屏障被敲开了一个口子。 “可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保护你。” 对赫连晋来说，凌寒原本是什么样的他不在乎，他关心的只是将来。 “保护不了的话，那你就别管我。”凌寒刺激他道。 “好，如果我保护不了你，那怎么样随你。”不过没有那个机会。赫连晋心道。 凌寒又哼唧了一会儿，勉强算和赫连晋和好了。 不过气氛没有缓和多少，房间里还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氛围。tgv6 “那什么，该出发了吧？”凌寒打算从床上下来，就推了赫连晋一把。 “等一下，还有句话没说。”赫连晋就势把她搂住，在她耳边轻啄了一下。 “什么……唔……” 凌寒话没说完就贴上赫连晋温热的嘴唇，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个绵长悠久的缠绵一吻之中。 “我爱你。” 赫连晋口齿不清地说了三个字，凌寒起初没意识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鸭翅用力。 “唔……”赫连晋捂住嘴，再放开的时候，下嘴唇上出现一个带血的伤口。 “……”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晋面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淡定的掏出帕子擦掉血迹，“去收拾行李吧，两炷香后出发。” 说完，他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凌寒叫住他，抬头期期艾艾看着他，“刚才说的三个字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听清还知道是三个字？ “说嘛。” “我忘了。” “……” 凌寒一脸失望，她明明听清了，只不过想让赫连晋再认真的说一次而已。 “我爱你。” 赫连晋抬手在凌寒头顶揉了一把，弯下身子在她耳边重新很清晰且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凌寒只觉得脸蛋发烫，脑中轰然一响，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幸好她没抬头，不然就会看到赫连晋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微不可见的红晕。 赫连晋回到屋里，凌远正等着他的好消息，见他回来忙迎上来。 “怎么样……唉，你嘴怎么了？” 第320章 那就怪了 凌远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很得意的说道：“哦，明白了。你看！我说的方法有用吧？” 赫连晋用很关爱的眼神看着他，“没有用你说的方法，不过应该是和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那和好了就行，不用在意过程。”凌远也算放下心来，捂着嘴偷笑，“我去问千帆要点药膏给你涂上，啧啧啧，怎么这么鸡裂？” “……” 赫连晋摸摸嘴唇上的伤口，有点刺痛，但心里的甜大过嘴上的伤，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车队终于在中午之前上路，鹿澜换了身衣服，不过这回脸上的伤没人帮她收拾了，直接捆了绑在装货物的马车里。 从玉城出发之后，路上接到了百媚生的飞鹰传信，说她们被人盯上了，已经改变了路线，偷偷换了地方。 地点比起之前说定的地方更靠近波卧国边境，一个叫做镜花城的地方。 镜花城盛产琉璃，上乘的琉璃价值连城，再加上两国之间的国境线比较模糊，一直以来是波卧国与南萤国的必争之地。 名义上是波卧国的地盘，但几十年前曾属于南萤国，是波卧国出兵夺了下来。 但近年波卧国自身动荡不安，也无暇顾忌边境，南萤国又起了夺回地盘的心思。 “既然两国相争，镜花城的治安不会太乱吗？”凌寒有些担忧。 “乱就对了。她既然察觉到有人跟踪，往乱的地方跑才能掩人耳目，不然目标太大，更容易暴露。”赫连晋将纸条丢进炉子，很快便燃成灰烬。tgv6 “谁会跟着她呢？她叔叔？”凌寒拧眉，又觉得不像，“她叔叔知道他们要回到波卧国，肯定不会多此一举。” “嗯，汇合了再说。” 车队改变路线，朝向镜花城进发，路上遇到城镇也不休息，全部在马车上度过。 第三天早上，清明顺着赫连晋给留下的记号，追上了车队，并带回来了从黎城打探到的消息。 黎城的确有个鹿氏玉器很有名，但鹿澜说的话并非实情。 鹿氏玉器的家主有三个女儿不假，正房夫人去世后，大女儿鹿澜伤心透顶心思郁结，一直卧病在床。 妾室的两女一个叫鹿姌，一个叫鹿琳。 鹿琳年纪尚小，鹿姌是个难得的玉雕师，所以家主为了把鹿氏玉器发扬光大，才将妾室扶了正。 “这也要说谎？”凌寒很奇怪，因为鹿澜之前说的完全是反的。 当然，说她遭到继母毒打可能是为了掩饰真正的受伤理由。 “这是我从鹿氏玉器偷来的。”清明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递给了赫连晋。 凌寒随便看了两眼就惊讶的“啊”了一声。 那是一本图集，上面的所有玉器设计全都是非常现代的款式，包括之前她买的那一对玉器。 书册末页有一个印章，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两个字“鹿澜”。 “这都是鹿澜亲笔所画？”凌寒问道。 “正是，这是她书房里翻出来的，只要是她画的，都有印章为证。” “那就怪了。” 第321章 她不无辜 凌寒可以确定这些款式与现代的玉器设计相同。 虽然玉器有比如玉佛玉观音这些传统款式，但也有些是标新立异的造型。 能画出这样的画的人，必定也是个穿越之人。 可之前她试探鹿澜的时候，并未见她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这就说明这个鹿澜是本地人。 清明顿了一下，又道：“晚上我在鹿府听见有人说话，类似恶鬼索命什么的，我就暗中打探了一下。” “结果如何？” “鹿家大小姐已经在几个月前去世，不过对外宣称死掉的是继室的大女儿。” 凌寒听了这话，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跟着她们的这个鹿澜不是嫡女本尊，而是妾室所出的大女儿鹿姌。 这本图册可以证明真正的鹿澜才是设计出这些图样的人，或许她就是那个书中所记载的女子。 不过即便老天让她重活一世也没有善终，不是所有人穿越以后都会开金手指开外挂的。 凌寒稍微有些遗憾，本来想着如果有机会，去西怀国拜访一下这个穿越的老前辈的。 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或许真正的鹿澜死于非命，鹿氏玉器无子，鹿老爹打算从女儿中挑选一个继承家业。 鹿澜能设计出这样的款式，势必是很有竞争力的，而且是妥妥的嫡女。 本来没两个庶女什么事，不过宅斗什么的，现代人肯定搞不过自幼耳濡目染的古代人。 所以鹿澜就成了这场宅斗的牺牲品，不但作品被人霸占，还死于非命。 或许为了鹿氏玉器的名声，鹿姌还占用了她嫡女的身份与名字。 “鹿澜说的话可能是真的。”凌寒轻蔑地笑了一下，“嫡女受到继母拷打，或许就是她和她母亲联手杀死了真正的鹿澜。然后她冒名顶替。” “的确如此，下人说当初入殓的时候，二小姐嘴唇发黑，手臂上也有很多还没好透的鞭痕，形状惨烈。”清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鹿澜书房中还找到了这个，请过目。”tgv6 那是一个普通的匣子，但两人的目光却被盖子上的花纹所吸引。 刺月门的月季图案。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些书信，并未署名，但在署名处都印有一个月季图章。 赫连晋看了下书信，将大致内容讲给凌寒听。 书信来自延国，让鹿澜，也就是冒名顶替的鹿姌前往波卧国，寻找四神之匙其中的一块玉佩。 持有那块玉佩的人是波卧国现任国主百里猛。 如果鹿姌取到那块玉佩，会得到很大一笔财产，还可以辅助鹿氏玉器将店铺开到延国，那样就能赚得金银满钵了。 如果做不到，也别怪刺月门对她不客气。 “呵呵，威逼利诱啊。”凌寒冷笑，“所以鹿姌选择了做刺月门的帮手。” 赫连晋眼眸一暗，转向凌寒，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凌寒知道他这是碍着清明在场，便对清明说，“路上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清明走后，赫连晋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凌寒抢在赫连晋开口前，淡定的说道：“她不无辜。” 第322章 镜花城 赫连晋点头附和，事已至此，他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要求凌寒了。 “寒儿，之前我……” “不过，刺月门如何知道四神之匙的事情？”凌寒不想听他道歉，很善解人意的开口打断他。 赫连晋见凌寒不计较，很欣慰的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了好一阵。 “说正事儿呢，你怎么这样？”凌寒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忽然就扑上来，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你更重要。”赫连晋并不放开她，继续将人搂进怀里。 “不理你了。”凌寒哼唧了一下，但也没太挣扎，人肉靠垫不要太舒服哦。 “好，说正事。刺月门眼线遍布天下，知道四神之匙的秘密并不难。既然西怀国都有他们的人，幕后人一定神通广大。” 凌寒点头附和道：“所以绝对不是端王那样鲁莽的人能胜任的。” “的确，端王应该是与刺月门的人结盟了。”赫连晋眼中蒙上一层寒霜之气，语调也冰冷了不少。 凌寒抬手将他皱起的眉心抚平，轻言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刺月门每次出事都和延国有关，咱们这一路上遇到奇奇怪怪的药，又来自延国。连一个边城的勾栏院都有延国人的踪迹。说不定刺月门幕后之人不是泓元国的人呢？” 凌寒顿了顿，又说道：“咱们从景城出发的时候，蓝垚曾找过我，他说如果想要‘玄武破岩’，就去延国找他。” “我记得。” “蓝垚知道我们要找四神之匙，先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就凭他消息那么灵通，我都觉得刺月门没准就是他的。” 那可就热闹了。 “只能彻查下去。”赫连晋点点头。 刺月门若是和蓝垚有关，那端王就会有通敌罪在身，贵为皇子也罪责难逃，那么将对他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已经明确了剩下那块白虎玉佩在谁手上，目标一下清晰了起来。唉，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凌寒叹道，升级打怪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是尽头？ 因为百媚生临时换了汇合地点，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也延长了几日。 马车在路上用最快的速度行驶，原本十天才能到的距离，一众人硬是缩短了三天。 第七天的傍晚，车队到达了镜花城。 镜花城地处西南，气候要比中原更暖和一些，此时已经春暖花开，空气中都洋溢着一股甜甜的花香。 凌寒终于抛掉了暖炉与披风，换上一身单衣，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镜花城很久以前是南萤国的边城，后来被波卧国用武力抢占了去。tgv6 所以这里的服饰很杂，既保留了南萤国的服装特色，又有波卧国的特点，融合的相当美妙。 看来两国之间虽然关系紧张，但百姓却不在乎那么多，只要日子过得舒心便是大吉。 “这镜花城看起来也不像是兵荒马乱的样子啊。”凌寒隔着纱窗，看着街道边的景致，不禁问道。 “白日里有巡逻兵，晚间就不太平了。”赫连晋对镜花城的情况也有所耳闻。 第323章 怎么是你 凌寒这才注意到，街上的确有不少身着轻甲手握长枪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街上巡逻。 若是治安良好，就没必要有这些士兵了，所以凌寒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百媚生他们住在哪里？” “城南的一处民宅，说是让咱们先找个客栈歇息，晚点时候她会过来。” “她在这里有认识的人？”不然为何住民宅而非客栈？ 赫连晋摇头，他也不知，百媚生的信件短小，只挑重点写了寥寥数笔而已，并未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凌寒释然。 镜花城中央有个不太大的湖泊叫镜花湖，水面澄净跟镜子一般能映出倒影来，因此而得名。 一条河蜿蜒接入镜花湖，河道两旁铺就了两排宽敞的青石板路，名为水街。 沿道盖了许多客栈与商铺，是镜花城聚集外来客人的地方。 一行人找了一间看起来很不错的客栈，打算包下整间客栈。 清明往柜台上“啪”的甩了几锭银子。 老规矩，那些已经住宿进来的人，给他们双倍价钱，再让他们找别的住处。 一般人拿了银子就很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了，唯有一户岿然不动。tgv6 被赶回来的店小二将银子放还在柜台上，哆嗦着跟店掌柜的说了几句什么。 店掌柜的满脸为难的说道：“客官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房的客人不愿意走人，还差点打了我家伙计。您看这……” 清明眉头都不皱一下，又摔了两锭银子出来：“掌柜的，我们家公子不喜欢跟人同住，不然我们再出一倍的价钱，烦劳您去跟上房客人再商量一下？” 掌柜的见清明身材伟岸，他身后的那个所谓公子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知道这些人应该大有来头。 可上房的客人他也是知道的，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真让他左右为难，心下叫苦。 “不够？”清明挑眉。 “不，不是不够。是……” 正当掌柜的抓耳挠腮的时候，一把桀骜不羁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不如我付你们双倍价钱，阁下另觅他处？” 众人循声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着金狮图案的黑底皂靴，紧接着是黑色锦袍的衣摆，上面同样用金丝线绣了滚边火焰图案。 宽腰带上镶嵌了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黄玉，只看衣衫就知道这人必是土豪。 等那人逐渐走下台阶，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凌远忽然面露惊愕之色。 “怎么是你？” “哟，这不是凌……公子吗？”那人故意扬声诧异道。 来人嘴角含笑，但目光中却毫无笑意，甚至带着一股凌厉。 他的面目明明生得俊朗，可气势强大，浑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攻气。 凌寒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延国的震霄侯蓝垚。 赫连晋面无表情的看着蓝垚，从他刚出声的时候，赫连晋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只是不知蓝垚忽然出现在这镜花城，到底有何目的？ 既然他知道四神之匙的秘密，莫非他也是为此而来？ 第324章 当然介意 “蓝公子，幸会。”赫连晋往前缓慢迈出一步，挡在了凌远的前面。 若论气势，在场之人能和蓝垚比拟的，只有赫连晋了。 蓝垚虽一直含笑，但玩世不恭中有种看不懂摸不透的桀骜。 赫连晋的俊脸上毫无表情，让人一看就有种想退避三舍的威压之气。 “彼此彼此，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遇到诸位，莫非方才要赶我走的人，正是诸位？”蓝垚明知故问，目光却在凌寒身上逗留。 凌寒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没有任何印记的脸。 蓝垚对凌寒的回避似乎并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楼上客房我只要了一间，如果诸位不介意，就在这里住下吧。” 凌远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当然介意。” 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堂之内却是异常清晰。 蓝垚像是没听到似的，解释道：“别看这镜花城是个边城，可风景秀丽，四季如春。镜花湖春季里有不少赏花活动，人满为患，恐怕也不好找到其他住处。” “蓝公子对这里这么熟悉，真让人佩服。”凌远阴阳怪气的暗讽道。 延国和镜花城相距十万八千里，中间又有不少国家相隔，对这里如此了解，恐怕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做了不少功课。 蓝垚但笑不语，仿佛听不懂凌远的讽刺似的。 客栈主人不想放走眼前这些看着就富贵的客人，忙不迭的劝说道：“客官啊，这位客官说的没错，您刚才也看到了，要不是您出双倍价钱请走了一些人，我们家都快住满了，别家客栈应该也没什么空房。再说，整个镜花城，我们水月客栈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的。您就放心住下吧。” 店掌柜的很卖力地推销自家客栈，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清明。”赫连晋示意清明就选这间客栈。 水月客栈就坐落在水街正中心，位置和环境都是极好的。 总共有两层楼，一楼是大通间，平时就当食肆营业，二楼全是客房，最靠里面的三间是上房。 蓝垚已经住进了其中一间上房，剩下两间由他们分配。 上房都是套房，赫连晋与凌寒一间，凌远担心乐千帆手无缚鸡之力，于是选择和他同住一间。 其他人就被分配在普通房间。 蓝垚见他们取了钥匙，不禁眉头紧蹙，“你要和他住一间？” 凌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冲自己的说的。 “你管得着吗？” 与蓝垚有旧交情的是梅凌寒，又不是她，没必要对他这么客气。 “你们成亲了吗？” “要你管？”tgv6 “你们有婚约？” “你好烦。” 凌寒瞪了蓝垚一眼，什么震霄侯她才不放在眼里，干脆众目睽睽之下，拉起赫连晋的手就往楼上走。 经过蓝垚身边的时候，凌寒故意很轻声的“哼”了一下：要你多管闲事？ 凌远吃吃笑着，也跟了上来，冲蓝垚说道：“这是我们凌家的家事，就不烦劳蓝公子费心了。” 蓝垚面色变得很难看，浑身泛起一股肃杀之气，他眼光炽炽地看着凌寒与赫连晋紧握的手，双手在袖中不禁紧握成拳。 第325章 他暗恋我吧 众人都各自安排好了住处，鹿澜，既鹿姌被秘密送进最靠边的一间房，由雁翎雁羽领着小白看着她。 凌寒进屋以后，还没坐定，凌远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寒儿，你和蓝垚很熟？” “啊？”凌寒楞了一下，旋即装傻，“也不是很熟啊。” “那他为何对你追问那么多？”凌远也不是傻子，看蓝垚的态度便明白了几分，他貌似很在意凌寒与赫连晋的关系。 “他暗恋我吧？”凌寒说完自己就笑了，见凌远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感觉好笑，这才正色道，“我开玩笑的。他应该不喜欢女人。” “啊？”这回轮到凌远发呆了。 蓝垚不喜欢女人？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你发什么呆啊？” “不是，他府里妾室成群，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凌远还是很狐疑。 之前在景城的时候，蓝垚曾暗中寻找过凌寒几次，可都是因为他与梅凌寒是旧相识。 “这个我不好说，但是他对我肯定是有其他目的，而非喜欢。”凌寒想了想，决定将过去的事情都给凌远说道说道。 赫连晋一直很淡定，丝毫没有因蓝垚的过分干涉而显露出吃醋的意思。 “晋儿，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凌远见赫连晋的态度，就明白这件事或许不是凌寒瞎猜。 “蓝垚和梅凌寒认识，或许之前寒寒被劫，背后也有蓝垚的手笔。”赫连晋言简意赅。 为了凌寒的名声着想，他并不打算将蓝垚妄想娶凌寒的事情说出去，只挑重点告诉凌远。 “啊？还有这种事？”凌远听后大为震惊，“我就说这个花孔雀肯定没安好心。寒儿不怕，哥哥保护你。” 凌寒很感激的看了凌远一眼，不管是身量还是武功，他明显比蓝垚要弱上一层，说出这种话来非但不会觉得自不量力，反而挺让人感动。 “蓝垚知道四神之匙的秘密，或许告诉鹿姌最后一块玉佩在何处的人就是他。”凌寒托着腮帮子，手指在桌上敲打着节奏。 凌远在路上已经听清明说过他在黎城鹿氏玉器探查到的结果了，对此也表示赞同。 “他既然能说出想要玄武破岩，就去延国找他这种话，肯定他手里有的。不过到底是让我去取那块玉佩，还是等我去了以后他抢我找到的玉佩，就不好说了。” 凌寒对蓝垚这个人没有好感，他的面目总是不是很真实，形象并不似其他人这般立体丰满。 时而霸气桀骜，时而玩世不恭，亦正亦邪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晋儿，百媚生今晚要来客栈，若是被蓝垚发现可就不好了。”凌远担心道。 “无妨，夜里我去会会她。” “我也想去。”凌寒与百媚生分别已久，还是很想念她的。 “也好，远儿留在客栈，盯着蓝垚动向。” “明白。” 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众人先沐浴更衣，洗去一路的风尘。 晚饭的时候，凌寒和赫连晋大摇大摆的往客栈外走，只听见后面一个声音响起。 “大晚上的，外边可不太平。” 不用回头，凌寒就知道背后是谁。 蓝垚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不在客栈吃饭？” “难得出来，总得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吧？”凌寒白他一眼，拽着赫连晋就往外走。 “镜花城白日里虽然安宁，可晚上并不太平，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晋儿能保护我，不劳你操心。” 蓝垚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脾气渐长啊……” 赫连晋一言不发跟着凌寒，并非他不介意蓝垚套近乎的态度。 而是蓝垚忽然表现的与凌寒这般熟络，很有可能是圈套，想让他自乱阵脚。 “晋儿，你不用吃醋，他肯定是激你的。”凌寒见赫连晋不说话，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我知道。”赫连晋见凌寒如此紧张，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 “我问你，鹿姌说要我娶她，才告诉我们秘密的时候，你不是什么都没说吗？过后也没问起。” 凌寒冷笑一下，眼中满是不屑，“就她也配？我才不会跟那种人吃醋。” “我也是。” 赫连晋驻足，两人的手还拉得紧紧的，凌寒被他冷不丁拽了一下。 “嗯，那就好。反正蓝垚跟梅凌寒也是他一厢情愿，我这边更不用担心了。”凌寒脸上有两团绯红迅速出现。 夕阳的光洒在她脸上，更是映衬的她的面庞红润可人，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我饿了，快走吧。”凌寒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拽着赫连晋走人。 担心蓝垚会派人追着，两人先去小吃街转了一圈，顺便吃点东西。 这地方的食物和中原大有不同，味道以甜辣为主，凌寒不惧吃辣，不停地让老板放辣椒粉。 吃完饭，两人佯装在镜花湖边散步。 “有人跟着吗？”凌寒低声问道。 “没有。”赫连晋内力超群，若是有人跟踪他立刻便能查知。 镜花湖边有一片小树林，两人趁人不备躲了进去，赫连晋抱起凌寒施展轻功，往郊外掠去。 进入镜花城以后，赫连晋让河图去找百媚生留下的记号，知道了传递信息的地方。 河图传消息告诉百媚生，晚上不能来客栈了，这才的到了她藏身之所的地址。 城郊人很少，背后也没有人追踪，赫连晋很顺利的找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村落。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村里人休息的比较早，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房中亮着光。 “这边来。”赫连晋指着一个靠边的民宅，院子里漆黑一片。 宁静的村庄里偶尔响起几声狗吠，天色晚了，外边没人走动。 赫连晋走到门口，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门板。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达摩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爷，凌小姐，快请进。我们家小姐正恭候大驾呢。这边请。” 达摩赶忙将两人迎进院里，引到了靠近西边的厢房。 “小姐，王爷他们来了。” 百媚生打开门，有日子没见，她看起来比之前要瘦了一圈，看来这一路上也不太平。 “参见王爷。凌小姐。”百媚生施了一礼，很快就就被凌寒扶起。 百媚生点亮烛灯，请两人在屋里坐下，达摩去门口守着。 屋里摆设很是老旧，只有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仅此而已。 不过倒是打扫的很干净，熏了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并不让人觉得很难待。 “这是我父亲奶娘的老宅，如今没人住，就临时借用几日。”百媚生让达摩送来茶水，亲自给赫连晋与凌寒奉上。 “你说路上被人盯上了，知道是谁吗？”凌寒接过茶水问道。 “并不知，只是几次都感觉很奇怪，于是稍微试探了一下，故意走了一条岔路，结果那些人还是紧追不误。”百媚生坐下，黛眉紧锁，“不过自从我到了镜花城，那些人就不见了。” 凌寒挑了下眉，可不是不见了吗？人都大摇大摆的进城，在客栈里休息呢。 “对了，客栈现在不方便吗？” “是啊，延国那个震霄侯你记得吧？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来到了镜花城，正巧和我们住同一家客栈，赶都赶不走。” “震霄侯？我有印象，他也来了……”百媚生百思不得其解，延国距离波卧国十万八千里，他来做什么？ 凌寒和赫连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决定将四神之匙的事情告诉百媚生。 毕竟最后一块玉佩在波卧国，而且，波卧国正是玉佩的产地，或许她有关于宝藏的信息吧。 “媚儿，你知道四神之匙吗？” “略有耳闻。”百媚生微微颔首，“苍龙逐日，白虎扑煞，朱雀追云还有玄武破岩。阿格的传说中有四神守护天地，所以很久前的工匠做了四块玉佩，分别散落在各个国家。” “那你知道那些玉佩在哪里？” “其他的我不知道，只是白虎扑煞本来是我父亲所有，后来连同整个波卧国都被我叔叔占去。”tgv6 “是你父亲的啊？”凌寒大惊，这就难办了。 要是这样，玉佩是有主的，而且是百媚生的父亲，那就不好抢来了。 “怎么？你们在找四神之匙？”百媚生眼中一闪，见他们的样子心中明白了许多。 不过百媚生也不会怪他们最初没跟自己说实情，毕竟她邀请凌寒来波卧国玩耍，也是存有一定私心的。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如果找不到这四块玉佩，不只是王爷，连同我们靖渊侯府都会倒大霉，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凌寒叹了口气，把事态说得严重了几分。 其实她也不算说谎，如果没搞定这件事，皇上就会对赫连晋很失望，降罪下来他便会失去许多权利。 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没实权却有能力的王爷。 怎么想都是会被其他人为了永绝后患而赶紧除之而后快的那个人，到时候，距离死期也不远了。 所以跳跃性思维一下，如果找不到四块玉佩，相当于找死。 第326章 他果然还活着 “原来如此。”百媚生忽然狡黠笑道，“看来王爷又要与我做一笔交易了，不是吗？” 百媚生很聪明，知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凌寒的话明摆着将自己的软肋给她看。 同时，百媚生自己也是身陷囹圄，急需他人帮助。 当初她邀请凌寒来波卧国游玩，一方面是的确想交凌寒这个朋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赫连晋。 谁都知道泓元国有个战无不胜的战神王爷，如果他也跟着，说不定自己可以求他救出自己的母亲。 凌寒递过来一个梯子，顺不顺着爬全看她的决定。 赫连晋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百媚生，等待她的回答。 “好吧，如果王爷能帮我除掉我叔叔，我愿意将白虎扑煞双手奉上。” 百媚生临时加了筹码，之前她只想救出她母亲，可现在她手上有赫连晋想要的东西，不得不要求的更多。 再说波卧国本来就应该是她父亲继承皇位，如果不是因为她叔叔阴险狡诈，她父亲何至于背井离乡又落草为寇？ 赫连晋不为所动，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百媚生，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王爷是嫌不够吗？”百媚生沉声问道。 “百里公主觉得呢？”赫连晋轻轻一笑。 “一枚玉佩换一个皇位，对我来说的确是笔划算的买卖，不过对王爷来说可就未必了。”百媚生莞尔一笑，“宝藏的秘密在皇城藏书阁内，如果王爷愿意辅助我父亲夺回皇位，我愿意做这笔交易。”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百媚生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虽然火辣张扬，但很有原则。 她若是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利益达成一致之后，三人商量了一下该如何离开镜花城。 从镜花城到波卧国的都城最快的路是水路，有一条河是乌沙河的支流，最快三日便可到达。 “有蓝垚在，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别让他跟着就行。”凌寒不放心的说道。 蓝垚的目的肯定和他们差不多，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先他一步出发就是抢占先机，所以最好避开他。 “兵分两路，明日我让远儿与千帆先来这里与百里公主汇合，你们先走一步。”赫连晋思索了一下部署道，“我和寒寒留在客栈，牵制住蓝垚之后，再赶上你们。” “那就全凭王爷安排了。”百媚生说着又起来行了一礼。 临走的时候，百媚生牵着凌寒的手送到大门口，告别的话都说过了，可她就是有些不忍松手的样子。 凌寒偷笑，她知道是什么让百媚生欲言又止。 想不到百媚生这样张扬霸气又聪明有魄力的女土匪，也难过情关。 “怎么？想问某人过得好不好？”凌寒揶揄道。 百媚生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瘦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乐神医看到了会不会心疼？” “你取笑我。”百媚生噗嗤一声笑了，但语气里到满是甜蜜。 告别了百媚生，凌寒又被赫连晋抱着回到镜花湖边的小树林里。 两人佯做散步归来，手拉手慢悠悠的走着。 “百媚生真会审时度势，知道该用什么条件寻求帮助。”凌寒当时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百媚生这么拎得清。 “当初是谁说要给百媚生一个大谢礼的？”赫连晋觉得好笑。 乐千帆给赫连晋解毒之后，凌寒偷偷跟赫连晋提过一次，说到了波卧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皇位给百媚生的父亲夺回来。 本来是为了感谢乐千帆，所以帮助她未过门的妻子。 到如今，倒像是利用这个想法“敲诈”了百媚生一笔似的。 “那你也很坏啊，人家问你够不够，你不直说，非得等人家加码了才答应。”凌寒狠狠地鄙视了赫连晋一把。 赫连晋经过几次之后，对与如何接凌寒的话有了经验。 “你说的都对。”这绝对是标准回答。 “这还差不多。既然是这样，那鹿姌就没用了。”凌寒悠悠然说了一句，“回去以后就把她放走吧，我也懒得看见她。” “你不想知道刺月门和她的关系了？” “她无非就是刺月门的一枚棋子，估计不会知道太多，没用了就被弃了。再说咱们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鹿姌知道的事情也没多少，凌寒甚至觉得雁翎雁羽逼她招供的方法是浪费调料。 “她跟着的确不妥，等回去就可以把她放走。” “那必须的，连银子都不要给她了，反正她会偷东西，饿不死。”凌寒厌恶的说道。 本以为她是个可怜人，但实在不方便带着她，就打算找个地方把她安置下，再给点银子不至于活不下去。 谁知道竟然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没杀了她都是好的，给钱是万万不可能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都听你的。” 两人回到水街，河岸两边是青石板铺就的大路，潺潺河水上飘着几盏莲花灯。 “这才春天就有人放灯了？”凌寒问道，一般都是夏天才放的，或许波卧国的习俗不同？ “或许是谁在思念亲人，无所谓时期。”赫连晋幽幽答道，牵着凌寒的手往客栈走去。 凌寒觉得那莲花灯的样子有些熟悉，不禁多看了几眼，粉嫩嫩的莲花花瓣做的栩栩如生，很漂亮。 “娘，这是什么啊？” “这是娘刚做的莲花灯，许好愿把它们放在水里，就会飘去外婆那里。” “为什么要飘去外婆那里？” “因为外婆会在天上保佑寒儿一生平安啊。” 脑中忽然响起一段对话，凌寒觉得一阵头疼，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捂着脑袋就是蹲在地上。 “怎么了？” “你别动我，先容我缓缓。” 凌寒挡住赫连晋伸来扶住她的手臂，稍微一动就头痛欲裂，她干脆就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她双眼紧闭，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些画面。 暗夜里的河边，漂浮在水面上的莲花灯，还有一个牵着小女孩的手，微微笑着的美丽温柔的妇人。 “娘……”凌寒睁开眼睛，口中喃喃道。 “什么？”赫连晋没听清她说什么，凑近耳朵问道。 赫连晋见她恢复了许多，便把她扶起来。 “我想起来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梅之敬的夫人，我叫她‘娘’。” 凌寒再朝河里看去，莲花灯已经随波逐流渐行渐远，只留下几个小小的亮点。tgv6 “先回去吧。”赫连晋搂住凌寒的肩膀，往水月客栈走去。 等他们进了客栈的门之后，水街河边才有个人影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凌寒回到房间就一头扑在床上，头疼已经缓解不少，可还是有点发晕。 赫连晋命人送来一碗安神汤，亲自喂她喝下去。 “怎么会忽然想起梅夫人？”赫连晋放下空碗，掏出帕子给凌寒擦嘴。 “莲花灯和我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是梅夫人亲手所做。” 赫连晋听了凌寒的话，微微敛眉问道：“你确定一模一样？” “是啊，我想起来她说是递给外婆的，还真的是思念亲人所用的。” “今日是二月十六日。”赫连晋看着凌寒的眼睛说道。 “嗯？然后呢？”凌寒不明所以。 “之前查到的情报，梅夫人正是二月十六日没的。” 凌寒惊得一跃而起，“你没记错？” “不会错。” 凌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就没错了，梅之敬……他果然还活着。” “对，而且就在我们身边。” 凌寒捂住脸，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梅之敬对亡故的夫人用情颇深，即便到了这千里迢迢的镜花城，也不忘在忌日里放莲花灯拜祭她。 既然是一家人，做出来的莲花灯肯定是一个模样。 正月里泓元国宫宴那天，凌寒在蓝垚席间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男子，并未知晓其身份，但一直怀疑那人会不会就是梅之敬。 今日撞见莲花灯，蓝垚又宿在同一客栈里，这么多的巧合碰在一起，答案只能有一个。 梅之敬一直使用易容术，扮作蓝垚的侍从陪伴左右。 凌寒紧张的抓住赫连晋的手臂，她曾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再遇到梅之敬，会如何抓住他拷问。 “晋儿，抓住他，一定要抓活口。”凌寒下意识的用力，赫连晋的手臂上很快便出现几道指印。 “好。”赫连晋轻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先休息吧。其他事情明日再议。” 凌寒点点头，洗漱一番之后换了中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打开窗户看夜景。 不过古代可不比现代到了深夜还灯火通明，就算天上挂着一轮皎月，可眼前还是黑黢黢的看不到什么景致。 凌寒又很无趣的把窗户关上，百无聊赖的唉声叹气。 赫连晋更衣完毕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她这幅模样。 “怎么没精打采的？”赫连晋揉了揉凌寒的发顶，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不落忍。 “遇到这么多事情，能有精神吗？” “先睡觉。”赫连晋走到窗前不由分说把人先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第327章 给你娘烧点纸吧 他靠在床头，把凌寒搂进怀里，正好枕着他强健的腹肌。 “怎么不说话？”赫连晋抚摸着凌寒柔顺的长发，在手里把玩。 凌寒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到了这时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是不想说。闭上眼睛，心静自然能睡着。”赫连晋滑下身体，也跟凌寒一起平躺着。 凌寒点点头，枕着赫连晋的臂膀，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可头脑中又铺天盖地的出现了许多画面。 赫连晋见她表情痛苦，眉头蹙起还一阵阵抽动，便伸手盖在她太阳穴上，为她输送内力。 凌寒觉得头脑处源源不绝有一股温热之气侵入，舒缓了许多疼痛。 不知不觉间，凌寒就沉沉睡了过去，只不过头脑中依然像放幻灯片似的闪现许多过去的事情。 凌寒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记忆，只是觉得感受过的事情都非常真实。 睁开眼，屋外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赫连晋还在睡觉，凌寒蹑手蹑脚起身下床的时候，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又被抱回床上。 “去哪儿？”赫连晋眼睛都没睁开，带着重重的鼻音问道。 “左右睡不着，我就在窗口透个气，你乖乖睡啊。” 赫连晋知道她心情烦闷，或许给她一个人的空间比较好，便未阻拦，由她去了。 凌寒拍拍赫连晋的脸，把他的手掖进被子，下床披了件披风走到外屋。 开了窗，凌寒半趴在窗口看着外边夜色，月明星稀。 镜花湖上倒映着一轮圆月，随着波浪很快泛起一层亮晶晶的涟漪。 水街两旁静谧无比，偶尔有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的声音。 凌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拱桥上有人影闪过。仅看身影，她觉得并不陌生。 里屋的门关着，凌寒不想打扰赫连晋，就从外屋行李包里取了件衣服套上。 她静下心来催动内力，施展轻功从二楼窗口飞身而下，轻盈的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凌寒有些惊喜，看来内力有所长进。 她躲在一颗树下，看着方才有身影出现的拱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人还在拱桥下。 借着街道旁边树木的遮挡，凌寒一点点移动到拱桥附近。 只听得有一把低沉的声音在兀自絮絮低语。 “阿香，一别十载，你在那边还好吗？” “为夫这辈子负了那么多人，唯独珍爱你，想保护你，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最早离我而去呢……” “报应呐……报应！” 只言片语随风飘散，凌寒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句。 阿香…… 如果没记错，梅之敬的夫人名叫陆绮香，莫非真的是梅之敬在那里？ 凌寒不由自主往拱桥边移动脚步，一个身影坐在桥下石墩上，一手握着酒壶，另一只手拿着树杈拨弄面前已经烧成灰烬的纸钱。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一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光。 “寒儿？”那人见到凌寒，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凌寒在场似的。 “……”凌寒警惕地看着他，右手按在腰间，那里缠着她的皮鞭。 “给你娘烧点纸吧。”那人起身往后走了几步，指着石墩旁残存的一沓纸钱说道。 凌寒已经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梅之敬了。 此时，他没用伪声，正是梅之敬原本的声音。 虽然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孔，但体态看起来却有些上年纪。 这张脸不用说，肯定是人皮面具。 “你是谁？”凌寒装作认不出他的声音。 她可没那么傻，人家让她做什么就老实去做。 “寒儿，我是你爹啊。”梅之敬一脸伤感的表情。 “……”这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寒儿，我知道你不想认我。可今日是你娘忌日，你就不想给她烧点纸吗？她生前可是最疼你的……”梅之敬语调低沉，这个请求让人无法拒绝。 凌寒见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下，“你站远点，我给她烧纸。” 梅之敬很听话的往边移动了几步，凌寒走到石墩前，蹲下身去取纸钱。 月光皎洁，能明显映出人的影子，梅之敬在她身后站着，但影子却被拖了很长。 凌寒注视着影子的变化，一手取取纸钱放在火堆里，另一只手已经握住鞭柄，随时便能抽将出来。 梅之敬烧纸的火堆已经熄灭了不少，要想点燃纸钱，要么重新点火，要么就得费劲把纸钱塞进火堆里，让仅存的火星逐渐点燃。 凌寒警惕着梅之敬，自然选择后者，她边看着倒影，边把纸钱丢进去，捡起树杈拨弄几下。 火星跳上纸钱，很快就有引燃的趋势，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的身影往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伸着就像凌寒走来。 “寒……” “啪！” 凌寒迅速转身，甩手就是一鞭。 梅之敬捂着被抽出血的右手，颤颤巍巍地从手里掉落一个东西。 凌寒一瞥，那掉下来的东西竟是个火折子。 梅之敬并不是要偷袭，而是想给她递火折子，凌寒为自己的误解感到非常尴尬。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递之前说一声会死啊？ 反正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凌寒便没好脾气，干脆恼羞成怒掩饰尴尬。 “……” 梅之敬也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被人误解，还甩了一鞭子。 这手上都见血了，凌寒不但没声对不起，竟然还甩锅给他。 “寒儿，你失忆以后，性格真的变了一个人……”梅之敬衷心说道。 “要你管？”凌寒恶狠狠的瞪他道。 皮鞭又一甩，将内力凝结于尖头挽了一个圈，“嗖”地一下将火折子圈住往自己脚边带了过来。 “你站着不许动！” 凌寒捡起火折子面对着梅之敬点燃纸钱。 不管是梅之敬口中描述的，还是赫连晋之前查到的信息，还有自己记忆中的点滴回忆。 梅夫人至始至终都是对儿时的梅凌寒最好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梅夫人，或许她这条小命都葬送在了乱坟岗也说不定。 她的确是应该替梅凌寒给梅夫人烧一点纸钱，聊表下心意。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她站在火堆外侧，面朝梅之敬开始烧纸钱。tgv6 心里默念了几句感谢的话，待纸钱烧尽，凌寒起身准备回去。 “寒儿，你不打算和我聊聊？”梅之敬上前来，挡住她的去路。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既然已经舍弃身份，成了蓝垚身边的人。而我也找到真正家人，从此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凌寒白他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凌寒单膝着地跪了下来，她抬起头来，怨怨地看着梅之敬：“你……纸钱里做了手脚？” 眩晕已过，头脑还算清晰，但腿脚发软，让她站不起来。 梅之敬从没接近过她，不可能下毒，唯一的解释就是故意引她来这里，然后纸钱上涂了药。 “你好卑鄙！”凌寒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半跪在地，右手摸上皮鞭，准备随时应战。 而左手悄悄伸进衣领打算掏出哨子。 “我不会伤害你，那不过是软骨散而已，并非毒药。”梅之敬见状忙开口阻拦。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拿回一样东西，你把东西给我，我就给你解药。”梅之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 “什么东西？” “玉佩。”梅之敬补充了一句，“朱雀追云的玉佩。” 凌寒早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不过拿东西早就给赫连恺了，并不在她身上。 更何况，就算在她手里，也不可能老实的还给梅之敬。 “什么玉佩？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日在楼州府衙，我……”梅之敬话说一半忽然顿住，因为他见到凌寒正一脸阴测测的笑看着他。 “那日在楼州府衙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凌寒唇角单侧勾起，满脸嘲讽的笑道，“我好心好意给你送酒，你却伙同内应迷晕我。你倒是逃走了，可我被他们当成是奸细，被关押起来，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凌寒的话大部分是她编的，不过骗骗梅之敬也够用，她本就是打算试探他一下。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夜的确有人放我出去，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梅之敬也半真半假的想撇清关系，“我觉得愧对于你，所以留下了一块玉佩。” “那就是想补偿我的意思？现在又想要回去，你脸皮可真厚。”凌寒打断他的话，“别说我醒来以后没发现有玉佩，就算有，我也不会还给你。别痴心妄想了。”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救你的人不就在暗处吗？如果是那人拿走了，不也挺正常的？” “她已经死了。”梅之敬脱口而出。 言下之意，如果云珠一死，她所有的东西自然会被查看，那块玉佩还是应该回到凌寒手上。 “死了？呵呵，这么说你和刺月门果然有关系，蓝垚就是刺月门的幕后主人吧？” 第328章 教训 梅之敬并未料到凌寒会忽然转变话题，明明在说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却忽然把苗头引向刺月门。 他原本打算哭诉几声委屈，打几张亲情牌，可凌寒的话一下就打乱了他的思路。 况且，凌寒的推测如此精准，这让梅之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 仅仅是短暂的愣神，凌寒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果然如此。”凌寒冷笑道。 梅之敬见已经暴露，干脆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也保不住你。”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保过我似的。”凌寒面对匕首也不畏惧，她只是手脚使不上劲儿，但脑子还很清晰。 她见梅之敬这幅模样，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便刺激他道：“你这么想要那块玉佩？莫非是若拿不回去，蓝垚会要了你的狗命？” “玉佩到底在哪里？” “反正不在我手上。”凌寒也没说谎，在赫连恺那里呢，“对了，蓝垚要朱雀追云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有一块玄武破岩了吗？做人不能太贪心啊。” 梅之敬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蓝垚自己告诉我的。呵呵，你舍弃身份做他的走狗，竟然连他告诉我他有玉佩的事情都不知道。可见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凌寒随口挑拨道，“唉，我问你，送嫁那天我被人劫走，是不是你与蓝垚串通一气，做的局？” “你想起来了？”梅之敬又诧异一番，若不是想起来什么，凌寒不会知道。 “嗯啊，想起来了。”凌寒故意唬他，便试探道：“你说蓝垚要是知道你对我有杀心，会不会生气？毕竟他想娶我。” “侯爷为你生气？哈哈，别以为他要娶你就是因为中意你。”梅之敬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便举起匕首冲凌寒刺来。 凌寒就势倒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朝向客栈方向近了几步，同时已经伸手够到了哨子。 正要吹响哨子，梅之敬一脚踹过来，将凌寒手中的哨子踢飞。 “呵，别妄想叫人了。今日就算你死在这镜花湖里也没人来救你。”梅之敬阴测测的笑着，抬手就要将匕首刺下。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当啷一声匕首落地，连同匕首掉落的，还有一只手臂。 “啊！”梅之敬握住失去了一半的右臂，吃痛退后几步。 赫连晋一袭白衣，站在凌寒身前，赤霄剑侧在身旁，一滴鲜血顺着剑柄聚集于尖上，滑落。 “梅之敬，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王爷，此事与你无关，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据本王所知，这里并没有你的任何东西。识相点莫要再纠缠她，不然断的就不止一只手了。”赫连晋将赤霄剑横在身前。 梅之敬并没有退缩之意，他弯腰从断手里捡起匕首，起了个势再朝赫连晋奔去。 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梅之敬好歹也是经历过沙场的老将，刚才是他疏忽了才被赫连晋砍去右手。 这次，他卯足全力，势要占据主动权。 梅之敬身材魁梧，却很灵活，虚晃一招以后，想从赫连晋不设防的左手边超过。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打成一团，梅之敬几次想偷袭，却被赫连晋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晋儿，留活口。”凌寒在一旁喊道。 她手脚无力，只能缓缓往后移动，靠在一颗老树下。 赫连晋也知道打出这么大动静，蓝垚却没出现，料想他今夜应该不在客栈。 挽出一个剑花，干净利落的剁掉梅之敬另一只手臂，赫连晋吹响暗哨，清明河图应声而至。 “捆起来，带去郊外老宅。”老宅指的自然是百媚生的藏身之所。 “是。” 赫连晋收起长剑，往凌寒身边走去，她药效还没过去，正瘫靠在树下。 “……”凌寒见赫连晋表情不善，有点心虚，“我就是见到一个身影，觉得眼熟嘛……” 赫连晋不语，弯腰把人一把抱起，回到客栈。 他把凌寒放在床上，转身出门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寒的错觉，她总觉得关门的声音有点重。tgv6 看来是真生气了啊？ 明明说好的就透个气，自己跑出去不说，还遇到危险。 若不是赫连晋及时赶来，自己可能会被梅之敬杀死。 想想都后怕，也难怪他会生气。 凌寒躺在床上有点心虚，不然过一会儿道个歉好了？ 胡思乱想间，只听见门吱呀一声又响了，听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人。 “失礼了。”是乐千帆的声音，他在进卧室的时候低头说了一句。 “无妨。”赫连晋示意他进来。 凌寒见赫连晋是给自己请乐神医来了，刚才还以为他是生气不理自己。 乐千帆给凌寒把了脉，起初严峻的表情也有所松缓。 “王爷放心，凌寒姑娘只是闻了些许软骨散，身体并无大碍。无需解药也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恢复如常。不过在下可以开一点解……” “不必了。”赫连晋打断他，做了个手势请乐千帆出去，“有劳乐神医了。” 乐千帆走后，凌寒委屈的问道：“干嘛不让他给我解药？” “教训。”赫连晋瞪她，面色冰冷的说道。 凌寒不禁打了个哆嗦，赫连晋这一身冰霜罩体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我衣服在地上滚过的，直接放床上多脏啊？” “那你睡地板。”赫连晋很粗暴的把凌寒外衣脱下，只留一套中衣。 凌寒的意思是，她把床弄脏了，让赫连晋怎么睡？ 见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就没再说话，撇着嘴扭过头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赫连晋上床，只听见脚步渐远。 “喂，你去哪里？” “郊外。” 一声门响，彻底将凌寒一个人留在屋里。 郊外，肯定是去审梅之敬了，凌寒试着动了动手脚，软骨散的药效极佳，她的手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动作迟缓堪比乌龟。 “真要等药效过头么？”凌寒有些绝望，她也想去找梅之敬。 过了半盏茶时间，凌寒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你们出来陪我聊聊天啊。” 雁翎雁羽出现在她面前。赫连晋临走前叫她们来看着凌寒。 “你们帮我请乐神医过来。”凌寒需要解药。 “乐神医被王爷带走了。”雁翎顿了一下，“凌世子也一同跟去了。” “……”好嘛，彻底断了她出门的路子。 “对了，鹿姌呢？你们不用看着她？” “她也被王爷带走了。” “哦。”凌寒应了一声，看来赫连晋打算夜审。 鹿姌手上有人命，又和刺月门脱不开关系，带走她是对的。 “王爷还交待什么了？” “并没有。只要姑娘老老实实等王爷回来。” “哦。” 凌寒很想去一趟郊外，无奈赫连晋不但将所有帮手都带走，还留下两个人看守她。 “我睡觉了，你们都回房去吧。” “王爷说让我们寸步不离。” “我都这样了能动得了吗？”凌寒无语，只能耐下性子劝道：“我肯定乖乖睡觉，等睡醒了王爷也快回来了，你们去休息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雁翎雁羽对视一眼，她俩最近看守鹿姌，睡眠的确不多。 听凌寒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反正没有两个时辰，凌寒也不能动弹，就听话回屋休息去了。 二人走后，凌寒立刻闭上眼睛佯装睡觉。 其实暗地里催动内力，她记得内功心法上有记载用内力逼毒的方法。 虽然软骨散不是毒药，但将其逼出体内的方法或许可以效仿一二。 凌寒静下心来，逐渐将内力聚拢于丹田，心中默念心诀催动内力在体内运转。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凌寒气喘吁吁的睁开眼睛，抬手擦了把额汗。 看着高举的手臂，她知道她成功了。 雁翎雁羽都以为她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身体，此时恐怕在屋里安然补觉呢。 凌寒换上一身夜行衣，将皮鞭缠在腰间，又把承影剑背在身后，准备齐全之后这才蹑手蹑脚地从窗口跳出。 客栈里有不少马匹，凌寒选了一匹颇为健壮的马跳上去飞奔出了客栈。 她的方位感很好，虽说轻功还达不到赫连晋的水平，但镜花城的城墙在她可以攀爬的高度范围之内。 凌寒轻车熟路的往镜花湖边小树林方向策马而去，夜晚的镜花城据说治安不好，所以她尽量通过大道。 不管多偏僻的地方，肯定有一个地方不眠不休，那边是勾栏院。 直接从青楼街中间走未免太过招摇，于是她折中一下，沿着青楼街旁边的一条街道走。 这里行人稀少又能借到光亮，只是满街的脂粉气依旧腻腻歪歪的冲进鼻腔，凌寒策马快速驶进。 刚加速不久，从一家青楼后院墙上，直直飞出一个人来。 “吁——”凌寒紧忙拉紧缰绳，马匹高扬前蹄，差点将她摔下马。 “你这人怎么回事？出门不长眼的？”凌寒怒目圆瞪，脱口训斥道。 那人原本是背对着凌寒，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起初是惊愕，旋即露齿一笑，“寒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第329章 等价交换 凌寒稳住马匹，恨不得回到刚才，她宁愿没经过这条路。 蓝垚一身墨绿的锦袍，一条宽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上面的挂饰都是歪的。 许是感受到了凌寒的目光，蓝垚低头一看，很淡定的将腰带重新绑了一遍，“没注意到，多谢提醒。” 凌寒很嫌弃的白他一眼，谁提醒你了？ 阵阵丝竹声传来，提醒凌寒这里是什么地方。 再看蓝垚衣冠不整的模样，凌寒更加嫌弃。 蓝垚见凌寒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出来的方向，不禁失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凌寒很鄙夷地撇撇嘴，终究还是不讽刺他一下心里不舒服，“震霄侯真是好兴致啊，听闻府上妻妾成群，佳丽过百，没想到也会来这种地方换换口味，还真是不是挑食。” “纠正一下，府上虽有妾室数名，但正妻之位却是空的。”蓝垚露齿一笑，露出一个狂放邪魅的笑容。 凌寒想起梅之敬说的话——“别以为他要娶你就是因为中意你。” 这两人说的话要说矛盾也矛盾，但要说一致，也有迹可循。 蓝垚想娶她或许不假，但是不是想以真心相待的那种普通意义上的“结亲”，就难说了。 或许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怎样，凌寒都对他无感，再说了，他刚到镜花城就迫不及待前往勾栏院的男人，这得多猥琐才能这么不顾廉耻？ “哼，恶心。”凌寒兀自低骂一句。 就这样招花引蝶的样子，还妄想娶她？真是让人倒胃口。 尤其是顶着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说话做事却丝毫不同。 凌寒心中更是为这幅皮囊觉得可惜，反胃的感觉更甚。 偶遇蓝垚，凌寒是不打算去追赫连晋了。 她没把握蓝垚不会起疑心，跟着自己。 更没把握自己有能力会甩开他，毕竟这个人的武功高超，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驾！”凌寒调转马头，不去理会蓝垚。 蓝垚自然是把凌寒一番厌恶的表情看在眼里，顿觉好笑。 忽然感到有视线看来，他便抬头看了看方才那间青楼，二楼一间厢房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过，哐当一下关了窗户。 “……”蓝垚摸着下巴，他就这么惹人嫌弃？怎么一个两个对他都没有好脸色看？ 再回过神来，凌寒已经策马远去，蓝垚无奈摇头，脚下一踮飞身便追上了她。 “唉，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要你管？” 凌寒略微讶异他竟然这么快就追上了飞奔的骏马，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加速，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寒儿为何一直躲着本侯？” 蓝垚平稳的声音在凌寒的耳边传来，凌寒心里一惊。 她骑马的速度已经加快了许多，蓝垚方才只是用轻功就追的上她。 到现在他的气息非但不乱，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的感觉。 这得要多强大的内力才能支撑得住？ “侯爷，我并非躲着你。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并不熟识。你这样套近乎才让人困惑。” “真可惜。”蓝垚叹了一声，忽然就不见了踪影。 凌寒停下马，四下张望，早就没有蓝垚的身影。 “神经病啊！”凌寒低声骂了一句，实在搞不懂蓝垚这种人的心思。 虽然没人跟着了，但凌寒却也失去了再回头去郊外的兴趣。 反正赫连晋和凌远都在，审问梅之敬和鹿姌的事也轮不着自己。 她只是想凑个热闹而已，不过看来自己的招惹麻烦体质犹存，刚一出来就遇到蓝垚。 还是老实回客栈吧，不然再惹出什么事端，她也解决不了，更没人救她。 凌寒想了想，打算回客栈，可转身一看周围都是不熟悉的景致。 刚才她只顾着躲蓝垚，忘了看路，这回两眼一抹黑，彻底迷路了。 “啧。”凌寒很气恼自己怎么不冷静看路。 不过她很快定下神来寻找回去的路线。 好在镜花城不大，城中心又有镜花湖为路引，凌寒打算先找到镜花湖，然后绕着湖边走一圈，总能找到水街。 夜已深，她大概身处居民聚集的地方，这个时间大家早都入睡了，四周黑乎乎的。 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位，凌寒大概推测了自己的所处位置，借着月光朝着城中心走去。 “这个牌坊好像刚才见过？” 两炷香时间以后，凌寒看着面前高耸的牌坊自言自语。 她拔剑在牌坊旁边的青石板上划了一道印，继续前行。 再回到牌坊前的时候，凌寒心里凉了半截，她画的印记还在！ 这说明她一直在同一条巷子里绕圈子。 “不可能啊。难道遇到鬼打墙了？更不可能啊……” 凌寒回忆自己走的路线，虽然拐了几道弯，但绝对没有走圆圈。 可鬼打墙也得有鬼才行，凌寒不信鬼神，她不认为是这是有鬼作祟。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里设了人为的阵法，想困住她。tgv6 谁想要困住她，一目了然。 “出来吧。”凌寒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片刻之后，从阴影中走出了一道身影，蓝垚倚着牌坊柱子，抄手笑看着凌寒。 “反应还不错，没有死绕路子。” “多谢夸奖。”凌寒冷眼看他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想跟你说说话。”蓝垚笑得有些轻浮。 凌寒眯着眼睛看他，蓝垚这个人气质独特，时而霸气外露让人不敢接近，有时又这般无赖，一直笑容满面却深不可测。 总让人混乱，到底哪个才是他的本性？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凌寒冷冷言道，“方才梅之敬找过我了。” “他找你作甚？”蓝垚脱口而出，说完眼睛微微一睁，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行了，你也别装了。你肯定知道他在我这里早就暴露了。”凌寒就安静地看他演戏，“他设计引我出来，想拿回他给我的玉佩。” “他人呢？” “被誉王杀了。”凌寒面不改色的扯谎道，并不忘观察蓝垚表情，“他要杀我，誉王要保我，是他咎由自取。” “技不如人，被杀也是活该。”蓝垚到不动怒，反而一副坦然模样,似乎梅之敬的死活他并不在乎。 凌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蓝垚果然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她故意说出梅之敬要杀她，却被赫连晋所杀。 但蓝垚并未首先关心她的安危，更没问是否受伤，如果真心想娶她，对她有意思，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虽然不明白蓝垚对梅之敬是处于何种心思收留，但至少试探到了他的真心，凌寒觉得松了一口气。 而且她也明白了梅之敬在蓝垚心里的地位或许并不重要。 或许最初因为他是隋国守卫边疆的将军这个身份要拉拢他，可一旦梅之敬失去了价值，也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而已。 “侯爷。”凌寒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很真诚的看着蓝垚。 夜光如练，凌寒一袭黑衣骑在马上，身上仿佛罩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她的脸在月光下被分成明暗两半，灵动的眸子更显得熠熠生辉。 蓝垚第一次从凌寒口中听到如此柔软的声音，至少对他是这样，不禁敛去玩世不恭的笑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何事？” “你累吗？”凌寒轻悠悠的开口。 “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大概不爱女人，或许是没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亦或许有别的理由。你既然是有目的接近我，何不敞开了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阴谋诡计。” 凌寒见蓝垚表情有些许松动，继续说道：“我不记得过去在梅之敬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记得，梅之敬曾是你手下，该说的他也应该都告诉你了，你没必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然后呢？”蓝垚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眼中蒙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寒霜，语调也跟着冷了几分。 “我猜，你要娶我肯定是因为我知道一些梅之敬不知道的事，对吧？”凌寒试探着问道。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蓝垚或许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色，府上号称佳丽过百，但赫连晋查过他的底细，他并未真正宠幸过哪位。 要娶凌寒也是他一面之词，而梅之敬却言之凿凿说并非有情所致，这一点在刚才也得到了证实。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梅凌寒知道一些梅之敬不知道的秘密。 可身为梅府的女儿，又有什么是梅之敬不知晓，只有凌寒知道的事情呢？ 凌寒对此心存疑惑，所以她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跟蓝垚把话说开了。 “其实，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不用跟我转弯抹角虚与委蛇的，直接等价交换岂不更干脆利落？”凌寒转了转手上的马鞭，朗声说道。 “如何等价交换？” “简单，你先说出你想知道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对我和誉王并无影响，我便答应你。我会报个价码，你若觉得值得，咱就成交。若不值，从此一拍两散，江湖不见。如何？” 第330章 蓝筝 蓝垚并未再说话，只是紧紧将目光锁在凌寒脸上，似乎在试探虚实。 凌寒用人格保证，她说的句句属实，只是有两个前提。 一是不有损她和赫连晋，也相当于泓元国的利益。 二是——等她恢复记忆了才行。 不然，她不会吐露半个字。 忽然，蓝垚一跃而上跳上马匹，坐在凌寒身后，绕过腰部从她手中拉起缰绳，“驾！” “你干嘛？这是要去哪儿？”凌寒冷不丁的被他抱住，挣扎着想挣脱，却被蓝垚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坐好别动，本侯可不会像誉王那样怜香惜玉。” 蓝垚与凌寒的内力程度堪称云泥之别，说的也是实话，凌寒便停止挣扎。 这么快的速度，她要是掉下去的话，轻则破相重则残疾，不如老实听话。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跟本侯讲条件吗？本侯答应你。” 骏马如飞，缰绳和马鞭在蓝垚手里就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原以为到了极限的速度，此时竟然又加速了快一倍还多。 蓝垚御马有术，凌寒来不及佩服，就被风眯地睁不开眼，那感觉跟坐敞篷车飙车似的。tgv6 飕飕的风声在耳边逐渐静了下来，凌寒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香味。 抬眼一看，又回到了刚才与蓝垚偶遇的地方。 “这里？”凌寒警惕地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高楼。 这里可是勾栏院，蓝垚带她来这里，莫非是想把她卖了？ 蓝垚跳下马，刚准备回头牵着缰绳就见到凌寒这个表情。 “放心，这里的女子胸都很大。”蓝垚说着牵着马进了后院。 “……” 什么意思？说她连被卖掉的资格都没有吗？ 凌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不是，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凌寒跳下马，很奇怪的四下张望。 后院里倒是有些下人在做活，但都像是没看到蓝垚和她似的。 “这边来。” 蓝垚将凌寒领进楼里，从一个偏门进去。 木台阶一直通向楼上，看样子像是内部人员使用的通道，并不与前厅相接。 轻车熟路上了二楼，打开一扇木门，有一条长廊，看样子像是房间的后门通道。 蓝垚走到其中一个小门后，三长两短敲了几下，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蓝公子，请进。”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圆脸丫鬟见了蓝垚，屈膝行礼，忙请人进来。 这间屋里摆设非常淡雅清新，丝毫没有勾栏院特有的浓郁香气以及艳俗的色彩装饰。 如果不说这是何处，凌寒说不定会认为这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的闺阁。 圆脸丫鬟将两人请到厅堂，上了茶点就出去了。 蓝垚为凌寒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请。” 见凌寒没动，蓝垚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仰口喝下，“没毒。” “那谁知道？”凌寒耸肩，“梅之敬都会用药对付我，你更不会手软。” 蓝垚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梅之敬本身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除了对梅夫人，他对谁都不会客气，不必介怀。” “你这么了解他为何还留他在身边？” “自然是有用。”蓝垚又抿了口茶，淡言道，“左右他已经死了，也没什么用了。” “你会怪誉王杀了他？” “为何？我说了他技不如人是活该，而且他擅自去找你，违背了本侯的命令。即便誉王不动手，本侯也会杀了他。” 凌寒点点头，不再作声。 蓝垚与梅之敬也不过是短暂的利益关系，等到没用就弃之。 她与蓝垚谈条件也类似，不能太相信他，更不能不留底牌。 打定了主意，凌寒开口问道：“侯爷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喝茶？” “自然不是，想带你见个人。” 说话间，从挡在客厅与内室的幔帐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人未至声先到。 “公子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丰腴的女子，年约二十三四，生的是杏眼桃腮十分美艳，眼角一颗泪痣更是显得性感无比。 女子身穿桃红色广袖襦裙，面料上乘花色精致，打扮的雍容华贵，风姿绰约。 她好像与蓝垚十分捻熟，虽然敬称一声“公子”，但语气间态度很是随意。 “公子，这位是？”女子款款走到蓝垚面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凌寒。 “寒儿，她叫玲珑，是广寒楼的主管。”蓝垚倒是先向凌寒介绍那女子了。 “哦。”凌寒冷冷答道。 她还没搞清楚蓝垚的目的何在，恐怕不只是向她介绍朋友这么简单。 “筝儿呢？”蓝垚冲玲珑问道。 “刚服了药歇下了。” “那你先下去，我去看看他。”蓝垚示意凌寒与他同去。 “公子，您要带着她……这位姑娘进去吗？” 玲珑微微往前走了一步，貌似有阻拦之意。 “有何不可？”蓝垚侧目看她，略带不满。 “……并无。”玲珑见蓝垚变了脸色，便转身给他们引路。 凌寒很奇怪蓝垚口中的“筝儿”是何方神圣，见蓝垚邀请，就一手抚在腰间软鞭上，一边跟了进去。 穿过幔帐是一道画满了山水画的屏风，绕过去便是里屋。 屋里点了两盏烛灯，有网纱罩着，透着昏黄柔和的橘黄色光亮。 凌寒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她顺着蓝垚引领的方向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 那少年面若冠玉，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只不过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便是一幅病恹恹的模样。 蓝垚挥手让玲珑先下去，她不放心的看了眼凌寒，最后却也无奈离去。 “他叫蓝筝。”蓝垚知道凌寒在身后看着他，便轻声介绍道，“我弟弟。” “你弟弟？”凌寒诧异道。 从没听说过蓝垚还有个弟弟，但为何他弟弟不在延国好好待着，而是在千里之外的镜花城呢？ “筝儿从小体弱多病，先父便在这里修了宅子供他疗养。”蓝垚示意凌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凌寒不客气的坐下，但眉头微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老侯爷也不至于糊涂了吧，住人的宅子修成了勾栏院？ 蓝垚看出凌寒疑虑，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宅院不安全，遇到过几次刺杀，便弃了去。这座广寒楼表面上做的是勾栏院的生意，其实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筝儿在这里好好疗养而已。” “哦。”凌寒略懂了。 这种出没三教九流人士之地看起来治安很乱，但越危险的地方或许就越安全。 谁都不会想到堂堂震霄侯府的人会把小公子藏在这种烟花柳巷。 而且往来人流越多，得到的各种消息情报就越多，蓝垚真是会精打细算，把他弟弟藏在这里，可谓一举三得。 “为何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凌寒狐疑的问道，延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物，难道不够他弟弟治病用的？ “筝儿其实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住在这里，容易请到西域巫医。” 蓝垚叹了口气，面容带了些许忧伤，看样子是真的很关心蓝筝。 又是蛊毒！ 凌寒提到蛊毒就很生气，赫连晋深受蛊毒之苦多年，他母后更是被折磨了几十年。 下蛊的人心肠太歹毒，让人无端承受痛苦，还不如一刀结果性命来得“慈悲”。 “本来下蛊的目标是本侯，阴差阳错，筝儿帮我挡了灾。这么多年来，为了治好他，巫医道士也请过不少，但都治标不治本。” “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下蛊之人不就有解药了？” “早被人灭了口。”蓝垚冷笑道。 在他父亲还是震霄侯的时候，在朝中有不少拥趸，于是乎，有人就怕功高盖主，所以想削弱震霄侯府的势力。 蓝垚当时是小世子，自然成为了被削弱的对象。 既然有人想杀他，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下蛊之人在利用完后便没了用处，早就被灭口。 凌寒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争权夺利的那一套，她在泓元国就已经见识到了。 延国肯定也差不多。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 凌寒心头一跳，因为她发现蓝垚看她的眼神忽然热切的许多，虽然只是一瞬的功夫，蓝垚便掩去了眼中的神色，但是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种面对猎物时的一抹晶亮光芒，她绝对不会看错。 “是什么？”凌寒佯作镇定问道。 “有个云游道士曾说过，西南方向会有灵女转世，让我寻得她便可。” “……” 通过四神之匙得到宝藏一事已经超出凌寒的认知了，这会子又出来一个灵女…… 凌寒表示这太玄幻了，她有些接受不来。 “灵女是什么鬼？我只听说过魔教圣女之类的。”凌寒揉揉太阳穴，强打精神问道。 “灵女并非属于某种宗教，亦非圣女。而是对一类人的统称。” “什么人？” “本侯并不知晓的太详细，我只想知道具体是谁，对其他的毫无兴趣。有术士指点过，秋夜星变，西南方向灵星闪耀，是为大吉。而那个方向直直指向楼州城。” “然后呢？”凌寒心里升起一种不好预感。 第331章 非你莫属 凌寒对星象什么的可谓一窍不通。 但从古至今，有许多产生影响的大事件中的确有星象作为指引。 她穿越而来的时候，的确是秋夜，地点正是楼州城外。 蓝垚肯定是以自己的地点为中心，来指定方向的。 凌寒脑中迅速勾勒出了一张这个时空里诸国的地形图。 蓝垚的震霄侯府处于延国旭城，西北方向连成一条线的话，除了楼州城之外，隋国筱城也在这条线上。 想到这里，凌寒心安了许多。 她差点以为在蓝垚那里暴露了自己与梅凌寒并非同一人之事，不然他为何只说楼州城而略去了筱城。 因为那条线上，楼州城在筱城之外，所以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幸好她还算冷静，并没表现出太多动摇，不然以蓝垚的性子，估计会察觉出什么。 “侯爷的意思是，灵女就在那条线上？” “不错。或许你也有预感，灵女正是你。” “……”好吧。 凌寒耸肩，这么狗血的事情，她就知道没跑了。 毕竟作为一个女主角，必须是命运多舛的。 “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侯爷就认准了是我呢？”不过凌寒还是想挣扎一下，反抗命运的捉弄。 “确定是你的理由并非只有天象，还有其他许多事情。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结果便是。” “……”凌寒心里不服气，总觉得死都没死明白，“说来话长就请侯爷简而言之。” “也罢。”蓝垚拍了下膝盖，言道：“那道长说了个生辰八字，还说灵女并非本地人，是从方外而来。本侯派人查过了，你的生辰符合，而且又是梅之敬的养女，并非本地人士。” “所以侯爷当日劫亲，就是因为我是灵女？” “不错，不过本侯还有一个疑虑，那边是道长明明说的是楼州城，为何你与那里毫无瓜葛。” “那侯爷还抢亲？就不怕抢错了人？” “无妨，总比错过了真正的灵女好。”蓝垚满不在乎，随即露齿一笑，“不过这点疑虑最终也消失殆尽了，你从延国逃脱之后，便在楼州城外被誉王所救。所以灵女非你莫属。” “……”凌寒心情复杂，甚至还有点想骂人。 长叹一声，凌寒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明白蓝垚领她来这里并非是卖惨或是叙旧。 “侯爷想从灵女这里得到什么？直说吧。” 凌寒虽然很可怜蓝筝小小年纪就深受蛊毒残害，但她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蓝垚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他需要的一定另有其物。 “爽快。”蓝垚赞许的点了下头，“我娶灵女的理由，是因为她的心头血可以做药引，治好我弟弟的病。” “！！！”凌寒猛然抬起头来，双手盖上心脏，“你要杀了我？！” 蓝垚见她这般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很怕死？” “废话啊！” 凌寒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她是来谈条件的，早知道自己的命就是条件，还谈个毛线？！ “寒儿莫怕，心头血虽然珍贵，但并不需要你的性命。” “那也不行啊。这种血很珍贵的，要是给你了，你弟弟病好了，我生不如死怎么办？”凌寒瞪他，讥讽道：“想不到震霄侯竟然这么视弟如命，为了治好他的病，不惜牺牲自己终身幸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真让人感动。” “既然感动，你愿意帮我？” 凌寒看着蓝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呲呲牙，挤出三个字：“想！得！美！”tgv6 蓝垚立在凌寒面前，让她绕了几个圈都没法从他旁边绕走。 “侯爷，誉王快回来了，若是他知道我被你带走，恐怕会闹得不愉快。”凌寒放弃强行突破的念头，干脆试图跟蓝垚讲道理。 “可本侯还未找他的麻烦，他杀了本侯的仆从，本侯只不过请你来这里聊天而已。” “……”凌寒回头看了眼蓝筝，他还在睡着，这么大动静都不醒来。 “别看他了，他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凌寒无奈，颓废的往回走去，装作要坐回原位的样子。 等蓝垚以为她彻底放弃的时候，凌寒忽然开口道：“我只是在考虑我打不过你，但要是我抓住你的软肋的话，成功逃脱的概率为多少？” “你想做什么？”蓝瑶脸色一变。 凌寒此时已经迅速跑至床边，拔出承影剑，她一把搂起蓝筝，将长剑抵在他脖子上。 “侯爷，你重视你弟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很感动。但你若要伤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活命我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你以为紧紧要挟我就能走得出广寒楼？” “总得试试。” 蓝筝这时缓缓睁开眼睛，他还不明白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况。 “哥哥？” 蓝筝感觉脖子上一凉，有人正靠在身后紧紧束缚着自己。 凌寒顾不得看蓝筝，她把他往边上一提，“醒来了正好，你老实跟我走，不然我杀了你。” “你敢？！”蓝垚怒吼道，他想不到竟然被凌寒摆了一道。 “侯爷，你要是想看你弟弟死在承影剑下，大可以出手杀我。只不过，到时候就看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了。”凌寒冲他努努嘴，提醒道，“震霄侯对兵器一定很熟识。” 凌寒的剑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的承影剑，号称的有影无形，其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只要是个懂行的就会明白承影剑的威力，蓝垚也不例外。 蓝垚平时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弟弟，凌寒此举可谓极大地刺激了他。 他的确可以瞬时出手杀掉凌寒，但是却无法保证蓝筝的安危。 若凌寒死了，可蓝筝却因她而伤亡，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放开筝儿，我放你走。”蓝垚最先妥协。 “我不信你。”凌寒可没那么傻，就算蓝垚说的是真话，她也毫无主动权可言。 凌寒站起身来，一手扶住蓝筝单薄的身躯，一手将承影剑牢牢架在他脖子上。 蓝筝比凌寒高出半个头来，刚好让她把剑安稳架住，而且长期生病的他身子骨弱，体重可能还不及凌寒。 “侯爷，你若识相就让我带他走。必须保证我能安然回到客栈。等我离开镜花城的时候，你再来领人。”凌寒把蓝筝搂紧，“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保证，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便不会伤他分毫。” 凌寒本想说第二天就让蓝垚来领人的，可她又怕蓝垚怀恨在心，领回蓝筝之后就伺机报复。 赫连晋已经制定了离开的计划，如果因为蓝垚前来找麻烦而拖延进程，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干脆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把人还回去，毕竟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上。 “你若敢伤他，本侯绝对不会怜香惜玉。”蓝垚眼中带着血丝，这是凌寒第一次见他失态。 “呵，说得好像之前你怜香惜玉过似的？”凌寒冷笑道，她明白蓝垚这是妥协了。 于是，凌寒也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善心。 “你弟弟要是每天需要服药，你就把药放在客栈掌柜那里，我会每日按时喂他服药的。再说我们还有个乐神医在，不会亏待他的。我只想保证我的安全，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不会为难他。” “来人，备车马！”蓝垚怒火中烧，但为了不伤害蓝筝，只能暂时听凌寒的话。 凌寒很清楚敌我悬殊，别说是蓝垚本人，就算刚才那个玲珑姑娘，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可以随便把她打趴下。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蓝筝，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死死抱住他，完全不设男女之防，剑柄也紧紧贴住蓝筝修长细嫩的脖颈，保证在第一时间能有所动作，争取主动权。 或许是看到凌寒眼中的疯狂，蓝垚放弃了偷袭，他深知不能激怒一个亡命之徒。 若被他抓住，凌寒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场毙命，所以她为了求生不惜走极端。 凌寒也明白蓝垚的心思，可见他真的很宝贝这个弟弟，待车马准备好以后，她保持着同一姿势将蓝筝拉上马车。 反正要死要活总得拉个垫背的，她要是死了，蓝筝也得陪葬。 从广寒楼到客栈的路其实并不算长，但凌寒觉得十分心累，这是穿越以后她第一次对一个无辜的人发狠。 “你别怪我心狠，我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凌寒手上不放松，却不得不解释一句。 “嗯，我明白。”蓝筝轻悠悠的答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水滴落入泉水时似的纯净剔透。 凌寒没想到蓝筝竟然会这么冷静，不过转念一想就释然了。 就算是个病秧子，震霄侯府出来的小少爷，从小经历的勾心斗角和大风大浪肯定多了去了，自然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 既然蓝筝很有一个作为人质的自觉，凌寒更加坦然了。 到了客栈，凌寒冲车夫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侯爷，在我离开镜花城之前，他都不许靠近客栈一步，不然你们送的药，我全都给丢掉。” 第332章 貌丑 车夫赶忙回去复命，此时客栈大门早已关闭。 凌寒的哨子早就掉了，她害怕蓝垚有手下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不敢松开蓝筝。 她也顾不得大半夜的，就扯着嗓子唤来雁翎雁羽。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雁翎雁羽见到凌寒这幅模样的时候吓了一跳。 不是好好的在屋里睡觉嘛？怎么跑到外边来了，还带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先把他带上去，有话回头再说。”凌寒顾不得许多，先把蓝筝推给雁翎雁羽。 放开了人，凌寒这才觉得双臂酸痛，刚才太过紧张，导致肌肉收紧，当时不觉得，缓过劲儿之后酸爽的要命。 不过总算是回到安全之地了，凌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凌寒才发觉自己出去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赫连晋他们还没回来。 凌寒出了一身虚汗，让雁翎雁羽仔细看管好蓝筝，她先去沐浴更衣一番。 蓝筝被雁翎雁羽捆在椅子上，他脸色苍白，但是很配合，没有一丝挣扎。 凌寒换了一身浅蓝色衣裙，拿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客厅走，雁羽忙给她搬了个椅子坐在蓝筝面前。 “你不怕？”凌寒坐定后，这才仔细审视蓝筝。 蓝筝长得十分秀美，一个男子若是用秀美来形容的话或许有些贬义，但用在蓝筝身上的话，绝对是一个恰如其分的词。 他与蓝垚面容有七分像，但是蓝垚身材高大威猛，面部线条也俊朗硬气许多。 蓝筝的脸庞就像是一副完美的工笔画，线条柔和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再加上他身体单薄，许是生病以后一直捂在屋里不曾外出，皮肤白皙的透亮。 真有种我见犹怜的病娇美人相。 听了凌寒的话，蓝筝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能融化万年冰山似的，温柔似水。 “怕不怕的，我都被你抓来了。我且相信你对我哥哥做的保证罢了。” “嗯，不愧是震霄侯府的小公子，有胆识有气魄。”凌寒点头称赞，冲雁翎雁羽说道，“去换被褥，先抚小公子歇息下。” 看蓝筝这一身病弱模样，在椅子上绑一夜的话，恐怕会绑出毛病来。 既然是重要人质，那必须好生伺候着。 蓝筝的态度一直淡泊如水，并且一直垂眸看着下方。 凌寒以为自己刚沐浴完，他害羞不方便看自己，便觉得好笑。 其实为了避嫌，她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除了还披头散发之外，并无不妥之处。 便开口问道，“为何不抬眼看我？怕我吃了你？” “并非如此，只是我貌丑，怕吓着姐姐。”蓝筝的话音平淡，不似在撒谎。 凌寒吓了一跳，她哈哈笑道：“貌丑？你若是貌丑，天下恐怕找不到几个美人儿了。” 雁翎雁羽听了这话也捂着嘴偷笑，她们俩其实也是看着蓝筝特别俊俏。 虽然绑他的时候手上没有松懈半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忍的。 蓝筝毫无血色的脸上逐渐泛起淡淡的粉色，他深吸一口气，颤了颤长长的睫毛。 像鼓起勇气似的，张开眼睛，抬眸看向凌寒。 “……” 不只是凌寒，连同雁翎雁羽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 长长的如蝉翼般轻柔的睫毛下，是一双略带忧郁的桃花眼，风情万种。 只是他的瞳孔是紫色的，好像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宝，在烛光下尤其闪耀夺目。 凌寒也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紫眸的人，而且这么梦幻唯美，这也能叫做丑？ “好漂亮啊。”凌寒下意识地说道。 蓝筝彷如受到屈辱一般，立刻合上眼睛，把头扭过去。 他被挟持到此都没有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感情波动，唯独凌寒夸他之后，却这般反应。 看来，他是真心觉得自己长得丑。 “你是几时中的蛊毒？”凌寒收回笑容，正色问道。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蓝筝轻轻摇头。 “你先休息吧。”凌寒让雁翎带他进屋去。tgv6 为了以防万一，等蓝筝躺好以后，雁翎将他的手绑在胸前。 “蓝公子请不要介意。”凌寒虽然知道没必要，但还是想解释一句。 “嗯。我知道。”蓝筝很乖巧的答道，旋即闭上眼睛。 凌寒让雁翎雁羽守在两旁，她则去外屋软塌上躺好。 蓝筝的眼睛让她想到了赫连晋。 赫连晋是娘胎里带的蛊毒，并非是自己直接中毒，这导致他天生蓝眸。 蓝筝是小时候中毒，自己是携带体，而为紫眸。 莫非他们二人的毒，有什么关联？ 凌寒仰面躺着，把胳膊枕在脑后，右腿架在弯曲的左腿膝盖上，边摇晃边寻思着。 蓝筝打小就觉得自己紫眸丑，或许是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自卑吧，单纯之外还是挺可怜的。 不过赫连晋也是蓝眸，却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些。 凌寒的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了一下，揪心的厉害。 赫连晋或许也知道自己和人不一样，自卑敏感，所以才变得少言寡语。 再说，他与蓝筝不同。 蓝筝有爱护他的父兄，为了给他治病，不惜在千里之外的镜花城置办那么大的场子，只为让他安心疗养。 而赫连晋却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倔强生长，根本由不得他有空胡思乱想。 性命堪忧之时，或许，连自卑都是一种奢侈吧？ 凌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叹什么气？” 赫连晋刚进门就听见凌寒叹气，便轻声问道。 凌寒一咕噜从软塌上翻起，脸色有些不自在。 “呃，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内还未吹灭烛灯，赫连晋见凌寒换了一身常服，而且睡在软榻上，心下生疑。 “你为何不进屋睡觉？”赫连晋说完，忽然察觉到里屋有异样的气息，大步向里走去。 “晋儿……” 然而为时已晚，赫连晋已经推门进去。 “王爷。”雁翎雁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床上是何人？”赫连晋声音低沉，但分明带着几分威压与愠怒。 凌寒捂脸，这该怎么解释才好？ 第一次擅自出去时，她差点遭梅之敬毒手，已经让赫连晋很生气了。 第二次再要是说自己强行用内力排去软骨散，然后出去浪的时候偶遇蓝垚，为了保命把人家弟弟给劫持回来了…… 且不管她的遭遇是否匪夷所思，就后果来说，这问题貌似有点严重。 凌寒没想到赫连晋会这么快就回来，简直是掐着自己软骨散药效失效的时间踩着点回来的。 她还来不及思考任何对策，这有些措手不及。 “晋，晋儿……”凌寒在屋外很心虚的喊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赫连晋黑着脸从里屋出来，走到软塌边坐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合理不合理嘛，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说！”赫连晋从未如此动过怒，他眉头蹙起，声音带了几分森冷。 “呃，那个，发生了太多事了，要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赫连晋这是不打算让凌寒睡觉了，一双锐利的鹰眸直直的刺向她，毫不掩饰他的怒气。 凌寒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在陈述事实之前，她想撒个娇。 “我要是说了，你保证你不生气？”凌寒微微低头，目光向上挑着看他，据说这个角度看起来最可爱。 “能这么问，那便铁定是做了我会生气的事。”赫连晋神色冷峻，似乎并未凌寒故作娇滴滴的神态所动。 “是啊。”凌寒有点心虚，她挠挠头，干脆实话实说，“里面那个男孩是蓝垚的弟弟，蓝筝。我带他回来做人质的。” “……” 赫连晋知道凌寒肯定是耐不住性子，跑出去找他，无果以后才回来的。 或许路上遇到了病弱少年，善心发作才捡了回来。 他刚才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凌寒在外边瞎跑，如果再遇到不测，他没在身边无法保护。 除了生气之外，还有后怕在其中。 只是，他设想了许多个可能为凌寒开脱，偏偏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荒谬？！ “那个……真的，亲弟弟。就住在一间叫广寒楼的勾栏院里。”凌寒怕他不信，补充说明道。 “……” 赫连晋这回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 凌寒耸肩，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如此，她也没办法。 赫连晋耐住性子，按住凌寒的肩膀，正色道：“重头说起，一字不漏地说。” 一双大手像铁钳般紧紧抓牢，凌寒吃痛的拧了一下肩膀，却丝毫挣脱不开。 “好疼……”凌寒睁大眼，嘟着嘴巴撒娇。 “忍着。” “……”真无情。 凌寒无奈，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娓娓道来。 赫连晋听完以后，半晌没吭声，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额头突突的厉害。 “晋儿？”凌寒小心翼翼地叫他。 “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赫连晋强压住胸口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第333章 爱作死的人设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凌寒讪笑道。 她也觉得自己惹了大麻烦，可她是女主啊。 女主难道不应该都是爱作死的人设吗？ 赫连晋很快恢复了冷静，蓝垚不是那么肯善罢甘休的人，他那么宝贝这个弟弟，必定会伺机抢人回去。 他让清明河图去里屋与雁翎雁羽一同看守蓝筝，又调了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严防死守。 他则带着凌寒去了凌远之前的房间。 “凌远他们没回来？”凌寒见屋里空荡荡的，连行李都不见了。 “他和千帆就在郊外住下了，等出发时再汇合。” 赫连晋的本意是打算不惊动蓝垚，将目标缩小到最小限度，悄悄离开镜花城。 毕竟蓝垚是个难缠的主儿，这种人能回避就回避，直接面对只会消耗更多精力。 可凌寒竟然直接把篓子捅到了蓝垚那里。 她这个麻烦精体质倒也罢了，可居然会不断升级。 “晋儿~~~”凌寒干脆从后面搂住赫连晋的腰，把脸紧紧贴在在他宽厚的背脊上，“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去招惹蓝垚，可是我当时要不那么做，我就……” 凌寒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赫连晋后背一僵，连带着周围空气都凉了几分。 赫连晋何尝不知凌寒当时别无选择。 可若她一开始就老实听话，又怎么会遇到这等麻烦？ 赫连晋又气又后怕，他闭上眼，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哪怕是有一点小错，凌寒或许就不能活着回来。 “晋儿？”凌寒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对不起。” 她早在第一次被赫连晋救回来的时候，就该道歉的。 “嗯。”赫连晋应了一声，最终还是不忍心地把手覆上腰间，盖在凌寒的手上。 “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嗯。”tgv6 赫连晋很听话的转过身来，凌寒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血丝。 连夜为自己收拾烂摊子不说，还让他担惊受怕的，凌寒心里有些内疚。 “长本事了，竟然能从蓝垚手中逃脱。”赫连晋不咸不淡的说道。 凌寒脸一红，这好像不是在夸她。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多说无益，凌寒干脆把头深深埋在赫连晋怀里，连撒娇带道歉的，终于让赫连晋心软了下来。 “先睡觉。”赫连晋拍拍凌寒头顶，把人先抱到床上去。 “你不睡吗？”凌寒见他起身要走，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你好好休息。”赫连晋把她的手重新掖回被子里，“我去那边守着，蓝垚不一定肯善罢甘休。”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且歇着，我让雁翎雁羽过来陪你。”赫连晋冷言说完，很温和的在凌寒脸上捏了一下，“乖。” 凌寒见他的表情好像不生气了，这才安心回到被窝里。 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镜花湖上荡漾起了一层蒙蒙的雾气，水街上也跟着云雾缭绕的。 这个时辰很少有人在外走动，雾气遮眼导致视野极为不佳，十分影响活动。 偏偏就有人踏着薄雾一步一步稳健走来，每挪动一步，雾气便疏散一分，仿佛在给他让路。 蓝垚换了身衣服，一袭宝蓝色锦袍，在昼夜交替时分的灰暗空间中显得异常明亮。 客栈尚未开门，不过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他。 “誉王殿下？” “侯爷。” 赫连晋站在蓝垚面前，双腿跨开与肩同宽，手臂抱在胸前。 窄袖黑衣更显清冷锐利，衣袍在晨风中略微翻飞。 他貌似平和的看着蓝垚，但体态姿势却隐隐透着攻击性。 “王爷既然候在这里，说明已经知道了本侯因何而来？”蓝垚笑道，但眼睛却微微眯起，丝毫没有任何笑意到达眼底。 “的确如此。” “那王爷不打算给本侯一个交待？” “离开镜花城时，自然会将人完整还给侯爷。” 蓝垚在来的时候，已经料到会遭此待遇。 他冷笑道：“誉王难道没听说过‘要盟也，神不听’吗？逼迫人立下的承诺算什么真承诺？本侯自然不会当真。” “侯爷当不当真，先问问本王手里这柄剑。” 说话间，赤霄剑已经出鞘，刃上常若霜雪，刹那间寒光逼人，锋芒毕露。 蓝垚也早有准备，拔出长剑高喝一声迎上前去。 两道聚集着强大内力的剑光在空中撞击，纠缠，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誉王好剑法。”蓝垚失声赞叹道。 赫连晋的剑法可谓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若不是今日乃对立面，他倒想与其好好切磋一番。 “侯爷也不错。”赫连晋淡淡回他道。 两人之间互相不甘示弱，火花四溅，招数也逐渐由试探转为杀气四伏。 黑蓝两道衣袂翻飞，两道剑光流转，皆是行云流水不分伯仲。 赫连晋气息稳定，不曾露出一丝破绽，蓝垚故意晃了个虚招，想引诱赫连晋攻击自己的破绽，妄想出奇制胜。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赫连晋手中的赤霄剑忽然转变方向。 剑光闪现将蓝垚手中的长剑打落在地，而赤霄剑的锋芒指向之处，正距蓝垚心脏寸许之遥。 “侯爷，你输了。”赫连晋抵住蓝垚心脏道。 “……” 愤慨与屈辱一并写在蓝垚脸上，与平时那个遇事不惊不乱的震霄侯彷若两人。 “昨日之事，皆因侯爷而起。所以小公子暂做人质，最应该负起责任的是侯爷自己。” 赫连晋毫不客气的说道，同时将剑尖往前送出些许，虽不致于伤人但能感到刺痛。 蓝垚心中有气却无力反驳，赫连晋所说全是实话，他与其恨凌寒带走蓝筝，不如说恨自己没保护好他。 “刚才的约定，本王说到做到，侯爷请回。” 赫连晋也不理会蓝垚是何等愤慨或狼狈，收回赤霄剑，端正往回走去。 蓝垚阴测测的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再动手，捡回长剑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凌寒一直没睡着，就等着赫连晋回来。 听见门响之后，她忙跑去迎接，“怎么样了？” “解决了。”赫连晋将赤霄剑放在桌上，挥退了雁翎雁羽。 “那就好，蓝垚真不要脸，说好的事情不遵守。”凌寒满脸嫌弃的嘟着嘴，不过动作倒是很乖巧的为赫连晋宽衣。 赫连晋无声叹息，心道还不是你惹的麻烦？ 不过他也不忍心苛责凌寒，毕竟舍不得。 “对了，梅之敬他……” 凌寒还想再问夜审的事情，却被赫连晋捂住嘴巴。 “先睡觉，醒来再说。” “哦。” 外面天色已经转亮不好，隐约间还能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传来，已经快到早晨了。 而赫连晋几乎一夜未眠，当然她也是一直没休息。 凌寒打了个哈欠，乖乖回到床上去睡觉。 其他事情等醒来再说吧。 凌寒面朝墙壁睡在里侧，刚躺下就觉得一个重重的身体压了过来，赫连晋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那个……” 凌寒还未说话，就听见绵长沉重的呼吸声响起，热气喷在脖子上痒痒的，不过她也不敢动，生怕扰了赫连晋清梦。 不知不觉间，凌寒也沉沉睡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雁翎雁羽正往屋里准备洗漱用品，赫连晋人已经不见了。 “王爷人呢？”凌寒赶忙起身。 “去看望蓝公子了。” 蓝公子？对，蓝筝。 凌寒甩甩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睡得头脑呆滞，赶紧洗漱过后，也跟着去了隔壁。 刚进门就闻见一阵饭菜香，蓝筝正坐在桌边吃午饭，赫连晋就在一旁看着。 只看眼前光景，并没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反而很和谐安宁。 “凌姐姐。”蓝筝见到凌寒，很礼貌的打招呼。 “你起来了。”凌寒应声道。 “寒寒也一同用膳吧？” “不，我还不饿。蓝垚把药送来了没有？”凌寒想到前一天说的事情，蓝筝病恹恹的，没药可不行。 “送来了一日的量。”赫连晋指了下桌上的药包。 蓝垚虽然老实送来药，但只有一天的分量，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们一日之内离开镜花城。 “真小气。”凌寒明知道什么意思，还是忍不住吐槽。 赫连晋倒觉得无所谓，他本来就有当天晚上离开的计划，一日的分量，足矣。 “可惜乐神医不在，不然就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了。”凌寒拿起药包看了看。 那包药用黄纸包起，绳子里面捆了一张药方和煎药说明。 “这药方……”凌寒打开药方一看，觉得有些奇怪。 “哦，这是哥哥找的西域巫医开的药，说是能压制蛊毒。”蓝筝轻声解释道。 凌寒满腹狐疑地把药方递给赫连晋。 她昨晚就跟赫连晋说过，蓝筝中毒后眼睛变成紫色，或许与赫连晋的蛊毒有所关联。 可这药方却和之前百媚生给的单子完全不同，甚至连一种相同的药都没有。 赫连晋也觉得奇怪，如果两种蛊毒有关联，至少解药也该相似。 “不然，请乐神医回来一趟？”凌寒在赫连晋耳畔小声说道。 赫连晋见她的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她对蓝筝起了恻隐之心，打算救他。 “小公子先好生用膳啊，我和王爷先出去一趟。”凌寒招呼道，边把赫连晋拽出了房间。 第334章 救他就是救我 赫连晋明白凌寒的想法，刚回到凌远屋里，不等她说话，便开口问道：“你想救他？” “不得不救他。”凌寒叹口气，无奈道，“救他就是救我。” 蓝垚想要她心头血，如果自己这时候不出手救蓝筝，那就得在将来牺牲自己。 明明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是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小命替人着想，这事儿真没法说理。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到你。” “可他要是想得到什么，不择手段也会做到，阴招不断，将来会很麻烦。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凌寒摇头拒绝道。 “再说了，蓝筝本来好好养着病，被我劫为人质，挺倒霉的。我看到他就想起原来的你，心中不忍。” 凌寒看蓝筝那孩子很是乖巧，和他那不讲道理的大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如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蓝筝也算是积德行善吧。 “可蓝垚不一定会答应由我们救他弟弟。” “对他来说，他弟弟的命最重要。估计会吧？”凌寒也拿不准，但如果能救，蓝垚肯定不会拒绝。 “我这就去让清明带千帆回来。” 赫连晋自然是以凌寒身体为重，心头血是难得的精血，只有数滴。 虽不致命，但哪怕只是一滴血，也足以让人元气大伤。 有他在，绝对不允许蓝垚伤到凌寒半分。 但的确如凌寒所说，蓝垚若是纠缠起来的确会不择手段，就算他可以抗衡蓝垚。 可只要蓝垚惦记着，凌寒就会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 他不能那么做，不如就用最小的成本，达到最大限度的利益。 “让清明快去快回吧，不然过了今日，谁知道蓝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凌寒翻了个白眼，很反感蓝垚的小家子气做法。 赫连晋揉揉她的脑袋，勉强算作安慰。 他让清明用最快的速度请乐千帆回到客栈，并让他带着之前的医术与笔记。 百媚生给乐千帆的所有医术与蛊毒，解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并不需要百媚生在镜花城里露脸。 等乐千帆风尘仆仆拎着药箱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他在路上已经听清明把事情都叙述过一遍了，所以无须赘述。 乐千帆见过礼以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请问蓝小公子在哪里？” 赫连晋将他引到蓝筝房间。 “蓝公子，这位是乐神医。你的蛊毒或许还有救，让他给你看看。”凌寒向蓝筝介绍道。 蓝筝正一脸倦容的躺在软塌上休息，他的肤色惨白如雪，嘴唇毫无血色，大白天看着都很瘆人。 “我哥哥知道吗？”蓝筝随口问道。 说完顿觉不妥，再加上他原本没什么语气，可能在听者耳中，这话貌似颇带敌意。 蓝筝便歉意的笑着解释道：“抱歉，我并非这个意思。因为我的病一直是哥哥找的西域巫医在看，要是想另寻高明，恐怕得先问过哥哥再说。” 赫连晋没说话，看了眼乐千帆。 “呃，蓝小公子，在下之前看过与小公子类似的症状，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相同。如果是中了同一种蛊毒，或许有救。那时候王爷会与侯爷谈谈，征求他的意见之后，再做定夺。” 蓝筝见他这么说，就没再勉强，“嗯”了一声以后，撑着身体坐起，将手腕伸出。 “失礼了。” 乐千帆伸手为他把脉，又做了望诊与问诊，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这才收回手。 “如何？”赫连晋问道。 “这蛊毒说熟悉也熟悉，但总有些不确定的地方，待在下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才好。”乐千帆犹豫了一下答道。 乐千帆说话向来是很有分寸的，如果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言过其实。 他这么说，就说明蓝筝中的蛊毒与赫连晋的的确是同一类。 只不过两人中毒方式不同，可能显现出来的症状也不尽相同。tgv6 这些他并不太清楚，还是得问过百媚生这个对蛊毒更为熟悉的人之后再说。 “不过蓝小公子放心，你现在蛊毒尚未复发，身体虚弱但并无大碍，暂时安于现状也好。”乐千帆安慰道。 “多谢乐神医了。” 蓝筝微微笑着欠了下身子，言谈举止很有礼貌，但也带了几分疏离。 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 真不愧是蓝垚的弟弟，虽然看起来温良无害，但实际上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那蓝小公子暂且先休息着。在下告退。” 出了房门，乐千帆小声向赫连晋询问道：“王爷，不知给小公子煎的药还在吗？” “在厨房。”赫连晋闻言便觉得有问题，于是亲自领着乐千帆到了厨房。 因为是蓝垚的亲弟弟，赫连晋并未假手于店伙计，而是让雁翎雁羽负责煎药送药，确保安全无误。 中午的药已经给蓝筝服用过了，厨房里还存有剩下的一副药。 乐千帆仔细辨别过那些药，觉得与药方上的药名相符，但又有种说不出来怪异之感。 “这药方可有不妥？” “非也，药方没问题。”乐千帆皱着眉头寻思片刻，继续说道，“虽然与王爷的药不同，但这本就是西域的药，效果异曲同工之处也很正常。” “那为何这般神情？” “如果这药没问题，小公子断不会如此虚弱。一日三遍药服下去，就算不能根治也可像普通人一样活动，练武之人甚至更为勇猛。” 比如赫连晋，他就是身中蛊毒，却在军营里历练了十载，身体强健武功高超，甚至强于常人。 除了每每毒发时痛苦不堪之外，其他时候，蛊毒对他来说毫无影响。 “王爷，此事有蹊跷啊。”乐千帆悄声说道，“还有没有残药？我想检验一下，对了，最好再验一下药渣。” 赫连晋让雁翎找回中午煎药的药渣，为了出现不必要的误会，雁翎都将药渣用纱布包起来好生保存着。 果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乐千帆将残药，药渣和药包一同带回屋里，仔细研究。 赫连晋和凌寒就在边上看着他，反正无事可做，不如听乐千帆讲讲医理也是好的。 仆从上了茶点，赫连晋将瓜子一颗颗的掰开，将雪白的瓜子仁放在一个盘子上，很快便堆成了小山。 凌寒就喝着茶，从里面抓瓜子仁吃，有人伺候着简直不要太惬意。 乐千帆在桌上铺开纸笔，将药方端正抄下来，端起药碗将残药送进口中，仔细辨别其中的药材。 再依靠口中的味道逐个对比药材与药渣，记录下结果。 凌寒不懂这些药物，只觉得乐千帆仅从味道就能辨别出各种药物的名称，的确很厉害。 毕竟在她看来，那些都是苦兮兮的草根树皮，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乐神医，你是怎么辨别的出来味道的？”凌寒不禁好奇问道。 乐千帆把手中的一味药材放下，莞尔笑道：“姑娘吃饭的时候，闭着眼睛不也能品尝出来各种调料或不同蔬菜的味道吗？” “是啊，区别很明显啊。” “医食同源，做饭需要不同调料与食材，各自都有它们独特的味道。其实药材也一样的，仔细辨别的话，会品尝的出来。” “哦。”凌寒托腮，好深奥的话题，她真心不懂。 “你莫打扰她了。”赫连晋又忘凌寒嘴里塞了一个点心。 凌寒白他一眼，这是嫌弃她么？ 乐千帆忙碌了好一阵，终于将足足记录了两页纸的笔记交给赫连晋。 “王爷，请过目。” 赫连晋拿过纸张逐条细看，凌寒也凑过去，不过她只认得字，连在一起就不懂什么意思了。 “你看的明白？”凌寒不信赫连晋也懂。 “久病成医。”赫连晋很傲娇的回复她四个字。 “……”这有什么好吹的？ 赫连晋将纸张叠成一个小方块，找来新封装了进去。 “清明。” “是。” “将这个信封交给震霄侯，务必只让他一人查看，告诉他傍晚时分，只身来客栈一叙。本王有要事相商。” “是。” “稍等一下。”乐千帆叫住清明，将他抄的另一份笔记一同给了清明，“顺便把这个送去郊外百姑娘那里一趟，她看了应该会明白的。” 清明领命离去，凌寒不明所以，不过见乐千帆亦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也就没问什么。 既然都要征求百媚生的意见了，可见蓝筝平时吃的药有不妥之处。 等蓝垚来了，一切就明白了，她问了也不见得懂，不如吃点心。 “乐神医辛苦了，先回屋歇息片刻吧。” “是。”乐千帆很识趣的行了个拱手礼，回自己屋子休息了。 凌寒见他走了，才问道：“蓝垚会来吗？” “一定会。”赫连晋信誓旦旦。 “那药真有问题？”凌寒很好奇的问道，“他弟弟的眼睛你也见了，紫色的。虽然很漂亮，但是我总觉得目光太过涣散，不像你这样的。” “不像我什么？”赫连晋唇角微微勾起，抢话问道。 “不像你的眼睛这么好看。蓝盈盈的，闪闪亮的，好像藏了星辰大海。” 第335章 应该不重要 凌寒这话可不是夸大，赫连晋的眼眸虽然有异于常人，但漂亮至极。 尤其是在现代见惯了外国人的她，对这种眸色一点不觉得怪异，非常能接受。 就算和天生金发碧眼的人比起来，赫连晋的眸色也是相当纯净的蓝色，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入其中，让人无法自拔。 凌寒的手抚上赫连晋的脸庞，这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的，每一条线条都那么俊逸，说句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上天的杰作。 蓝眸如水，里面倒映着凌寒的影子，仿佛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似的，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凌寒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赫连晋的眼眸上轻轻吻了一下。 “幸好啊。”tgv6 “嗯？” “幸好是我的。” 赫连晋心中一动，荡漾起无尽波纹，他就势抓住凌寒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也是。” “是什么？” “幸好你是我的。” 两人彻底歪楼，将原本正在讨论蓝筝眸色的话题抛之脑后，情之所至，干脆搂在一起滚作一团。 等凌寒气息凌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推开赫连晋。 “我觉得我们好像跑偏了。” “什么？” 赫连晋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慵懒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让凌寒心神恍惚，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嗯……忘了……嗯……应该不重要吧……唔……”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口有人敲门，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凌寒媚眼如丝，满面潮红，特别是嘴唇肿的厉害，领口也扯乱了，不过赫连晋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着这副尊容，凌寒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王爷，百媚生小姐来了。”清明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知道了，先带去乐神医那里。” “是。” 赫连晋坐起身来，凌寒帮他整理衣领和发丝，“不是说回信就好吗？怎么亲自来了？” “或许事态紧急吧，我去看看。”赫连晋深吸一口气，使自己恢复冷静。 “你就这样出去啊？”凌寒指了指赫连晋的嘴唇。 虽然比起她来，看起来要好很多，但还是能看出有些肿胀。 “你不被人看到就好。”赫连晋在凌寒嘴唇上点了一下，昂首出去了。 “嘶，疼！” 凌寒佯怒瞪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就她嘴巴像刚打了玻尿酸似的，比平时厚了一圈。 没有半个时辰根本无法消肿，出门见不了人。 赫连晋神色坦然的去了乐千帆的房间，正中坐了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女子，头上还绑着一个灰色巾帼。 那妇人见了赫连晋，正要起身行礼，可目光在他嘴唇上逗留片刻，忽然移开眼睛不去看他。 乐千帆也见到赫连晋微微肿起的嘴唇，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只是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 赫连晋一脸无所谓，仿佛被围观的不是自己一样，径自在主座上坐下，神色平和的看着乐千帆与那个中年妇人。 “见过王爷。”那妇人起身行礼，而声音却是属于百媚生的。 她用原貌进城多有不便，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易了容。 因她身材比凌寒要丰腴不少，故而无法打扮成男子，毕竟有些部位是挡也挡不住的。 “不必多礼。”赫连晋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即请她坐下。 “王爷，乐公子的书信我收到了，信中不好说明，我便亲自来了。”百媚生略带歉意的说道。 “无妨。可是药方不妥？” “方才我也检查过药渣，觉得有一样药材很奇怪。”百媚生从随身包里取出一本医术，翻到一页打开给赫连晋看。 “王爷请过目。这种草药叫百魄草，在药方中是没错的。还有一种草药叫千魂草，与它外形相似，制药前还能从叶子形状分辨一二，可制成药后几乎看不出来。” “药性可相同？”赫连晋疑惑的问道。 “并不同。”百媚生摇摇头，“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千魂草又叫千魂断，若是用不好便是毒药。” “除了叶子，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分辨它们？” 百媚生顿了顿，朗声道：“药渣。” “的确如此。”乐千帆忙接口道，“方才验药的时候，在下觉得药渣的味道相当奇怪，可又有些拿捏不准，这才写信请教百小姐。” “叫我媚儿便可。”百媚生瞥了乐千帆一眼，颇有些埋怨的仔细叮咛道。 “呃，媚儿小姐。”乐千帆之前的脸红还没褪去，这下又加深了几分绯红，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改口道。 百媚生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王爷，千魂草的药渣与百魄草略有不同，我敢肯定，那位蓝小公子服的药中，一直都是千魂草。” 赫连晋沉默着点了下头，问道：“那蓝小公子的毒，与本王的可是同一种蛊毒？” “这个不太好说，我得亲自查过才能知道。不过应该差别不大。”百媚生答道。 “为何他是紫眸而本王是蓝眸？这与是否直接中蛊可有关联？” “这个关联倒不大，我当初给王爷的蛊毒，乐公子不是试过喂服兔子吗？直接中蛊的兔子也变成了蓝眸。或许是其他原因，不过眸色只是毒性的一种影响，并不重要。” “明白了。” “王爷是想给那位蓝小公子解毒吗？” “正是。” “那恐怕不能立刻办到。”百媚生叹了口气，“王爷的解药是我从家中带来的，身上并无多余的药，如果需要，要么回山寨里取回，要么只能等到了波卧国都城以后，我重新准备。后者比较方便。只是不论哪种，都得让蓝小公子多等待一段时间了。” “在解药配好为止，他现在的药需要停下？” “并不需要。”百媚生忽然有些生气，“那药方也不知道是谁给开的，里面的药相生相克，缺一不可。” 赫连晋沉默不语，他明白百媚生的意思。 药方中的药虽然有一味药被人偷梁换柱，但若是没了它，或许不能压制住其他药，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让毒性更甚。 “本王在解毒前曾由乐神医一直开药，压制毒性。可否能换成这个药方？”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蓝小公子若不会武功，比较危险。” 乐千帆开口道：“王爷，您常年练武，身体底子异于常人。并且经常闭关配合。蓝小公子并非习武之人，恐怕……” “明白了，暂时保持现状。”赫连晋点点头，不再言语。 该问的都问了，赫连晋让人给百媚生安排了一间房，先让她歇息着。 自己则回到屋里去陪凌寒。 刚走出门，乐千帆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还有何事？” “呃……这个，王爷请收好。”乐千帆红着脸往赫连晋手里塞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珐琅盒子。 “这是何物？” “消肿的，还可以吃掉！” 乐千帆说完逃也似的跑回屋里，留下赫连晋在走廊里兀自沉默。 “……” 消肿的…… 还可以吃掉？！ 赫连晋觉得这个信息有点诡异，略微凌乱了一下。 回到屋里，凌寒一直百无聊赖，这会子正在午睡，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她身边躺下了。 熟悉的气息根本不需要睁眼看就知道是谁，她侧过身，一把抱住那个健硕挺拔的身躯。 “你不去见见百媚生？”赫连晋问道。 “喏。”凌寒闭着眼，直接嘟起嘴唇。 顶着这样红肿的嘴巴，好意思出门才怪。 赫连晋不禁失笑，搂住凌寒又是一番亲密的蹂躏。 “恨不得让你天天不要出门。”赫连晋声音喑哑，带着些许动情之色。 “你什么意思？”凌寒倏然睁开眼睛，“怕我给你惹麻烦？” “并不是，只是想占有你所有时间。”赫连晋面不改色，情话说得极溜。 “这还差不多。”凌寒哼唧一下，很满足的闭上眼睛。 嘴唇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之感，凌寒睁开眼睛，见赫连晋正在给她涂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凌寒抿了下嘴唇，好像吃了冰薄荷似的，很凉爽。 “消肿的药膏。”赫连晋收回盒子，继续用拇指肚在凌寒嘴唇上轻轻摩挲，忽然低声说道，“还可以吃掉。” “……你好污。”凌寒很嫌弃地白他一眼，“你怎么不涂？” “这就涂。” 不等凌寒反应过来，赫连晋重新覆上了凌寒的可口樱唇，给自己也“涂”了药。 “……”又学坏了！凌寒腹诽道。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吃过药，百媚生去给蓝筝送药的时候，顺便给他检查。 周围人都颇为紧张的看着蓝筝，反倒是他这个重症之人，一脸淡然，任由这些人折腾。 百媚生从蓝筝手指尖取了几滴血，滴在一个装了半碗水的碗里。 顷刻之后，几滴血在碗里浮动片刻之后，竟然像沸腾了似的不断冒着微小的气泡。 “这是什么啊？”凌寒第一次见这种验法，不禁好奇的问道。 百媚生掏出一个小竹筒，往碗里撒了点药粉，只见白色的药粉迅速溶解于水中，而那些血滴也在片刻涌动之后，恢复了平静。 “这就是蛊虫。” 第336章 只是个孩子 百媚生把碗放到一边，“我已经知道是什么蛊了，想要拔除并非难事，只是如我之前所说，需要点时间。” 蓝筝眉头微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放弃了。 百媚生瞥见他的表情，微微侧目看着他，“蓝小公子看起来并不高兴。” “不，怎么会不高兴？只是……”蓝筝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征求一下哥哥的意思。” “你哥哥为了给你治病，不惜要取我的心头血。如今有法子医治，怎么会不同意？”凌寒插嘴道。 赫连晋眉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蓝筝的表情，他总觉得蓝筝的反应太过平和。 不论是凌寒劫走他还是为人质期间，他表现的非常平静乖巧。 反而在百媚生提到有方法可祛除蛊虫时，这才有了些许情绪波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两道威压强大的目光，蓝筝偷偷瞥向赫连晋，却猛然与他目光相撞。 蓝筝赶忙避开眼神，不与赫连晋对视，他觉得心脏都要停了，这人感觉比哥哥还要厉害。 “蓝小公子。”赫连晋看着蓝筝的眼睛，淡淡开口道：“这毒是你儿时所中，如果本王没猜错，应该是你自愿服下的？” 蓝筝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旋即消失殆尽，他笑着点头。 “是，王爷果然思维敏锐。” “可否详细告知？” “好吧。”蓝筝叹了口气，觉得也没法隐瞒了，便说道，“我七岁那年，有一日有个太监来送宫里赏赐的点心。我看到他偷偷摸摸往盒子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趁着父亲和哥哥不注意的时候，我打开看了，可里面除了点心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就怀疑是毒？”凌寒问道。 七岁孩子就能这么警觉，实属难得。 “是啊，那太监还未离开，若我吃了毒发，就能抓住他，供出幕后主使。”蓝筝无奈摇了摇头，“可惜啊，并非毒药，而是并不会立刻发作的蛊毒。” “你就不怕若真是毒药，你会被毒死？”凌寒吃惊道。 贵族家的孩子心思就是跟人不一样，这么小就懂得占据主动权了。 “我料定他们还没胆量放剧毒，所以吃一块点心无所谓。再说，当时震霄侯府受人觊觎多时，若牺牲我一个能救得了父兄，也值得。” 啧啧啧，凌寒不禁摇头兴叹，七岁的毛孩子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和觉悟，真是个人才。 “不过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我吃了一块糕点以后，并无大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太监离去。等日后再追查的时候，那人早就被灭了口，死无对证。”蓝筝遗憾的说道，眼中难得带了一丝情绪。 “那你可以装作肚子疼的样子啊，先把人扣下来再说。”凌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提议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蓝筝忽然笑了，那笑容纯良无害宛若天使，“罢了，谁让我只是个孩子呢？根本想不到那一步。” 众人：“……” 还是个孩子就已经那么有心机了，你还想怎样？ 赫连晋从小长在深宫，对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蓝筝的反应他完全可以理解。 “延国形势如何，本王并不知晓太多。令尊去世之后，你哥哥便世袭为新的震霄侯。用最快的速度排除异己扩大势力，却并未接你回到旭城侯府。” 赫连晋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蓝筝很平静的听他说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开口道：“的确如此，那是因为我不想回去。” “为何？” “这关系到震霄侯府的一些秘密，请王爷恕我无法告知。”蓝筝歉意地笑笑，不过又补充道，“我唯一能说的便是，我执意留在此地是为了哥哥，也为了震霄侯府。” “蓝小公子是否想解毒？” “想。”蓝筝抬头迎上赫连晋的眼神，坚定地说道，“但不是现在。” 赫连晋与他对视了几个呼吸间，大致猜到了他抗拒治疗的缘由。 “既然如此，那蓝小公子先好生歇息吧。告辞了。” 赫连晋留下清明河图照顾蓝筝，其他人都回各自房间歇息。 凌寒见赫连晋一直默默不语，就拉着他的手坐在软榻上，仰面靠在他腿上，抬手把玩他腰带上的玉佩穗子。 “蓝筝不愿意治疗，你是不是猜出为什么了？” “无非是宫廷内斗，平衡势力之类的缘由。”赫连晋点了下头说道，“当年有人忌惮震霄侯府势力，所以想下毒害小世子，只可惜中毒的是蓝筝。” “蓝筝不是世子，就算中毒也不会影响震霄侯府的势力啊，再说老侯爷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能平衡什么势力啊？” “这正是可疑之处。”赫连晋捏了下凌寒的鼻子，“或许连蓝垚自己都不知道缘由。” “我一直以为蓝垚城府很深，没想到他弟弟更厉害。要是他身体恢复了，兄弟俩联合起来，延国肯定热闹了。” 凌寒笑道，忽然笑容凝滞，她猛然一下坐起来。 “晋儿，你是不是已经猜出什么了？” “还不确定，或许见过蓝垚才有答案。”赫连晋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蓝垚大概什么时候来？”凌寒问道。 “或许等夜深了吧。你先去沐浴，我等着他便好。” “可是我也想看热闹啊。”凌寒提到蓝垚就很生气，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但又忍不住想八卦。 “先去沐浴，回头别离开我半步就行。”赫连晋无奈笑道。 他很了解凌寒，你若是不让她见蓝垚，她肯定会想着法子偷听。 到时候给了蓝垚可乘之机，再被抓了去就得不偿失了。 “好，我这就去。” 夜幕降临之时，蓝垚踩着月光如期而至。 他一身黑衣，上面用金线绣满了花纹，虽然用色只有两种，但依旧华丽耀眼，很符合他花孔雀的名号。 赫连晋端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凌寒，正满脸怒气地瞪着蓝垚。 蓝垚连招呼都没打，毫不客气地坐在赫连晋对面。tgv6 “我要见筝儿。” “他睡了，再说还不到时候，你急什么？”凌寒看见他就生气，就出口怼了他一句。 “寒儿，还在生本侯的气？”蓝垚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寒，好像之前动了杀意的人不是他似的。 凌寒没说话，往赫连晋身旁稍微挪了挪，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誉王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关于小公子的病……”赫连晋话未说完，就被蓝垚打断。 “筝儿的病不需要外人插手，本侯自会给他找到解药。”蓝垚大手一挥，态度很是霸气。 “十年了还没找到，好意思说？”凌寒吐吐舌头。 赫连晋歪头看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激怒了蓝垚。 “哦。”凌寒自知失态，干脆坐到赫连晋身后，不去看蓝垚，只听他们说话便好。 “侯爷。”赫连晋开门见山地言道，“本王知道小公子所中何毒，亦知晓该如何拔除。” “什么？”蓝垚震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赫连晋，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侯爷可是看了今日书信的，应该明白为何。” 蓝垚沉默了一会，叹气道：“本侯也曾怀疑药方是否有问题，也查过中蛊之人的反应。筝儿虽然不能痊愈，但也没有症发。或许是有效果的。” “效果的确有，但仅此而已。” “誉王找本侯来，只是为了筝儿的病？”蓝垚不信赫连晋会心善到关心他弟弟的病情。 “当然不是，本王只在意寒寒的心头血。” “真有方法？”蓝垚狐疑，“该不会是为了救她瞎编的谎话，来糊弄本侯？” 赫连晋垂眸冷哼一声，用手轻轻弹了一下膝盖上并不存在灰，没再言语。 蓝垚却像受到嘲讽似的，两道英眉蹙起，“誉王这是何意？” “笑你不知好歹呗，还能有何意？”凌寒钻出头来说道，“有现成的解毒方法不用，为何要舍近求远，还要危害人性命？” “取心头血不会致命。” “反正不是你的命，你也不关心。”凌寒很是冒火，这人怎么这么自私？ 赫连晋干脆伸手把凌寒抱在怀里，好生护着。 “侯爷，你以为本王天生蓝眸是因为什么？” 蓝垚本不想看眼前这两个秀恩爱的，但赫连晋此话一出，他不得不仔细盯着赫连晋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泓元国的誉王殿下天生蓝眸，曾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先皇后也因此被打入冷宫，终究心思郁结，抱憾而终。 誉王本应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天之骄子，却因为一双蓝眸而失去皇上恩宠。 不过这些都是些闲谈传言，老百姓们喜闻乐见。 但蓝垚这种生在贵族之家的人却不见得会相信。 毕竟争权夺利的戏码每日都在皇亲贵胄家上演，他也猜想到赫连晋是中了蛊。 于是，蓝垚看向赫连晋的眼神便多了几分信任。 毕竟赫连晋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蛊毒所累。 “好吧。有什么条件，你说。”蓝垚放弃斗嘴，冷着脸问道。 第337章 本王不爱开玩笑 赫连晋见他终于开口，便轻笑一声，“拿玄武破岩来换。” “什么？”蓝垚不再淡定，“王爷没开玩笑？” “本王不爱开玩笑。” 蓝垚犹豫了，他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什么。 “哟，说好的最宝贝的就是你弟弟，怎么？连块玉佩都不舍得。啧啧啧。” 凌寒坐在赫连晋腿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自然是胆大了许多，便狐假虎威的大声揶揄道。 蓝垚不怒反笑，他挑了挑眉，言道：“激将法对本侯无用。其实，你们前往波卧国的目的，本侯很清楚。寻得最后一块玉佩，集齐四块玉佩便可找到宝藏。” “然后呢？”凌寒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可本侯也需要那块宝藏。” “为何？” “那里有可以解开筝儿蛊毒的药。” “停！”凌寒伸手赶紧让他打住，反正就是那里有解药，然后需要她心头血当药引之类的混蛋话。 她怀疑蓝垚到底有没有仔细听人说话。明明都说了他们有办法治好蓝筝，他怎么还这样一根筋？ “侯爷莫再逗她。”赫连晋见凌寒随时要炸毛，出声提醒蓝垚。 蓝垚勉强哼了一声，算是打住了，虽然他很想见凌寒暴怒的模样。 毕竟这么活泼率真的人，他平时可是几乎见不到的。 “侯爷，提到宝藏，有件事我想问你。”凌寒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精神跟蓝垚交流。 “什么事？” “在景城的时候，侯爷曾说过，如果需要玄武破岩，可以去延国找你。” “的确如此。” “恐怕是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侯爷要将玄武破岩给我，其实不是，你打算等我去延国的时候，抢掉其他三块已经找到的玉佩吧？” “你把我想得这么坏？”蓝垚眉毛一挑，语气中却毫无委屈。 “方才侯爷自己也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最后一块玉佩。我也看过典籍，知道玉佩各自的名字。四块玉佩分别代表四神，按方位排序。” 凌寒没继续说下去，给了蓝垚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东家苍龙，西家白虎，北家玄武，南家朱雀，一般都是按照这个顺序来排列四神。 这样的话，最后一块玉佩应该指的是凌寒手上的朱雀追云。 可蓝垚却说此行目的是最后一块，那也就是说，在他心里并非是按方位，而是按得到顺序来排序的。 蓝垚自己手上已有一块玉佩，泓元国有两块。 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寻找到‘最后一块’以后就集齐了所有玉佩吗？ 所以蓝垚让自己去延国找他，无非就是钓个鱼，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吞掉整个四神之匙。 “分析得不错。本侯的确动过私心。”蓝垚坦然承认，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而且侯爷的私心一直未变。”凌寒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蓝垚苦笑一下，摇头兴叹道：“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本侯的目的并非那些金银财宝？” “你当真只想要珍稀药物？”凌寒见他表情不似假装。 “那是自然，不过我很怀疑，你们真能治好筝儿的病？”蓝垚还是很不信任。 “可以。”赫连晋简洁明了的答道。 蓝垚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狐疑道：“那如何证明？” 赫连晋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便把百媚生的话原本说了一遍。 因为现在手上一无蛊毒，二无解药，不能当场给他示范。 但他承诺，等准备就绪以后，先用动物做实验给蓝垚看。 他若觉得无误，便开始为蓝筝解毒，同时交换玉佩。 蓝垚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甚好，只要能治好蓝筝，多等几个月时间也无妨。 “那本侯就暂且相信王爷一次。”蓝垚动作利落的拱了下手，“既然如此，本侯便不再找寒儿的麻烦，王爷可否把筝儿还给本侯了？” “这……恐怕还不成。”赫连晋犹豫了一下。 “为何？王爷几时出城都可以，本侯不会再加阻拦，为何不能带筝儿走？莫非还想留做人质？” “侯爷误会了，只是本王还有事想提醒一声。若是想早些治好小公子的病，还是先清理好身侧比较好。” 蓝垚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中，赫连晋不是个轻浮会打诳语的人。 既然赫连晋这么说了，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而这些事情，蓝垚自己却不一定清楚。 一想到赫连晋今日派人送信来的时候，再三叮嘱要自己看信，自己只身前往客栈。 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如此看来，怕是和自己猜测的情况无异了。 “王爷何出此言？”蓝垚试探道。 “此事牵扯到侯爷家事，本王不便插手。小公子就在隔壁歇息，侯爷亲自去问他便可。” “王爷就不怕本侯带他走？” “大可一试。” 蓝垚见赫连晋成竹在胸，心中很怀疑但权衡再三，还是听他的话，去隔壁找蓝筝了。 等蓝垚出门去，凌寒才从赫连晋身上下来。 “你就不怕他真的带着蓝筝硬闯啊？”凌寒朝门口指了指。 “他只身前来，这客栈里又全是侍卫，他逃不掉。再说还有个生病的弟弟，他不会冒险。” 凌寒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也就没再担心。 赫连晋性格稳妥，他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有把握的。 “让他们兄弟二人谈去吧。咱们先睡觉。”赫连晋直直的把人抱上床去。 “你不跟蓝垚再聊聊了？”tgv6 “没什么好聊的，其余的都是他自家事，该怎么解决，轮不到咱们插手。” 凌寒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一直没停下来过，她骨碌一下转个身，趴在赫连晋胸口，悄声问他。 “蓝筝不想赶紧治好病，是不是有点舍身救兄的意思？” “你怎么看？” “这么多年蓝垚为他求医问药，都没找到解药。这也就罢了，你也是最近才解毒的，可见解药不好找。” 凌寒摸着下巴仔细寻思着，“可乐神医却给你研制出了压制毒性的药物缓解毒性，我不信延国就没有这样的大夫。而且他们还把蓝筝放在这里，专门找西域大夫。蓝筝还是那样病恹恹的，太不合理了。” “的确。”赫连晋阖着眼，一只手在凌寒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着。 凌寒被他拍得直犯困，脑子也不愿动了，迷迷糊糊说了几句话，干脆就趴着睡着了。 赫连晋无奈一笑，扶她躺好，盖上被子，这才搂着她一同睡去。 蓝筝的问题其实很好解释，他不愿意立刻治病，又在镜花城住了这么多年，却不见起色。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治好。 或者说一旦他病好了，就会有人对蓝垚不利。 蓝筝为了保护兄长，甘愿自己的身体一直这么病着。 因为他知道，如果蓝垚死了，整个震霄侯府都会遭殃，他自然也活不长。 至于是谁能一直威胁蓝筝，并且瞒住蓝垚，那人必定要比震霄侯府身份尊贵，幕后之人不言而喻。 震霄侯府行事作风一向洒脱不羁，却也会被人牵绊住手脚。 赫连晋揉揉眉心，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本打算当天晚上就出发的计划也因这一突发状况而搁浅。 第二天一大早，蓝垚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来敲赫连晋的门。 赫连晋见凌寒想起来凑热闹，忙把她拽回被窝压住，叮嘱她千万不许出来。 “侯爷，早。”赫连晋把里屋门关严，防着凌寒出来。 “本侯饿了。” 蓝垚和蓝筝促膝长谈，一夜未眠，这时候很是乏力，脾气也大了几分。 他毫不客气地坐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灌了一口，不顾仪态地用手背擦了下嘴，重重哈了一口气。 “本王这就派人准备膳食。只是，侯爷不先回屋更衣么？” 蓝垚摆摆手，“在那之前，本侯有话要说。” “何事？” “让筝儿跟着你们去寻玉佩。” “……”赫连晋去取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没想到蓝垚聊了一夜，竟是这样的结果。 蓝垚也觉得自己忽然这么说很不合常理，但他也没办法，如果要保住蓝筝的命，只能如此。 “筝儿已经都跟本侯说了，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本侯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蓝垚攥紧拳头，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化为齑粉术簌簌掉落。 赫连晋低眉不语，看蓝垚的反应就知道，事实真相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镜花城也不是安全地方，广寒楼的人本侯要全部处理掉。但筝儿离开镜花城的事情，决不能传回旭城。所以，希望誉王能帮助本侯。” “帮侯爷带走小公子？” “正是。” 赫连晋在蓝垚身边坐下，盯着他的眼睛，淡言道：“此去阿格城也不一定就是一帆风顺，侯爷就不怕在路上会出现什么闪失？” “留在镜花城会更危险。”蓝垚叹了口气，“先父也是被蒙蔽了的。当初在镜花城建了宅子，三万五次有人刺杀，后来开了广寒楼做障眼法，谁知道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中了他们的招。” “那所谓的西域大夫，也都是蒙人的。”赫连晋一猜就是这样的结果。 第338章 拿出点诚意 “的确如此。身份倒是不假，只是开出的药方毫无用处。表面上看起来是能压制蛊毒发作，实际上只能掏空人的身体，长此以往，就算找到了解毒之法，筝儿身体底子支撑不住，还是会死。” “那些人的目的不只是要削弱震霄侯府的势力。” “呵，是啊。他要我死！要我震霄侯府全部陪葬！” 蓝垚一拳打在桌上，震得茶具都弹了起来，互相撞击发出响声。 赫连晋没问蓝垚口中的“他”是何人，不过能在震霄侯眼皮子底下做这等大动作，却不被发觉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没有别人。 蓝筝的死活暂且不论，折磨他就是折磨蓝垚。 削弱震霄侯府的势力，蓝筝只是其中一步。 这之后，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就不可说了。 “玉佩你们拿去吧。”蓝垚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玄武破岩。 “侯爷如此信得过本王？” “只要能治好筝儿，一块玉佩而已。反正本侯对宝藏里的金银财宝并不在意。”蓝垚算是豁出去了。 赫连晋抬手取过玉佩，却没收下，而是直直推回蓝垚面前。 “侯爷真得舍得放手？毕竟玉佩的下落，以及宝藏所在，都是刺月门辛苦打听出来的。” 蓝垚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王爷这是何意？” 赫连晋不言语，面色淡然与蓝垚对视，一人大笑一人面瘫。 蓝垚起初还想蒙混过去，但赫连晋的表情实在无趣，一双蓝眸似能窥探人心，也就很尴尬的停止大笑。 “唉，看来王爷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赫连晋面如止水，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在诈人。 “好吧。”蓝垚抬手揉了下发顶，叹道，“刺月门的确是本侯的，确切的说，是先父所建。” “怪不得根基深厚，势力强大。”赫连晋公正夸奖道。 “朝廷并不知道刺月门的底细，若是知道了，本侯就彻底完蛋。所以，刺月门总部并非设立在延国。” 对于这话，赫连晋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刺月门设在泓元国，如果不是为了培养细作，其他的意义不大。 “侯爷，本王无需知道你的苦衷，若要与本王诚心做交易，得拿出点诚意来。” “玉佩还不算诚意？” “玉佩只是治好小公子的病。若要带他远离镜花城，得要其他条件来换。” “王爷真不爱吃亏。” “彼此彼此。” 蓝垚仔细看着赫连晋的眼睛，却找不出任何破绽，最终无奈问道：“什么条件？” “刺月门在泓元国的合作者是谁？”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蓝垚皱着眉头想了想，赫连晋又开口道：“侯爷与那人合作，恐怕也是为了扩张势力。而本王……也能帮你。” “本侯自然知道王爷能帮我，只是，王爷太聪明，又颇具实力，日后若是翻脸，本王不好掌控啊。” 赫连晋眉头微动，将玉佩又往蓝垚方向推了几寸：“侯爷请回吧。爱莫能助。” “王爷，这是威胁。”蓝垚鹰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王爷就不怕本侯要取寒儿的心头血吗？” “你取不到。”赫连晋给了蓝垚一个很轻蔑的眼神，起身往里屋走去，“本王不会让侯爷得逞的。” 说罢，赫连晋直接将里屋的门关上，把蓝垚隔绝在外边。 凌寒一直在里屋待着，赫连晋不让她出去，她就乖乖等着。 不过外边两人的交谈，她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你不怕他真的走了？”凌寒做着口型，用气息跟赫连晋说道。 赫连晋微笑着摇摇头，将人搂起来，抱到床上躺下，阖目养神。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只听见外边门声响动，蓝垚似是离开了。 “唉唉，他走了。”凌寒推了下赫连晋。 赫连晋张开眼，打开门走到客厅，只见桌上赫然躺着那块玄武破岩，而位置正是方才赫连晋座位的前方。 “清明。”赫连晋唤道，“即刻吩咐人准备下去，今日过了午时便出发。” “是。” 凌寒见这架势，明白了蓝垚这是答应了赫连晋的要求。 “那他还没说是谁呢？” “说了。你看。” 赫连晋指了下桌上，只见四个茶杯紧紧相接排成一排。 怎么看都不像是蓝垚闲着没事儿摆着玩的。 “没看懂。”凌寒一脸懵比。 赫连晋冷笑一声，“竟然是他？” 原以为刺月门在泓元国的人是端王赫连益，虽说那人智商差了点，但在蓝垚手下做事的，他太过可疑。 只是没想到是另一个人。 “谁啊？” 赫连晋在凌寒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啊？哇……真人不露相啊。”凌寒咋舌。 她对那人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是赫连晋再说起，她根本想不起来有这号人存在。 “蓝垚也是个滑头的人。”赫连晋摇头道，“只给提示，却不给证据。看来要想把他彻底揪出来，还得费一番心思。” “那让蓝垚写个字据？不然空口无凭。”凌寒道。 “没那么简单。”赫连晋将茶杯一一摆回去，“不过雁过留声，做过什么坏事，总有迹可循的。不急于一时。” “好吧。” 蓝筝身体虚弱，蓝垚送来了一辆极为豪华舒适的马车，供他在路上乘坐。 蓝垚亲自将蓝筝背上马车，扶他躺好，两人仔细又多聊了一会儿，这才依依惜别。 “王爷，筝儿就交给你了。希望能带着好消息归来。” “多谢侯爷信任。本王定不负期望。” 蓝垚还有事情要处理，便策马先回广寒楼了。 过了一会儿，广寒楼的玲珑姑娘又过来了一趟，带来不少行李，吃穿用一应俱全。 “誉王殿下，我们侯爷有事不能相送，还望王爷海涵。侯爷说了，小公子就拜托您了。” “带话回去请侯爷放心。”赫连晋淡然回应道。tgv6 “是。”玲珑转头看了眼蓝筝的马车，眼里都是不舍，她叹了口气，“广寒楼中已经没有亲信了，侯爷正在着手处理，刻不容缓。” “侯爷极少来镜花城，被人蒙蔽也情有可原。” “唉，我竟然也没发现广寒楼竟然都是……”玲珑话说一半忽然顿住，改口道，“瞧我这嘴，那就预祝王爷一路顺利。” 玲珑又去与蓝筝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她是蓝垚亲信吧？”凌寒站在赫连晋背后，望着玲珑背影问道。 “或许。”赫连晋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个玲珑不太简单。 “管他呢。这个玲珑是广寒楼管事儿的，平时都是她照顾蓝筝饮食起居，这回竟然不跟着咱们。蓝垚会不会太放心咱们了？” “不放心又如何？如今咱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与他是合作关系。暂时在统一战线，他不得不放心。” 凌寒点头，说的也是。 赫连晋点了两个侍卫，让他们陪伴在蓝筝左右，伺候他这段时间的饮食起居。 “方才广寒楼送来的东西全带给乐神医检查一番。” “是。” 凌寒没想到赫连晋还挺心细，不过一想也是，非常时期，小心一点比较好。 侍卫们准备神速，刚过午时，车队便启程出发。 出了镜花城城门不久，就见到得到消息的凌远正骑着马，前来与赫连晋汇合。 “晋儿。”凌远翻身从马上很潇洒的跳上赫连晋的马车。 “梅之敬和鹿姌呢？”凌寒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 “梅之敬死了，鹿姌放走了。”凌远言道。 “啊？怎么死了？鹿姌怎么放走了？”凌寒觉得这处理速度也太快了吧？ “梅之敬是自己咬舌自尽，鹿姌嘛，也没什么用处，放出去自生自灭好了。” 凌寒“哦”了一声，心中却毫无波动。 她甚至不想问审问梅之敬的结果是什么。 “怎么？不舒服？” 赫连晋见凌寒脸色不太好看，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探下体温。 “有点吧，说不好。”凌寒摇头，闭着眼睛靠在赫连晋肩膀。 赫连晋顺手将她搂住，有节奏的拍着她肩膀。 “远儿。”赫连晋朝凌远使了个眼色。 “哦哦，那寒儿好好休息吧，我回头再来。”凌远心领神会，忙出去了。 赫连晋只当是凌寒心中不快，也没说话哄她，就那么紧紧搂着她。 凌寒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那日梅之敬对她起杀意的时候，她也并非没有杀心。 只不过，忽然就死了，觉得还是有点胸闷。 “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凌寒小声说道，“破筱城那日，梅之敬这个人早就死了。” “嗯。” “可他为蓝垚做事，为刺月门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之敬早就与延国有所勾结，隋国皇帝昏庸无德，他或许只想弃暗投明。” “又想弃暗投明，又害怕受到隋国人的唾骂，说他通敌叛国。”凌寒冷笑一声，“真是又当又立。” 凌寒心里明白梅之敬的无奈，或许他有心报国，但国家却对他毫无回报，所以心灰意冷。 毕竟曾是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如果没有报国之心，是不可能做到那一步的。 但贪图富贵，见利忘义这一点也没冤枉他。 第339章 雨霖铃 在古代，讲究从一而终，就算隋国是个烂摊子，梅之敬只要离开就是卖国贼，不论他的做法对错与否。 或许有他的苦衷，但梅之敬却没有魄力弃暗投明。 反而频频用牺牲自己女儿幸福的低劣手段，去取悦延国人，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赫连晋拍拍凌寒，柔声安慰道：“别想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嗯，不想了。梅之敬在我这里，除了对他夫人一心一意之外，毫无加分的项目。”凌寒嗤笑道。 “的确如此，看在这一点上，我派人将他葬了。” “嗯，也好，希望他下辈子做个好人。”凌寒耸耸肩，“对了，他自杀前可曾审出什么？” “无非是与刺月门和延国的关系，如果蓝垚说的是真的，那么端王真的只是个挡箭牌而已。” “怎么？梅之敬说刺月门主事的人是端王？” “是啊，不过梅之敬与刺月门关联不大，所以知道的事情只浮于表面也说不定。” 凌寒没再说话，反正该死的都死了，该放走的也饶她一命，将来事将来再说吧。 “来，这个给你。”赫连晋往凌寒手里放了一个小东西。 凌寒只觉得手心凉凉的，打开一开竟然是一个圆圆的琉璃蛋，流光溢彩好不耀眼。 “这是什么？” “镜花城盛产琉璃，路过店铺的时候觉得好看就买了。” 凌寒把琉璃蛋仔细收进荷包，还很宝贝地拍了拍。 “没多贵重，看着好玩罢了。”赫连晋失笑道。 “反正你送我的就是宝贝。”凌寒靠在赫连晋肩膀上，蹭了蹭脸，笑容甜甜的。 镜花城郊外十里处，有一个船坞，停着许多客船。 这条河是乌沙河的支流，走这条水路话，只需三日便可到达波卧国的都城——德城。 清明早就和船家联系好了，包下了三艘船，一艘乘客，两艘停放马车和行李。 凌寒和赫连晋的房间被安排在靠中间的位置，一道木门之后是一个看起来与客栈上房无异的套间。 一声启程的哨声响后，凌寒就看着窗外的景色向后移动，镜花城也远远被甩在脑后。 乐千帆送来了防止晕船的药丸，给每个人都分发下去。 凌寒吃了药，趴在窗边看风景，忽然听见敲门声。 赫连晋去把门打开，只见百媚生神色匆匆地从门口闪身进来。 “王爷，之前跟踪我的人又出现了。”百媚生顾不得礼数，直接跑到窗口，朝后面指了指，“那艘小船一直跟着咱们，我刚才见到一个人，很眼熟。我敢肯定就是他盯着我。” 只见大船后面约莫三四十米的距离，有个小乌篷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里已经是水路正轨，水流湍急，普通小船不可能跟着这么紧。我方才已经观察过了，整整一炷香时间，他们就是这个距离，不曾快进也不曾落后。”百媚生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后面，“到底会是谁呢？” “真的不是你叔叔的人？”凌寒问道。 “应该不是，我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凌寒先拉着百媚生坐下，“媚儿，你先别急。他们只是跟着你，并没有出手伤害你，是敌是友还说不准呢。先去打探清楚再说比较好。” “的确如此，这两天本王先让雁翎雁羽陪着你，好歹有个照应。本王会派人去查。”赫连晋也附和道。 “那就多谢王爷了。” 百媚生起身款款行了一礼，这才坐下跟凌寒手拉手闲话家常。 赫连晋见她们两人聊得开心，便不打扰她们，径自出门去找凌远和乐千帆。 凌远在路上买了几坛酒，刚摆上客舱桌子，见赫连晋见来了，忙招呼他喝酒。 蓝筝也在旁边坐着，他穿得比其他人要厚一些，还披上了一件披风，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来，看着很可怜。 “这里风大，蓝小公子不回房间休息？”赫连晋问道。 “是我叫他来的。”凌远摆摆手，“千帆在准备你之前喝的药，打算先把药给他换了。” “不冒险？”赫连晋记得乐千帆之前说过，蓝筝的身体底子薄，不似他有内力和体力支撑。 “冒险。”乐千帆很干脆地答道。 “王爷，是我想试一试的。”蓝筝出声接话道，“明知之前的药对身体有害，我还是服用了这么多年。可跟哥哥长谈之后，我想明白了许多。” 赫连晋不语，看着蓝筝张合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继续说道，“那人就是想折磨我，折磨哥哥。唯有活下去才能让哥哥毫无后顾之忧，即便是冒险，我也认了。” “既然你这么想，本王也会帮你。”赫连晋转头冲凌远说道，“你每日为他输送内力，注意分寸。” “明白。”凌远爽快答应。 蓝筝这种身子骨轻的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若是输送真气过多，他身体承受不来也是种伤害。 “对了，来尝尝我新买的酒啊。”凌远给每个人面前都倒了一杯酒，又给蓝筝一个只装了一半酒的杯子，“适量饮酒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还能活血，你得多练练才行。” “好。”蓝筝接过酒，刚喝了一口就被呛得接连咳嗽几声。 凌远忙掏出帕子给他擦嘴，“唉唉，你小心点，不会喝酒就先舔一舔啊，直接喝怎么行？” 蓝筝咳嗽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憋气的缘故，多少带了些血色，皮肤白里透红。 一双浅浅的紫眸因咳嗽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气，朦胧晶莹，让人挪不开眼。 凌远本来半蹲着给蓝筝擦嘴，一仰头就见到他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看呆了，竟忘了把手从他嘴边拿开。 “咳咳。”赫连晋别过头去清咳两声，提醒凌远。 “哦，那个，你自己擦吧。”凌远脸一红，把帕子塞进蓝筝手里，匆忙坐回原本的位置。 “多谢凌世子。等洗干净了再还给你。”蓝筝擦过嘴后，将展开的手帕叠成小方块，攥在手里。 “呃，一块手帕而已，用完就丢了吧。”凌远摆摆手，仰头喝了一杯酒，“真好喝，晋儿，你试试啊。” 赫连晋见他语气夸张，知道他想掩饰尴尬，便陪他喝了一杯，“的确是好酒。” “这是镜花城名酒，名为雨霖铃。甘醇爽口，哥哥每次来都会带一车回旭城。”蓝筝捧着酒杯，这回是轻轻抿了一口，嘴唇上带着晶晶亮的酒渍，他舔了下嘴唇，轻笑道：“一直闻着酒香，没想到的确美味。” “雨霖铃……好名字，等回程的时候一定多买些带回去。”凌远见蓝筝姿态优雅，也停止豪饮，细细品味起来。 这边品茶闲聊，赫连晋余光瞥见清明在暗处出现，便放下酒杯暂时离席。 甲板上，赫连晋负手而立，清明在他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真的都有问题？” “是，已经查验过了，吃食里面就不用说了，甚至连衣服上都撒过毒药粉。”清明低声说道。 “怪不得蓝垚急着让咱们把他弟弟带走。”赫连晋冷冷说道。 广寒楼的玲珑姑娘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 蓝垚明明已经与蓝筝告别过，还说要回去清理身侧。 过不了多久，玲珑就带着许多东西来送蓝筝，还说蓝垚无法相送，的确是有些矛盾。 如果一直以来，她并非蓝垚亲信，而是安插在蓝筝身边监视他的内鬼的话，这些言辞行动就说得过去了。 “那些东西都丢了吗？” “已经都丢了。” “不会危害蓝筝便好，等到下一个码头，去给他重新采办些衣物吧。” “是。” 赫连晋又叮嘱了清明几句，让他多派些人手，注意一下后面那艘乌篷船。 “那艘船可有不妥？” 清明也看到了那艘船，一直与大船保持一定距离。 要说形迹可疑，也的确如此。 更可怕的事，过了这么久，竟然分毫没有落后，可见掌船的人内力了得。 “百媚生说之前有人盯着她，很可能那人就在后面的船上。不管是不是她叔叔，先查探一番。” “是。” 清明领命离去之后，赫连晋又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距离德城还有三日的路程，只盼望这一路上莫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tgv6 一行人的晚饭是在船上吃的，凌远包下的是一艘豪华客船，带有厨房和饭厅，有厨子跟船，就相当于一个水上客栈。 天快黑的时候，到达了下一个码头。 赫连晋正在跟凌寒正准备洗浴，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船家站在门口拱手行了个礼，神色严肃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休息了，公子啊，今晚咱们得在码头歇息一晚才能上路。” “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再往前走几里路就是接往幻水江的入江之处。幻水江夜晚风浪大，有几处还有暗礁，夜晚行船实在危险。” “既然如此，那便歇息一晚。” “好。那公子您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启程时我再来禀报。” 船家走后，赫连晋取出一本书摊开在桌上翻看。 “这是什么？”凌寒凑过来看。 “波卧国地图。” 第340章 虚惊一场 赫连晋取来毛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这里是都城德城，往南走一百里就是阿格软玉的产地阿格城。”赫连晋指着那两个圈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最后一块玉佩的所在之处，就不必专程去阿格城了。” “嗯，速战速决比较好。”凌寒也同意他的话。 “嗯？”赫连晋瞥了凌寒一眼，让她很奇怪。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说要去买些玉石当手信带回去。” “那都不是事儿，德城肯定有不少。能在京城里卖的肯定都是上好的玉石，还省得咱们自己去筛选了呢。”凌寒不以为意。 “想法独到。”赫连晋点点头。 “你先看书吧，我去洗澡。”凌寒收拾了一下换洗衣物，“对了，我看波卧国的衣裳很好看，明日咱们进城添置些衣物再走吧？” “也好，刚好要给蓝筝买些新衣服。” “玲珑不是送来了许多东西吗？”凌寒奇怪地问道。 “都撒了毒粉，清明都丢掉了。” “啊？”凌寒咋舌，担忧的问道，“那你不告诉蓝垚吗？” 赫连晋摇头道：“不必，玲珑敢这么做，肯定是知道身份已经败露，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蓝垚已经开始清身侧，她应该活不长。” “呵，你对蓝垚还挺了解？” “了解倒谈不上，只是如果换做是我，最在意的人受到了伤害，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伤了她的人。” 赫连晋说着，抬手抚上凌寒面颊，很深情地看着她。 凌寒脸一红，低下头来紧紧抱住赫连晋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客船靠在码头，听着城外山上寺庙里的钟鸣，颇有些古诗里的意境。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凌寒跟赫连晋抱在一起，进入了深深的安眠，忽然赫连晋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了？”凌寒也被惊醒，她好像听到了一些打斗的声音，“糟了，是不是百媚生那边？” “我去看看。”赫连晋穿好衣裳，提着赤霄剑往外走去。 凌寒不愿落单，也紧跟其后前去探查。 几声刺耳的兵刃相接的声音响彻客舱，果然是从百媚生屋里传来的。 “保护好大小姐！快去叫王爷！”是亚瑟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达摩护着百媚生从另一头跑来。 清明与河图此时也赶了过来，两人一同上前帮着亚瑟与深夜来袭的人打作一团。 赫连晋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掌灯，整个船舱刹那间亮如白昼。 只见两个黑衣人手提长刀，正在负隅顽抗。 “公主殿下，请住手！”忽然一个黑衣人说道，他丢下手中长刀，干脆跪了下来。 亚瑟将弯刀架在他脖子上，“打不过就求饶？老子不杀了你？！”tgv6 “英雄刀下留人！”另一个黑衣人也甩掉长刀，跟着跪下。 赫连晋使了个眼色，清明河图将那两人捆绑起来，押解到赫连晋与百媚生面前。 黑衣人的面罩被扯下，露出两张轮廓粗狂，五官深邃的面孔，看长相都不是中原人士。 这两个人一个是年约四五十的中年人，另一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百里公主可认得他们？”赫连晋指着那两人问道。 “并不认得。”百媚生柳眉竖起，指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这么久？莫非是我叔叔派来下杀手的？” “不不不，公主误会了。在下名叫米铎，他是犬子米焱，我们并非是王上的人。” “米铎？”百媚生茫然地看着他们，她并非出生在波卧国，对这些人根本一无所知。 亚瑟与达摩在前往延国之前，在波卧国生活了很久，他们两人对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 “大小姐，波卧国丞相名为米臻，因姓氏稀有，所以波卧国里姓米的人，跟他差不多都有点关系的。这两人莫非……”亚瑟在百媚生耳边悄声说道。 “米臻？他又是什么人？”百媚生压低声音问道。 波卧国朝廷里几乎都是她叔叔的人，这两人若是米丞相府上出来的，应该也是为了她叔叔百里猛做事的。 果然还是来暗杀她的吗？ “公主，我们的确是米丞相府上的侍卫，可米丞相对王上却并非是死忠啊。”米铎大声说道。 “呵，你这话如此大逆不道。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名。或许还要连累你们家米丞相。”百媚生冷笑着提醒他。 米铎双手被绑着，他干脆深深磕了一个头，不再起来。 “公主，王上暴政已久，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惶惶。大皇子一个月前暗中回到德城，却被王上发现，要灭口。还是米丞相将他护住，这才让他逃脱。米丞相并非恶人啊。我们跟踪公主，也并非想灭口，而是想暗中保护。” 米铎口中的大皇子指的就是百媚生的父亲，百里智。 当年，他被自己的胞弟设计陷害，皇位被夺，只能离开祖国背井离乡。 所以别指望百里猛会给他个王爷的封号，米铎如此称呼的，只能是百里智。 “米丞相救了我父亲？”百媚生坐直了身子，“他在哪里？” “大皇子与小，小皇子在阿格城。”米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百媚生的哥哥，但老爹是大皇子，儿子是小皇子，这话听起来颇有歧义，便又补充说明，“小皇子就是公主的哥哥。” 百媚生狐疑的心放下了一半，一路上她与父兄都曾飞鹰传信，互保平安。 只是一个月前忽然断了联系，这么看来，与米铎说的时间也对得上。 “你可有信物？”百媚生还是有些不信。 “信物在我腰间，是米丞相的亲笔信，还有大皇子留下的一块令牌。” 清明从米铎腰间搜出了一个黑色锦缎袋子，打开以后交给百媚生。 上面用波卧国语写了一段话，还有一个木质令牌，是属于百媚生她们山寨的牌子。 这块令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方形吊坠，上面雕刻着几颗花草，若不是有人说这是令牌，绝对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应该不存在关押住百里智以后，从他身上搜出令牌前来骗人的情况。 所以，米铎的话多半是可信的。 “那你们为何深夜袭击我？”百媚生将书信与令牌啪的一声掷在桌上，音色冷淡的问道。 “这……这真的是误会啊。” “公主，爹爹与我只是想趁着天黑与公主谈话，只是他们两个忽然提刀砍了过来，为了自保，我们不得不与他们打。只是您看。”米焱用下巴指着掉落的长刀说道，“我与爹爹的长刀并未出鞘。” 众人这才见到掉落在地上的两把长刀，他们的刀白柄白鞘，夜里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拔了刀的。 百媚生此刻才终于把整颗心放下，她轻笑一声。 “原来是我误会了。放开他们吧。” “多谢公主。” “你们不要叫我公主，叫大小姐便是了。”百媚生有些排斥这个称呼，名不正言不顺的。 “是，多谢大小姐。” 赫连晋见是虚惊一场，便把位置让给他们，自己要带着凌寒回屋去。 “王爷请留步。”百媚生叫住他，“既然王爷愿意祝我一臂之力，那便不需要又事情背着王爷。” “也好。”赫连晋听她这么说，点头答应了。 米铎便将他们父子二人来暗中保护百媚生的缘由细细道来。 米臻是波卧国的老臣，从百里智百里猛兄弟二人的父亲那一辈就开始辅佐在君王侧，为人刚正不阿，很受器重。 老君主去世之后，原本应该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也就是百媚生的父亲百里智。 可百里猛暗中作梗，联合朝中一些奸臣，将王位篡夺到了自己手上，使得百里智不得不逃亡国外。 百里猛继位之后，根本不懂的治国，只知道贪图享乐，一昧搜刮民脂民膏，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好在整个国家物产丰富，有许多宝矿可以挖掘，倒也能支撑他享乐了二十年。 只是再多资源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百里猛的暴政已经引起民众不满。 波卧国各地已经有不少人揭竿而起，准备起义，杀进京城改朝换代。 “波卧国已经到了这等水深火热的境地了？”百媚生担忧的问道。 “是啊。王上膝下无子无女，所以他之前让您去与泓元国联姻，就是看上了泓元国的无尽财力和势力。” 百媚生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你可知我娘被我叔叔关在哪里了？她过的还好吗？” “唉，夫人被关在宫里，有人看着，过得好与不好就不可知了，不过性命无忧，请大小姐放心。”米铎说道。 “我叔叔到底想做什么？”百媚生拍了一下桌子，很是气恼。 一方面扣着她娘，让她妥协去泓元国选秀女。另一方面对她父兄又是打压又是追捕。 “他已经失去理智，恐怕只有大小姐回到宫里，将在泓元国得益之处告诉他，他才会放过夫人吧。” 百媚生狠狠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赫连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脑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第341章 我哥没吃错药吧 夜已经深了，虚惊一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船家以为遇到了杀手，早早就躲上案去。 也不敢报官，就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赫连晋让人把船家叫回来，又给了点银子当安抚与封口费。 “都回去歇息吧。明日，本王再与百里公主商谈未来之事。”赫连晋摆手挥退众人。 米铎父子二人被安排在了一个空房间，也不用回他们的乌篷船了。 凌寒被这一闹腾，当时还不觉得困乏，回到屋里就哈欠连天。 不一会儿就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虽说前半夜有突发事件，但到天亮为止，还算相安无事。 众人一觉睡到天明，直到郊外山寺的钟声再次响起，惊醒了所有人的安眠。 按计划，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进城去采办点衣物。 这里虽然是波卧国地盘，但算是边疆地界，还是有许多汉人的服饰在店铺销售的。 赫连晋让凌远去给蓝筝买了些衣服用品，又做了些马匹的粮草补给，这才重新启程。 波卧国天气不错，一直艳阳高照，客舱里开着窗能有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 乐千帆说蓝筝整天闷在屋里，所以皮肤看着惨白，应该多晒晒太阳。 所以凌远一大早就把蓝筝从屋里搬到客舱窗边。 凌寒用完早饭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凌远正在给蓝筝展示他新买的衣服。 “你看你眼眸是紫色的，这种淡紫色非常适合你。”凌远正拿着一件紫色锦袍给蓝筝看。 紫色的锦缎上用银丝线绣着一些暗纹，外边是一件淡紫色的纱衣，看起来十分飘逸。 凌寒觉得凌远的神态不太对劲儿，她轻轻拽了拽赫连晋。 “他怎么这么殷勤啊？”凌寒悄声问道。 “蓝小公子……”赫连晋顿了一下，改口道，“远儿心善。” “……” 凌寒无语地看着赫连晋，以为她三岁小孩吗？这么明显的改口当她听不出来？ 赫连晋摇头笑笑，凌远对蓝筝的态度的确太过殷勤。 之前，凌远可是对花孔雀恨得咬牙切齿，可对他弟弟却完全两幅面孔，的确匪夷所思。 蓝筝接过那件衣服，纤细白皙的手在上面抚摸了一下，“多谢凌世子，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我带你回屋换衣服吧。”凌远说完，不由分说地把蓝筝拦腰抱起，直冲冲地往屋里走去。 凌寒惊呆了，她愣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要瞎。 “他……中邪了？” 过了许久，凌寒才呆呆地问出一句话。 “或许吧。”赫连晋忍住笑，牵着凌寒的手在窗边坐下。 乐千帆正在喝茶，顺手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两杯。 “方才蓝小公子出来的时候，就是由凌世子抱出来的，他对蓝小公子简直上心得很呢。”乐千帆随意说道。 听了这话，凌寒就不淡定了。 “乐神医，你给蓝筝开药的时候，我哥没吃错药吧？” “啊？”乐千帆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翻，“没有啊，他只是每次帮蓝小公子试药的温度而已，并没有误服。再说，那药对普通人没效果的，喝一口没关系。凌寒姑娘不要担心。” 凌寒看着他很认真解释的表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算了，乐千帆自己的感情还整不明白呢，问他这事儿等于没问。 等等！ 她刚才想什么来着？“感情”？ 凌寒忽然被自己这等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她赶忙冲到蓝筝房间外，门并没有关严，她偷偷把门扒拉开一道小缝，往里面偷看。 视野有限，虽看不全里面是什么情景，但能清晰地听到凌远和蓝筝的声音。 蓝筝褪下外袍，凌远把刚才那套紫衫给他穿上。 凌寒见里屋门帘下面露出的半截身子，两人脚对脚，应该是凌远在给蓝筝系腰带。 “果然好看。”凌远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凌世子。” “唉，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远儿便可。我叫你筝儿？”凌远声音轻浮，让凌寒差点拍打门框。 “这怎么好意思？不如我叫你远哥哥吧？” “好啊好啊。” 边说着话，两人的脚步声往门口走来，凌寒来不及撤退，刚好与两人撞了个满怀。 “寒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我就来看看新衣服合不合身。”凌寒笑眯眯的答道。 不得不说，人美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一袭骚包的基佬紫被蓝筝这么一穿，不但不带丝毫妖娆气质，反而有种脱尘出世的清新之感。 凌寒都觉得蓝筝美极了，凌远这种外貌协会骨灰级会员，一定是被他美貌所折服。 并非其他…… 嗯！一定是这样的！ 凌寒希望自己想多了，但看到凌远明亮妩媚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的模样，她又有点担心。 “寒寒，清明买来了桃花糕，不要尝尝？”赫连晋适时出现，把凌寒叫了回去。 客舱里几个人沉默的吃着糕点，喝着清茶，但各怀心思。 凌寒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凌远，发现他对蓝筝真的是格外关心，好像蓝筝才是他亲弟弟似的。 许是注意到了凌寒的目光，赫连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凌寒的手，提醒她不要太露骨的观察凌远。 “……”凌寒又吃了一块糕点，她有点拿捏不准凌远的取向了怎么办？ 不过，凌远本就是妖孽美人的模样，蓝筝也是弱柳扶风的病娇美人…… 这两个人可能讨论攻受都得费一番脑筋，可能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吧？ 强行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凌寒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先回屋休息去了。 赫连晋见凌远和蓝筝聊得开心，就领着乐千帆前去找百媚生，与她商议到达德城以后的事宜。 水路畅通，两日之后的午后，到达了距离德城还有一站的卫城。 百媚生好歹算是以波卧国公主的身份派往泓元国选秀的，如今能与泓元国太医院乐提点家结亲，也算是可喜可贺之事。 她回来时，自然有宫里的人前来迎接，赫连晋他们跟在身边多有不便。 于是，众人在卫城便兵分两路。 百媚生继续坐船前行，在德城郊外的码头下船。 而赫连晋他们，则在卫城登陆，休息一夜之后再次乘船前往德城。 好在卫城距离德城不过数十里地的距离，在卫城找一处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启程以后中午便能到达。 乐千帆一路上和百媚生交流甚少，但眼看着她要先行一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她叫住了。 “乐公子，有事？”百媚生笑盈盈地看着乐千帆，让他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了。 “呃，你自己回去，要多加小心。”乐千帆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乐公子这是在担心媚儿？”百媚生挑起眉头，对乐千帆的关心有些意外，但又很惊喜。 “嗯，是啊。毕竟你叔叔好像很难缠的样子，你我朋友一场，我总不愿意见到你……呃，有不好的结果。”乐千帆支支吾吾地答道。tgv6 “你我朋友一场。”百媚生重复了一遍乐千帆的话，嘴角依旧上翘着，可眼中却毫无笑意。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你们上路了。回头见吧。”乐千帆心虚似的低下头，转身回到赫连晋身后。 赫连晋扭头见乐千帆脸上泛着红晕，但又是一副不愿再多言语的模样，便冲百媚生拱了拱手。 “王爷，那我就先行一步，在德城恭候大驾了。”百媚生也款款施了一礼，转身上了另一辆客船。 目送着百媚生带着她的侍从们离开，赫连晋他们也准备下船。 只有乐千帆一人呆呆地看着河道远处，已经变成小点的那艘船只。 “哎哎哎，人在的时候不好好说话，人都走了，痴情给谁看呢？”凌远撞了乐千帆一下，悄声揶揄道。 “什么痴情啊……真是的……”乐千帆的脸立刻泛红，甩了下袖子，就往岸上走去。 凌远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啧，脸都红成西红柿了，还嘴硬。” “噗嗤~”蓝筝听了这话，不禁笑出声来，他自觉失态赶忙捂住嘴。 凌远见他笑了，忽然心情愉悦，“筝儿，你走得动吗？不然我背你？” “不必了，这点路我还是可以的。”蓝筝好歹也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了，让一个男人背着，实在不好意思。 凌寒捂脸，她哥也太不矜持了，大庭广众之下献殷勤也太过头了。 “远儿应该不是……咳咳……” 赫连晋看出凌寒的想法，走到她身边低声耳语道。 只是“断袖”二字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便用咳嗽代替。 凌寒挑了下眉毛，表情看起来像个囧字，她也希望不是啊。 虽说刚开始穿越来的时候，她曾脑补赫连晋与凌远二人是否有特殊关系，可那毕竟是根本不认识的时候。 现在认了亲，而凌远又是靖渊侯府唯一的男孩，将来继承侯府都得靠他。 母亲也曾嘱咐过她要是有合适的人选，记得帮忙给她哥物色一下。 这要是忽然断了袖，总觉得跟家里不太好交代。 第342章 迟早要完 凌寒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双标，她虽然对断袖并无排斥，但大局来看，凌远不太可能娶个男嫂子回去。 而且对方还是延国震霄侯最亲爱最宝贝的弟弟。 这要是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了，以后有两家人甚至两国人闹心的。 “真头疼……” 凌寒拍拍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反正凌远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最后还得看他自己的选择。 其他人怎么看，都是徒劳。 赫连晋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凌寒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觉得好笑却又不好打断她。 直到凌寒自己放弃胡思乱想，他这才开口。 “想通了？”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凌寒老气横秋地摇头叹道。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赫连晋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波卧国的什么美食最为有名。 “好啊，先去客栈。” 清明在卫城里已经订好客栈，众人从穿上下来，换乘马车前往客栈。 卫城是距离都城最近的一座城池，按说这种地方就算比不上都城繁华富庶，但也应该不差。 可这里却是萧条一片的景象，就连泓元国的边城当初也是说干旱无雨，庄稼颗粒无收，但也远比这里要看着好很多。 就连镜花城那种是非之地都比这里要看起来繁华好几倍。 店铺零零散散开了几家，但几乎没什么人进出，店家就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打瞌睡，一点生气儿都没有。 大马路上随处都是垃圾，还能见到乞丐成群结队地沿街乞讨。 “这……”凌寒隔着纱窗看着这一切，顿觉语塞。 “也不知德城会是何等景象。”赫连晋摇摇头，将窗帘放下。 “城市越大，治安只怕会更糟糕吧？” 凌寒已经对他们要入住的客栈不抱希望了。 果然，一座或许原本很华美的客栈，如今是破破烂烂的，墙头草都长了半尺高，也没人去清理，楼檐缺了一角，更加无人修缮。 房间也不用说了，一进屋里就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霉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入住了。 波卧国这样温暖之地，都能有这么大潮气，可见这间客栈条件之恶劣，甚至连被褥都长了一些霉斑。 凌寒捂着嘴跑去走廊干呕了几声，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赫连晋也忍住不适走了出来，这已经是卫城最好的客栈了，其他地方恐怕会更恶心。 “咱们不然还是会船上住吧？”凌寒揉揉鼻子，霉味一直消散不去，让她猛打喷嚏。 “好。” 赫连晋传令下去，清明给了店家一些银子作为补偿，所有人原路折回，在船上度过一夜。 “别去吃什么好吃的了，我没胃口。” 凌寒想象了一下那种地方的厨房，必定也是脏得让人无法忍受，光脑补一下就想吐，更别提出去吃饭了。 “那还是让厨子在船上做饭吧。”赫连晋着实是低估了卫城脏乱差的程度。 凌寒回到船上，刚好见到凌远扶着一脸惨白的蓝筝下了马车。 看蓝筝的模样，估计是真吐了，想想也是，那么恶劣的环境，自己这种经历过不少差环境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温室里的娇嫩花朵呢？ 晚饭就在穿上，厨子做了几道清淡小菜，一行人聚在一起简单吃了顿饭。 “明日就要到德城了，也不知道会比这里能好上多少？”凌远喝了口茶，叹气道。 “从码头到德城也需要一段时间，恐怕不能再住在船上了。” 赫连晋叫来清明，让他带着几名侍卫先前往德城寻一个宅子，再置备些生活用品，以供他们短期居住。 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更没人一路尾随，所以这天晚上过得还算轻松。 吃完饭看看月亮聊聊天，兴之所至喝点小酒，难得的惬意舒坦。 晚间睡觉的时候，凌寒忽然又听到一阵打斗和尖叫，还没来得及起来，就听见门外河图的声音响起。 “王爷，抓住了几个毛贼。” “打一顿丢到衙门口。”赫连晋沉沉说了一声，翻个身搂着凌寒又睡了去。 “你不管吗？”凌寒推他。 “不必，遭贼并不稀奇，衙门的人自会处理。” 凌寒见他这么说，也没再坚持，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他们的客船看起来气派豪华，又在这里停泊一晚，肯定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前来觊觎。 国家治理不力，许多人为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便走用歪门邪道来谋求生存之道。 虽然理解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做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可贫困终究不是犯罪的借口，揍一顿让当地衙门处置就行，用不着事事都由他们亲自出面。 第二天一早，凌寒到船舱的时候，就见凌远又跟蓝筝在晒太阳。 虽然只是短短三日时光，蓝筝的皮肤看起来恢复了一点血色，并不如之前看得那么惨白瘆人了。 “寒儿，昨夜有毛贼上船，没吓着吧？”凌远招呼道。 “怎么会？”凌寒嫌他没话找话，就瞥了眼蓝筝，“蓝小公子弱不禁风，才没被吓到吧？” 蓝筝还没说话，凌远先抢过话头答道：“昨夜我陪筝儿睡的，自然不会吓到。筝儿，你说对吧？” “嗯。”蓝筝点头浅笑道，“我不害怕。” “……” 凌寒觉得心情很复杂，嘴巴张合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用过早膳，客船启程前往德城，顺风顺水不出半日便到达了德城外的码头。 清明早就在岸边守候，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宅子，过来接赫连晋他们。 从码头乘马车再行个两炷香的时间，就到达了德城城门口。 过去的波卧国可谓遍地是黄金，盛产宝石富庶奢华，这些从都城的城墙城门就可见一斑。 虽然现在满目疮痍，城墙残破不堪，但高耸的墙门与大气恢弘的城门还多少保留了一些繁盛期的面影。 “这要是在全盛时期，得多气派啊？”凌寒望着城门兴叹道。 交了通关文牒，按说就可以大摇大摆进城了，可守城侍卫似乎没有一点放行的意思。 作势要检查所有马车，可一行人有好几辆马车，乘坐人的自然是不方便给他们查看，而装行李的又很麻烦。 “两位官爷，我们这拖家带口的，要堵在城门口检查的话，不得影响您其他事务吗？” 清明从钱袋里掏了两锭银子，分别给了守城的两名侍卫。 “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肯定没问题的，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银两是各国通用的，一锭银子相对于那两个守城侍卫的俸禄来说，并不是小数。 两人对视一眼，把银子收起，挥挥手让清明他们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哼，还不是想要钱。”凌寒在马车里鄙夷地吐了句槽。 要说那些卫城的毛贼是为生活所迫，那这些守城侍卫拿着俸禄，还做这种假公济私的事情，更加罪无可赦。 “守门侍卫都如此，可见朝中……”赫连晋话说一半不再言语。 凌寒见他神色泠然，料想百媚生回到德城以后直接进了宫里。tgv6 “百媚生不会有事吧？”凌寒有些担忧的问道。 “先去宅子，等安顿好了我让清明去联系她。” “好。” 德城里的萧条景色，凌寒已经不想去看。 可关着窗户依旧能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嘈杂之声，抓小偷的，沿街抢劫的，吃霸王餐被追打的，谁踩了谁的脚打起来了…… 等等各种不安定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歹是一国都城，大白天的治安就乱成这个样子，这样下去，波卧国吃枣药丸。 “我好像明白为何百媚生没有进宫当妃子，她叔叔也不生气了。”凌寒忽然感叹道。 “为何？” “要是波卧国稍微好点的话，她叔叔肯定会希望她进宫，好直接和皇上攀上关系。”凌寒指了指窗外，“这样一个烂摊子，已经让他无法选择对象了，乐神医家虽非皇族，但好歹是太医世家，在泓元国极有威望。” “病急乱投医，只要是泓元国的名门望族，只要能攀上关系就是好的，他已经别无选择。”赫连晋接口道。 “是啊，所以我估计百媚生她爹这回能成事。”凌寒送了耸肩，“不然，连这样的昏君都拿不下的话，他就是当了国主也没用。我们又何必帮他呢？” “的确如此。”赫连晋附和道。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四周没什么住户，环境还算幽静。 下了马车，凌寒便见到一个高耸的木门，虽然上面的烘漆有不少剥落，但看得出来曾经是个气派的居所。 “这么短的时间京能找到这样的宅子？清明行啊。” “其实这是米丞相安排的，我一到德州就见到了百里公主的记号，米丞相派人专程等着我呢。”清明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来如此，不过百媚生和米丞相想得真周到。” 马车从侧门进入大宅，众人各自分了房间，先进去住着。 大宅中间是一个花园，两边各有两排厢房，赫连晋与凌寒住东侧，西侧则分给了凌远，乐千帆以及蓝筝。 第343章 橘猫家亲戚 宅子虽然破败，但清明他们加紧打扫过了，除了花园里实在是没时间种花草，其他地方都弄得很干净。 房间的被褥和洗漱用品也都换了新的。 厨房也能用，碗筷盆碟都是新置办的，反正短期逗留的话，也不算很坏。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百媚生？”凌寒问道。 “米丞相说，今晚会带着百里公主来这里，与王爷碰面。”清明如实答道。 “知道了，你去歇着吧。”赫连晋挥退清明，坐下在考虑着什么。 凌寒很乖巧地过去给他揉揉肩膀，“想什么呢？” “没什么，最近事情太多，等此事办妥之后，想带你去江南一趟。”赫连晋反手握住凌寒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凌寒意会，问道：“你是想去见你外祖父吧？” “的确有这个意思。” “挺好。你说，要是把你母后也带上，他会不会很惊喜？” “可母后的身体虚弱，不宜走动。等治好她的病再说吧。”赫连晋叹了口气。 楼诗凝的身子已经坏到骨子里去了，可能比蓝筝的情况还要糟糕。 如果不快些平定波卧国的事情，她的病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凌寒从身后搂住赫连晋的脖子，把头靠在他头顶上，“她都等了二十多年了，好容易母子重逢，肯定会坚持下去，然后幸幸福福过完后半生的。” “但愿如此。” 当天下午，众人无所事事，各自在屋里都早早歇了。 赫连晋和凌寒睡到后半夜，直到清明来叫他们起来，说百媚生和米丞相来了。 百媚生穿着一个大黑斗篷，整个人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寒暄之后，百媚生向他们介绍米臻米丞相。 “久闻誉王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逸，器宇不凡。”米臻好不掩饰对赫连晋的赞美之情。 “米大人过誉了。请坐。” “时间紧迫，我也就直说了。”百媚生神色凝重，“明日，我叔叔会在宫里设宴。届时，我希望王爷能出席。” “这是为何？” “王爷有所不知，昨日里又有两支起义军冲进德城，虽被我叔叔派军镇压，但他得到消息说，南方各地几支起义军结成一团，准备集中力量攻来。若是小队伍还好说，如果那些队伍庞大，我叔叔仅凭手中的兵力，恐怕不是对手。” “是啊，王爷。莫说波卧国各地的起义军了，就连皇亲国戚中也有一些人暗中做小动作，想瓦解王上兵权，取而代之啊。”米臻补充说道。 “那要本王参加宫宴又是何意？” “我告诉我叔叔，其实是有泓元国的王爷暗中护送我回来的，他便要设宴招待王爷。恐怕是另有所图。” “好。那你回去告诉他，本王会去宫里，但是希望秘密行事，不许让其他大臣知道。” “这是自然。”百媚生点了下头，轻声言道：“我母亲被关在宫里某处，我见不到她。宫宴上，我想请求叔叔放了她。”tgv6 “她可安好？”赫连晋问道。 “不知，她身怀六甲，我害怕……”百媚生没敢再说下去，她母亲作为孕妇，已经高龄，实在是不敢有什么闪失。 “公主放心，王上既然用夫人的命来威胁您，想必是不敢对她太过苛刻的。”米臻安慰道。 “那就借米丞相吉言了。” 赫连晋见米臻是向着百媚生的，便开口问道：“不知明日宫宴，米丞相是否也会出席？” “王上只邀请了两三名重臣亲信，老夫的确在列。” “那好，明日本王希望二位配合本王，演一处戏。” “王爷尽管吩咐。”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进宫以后的对策。 “那二位请回吧。路上小心。”赫连晋谈完事就让清明送客。 百媚生和米臻在外边多待一刻，危险也就多了一分。 “王爷，这是我从宫里药方取出来的药，可以治疗蓝小公子的蛊毒。”百媚生留下了一个方盒子，“蛊虫也在里面，可以让乐公子检查过后，再进行解毒。” “多谢。” “还有……”百媚生有些为难地说道，“之前我曾答应王爷，等此事办妥之后，就为王爷的母后解毒，可是……” “可是没药。” “您知道？”百媚生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当日约定时，百里公主也是走投无路，给本王解毒先谋得信任。”赫连晋无奈摇头，反正这些事早在意料之中。 他轻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已经到了波卧国，百里猛手中应该会有解药。” “王爷英明。”百媚生忙低头给赫连晋行了个礼，歉意地说道，“的确如此，等从我叔叔手中拿到解药，我便可以为您母后解毒，这句话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好，那本王就信你这一回。” 等他们走了，赫连晋绕回屋里，凌寒正在屏风后等着他，刚才的谈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进耳中。 “宫宴不会有不妥吗？”凌寒走过来帮他褪去外袍。 “百里猛有求于我，应该不会是鸿门宴。” “哦。” “明日你就留在宅子里，我会让远儿保护你。”赫连晋不愿意带着凌寒前往宫宴，不想让她涉险分毫。 “他？他照顾蓝筝照顾得不亦乐乎的，哪里会管我？”凌寒撇撇嘴。 “反正不许出去。”赫连晋扳过凌寒的肩膀，正色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答应我，绝对不要出去。” “我知道了。”凌寒点头，答应的还算乖巧。 反正她就是麻烦精体质，一出门肯定惹事呗。 “睡觉吧。” 赫连晋将凌寒抱回床上，两人相拥而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赫连晋把百媚生送来的蛊虫和解药交给乐千帆，自己则带着清明河图出门去了。 凌寒闲着无事，又不想见凌远和蓝筝亲密无间的样子，于是就去给乐千帆打下手。 反正之前乐千帆教过她一些医术，多少也能帮上点忙。 让侍卫买了两只小兔子来，让乐千帆先用蛊毒做实验。 之前赫连晋因为身子强健，又有武功底子支撑，但即便如此，解毒时还是费了不少心力。 蓝筝最近一直由凌远照顾着，每天会给他输送内力，眼看着身体是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不如我去教蓝筝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 凌寒闲着没事就开始想法子，最好快点把蓝筝身体调养好，这样她哥哥才不至于对他关怀的无微不至，不然太让人误会了。 “可他并无半点内力，也不会武功。”乐千帆有点犹豫。 “我不是之前也没有吗？我教他的拳法只需调动肌肉而已，无需内力。” “那倒可以一试。反正我这边筹备解毒也得五六天。” 凌寒揉了揉篮子里的兔子，“这些兔子中蛊以后，能给解毒吗？” “当然可以啊，会恢复如常的。怎么，你想养了去？”乐千帆笑道。 “不要，很臭的。”凌寒嫌弃地撇撇嘴，“养兔子还不如养小白。唉，对了，好像很久没见到小白了。” 乐千帆失笑着摇摇头，“怕是你都把小白忘了。它一直跟着雁翎雁羽，最近又壮了好多。” “……” 凌寒觉得自己真是个失职的主人，连乐千帆都知道小白最近长啥样。 要不是看到兔子，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灵宠在哪里。 “不过也不怪你，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情，王爷让人把小白关在笼子里，不让它打扰你。”乐千帆见凌寒面露愧疚之色，便试图安慰道。 “嗯，我去看看小白，你先忙吧。” 凌寒去厨房要了点肉干，拎着去后院找雁翎雁羽了，她们被安排在后院的厢房里。 刚进后院，就见到雁翎雁羽两人正在比划过招，旁边还有一坨庞然大物巴巴的看着她们。 “姑娘，怎么来这里了？”雁翎见到凌寒，收起招式冲她打招呼道。 “我来看看小白，给它带了点肉。”凌寒摇了摇手里的两串腊肉。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凌寒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臂，就感觉手上一轻，再看时已经空空如也。 小白叼着腊肉，很凶残的嚼着。 “果然壮了很多啊。”凌寒看着小白的背影，啧啧摇头兴叹。 刚开始还是狗崽子大小，现在已经是个庞然大物，跟成年老虎没多大区别。 雁翎雁羽照顾得好，感觉它好像除了长大了之外，还胖了一圈。 要不是知道它是公的，凌寒甚至以为它怀孕了，肚子周围相当圆润。 这怕是橘猫家亲戚吧？一只老虎怎么能胖成这样？ “小白，吃完了跟我走一趟。”凌寒蹲在小白身边，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嗷~”小白的声音也粗了许多，带了些许成虎的威猛之气。 “姑娘要去哪里？” “我打算教蓝小公子一些拳法，你们要是没事，一起来啊。”凌寒招呼道。 雁翎雁羽很有兴趣，纷纷表示要去围观。 等小白吃完腊肉，一脸心满意足的舔完爪子，凌寒就带着他们去找蓝筝。 第344章 那她可就罪过了 蓝筝跟凌远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凌寒领着一只白虎来了，蓝筝脸色一变，有些惊愕。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凌远忙往前站了一步，又扭头安慰蓝筝道，“别怕，小白是我妹妹的宠物。” 蓝筝没见过老虎，但是见小白还算听话，就逐渐不那么怕了。 “我来教蓝小公子拳法啊，他身子骨这么弱，解毒的时候受不住怎么办？” 凌远是见过赫连晋解毒时的痛苦模样的，再看蓝筝这样的身板，的确需要凌寒的训练。 “乐神医说了，筹备解药大概需要五六天。如果想解毒时少受点苦，那给我半个月时间，我来集中训练他。” “那就拜托寒姐姐了。”蓝筝说道。 “行，我先让侍卫做几个梅花桩。咱们晚上就开始吧。” 侍卫们动作神速，不出半个时辰就在原本是花园的位置上打起了几个木桩。 “咱们这就开始吧？”凌寒朝蓝筝询问道，她已经换上一身劲装，高领的衣服窄袖束腰，看起来干练无比。 “好。”蓝筝褪去外衫，里面的衣衫虽然依旧是广袖长袍，但动作起来却显得行云流水，颇有仙风道骨。 凌远坐在躺椅上，颇为好奇的看着他们练功，小白就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是不是扬起脑袋接过凌远丢过来的点心，啃得欢快。 “蓝小公子毫无内力，咱们只增强体力就行了，拳法也需要体力做支撑，不如先从基本功开始练吧。” 凌寒指着那一排木桩说道：“基本功包括腿功，腰功，肩功和桩功。今天先熟悉一下流程，每一样都快速过一遍。等明日开始再加入拳法，这样安排可好？” “好。” 凌寒见他态度端正，微笑着颇为欣慰地点点。 “腿功是表现腿部的柔韧性，灵活性和力量等功夫，先压腿看看吧。” 蓝筝多年都在广寒楼里待着，很少运动，所以身体僵硬，仅仅是压腿就费了他好大一番力气。 凌寒有些无奈，“呃，还是蹲马步吧。” 蹲马步其实不难，但讲究的是持续性，起初蓝筝还觉得可以完成，过了不到半柱香时间，他就觉得胳膊腿发软，浑身颤巍巍的。 “坚持住！我们还在地上呢，等上桩以后你这样会掉下来摔伤的。” 凌寒与蓝筝一直做着同样的动作，她呼吸平稳，丝毫没有被影响。 “……是。”蓝筝咬紧牙关，有细密的汗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阳光下闪着流转的光芒。 “呃，那什么……坚持！” 凌寒仅仅瞥了一眼就挪开眼睛，蓝筝长得太过漂亮，她害怕看久了会忍不住让他停下来，不让他吃苦了。 终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凌寒叫停。 蓝筝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掏出帕子擦干净额汗。 “啊！”凌远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凌寒斜睨着凌远。 “呃，没，没什么。”凌远忙摆摆手。tgv6 他的眼光却落在蓝筝手上，那条帕子，正是之前他给蓝筝擦汗，说如果不要就丢掉的那条…… 凌寒给蓝筝倒了杯凉白开，“喝完以后，咱们上桩。” “等等。”凌远忽然起身，“我来教他上桩吧。万一掉下来了，你接不住。” 凌寒一想也是，就悠哉哉地坐到凌远之前的位置，让他去带蓝筝。 凌远脱掉外衫，腾空一跃，淡蓝色的衣衫划出一道清丽的弧线，仿若一只燕子飞过。 “轻功真厉害啊。”凌寒艳羡道。 凌远手臂一伸，揽住了蓝筝的腰部，轻轻一跃便带着他一同跳上了木桩。 “放松，别紧张。”凌远见蓝筝有些僵硬，便柔声安慰道，“别看脚下，双目平视前方，就当自己还在平地。” “嗯。”蓝筝忐忑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凌远关怀的目光。 四目相对，两人手又握在一起，两人都是长得面若冠玉绝色无双的样貌，微风拂过，长发被风微微吹起。 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清冷出尘神仙眷侣的美妙图画，只是……性别相同而已。 凌寒不禁哆嗦了一下，捂脸表示没眼看。 “咳咳，记住要心境平和，你先学着我的姿势。”凌远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但手却不敢松开。 他明显感到蓝筝的手和腿都在发抖，虽然自己手心细细出了一层汗，但他更怕把蓝筝摔了。 “好。”蓝筝柔柔地应了一声，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凌远的脸。 什么都看不见，听力似乎更加敏锐了些，凌远清澈的声音在蓝筝耳边缓缓响起。 “沉腰屈膝，对，双臂提升起来……就是这样。” 蓝筝刚开始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大腿发酸，身子不断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平衡一般掉下桩去。 “别怕，放松。”凌远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干脆站到蓝筝身后，以便随时能防止他掉落。 “注意抛却杂念，保持情绪宁静。” “筝儿好样的。” 蓝筝原本觉得快支撑不住了，但在凌远的鼓励下，开始渐入佳境。 他的情绪逐渐变得平稳起来，身体放松，动作也不再僵硬。 “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我再教你练内力的法子。”凌远在蓝筝身后轻声说道，想借此鼓励他，激起他的求生之心。 “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凌寒觉得差不多了，敲了几下桌子。 “可以了。” 蓝筝终于脱力，收势的时候差点从梅花桩上掉下来。 还是凌远眼疾手快，搂住蓝筝的腰肢，两人一同轻飘飘地飞身下来。 “喝口水，歇一会儿吧。”凌寒给他们倒了茶水，揶揄道，“哥哥对蓝小公子真是好啊，对我都没这么有耐心过。”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凌远本想据理力争，但想想过去对待凌寒的种种，便很心虚地支支吾吾起来。 蓝筝不知两人过去的渊源，只是听了这话以后动了动睫毛，低下头没再说话。 凌寒一见他这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该不是害羞了吧？ 不要自己随便一句调侃，被他当真了，以为凌远对他…… 那她可就罪过了。 第345章 一朵倾世大白莲 凌寒正抓耳挠腮打算说什么话补救的时候，刚好赫连晋领着清明河图从外边回来。 “晋儿，你回来了！”凌寒欢快地跑过去，解救尴尬的人回来了！ “你怎么这幅打扮？”赫连晋见凌寒的打扮，又见了院子里的梅花桩，“已经开始教蓝小公子了？” “是啊。凌远也帮了不少忙呢。”凌寒在赫连晋耳边耳语道。 “嗷~”小白呼啸着扑了过来，在赫连晋腿上蹭了蹭。 凌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晚上宫宴，你不如带着小白前去？它可识毒识蛊，带着对你有好处。” “也好。” 赫连晋本来就没打算扮演一个善茬，带着蔷薇虎大摇大摆前往波卧国皇宫的话，倒也相得益彰。 刚练过功，蓝筝和凌远都出了一身汗，分别回到屋里去洗浴更衣。 凌寒领着小白神秘兮兮地把赫连晋叫进屋里。 “我跟你说，凌远有点奇怪，蓝筝也很奇怪。他们俩都很奇怪。” “……”赫连晋险些失笑，他揉了揉凌寒的头顶，“你想太多了。” “并没有！”凌寒紧接着就把今日练功时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你说凌远是不是对蓝筝太好了？除了对你之外，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 赫连晋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可他与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凌寒忽然语塞。 凌远对赫连晋体贴入微，她是看在眼里的。 为了赫连晋的梦想，他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誉来成全他保护他。 可凌远对赫连晋是绝对没有一点兄弟之情以外的想法的，这一点凌寒可以确定。 同样，凌远对蓝筝也很好。 这一路上她都看在眼里，那无微不至尽心尽责的态度，好像他才是蓝筝的亲哥哥似的。 那也就是说，她的这个哥哥其实是一朵倾世大白莲？ 有着广阔的胸怀，把慈爱洒向人间的圣母型人物？ 但是对她又那么凶…… “凌远是不是精分啊？” “精分？”赫连晋疑惑道。 “呃，就是精神分裂，有两张面孔。对我一个样，对其他人一个样。”凌寒鼓了鼓腮帮子，下了定论。 “远儿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想多了。”赫连晋戳了下凌寒鼓起来的两腮，倏地一下便蔫了下去。 凌寒忽然觉得无言可对，她对这个答案是服气的。 当初凌远对她不好，可不是因为她不但身份可疑之外，脸上还有一块丑陋的红斑吗？ “嗯，那没事就好。”凌寒挠挠头，好像有点埋怨自己腐眼看人基，觉得蛮不好意思的。 “你看你出了这么多汗，我叫人备水，沐浴过后再去吃饭。”赫连晋帮凌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沐浴过后，刚好厨房也做好饭了，雁翎过来请他们去用午膳。 中午饭很简单，还是让从景城来带的炊事兵负责他们的饮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并非不想大鱼大肉，而是条件有限。 偌大一个首都，竟没几家能好好经营的肉铺米铺，只能随便买了些食材，凑合果腹而已。 凌寒有点后悔上午给小白那两串腊肉了，那是从景城带来的，要是不给它，估计他们还能吃上几顿。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凌远淡淡地说了一句，夹了根青菜放进碗里。 “你在安慰我还是怪我？”凌寒自知理亏，但也没办法。 “随你怎么理解。” 凌远又从一盘菜里面挑了原本就不多的肉片，夹给蓝筝。 “你最近需要补身子，多吃点肉。” “多谢远哥哥。” 凌寒斜眼瞅了瞅那点肉星子，越发觉得凌远刚才是在挖苦她。 “让侍卫去打野吧。”赫连晋笑道，满桌子绿油油的，看着也实在可怜。 倒不如去打些野味过来，让大家可以吃到肉。 “我也去。”凌寒不甘寂寞地说道。 “你不是还要教筝儿锻炼身体？”凌远冷淡地说道。 作为一枚口嫌体直的傲娇妹控，凌远的心思主要是不愿意凌寒再出门去，省得遇到麻烦自己受苦不说，还让他担心。 “行吧，别忘了打点肥的回来。”凌寒只好作罢。 下午，赫连晋前去米丞相府里，准备由他安排进宫事宜，小白也很威风地被他带走。 凌寒见蓝筝面色白里透红，很担心他是不是练过劲儿了，有些发烧。tgv6 “你要是身体不适，不如先睡一觉，等晚上再说？”凌寒也担心他过一会儿要是晕了怎么办。 “无妨，我只是觉得浑身发热，并没有不适。”蓝筝摇头，他很恳切地说道。 为了保险起见，乐千帆为蓝筝把了脉，说没有任何问题，脸红可能是因为运动过后体热还未褪去，不妨碍继续练习。 有了乐神医的话，凌寒这才放下心来。 “那下午我教你广播体操吧。” “什么？”众人皆是一愣。 “啊，不是，就是身体扩展运动，算作拳法之前的热身吧。”凌寒吐吐舌头，竟然说漏嘴了。 “拳法而已，这么麻烦？”凌远怀疑凌寒有没有心思教蓝筝。 “你看，上午他就是站个桩而已，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内热还没散去。这样的身子骨不行的，必须好好做热身，不然出问题了谁负责？” 凌寒见凌远不信她，觉得有点痛心疾首，自家哥哥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可是……” “我都听寒姐姐的。”见凌远还要说什么，蓝筝忙抢下话头说道。 “没问题的，要是治不好他的病，他哥就要取我心头血了。我怎么可能害他？”凌寒白了凌远一眼，随口说道。 蓝筝很抱歉地低下头，模样很楚楚可怜，“都是我不好。” “寒儿！” 这回轮到凌远白凌寒了，蓝筝本来就为这件事内疚，她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你别在意，我就随口说说，反正有乐神医在，你肯定能好。我的命没问题。” 见凌远又瞪自己，凌寒干脆走为上策，“两炷香后，小花园见！” 说罢，赶紧离开这个哥哥不疼男票不在的尴尬场面。 下午，蓝筝准时到了小花园，凌寒教他一套广播体操，让他先练着。 对蓝筝的身体来说，广播体操做为热身刚刚好，凌寒甚至觉得拳法都不需要了。 不过蓝筝的热情劲儿很高，很期待接下来的拳法。 看他认真练习的模样，凌寒觉得只要颜值高，做广播体操都是帅的。 接连学了两套，蓝筝记忆力很好，他记住了所有动作。 原本血气严重缺失的面色也因些许运动泛上了健康的红潮。 “寒姐姐，可以教我拳法了吗？”蓝筝兴致勃勃地问道，难得从他脸上看出这种颇具生机的表情。 “好，休息一会开始。” 凌寒教起蓝筝来并不手软，她除了想保命之外，的确是很想让蓝筝身体恢复到常人的水平。 这一路上，蓝筝见到许多不曾见到的事物和景致。 虽然他自己不说，但凌寒能从他眼中看得到许多好奇和新鲜感。 对普通人来说，能出门行走是很平凡的事情。 但对一直卧床的蓝筝而言，那是一种奢侈。 这么漂亮的孩子，竟然要因为蛊毒受苦，更因为要保护哥哥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 蓝筝心善，凌寒对他也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她现在严厉，也都是为蓝筝好。 教完一套拳法之后，天色已经快到黄昏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起，咱们在院子里跑上一百圈。” “是。” 蓝筝累得气喘吁吁，但多年来不曾有过的酣畅淋漓的感觉更甚一筹，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大活人。 “你不累吗？”凌远递过毛巾，还是有些心疼蓝筝。 “不，不累。”蓝筝大口喘着粗气，但脸上却多了一份爽朗的笑容。 “那就好。” 凌远有些欣慰，原本他以为凌寒不是很靠谱。 没想到她教的有板有眼，又充分考量到了蓝筝的身体状况。 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并不过分。 凌寒一直陪着蓝筝练习，也出了一身的汗。 晚饭简单吃了点，就早早沐浴休息了。 也不知道赫连晋那边进行的如何，不过既然赫连晋敢只身前往，就说明他有完全的把握，也不用她多担心。 再说赫连晋那边，下午他就作为贵客来到米丞相府上。 百媚生告诉百里猛，赫连晋是暗中护送她回到波卧国，所以并未向外人表露身份。 因此赫连晋并不能作为泓元国的王爷堂堂入宫，必须经过米丞相引荐，由他带进宫中。 米丞相对赫连晋的到来自然是万分喜悦，只是看到小白的时候，他脸色一滞。 “王爷，这……这是……” “它是本王的灵宠，形影不离。”赫连晋只说了几个字，却像铜墙铁壁一样，将米丞相其他的话堵了回去。 既然是灵宠，就说明并非禽兽，不会胡乱咬人。 形影不离，更是无法让人把小白与赫连晋分开，只能带进宫去。 米丞相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忤逆赫连晋比较好。 第346章 进宫 赫连晋现在是他们急需仰仗的救世主，千万不能惹怒他 不然，要是赫连晋一不高兴，不愿意帮他们了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老夫会向王上说明因由，让王爷带此灵兽进宫。” “多谢。” 时辰尚早，赫连晋又与米丞相攀谈了许多事。 “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米丞相指教。” “王爷请说。” “百里公主的父兄刚到德城，就被王上发觉，他们躲避官军，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大皇子骁勇善战，只是夫人还在宫里当人质，夫人身怀六甲，他不得不妥善行事，暂时躲避起来。” 米丞相从赫连晋语气中听出了一些疑虑，生怕他觉得大皇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赶忙为百里智辩护。 “原来如此，如果本王需要，大皇子他们多久能到德城？” 赫连晋有他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中必不可缺的就是百里智父子二人。 “如果王爷有把握，老夫这就暗中联系他们，暂时会将人安排在郊外老宅，听候王爷调遣。”米丞相立即打包票道。 赫连晋点点头，他本不想在波卧国花费太久时间。 既然他们知道玉佩为何人所有，而扶持百媚生父亲上位似乎又并非难事。 当然是速战速决的好。 “那便请米丞相速速安排下去。” “好。” 米丞相叫来米铎，让他连夜赶去阿格城，将此事禀报给百里智，让他快些回到德城。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进宫的时间到来，米丞相叫来马车，请赫连晋与小白上车。 波卧国的建筑与中原很有区别，再加上当地盛产琉璃宝石，宫殿的外墙都是用琉璃砖做墙表，上面还雕刻着许多细致的花纹。 整座皇宫美轮美奂，豪华张扬一点不内敛，与破败的城门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百姓们路过皇城根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皇家竟然能维持二十年才逐渐衰落，也多亏了波卧国丰富的宝石矿藏。 与泓元国的宫殿格局不同，这里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坐落在一个高台之上，正殿外边是偌大的广场。 因为要举办宴会，早就张灯结彩，仅看此情此景，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国库亏空的国家。 百里猛是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有着波卧国人显著的面貌特征，鼻子高挺，眼眶深陷。tgv6 但他目光太过猥琐，所谓相由心生，此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奸猾之人。 百里猛见到赫连晋之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起初他还不信百媚生的话，说泓元国的誉王殿下亲自护送她回来。 誉王骁勇善战，是名震天下的战神，要是百媚生入了后宫，成为和亲公主的话，他还相信几分。 可百媚生却被泓元国皇帝赐婚给了太医之后。 所以百里猛以为是百媚生骗他，毕竟实在是大材小用。 可一见到赫连晋，百里猛终于相信了百媚生所言非虚。 赫连晋的一双蓝眸是怎么来的，百里猛再清楚不过了。 善用蛊毒的他年轻时曾受人所托，前往泓元国为皇后“治病”。 所以赫连晋的蓝眸是天生还是因蛊毒所致，他一眼便能看出来，他确定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冒充的。 百里猛再心里唏嘘赫连晋命大，竟然能毫发无损地长这么大，但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与他寒暄。 “誉王殿下大驾光临，是孤的荣幸。” 百里猛操着不太标准的音调说道。 泓元国昌盛，所以周围许多小国的人，尤其是皇族都会学习泓元国的官话。 “嗷~”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小白在赫连晋身边，晃着脑袋嚎了一嗓子。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老虎？”百里猛吓了一跳，接连退后几步。 “王上莫要惊慌，此乃本王灵宠，不会伤人。” 小白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看的百里猛很是新奇。 “它，它竟然听得懂人话？” “嗷~”可不是吗？小白又点点头。 百里猛拍拍手，笑道：“泓元国人杰地灵，果然连动物都这么通人性。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王上过奖了。” 米丞相在旁边打着圆场道：“王上，王爷，吉时已到，不如进殿再聊？” “好好，誉王殿下这边请。” 大殿里只准备了几张坐席，正中间是百里猛的位置，左侧有两名臣子在列，右侧则坐着百媚生，另一个空座位是留给赫连晋的。 百媚生见他们进来了，便起身施了一礼。 “今日既是宫宴，既然小女由泓元国皇帝陛下赐婚，那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也是家宴，诸位不必拘礼。”百里猛请赫连晋落座之后，回到自己座位上，高举起酒杯。 “小女”指的自然是百媚生，她是作为百里猛的女儿，前去泓元国选秀的。 百里猛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宫人给赫连晋斟酒，红色的葡萄酒芳香扑鼻，在鎏金的花纹酒器里显得贵气无比。 “今日泓元国的誉王殿下光临我波卧国，实在是一件乐事。来，孤敬誉王殿下一杯。” 赫连晋见小白没有丝毫反应，知道此酒无毒，也就安心饮下。 见他如此坦然，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地喝下，百里猛顿觉爽快。 “好，誉王殿下真豪爽！” 宴席上有三名臣子，除了米丞相之外，其他两位辈分上比米臻要低一辈，都是百里猛的心腹。 “听媚儿说，是誉王殿下护送她回来的，这一路上辛苦了，孤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百里猛拍了下手，带有波卧国特色的欢快乐曲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一队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入。 她们都穿着贴身的衣裙，领口和腰部都是空的，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皮肤。 这些舞女正值青春妙龄，身姿曼妙，且各个都生得大眼高鼻，五官深邃，颇具异域风情。 赫连晋对这些歌舞表演并无兴趣，只当是宴会上的必须项目，例行公事只为助兴，并未多想。 他看似平视前方，其实眼神却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而是很随意地定在空间某个虚无的点上。 百里猛的位置看过去，却以为他好兴致地观赏曼妙少女们带来的舞姿。 一曲舞毕，百里猛冲那些舞女们使了个眼色，于是就有几个女子上来围绕在赫连晋周围。 那些女子各个画着浓妆，再加上本身长得就颇具异域风情，随便抛个媚眼便能勾人魂魄似的动人。 她们又受命于百里猛，存心讨好赫连晋。 原以为是要伺候哪里腰肥肚圆的贵客，谁知一见竟是这样世上难寻的美男子。 于是更加使出浑身解数，渴望赫连晋能垂青于她们。 顿时媚眼翻飞，桃色气息滚滚而来，就跟看上唐僧的妖精们似的，恨不得立刻就扒了他的衣。 百媚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女人要完蛋。 她也没想到百里猛竟然打算用美人计来劝服赫连晋，真是不知说他无知者无畏好，还是说他是个蠢蛋更妥帖一些？ 但是百媚生并没有出声相劝，因为赫连晋与凌寒的事情，是他的私事。 他们的关系在泓元国尚且还未公开，更何况是在他国了。 她不觉得用赫连晋已经有婚配的理由，来阻止百里猛使美人计是一件正确的事。 所以只要赫连晋没说话，她默不出声最好了，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女子，完不成任务，是没有好下场的。 “王爷，奴婢敬您一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子大胆拿起酒杯，为赫连晋斟上一杯。 赫连晋并不去看她，抬眸越过她们直盯着百里猛。 “王上这是何意？” 语音未毕，赫连晋周身像覆满冰冻霜华一般，骤然冷了下来。 小白本来趴地好好地，见赫连晋好像不高兴，也跟着“嗷呜”吼了一声，把那几个女子吓得尖叫着纷纷后退几步。 百里猛一见着架势不对，赫连晋似乎并不贪恋美色，便厉声对那几名女子道：“谁让你们如此失礼的？还不快滚？” 那几名女子提着裙摆争先恐后往大殿外冲去，生怕再晚一步就会命丧虎口。 “誉王殿下莫怪，都是些不长眼色的庸脂俗粉，入不了殿下的法眼。不如，孤再叫些……” 百里猛以为赫连晋眼光高，看不上这些姑娘，还想再叫人来，却被赫连晋冷声打断。 “王上。”赫连晋缓缓抬眸，与百里猛对视，他平静地说道：“本王以为王上请本王前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百里猛见赫连晋如此直白，根本就不需要绕圈子，也就放弃了用美人诱之的念头。 “哈哈，誉王殿下快人快语，孤甚是喜欢。”百里猛大笑道：“既然誉王殿下这么说了，孤也直接说了，的确是有事想请誉王殿下帮忙。” “还请王上明示。” “好，在场的都是心腹，孤也不怕你们笑话。最近各地都有反贼起兵造反，惹孤烦心。”百里猛哀叹一声，看表情不似作假。 赫连晋没出声，只是淡淡地看着百里猛，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347章 私谈 百里猛被他看得直发毛，那双蓝眸好像能洞察人心似的，他本想卖个惨博取同情心。 可赫连晋的表情看来，他还是乖乖说实话比较好。 “除了各地反兵之外，京城之内也不得安宁，不少皇亲国戚也暗生反心，想弑君篡位。” 百里猛拍了一下桌子，愤然道：“王爷应该也看到了，偌大一个德城，大白天都极少有人敢外出，生怕遇到反军丢了性命。” “所以王上想让本王替您镇压？” “与誉王殿下讲话就是爽快，孤的确有此意。” 赫连晋并未正面作答，而是看了眼百媚生。 按她之前说的，她将自己引荐给百里猛的目的，就是要求百里猛放了她的母亲。 不过在百里猛那里，认为自己一直错把百媚生当做是他的女儿，所以这件事他并不需要亲自过问。 百媚生不动声色地冲赫连晋点了点头，意思是她的母亲已经无碍。 既然百媚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赫连晋也没什么好拘谨的了。 他犹豫着蹙起眉头，右手搭在桌案上，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考虑此事。 米丞相此时站起身来，先朝百里猛鞠了一躬，这才转向赫连晋。 “誉王殿下，可是有所顾虑？” 百里猛一听这话，也紧张起来，他只想着病急乱投医，根本没考虑到赫连晋的意愿与否。 “顾虑的确是有，只是本王想与王上私谈。” 赫连晋目光扫过其余两名重臣，他们只顾着吃喝，丝毫不理会这边的情形。 即便是这样，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太多的人面说。 “这……”百里猛有些犹豫。 在他眼里，赫连晋始终是个外人，要是对他不利，两人相处他必定没有还手之力。 赫连晋看出他踟躇，便说道：“事关重大，不得不私谈，只是本王还想请米丞相做个见证。” 百里猛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不单独相处，他就没那么怕了。 “既然如此，那誉王殿下，这边请。” 百里猛将赫连晋和米丞相带进内殿。 赫连晋本以为正殿已经是富丽堂皇的极致了，谁知道内殿更是奢华耀眼，整间屋子的墙上都贴着金箔，珠帘全是用颗粒相同的各色宝石串成。 博古架上摆着不少珍稀玉器的摆件，甚至还有不少拳头大小的宝石颗粒，就那么很豪放地摆在那里。 怪不得一个矿藏丰富的国家会在短短二十年间变成这幅惨淡模样，照这样的生活方式，恐怕再富庶的国家也折腾不了多久。 “誉王殿下请坐。” 百里猛到了内殿，态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丝毫没有一个君王的气势。 不但给赫连晋上了茶点，还让宫人给小白准备了一盘烤牛肉。 赫连晋开门见山地说道：“王上，本王不是不能帮你，只是正如米丞相所言，本王的确有些顾虑。” “哦？那王爷请讲。” 百里猛见赫连晋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他就怕赫连晋不开口应声。 “只要孤能满足王爷的，请尽管开口，一定尽力完成王爷的愿望。” “王上痛快。其实本王来波卧国的目的，并非护送百里公主。而是另有其他。”tgv6 “哦？”百里猛闻言一愣。 赫连晋垂下眸子，整理了一下衣袖，悠然说道：“百里公主并非王上所出，这件事瞒得过父皇，本王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百里猛心里一惊，这件事他掩饰的很好，本以为泓元国的人不会细查，谁知道赫连晋竟然知道真相。 “不过王上莫慌，不管百里公主是谁，只要名义上是你的女儿。本王不说，父皇也不会知道。” “那就多谢王爷了。”百里猛额头有细汗流下，这种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看泓元国皇帝会不会追究下来。 只要赫连晋能帮着隐瞒，倒也能躲过一劫。 “百里公主要嫁给宫里太医院乐提点的孙子，本是件好姻缘。只是波卧国的情形，本王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糟糕。”赫连晋叹口气，“如果近期不能安然将百里公主嫁出去，那到时候她是不是公主就不好说了。”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百里猛现在内忧外患，日子的确不好过。 各地起义兵都想攻进首都，而德城也有许多皇亲国戚虎视眈眈着自己的位子，妄图取而代之。 到时候别说利用百媚生公主的身份，与泓元国攀上关系，就连自己这个国主的位置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是问题。 “那王爷的意思是……该如何才能帮助孤平定叛军？”百里猛拿不准赫连晋到底想要什么，干脆直接问道。 “本王来波卧国，其实是寻找一块玉佩。名为白虎扑煞，如果消息来源可靠，那块玉佩就在王上手中。”赫连晋直言道。 根本不给百里猛任何拖延或拒绝的理由。 “呃……王爷所言极是，那块玉佩的确在孤手上。只是不知道，王爷千里迢迢来到波卧国，就为了这一块玉佩？” 百里猛知道白虎扑煞的用处，也知道四块玉佩集齐之后才能找到宝藏。 但他煞费苦心才从哥哥手里抢来的玉佩，还没来得及寻找其他三块的下落，就被赫连晋盯上了，他很不甘心。 “王上就莫问本王要玉佩的用途了。”赫连晋冷笑一声，“与其担心玉佩，还不如考虑一下该如何平定那些叛军。” 米丞相这时候也开口劝道：“王上，请恕老臣直言。如今德城形势危急，您要是想保玉佩，也得有那个能力啊不是？” 百里猛一想也是，连王位都保不住了，就算有那块玉佩还有什么用？ 到时候还不是会被叛军一同抢走？ 还不如拼一下，把玉佩交给赫连晋，然后让他平定叛军。 只要自己能在王位上坐稳了，不愁再找不回玉佩的下落。 于是，百里猛咬咬牙，说道：“好。那孤就将玉佩交给王爷，只是……” “只是什么？” “王爷拿到玉佩就远走高飞，那孤该怎么办？” 第348章 就给他五万 百里猛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他自己就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指望他人能遵守规则。 赫连晋并不打算让步，他摸了摸小白毛绒绒的狗头，不对，虎头，虽不作声，但无声胜有声。 百里猛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又想发火，又惹不得面前这尊大神。 内殿的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米丞相这时候又跑出来打圆场。 “王上，誉王殿下，依老臣看，不如两位各退一步？” “老丞相有何妙法？直言无妨。”百里猛见米丞相开口，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让他赶紧说办法。 “誉王殿下骁勇善战名扬天下，若他肯出马，王上定然可以高枕无忧。”米丞相先夸奖道。 “那是肯定的。”百里猛赶忙附和道。 “誉王殿下既然想要玉佩，王上理当满足王爷的愿望，不然，若那些叛军真的攻进德城……王上啊……” 米丞相后半句话没说完，百里猛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不甘心，也害怕赫连晋拿到玉佩就不帮他。 “所以，老臣建议，还请王爷先帮王上铲除一支来势最猛的叛军，只要这支叛军一除掉，王上再将玉佩给您。您看如何？” 听了米丞相的话，百里猛频频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好极了。 南城的起义军最为凶残，短短两个月时间已经从波卧国的最南端一路杀到京城，眼看着就快破城而入。 如果能把南城的起义军歼灭，对百里猛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南城起义军并非民间的队伍，而是驻守南疆的将军杨雄见各地都有起义军，便以平定叛军为名，从百里猛手上要了可以统率二十万精兵的兵符。 不过百里猛也不是傻白甜，只给了五万兵马，但就是这区区五万兵马，最终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杨雄拿到兵符，紧接着就在南疆驻地揭竿而起，要顺应天意，铲除无良昏君。 最初的一个月时间，杨雄一呼百应，五万军队扩展成了十万，又过了一个月，竟然直直逼近德州。 百里猛能调动的军队也不过二十万而已，可一直在京城里养着，并未多加历练。 不管是气势还是实力方面，他并没有信心能够抵挡杨雄的军队。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道德方面谴责杨雄。 “本王对米丞相的提议无异议。希望王上能想清楚再回答。”赫连晋表示可以后退一步，等消灭杨雄军队之后，再来取玉佩。 “孤也无异议。”百里猛也点头答应。 反正只要先除掉杨雄，其他的杂牌兵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到时候再说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孤还有一事想问，不知誉王殿下此行，带了多少兵马？” “精兵一支而已，不足三十人。”赫连晋答得轻巧，他斜睨着百里猛，反问道：“不知王上打算给本王多少兵马抗衡杨雄？” “呃……”百里猛有点懵。 他以为赫连晋是率兵前来，所以打算利用一下的，完全没有想到竟然需要自己出兵。 “呵，莫不成王上打算本王用泓元国王爷的名号替你出兵？”赫连晋不自觉地冷笑出声来，这个百里猛不但贪得无厌，竟然如此会算计。 “王上，万万不可啊。”米丞相忙摆着手说道，“誉王殿下不能亲征啊，不然师出无名。” “这，这该怎么办？”百里猛想了想，觉得的确如此。 “只能委屈誉王殿下，用一个假身份了。”米丞相提议道，“军中统帅王鹤的名号可以借王爷一用。” “王鹤？对！可以用他的名号！”百里猛一拍巴掌，高兴地称赞米丞相的好主意。 王鹤原是禁军首领，前几天镇压叛军的时候受了重伤，正在府中修养。 禁军首领被人重伤，一时间军心不稳，如果能用他的名号的话，不但可以稳定军心，还解决了赫连晋身份的问题。 “那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百里猛恭敬地询问道。 “只要能平叛乱军，何等身份都不重要。本王只要王上在米丞相前立张字据，誓言玉佩用杨雄人头来换。” “好好好，孤这就写一张字据。” 百里猛赶忙写了一张字据，最后盖了章子，一式两份，一份交给赫连晋，一份给米丞相保管。 赫连晋收起字据，打了个响指，小白应声而立跑到他身边站好。 “那本王就告辞了，明日让米丞相将兵符送到本王住处，随时可发兵平叛。” 说罢，赫连晋领着小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王爷……”百里猛见留不住他，转头看向米丞相，“老丞相，你觉得这个誉王可信吗？” 米丞相叹了口气，很实诚地说道：“回禀王上，老臣倒觉得誉王殿下的话可信。” “为何？” “誉王殿下是有目的而来的，且不管他偏偏要那块玉佩，可就他目的来看，足见他势在必得。王上已经答应将玉佩给他，老臣猜想，他必定会尽力平叛杨雄叛军。” “嗯，这倒是有可能。”百里猛抹了把下巴。 四神之匙原本只是波卧国的秘密，如今被许多国家的人知道了，都虎视眈眈想的到宝藏。 只是，集齐四神之匙容易，找到宝藏难啊。 “王上，您不过是损失一块玉佩，可杨雄叛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觑，老臣以为，可以信任誉王殿下一次。” “嗯，既然这样，那你挑个可靠的人作为副将盯着他。省得他再耍什么花样。” “老臣府中的米铎父子二人一直跟着老臣，是可信之人。如果王上不嫌弃，老臣想举荐他们。” 百里猛想了想，让泓元国王爷假扮禁军首领打仗一事，的确不能让太多外人知道。 米丞相的建议的确可行，便大手一挥，让米丞相全权掌管此事。 “禁军二十万，杨雄军如今已经超过十万。那孤就先给誉王十万兵马，你看如何？”百里猛眯着眼睛，试探道。 “这……老臣并非武将，不太懂行军布阵的法子。只是誉王殿下被誉为战神，可见善用兵会打仗，老臣以为五万足矣。” “哈哈哈，果然是孤的心腹。对，就给他五万！”tgv6 第349章 漏了一算 百里猛哈哈大笑，拍着米丞相的肩膀，很欣赏地说道：“老丞相深知孤的意思。好，好。” 说罢，百里猛背着手从内殿往外走去。 米丞相在他背后抹了一把额汗。 百里猛贪得无厌，生性小气，是舍不着孩子又想套狼的那种性子。tgv6 如果刚才他顺从百里猛说，给誉王十万兵马的话，除了惹百里猛生气之外，他必定怀疑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和誉王是串通好了等他跳坑。 幸亏自己对百里猛的性格了若指掌，这才没有被他试探出来，不然要是百里猛对誉王起疑，起了杀意，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百里猛虽然对治理国家一窍不通，但是个用蛊的人才。 一旦被他盯上，就算誉王是战神，也难逃蛊毒的灾祸。 米丞相出了一把虚汗，打算回头就告诉赫连晋，让他多加小心。 毕竟等平定杨雄乱军之后，百里猛就没什么可怕的了，那时候他要是反悔不想给玉佩，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再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赫连晋恐怕防不胜防。 百里猛一脸欣喜回到正殿，百媚生还端坐在大堂之下，另一边的两个所谓重臣早就喝得不省人事，歪歪斜斜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赫连晋早就带着小白出了宫，百媚生见左右没她什么事儿了，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准备离开。 “媚儿，稍等一下，叔父还有几句话要问你。”百里猛叫住她。 “是。”百媚生乖巧地低下头。 “你要嫁的人是个太医？” “乐公子出身太医世家，只是他目前并未进入太医院。”百媚生如实答道。 “这么说，他将来肯定也是要当太医的人咯？” “应该是吧。他年纪尚轻，暂时在外历练。” “嗯，也好。”百里猛摸摸下巴，冲百媚生招手，“媚儿，你过来说话。” “是。”百媚生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百里猛身旁跪下。 百里猛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露出一抹很邪佞的笑容。 “媚儿，孤知道你父亲已经回来了，只是目前躲了起来。如果你办成此事，那孤就封你父亲为王，让他在波卧国有立足之地，过去的恩怨，孤既往不咎。” “这……”百媚生面露愁容。 “你难道信不过叔父？”百里猛皱眉埋怨道，“你回来以后，孤就说话算话把你母亲还给你了。” “并不是信不过。只是……”百媚生双手用力握在一起，看得出她内心很纠结。 “只是什么？你别忘了，孤能放走你母亲，也能控制的住她。”百里猛见百媚生十分犹豫，便开始威胁她。 百媚生果然被他的话震慑住了，猛然抬头看着他：“求求您，千万不要啊。我母亲身怀六甲，如果您对她用蛊，那腹中的孩儿……” “呵呵，那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百里猛见吓唬住了她，便取了个杯子，倒了杯酒摆在面前。 “喝了这杯酒，叔父就当你答应了。” 百媚生死死盯着杯中酒，刚倒好的酒水还泛着一圈小小的涟漪，可几个小泡沫微不可见地蹿了蹿，立刻又不见了踪影。 这酒里被下了蛊！ 葡萄酒的香醇味道扑面而来，遮挡了其他气味。 百媚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蛊，但能从百里猛手里放出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媚儿，孤的建议你可想好了？” 百媚生装作没看出葡萄酒有异状的样子，缓缓拿起酒杯。 “只要您能说话算话，媚儿愿意一试。”说罢，百媚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才是我百里家的女儿嘛，就是豪爽不拖沓！”百里猛笑得十分奸猾猥琐，仿佛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似的。 “既然如此，那媚儿就先回去了。母亲身在宫外，媚儿担心她身体不适，今日起就出宫去照顾她。” “嗯，也好。你退下吧。”百里猛不冷不热地说道。 百媚生冲他行了一礼，转身便从正殿离去。 米丞相也就势告辞，一场各怀心计的宴会终于落幕。 百媚生出了宫，达摩与亚瑟已经在外边恭候多时了。 “快，送我去誉王殿下那里！”百媚生翻身跳上亚瑟的马，坐在他身后催促道。 “是。” “大小姐，你没事儿吧？”达摩骑着另一匹马，他见百媚生脸色不太好，关切问道。 “没事，快走。”百媚生强忍住不适，催促道。 “好好，咱们快点。”亚瑟也察觉出了百媚生的一样，快马扬鞭加快了速度。 百媚生自从回到波卧国以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她母亲也被关在宫内一角，两人不得相见。 原本百里猛挟持她母亲，只为了让百媚生去泓元国选秀，好与皇家搭上关系。 谁知道百媚生竟然被赐婚给了一个太医的孙子，百里猛的内心其实并不是很满意。 但事情已成定局，波卧国皇帝赐婚，让他别无选择，所以不得不应了下来。 百媚生前来要人的时候，他又是再三推脱。 直到杨雄反军打到城外，他在惊慌落魄的时候，百媚生又来找他。 说如果能引荐泓元国的誉王殿下，希望百里猛能放了她母亲。 百里猛别无他法，只好把人放了，百媚生立刻将她母亲安排出了宫，不然的话，只要在宫里一刻就不能安心。 “大小姐，你没事吧？”亚瑟感到背后重了几分，忙冲百媚生喊道。 百媚生整个人都趴在亚瑟背后，只有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腰带。 “我还能坚持，快，到了就叫乐神医来。”百媚生意识涣散，她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恢复一丝清明，“就说我中了蛊，需要换血。” “啊？！”亚瑟一听吓了一跳，又抽了马一鞭子，拼命往前赶去。 百媚生知道那杯酒里被下了蛊，或许是为了控制住她，所以她提出立刻出宫，百里猛也不阻拦。 因为他料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百里猛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算。 他不知道的是，自打百媚生出生以后，最好的玩伴就是各种蛊虫。 她要是看不出那酒里被下了蛊，就枉费了百里智培养她将近二十年的精力了。 第350章 小爷很想反驳但无言以对 百媚生自知快要撑不住了，她咬紧牙关，在亚瑟耳边说道：“还有，让米丞相速速寻我父亲来。” 说完，她便失去知觉，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坠落。 达摩眼疾手快地把她抓住，解下腰带将她捆在亚瑟身上。 “你去找米丞相。”亚瑟吩咐道。 “好。” 两人兵分两路，分别加速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百媚生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个小孩子模样，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正看着寨子里的一栋凉亭发呆。 凉亭里有几个山寨里的小姑娘在玩家家酒，看得她很是羡慕。 明明年龄相仿，别人穿着好看的衣服，玩着与年龄相仿的游戏。 她却每天腰上盘着一条蛇，手上拎着一个装满毒虫的竹筐，肩膀上还趴着一只大蜘蛛。 山寨里男孩女孩都不敢靠近她，更别提和她玩耍了。 要不是她是寨主的女儿，恐怕那些孩子连话都不会和她讲。 百媚生想，或许她父亲是存着想一雪前耻的念头的，所以她和她哥哥从小就被训练着养蛊炼蛊。 百里智忍辱负重在山寨里生活了二十三年，为的就是能报仇的这一日。 如今，百媚生的母亲已经脱离苦海，她已经请米丞相暗中派人保护母亲。 暂时应该不用为母亲担心。 父亲和哥哥得到消息之后，应该也没有后顾之忧，随时可以进德城了。 百媚生的这杯酒，在自己看来，喝得是极为值得的。 “媚儿，媚儿？”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百媚生皱紧眉头，想分辨是谁在呼唤她。 可任凭她怎么转身，都看不见那个叫她的人。 “谁……是谁？”百媚生摇着头，口中呢喃着，但是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乐千帆坐在床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内心也是一阵揪痛。 “乐神医，我们小姐说了，让您为她换血。”亚瑟在旁边焦急地说道。 “她还说什么了？”乐千帆一手为百媚生把着脉，一边问道。 “她中了蛊，但并未说名字。达摩已经去请米丞相，让他找来寨主和少爷，应该是只有他们才知道如何解蛊。” “明白了。你先看着她，我去准备工具。”乐千帆点点头，把百媚生的手放了回去。 赫连晋与凌寒在屋外候着，见乐千帆神色凝重出来了，便迎了上去。 “乐神医，她怎么了？”凌寒问道。 “应该是中了蛊，但不知道名字。只能等她父亲来了之后再说了。”乐千帆叹了口气，“我先去准备工具，为她换血。” “换血？”凌寒吓一跳，听起来是个技术活。 “中蛊之后，如果发现及时可以先放血，然后再补血。”赫连晋走上前来对凌寒说道。tgv6 “哦，放太多不会死吗？” “只要她父亲来得及时，千帆应该可以控制得住。” 赫连晋没想到百里猛对自己的侄女都下这么狠的手。 幸好他在宫宴之前就拜托米丞相前去接百媚生的父兄回来。 达摩现在去找米丞相，应该人已经在半路上了，省了不少时间。 凌寒很担心百媚生，她几次想进屋去看，都被赫连晋拦了下来。 “你进去也帮不上忙，就安心等着吧。让千帆领着小白进去便可。” 凌寒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赫连晋有小白跟着进宫，百里猛对他暂时不敢造次，所以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可将来和百里猛接触的日子还有很多，凌寒不由得为赫连晋担心起来。 “你打仗的时候，也带着小白吧？” “不用，它个头虽大毕竟是只幼虎，再说又没受过训练，哪有带着宠物上战场的？” “……嗷” 小白很不满的晃晃脑袋，但一声虎啸却显得毫无底气，颇有种“小爷很想反驳但无言以对”的感觉。 凌寒见它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蔷薇虎越长大越通人性，真是个宝贝。 乐千帆准备了不少医术用具，准备给百媚生放血。 之前百媚生送给他一些有关蛊术的书籍，他都仔细研究过了，对如何放血换血倒是略知一二。 只是实际操作起来，这是头一遭，再加上换血对象还是百媚生，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乐千帆准备了一个木桶放在床头，他取出尖细的银匕首在百媚生的十根手指尖上分别划破一个小口，立刻就有血珠涌了出来。 百媚生侧躺在床上，双手探出，十根手指上的血珠不停地滴落流进木桶。 小口的大小十分讲究，太小的话血珠凝结反而不好放血，太大则容易流血过多。 所以必须控制好血量，最好能撑到百媚生的父亲赶来才好。 百媚生最初的血已经呈现出几近发黑的暗红色，可见蛊毒见效之快。 小白一只趴在桶边仔细嗅着味道，它嗓子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木桶已经看不见底了，红的发黑的血中有不少气泡泛起涌动。 乐千帆冲亚瑟说道：“我备了一些养气血的草药，就在药箱里，你现在去厨房熬药，等好了立刻端过来。” “是。”亚瑟找到药包，先出去煎药。 乐千帆看着木桶里一点点增加的血滴，只盼望百媚生的父亲能早点赶来。 他不确定放血之后，百媚生的体内是否还会有蛊虫残留，在对象不明的时候，他不懂如何医治。 只是，百媚生的流逝越多，她的嘴唇开始逐渐变得失去血色，脸色也变得蜡黄无比。 一个时辰之后，百媚生的呼吸声逐渐细小，桶里的血也快满了。 亚瑟熬好药端了进来，见百媚生的憔悴模样，他一个彪形大汉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乐千帆坐到百媚生的身后，充当她的人肉靠垫，让她把手搭在自己腿上，好不影响放血。 他手臂环绕着百媚生的腋下，一手拿药碗，一手用勺子轻轻地给她喂药。 百媚生已经昏迷着，冷不丁入口的苦涩让她下意识地拒绝，药卡在嗓眼，她猛烈地咳嗽几声，将药全吐了出来。 她胸口的衣服全被药打湿，乐千帆的手臂也难幸免。 第351章 换血 亚瑟忙取下乐千帆手里的碗，又递了手巾给他。 “大小姐喝不下药，该如何是好？”亚瑟满脸愁容。 乐千帆帮百媚生擦了下从嘴角一直流淌到脖颈的药液，沉默了一会儿。 “你先出去吧，我来想办法。”乐千帆接过药碗，挥手让亚瑟离开。 听到门声响，乐千帆很纠结地看看药碗，又看看百媚生痛苦憔悴的脸庞。 仿佛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仰头含了一口药在嘴里。 乐千帆半抱起百媚生，一只手扶住她的下巴，将嘴唇贴了上去。 百媚生牙关紧闭，但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撬开她的唇齿，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不禁微微张嘴。 紧接着一阵苦涩席卷而来，她想闭合牙关但又有什么东西挡着。 口舌相缠，那口药竟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见这方法见效，乐千帆放开百媚生，舔了下嘴唇。 他呼吸有些紊乱，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他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刚才是为了渡药，并非其他，不要多想！” 紧接着，乐千帆又如法炮制，直到一碗汤药见了底。 以口渡药，虽说效果比直接喂服要好许多，可还是洒了不少出来。 百媚生身上就不要说了，乐千帆的胸口也沾了一大片褐色的液体。 因为百媚生的双手还在放血，不方便更衣，他把被子给百媚生盖到脖颈。 木桶里已经装满了血，乐千帆又拿来一个新木桶，继续接血。 满了的那个盖上盖子放在角落让小白看守着。 木桶里的血液都带着蛊虫，小白闻见味道显得异常烦躁。 不过只要蛊虫没有出来，它就不会有更多反应，让它看守木桶是最好不过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又过了一个时辰，百媚生的父兄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他们藏身在阿格城，就算一路轻功，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速度赶来。 可是眼看着百媚生的血逐渐滴落，第二个木桶也快满了。 乐千帆心急如焚，虽说已经给百媚生喂下了补气血的药。 可要是她父亲再不来为她解蛊，恐怕要失血过多而死。 躺在床上的百媚生已经没有了往日明媚艳丽的模样，蜜色的肌肤失去了光泽。 她嘴唇失去血色，惨白中带着淡淡且不均匀的粉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乐千帆让亚瑟去打听情况，可都说还没消息。 他看着百媚生惨淡模样，心一横，出门去找赫连晋。 赫连晋和凌寒一直在门外守着，并不曾休息。 见乐千帆风风火火跑出来，身上还带着褐色的药渍和些许血痕，这模样实在让人吃惊。 “王爷，若是人再不来，在下只能亲自为她换血了。” 乐千帆一见到赫连晋，就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句话。 “如何换？” “我把我的血给她。”乐千帆坚定地看着赫连晋，“请王爷帮我。” “别无他法？”赫连晋淡淡问道，他提醒乐千帆，“她身上可是有蛊毒的。” 乐千帆愿意把自己的血输送给百媚生，但势必要血液相通，可百媚生身上有蛊虫作祟，难保不在输血的时候，那些蛊虫会顺杆爬，逆行到乐千帆的身上。 “我不怕，只是再不换血，她可能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去。”乐千帆摇摇头，言道，“再说，她父亲正在赶来的路上，就算我也感染蛊毒，说不定他到达的时候还能救我一命呢？” 凌寒见乐千帆表情决绝，虽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可眼神中的严肃认真却不容置疑。 “好。”赫连晋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他。 乐千帆松了口气似的，指了指屋内，“王爷，这边请。” 凌寒也跟在赫连晋的身后进了屋，刚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 “她叔叔怎么这么凶残？”凌寒不禁心疼起百媚生来。 “她叔叔应该是为了控制她，才下的蛊。”赫连晋把凌寒拽到身后，“应该是很厉害的毒，不然她不至于立刻跑来让千帆换血。” 乐千帆也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蛊毒，但我查看她的脉象，并没有经脉受损的迹象，这说明她叔叔并不是想要她的命。” “不想要命，但想要她做傀儡。啧，百里猛真该死。”凌寒低咒了一句。 “王爷，容我稍微准备一下，再麻烦王爷帮我。”乐千帆拱了下手，又去取了些医用工具过来。 赫连晋指着角落的软塌冲凌寒说道：“不如你在那边休息一会？” 凌寒知道赫连晋这是委婉的表达“不要惹麻烦，你就待在那里”这一层意思，不过事实如此，她就很听话地走了过去，保证不会离开软塌半步。 不一会儿，乐千帆背着一个大药箱过来。 “小白，你过来。”赫连晋忽然叫小白来。 他指着百媚生的手指，让小白嗅了嗅。tgv6 “嗷~”小白仔细嗅过之后，转头冲赫连晋轻声叫了一声。 “反应不大，应该没有多少蛊虫残留了。”赫连晋这才放心。 “是啊。”乐千帆忽然笑了，他赞叹百媚生临危不惧，能在昏迷之前想到自救的法子。 虽然会受苦，但好歹能拖延一些时间。 乐千帆把木桶拿开，继续让小白看守着。 他简单为百媚生的十指做了止血和包扎。 等血不再刘乐，这才从医药箱里里面取出一把银匕首。 用火烧过以后，乐千帆在百媚生的手腕处割了一个叉型伤口，又在自己手腕处割了相同的伤口。 “王爷，开始吧。” 乐千帆坐在床头地上，将自己的伤口对在百媚生的伤口之上。 赫连晋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盘腿坐下，运气将双手覆在乐千帆的背上。 凌寒坐在软塌上一动也不敢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二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好像是赫连晋催动内力，将乐千帆体内的血液通过手腕上的伤口，缓缓渡给百媚生。 这个时代还没有针筒和针头，制作导管也成问题，无法和现代输血技术相比。 但用这个办法，的确也能达到目的。 凌寒不禁感叹真是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第352章 一个大秘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从窗户透过来的光逐渐白亮起来。 输血比放血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乐千帆就把手从百媚生手腕上取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做了止血包扎，为百媚生把了脉，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把她的手掖进背角。 “多谢王爷。”乐千帆转过身，冲赫连晋委委鞠躬道歉，但自己却因失血过多头晕了一下，险些栽倒。 “你先别动。” 赫连晋扶好乐千帆，又给他输送了一些真气，直到他呼吸恢复平稳这才罢手。 “王爷！”清明的声音从外边响起，“百里智父子二人已在郊外，很快就能到了。” “知道了。”赫连晋扶乐千帆起来坐好，“你还撑得住吗？” “在下没问题了。”乐千帆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色看着比刚才输血的时候稍微好了点。 “那好，等她父兄来了，便立刻解蛊。本王先回去了。” “好。” 赫连晋把小白留下，领着凌寒先回屋了，天色已经蒙蒙亮，他们一夜未眠，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他倒无所谓，只是凌寒一直醒着，害怕她吃不消。 “百媚生真聪明。”回到屋里，凌寒对百媚生赞不绝口。 “何以见得？” “她不是中了能被控制的蛊吗？为了摆脱控制，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先让乐千帆换血，她大概知道乐神医也对这种蛊毒束手无策，只能先延迟蛊毒发作，我猜肯定是那种一旦发作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蛊。” “的确如此，千帆帮她换血，只要在她父兄赶来之前控制住，不妨蛊毒发作，便成功了。”赫连晋点头附和道，“临危不乱，她的确有大将之材。” “没想到乐神医也很厉害啊，那么有魄力，说割腕眉头都不眨一下。”凌寒啧啧称赞，忽然她神秘兮兮地捂着嘴笑了。 “怎么了？”赫连晋对她忽然发神经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礼貌性地配合一下，询问道。 “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凌寒颇为神秘地挑了挑眉头，“你想不想知道？” “既然你想说，那我就想知道。” “……”凌寒白他一眼，会不会配合？ 这么回答好像她有多八卦似的。 “乐神医胸前那么多药渍，你不觉得奇怪？”凌寒还是忍不住，决定跟赫连晋分享。 “嗯。”赫连晋其实也注意到了乐千帆脏掉的衣服，只不过并未做他想，于是很含糊地点了下头。 “他给百媚生喂药，自己弄得一身脏，而且是在胸口，那肯定不正常。”凌寒伸出一根食指抵着下巴，“亚瑟不是出来说百媚生不肯喝药吗？” “然后呢？” “我估计，是乐神医嘴对嘴喂她的。”凌寒咂了下嘴，“啧，他对百媚生肯定有意思。” “……”赫连晋有些无语。 人命关天，如果那时候躺着的不是百媚生，而是其他人。 在喂不下去药的紧急关头，恐怕乐千帆还是会用同样方法喂药的吧？ 不过，凌寒说得都是对的，赫连晋并没与她争辩的意思。 她，开心就好。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赞同我的话？”凌寒见赫连晋反应淡薄，有些不满地斜睨他道。 “并没有，你说的很有道理。回头我去问下千帆，如果合适，这门亲事不如假戏真做。” 赫连晋从善如流，标准答案脱口而出，回答地贼溜。 “嗯。等德城风波平定了，赶紧把他们的事情定下来才好。” “好了，你别去管他人，先去休息吧。”赫连晋见凌寒兴奋地睡不着觉，干脆把人拦腰抱起，送进卧室。 另一边，百媚生的父兄已经到了宅子，由达摩引进门。 来不及寒暄，百里智和百川海直奔百媚生的房间。 在路上，达摩已经跟他们解释过发生了何事。 百里智在看到百媚生十指与手腕的伤口，便知道乐千帆已经做了什么样的对策。 他看向乐千帆的眼神，不禁充满了赞赏。 “这里是放出的血，请过目。”乐千帆冲百里智拱了下手，把木桶指给他看。 百里智检查了木桶中的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洒了进去。 只见那些血水像被煮沸疼了似的，泛起无数细密的泡沫，终于在片刻翻腾之后归于平静。 “百里猛那个混蛋！”百川海年轻气盛，直接骂了出来。 “这蛊可有解？”乐千帆见百里智片刻之间就消灭了血中之蛊，不禁燃起了一丝期望。 “若不是公子为媚儿换血，恐怕很难解开。这是被先王禁止的蛊毒，名为‘弑魂’。并非吞噬的噬，乃屠弑之意。” 百里智叹口气道，“被控制的人不止魂魄被吞噬那么简单，而是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傀儡，再无反抗之力。说白了，就是能被控制的活死人。” 乐千帆一听竟然是这么霸道残忍的蛊毒，心中一惊，他不禁看向百媚生，面露心痛之色。 “那她……还有救吗？只是换血而已，体内必定还有残留蛊虫。” “不止是她，还有你，都得解毒。给我看看。”百里智直接拉过乐千帆的手腕，将他裹在手腕上的绷带解开。 只见伤口处泛起紫色，应该是与百媚生血脉相接的时候，蛊虫逆流到了他的身上。 “川儿，去备些热水和火来。”百里智命令道。 “是。” 亚瑟达摩带着百川海去做准备。 “躺下吧。”百里智指了指百媚生旁边，冲乐千帆说道。 “啊？”乐千帆脸一红，这……是让他跟百媚生躺在一张床上？ 百里智是认真的？ “你们如今血脉相通，相当于连体，只能如此。就不要顾及什么男女之防了吧？”tgv6 百里智也是一脸无奈，毕竟他作为一个父亲，让一个陌生男子跟自己宝贝女儿躺在一起，这种情况若非不得已，他并不愿意看到。 “好。那失礼了。” 乐千帆冲百里智微微鞠躬，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与百媚生尽量隔开距离。 百里智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很满意，看来百媚生选的女婿还不错，是个君子。 第353章 岂不是多此一举 乐千帆之前前往延国太古山寻找破魂花的时候，途中被百媚生抓住，抢回山寨要拜堂。 那时候百里智和百川海就见过他，当时只觉得是个文弱书生，还搞不懂百媚生为何不喜欢威猛高大的男人，偏偏爱这样的类型。 现在看来，百媚生的选择不错。 乐千帆不但知书达理，还临危不惧，镇定为百媚生换血保命。 若没有过人的胆魄是不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的。 这也说明，百媚生对乐千帆的信任，敢把自己的命托付与他。 百里智抱着胳膊，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脸上不禁笑眯眯的。 乐千帆被他看得心里发憷，数月前被强行拜堂的恐惧之感又一次席卷而来。 “呃……寨，寨主？”乐千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能用他之前的身份相称，提醒他不要胡思乱想。 百里智被乐千帆的呼叫声拉回神来，自知失态，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那个……闭上眼睛，不要瞎想。” “……” 到底是谁在瞎想？乐千帆腹诽道，不过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 反正他也不想看到百里智意味不明但一定没想什么正事的奇怪眼神。 不一会儿，百川海他们回来了，带着不少解毒用的工具，都是在中原不曾见过的东西。 百里智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将百媚生和乐千帆的手摆在一起。 “握住她的手。” 乐千帆听话地与百媚生十指相扣，百媚生的手冰冰凉凉的，好像刚从冰窖里打捞出来似的。 他不禁紧紧握住，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父亲，这……”百川海刚想说什么，被百里智抬手制止住。 百川海很纳闷，解蛊就解蛊，握什么手啊？ 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百里智给了他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他在试探未来女婿呢，不许捣乱。 百川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吧，当他什么都没看见。 乐千帆一直闭着眼睛，但听力和感官比平时更加敏锐。 他闻见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在屋里弥漫，紧接着，又有一种冰凉的泥状的东西被涂在他手腕的伤口上。 顿时手腕像被带吸盘的东西紧紧吸住似的，那团泥好像带有生命，从他的伤口源源不断往外吸着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乐千帆也逐渐适应了手腕上的异物感。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乐千帆都快睡着了，忽然感到手腕上的泥状物被擦掉。 “好了。”百里智的声音响起。 “已经解蛊了？”乐千帆这才睁开眼睛，抬手再看手腕，伤口上的紫色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道刀痕。 伤口处有一个圆圆的粉色痕迹，刀痕像是被泡了水似的有些红肿，但是已经不觉得痛了。 看来百媚生的父亲的确有两下子，这么难解的蛊都被他摆平了。 “你们体内残留的蛊虫已经被吸了出来，再吃点药就没事了。”百里智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黑色药丸给他，“这药入口即化，直接吃下去便可。” “多谢寨主。” 乐千帆不急着吃下，反而先把药丸放进百媚生的嘴里。 反正是入口即化的东西，她没有吞咽能力也可服用。 百里智对乐千帆的好感度又大大增进了不少，他又拿出一颗药，“好了，你也赶紧吃吧。” 乐千帆服了药，顿觉口中到胸腔一阵舒爽清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那她……何时能够醒来？”乐千帆很担忧地问道。 “不消一个时辰就行，这种弑魂蛊会让人昏睡不醒，再醒来时就已经不是本人了。”百里智重重地叹了口气，“百里猛太歹毒了。二十三年前，是我太过单纯，竟然轻信了他。” “父亲，米丞相派人来说母亲已经被他秘密接近丞相府里，我们要去看她吗？”百川海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百里智。 “现在是白天，不便行动，万一连累了米丞相就不好了。等夜间再去看她。”百里智言道。tgv6 乐千帆这才发觉自己还坐在床上，赶忙翻身坐起，可又忘了手还和百媚生牵在一起。 于是他又轻轻把手抽出来，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百里智又是一阵很慈爱的眼神看着乐千帆。 这个未来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 乐千帆被他看地很不好意思，他眨眨眼，很尴尬地说道：“多谢寨主，呃，既然寨主与少主都在，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哦，好的好的。”百里智见他面容憔悴，也有些不忍，“多谢乐公子救命之恩，你先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和川儿便可。” “那在下就失陪了。” 说罢，乐千帆连药箱都忘了拿走，低着头就往外快速走去。 百媚生的父亲真是太热情了，他十分不好意思。 拜托侍卫送来热水，乐千帆折腾了一夜，十分疲惫，给自己泡了个恢复体力的药浴，这才更衣躺下。 快到中午的时候，乐千帆听着院子里有一阵说笑声，他只睡了两个时辰，但精神却很足。 不知道是不是百里智给的药丸有效，他觉得自己灵台清明无比，根本就不像是熬了夜的人。 走出房门，只见百里智父子二人正与赫连晋坐在院子里石桌边攀谈。 “乐公子，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百里智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乐千帆。 “多谢寨主关心，已经无碍了。”乐千帆冲他拱了下手，走到赫连晋身旁坐下。 赫连晋见乐千帆面色恢复了红润，也点点头安下心来。 “王爷，方才说的事情，你尽管放心。这次回来，寨子里的百八十人都紧紧跟随，绝无二心。” 百里智很严肃地冲赫连晋说道。 方才，赫连晋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百里智，希望他能配合。 “如此便好。”赫连晋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这两天，本王会率领禁军平叛杨雄之乱。寨主与公子将夫人也接到这里吧。” “好，今晚我就去安排。” 这时，刚好凌远跟蓝筝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百里智只是见了蓝筝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第354章 好丢山寨的脸 蓝筝一袭白衣，衬地肤色胜雪，但已经没有最初的惨白相了，看起来只是一个白皙无比的少年。 但一双紫眸却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外人见了只会赞叹一声漂亮。 可在百里智这种打小便与蛊虫厮混的人眼中看来，还需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紫眸因何而来。 赫连晋见百里智的神态，就知道他是看出了什么。 “寨主，这位是我朋友，名为蓝筝。自小便中了与本王相同的蛊。” 赫连晋的蛊毒是娘胎里带来的，为他解蛊一事，虽然是百媚生自作主张。 但百里智也是有所耳闻的，听了他的话，百里智不禁叹了口气。 “可否让我为这位蓝公子把个脉？” “请。” 赫连晋本来就有意请百里智为蓝筝诊治，见他主动提出，便很友好地说道。 蓝筝在圆桌边坐下，赫连晋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 “小公子可以放心，有百里债主在，你的蛊毒必定有解，万无一失。”tgv6 “哦，那就烦劳百里寨主了。” 蓝筝乖巧地挽起袖口，把洁白如玉的手臂伸在桌上。 百里智为他把脉过后，又取出银针刺了一点血出来。 “又是百里猛！”百里智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赫连晋垂眸，微微挑了下眉头。 百里猛二十多年前，作为巫医前往泓元国为楼诗凝看所谓不孕的病。 又在十多年前勾结延国的某人，想伤害震霄侯小世子，却不想害了蓝筝。 按说十多年前他已经当了波卧国的国主，却还将手臂伸得那么长，可见野心勃勃。 人不怕有野心，只怕有歪心。 一旦自己的实力配不上野心，再加上心术不正，那么势必导致一场灾难。 这场灾难蔓延到了泓元国，乃至隋国。 他与蓝筝的人生彻底因为这场灾难而转换了方向。 不过为时不晚，他们都能重新走上正轨，只不过走了许多弯路而已。 乐千帆见百里智要给蓝筝诊治，忙把百媚生给他的解药拿了过来。 “这是媚，啊，百里小姐之前给的解药，请寨主过目。” 乐千帆咬了下舌头，差点秃噜漏嘴，脸色也跟着不自在地红了一下。 百里智耳朵很尖，已经听到了那个“媚”字，哈哈笑着取过药来，眼神一直很意味深长地盯着乐千帆。 百川海在边上好想捂眼睛，他妹妹花痴倒也罢了，连父亲也这样…… 好丢山寨的脸！ 百里智试过了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正是解药。媚儿的蛊术真是越来越高了，若是再有人教她点中原医术，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这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乐千帆听的。 乐千帆耳朵一红，忙低下头去，百媚生调戏他倒也罢了，她父亲这么说就太过羞耻了。 “不过……”百里智话锋一转，有些担忧地看着蓝筝。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 “蓝公子身体单薄，恐怕经受不住解毒之苦，还是应该补一段时间再说。”百里智的想法与之前众人想的一致。 既然连百里智都这么说，其他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先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乐公子竟然懂我们百里家的蛊术，真是难能可贵啊。”百里智笑呵呵地看着乐千帆赞叹道。 “呃……多谢寨主夸奖。在下去看看百里小姐是否醒来。就不打扰王爷与寨主了。” 乐千帆脸又红了一截，生怕他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不如干脆走为上策。 屋里，凌寒正拿这一块浸了水的帕子为百媚生擦汗。 见乐千帆进来，凌寒直接把帕子塞进他手里。 “她之前就醒了，可能解蛊太消耗体力，正在睡觉呢。我已经给她擦过身上，又换了身衣服。脸蛋什么的交给你了。”凌寒冲他眨眨眼，讳莫如深地笑着说道。 “……” “行了，别装了。你对她要是有意思，就大胆去追，要是没意思，就把帕子还给我。反正她父兄已经来了，要治病也没你什么事儿了。” 凌寒一手叉腰，一手伸在乐千帆面前。 乐千帆瞅瞅手里的帕子，再看了看沉睡的百媚生，面色有些纠结。 “行了，知道了。”凌寒板起脸，干脆伸手去夺乐千帆手中的帕子。 “不。”乐千帆后退一步，把手背在身后，有些负气似的说道，“不给你！” “……” 凌寒见他这幅模样，不禁被气笑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喜欢就直说啊，她可是波卧国的女子，性格热情似火，奔放豪爽，应该不喜欢你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劲儿。” “真的？”乐千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嗯呐。”凌寒一见他这是当真了，便忍住笑，语重心长地开导他，“可能起初她是喜欢你，但是你要是一直躲躲闪闪，多伤人家姑娘自尊心啊？时间长了，要是她心灰意冷，不理你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嗯……”乐千帆皱起眉头，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 “行了，别忘了给她擦脸擦脖子啊，我先出去了。”凌寒拍拍乐千帆的肩膀，哼着小曲儿往外走，临出门还很体贴地把门关上。 乐千帆摸了摸手里湿润的帕子，又看了下百媚生。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一步步坚定地走到床边坐下。 乐千帆抬起手臂，从百媚生的额头开始擦拭，脸颊，耳边，脖颈…… 百媚生的母亲是汉人，所以她的长相并不似土生土长的波卧国人那么轮廓深邃。 针对于汉人来说颇具异域风情，但在波卧国又是略微汉化的长相。 要是凌寒在，肯定会告诉他有种人叫混血。 百媚生鼻梁高翘，嘴唇饱满下巴圆润，一双深邃的双眼总是眉目含情。 可惜，她还在睡觉，看不到那火热的眼神，不过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就仿佛两片翅膀一样，即便看不到表情，但还是很美的。 乐千帆不知不觉丢掉帕子，开始用他摸惯了药草的修长手指抚摸着百媚生的脸庞。 “媚儿……” 乐千帆低声呢喃着，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将嘴唇覆在了百媚生的唇瓣之上…… 第355章 我现在醒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的时间，乐千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 他一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乘人之危的可耻之事，一边又很享受这种冲破禁锢得以一亲芳泽的迷醉之感。 乐千帆猛然睁开眼睛，他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赶忙起身，右手抚上自己的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偷亲了百媚生。 心中有一个声音默默响起——她不要发现才好！ 可当乐千帆的余光瞥向百媚生的时候，又是一道晴天霹雳冲他直直劈来。 百媚生张开眼睛，正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呃……那个……我……”乐千帆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对不起！” 他被人抓包的羞愧之感越来越浓，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为何道歉？” “我……我不该……乘人之危，不该在你睡觉的时候偷亲你。”乐千帆脸颊已经红成了油焖大虾色，觉得羞愤难当。 “我现在醒了。”百媚生轻悠悠的说道。 “啊？”乐千帆一愣。 百媚生不由得失笑，她弯起眉眼，笑盈盈地又说了一遍。 “我现在醒了，再亲我的话，就不算乘人之危了。” “……” 乐千帆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的深意，脸色已经红到了极致，他只觉得面颊发烫，但心中又有些许甜甜的感觉。 百媚生的手松开他的袖子，直接搭在他手上。 她的手已经不似昨夜那么冰冷，摸起来很柔软，很温暖。 乐千帆的心好像被这份温暖融化了似的，他忽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过去……”乐千帆摇摇头，手却没有松开，“过去，是我太看不开了。” 被抓进山寨被逼迫拜堂，那时候他是真心想甩开这个女魔头的。 可从何时开始，他的心一点点被她的热情所感染融化的呢？ 乐千帆也说不好。 昨夜，见她被人抬进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揪心。 可自己一直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因为他有一颗医者仁心，不论见到谁这样都会关切。 给她喂药的时候也是如此，总是在自欺欺人。 可现在，他不想骗自己了，应该面对自己的真心才是。 “媚儿。”乐千帆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百媚生娇羞地笑着应和。 乐千帆伸手把百媚生抱了起来，直接搂进怀里。 第一次动情，肢体比较僵硬，但不妨碍他的真心关切。 “身体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多亏了你为我换血。” “我也没做什么，还是寨主赶来的及时，不然你我……” “唉，别说了，不吉利。”百媚生伸手堵住乐千帆的嘴唇。 她就知道乐千帆会用他的血为自己换血，也知道如果她父亲及时赶来的话，两人都不会有大碍。 虽然是情急之下的赌注，但幸好她相信乐千帆，她赌对了。 “嗯，那就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乐千帆伸手握住百媚生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紧接着，他埋下头，很正大光明地将嘴唇贴在了百媚生的樱唇之上。 院子里，凌寒冲听墙根的河图摆摆手，让他过来。 “怎么着，听见什么没有？” “呃……” 河图脸红到脖子根了，他好歹也是誉王府四大暗卫之一。 让他听墙根也就罢了，还听到了那么多少儿不宜的声音，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他们亲亲了？”凌寒见河图的表情，就知道有戏，悄声问道。 “嗯。”河图见凌寒帮他说出口了，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凌寒很得意地挑动眉头，啧啧兴叹。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 到了百媚生和乐千帆这里，就完全是反过来的。 不过终于苦尽甘来，看百里智的模样，对乐千帆很是满意。 看来这回波卧国之行没有白来，能促成一对好姻缘，将来会有福报的。 不一会儿，乐千帆搀着百媚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百里智和百川海见到她精神好转，除了欣慰之外，亲人许久不见，不禁都红了眼眶。 三人团聚，说了些体己话之后，百媚生看向赫连晋。 “王爷，昨夜宫宴上，你可有不适？” “并没有。”赫连晋回来以后让乐千帆替他检查过，他和小白身上都很正常，并没有任何被下了蛊的痕迹。 “那就好，百里猛太过阴狠毒辣，我害怕他暗中对王爷不利。”百媚生坐下身来，虽然已经解蛊，但身体太还是有些虚弱。 “百里小姐因何而中蛊？”赫连晋对这一点一直感到有疑问。 如果百里猛想控制住百媚生的话，早就应该在她回到波卧国时就动手的。tgv6 等到宫宴时下蛊，就动机与时机来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实不相瞒，他让我帮他实行一个计划。” 百媚生将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百里猛见百媚生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医提点之孙，嫁入皇家已经没有可能，便心生一计。 早晚乐千帆都是要进入太医院的人，所以他让百媚生偷偷给泓元国的皇帝下蛊。 一旦蛊毒发作，势必会找太医诊治，那时候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候，百媚生再让乐千帆出面为皇帝诊治。 如果治好了他的蛊毒，那么封赏不但不会少，说不定还会立刻提拔乐千帆进太医院。 最重要的是，救了皇帝一命，可以得到许多信任。 百里猛的计划到这里才走完第一步。 取得信任之后，他让百媚生继续下蛊，好控制泓元国皇帝的思想，变成一个傀儡，为他所用。 百媚生的话刚说完，百里智就猛然一拍桌子，“他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在场人都很惊讶于百里猛这种大胆的计划。 到底有多少可行性暂且不提，仅仅是他敢想敢做的作风，就让人甘拜下风。 “还想控制住泓元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但是想得很美啊。”凌寒摇头兴叹道。 第356章 来自单身狗的哀怨 百媚生亦是满眼恨意，她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地说道：“幸亏百里猛不知道我也会蛊术。我装作毫不知情饮下那杯酒。” 百里智拍拍百媚生的肩膀，叹道：“委屈你了。那蛊叫弑魂，只怕百里猛会认为你已经成为他的傀儡了。” “如果成为傀儡，会回应他的命令吗？”百媚生有些担心。 如果百里猛暗中控制她，发现与蛊虫断了联系，不知道会不会察觉出什么。 “这倒不会，只要他不见你，是察觉不出的。”百里智摇头解释道，“不过既然他打定主意要把你嫁给乐公子，那么送嫁之日，便是控制你之时。” 赫连晋这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要加紧行事。” 送嫁之前解决了百里猛，才会让他不会再起歹意，伤害百媚生与她的家人。 “是啊，之前我一直隐忍着。早年是为了不因兄弟反目而闹得家国不宁，之前是为了让他放过我的家人。既然他能下此狠手，可见并未留有半分兄弟之情。那我也无需再忍。” “寨主忍辱负重多年，的确应该扬眉吐气了。”凌寒在一旁插嘴道。 她虽然没见过百里猛，但听赫连晋的描述，是个猥琐卑鄙的土肥圆。 可百里智跟他就像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高大威猛，完全是个美大叔。 百川海身材颀长，英姿勃发，也是一副能让无数姑娘们尖叫的俊逸模样。 看百媚生和她哥哥的模样就知道，她母亲一定也是个美人。 这样的一家人不但养眼，心地也比百里猛要善良一百倍。 他们要是没有好运气，简直是上天无眼。 这一夜折腾下来，众人都没休息好。 用过午膳之后，赫连晋让侍卫给百里智父子二人安排出一间屋子住下，打算晚上再派人将百里夫人接过来。 乐千帆和百媚生总算是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由于担心百媚生的身体，乐千帆一直亲自煎药，喂药，忙得不亦乐乎。 凌寒依旧教蓝筝打拳，凌远闲着没事，在院子里看他们，顺便吐槽一下乐千帆的重色轻友。 “千帆这么早就鞍前马后的，将来要是成了亲，还指不定得妻管严到什么地步呢？”凌远嗑着瓜子，撇嘴说道。 不过在旁人看来，他这话里羡慕嫉妒恨的成分简直不能再浓了。 凌寒好笑地摇摇头，这浓浓的酸味，怎么看凌远都像是来自单身狗的哀怨。 “你要是看不过眼，怎么不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凌寒揶揄道。 “这，这种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哪里有那么好找的？”凌远语塞，不过还是很傲娇的别过头去，做出高姿态来。 “找不到就找不到，哪有那么多借口？”凌寒不以为然，直戳凌远心窝，“不过就你这性格，好姑娘都被你气死了。” “你，有你这么说自家哥哥的吗？” “你找不到媳妇就别说是我哥。”凌寒挥挥手，懒得理会他。 “找就找！”凌远倒也硬气，抬首挺胸转身就走。 蓝筝正在梅花桩上站着打拳，见凌远离开忽然重心没稳住，一个不妨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啊！”凌寒伸手去抓他，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蓝筝要面朝地掉下去的时候，一道身影掠过，将蓝筝拾了起来。tgv6 凌远抱着蓝筝转了几个圈缓冲速度，等停下来以后，把他放在地上。 “摔伤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凌寒检查蓝筝的身上，发现并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大概是我分心了吧。”蓝筝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起来有些愧疚。 “唉，还是在地上练吧。我就在旁边看着。”凌远就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坐好。 他还很挑衅地看着凌寒，那表情好像在说：不是我不想去找媳妇，而是现在走不开。 凌寒并没管凌远什么表情，她一直很奇怪的是蓝筝的态度。 凌远一走，他就不敢待在桩上。 真没想到，蓝筝对凌远竟然已经依赖到了这种程度。 “寒姐姐？”蓝筝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桩上发呆的凌寒。 “哦，那就在地上练吧。”凌寒回过神来，跳下木桩。 “好。” 蓝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怕了，或许是在地上，又或许凌远不走了。 他接下来的几个招式打得都无比得心应手，看起来还挺有气势。 “不错。歇一会儿我们继续。”一套拳法打完，凌寒招呼蓝筝歇息。 凌远很体贴地倒了杯茶给蓝筝递过去，又掏出帕子帮他擦汗。 而对凌寒却不闻不问，这让她有些怀疑凌远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说好的妹控呢？ 这时候，赫连晋换了身窄袖劲装出来了。 “晋儿，怎么这幅打扮？”凌寒见他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米丞相发来密报，说一会儿就来送禁军虎符，我准备一下就要去宫里了。” 赫连晋的计划是冒充禁军首领王鹤，起兵之前不得不去一趟皇宫。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凌寒拽住他的手，不肯放他离开。 “打仗时说不好，不过我保证每天晚上都回来陪你一会。”赫连晋捏捏凌寒的脸蛋，柔声说道。 “安全为重，实在不方便就算了。”凌寒搂住他的腰，有些舍不得。 之前在楼州城，虽然自己也在军营中住过几日，但那时候并没有战事，感受不到这么紧张的气氛。 即便是后来赫连晋带兵破筱城，那也都是在计划之内的事情，她并没有这么担心。 波卧国这里可是正儿八经的战场，刀剑无眼，她特别害怕赫连晋会有什么闪失。 “寒寒不信我的实力？” “并不是。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前面要扫平叛军，身后还得小心百里猛下蛊，又不能带小白上战场……哎，我都替你揪心。” 凌寒的话不是没道理，赫连晋与他不过是一场交易。 可要是百里猛贪得无厌，想要利用完赫连晋之后反悔的话，大可以撒一把蛊虫，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357章 打不过就跑 见凌寒如此担心自己，赫连晋心中一软，也紧紧抱住凌寒在她耳边安慰道：“百里智给我一种白蛊不侵的药丸，服下去之后，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近不得身。” “真的？” “真的。他的蛊术出神入化，想必百里猛也比不过他。” “那他之前还不是被百里猛赶得逃出德城了？” 凌寒并非不信百里智的蛊术，只是她想贬低一下百里智，好让赫连晋拿出能让她服气的理由来说服她。 不然，她真的非常担心赫连晋的安危。 “百里智有软肋在百里猛的手上，如果不是夫人被当做人质，他不一定会逃。” 凌寒想了想，这的确是个能信服的理由。 “那你好好保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你用王鹤的名字，也没什么丢人的。”凌寒有些孩子气的说道。 赫连晋被她的话逗笑了，这天下还没人会对他说出“打不过就跑”这种话来。 “你笑什么？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凌寒明白自己的话对一个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来说，根本是看轻的意思。 “你真可爱。”赫连晋竟然哈哈笑出声来，在凌寒脸上猛然亲了一下，“放心，我一定安然回来。” 凌寒自知留不住他，只好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他离开。tgv6 目送赫连晋出门以后，凌寒转过身来，正巧碰上凌远和蓝筝探究的目光。 “寒姐姐与王爷的感情真好。”蓝筝笑眯眯地说道。 “也就那样吧。”凌寒有些尴尬，刚才她都忘了周围有人围观，竟然失了分寸。 凌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闷闷喝了口茶。 全世界都在恩恩爱爱，就他还是单身，这种被抛弃的感觉真的有些空虚寂寞冷。 不然……自己也去找一个媳妇？ 凌远支着下巴，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却没有注意到蓝筝在一边眼眸如水一般看着自己。 “远哥哥，如果将来要娶妻，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啊？”蓝筝忽然小声问道。 凌寒忙竖起耳朵听她哥的择偶标准。 “呃……”凌远楞了一下，这他倒没有考虑过，“好看的吧。” “……”凌寒差点一口茶喷他脸上，就这点出息？ “还有呢？”蓝筝倒是很认真地在听凌远说话。 “暂时没了。”凌远摊手，“只要长得好看，其他都好说。” 凌寒扶额，对这个颜控到了极致的哥哥实在无语。 蓝筝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远哥哥真有意思。” “也不是有意思，其实我还没想要娶妻，想象不来那将是什么情形。” 凌远实话实说，他对提亲对象甚至连个模糊的愿望都没有。 “唉，那个潘小姐怎么样？”凌寒忽然想起潘尚书家的小姐潘盼盼来了。 “她啊……”凌远面露难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要我娶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蓝筝正在倒茶，听了这话手一抖，不小心把茶杯打翻，半杯茶全顺着桌子流在了凌远的腿上。 “啊，对不起，我怎么笨手笨脚的。”蓝筝面露窘色，忙不迭地道歉。 “没事，我去换身衣服就行。”凌远倒不在意，起身就回去换衣裳去了。 凌寒很奇怪地看着蓝筝，今日他一连两次失态，都是在凌远谈及婚嫁问题的时候。 “蓝小公子今年多大了？”凌寒问道。 “正月里刚满十七。” “哦，那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蓝筝一窘，害羞摇头道：“我身体不好，只求能健康活命，不敢奢求太多。” “这你放心，等解了蛊有你长命百岁的时候。”凌寒见他说得可怜，就不再忍心去逗他。 “那多谢寒姐姐吉言了。” 说话间，凌远换了身衣服出来，一身飘逸的基佬紫，映衬着他明媚妖冶的绝世美色，愈发显得独领风骚了。 凌寒不禁很同情地看了蓝筝一眼。 也不怪人家青春期的少年对凌远有那么一丁点的特殊感情。 凌远可能连自己无意间撩了人都不自知，凌寒觉得要么掐掉蓝筝的模糊念想，要么跟凌远好好谈谈，让他注意一点。 蓝筝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自幼起就长在那样封闭的环境里。 估计蓝垚也不会让他去广寒楼的前院去见那些青楼姑娘们，他时常能见面的只有那几个贴身伺候的人。 见过的人少，经验少，或许他自己连喜欢的性向都没确定好呢。 凌远已经是成人了，得做出点正确导向才是。 “蓝小公子，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时间，凌寒一边教蓝筝练拳，一边跟他讲了许多有名拳师的事迹。 想给他一个正确引导，告诉他身强体健高大威猛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凌远那种的顶多是武功好的娘炮，不值得崇拜。 当然“崇拜”这个词，凌寒也是渐进脑汁才想出来的。 这样或许可以委婉地提醒蓝筝，不要对凌远有过分好感和仰慕之情。 蓝筝对凌寒的话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很礼貌的反驳了凌寒一句。 “远哥哥才不是娘炮，他天性温文尔雅，对我极为和善。” 凌寒想说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毒舌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蓝筝长得好看，凌远对他态度自然好，有时候丑人的痛，大美人是不会懂的。 不亲身经历过的话，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凌远见两人在远处嘀嘀咕咕的，眼神还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瞟来，心里觉得奇怪。 于是他运功用内力，将两人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 不听便罢，一听他们的对话，凌远的火气就冒上来了。 居然嫌弃自己貌美，是娘炮？ 为了雪耻，凌远噌的站起来，回到屋里提了把剑就杀了出来。 “啊，你要干嘛啊？”凌寒见他气势汹汹地拿着剑，忙护在蓝筝前面。 她只顾着说话，竟然疏忽了凌远能用内力轻易听到他们说话事了。 “你别乱来啊，我们并不是针对你的，要冷静啊。哥哥！” 凌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时候知道叫哥哥了，刚才不是还以娘炮相称么？ 第358章 貌美的纯爷们儿 凌寒知道凌远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只是他提着剑出来这架势太过吓人。 “哥哥，你提着剑做什么？不要吓到蓝小公子啊。” “远哥哥，你冷静一下。”连蓝筝也觉得凌远气势太过骇人，忙出声劝阻道。 “我去一趟丞相府，跟着晋儿一同讨伐叛军。”凌远见他们两人脸色都变了，便扭过头去冷哼一声，言道：“让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貌美的纯爷们儿。” 说罢，凌远施展轻功踏出高墙，一袭紫衣轻飘，留给了两人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 凌寒无语望天，纯爷们儿就纯爷们儿，加个貌美是什么意思？ 果然颜控就是颜控，改不掉的。 蓝筝有些心虚，他看着早就没了人影的高墙问道：“远哥哥会不会生气了啊？” “不会的，他是去帮王爷的忙了。”凌寒安慰道，“就算他不在，你也不能懈怠，好好练拳吧。” “好。” 于是，蓝筝重新打起精神认真练拳。 这个下午一众人兵分两拨，各行其道，倒也算分工有序。 有了百里智父子二人，蓝筝的病就有救了，百里智似乎很想培养乐千帆似的，总是拉着他讲一些波卧国秘传的蛊术。 乐千帆本来就是医痴，有这么一个免费的好老师，自然学得如饥似渴，一直跟在百里智身旁讨论医术蛊术，聊得十分火热。 百川海和百媚生就较为受冷落了，干脆在院子里看着凌寒训练蓝筝。 “凌寒姑娘，你这套拳术很新奇啊。可否让我也学习一下？”百川海饶有兴致地说道。 “行啊，你来跟他一起吧。”凌寒爽快答道。 反正凌远不在，让百川海当陪练也是可以的。 百川海也是自幼习武，他身轻如燕地跳上梅花桩，很快便掌握了要领，陪着蓝筝一同练习。 凌寒偷了个闲，拿手当蒲扇扇了扇风，在躺椅上坐下，“这天气真热啊。” “是啊，波卧国要比泓元国热上许多，这里的服装以纱质居多，不然要闷死了。”百媚生体贴地给她倒了杯凉茶递过去。 “早就听说德城黄金遍地，没想到早已是过去式了。我还想着买几件好衣裳带回去呢。”凌寒摇头，这兵荒马乱的，百姓根本不敢出门。 “是啊。等战乱一过，希望能逐渐好起来吧。”百媚生笑道，“我母亲善缝纫，回头让她给你做几件衣裳。” “那怎么行？夫人有身孕，不方便久坐，等以后吧。将来若还有机会，我一定再来这里玩。” “那敢情好。” 说笑了一阵，凌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们在山寨里，拜堂时穿的衣服不是很豪华吗？” “是啊，我父亲离开波卧国的时候，带了不少宝藏去，反正山寨里没什么机会花钱，有许多都保留了下来。” “那怪不得。” 凌寒恍然大悟，原来是百媚生给了她一种波卧国很土豪的错觉。 “我父亲在山寨里的时候，并未抢过任何路人一分一毫，土匪名声在外，只不过是想让人敬而远之罢了。”百媚生叹了口气，“寨子里大家自给自足，过得虽然隐忍倒也惬意。如果不是百里猛逼人太甚，我父亲应该不会回来的。” 凌寒很理解她的心情，“恶人必有天收。百里猛这次要是栽了，你父亲就能名正言顺地掌管波卧国。希望他能当个明君。”tgv6 这世界上诱惑太多了，许多人利欲熏心，得到无上权利以后就迷失了初心。 “是啊。”百媚生点头赞同。 到了下午，侍卫们前几天去打了些野味，厨房给弄了一桌子好肉好菜。 赫连晋和凌远不在，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 到了晚间的时候，亚瑟达摩偷偷去米丞相府，将百里夫人接了过来。 百里夫人大约四十出头，但保养得还算不错，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皱纹。 只是发丝中已经出现几根银丝，想是最近一直没有得到修养的缘故。 原本应该是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可她倦容满面，看起来憔悴地让人生怜。 她的肚子已经很圆了，似乎不足一两个月就要临盆。 但一直作为人质，精神上很不好，她并没有普通孕妇那种圆润的感觉。 除了肚子，身上哪里都是瘦的。 家人团聚，百里智也不禁流下热泪，百媚生和百川海更是不用说了。 凌寒不愿打扰他们，就早早回屋沐浴休息了。 到了二更天的时候，凌寒睡得迷糊，只听见门吱呀响了一下。 赫连晋一身霜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 “还没睡？”赫连晋皱眉问道。 “听见门响。”凌寒上去帮他脱去外袍，“今天怎么样？” “拿到虎符，去宫里点了兵。明日，我就要率领五万禁军对抗城外十数万叛军。” 赫连晋说得不咸不淡，但凌寒却嗤之以鼻。 “百里猛太抠了吧？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他是怕我手上的军队比他多的话，会对他不利。” “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那种人。所以把人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心理阴暗的人永远见不到光明。” 赫连晋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怕他不这么想。” 凌寒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奇地问道：“难道你在坑他？” “不然呢？”赫连晋摸摸她的发顶，转去沐浴了。 最近商讨平叛乱军的事情，赫连晋都没跟凌寒说过，他也不需要凌寒为她担惊受怕的。 其实他说了倒也罢了，越是神神秘秘的，凌寒越好奇。 屏风那边传来一阵水声，凌寒睡意全无，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屏风外侧，跟赫连晋聊天。 “对了，百里夫人被接回来了。” “我知道。” “这个宅子人太多了，我总有些担心。不如秘密把百里夫人送回泓元国去？” “不行，她怀有身孕，不方便长途跋涉。”赫连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算算日子，百里夫人等到达泓元国的时候就要临盆，到时候身边没人照顾，反而危险。 第359章 陪我去逛逛 凌寒一想也是，回泓元国太花时间，百里夫人怀着身孕肯定不能加速赶路。 万一在路上就动了胎气，那更糟糕。 “可是德城兵荒马乱的，更危险啊。”凌寒有些担忧。 一来害怕人口太多目标太大，暴露了这间宅子，二来也是担心她一个孕妇，能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安然生产么。 “或许，可以送去镜花城。”赫连晋忽然说道。 “镜花城，你是想让蓝垚照顾她？”凌寒吃惊问道，“他自己不也在清理内奸吗？有那个精力照顾人？” “倒不用他照顾，只把人放在他地盘上便是。”赫连晋撩了一把水在肩头，悠然说道：“蓝筝需要百里智给解毒，照顾百里智的夫人，岂不是他分内之事？” 蓝筝是蓝垚的亲弟弟，他若是回到镜花城，或许会引人注目，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可百里夫人则不同，左右是个普通人，蓝垚的仇家肯定不会在意她。 凌寒猛然一拍巴掌：“对！这样就名正言顺了，也不怕蓝垚觉得咱们占他便宜，日后好算计咱们。” 赫连晋真是滑头，这样一来，自己的负担减轻了，完美把责任转嫁给了蓝垚。 而且从德城到镜花城，走水路也就三天的时间，这么近的距离，遇到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 凌寒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夫人过去？” “就这两日吧，百里智父子二人留在德城，我自有用处。远儿要留下照顾蓝筝，其他人都去镜花城。” “好。那我明日一早就去安排。”凌寒点头道。 这样宅子里的目标就小了许多，百里猛再奸猾，可镜花城是蓝垚的地盘，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应该奈何不得什么。 赫连晋洗浴出来，换了身丝绸中衣，俊逸青年白衣胜雪，他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淡淡雾气，烛光映照下，竟有些方外谪仙的意境。 “睡吧。”赫连晋搂住凌寒，一同回到里屋榻上。 凌寒回味了一会儿赫连晋的话，问道：“你刚才说其他人都去镜花城，也包括我？” “对。除了百里智父子二人，这里只留下远儿和蓝筝。” “……”凌寒半晌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我。”赫连晋翻身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可是你们若在这里，我害怕百里猛会对你们不利。” “嗯。”凌寒点头。 道理她都懂，只有自己在安全的地方，赫连晋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而且百里猛善用蛊毒，整个德城都是他的，要是这间宅子被他发现了，用这一宅子的人做赫连晋的软肋，反而拖他后腿。 “听话，明日一早你们就离开。” “好吧。那你大概要多久能搞定这边？” “这要看百里猛守不守承诺了，长则一个月，短则半个月。” “那他要不守承诺呢？” “他无非是想拖延下来，不给我玉佩而已。”赫连晋语气淡淡的，“杨雄叛军一除，他可能会借口拖延，让我再平定其他叛军。” “那你听他的？” “为何不听？”赫连晋轻笑道，“我就怕他不让我帮他扫清所有障碍。” 凌寒听得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那要是整个叛军都被清理了，他岂不是高枕无忧，到时候更加不会给你玉佩了？” “所以我需要百里智父子的协助。”赫连晋在凌寒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凌寒恍然大悟，忽然有些兴奋地笑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被百里猛牵着鼻子走？” “这下放心了？” “嗯，放心了。” “那就好。”赫连晋将凌寒搂得更紧，“乖乖的去镜花城等着我的好消息。” “嗯。” 得知赫连晋真正的计划，凌寒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既然他胜券在握，自己留在这里就更没有意义了。tgv6 只要不拖他后腿，就已经是最大的协助了。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晋将人聚集在一起，宣布自己的决定。 于是兵分两路，一拨人乔装打扮走水路前往镜花城。 百里智父子二人暂时隐藏在宅子里，因乐千帆也去了镜花城，在没有赫连晋命令的时候，他们就在宅子里照顾蓝筝。 小白也因会识毒认蛊，留在了宅子里，还能充当蓝筝的保护伞。 赫连晋已经拿到兵符，当天就领着凌远去和米铎父子二人汇合，统领五万禁军开城迎战。 从码头驶出的大船缓缓开往镜花城的方向。 凌寒站在甲板上，回望远远的德城城门，赫连晋等他们离开以后才率军出阵。 这时候，恐怕已经两军对垒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百媚生从她身后走来，陪她一同靠着船舷。 “他啊。”凌寒随手指了指，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王爷跟你感情真好。”百媚生满是羡慕地说道。 “你跟乐神医还不一样？苦尽甘来。”凌寒用肩膀撞了百媚生一下，笑着揶揄道。 百媚生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脸上出现两抹红晕。 “唉，真希望这些事情能快点过去。你就能安心嫁到景城来了。”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百媚生也叹了口气。 不是她不想早点嫁给乐千帆，目前的形势这么糟糕，实在让人无奈。 “反正你们都拜过堂了，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情。想开点。” “嗯。” 客船在路上行驶了三天三夜，蓝垚一早接到赫连晋的亲笔手书，思量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被赫连晋算计了。 但蓝筝人在德城，他也不得不接手这一大船的人。 众人被蓝垚安排在了最初住处的那间水月客栈。 临近镜花湖和水街，环境还算清幽，很适合他们居住。 蓝垚已经搬去广寒楼住下了，几间客房刚好够他们这些人分了。 雁翎和凌寒住在套间，雁羽则被派去伺候百里夫人。 凌寒转了一圈又回到远点，只不过这次无事可做，虽然牵挂赫连晋，但整个人是自由的。 她打开窗，趴在窗边观赏窗外景致。 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湖边开了不少花，陪我去逛逛？” 第360章 我哥觉得你弟长得好看 听到这个声音，凌寒猛然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窗外一颗高大榆树的树冠。 蓝垚一袭宝蓝色的亮缎锦袍，正坐在树杈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凌寒很嫌弃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蓝垚见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凌寒都担心他会不会从树上掉下去。 不不不，他应该从树上掉下去才对！ 凌寒板着脸作势就要关窗户，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闪过，蓝垚竟然从树上翻身进了屋里。 “你要干嘛？”凌寒紧张地看着门口，雁翎去楼下给她拿行李了，现在就就她一个人。 “你怕什么？本侯只是邀请你去赏花。”蓝垚见她这模样，实在觉得好笑，“放心，你的心头血已经没有用了。” “……” 对蓝垚的厚脸皮，凌寒是服气的。 前几天还在对她的心头血势在必得，到现在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邀她赏花。 “侯爷，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凌寒警惕地往大门口倒退着走去，“我跟你不熟。要想赏花，还是你自己去吧。” “我们这么深的交情，竟然说不熟？想当初，我可是差点要娶了你的人呢。” “呸！” 蓝垚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凌寒就生气。 娶她还不是以为了心头血？ “侯爷，王爷已经保证过了，可以治好小公子的病，我哥哥也很悉心照顾他，你大可以放心。除此之外，我不想和侯爷有任何交集。” “什么？凌远悉心照顾筝儿？”蓝垚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是啊，有问题吗？” 蓝垚面色有些奇怪，他有自知之明，凌远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花孔雀这个花名，也是出自凌远之口。tgv6 给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取个这样的外号，必须不能够指望他对自己有好感。 “他为何对筝儿那么好？”蓝垚很奇怪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凌寒耸肩摊手，总不能说我哥觉得你弟长得好看吧？ “真不是另有所图？” “……”凌寒彻底无语，蓝垚一遇到蓝筝的事情就变得婆婆妈妈的。 “罢了，只要筝儿平安就好。” 蓝垚想不透凌远的心思，觉得他不但长得比女人漂亮，心里更是犹如女人心海底针。 “你放心，蓝小公子这阵子在锻炼身体，等身体底子稍微好些了，自会有波卧国的蛊术大师给他解蛊。”凌寒见他不放心蓝筝，便安慰道，“所以，你也不用这样纠缠我。我们就在这里暂时躲避一段风头而已。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吗？” “并不好。”蓝垚径自打断她，“我是真的想邀请你赏花。” 凌寒无奈，只好明白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要我来帮你解决的？” “聪明！”蓝垚一点不客气，从善如流的就改了口，“的确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凌寒无奈摇头，“侯爷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早说不就好了？” “事关重大，不把你骗走我担心你不答应。” “那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了。” 凌寒对蓝垚神经质的大脑回路已经习以为常。 话虽如此，但她明白蓝垚是势在必得。 如果自己不去帮他，他还真能用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绑走。 “我们刚到，侯爷就这么着急带我走，真不打算让我休息一会儿吗？”凌寒算是松了口。 “你要休息多久？” “吃个午饭，再睡个午觉。你下午未时来吧。”凌寒想了想，又说，“我得带着雁翎前去。” “又不会吃了你。”蓝垚笑出声来，这么害怕落单？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了，“那未时见。” 说罢，蓝影再次闪过，一个晃眼便从窗口消失。 凌寒立刻关上窗户，摇头吐槽到：“真是不走套路，说好的赏花呢？” 当然她也并非想和蓝垚赏花，只是从没见过这种还没过河就先拆桥的做法。 蓝垚的画风的确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午饭后，凌寒换了身方便活动的劲装，把皮鞭盘在腰上，又取出承影剑。 “姑娘要出去？”雁翎见她这幅打扮。 “蓝垚让我去帮他做件事，你也一一起去。” “可是，姑娘不怕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雁翎很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应该不会，我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凌寒淡言道。 就算她在蓝垚眼皮子底下，可蓝筝也在赫连晋手上呢，顶多算是“人质”交换，蓝垚不会伤害她。 而且，蓝筝的蛊毒未解，立场上来说肯定是蓝垚属于求人的一方，所以凌寒笃定他真的是有事需要自己帮忙，而不是找个借口将自己扣押。 “震霄侯能力卓绝，却非得找姑娘帮忙，到底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咯。” 凌寒不以为然，反正蓝垚犯神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回路？ 未时刚到，蓝垚如期而至，大摇大摆从客栈正门进来，请凌寒去广寒楼一聚。 院子里停了一辆马车，是用来载人的。 他这样大张旗鼓来接人，正是告诉所有人凌寒是被他接走去作客的。 一定程度上表达了自己毫无二心的诚意。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接走，要是凌寒有什么闪失，头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 凌寒见蓝垚挺坦荡的，也收起杂念，背着承影剑跟雁翎一同上了马车。 到了广寒楼，凌寒以为蓝垚会把她领到上次蓝筝住的房间，可谁知他却指着一处类似地窖入口的地方。 “这边请。” “这是哪里？”凌寒不会认为蓝垚让她来地窖欣赏储存蔬菜的，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这是广寒楼的地窖。”蓝垚很老实的回答道，“也是地牢。” “地牢？” 凌寒微微诧异，但心里隐约清楚为何蓝垚会带她来这里了。 蓝垚掀开安在地上的门板，一道通向地下的台阶便显露在凌寒面前。 “跟我来。”蓝垚率先走了下去。 凌寒与雁翎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第361章 多大的箱子 走下数十级台阶，拐了个弯又是一条长长的台阶。 暗黑的甬道像是一个漆黑的大口，里面昏黄的烛光反而给这道暗黑增添了一股恐怖之色。 还没下完台阶，凌寒就闻见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耳边还能听见阵阵鞭打声和惨叫声。 蓝垚最近在清理身侧，估计这里面全都是埋藏在广寒楼里的奸细。 走过甬道，两边是许多小格子监牢，黑铁栏杆只容得下一只手臂伸进去，里面关满了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 “这些都是奸细？”凌寒小声问道。 “是啊，想不到广寒楼里，竟没有一个本侯的人。”蓝垚已经不生气了，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一股凄凉之气。 凌寒没说话，蓝垚的对头她已经猜出是谁了。 就算震霄侯在延国能呼风唤雨，但面对那样的至尊之位，还不是得乖乖地俯首下跪？ 所以他的广寒楼里没有一个亲信，或者说全被那人收买了，倒也不稀奇。 蓝垚把凌寒领进最里面的一个监牢。 侍卫打开铁门，凌寒看见里面一个人被吊在半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外露的皮肤竟没一块正常的颜色。 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都不足以表达那人的惨状。 那人头发应该是被生生拔掉的，露出光秃秃的头皮，上面黑红一片，看着十分惨烈。 “帮我审她。”蓝垚指着那人说道。 “我？”凌寒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问道。 “听说你会一套审人的功夫，不打算帮本侯吗？” “侯爷消息真是灵通。”凌寒冷笑道，这种消息都能走漏，可见之前楼州城里有多少蓝垚的奸细。 幸好已经清理过一波了，不过，下次再回去的时候，看样子还得再清理一遍。 “她嘴太硬，严刑拷打都不愿屈服。再严刑逼供的话，我怕她会死。所以只有求助于你。看看有什么方法既不让她立刻死，又能生不如死，早些招了好图个痛快。” “……”好吧，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凌寒绕着那人走了一圈，她身上的衣物全是血，早就凝结成痂，看不出原本的质地，但貌似是女人的衣物。 她走近点抬头看那人的脸，看清后她微微惊讶道：“玲珑姑娘？她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不能在这里？你们离开镜花城那日，她就偷偷去给筝儿送了不少衣物，上面洒了毒粉。”蓝垚恨恨地咬牙切齿道。 “这我知道，王爷应该给你写信提过此事。我以为她会逃走，没想到还是侯爷有手腕，竟把她抓住了。” “这女人十分狡猾，枉我把她当亲信看待，她却到最后都想置筝儿于死地。” 凌寒颇为可惜地看了玲珑一眼，昔日的美人如今变成这副鬼模样，还真让人唏嘘。 “侯爷想问什么？” “她能处心积虑地潜伏这么多年，肯定是那人的心腹。让她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吐出来。”蓝垚顿了一下，“只要让她不死，且备受煎熬，什么方法都行。” “那好，侯爷先借一步说话。”凌寒说完转身出了监牢。 “怎么？” “如果我审问出了什么延国不可说的秘密，侯爷日后可会将我灭口？” “……”蓝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寒。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考虑到这一点，只不过他手下的人严刑逼供没有分寸，很可能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他病急乱投医这才找上了凌寒。 本来是打算事成之后，用金银财宝好好报答一下凌寒，谁知道她竟然这么想自己。 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很喜欢要人命的恶魔吗？ 幸好凌寒不懂读心术，不然肯定会说：难道不是吗？ “侯爷怎么这幅表情？”凌寒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没有，只是有点心寒，你竟然这么想我……我真的就那么卑鄙？”蓝垚捂着心口，咬牙说道，然后立刻改口，“算了当我没问。” 看表情就知道，凌寒肯定这么想的。 “侯爷，咱们没有交情，无非是互惠互利。你找我来帮这个忙，这个价钱可不便宜哦。”凌寒斜睨着他道。 “我知道，事成之后，五箱黄金五箱东海珍珠，你觉得如何？”蓝垚想了想，还是觉得用金钱衡量自己的诚意比较靠谱。 “多大的箱子？”tgv6 显然凌寒的关注点与众不同，蓝垚无语，随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这么大。” “成交。”凌寒眉头一挑，这真是发大财了，“对了，不许灭口！” “我真没那么卑鄙……” “难说。”凌寒瞥了他一眼，鬼才信你！ 重新进了监牢，玲珑一直在昏迷中被吊着。 她本就是做尽恶事之人，凌寒根本不需要同情她。 “侯爷，把她叫醒吧。” “来人。” 蓝垚一声令下，就有两名侍卫过来，拎着两桶水粗暴地把玲珑泼醒。 “给我准备一窝老鼠崽子，一个铁桶，一把匕首，再生堆火，点几个火把。”凌寒轻巧说道。 “好。”蓝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命人照做。 “行了，留下一个侍卫，其他人可以出去了。”凌寒不想让别人看到接下来的画面。 蓝垚有些摸不清她想做什么，有点犹豫地问道：“就这样？” “侯爷的目的不就是让她生不如死，忍不住了全招吗？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不用管过程。” “那好。” 凌寒让雁翎也跟着蓝垚出去，她只让一个侍卫留下打下手。 不一会儿，她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了。 一窝老鼠崽子在木桶里吱吱叫着，一两只的话倒还能忍受，可数量多了只听声音就掉一身鸡皮疙瘩。 玲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她预感接下来就不只是鞭打和酷刑了，应该还有更惨的事情在等着她。 凌寒拉来一把椅子，整个人都站上去，她坐在椅背上，冲侍卫说道：“开始吧。按我说的做。” 蓝垚和玲珑被关在门外，这间牢房不同于其他只用铁栅栏做阻拦。 整个牢房全部被砖墙封闭起来，只能透过门板听里面的动静。 第362章 让她闭嘴吧 起初里面还没声音，过了约莫两炷香时间，里面开始骚动。 隔着厚厚的铁门，蓝垚都能听见玲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不同于严刑拷打的尖叫，而是好似超越了人类嗓音的界限，说不出来的尖利与凄惨。 不知道凌寒用了什么法子，连身经百战的蓝垚，听着那种声音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这是……”蓝垚不禁指着里面，冲雁翎问道。 雁翎也是懵圈的，她之前虽然见识过凌寒的严刑逼供，但顶多就是用匕首之类的。 这种需要老鼠崽子的酷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罢了，等结果吧。”蓝垚强装镇定地说道， 其实，他早就被那声音刺激地浑身发毛，他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从未停下来过。 又过了不足一炷香时间，凌寒从屋里出来，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血迹。 “她说要招了，你找个人进去纪录口供吧。”凌寒拍拍手，又弹掉了裙摆上的枯草说道。 “真的？”蓝垚吃惊，这么快就让玲珑招了。 “你最好快点，万一她没撑过去死了，可别怪我啊。”凌寒说完，就要往牢房外边走。 “你去哪里？” “任务完成，我就要回去了啊。我可不愿意听到你们延国的机密，回头多一份生命危险。”凌寒仰着头，冲雁翎招招手，“咱们走。” 蓝垚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眼神。 “侯爷。”背后的侍卫提醒他。 “拿笔纸来，本侯亲自录口供。” 蓝垚转身进了牢房，当看到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他硬生生地忍住胸中的起伏涌动，不然在下属面前吐出来，可就太丢脸了。 “她……刚才……” 蓝垚有些动摇，几近语无伦次地指指门口。 侍卫明白他说什么，忙不迭地点头，“是，属下都吐了好几次了，她一直很冷静。” 随后，侍卫把凌寒如何行刑的过程仔细描述了一遍。 刚说完，他就又蹲墙角狂吐起来。 “……” 蓝垚闭上眼睛，忍受着胸中的翻江倒海，不去看眼前的景象。 刚好纸笔也被侍卫拿来，蓝垚干脆走到门口，面朝外盘腿坐下。 “赶紧让她招。”蓝垚恶心的不愿回头看，把纸扑在地上，让侍卫问口供。 “是。” 玲珑断断续续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一脸生无可恋。 “侯爷，有件事求求你……”玲珑沙哑着嗓子说道。 “你还有脸求本侯？”蓝垚阴沉着脸反问道。 “不……求求您，杀了我吧。” 蓝垚冷笑道：“当你做那人的走狗第一天的时候，就该料到自己的下场。本侯杀了你会脏了本侯的手。” 口供已经录好，蓝垚不想进牢房，就让侍卫砍了玲珑的手臂，拿出来画了个押。 “侯爷，那她该如何处置？”侍卫问道。 “做成人彘，就关在里面吧。生死有命。”蓝垚说完，将口供折成小块塞进袖口也出了牢房。 凌寒和雁翎从牢房出来，见广寒楼后院没人，就从马厩里随便挑了两匹马，翻身骑上。 “赶紧回去吧，这里太让人恶心了。”凌寒挥鞭驭马，腾地一下跳出了广寒楼的院子。 回到客栈，凌寒让侍卫给她倒洗澡水，衣服也被她吩咐雁翎拿去院子里烧了。 从地牢里出来，所有的衣服都让她觉得晦气无比。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干净之后，凌寒换了身衣裳从浴室出来。 只见蓝垚正坐在客厅桌旁，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侯爷，问题都解决了，还有何事？”凌寒赶忙折回去扯了一个手巾把头发包起来。 “需要帮你烘干头发吗？”蓝垚伸手笑着问道。 “不必了。这种事情不劳侯爷大驾。”凌寒往后退了一步，拒绝道。 她的头发只有赫连晋可以碰，其他人休想。 “灵女。”蓝垚瞅着凌寒，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来，“那老道之前说有灵女我还不信，如今本侯真的相信你是了。” “灵女……怎么可能是我？”凌寒汗颜，这还是上次她差点被取心头血的时候蓝垚的说辞。 “老道说了，灵女能知这世上人所不知之事。本侯之前不觉得，今日一见，看你就挺像的。” “你这话太绕，我听不懂。”凌寒指着窗户，“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喊人说你非礼了。” 蓝垚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他干脆起身，一步步逼近凌寒。 凌寒虽然身材高挑，但在高大威猛的蓝垚面前还是显得很小鸟依人的。 她迫于蓝垚的威压，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身体碰到墙壁，毫无退路。 可蓝垚似乎并没打算停下脚步，他走到凌寒面前低下头，两人之间只隔着二指宽的距离。 蓝垚双手撑在墙壁上，将凌寒堵在自己的手臂范围之内。 凌寒双手护住胸前，很紧张地问道：“你，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说要喊人来，说我非礼吗？”蓝垚勾起唇角笑得邪魅无比，“既然如此，如果不非礼一下你，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蓝垚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自称已经不再是“本侯”，他本想戏弄一下凌寒。 可真正靠近她的时候，忽然恍惚了心神。tgv6 凌寒刚沐浴过后的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娥眉淡扫杏眼桃腮，轮廓清秀的脸庞简直堪称完美。 蓝垚的心忽然想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似的，有了一阵奇怪的心悸之感。 他和凌寒的距离不过寸许，本来打算捉弄她，看她窘迫的样子看她笑话而已。 可鬼使神差地，蓝垚看着她饱满红润的樱桃小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么娇嫩的红唇，如果亲上去，该是什么感觉呢？ 蓝垚猛然握住凌寒的手腕，固定在她两边，依旧保持这那个壁咚的动作，将她紧紧禁锢住。 “蓝垚，我劝你不要乱来啊！我要喊人的！”凌寒见蓝垚眼神迷离，预感他真的要非礼自己了，忙说道。 蓝垚已经顾不得凌寒直呼他名讳的失礼之处，他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见那一张樱桃小口不断张合。 脑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亲上去，让她闭嘴吧！ 第363章 这么蠢的灵女哪里找 “唔……” 蓝垚捂着小腹，很痛苦地蹲在地上。 该死的，他只顾着禁锢住凌寒的手腕，却忘了保护好下盘…… “蓝垚，你太过分了啊！”凌寒脸吓得惨白。 她刚才要不是临门一脚踹到蓝垚下盘，现在可能已经被他强吻了。 “你……下手好重……” 蓝垚半天起不来身，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冒了一身冷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废了。 “活该！那是你咎由自取！”凌寒赶紧跑去取来承影剑，拔剑出鞘指着蓝垚，“你不要欺人太甚。别忘了蓝筝还在德城。你要是非礼我了，你觉得王爷会为他解蛊吗？” “你威胁我？” 蓝垚眯起眼睛，蓝筝是他的底线，就算自己失礼在前，凌寒的话无疑刺激到了他。 “那也是你逼的。”凌寒双手持剑，举在身前，“你最好现在就走，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蓝垚苦笑，他指了指下身，“你觉得我能走得了吗？” “我哪知道？”凌寒脸一红，蛋疼这种事情她又没经历过，她只有脸蛋而已。 “你扶我起来。”蓝垚伸手道，“我不碰你。真的。” “鬼才信。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诚信可言。” “我这样子，能动你吗？”蓝垚苦笑着摇摇头，指了下窗口附近的软塌，“我只想躺着休息一下。快些恢复不就能快些离开了吗？” 凌寒见他疼得满头冒汗，猜想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还是很犹豫。 “算我求求你。”蓝垚能屈能伸，为了今后的性福生活，他不得不低声下气一把。 这么蜷缩着身体，只会更疼，恢复地更慢。 “那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动什么歪脑筋，我就……”凌寒挥舞了一下手中剑，“我就剁了那玩意儿。” “……”蓝垚不禁失笑，腹肌一动又牵扯到下体一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闭着眼睛点点头，“我闭着眼睛可好？你只要把我扶到软塌上，就出去吧。我歇息够了便会离开。” “那……好吧。”凌寒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她一手持剑，一手靠近蓝垚蹲下，想扶他起来。 蓝垚身材高大威猛，纤细的凌寒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体重。 两人都低估了他们的身量和体重的悬殊。 于是…… “啊！” 一声尖叫过后，凌寒和蓝垚重重地摔倒在地。 两人挣扎了一下，但姿势却变得十分不可描述，蓝垚刚好将凌寒压在身下。 刚才摔倒的时候，蓝垚反应极快，双臂撑在凌寒身侧，不至于压坏她。 这一切纯属意外，他也很无奈，刚想解释，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你个色胚！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凌寒恨不得掐死蓝垚。 “不，你听我解释……”蓝垚还没开口说话，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凌寒推开他翻身起来，可她在惊吓之中慌不择路，竟然朝着墙壁方向跑去。 蓝垚怕她撞到头，伸手拉她，但他自己也是动弹不得，一伸手只够到了凌寒的小腿。 凌寒以为蓝垚要强行非礼自己，用力更猛地往前冲。 于是华丽丽地撞到头部，蹲下来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喊疼。 “……” 蓝垚很无语地看着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收回方才的话，什么灵女？什么知人所不知？tgv6 都是骗人的！ 这么蠢的灵女哪里找？ “噗嗤……” 蓝垚见凌寒的狼狈模样，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寒恨不得拿承影剑剁了他。 “哈哈哈哈哈！” 蓝垚笑得停不下来，他也顾不上会扯动小腹，就那样一边笑一边忍着疼。 “你笑够了？”凌寒已经从头晕目眩中恢复了过来。 她一脸冷漠地看着蓝垚不顾形象地傻笑，心里说不出来是怨恨还是气恼。 “你可真蠢。”蓝垚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角，用很性感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凌寒捡起承影剑，作势就要朝蓝垚砍去。 忽然，她觉得一阵眩晕，眼前忽然变黑，手中的剑也当啷落地。 蓝垚眼疾手快，空手接白刃将承影剑接住，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摊倒的凌寒。 “你怎么了？撞晕了？”蓝垚拍拍凌寒的脸蛋，见她毫无反应。 刚才还好好地，撞墙晕了还能延迟？ 蓝垚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把凌寒拦腰抱起，缓慢挪动双腿，把她抱回里屋床上躺好。 凌寒额头上一大块红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蓝垚叹了口气，挪着步子去浴室取了块手巾，打湿拧干以后拿回来给凌寒覆在脑门上。 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反正看起来比刚才好些了。 凌寒呼吸逐渐加重，脸色也变得通红，蓝垚试探了一下体温，却并没发烧。 他简单为凌寒把了下脉，虽然他不是大夫，但行军打仗有时候需要自救，所以好歹也通一点医术。 凌寒的反应很奇怪，但是脉象却很平和。 蓝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怕凌寒万一患了什么奇怪的病，这么拖延着耽误了救治。 想了想，他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乐千帆也跟着凌寒她们来到了镜花城，毕竟百里夫人有身孕在身，又临近生产。 身旁没有个大夫会让百里智父子二人放心不下，所以赫连晋也让他跟了过来。 蓝垚找到了乐千帆，叫他来到凌寒房间。 凌寒发丝凌乱，衣裳也有些不整齐的痕迹，她躺在床上看似发烧。 顶着乐千帆狐疑的目光，蓝垚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挠挠后脑勺，不知如何说起。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乐千帆瞥见了掉在地上的承影剑，觉得这里面一定很有文章。 “咳咳。”蓝垚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他斟酌着语句说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信。但不论信与不信，本侯保证所说的绝无虚言，若有半句假话，甘愿天打雷劈。” “……”乐千帆觉得信息量很大，他故作镇定点点头，“侯爷请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 第364章 心情复杂 蓝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重头说起，如何接凌寒去帮忙，又到刚才的误会，事无巨细说的非常清楚。 一连串的故事说完，蓝垚口干舌燥。 “名表了？” 乐千帆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到镜花城不过半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简直太匪夷所思。 “呃……侯爷的意思是，方才凌寒姑娘是自己撞到墙上了？”乐千帆从一团乱麻中，仔细挑着重点。 “对，本侯并不想非礼她，只是吓唬她一下。”蓝垚点头，忽然又改口道，“也不对，起初是想捉弄她，但后来……” 蓝垚话说一半不说了，刚才他距离凌寒的嘴唇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哪怕只要再靠近一点点，他就可以一亲芳泽了。 可惜…… 看着蓝垚颇具遗憾的表情，乐千帆心情很复杂。 “侯爷？”乐千帆提醒蓝垚回神。 “咳咳。总之，本侯并没有非礼她，只是不小心摔倒，让她误会了而已。”蓝垚挠挠头，故作大度地说道，“不过也不能怪她，是之前她被本侯吓到了，慌乱中误会也有所难免。” “听起来，的确如此。”乐千帆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 “总之，本侯也不便在这里待着了。等她好了，麻烦乐神医派人去广寒楼报个信，让本侯安心。” “好。” 蓝垚见自己再留下也毫无意义，反正凌寒她们在镜花城还要再待一段时间，回头等凌寒醒来冷静之后，再来探望她也好。 “照顾好她。告辞了。” 说罢，蓝垚一阵风似的消失没影了。 乐千帆呆呆地看着大开的窗口，无话可说。 这个震霄侯还真是如传言中一般，特立独行让人摸不清底细。 乐千帆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单独照顾凌寒，就去叫了雁翎过来。 同乐千帆一样，雁翎见到凌寒这幅模样，也是一脸震惊。 于是，乐千帆把蓝垚告诉他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雁翎。 “听起来或许很匪夷所思，但震霄侯说，这就是事实。”乐千帆模仿蓝垚的语气说道。 “……” 雁翎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复杂了。 乐千帆很理解雁翎的心情，方才他就是这样的。 “去广寒楼一事不假，是我陪着姑娘去的。只是回来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愿是真的吧。”雁翎冷静地说道。 毕竟事关凌寒的清白以及誉王殿下头顶的颜色，蓝垚说的最好是实话。 “嗯，那我先回去取药箱，麻烦雁翎姑娘去准备点凉水吧。”乐千帆从善如流，两人不约而同打算将这件事翻篇。 “好。” 乐千帆取了药箱回来，雁翎给凌寒头上换了一块湿手巾。 “烦劳姑娘把她的手臂挪过来一下。” 乐千帆将手帕放在凌寒手腕，为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乐千帆表情变得很古怪。 “乐神医，凌寒姑娘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雁翎很担忧地问道。 “不对啊……这就奇怪了……” 乐千帆收回手帕，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乐神医。”雁翎又叫了一声唤他回神。 “哦，凌寒姑娘并未发烧，也没生病。”乐千帆手臂抱在胸前，歪着头边思量着边说道：“但是脉象却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有这样的情况？”雁翎咋舌，王爷又不在，万一凌寒姑娘出了个三长两短，他们根本担待不起。 “莫非是中蛊了？”雁翎忽然又问道，反正德城那种地方很邪门的，中蛊了也不奇怪。 乐千帆摇头，否定了雁翎的猜测。 “并不是中蛊，感觉是什么在她体内作祟，但我又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乐千帆说来感到很惭愧，他医治人无数，许多疑难杂症在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了一个“神医”的美誉。 就连赫连晋身上的蛊毒，都是他独门研究出来的方法延缓和压制发作。 虽然没有彻底解毒，但对于信息量为零的他来说，已经是竭尽所能还颇见成效了。 可凌寒的情况让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 自打认识凌寒开始，他好像就对她的病症一筹莫展。 刚开始说她失忆，再后来…… 等等！ 乐千帆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双眼蹭的一下明亮起来。 雁翎一直观察着乐千帆的神态，见他这幅表情，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 “乐神医可是有解了？” “解不解不好说，但或许是个正确的方向。”乐千帆忽然自信地笑了。 “愿闻其详。” “这样吧，你先给她输送点真气，我猜想她方才波动的脉象或许是伪脉象。你懂武功，一探便知。” “好吧，我试试。” 雁翎表面上是丫鬟，实际上也是属于赫连晋手下的暗卫之一。 从小就跟着清明他们一同训练的，身手其实并不比他们差。 雁翎扶着凌寒坐起，她则坐到背后为凌寒输送真气。 在她双手贴到凌寒后背上以后，她觉得凌寒体内有两种内力在隐隐发力，互相撞击。 “乐神医，我感觉到了。方才的伪脉象说的莫非是内力？”雁翎面露喜色，她好像找到答案了。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你先引导她平稳下来。不然，她一直醒不来。” “好。” 雁翎明白了凌寒昏迷的原因，便不再担忧。 她静下心来，仔细感受凌寒体内两股相撞的内力，并且输入真气对那两股内力进行疏通和引导。tgv6 虽然雁翎也不明白凌寒体内为何会有两种内力，但似乎这两种内力哪一种都不愿认输似的，在不停地争夺主导权。 内力相争，而凌寒又昏迷着，自己不能主动调节。 所以凌寒才会表现地像发烧一样，但脉象却毫无生病的迹象。 乐千帆趁着雁翎帮助凌寒疏通之时，快速写了一张药方，好作为辅助来为凌寒调理身体。 过了半个多时辰，雁翎和凌寒头上都泌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 但很明显的，凌寒的脸色变得不那么红了，渐渐地恢复了平时的肤色。 终于，雁翎张开眼睛，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好了。” 第365章 迟来的外挂 凌寒还没醒来。 雁翎将她重新扶着躺回床上，又取来手巾为她擦汗。 “姑娘体内有不同内力相争，虽然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好歹是平稳下来了。” 雁翎向乐千帆汇报着方才的过程。 “可能只有王爷才知道吧。”乐千帆寻思了一下，觉得只有赫连晋才明白缘由。 “是。”雁翎擦了把汗，很久没这样为人输送真气，她也觉得有些疲累。 “雁翎姑娘也辛苦了，我先去抓药。” 雁翎也不敢立刻离开，就拽了把椅子在床前，支着脑袋微微眯着。 时间逐渐流逝，到了晚间，凌寒还没醒来。 她在昏迷中一直觉得体内有两种力量相撞，但自己却不能控制它们。 直到一股柔软却极富力量的内力传入体内，帮助她平静了下来。 如果说刚开始她是头晕昏迷的话，那后面就彻底是安然入睡了。 她还从没有这样舒服地陷入深层睡眠过。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苦涩的味道传来，凌寒不禁睁开眼睛。 正看见雁翎正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 “姑娘醒来了？”雁翎见她睁眼，忙叫来在客厅等候的乐千帆，“乐神医，姑娘醒来了。” “来了来了。你可算醒来了。”乐千帆小跑着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凌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是撞晕了吗？”凌寒摸了下额头，还有点疼。 “这个嘛……不太清楚。” 乐千帆不在场，并不知道实际情况，可是据蓝垚所说，凌寒明明是清醒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晕倒的。 “嗯，算了。”凌寒头疼，也不打算去回忆刚才那一幕了。 一想起来她就想把蓝垚给剁了去。 雁翎把药碗端起来，“姑娘先喝点补药吧。” 凌寒接过药碗，忍着苦一饮而尽。 她见雁翎额头边贴着几缕碎发，看起来好像被汗水打湿以后黏在皮肤上似的。 再回想起那股内力，估计是雁翎帮她输送真气，就握着雁翎的手。 “刚才谢谢你。你看你出了一身汗，去沐浴歇息吧。” “也好，我让雁羽来替我。” “不用了。”凌寒忙拉住她，“左右我也想继续睡觉，不用再多个人伺候。你们都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乐千帆和雁翎一想也是，反正凌寒看起来也无碍了，就分别回去了。 两人一走，凌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把脸埋在双掌之间，肩膀不停地耸动。 过了一会儿，凌寒终于把头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褪去。 她伸手捏捏脸，一直埋头大笑，脸颊上的肌肉都笑疼了。 凌寒确认屋里没人，便换了套夜行衣，背上承影剑，打开窗户爬了上去。 “应该没问题的。”凌寒给自己打气道。 她深呼吸一下，闭上眼睛腾空一跃，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之前她也跳过窗户，但她的轻功并不厉害，顶多算是身形轻巧。 可这次不同，她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从数米高的窗台飞身而下，足足飞出去十几米远，然后在空中旋身，最终优雅地降落在地面。 “我去！”凌寒不禁兴奋地叫出声来。 她看准了水街边上的几颗老树，飞奔着朝树上奔去，她脚下像是长了钉子似的，一步步稳健地踩着树干，直冲树冠。 随后，她张开双臂，不停地从这棵树跳到那颗树上，像飞鼠一般地享受着飞行带来的快感。 蓝垚回到广寒楼之后一直惦记着凌寒奇怪的症状，于是他想趁着晚上来偷偷看凌寒一眼。 刚走到水街，便看到凌寒从一颗十几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身姿矫健地稳稳落在地上。 “飞檐走壁真爽啊。”凌寒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还沉浸在轻功带来的快感之中。 凌寒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她开了外挂！ 对！迟来的外挂，哪怕迟了好几个月，终于还是来了！ 刚才她昏迷的时候脑中不断涌现出许多画面，就好像走马灯一样，一个女孩从记事起一直到命丧黄泉，所有的记忆都一点点在她脑海中出现。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接受了梅凌寒所有的记忆。 除了她的生平之外，貌似她的内力和武功也被自己全盘接受了。 不过也多亏了雁翎，要不是她帮自己疏导两股内力，恐怕还不会恢复地这么快。 凌寒觉得自己内力无比充沛，虽然是靠着轻功飞檐走壁，可她的心情就好像是御剑飞行似的。 简直雀跃到了极点。 要不是天太黑了会扰民，她恨不得爬上镜花城所有的高楼。 正当凌寒还想再爬一颗树的时候，蓝垚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凌寒见是蓝垚，很警惕地拔出承影剑。 “你误会我了。”蓝垚将双手摊开，缓缓在举了起来。 “我不管，反正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凌寒仔细回忆起来刚才的事情，也觉得自己的确有放大蓝垚动机的地方。 但若不是他真的要亲自己，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些误会，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蓝垚的错。 “呵，那我要是偏偏要接近你呢？”蓝垚饶有兴致地笑着说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很喜欢。” “不要脸。”凌寒本想甩开他，但一想自己既然继承了梅凌寒的武功，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练习一下。 于是话音刚落地，凌寒便挥剑朝蓝垚冲了过去。tgv6 蓝垚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泼辣，一个闪身躲避了第一道剑芒。 “你要杀我？”蓝垚故意问道，他察觉出凌寒并无杀意，但就是想逗她。 “不然呢？”凌寒眉头一挑，换了个招式，又刺了一剑过来。 蓝垚身上没带武器，于是从腰间取出折扇充当刀剑，抵挡凌寒的剑芒。 凌寒继承了梅凌寒的武功，剑术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且她还有现代的记忆，剑术加上她本来就擅长的近身搏击术，两者糅合起来，竟然再短时间内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打法。 蓝垚也感受到了凌寒的不同之处。 “好剑法！”蓝垚不禁赞叹道，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恢复记忆了？” 第366章 我看上你了 凌寒收起剑招，承影剑应声入鞘。 “是啊。想起来了。”凌寒勾起唇角，淡淡的笑道：“可惜记忆中并没有侯爷的存在。原来之前说我们认识什么的，都是假话？” 蓝垚的表情忽然变得一丝复杂，他在距离凌寒一米远的位置站定。 “当然不是假话，你小时候我还是见过的。”蓝垚笑道，“不过你既然想起来了，恐怕会更恨我了。” “怎么了？”凌寒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担心我报仇？” “那倒不至于。”蓝垚忽然笑了，他抄着手扬了下下巴，说道：“梅之敬已死，你自由了。” “我本来就很自由。”凌寒冷笑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也不想追究。” “这么大度？” “不然呢？”凌寒斜睨了他一眼，“反正我是凌云霓，才不是什么梅凌寒。梅之敬与你勾结密谋叛国什么的，和我没多大关系。” 说完，凌寒提着剑往客栈走回去。 “喂。”蓝垚忽然从后面叫住她。 “干嘛？” 一个白色的物体咻地一下从空中划过，准确地落进凌寒手里。 “这是什么？”凌寒见是个白色珐琅小盒子。 “活血化瘀的。”蓝垚指了指脑门。 凌寒呆呆地“哦”了一声，原来蓝垚是为了送这个药。 “多谢侯爷好心。” 凌寒摇了摇手里的药，刚转身，蓝垚又在身后把她叫住。 “还有事？” “我看上你了。” “啊？”凌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没听错吧？ 对了，蓝垚什么时候开始自称“我”的？ 凌寒很奇怪地看着他，那张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好像有点和记忆中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容貌出现了偏差。 “你……”凌寒动动嘴唇，干脆地拒绝道：“你没戏的。” 蓝垚看着她孤傲离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歪头看了一会儿。 “管你是谁，我看上你了。” 凌寒半飞半跑地回到屋里，赶忙关严窗户。 她这一天可被蓝垚吓得不轻。 什么叫看上她了？ 之前他来客栈，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凌寒就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 所谓灵女，说白了就是一些人对无可解释现象的敬畏之心。 穿越的人肯定利用自己的一些聪明才智和未来的先进知识在古代有一席之地。 她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之前的成功者，或许就被冠上了灵女的美誉。 不过也有失败者，比如被鹿姌害死的真正的鹿家玉器嫡长女鹿澜。 或许昨天蓝垚来找她是打算试探她的，可谁想到后来竟然上演了一出荒唐的闹剧…… 不过也多亏了那场闹剧，让她阴差阳错接收了梅凌寒的记忆。 早知道撞墙就能恢复记忆，她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呢？ 凌寒摸摸脑门，红色痕迹还在，摸起来也有些疼。 她掏出珐琅盒子，轻轻地闻了一下，花蜜的香甜浓郁的味道中，仔细嗅的话，又带着一点药味。 她剜了一小块膏药涂在额头上，顿时香味沁人心脾。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疼痛感已经消失不见，貌似效果还不错。 折腾了大半夜，凌寒不好意思再叫雁翎雁羽过来伺候。 就自己让店伙计送了桶热水，她自己洗浴过后，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蓝垚的药果然有效，第二天凌寒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神清气爽。 再照镜子，很惊讶的发现她额头上竟然没有半点痕迹了。 “延国的人不怎么样，药倒是都很不错啊。”凌寒摸着额头感叹道。 早饭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一楼大堂里，这间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全都是自己人。 百媚生扶着百里夫人坐下，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凌寒看着她们母女感情那么好，不禁想起自己前世，温柔的母亲去世太早，后母恶毒，她根本没享受过什么母慈女孝的天伦之乐。 倒是这辈子，借着原主的身体找到了她的家人。 靖渊侯夫人的母爱倒是让她觉得十分温暖，打算代替原主，好好孝敬她。 “夫人大概什么时候生啊？”凌寒问乐千帆道。 “大概还有两个月左右。” “哦。也不知道王爷他们能不能尽快扫清障碍。”凌寒叹了口气，不过几天而已，她就十分想念赫连晋。 “有寨主他们和凌世子在呢，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乐千帆安慰道。 凌寒一想也是，反正自己也不能陪着他，就算再担心想念也是多余，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 她昨天晚上试了一下原主的武功，的确是个高手。 可这又不代表她能回到德城，去帮助赫连晋。 战事紧张，赫连晋又有自己的计划，他的目的并非只是打胜仗而已。tgv6 还要为百里智扫清障碍，扶他上位。 这些事情非同小可，她不觉得自己去找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还是老老实实在镜花城等着赫连晋的好消息吧。 凌寒并不打算告诉赫连晋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有些时候藏一些小秘密，才能日后有大惊喜。 虽然同为波卧国，但镜花城明显要比德城或其他地方要和谐许多。 就当暂时隐居，自己有空的时候再练练武功，争取融合她两世的功夫，新创一种武术也好。 打定主意以后，凌寒决定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乐千帆和雁羽平时都配合百媚生照顾百里夫人，凌寒没照顾过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除了吃饭的时候在一起之外，其他时间她要么在屋里写写画画，要么去镜花湖边上的小树林里习武练剑。 她之前答应赫连晋，等回到楼州城的军营里，就为他训练士兵，改良兵器。 反正现在是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她就让侍卫找来不少兵书和兵器谱，自己画了许多图纸。 傍晚时分，凌寒跟乐千帆打过招呼，就带着雁翎和小白去小树林练剑了。 小白是灵兽，但也需要每天散步出去溜溜。 “雁翎，你带它去湖边跑两圈吧。我在这里练剑就好。” 凌寒支开雁翎，她武功恢复的事情暂时还想当做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第367章 爆破 凌寒提气运气，挥舞着手中长剑，承影剑仿佛是她的手臂一般，运用自如人剑合一。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恢复武功的喜悦中，心之所至连带着动作都无比轻盈。 忽然，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凌寒只觉得连镜花湖的湖水都被震得波浪起伏。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处高楼冒气滚滚黑烟，看样子像是着了火。 可刚才的声音分明是爆破的声音，莫非是谁用了炸药？ 雁翎也飞速领着小白回来找凌寒，她担心凌寒的安危。 “姑娘，广寒楼被人炸了。”雁翎急匆匆地跑来，冲凌寒报告道。 她带着小白散步到广寒楼附近，就听见一阵爆破声，等再回头看的时候，广寒楼已经坍塌了一半，顿时间烈火熊熊。 “是蓝垚自己炸的？”凌寒问道。 玲珑已经招了许多秘密，或许是蓝垚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自编自演了这场爆炸戏码，好掩人耳目也说不定。 “我觉得不像。”雁翎摇头道。 “为何？” “广寒楼还有不少人在，爆破时，没人能逃得出去，全都命丧黄泉……”雁翎神情有一丝不忍。 毕竟那么多普通的生命，一下就消失在了火药之下，那场面也太过震撼了。 “那应该不是蓝垚。” 凌寒虽然对蓝垚没什么好感，但觉得他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那楼里都是些无辜的客人，就算是寻花问柳的人，也是无辜的百姓。 他应该不会这样牺牲那些人的性命。 可不是蓝垚所为的话，到底是谁呢？ 凌寒心里一颤，她紧张地握住雁翎的手：“莫非是他的仇家？” “姑娘，那边已经大乱了，咱们先回客栈吧。水街距离广寒楼有段距离，回去比较安全。” “好的，咱们走。”凌寒点点头，她要保障所有人在镜花城的安全，回去看着点大家也好。 水街上，许多人都跑到街道上看着广寒楼的方向指指点点。 小白平时都是很隐蔽地出去回来，从没有人发现过它。 现在满大街都是人，小白和吃瓜群众都互相感到惊讶和害怕。 好在凌寒她们行得极快，小白也实在没什么功夫去理会那些人，并没造成什么恐慌。 “唉，刚才那个是什么？老虎？” “可不是吗？吓死我了。” “最近镜花城可不安慰，连老虎都敢放出来。” 身后响起吃瓜群众们的议论之声，凌寒无奈地赶紧回到客栈。 百媚生他们也听到了爆破之声，纷纷出来询问缘由。 雁翎告诉他们是广寒楼出了问题。 凌寒让雁翎安抚众人，不许大家出去，散步范围最多也只能在院子里活动。 “我出去一下。”凌寒换了身黑色窄袖衣袍，带着皮鞭和承影剑就要出门去。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雁翎忙拦住她。 “事关蓝垚，我就去打探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凌寒拍拍雁翎肩膀，“他对王爷今后大业尤为重要，既然咱们知道这件事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那我陪你去。”雁翎担心凌寒一人应付不来。 “不用，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凌寒如今恢复了武功，这客栈里能打的除了雁翎雁羽之外，也就是百媚生了。 亚瑟和达摩也就是普通打手水平，实在靠不住。 乐千帆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三个主力都是女人，她不能带人走，不然万一遇到什么乱子了，无异于釜底抽薪。 “我就打探一下情况，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放心啦。”凌寒拍着胸脯保证。 “那姑娘快去快回，注意安全。”雁翎无奈，只能答应。 凌寒牵了匹马，一路飞奔到了广寒楼附近，衙门已经派人前来灭火，周围依旧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她混迹在群众里，听着那些人的议论。 “哎呀，这广寒楼可是咱们镜花城首屈一指的青楼啊，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啊……” “啧，真可惜啊。” “……”凌寒无语，这些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忽然她觉得有人碰她胳膊，刚要回头，就见到一个头戴锥帽的人站在她旁边。 “你怎么来了？还不快走？” 虽然压低了声音，凌寒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蓝垚拽着凌寒迅速出了人群，引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广寒楼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的仇家……” 凌寒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垚捂住嘴巴，躲到一户人家半开的门后。 隔着门缝，只见一队黑衣人手提刀剑，冲进了巷子里。 “他妈的，人呢？”领队的人怒气冲冲地嚷道。 “明明进来了啊。” “给老子搜！” 那些人开始在小巷子里搜寻，甚至连树冠和路边的垃圾桶都不放过。 凌寒眼见着他们就要过来了，于是她把蓝垚往里面一推，将承影剑塞进他的手里。 吱呀一声门响，凌寒装作刚出门的模样，把门带上。 转头就遇见这些黑衣人，她忙捂住嘴，很惊慌地看着他们。 “喂，你住这里？”领头人见了凌寒，拿刀指着她问道。 “是，是啊。”凌寒颤抖着答道，“我，我我我正要去买东西……”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着很华丽的男人？”领头人大概比划了一下蓝垚的高度，问道。 “我，我刚出来，并没有见到。”凌寒吓蒙了，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里有个岔路口，没准去那里了？” 黑衣人看了眼凌寒指的方向，这条小巷幽静深邃，那里完全是看不到边的一个黑暗甬道。 他眯着眼不太信凌寒的话。 凌寒此时穿着一身质地优良的黑色窄袖劲装，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破烂的院子里居住的人。 黑衣人轻佻的笑道：“姑娘生得真俊，反正兄弟们也找不到人，不如你陪我们耍耍？” 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猥琐的笑着。tgv6 凌寒见骗不过他们，趁着他还没收回笑声，猛然抬腿冲他小腹上踹了一脚，力道极大，气势如虹。 “臭娘们！兄弟们抓住她！” 第368章 他俩真的不熟 黑衣的领头人摔倒在地，挥手让其他人上去抓凌寒。 凌寒迅速后退，突然她眉头一凛，一股凌冽杀气已经逼至。 “拿着！” 蓝垚将承影剑丢给凌寒，自己则挥剑斩退了几个蜂拥而至的黑衣人。 “咱们，走。” 随着声音蓝垚纵身一掠而来，手里的长剑已经沾满了鲜血，身上的微微凌乱宣示着方才的大战。 身后追兵又赶了过来，蓝垚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拉着凌寒纵身一跃，已去七八丈。 “这才来的人有百来余人，硬拼我们也未必能上风，先走。” 蓝垚握紧手里的剑，却也心知这是不可一战的。 凌寒才刚刚恢复，这个时候投入战斗未必是好事，而且对方人多势众…… 想到这个蓝垚咬紧牙关，两人奔的更急。 “快追，主人有令，取下蓝垚人头，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身后追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身后一阵厉风袭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分头向两边躲避。 凌寒翻身一掠，蓝垚长剑一抖挽起剑花，黑衣人手里烈性机弩对准两人身体，显然是要将两人变成刺猬。 “小心！” 蓝垚护住凌寒，一人独对黑衣人。 他手中的剑花激起数十道飞窜的剑气，强大的剑气挡下箭羽，可就这么一瞬间，黑衣的长刀已到面前。 凌寒心里霎时闪过大师兄的身影，终究，那张相似的脸注定了她不能亲眼看着蓝垚去死。 “我来帮你。” 凌寒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与武功，就连使用时的感觉都回到了大脑里。 她身子一掠轻如蝶，快如风，疾如电一道劈空掌飞身俯冲已到面门。 砰的一声，那黑衣人被凌寒一掌劈飞，倒地数口鲜血浸透了面巾，一双怨恨的眼睛神采消失，不甘的闭上。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凌寒身后，这个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武功。 “妈的贱人，原来你刚才是装的！” 一个黑衣大汉看着地上的尸体厉声大喝，这个女人居然一直在装。 要不是被逼到绝境，这女人就不会显露真正的身手。 “砰”的一声，骂人的大汉被击飞四五丈。 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人偶滚落在地，鲜血从脖子喷薄而出，落在地上浸湿了泥土。 蓝垚英气的剑眉皱了皱，好像春日抽芽的叶子，忍不住想要看它伸开。 “你……” 蓝垚不敢相信，凌晨恢复后居然有这样的功力。 “还不快跑？”凌寒冲着蓝垚吼道，同时转身就跑。 其实她自己也惊异于自己这样的能力，这是之前练剑时都不曾感受到的强大力量。 可能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更能激发人类潜能，凌寒对目前的自己叹为观止。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轻敌。 虽然她现在恢复了功力，但是这上百号的黑衣人都是那人派来的精锐，就凭他们两个要想斩敌突围，实在是太过冒险。 蓝垚也不傻，立即明白了过来，长剑一扬，数道剑气应声飞出，席卷黑衣人而去。 趁此机会几个起纵跳跃，两人已经并肩而往。 “想不到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蓝垚的声音幽幽从耳边传来。 凌寒但笑不语，连她自己也很惊讶好吗？ 蓝垚自然是诧异，前一晚上虽然交过手，知道凌寒恢复了记忆。 但在他印象中，凌寒还不至于厉害到这个地步，突然成为武功高手，这样的差距在任何人眼前都是一种天赋。 凌寒白了他一眼，却是哼了一声，她可不会忘记他俩真的不熟。 这家伙在屋子对自己做了什么，毕竟自己还差点用承影剑把他变成九千岁。 她出手救他，不过是不想看到与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身体，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罢了。 见凌寒不跟自己说话，那模样实在是别扭，蓝垚也疑惑，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身后的追杀并不见停，危机就走的身后，凌寒紧抿着唇往前，幸好这身体原本的轻功极好，不然这个时候逃命就头疼了。 这样一想她偏过头看着身边的人，这些人都是他引来的，可是他又有一张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真的是矛盾。 而就是这样的矛盾让她别扭，既帮蓝垚，又不想理他的别扭。 “蓝垚，我们已经立下军令状，此次任务一定取你想上人头回去，你逃又有什么用，看着堂堂延国震霄侯，现在居然在逃命。这要是传讲回去，恐怕会变为天下人的笑柄啊！哈哈哈！” 身后的身影越来越重，显然对方也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拿下蓝垚。 “别理他。” 凌寒偏过头厉声开口，脚下踩过一根横生的树枝又是一掠。 蓝垚瞧着她总算是跟自己说话了，于是很轻浮的吹了一个口哨，俊脸上浮现起一种欠揍的神情。 当然，这一切又得到了凌寒一个很大的白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这么轻浮孟浪，真不愧是花孔雀。 “你又帮我又不理我，现在又怕我中了激将法，还真的是个奇怪的女人。” 蓝垚一双眼盛下一个银河的璀璨，夺去了眼前自然的风光。 “呸，我是怕你死了他们来追杀我。” 凌寒觉得自己真的是多此一举，便也不再理他，两人轻功飞掠，已经越入一片无边际的竹林。 蓝垚瞧着她那别扭的模样本想再调戏她两句，不过现在性命都难保的时刻实在不是谈情说爱调情的时候，虽然血色玫瑰更艳丽，但是他的命更贵。 清净的竹林纯净透彻，豁然自得，却突然涌进凌厉杀气，生生将自然破坏。 凌寒毕竟是才恢复，跑了这么久没有三十里也有二十五里，一路登云渡水，现在借着竹子飞身其中，凤舞翩翩，游龙戏凤。 竹林中黑衣人似急飞的鸟儿，直直冲着前方追去。tgv6 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清透无比，就像甘霖洗过大地，一片苍翠。 “好像有水声。” 蓝垚耳力极好，那水声顺着风送来，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第369章 做鬼也风流 凌寒几个起落，虽然现在已经有些力气不济，但却并没有丝毫疲累表现在脸上。 “你看前面！”凌寒指着前方，她的声音骤然变了调。 这竹林里掩着一条河流，宽竟然有百丈之多。 在地面下十来丈，生生将一片竹林地面劈开。 这宽度，两人断然是越不过去的。 黑衣人已经落在在后，看着面前的困境哈哈大笑了起来。 “震霄侯，你逃不掉了，那河水湍急，落入水中断无生机，你而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不过……怎么着也有个女人陪你死。有温香软玉在怀，黄泉之下，你也算做鬼也风流了。” 领头人手里的大刀指着凌寒，蓝垚的实力他早知道，就算蓝垚杀光了他的人他也认。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扮猪吃老虎，打死打伤他手下，这样的屈辱，他无论无何也不能忍。 人性的劣根在黑衣人首领身上展露无遗。 人可以接受比自己强的人欺负自己，却无法忍受比自己弱的人反抗自己。 凌寒才不想死，她刚刚才恢复功力，还有许多牵挂的人。 现在却要她死？绝对不行！ “我要死，怎么能才一个人做陪葬，你们全部，都要给本侯做陪葬！” 蓝垚眼里的神色比手里的剑还冷，闪着森森寒光。 他从来没有别的心思，可是那个人却一直对他咄咄逼人，此次都要他的命。 这份怨恨，始终要有了结的一天。 黑衣人根本不信他的话，毕竟现在，上百黑衣人，而对方只有两个。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比不过人多。 而且，他们全部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或者说，他们的存在的，就是为了杀掉蓝垚。 “可惜的是，天也不站在你们那边。” 黑衣人手里的刀闪着寒光，凌寒手无寸铁的站在那里，她知道两人如果硬拼是拼不过的，便伸手一把抓住蓝垚的手腕。 “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们只有两个，况且他们手里还有烈性机弩，我们占不了便宜。” 凌寒语气森森，比这竹子浸出的风还冷，却不嫌暴躁，而是十分的冷静，迅速分析出了厉害关系。 蓝垚微微偏头看向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内疚过。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蓝垚难得的正经，沉沉的声音压着他的愧疚，这次真的是害了她。 黑衣人首领瞧着两人似情人般的生离死别呵呵笑了起来，而他们身后，是早已布置好的机弩手。 “震霄侯，黄泉之下，你也不算孤家寡人了。” 说着他退后数步，而身后的机弩手却往前走去，蓝垚反手一把握着凌寒的手，那立即大的几乎是要捏断了她的手腕。 “跟我跳下去，若生，我们一起生，若死，我蓝垚给你陪葬。” 蓝垚眼里的恨是怨，更有这么多年来的错，付出那么多，结果又的来什么。 人生最恨，忘恩负义可算其一。 凌寒抬起头，今日严肃的蓝垚，她几乎要不认识了。 可是黑衣人没有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扣动扳机，蓝垚一把将人搂住，身子纵身一跃，已入九天陨石坠落而下。 “快，机弩手。” 黑衣人首领大喝，机弩手冲着坠下河的两人又是箭羽一阵，蓝垚手里握紧的长剑一抖，噗通一声，两人都已经落入河中。 黑衣人在河边气的直跺脚，他们已经把蓝垚逼到了这种地方，如果能拿到人头，那回去是重重有赏。 “大人请勿担心，这河流湍急，落如断无生机。” 手下人前来宽慰，但首领黑衣人不需要这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怎么证明人是我们杀的？” 首领一双眼阴鸷的盯着底下的河流，似要将河盯出个洞来。 “追，沿着岸，无论如何一点要找到尸体。” “是。” 黑衣人应下，毕竟他们也想要找到蓝垚的尸体带回去，那可是重重有赏。 河水中一阵湍急，蓝垚一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在落水中便立即闭气，可凌寒还没反应过去，蓝雨立即密语传音道：“立即闭气。” 凌寒咳嗽一声吐出水来，这才立即龟息。 这河水断层十分厉害，水量丰富，故而水流十分湍急。 两人被河水卷带，暗礁四处，凌寒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却只知道自己一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一手搂住她的腰不让两人分离，一手紧紧的护在她的后脑。 天色暗下，当夜幕来临，这个世界总算有了一丝的安静。 飞鸟已经倦了，它们正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似在诉说着这一整天的有趣事一般。 河边稀疏的落着几间破败的屋子，好似这河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它连根拔起似得。 那微弱的灯光在浓浓的夜幕中催死挣扎，好似连夜色都在嘲笑它的不自量力。 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大批了这小小渔村的安静，随着咳嗽声起，几条看家护院的狗就在门口狂吠了起来，似有什么在打扰一般。 蓝垚最先睁开眼，粗糙的木头架起的横梁，屋子里一股子美味令他有些不适，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又是一阵的剧痛。 “呃……” 蓝垚压抑的声音传来，凌寒也皱了皱眉，很是痛苦的睁开眼。 “你醒了？” 蓝垚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同床的两人。 凌寒没去搭理她，实在是身子太过虚弱，双手撑着坐了起来，昏暗的油灯实在是太暗了，连蓝垚眼里的阴暗都看不到。 他的眼里似有一口千年古井，在这暗色的油灯下显得更加黑暗。 “我们都没死？” 凌寒似乎是问了一句废话，她还知道痛，当然就还没死，但是她却还是问了出来。 她刚刚才恢复内力，现在正是一雪前耻的时候，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死，否则人世间又多一个含冤受屈的人。 “当然没死，不然你还知道痛？” 蓝垚倒是没有鄙视嘲笑，而是陈述了一件事实。tgv6 没想到，在那样的关头，凌寒居然真的跟他一起跳了下来。 第370章 对她死心塌地 其实那一刻，蓝垚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众叛亲离。 凌寒不傻，而且现在有这么高的武功，她独自逃脱是一条活路。 实在逃不掉的话，只需要反手杀了自己，跟黑衣人联手，她必然能有一条生路。 毕竟对黑衣人来说，自己的吸引力比凌寒大多了。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陪他一起跳下来。 就在跳下去的那一刻，蓝垚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这辈子，都要对她死心塌地。 所以在水里，他才会那样护住她，因为这个世上对他好的人，实在是不多。 这一刻他倒是忘了，自己的弟弟还在誉王的手里。 天意无由，人生在世总是这样的奇怪，有时候似乎是敌人，但一转眼，却又是生死相依的人。 “这是哪儿？” 凌寒身子动了动，似乎没受什么伤。 两人这才开始大量起了这屋子，屋子很窄小，给人一种压迫感，很压抑的感觉，而且看材料，这里也很破败。 “我下床去看看。” 两人是跳河，自然不会落在屋子的床上，虽然这屋子很破，但肯定是有人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既然有人，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啊……你轻点你个死女人。” 蓝垚痛苦的嘶了一声，紧紧咬着牙，凌寒的身子一顿。tgv6 这张床是靠着墙壁放的，凌寒睡在里面，蓝垚自然也就睡在外面，所以凌寒要想下床必须要越过蓝垚的身体，只是这床实在是太窄小了，应该是一个人睡的那种，毕竟两人平躺着就已经是找不到活动的空间了。 “你手怎么了？” 凌寒疑狐的伸手去碰他的手却被蓝垚躲开。 “没事，你不是要去找人么。” 蓝垚无所谓的开口，一面将双腿往身子一缩，这样就在床上腾出了位置。 凌寒哪里信他的话，非要去看他的伤口，一把掀开衣袖，却见蓝垚手臂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好的皮肤了，加上在水里浸泡着，这会儿看着发白，竟然又几分的渗人。 “你……” 凌寒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她身上一点事都没有，可是蓝垚却一身的伤，这才只是手臂，那其他的地方呢？ 她想起在水里，蓝垚用身子将她护住，一双手更是紧紧护着她的头，想来，河里礁石多，自己不是没有受伤，而是他代替自己受伤了。 想到这个凌寒心里不知怎的变得复杂了，好似又想起了大师兄。 “行了没事，男人受伤是很正常的，不像女人那么娇气，你去找人吧！我坐会儿。” 蓝垚说的平静，其实身上受伤的地方不少。 凌寒“哦”了一声，情绪有些滴落，便自己从蓝垚腾出的位置下了床，穿好鞋子站起来，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屋子。 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太破旧了，一股子霉味，十分的潮湿。 至于屋里唯一一件算家具的床，也不过就是两条高板凳上放着几块木板拼接的，看着实在是说不出的寒酸。 嘎吱一声凌寒打开了这个所谓的房间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外头的狗又是一阵大叫。 随之一阵猛烈的河风灌了进来，灌得凌寒呼吸一滞，眼睛都差点没闭上。 缓了缓，凌寒这才走出门，反手将门关上。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河，今晚浓浓的乌云将月色遮住，连一颗星也不见，可是也奇怪了，这样的景色，居然有暗暗的淡淡的蓝色光线，让她依稀这看到了面前的景色轮廓。 那河极其的宽敞，宽敞的有些吓人，四周有着低矮的山丘，面前大部分算是河滩，而这时，又一声嘎吱想起，随着灯光明暗的转变，不远处一间屋子有人站在门口。 只是这太暗了，她也看不清对方是什么长相是什么人，只是能辨别是个男人。 “你好？” 凌寒试探着打了招呼，那男人也不回答，而是转回身跟屋里的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一个女人，两人提着一个粗糙的就灯笼走了过来，总算是在这夜里多了一份安心的光线。 虽然它也这么昏暗，但总算是有了人。 “姑娘，你醒了？你男人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两人已经走到了凌寒的面前停下，看着两人三十左右的样子，应该是对夫妻，一看就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我男人？” 凌寒重复了一遍这话，这才想起里面的蓝垚，看来他们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那个他不……” 咳咳…… 凌寒话未说完，里头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凌寒忍了忍，便打算直入正题。 “请问，是你们把我们救到这里来了是么？” 凌寒眼里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比男人手里提着的灯笼昏暗的光还要柔和。 “是啊，下午的时候我在河边打鱼，看到你跟你男人抱在一起被冲上了河，不过幸好，你们两个都有呼吸，我跟孩儿他娘把你们弄到这间杂物屋子来了，本想着你们明天还不醒，我们就去找村里的大夫。” 男人拢了拢外面披着的大衣，凌寒这才反应过来这河风真的很冷，但是她因为被转移了注意力，居然没有注意到这点。 “你们先进来说吧！外头风很大。” 凌寒做了个进屋的姿势，三人推开门，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蓝垚，他面色有些苍白，却因为咳嗽又红了起来。 门关上，屋子顿时就不那么冷了，凌寒也不知为什么蓝垚咳嗽的那么厉害。 渔民夫妻就站在门口，实在是屋子太小，没有其他的地方，连坐的也没有。 “是你们救了我们？” 蓝垚坐在床上问，声音有些压迫，让这一对普通的渔民夫妻很是手足无措。 凌寒站在一边接过话开口，蓝垚的身份和成长的环境让他自身带着一股子威严，这样普通的人肯定是有些不安。 “我们两人是失足落进水里的，不过还好，有你们帮忙，谢谢你们。” 第371章 反其道而行之 凌寒挤出一个笑脸，看起来让人放心了许多，这样一来渔民夫妻便愿意与凌寒说话了。 “没事，都是小事，只是你男人好像受了伤的样子，要不天亮了，我还是去给你们找大夫过来看看吧！” 凌寒正要开口，坐在床上的蓝垚却抢先开口。 “不必了，我们立即就走。” 蓝垚直接了断的拒绝，这里绝对不能待下去。 凌寒坚定的嗯了一声点头，她也觉得还是走好。 “谢谢你们，我们的身体都没事了，现在就离开。” 凌寒抿着唇说，这么暗的天要走，可是实在是没办法。 男人看了看外头，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 凌寒倒觉得自己尴尬了。 “是这样的，我跟他出来办事，一路上走得很急。结果失足落河，家里人肯定是担心，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凌寒无奈，只能扯了个谎，这样做了一个解释，单纯的夫妻便点头相信了。 蓝垚咬着牙撑着身子下了床来，那拼接的木板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自己弯腰穿好鞋子，从怀里摸了摸，居然还有两锭银子。 “这件事你们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从没见过我们。” 蓝垚将银子放在一边放油灯的破桌子上，那桌子歪歪斜斜的，还缺了一条腿。 凌寒见他摇晃的身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扶住，转过头看着还在呆呆的夫妻。 “是啊，我们要走了，你看，这么晚了我们都还没回去，家里人肯定是担心的，谢谢你们。” 凌寒说着已经扶着蓝垚走了出去，也不再管身后的人，两人的身影迅速就融入了这漆黑的夜色里。 河风吹得紧，凌寒只觉得身子都冷的要僵了似得，蓝垚一直在暗自运功检查，幸好骨头没有骨折断裂，只是受了皮肉之伤。 “我们沿着这河的下游走，按照地理方向，下游有城镇，应该属于南萤国，我们就去那里。” 蓝垚走的快，一点也不拖拉，丝毫不理会伤口带来的痛苦。 这些伤对他来算什么？迄今为止，他身上的伤还少么？ 为了那个人，他与父亲一路杀下去，一身的伤就落了个今日的逼杀。 身上这伤能有多痛，都被已经寒了的心冷冻下去。 “希望不要连累到那对无辜的夫妻。” 凌寒扶着他开口，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担心。 蓝垚之所以急着走，就是担心他们会被自己连累。 “他们都是奉命而来，我却跳河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一贯的办事手法，就算我是淹死的，他们也一样要割了我的人头回去复命。” 这才是两人急着走的原因，在那户人家多停留一刻，他们的危机就多一分。 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就凭他们救了自己，就已经是惹来了杀身之祸。 凌寒沉闷的嗯了一声，两人只是沿着河的下游一直走，想要去城镇。 “我们去下游的城镇，他们会追来么？” 凌寒偏过头，在这夜色里她连蓝垚的五官都看不清，却只是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不会，他们认为我们要逃，肯定是走那些没人走的小路，而且下游的城镇已经是南萤国境地了。我们并无人手在那里，一般来说不会逃去自己不熟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有时候是条路子。”蓝垚仔细分析道。 凌寒嗯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蓝垚的心思真的是缜密，就在那么一刻的时间他就已经都想好了，利害关系都已经分辨清楚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你伤的好像很重。” 凌寒记得蓝垚没有在跟黑衣人的打斗中受伤，两人是被逼的跳河，必然留下来，虽然也能杀不少黑衣人，但结果，都是死在他们手里。 起码车轮战，真的就是一个很不要脸的战术。 所以为了避免被割下人头，让那些人拿去邀功，跳河也是最好的路，没有路中的路。 毕竟跳下来还有一丝生机。 蓝垚的咽喉在听到这句问话后生生将咽喉的不适压下，不让自己咳嗽出声来。 “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 他还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就像这夜里的风一般。 “我知道你肯定伤得重。” 凌寒才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他都要自己扶着了，怎么会轻伤。 蓝垚也没想过要瞒着她，毕竟他身上肌肉擦伤，好多处因为礁石划破，现在走动牵扯肌肉，的确是痛苦。 就像走在刀尖上的人一般，走一步，总要痛一痛。 “到了城镇找大夫看看吧！” 他这样囫囵的丢下这话，只说了找大夫，却不说自己上的有多重。 凌寒便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人往前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多余，而且还消耗两人的体力。 夜色浓重，黑衣人一身黑衣就像夜色里的使者，他们身上夹带着浓浓的戾气急速前往，最后却停在一个小渔村。 那对老实人夫妻正在自己屋子里拿着那两锭银子，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打鱼人，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正在商量着先给孩子一人买一件新衣服，再送孩子去读书。 一对普通的夫妻正在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他们想着孩子以后不用再跟自己一样去打鱼，而是能好好读书，过上更好的生活。 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那结实的厚木板就像纸糊的一般倒下，十几个黑衣人闯进了屋子，就像土匪打劫一般。 天上暗，看不见一丝光亮，凌寒走的都觉得身子疲惫了，他们没有食物，我没有吃东西，却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现在又在夜里吹着狂风前进。 尤其是蓝垚，他更是艰难，每一步都走的艰辛。 “凌寒。” 许久，静的连风吹在水面的声音都听得清楚的夜里想起了蓝垚清澈的声音。 “怎么了？”tgv6 凌寒听他这么叫自己觉得很不习惯，之前都是很轻浮地叫她寒儿。 连名带姓这么称呼，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声音如此严肃，凌寒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我好像闻到一股血腥味。” 第372章 共患难的盟友 蓝垚不肯定地开口，同时，脚下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 这样的河岸边，哪里来的血腥味？ 凌寒动了动鼻翼，仔细嗅了嗅，却并没有闻见任何味道。 “我没有闻到啊。”凌寒很奇怪地说道。 蓝垚轻微的摇了摇头，血腥味，他记忆中最熟悉的味道。 他放来了凌寒抚着他的手身侧的河边走去，凌寒对人觉得奇怪，却还是走了过去。 “侯爷？” 她在落后他三步之遥的距离开口，一面依旧往前走去赶上他的步子。 蓝垚抬起右手竖着，就像投降的姿势一般，但凌寒明白他是让自己安静。 又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已经站在了河岸边，再往前走一步，河水就能打湿鞋子。 水或许也有颜色，不然哪里来的淡白色光，那河上漂浮来一具尸体。 蓝垚见着，凭着感觉依稀觉得是个孩子，心头不知为何揪着疼了起来。 他杀人不手软，可是无辜的人，尤其是那些孩子，他总有种不忍。 “啪”的一声，蓝垚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一掌拍在水里。 那水被这一道真气激的飞卷起一阵浪花，那小小的尸体就被浪花托着落在了河岸边。 那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看样子，刚死不久，在昏暗的夜色下就像睡着了一般。 凌寒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跟蓝垚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却谁都不敢先开口，生怕这是真的。 “喂！你去哪里？等等我！” 凌寒忽然扬声喊道，因为蓝垚这会儿疯了一般的往回跑，往那个小渔村跑。 凌寒二话不说一把抱起那个孩子的尸体就立即跟了上去，可是她体力不如蓝垚，而且，蓝垚现在已经不再湖身上的伤了，很快就拉下了距离。 凌寒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去追，在夜色下，两个黑影一前一后。 不多时，蓝垚的脚步停了下来，面前已经是一片大火，那火光冲天，远远的就看得见了。 蓝垚已经连这赶回来又撕伤的身体都不顾了，勉强提起一口真气飞身掠起，几个起纵已经撩到了那起火的地方。 河岸边，几间陈旧的木屋正在燃烧，正是救了他们的那对夫妻的屋子，而河岸边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也是个男孩，年纪比刚刚看到的要大几岁，应该有十岁了吧！就这样趴在河岸边，远远的传来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侯爷……” 凌寒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将孩子的尸体放下，疯狂着带了情绪的蓝垚真的很可怕。 “是我害了他们。” 低沉的几乎要被河风吹散的声音依稀着传进了凌寒的耳朵里，她知道，黑衣人追来了，却没有找到他们两人，得知是渔民夫妻救了他们，所以就将他们一家都给杀了。 火光冲天，蓝垚面对着起大火的房子站着，凌寒就只能看着他的后背，她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是这也的苍凉，是这么的落寞。 人人钦羡的风光背后，是这样的心酸，是这也的背叛。tgv6 你永远无法想到，你将自己奉献，结果换来的却是一把刀生生捅进了你的身子里面。 人世最可悲的，永远不是仇人杀了你，可是刺进你身体的刀，是你信任的人送来的。 凌寒不忍心再去叫他，两人就这样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着大火在木屋上燃烧，在这夜里开始最血色的花朵。 木屋潮湿，并且面积小，不多时便有火光熄灭的趋势。 蓝垚依旧不动，直到火灭了，他才一纵身冲了进去，在那对夫妻的屋子里找着，终于在滚落的房梁下找到了两具大人的尸骨，一男一女。 烧毁在地的桌子上还放着两锭银子，他们当时还在想着这银子能改善他们的环境，谁知道，其实是死神前来催命。 “我把那孩子的尸体也带来了。” 凌寒说着，她实在没想到，那些黑衣人连这么两个孩子都杀。 蓝垚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听不出情绪一般。 他走到河岸边，去将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抱着走了回来，最后，四具尸体凭证的躺在地面。 蓝垚就跪在地上，用自己双手挖出了坑，将他们一家四口埋下。 凌寒想要帮忙，可是却被拒绝，不管是找来铲子，还是她帮忙挖，都被拒绝。 她站在一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知道对方就是冲着蓝垚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毕竟他们也救了她。 “蓝垚，我会帮你，与你一同杀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蓝垚的面直呼他的名讳。 凌寒的语气充满坚定，并没有一丝不敬的意思。 蓝垚并不介意被直呼名讳，因为他明白，凌寒这是把他看成了共患难的盟友。 凌寒的眼里闪过凌冽杀气，她不讨厌杀人，但她讨厌随便杀人，尤其是杀孩子。 蓝垚没有回答，人已经死了，报仇有时候总是显得太过苍白。 天色微微泛起鱼白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几个坟头。 蓝垚一双手沾满了泥，他的手破皮了，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就像一个从坟墓里爬上来的僵尸。 “我一定杀了他。” 蓝垚一拳捶打在地，他一次次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对方的明白，而是变本加厉。 人总是以自己的思想去揣测他们，总是自以为的去认为世间万物。 就像他，一定非要认为蓝垚要跟他抢什么。 其实蓝垚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他抢什么，他只是做自己分内之事。 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就地一掠躲开，而远处的地面上已经多了几十只箭羽。 若刚刚两人反应稍微慢那么一丁点，现在就已经成了刺猬了。 “哼，震霄侯，你还真的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又是那个黑衣人首领，语气还是那么的高傲与执着。 蓝垚看到他们，又似想起他们杀了这样无辜本分的一家，顿时不管不顾的凌空一掠劈掌而去。 凌寒一见心知是一场恶仗，却也必须面对，身影瞬动，用极快的轻功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第373章 谢谢你 凌寒速度迅猛地朝那个黑衣人冲了过去。 她的承影剑早就在坠河前丢失不见了，此时她只有自寻武器才能迎战。 凌寒一把夺下黑衣人手里的长刀，成为了自己的武器。 对方也没想到蓝垚他们二人到这个时候了，居然不想着逃走，而是选择跟他们正面交手。 要是有读心术，蓝垚与凌寒肯定会对黑衣人的想法嗤之以鼻。 逃，已经毫无用处，那些人就是来下杀手的。 根本不会因为你的逃走而放弃追杀。 与其被动，凌寒他们还不如拼劲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道道刀光，一道道人影移动，与一边还依稀有着火星的木材应在一起，说不出的惊惧。 天色渐渐亮起了，暗暗的蔚蓝色晨光带起一天的新生，却再也带不回这一家人的生命。 凌寒对这些人简直是深恶痛绝，于是手里的刀更是毫不留情地劈头像黑衣人们砍去。 好久没有动武的身子也因此而爆发，手里的刀挥的愈发快了。 凌寒是一个敢于拼命的人，与这些黑衣男人搏斗时，她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躲在远处的一个黑衣人抬起机弩，目标正是凌寒。 之前被凌寒一掌杀死的，正是他的兄弟，他现在想杀死凌寒的心远远凌驾于杀死蓝垚回去邀功的心。 凌寒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还在那里与敌人拼命。 可是黑衣人上百人至多，他们外层还围了不少人。 凌寒明白必须想办法逃走，不然这样下去早晚是被抓住，一样是死。 不远处黑衣人首领拿着长剑破空而来，与多了黑衣人钢刀的蓝垚殊死搏斗。 可就在这时，战场经验丰富的蓝垚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杀气，一偏头，却见远处林木下一个机弩正对准了凌寒的身体。 突然左肩传来一阵剧痛，黑衣人首领的剑刺中了蓝垚的左肩，那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笑了起来。 “你居然在战场上走神，活该你死。” 黑衣人首领也没想到蓝垚居然会在意凌寒的生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机弩已经对准了凌寒的心脏。 “凌寒。” 蓝垚拼力大喊，抬起一脚踹开了黑衣人首领，纵身一扑直接飞身而去。 凌寒没想到蓝垚会突然过来，突然，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凌寒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厉箭刺入蓝垚的后背，他身形一震，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可即便是这样，蓝垚还是死死地护着凌寒，将她揽在怀里。 蓝垚半趴在凌寒肩头，越过他的肩膀，凌寒看见他后背上还插着一根箭。 “你……” “别管我，你快逃。”蓝垚轻声说着，嘴角又有鲜血流出。 凌寒怒道：“都这个时候了，别说这种丧气话！” 她环视四周，计算着到河流的距离，她快速又低声地在蓝垚耳边说道：“要是不想死，就打起精神跟我往河边跑，横竖都要死的话，自杀也比被他们杀了强。” 蓝垚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他点点头。 “好。” 凌寒将手中长刀换了个方向，运用内力打横将它甩了出去。 长刀就像是飞盘一样，悠扬地画着弧线冲那些人飞去。 顿时最前排的一圈人脖子上过鲜血喷出，纷纷被割断了喉咙，来不及出声就倒在地上抽搐。 “走。”tgv6 凌寒趁着这个机会，拉着蓝垚就一路朝河边跑去。 黑衣人暂时陷入混乱，见到他们跑了，领头人这才反应过来，命令剩下的人前去抓捕他们。 “妈的！给老子追！就两个人这么费劲，一群废物！” 可是凌寒与蓝垚已经占尽先机，短短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她与蓝垚拼劲全力施展轻功，很快就到了河边。 凌寒挥刀先将蓝垚背后的箭斩断了三分之二，这样更方便行动。 “走吧。”凌寒拉住蓝垚往河水里潜去。 河流湍急，很快就将两人卷了进去。 两人双手紧握，凌寒龟息闭气，下沉的时候缓缓睁开眼睛，她从腰上解下皮鞭，将两人的手紧紧缠在一起。 水流太急了，如果两人被强迫分开，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蓝垚配合她缠紧皮鞭，又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不让两人分开。 凌寒也知道这不是顾忌男女之防的时候，保命要紧，于是也抱住蓝垚。 两人踩着水，顺着水流方向奋力游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寒觉得应该甩开那些追兵一大截了，也差不多可以上去换气了。 可就在那时，她感到脚下有什么在猛然拽着她的腿脚，一股力量在把他们两人往下拉。 凌寒惊恐地朝下看去，只见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漩涡，湍急的水流打着漩朝下在讲他们往下吸。 卧槽！凌寒真的有种绝望的感觉，这是老天要亡她啊。 凌寒忽然感到有什么摸上她的脸颊，抬眼一看，蓝垚一只手正抚摸着她的脸。 蓝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似乎还带了浅浅的笑意。 凌寒并非没见过蓝垚笑，相反，他这个人倒是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 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人摸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蓝垚平时的笑只是调动面部肌肉而已，笑容从未达到过眼底。 这时他却不同，眼睛微微眯起，甚至还带了一丝弧度，他唇角浅浅勾起。 蓝垚做了一个口型，凌寒睁大了眼睛，心中一动。 如果没看错的话，蓝垚应该在说：“谢谢你。” 细碎的气泡顺着蓝垚唇角溢出，簇成一团快速升起。 凌寒忙捂住他的嘴，本来水下闭气的时间就长，他还这样说话，是想死吗？ 两人的身体不断下坠，凌寒最后的求生欲望让她眼中的不甘心尽数呈现。 她奋力踩水，想与旋涡抗争，可区区人类的血肉之躯，又如何与大自然的神秘力量相抗衡呢？ 脚下的吸力愈发强大，凌寒最后一丝不服输的意志力终于瓦解，她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一片浅浅的光亮。 “晋儿……” 凌寒闭上眼睛，两行泪水还未划过脸庞，就淹没在了河水之中。 第374章 真把小爷当狗了 镜花城 整整一夜，雁翎雁羽领着几名侍卫几乎翻遍了镜花城，都没有找到凌寒。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呢？”雁羽红着眼埋怨道。 雁翎雁羽为了找人一夜没睡，一向性格温润的雁羽都忍不住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德城向王爷请罪。” 雁翎也很自责，她以为凌寒只是去看个热闹，毕竟她与震霄侯也算是认识，去看一下应该无妨。 谁知道，人就这么不见了。 能发动的人全部都发动了，找了一整夜，丝毫没有一点线索。 “雁翎姑娘，你不要太自责，侍卫已经去打探情报了，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乐千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凌寒是赫连晋的宝贝，如果他知道了此事，定然会大发雷霆。 雁翎一向沉着冷静，脸上很少带有多余的表情，可这一刻她也绷不住了。 这时，前去打探情况的侍卫回来，告诉他们有一队可疑的黑衣人四处搜寻蓝垚的下落。 “那就是说，那些黑衣人是冲着震霄侯来的，如果凌寒姑娘去了广寒楼，说不定她和震霄侯在一起？”乐千帆分析道。 “我再去广寒楼找找。”雁翎抹了把脸，提剑就往外走。 “我也去。”雁羽虽然埋怨雁翎，但她也不会让雁翎独自面对危险。 乐千帆见她们要出去，就叫来小白：“带着小白和侍卫去吧。它好歹是灵兽，没准儿可以寻得到凌寒姑娘的踪迹。” 说完，让雁翎去取了一件凌寒的衣服，放在小白面前让它嗅一嗅。 小白：“……”真把小爷当狗了？ 不过它还是尽职尽责地记住味道，然后跟着雁翎雁羽一路朝着广寒楼的方向赶去。 小白虽然是老虎，但敏捷程度和搜寻速度不亚于专业搜索的狗。 广寒楼已经被烧得只剩断瓦残墙，屋梁也变成一条条黑炭，看起来非常惨烈。 小白领着她们朝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跑去，那里打斗的痕迹并不明显，但是地上却有一些血迹。 “嗷~”这边来！ 小白忽然加快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一路飞奔，终于到达了一片竹林。 许多竹子东倒西歪，地上狼藉一片。 “你看！”雁羽指着一个地方喊道。 雁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把长剑落在地上。 “这是凌寒姑娘的承影剑？”雁翎将承影剑拾起，不远处又发现了剑鞘。 “这么说，她真的是被震霄侯带走了？”雁羽问道。 只是，她们不确定凌寒是被蓝垚连累了才被追杀，还是被蓝垚掳走。 不过不管怎样，凌寒都很危险，这是不争的事实。 “嗷~”小白的声音又在前方响起，两人顾不得说话，又在前方发现了另一把长剑。 “这莫非是震霄侯的？”雁翎把剑拾起，猛然抬头道：“那凌寒姑娘肯定是与震霄侯一起躲避追杀了，不然为了两人的剑都掉了？” 雁翎雁羽分别拿着剑，继续往前赶路，终于在竹林尽头，发现了那道断崖。 岸边有凌乱的脚印，还有许多身着黑衣的死尸，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tgv6 雁翎踢开一个尸体，从他腰间搜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字“煞”。 不知道令牌属于哪里，雁翎先把令牌收好，对雁羽说道：“如果凌寒姑娘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咱们去叫人来搜救。” “好。” 雁羽掏出信号弹，朝着镜花城方向的天空打出信号，客栈里还有几名侍卫，是赫连晋留下来保护他们的。 如果看到信号，肯定会过来援助她们。 雁翎一心找人，根本来不及等到救援来到，先找小路下到了山崖之下。 远处隐约看得到有村庄，雁翎抱着一丝希望朝那里跑去，可到了跟前才又一次感到了绝望。 一户人家的房子被烧，其他几个人在周围指指点点，说着类似“作孽啊”之类的话。 作为暗卫，雁翎经历过不少这种场面，见这架势就知道头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凌寒与蓝垚跳下河里，被这里的村民救了，然后仇家追杀过来，好心人一家被杀。 而蓝垚与凌寒却又失去了踪影。 雁翎找了一圈，发现了几座新坟，虽然心里失望，但是她明白除了凌寒他们，也不会有人为那户人家立坟。 也就是说至少，他们是安全的？ 只是不知道踪迹而已…… 雁翎走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一路奔流，小白也过来朝着河里狂吼了几声。 如果，凌寒还活着，那么肯定是从这条河水逃走的。 “你看那是什么？”雁羽从后面赶来，她指着雁翎脚下喊道。 雁翎低下头，发现她踩着一块碎布，她记得凌寒离开那天穿的就是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 “凌寒姑娘她可能顺着河逃走了，侍卫们来了，让他们去下游搜寻。我这就去德城禀报王爷。”雁翎冲雁羽说道，语气很是决绝。 “不等找到她以后再去吗？”雁羽担心雁翎会受罚。 毕竟赫连晋对凌寒的宝贝程度，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好好一个人不见了，而且是跟着蓝垚在追杀中逃命，生死未卜。 这样的情况下，赫连晋盛怒之下很可能会杀了雁翎。 而且，德城还有凌远在，他爱护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或许，赫连晋还没下令惩罚雁翎，他就已经先动手了。 “不用，是我没照顾好凌寒姑娘，我甘愿认罚。”雁翎叹了口气，“你们仔细搜寻，绝对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你真的要去？” “是啊，我意已决。”雁翎拍了拍雁羽的肩膀，转身走了。 “保重！”等雁翎走远，雁羽这才没忍住喊出声来。 她虽然也埋怨雁翎，但是并不想看到她因此而受罚，或者丧命。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如果雁翎被罚，她心里也非常难过。 可难过又有什么办法？ 是她们失职，她唯一能为雁翎做的，就是加大力度搜寻凌寒。 如果找到了凌寒，或许雁翎还有被饶恕的机会。 第375章 精神出了问题 从镜花城到德城走水路需要三天，雁翎牵出一匹骏马，翻身而上，昼夜不停歇地快马扬鞭，只用了两日不到就到达了目的地。 赫连晋白日里带兵出城迎战，听说短短三日之内就把杨雄乱军打出了德城境内，为了防止杨雄卷土重来，赫连晋派军在德城五十里远处扎营。tgv6 米丞相府上的米铎父子二人就被派在营地里留守。 赫连晋还有别的计划，所以每隔两日便回到宅子里一趟。 雁翎来到宅子的时候，刚好赫连晋这天也从营地回来了。 见雁翎风尘仆仆地从大门跑了进来，赫连晋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雁翎？你怎么来了？” “王爷，属下是前来领罪的！” 雁翎拔出剑插在脚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凌远和蓝筝也正在院子里练拳，见她这幅模样，纷纷侧目过来。 “怎么回事？你先起来说话。” “不，属下失职，把凌寒姑娘弄丢了。”雁翎不起来，将头埋得更低。 “什么？丢了？”凌远听见这话猛然高扬音调，快步走过来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雁翎抹了把脸，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哭出声来，她强忍着泪水，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赫连晋和凌远。 “事情就是这样的，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王爷责罚。” 雁翎垂头跪着，她闭上眼睛，已经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觉悟了。 赫连晋这边还没反应，凌远就已经炸了。 “你为何放任她一人出去？” 蓝筝听到与他哥哥有关，也匆匆跑了过来。 “你是说有人追杀我哥哥？” 雁翎无法回答凌远的话，除了认错谢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算是回应蓝筝的话。 “回禀蓝小公子，有一队黑衣人烧了广寒楼，又袭击了震霄侯。” 雁翎从袖口取出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令牌，递给赫连晋。 “王爷，这是黑衣人尸体上收到的牌子，只有一个‘煞’字，不知道是哪里的组织。” “煞？”蓝筝白了脸，赶忙问道：“那些黑衣人可是都用黑布蒙头蒙脸，衣角是不是灰色的？” 雁翎不记得那些人衣角的颜色，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这……”蓝筝往后倒退几步，险些晕倒。 凌远赶忙扶住他，问道：“筝儿，你可是知道那个煞字为何意？” “我知道。延国皇宫的禁卫军名为‘煞羽军’。”蓝筝苦笑道，“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 凌远安慰了他几句，忙让清明河图过来先把他请回屋里歇息。 “王爷，世子爷，是属下的错，还望王爷与世子爷责罚。” 雁翎内疚到了极点，她恨不得赫连晋或者凌远能杀了她，或者狠狠揍她一顿。 可他们对责罚只字不提，这让她更加觉得愧疚无比。 “如果责罚你，寒寒能够回来，我一定杀了你。”凌远咬牙切齿地说道，可眼眶还是不可遏制地红了。 “雁翎，你可愿将功补过？”赫连晋沉着声音问道。 “属下愿意，就算搭上这条命，属下也要找到凌寒姑娘。”雁翎匍匐在地，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好，既然如此，那找到人以后本王再与你论功过。”赫连晋深深地呼了口气，冷静说道。 “是。”雁翎闭上眼，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赫连晋胸口剧烈起伏，他一直隐忍着，论他真实想法，恨不得立刻就前去镜花城寻找凌寒。 可凌远显然比他更要激动，所以赫连晋不得不先安抚凌远。 凌远小时候弄丢过一次凌寒，前一阵又不慎让凌寒吃过苦头。 所以相比于赫连晋，凌远对这次凌寒遇险之事，更加害怕更加痛苦。 赫连晋全盘观念很强，他对凌寒的关爱之心比谁都要浓烈，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暂时压下自己的心情。 “远儿，你速速带领百里智父子一同回到军营，今夜奇袭。”赫连晋冷静地说道。 “什么？”凌远一愣。 “改变战术。”赫连晋交待了凌远几句，叮嘱道：“记住，速战速决，然后将百里智父子的人安插进去。” “那你呢？” “我跟雁翎回去。寒寒与蓝垚在一起，如果真如雁翎推测的，只要有命在，蓝垚不可能伤害到她。但追兵还在，一旦被追上，我担心他们接下来会吃不消。” 赫连晋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飞快做出了顾及得到全局的安排。 “好的。” “对了，把蓝筝暂时送到米丞相府上，让他代为照顾。” “好。那你要小心，一有问题随时联系。” 赫连晋拍拍凌远的肩膀，清明与河图他也一同带走，方便找人。 “我们走。”赫连晋手持长剑，牵来骏马翻身而上。 德城这边他已经不需要再管了，暂时还不用与百里猛见面，让凌远暂时代替他未尝不可。 反正百里猛要的只是结果，是谁率军打仗，都不重要。 而对他来说，就算放弃德城的计划，也要去寻找凌寒，何人何事都比不上她。 赫连晋快马扬鞭，速度快到仿若飞起，在路上不吃不喝根本不愿意耽误一刻的时间。 仅仅用了一日半，他人就已经到了镜花城。 侍卫们早就去之前雁翎发现的村落寻找过了，也开着船顺着水流而下。 有几个水性好的侍卫，没日没夜地下水搜寻，都没有任何结果。 赫连晋在雁翎的带领下，来到了凌寒最后留下踪迹的河边。 雁翎把承影剑交给赫连晋，毕竟这是凌寒的东西，由王爷保管比较好。 承影剑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赫连晋握着它，表情悲恸。 他猛然拔剑出鞘，仔细地触摸着剑身，仿佛能触摸到凌寒的余温似的。 忽然，赫连晋的眼神被剑尖的某处吸引，当他看清那是何物时，他的嘴角竟然微微勾起。 “王爷……”雁翎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大惊。 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莫非自家王爷这是悲痛过度，精神出了问题？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根本不敢再问什么。 第376章 如果 赫连晋看着承影剑，心里忽然不那么难过了。 他见到剑头上有一团干涸的血迹，还有些许摩擦过的划痕，虽然很浅，但是不难想象凌寒使用承影剑，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 蓝垚的剑也被雁翎拿来给他看过了。 如果凌寒当时手无缚鸡之力，承影剑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打斗痕迹。 蓝垚的剑上多少也有一些痕迹，但与承影剑的几乎势均力敌。 听说那些黑衣人有上百人之多，那显而易见，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凌寒很可能恢复了记忆。 她曾说过，如果恢复记忆很可能会接受梅凌寒的所有武功和内力。 如果真是这样，赫连晋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能突破重围杀出去，那么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自己只需考虑如何能找得到她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赫连晋脸上的笑容更甚。 雁翎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时而微笑时而沉思时而拧眉，表情变换简直风云多端，不要太精彩。 “王爷，您这是……”雁翎小心翼翼地开口。 “来人。”赫连晋大手一挥，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属下在。”清明河图二人立刻出现在旁边。 “传令下去，停止在这条河的搜寻。” “啊？”清明愣了下，人还没找到呢，就停止搜寻。 “这条河水流湍急，就算顺流而下，绝对不可能在附近出现。别忘了煞羽军还在虎视眈眈。” 赫连晋看出清明心中所想，耐心解释道。 的确如此，凌寒他们必定是走投无路才再次投河，如果很快浮出水面，必定会被黑衣人抓住。 而就目前打探到的情况来看，并未有任何迹象表明煞羽军抓住了人。 所以，凌寒与蓝垚肯定是逃远了。 “清明，你带一队人马搜寻煞羽军，势必全部歼灭。” 为了永绝后患，还是出手替蓝垚扫清障碍比较好。 “是。” “河图，你去附近高价招募水性好的村民，顺着这条河道一路往下游去找。” “是。” “雁翎，你随本王回镜花城。” “是。” 回到镜花城的水月客栈，赫连晋立刻让雁翎雁羽找来当地的山河志。 镜花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在南萤国与波卧国的交界之处。 从来都是两国相争的地方，而且在很多年前，曾属于南萤国。 从断崖到渔村再到那条河流的地形，赫连晋都一一勘查过。 每当走过一处，他都揣测着煞羽军的用心，以及蓝垚的心理活动。 在心中将当时惨烈的情形通过想象再现一遍。 身临其境，想象着如果当时被围攻的人是他，他该如何去做，该朝着什么方向逃脱。 雁翎雁羽很快找来了地图册，赫连晋找到详细的页面，仔细翻阅。 方才看到的河流并非乌沙河支流，而是一条与乌沙河交汇的河流，名叫清闽江。 名字很清新雅致，但实际上要比乌沙河更为宽阔，也更为危险。 两河汇流之处，经常有渔船遇难的消息传出。 赫连晋翻阅书册的手不禁紧握成拳，甚至越来越抖。 他好容易放下的心，又猛然被提了起来。 “快去叫河图，让他派人在两河汇流处加派人手，最好潜下去查探。”末了，赫连晋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是。” 赫连晋有些恨自己的疏忽，他只想到了凌寒他们可能逃跑的方向，但是唯独没有把遭遇危险的可能性算进去。 或许在他心里，下意识地回避，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 他根本不想凌寒遇到任何危险，哪怕只在想象中，也不愿意。 赫连晋深深坐回椅子，深呼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纵然胸中已经万马奔腾，可越是慌乱的时候，他就越应该冷静下来。 如果他一旦因为分析错误而没有正确做出决定的话，凌寒的命很可能就救不了了。 该部署的已经全部命令下去，兵分几路，都按照赫连晋的指示严格执行任务。 在翻看完山河志与地图之后，赫连晋站起身来，提剑就往外走去。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乐千帆正捧着一碗汤药进门来。 “本王要去清河镇一趟，你告诉他们，一切都听清明部署。” “王爷稍等，您这一路上都没休息，先喝了这碗补药吧。身体要紧。”乐千帆知道赫连晋的性子，肯定不会躺下来边休息边等候凌寒的消息。 所以他一听说赫连晋回来，就赶忙去厨房熬了补药，准备给赫连晋服下。 果然如他所料，赫连晋根本就停不下来一刻。 “有劳了。” 赫连晋道声谢，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王爷，路上小心。”乐千帆接过空碗，目送赫连晋离去。 赫连晋把清明河图都分别派了出去，手下又无其他人可引领，于是独自跨上骏马朝清河镇驶去。 清河镇相较于镜花城，地处清闽江下游，那里就不是波卧国的地盘了。 而是属于南萤国，一个领土虽小但和平安宁的西南小国。 南萤国的国都名为榕城，距离清河镇大约二百里地之外。 边陲小镇，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无需令牌就能轻易混进去。 赫连晋挑了一匹最为壮硕的骏马，启程顺着清闽江的河道一路往下游走去。 不知道凌寒他们身处何方，更不知道如果在河里，万一遇到了旋涡，会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赫连晋尽量不去让自己想那些可怕的险情。 但是那些东西就是不由自主地往他头脑里钻。 赫连晋只觉得心跳加剧，手心不停冒汗。 即便是他初上战场的时候，也从未这么紧张过。 “寒寒……千万不能有事！不然……” 不然我怎么独自活下去？ 赫连晋不敢想象没有凌寒的日子。 如果…… 如果…… 如果侥幸能找到凌寒他们，他一定要狠狠地揍蓝垚一顿。 要不是他，凌寒何至于卷进这种险境？ 凌寒最好没事，不然蓝垚这条命死十次都不足惜。tgv6 赫连晋已经快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 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他已经不止一次狠抽马匹，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清河镇去。 第377章 要被冻死了 冷…… 好冷…… 我是不是要被冻死了？ 此时此刻，凌寒就一个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胳膊，打了个寒颤。 随后，她猛然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屋顶，上面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 凌寒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大概有数十平方米的石室，而她则躺在一个石台之上。 石室从屋顶到墙壁都是圆圆的，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球体之内。 有潺潺水声传来，凌寒寻声望去，只见沿着石室边缘有一条貌似人工开凿的凹糟，有水从那里被引了进来。 水渠的不远处架着一个木架，上面搭着两件外袍，木架底下生了一个小火堆。 微弱的火光不足以缓解她的寒冷，她下意识地靠近火堆缩成一团。 “这是哪里？” 凌寒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回忆着之前的情景。 她和蓝垚为了躲避黑衣人，跳进河里，然后遇到了巨大水流，被吸进了旋涡…… 手腕上还残留着捆绑后的痕迹，鞭痕磨破了皮肤，伤口的颜色红肿不堪，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发紫，碰触一下还很疼。 所以，她根本没死？ 凌寒抬头就看见木架边还放着一根皮鞭，正是她的那根。 她记得为了不和蓝垚散开，用皮鞭缠住了两人的手。 皮鞭在这里，她也在这里，那蓝垚人呢？ 凌寒因为寒冷，猛然咳嗽起来，摸了下额头，温度有些高。 “凌寒，你醒来了？”蓝垚的声音忽然传来。 凌寒抬起头，见蓝垚光着膀子从一个入口进来，手上还拎着一条蛇和些许野草。 “……” 凌寒很茫然地看着他，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怎么了？” 蓝垚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把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抬手在凌寒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这是哪里？我们到底怎么了？” 凌寒回过神来，扶住额头，她稍微一动就头疼欲裂。 “来，你先躺好。我慢慢跟你说。” 蓝垚扶她在火堆旁躺下，又从石台上取了点干草给她垫在头下面。 蓝垚转身的时候，凌寒刚好看到他的后背。 他后背上除了有些旧的伤痕，还多了许多新伤，被水泡过以后，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根被她砍断的箭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黑洞，上面已经结了暗红色的血痂。 “你的伤……”凌寒轻轻开口道。 蓝垚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满不在乎的笑着摇摇头。 “箭伤而已，之前在战场上也中过不少箭。只要没有毒，用内力逼出来就没事了。” 凌寒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人跟人的体质真是不能比。 蓝垚中了箭，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她没有受伤，就是在水里泡了会儿，就开始发烧。 这找谁说理去？ “你别叹气，毕竟我从小练出来的身体，你们女人家自然比不上。”蓝垚笑道，“不过我还很佩服你的，竟然这么能打。” 这么多年来，蓝垚也见过不少女侠士，可像凌寒这样打起来不要命的人没几个。 凌寒杀红了眼的时候，那凶狠厉色的表情连蓝垚看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不想死而已，有什么厉害的？”凌寒苦笑道，她可被蓝垚害死了。 “抱歉……”蓝垚声音忽然低了几度，短短两天之内，他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 “不用客气。赶紧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事。”凌寒把手挡在眼睛上，闭目养神。 蓝垚见她很不舒服的样子，伸手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怎么这么烫？”蓝垚惊讶道，凌寒比刚才的温度要高了很多。 凌寒哼唧了一声，她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沉，根本管不得自己身处何处，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她只想沉沉一睡方休。tgv6 蓝垚往火堆里加了些枯草，把火生热，摸了摸木架上的衣服，已经被烘干了。 他扯下衣服全部都给凌寒裹在身上。 “你泡了太久凉水，身子骨受不了。但只是发烧而已，并没有外伤，别担心，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蓝垚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对蓝筝之外的人说过话。 更没有照顾过蓝筝以外的任何人。 他的动作和言语非常自然流畅，一点没有任何违和感。 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见凌寒睡了，蓝垚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愿意传输给凌寒一些内力，可如今却不行。 因为他的内力已经耗费地差不多了，可谓灯枯油尽。 不好好休养的话，根本无法恢复内力。 蓝垚回忆起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那时，他们被水流卷进旋涡，他以为生命到了尽头。 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和凌寒快沉到水底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很大的石孔。 那是个方形的孔，不可能是天然而成的，肯定是有人工的痕迹。 他拼劲内力，抗衡旋涡水流的力量，那时凌寒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他不希望凌寒因他而死。 哪怕自己被水流卷走，他也希望赌一把，只要把人能送进石孔内，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蓝垚是幸运的，他接近石孔的时候，发觉那附近的水流并不急。 于是他和凌寒两人都得以进入石孔，那是一条又长又宽阔的水下甬道。 他抱着凌寒从甬道中拼命往前游走，最终到达的尽头就是这间石室。 虽然他还搞不懂这间石室到底是什么，可好歹两人得救了。 有一个小小的洞口通向外边，但貌似是一个大山洞或者地下溶洞，他也说不清。 但外边长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还有蛇鼠虫蚁生息。 蓝垚这才想起刚才抓的蛇，他摇摇头，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情。 那条蛇早被他捏死了，身材看起来十分肥美，这里没有锅碗瓢盆那些东西，做不了蛇羹，只能烤着吃。 趁着凌寒睡觉的时间，蓝垚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处理食材。 他捡来一些小树枝，削成细长的木签，把蛇切成小块放在火堆上烤。 凌寒睡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她是被一阵很香的味道唤醒的。 第378章 鼻子还挺灵光 “你在烤蛇肉？”凌寒眼睛还没睁开，就凭着敏锐的嗅觉判断出了食材为何物。 蓝垚大开眼界，他倏然笑了：“鼻子还挺灵光。” “蛇肉很补，要是有汤就好了。”凌寒迷糊着说道，不禁舔了舔嘴唇。 她又冷又饿，还发着烧，四肢虚脱无力，浑身都是软绵绵的。 “条件有限，做不成蛇羹，你委屈一下。”蓝垚笑道，“起得来吗？” “可以吧……”凌寒硬撑着要起来，可胳膊刚撑着准备起身的时候，仰头就倒了下去。 臂力根本支撑不起来她的体重。 蓝垚过去把她扶起来，害怕她又要摔跤，干脆坐在她身后，让她整个人靠着自己的胸膛。 凌寒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但又无力抗拒，再说蓝垚也是为了支撑她坐起，实在不能把这个姿势算作暧昧之举。 蓝垚取了一段蛇肉，吹了吹放在凌寒嘴边。 凌寒稍微咬了一口，蛇肉香嫩美味，虽然没有加任何调料，可对于她这种能有口吃的已经很不错的情况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三口两口吃完一块肉，凌寒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也不知道到底饿了多久，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身体好多了，便从蓝垚身前移动开来。 “多谢。” “你我之间，不需要再说谢谢。”蓝垚说完，就坐到火堆的另一边。 凌寒眉头动了动，心想蓝垚连这种很熟络的话都甩了出来，这是把自己当成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了？ 两人闷着头将剩下的蛇肉都吃的干净，蓝垚用找来的大叶子卷成卷，装了些水过来喂凌寒喝下。 “多……” 凌寒刚要道谢，就见到蓝垚阴沉下一张脸。 于是很识相地闭上嘴，改口道：“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蓝垚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他盘腿坐下，跟凌寒将今日的遭遇，一一道来。 “所以我们能得救，完全是因为那个方孔？” 凌寒觉得很匪夷所思，什么人会修一个方形的石孔，连接到河底呢？ “的确奇怪，但好歹我们是得救了。”蓝垚心大，只重视结果，并不管缘由。 “这间石室是做什么用的？”凌寒指了指顶上。 圆形屋顶就好像是面人造苍穹一般，盖在他们头顶。tgv6 “这里或许是地下溶洞，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出去探路。既然有人修建石室，势必有路通往地上。” “好。”凌寒点头。 反正她和蓝垚现在都没有战斗力，又无法联系到外界，只能自食其力走出这片穷地。 或许是吃了东西，身体储存了一些热量，凌寒觉得好像身体舒服了一点。 她闭上眼，提起运功，打算尽快恢复内力。 蓝垚和她想的一样，这种时候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两人各自运气闭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蓝垚身体底子好，最早睁开眼睛。 凌寒还在打坐，她精致的脸庞上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抖动，看起来内力运行的不是很顺利。 蓝垚走到她背后坐下，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将自己恢复了一些的内力缓缓给凌寒输送过去。 凌寒体内本来就有些内力紊乱，自己压制不住，可蓝垚渡过一丝真气来之后，她逐渐觉得平稳舒服了许多。 又过了很久，凌寒浑身是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力量充沛，身上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 蓝垚探了探她的体温，点头道：“很好，已经不烧了。” “那个……”凌寒身上全是汗，很不舒服，就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清洗一下，你能不能暂时回避？” 蓝垚闻言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中衣，刺啦一声扯成两半，递给了凌寒 “洗完后好好擦干，不然又要着凉。我再去找些吃的。”说完，蓝垚拿起匕首出了石室。 凌寒歪着头看他出去，再看手上的两块衣料，原本是上好的丝绸材质，竟这样被做成了手巾。 经历了生死，果然是不一样呢。 蓝垚这么体贴，凌寒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呸！我又不是m，有什么不习惯的？”凌寒很快就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 蓝垚那人变幻莫测，喜怒无常的，或许现在是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才心软。 要是将来得救了，谁知道会不会回复本性？ 凌寒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被暂时的假象所迷惑。 要是蓝垚真心改变了性情，那也得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考验，就这么一两天算不得数。 凌寒等了一会儿，见蓝垚走远了，这才迅速脱下衣衫，就着水渠里的水擦拭身体。 条件有限，她也顾不得水温寒冷，三两下将身体洗干净。 穿好衣服坐在火堆边烤火。 内力恢复了许多，凌寒试着运用自己的内力把头发烘干。 乌黑柔亮的青丝被她握在手心，凌寒不禁又想到赫连晋。 自己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雁翎她们如果找不到自己，肯定会着急的吧？ 凌寒笃定，如果她们寻而未果一定会告诉赫连晋的。 只是不知道，赫连晋得到消息以后，该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凌寒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异常疼痛。 “晋儿……”凌寒摸着发丝，呢喃道。 这根本不是满世界找食物的时候，她应该立刻找到出口，然后传递消息回镜花城。 不然，赫连晋的计划该怎么办？ 在她离开德城之前，赫连晋就将如何辅佐百里智上位的计划告诉过她。 虽然是波卧国内务，但这件事的结果对赫连晋很重要。 除了四神之匙的最后一块玉佩，他还会得到救助他母后的解药。 如果因为自己，他放下德城的事务，如果无法安然将波卧国的王位夺来，奉送给百里智…… 凌寒不敢想象，那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不行，我得出去。” 凌寒换好衣服，把头发扎在脑后，拿起皮鞭缠在腰上，她要离开找到出口。 刚出石室的门，就遇到蓝垚，他手上还抓了一只野兔。 “你要去哪里？” 第379章 还不是拜你所赐 蓝垚举了下手上在挣扎的兔子：“下一顿吃烤兔肉？” 凌寒摇头道：“我想去找出去的路。” “你不用再休息？”蓝垚并非不想去找，只是他担心凌寒体力尚未恢复。 “不用，已经出来这么久的时间了，我怕他们会担心。” 蓝垚轻笑道：“你是害怕消失不见的消息传到王爷耳中吧？” “是的。”凌寒答应得很干脆。 蓝垚见她这样，沉默了一下，甩手将那只倒霉兔子放了。 “行吧，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去找出口。” “那好。” 蓝垚回到石室，取了自己的衣服穿上，没有中衣，就直接把外袍套在身上，胸前露出一大片皮肤和健硕的胸肌。 凌寒皱了皱眉，也走了回去。 “你先把衣服脱了。” “嗯？”蓝垚不解。 “我替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这样让衣服直接接触伤口，万一恶化了怎么办？”凌寒说着就去扯蓝垚的衣服。 他之前被撕碎的中衣还有两节袖子是干净的，凌寒将它们撕成细条，接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很长的绷带。 “没有药粉，你忍一下。等到了外边就可以去买药了。” “好。”蓝垚笑着点头，感受着凌寒纤细的手指在他身上的触感，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没有药粉，这种包扎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不让衣服直接接触皮肤，防止感染而已。 蓝垚也知道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效果，但心理作用作祟，他觉得背后的伤口一点都不疼了。 “咱们走吧。” 凌寒用树杈做了两个简易火把，两人一人一把前后走出石室。 出了石室，凌寒才发现这里原来别有洞天。 彷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溶洞之内，石室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外边暗无天日，但有溪流汩汩，所以孕育了一些水生的植物，偶尔会有动物光临。 “那些蛇和兔子就是这里抓的？”凌寒问道。 “是啊，不过这种地方有兔子，倒是稀奇。” 蓝垚这才反应过来，如果说蛇喜阴才在这里生息的话，那只兔子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确反常。 “或许这里距离出口不远，才会有外边的野兔迷路进来吧。”凌寒觉得可以期待一下。 蓝垚一手举着火把，腾出的手伸到凌寒面前。 “嗯？”凌寒不明何意。 “手给我，这里太暗，害怕你摔了。”蓝垚不由分说地主动握住了她的手，不愿分开。 “……” 凌寒很想放开，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这里黑灯瞎火，火把照明范围有限，要是走散了就不好了。 不是考虑性别的时候，就这样吧。 见凌寒没有挣扎，蓝垚嘴角浅浅勾起，虽然明白这样的举动对凌寒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对他来说有就足够了。 “你听见溪流声了吗？”蓝垚自顾自说道，“咱们顺着水声往上游走。” “好。” 溪水顺流直下汇入河底，往上游走应该可以走到地面。 不过两人走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出口，而且溪水的声音似乎一直是一样的音量。 “奇怪。”凌寒嘟囔一句，“越往上游走，水声不该会有变化吗？” “的确如此。”蓝垚停下脚步，举着火把照耀周围，记住了景致。 他掏出匕首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 凌寒想起上次在镜花城，就遇到过一次“鬼打墙”。 不过那次是人为的，是蓝垚故意设的阵法，好让她一直在原地打转。 “蓝垚。”凌寒忽然顿住脚步，“你懂阵法，不如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人设了阵？”tgv6 蓝垚被她提醒了，一想也对，就试探了一下。 “果然有阵法，但我无法解开。咱们先回去。” 蓝垚担心如果继续走下去，不但会迷路还很有可能回不到方才的石室。 两人小心翼翼地顺着方才的路回到石室，蓝垚举着火把在石室里绕了一圈，仔细地看着墙上的图案。 凌寒之前只是囫囵看了眼，这下才看出了端倪，这种壁画她在前世见过。 很像古代埃及的坟墓里的那种壁画。 墙上分了好几行，每一行都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小人，感觉像是在描述一个故事。 “你看得懂吗？”凌寒问道。 她看惯了现代的写实派画作和动漫，对这种比较抽象的画有些难于理解。 蓝垚没说话，一直很仔细地看完了所有的墙面，这才很严肃地回答凌寒的话。 “这间石室连着一个宝藏。” “嗯？”凌寒听到宝藏二字，脑中精光一闪，“这里到底有多少宝藏？” “什么意思？你还知道其他宝藏？” “不是啊，你不是之前也在找四神之匙吗？传闻它能开启宝藏。而这里……” 凌寒没再说下去，蓝垚也陷入沉思。 “可是刺月门打探的结果，宝藏应该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凌寒问完，就看见蓝垚转头看她，忙佯怒道：“干嘛？你都不要玉佩了，我不能知道吗？” “……”蓝垚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忽然炸毛的模样怎么这么可爱？ “你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蓝垚收起笑容，“的确，玉佩都给你们了，宝藏与我毫无关系。告诉你地址也无妨。” “那说啊。” “好。四神之匙的宝藏应该在延国的太古山。” “生长破魂花的地方？”凌寒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你知道的还不少。”蓝垚笑道。 凌寒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穿越来以后的一连串麻烦，背后都有延国人的手笔，确切的说，都有蓝垚和他的刺月门在背后搞鬼。 “破魂花那种害人的东西，你们延国真是……啧。” 凌寒觉得无话可说，延国的奇怪药物不要太多，简直堪比蛊毒。 都是危害社会的毒瘤，不早日铲除的话，肯定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说出来或许你不信，先父一直很想铲除掉破魂花田，可一直遭到反对。”蓝垚冷笑了一下，声音仿若蒙上了冰霜，“可那个人却一意孤行，根本不听规劝。” 第380章 妆哭花了不好看 凌寒挠挠头，就算蓝垚现在境遇可怜，说实在的，她对蓝垚并不是很信任。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是白莲花一样，然后“那个人”是个残害白莲花一家的恶人。 要是原来，凌寒肯定会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这短时间，看着蓝筝那个好个孩子被害得十几年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自由生活。 蓝垚又被人追杀，的确很惨，有些讥讽的话她就不太好意思说了，感觉太刻薄了。 “波卧国百里猛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那个人或许想和他一样走歪门邪道吧？”凌寒摇摇头，“不过天道好轮回，他们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蓝垚点点头，“筝儿的毒都是拜百里猛所赐，这个仇我是要报的。” “那好办啊，等咱们先出去。然后一起去波卧国，你要接筝儿，顺便去折磨一下百里猛。”凌寒也不是很会安慰人，只能这样说道。 “好啊。”蓝垚笑道，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提到折磨人，你的那个方法太过恶心，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凌寒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多看看惨绝人寰的酷刑之类的书不就知道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太匪夷所思了。”蓝垚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那我生性残暴呗，你要是觉得可怕就离我远点。”凌寒瞪他一眼，反正他们关系也不是很好，不用强装友好地说话。 有话说了说会儿，没话说了还是好好找线索，找到出口比较重要。 凌寒生怕蓝垚再跟她说话，就目不转睛地开始研究壁画，想从里面找到任何与出口有关的蛛丝马迹。 蓝垚讨了个没趣儿，不过他也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见凌寒不理他，也撑着火把开始看壁画。 刚才他竟然没解开石室外边的阵法，说起来还是够丢人的。 蓝垚打算一雪前耻，见凌寒看得入迷，他也跟着细看起壁画来。 虽然刚才从壁画上判断出这里有宝藏，但具体在哪里，宝藏背后有什么故事，他还得继续再研究研究。 阵法肯定是为了守护宝藏，或许研究透了壁画，该如何破解阵法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了。 火把上的火势越来越弱，蓝垚从凌寒手上取下火把，回到之前生好的火堆边，重新点燃火把。 凌寒揉了揉眼睛，仰头时间久了她有点眼睛酸痛，也放弃了继续观看，回到火堆边坐下。 “饿了吗？”蓝垚问道，“早知道就不把那只兔子放跑了。我再去抓来。” “我还不饿，如果再遇到兔子，也不能杀了吃。”凌寒摇头道。 “你连蛇都吃，竟然不吃兔子。因为很可爱？”蓝垚半开玩笑问道。 “不是啊。那只兔子肯定不是生长在这溶洞之中的物种，没准是外边的野兔，留着它还能当向导。” 凌寒有些发愁地看着蓝垚，自从进了石室以后，她发觉蓝垚的智商经常不在线，未来堪忧啊。 “那先躺会吧，保存体力。等饿了我再去找吃的。”蓝垚打了个哈欠，他忽然觉得眼睛干涩，眼前有些恍惚。 “好吧。”凌寒也揉了揉眼睛，大概看累了吧。 两人就在火堆两边，随便和衣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凌寒沉睡以后，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她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理智告诉她是梦，可她走路时脚下的触感，还有清风拂面的各种感官，都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凌寒从壁画上看到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所以在梦境中自然而然就深陷与那个故事当中。 她穿着嫁衣，坐在靖渊侯府的闺阁之中，她的母亲和凌绾绾也穿着喜庆的衣服，坐在旁边看着她。 凌寒看着放在桌上的凤冠霞帔，心里很是喜悦，她终于要嫁给赫连晋了吗？ 凌夫人拿这帕子擦了下眼角，笑道：“今日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若他日太子爷登基，你就是皇后。母亲再也无法这样跟你平起平坐了。” 凌绾绾在一旁娇嗔地推了凌夫人一下，嘟着嘴说道：“母亲，今天是姐姐的大喜之日，您别哭啊。就算将来姐姐做了皇后，还是我们凌家的女儿啊。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凌寒一愣，太子殿下？太子妃？ 等等，这个梦境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赫连归应该是有太子妃，自己嫁给他不太现实。 除非，是新立的太子？这么说，赫连晋当太子了？tgv6 凌寒心里有些欣喜，但又不是很确定，便问道：“你们说的太子殿下，是谁啊？” 凌夫人和凌绾绾皆是一愣，随后笑道：“怎么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了？还是害羞故意问的呢？” “我害什么羞啊……”凌寒笑道，想着她们肯定不会直呼太子名讳，便换了个问法：“晋儿什么时候来接我？” “什么？”凌夫人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忙制止道：“你胡说些什么？七皇子密谋造反早就被押进大牢，等着秋后问斩。今后莫要再提他。” “怎么可能？”凌寒睁大眼睛，她猛然起身，但忽然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 “姐姐！”凌绾绾过来扶起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早就不是那个正气凌然的誉王殿下了。要不是他，父亲和哥哥也不会受连累。要不是太子殿下为咱们家说情，可能咱们也会被抄家。” “……”凌寒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相信凌绾绾的话，泪水夺眶而出，她摇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赫连归忽然一身红衣从屋外进来，面容俊美如斯，但在凌寒眼里，却是充满了算计的一张脸。 “阿寒，今日你就要与本宫成婚了，为了其他男人哭泣，这要是传出去，本宫还有何颜面在人前立足？” 赫连归从凌绾绾手中接过凌寒，扶她在身旁坐好，抬手擦掉她的眼泪。 “大喜之日，妆要是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第381章 怪梦 “不，不可能。”凌寒觉得自己快疯了，她质问道：“太子殿下，你不是有太子妃吗？为何会娶我？还有，晋儿他一心为国，怎么会谋反？” “为了娶你，本宫不惜休了前太子妃，阿寒，你不感动吗？”赫连归根本不去回答她的后半个问题，仿佛得到凌寒他势在必得一般。 凌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她拼命想唤起自己，想从这个讨厌的梦境中起来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 她掐自己的胳膊，但是除了疼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tgv6 疼？凌寒愣了。 如果是做梦，怎么会疼呢？ 难道这是真的？ 她什么时候从镜花城回到景城的？赫连晋什么时候谋反被捕？赫连归又是什么时候休了太子妃改娶她的？ 凌寒觉得头疼欲裂，她扶住额头，可脑中就像是有一个黑洞，根本想不起任何记忆。 “阿寒失忆了，什么都记不住了。所以容易被坏人蒙骗。只要你嫁给本宫，绝对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赫连归在凌寒耳边轻轻说道，仿佛诱导她似的。 “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凌寒张了张嘴，却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 “只要阿寒开口，本宫必定会满足你。哪怕你要九天之月，本宫也会派人将它取下来。” “我要月亮干什么？”凌寒苦笑道。 “不要月亮也可以，哪怕你要太阳，本宫也能把它射下来。”赫连归海口夸得停不下来。 “呵呵，太阳？你当你是后羿啊？”凌寒面带讥讽地笑道。 “后羿有何不好？神也不知道我的射程有多远。”赫连归得意洋洋地笑道。 “……”凌寒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她开口道：“你射日的武器可叫惩戒之箭？” “什么？”赫连归一愣。 凌寒定定的看着他，淡言道：“我倒是真想要个什么东西。” “阿寒尽管吩咐。” “我要你的命。” 说罢，凌寒从怀中掏出匕首，直直地刺进赫连归的心窝。 赫连归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寒，同时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除了他，整间屋子的所有人全部定格。 匕首刺进赫连归的胸口，从伤口的位置忽然出现“咔嚓”的声音。 就好像镜面起了裂痕一般，赫连归身上出现无数道细碎的裂纹。 那些裂纹逐渐蔓延到凌夫人和凌绾绾身上，甚至整间屋子都布满裂纹。 终于，“哗啦”一下，所有景致就像是画在镜子上一般，随着裂纹崩坏全部碎掉，落在地上。 凌寒猛然睁开眼睛，她环顾四周，还是处于那间石室，火堆上有火星偶尔窜起噼里啪啦的响着。 “果然是梦。” 凌寒擦了一把额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的梦太奇怪了，所有感官都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她意识到赫连归的话中有破绽，绝对不会认为那是梦。 赫连归的话明显是王者荣耀里后羿的台词。 或许因为是凌寒的梦境，她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所以潜意识里，赫连归才说了那种话。 凌寒捂脸，她一定是太想打王者荣耀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让她认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过真实的梦境绝对不是普通的梦境。 那个怪梦是人的心魔，或者说，那是幻境，一个能把人禁锢在其中的幻境。 如果她没有意识到赫连归话中的破绽，或许她就老老实实嫁给了他。 那么梦里的事就会朝着与事实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 虽然凌寒还不知道如果她一直陷在梦境中，会对现实有多少影响。 但至少她明白，能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抬起眼眸，死死盯着墙上的壁画。 或许她就是受了这些壁画中的故事影响，才会做梦。 蓝垚！ 对！ 蓝垚刚才也揉着眼睛觉得瞌睡，如果她差点陷入幻境，那蓝垚呢？ 凌寒赶忙扑过去摇了摇蓝垚。 “喂，你醒醒！你是不是做梦了？” 可她怎么晃动，蓝垚都不醒来。 凌寒见蓝垚的脸上挂满笑容，这是一种非常幸福的，看起来非常满足又安详的笑容。 只有面对蓝筝的时候，蓝垚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如果幻境是人的心魔，那蓝垚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蓝筝。 “这下糟糕了。”凌寒嘟囔一句。 她的心魔是赫连晋的安危，而蓝垚的心魔则是蓝筝的健康。 见他这模样，估计是做了个一个很好的梦，那更不容易醒来了。 可如果他不醒来就麻烦了，凌寒着急地想着对策。 她干脆趴下，扯了扯蓝垚的耳朵，冲着他大喊道：“别做梦啦！都是假的！假的！蓝筝有病！根本好不了！” 虽然这话喊得有些缺德，但凌寒不得不这样做。 只有这样才能刺激到蓝垚，毕竟他的表情一看就是做美梦。 果然，蓝垚的眉头蹙起，面色也变得很凶狠狰狞，凌寒见他这架势，赶忙后退了几步。 万一他真的打人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蓝垚睁开眼睛，逐渐坐起，眼中还带着红彤彤的血丝，看起来好像要吃人。 “你醒了？”凌寒怯生生地问道。 她不确定蓝垚这是真的清醒了还是被她吵醒了处于梦游状态。 后者的话，还不如让他好好做梦呢。 蓝垚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情绪，用很重的鼻音哼了一声。 “嗯。” 凌寒见他彻底清醒，这才开口道：“这个石室很古怪，那个壁画有勾魂摄魄的效果，所以咱们都做了怪梦。” “幻境。”蓝垚一语道破。 “嗯。”凌寒讶异于他敏锐的观察力。 “梦里，筝儿从来就没有被下过蛊，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善骑射，是旭城世家弟子中最明媚耀眼的存在。” 蓝垚不急着起身，而是将他的梦境娓娓道来。 凌寒心里有些痛，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蛊毒，蓝垚的梦或许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现实。 “我知道都是假的，可就是不愿醒来。” 蓝垚捡起一根树杈拨弄着火堆，一团小火苗窜起，很快又消失殆尽。 第382章 只要活着 石室内陷入了可怕的静寂，两人都各怀心思回忆着自己的梦境，试探着自己的心魔。 过了好一阵，凌寒轻声说道：“可现实和梦境总是不同的。我们不能被环境所扰。” “对，你说的没错。这里太古怪了，就算强行破阵，我也要赶紧带你出去。”蓝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凌寒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点头道：“好，我们走吧。” 两人重新点燃火把，再次出了石室。 这次他们没有从之前的路往上走，而是先顺着石室外壁，摸着墙根一步步试探着。 过了约莫百十来米，前方竟然出现了不同的路。 “啊，你看!” 凌寒指着前方，这里就像一个巷道，有着很长的道路，巷道很窄，地上有些潮湿。 从他们的站立方向看去，巷道显得很长，更显得异常阴森。 蓝垚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紧紧抿着唇。 “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没法退后，那就往前走，这个世界，他不相信有绝路。 既然这么多年的明枪暗箭他都活下来了，就连这次追杀的九死一生他也活下来了，他相信老天爷不会断他路的。 凌寒嗯了一声点头，也不害怕，两人便结伴而往前。 现在的两人看起来总是有些狼狈，还带着一种疲惫，唯一的自我安慰也许就是只要活着，运气就不算太坏。 蓝垚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凌寒，又迅速的转过头去，不想被她发现。 不管怎么样，在生死关头陪他的人，他都会一辈子记得。 “你走在身后。” 蓝垚大步一一跨往前一步，走在了凌寒的前方。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再说了，你自己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呢。” 凌寒撇了撇嘴一把拉过蓝垚在自己半步之后，她则走在了前面。 虽然之前有的厌烦这个有些轻佻的家伙，不过在河岸边，他冲过来给自己挡了一箭，凌寒觉得，也许两人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幕。 生死之交，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蓝垚一怔，自己一个男人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了，而且凌寒现在在走走他前面？ “就算我受伤了，我也还是个男人，没有需要女人保护的道理。” 蓝垚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短短时日，他已经把凌寒当做了可以换命的人。 生死关头，他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路交给她的人。 也就是这份相信，凌寒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一样了，如果现在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 他就是这样执着的人。 凌寒切了一声，她不知道蓝垚心里在这么想，很是不屑的抱起手来。 “那你别把我当女人看啊，再说了，见过我这么厉害的女人么？” 凌寒自从恢复了功力后就变得自信了，虽然一路遭到追杀，一路都走的很狼狈，当突然的失而复得，这份满足还是让她自信了起来，她相信现在的她能保护好蓝垚。 起码现在的她是完整的功力，比之伤重的蓝垚，她现在才是强者。tgv6 “嗤……”蓝垚不禁笑出声来，摇着头笑凌寒这得意的小样儿，“你是个女人，女人要温柔。” 蓝垚摸了摸鼻子，她这么强大，怎么觉得自己很渺小似的？ 凌寒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他，而是继续将他老母鸡护仔似得将人护在身后。 蓝垚这次也没法了，凌寒现在可是完整的功力，他有受了伤，无奈只好跟这一路万千，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忍不住的皱起了眉。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蓝垚一面走一面问，两人走的不快，甚至可以说的很慢，毕竟在危险的地方，慢慢的，才能发现更多隐藏的危机。 凌寒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一直没说话，现在蓝垚先开口，她也憋不住了。 “这巷道看起来最多只有一里，可我们走了应该有两刻钟了，却还没走到尽头。” 凌寒说着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着蓝垚，一双秀美微微皱起，看着似乎让人有些心疼。 蓝垚也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想要给她将皱起的眉舒展开来，可抬起的手在她肩膀前却停了下来，突然哼的一笑，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看来这里还真的是处处机关啊。” 蓝垚说着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知道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不能悲伤，因为你困难的时候只有你才会悲伤，所有人都会快乐，他人就是以看你悲伤为乐。 凌寒嘟了嘟嘴没好气的瞥了他，偏过头看刚刚两人走过的路。 一转头，他们两人现在就在巷道的中间，两边是三米高的墙，凌寒看着疑狐，又转过头看要到的目的地，这才发觉两人居然就在巷道的正中间，不管是回去还是往前走，两边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鬼打墙还是劳什子阵法不成？” 凌寒不悦的抱起手来，满脸的不耐烦。 她知道这种事应该是某种阵法什么的，毕竟刚刚的阵法已经表明这里不是个寻常的地方。 蓝垚左右看看，走到一面的墙边伸手去摸了摸墙，上面因为潮湿而在表皮起了一层层的泥浆的东西。 “我们再走试试看。” 蓝垚回过头给一边的凌寒说着，两人再次迈步，这一次蓝垚一直看着自己手指因为前行而在墙壁上留下的划过的指痕印，托着走了很长的一截。 又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凌寒停了下来，蓝垚那一面的墙壁上已经留下了很长的指痕印，就像是从中间一路走到尽头一般，然而，两人还是在巷道的中间。 蓝垚看着墙壁上的指痕印，那说明两人一直是在往前走的，可是为什么还是在想到中间？ “蓝垚，我们一直在走，可为什么还是到不了尽头？” 凌寒疑惑的看着前方，又看着墙上的指痕印，这下连蓝垚也想不明白了。 “我们再走看看。” 蓝垚无法，两人只得继续往前走，可是又走了一刻钟，两人还是在正中间，这下两人都停下来了。 第383章 机关术 凌寒摊开手，有些失去了耐心，她最烦这种弯弯绕了。 “你看，我们能看到的两边都是一样的距离，会不会是眼睛骗了我们？明明这样的距离几十步就可以走完。”凌寒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里并没有光线的折射，眼睛欺骗我们的可能性不大。”蓝垚轻声分析道。 凌寒看着他幽深的眼，看来他也并没有答案。 “一炷香大概是一刻钟。我们一开始走了两刻钟，发现这里不对，然后又走了两刻钟，之后又是一刻钟，所以我们一共走了五刻钟的时间。” 凌寒细细的算起了时间来，蓝垚嗯了一声，随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我们想要验证是不是眼睛欺骗了我们，现在就往回走五刻钟。” 凌寒冲着他点头，示意他说得对。 的确，现在必须要弄清到底问题在哪里，如果是眼睛欺骗了他们，那么往回走摸清这巷道到底又多长，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巷子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好，我们回走。” 两人说完往后走，这次两人对时间格外敏感，因为确定不是视觉欺骗，那就说明这巷道有问题。 五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人还是在巷道中间，凌寒的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 “我们走来的时候和现在走回去的时间是相同的，所以不是视觉被骗了。” 凌寒说着低下头看着地面，有些潮湿，很是潮湿。 蓝垚“嗯”了一声，心里若有所思。 “我想，这不是阵法，也不是外面比划所见的迷惑，也许，这是墨家的机关术。” 蓝垚是一个精通阵法的人，可现在这里并没有阵法的痕迹，也没有迷幻的作用，用排除法，现自然也就只剩下机关术了。 凌寒抱起手看着四周，一面大量，似乎还是不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蓝垚挑眉，正好看见凌寒疑狐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一般。 这个模样让他忍不住的轻笑了出来。 “你现在往前走，我在原地。” 凌寒没有去问为什么，这个时候，最怕的事分心，一定要相信对方。 蓝垚看着凌寒往走，他自己却一直站在原地，凌寒往前走了十几步回过头，却见蓝垚就在自己身边。 “你跟来干什么？” 不是叫她一个人走的么？ “我没有跟你，看来，这里的确是机关术，我们一直走到正中间后便开始原地踏步，没法前进，也没法后退，若果有人闯进来，要么是被这里的机关困死，没有实物，要么就是精神崩溃而死，不管哪一种，都是死。” 蓝垚伸手看着自己手指上因为划过墙壁留下的指痕印，眼神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阴暗。 凌寒并不笨，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立即就明白了蓝垚的话，走到一侧的墙壁边伸手摸着潮湿的墙壁而自言自语。 “既然这是机关术，而人走到正中间后就会原地塌地，可我们却明明是一直在走，所以……” 凌寒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这下面一定有复杂的机关。 蓝垚见她一点就通得意的笑了一声，凑到了她的身边。 “不错，这正中间的巷道又机关，我们走到这里，地面其实一直都在晃动，我们不管怎么走，都是在机关上，说白了，是地面在往后，我们往前，所以正好中和达到一个原地踏步。” 蓝垚站在她身边，高处的个子要低下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而这样俯视着看，正好看到她那个精致小巧的鼻尖，他突然有些想去捏一捏。 凌寒“哦”了一声，并没有发现蓝垚的目光，而是沉迷在这个机关术里。 “这个机关其实是有人走进来，随着脚步而启动的，走的快，它运行的也就快，走得慢，它运行的也就慢，所以走在上面的人才会感觉不到。” 凌寒忽然明白了，就好像人是踩在跑步机上。 只不过跑步机是需要人工调速，而这个更加智能，根据你的速度而改变它的速度。 想想还是挺讽刺的哈？ 见凌寒恍然大悟，蓝垚满意地笑了，笑容中竟带了几分和煦明媚的意味。tgv6 “不错，寒妹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蓝垚说着抱起手，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凌寒见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禁撇撇嘴。 她想起了自己失忆的时候，他忽悠自己叫他“垚哥哥”的事情。 真是太欠揍了，她内心狂束小中指，不过这时候还是算了，看在他是伤兵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其实这就像一块块木板拼成的，踏上去它就往后移动，所以刚刚你虽然没有走动，但是我走动了，所以那木板带着你一起走，所以我们两个还是在原地踏步。” 凌寒哼笑一声，这机关做的很精妙，就在脚下，她第一次发觉机关术这个东西居然能这么深奥。 可随之一个问题又来了。 “如果眼睛没有欺骗我们，那这里就只有一里路那么长，可刚刚我们走动的时候你手指划在墙上，明明就有痕迹啊，你看，这么长一段。” 凌寒对于这个还没有想明白，蓝垚却笑了起来，伸手就瞧了她脑袋一下。 “刚刚才夸你现在就笨了起来，你说，我们认为自己移动的参照物是什么？” 凌寒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对了，参照物，参照物必须是静物，可如果，这墙也是移动的…… “你猜对了，我们在原地踏步，我们没有动，动的是墙，我们以为墙是参照物，其实我们才是参照物。” 蓝垚心里暗暗称奇，这样精妙的机关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但不管如何，这里面，肯定是有宝藏的。 凌寒吧唧了两下嘴，想不到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机关术，难不成建造这里的，还是墨家传人不成。” 凌寒偏过头，这样的机关，只怕也只有墨家的人了。 蓝垚点头应了一声，也给不出太直接的答案。 “这可不好说，不过……墨家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墨家就是擅长机关的。” 第384章 明朗化 终于，事态呈现明朗化。 凌寒刚刚的那种暴躁烦闷也不见了，她只觉得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很多事情其实也就是这样，暴躁等情绪，往往就是因为看不透，不知道，不明白。 而现在明白了，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困死在这里？” 凌寒歪着头说话，抬眼看着比自己高的蓝垚，那模样居然有些挑衅。 蓝垚用和他酷炫狂霸拽的气质极为不符的表情嘟了嘟嘴，表示他也正在想办法。 “这里两边都是这样远，很明显连对方会用轻功这个事也想到了，但是这样远是肯定越不过去的。” 蓝垚一面说一面嘶了一声，同时皱起了眉头。 凌寒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他说。 “我们不需要一蹴而就啊，可以用几次嘛。” 面对凌寒的问题蓝垚哼哼笑了起来，下巴往前点了点。 “那你试试看。” 蓝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凌寒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起码在理论上是行的，所以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可以试一试。 “好，那我就试试，一会儿我走了，我可不会管你。” 凌寒对于刚刚自己说出了这个想法后蓝垚的鄙视可是深深的记得，这会儿正堵着气，心想自己一定要成功。 蓝垚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那里，凌寒纵身一跃便往前冲去。 她这一跃的距离约莫有七八丈，脚尖一落地瞬间就触发了机关。 只见地面涌动，两边的墙迅速转动，等她再次落脚的时候，地面后退，她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巷道中间，挨着蓝垚。 这下她泄气，对方想的是不是也太缜密了，因为她突然掠起飞了七八丈，一落地出发机关，使得地面迅速落地，就在第二次落地的时候地面迅速后退，居然比她的轻功还快，自然，她人也被拉了回来。 “寒妹妹，我们又见面了。”tgv6 蓝垚在一面笑着给她打招呼，凌寒因为这事气的想揍他一顿。 要不是他身上有伤的话。 “我过不去你也过不去，有什么好高兴的。” 凌寒一落地就冲着他大吼，关键是蓝垚自己火上浇油啊。 蓝垚抿了抿唇，好像也是这样。 “现在怎么办？” 凌寒觉得机关术什么的还是问蓝垚吧！虽然她现在恨死做机关的了。 蓝垚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样的机关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原本看到这巷道他就知道不会简单，只是想象中的箭羽没有来，反而是温水煮青蛙的来了这么一出。 “想不到办法，你得给我点时间。” 蓝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就是坚定自己不会死。 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扥等着，其实两人也都是在想办法。 一晃眼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人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带着吧！ 凌寒越呆着心里越烦，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皱起眉来，正要问蓝垚，他却抬手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寒便没有说话，只是那声音越靠越近，好像有种沙沙的摩擦声在里面。 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是什么情况，她好像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可是一时间有想不起来。 蓝垚也在哪里站着仔细听，他总觉得这声音熟悉，可是…… “不好，是巨蟒。” 话音刚落两人进来的巷道口已经出现了一条大蟒蛇，腰有装水的大缸那么粗，长……甚至看不到尾。 “卧槽……哪儿来这么大一条巨蟒？”凌寒受到了惊吓，破口骂道。 那巨蟒浑身青色，一见两人顿时长大大嘴。 凌寒忍不住嘴角直抽，她觉得自己跟蓝垚两个被吃进去的话，很有可能被卡在牙缝上。 “小心。” 凌寒大吼，因为巨蟒已经冲了过来，显然是要将两人当食物吃了。 蓝垚一把拽着凌寒，两人飞身便借着地面掠身而起。 不料这巨蟒极其凶残，而起攻击力极大，誓要吃了两人，而两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蓝垚一放手，两人便立即分开而行。 这下巨蟒的注意力被分散，见巨蟒冲着自己来了，蓝垚一把将防身的短匕首丢给了凌寒。 “快。” 凌寒反手一把接住匕首，直直冲着巨蟒脑袋一道刺了下去。 突然一声大吼，受伤的巨蟒变得更加的疯狂，整个身子都在巷道内狂摆，但巷道极其结实，巨蟒的力道居然撼动不了丝毫。 “凌寒，快，爬上巨蟒的脖子。” 蓝垚大吼说着一跃身就跳了上去，凌寒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着去做，两人已落下来正好骑得巨蟒的脖子上，那种冰冷冷的凌寒瞬间打了个寒颤。 突然，身后一个怀抱将她抱紧，两人死死的抱住巨蟒的身子，身上的剧痛令巨蟒四处摆动，居然托着长长的身子往前而去。 凌寒突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盈盈地看着蓝垚。 “原来你是想借这条巨蟒带我们进去。” “这巨蟒身子太长，机关对它失效，而去机关是对付进去的人，不是出来的人，它是往前设计，只有走进去的人才有效。” 蓝垚笑的狡黠，一双眼都似看不见了，而骑着的巨蟒还在狂摆。 两人就死死的抱着巨蟒身子，到了巷道尽头，那巨蟒还在狂摆，一个劲儿的想将脖子上的两人抖下来，可惜，它的用处已经尽了。 噗嗤一声，凌寒手里的匕首一把割下了巨蟒的头，这吃人无数的巨蟒瞬间身首异处。 “你没事吧！你身上还有伤口，可别裂开了。” 凌寒站在地上扶住蓝垚，眼里面色掩不住的关心。 “放心，死不了。” 蓝垚很是讨打的模样，其实刚刚这一番折腾，他身上的伤口真的有些被裂开了。 为了不让凌寒继续追问下去蓝垚瞧了眼地上巨蟒的尸体哼了一声。 “看来这家伙是建造这里的人故意喂养的，就是用来吃一路上的人的，不管活人死人，难怪地面这么干净。” 蓝垚说着冷哼了一声，很是冰冷。 第385章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凌寒和蓝垚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 回头望去，看着不远处的另一端，恍如隔世。 只能说万事总有机缘，如果建造这里的人不放一条巨蟒在这里吃了前来的人，那么看到巷道中的尸骨，他们两人是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进来的。 但同样，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条巨蟒，他们也出来不了。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时机到了，这个洞里的秘密总要大白于天下，并不是人力阻拦就可以的。 凌寒伸脚踢了踢那巨蟒的身子，这东西刚刚可是把两人给惊着了，要不是两人的武功，这会儿只怕都成了它果腹的食物了。 蓝垚没有再多去纠结，而是看向了身后，面前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洞，错综复杂，实在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在这里面。 凌寒早就看到了这些洞口，也不知道这到底要怎么走。 但建造者既然弄出了这么复杂交错的洞路，那目的想来就是扰乱进来的人，那么这里肯定不止一条路，其中就有黄泉路。 “蓝垚，现在……我们怎么选路啊？” 凌寒看的头疼，这是在是没有什么特殊性，都不知道要怎么选了。 “随便走吧！这里的路应该都会到一个统一的地方，不然若是这巨蟒误闯了进去可怎么好。” 蓝垚说着便直接迈步进去，还真的就是随便挑了一条。 “你就这么随意啊，万一这里面有机关呢。” 凌寒走在他身边问，蓝垚回过头瞧着她一本正经的问就觉得好笑。tgv6 “这里的路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地上都要巨蟒长期经过的痕迹，所以巨蟒能去，那应该没有大问题。” 蓝垚说完凌寒便低下头看，地面果然有痕迹。 这里的地面有些潮湿，都是泥土，虽然拍打的结实，但是巨蟒身子重，长期经过，地面还是被拖得十分光滑，一眼就看出来了。 凌寒心里有些懊恼，正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没仔细看就问，显得她很蠢似的。 一抬头，却正好对上蓝垚那似笑非笑的面孔。 “我只是考考你而已，得意什么？”凌寒心虚却又虚张声势道。 虽然凌寒的语气一点也不好，蓝垚却丝毫不在意。 “没有得意啊，我只是跟你说而已，而且寒妹妹英勇无比，刚刚对着那样的巨蟒都一点不怕，哪里还需要我说，肯定是考我的。” 蓝垚特别识相，一脸笑意的说着，只是凌寒怎么觉得，那笑意有点狗腿。 一声轻哼，凌寒没去管他自己继续往前走，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违心的话，不过还是觉得听起来很舒服。 两人又走了好一阵，里头已经传来了清脆的滴水声，凌寒忍不住的好奇。 “这里怎么来的滴水声？” “这里潮湿挨着水，倒是很正常，只是……为什么要把密室修建在这样的地方，这么潮湿，有什么宝贝也腐蚀了啊。” 蓝垚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却也问出了两个人的疑惑。 这洞里错综复杂，两人转过一个弯，却见前方有个极大的空间，凌寒一直在这小山洞里走，这会儿突然见到这样宽阔的地方心情也跟着敞亮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凌寒跑到这里，这里是一个圆形的地方，似乎有两百米的空间，而圆形的墙却凿出了八个洞，延伸前往八个地方。 蓝垚也走了出来，在小小的山洞里他也觉得压抑，突然走到这个地方倒是觉得空气都流通了起来。 “也真奇怪，这里这么深，却空气这么流通，而且还有这样明亮的光线，做的这也用心，我都怀疑这里到底是藏了什么宝贝。” 蓝垚的话很明显是对这个地方很有兴趣，凌寒看着四周的路却眯起了眼睛来。 “你之前不是看过壁画，说这里有宝藏吗？搞不好……是古墓？陵墓？有很多陪葬品。” 凌寒突然想到这个，而且能有这样财力势力修建这样古墓的，那一定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不是皇帝也是王爷，那一定有很多值钱的陪葬品。 蓝垚瞥了她一眼，一脸的表情都是你怎么这么俗气？ “你很缺钱么？” 蓝垚质问，要是缺钱的话他出去就给她送钱，不对，是直接当她的私人钱庄。 凌寒撇着嘴哼哼了两声。 “这个世上还有人会嫌钱多么？就跟你们男人一样嫌女人多么？” 凌寒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简直是神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不适用于蓝垚。 毕竟他府上那么多佳丽，但好像只是做障眼法，并未宠幸谁，似乎他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谁知蓝垚却哼哼笑了起来，抱着头手臂撞了她身子一下，居然还冲着她眨了眨眼。 “这男人虽然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些男人长命的？不如这样，你嫁给我，我将来保管不纳妾，因为我就嫌女人多烦人。” 蓝垚也不知道说的真话还是假话，那双看不到底的眼配上一脸妖孽的笑。 凌寒一阵恍惚，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刚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家伙又恢复张扬的本性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未婚夫是誉王么？难道你不知道你弟弟的命还在我未婚夫手里么？你敢让他头上绿，他就敢弄得你弟弟身首异处。” 凌寒一面说着一面还在脖子前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吓唬人嘛，谁不会？ 蓝垚第一次没有因为有人用蓝筝生命开玩笑而生气。 他耸了耸肩，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这个时候的确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偏头原地转了个圈将这个打量了一下。 “这里八个洞，八条路，对应八卦八个方位，但是你看，这八条路，不管是那一条都没有巨蟒经过的痕迹，可见放巨蟒的人根本不让巨蟒进来。” 凌寒嗯了一声，这点她完全赞同。 “所以这里有危险，我们现在必须谨慎的选择这里的路。” 蓝垚应了一声，继续看着八条路，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凌寒怪异地看着他，莫不是找不到出口，被逼疯了？ 第386章 鬼才跟你相爱相杀 蓝垚指着前方，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十分淡定且霸气。 “八卦对应天干地支，正好与奇门相合，每一个时辰换一次，这里八条路，对应的就是奇门中的生、休、开、杜、景、死、惊、伤，最好的当然是生休开三门，死惊伤是大凶，而杜景为中平，而随着天干地支的变化，每一个时辰把门的位置都会改变。” 蓝垚精通阵法，明白奇门阵法正好对应。 凌寒皱着眉一眼嘚瑟的看着他，突然哼哼笑了起来。 “说这么细干嘛，我不会么？要你解释？” 凌寒就是看不得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得意的模样，虽然她是真不会。 蓝垚发觉这个女人实在是有趣的很，明明就听得很仔细，却还要装出一副我不在意的样子，果然女人这种生物是无法理解的。 “好，我下次不会说的这么细了。” 凌寒看着他那笑总觉得是在给自己挖坑，不过她倒是没有过多的去追问，就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那现在那个是生门？” 蓝垚闻言又将八个洞口都扫了一遍。 “生门有三个，生休开。”tgv6 说着蓝垚下巴掉了三个洞口，“这个时辰对于的三个上吉的门是这三个。” 凌寒应了一声便不再去管蓝垚，而是从这三门中随意挑了一个就走了进去。 一进了洞口，这里面又变成了之前那的那种山洞。 虽然洞口很宽，两人走在里面完全没有拥挤的感觉，但是里面弯弯绕绕，怎么这在心里上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本来凌寒有问题想问，但是一想到蓝垚那得意的模样就闭嘴了，一路上自己仔细的看，还真的就让她发现了端倪。 原本她在想这里八个洞口都是固定了的，那么跟那个时辰进来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既然那个巷道可以坐的让人看不出来原地塌地，那么这里也可以。 利用奇门不同时候的把门变化配合机关术，这里八条路只有三条路在某一个时辰内是安全的。 “蓝垚？” 凌寒一面走一面问，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潮湿。 “怎么了？” 蓝垚正经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偏过头来问她什么事的时候还是很风度翩翩的。 “那如果有人不懂，恰好又走了杜景两个中平的门，会怎么样啊？” 凌寒有点疑惑这个。 蓝垚闻言“哦”了一声，原来她是好奇这个。 奇怪，女人好奇心那么重作甚？ “生休开三门是上吉，自然是没有凶险，而且有好事，元亨，利贞，而死惊伤嘛是大凶，下下，自然是遍布机关，九死一生，杜景中平嘛，那就看运气咯，也许什么机关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也有可能遇上机关送命，总之中平就看天意了。” 蓝垚偏过头，那模样就像晨起开在楼台上的荼蘼花一般，带着一种令人侧目的风情。 凌寒听的摸了摸鼻子，这好像真的就是看天意了，幸好身边有个懂奇门阵法的人在，不然就完蛋了。 “不过你不好奇么？为什么那巨蟒的进了洞来，经过刚刚那个大山洞的屋子却没有进其他八个洞。” 凌寒是好奇的，难不成那蛇还知道这里不能去？ 蓝垚嗯了一声，拖长着尾音。 “我们进来的那个洞也是八个洞之一，但是这里有机关，就像刚刚在巷道一样，我们从那个圆形的屋子再走出去，就是来的地方了，那个蛇应该是建造这里的人用了什么手法，使得它不敢闯进来。” 凌寒想了想，或许也只能这样解释了，而且建造者既然放巨蟒在这里吞吃尸体，那这些问题必然是早已想到，一个能建造这里这样大一个密洞的人，必然是有着极高的只会。 才一进来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里不但有高深的奇门阵法，还有复杂的墨家机关术，那么这个高人能驾驭巨蟒令它听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两人一时间便也没再说话，各自往前走去，可是这山洞里不管怎么绕凌寒都发觉光线很充足，看来建造这里的人连光线折射的原理也弄懂了。 “咦，这山洞里哪儿来的花？” 凌寒说着同时停住了脚步，蓝垚也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墙角，居然有一株鸢尾花般的植物，只是那花开的很大，有牡丹那么大，这样也就衬托的叶子茎秆细小，很不和谐，尤其是那花的颜色，红艳的刺眼。 “这里都没有阳光，怎么有花呢？” 凌寒自言自语，一边的蓝垚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道：“不见阳光的地方开花的植物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凌寒本在正在疑惑，谁知道却被蓝垚这样一句给堵了回来。 “不奇怪你停下来干什么，上去摘下了玩啊。” 凌寒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蓝垚却耸了耸肩，他又不傻，这花开在这里显然是有问题，去摘？ “那你喜欢么？若是寒妹妹喜欢，那我便去摘来给你，毕竟娇花送美人嘛。” 蓝垚又露出那种欠揍的笑容，凌寒气的抬手一个手刀就要看下去，蓝垚却抢先一步开口。 “我可是受伤了啊，而且在这种地方，你确定要跟我相爱相杀？” 凌寒抬起来的手生生停住，最后不甘的放了下去，龇牙咧嘴，真的是咬碎一口银牙。 “那你就别那么欠揍？”鬼才跟你相爱相杀…… 看着凌寒那种恨不得咬他一口才甘心却又不能打他的模样蓝垚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什么叫欠揍？我可是好心要摘花送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蓝垚歪过头，做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好像凌寒给了他天大的委屈一般。 凌寒很无语地白他一眼，然后偏过头去。 不过她不是在跟蓝垚斗气，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那花到底是什么花？ 可惜思前想后，却根本没有关于这花的一丁点信息。 偏过头正要问蓝垚，却不见了人，一时间急了，这人怎么说走就走，而且也不打个招呼。 “蓝垚……蓝垚？！” 第387章 美人梦 凌寒在山洞里喊了好一阵，蓝垚却一直没有回应。 “真见鬼了？” 找不到人，凌寒又急又气，但只能着急地直跺脚。 “蓝垚你个混蛋。” 凌寒骂了一句便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突然走不了了，背后好像有人扯住她的衣服一般。 “凌寒！快醒来！” 突然，凌寒肩膀被人狠狠的掐了一顿，嘶的一声痛得她瞬间提神醒脑，再睁眼，蓝垚就站在面前，而她也还在原地。 “喂，你刚刚干嘛自己走都不叫我？” 凌寒怒气冲冲衣服兴师问罪的模样大吼，蓝垚一把搬过她身子往后看向了那眼鲜红的花朵。 “你被它迷住了，我一直都在。” 而过是蓝垚的声音，可是凌寒却疑惑不解的啊了一声，她刚刚明明是往前走的啊，怎么转身那花却在后面了。 “迷住了？它……” 凌寒指着那花，难道这花成精了？ 蓝垚见她清醒了过来收回手叹了口气。 “我曾在书上见过这种花。这花叫美人梦，它散发出来的花香有使人产生幻觉的效果，你刚刚就是产生了幻觉，所以才往回走，这个就是上三门进来的，这往前肯定有危机，所以才用这话阻拦来人，让人回去。” 蓝垚给她解释了一番，凌寒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得，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里开了这样一朵花。 “你居然认得？那你怎么没被迷住？” 蓝垚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偏过头挑眉瞧了眼凌寒。 “我这些年的经历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比的么？”蓝垚倚老卖老地说道。 凌寒抿唇，不就是比自己老几岁嘛，装什么深沉？ “那现在怎么办？能过去么？” 她不想和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能啊，这美人梦又没有毒，只是使人迷幻而已，走吧！” 蓝垚说着长臂一伸，紧紧搂住凌寒的腰肢就往前走。 凌寒连忙伸手去拍打他的手，以便脱出他的魔爪。 “不准碰我，不然我就告诉誉王你给他戴绿帽子，他绝对杀了你。” 蓝垚哼哼的笑了出来，一点都没有怕的意思。 “手都牵过了，还在乎这点亲密接触？” 蓝垚只是想把她禁锢地牢一点，省得她定力不足再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勾了魂去。 不过见凌寒这么在意，他还是很想逗逗她，看她炸毛好像还蛮有趣的。 “那能一样吗？刚才那个牵手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不走散。”凌寒正色纠正他道。 “搂你就不行了？” “不行！” “搂你就是给誉王戴绿帽子了？” “是的。” “那你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你觉得他能放过你？” “……”凌寒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声音陡然升高：“你在威胁我？” 凌寒蓝垚摇了摇头，这女人怎么这么较真。 “行了，我知道我弟弟还在他手里，不过那美人梦既然是在哪里将进了上吉三门的人请回去的，那也就是说，这美人梦之后的路都是有很大的危险的，别再闹了，小心些。” 蓝垚不想和她在争执这个，关键是他发觉凌寒有些不太愿意他亲密她，所以他便没再靠近。 但为了安全，让凌寒把鞭子取下，两人一人拽着一头，防止走散。 “很大的危险？不过也常说危险与利益共存，那是不是说，这美人梦之后的会有很大的利益？” 凌寒一双眼睛都在笑，笑的无比的狡黠。 蓝垚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种带着算计的猥琐笑容到底由何而来？ …… 彼时，赫连晋在清河镇落了脚。 按照他的分析与推测，这里是最能找到凌寒的地方。 前提是，她只要还活着…… 赫连晋的心都要揉碎了，几日来仍旧不见凌寒的下落，心中甚是担忧。 他取出清河镇以及周边的地图，将地图置于桌上，皱眉看着。 他仔细的观察了地图的每个位置，又与镜花城的地图对比，在上面写写画画。 许久之后，他忽然眼前一亮，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赫连晋深邃的目光定位在某处地方，他伸手指了指，而后出了客栈。 这次来清河镇，是他只身一人的行动。 清明河图都被他派去分别做事，身边并没有任何人。 他找到客栈以后，先是上街去闲逛，终于在某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 赫连晋顺着标记，来到一间茶馆，这个时间里面坐满了人。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一楼人满了，只有雅间，您看？” “雅间。”赫连晋伸手在店伙计手里放了一片金叶子。 那伙计见了手里的东西，不禁吸了口凉气，忙不迭地把他往楼上引去，“客官，您这边走。” 赫连晋进了雅间，径自坐在主位上。 店伙计扑通一下单膝跪地，拱着手低头道：“宫主。” 赫连晋眯着眼睛看着店伙计，他长相白净秀气，要不是一身茶色布衣，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给人卖苦力的小伙计。 “唐印宫在这里都有分号，看来本座对你们关心甚少。” “宫主事务繁多，这些开分号的小事自然不用宫主您操心嘛。”店小二嘿嘿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宫主的话，属下叫唐琛。” “好，唐琛，你去查一些事情，速去速回。” “请宫主指示。” 唐琛领命离去，赫连晋喝着茶耐心等候。 唐印宫是他以蜀地为据点建立起来的杀手组织，原本只打算在最后关头助他一臂之力的。 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派的上用场。 清河镇地处南萤国，就地理位置来说，距离蜀地并不远。 这里有唐印宫的分号，虽然不稀奇，但就时机来说，简直是天助他也。 唐琛是个伶俐聪明的人，对本地极为熟悉，不多时，打探结果已经查到。 赫连晋之前在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有一座山，名为雁榕山。 那里的确有一处地下洞穴，而且就在距离清闽江不远的地方。 而凌寒失踪的地方……tgv6 想到这，赫连晋再没犹豫，带着唐琛出了茶楼，翻身上马，直奔目的地赶去。 第388章 救救我家小姐 清河镇虽然不大，却很热闹，作为一个小镇人口还是很多的。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摊也很和谐地见缝插针地摆在店铺两边空地上。 吆喝声和叫卖声混在一起声声不止，一派生气盎然的景象。 赫连晋看了一眼旁边卖小摆件的摊子，心中想起凌寒，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 他的寒寒现在到底是什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危险？ 有没有……想他…… 若是她在这，肯定会拿起那个摆件，说要买给凌绾绾，买给凌夫人。 街道拐弯处有家点心铺子，如果她在，肯定会吃好多，再打包带走好多。 如果能找到凌寒，他一定带她尝遍小镇上的美食。 他想她一定很喜欢。 可过了两天了，凌寒依旧毫无踪迹，这让赫连晋的情绪有些焦躁。 处事向来沉稳的誉王殿下，唯独在凌寒的事上有例外。 那个狡黠可爱偶尔冒着傻气，有时候又傲娇冷艳的小女人啊，总是无时无刻在牵动他的心。 赫连晋这般想着，手中的马鞭扬起，加快了行程。 他要尽快找到他的寒寒，要狠狠地把她抱住，揉进心里，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 否则，她一刻不在，他就会多担心一刻。 如果她不幸没有活下来，赫连晋根本就没有独活的打算。 忽然，前面一个身着翠色衣衫的年轻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名年轻女子正带着两名婢女正在小镇上闲逛。 三人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马蹄声，若无其事地行在路中间。 她们四处张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赫连晋脸色微微一变，俊颜之上，满是寒霜。 他正要出声厉喝，让那几名女子让开，免得伤了她们。 不想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阵阵杀气。 赫连晋觉得天色猛然一暗，抬头看去，只见街道两旁的屋顶上忽然出现越有数十名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都蒙着面，手持弯刀从屋顶一跃而下，带着满身杀意。 周围的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呆片刻之后纷纷吓得抱头逃生，连摊子都不愿意管了。 身外之物是小，刀剑不长眼万一误伤了自己是大。 转眼之间，原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剩下了那些黑衣人，赫连晋以及那几个女子。 赫连晋拉紧缰绳，手掌已经摸上赤霄剑的剑柄。 他神色漠然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心中甚是疑惑。 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黑衣人已经动手了，目标不是他，正是中间那名穿着翠色衣衫，到处乱逛的女子。 他没心思管闲事，所以并未动手，冷眼看着。 女子很淡定地准备进一家还没来得及关门的店铺。 刚走上台阶，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她眼前，银色的弯刀，泛着森冷的光。 黑衣人毫不客气挥刀刺向她，杀气凌然，显然没有任何留余地的意思。 女子眼神一冷，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甩了过去。 她另外两名婢女也动了手。 三个女子与数十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周围的人，早已吓的落荒而逃。 前面的人，完全拦住了赫连晋的去路。 赫连晋心系凌寒的安危，正要骑马冲过去。 不想，女子其中一名婢女，被黑衣人一掌打在了肩上。 那婢女慌张的退后几步，靠在了赫连晋的马背上。 婢女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赫连晋，轻声恳求，“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她的声音很低，那些黑衣人并没听到什么。 其中一名黑衣人，眼神一冷，伸手朝同伴打了个手势。 于是，七八名黑衣人，放弃围攻女子，转而向赫连晋杀来。 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为首的黑衣人，握紧手中的弯刀，纵身一跃，对着赫连晋的天灵盖，直直劈了下来。 下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显然，这些人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面对黑衣人突然的围攻，赫连晋虽然有些淡淡的躺枪意味，但心里却充满不屑。 虽然这些人是专业杀手，但是武功只能算稍好，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冷漠的看着向他劈来的黑衣人，衣袖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力打出，击打在黑衣人胸口。 只听哐当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弯刀落在了地上。 黑衣人同时倒地而亡，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还有惊诧。 他大概没料到自己会死的这么快。 黑衣人的同伴见此，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分了更多力量过来对付赫连晋。 很明显赫连晋的武力战斗值实在太强悍。 一出手便扫荡一大片黑衣人，让人背脊生寒。 女子见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变少了，便很好奇地回眸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她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但见骑在马背上的赫连晋，甚至都没下马，神色漠然的与那些黑衣人纠缠。 不过轻轻几掌，便已经解决掉了好几个黑衣人。 女子瞬间瞪大了眼睛，美眸轻眨，看向赫连晋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小姐，小心！” 女子的恍惚走神，给了黑衣人一个机会。 一柄弯刀偷偷刺向了她的后背。 她身旁的一个婢女见状，惊呼着拉了她一把。 好在婢女动作及时，她才能避免受伤。 女子愣了愣，迅速回了神，不敢再大意，跟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然而，女子的武功稀松平常，堪堪与对方过了十几招，便已经处于下风。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额上满是细汗，气喘吁吁。 胳膊上还受了伤，当真狼狈的很。 女子实在打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死的！ “小姐，我们怎么办啊？”一个婢女也体力不支，几近带着哭腔地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年轻女子没好气地呛声回去。tgv6 忽然，她眼眸一转，冲着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 而后一转身，扑向了赫连晋。 赫连晋正与黑衣人缠斗，无暇理会她。 她跟婢女躲在了赫连晋身后。 女子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开口，“大哥，快，杀了他们，他们欺负我！” 第389章 不如我以身相许 赫连晋的眉头轻轻皱了下，他这是被当成保镖了？tgv6 虽然很不爽这种被一个毛头丫头命令的感觉，可眼前黑衣人阴魂不散。 于是，挥手又是一掌打了出去。 围在他前面的黑衣人，又被打飞了几个，当场毙命。 女子几乎捂着心口跳了起来，好厉害！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赫连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虽然那张脸，始终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偏偏这样的男人，在她心中几乎是致命的心头好。 女子瞬间感觉遇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向往的英雄。 黑衣杀手见赫连晋如此难对付，不由得恼羞成怒，使出了浑身解数，朝着赫连晋杀了过去。 剩下的十人将赫连晋团团围住，招招狠辣，直击赫连晋的要害。 然而，面对如此围攻，赫连晋始终神色清淡，波澜不惊，沉着应对。 这些人对他来说，不过如同一些不入流的蝼蚁罢了。 他甚至不需要运用轻功飞身躲避，就一直很淡定地坐在马上。 赤霄剑在他手中翻飞回转，根本没有人看得清他的动作。 不消片刻，那群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直到最后一人，也倒在赫连晋马下，立刻没了气息。 这些黑衣人，皆是死不瞑目。 “太厉害了！” 女子忍不住拍手叫好，冲着赫连晋竖起了大拇指，点了点头道：“这位公子，你功夫真好！” 赫连晋并不理会女子的夸赞，冷着脸骑马离开。 女子先是一愣，而后便追了上去，“公子，你等等我啊。” 两名婢女虽然受了伤，可又怕女子丢了，也着急的跟了上去。 “哎，这位公子，等等我啊。” 女子追不上，只能施展轻功一路跟着。 她功夫算不上多高，追了十几里地已经是界限，但还是咬牙一路硬撑下去。 “公子……你等等我……我快死了……” 那女子此话不假，她喉咙干涸，跑了一路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 如果赫连晋再不理会她，她要么追到死，要么只能放弃跟随自己的英雄。 赫连晋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不悦地呵斥道：“回去！” 他实在不想理会这个纠缠不休的女子。 对于赫连晋来说，除了他们家寒寒，别的女人都是空气，根本就不存在。 “公子，你要去哪儿啊？我要跟你一起去！” 女子气喘吁吁的追着，即便累的满头是汗，却也倔强的不肯停下来。 她很年轻，看起来年约十六七的样子，脸蛋生得极美，肌肤塞雪，眉弯似月，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眸子，甚是招人喜欢。 当然，那女子显然是明白自己的脸蛋是她的优势，她眨了眨眼睛，极为俏皮的看着赫连晋， 用最引以为傲的笑容笑着说道：“公子，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既然是我的恩人，我当然是要报答你的，怎么可能让你就此离开呢？” “我本无意救你，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再跟着我。” 赫连晋冷冷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赶路。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寒寒。 而且寒寒跟那个花孔雀在一起，他实在不放心。 誉王殿下在这方面绝对的小心眼，打翻的醋坛子可以绕泓元国一圈。 他喜欢的女人，当然只能跟他在一起，别的男人最好看都不看一眼。 誉王殿下小心眼的不要不要的。 若是凌寒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不知会有何表现。 赫连晋驾了一下缰绳，准备离去，可还没开始走动，那女子忽然纵身一跃，落在了他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羽睫轻颤，挑了挑眉，歪头看着他道：“不许走，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晋皱眉，脸色越发阴冷。 他最讨厌人随便拦住他。 “走开。” 赫连晋漠然开口，根本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打算。 然而，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执意拦着他，开口道：“我叫石沁月，你叫什么呢？”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今日你救我性命，我自然是要报答你的，所以……” 石沁月眼眸一转，唇角微弯，笑的灿烂，“所以，不如我以身相许，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如何？” 石沁月爽朗的性子，未免过了头。 开口便是要嫁给赫连晋为妻。 她却不知道，赫连晋早就有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我说过，我本无意救你，若非那些黑衣人犯蠢，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从而对我出手，我是不会插手此事的。”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凌寒。 因为凌寒的失踪着急不已。 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别人的闲事？ 所以，石沁月将他拦在这，他实在不悦的很。 唐琛这时候忽然冒了出来，方才打斗的时候，赫连晋不需要他出面，他就一直暗中跟着。 “这位小姐啊，我们家公子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唐琛露出小虎牙，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石沁月很鄙夷地上下打量一下唐琛，很不悦的问道。 “我叫唐琛，是我们家公子的随从。石姑娘，你看啊，我们家公子是个大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每个大姑娘小媳妇被救了都要以身相许，那我们家公子岂不是早就后院都满了啊？” 唐琛说完还附议自己的话似的，自顾自“嗯”了一声点了下头。 心道：唐印宫可养不起那么多夫人！会被吃穷的！ “……” 赫连晋冷飕飕地瞥了唐琛一眼，这小子满口胡言，不过此时他倒不打算责怪他。 “哼，我跟那些人能一样吗？”石沁月瞪了唐琛一眼，扬起头很高傲地说道。 “不过，石姑娘啊，我倒有个好主意。” 唐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可是他长得实在白净秀气，还有一对可爱的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 于是，石沁月就误以为他还真有什么好办法。 “说来听听啊。” “嘿嘿，我们家公子人特别好，特别体恤下属，之前也有好多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们家公子，结果呢……”唐琛卖了个关子。 “结果怎样？” 第390章 月郡主 唐琛见石沁月急着知道结果，于是勾了勾手指，让她靠近一点。 “结果啊，娶是娶了，但都是替下属娶的，我们家公子人特好，兄弟们都娶到好老婆了呢。”唐琛不禁很得意地笑道。 “……”赫连晋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满嘴胡扯的毛病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石沁月柳眉猛然挑动，她预感唐琛接下来没好话。tgv6 “现在就我一个人单身，弟兄们都娶到媳妇了，石姑娘非要以身相许的话，你看看我怎么样啊？”唐琛故意做出一个很猥琐的笑，双手还很兴奋地在胸前搓了搓。 “你……”石沁月怒容满面，举起鞭子就朝唐琛抽了去。 唐琛很迅速地闪躲开来，看身手他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哎哟，石姑娘，你怎么这样呢？难道你不觉得比起我们家公子，我更适合你吗？” “你混蛋！给我闭嘴！” 石沁月举着鞭子紧跟着唐琛，两人就一直围着赫连晋的马匹转圈。 “石姑娘，你年轻貌美，竟然这么凶，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我这是为你解忧呢！”唐琛速度极快，得了空还停留下来冲石沁月做鬼脸。 “你……看我不杀了你这泼皮无赖！” “石姑娘，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我吗？” “滚！！！” 赫连晋明白唐琛的意思，他说的话越猥琐下流，石沁月很可能就不堪侮辱，弃他们而去。 可看这架势，石沁月不屈不挠地，想甩开她没那么容易。 “住手。” 简短两字落地，却铿锵有力，充满了号令千军万马时的威严与霸气。 唐琛和石沁月都停下脚步，乖乖地走回原地。 “石姑娘，你走吧。” 赫连晋的话说得冰冷决绝，然而石沁月根本不在意他越发冷冽的脸色。 她嘟嘟嘴巴道：“那也是你救了我，我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我认定你这个恩人了，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石沁月跟定你了！” 石沁月的性子，向来爽朗，敢作敢为。 因此，说出这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而且恩公这么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功夫有这么高，肯定是个天下难寻的高手。能 跟他在一起，英雄配美人，肯定是一段佳话。 反倒是她的婢女，听了这话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一声，“郡主！” 那婢女此话一出，脸色瞬间变了，急忙捂住了嘴巴。 糟糕，她怎么将郡主的身份暴露了？ 石沁月之前明明一再交代过她们，绝对不许她们暴露身份的。 “多嘴！”石沁月脸色一变，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换了一个表情，她转眸狠狠的瞪了寻冬一眼。 这丫头怎么回事，明明交代她不要说的！ 寻冬微微垂眸，担忧的很，郡主不会罚她吧…… “郡主？” 赫连晋皱眉看了石沁月一眼，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是南萤国的郡主？” 清河镇已经是南萤国的地盘了，提到郡主的话，应该是南萤国的吧。 赫连晋对南萤国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这次他为了寻找凌寒，倒是翻阅了不少与当地有关的书册。 南萤国皇帝的确姓石，名为石破天，他膝下有几名皇子，并没有公主。 皇帝有个弟弟，叫做石破云，被封为南询王，难道是他的女儿？ 只是清河镇距离首都有段距离，小郡主不在首都待着，跑到这样的小镇上来做什么？ 不过，赫连晋不过是简单想了想而已，对此并未在意。 毕竟，与他并没关系，除了凌寒，基本没什么事能让他产生兴趣。 况且，不管石沁月是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哪怕是九天玄女，他也不感兴趣。 对于凌寒以外的女人，他都绝缘。 “是啊，人称月郡主的，就是我。” 石沁月的身份已经暴露，倒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道：“所以我是郡主，说出的话就是命令，你不能忤逆我的。我要去禀报父王，让他封你做我的郡马。” “唉唉唉，你竟然是南萤国的郡主？”唐琛这时候又不怕死地冒了出来，“你觉得我可以当郡马吗？真的，不认真考虑一下？” “……”石沁月恨不得找到一把剑把唐琛砍得稀巴烂。 赫连晋和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时，态度怠慢倒也罢了。 如今知道了，不但不下跪行礼，反而还是这样的漫不经心。 这个粗布衣服的小伙计都敢来取笑她，石沁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赫连晋垂下眼眸，轻轻拉一下缰绳。 “唐琛，我们走。” 郡主又如何？他依然不想理会这女人。 “嗯，来了。”唐琛其实并不想和石沁月纠缠，他也就是想恶心恶心她，让她知难而退而已。 赫连晋点了点头，淡漠的应了一声，打算骑马离开。 “喂，知道我的身份，你还要走？”石沁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到赫连晋马匹前方，伸开胳膊阻拦他。 石沁月秀眉紧蹙，她被赫连晋淡漠的态度所激怒。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赫连晋对她理都不理，偏偏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是南萤国尊贵的小郡主，什么都不缺，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 因为生的貌美，又身份尊贵，她的父王爹爹疼爱她都到了塞进眼睛也不疼的地步。 南萤国皇帝只有一个弟弟，直系皇族中，除了她之外没有女孩儿出生，皇帝伯伯对她也视如己出。 皇子哥哥们更不用提了，对她都要宠上天了。 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南萤国甚至其他国家来求娶她的男子，简直是多得数不胜数。 不过她心气高，哪个都看不上。 如今一颗芳心，却是轻而易举的就被眼前的英雄所俘虏。 可英雄却连个正眼都不赏给她，这让她除了伤心之外，还多了几分恼怒。 赫连晋满脑子都是凌寒，甚至想着若是凌寒知道如今有个女人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会做何想？ 不知是夹枪带棒地“夸”他魅力无边招蜂引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这多烂桃花…… 第391章 无尽的幸福感 一想到凌寒，赫连晋心口就是一颤。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没再理会石沁月，轻微拉紧缰绳调转马头绕过她，向前走去。 “公子！你等等我！”石沁月咬紧牙关，拼出了吃奶得劲儿紧追不舍。 她心中有目的，所以可以爆发潜能，就算身体疲累也能支撑她追赶。 可实在苦了寻冬和忆夏两个丫头。 她们主仆三人武功都不高，天已经逐渐黑了，在这种荒郊野地里没有目的地胡乱跑，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本来石沁月是有带护卫的，只是她嫌弃护卫一直跟着她，心烦不已。 所以便使计将护卫甩开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差点被刺客给杀了。 寻冬和忆夏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对于郡主这种性格，实在是无话可说…… 她们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就连郡主本身，胳膊上也被黑衣人的刀划破了口子。 只是看她这模样，哪有点伤员的样子？ 害怕担忧倒不说了，她的衣袖已经红了一大片，都不觉得疼吗？ 石沁月已经完全被赫连晋迷住，无法自拔。 她凭着毅力一直跟在赫连晋的马后，等天完全黑了的时候，赫连晋终于停下。 石沁月见赫连晋下了马，知道自己不用再追了。 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毫不顾忌形象。 “累死我了……”石沁月大口的喘着粗气，酸痛和疲累感这才席卷她的全身。 寻冬和忆夏也气喘吁吁赶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扶起石沁月坐好。 好歹是个郡主，追着大男人跑了这么久已经很丢脸了。 怎么能连最基本的行仪都不顾了呢？ 赫连晋下了马，唐琛把马牵过绑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随后手脚麻利地捡来一些干柴树叶，很快升起了篝火，又掏出匕首三两下架起了烤火架。 一连串动作做起来非常迅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赫连晋颇为赞许地看着唐琛，觉得这个小子不错，不但聪明伶俐懂得察言观色，还有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 也不知道是被唐印宫的哪个人看中招进来的，可以提拔，日后委以重任。 唐琛从自己马匹身上架着的框里掏出一个牛皮毯子，整齐地铺在火堆旁。 “宫，呃……公子，您请这边坐。” 唐琛刚想开口叫“宫主”，眼睛一斜瞥见了石沁月她们。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很快地改口道。 赫连晋点点头，走过去盘腿坐下。 仿佛石沁月根本不存在似的，赫连晋展开地图，指着几个地方同唐琛低声说着什么。 赫连晋刚才简单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形，又将四周的痕迹查看了一遍。 虽然只是短暂地查看，但根据他之前的分析推测，以及本地和地图的契合度，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个地方！ 他的寒寒一定从这附近的河水里误入了某个气穴之内。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他无法下水查找，只能等天亮之后再说。 分配给清明河图的任务，大概也快完成了。 他这一路已经留下标记，等他们办完手边的事情，应该会来与自己汇合。 那边唐琛已经开始搭建帐篷，他随身的框里好像有取之不完的工具似的。 再加上就地取材，不一会儿，一个简单的行军帐篷就在火堆不远处搭建完成。 “公子，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唐琛过来说道，“我去打点野味来。” “也好。” 赫连晋见背后就是一片密林，今晚就在这里先行休息。 等天亮之后，他就立刻动身去找凌寒。 唯一的麻烦是，石沁月跟她的婢女，始终跟着他。 石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火堆旁边来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的裙摆都破了角，上面满是尘土，胳膊上还有一片干涸的血迹。 “咕……”石沁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跑了这么久，根本就没吃东西，体力又消耗太大，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赫连晋回头看了眼密林，唐琛还没回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随手往树上一抛，沙沙响后，一只倒霉的鸽子栽倒在赫连晋的脚边。 赫连晋在军营里的时候，经常打野味，也知道该如何在野外调理。 他掏出匕首三两下处理干净鸽子，架在火上开始烤鸽子。 石沁月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她歪着头，神色含笑的看着赫连晋手中的烤鸽，指了指鸽子腿道：“我要吃鸽子腿！” 赫连晋不理她，鸽子还没烤好，就先急着要抢最肥美的地方。tgv6 真是任性惯了的郡主，让人觉得一点都不可爱。 石沁月倒也不觉得尴尬，还故意往赫连晋那边靠了靠。 赫连晋厌恶的皱眉，猛地一掌打出，虽然没打在她身上，却将旁边的尘土石子卷起来不少。 那些尘土石子全部都拍打在石沁月身上。 甚至还有部分尘土迎面扑去，她正好张开嘴巴要说话，结果尘土全部扑进了嘴里。 小郡主瞬间吃了一嘴的土，那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咳咳咳。” 石沁月猛地站了起来，不断的咳嗽。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瞬间脏了的衣服，急的要死，跺了跺脚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赫连晋并不言语。 “我得罪你了吗？” “离我远点。”赫连晋毫不客气的开口，脸色冷若冰霜。 “为什么让我离你远点？” 石沁月不开心的很，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坐了下来。 不过，她这次倒是真没距离赫连晋太近。 否则担心被他一巴掌给拍死。 赫连晋手上烤着鸽子，可满脑子都是凌寒。 虽然不过数日，可对他来说，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简直是度日如年。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呢。”石沁月不屈不挠，抬眸看着他又道。 赫连晋根本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他烤了鸽子，随手丢给石沁月，自己则起身往河边走去。 “你……这是给我烤的吗？”石沁月捧着鸽子，心里乐开了花。 刚才的恼怒一股脑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幸福感 第392章 他好像没撒盐 她的恩公！她的英雄！她的男神！ 竟然为了她烤了鸽子！ 在石沁月眼里，她捧着的不是一只鸽子，而是一颗真心似的。 她对赫连晋的崇拜又高了几个等级，对他简直佩服的不行。 这男人长得帅气逼人，武功又高得离谱，还能顺手抓了鸽子烤了吃。 总之，在她眼中，赫连晋简直是完美的化身！ 虽然赫连晋已经走远，但石沁月还是很开心地冲他嚷道：“公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挨饿的，你真好。” 寻冬忆夏两人看着石沁月手里的鸽子，不禁舔了舔嘴唇，她们也好饿。 石沁月警惕地看着她们，又看了看鸽子。 心里很纠结，这要是普通人给的吃的，她肯定分给她们两个人吃了。 但是，这是她的心上人给的啊。 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她舍不得。 别说分给寻冬忆夏了，就连她自己，其实也是舍不得吃一口的。 恨不得摆上案台，每天烧香供起来。 “那个……我们去找点吃的吧。”寻冬说道。 寻冬和忆夏不愧是陪着石沁月一起长起来的心腹。 一见她这别扭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思是什么。 “好。”忆夏忙点头起身。 刚巧这时候，唐琛拎着几只野兔从密林里出来。 “你们要去找吃的？晚上太危险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进去不合适，有蛇呢。”唐琛举了举手里的兔子，“反正我打了好几只呢，够吃。” “啊，那多谢小公子了！”寻冬忆夏两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这个唐琛小公子可比她们家郡主善良多了。 果然，食物当前，什么主仆情深都是虚的，只有烤兔肉是永恒的！ 唐琛手脚麻利地把兔子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又从框里取了两个小瓶子出来。 “你出门还随身带着调料啊？”寻冬对唐琛开始佩服了。 “那是自然。”唐琛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膀，经常出门在外的，这种调料简直是小意思，他还随身带了针线呢。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烤兔肉便完成了，唐琛给寻冬忆夏丢了一只过去。 两人倒着谢，赶紧分着吃了。 石沁月在边上很羡慕地看着她们，她的鸽子肉虽然很舍不得吃，但是抵不住肚子饿。 她已经快吃完了，但是吃了以后，才想起来—— 恩公……他好像没撒盐…… 唐琛去找赫连晋，回来把兔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恭敬地让赫连晋食用。 “你也吃一些。辛苦了。”赫连晋轻声言道。 “多谢公子！” 唐琛笑得眼睛弯弯，又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tgv6 这天晚上，赫连晋在帐篷里睡下，唐琛见石沁月她们实在可怜，就把原本给自己做的帐篷让给她们。 还拿出伤药给她们，三个姑娘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虽然不严重，要是处理不得当，还是会恶化。 寻冬忆夏忙着跟唐琛道谢，他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爬到树上去，找了一根粗树干睡下。 石沁月看唐琛的眼神也没那么讨厌了，虽然之前说了那种粗鲁无礼的话。 当时是很想让父王把他抓住砍头的，现在看来，死罪可免，不过活罪难逃。 这一夜还算相安无事。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清明和河图两人结伴前来。 他们完成了赫连晋布置的任务，赶忙就过来清河镇与他汇合。 顺着赫连晋留下的标记，两人一路找到了雁榕山。 大清早，赫连晋和唐琛已经起来了，在河边简单洗漱过后，唐琛又摘了些野果正在火堆边吃着。 石沁月和寻冬忆夏还没起来，极度疲劳和伤痛让她们睡得跟死人似的。 赫连晋甚至打算不告而别，等她们醒来找不到人，自然就会离去了。 清明河图见到赫连晋，旁边还多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料定是唐印宫的人。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向赫连晋行了个礼。 “王爷，属下来迟了。” 赫连晋还没开口，就听见背后猛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王爷？！什么王爷？！你是王爷？！你是哪里的王爷？！” 石沁月从帐篷里脚步不稳地跑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晋，惊诧不已。 她连珠炮般的发问已经暴露了内心，说不出的惊讶和澎湃。 清明河图二人吓了一跳，内心的震惊不亚于石沁月。 怎么忽然多了个姑娘出来？ 这时，寻冬忆夏也被石沁月的吵闹声惊醒，纷纷从帐篷跑出来。 清明河图：“……” 怎么又多了两个姑娘出来？ 王爷行啊…… 随随便便出来，就捡了三个姑娘。 不过，这要是让凌姑娘知道了，那还了得？！ “事情都办妥了？” 赫连晋没有理会石沁月的惊愕，神色淡淡的看着清明河图问道。 “已经办妥了。”清明点了点头道。 石沁月很奇怪地打量着赫连晋，仔细观察了很久。 忽然，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看着赫连晋开心道：“我知道了，你是誉王殿下！对不对？！” “……”赫连晋不语。 “你肯定是泓元国的战神誉王殿下对不对？” 石沁月又问了一句，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欣喜不已。 昨天她就觉得赫连晋的眼眸颜色生得不对劲儿，不过这里经常有西域人往来。 所以一时间拿不准，就算他的样貌不像西域人那般五官深邃，但她也见过一些与西域人成亲的汉人，生下的孩子相貌偏向汉人的。 不过既然赫连晋被人称为是王爷，那这天底下，还有几个蓝眸的王爷？ 泓元国的战神誉王殿下声名在外，战功赫赫威风堂堂，又长得器宇不凡，玉树临风。 石沁月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还暗戳戳地派人去买过他的画像。 不过画像虽然也很英俊，但是和本人比起来，简直是十分之一都不及。 石沁月捂住嘴，很花痴的笑了，这简直是缘分啊！ 赫连晋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找本王有事？” 他似乎跟南萤国的人没什么交情，更不知道为何一个南萤国的郡主会知道他的名字。 第393章 我一定要嫁给你 “你果然是誉王殿下！” 在确认了赫连晋的身份之后，石沁月顿时不顾形象地大笑了起来。 客观的说，石沁月是个美人，此刻她眸光若水，满是笑意。 “誉王，原来是你救了我，咱们太有缘了。我一定要嫁给你，做你的誉王妃！” 清明河图两人瞬间被石沁月这举动吓到了。 什么？他们没听错吧？ 本来以为赫连晋不过是顺手助人为乐，捡了落难姑娘。 谁知道这人的心竟这么大？ 这姑娘居然要做他们家王爷的王妃。 开什么玩笑啊？ 王爷只喜欢凌寒姑娘一个人好不好？ 而且这几位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如此喧宾夺主。 王爷怕不是救了个白眼狼吧？ “誉王殿下，你知道吗，我一直很仰慕你，你是我心中最厉害的英雄，这次又是你救了我，我们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我真的很仰慕你的，而且你这次救了我，我必须报答你！” “我都要以身相许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我跟你说啊，我……” 石沁月一张嘴嘚啵嘚连珠炮似的说了一连串的话，根本就没停过。 南萤的女子向来开朗豪爽，这小郡主显然也不例外。 只是石沁月太过热情，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赫连晋负手站着，并未去看她，声音很低沉地说道：“本王已经有王妃了。” “什么？”石沁月话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一时间很震惊。 顿了顿，石沁月瞬间激动了，她赶忙跑到赫连晋面前，惊愕道：“不可能！别骗我啊，我知道你明明没娶妻。” “快了。” 赫连晋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凌寒的身影。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脑海中。 石沁月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奇怪，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幸福的感觉。 所以她觉得赫连晋铁定是骗她的。 不然，哪有人提到自己快成亲的时候，一副奔丧的表情和声音呢？ “那也是还没成亲啊。”石沁月瘪了瘪嘴巴，很不服输地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女子是谁，我要见见她，我要找她比试！” 她就不信了，她南萤小郡主能比别的女子差。 要知道在他们南萤国，她可是众星捧月，最受欢迎的那个！ “不必比试。”赫连晋冷漠的回答，“在本王心中，不会有任何人比得上她。” 而且他的寒寒也不会个人任何女人比。 因为根本就没那个必要。 石沁月一颗芳心瞬间碎了。 话说这誉王殿下也实在忒损了点。 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了人家姑娘，都不带拐弯的。 人家姑娘的心简直碎的不要不要的。 石沁月有瞬间的失神，脸色难看的很。 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咬了咬唇道：“即便是这样，那我也要见见她，我不相信她比我好，你觉得她好，只是没了解我而已。” “你若是了解了我，一定不会觉得她好了。”小郡主对自己倒是挺有信心。 清明河图一脸鄙夷的瞧着，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姑娘，险些没笑出来。 他们王爷心中只有凌姑娘。 赫连晋不喜欢跟没脑子的人说话，尤其是没脑子的女人，以冷漠拒绝了一切。 石沁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也没再多话，坐在那静静的看着。 打定主意，赫连晋去哪，她也要去哪。 跟着赫连晋，总能找到他说的那个女人。 到时候，她一定要将赫连晋从那个女人手中抢回来。 她石沁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可怜的凌寒，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被人给盯上了。tgv6 而且还是一凭空冒出来的情敌。 石沁月在一旁坐下，托着腮，花痴般的看着赫连晋，眨了眨眼睛笑道：“誉王，你跟我说说你上战场打仗的故事吧，我特别想听。” 然而，她的问话却没有得到赫连晋的回答。 “誉王，你去过我们南萤国的首都吗，我们那……” 石沁月开始喋喋不休，即便得不到赫连晋的回答，也不肯罢休，一个人说的自在。 寻冬忆夏捂脸。 她们家郡主以前也没这样啊。 那么多男子追求郡主，郡主都不多看一眼的。 这才认识誉王殿下多久，居然就无法自拔了。 苍天，她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清明河图自动屏蔽了石沁月的叽叽喳喳。 心中为爷默哀，爷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女人，简直烦死了。 转眼，太阳终于升上天空。 赫连晋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面前那条河，准备下水去找凌寒。 见此，石沁月也着急的站了起来，紧张道：“誉王，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带上我一起好不好？” 她已经决定赖上赫连晋了。 无论赫连晋去哪里，她都会跟着。 为了心爱的男人，脸皮算什么？！ 不知凌寒看到这位傲慢的小郡主，会不会一剑捅死她。 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觊觎她凌寒的男人！ “别跟着！” 赫连晋冷喝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河中。 清明河图还有唐琛也急忙跟着自家王爷跳了下去。 “喂，你跳河干嘛，喂，你想去哪啊。” 石沁月见此，瞬间傻了眼，着急的喊了一声。 然而，赫连晋已经下水了，根本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石沁月虽然会水，可是水性并不是很好。 她皱眉看着湍急的河流，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赫连晋。 寻冬忆夏在旁边小声劝着，“郡主，您水性不好，千万不要冒险啊。” “是啊郡主，万一您出事了怎么办？” “郡主，您想见誉王殿下，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咱们先回去吧。” 两个丫头实在是担心石沁月，不想让石沁月冒险，毕竟她金枝玉叶，非同小可。 就在他们犹豫间，赫连晋一行人早就不见了。 见此，石沁月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怒道：“不管了，为了誉王殿下，本郡主拼了！” 说完，石沁月扑通一声，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 寻冬忆夏：“……” 两个丫头无语凝噎，摊上这样的主子真是心累。 可她们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石沁月跳了下去。 第394章 谁背后说我坏话 水下，石沁月主仆三人对赫连晋紧追不舍。 赫连晋心急如焚，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被她招惹的甚是不耐烦，几乎都想要杀人了。 之前，赫连晋研究过地形图。 来到这里之后，又查看了一下附近的痕迹。 造成旋涡的理由他也仔细勘查过，凌寒不见那日正是月圆之日，而今日则不会出现太大的旋涡。 经过再三查探，他确认了一个洞穴，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活命的地方只有那里。 赫连晋冲下属们找了下手，率先朝着那洞穴游了过去。 石沁月之前受了伤，游起来很费劲，寻冬忆夏也觉得甚是吃力。 然而，石沁月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倔强，所以怎么着也不肯服输。 最终，还是跟着赫连晋一起进了那水下洞穴。 她看到赫连晋找路的时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不由得心里一揪，她一直只顾着犯花痴。 却忘了去想，一个泓元国的王爷，为何会出现在南萤国的一个小镇上？ 难道，难道誉王此举是为了找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不成？ 到底是哪个女子，竟然有如此本事，居然把泓元国的战神王爷迷的团团转。 石沁月冷笑一声，即便再难受，也追了过去。 她美丽的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不屑。 就算誉王有喜欢的人如何，就算誉王很在乎那个女人，那又如何。 她就不相信，她比不过那个女人。 她就这样跟着誉王，总能见到那个女人。 到时候她要跟那个女人一决高下，将誉王抢过来。 她石沁月想要的东西，想要得到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得到，绝不会有例外。 再不济，她让父王或者皇帝叔叔对泓元国施压就是了。 而且石沁月非常有自信能打败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她打定主意用尽手段，也要将人从凌寒手中抢过来。 可怜的凌寒丝毫不知，自己此刻已经成为了小郡主的情敌。 “阿嚏……”凌寒揉揉鼻子，从刚才开始，她就不停地打喷嚏，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她？tgv6 “你着凉了？”蓝垚关切地问道，他身上也只有一件破烂的外袍，没有多余的东西给凌寒取暖。 蓝垚抬手要去量凌寒额头的温度，却被她扭头错开了。 “我没事，大概谁背后说我坏话吧。”凌寒揉揉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先往前走吧。” 蓝垚落得个没趣，把手放下，点了点头。 眼下，两人最重要的还是穿过山洞，一路上两人倒是不语，走的极快，而且走的极其小心。 “啊……” 凌寒突然惊叫一声，连忙伸手捂着额头，蓝垚一愣，偏过头只见凌寒正在跟石壁亲密接触。 “疼吗？” 蓝垚轻声问道，凌寒偏过头去一脸委屈。 刚刚一脑门撞在了石壁上，被蓝垚看到，简直丢脸。 蓝垚见她尴尬，就没再问话，而是低下头四处查看。 凌寒觉得疑惑，也一面捂着额头一面看，霎时心都冷了。 “我们又回来了，我去……” 凌寒气的额头都不悟了，这是怎么回事？ 蓝垚气的冷哼，带着凌冽的杀气。 “我知道了，我们刚刚根本就没醒，我们两个进了同一个幻境，我把她转过身往前走，以前是往前走，其实是在往后走，其实又退回了这里。” “……”凌寒无语望天，根本听不懂好吗？ 蓝垚站在大屋子里四处查看，凌寒站在大屋子中间，四周还是那八个洞口。 他已经理顺了思维，其实他们一看到美人梦的时候就已经被迷住了。 两人以为自己醒了往前走，其实那是第二重环境，就像梦中梦一样。 他们以为往前走，其实已经转身往后走，又退回来了这里。 “看来所谓的生门，根本就是不让我们前进。” 蓝垚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凌寒。 这里的大屋子很宽阔，两人站在这里说话听得清晰，连一声杂音也没有，回音也不见，自然可以明白这里的空间构造。 凌寒点头，鼻子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开口。 “上吉三门，可是根本就是不让进，那我们是不是就只有走中平的杜景两门？” 凌寒问，而且似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不管怎样，总不能走大凶的死惊伤三门吧！ 蓝垚有些皱眉，现在外头的阵法破不了，两人也无法离开这里，现在又在这个地方，前进，已经是唯一的路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杜门。” 蓝垚不想她跟着自己前去，前面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而且从目前看到的这些阵法机关，甚至还有珍贵的美人梦，蓝垚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自信了。 也许往前，只是送命，但是他不想凌寒跟自己一起送命。 想到这些他突然微微低下头，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筝儿。 “凌寒，如果你……” “如果是要我给誉王说请照顾好你弟弟，你还是省省吧！你自己的弟弟你自己照顾！” 凌寒说着走了过来，跟蓝垚面对面站着。 她知道蓝垚想说什么，这样一个内心强大和能力卓绝的人这时候都有了放弃之意，可见他们的境遇有多绝望。 凌寒明白蓝垚是想独身赴险，不禁鼻子有些发酸。 她倔强地仰头看着蓝垚，她的个字比蓝垚要矮许多，但是现在抱着手站在面前，蓝垚却丝毫不觉得她比自己矮小。 “杜景是那两门？”凌寒冲着他扬了扬下巴，那模样带着一种高傲。 蓝垚抿了抿唇，好像还左右为难的样子，十分的犹豫。 “这里的危机比我们想的还要多，我想，我一个人去探探路，若是平安，我再来找你。” 蓝垚尽量说的平淡，让人看不到一丝危机。 凌寒哼了一声，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从被追杀，道跳河，再到这里，现在都这样了你想丢下我？” 凌寒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显然是生气了。 她生气蓝垚把他卷进来，也生气自己和他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时候他却打算独自冒险。 第395章 也许吧 “其实你还是不信任我，觉得我是你的拖累。”凌寒用激将法刺激他道，倔强的眼神死死盯着蓝垚的眼睛。 蓝垚一时语塞，发现这生气的女人真的是难哄。 而且看凌寒那要吃人的模样，蓝垚再多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 是啊，都走了这么久的路了，从追杀一直来到这里。 两人早就是捆在一起的命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显得他倒是矫情了。 “好吧！杜景是这两门，现在已经进入下一个时辰了，八门位置已经变了。” 蓝垚伸手指了指两个洞口，凌寒“嗯”了一声，随意挑了一个就往前走。 蓝垚走在了凌寒的身后，看着她那明明苗条纤细此时却异常显得高大的背景，突然间竟笑出声来。 想不到除了筝儿，还有一个这样愿意陪着他的人。 心里也不知怎的，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温暖亦或是心酸。 蓝垚急急跑了上去，赶上了凌寒的脚步。 “等一下。”蓝垚轻声叫住凌寒。 “嗯？”凌寒以为他要交待什么注意事项，便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蓝垚。 谁知道，蓝垚只是抿起嘴唇笑着，伸手给她理了理略略凌乱的发丝。 两人的剪影落在墙壁上，那模样，在这山洞中，带着一种心酸的温情。 “弄我头发干嘛？” 凌寒偏过头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丝毫不领情。 她总是觉得蓝垚这家伙没个正经，以前还老调戏她，只要他一靠近，心里对他的防范就会加重。 蓝垚被误会一点也不生气，笑着耸了耸肩。 “你头发有些乱了，帮你整理而已，对了，你选的这个是景门，杜景为中平，这里就一切看运气咯。” 凌寒点头应了一声，因为这里的情况蓝垚早就给她说了，虽然难懂，但好歹她心里多少清楚一些。 “那是不是我们会一直在景门？你不是说八门吉凶，没一个时辰换一次么？” 蓝垚点头应了一声，一面左右四面看看，却也看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八门是指奇门中的八个吉凶位置，这里用高深的机关术配合了奇门，所以才更加的难以应付，但是景门也不是一直都在景门的，我们在这里面只能待一个时辰，因为一个时辰后进入下一个时辰，八门吉凶的位置再次变化，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一个时辰内，要么到达深处，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要么就要退回去，不然时辰一交割，运气好就是再次进入上三门和中平二门，运气差进入大凶三门，那口气就玩完了。” 这样生死关头蓝垚依然是说着风轻云淡，凌寒抿了抿唇，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连声“嗯”也没有。 蓝垚知道她现在心里也有危机，便也不再打趣她，两人就在这景门进来的山洞中往前走，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蓝垚。” 过了好一会儿，凌寒突然又开口，蓝垚觉得她这个时候莫不是又好奇心上来了，有什么想问的。 “什么？”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你弟弟的，他会好起来的。会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地做回旭城的那个翩翩佳公子。” 凌寒也不知怎的了，突然说起这个事，她也知道，蓝垚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蓝筝了。 “也许吧。” 蓝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者说，他心里其实知道虽然蓝筝可能会解蛊成功，但是已经被摧残多年的身体根本得不到根治。 就算解雇成功，能不能健康长寿，也是说不好的事情。 心中虽然明白，可他又不愿意去想这个残酷到鲜血淋漓的现实。 所以就这样敷衍别人，也敷衍自己的一句“也许吧”！ 这三个字，本来就是敷衍的词，往往连回答这个词的人，心里都充满着不确定。 凌寒没有再说什么，又继续往前而行。 她感觉自己的第六感是对的，因为她能感觉到危机靠近。 也许这些年她早已对死亡没有什么可怖了。 只是她知道，每个人怕死，都是有些自己无法舍弃的存在，或者是荣华富贵，或者是金银珠宝，或者是娇妻美眷。 她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痛，蓝垚舍不得的只有蓝筝，就像刚刚，他想，万一他要是出事了，也要安排好蓝筝的后路。 她呢？她舍不得的，只有赫连晋吧？！ 不知道为何，平时都不曾觉得，却在这个时候想起赫连晋。 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酸，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一时间所有和他的曾经席卷而来，不管是两人的争执，还是他对她的好，只要与他有关的，突然都是那么的折磨人。 嗡嗡嗡嗡…… 一阵蜜蜂的声音传来，两人的脚步一滞，这里哪儿来的蜜蜂。 “不好，这蜜蜂肯定是有毒的。” 凌寒立即大喝，两人选的是中平，蓝垚也说了，走这两个门，完全看运气，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tgv6 话音刚落，只见山洞前方突然飞来黑压压的一片蜜蜂，恍如蝗灾现场一般。 蓝垚来不及多想，一掌劈去，那成群的蜜蜂当初啪啪啪的掉了一堆在地上，显然是死了。 可是眨眼，新的一批又来了，蓝垚又是连续几掌劈去，地上已经堆起了小丘般的的蜜蜂尸体。 凌寒早在蜜蜂来是便躲开了，这会儿瞧着外头，蓝垚暂时还应付的过来，可是时间长了也不行。 故而凌寒现在正在关注那些蜜蜂，按理说蜜蜂都成黄黑色，可是这些确实清一色的红色，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凌寒趴在一边的洞穴仔细查看，这些红色蜜蜂就跟杀不完一般，一直往前冲去。 “怎么会这样？” 凌寒自言自语了一声，同时龇牙咧嘴了起来，这些蜜蜂通体呈大红色。 按照大自然的规则，越是颜色艳丽的东西越是有毒。 凌寒心里还是担心蓝垚，毕竟他身上还有伤，便有摸着洞穴绕开。 这才看到，原来这些蜜蜂的最后方，竟然还有一支老鼠般大小的红色蜜蜂。 凌寒勾唇冷笑，看来这个就是蜂后了。 第396章 有惊无险 凌寒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红色蜜蜂会连绵不断地冒出来。 原来是蜂后，只要蜂后还在，这些红色的蜜蜂就会源源不断的出来。 就算蓝垚再强，最后也只能被车轮战拖死。 凌寒一面冷了眼，一面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了。 这还是在杀巨蟒的时候蓝垚给她的，当时没还回去就一直放在身上，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派上了用场。 凌寒的武功已经恢复，尽管现在隔着三四丈远的距离，可是以她的功力，完全没问题。 砰的一声，匕首飞出，直接将挡路的蜜蜂全部斩杀，直直的划过蜂后的头颅。 匕首则扎进了一面洞穴的山壁上，随后，那身首异处的蜂后尸体落在了地上。 随着蜂后的死，那些蜜蜂也纷纷被懒腰所杀，没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 不过眨眼之间，地上就是一堆堆的蜜蜂尸体，而蓝垚冷哼了一声撩了撩衣摆。 两人隔着好几丈的距离对视着。 “怎么样？” 凌寒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走到墙壁前，一把拔出了匕首，那匕首上寒光闪闪，衬托的她人更加冷冽。 “厉害，下手快准狠。”蓝垚笑着鼓掌。 其实刚才一动手凌寒就不见了，他还在庆幸她躲开了，不料，她居然是去帮自己。 “走吧！前面的路可能更加的危险。” 蓝垚笑笑，往前走了，跨过一地的蜜蜂，那大红色的蜜蜂看着实在是恶心。 他这次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小心比较好。 两人往前一路疾行，因为刚刚红蜂事件两人也都格外的小心，只是这次，并没有什么危机。 “蓝垚，是不是……我们已经走到地方了？” 凌寒的声音不确定的响起，两人一直都是往前走，可是这洞穴就跟走不完似得，一直在往前走。 蓝垚皱着眉，这地方处处都透着诡异，正要开口，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重，两人急急往下坠去。 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底下全是尖刀，两人掉下去必然是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凌寒迅速地将手里的匕首猛然一把插进山壁，一手抓住了蓝垚。 也就是这一个转机，蓝垚接着山壁的力道一个蹬足抱着凌寒就往上掠去。 现在双脚踩在地上，两人心里这才安心了。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一地的尖刀，也足够让人后怕，十分的打击人心。 “这些机关倒不是多么的精密，倒是十分的管用。” 蓝垚看了眼一面的凌寒，她却一丝害怕都没有，心里不禁有些诧异。 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这么淡定，就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只能说明她太坚强，而没有人是与生俱来就坚强的，所谓坚强，都成无数的心酸积累而成的。 “现在看来，我们走路还要小心脚下。” 凌寒收好了匕首，两人四目相对，蓝垚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次，是他拖累了凌寒了。 现在两人往前走的更加小心，因为刚刚的事情发生，现在很难保证脚下是不是又是机关。 走了一段路，因为这次的心力小号也大，凌寒伸手就这袖子就摸了一把汗，她觉得很热，不对！ “不对啊，我们进来还听到滴水声，这里应该是潮湿的才对，可是现在，这里明显很热。再说我并没有发烧。” 凌寒说着还摸了一下额头，另一只手无意地直接放在蓝垚额头上对比温度。 蓝垚心神一晃，明知道这样的接触毫无任何特殊意义，可他就是觉得被碰触的地方有些酥麻。 “唉，你发什么呆？这里是不是很热啊？”凌寒提醒他道。tgv6 “嗯，是啊。”蓝垚这才回过神来。 原本他也没发觉，毕竟两人现在的精力都在走的路上。 但是现在凌寒这么一说，他也察觉出不对了。 这里的确突然变得热了起来，就像到了夏天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河边么？怎么这么热？”凌寒嘀咕道。 蓝垚一边走一边四下查看，这种热不是因为空间密闭造成的闷热。 这里依然空气流通，但就是温度很高，和炎炎夏日一样的燥热。 两人谁也不知缘由，只能忍着热浪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足百米的距离，这里已经像是三伏天一样了，两人都一脸的汗水。 却在这时转过弯，见到了前方一道石门，就像帝王的宫殿一般。 “这里就是陵墓么？” 凌寒一见到大门就惊呼了出来，一把就要往前冲去，却被蓝垚一把抓住手腕。 “小心机关，当然乐极生悲。”蓝垚提醒道。 蓝垚生性谨慎而小心，这会儿大门虽然就在眼前，但是很难保这里也是一个陷阱。 要知道，就是因为大门出现，人们会觉得高兴，以为到达了目的，就放松了警惕。 凌寒被他一拉，这才想起之前的重重机关，也觉得自己开心过头了。 虽然不再贸然前行，但还是忍不住饶有兴致地四下张望。 “这里真的是陵墓么？”凌寒自言自语。 蓝垚也不知道，毕竟他又不是盗墓的，但是用这么多机关和奇门保护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宝贝。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蓝垚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两人便谨慎前进，走到大门口，幸好这里没有什么机关。 他伸手去推大门，可那扇门就像有千万斤似的，纹丝不动。 凌寒见状也跟着使劲儿推门，可是两人的力道加起来也不足以让这门颤动分毫。 “这门好重啊。”凌寒无可奈何地双手叉腰，暗叹这石门怎么会如此严密。 蓝垚皱着眉却没有再去推，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机关。 “我们在周围找找，这里肯定有机关打开这里的门。” 凌寒应了一声，两人兵分两路，就在石门两边找了起来。 既然推不动，那就一定是机关。 而且按照一路走来的规律，这样一个显眼的门户前，墨家人不可能不在这里设置机关。 第397章 石门 这石门修建的十分大气漂亮，两边分别站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凌寒仔细找了一遍都找不到机关所在，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石狮子身上。 一般守门的石狮子各自代表一生一死，代表生的那只狮子前脚抬起，脚下按着一个球体。 凌寒走到踩着球的石狮子面前，伸手去摸那个球。 这时候她却发现，这球是活动的。tgv6 这种雕刻都是浑然天成的一块巨石雕成，所以那石球也是一部分。 可是这石球却是活动，这人凌寒疑狐，同时也有些激动，难不成这个就是机关？ 她心里想着，手里已经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推着那石球一滚。 石狮就在原地一转，随之一阵厉风卷来，夹带着破空声。 凌寒反应极快，轻功几个起纵避开，而是脚刚一落地，第二阵箭羽再次袭来，而且比第一次还要密。 蓝垚正在一边检查机关，却突然被这一幕惊讶，冲着凌寒大喊。 “来这边！” 他这边是安全的，凌寒这才发现自己应付面前没有仔细去看环境。 仗着一身轻功一个起掠便掠到了蓝垚身边。 看着那一地的箭羽，凌寒拍拍胸脯，一阵精心胆战。 要是自己刚刚慢了那么半分，只怕现在就是刺猬了。 机弩已经收了回去，石门面前再次恢复平静，蓝垚心里担心的不行，一把双抓住她的双肩，眼角眉梢，说不尽的担忧。 “你可无事？” “我没事啊。” 凌寒的确是没事，摇了摇头，看着那石狮子。 “那石狮子脚下的石球是可以移动的，我以为是能开门的，就去碰了一下，没想到是要命的机关。” 凌寒有些愤懑，自己又被这破机关给骗了。 蓝垚闻言便走了过去，仔细检查那两个石狮子。 发现它们脚下的石球都可以移动，蓝垚一脸纠结的抬头看着凌寒。 显然，凌寒碰触到的那个是取命的机关，那他这边这个是什么？ “你退开些，我看看这个。” 蓝垚叫她躲开，凌寒嘟着嘴却不动。 “我武功也不差好吧，而且你还受了伤，还是我来。” 凌寒直接冲了过去，蓝垚有些无法，怎么能明知有危险还叫她来。 “别闹，我一个大男人怎能叫你一个女人事事冲在前面？” 蓝垚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 “你身上有伤。” 凌寒辩解，蓝垚那一道箭伤可是为了救她才中的，她才不是不识好歹。 “我就是受了伤武功也比你高，好了，你退后些。” 蓝垚太执着了，凌寒没法，只好自己退开到了安全地带。 同时她也做好了准备，谁知道蓝垚碰的这个机关自己会不会跟着遭殃，所以她做好了应付危机的准备。 见人推开，蓝垚这才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那可以移动的石球上，伸手轻轻一推，突然，脚下一空。 “蓝垚！”凌寒惊得大喊了一声。 可是蓝垚并没有掉下去，而是一手抓住了狮子的石座地盘。 凌寒见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跑过去打算拉他的时候，蓝垚手上一用力，人已经飞身上来，落在地上。 两人往下看去，底下全部又全部是石头打磨成尖刀，密密麻麻倒竖着好几排，人掉下去死定了。 “这个建造机关的人把人的心里都摸透了，我们来到石门前的时候以为会有机关，结果根本没有，原来这机关是在这里的。” 蓝垚冷哼了两声，若是现在他看到那个建造机关的人在面前，一定冲上去揍他。 凌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短短时间出了这么多事，真让人感到绝望。 幸好她内心强大，不然这么多事一股脑的涌来，一般人早就被吓死了。 蓝垚转过身去，石门依旧没动静，两人没法，只好又走到了石门前。 只是两人仔细研究了好半天，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凌寒不甘心，就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的趴在石门上，接着两道门缝交接的地方往里看。 依稀着可见里面有很强烈的光线，而且抬头上看，似乎……有门栓。 “蓝垚你看，那个……是不是门栓？” 凌寒不敢肯定的开口，蓝垚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好奇了，便凑了过去。 好像还真的是，只是这石门起码就有三米高，那门栓的位置就在最上方，难怪两人都没有发觉。 “还真的是门栓，原来这门是从里面就关了的。” 凌寒闻言疑惑的哦了一声，一面点了点头。 “门栓是从里面关的，所以当时里面是有人陪葬咯。” 蓝垚在一边毫不迟疑的应了一声。 “只能是这样，看来这里搞不好真的是陵墓，里面有活人陪葬，里面的人从里面把门关上，自然，他也就出不来了。” 凌寒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人都死了，就埋下地就行了，非要搞得这么怪怪的，还拿人陪葬。 想到这这个凌寒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连带着对里面的死者心里也不怎么舒坦。 “那陪葬的人不得活活饿死啊？” 凌寒语气不好，蓝垚偏过头见她不悦的样子，明白她这是心软了。 轻笑了一声说道：“陪葬这种事古来有之。一般这种人都是带了毒酒在里面的，当下门栓后就服毒自杀了，总比活活饿死要好。” 蓝垚说着猜测，却也是最合理的猜测。 凌寒“嗯”了一声，也觉得争执这个没有意义。 “那现在怎么办？门从里面放下了门栓，我们怎么打开？” 凌寒一面说着一面抬起袖子擦汗，这里实在是太热了，跟夏天似得。 蓝垚见到她抬袖子擦汗的模样十分有趣，一张小脸因为热的原因带着绯色，看起来更添风情。 “喂，问你呢？发什么呆。”凌寒太热了，烦躁让她的语气变得也不是很友好。 凌寒见他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动不动的，还带着微笑，就觉得这家伙肯定在走神。 “我没发呆，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开启这道石门。”蓝垚说起谎来面部红心不跳的。 第398章 还算有点见识 蓝垚心里其实早就有办法了，只是这时候不得不作为掩饰尴尬的借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金色的丝线。 那金线十分纤细，就像绣花线一样，拿在手里彷若无物，不仔细的话真有些容易忽视掉。 “金蚕丝？”凌寒疑惑而震惊地问道。 她倒是听说过金蚕丝这种东西，细小便于携带不说，而且刀劈斧砍，甚至就是丢入火中也不会损坏。 蓝垚唇角勾起掉笑道：“还算有点见识。” 说话间，蓝垚已经将细细的金蚕丝做了一个弯勾，穿过了门缝，缠在了那门栓上。 紧接着，蓝垚运用内力往下一拉，一阵刺耳的拉扯声传来，那门栓已经被他拉动。 随着蓝垚手上发力，门栓“咔嚓”一声，彻底被拉掉了。 凌寒见此哼笑了起来，也没管热了，一把推开了石门。 “卧……去……”凌寒不禁张大嘴巴。 入眼一片，全部是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闪瞎眼的真金白银珍奇宝石。 凌寒现在已经往前肯定了这里就是一座古墓，跨步而前，蓝垚也收了金蚕丝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里面堆放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石室很大，约莫有两百平米左右，放眼看去，只见正中间的石板上躺着一具尸体。 而尸体的旁边则插着一般全身大红色的宝剑。 “奇怪。”蓝垚疑惑道。 宝剑并未放进剑鞘，而是将剑身插进了石板，剑鞘也与其并排插在石板之中。 他心里疑惑便走了过去，凌寒虽然惊讶这里这么多珍宝，却也并没有被迷惑，跟着蓝垚的步子走了过去。 这是一块长约三米宽约一米半的石台，那尸体之占用了一半的地方。 而另一半就插着那红色的剑，似是有种无声的声音在说，这剑和这人是一样的重要的。 凌寒盯着尸体看了看，又在这石室看了看，却始终没有找到棺椁，也没看到第二具尸体。 “这里只有一具尸体，是陪葬人？” 凌寒低着头看着尸体，看体格像是个男人，身上穿着轻甲一类的服装，已经残破不堪了。 因为这里的高温，这尸体已经变成了干尸，干巴巴的躺在石台上，就像刚刚从沙漠上挖出来的一般。 “看来，放下门栓的就是他自己。”蓝垚扬着下巴指了下尸体，大致已经推断出来了。 “这里如果是一个陪葬的墓室，那陪葬者就是这具干尸，不然除了他，谁还能放下那扇门的门栓？” 蓝垚说着反身去指着那石门，却瞬间脸色大变，立刻朝着石门就冲了过去。 “卧槽！这门怎么关上了？什么时候关上的？”凌寒见状也大吃一惊地叫道。 凌寒一个箭步冲到了大门口，却发现门紧紧闭合。 可是以两人的内力，这么重的一扇门如果关门的话必然会有很大动静。 她就不说了，就连蓝垚居然都没有听到。tgv6 “怎么会？” 凌寒在门上拍打，却发现这门根本打不开，她越过朝门缝朝外看去，发现门外好像也有门栓。 “蓝垚，莫非……门栓……在外面？”凌寒心里一凉，指着门缝问道。 她简直不敢置信，蓝垚朝外看后，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门两面都有门栓，只是谁能想到，门外也有门栓。”蓝垚摇摇头，无奈叹道。 凌寒双手捂着额头，朝脑后狠狠地抹去。 她需要点时间消化目前的状况。 最关键的是，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这门难道是一进来就会关上？自动门？”凌寒自言自语，却又在说完后偏头看向了蓝垚。 蓝垚指了指那堆金银财宝，用淡淡的毫无波澜起伏的语调说道：“开门后，你第一眼是不是就见到这些玩意儿了？” “是啊，太显眼了。”凌寒点头。 “可明明就是奇珍异宝，却如石头一般随意堆放，这种反差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好像是这样的。”凌寒回忆着刚才的情景，自己就是被那些宝物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就算是再不贪财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迈步进来。当来者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这个短暂时间内，背后的门已经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蓝垚分析完毕，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绝望，预感到这次恐怕没法再像来时那么幸运了。 他偏过头，看着身边的凌寒，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连累了你”，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出口的真情能有多真？ 真正的真情是在相处中融进了心里，那根本不是言语能够表达出来的。 凌寒比起绝望，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在石门上狠狠踹了好几脚，石门纹丝不动。 凌寒把所有愤怒的心情全部宣泄在石门上，不管它开不开，她不踢就不足以泄愤。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凌寒楞了一下，蓝垚也抬起头往上看。 紧接着，头上洒下了许多沙子，两人惊得连忙后退。 那些沙子大片大片地往下洒落，凌寒的心里终于升起一丝绝望。 这沙子应该也机关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提防盗墓贼或者什么，这些机关早就提前布置好。 石门一开一关，就启动了沙子的机关。 沙子逐渐落下，刚好能填满这件石室，所以他们就算躲过之前所有多的机关，也是死路一条。 因为只要进了石室，就会启动机关，被沙子活埋。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热了。” 蓝垚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凌寒转过头去看他，还没问原因，蓝垚又开了口。 “你玩过跷跷板么？” “嗯，小时候玩过。”凌寒点头。 “这里就是一个跷跷板，我们进来，门关时启动了沙子的机关。潮湿的地方沙子流动性差，刚好这里比较热，就利用地理环境在这里布置了一陷阱。一启动机关，跷跷板就落在了石室里，就像现在。” 两人抬头看着头顶要大量落下沙子的地方，凌寒心里慌张，却又没有办法，按照这个沙子的下落速度，差不多半个时辰这里就会被掩埋。 第399章 抱歉 凌寒悲愤地看着石台上的那具干尸。 “你到底是守墓人还是墓主人？死都死了，竟然还搞这么多事情。” 蓝垚走了过来看着那干尸，面露无奈。 过了这么多关卡，谁能想到，最后的最后，居然只有必死这一个结果。 蓝垚的目光落在那剑上，反正现在也不会有再坏的可能了，他便也没了想法。 那剑和剑柄插在石板上，着实诡异。 蓝垚为了弄清这个理由，一把将那剑拔了出来。 突然一条筷子大小的赤色小蛇厉箭一般的冲着蓝垚飞来。 蓝垚反手就着手里的红色剑一剑劈了下去，将赤色小蛇斩成两端。 却不料那蛇身飞出的一道红色的血溅在蓝垚右手背。 血液接触皮肤的时候，一阵“嗤嗤”的声音传来，竟然将蓝垚的手背腐蚀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疤。 凌寒急忙一把抓过他的手查看，却见一道红色的线从他的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肘。 “这……” 凌寒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个地方除了古怪还是古怪。 鬼知道这具干尸是多少年前的人，死都死透了，可他遗留下的机关依然将两人玩弄鼓掌之间。 蓝垚强自稳定了心脉，看着自己的手。 “这蛇有剧毒，但却也不至于马上送命。” “你知道这毒？” “古墓里为了守护金银财宝，总要放点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我看不破这机关，但这点小把戏还是知道的。”蓝垚呵呵的冷笑了起来。 “你知道解药在哪儿？那我去找！” 凌寒见蓝垚这么说，料定他是知道解药何在的。 而且这蛇肯定是最初就放进来的，说不定解药也在陪葬品里。 “不必了。”蓝垚叫住凌寒，“你看，红线是不是一点点地在移动？” 凌寒凑过去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条红线的确是一点点朝着上方在动。 “这是怎么回事？”tgv6 “如果没猜错，这条红线到达心脉之时，便是我爆体而亡的时候。然而……”蓝垚指了指正在往下漏的沙子，“我估计在那之前，我们会先被沙子活埋。” “……” 凌寒红了眼眶，早晚都是死，怎样都会死，干脆不要去找解药了是吗？ 她突然就想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感到了深深的无能为力。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没法做，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绝望。 耳边沙沙作响的沙子声音，更是像催命符一般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心烦意乱。 蓝垚没再去管自己身上的毒，制造机关的人简直是个变态。 一次次给人求生的希望，却一次次让人陷入更深的绝望。 蓝垚走到凌寒身边，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笑着安慰着她道。 “不要慌，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该放弃。” 蓝垚说着看着手里的剑，又拿出了金蚕丝。 一剑下去，金蚕丝竟硬生生地被切成两段。 凌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捡起已经断了的金蚕丝，这传说中的柔韧无比的宝物，居然在这剑下不得求生。 “这是什么剑，为什么这么锋利？”凌寒觉得那把剑很古怪。 “应该是把神剑，我握在手里有种能量沛然之感。别忘了它与干尸可是各自占据了石台一半的位置。可见这把剑和人一样重要。或许，干尸就曾是这把剑的主人也不可知。” 其实这都是蓝垚的推测，不过从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各种状况来看，这剑恐怕大有来历。 “这人应该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提前给自己准备了墓穴，外面的阵法、机关都是他的手笔，甚至还有幻术，这人样样精通，可谓是天才，而这剑在他身侧，想来是他生前佩剑。是他重要的武器，所以与剑同葬。” 蓝垚说着剑身一抖挽了个剑花，那剑鞘已经飞出，蓝垚再一抖，剑已经归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既然这剑是神剑，那可不可以劈开这里的石室？” 凌寒看着那锋利的剑开口问道，蓝垚却摇了摇头。 “这里是依山而建，说白了，就是挖空了一座山建成的，这里四周也不是运来的石头堆砌的，就是一座石山。剑再锋利，如何砍得断一座山？” 蓝垚的话自己听着都带着一种绝望，可是他却没法不说，因为现实已经摆在面前了。 凌寒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她干脆坐在地上，将头抵在膝盖上。 她还不想死，因为她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人。 蓝垚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挨着她坐下。 “抱歉。” 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一到嘴边说出来，却是这样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苍白而轻，完全没有分量，却偏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凌寒这一路陪着他被追杀，走危机，可是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放不下你弟弟，我也放不下誉王，可是现在，我们却都要给这干尸陪葬了，可是我还不知道这个老变态老怪物是谁。到了地府，想找他报仇都找不到人。” 凌寒的语气突然有凌厉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石台上的干尸，真想鞭尸，都死了还这么多事。 发泄完了，凌寒很虚弱地往后靠了靠，她仰头靠着墙壁，眼神刚好碰见那些金银财宝。 呵呵，真是讽刺。 怪不得这些宝贝没有被收进箱子，因为墓主人笃定只要进来就有去无回。 “蓝垚，我觉得墓主人一定是个性格扭曲的人。”凌寒啧啧叹道。 “的确如此。” “心里没爱，没希望，我觉得他是自杀而亡，因为活着也没意思，不如一了百了。”凌寒做着与蓝垚不同的猜测。 “嗯。”蓝垚觉得右手臂一阵发麻，不用看他也知道，红线一定又蔓延了一点点。 这时，已经看不见石门了，原本石门的位置已经被沙子掩埋。 凌寒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但实在是希望渺茫。 被沙子活埋大概很痛苦吧？不但窒息不说，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都是沙子…… 凌寒只想象一下就觉得十分恶心。 “蓝垚，帮我个忙。”凌寒忽然说道。 “什么忙？” “杀了我。” 第400章 如果有来世 蓝垚心里一颤，表情从未如此心疼过。 他抬手握住凌寒的后颈，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温热之感从额头相接处传来，凌寒第一次没有躲避蓝垚与她如此亲近的接触。 “凌寒……” 他想安慰凌寒，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现在即将面临的是唯一的结局，那凌寒的要求合情合理。 与其在沙子埋没他们之后漫长又痛苦地死去，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 “对不起。”蓝垚除了这个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事，我这条命本来就是额外赠送的……” 凌寒不想让自己死得太难看，她想从容一点。 看开一点，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意外穿越然后到了这里。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收获了上一辈子不曾有过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或许和蓝垚这样的冤家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感情吧。 “蓝垚，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不讨厌你。”凌寒抿了抿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 “真的？”蓝垚有些意外，同时又很开心。 “真的。你长得和大师兄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只是风格不同，他才不是花孔雀。”凌寒说着说着竟然笑出声来。 蓝垚按理说心情很复杂，但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知道大师兄是谁，但若是因此凌寒不会讨厌他，也不错。 “你下手的时候，要快点，不要让我死得太痛苦，太难看。”凌寒眼中逐渐溢满泪水，她强忍着心中酸痛叮嘱道。 “我知道。” “其实死一死也没什么可怕的，没准我们会穿越到别的时空呢？”凌寒决定要往好的方面想。 “嗯，你说的都对。”蓝垚不太懂凌寒的话，但是他此刻根本不想反驳。 “来吧。”凌寒闭上眼睛。 “我陪你。” 蓝垚轻声说完，把手伸向那把神剑。 他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一剑下去两人同时毙命的话，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凌寒。如果有来世……”蓝垚喉结动了一下，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在他心里却已经补完了下半句。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错过你。 凌寒闭上眼睛，蓝垚拿起神剑，剑身上浮现一抹红色的锋芒。 正在这时，整个石室像地震了一般开始猛烈地震动。 凌寒睁开眼，蓝垚忙把她搂进怀里护住，两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 随着剧烈的震动，沙子漏的仿佛更快了，之前还是像筛面粉一样的话，现在简直就是打翻了天花板。 蓝垚紧紧搂住凌寒，一手握紧神剑，声音竟高扬了几分。 “抱紧我，或许天不亡我们。” 凌寒听话地搂住蓝垚的腰肢，头部刚好埋在他健硕的胸膛前。 震动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同时外边有许多重物被击碎碰撞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到附近竟然停止了。 不过也仅仅是几个呼吸间而已，紧接着更大的一声碰撞声轰然响起。 那扇石门竟然生生被震成好几个巨大石块，随着一股强大的内力被排进石室，在空中纷纷掉落。 一阵灰尘扬起，凌寒眯着眼睛朝门口看去。 隐约间好像出现了几个人影，而站在最前方的人…… 凌寒眯着眼睛，那人好像是赫连晋？ “这又是幻境？”凌寒揉揉眼睛，表示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从她进到第一个石室以后，到现在经历过好几次幻境。 所以凌寒想当然地以为赫连晋的出现也是幻觉。 毕竟她知道赫连晋人在德城打仗，就算得到消息来寻找自己，可又如何能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呢？ 蓝垚眼睁睁地看着赫连晋迈步走近石门，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幻境。 赫连晋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 不过…… 蓝垚唇角勾起，他见赫连晋进来了，就知道自己和凌寒得救了。 恶劣的玩闹心忽起，蓝垚见凌寒还搂着他，便摇摇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寒妹妹，不要怕，我保护你。” 凌寒虽然对久违的一声“寒妹妹”还是感到有些许违和感，但也没想太多。 “死都要死了，让我看见晋儿干嘛？”凌寒嘟囔一句，眼中又有泪水涌出。 “你不想见到他？”蓝垚一挑眉，故意问道。tgv6 凌寒咬了咬嘴唇，她怎么会不想见到赫连晋？ 她想见的是真人，如果是幻境，见得到摸不到，也不能说话，徒增烦恼和伤感而已。 “不想。”凌寒摇头。 赫连晋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猛然变得震惊，他剑眉一挑，浑身猛然像蒙了一层冰霜似的，周围气温骤冷。 清明河图跟在他后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冰霜之气镇住，纷纷不敢上前。 赫连晋胸中澎湃，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和蓝垚紧搂在一起的女人。 这还是他的寒寒吗？ 赫连晋深吸一口气，他从找到入口，进入第一间圆形石室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寻找其他路径。 这一路上都被设置了阵法和机关。 看着一些痕迹，他想象得到蓝垚和凌寒费了多大的劲才到达这里。 顺着两人无意间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赫连晋不愿在破解机关中浪费时间。 他想立刻见到凌寒，立刻带她出去，所以干脆简单粗暴地将那些机关一一破坏。 到达石门的时候，他察觉到的不对，于是他用尽了浑身内力，轰开石门。 可谁知进来就见到这样的情景。 让他担心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女人，竟然在别的男人的怀里，而且当着他的面说出不想见他的话。 赫连晋胸中澎湃，见到凌寒性命无碍的安心，期待，听到她说这话时的愤怒，伤感，一一涌上心头。 蓝垚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晋，他就是恶作剧而已，也算是帮凌寒试探一下赫连晋。 看看他对凌寒到底用情多深，是不是会怀疑她。 如果赫连晋接下来的做法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他不介意正面当一回情敌，堂堂正正地把凌寒抢过来。 什么来世不会错过她？ 去他的来世！ 他才不愿意等到来世，这辈子，他就要得到想要的人！ “寒寒。” 赫连晋终于开口。 第401章 是真的就好 凌寒听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肩膀很剧烈地震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赫连晋，此时石门震破倒地而造成的尘埃已经沉了下去，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就立在那里。 “晋儿？”凌寒揉了揉眼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倒是是幻境还是什么。 可刚才赫连晋的那声呼唤却直直地砸进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像是假的。 凌寒忙推开蓝垚，往赫连晋身边跑去，地上都是沙子和碎石，她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你是真的？”凌寒一把抓住赫连晋的胳膊，不可置信地从肩头摸到手指。 她眼眶逐渐泛红，鼻头一酸，不禁哭出声来。 “你是真的？” 凌寒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她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可此刻她只想确认赫连晋是不是真是的，而非幻象。 “我是真的。”赫连晋一阵心疼，他伸手紧紧抱住凌寒，就像要把她狠狠揉进自己怀中一样。 刚才蓝垚的挑衅虽然让他有些介意，但是他相信凌寒。 蓝垚的禀性他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那么说肯定是挑拨离间。 刚才的那一幕，赫连晋相信等凌寒冷静下来以后会明明白白告诉他。 他不愿意妄自猜测，毕竟眼见不一定为实。 比起那些，他更心疼凌寒，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最近吃了不少苦头。 凌寒发丝凌乱，脸上抹上了不少黑色的脏灰，衣服也破了。tgv6 尤其是衣摆，早就烂成条状，挂满了一些奇怪的颜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么狼狈的凌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初遇她时，她身中剧毒也不曾这般可怜过。 凌寒起初还有点呆懵，她感受到赫连晋的拥抱和力度，终于确定这不是梦，更不是幻境。 “晋儿……” “嗯，我在。” 凌寒脸上花猫似的，只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神采奕奕。 她眉眼含笑，干涸的嘴唇轻轻张合了一下。 “是真的就好。” 说完，凌寒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寒寒！”赫连晋低呼一声，一把将凌寒拦腰抱起。 凌寒陷入昏迷，赫连晋抱着她转身出了石门。 石沁月一直跟在身后，一路上赫连晋勇猛不凡，直接摧毁了那些阵法，让她的崇拜之心更加澎湃。 本来以为让赫连晋这样完美的男人挂念的会是何方神圣呢？ 谁知道竟然是个脏兮兮的姑娘，只是个子高一点而已，没看出有何过人之处。 而且，还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石沁月十分不甘心，要是赫连晋寻找的是个仙女般美好的人儿，她可能也会退而求其次，顶多和她做个平妃。 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狼狈邋遢，又不知检点的女人…… 石沁月对凌寒的初次印象糟糕到了极点，她才不愿意被这种女人打败。 赫连晋的正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看着赫连晋横抱着凌寒，一步步踏出机关，往强行打破的出口走的背影，石沁月不禁咬紧嘴唇。 “哼，没什么大不了的啊。”石沁月低声嘀咕了一句。 寻冬忆夏忙拉住自家郡主，示意她声音小一点，这里可都是誉王殿下的人。 她们要是惹怒了誉王殿下，可担待不起后果。 “知道了。”石沁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忍不住发牢骚。 其实她说话的声音也就是自言自语程度，如果不用内力，应该不会注意得到。 可谁让她这么在意赫连晋呢，如果真的会惹他生气，那她忍一忍好了。 石沁月跟在赫连晋他们几人的身后，一路小跑追上去。 虽然被破除了很多机关，但这里阴森恐怖，她还是很害怕掉队的。 凌寒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格外豪华的屋子里。 “这是……”她刚睁开眼，就见到赫连晋放大的俊脸在旁边出现。 “你醒来了？”赫连晋很温柔地问道，就势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坐好，“这是大夫开的补药，我喂你服下。” 凌寒头晕的厉害，勉强喝了一碗汤药，最后一口刚咽下去，嘴里就被塞了一个蜜饯。 “寒寒……” “蓝垚呢？” 赫连晋刚开口说话，凌寒就打断了他。 “……”赫连晋冷眼瞧着她，不怒自威。 凌寒没意识到他表情的变化，忙握住他的手说道：“蓝垚身中剧毒，要是红线到达心脉，他就会死的。” “寒寒。”赫连晋抬手捂住凌寒的嘴，正色看着她的眼睛，“你和他……何时关系那么好了？” 凌寒一愣，意识到赫连晋或许是吃醋了，她眨眨眼，想跟赫连晋解释清楚，好不让他误会。 但是蓝垚的性命已经设了倒计时，她觉得还是救人一命更为重要，便打定了主意。 “你相信我吗？” “只要是你亲口说的，我就相信。” “那好。我和他没什么，不过是共患难了一遭。这次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会跟你逐一说明，但不是现在。如果不找到解药，蓝垚会没命的。能不能先救他？” “……”赫连晋沉默不语。 其实，早在离开石门的时候，他就吩咐清明河图把蓝垚一并带回来。 同时他们也知道了蓝垚身上中了毒。 他已经让唐琛带着唐印宫的人再去古墓了，那里虽然机关被毁，墓道坍塌，但要是仔细寻找，或许还有机会找到解药。 这些他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他目前只关心凌寒的身体。 可她，好像比起撇清自己与蓝垚的关系相比，更重视蓝垚的生命。 难道她不清楚，自己是被蓝垚连累的吗？ 即便如此，还是甘愿把他放在优先于自己的位置？ 共患难的感情听起来很美好，但如果没有蓝垚，凌寒根本不至于陷身于如此境地。 赫连晋恨不得把蓝垚拽过来爆揍一顿，到底给凌寒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这样对他？ “晋儿？”凌寒伸手在赫连晋面前晃了晃。 “你先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赫连晋叹了声气，拿起空了的药碗，转身走了。 “晋儿，你等等。”凌寒叫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第402章 果然腹黑 凌寒看着赫连晋头也不回的背影出了内室的门，不一会儿外屋响起关门声。 她长叹一声，伸手把脸捂住：“他生气了吧？” 一想也是，赫连晋把她救出来，肯定是一得到消息就放下德城的战事，迅速赶来了。 凌寒仅是想象，就明白赫连晋能找到她的落难之所，是多么不容易。 可自己竟然最先关心蓝垚的生死，对他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换位思考一下，凌寒就很能明白赫连晋的心情。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要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清洗过了，头发身上都是干爽的，身上的中衣也换了新的。 床边还放了一套新的衣裳，应该是赫连晋自己给选的吧。 不知道雁翎雁羽是不是也在这里，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装饰地很豪华，看并没有生活感，看起来应该是个客栈。 肯定不是镜花城那间了，凌寒也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这里或许是个不认识的城镇。 她在床上盘腿而坐，先用内功运行了一套心法，然后下了床，活动了一下筋骨。 凌寒其实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她只是身心疲惫而已。 不知道睡了多久，好久没合眼的身体得到了修养。 刚才她又喝过补药，现在觉得浑身精力充沛。 凌寒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要去找赫连晋说清楚。 蓝垚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打定主意，凌寒拿了新衣服换上。 她不会梳这个时代的发髻，便随手找了根缎带将脑后一半的头发绑好，其他墨发全部披散在肩头。 出了房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果然是客栈。 凌寒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清明从一间房里出来。 “清明，王爷在哪儿？” “哦，他在震霄侯房间。”清明指了指背后的屋子，请凌寒进去。 见清明没阻拦，凌寒有些心安，如果赫连晋不愿意见她的话，清明肯定不会让她进去。 刚走进屋里，就听见蓝垚的声音响起。 “没错，本侯的确看上她了。你若是对她有半点不信，本侯不介意把她带回延国。” 凌寒脚步一顿，蓝垚这是在说自己吗？ 屋里的两人内力深厚，听见有人进来，便停止了对话。 凌寒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走进屋里，她首先抬头看了眼赫连晋，然后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跟他手拉手。 赫连晋面庞表情冷若冰霜，但在凌寒拉住他手的那一瞬，他立刻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抓住绝不松开。 两人都穿着广袖衣衫，虽然直接看不到他们手拉手，但蓝垚又不瞎，看动作就明白了。 “寒妹妹。”蓝垚一开口就很欠揍。 凌寒瞪他，“侯爷，我们真的不熟。” “你不是说我跟你大师兄长得一样吗？名字也一样？嗯？”蓝垚邪气地单挑起眉头，“既然如此，叫你一声妹妹，也没什么。” “你又不是大师兄……”凌寒白他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石室里跟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大师兄啊，死过一次啊，穿越啊等等……tgv6 凌寒有点紧张，蓝垚那么聪明的人，就算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肯定明白了许多事情。 见凌寒的脸色发白，蓝垚忽然笑了。 “我早说过你是灵女，既然是灵女，有一些常人不知的秘密也理所当然。我不会再去打探，更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凌寒脸微微一红，没想到蓝垚这么上道。倒是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凌寒边说边晃晃赫连晋的手，“既然你能说这么多话，估计没事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凌寒就拽着赫连晋往外走。 蓝垚在后面“喂”了好几声，两人都没有理会他。 凌寒牵着赫连晋的手，一路闷头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关上门，凌寒一把抱住赫连晋，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胸膛。 赫连晋被凌寒一连串热情的动作惊到，但怀中的温香软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又让他心软了。 他的手缓慢抬起，终于还是紧紧地搂住了凌寒。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凌寒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想解释清楚，还得端正态度。 “我知道。蓝垚都说了。”赫连晋的大手在她头顶拍了拍，柔声说道。 “他说什么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凌寒噘着嘴吐槽道。 “我帮他找解药，条件是告诉我实情。”赫连晋轻笑一声说道，“毕竟那条红线距离他的心脉不足三寸。” “……” 凌寒抬头看着赫连晋，果然这个人是个腹黑的家伙，跟谁都能讲得起条件。 “那你都知道了？”凌寒确认道。 “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我那时候说不想见你，是因为我害怕你是幻象，你说我都要死了，见一个幻象做什么？做鬼都得牵肠挂肚的，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无牵无挂地走了好。” “不许这么说。”赫连晋伸出修长的食指抵在凌寒嘴唇上。 “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我想死你了。”凌寒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禁一阵后怕。 若说前世她对死亡没有一点恐惧之心，什么危险的任务都敢接，那是因为本来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可现在她割舍不断的人和事太多了，实在是舍不得死。 “嗯，我知道。” 凌寒鼻子一酸，眼眶发红，眼泪毫无征兆地顺着脸颊滑落。 赫连晋皱了皱眉，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抚掉她的泪水。 可凌寒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似的，完全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流越多。 赫连晋无奈，干脆低下头，在她眼角轻轻印上一吻。 “别哭了，鼻涕都出来了。” “……” 凌寒觉得她家男人还是不会安慰人，明明很感动的画面，提那扫兴的鼻涕做什么？ 但同时，凌寒又觉得好笑，不禁破涕为笑。 “啪！” 凌寒的鼻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鼻涕泡，紧接着，应声而裂。 赫连晋：“……” 凌寒：“……” 第403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短暂的沉默以后，气氛十分尴尬。 赫连晋是头一次见凌寒这种一点都不高贵冷艳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 凌寒自己也被吓到了，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在赫连晋面前发生了！ 老娘要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哈哈！” 一直站在屋外的清明，听着屋里爆发出来的笑声，不禁震惊地睁大双眼。 这屋里就王爷一个男人，这么豪爽的笑声…… 难不成是王爷发出的？ 清明像是遇到怪物一样惊讶不已，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露齿笑过，更别提这么爽朗的大笑声了。 下一刻，清明就听见一声门响，他们家王爷竟然被从门里面推了出来。 木门哐当一声紧闭，赫连晋被关在外面，脸上还挂着浓厚的笑容。 当他转过头来看到清明的时候，笑容还未消失。 赫连晋温柔似水的一双明眸还带着笑，正对上清明惊恐的目光。 “……” “呃……” 清明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会隐身术。 这样冷不丁地撞上王爷被人赶出来了，而且还面带这么灿烂的笑容…… 他很害怕自己知道太多会被灭口。 “属，属下还有事……就……就先退下了。”清明结结巴巴地边说边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赫连晋自知失态，右手握拳抵住唇角，轻轻咳嗽了一声。 然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打开房门，落落大方地跨步进去。 凌寒已经清理好了眼泪鼻涕，正趴在床上捶枕头。 怎么那么丢人？！ 一世英名全毁在一个鼻涕泡上！ “寒寒？”赫连晋忍住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你出去，不想见到你。”凌寒坐起身来，把身子拧过去背对着他。 谁知她这样把后背暴露在赫连晋面前，那他更不会走了。 凌寒只觉得腰间一紧，一个宽厚温热的胸膛就紧紧贴了上来。 赫连晋把下巴支在凌寒肩膀上，用脸颊蹭蹭她的脸蛋。 “我什么都没看见。”赫连晋想补救一下，但显然这种补救法不会成功。 “……”请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能翻篇吗？ 凌寒干脆不理他，闭上眼睛往后将体重全都靠在赫连晋身上，人形靠垫还是很舒服的。 两人互相依偎了一会儿，凌寒的手一直被赫连晋紧紧攥在手心，她挠挠赫连晋的手心。 “嗯？”赫连晋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把嗓音慵懒又带着性感。 凌寒不禁心里小兔瞎刨似的痒痒的。 “我想起来了。”凌寒忽然开口道。 “嗯，听蓝垚说了。”赫连晋低头在凌寒脖颈间蹭了蹭鼻子。 “……”凌寒不是很想在这时候听到蓝垚的名字，但是又无可奈何。 谁让最早知道她记忆恢复的人是蓝垚呢？ “武功和内力也恢复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拖累了，反而会帮你。”凌寒说道，“对了，你来找我，德城那边没事吗？” “没事，左右百里猛也只是想要人帮他打胜仗而已，我在不在都不重要。” “那你也得早点回去，万一他赖皮不给玉佩怎么办？” “没事，我就是让他不那么早给我玉佩。” “哦。”凌寒想起来了。 百里猛当时用平叛杨雄乱军做条件，许诺一旦成功就将玉佩给赫连晋。 不过以赫连晋的腹黑程度来看，他才不会只做那么简单的承诺。 他知道百里猛贪得无厌，就算杨雄被杀，也会找其他借口不给玉佩。 因为这种性格，百里猛以为自己主导了赫连晋，用玉佩为诱饵，一步步让他继续去平叛所有叛军。 这样等到赫连晋帮他清理干净内忧之后，他更不可能把玉佩给赫连晋了。 其实，赫连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从百里猛的手里夺得玉佩。tgv6 他冒充禁军首领王鹤平叛乱军，但暗中却安排百里猛父子以及他们手中的私兵埋伏在德城。 在打仗期间，不断地用百里猛父子的人替换掉禁军之中的将士。 时间长了，整个禁军其实全部被偷梁换柱，全部是百里猛父子的人。 到时候，就算百里猛不愿遵守承诺也有不得他。 百里猛以为自己得到了平安的天下，却不知自己已经被架空。 只要百里智父子二人掌握了军权，又有米丞相辅佐，百里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真是个好主意。”凌寒啧啧称赞道。 扮猪吃老虎，她家男人真的是得心应手，之前白为他担心了。 “所以不急，德城战事时间越长，百里智的人就会更多地被安排进禁军之中，我反而希望多来几支叛军。” “是啊，叛军都被扫清了，等百里智上位的时候，国家也更太平。”凌寒点头道。 “你先好好休养身体，这里是南萤国的清河镇。等蓝垚的毒解了，咱们就回到镜花城。”赫连晋拍拍凌寒的脑门，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太多。 “你帮他解毒？”凌寒一愣，她不知道赫连晋竟然会主动帮助蓝垚。 “我帮他做的事情多着呢。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也都帮他清扫干净了。”赫连晋笑道，“怎么？不相信我会好心帮他？” 凌寒沉默了一会儿，如实答道：“你想听真话吗？” 赫连晋摇摇头，两人心照不宣。 凌寒就知道他不可能纯粹地助人为乐。 蓝垚是个难缠的硬骨头，能当朋友就最好不当敌人。 这次的事情之后，赫连晋也多说明白蓝垚在延国的地位，并不似表面上那么风光。 都有人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二人倒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其实二人自身的实力旗鼓相当，将来不管是谁要翻身谋得更高的利益。 另一个人都能够作为一个强大助力来帮助他。 所以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趁着这个机会，发展成好朋友。 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你们倒是聪明，知道双赢。”凌寒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幸亏你们不是一个国家的，不然一山不容二虎，也有的头疼了。” “可终究不是一个国家的。” “是啊，幸好。” 第404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凌寒很高兴见蓝垚与赫连晋不再是对立面，其实两人势均力敌，要是对立的话，除了两败俱伤之外，还真没什么好结果。 “你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凌寒忽然想起来，在墓里的时候，她记得蓝垚已经很绝望了。 “唐琛说的，他在清河镇待了很多年，对当地较为熟悉。” 提到解药，多亏了唐琛，他不但用最快速度查到了那个古墓的信息。 还找来了当地的大夫，为蓝垚诊治。 大夫告诉他们蓝垚中的毒，解药就在那个墓里，需要用巨蟒的胆汁做药引，配以解药，服下以后三日内便可痊愈。 “唐琛是谁？”凌寒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恍惚记得，赫连晋来救她的时候，身后除了清明河图之外，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好像还有……女的？ 凌寒的重点一下偏移了，她猛然转过头来。 赫连晋以为她对唐琛的身份有怀疑，于是便解释道：“唐琛是唐印宫的人，在这里做分号的负责人。等他找到解药之后，可以带来见你。” 凌寒知道唐印宫，之前赫连晋提起过，是他的主要财力来源以及秘密武器。 只是，这次竟然为了找她动用了这个资源，凌寒心里忽然又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是一码事，那几个不认识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是问他。”凌寒摇头，眯着眼睛斜睨着赫连晋道：“唐琛肯定是男的。” “是啊。”赫连晋很无辜。 “那你救我的时候，身后明明跟着几个女的，她们是谁？唐印宫也有女人？” “……” 赫连晋没想到凌寒竟然会提起这个，当时她不是意识模糊到晕倒了吗？ 如何连这种细节都记得清楚？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赫连晋很好奇凌寒的脑子到底是怎么生的。 “你不说话我当你心虚了啊。” 凌寒见赫连晋微不可见地迟疑了一下，第六感立刻发挥作用。 “不，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向你解释。” 赫连晋倒不怕告诉凌寒关于石沁月的事情，毕竟他行得直走得正。 只是，他在考虑告诉凌寒之后，她对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高。 “这需要考虑吗？你只说就好了啊。”凌寒更加觉得有问题了。 “呃……”这回轮到赫连晋犯难了，他想了想，顾左右而言他。“我进石门的时候，你和蓝垚正抱在一起，他又很亲昵地称呼你，这没错吧？” “……”凌寒无语，眯起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然而，你们并没有任何暧昧关系。”赫连晋话锋一转，正色说道，“这也就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对吧？” “嗯。”凌寒哼唧了一下，的确没毛病。 “所以，石沁月事不论如何匪夷所思，你都要信我。”赫连晋终于说出重点。 “呵，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做这么多铺垫，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凌寒终于明白了，石沁月肯定有问题。 她先挣脱开赫连晋的怀抱，盘腿面对他坐在床上。 “老实交代，至于信不信你嘛，我自有判断。”凌寒扬了扬下巴。 “好吧。”赫连晋见实在躲不过了，想着反正要报备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全盘托出。 不管凌寒信不信，好歹今后还能落一个坦率直言的优点，可以加分。 咳咳，想不到他堂堂泓元国的誉王竟然会考虑这样的事情。 竟然有做妻奴的潜质，说出去真的有损威严。 “说吧，我听着呢。”凌寒提醒道。 赫连晋越不说她越觉得奇怪，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将石沁月划入敌对的那一边了。 “咳，事情是这样的……” 赫连晋将如何得到消息，说凌寒失踪了开始说起，然后他探查消息，锁定了清河镇附近。 再将如何去寻找唐印宫的分号，以及如何遇到石沁月，又被她如何纠缠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凌寒听完以后，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赫连晋对她用情至深，这的确是应该感动的事情，应该以身相许的是她才对。 可石沁月突然冒出来，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了。 就好像一副完美的画卷上有人胡乱画了两笔，虽然不是致命的伤，但是却影响了整幅画带给人的美感。 凌寒抱着胳膊，仔细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赫连晋的话，她是相信的。 因为他并不会粉饰太平，不会夸大其词，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石沁月这么缠上赫连晋了，很头疼啊。 凌寒充满同情地看了一眼赫连晋，无语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自己惹出来的烂桃花，自己该去想解决办法才行啊。”凌寒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已经几次让她离开，可她实在……”赫连晋也很无奈，石沁月又不是敌人，如果纠缠太紧，一剑砍死就能解决的。 遇到凌寒之前，他并无任何与女子暧昧的关系，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不知如何处理。 “这种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凌寒耸肩，她还记得那个乌莱国的倩雅公主。 上次是她出面摆平的，这次…… 凌寒挠挠头，很烦躁的说道：“下不为例，你要是再招惹烂桃花，我就将你连根拔掉。” 赫连晋被她的话逗笑了，长臂一伸将凌寒拉进怀里。 “我可提前说好了啊，我才不管她是什么郡主呢，哪怕是女皇，抢我的男人我都不会客气的。” “嗯，知道。” “那你也不许怜香惜玉，不要怪我欺负她。” “你会欺负她？”赫连晋问道。 “怎么？这就心疼了？”凌寒歪头很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会？”赫连晋哭笑不得，“这里好歹是南萤国的地盘，你要是打算你欺负她，要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tgv6 “我好及时带你跑路啊。” 凌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看不出来，赫连晋有时候还会开这种玩笑。 “行了，就这样吧。我饿了，吃点东西赶紧睡觉。”凌寒推了他一下。 在山洞里过了那么久，她的确有些虚弱，这不刚起来没多久，就又觉得累了。 第405章 做梦都能笑醒 给凌寒调理身体的大夫是唐琛在当地找的土大夫，医术精湛，丝毫不逊于景城的太医。 用过晚膳，清明又端来一碗汤药给凌寒进补。 赫连晋亲自喂凌寒服下，依旧给她吃了一颗蜜饯。 “这药再吃三天，应该可以恢复不少元气。” “嗯。”凌寒嚼着蜜饯，除了苦一点，好像是挺有用的。 她下午又打坐了一会儿，觉得有内力从丹田处不断升起，或许正是仰仗了药物作用吧。 分别沐浴更衣之后，凌寒头上包着手巾从浴室走了出来。 赫连晋见她这样，很自然地让她坐在桌前，伸手用内力将她三千墨发烘干。 凌寒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就算知道自己的内力也可以做这些事，但她就是不愿意自己做。 这跟夫妻之间画眉是一样的，都是种情趣。 赫连晋伺候凌寒也是心甘情愿，反而甘之如饴。 “给你看样东西。”赫连晋拉着凌寒到了卧室。 里屋桌上有个东西被一条长长的布料盖着。 “这是什么？”凌寒说着就去掀开布料，紧接着便惊喜地叫道：“承影剑？！” 她的承影剑在混战中丢失了，那以后她一直很自责。 毕竟是上古名剑之一的宝剑，又是师父亲手赠送给她的。 如果丢了，实在是愧对师父，没脸再去见他了。 “这是你找到的？”凌寒很惊喜地拔剑顺手挥舞了几下。 “雁翎找到的。还有蓝垚的剑，都在断崖边上。”赫连晋指了下蓝垚的房间方向，“蓝垚的剑也给他送回去了。” “哼，他这次都得到一把神剑了，还用得到之前的剑吗？”凌寒撇撇嘴。 “他要把神剑给蓝筝。”赫连晋代蓝垚答道。 “是吗？” 凌寒眨眨眼，想起在石室的时候，蓝垚曾说过的梦境。 原来他拿那把神剑是为了蓝筝，或许是作为美好寓意吧。 蓝垚真是个好哥哥，在这一点上，和大师兄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别把玩了，想练剑的话，明日我陪你。今晚先睡了。” 赫连晋见凌寒拿着承影剑舍不得放下来，便开口提醒道。 “嗯。”凌寒将承影剑收回剑鞘，放回桌上，又依依不舍地拍拍，这才准备睡觉。 其实满打满算，两人分开也不过六七天的时间，可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度日如年。 赫连晋紧紧搂住凌寒，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寒寒……” 赫连晋轻吻着凌寒的额头，鼻梁，唇角。 细密的吻轻轻落下，在碰触到柔软的唇瓣时，原本的和风细雨骤然变成狂风暴雨。 两人都热情地回应着对方，好一番深啄浅吐，忘情忘我。 凌寒明显感觉到赫连晋有些过于热切，其实她自己也觉得不如就顺其自然好了。 所以她并没有很拒绝赫连晋的动作。 倒是赫连晋忽然冷静了下来。 军营里锻炼出来的强大意志力，让他忽然停了下来。 “你先睡，我去透个气。”赫连晋在凌寒鼻尖上轻轻亲了一下，起身迅速出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凌寒就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赫连晋脱掉衣服，手举着一个装满凉水的木桶，从头顶一浇到底。 连着浇了三桶凉水，他用手抹了把脸，擦去多余的水滴，终于觉得好像冷静了下来。 赫连晋不敢再回到凌寒屋里了，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说会只娶凌寒一个人，便说到做到。 只是，在明媒正娶之前，他不会再越线了。 凌寒在床上等了好久，还不见赫连晋回来，估计他是为了控制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真够纯情的。”凌寒笑道，把原本属于赫连晋的枕头取过来，当成抱枕翻过身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凌寒睡得无比安稳，甚至还做了个一个甜蜜的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嘴角还带着笑，捏捏脸颊和嘴角，好像有点肌肉疼。 做梦都能笑醒，说的就是她。 洗漱完毕之后，赫连晋让人送了早膳来凌寒房间，他过来与她一同用膳。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昨夜里差点擦枪走火的尴尬事件。 “唐琛已经回来了，带回了解药和药引。等会儿再去请大夫来，就能为蓝垚熬制解药了。”赫连晋没话找话道。 “那就好，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蓝筝肯定也不会独活。” “没事，我已经修书一封给德城大宅，告诉他们蓝垚与你都无碍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凌寒忙点头，她知道凌远一定很担心她，心中多有不忍。 毕竟从小到大，凌远眼看着他的宝贝妹妹丢了三次了，前两次是凌远自责，第三次……tgv6 “对了，凌远不会为难雁翎吧？”凌寒不禁担心起雁翎来，“其实是我不让她跟着的，不怪她。” 赫连晋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往她面前夹了一块小油糕。 凌寒看这样子，好像除了凌远，赫连晋对雁翎也颇有意见啊。 “都怪我，你们不要罚她。”凌寒干脆放下筷子，替雁翎求情道：“我恢复记忆之后，自己出去逞能，雁翎是被我拖累的，你要罚的话，连我也一同罚了吧。” “你……”赫连晋无奈，他怎么舍得惩罚凌寒？ “是我不好啊。如果不是我瞎逞能，她也不会被我连累。” “雁翎活罪难免，不过可以从轻发落。”赫连晋做出了最大让步。 不过凌寒非得让他说出什么惩罚才能作数，不然她于心不安。 赫连晋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说道：“雁翎戴罪立功，可以省去责罚，不过要减薪一年。” 凌寒觉得这个惩罚不错，不就是一年没薪水吗？ 她好歹也是个小富婆，回头多给雁翎补回去就好了。 “你真好。”凌寒嘿嘿笑着，起身在赫连晋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赫连晋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上，登时就印上了一个油印字。 凌寒赶忙取出帕子给他擦干净，好歹是个王爷，一会儿出门被人看见了惹人笑话。 两人边聊边吃，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忽然清明猫着腰进来了，轻声禀报道：“王爷，月郡主在门口求见。” 第406章 虐狗 赫连晋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见。” “可是……”清明有些为难地看看凌寒，又低下头，好像有难言之隐。 “可是什么？”凌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示意清明说下去。 “呃，月郡主带了几盘点心来，说要陪同王爷一同用早膳。” 凌寒挑了下眉头，咳嗽两声：“月郡主也住在这里？” “并没有，她好像在清河镇有宅子，刚从那边赶来的。”清明答道。 “哦~”凌寒拖了个长音，见赫连晋还是不表态，就代替他做了了主：“人家好歹是一国郡主，实在不敢怠慢，请进来吧。” “是。”清明拱了下手出去了。 赫连晋扭头看着凌寒，似乎在无声的抗议。 凌寒轻笑道：“我帮你斩断烂桃花啊，你一会儿不用说话，配合着我就行了。咱们虐虐狗。” 赫连晋见凌寒眼中闪起算计的光芒，无奈一笑，只能点头答应。 “啊~~” 石沁月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撒娇的声音，好像是谁在张嘴被喂吃的。 抬眼一看，赫连晋刚剥了一个枇杷，正用牙签挑着在喂一个陌生女人吃。 她本来是精心打扮过的，还穿着一套很可爱的粉色罗裙，就想给赫连晋留下一个温良贤淑的好印象。 可见了这一幕，她装出来的文静表情就再也绷不住了。 “誉王殿下！” 本来是打算娇滴滴地打声招呼，但是见到这一幕，石沁月不禁有些又气又急。 脱口而出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责备。 赫连晋眉头皱起，很不悦地朝石沁月的方向瞥了一眼，但目光始终没在她身上停留。 “这位就是月郡主？”一道清朗的女声响起，石沁月不由自主地朝声源方向望去。 凌寒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刚才进门的时候，赫连晋背对着石沁月，几乎挡住了她大半个视线。 只是瞥见了凌寒身上浅紫色的衣裙，时间仓促，赫连晋没办法把她的行礼拿来，便亲自去挑了成衣买回来给她。 石沁月看见那衣服衣领和衣袖上标志性的卷云纹刺绣，便知道是出自南萤国的云汐阁绣庄。 云汐阁是南萤国的成衣老字号了，在各地都有分号，一套衣服价格贵的离谱。 尤其是这种领口袖口和衣摆全都用金丝线绣的卷云纹，价值更是不菲。 石沁月上次在石门里见凌寒的时候，她又特别狼狈，脸上身上全是脏兮兮的。 她不知道凌寒真正长什么样子，先入为主地以为她不怎么样。 再加上那件衣服，她心中更是鄙夷，觉得她配不上云汐阁的衣裳。 所以当听到声音的时候，石沁月是不屑的，但同时又很好奇。 就在她满不在乎地去看凌寒的时候，不禁呆住了。 凌寒未施粉黛，但模样却绝美精妙世间无双，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翠，冰肌雪肤，秋水之态，所谓沉鱼落雁不过如此。 即便同为女人，石沁月也觉得自己竟然被凌寒吸引地多看了几眼。 凌寒两弯娥眉轻轻扬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粉面含春威而不露。 让石沁月心里又是一抖，凌寒的目光和赫连晋竟有几分相似，让她甚至有些不自在。 “是，是啊。正是本郡主。”石沁月很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在这女人面前结巴了，失了仪态？ 想扳回一局似的，石沁月扬起头，很不客气地问道：“你又是谁？” 凌寒还没说话，赫连晋就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枇杷。 “够了。”凌寒白他一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是想堵住她嘴的意思。 赫连晋见她气哼哼地嚼着枇杷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伸手在她一边鼓出来的腮帮子上轻戳了一下。 石沁月看呆了，誉王殿下竟然会笑？！ 可惜，那样温润美好的笑容却不是给她。 “对了，郡主来访有何贵干？”赫连晋收起笑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正色问道。 石沁月见赫连晋理她了，把刚才的不快又抛之脑后。 “我给誉王殿下带了些点心，请用吧。”石沁月提了下手中的提篮，“清河镇有家老字号点心铺子，特别有名。” “不必了。”赫连晋见她要把餐盘摆出来，便挥手制止。 “可是……” “正如郡主所见，我们已经吃过了。如果郡主还没吃饭，不如去找唐琛，他应该还饿着肚子。”赫连晋故意说道。 “……”石沁月很生气，唐琛是什么东西？也配吃她买的点心？ 赫连晋和凌寒紧接着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两人举止亲昵，赫连晋时不时地还轻笑出声。 让石沁月对凌寒各种羡慕嫉妒恨。 她很别扭地瞪着凌寒，漂亮嘛倒是很漂亮，可是漂亮能当饭吃吗？ 她又想起在山洞里，凌寒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事情，心中更是鄙夷。 “哼，水性杨花。”石沁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见一股掌风带过，她身旁的花瓶被掀翻在地，摔得粉碎。 “啊！”石沁月尖叫出声。tgv6 赫连晋冷着一张脸，身上犹如寒冰覆盖，冷得不得了。 石沁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脑子一抽，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 但她觉得自己没错，只是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让赫连晋难堪了而已。 “清明，送客。”赫连晋冷淡说道。 “是。”清明从外边进来，做了一个轻的手势，“月郡主，这边请。” 石沁月很委屈地瞪着赫连晋和凌寒，可他们两个人倒好，一转眼又说说笑笑起来。 赫连晋甚至抓起凌寒的头发，给她编辫子。 清明又催她离开，石沁月很绝望地转身，出了门才不甘心地跺了下脚。 她是南萤国唯一的郡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喂，你是王爷身边的随从？”石沁月见清明在门口站着，便问道。 “正是。”清明点了下头，态度不卑不亢。 “那你知道里面那个姑娘叫什么？她是什么人？真的是你们家王爷的准王妃？”石沁月心有不甘地打听道。 第407章 你是我的命 “凌寒姑娘是我们家王爷的命。”清明朗声答道，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屋里，赫连晋和凌寒不用内力都听得见清明的话。 凌寒不禁笑出声来，无声地冲赫连晋挑挑眉。 她是赫连晋的命？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清明，怕是故意说给石沁月听的吧？ 清明真是上道，知道要气气石沁月，回去以后要给他加鸡腿。 谁知，赫连晋却忽然换了一副表情，他牵起凌寒的手，眼睛含情脉脉地地看着她。 凌寒心中仿佛有小鹿乱撞，就算她已经看惯了赫连晋这双似水蓝眸和俊美无双的脸，可这样神情相望，她的脸还是会红。 “你是我的命。” 凌寒只觉得热气上涌，接下来赫连晋再说什么她都听不真切，唯有这句话一直在脑海中萦绕。 赫连晋见她这副害羞模样，心里喜欢得紧，把人整个抱过来放在大腿上。 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很温情地凑了上去。 …… 石沁月在赫连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赫连晋和凌寒举止亲密，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根本连眼神都舍不得赏给她。 这也罢了，她本想打探凌寒底细，却又被清明的话深深打击到了。 小郡主觉得很受伤。 她也没怎样啊，只不过想去给赫连晋送些好吃的糕点而已。 对救命恩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为什么会被无视呢？ 石沁月觉得很苦恼。 赫连晋是喜欢那个凌寒没错，可是他们不也没成亲吗？ 他们现在又不是正式的夫妻，没名没分的，其实什么也不算。 最多只能算感情不错。 话说，赫连晋竟然给她喂枇杷吃，还冲她笑，好羡慕啊…… 不对！她并没有羡慕！ 石沁月摇摇头，想把一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反正凌寒还不是誉王妃，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她还有机会。 自己为何不能奋力争抢一下，光明正大的跟凌寒竞争呢。 只要他们还没成亲，什么事情都是有转机的。 石沁月端着糕点走出客栈，轻哼一声，心情不是特别好。 她低头看了一眼，盘中香软的糕点。 那家老字号糕点铺每天只有上午开门，而且数量有限，卖完了就立刻关门。 她为了买得到，特意起了个早就跑出去特意买的。 不知道赫连晋喜欢什么口味，她多挑了好几种口味。 为的就是他能接受自己的真心。 谁知道满心的欢喜，瞬间化成了泡影。 那两人一大早的便卿卿我我的，叫人看着真不舒服。 幸亏石沁月不是现代人，不然肯定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单身狗的清香。 寻冬和忆夏一直跟在石沁月的身后，见自家郡主这样，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 只能跟着她一路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小宅子里。 忽然，石沁月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石沁月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肚子。 她只顾着赫连晋了，自己还真没吃什么东西。 “哼。” 石沁月扁了扁嘴巴，柳眉微挑，轻声嘟囔道：“好心没好报，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她伸手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而后看向寻冬跟忆夏道：“来来来，你们也吃，这么好的糕点，别人不懂得品尝，咱们自己吃！” 看到自家郡主这个样子，两个丫头也很是伤神。 郡主啊郡主，您是有多想不开呢？ 咱们南萤国那么多喜欢您的儿郎，您连正眼看一眼都不看。 偏偏喜欢上了那个誉王殿下。 虽然她们对誉王殿下和那个他口中的准王妃并不了解。 但是看她们家郡主连几盘糕点都没送出去，可见是在那里吃了闭门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觉得觉得郡主接下来的日子，估计脾气会很可怕。 石沁月吃饱之后，便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不断的嘟囔，“那个凌寒也没什么好的啊，不就是长得漂亮吗？漂亮能当饭吃啊？也没瞧见她有三头六臂什么的，怎么就那么招誉王殿下喜欢了？”tgv6 “而我不漂亮吗？誉王殿下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你们说，我漂亮吗？” “非常漂亮！” “郡主是南萤国第一美人！” 寻冬忆夏从善如流地迅速回答道。 “……” 石沁月白了她们一眼，就算是她们的夸奖，自己也没多高兴。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唇角紧抿，脸色有些难看。 她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这么难办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且南萤国喜欢她的男子也很多。 可她就是心高气傲，觉得那些男子都配不上她，所以才会为了反抗父王为她安排的亲事，在定亲前逃了出来。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却在感情上栽跟头。 石沁月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她叹了口气。 “寻冬，那个姑娘叫凌寒。你想办法让人查查她的底细，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把誉王殿下迷成这样？” “郡主……”寻冬不知道该如何规劝，明明是感情纠葛，这样擅自去查人家底细好像不太道德。 “你不听我的了？”石沁月柳眉倒竖，面露凶色道。 “不，奴婢不敢。” “那就去查！她跟誉王到底发生过什么，誉王为何会如此喜欢她，还有其它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查一查，立刻来汇报。” “是。”寻冬无奈，她知晓自家郡主的脾气，没敢说别的，急忙退下去了。 石沁月看着寻冬的背影，若有所思。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石沁月决定先查探一下凌寒的背景，看看凌寒跟赫连晋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要说这小郡主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绝不是没脑子之辈。 凌寒这情敌看起来就不好对付啊。 忆夏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钻牛角尖的郡主，就先去忙别的。 反正她也帮不上忙，不如让石沁月自己在院子里坐着，冷静冷静也好。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寻冬从外边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第408章 是天真还是蠢 忆夏正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的浇花，一边观察石沁月，生怕她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见到寻冬进了院子，忆夏好像见了救星。 她忙提醒道：“郡主，寻冬回来了。” “郡主，凌姑娘跟王爷出去了呢。”寻冬气喘吁吁地说道。 刚才，她刚到客栈附近，就见到赫连晋和凌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于是她放弃打探，先回来跟郡主通风报信。 “什么？他们两人出去了。去哪了，我也去。” 石沁月猛地站了起来，眉头一皱，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悦。 他们之前刚刚卿卿我我一番，难道还不够吗？ 这会子居然还要出去，到底有完没完？ 小郡主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她匆匆忙忙换了衣服，而后带着寻冬忆夏去追那两人了。 石沁月根本不觉得自己太莽撞，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tgv6 所以，她决定要与凌寒竞争，那就必须同时出现在赫连晋的视线中才好。 然而，等石沁月快要追上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忽然见连晋跟凌寒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领着唐琛离开了。 赫连晋对凌寒说道：“你真不需要我陪你逛？” “不用，既然你要去唐印宫分号，我也不方便跟着。”凌寒摇头道，“反正这里距离客栈不远，我逛一会就回去休息了。你去忙吧。” “那好，我快去快回。” 凌寒点点头，她刚跟赫连晋重逢，心情还不错。 清河镇虽然是个小镇，但山清水秀，看起来是个好地方，一个人逛逛也蛮好的。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总有突发事故，所以，像这样偶尔放松一下，也挺难得。 清河镇的街道不是很长，但很热闹，她四下看看，打算带一些清河镇的土特产回去。 凌寒正独自一人在街上毫无目的地瞎逛着，忽然听到身后有阵阵脚步声传来。 “喂！你等等！” 凌寒一听就知道这声音是谁的，但没名没姓的，她才懒得回头。 而且石沁月对赫连晋的感情，她可是知道的。 被救了就要以身相许什么的，真是太天真。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看脸？ 换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看她要不要以身相许？ 凌寒对石沁月的动机是十分嗤之以鼻的。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女子，更何况面对这个小情敌。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情敌。 不过凌寒也算是光明磊落的人，她将自己对石沁月的嫌弃，很光明正大地表现在脸上，连面对路人程度的笑容都懒得去装。 “喂，凌姑娘！你等等我！” 石沁月终于开口呼唤凌寒，但她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只是她越是让凌寒等，凌寒越是懒得搭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石沁月：“……” 堂堂郡主的命令竟然被那个女人忽视了。 她瞬间怒了，咬了咬牙，飞速的追了上去。 该死的，赫连晋是怎么喜欢上一个这么不懂礼貌的女人的！ 石沁月跑到凌寒面前，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拦住了凌寒。 凌寒身材高挑，足足高出石沁月半个头，她微微垂眸，装作偶然遇见她似的。 高扬着声音夸张地问候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月郡……” “住，住口！”石沁月忽然跳脚，想伸手捂凌寒的嘴，又觉得不妥，手一伸又赶忙缩回来，动作十分滑稽。 凌寒挑眉冷笑，原来她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身份。 说起来，一个郡主出现在这种小镇，还被人追杀，肯定是私自逃出来的。 这个石沁月还真是天真啊，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把自己的把柄双手奉上。 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蠢？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石沁月看凌寒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 凌寒收起冷笑，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惜字如金：“让开。” “我不让。” 石沁月哼了一声，扬起眸子，挑衅的意味十足。 她就不走，看这女人能将她怎样。 “有病。”凌寒见她如此，不由得皱眉道：“没事跟着我做什么，从哪来回哪去。” 她都没找这个女人算账，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不想这女人却自动找上了门。 “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我才没有要跟着你呢。” 石沁月双手叉腰，眉梢微挑，侧着头看着凌寒。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她却一点让道的意思没有。 “没有要跟着我，那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挡路狗？” 凌寒秀眉微挑，面色冰寒，面对石沁月的挑衅，她非常不爽。 心里顺便吐槽了一下赫连晋那个招桃花的家伙。 石沁月被凌寒怒骂，顿时脸色一变，气恼不已。 她跺了跺脚，皱眉道：“要死了！谁要挡着你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王爷呢，我才没有要找你！” 她之前之所以慌慌张张跑出来，无外乎是听说赫连晋跟凌寒一起出来的。 可是谁知道追出来之后，赫连晋竟然已经离开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才懒得单独理会凌寒，只要看到她，便想起早上凌寒跟赫连晋相处的情景，又自动想象出一些其他画面，心中觉得特别闷，实在难受的很。 闻言，凌寒这才知道她是来找赫连晋的。 她沉默片刻，倏然一笑，抱着胳膊看着石沁月，毫不客气道：“小郡主，麻烦你能明白一些，誉王是我的未婚夫。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软鞭，脸色微寒。 想觊觎她的男人，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寒向来如此，做人有自己的原则，不随便乱杀无辜，不随便找人麻烦。 然而，若是麻烦主动找她，那她也绝不会客气。 凌寒气场全开，挑眉看着石沁月，如同女王一般，霸气炸裂！ 她在明明白白的宣布，赫连晋是她的男人，别人休想染指！ 然而，小郡主也是个桀骜的性子。 一听这话，石沁月身上那股子倔强的劲，也被挑起来了。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着凌寒，目光也充满了挑衅。 第409章 宁做真小人 凌寒才不会怕她，半眯着眼睛与石沁月对视。 石沁月略一思忖，才开口道：“凌姑娘，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明说了，我喜欢誉王殿下，想要嫁给他做誉王妃，而你们还没有成亲，所以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争！” 她不屑于那些绵里藏针，暗中搞鬼的手段。 她堂堂南萤国郡主，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对决。 只要赫连晋和凌寒还没成亲，她就还有机会，决不放弃！ 虽然这小郡主有点野蛮，但做事倒也有几分气性。 见此，凌寒眯了眯眸子，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小郡主。 呦呵，不错嘛，很有气场。 不过这丫头倒是跟她以前遇到的白莲花不同。 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就算追求一段没可能的爱情，也是落落大方。 这种敢爱敢恨的姿态，凌寒倒是也有几分佩服。 只不过，石沁月运气不好，看上的人是赫连晋，凌寒就算佩服她，也不会让步。 石沁月从小娇生惯养，过的是众星捧月的生活。 她是石破云的独女，而皇帝叔叔石破天一个女儿都没有，几个皇子哥哥对她也也是稀罕的不得了。 她几乎不用开口，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每天都源源不断送进王府里。 虽然被家人宠坏了，性子刁蛮任性。 但这小姑娘没什么贼心眼，性子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 她喜欢赫连晋，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她想要做誉王妃，也从来没掩饰自己的欲望。 便是在凌寒面前也是，她挑衅的坦坦荡荡。 凌寒眸光一闪，忽然笑了起来。 石沁月本来是站在那，双手掐腰，气势凌然的跟她对峙来着。 她这么一笑，却将石沁月吓了一跳，疑惑道：“你，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凌寒脸上依然带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她伸手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方才笑道。 “月郡，呃，姑娘，真是可惜了，若是一年前你遇到了他，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没可能了。” “为什么？”石沁月很是不解。 “因为那时候他还没遇到我。”凌寒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但是他有凌远。 凌寒不知道如果赫连晋没有遇到自己，会不会干脆被凌远掰弯，呸，不是，会不会跟凌远假戏真做。 反正在凌寒心里，凌远已经是个洗不白的基佬了。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凌寒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这种时候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清清嗓子，又道：“现在他与我两情相悦，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这话凌寒说的畅快。 倒不是显摆，也不是故意揶揄石沁月，完全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两人两情相悦，走到一起，何其不容易。 试问天下那么多有情人，真正在一起的又有多少？ 所以，她很珍惜她跟赫连晋的幸福。 她会守护这段感情，不许任何人插足。 石沁月被这话一噎，脑海中再次闪过，早上二人甜蜜相处的情景，顿时有些伤心。 抛开私心不说，仔细看看他们两个，的确是一对璧人…… 石沁月沉思的时候，凌寒已经走远了。 还是她身边的忆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郡主，凌姑娘走远了，王爷也不在，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好担心郡主会跟凌姑娘打起来。 石沁月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凌寒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而后皱眉道：“追！” “我非要跟着她。” 寻冬忆夏：“……” 郡主啊，您跟着王爷那是因为您喜欢王爷。 凌姑娘你也跟着，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石沁月在凌寒保持一段距离，紧紧跟着。 凌寒也知道她就在后面，直接当她不存在。 跟这种小姑娘也没必要生气。 不过是心气高点的刁蛮小丫头罢了，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石沁月这种小姑娘，压根算不上什么劲敌。 因为她将什么都摆在面上，除了喜欢错人之外，算是个耿直可爱的姑娘。 反而跟凌绾绾还有几分相似，所以凌寒看穿了石沁月的本质之后，倒不是多么厌恶她了。 真正的劲敌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 伪君子可比真小人都要难对付。 石沁月顶多是个傻丫头吧，当对手都没资格。 凌寒觉得跟她耗时间都是浪费生命，于是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逛街。 清河镇不过是个小城镇，她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买的。 赫连晋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摸了摸袖口的钱袋，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个小酒，吃个小菜。 只是还没走到酒楼前，便看到了一群人围在街头，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哭声。 凌寒仅仅瞥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传统的老把戏——卖身葬父。 一个身着孝衣的姑娘，跪在那梨花带雨的哭着。 地上有张纸，写着何以至此什么的，基本是老一套，甚至一点新意都没有。 旁边许多人指指点点，有叹息的有议论的，而且还有看热闹的。 甚至有人在谈论这姑娘的身材好不好，买回去划算不划算。tgv6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善心。 这个世间，到底是冷漠大过了善意。 凌寒抱着胳膊，冷漠的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 她眼眸半眯，仔细观察着那姑娘。 发现那姑娘哭的时候，总是抬头看向某个地方，眼神闪烁。 只是那姑娘隐藏的好，没人注意到罢了。 而她一直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所以那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凌寒的眼睛。 很多人都漠然的看着，即便有同情的，但也没银子可拿。 忽然，叮的一声，一个银锭子落在了那姑娘面前。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 凌寒也朝着身边看去。 便见石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了过来。 丢银子的就是她的婢女。 “姑娘拿着银子去为你老父买个地方下葬吧。” 石沁月看着那姑娘笑道。 那姑娘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感激涕零。 寻冬忆夏上前搀扶。 第410章 莫不是个小气鬼 忆夏扶起那姑娘，笑着开口道：“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们家小姐向来喜欢助人，而且谁也不会没个难处，所以我们家小姐不是拿银子买你，只是让你拿着这银子去为你父亲下葬。” 见此，周围的人忍不住开始称赞。 “这姑娘心眼真好啊。” “是啊，看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善良，实在难得。” “这姑娘人美，心也美，真是个好姑娘。”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石沁月眉眼一弯，开心的很，而后看着凌寒道：“凌姑娘，你又不是没有银子，怎么不出手相救呢？” “难道这种小事，你不屑帮忙不成？” 这个女人可是在这站了很久了，也没见她如何慷慨解囊。 莫不是个小气鬼？ 石沁月颇为得意，觉得至少在这一点上，凌寒比不上自己。 看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当真是孩子气。 这姑娘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只怕会分分钟被虐死。 不过想想也是，尊贵的小郡主，有父王母妃宠，还有一群人仆人，也没什么烦心事，的确天真烂漫。 凌寒无语地打算离开。 石沁月嘟囔一句，“你这女人的心也实在是太冷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凌寒闻言停住脚步，皱眉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道：“同情心不是滥用的，滥用同情心只会助长歪风邪气，还有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不会客气。” 她虽然不想收拾这小郡主，可也不想要听她引言怪气的话语。 听了凌寒的话，石沁月反而愣了愣，她眉头一皱。 什么叫做歪风邪气？ 她助长歪风邪气？ 她帮人还成歪风邪气了？ 小郡主顿时呵呵哒了。 气的差点没一巴掌扇死凌寒。 她双手叉腰，神色凶狠的瞪着凌寒，拦住了她的去路。 “凌寒，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助长歪风邪气，我做什么了！” “我不过好心给了那姑娘一些银子，便是助长歪风邪气了，那在你眼里什么是正气，见死不救吗？” 石沁月本就看不惯凌寒。 所以，如今对凌寒的所作所为更是气恼不已。 本来围观的人都要散了。 听她这么说，于是便都停了下来，纷纷驻足观看。 凌寒神色漠然的看着石沁月，对于这姑娘正义过了头，也是颇为厌烦。 她无视掉周围人的目光，冷漠的开口，“在我眼里什么是正义，似乎与你无关，既然你觉得这是正义之事，你便去做，拉扯我做什么？” “我杀人也好，救人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你也没权利管我。” 凌寒就是这么个脾气，别人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喜欢跟那人唱反调。 而且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干涉她的事。 她怎么做，那是她的选择，与别人有个毛线关系！ “你，你怎么这样……” 石沁月没料到凌寒居然会这样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女人可真是大胆，就这么猖狂吗，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不怕被别人指责？ 一般坏人不都喜欢隐藏吗，为什么她坏的这么明显？ 石沁月其实是有点搞不懂凌寒的脑回路的。 当然，一般人估计都搞不懂。 “我这样怎么了？”凌寒气极反笑。 这小姑娘啊，真是年纪轻太单纯。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喜欢自以为是去管别人的闲事。 却从未觉得别人的事与他们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你，你这样不道德。” “我道德与不道德跟你有关系？” 这人怎么那么喜欢道德绑架呢？ 不过，凌寒这话一出，顿时招惹了许多非议。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缺德，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指责帮忙的人。” “是啊，自己是恶人，还要别人也做恶人。” “没有同情心的女人！” 有几个人的嘴巴狠毒，言辞激烈。 闻此，凌寒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们，不屑道：“你们不也跟我一样，一个铜板没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些人刚刚还在看热闹，这会子又耍嘴皮子。tgv6 真正帮忙的人，哪怕一个铜板都是帮忙。 凌寒不喜欢跟这群人理论。 有些沉睡的人，你永远都叫不醒。 “凌寒，你等等。”石沁月语气不善，也追了上去。 不想，她刚刚转身，忽然听到一声怒喝传来，“原来你在这，跟我走，欠我的银子还没还呢。” “杜公子，您放开我，我不能跟您走。” “杜公子……” 刚刚卖身的女子被一群人抓住，拖着要走。 石沁月立刻停住脚步，转眸望去，怒道：“站住，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一个弱女子，简直岂有此理！” 说完，石沁月就冲了上去，寻冬跟忆夏生怕她受伤，也赶忙上去保护她。 凌寒回头，兴致勃勃的看着。 怪不得刚刚那个女子一直在张望，原来是在等这出啊。 凌寒瞬间乐了。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卖身葬父，眼中虽然有泪，然而情绪并不悲痛，还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 怎么可能是真的卖身葬父，分明就是一个骗钱的。 先博取人的同情心，等出大钱的凯子上钩，然后那个男人就上来跟她演戏。 这样的话，之前的善心人就不得不继续帮她。 凌寒看出了这女子的计谋，当然，这并不表示她会管这种闲事。 而石沁月早就冲了上去，拦住了那些欲要拉走女子的人。 石沁月将女子拉到身后，气恼的瞪着那几个男人不屑道：“今个可真是见识了，还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欺负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真当清河镇没人出来主持公道了吗？” 那所谓的杜公子手拿折扇，看上去倒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他皱眉看着石沁月，不悦道：“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你管我是谁呢，你做的不对，本姑娘就敢管！” 石沁月挑眉，摸了摸腰间的鞭子，准备出手。 杜公子嗤笑一声，鄙夷道：“第一次听说债主做得不对。” 第411章 天真单纯人傻钱多 石沁月没明白，又问了一遍：“你是债主？什么意思？” “这女人的父亲欠我几百两银子，如今那老头死了，只剩她一个，我不找她讨债，找谁讨债？”杜公子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姑娘就算想当女侠，也得先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吧？” 闻言，石沁月先是一愣，而后看向那女子问道：“怎么回事？” 女子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轻声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不过我们家的确欠了杜公子八百两银子，这不是杜公子的错。” 说着，她上前对杜公子行了一礼，恳求道：“杜公子，求你了，等我将爹爹下葬之后，再还银子好吗？” “你这都欠了我多久了，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不成，现在就跟我走，把你卖了抵债！” 杜公子并不买账，命人抓走女子卖掉。 石沁月见此，顿觉恼怒，皱眉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居然要把人卖掉。” “姑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我还错了不成？” 杜公子不耐烦的看了石沁月一眼，便要带人离开。 石沁月欲要阻拦。 杜公子又道：“她欠我银子，我拿她抵债，天经地义，姑娘若是不服气，可以去官府上告，难道欠人银子可以不用还吗？” “而且期限早就到了，我之前可怜她，一直没催，已经给她宽容了许多日，只是她从未还过银子，难道我还要继续宽限不成，我们家可不是开慈善堂的。” 说完，杜公子还拿出了字据给石沁月看。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那女子的父亲的确欠了对方八百两银子，规定的日期是上个月。 所以这杜公子已经宽限了一个月了。 “看到了吗，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家又不是什么首富，这八百两银子有急用，我不跟她要，结果便是自己家人为难。” 杜公子收起了字据，吩咐人将女子带走。 先前还吵吵闹闹的石沁月顿时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错怪人家了。 “等等。”tgv6 她思忖片刻，开口喊住了那杜公子。 凌寒皱眉瞧着，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呵呵，果然是年轻气盛头脑简单啊，做事仅凭一腔热血，认不清人心险恶。 天真单纯，人傻钱多，不骗你这样的骗谁？ “姑娘还有何事？”杜公子停下了脚步。 石沁月转头看向寻冬忆夏道：“拿八百两银子给这位公子。” “不不不，姑娘刚刚我已经收了你的银子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要了。”女子再次哭着跪了下来。 “没事，区区八百两而已。”石沁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 谁让她是南萤国最宝贝的月郡主？平时手里钱不要带多，八百两还不够塞牙缝的。 只是，她们三个是临时起意出来找誉王殿下的，根本没有准备银子。 寻冬跟忆夏随身也没带那么多银子。 所以两人摸遍了全身，只要二百两，还差六百两。 “小姐，就这些了。”寻冬将银票交给了石沁月，有些尴尬。 这也太让郡主丢面子了。 不过郡主怎么就不多考虑考虑呢，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啊。 她们两个是婢女，虽说王府出手阔绰不曾亏待下人，可那几百两银子可是她们半辈子的月俸，就这么拿出来了？ 寻冬跟忆夏是觉得不妥，但又不是她们的钱，而且她们很了解石沁月的脾气，于是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位小姐，真的不用了，您这样，我已经不知该如何了。” 女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冲着石沁月磕头，眼泪婆娑，还真是楚楚可怜。 凌寒抽了抽嘴角，无语望天。 她是不是太高看这位“情敌”了。 这智商真到了后宫那种地方，估计分分钟被人弄死！ 石沁月凑不足银子，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凌寒。 凌寒：“……” 我跟你又不熟！ 为什么要看我？！ “凌姑娘，借我六百两银子，回去还你。” 石沁月不认识别人，只能开口向凌寒要银子。 凌寒顿时呵呵哒了，居然还敢跟她要银子。 别说她现在没有，有也不借。 她毫不客气的摊开手，严词拒绝：“没有。” 凌寒几乎都没考虑，果断的拒绝了石沁月的请求。 于是，吃瓜群众又开始议论了，“这女人真是没有良心，只是借她的而已，她都不借，这是明摆着要将那卖身的姑娘往死路上逼啊。” “是啊，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太过分了。” “太不道德了，太没有同情心了。” 总有几个闲着没事的人，喜欢口水战。 这些人除了喜欢看热闹，便是喜欢讨伐人，从没做过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凌寒不肯借银子给石沁月。 石沁月气恼的不行，跺了跺脚，怒道：“凌寒，我又不是不还你，难道你怕我还不起你吗？” 然而，凌寒还是那两个字，“不借。” 石沁月气的都想甩鞭子了。 “凌寒，我借你六百两，还给你一千两怎样，这下就总可以借了吧。” “不借，我不稀罕你那多出来的四百两，也不想管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凌寒冷漠的看了石沁月一眼，直接挑明。 她可不想做这种傻事，拿着自己的银子给骗子。 就算石沁月借的也不行。 她不想做一个愚蠢的人。 若这女子是真的卖身葬父，就算出一万两银子也没什么。 毕竟是真的救人，那是做功德。 可惜，眼前的这个人还有那个什么杜公子，全个骗子。 她可不想在骗子面前，把智商给丢了。 凌寒伸手推开了石沁月，皱着眉头开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干涉你，但你不要挡我的路。” 石沁月：“……”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的同情心呢，真是一点也没有吗？ 石沁月实在想不通，赫连晋到底看上凌寒哪一点了。 难道看上了凌寒的恶毒不成？ 凌寒这般拒绝石沁月，还明摆着说不会帮忙。 那女子跪在地上使劲啜泣着，冲杜公子磕头求饶，希望他网开一面，再给她一点时间。 那模样看上去当真是可怜极了。 第412章 安静如鸡 见状，周围的吃瓜群众又沸腾了，他们热爱看这种场面。 于是一个个又开始怀揣着自己廉价的正义感，打抱不平起来。 “不帮忙也就罢了，说什么风凉话啊。”tgv6 “这姑娘看上去挺年轻的，怎么心肠就这么坏呢？”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是不能相信了。” “真是太过分了，做人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挺无耻的。” “是啊，是啊，人家那位姑娘只是借银子啊，而且还会多给她一些，她怎么都不肯的，非要看着别人出事吗？” “你们都别说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啊。” 吃瓜群众纷纷出言讥讽，仿佛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似的。 凌寒停住脚步，抱着胳膊，秀眉微蹙。 她不屑的目光，一一扫过那几个多嘴的人，便冷笑一声。 “我没有出银子帮忙，难道你们出银子帮忙了，你们都跟我一样没出什么力气，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是不是早上吃撑了，所以没事总要惹点事出来。” “况且我帮与不帮是我的自由，你们算什么东西！” 凌寒本不想多嘴，可那些人的嘴脸实在恶心，让她不得不出言相讥。 这几个人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的。 真正有正义感的人，还真不会说这些风凉话。 反而会默默做好事，然后无声离去。 这些人不过是找存在感罢了。 明明自己什么忙都不帮，却还要指责别人。 到底谁比谁高尚？ 这个时代没有键盘，但是跟键盘侠一样的存在之人，倒是古来有之。 凌寒觉得自己穿越一把，倒是大开眼界了。 “你们这些人要是真有正义感，不如剩下六百两银子，你们凑凑？” 那几个人还想反驳，听见这话，都不约而同缩缩脖子，到底是怂了。 “呵呵，做不到就安静如鸡！吧！”凌寒目光凌厉，像用刀狠狠地捅在那些人身上。 石沁月见凌寒不肯帮她，也没有再向她讨要银子。 她轻哼一声，最后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伸手递给了那所谓的杜公子，“喏，这个玉佩可值几千两呢，拿去吧，以后不要再为难这姑娘了。” 万般无奈之下，石沁月只能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对方。 “小姐，不可啊。” 寻冬惊呼一声，急的要死，小姐怎么这么傻呢。 就算让她们回去取银子也费不了多久的时间，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玉佩给人呢？ 那玉佩可是王妃给小姐的。 “闭嘴，不就一块玉佩吗，我私库里多的是，在乎这些做什么。” 石沁月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虽然确实有点心疼，可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块玉佩，一直佩戴在身上，已经带了很多年了。 但石沁月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不许婢女回去拿，直接甩手了一块玉佩，还不用对方找。 这种好事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以找到。 那公子见此也就不追究了，拿了玉佩离开。 女子道了谢之后也离开了。 于是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就这么结束了。 围观的人纷纷散去，散去的时候还暗戳戳地小声指责凌寒。 凌寒不以为然，指责她的人多了去了。 这些人算老几？ 她转身离去，反正好兴致全被石沁月这个蠢货给搞砸了，不如回客栈睡午觉。 不想，背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 凌寒没有回头，仅仅脚下一转，就避开了攻击。 她转过身来，石沁月手里多了一条鞭子，又对着她打了过来。 凌寒武功早已恢复，所以对石沁月这一击，根本不在意。 她再一个转身，动作灵巧的避开，神色不善：“石沁月，你想做什么？” “跟你切磋啊！” 石沁月冷笑一声，“凌寒，我真想不通誉王到底喜欢你哪一点，如此蛇蝎心肠，没有半点同情心，誉王大概是眼瞎了吧。” “你敢说誉王殿下眼瞎？真不怕他拔了你的舌头？”凌寒冷笑道。 “来，我们来打一架，看看到底谁比谁强，若你打不过我，你就必须将誉王让给我！” “让给你，为什么？” 凌寒垂眸冷笑，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一般。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泡？ 凌寒面色不改，但右手却稳稳摸上腰间，她的软鞭正藏在要代理。 “如果你技不如人，当然应该将誉王让给我，废话少说来吧。” 石沁月说着，手中的鞭子再次对凌寒打了过去，毫不客气。 凌寒颇为不耐烦的看着她，被这种女人缠上，实在是麻烦的很。 她不得已，也抽出了腰间的软鞭，凌空一甩，劈向了石沁月。 凌厉的皮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快准狠地打在了石沁月身上。 石沁月躲闪不及，被打了个实在。 她痛的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不甘的看着凌寒。 这女人的武功居然这么厉害！ “都用鞭子，也算公平竞争。你还要再来吗？” 凌寒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将皮鞭的手柄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轻轻拍打。 这女人的武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而已。 别说是她现在恢复了武功，就算之前没有内力的时候，对于她来说，当真是小菜一碟，压根就不值得费心。 石沁月咬了咬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不服输的看着凌寒道：“刚刚只是失手了而已，再来，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有三头六臂！”| 说着，她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朝着凌寒打了过去。 石沁月这鞭子倒是不错，她父王专门找工匠为她做的。 可惜小郡主习武不用心，武功一直是个半吊子。 所以，她的招式在凌寒眼中实在太幼稚。 凌寒本不想伤她，奈何她咄咄相逼。 几次闪躲，石沁月都不肯放弃追逐。 忍到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 凌寒看着这咄咄逼人的小姑娘，脸色微冷，手中的皮鞭飞速的挽了个花，朝着石沁月那张美丽的小脸刺了过去。 “啊！” 女孩家家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石沁月吓的大喊一声，丢掉鞭子，捂住了脸。 第413章 谁跟他一起谁倒霉 “郡主！” 寻冬忆夏见石沁月手上，惊呼着上前扶住她。 石沁月脸上多了一道红彤彤的鞭痕，从额头到下巴，直直的一条线。 看起来很滑稽，又很可怜。 忆夏跟寻冬二人见此，不禁心生愤慨，齐齐出手，攻向了凌寒，只为护着石沁月。 凌寒这会子被几人闹的心情不好。 所以她也没客气，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凌厉的气场波及到石沁月，她又瞬间跌在了地上，摔的狼狈。 而忆夏跟寻冬两人也不是凌寒的对手。 过了十几招之后，两个丫头皆被凌寒打飞。 尤其是寻冬，挨了凌寒一掌，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 寻冬没有落在地上，径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怀抱让她有些贪恋。 寻冬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目清秀的俊脸，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此人除了赫连晋身边的唐琛，还能有谁？ 唐琛办事回来，正巧碰到几个女人打架，所以便出了手。 他的武功是相当不错的，轻功也是绝佳。 所以，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寻冬。 寻冬瞬间看呆了，脸颊微红。tgv6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揪扯了一下胸口，有点麻麻的感觉。 唐琛将人放了下来，笑嘻嘻道：“喂，脸红什么啊？莫不是觉得小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寻冬闹了个大红脸，这人就喜欢胡说八道。 终于，她回过神来，赶忙低下头，轻声道：“谢谢唐公子相救。” 石沁月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扑向了凌寒。 凌寒一掌打出，拍在了石沁月胸口。 不过凌寒收了力道，没有想要石沁月的性命。 所以石沁月只是狠狠的退后几步，受了轻伤。 唐琛上前来，伸手扶住了她，皱眉道：“月郡主，你做什么？！” 这小郡主又发什么疯？ 怎么能对他们家未来宫主夫人兼誉王妃下手呢？ “放开，别碰我。” 石沁月实在不喜欢唐琛，猛地伸手甩开了他，感觉像是招惹上了苍蝇一样。 唐琛被她如此嫌弃，实在是受伤的很。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俊美无俦的脸，忍不住嘟囔道：“不能啊，我虽然没我们家王爷好看，但也不是太差啊，你那么迷恋我们家王爷，也应该多少对我迷恋一些啊。” “小郡主，我人很好的，不然你再考虑下？” 唐琛从见石沁月第一面起，就为了恶心她说出一些调戏她的话。 但后来他竟然觉得逗弄这小丫头特别有趣。 这小丫头是有些刁蛮，不过骨子里透着纯真可爱。 所以，他就更喜欢逗她了。 “再胡说八道，割了你舌头！” 石沁月从第一次见唐琛起，就厌恶的不得了。 她无比讨厌这个轻薄浮夸的男人。 她眉头紧紧皱着，狠狠的挖了唐琛一眼，连连退后。 她恨不得距离唐琛越远越好。 这个男人脸皮太厚了，又一直嬉皮笑脸的，长得虽然清秀可爱，但……也还是个坏蛋！ 不正经，脸皮厚，又喜欢胡说八道。 谁跟他一起谁倒霉！ 石沁月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唐琛。 唐琛顿时有些受伤，拍着胸口道：“我说小郡主啊，你这样实在不应该啊，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刚刚还救了你的婢女，你这……” “这未免太不道德了。”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真是让他伤心啊。 “唐琛，你最好离我远点，我最讨厌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了。” 石沁月再次开口警告唐琛，而后转头看向凌寒，恼怒道：“凌寒，有本事再来，刚才是我大意了，再来不一定打不赢你。” “大意？”凌寒忍不住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你先偷袭的我吧？何来大意之说？” 石沁月明明已经被揍了好几次了，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她的好胜心极强，一心想要战胜凌寒。 仿佛只要能够打得过凌寒，赫连晋就是她的了。 然而，誉王殿下又不是什么物品，不会没有自己的思想。 他喜欢的是凌寒，不是石沁月。 所以石沁月在凌寒这下手，实在是没用。 压根就改变不了誉王殿下的心意。 凌寒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软鞭。 跟这种人打啊，实在是没挑战性，稍稍一下就给打趴下了，有什么意思？ 凌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色清淡的看着石沁月，一字一句的开口，“石沁月，你已经输了，不用再比了，除非……” 说到这，她忽然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 石沁月皱眉问道。 凌寒冷笑一声，挑了挑眉，“除非你想做我鞭下冤魂。” 她已经对这位小郡主留情多次了。 然而，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若是石沁月再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她只怕要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软鞭了。 石沁月脸色微微一变，气恼的要死。 这话对于她来说，无外乎是最大的耻辱，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凌寒，我要跟你打，哪怕死了，我也不认输！” 石沁月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欲要再次对凌寒甩鞭子。 见此，唐琛急忙站到两人中间，欲要化解这一场纷争。 他有些不悦的看着石沁月道：“月郡主，你不要再胡闹了，凌姑娘已经多次让你了，你到底要怎样，若是我们家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怪你的。” “唐琛，你让开，这是我跟凌寒之间的恩怨，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石沁月咬牙，今日是真要跟凌寒杠上了。 凌寒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女人撕逼的戏码。 可偏偏这石沁月追着她不放，实在是头疼。 “小郡主，你不是凌姑娘的对手，你早就输了，既然输了，就应该敢认。凌姑娘武功卓绝，与我们家王爷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根本就拆散不了他们！” 唐琛挡在凌寒面前，不管如何，他还是得偏向他们家未来宫主夫人兼誉王妃。 不然，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唐印宫下属， 第414章 急死个人 唐琛原本出身于泓元国的蜀地，在被派到清河镇分号的时候，他跟爹爹保证过了，一定会好好干。 争取早日继承爹爹衣钵，回去当唐印宫的四大堂主之一呢。tgv6 这点小事都做不来的话，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执着呢？ 王爷跟凌姑娘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怎么非要跟着王爷，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王爷一个男人。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魅力？ 想到这，唐琛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摸，怎么都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这小郡主一定是眼神不好，才看不上自己的。 “那又如何？” 听到唐琛的话，石沁月倒也没再动手，而是冷笑一声，抬头指着凌寒道：“没错，她武功比我好，我承认，可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凭这一点，誉王也不该喜欢她！” 唐琛：“……” 蛇蝎心肠，这话是怎么说的？ 他们家未来宫主夫人怎么可能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再说了，他们家宫主，也不可能想要娶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刚刚有个可怜的女子卖身葬父，结果她不但见死不救，还出言讥讽。” “这也就罢了，我要拿银子救那女子，因为身上的银子带的不够，开口向她借，她都不肯，非要看着那女子被逼死不可。” “试问，如此失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成为泓元国战神王爷的王妃，她根本不配！” 石沁月对凌寒原本只是印象不好，因为喜欢赫连晋，处处针对凌寒。 然而，现在经历了这些事，却是对凌寒讨厌的要死。 她实在是看不惯这种见死不救还说风凉话的女人。 所以，她觉得这样品行的女人，配赫连晋也实在是太委屈赫连晋了。 她对凌寒现在是敌意满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舒颜。 听了事情的经过，唐琛挠了挠头，不解的看向了凌寒。 不能啊，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除非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这时，沉默许久的凌寒总算开了口，面色微微一冷，漠然道：“见死不救总比愚蠢的将自己玉佩搭进去的好。” “救人也要看人，真正的救人，那是行善事，不然就是助长歪风邪气，没脑子。” 没脑子三个字，再次激怒了石沁月！ 石沁月神色恼怒的看着她，怒喝一声，“凌寒，你什么意思，你见死不救，还有理了。” “刚刚那个姑娘多可怜啊，我如果不帮她，她就要被卖掉了，被卖去妓院那种地方，你知道吗？” “凌寒，你并不缺那几百两银子，出手帮一下怎么了，至于如此恶言相向，我看誉王一定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你的。” 石沁月的情绪有些激动，口不择言。 这话唐琛可就不喜欢听了，不悦的看着她道：“小郡主，话可不能乱说，让我们王爷知道了，只怕您麻烦可大了呢。” “我怕什么，就是誉王在这，我也敢说，她凌寒就是无耻的小人！” 石沁月跺了跺脚，柳眉微挑，不服输的很。 见她如此，凌寒忽然一笑，看着她道：“石沁月，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打什么赌？” 石沁月不解道。 “就赌刚刚那些人是不是骗钱的，如果是你必须向我道歉认错，并且不许再纠缠赫连晋，如果不是，我任你处置如何？” 既然这小郡主，一直认为她做了善事，是个大好人。 那么自己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助长歪风邪气。 脑子不够用也就罢了。 不够用还出来乱秀，真是不应该的很呐。 “什么，骗子？” 闻此，石沁月顿时愣住，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凌寒你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居然还说他们是骗子，我又没让你帮忙，你怎么这样！” “还是说，你故意与我作对，便说他们是骗子，你这样侮辱人，不觉得良心痛吗？” 不觉得良心会痛吗？ 凌寒想抽死她。 到底谁会良心痛？ 她极为鄙夷的看了石沁月一眼，冷笑道：“你就说赌不赌吧。” 她可不想跟石沁月这个白痴说话。 搭上了银子，搭上了玉佩。 那些人走的干干净净。 这货居然还在这秀智商。 如果赫连晋真看上这种女人的话，她才会狠狠的鄙视那家伙。 怎么能看上这种没智商的货呢？ “凌寒，你不要自以为是，还说别人是骗子，我看最大的骗子是你，你隐瞒了你的内心，欺骗了誉王。” “誉王肯定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如水的女子，所以才会喜欢你的。” 石沁月哼了一声。 认为凌寒之所以被赫连晋喜欢，其实是伪装的好。 她那些伪善，那些狠毒，都没有在赫连晋面前表现出来。 听着石沁月这话，唐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他心里，绝对是凌寒更为靠谱一些。 但是石沁月又言之凿凿，抛去嫉妒的那一层意思，不像是故意抹黑凌寒。 一时间，他也分辨不清，到底谁说的才是实话。 “两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唐琛站到两人中间，打算做个和事佬。 “让开！” 凌寒与石沁月不约而同地冲唐琛喝道。 得，这时候她们统一战线了。 唐琛摸摸鼻子，很识相地退后三步，看着两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 凌寒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石沁月道：“石沁月，那按照你这个意思，你是在说赫连晋是个大蠢货了？” 远在某处的誉王殿下，恰巧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摸了摸鼻子，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莫非凌寒在念叨他？不过分别一会儿而已，就想他了？ 誉王殿下自动开启花痴模式。 不得不说，赫连晋跟凌寒的确是心有灵犀，只是精准度还不够高。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誉王是，是……那什么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意思了？ 石沁月气鼓鼓的瞪着她，双手叉腰，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急死个人。 第415章 狗都嫌弃她的智商 凌寒冷笑一声，根本不打算停下来。 “他若不是大蠢货，怎么看不出我伪装呢？堂堂战神王爷都看不出我本质如何，就偏偏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看出来了。那他不是大蠢货，还能是什么？” 凌寒毫不吝啬地把一顶顶蠢货的帽子往她家男人头上扣。 “所以……你难道不是在骂他是什么？嗯？” 末了，凌寒还很挑衅地勾唇挑眉，学着蓝垚做了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还拖了一个很长的音。 话说这凌姑娘的口才，也不是一般的好，三两下就把人给绕进去了。 这时，远处的誉王殿下又打了个喷嚏，心中想着，办完事赶紧回家哄美人儿。 石沁月已经被凌寒的这段话绕晕了。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气的都快扭曲了。 “凌寒，你真的很过分！”嘴巴张合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 唐琛抽了抽嘴角，站在一旁默默的瞧着。 唉，这小郡主战斗力根本是零，一点都不是不是凌寒的对手。 武功不如凌寒，嘴上的功夫也比不上，还没有自知之明，非得跟人作对。 这不是找着挨骂吗？ 所谓蚍蜉撼大树也不过如此啊。 “行了，废话少说，石沁月，我懒得跟你磨蹭，你要赌就赶紧赌，不赌就别缠着我！”凌寒已经很不耐烦了。 “郡主，别冲动啊。” “郡主，那几个人似乎是有点问题。” 寻冬跟忆夏着急开口，她俩走到石沁月身边，低声好言劝着。 其实，她们也觉得那两人有点问题，但石沁月已经钻牛角尖了，根本劝不回来。 凌寒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她们俩看着都觉得或许凌寒说得是对的。 所以，她们怕石沁月一旦跟凌寒赌，那就输了。tgv6 然而，石沁月根本不听她们的。 她一心想压制住凌寒，理智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姑娘那么可怜，怎么可能是骗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而且卖身葬父这种事情她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没听说过哪个是骗子。 不过是穷苦人家实在没钱下葬才如此的。 所以思索片刻，石沁月抬头看了凌寒一眼，挑眉道：“行，赌就赌，谁怕谁啊，凌寒这次你一定会输，你若是输了，必须任我处置！” 只要凌寒说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凌寒若是输了，到时候自己便让她离开誉王，看她还怎么缠着誉王。 石沁月一心觉得，最终输的一定会是凌寒。 所以，她便让凌寒答应她，任由她处置。 “你说啊，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原本是凌寒在逼石沁月。 现在石沁月想通之后，反倒是开始去逼凌寒了。 一心觉得这样可以让凌寒离开赫连晋。 不得不说，女人在谈感情的时候，智商真的有点不够用。 见此，凌寒不屑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输了，跪下向我道歉，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我为什么要跪下？！” 石沁月敏锐的捕捉到，凌寒突然加的条件。 “不然呢，只是一个道歉就太简单了，我都随你处置了，你跪下还能如何？” 凌寒之前一直给这人留余地，可石沁月却始终咄咄相逼。 所以，凌寒现在没打算退让，给她加了一个条件，让她跪下认错。 “唐琛是见证人。” 说着，凌寒又补了一句。 唐琛：“……” “凌姑娘，这事不太好吧。” 唐琛急忙开口，看着凌寒道：“这小郡主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唐琛又不是没脑子的。 他看的出来，石沁月这是被人坑了。 而凌寒沉稳冷静，既然能下这样的赌注，必然势在必得。 所以一旦打赌，小郡主肯定会输。 他莫名的不希望石沁月下跪受辱。 然而，唐琛这话却是彻底惹恼了石沁月。 石沁月伸手，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道：“你让开，你才不懂事呢，我跟凌寒打赌与你有什么关系？！” 而后，她走到凌寒面前，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凌寒，赌不赌！” “你输了你下跪吗？” 凌寒挑眉看着她。 石沁月点头，“跪！” “只要我输了就跪，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输了，你就任我处置，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好。” 凌寒点了点头，算了应了下来。 “跟我走。” 她转头看向某个方向，带着石沁月走了过去。 刚刚那些人拿到银子，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肯定是因为心虚怕被发现。 不过，凌寒一直偷偷注意着他们，估计还走不多远。 凌寒带着石沁月到处找那些人。 石沁月一边走，一边嘟囔，“我倒要看看你找到什么时候，还说别人的骗子，凌寒这次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前面又出现了卖身葬父的老桥段。 凌寒神色冷漠的挤了进去，石沁月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次卖身葬父并不是之前那个女子，又换了一个女子。 但是并没人出钱。 石沁月又想多管闲事，作势就要翻钱袋子。 凌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皱眉道：“闹什么？！” “你管我，我要救人，你又不救。”石沁月也不满的瞪着她。 她要救人，这女人管什么闲事？ 凌寒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这人智商被狗吃了？ 不对，狗都嫌弃她的智商好吗？ “这人跟刚刚那些人是一伙的，你别冲动，给我老实的呆在这里。” 凌寒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道。 石沁月先是一愣，而后仔细看了看，虽然说桥段一样。 可也没看到刚刚那些人。 她皱了皱眉，狠狠的挖了凌寒一眼，“才不是呢，你有什么证据，你分明是见死不救。” “我本来也没打算救，出银子的是你，又不是我，只是你一出现，那些人就会发觉，你我的赌约怎么办？” 凌寒才没心思拉她回头是岸。 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银子，自己心疼个什么劲。 不过，这些人若看同一个人出现。 肯定不会用同样的骗局。 到时候她就无法随着这条线跟踪过去了。 第416章 骗局 听了凌寒的话，石沁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她总算没再轻举妄动，跟着凌寒混在人群里看着那些人。 开始也没什么异常。 大部分看客都是看了姑娘写的信，然后啧啧摇头，纷纷说可怜。 偶尔有几个往她面前丢一点铜板，也算是施舍一点同情心。 终于，有一个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姑娘面前。 凌寒见状，眉头一动。 来了！ 凌寒用胳膊肘怼了怼石沁月，让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就在那姑娘对年轻人感恩戴德，磕头道谢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吵杂声。 果然，那群人又出现了。 只不过为首的不是那个杜公子，又换了一个人。 杜公子则成了小厮跟在了后面，后面还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石沁月定睛一看，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那个丫鬟竟然是刚刚卖身葬父的那个。 天呐！ 石沁月惊愕的差点没叫出来，她赶忙伸手捂住了嘴巴，脸色难看的很。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像是凌寒说的，他们，他们是骗子不成。 唐琛颇为同情的看着她。 唉，早说了，让她不要跟凌寒赌嘛。 这下好了吧？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样子这次小郡主要栽了，真要下跪认错了。 石沁月站在那，皱着眉头，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如果不是还想看看后续，那些人该怎么做，她现在已经抽出鞭子，打了上去。 那男人出现之后，也是要带女子走。 那个给了银子的好心人拦下了他们，跟他们理论。 只是那好心人也没多少钱，所以男子最终要了五十两便离开了。 这五十两是那好心人身上所有的银子。 凌寒冷笑一声，抽了抽嘴角，看着石沁月道：“看到没有，开始他们要三百两，但是那人只有五十两，结果最终拿了五十两就能了事。” “试问哪个债主这么大方，能一下抹去五十两银子，如果真这么大方，那就真的是二百五了。” 从三百两降低成五十两。 若是那人身上只有五两银子，估计也会降价到那么多的。 凌寒挑眉看着石沁月，眸中写满了讥讽。 这个小姑娘啊，到底是道行太浅，看不出骗子的套路。 “岂有此理，我去找他们算账！”石沁月的脸气得通红。 一方面她在凌寒面前丢脸了，但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竟然利用人的好心行骗，简直太可恶了。 石沁月摸了摸腰间的鞭子，要去找人。 凌寒皱眉拉住了她，“先跟上去看看，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没脑子！” “你……” 石沁月被噎了个实在，但也无话可说，反正打不过骂不过。 她咬了咬唇，最终也没有动手，跟着凌寒悄悄的跟了上去。 直到到了一条小巷，几人拿出了今日骗的银子，开始分钱。 “这块玉佩不错啊，应该值不少钱，刚刚那个姑娘真是个傻子，被我们骗了，居然还以为自己行侠仗义，哈哈哈。” 刚刚那所谓的杜公子，掂了掂手中的玉佩，忍不住大笑起来。 其余人也都开始附和。 “是啊，没脑子的，被人骗了还挺高兴。” “真是人傻钱多。” “刚刚我可对那女子磕了好几次头，所以多分我一点啊。” “行行行，一会去当了银子多分你点。” “对了，我们一会……” 那男人正说着。 石沁月忽然冲上去，一鞭子甩在了他后背上。 男子吃痛，大喊一声，“谁？！” “你小姑奶奶我！”石沁月一手持鞭，一手叉腰，凶狠地像个小豹子。 “哟，这不是那个傻子姑娘吗？哈哈哈！” 那人不怒反笑，指着石沁月就是一阵嘲笑，他的同伙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石沁月气的又给了男子一脚，骂道：“居然连我也敢骗，还在背后编排我，你想死啊！” 小郡主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居然被人骗的如此彻底。 而且那个玉佩是她最喜欢最宝贝的！ 石沁月几乎气哭了。 那公子先是一愣，而后从地上爬起来，猖狂道：“就骗你了，你还能咋样。” 说着，他转身看向自己的人大喊一声，“兄弟们上啊，堵住他们的嘴，不然咱们就断了财路了。” 断人财路这种事，的确是不好的。 而被断人财路的人，当然也是恼羞成怒的。 于是，一群人蜂拥而上，想要堵住凌寒等人的嘴。 这些人都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的。 然而，这等功夫在凌寒眼里完全是垃圾。 刚刚那公子攻向了石沁月，还看着她猥琐的笑道：“小丫头，我看你不但银子多，人也长得漂亮，所以不如跟了爷如何？” 他现在不但想要银子，还想要人。 那公子对着石沁月扑了上去。 石沁月握紧手中的鞭子，还没有打出去。 唐琛却已经先动手了。 在那人说轻挑之语的时候，他双手已经分别握了两只匕首了。 唐琛脸色一变，干净利落的掰断了那人的手腕。 随后，他一脚将那人踹了出去，冷笑一声道：“你再动一个试试，小爷弄死你！” 他整个人都挡在石沁月面前，做出一副维护的姿态。 石沁月站在他身后，握着鞭子，愣愣的看着他。 第一次发觉，这人其实…也不是很讨厌。 她没有发现，寻冬也站在一旁看着，神色焦急，似乎深怕唐琛受伤似的。 唐琛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站出来，艳福不浅，被两个女子所注视。 凌寒也动了手，三下五除二，将那些人撂地上了。 那些人就是专门的骗子，什么法子都要，乞讨啊，卖身葬父啊，卖孩子啊。 凌寒见过这样的骗局，所以对此并不不陌生。 啪的一声，打斗过程中，石沁月那块玉佩，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我的玉佩！” 石沁月微微一愣，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了那玉佩。 看着心爱的玉佩被摔成两半。 她的心都要碎了！tgv6 她原本以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甘愿拿出自己的宝贝。 谁知竟会被人骗的这么惨。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 自己就是个蠢货！ 第417章 跪下 石沁月深受打击，之前的自信，瞬间没了。 先前她还跟凌寒信誓旦旦的打赌，觉得能靠这个赢了凌寒，赢了赫连晋。 可最后却是输的一塌糊涂。 石沁月从没输的这么惨过。 再加上玉佩被摔碎，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蹲在那，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一颗颗落下。 连寻冬跟忆夏都傻眼了。 郡主，郡主可从没这么哭过啊。 凌寒无奈抽了抽嘴角。 她还没让这人跪呢。 至于先哭上了，要不要这么脆弱的？ 看到石沁月哭的伤心。 唐琛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转眼看了看那些骗人的人，再次冲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打了起来，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骗人，小爷非要打死你们不可，打死你们！” 他这是在为石沁月出气。 唐琛将那群人揍了一顿，然后让人送官府去了。 等唐琛将这些事处理完之后，看着石沁月。 她还蹲在那里捧着玉佩哭泣。 于是内心不忍地安慰道：“小郡主，你就别哭了，你涉世未深，被人欺骗也是正常的，下次不要再随便相信外面这些人了。” 石沁月还在哭，难过的很。 唐琛：“……” 他伸手挠了挠头，实在烦躁的很。 他，他不会哄女孩子啊。 “小郡主，你就别哭了，这可是大街上，一会让人看到了，可要丢人了。” “小郡主，算我求你了，别哭了。” “不然，你说怎么才能不哭？” 唐琛哄了很久，都无济于事。 没人明白石沁月心中深深的挫败感，到底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她其实是个心善的姑娘。 可是一颗善心被人如此利用。 换成谁，谁也受不了。 一向尊贵的小郡主，没受过什么挫折与委屈。 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有些接受不了。 寻冬跟忆夏二人也一直在劝。 然而，不管怎么劝，都劝不了。 石沁月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唐琛已经无语望天了。 天呐，为什么这小郡主这么喜欢哭？ 怪不得人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如此一看，还真是如此。 凌寒抱着胳膊看了很久，终于皱眉开了口，“石沁月，你输了，应该履行诺言了吧。” 虽然这丫头挺可怜。 但很多可怜是她自己招惹来的。 所以凌寒还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石沁月咬了咬唇，站了起来，眼眶通红的看着她。 “凌姑娘，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这事也不怪小郡主，她也不是有心的。” 唐琛硬着头皮为小郡主说好话。 凌寒冷眼看着他，“唐琛，怎么着，你这是准备为她扛起责任？” “做人要有诚信，是她自己要赌的，又不是我逼她。” 凌寒没有理会唐琛的求情。 “跪下！” 唐琛愣了愣，而后跪了下来，抱拳道：“凌姑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这一次吧，求您了。” 唐琛在这跪着求凌寒。 石沁月呆呆的看着他，美丽的眸子轻轻眨了眨。 这个唐琛…… “唐琛，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做人要有诚信，有些事是要自己去承担的，我们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做出的事负责。” 凌寒这话虽然是对唐琛说的。 但是她的目光却放在了石沁月身上。 所以，她其实是说给石沁月听的。 石沁月是年纪小，不懂事，性子刁蛮，而且涉世未深被人骗。 但是这不是她胡搅蛮缠的理由。 就算她是郡主，涉世未深，却一再的用言行伤害别人，那也是错的。 既然自己错了，就应该要认错。 不是谁能求情，就可以抹杀那个人的错误的。 凌寒做事一向有原则。 唐琛瞬间不说话了。 他也知道他这么做不应该。 然而，他确实不想看到石沁月下跪。 石沁月是郡主，让她下跪认错，只怕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小郡主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然而，她的错也是无法抹杀的。 唐琛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寻冬忆夏也跪了下去。 “奴婢代郡主认错，求凌姑娘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们郡主。” “凌姑娘，求您了。” 然而，不管是唐琛跪下苦求，还是寻冬跟忆夏跪下苦求。tgv6 凌寒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 她的目光一直在石沁月身上萦绕。 石沁月缓缓站起身子，咬了咬唇，她将手中的玉佩，再次丢在了地上。 而后，抬头看着凌寒咬牙道：“好，我认！” 是她的错，她就认！ 她虽然是郡主，然而她也是有尊严的。 她也是个讲信用的人。 说罢，她便朝着石沁月跪了下来。 “郡主！” 寻冬忆夏惊愕不已。 郡主真的放弃身份下跪？ 然而，石沁月刚刚屈膝。 凌寒就开了口，“算了，你知道错便好了，还有，以后不要来招惹我跟赫连晋，赫连晋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说罢，凌寒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她没真要石沁月下跪。 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 石沁月站在原地，先是一愣，而后便哭着跑了，伤心不已。 “郡主。” 寻冬忆夏相视一眼，也着急的追了上去。 唐琛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玉佩，忍不住轻叹一声。 他神色有些复杂。 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然后走上前去，弯腰将摔碎成两半的玉佩捡了起来。 捡起来之后，他把玉佩包好，收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唉，真是小孩心性啊。” 不过，他看的出来，这块玉佩对石沁月很重要。 没人知道唐琛为什么会捡起那块玉佩。 至于小郡主，早就跑回院子伤心去了。 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过神来。 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小郡主，被人骗成这样，也实在是可怜。 凌寒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一样，依然在到处乱逛。 反正她回去也没什么事，赫连晋又不在。 唉，忽然发觉，那男人不在的日子，挺无聊啊。 同样的誉王殿下觉得她不在的日子，也很无聊。 这会子正忙着手中的事。 忙完之后，一定好回去好好补偿一下小美儿。 赫连晋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清明和河图在边上睁大眼睛。 王爷的这个笑…… 好像…… 有点…… 猥琐？ 第418章 杀红了眼 凌寒终于甩开了石沁月，觉得一阵轻松。 石沁月哭得那么伤心，她心里无奈，但是没必要去管她。 石沁月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狂风暴雨的，还不懂得人世险恶。 今天的事情就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人不能没有善心，世界如果没有善人的话，早就玩儿完了。 但是就是有些人利用好人的善心，去做一些肮脏龌龊的事情。 比如今天那些人，简直坏透顶了。 不但他们骗了许多真心帮人的好人，可能好人今后就不会再轻易施舍善心。 同时，也会让许多真正卖身葬父的人得不到接受援助的机会。 凌寒心情不好，本来这段时间就很心烦，又多出来一个石沁月那样的脑残。 还有这些骗子…… 凌寒胸中猛然升起一腔怒火，她从腰间取下软鞭。 举起鞭子刷的一下朝路边一棵树上抽去，转眼间，树上出现一道很深的鞭痕。 又狠狠抽了几下，凌寒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视线不经意地瞥过一个地方，眼前的巷子很长很笔直。 她刚好能越过巷子看到一个四角高檐的建筑物。 从外观风格来看，那座建筑物应该就是清河镇的衙门。 凌寒抬起手臂用手背抹了下嘴唇，眼中戾气尽显。 她勾起唇角，一手卷起鞭子，一路施展轻功朝向衙门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凌寒就落在了衙门的后院，一般这种地方都是关押犯人的。 刚才那几个小骗子就被人扭送到了这里。 清河镇不大，所以县衙也相对简陋一些。 凌寒看着那几个牢房，觉得自己不用吹灰之力就能进去。 她跳下墙头，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仔细观察院中的情形。 可是奇怪的是，院子里并没有一个看守，她小心移动进牢房，里面只有一个守门的坐在门口，趴在桌上酣然大睡。 桌上还有一坛酒和一个只剩了半碗酒的陶碗。 酒气刺鼻，凌寒捏着鼻子，往牢房里面走去，里面倒是关押了几个犯人。 但都不是之前那几个骗子，凌寒觉得奇怪。 莫非，那几个骗子还没审问结束？ 人赃并获的案子，审问起来能有多麻烦？ 她闪身出了牢房，干脆往前院走去。 以为大堂上会出现审问犯人的一幕，但看清眼前情景之后，凌寒不禁冷笑。 她低估了有些人黑心的程度。 只见那个杜公子将一大叠银票交给一个穿着官服，戴着乌纱帽的人。 “王大人，今天出了些乱子，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杜公子说道。 他身后站着几个同伙，也都笑嘻嘻地冲那个王大人行礼道谢。 “没事儿，咱们谁跟谁啊。”王大人摆摆手，把银票塞进袖口。 “唉，看来以后不能在距离太近的地方故伎重演，难免会被发现。”杜公子挠挠头，竟然开始反省自己的不足。 凌寒站在一根堂柱后面，她没带承影剑，就掏出鞭子将站在柱前的侍卫脖子上一挂，把他拖到后面，生生勒死。 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一命呜呼。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骗子和王大人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人。 凌寒从他腰间取下佩刀，在手里颠了颠，重量还行，她可以驾驭。 “铮”地一声响过，凌寒拔出弯刀，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什么人？”杜公子稍微有些功夫，听见了拔刀出鞘的声音。 凌寒缓缓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将长刀半扛在肩上，一手随意地叉在腰间。 “送你见阎王的人。” 说罢，凌寒便施展轻功迅速冲到杜公子面前，手起刀落，杜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tgv6 杜公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不远处，张了张嘴，立即毙命。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紧接着衙门里哭喊声不绝于耳。 王大人忙缩在一个侍卫身后，指着凌寒大吼道：“快！刺客！刺客！” 凌寒一刀捅在他心口：“狗官！” 那群骗子里有两个女的，应该不会武功，这时候暗戳戳地想往大门口跑。 凌寒忙于应付把她围住的几个府衙侍卫，但她不能让他们跑了。 于是一边砍死了一个侍卫，顺手把他的长刀抢了过来。 她使出内力奋力一掷，只见那把刀像涨了眼睛似的直直飞出去。 竟然将那两个女人刺穿，串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 清河镇这种小地方的衙门侍卫一般都是当地人来当差，除了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没几个。 凌寒很快就杀死了好几个侍卫。 长刀挥舞间，凌寒杀红了眼，只觉得耳边风声飕飕，每一刀砍出去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之感。 凌寒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眼前这些人都是混蛋，她就算把他们都杀死也没有任何内疚之感。 被他们骗得家破人亡的人比比皆是，这些骗子和包庇骗子的人，统统都该下地狱。 最后一个人头落地，凌寒身上也沾了不少鲜血。 她把刀当啷一声丢在地上，径自朝王大人身边走去，从他身上搜出了杜公子给他的银票。 数了数，刚好是两百两银票。 又去杜公子身上搜了不少银子和银票。 凌寒在大堂里走了一圈，确定这些人都死透了，这才飞跃上墙头。 顺着屋檐，一路回到了客栈。 凌寒回到了屋里，泡了个澡，将满是血污的衣服拿去烧掉。 这才回到房间躺好。 她闭上眼，眼前竟然是一片血红，刚才那些人被杀时的脸都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凌寒心绪烦乱，干脆坐起来打坐，运行了一套内功心法，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越想静，就越静不下来。 胸口一阵烦闷，气息也变得紊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赫连晋又不在，清明河图也跟着他，唐琛好像也没了踪影。 整个客栈，凌寒想了想，好像只有蓝垚在了。 凌寒打定了主意，直接去找蓝垚。 蓝垚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见凌寒进来，竟有些意外。 第419章 一个个都是狗鼻子 凌寒一脸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冲蓝垚招了下手。 “凌寒？你是来看望我的？” “看望你什么？”凌寒纳闷道，自己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不就是解个毒吗？有那么娇气？” 不过凌寒不愧是凌远的妹妹，口嫌体直到了一定的地步。 她见床头柜的水杯里空了，默不作声给他满上，还稍微整理了一下柜面。 蓝垚知道她的别扭的个性，轻笑一下，起身靠在床头。 “唉？你怎么一股血腥气？”蓝垚皱了皱眉头，很可疑地看着凌寒。 他经历过不少厮杀，对于血腥味十分敏感。 “啊？”凌寒一愣，抬起胳膊在袖子上闻了闻，“我洗澡换衣服了啊。” 蓝垚很奇怪地看着她，凌寒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可她身上的血腥味太过浓重，他估计死在她手上的，没有十五个也有二十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垚正色道，他并不希望凌寒手上沾有脏血，“你要有仇家，告诉我。等我伤好后就去帮你杀了他们，何必自己动手？” “……” 凌寒以为蓝垚会质问她为何杀人。 不过转念一想，蓝垚这个人三观本来就挺歪的，她用不着高估他的道德感。 凌寒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了。 “其实也不是非杀他们不可，但就是觉得心里烦躁。后来，杀红了眼，反而还觉得很舒爽。我是个变态？” 凌寒歪着头，拧紧眉毛仔细思考着。 蓝垚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自己说自己变态的，真有她的。 凌寒白他一眼：“别闹，我想事儿呢。” 她前世做杀手的时候，很多时候不需要亲自上去搏杀，主要用枪械来远程狙击。 很少有上去打群架，直接用冷兵器杀人的情况。 所以她也说不好，自己这样算什么。 莫非是原主骨子里有暴力因子，然后杀着杀着就觉醒了？ 可是看靖渊侯一家，从基因上来讲不太可能。 后天主要被梅之敬收养，可记忆中梅之敬和梅夫人也并未对她有过什么暴力教育。 这么看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你说……会不会我还是受到了那座古墓的影响，所以我今天比较……放飞自我？”凌寒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词来形容自己。 她实在不想把自己和“残暴”这个词连在一起。 “你有什么感觉没有？”蓝垚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刚才试着打坐，可是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越打坐越烦躁，就停下来了。”凌寒耸肩，语气难受着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幸好。”蓝垚松了口气，“如果你强行运功，没准会走火入魔。” “这么严重？”凌寒吓一跳。 “你过来，我看看你脉象。”蓝垚冲她招手。 凌寒把椅子拉近，伸出胳膊让他给自己把脉。 过了很久，蓝垚都不说话，只是眉间的川字越锁越紧，眼神也愈发凝重起来。 “……”凌寒见他这模样，有点不敢问到底怎么了。 终于，在一炷香时间之后，蓝垚松开了手。 “没事，应该只是没休息好，累到了。最近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别处去乱跑了。”tgv6 “真没事？”凌寒狐疑。 “你不信我？”蓝垚挑眉道，他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一声很酥麻入骨的性感的鼻音，“反正等我解完毒还需要两天，你不如每天就过来陪我，在这里混吃等死不也惬意？你就是太累了。” “谁陪你？想得美。”凌寒心里还是很拿不准，“你真的觉得我没事？不是故意隐瞒吧？” “当然不是，我还不会用你的生命开玩笑。”蓝垚摊手，做出很受伤的样子，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信我。” “没事就好，我也是害怕。”凌寒轻声道，“对了，你的毒真的没问题？” “是啊，两日之后就能彻底解毒。到时候我就又捡回一条命来。” “那你打算去哪里？”凌寒知道蓝垚身后还有黑衣人虎视眈眈。 “回旭城。” “啊？那你不是回到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凌寒惊讶道。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正是因为我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才敢下杀手，到时候谁知道是他派的人？只要回到旭城，他暂时还要忌惮几分。” 凌寒点点赞同，蓝垚在旭城还有势力，在镜花城他势单力薄，自然会受人觊觎。 还不如大大方方回去，那人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筝儿就暂时拜托你们了。”蓝垚忽然说道。 “好，等这边事情全部解决了，我会带他回景城。带回去，藏起来。”凌寒说完以后，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赶忙补救道：“靖渊侯府那么大，藏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有你们保护，我就能没有后顾之忧了。”蓝垚轻笑一声，满是欣慰的说道。 “嗯，那你好好休息把。我回去了。” 凌寒告别蓝垚，回到屋里，赫连晋还没回来。 蓝垚的话她并不是很相信，毕竟他为自己把脉的时候，那个表情太过严肃，让她不得不多想。 为了确定自己没问题，又开始盘腿打坐提息运气。 奇怪的是，这次她运气之后，身体并无不适，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蓝垚说的是真的？”凌寒嘀咕一句。 不过自己的确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这时，刚好赫连晋推门进来。 “你回来了？”凌寒迎了上去。 “你怎么换了身衣服？”赫连晋一眼就见到她的衣服与出门时的不同。 “路上跟人打架，弄坏了就丢了。”凌寒说得很轻巧，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远离赫连晋。 毕竟蓝垚都能闻见血腥味，赫连晋不可能察觉不出。 果然，赫连晋下一瞬就蹙起眉头。 “你身上为何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这一个两个都是狗鼻子吗？ 凌寒挠挠头，把今天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当然不忘交待衙门里那场血腥的搏斗。 “都是你杀的？”赫连晋有些惊讶。 “嗯呐。”凌寒点头。 第420章 扳回一局 赫连晋面色深沉地看着凌寒，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又不是无辜的人。”凌寒耸肩，为自己辩解。 “清明，河图。”赫连晋转身叫来两名暗卫。 凌寒见他低声交待了一点什么事情，就使用内力竖起耳朵听。 什么？她没听错吧？ 赫连晋转过身的时候，就见凌寒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 “没有。”凌寒忙摇头。 赫连晋让清明河图去衙门毁尸灭迹，我去，这是一个堂堂王爷该做的事情吗？ 不过凌寒还是很感动。 “你说的，他们不无辜。”赫连晋把凌寒搂进怀里，接着说道：“只是这种事我不希望你自己去做，告诉我，我帮你杀。” “……” 凌寒忽然失笑，“你怎么跟蓝垚说一样的话？” “蓝垚也知道？”赫连晋忽然顿了一下，沉声问道。 凌寒自知自己说漏了嘴，没办法，只能把去找蓝垚的事也说了出来。 “你们都不在，我害怕自己出事就去找他，毕竟那时候只有他懂啊。”凌寒撒娇道，“如果你在，我肯定找你了嘛。” 赫连晋被她娇滴滴的声音弄得心痒难耐，但又不得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蓝垚。” “你找他干嘛啊？”凌寒撇撇嘴，“你该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 “吃了又如何？”赫连晋轻笑道，在凌寒脸上捏了捏，“再去沐浴，身上血腥气太重了。” “……” 凌寒无奈，只能重新叫了热水，仔细地泡在浴桶里不出来。 赫连晋见她老实进了浴室，自己就去找蓝垚。 “来了？”蓝垚听到脚步声，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怎么了？”赫连晋开门见山地问道。 蓝垚坐起身来，挠了一下后脑勺，笑道：“誉王殿下还真是直爽，连句招呼都省了。” “和古墓有关？”赫连晋不理会他，直奔主题。 “古墓里蹊跷的事情太多，我也说不好。但也不一定就是古墓所致。”蓝垚摇摇头，放弃和赫连晋说废话，“她体内原本就有两股内力，就算恢复了武功，但还没达到完美糅合它们的地步，所以如果控制不好就导致紊乱。” “知道了。”赫连晋点了下头。 心里的石头好歹放下了一点。 他一听凌寒说起快走火入魔，就十分担心是不是古墓里的东西所致。 这才过来找蓝垚确认，毕竟只有蓝垚和她一同经历过古墓里的所有奇怪的事情。 既然蓝垚说不是，那么他就放心了。 内力紊乱，他自然有办法帮凌寒控制好。 “告辞。”赫连晋起身要走，蓝垚忽然在他背后叫住他。 “王爷，有一种方法能最快地帮到她。” “什么？”赫连晋微微转过头来。 “双修。” “我与寒寒双修过。”赫连晋淡然答道。 “不不不，我说的是——合欢之术。” 蓝垚说完就一脸坏笑地紧紧盯着赫连晋的脸，只见他脸微不可见地红了一层。 “哈哈哈哈哈。”蓝垚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名震天下的誉王殿下脸红，真是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见。 赫连晋短暂地顿了一下，随即冷静地轻声说道：“好歹本王有双修的伴侣，侯爷呢？” 蓝垚的笑声戛然而止，赫连晋扳回一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高贵冷艳地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 “……” 蓝垚觉得真是捡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闹了个没趣，不如睡觉！tgv6 赫连晋回到屋里，发现凌寒还在沐浴，就没打扰她。 干脆躺在床上考虑蓝垚提的那个法子的可行性。 清明河图过来问赫连晋要不要将晚膳送进房间。 “送进来吧。”赫连晋指了下桌子，忽然问道：“唐琛呢？” “不知道，下午就没见过他了。” “罢了，或许回去了。”赫连晋也没去管他，挥退了清明河图。 同一时刻，唐琛正站在石沁月的宅子院中，一筹莫展。 石沁月下午跑回来以后就紧闭大门，谁都不见。 连寻冬忆夏都被她赶回屋里去了。 听着屋里传来一阵阵惨痛的哭声，唐琛站在外面非常纠结。 他一会挠挠头，一会抬头看看，上前好几次，都没勇气敲门。 石沁月虽然哭着，却也感觉到了外面有人。 她感觉很丢人，不但被人骗的彻底，还输给了凌寒那个女人。 如果凌寒今天没放过她，她只能舍弃郡主的颜面和身份，给凌寒下跪了。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 她吸了吸鼻子，对外面怒吼一声，“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唐琛：“……” 闻言，唐琛总算下定了决心，走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没错，真的是一脚踹开的。 也不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怎样。 总之这开场白简单粗暴爽！ 正趴在床上哭泣的石沁月，顿时有些呆愣。 她急忙抬头看去，一见是唐琛，顿时怒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谁让你闯进来的？” 她从床上跳下来，气冲冲的冲到唐琛跟前，一巴掌拍在了唐琛胸口上，力道还不小。 她以为唐琛会躲。 谁知道那货根本就没有躲的意思。 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 石沁月瞬间愣住，傻乎乎的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唐琛摸了摸胸口，深吸一口气，嘟囔道：“还好还好我命大，不然早被你一巴掌拍死了。”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在石沁月胸口处停留了下。 小郡主趴在床上哭泣，衣服弄的皱巴巴的。 所以，有点春光外露的意思，而她自己并没发现。 唐琛不小心看到，忽然就有些移不开目光。 石沁月见他眼神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尖叫一声，伸手捂住了胸口。 她怒道：“啊啊啊，唐琛你这个色胚，谁让你看的，出去出去出去。” 唐琛摸了摸头，尴尬道：“我，我什么也没看到，别误会，别误会啊。” “唐琛，你出去，出去啊。” 小郡主又气又恼又羞，哭得更厉害了。 第421章 很想死一死 石沁月本来就满肚子委屈，想一个人哭着发泄发泄。 谁知道这个油嘴滑舌的色胚又来找她，还被他生生占了便宜。 石沁月真的很想死一死。 唐琛见石沁月哭的更加凶猛，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着急道：“别哭，别哭，我不是有意招惹你的，你说吧，怎样你才能不哭？” “那你滚出去！”石沁月指着外面，“立刻滚出去，滚出去我就不哭了。” 闻此，唐琛急忙转身，点了点头，“好好好，我滚出去，你别哭，你别哭。” 然而，他刚刚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来惹她哭的，也不是要滚出去的啊。 他愣在那，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石沁月见他没有走，瞬间怒了，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要做什么？” 唐琛回过神来，看着她娇俏的小脸，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有些心疼。 他想了想，拿出了手中的糕点，走过去，笑道：“给你买了吃的，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都过去了吗？” “谁要你的糕点，我才不要。” “别不要啊，看看我买的。”tgv6 唐琛将糕点摊开。 他买了许多糕点，各种颜色的都有。 香香软软的，色香味俱全。 和石沁月早上买的糕点是一家的。 那家店很火爆，就算是她也是一大早就去排队买的，都这个时间了，唐琛竟还买了这么多。 “你怎么买到的？他家可不好买呢。”石沁月带着哭腔说道，看到那些糕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没什么，就说了几句好话嘛。”唐琛嘿嘿笑着。 他才不会告诉石沁月他是用拳头“说好话”的。 石沁月愣了愣，垂眸看着糕点，又抬头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心中有股暖流流过，之前的气恼也消失了一些。 唐琛拿了其中一块很精致的花朵型糕点递给她，笑道：“尝一尝，很好的，不好吃，小爷回去找他。” 石沁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了那糕点，吃了一口，味道很香。 女孩子嘛，总喜欢美食。 这一品尝美食，心情便好了起来。 她吃完之后，唐琛又拿了块糕点给她。 石沁月一直没吃东西，开胃之后便再也收不住了。 不一会儿，一盒糕点就见了底。 好像有点噎，石沁月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 “我给你倒茶啊。”唐琛见她这模样，觉得可爱，便自说自话去找茶具。 石沁月也没拒绝，就坐在桌边看他泡茶。 “来。”唐琛将茶杯放在石沁月面前。 而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那你要是心情好点了，就早点睡觉休息吧。哭太久了眼睛会肿，就不漂亮了。”唐琛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道：“那我走了。” 唐琛说完转身离去。 石沁月看着桌上的玉佩无比震惊。 那块玉佩正是下午被摔碎的那块，她一直很宝贝的玉佩。 断成两半以后，她几乎心灰意冷，根本就没想继续留下做个念想。 反倒是恨不得不再见到这块时刻提醒她是个蠢货的玉佩。 桌上的玉佩已经合二为一，断裂的地方被加了一圈精致的金边，被修补的很漂亮。 丝毫看不出曾经摔碎的痕迹，反倒是一开始就是一块精美的金镶玉。 石沁月摸着那块玉佩，心中荡起一阵说不清的波澜。 她握紧玉佩，忽然站起来就往外跑。 出了小院，外边一片黑，除了皎洁月光带来的淡白月华之外，四处都安静的可怕。 “唐琛！唐琛！”石沁月在路上呼叫着，不知道唐琛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忽然，旁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石沁月以为是唐琛。 “唐……”话音未出口，石沁月脸色大变。 面前的不是唐琛，而是两三个黑衣人，手上的弯刀高高举起，将寒凉的月光折射在石沁月脸上。 黑衣杀手再次袭来，石沁月并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论武功她也不高，手无寸铁和几个持刀杀手对抗，无疑是找死。 “啊！救命啊！” 石沁月惊慌失措地想往院子里跑，可又出来了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眼看着弯刀就要落在头上，石沁月干脆蹲下，只要不睁眼看，至少还能死得体面一点…… 可石沁月等了很久都没见弯刀落下，倒是听见一声闷响。 她缓缓张开眼睛，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她面前，嘴角流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似死不瞑目。 旁边又是一个身首异处的黑衣人。 她紧忙抬头，只看见唐琛正和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搏斗在一起。 唐琛以一敌三，石沁月怕他吃亏，赶忙捡起旁边一个黑衣人的刀，想上去帮忙。 正打得酣畅淋漓的唐琛用余光看到欲要动手的石沁月，皱眉道：“躲到一边去，有小爷在，你动什么手！” 石沁月心中又是一动，虽然唐琛的话有些粗鲁。 不过…… 她竟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唐琛将所有黑衣人全部撂倒，斩杀地毫不留情。 唐琛并非是暴虐之人，但这次却不知为何，十分暴怒，对那些黑衣人深恶痛绝。 所有人死得东倒西歪，唐琛只留了一个活口。 他一脚踩在那个黑衣人身上，面色微冷，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不说弄死你”！ 石沁月：“……” 虽然粗暴的言语和唐琛清秀的面容落差很大，但见到他这流弊霸气的样子，小郡主竟然觉得很帅气。 石沁月从小就喜欢英雄，对英雄救美的故事憧憬得很。 那黑衣人闭着眼睛，并不答话，十分嘴硬。 从这些人的功夫来看，应该不是死士，而是普通杀手。 所以，撬开他们的嘴巴并不是那么的难。 唐琛挠了挠头，叹气道：“不说也就算了，反正通过别的途径也会查到的，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而已，不要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正好我这有一瓶药，吃了感觉很不错，死当时是死不了，不过皮肤会腐烂，一点点的烂，到最后眼睛鼻子耳朵都会烂，大概七天之后，才会死，这七天……” 第422章 也不是很讨厌 唐琛说着便要将药往黑衣人嘴里灌。 “不，不要，我说，我说。” 黑衣人在唐琛的威逼利诱下说了出来，“是，是沐宁，沐小姐，是她让我们来杀郡主的，因为镇南将军一直喜欢郡主，所以……” “是沐宁！” 闻此，石沁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沐宁是谁？”唐琛扭头问道。 “沐宁……她是我朋友。不对，她已经不是我朋友了，从今天起，我石沁月和沐宁不共戴天。”石沁月气哼哼地说道。 沐宁是朝廷里沐大人的女儿，两人年龄相仿，关系很亲密。 因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月郡主，所以沐宁平常还有几分讨好巴结她的感觉。tgv6 谁知道因为一个男人竟要杀了她。 镇南将军喜欢她完全是一厢情愿，跟她有什么关系？ 以为解决了她，就能得到镇南将军了，真是天真啊。 石沁月气的差点没冲回去杀了沐宁。 没想到沐宁平时端庄温柔都是装的。 什么姐妹情深，全部都是假的。 问出了幕后主使，唐琛伸手点了黑衣人的穴道，吹响暗哨叫来唐印宫的伙伴们。 让他们把这个黑衣人抓回分号，严加看管。 只留下一个活口的话，将来还好当人证用。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石沁月看着门外躺着的那么多黑衣人的尸体，这才反应过来，都是唐琛一人所杀。 唐琛的武功比石沁月想象的要高很多。 她有些崇拜的看着唐琛，眨了眨眼睛，说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不然呢？”唐琛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你也不谦虚一点。”石沁月白他一眼，忽然指着唐琛的袖口，“呀，都受伤了呢。你进来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唐琛抬胳膊一看，袖口上有一块血迹，不过不是他的。 以那些黑衣人的三脚猫功夫，还伤不到他。 这肯定是不知道哪些人的血，打斗中溅上来的。 “你看错了，这不是我的血，小爷功夫这么好，怎么会受伤？”唐琛很得意地摸了下鼻子，挑眉说道。 不过石沁月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张了张嘴，竟然有些气恼地推了唐琛一下。 “那你就赶紧走吧！”说完，气嘟嘟地转身进了门。 唐琛不知道哪里又惹这个小郡主生气了，挠挠头，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 等等！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转过身，看着紧闭的大门，唐琛有些不确定地走了回去。 他抬起手，试探地推了一下。 “吱呀”一声，大门竟然应声而开，并没上栓。 唐琛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惊喜，他仿佛受到鼓舞一般，闪身进来把门关好。 随后大步流星地又回到了石沁月的房间。 又没关门！ 唐琛心里开心坏了，他轻手轻脚进去，就看见石沁月背对着他坐在桌前。 “小郡主？”唐琛轻声唤道。 “你来干嘛？”石沁月没好气地斥道，不过勾起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唐琛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回来对了。 他穿的衣服是浅色的，手上有没有伤口，应该一目了然地看得出来那块血迹不是他的。 可石沁月那么说，明明就是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找个借口让唐琛进屋，或许是有话对他说，或许是别的。 唐琛心里赞叹自己反应快，不然这辈子都没机会娶到媳妇了。 他乐呵呵地忙跑到桌前挨着石沁月坐好。 “我受伤了，整条胳膊都动不了了。”唐琛把脑袋放在桌上，贱兮兮地冲着石沁月撒娇道。 “你……”石沁月本想生气，但又忍不住笑了，“你真讨厌。” “我讨厌吗？”唐琛忽然变了神色，很认真地问道。 石沁月顿了下，然后低下头小声说：“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 唐琛眼眸一动，刚好看到石沁月手中紧握的那块玉佩。 下午，那块玉佩摔碎以后，石沁月伤心大哭的时候，唐琛觉得特别心酸。 后来，他偷偷捡起碎块，去找了家首饰铺子，出了大价钱让掌柜的立刻给修好。 虽然不能完全保持原样，但是至少可以包上一圈金饰，肯定会比之前的玉佩更好看。 他知道对石沁月来说，那块玉佩非常重要。 正因为重要，所以她才干脆丢掉碎片，不然每每看到都会懊悔伤心一回。 一想到石沁月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里就觉得一阵绞痛。 他不忍心…… 现在看着石沁月一直紧紧握着那块修好的玉佩，唐琛不禁觉得欣慰，嘴角勾勒出一丝愉悦的笑。 石沁月抬眼看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谢谢你。” 唐琛被当面道谢，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就不是为了一句“谢谢”，才做这样的事情的。 “虽然没法恢复原状，但这已经是极限了，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石沁月忙摇头道，“我很喜欢。” 唐琛听了这话，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值了！ “以后别跟自己赌气了，好歹是自个的东西，真丢了不心疼吗？”唐琛笑着说道。 石沁月点点头，轻声道：“这是母妃送给我的，是我最喜欢的一块。” 其实，把玉佩丢下以后她又后悔了。 没想到唐琛竟然给她捡了回来，还帮她修复好。 石沁月咬了咬唇，垂下眸子轻声道：“之前是我不好，对不起。” 小郡主其实还是通情达理的，只是性子刁蛮，有时候根本不想讲道理而已。 “那算什么，只要你不伤心就好了。”唐琛咧嘴一笑，心情十分愉悦。 他就说嘛，这姑娘其实是很可爱的。 闻此，石沁月颇为奇怪的看着他，不解道：“唐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唐琛点了点头，“嗯，你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之前还跪下来帮我求情。”石沁月眨了眨眼睛，模样娇俏可爱。 之前唐琛跪在地上求凌寒，她是真的受到了触动。 寻冬忆夏求凌寒，那是因为她是主子。 可是唐琛这样做的目的呢？ 她有些想不通 第423章 有福气 因为中意呗毫犹豫脱口而出 脸色倏地变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中意 啊可爱漂亮性格豪爽虽然比较刁蛮时候爱钻牛角尖但总说还可爱中意难很正常笑看着 ……在夸吗 过还脸颊通红心怦怦跳起 虽然许多喜欢男子都用最华丽辞藻夸奖讨好 可都如种朴实话得让心动 目转睛看着深邃目光满深情 见还没赶走意思干脆豁出去 咳嗽两声骚包：今天黑衣都杀 嗯点头很奇怪为何突然强调个 那个……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呲呲牙笑现在救要要以身相许 …… 小郡主脸颊红垂眸子低声：许胡说怎么又油腔滑调 靠近大胆地拉住手 抿抿唇没挣扎 看着柔声细语：嫁给好好虽然没王爷厉害也没长得帅更没权势但会给最好 …… 若对好违背誓言就让天雷劈死！ 胡说八什么呢 闻言顿时吓跳急忙伸手捂住嘴巴 笑而语忽然意识到自己个动作到底多暧昧急忙收回手再次低头 那羞涩小模样真让喜欢要要 小郡主小儿笑着开口语调中带着撒娇：嫁给好好保证什么都听说绝对说二说三绝对说死让撵狗撵狗让撵鸡撵鸡看样行吗 噗嗤……被话逗得差点喷笑 过也确因此而心情彻底好起 而且也从未见过么趣男今日算对彻底解 心里还很多感动和心安 似先前追逐赫连晋总害怕追上觉得自己配上所以用力过猛让自己理智和尊严全无 同在身边很安心 种安心感很让舒服 身为女子最渴望或许就种感觉吧 思索片刻轻声：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件事必须要父王做主若想娶必须过父王那关 答应 但给出难题必须过王爷那关 哈哈大笑起爽朗：没事向讨喜欢所以等见到岳父立刻跟说岳父定会答应 呸呸呸！要脸……八字还没撇呢……害羞地扭过头去但也没制止话 哈哈哈放心定会娶到 觉得自己上辈子定好事做多 块玉佩几块糕点外加十几个杀手性命轻而易举博得美芳心 而且还位郡主 天下还多少能像样福气 笑够忽然想起件事 握住手问：对那个沐宁……打算怎么处置 就给父王写信估计沐家回倒大霉恨恨说 父王对宝贝紧要件事再被皇帝叔叔知沐家能能留个全尸还说准 对反正证物证俱全怕跑 两又聊会儿纵然脸皮厚也实在好意思待太久叮嘱自己关闭门窗以后离开宅子 门口那些尸体已经被印宫清理干净 害怕再偷袭纵身跃跳上树冠 干脆在里睡觉也好保护 动向被看在眼里觉得心里很温暖偷偷关上窗把手放在胸口 好像真心动 第二天整个儿清河镇都沉浸在股诡异寂静中 衙门王大和十几个侍卫全部消失唯幸存者在牢房里喝酒烂醉醒以后也什么都知 镇子上忽然变得心惶惶都说妖怪出没 凌寒听着清明报告回市井谣言禁揉揉太阳穴又惹麻烦 赫连晋见模样轻笑：必自责没做错 知没做错那些本就该死凌寒摇头又好意思地说：只觉得给惹麻烦 算什么麻烦赫连晋镇定自若巷传妖怪作祟没证怕什么 那就好凌寒其实害怕给赫连晋招惹麻烦既然么说那就没什么好怕 件事只要被南萤国朝廷知肯定会派新父母官到那时候咱们已经离开别担心 好吧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三日后便可动身 南萤国并大国从京城过也用多久时间 在凌寒们离开前天父亲破云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 宝贝女儿在信中言简意赅地写两件事 其沐大女儿沐宁买凶刺杀未遂希望严惩沐家 其二救已经和救英雄私定终身 另附条英雄江湖士意已决谁敢反对就敢私奔 破云接到信以后立刻快马加鞭往清河镇赶担心宝贝女儿被坏骗 刚到清河镇破云还没去小宅就部下告诉清河镇衙门满门被屠 破云满脑子都事情谁知连衙门都出事还得立刻要赶去衙门查探 但尸体早被清理地渣都剩只留下滩血迹而唯幸存者什么都知 问三知破云干脆让把揍顿赶去充军 破云耐着性子给大哥也就南萤国皇帝破天写封信把衙门个烂摊子转嫁给大哥处理 反正过个闲散王爷种大事交给皇帝哥哥只关心家宝贝女儿就好 破云刚出衙门就迎面过个浓眉大眼看着仪表堂堂年轻 清明冲拱手：见过南询王们家主子请关于小郡主事 破云见者语破身份又与关想着光天化日之下还会对利成 便招呼侍从同随着清明到赫连晋下榻客栈tgv6 果然在热情地迎上把搂住破云胳膊使劲儿摇晃着撒娇 父王要们要跟镇南将军定亲沐宁就会找杀都样您就要生气吧 次偷偷跑出订婚成肯定会让破云脸上无光所以先服个软 破云本很生气但见女儿幅模样实在狠下心 乖女儿放心父王绝对会饶沐家责备话到嘴边转个弯破云还忍心责备 对请里认识破云问 在楼上等着呢父王去吧 把破云领进间屋子自己转身出跑到隔壁屋里 凌寒在屋里喝茶见进指指墙上个暗窗便再理 嘴巴瘪瘪但偷听隔壁谈话要紧就先趴到暗窗上偷偷往隔壁看去 隔壁只破云赫连晋还三正为与婚事 凌寒抬头看眼兴致勃勃禁笑下 丫头前几天还缠着赫连晋和自己非要与自己争高下夺取誉王妃位置 过夜之间又被感动甚至私定终身 真个善变女 过凌寒也听们说觉得错和确很般配 唯阻碍就两身份个南萤国唯小郡主个江湖士 虽说父亲印宫在蜀地四大堂主之可若破云同意两之间路就很艰难 过好阵儿把暗窗关掉到凌寒身边坐下 凌寒斜瞄眼见双手捂脸肩膀抖抖 哭什么凌寒淡然说自己说反对就私奔那时候魄力呢 话音刚落凌寒就觉得胳膊痛 正抓着手臂很兴奋地笑：父王同意！哈哈哈！太开心 ……先放开！ 兴奋已凌寒忽然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