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之步步为后》 第一章 前世遗梦 噩耗传来时,堪堪是君未初滑胎后的第二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直欲昏厥,但满腔的痛与恨却生生刺激着她的神经,却是怎么也没办法用直接昏过去的方式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小姐……”看着床上瞳眸圆睁,良久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失了魂魄的人儿,侍女晴安哭红着眼睛,悲恸出声,可是张了张嘴,看到一旁的千沫冰凝着脸冲她无声摇头,没说完却也不知说什么的话音便又吞了回去。 千沫将屋子里的其他两个小侍女遣了出去,见晴安还挂着泪一脸担忧的杵在主子的床边,便拉了她一起也退出了屋子。 “千沫姐,把小姐一个人留在屋里,我担心……”晴安踌躇在关上的门前,生怕屋里的人会出现什么意外。 千沫双手环胸,背对着屋子看着院子里的繁花锦绣,语声清冷中透出一股萧索,“放心吧,有仇如此,她不会让自己发生意外的。” 可是报仇之后呢? 千沫紧了紧拳握的手,眸底闪过一丝隐晦的不安。 晴安闻言稍安了些心,接着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再然后突然又是微顿,看着千沫带着点不确定的神色低声道:“可那人如今已经成了万万人之上的君王,小姐这仇该如何能报?” 千沫勾起一丝冷笑,却不知是在笑晴安的杞人忧天还是笑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看着千沫这样的表情,晴安怔了怔却是自嘲一笑,“我倒是傻了,纵使他权倾天下又如何?咱们小姐既然能辅佐他登上帝位,又岂会没有将他踩入地狱的能力?” 千沫冰冷中神色嘲讽,“连你都知道的事,某些人却忘了自己的斤两,现在恐怕还在暗自偷笑吧。” …… “娘娘!”粉衣芙蓉面的侍女快步进了屋,近身到正悠然吃着蜜饯的君凤霓身旁,躬身压着声音说道:“浸香院的那位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君凤霓闻言微微抬眼,眸子微闪,轻声笑道:“是吗?”笑意虽浅,可却无法掩饰她的愉悦。 侍女知道主子心里畅快,也笑着说道:“是啊,依奴婢看,那位若就此去了,娘娘就再也没有绊脚石了。” 君凤霓慢条斯理的扔掉手中的残核,面色含讥带讽,“堂堂君相大人,若这般的不经打击,倒还是本宫高看她了。” 侍女笑着点头,见主子起身,忙上前扶了。 “走吧,妹妹有事,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去看望一番。” 君凤霓浅笑嫣然,一派娴雅淑德的在侍女的轻扶下往浸香院行去。 跨进院子大门,君凤霓还未掩藏起自己的愉悦之意,却在见着那安然无恙歇于院子里饮茶的人时,脚步微顿,神色有那么短暂的微微一僵,可她向来善于伪装,转瞬间就面色如常的继续向院中人走去。 “妹妹的身子可是好些了,怎这两日都不见妹妹走出院子的?”君凤霓一面走近,一面出声问道,语气中的担忧显得极为真挚。 君未初手指把玩着早就冷却了的茶杯,微敛的眸子闪过一抹讥笑和阴冷,笑某人心里扭曲却整日对她笑语相迎怎没有憋出内伤,也笑自己千算万算,终究还是低估了人心。 未初沉默间,一旁的千沫却是示意了两个小厮,不由分说的便将正走过来的君凤霓给扣押了下来。 小厮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人一脚将君凤霓踹跪在地上,反撇着其手臂压制着,使其动弹不得。 贴身侍女见主子被困,惊呼着就要上前阻止,千沫一个移步过去,掌刀劈在对方的颈项,侍女登时软倒在地,人事不醒。 这边君凤霓见事情大出意外,脸色陡变,挣扎了两下不得挣脱,抬眼猛然看向君未初,压抑着自己的惊诧,冷冷问道:“妹妹这是何意?” 君未初眸光幽幽的盯着手中的茶杯,语声却与此时的氛围不融洽般平缓,“你们的计划已经成了,再做这些表面功夫,你不累,本相都替你觉着累。” 君凤霓眸光微闪,犹自装傻,“姐姐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说完见未初没有什么反应,勉强缓了缓脸色,露出一丝贤淑大度的笑意,“我们姐妹有什么误会,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妹妹这般大动干戈,若是传了出去,就算姐姐不介意,却只怕那满朝大臣也会诟病妹妹没有上下尊卑之心,平白的损了妹妹的名声不是?” “上下尊卑?损了名声?”君未初念叨着这两句话,似听了个笑话般低低的笑着起身,两手往胸前一抱靠在石桌上,终于正眼落到君凤霓身上,“本相就算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你,恐怕也没人敢说半个字,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跟本相提上下尊卑?” 君未初的话和那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无一不深深的刺激着君凤霓的心,终于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阴狠狰狞起来,“君未初,你好了不起!凭什么你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凭什么谁都得不到的男人偏偏被你得了去?凭什么你能享尽所有老天的眷顾?”君凤霓咬牙切齿的狠狠瞪视着未初,不甘和嫉妒疯狂的缠绕着她,接着她又是畅快的笑起来,“可是你这么了不起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什么都没了,慕井死了,你们的贱种也化成了一滩污水,你终究还是个失败者!” 君凤霓的诛心之言却是没能让未初的神色有丝毫的变化,她幽幽冷冷的目光落在君凤霓既得意又藏不住憎恨的面上,一言不发。 君未初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一边的晴安却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君凤霓的脸上,怒喝:“你住口!” 君凤霓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目光阴鸷的射向晴安,只觉满腔怒火中倍感虎落平阳被犬欺般的屈辱,“该死的贱婢,你竟敢打本宫!”吼着便想要挣脱起身,无奈身后两个小厮把她押得死死的,只能看着晴安就在她眼前她却半点无可奈何。 晴安情绪激动的抿着唇,死死的盯着君凤霓,丝毫不惧。 君凤霓也知道跟一个婢女说不着什么,再次转向君未初,威胁道:“君未初你赶紧让你这些贱奴才放开本宫,你既然知道本宫做了什么,那么想必也已经应该知道我是奉了谁的令,你对付本宫就是对付他,你觉着他还会容许你如此放肆吗?” 君未初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眸子颇为趣味的一笑,“既然你这般有自信,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君凤霓谨慎的看着未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君未初继续浅笑,悠然开口,“赌对付了你之后,本相会有什么后果?” 君未初话音一落,君凤霓就心中一跳,顿时瞪圆了眸子,“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本宫?”想到君未初的手段,君凤霓终于开始慌了。 这个时候,两个明显状态不对,仿佛失去了理智的破烂乞丐被人拽着走了过来。 君凤霓顺着君未初的视线看去,登时一愣,接着脸色大变,瞬间苍白无血色,惊惧不定的回头,语声颤抖的质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杀人太无趣,我们玩点有趣的。”君未初笑意不减的看了眼君凤霓,那笑落在君凤霓的眼中,就像一条毒蛇缠绕上身,那种瘆人的冷瞬间从头窜满全身,如坠冰窖! 两个小厮接收到千沫的示意,立即将君凤霓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往偏院去,君凤霓脸色惊恐,不停的挣扎,挣扎无果后,惊惶的扭头冲着千沫大叫,“千沫,我们才是真正的表姐妹,你为什么要帮君未初这个贱人却不帮我?” 千沫闻言,冷漠的面上闪过浓浓的讥诮,斜睨着君凤霓道:“就你这畜生不如之人,竟然还好意思提血脉亲情!” 君凤霓因为千沫的话越发的受了刺激,一路上反复着求饶、威胁和咒骂,声音越来越小,待和那两个神志不清的脏脏男子一同被扔进了偏院的柴房里后,那柴房的门一关,尖昂的声音瞬间微弱了不少,可偏院本就不远,再加上君凤霓叫声极其凄惨尖锐,以至于整个院子都还环绕着经久不息的让人闻之心悸的声音。 没多久那被千沫劈晕在地上的侍女悠悠醒来,只见得院子里也就剩下三个人,君相和她的贴身侍卫在若无其事的下着棋,侍女晴安立在君相身后侍候着。 正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女突然听见偏院里传来熟悉的一声尖锐的叫声,顿时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护主的意识让她行动走在思绪之前,虽然还没明白状况,但已慌不择路的爬起身子就要往偏院跑去。 可是脚步刚移,下一刻就觉小腿后面一痛,侍女惊呼一声,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即又扑倒在地,随之落地的还有一只装着滚烫茶水的杯子,杯子摔碎在地上,茶水溅在侍女的裙摆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侍女被吓破了胆子,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是再不敢乱动,耳中听到那暧昧不清的叫声,便是再懵懂的她也能猜想到那偏院里此时正发生着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犯冷,全身似乎都僵硬了,只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胆战心惊的心跳声! 皇帝后宫将会有无数的娘娘妃子,可朝野上下由古至今也就这么一位女相大人,孰轻孰重,谁狠谁弱,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吗? 可惜,她跟娘娘都明白得太晚了! …… ------题外话------ 新人开文,求关注,求收藏! 第二章 梦回初醒——重生 君未初走进柴房,入目的是茅草堆上三个赤裸裸不带丝毫遮掩的身体,两个男人因为药的缘故已经晕死了过去,晴安怕污了自家小姐的眼,忙让人将两人拖了下去。 浑身青痕红印遍布的君凤霓睁着毫无人气的瞳眸,仿佛一个死人般一动不动。 君未初冷眼看着,虽然眼前的画面污秽不堪,但是落在她的眼里却胜过万千风景让她愉悦,她觉着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开始变得扭曲,并且,无药可救! 嘴角划过幽冷的弧度,君未初只字未言,转身离去。 …… 三日后,一辆古铜色精致大气的马车径直进入皇宫,直行到皇帝休憩的龙乾宫才停了下来。 有伶俐的宫人见着马车便快步跑了过来,在马车外躬身准备迎接马车主人,不料却惊奇的看到从马车上摔了一个人下来,待定睛一瞅,认出其身份,当场吓软了腿,险些没站稳。 “贵妃娘娘,你这是——”宫人惊呼出声,完全不明白状况。 被毫不留情扔出马车的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宫人直愣愣的看着她,顿时更觉羞耻难堪,阴厉的瞪了宫人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冲着马车里的人落下一句狠话,“未初,你给我等着!”说完迫不及待的就往龙乾宫里去。 宫人正不知所措时,只见马车窗帘被掀了开来,露出一张虽然算不得太过惊艳却贵气天成的面庞,宫人心中一凛,连忙作礼:“参见君相大人!” 君未初未理会宫人,只是面无表情的远远看着那不过三日就恢复了生气,一心想着要找皇上替她做主的君凤霓向着龙乾宫而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龙乾宫内,才收回目光,手松间落下帘子,隔绝了车外宫人的视线。 马车一直不动,车里的人却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宫人一头雾水的就这样侯在车外,直觉今天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想了想,还是遣人去了龙乾宫通报情况。 时间缓缓而过,却也不过半盏茶的光景,龙乾宫里传来一阵女子悲呼诅咒的声音,接着宫人们就看到最受皇上宠爱的霓贵妃如市井泼妇般被侍卫拖了出来,然后一路向着冷宫的方向押去。 不明所以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心里打鼓,而侯在马车外的那宫人却是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马车,然后收回视线,垂下头,放低了呼吸。 “回府。”马车里传来淡漠的声音,听到吩咐的车夫立即调转马头,驾车而去。 那正挣扎着被押往冷宫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的回头看了眼宫门的方向,正好捕捉到一点消失在宫门外的马车影子,她突然静了一瞬,接着便是癫狂的大笑,笑声尖锐凄厉,高吼着嘶声诅咒,“席宫洺,你愚蠢的纵容一个恨你入骨的女人,小心你死无全尸!哈哈哈~” 龙乾宫内,龙凤雕窗前,一双复杂沉郁的眸子看着那早已经影去而空的宫门方向,耳中听着君凤霓那诛心的话,神色变化莫明。 …… 天锦国祥元四十七年,正值举国庆典之际,却因一场猝不及防的宫变引起举国哗然震惊。 一代女相君未初,因为贴身侍女的背叛倒戈和由其辅佐成帝的新帝的毒害而心灰意冷,最后幡然醒悟良心发现,最终当着满朝文武自白了帮助席宫洺做过的种种恶事,然后以死赎罪,香消玉殒,魂归黄土! …… 黄粱一梦,朝阳如初。 未初从梦靥中醒过来的第一认知,是千沫和晴安她们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擅自将喝下毒酒的自己救了回来。可是眸光轻转,入目的是记忆中已经很久远却依然熟悉的屋子,而端着热水走进来的晴安居然是一脸的稚嫩。 未初茫然的觉着自己或许是刚从梦中惊醒,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这般的不真实和离奇。 “小姐!”晴安刚进屋子就见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顿时惊喜的将热水盆搁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床前,“小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一直高烧,总是迷迷糊糊的不能清醒,可把晴安给吓坏了。” 未初一言不发的看着床前这个絮絮叨叨的丫头,还在斟酌着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姐?”见未初就只是看着自己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晴安不解的低唤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暗中被自己用指甲戳中的地方传来阵阵疼痛,未初微敛下眸子,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她的人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却也是能让她欣喜若狂的奇迹! 突然想到了什么,未初猛然抬眸,“晴安,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日?” 对于自家小姐这突然的一问,晴安明显一时反应不过来,待想到小姐或许是脑子还不清醒,所以才下意识的有此一问,便也老老实实的回了:“小姐,现在是祥元三十五年七月初三。” 未初闻言眸光一暗,心下微沉,祥元三十五年七月初三,他在五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京都,此时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终究还是赶不及的。 虽然难免会一时懊恼,但想到上天已经很仁慈的再给了她一次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若求事事如意那就贪心不足了。 “晴安,我饿了。”未初很快就从波荡的心绪中平复过来,很自然的开始向晴安讨起吃的来,她都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不曾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如今重生过来一切都有了希望,瞬间连食欲都变好了。 见未初面色如常,晴安只道是自己看错了刚才小姐面上那大喜大落的丰富表情,连连应了,兴冲冲的下去准备吃食。 晴安一走,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未初三日来都没怎么进食,一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起身靠在床上,脑子却极为清醒,眸光幽幽的陷入沉思中。 晴安怕未初饿得急了,迅速的捣腾了一份荷叶粥和几个大白馒头,听未初的吩咐摆置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进屋叫了未初吃饭。 吃多了无数的山珍海味,突然回归到以往简朴的生活,未初越发的觉着这一切有了真实感,心情不错,然后一不小心饭就多吃了点,看着坐在一边的晴安干瘪瘪的咬着半个馒头哀怨的看着她,未初难得生出些尴尬。 习惯性的准备打发点银两给这丫头去买她喜欢的小点心,结果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几枚铜钱,才觉起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小家族里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再不是那个可以一掷千金的君相。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前世这个时候未初并不觉着钱有多重要,只想着存够了去京都的银两便也足够了,况且没日没夜的看书练字作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它。可是如今情况有变,她一时半会也不打算去京都,况且她想要找到那个人,也是需要不少银钱的,这身外之物恐怕也成了必不可少之物。 “晴安,府医这几天是不是被人滞留住一直没放人?”未初眸光闲懒的突然一问。 晴安咬着馒头的动作一顿,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问完又觉着自家小姐一向聪明,便也不奇怪了,转而就来了火气,愤愤的咬了口馒头,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那表二小姐说什么自己头脑发昏不舒服,非得把府医留在自己的院子,半刻都不允许放人,可我昨天还明明看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府去,精神得很呢!” 未初闻言却没什么意外,跟前世一样,尹姝美自以为是的以为她觊觎了她看中的男人,便趁她生病作怪,她身子一向不怎么好,此次若非晴安守在床边没日没夜的悉心照顾,恐怕她这一个小小的风寒指不定会恶化成什么大病。 前世她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秉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并没有做多计较,见着那个被尹姝美视作私有物的男人也是很自觉的绕道走,可谁知,她便是如此退让了,可落在毫无理智可言的尹姝美眼里,却成了她在欲擒故纵,故意勾引她的男人,于是便越发的处处不饶人,得寸进尺。 她烦不胜烦,低调却并不意味着一味的忍让,尹姝美既然这么想要那个男人,她偏让她的美梦成空,在那个男人下药欲对她不轨之时,将计就计,让那个男人与县太爷的独女韩尚云当众上演了一场活春宫,最后不得不迫于舆论和县太爷的压力,将那个容貌极为欠缺的县爷千金给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回去,甚至顶着岳父大人的威严和霸道还不敢行纳妾之事。 那个时候,看着尹姝美每日黯然神伤的模样,未初暗自爽快,她承认,就算是在人生最低调的阶段,她也没办法做到宽容大度。 如今事件重演,明知道接下来尹姝美会对她不依不饶,未初也不会傻到多找些不痛快,打算来个速战速决,不过这次,她不打算让事情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 第三章 表姐要作怪 “小姐,那表二小姐摆明了是针对你嘛,你就不生气,不气愤,不想发飙吗?”晴安眨巴着眼睛看着未初,眼神中带着强烈的鼓励。 对于晴安这赤裸裸的撺掇,未初看得好笑,这丫头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比她还吃不得亏,受了气就总想要报复回来,因此常常对于她的韬光养晦不予理解,无奈碍于自己名义上好歹是她的主子,这丫头只好一面妥协一面心里的柴火越堆越高,只等她一点火星,她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在晴安期待的目光中,未初慢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生气,不气愤……”未初这说一句,晴安脸上的期待就减弱一分,像泄了气的球一样慢慢的瘪了下去,待未初勾唇一笑,话音突转,“但发发飙倒是可以。”顿时又容光焕发起来。 “那小姐你——”这边晴安正兴致勃勃的欲问未初想要如何发飙,却说曹操曹操就到,尹姝美居然会带着府医前来,更意外的是同来的还有那个被尹姝美视为私有物的男人杜衡,这可真是稀奇。 “姐姐听说妹妹生了病,特意带着府医来给妹妹看看,却没想妹妹这病倒是这么快就自个儿好了,可是浪费了姐姐的一片心意呢。”尹姝美人刚踏进院子,见着未初人好好的坐在院子里,略显尖细的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 未初抬眸看向尹姝美,相貌端庄而扮相却稍显艳丽,走路摇曳生姿的颇具风情,未初一直搞不懂,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做什么生那窑姐般的姿态,还犹自觉着自己魅力不凡,且不知那些如苍蝇般贴上来献殷勤的男人,内心里都有着如何肮脏不屑的心思。 尹姝美见未初就只是那般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身子却稳稳当当的坐在那石凳上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顿时心里很不愉快,觉着未初寄人篱下还敢跟她端着架子,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 未初前世已经习惯了居高者的姿态,自然而然记不得还有上下尊卑这回事,待捕捉到尹姝美眼底闪过的不郁后才觉起如今的身份和处境,想想时机已过,也没有多大利害,便也没做那后知后觉起身相迎之事,继续装作不知道的端坐着。 未初还未说话,一旁的晴安放下小半块还未吃完的馒头,起身很是敷衍的给尹姝美还有杜衡行了一礼,然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却仍旧含着讽刺意味的说道:“我家小姐要不是受上天眷顾这病自个儿就好了,怕也没有那个福气等着表二小姐来表心意呢。”说什么小姐的病这么快就好了浪费了她的心意,感情她是觉着小姐得一直病着才合了她的心意呢。 尹姝美扫了晴安一眼,笑道:“妹妹有这么一个衷心的奴婢护着,倒是姐姐操了闲心了。”掩饰得不错,但未初却没有漏掉尹姝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怒意。 说起来,在这整个尹家,比起未初这个寄人篱下的正主,晴安这个无辜的小侍女反而更不受待见,因为每次对于外人的挑衅,未初懒得理会,但晴安性子冲动却是每每都忍不住要站出去跟对方反驳两句,明里暗里便得罪了不少人。 说到这,未初倒是要感谢一下她那位极好面子的大舅。她父亲不详,母亲早逝,这种身份就算是在民风比较开放的居安县里也是个不受待见受人唾弃的存在。而她的大舅尹长顺早年是个秀才,几经科考不中后便歇了入仕的念头,开始经商做起了丝绸买卖,倒是借着临海的地域优势,以及凭着一些眼力和精明做出了些名堂,至少在这居安县里算是最有身份地位的几人之一,连带着将整个尹氏家族在这居安县的地位都拉高了不少。 尹长顺虽然是个商人,但骨子里却还有着文人的脾性,因此极为的好面子,为了彰显他的大度慈善,不但在未初的母亲去世后收养了未初,还义正言辞的申令府里的那些人不得欺辱未初,否则绝不姑息。因此,府里的譬如尹姝美这些人虽然暗里都跟未初不对付,但在明面上碍于尹长顺的命令却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前世里,未初也就是看在她大舅虽然并没有多少真心,但至少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一情分上,对很多事都一忍再忍,懒得计较。可是当她在京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拼命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时,这家子人却是万里迢迢的跑到她面前来一副讨债的姿态,半点不饶人。 那个时候的她,经历了多少生死谋算,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那些人的得寸进尺,结果一旦她不再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之后,他们便开始出各种幺蛾子来报复她甚至毒害她,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跟这家人的情分算是半点都没剩下,因此,今生若是要对付起这些人来,她不会有任何的心理愧疚。 “晴安心直口快,难免会有些不知分寸,二表姐还请莫怪。”未初笑着,依旧没有起身,今日尹姝美特意跑到她这梨落院来,还这般好声好气的,定是没什么好心,她就算态度不好,只要对方没有达到她的目的,恐怕也不会撕破脸来说她的不是,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那些子违心的表面功夫。 果然,尹姝美便是心里憋足了气,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这气便也藏着没有发出来,动了动嘴要说什么,未初却不待尹姝美张口,瞟了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一眼,又道:“二表姐平日里都不怎么来妹妹这院子,今日却难得带着杜公子一同前来,可是有喜事要特意来告诉妹妹的?” 尹姝美被未初的话噎了下,眸光轻闪间又是一副笑意盈盈,详装嗔怪道:“妹妹可别打趣姐姐了,杜公子不过是刚好随杜夫人过府来看望母亲,听说妹妹病了,便特意随姐姐一同来探望,杜公子可是极为关心妹妹的呢。” 听着尹姝美这毫不违心没有半分不悦之意的话,未初是越发的觉着有趣了,探究的目光从尹姝美的面上幽幽的转向杜衡,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是半点没有掩饰。 杜衡见未初的眸子轻轻浅浅的看过来,只觉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被羽毛轻抚过,一阵的酥麻,心下欣喜,明明心痒难耐却还端着贵公子的姿态,笑容可掬的关心未初道:“君姑娘的病可有大碍?依我看还是让府医给仔细看看,也能放心些。” 杜衡话落,尹姝美就在一边打趣帮腔,“是啊,妹妹这病可不能有什么大碍,否则杜公子怕是这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对于杜衡的殷勤以及尹姝美的推波助澜,未初可是半点不领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杜公子真是个好人,不但对二表姐情深义重,便连我这个外姓表妹也如此爱屋及乌,二表姐能得此良人,妹妹可真是替二表姐开心。” 尹姝美虽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把杜衡往她这边推,而杜衡也明显的在顺杆子爬,但事出有异必有妖,未初怎可能让他们顺心如意。 见未初如此不上道,尹姝美心里气急,暗骂未初装模作样,以前上赶着勾引杜衡,现在给她送上门来了,却扮起了白莲花的矜持样,真真是可笑! 同样的,对于未初这话里话外都在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态度,杜衡心里也很不愉快,面上的翩翩笑意渐渐的便有些挂不住了。 “是吗?”尹姝美言不由衷的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想着这趟怕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了,心里暗道:既然你这贱蹄子这般不识趣,就别怪本小姐使狠招了。 “姐姐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便不打扰妹妹休息,先走了。”尹姝美冲着未初笑笑,转身去了。 尹姝美走后,杜衡还磨磨蹭蹭的不愿意离开,未初冲他微微一笑,很是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二表姐已经走了,杜公子?”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杜衡自然听得出来,他脸色微沉的看了未初一眼,但想到什么,瞬间又缓了脸色,临走前还殷殷切切的嘱咐着未初照顾好自己,他改日再来看她之类的话。 “小姐,这表二小姐是吃错药了吗?”晴安一脸的懵懂错愕,待杜衡前脚一走就迫不及待嚷嚷起来,“往日见着小姐你不是横眉竖眼的就是威胁加恐吓,今日不但一脸亲善笑脸相迎不说,竟还有种要撮合小姐你和那杜公子的意思,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未初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子,隐隐有了一点猜测,“晴安,咱们这居安县近日里可是出现了一个比那杜公子相貌还要好的男子?” “嗯?”晴安闻言微愣,继而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听小姐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了,三天前就听说东街梵香居搬来一个外来人,据说长得特别好看,好多姑娘小姐们都去看了,不过听说那人有一条很凶的狼狗,就虎虎生威的蹲守在门口,结果去的人都被吓得不敢靠近,最后连那外来人的半点衣角都没看到。昨天表二小姐好生打扮了一番出门,我隐隐听到表二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头提到梵香居什么的,当时没多想,如今看来,怕是表二小姐昨日去见的不是杜公子,而也是那住在梵香居的外来人了。” 未初没想到那梵香居之人竟然也有一条狼狗,不由的恍惚了一瞬,接着回过神来,了悟的点点头,“那就是了。” ------题外话------ 各位亲们走过路过,随手收藏一个哦! 第四章 巧语破计 居安县因为有一个享誉甚高的博文书院,所以来往的权势之家倒也不少,但尹家即便在居安县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却也没资格攀附上这些高门,便也只能“就地取材”了。 尹家不缺钱财,于是在这结亲人选一事上就比较偏向于有权的人家,而在尹家人眼里,一个县说大了也就一个县令算有点权,可偏偏居安县韩县令儿女单薄,膝下就只得一个嫡长女韩尚云,偏偏韩尚云容貌残缺,尹家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子嗣却都死活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攀附本县的权势指望不上了,尹长顺就把主意打到了临县上去,而不巧的是两个临县中,一个临县的县令唯一的一个儿子已经与本县的富商结了亲,而两个女儿大的也才十岁小的不到五岁都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也是完全指望不上的。好在另外一个县的县令是个新上任没多久的年轻人,尹长顺便撮合着将自己的嫡长女尹姝垚嫁了过去做县太太。 尹姝美排行第二,今年已满十六,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作为她那大舅和大舅母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嫡女自然是眼高于顶,太有权的挑不了,稍微有点势力的也没得挑了,家里殷实的她也不稀罕,于是就跳来跳去只能对着那些长得好看的下手了。 杜衡虽然家里条件在居安县只算得上中偏上,但在皮相上却算是这些公子哥中的佼佼者,也因此才会被尹姝美看中。 如今尹姝美一反常态将杜衡使劲往外推,除了猜测尹姝美有了新的目标,未初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可能,果然一问,还真有迹可循。 东街梵香居那个新搬来的外来人未初前世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晴安每天赖不住寂寞听了不少八卦来说给她听,当时也很有兴趣的提到了这么一个人,还撺掇着她准备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传言中的仙姿模样,只不过半途中因为一些旁的事耽搁了,便也一直没能见着,至今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 这世既然尹姝美移情别恋了,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前世也应该是这样,尹姝美的那些黯然神伤想来也不是因为杜衡娶了别人,枉她还以为教训了尹姝美而暗暗愉悦,却不知恐怕那个时候还是她帮了尹姝美甩掉杜衡的忙呢。 未初摇摇头表示对自己的唾弃,想着曾经被尹姝美这样一个愚笨的人给摆了一道,还真是有点郁闷。 晴安捧着双手,露出一脸的向往,“这么说来,那个外来人是真的长得很好看了,不然肤浅的表二小姐也不会只是见过一面就迫不及待的要抛弃杜公子,毕竟杜公子的相貌也算是居安县里数一数二的了,这比杜公子还好看,那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呢?” 未初看着晴安的花痴样无奈的轻笑,这穷乡僻壤的一个杜公子就好看了,这丫头还不知道你以后会见着多少比他更好看的人呢。笑着笑着笑意却开始恍惚,她想起前世里,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后准备给晴安安排好后路,邀了不少品性家世都不错的贵家公子进府,只是这丫头眼界倒是高,愣是一个都没有看上,还说什么就算要嫁人也要在她之后。 心疼的看着晴安,未初眸光越发的悠远,这丫头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嫁人了,也明明心知肚明她甚至活不了多久,可还是那么任性的一定要陪着她,想到自己死后这丫头背负着叛主的骂名还不知要如何自处,未初只觉着心口隐隐拧着,紧得难受。 晴安偏首,刚好与未初看她的目光相对,那幽幽远远的目光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而眸底泛起的点点情绪让她误以为那是愧疚和怜惜,不知为何,晴安心里莫名的发酸,似乎也感染了未初此时周遭那突来的沉郁。 “小姐?”晴安小心翼翼的低唤,她不知道小姐究竟怎么了,但她知道,小姐心里不知道为何藏着一些似乎很沉重的事情。 因为晴安的声音,未初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晴安担心的神色,她微微一笑,看似玩笑却极为认真的说道:“晴安,你家小姐这辈子肯定会嫁人的,到时候给你找一个比那杜公子好看百倍的夫婿给你如何?” 晴安微微张着嘴有点发愣,完全不明白氛围怎么变得这么快,眨眼就说到人生大事上来了,不过听到未初说要给她找夫婿,还不满十五的小丫头还是忍不住有些羞红了脸,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没想那姓杜的竟然去而又返。 “君姑娘,在下有重要之物落在了你的院子里,有失礼之处还请莫怪。” 未初面上带笑,眸底却泛着清冷的看着那毫不避讳堂而皇之走进院子的杜衡,嘴角的弧度勾起一抹讽刺,果然还是不甘心白来,准备开始算计了吗? 男女有别,虽然居安县民风比京都那边来得开放些,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但如杜衡这般作为就算在居安县也是有些过了,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那些闲人们不会觉着是杜衡不知礼数乱闯女子闺阁,只会鄙夷她未初轻浮,再联想到她那未婚生子的母亲在男女一事作风上的极大差评,恐怕连她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再看杜衡一来却没急着自己去找他所谓丢失的重要之物,而是一脸自然的就着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言真意切的看着她道:“在下不好在君姑娘的院子里随意走动,还请君姑娘帮在下寻找一下。” 杜衡的动作实在太快一气呵成,晴安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经坐下了,脚下一动准备出声,却被未初暗中一阻拦了下来,只得站在那鼓着腮帮子把杜衡瞪着,仿佛她的目光能在杜衡的身上射上几个洞一般。 杜衡寻着理由故意赖在她的院子里,未初心思一转便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想必一会儿她这院子会很热闹了。 不动声色的从晴安的手腕上滑下一串珠石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吩咐了晴安,“晴安,你四处帮杜公子找一找。” 晴安一脸懵的看了看未初,想着这杜公子之前也就来了这院子,而这院子一目可见,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让她怎么找?不过想到未初刚才的小动作以及接收到她别有意味的目光暗示,晴安知道小姐应该自有打算,便还真的埋头开始在院子里装着很认真的找了起来。 杜衡见未初还真信了连他自己都觉着有些蹩脚的理由,不安分的眸光逡巡在未初没什么怀疑神色的面上,不由的心中暗喜,想到按照计划后他就能得到她,喜意甚至都忍不住的溢在了脸上。 未初将杜衡的神情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讥诮,面上却温和有礼的替杜衡斟了一杯花茶,“杜公子不要心急,若是东西真的落在了我的院子里,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热茶,杜衡心中一喜,接着却又是一愣,要知道平日里君姑娘见着他都没什么好脸色的,怎的今日不但放任自己留在她的院子里,甚至还这么贴心的倒茶给自己喝,这实在是有些反常,想到此,他暗自偷看未初的脸色,生出一丝怀疑,迟疑的端起茶杯,却半响没敢喝。 “杜公子怎么不喝,可是嫌我这粗茶入不了你的口?”未初眸光轻瞟,语声淡淡的说道。 杜衡闻言不自然的一笑,想着未初难得这么好颜悦色的第一次请他吃茶,若是不喝怕是会让她不高兴,再则若是她真的洞悉了自己的计划,哪里还会这般淡定,恐怕早就把他赶了出去,想来这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喝完赞道:“君姑娘竟然仅用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就做出了这么清香可口,滑而不涩的花茶,可真是蕙质兰心,别具一格。” 未初笑笑,“杜公子能入口就好。”然后默了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杜公子,不知道你对南街姓秦的那家了解多少?” 南街姓秦的?杜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家,神色一怔,意外中带着隐隐的暗色,试探道:“君姑娘怎么突然问起秦家了?” 未初一脸自然,“没什么,只不过前些日子秦公子让我帮了点小忙,末了还送了一串珊瑚珠手链当做谢礼。”说着未初动了动手腕,恰好露出半截腕上的链子给杜衡看到,然后只是一晃就又完全遮挡了去,因此杜衡只是捕捉到一抹似珊瑚色的手链影子,根本来不及细看。 “秦公子还说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我想着对他不甚了解,知道杜公子见多识广,便想问问你,我这受邀前去可有不妥?”未初说完便很是真诚的看着杜衡,似乎是真心想听对方的意见。 杜衡在听到未初提到秦家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如今再听那姓秦的居然送了未初东西不说还想邀她去他家里,而君姑娘特意来问自己居然也是存了受邀前去的心思的,想到这些不由的怒从心起,好你个秦飞天,平日里装作是他的好兄弟,还出谋划策教他如何追女人,却没想到竟然在背后挖他的墙角,打自己看上的女人主意,简直是岂有此理! “君姑娘,在下想起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杜衡心里的火瞬间烧去了他的理智,完全忘记了跟尹姝美说好的事情,起身向未初拱了拱手,怀揣着愤怒转身而去。 一边详装着找东西其实竖着耳朵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晴安一见杜衡离开,便蹦跳着走过来,冲着未初龇牙咧嘴的笑,“小姐,你好奸诈啊!” 未初似趣味似无辜的勾唇一笑,“怎么了?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只是那杜公子好像误会了什么?” …… 第五章 表姐吃瘪 “娘!”尹姝美跟杜衡说好之后,就径直去了她的母亲张氏的院子。 张氏四十有三,但常年好东西滋补着,保养得倒似只有三十几的人,再加上一身玫红的锦绣裙,精致的妆容,妩媚含情的眸子,较之年轻时不但没少娇媚还多了年轻姑娘没有的风韵,因此虽然尹长顺纳了好几位姨娘,但还是经常宿在张氏的房里,对其疼爱有加。 张氏正在房里招待平日里经常约着一起打马吊的王氏和关氏以及极少往来的韩夫人金氏,见着尹姝美风风火火的走进屋来,尹夫人眸子里含着宠溺的笑意,面上却假意斥道:“都跟你说了要注意仪态,你看你这大步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身后有狗在追你呢。” 尹姝美见着屋子里有旁人,动作便自然而然的规矩起来,端起大家闺秀的姿态向着几位夫人见了礼,然后走到张氏的身旁,一副小女儿撒娇道:“女儿还不是有事要找娘嘛,走得急了点,娘也不用这么笑话女儿吧。” “好了,知道你懂礼,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张氏笑看着尹姝美,在几个夫人面前不漏痕迹的维护自己女儿的形象。 尹姝美想到这么多夫人在,若是一起撞破了未初的丑事,岂不是更好,不由的暗自欣喜,面上却装着一副担忧的神情道:“娘,未初表妹病好像有些严重,女儿刚刚和杜公子一起去看望她,可是连屋子都没进去,未初表妹就让女儿回来了,想来是身体不舒服,没办法招待女儿。” 张氏闻言疑惑的看向尹姝美,女儿一向讨厌未初,今日怎的对其如此关心?不过知女莫若母,张氏很快就从尹姝美的眼中看到了别有意味的暗示,立即明白尹姝美定然是在打什么主意,便顺着其意思道:“竟会这么严重,我去看看那孩子。” 张氏说着起了身,冲着在座的其她三位夫人歉意道:“实在抱歉,我那侄女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大病,我这个做婶子的实在放心不下想去看一看,怠慢之处还请三位夫人体谅。” 王氏和关氏平日里虽然与张氏走得很近,但张氏一向擅长做表面功夫,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对未初这个侄女一副视如己出的贤良淑德模样,因此王氏和关氏见对方如此,连忙笑应着无碍,示意对方自去。 韩夫人看了张氏一眼,却突然也跟着起了身,温和道:“一直听说夫人家这位侄姑娘身世可怜,今日恰巧碰上,夫人不介意我一同前去看看那个姑娘吧?” 韩夫人这话正中尹姝美下怀,她暗自一喜的神色被张氏看在眼里,张氏笑道:“能得县令夫人探望,是未初那孩子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介意?夫人请。”说着以手势示意韩夫人先行。 王氏和关氏见此自然没有再端坐下去的理由,也连忙道要随着一起去。 一行人来到梨落院,尹姝美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踏进院子,猛一见院子里竟然空无一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待见着晴安守在未初的卧室外时眸光却又是一亮,心想这杜衡还真有本事,竟然这么快就把人拐屋里去了。转念又忍不住一阵鄙夷不屑,若不是未初上赶着觊觎杜衡,杜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晴安,你家小姐呢?”进入院子,尹姝美径直向晴安走去,故意问道。 晴安见着尹姝美带着这么一群夫人们来,心里愤愤,面上却适时露出一丝慌乱,看了一眼屋子,还未来得及答话,就见尹姝美已经走到了门口,进一步追问,“表妹可是在这屋子里?” 尹姝美说着就要去推门,晴安见此忙上前一步拦在尹姝美面前,“表二小姐,我家小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改日再说?” 见着晴安这幅急切阻拦的模样,尹姝美越发肯定屋里有鬼,“我没什么事,只是我娘跟几位夫人听说表妹生病,特意来探望,虽然来得不巧,但也不能让几位夫人白跑一趟不是。” 晴安暗暗撇嘴,这表二小姐真是一肚子坏水,若不是小姐聪明将那姓杜的给骗走了,恐怕就要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尹姝美见晴安还不让开,欲要呵斥,却听韩夫人出声道:“既然人已经睡下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去打扰人孩子休息,便改日再来就行了。” 这怎么行!尹姝美暗暗一急,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她岂能让未初就这么便宜逃过一劫,无奈之下她只能用眼神暗示张氏。 张氏道:“这大白天的就睡下了,想来病得不轻,我不看一下也实在不放心。”张氏将担忧挂在脸上,以慈善长辈之态粉饰自己的目的,却是打定主意要进去一看了。 觉得火候还不够,晴安依然没有妥协,脚下半点不动。 尹姝美心里着急,觉着那杜衡真是蠢笨,在这种情况下就不知道在屋里弄点声音出来,情急之下也不顾上在外人面前的千金仪态,不由分说的挥开晴安,推门而进。 韩夫人皱了皱眉看了尹姝美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众人鱼贯而进,却见着未初已经起身坐在床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们,不知怎的竟有种不敢再往前的踌躇之感,待回过神来,却见对方已经走了过来。 “见过大舅母,二表姐和几位夫人。”未初给几人见了礼,脸色虽不见苍白,但行动缓慢,声音稍显低弱,神色恹恹毫无精神的样子,端的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楚楚姿态,道:“大舅母很少来我这里,却没想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却只能以这副病弱之姿见人,实在是羞愧。” 一句看似自责的话,落在有心人耳中却是别有含义,韩夫人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张氏一眼,心想这张氏似乎并不似众人推崇的那般宅心仁厚,若真是对君未初这个侄女视若己出,又怎么会少有走动亲近? 张氏皱了皱眉,韩夫人能从未初的话里听出话外之意,作为当事人的她自然也能听出来,但她不确定未初这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意还好,若是有意,张氏沉了沉眸子,她绝对会让这贱丫头好看! 未初仿若不知自己已经在外人面前给张氏上了一次眼药,她笑看向从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此时甚至不自觉的在屋子里挪着步子察看的尹姝美,笑意盈盈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二表姐这是在找什么?可是跟杜公子一般有东西落在了未初这里?” 被未初这么一问,感受到几位夫人看过来的视线,尹姝美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她压住心里的焦躁和不解,颇有些尴尬的笑笑,顺着未初的话应道:“今日是不见了只耳环,也不知是不是落在了妹妹这里?” 未初闻言点点头,“这样啊,想必是这耳环对二表姐极为重要,不然二表姐也不会关心则乱,忘了你今日也就在院子里呆了会,若是落了东西也只可能在院子里才对。” 看着未初不动声色的笑脸,尹姝美咬了咬牙,神色越发的不自然,还未开口,却听未初又是一笑,道:“不过二表姐倒是跟杜公子很有默契,一同前来,又一同都在未初这院子里丢了东西,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呢?” 杜衡的母亲王氏本来在未初刚提到他儿子时有些不喜,在她看来,一个身世不详,地位卑贱的丫头哪里有资格跟她的儿子产生交集,此时恍然原来是因为尹姝美的缘故她的儿子才会踏进这丫头的院子,脸色才舒缓了过来,尤其在听到“夫唱妇随”四个字时更是暗自满意,她今日本就有趁打马吊之际跟张氏提一提尹姝美与自己儿子的婚事问题。 而尹姝美闻言却是脸色一僵,她如今最不想的就是再跟杜衡扯上任何的关系,可偏偏未初这贱丫头总是跟她唱反调,有意无意的就将她和杜衡扯在一起,时刻提醒着众人她之前与杜衡那不加掩饰的亲密关系,这让她气得暗暗咬牙,恨不得扇君未初几巴掌才解气。 张氏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变了心思,不再对杜衡上心,自然也不喜欢未初将两人故意牵扯在一起,她详装嗔怪的瞪了未初一眼,轻斥道:“女儿家家的说的什么话,可别让几位夫人看低了你去。”张氏避重就轻,暗示未初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竟然把男女之事轻易挂在嘴边,行事太过轻浮。 未初暗自冷笑,不慌不忙的垂头自省,“大舅母教训的是,未初只是听说二表姐和杜公子好事将近,就忍不住替二表姐高兴,说了句玩笑话,还请二表姐莫要见怪。” 某人这不反省还好,一反省就越是让尹姝美与杜衡牵扯不清了,让尹姝美和张氏一口气堵在心里憋闷得紧,尤其王氏还在一边搭腔笑道:“衡儿和姝美能结秦晋之好是一件大好事,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嘛。”尹姝美和张氏听着这话虽然心里暗骂,但面上还得勉强堆起笑容,怕被王氏看出了不妥。 杜衡不见了人影,不能当场“人赃俱获”意味着计划已经失败,尹姝美觉得自己若是再待下去,依着未初那张嘴恐怕就能撺掇着王氏将她跟杜衡的婚事定下了,为了杜绝这种事的发生,尹姝美只好敷衍着关心了未初几句,然后便牵引着张氏和其她三位夫人离开了。 待人刚走,晴安就忍不住畅快的笑道:“小姐,我怎么这么喜欢看表二小姐那一脸吃瘪的难看脸色呢?” 看着晴安开心得笑眯了眼睛,未初好笑的摇摇头,伸手敲了她一记,道:“好了,别顾着高兴,我们有正事要做了。” 第六章 麻烦上门 晴安嬉笑着皱巴了一下小脸,揉着额头不解问道:“什么正事啊?” 未初从柜子里拿出所有的银钱交给晴安,吩咐道:“你用这些钱去买些最好的洛阳宣纸以及颜料,顺便打听一下目前市面上谁的描摹品最受欢迎。” “小姐这是想要画画去卖吗?”晴安接过用布巾包着的银钱,问道。 未初点点头,“嗯,我们需要钱,这是目前最快成本最低的方式。” “好,我立马就去。”晴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姐突然这么迫切想要赚钱,但也没有再多问,揣着一包碎银子小跑着出了梨落院,往集市上去了。 而那边尹姝美在跟着张氏送走韩夫人等三人后,一回到闺房就开始大发脾气,“该死的杜衡,他是在耍本小姐吗?”明明说好的计策,她实在想不明白最后怎么却不见杜衡的人了? “姝美,你今天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随着进门的张氏问明了尹姝美想要做什么,然后一脸严肃的问尹姝美道:“你真的想好了要把杜衡推给未初那贱丫头,不要他了?” 尹姝美神色坚定的看着张氏,“娘,女儿这次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非那梵香居的公子不嫁!” 张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而又嗔笑的打趣尹姝美,“娘倒是很好奇,你嘴里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好,竟然把我的宝贝女儿魂都勾过去了。” 尹姝美闻言难得羞红了一张脸,眸光却犹如狼见到羊般含着浓烈的迫切和欲望,激动道:“娘见过就知道了,说不定到时候娘也会跟女儿一样失魂落魄呢?” “死丫头!”张氏被尹姝美这大胆的话语吓了一跳,紧张又嗔怪的拍了拍尹姝美的额头,道:“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被你父亲听到了,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尹姝美也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挽着张氏撒娇,“女儿不敢了,娘,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啊!” 张氏宠爱的拍拍尹姝美的手背,“放心吧,你是娘的女儿娘难道还不帮你吗?虽然把杜衡推给那贱丫头是暴殄天物,但看王氏的意思你与杜衡的婚事也没办法再拖了,便暂时便宜了那贱丫头。” 尹姝美笑了笑,眸光凉薄带着恶意,沉声道:“杜衡虽然我不稀罕了,但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成全了未初,一个声名狼藉不守贞洁的女人,可没有资格与人为妻,只能做妾!” 张氏闻言立即明白了尹姝美的意思,顿时消散了心里的不甘,母女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晴安很快就带着未初要的洛阳宣纸和颜料回到了梨落院,将东西交给未初,晴安一脸的肉痛,“小姐,这纸是金子做的吗?贵死人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一块小碎银子了。”说着摊开手,露出手心里一块可怜的小碎银子给未初看。 “有舍才有得。”未初笑着说道,然后从一叠宣纸中抽出一张平铺在案桌上,剩下的让晴安放好,一面研磨一面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呢?” 晴安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应道:“我问了好几个卖古玩字画的铺子,最稀缺的是顾恺之和吴道子的描摹品,据说一副有可能价值上千两,不过这些早已仙去的大师的描摹品极为稀少,有市无物,而基本上目前卖的最好的是莫文先生的描摹品,上好的仿品也能值百十来两银子。” 未初闻言并无多少意外,“顾恺之、吴道子这些人仙逝多年,能保留下来的作品本就稀少,大多数还被爱好收藏之人捏在手里,能亲眼见过这些人作品的人本就不多,描摹品自然就少了。”便是她前世里也才有幸在翰林院翰林学士伯大人手中见过一次吴道子大师的真迹,不过事已多年,那幅画在她脑子里已经渐渐模糊,不能凭记忆描摹出来了。 “而莫文先生是近代最出色的的书画家,他的作品流传甚广,推崇者甚多,倒是个描摹的最佳人选。”最主要的是,莫文先生的书画也是她极为欣赏的,品鉴过的真品也不在少数,记忆犹新,描摹起来会相对容易许多。 听未初这般自语,晴安一拍巴掌道:“那小姐就描摹莫文先生的画好了。” 未初点点头也是正有此意,眸光轻转间,由莫文先生想到了一个人,不由的手上动作一顿,喃喃自语道:“今天是七月初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月初六是博文书院傅院长的寿辰。”说到这,眸光顿时一亮,“还有两日,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应该还是能赶在这之前画好。” “小姐,你都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晴安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未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未初心情不错的冲她一笑,道:“到时候你就懂了。” …… 翌日,天还未大亮,尹府的门就被急促的敲响,守门人莫名的打开门,就见两个鼻青脸肿的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待仔细一瞧,才惊奇的认出两人是杜家大公子和秦家二公子。 “两位公子这是——”守门人小心翼翼的话还未问完,两人已经径直往梨落院的方向去了,守门人见两人竟是不经通禀就自顾的往府里跑,一副来势不妙的样子,忙一面追着两人,一面让人去主院禀报给了张氏。 梨落院的大门响起时,未初睡得正沉,昨夜她熬夜作画后,沾床便深睡了过去,如今被那扰人的敲门声吵醒,心情并不如何愉快,待到晴安如惊弓之鸟般缩着脑袋来告诉她来人是杜衡和秦家二公子秦沅时,未初哂笑了一声,“来得倒是晚了点。” 不怪杜衡来得太晚,他昨日从梨落院离开后就怒不可遏的直接去了秦家想找秦沅算账,谁知却扑了个空,秦沅并未在家,怒气不平的杜衡就生生在秦府外守了一宿,临近清晨才守到了不知在哪里潇洒了一夜才回府的秦沅,当场二话不说就上了拳头,秦沅也不是个软性子,莫名其妙被揍了也来了火气,立即就还了回去,然后两人动手之后就成了如今这幅看不清脸面的狼狈样了。 对于杜衡的指控,秦沅自然不会承认,争论无果后秦沅还未回府就跟着杜衡一起来了尹府,想要找君未初对质。 未初穿好衣服,让晴安开了门,然后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口,看着两张让人发笑的脸,惊讶道:“两位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模样?” 杜衡本来是气急败坏的,但看到未初一张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无暇的脸后,一时间熄了火,迷恋的注视着未初,没有立即发作。 但秦沅却早就被冤枉后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张口就噼里啪啦的对着未初一阵斥问,“说,是不是你这个狐媚子故意揣度着杜衡来找本公子麻烦的?本公子何时请你帮了忙,送了你东西,还邀请你来我家的?就你这卑贱的身份,还妄想进我秦家的大门!” 听到秦沅口出秽语,晴安眉头一拧上前一步就要回嘴,却被未初淡淡伸手拦了下来,她眸色清凉的看着秦沅,道:“秦公子一大早来我这梨落院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与杜公子的矛盾与我何干,我又何曾说过帮了秦公子忙,收了秦公子东西还欲要进秦公子家大门?” 杜衡本来因为秦沅对未初的恶言而心生不满,但也因此越发的觉着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他,此时再一听未初竟然否认了那些话,心里顿时一怒,看着未初的神色极为不满,“君姑娘为什么要否认昨日所说的那些话,难道真的是故意欺骗我的?” 这时庭院幽深,张氏和尹姝美相携着从园子后走来,尹姝美一听杜衡一大早就找上君未初便随着张氏一同来了,想到昨日杜衡莫名其妙不见了,很有可能是着了君未初的道,待终于反应过来后来找君未初算账来了。虽然尹姝美并不想杜衡与尹姝美闹僵坏了她的好事,但也喜闻乐见杜衡能好好的教训君未初一顿。 紧接着,未初看到府内的主子依次还来了两位看热闹的,一位是她那大舅刚纳进门不久的顾姨娘,这顾姨娘是外县一青楼出身,年岁不过十八,正是青春妙龄的好时候,样貌好,手段也挺足,在青楼时将尹长顺留了足足一个月,硬是怀上了尹长顺的孩子,让其替她赎了身,还不顾张氏的强烈反对纳进门做了姨娘,对此也不知张氏暗暗咬碎了多少牙齿。 另一位则是二房的嫡长女也就是她的三表姐尹妁,对于这个三表姐,未初显然要比尹姝美更高看她一些,因为在这尹府的众多子女中,尹妁是最不显山不露水,但最后却是爬得最高的人,前世尹妁在随着尹家迁往京都来投靠她的那短短半年时间,便成功的跻身进了皇家贵族,给裕襄王做了侧室,最后更是由侧转正,稳坐王妃之位。 想到尹妁上辈子的隐忍心计,未初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此时的尹妁还只是个刚刚及鬓面容稍显稚嫩的少女,但眼底已然有了聪颖成熟的光芒,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第七章 解决麻烦 顾姨娘因为怀着身孕,近日来易常容易困乏,导致睡眠不规律,一大早便醒了,听到院子外经过的吵闹声,好奇下一打听,便也饶有趣味跟着来凑热闹。而尹妁向来有早起的习惯,则又恰好在园子里见到杜衡和秦沅冲向梨落院,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她,想了想也还是来了。 由此,不过一阵的功夫,未初这梨落院外就变得极为热闹了起来。 顾姨娘见着张氏,很是敷衍的见了一个礼,神色含着得意,对张氏很是不屑。张氏见到顾姨娘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心头一阵怒火燃烧,面上却只是沉了下脸色,只在眼底划过一抹冷然的光,漠视了顾姨娘,然后来到未初这边摆出一家主母的姿态,问道:“两位贤侄这么气势汹汹的一大早来找未初有何重要之事?” 杜衡心绪不稳,没有开口,秦沅虽然有些桀骜,但在张氏面前也还是不得不有所收敛,毕竟他还是知道他们秦家的生意还得仰仗着尹长顺的帮衬,于是简单的将事情给张氏说了,末了阴沉的眸光横着君未初,说是希望张氏能好好的教育君未初一番。 听了秦沅的话,张氏和尹姝美终于明白了昨日的计划失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由的在心里暗自鄙夷杜衡不长脑子才会这么容易受君未初欺骗。 “未初,你怎么说?”张氏一本正色的向未初询问,倒是挺好奇这贱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什么花来,自以为聪明把杜衡骗走,就看你要如何收场?若是收不了场,她就正好有借口拾掇其一番。 张氏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心知肚明的未初很容易就从其张氏的眼底看到了她的不怀好意,面上生出淡淡的恍然,未初依旧镇定自若的缓缓说道:“我总算听明白了,杜公子昨日匆匆离开竟是误以为我昨日提到的姓秦的人家竟然是秦二公子所在的秦家。” “误会?”杜衡一怔,看着未初眼神中带着怀疑,“东街姓秦的除了秦沅一家还有谁?” “东街街边有一家做面人的小摊贩便姓秦,杜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差人去询问。”未初解释得底气十足,毕竟她说的并非假话,也不怕真有人去查。 杜衡听了未初这话明显还有所不信,眸子轻闪间,为了消除心中残余的怀疑,他突然上前一把把未初的手腕给拽了起来,却见其光洁如玉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拧眉问道:“昨日你带在手上说是姓秦的送的珊瑚珠手链呢?” 因为杜衡的触碰,未初眉头一蹙,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却偏偏不慌不忙的从对方的手中脱离出来,吩咐晴安道:“晴安,把那手链给杜公子看一看。” 晴安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撩开衣袖露出一串珊瑚珠手链,珠色稍显暗淡,晕色无光,质地也十分粗糙,杜衡稍一打量就看出这只是一串非常低质的手链,绝不可能是出自秦沅之手,当下没了半点怀疑,只当是自己心急生了一场误会。 见杜衡不再多言,未初示意晴安收回手去,然后转向杜衡疑惑不解道:“想必杜公子已经知道是自己想差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即便这不是误会,那也不过是我与秦二公子的事,杜公子何以却要迁怒于秦二公子,与秦二公子发生这么大的冲突?” 在场的几人中除了顾姨娘和尹妁外,张氏、尹姝美和秦沅对杜衡的心思可是心知肚明的,可杜衡碍于其父母重视门当户对的缘故不敢摊明了说,尹姝美与张氏为了能对杜家有所交代也不敢把窗户纸捅破,尤其是还有顾姨娘和尹妁两人在场的情况下,更是半点不敢泄露,可偏偏未初还故意装傻充愣,弄得三人一时语结,颇为尴尬。 “这还不清楚吗?杜衡自然是因为……”唯一事不关己的秦沅毫无避讳张口就想要戳破杜衡的心思,以前与杜衡相交作为朋友,他替其隐瞒一下也只是顺便的事,可今日与杜衡打了一架后,秦沅的暴脾气就出来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话未说完就被尹姝美一口喝止,“秦沅,你话太多了!” 秦沅脾气不好哪里能容忍被人如此呵斥,眸光一怒张口就要反驳,却立即接收到尹姝美暗含威胁的眼神,气结之下脸色极为难看,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忍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秦兄!”杜衡想到今日因为一时冲动对秦沅动手,心里倒也有些过意不去,移动步子就要去追拂袖而去的秦沅,突然又想到因为他的误会也给未初带来了麻烦,忙又回身冲着未初致了一声歉意,才重又转身离开。 见转眼间杜衡和秦沅都走了,本还想着要拾掇一下未初的张氏和尹姝美不免有些失望,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去的时候经过顾姨娘身边,张氏明显听到了对方嘲讽的笑声,她眼神凌厉,隐晦的瞄了顾姨娘的肚子一眼,眼底有着比顾姨娘更讥诮的意味。 顾姨娘没能看到张氏眼底的狠意,反而因为刚才似乎让她抓住了张氏的一些把柄,心情极为不错,虽然肚腹未显,但架势却已经十足,让老妈子搀扶着慢悠悠的转身准备离开。 未初看着顾姨娘,突然开口叫住她,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顾姨娘,大舅纳了这么多姨娘,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得一子以承家业,想必对顾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寄予了厚望,顾姨娘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为大舅多开枝散叶才好啊。” 顾姨娘神色一顿,回首看了一眼笑意盈盈仿似只说了句无关紧要话的未初,眸底的光闪了一闪,然后微微一笑,“多谢表小姐关心,我定然不会让老爷失望的。”说完在老妈子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未初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刚好捕捉到极快收回去的一道探究的眼神,她冲着眼神的主人礼貌一笑,“三表姐要不要进院子里来坐坐?” 尹妁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应道:“不了,表妹一大早被人扰了清净,想必很是困乏,表姐就不打扰表妹休息了。”说完便带着身边唯一的贴身侍女,转身去了。 未初目视着尹妁走远,她不过是顺便一说,原本就能猜到尹妁不会进她的梨落院,果然,尹妁既不跟她多亲近,却也对她极为客气,很聪明的在她与张氏等人之间两不得罪。 晨风带着点微凉拂面,未初仅剩的一点睡意也没了,晴安关上院门,跟在未初身后闪着懵懂的眼睛问道:“小姐,顾姨娘从未把咱们看在眼里过,你又何必好心提醒她作甚?反正她那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跟咱们也没任何关系不是吗?” 未初闻言笑了笑,笑意中闪着精锐的光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顾姨娘肚里的孩子能时时刻刻膈应着张氏,咱们岂有不帮一下的道理。” 走进房里,未初在软榻上坐下,尹长顺为了彰显仁义,给未初的吃穿用度比尹姝美等人基本差不到哪去,毕竟尹长顺也不差这几个钱,还能赢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晴安懂了未初的意思,嘿嘿笑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借刀杀人’?” 看着晴安挤眉弄眼模样,未初嗔笑着撇了她一眼,若不是了解这丫头,她都会怀疑这丫头这般夸张的表情,仿似她做了件多了不起的大事,是在故意挤兑她了。 “当然,顾姨娘这把刀好不好用,孩子保不保得住,就看她有没有手段了。” 说到这,未初眼神闪了闪,不自觉的轻抚自己的腹部,眼神有些飘忽起来,她这里曾经也有过一个生命,可即便她再有手段也依旧没能算准每件事,最终把他弄丢了。 前世的种种在脑海里跃过,未初的眸子慢慢覆上一层冷意,君凤霓!席宫洺!这辈子,我不会傻到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你们掀起任何风浪,前世的债,今生我会一并找你们讨还! 第八章 巧思寿礼 是夜。 雕花窗外月明星稀,点点星亮点缀在黑幕之上,映射着月光浅浅打在窗柩上,夜风吹散一室沉闷,岁月静好。 晴安跪坐在案桌边,撑着脑袋专心致志的盯着桌面上正一点一点孕墨成画的宣纸上,趣味十足。 未初端坐于案桌后,一身素白睡衣,青丝轻挽从耳后垂下,落在胸前,头微垂,如羽般的睫扇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纤手执笔,认真的在面前的宣纸上勾勒描摹出一副意寓深远的画卷,若是懂画之人在场,定会一眼认出这是名传天下的书画大师莫文先生的山居雪梅图。 画临近尾声,晴安这些年潜移默化也有了一定的鉴赏水平,看着未初笔下的这幅山居雪梅图忍不住感叹道:“小姐,你这幅画不但笔墨流畅,画风如水,更甚至还描摹出了莫文先生的立意,不可谓不是一副上好的仿品。”摇头晃脑的品鉴一番后,突然话风一转,嘴角一翘笑眯眯道:“拿去卖肯定不止百两银子。”俨然变成了一副财迷样。 未初落下最后一笔,赶了两日,总算是在明日傅院长寿辰前赶了出来,她放下毛笔,拿起画纸轻轻的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嘴角含笑说道:“这幅画可不是拿来卖的。” “咦?”晴安惊奇的睁大眼,“不拿来卖,那小姐你画来干嘛?” 未初放下画卷,简单扼要的回了两字,“寿礼。” 晴安接过画卷,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小姐这是打算将这幅画送给博文书院的傅院长,只是这平白无故的,送那傅院长寿礼做什么,往日小姐也就只是跟着尹家的人走个过场就完事了啊。 怀揣着疑问,晴安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裹了起来,一面裹一面问道:“小姐,这画都不用裱起来吗?”晴安纠结着脸看着手中这单薄的一张纸,怎么看都觉得作为寿礼真有点拿不出手,她以为小姐是一时忘了这一茬,便做了提醒。 不过未初闻言却摇了摇头,撇了一眼被裹成一卷的画纸,道:“不用,明日你就这样送去给接礼之人,但一定要记得说明是谁送的。” “哦,我知道了。”晴安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了,因为她知道听小姐的吩咐行事,准是没错的。 将画捡好,晴安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口说道:“对了小姐,今日你午休时那杜衡又来了,不过我按照你说的照旧将他挡了回去。” 未初闻言没有多大反应,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收拾着桌面上的笔墨纸砚。 “其实说起来,虽然这杜衡有点没脸没皮的,但他对小姐你倒还挺有耐心的。”晴安玩笑着说道。 未初嘴角划过一抹讥诮的笑意,眼底波光流转,“恐怕他这点耐心也没有多少了。” 尹姝美自从那日计划失败后就再没什么动静,未初自然不相信尹姝美会就此罢手,听说昨日王氏就遣人来尹府拿了尹姝美的庚帖,除非尹姝美愿意老老实实嫁给杜衡,不然绝对会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从杜衡这两日一如既往的行为上来看,尹姝美回心转意的可能基本很小,那么就只可能是暗地里已经有所算计了。 她倒是挺好奇,这辈子尹姝美跟杜衡玩的把戏是否还是跟上辈子一样? …… 翌日。 未初照常起床,还未收拾妥当,就有下人来传话,说是大老爷让她用过早饭后就去前厅,然后跟张氏等人一起坐马车去赴傅院长的寿宴。 大老爷便是尹长顺,未初的大舅,尹长顺前些日子因为商业上的事出了一趟远门,昨晚才匆匆回到尹府,恐怕是为了傅院长的寿宴掐准了时间的。 晴安想到傅院长的寿宴恐怕居安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便嚷嚷着要给未初好生打扮一番,别被其他那些姑娘小姐们给比了下去。 未初表示无所谓,任由晴安折腾,心想就晴安这半吊子手艺以及她那首饰盒里可怜的几个并不如何高质的首饰,再怎么打扮也扮不出一朵花来。 果然,未初看着镜子中由晴安全力捣腾后的自己,很好,跟平时一模一样! 收拾好,简单的用了点香叶玉米粥,未初便带着晴安出了梨落院,径直去了前厅。 两人到前厅时,二房三房的人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只有大舅一家以及老太太没有来。正经宴会都讲究身份地位,如姨娘妾室之类上不了台面的是没有资格去赴宴的,但即便如此,前厅里的人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几个,毕竟姨娘妾室太多,这庶女庶子便也多了。 一厅的人见着未初来,有些人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便罢了,有些人甚至看也未看,自顾的说着自己的,当然也有人暗地里眸光逡巡在未初身上,眼底带着污秽的暗光。未初早就习惯了尹府这些人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也驾轻就熟的统一给长辈见了礼,然后自寻了个空位坐下,静静的等着人到齐。 等了一会大房的人依然还未见人,有人看不过去,便发起了牢骚,“娘年纪大了多花点时间到也没什么,怎么这大哥一家子人也这么大的架子,还得让我们大家一起等。”说话的是三房夫人田氏,田氏一向嫉妒张氏日子过得比她优越舒心,眼皮子浅又拎不清事,性子还不懂得掩饰,便有什么就忍不住要说什么,因此常常被老三尹长峰教育斥骂,但田氏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转眼就忘了尹长峰的交代,故态重生。 “你给我闭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尹长峰见田氏又开始嘴欠,眉峰一拧,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沉脸呵斥。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田氏根本不觉得被自己的丈夫呵斥是一件羞愧的事,反而因为人多觉着尹长峰不会把她如何,胆子越发的大,顶嘴尹长峰道:“本来就是,我有说错什么吗?不然你问问二哥二嫂,看他们是不是也觉得老大一家太过分了。” 本来在看戏的尹长安见田氏突然扯到自己,愣了一下,略显发福的脸上堆起尴尬的笑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二夫人李氏被点到名倒比尹长安更加淡定,她掀起眸子看了田氏一眼,淡淡道:“反正也无事,我没关系。” 田氏见两人竟然没有一人附和自己的话,气得瞪眼,而尹长峰则早就脸色黑得难看了。 田氏的大女儿尹菲儿眼见自己的娘还不知看脸色的要乱说话,忙在其身后扯了扯对方的衣服,低声劝道:“娘你消消气,大舅他们应该也快来了,你那些话要是被祖母听了去,被祖母误以为你是不愿等她就不好了。” 听了尹菲儿这话,田氏总算消停了下来,她虽然胆子大,但也还是不敢触老太太的威严。 未初默不作声的旁观着这一切,越看越觉得有趣,尹长峰性子内敛隐忍,却娶了个如此没有脑子的田氏,而尹长安性格软弱毫无担当,他的夫人李氏却是个软中带硬的人,更甚至还有个不显山不露水却手腕高明的女儿尹妁。再看大房一家,尹长顺在商界可谓游刃有余,圆滑豪气,但张氏表面大度贤淑,实际却满心的小家子气,而尹姝美更是个行事极不靠谱的主。 都说吃什么样的饭养什么样的人,可未初看尹家这一家子人,倒是个个都不尽相同,南辕北辙,有趣得很。 这边田氏刚消停下来不久,老太太就来了,由张氏和尹姝美一左一右扶着,其身后跟着尹长顺以及尹攀。 老太太着一身青色富贵牡丹锦,梳着一丝不苟的圆心髻,却在发髻间插了一副极为亮丽的孔雀衔珠簪,似乎显示了老太太不服老的心思。 张氏和尹姝美倒是装扮一致,皆以美艳华丽为主,都是上好的烟云锦,时下最流行的层峦百褶流仙样式,仅在妆容上有所差异,张氏妆容较浓多了妇人的韵味,尹姝美淡妆轻抹突出眼妆,依旧韵着窑姐般的风韵。 当然,对于未初来说,这三人再如何巧思用尽,也不比她那大舅来得更有存在感。 尹长顺文人出身自认为自己身具文人雅韵,面上端着君子淡如水的姿态,可眼光精锐圆滑,那是多年驰骋商场自然而然生就的商人气,如此一来,倒让他文人不似文人商人不像商人,十分的别扭古怪。 众人见着老太太立即纷纷起身问好,老太太一双略微浑浊的眸子扫了厅里众人一眼,挥了挥手,道:“好了,既然都来齐了,那便走吧。” “是。”众人应了,一群人拥簇着老太太往大门走去,未初带着晴安落在了最后,出了府门,门口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七辆马车,老太太独自一辆,三房正房各一辆,其他庶子庶女男女各分一辆,最后一辆用来放各房准备的寿礼,而丫头婆子们便只能侍在马车外走。 未初本来打算与几位庶女一同上倒数第二辆马车,可耐不住尹长顺想要拿她做场子给众人看,让她上了第二辆马车,虽然与张氏和尹姝美等同处一处,未初表示半点压力都没有,对于那偶尔落在她身上的暗光,她选择忽视。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几声呼喝响起,接着一溜的马车便动了起来,滚滚向着东郊傅府而去。 第九章 贵女佟钰 居安县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它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因为地处水陆交通要塞的优越地理条件,流动人口密集,其经济的繁荣程度便是在南方一带都能数得上号。 而在文化底蕴上,便要提到那博文书院。博文书院是居安县唯一的书院,虽然历史也称得上悠久,但在数年前却也只是个没什么影响力的小书院,而这种情况,在书院出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文科状元以及那位状元郎最后做了翰林学士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少人慕名而来,甚至在这江南一带许多官员子弟也都被送到了博文书院就读,想着或许他们也能在这里培养出下一个文科状元来。 而那个文科状元,便是如今的博文书院院长傅懿! 傅懿出身于居安县,在他做了二十几年的翰林学士后,直至两年前向陛下请辞归隐,回到了故土,因为感恩于博文书院曾经对他的培育,自请到博文书院做了院长,而随着傅懿的入职,博文书院迎来了更多的学子,他们便是不求能考举状元,只冲着傅懿在京都那几十年的人脉,也值得这些人不远千里而来了。 因此,当尹家的马车到了傅家的庄子外,未初从马车上下来,不意外看到的便是眼花缭乱数不清多少的马车以及络绎不绝递帖子进入庄子的人,未初突然有些忧虑,不太确定她那幅画还是否能在这么多的寿礼中被傅懿给注意到。 可是事到如今,未初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能看运气了。 尹长顺遣小厮递了帖子,尹家一众人顺利的进入庄子后,除了大房外,其它两房都遣了下人将寿礼送去了特意围出来暂放寿礼的接收处,未初给晴安使了眼色,晴安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也混到了接收处,将没能装裱已经有所褶皱的画卷交给了庄子里的小厮,还再三声明了这份寿礼是尹家表小姐君未初所送,惹得那小厮忍不住蹙了眉头,心想就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值得你这么再三强调吗? 对于小厮如何想晴安已经顾不上了,她完成任务后便很快就溜回了未初的身后,此时尹府众人已经由人引着到了一处面积极广的花园,花园里人声鼎沸,居安县基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园子里了。 尹家是居安县的翘楚,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熟与不熟的人都上来寒暄两句,尹长顺作为尹家的代表,发挥出了他商人的左右逢源,一一回应。 “早知尹兄后脚就到,你我两家便约着一起来也好啊。”杜家与尹家就要成为亲家,杜衡的父亲杜仕仁自然是要带着杜衡以及王氏等人上前来打招呼的,尹长顺并不知道尹姝美以及张氏心里的盘算,对于杜尹两家的婚事也还算认同,因此对于杜家的热情他也一脸笑意回应,双方在众人的恭喜声中一派喜气洋洋,气氛很是融洽,。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杜衡、尹姝美以及张氏三人面上应付着,暗地里却在交接隐晦的眼神,心里早就有了其它的打算,她们笑得并不勉强,因为在他们看来,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人人心满意足。 这三人的反应旁人没有注意到,却被未初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里,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马车上尹姝美看她那莫名兴奋的眼神,她有种预感,今日这宴会定然不会平静。 “姝美,你来了,你今天可真漂亮。”一个身穿桃粉香裙,梳着姑娘发髻,头戴撒花朱钗的十五六岁的姑娘,满脸笑容的从人群中挤到了尹姝美面前。这个人未初认识,是与张氏走得很近的关氏的女儿萧怡然,尹姝美的闺中好友。 “嗯。”尹姝美享受于萧怡然的奉承,矜持的应了一声,眼底有着在萧怡然面前高人一等的傲然。关氏巴结张氏,萧怡然便巴结尹姝美,因此对于尹姝美并不如何的热情的态度,萧怡然都选择性忽略,眸光一转瞟了眼站在左后方的未初,萧怡然似乎顿时寻到了优越感,一脸嫌弃的凑在尹姝美耳边道:“君未初还是这么巴巴的跟着你们尹家跑呢?” 萧怡然虽然有放低声音的意思,但实际声音却并不小,以至她这话站在后方的几位小辈都能听到,顿时纷纷眼神往未初身上瞟,眼神带着认同以及与萧怡然同出一辙的 尹姝美笑笑不说话,既不表示认同,却又有种默认的意思。 对于这些人的捧高踩低,未初眼皮都未抬一下,神色恬淡的静静站在那,犹如将这一切喧嚣都隔绝了般从容自若。 见着君未初无视他们,众人只觉得无趣乏味,便也懒得再关注她。尹姝美则是暗暗咬牙,尹姝美看不惯未初有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此,在她看来,君未初一个寄人篱下的私生女不小心翼翼的求生活,凭什么还一副淡然处事的姿态?她觉着未初就是在故作清高,于是总想要撕开其清高的面皮来看看。 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有小厮来将众人带入坐席,坐席安排并未将各家安排在一处,而是以年龄性别区分开来,如此众人年纪相仿话语更投机,也不会太过拘束。 未初随着尹家的几位姑娘来到园子偏南方位的坐席处,随意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刚刚坐下,便发现尹姝美跟着坐在了她相邻的位置上,未初挑眉撇了她一眼,只见尹姝美一脸自然,恍若不知自己的行为与平时不屑与未初亲近的态度有多反常。 未初眸光加深,但面色如常,捧起桌上的清茶浅浅酌饮,便听同桌的一身穿鹅黄色连衣裙,梳着单髻,戴翡翠含珠钗的俏丽姑娘语声轻扬的开口,“尹姝美,听说你定亲了?” 这个人未初认识,是扬州知府的二女儿佟钰,佟钰的姑姑是右相夫人,前世时佟钰不久后就被送去京都,养在了右相夫人身边,想来是扬州知府寻思着让右相夫人给佟钰在京都寻一门好的亲事。本来依着右相夫人的身份,佟钰想要嫁一高门勋贵也不是一件难事,可偏偏佟钰好巧不巧的看上了席宫洺,跟君凤霓成了情敌,君凤霓的手段颇深连她最后不也吃了大意的亏,这佟钰又如何能是君凤霓的对手,最后被君凤霓害得名声尽毁在京都呆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了扬州。 那个时候佟钰恐怕心里极为不甘,但未初却觉着,佟钰在君凤霓手中还能保上一条命离开京都,恐怕也是她的运气了。 未初不知道佟钰这时间怎么会在居安县,虽然她也就读于博文书院,但正值放假期间,佟钰应该回了扬州才对,便是赶着来给傅懿祝寿,一般来说也不会在流水席的第一日就出现,毕竟扬州府到居安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不过这些疑问未初也不过是无聊间随意想想罢了,佟钰如何至少目前来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用不着放在心上。 尹姝美本怀着别样的心思坐了下来,突闻这不友好的问话,才发现竟然跟佟钰这个女人坐在了一张席上,心里暗暗咒骂一声倒霉,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得不强压着脾气,回道:“嗯,定了。” 佟钰闻言嗤笑一声,“既然定了亲,那怎么数日前我还看到你逗留在梵香居外呢?” 此话一出,虽然表面上意思有些模糊,但同桌的人却都能听得明白,自从梵香居有了新主人后,那些逗留在梵香居外的年轻姑娘们可基本都是冲着那位嫡仙般的公子去的,尹姝美前脚还不顾矜持追逐着一个男人,转眼却跟另一个男人定了亲,这种行为可是能遭人诟病的。 尹姝美迎着众人的视线,脸色显出一些尴尬,但她向来脸皮比较厚,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道:“去了梵香居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难不成这些人都不会嫁人了不成?” 对于尹姝美这明显有些气性的话,佟钰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睨着尹姝美,轻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你们这些小家子出来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觊觎锦……觊觎那位公子。” 未初暗中挑眉,听佟钰这断续的话,明显是有所隐瞒,似乎她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却不想让别人也知道。 “我们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了不成?”佟钰话里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意激起了尹姝美的脾气,她一时之间忘了对方的身份,语气十分不善,只是说完之后又暗自后悔,生怕佟钰会因此发怒,给尹家带来麻烦。 也不怪一向管不住自己脾气的尹姝美生了性子,便是同席的同是居安县的其他几位姑娘们也都隐隐的不悦起来,只不过都碍于实在不敢得罪佟钰,倒是没有人出声反驳。 佟钰意外的没有因为尹姝美的反击冷脸,反而颇有点唏嘘的道:“没错,便连我也没什么资格。” 这么傲气自高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自谦的时候,众人皆大感意外。 未初神色深幽,微微垂着眸子,她同样也颇感意外,毕竟她可是知道佟钰连席宫洺都敢想,还有谁是她不敢想的?鉴于此,她似乎突然对那个人生出了一些兴趣,很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十章 将计就计 席间气氛静了下来,一时间没人再出声,未初捧着清茶,目光闲闲的扫过席间,乱花入眼,千姿百态,唯独只有一位姑娘甚为独特,那便是韩县令的独女韩尚云,未初对韩尚云的记忆很浅,前世也就只是在尹姝美与杜衡合起来陷害她时,韩尚云恰好撞上,那是她第一次见着韩尚云,且很容易就看出了韩尚云对杜衡有意,便就势将其跟杜衡凑在了一起,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彻底破坏了杜衡和尹姝美的计划,可如今才知道,或许在那件事中,唯一受害的只有杜衡,而韩尚云和尹姝美却都是受了益的。 而这次,未初不会再让韩尚云掺和进来,而尹姝美也绝对不能置身事外。 一杯茶还未喝完,就听男方坐席那边一声低呼,未初抬眼望去,便见杜衡已经从席间站了起来,其胸前晕着一片茶水印记,原来是小厮斟茶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杜衡的身上。 小厮连连道歉,杜衡大度的挥挥手,只道要去客院换一套衣服,让其带路,小厮自然忙将杜衡带离了席间,往东南方向的客院去了。 未初收回视线,嘴角浅浅勾起,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的伎俩,杜衡借计离开,那么紧接着就是尹姝美故意将茶水倒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也去了客院,她与杜衡前后因为一样的原因离席,更能加深众人对她两人之间早有奸情的认可。 眼角余光瞟到尹姝美的手已经靠近了她右手边桌面上的杯子,上辈子没有防备到,被尹姝美泼了水,这次早有心理准备,未初自然不会再让尹姝美的算盘敲响,她装作无意的伸了伸手,抢在尹姝美动作之前将手边的茶杯反手撞倒,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溅到了尹姝美的衣服上。 事发突然,尹姝美本能的低呼一声后,足足愣了一瞬,正当不明白这本该倒到君未初身上的水怎么突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时,耳边就听到一声关切的问语,“没事吧,二表姐。” 尹姝美猛然抬头看着未初,眸光一沉就要发作,可转念想到今天还有计划,她又忍了下去,嘴角扯出一抹笑痕,硬生生的应道:“没事。”脸色扭转得太快导致表情很是有些怪异。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远的张氏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张氏刚才虽然一直在暗中注意这边,但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尹姝美因为紧张误把茶水倾在了自己身上。 尹姝美非常想要说这水是君未初倒她身上的,但又怕此话一出会让人觉得她没有容人之量,便只能不甘的憋着。 张氏吩咐了尹姝美的贴身侍女去马车上拿她多备的衣服,又催促尹姝美赶紧去客院换身衣服,尹姝美心领神会,正准备出声让君未初陪她同去,却没想君未初已抢先一步说出了她要说的话,“这庄子太大,我陪二表姐一起去吧。” 君未初抢着要进陷阱,尹姝美岂有不答应之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一向对她避之不及的人为何突然会如此主动。未初自然是故意的,她想要营造尹姝美与杜衡幽会的假象,就不能让尹姝美主动开口让她去,不然尹姝美主动带着自家姐妹去与情郎约会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宴会管事吩咐了下人引路,未初陪着尹姝美离席往客院去,途中经过席间时,有那言语不忌的公子哥不正经的笑着调侃:“尹小姐跟杜衡这不愧是订了婚的,被水泼都能这么默契。”话落引起不少公子小姐们的附和。 听着这些人暧昧的笑声,尹姝美一张脸被打趣得红中发黑,暗暗咬牙,脚步加快恨不得赶紧离开。 未初带着晴安不紧不慢的跟着尹姝美,眼底带着趣味的笑意,一路走到一处雕栏走廊,尹姝美突然停步,回首看向晴安,“我突然想起马车上准备了两套衣服,忘了给蓝秀说我想穿玫红色那件,晴安你去告诉一声。” 尹姝美这是准备把晴安给支走好对她下手了,未初很清楚尹姝美的想法,隐晦的给晴安打了一个眼色,晴安读懂了未初的意思,眼底闪过一道光,然后顺了尹姝美的话转了回去。 这边未初和尹姝美继续向客院走去,走了一段路,尹姝美又谎称要去上茅房,让未初先行去客院等她,未初也都没说什么应了,意味不明的目视着尹姝美离开后,一个人被庄里的侍女带到了目的地。 “君小姐,这里就是客房,你请自便,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奴婢就先去忙了。”站在客房门口,引路的侍女如此对未初说道,她面容清秀,眼神清澈中带着点稚嫩,行事不卑不亢。 未初原本还怀疑这侍女被尹姝美和杜衡买通了,但转念一想,侍女只是管事随意安排的人,几率太小,而且这是傅庄,尹姝美等人的手应该还伸不了这么长,因此基本打消了对此人的怀疑,未初点点头,客气道:“姐姐有事自去忙。” 侍女抬眼看了看未初,她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对她这般客气,虽然不了解对方是何身份,但看对方举止大方,眉宇间隐隐有着一股莫名的上位者之气,侍女是跟着她家主子从京都来的,自然很有几分眼力,对于这位姑娘身上的从容,她便是在京都都极少看到过,不由的心里生出一股惊讶和好奇。 不过打量也只是一瞬的事,侍女没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未初站在门口,微敛的眸子里闪着凌凌冷意,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推门而进。 暗地里一路尾随着的尹姝美目视着未初进去之后,畅快的冷冷一笑,转身的瞬间笑意还挂在嘴角,却突然惊见眼前黑影逼来,脑袋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有人惊呼着跑到宴会上嚷嚷着客院方向有贼,众人又惊又疑,大白天的傅庄怎么会有贼?就在众人不知所措间,尹家方向一个侍女面容失色的高声提醒张氏道:“不好了夫人老爷,小姐去客院换衣服,会不会撞上那贼啊?” 张氏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尹长顺也是脸色一忧,两人哪里还坐得住,带着人就往客院去了。即将进门的儿媳妇有可能出事,杜家自然也没办法干坐下去,也紧随了去。然后平日里与尹家和杜家走得比较近的几家也都为了表示关心,纷纷派人跟了去。佟钰闲着无聊,也带着丫头跟去凑热闹。一时间一群人匆匆的往客院赶,场面颇为壮观。 张氏走在前面,感觉到身后的一众人,她暗暗一笑,人越多事情会闹得越大,君未初这贱丫头今后恐怕要没脸在居安县立足了! 而相对于花园里的吵扰,此时庄子正南方向主院外的小花园里,却是一片闲情惬阔,静谧无声之意。 荷花池塘对面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松树,透过松叶的缝隙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横长的松树枝杆上,慵懒的躺着一个蓝色劲衣的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一把青峰剑,闲适的闭着眼睛仿若睡着了。 池塘这面,边上一方棋桌,棋桌边上趴着一条棕色毛发昏昏欲睡的大狼狗,棋桌两边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相对而坐,白衣男子持白子,青衣老人持黑子,棋盘上黑白棋子纠缠在一起,黑子被白子紧逼,显露下风。 “老师,两年不见,你的棋艺……似乎退步了不少。”席慕井眸光落在棋盘上,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开口说道。 傅懿闻言也不恼,慢悠悠的落下思考了半天的一步棋子,不赞同道:“是老夫棋艺退步了,还是你的棋艺进步了?”说话间花白的胡子随着他一动一动的。 “不进,则退。”席慕井不急不缓的话落间,白棋已经落下一子。 傅懿从棋盒中拿出一颗棋子,一面沉吟一面意有所指道:“所以就如你一样,不想进,便退到了这居安县里。” 席慕井眸光微顿,依然温和说道:“老师知道我无意于那些东西,所以这不叫退,只不过是选择不同而已。” 听对方这般说,傅懿终于从棋盘上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容如玉眸如水的席慕井,年岁已高但依旧有神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遗憾,“你啊,老夫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别人撞破脑袋也想得到的东西,你却弃之如敝屐,如此不知珍惜,可是要遭天谴的。” 席慕井面色不改,笑意如旧,“老师这般诅咒学生,可是打算白发人送黑发人?” 见席慕井明显在三两拨千金,转移重心,傅懿轻叹了一口,也知道劝不了对方,便也懒得再浪费一番口舌,“算了,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老夫也劝不了你,只希望你不会后悔就是了。” 席慕井见傅懿终于不再提那些事,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话,却听傅懿突然又带着调侃说道:“听说自从你搬到梵香居后,那里的街道就天天被些小姑娘们围得水泄不通?” 第十一章 引起注意 席慕井闻言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一向严谨的老人,竟然也有如此不正经打趣人的时候,他温和的眸子轻轻扫了一眼脚边趴着的大狼狗,不由的轻笑道:“若是如此,想必今日学生也不能出现在这里陪老师下棋了。” 傅懿闻言突然乐了,席慕井抬眼看他,不解,“老师笑什么?” “我突然想到,你今日该不会是翻墙出来的吧?”傅懿觉得光是想想那种场景就很有趣,抬眼看到席慕井似乎被猜中明显怔了一下的神情,傅懿神色一顿,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满心愉快的指着席慕井说道:“没想到堂堂的锦王,也有被人逼得翻墙的一天,这若是传回京都,恐怕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则笑谈。” “老师。”席慕井眸子微掀,颇有点无奈的看向傅懿,“你身为博文书院的院长,作为居安县的文化素养传播教导的领袖,难道不应该整顿一下那些姑娘们的行为,让她们不要那么——”顿住,斟酌了一下才勉强想了一个稍微恰当的词语,接道:“——热情吗?” “老夫若是连别人小姑娘喜欢谁都要干预,那还做什么院长,直接做媒婆好了。”傅懿一副“这种事不该我管我也管不着”的甩手姿态。 席慕井默。 傅懿只觉得席慕井吃烦的样子实在难得,忍不住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提些不靠谱的建议,“你若是不想天天被那些小姑娘堵门口,不如就趁早给自己找个锦王妃,岂不就一劳永逸了。” 席慕井依然沉默,认真的开始研究起棋盘。 “要不然你就回京都,那里的姑娘稍微矜持些,不会到家门口来堵你。”傅懿又道。 席慕井还想继续默下去,却听傅懿重喝一声,“老夫我这绞尽脑汁给你想主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您这些主意竟然还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席慕井默默腹诽,终于开了金口,“学生倒是有一法子,但需要老师帮忙。” “哦,说来听听。”傅懿挑眉。 “我可以进博文书院做一名老师,到时师生有别,想必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王朝律法规定,男女七岁可入学,男子退学不设限,女子嫁人后便不得再入学堂。居安县仅有一个博文书院,县里的那些七岁到还未嫁做人妇的姑娘们,家里比较殷实脑子还算聪颖的基本都是博文书院的学生。 不过目前正值放假,博文书院还得等月余才会开学。 傅懿一听,点头赞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不知琴、棋、书、画、礼、乐、骑、射、四书、五经、中庸、孟子,你想教哪一科?” 席慕井问道:“女同学最少的是哪一科?” 傅懿想也未想,答:“骑射。” “那就骑射。”席慕井一听立即拍了案。 傅懿却不如席慕井乐观,他睨笑着席慕井摇摇头,“在你来之前选择骑射的女同学确实是最少的,可是在你来之后,只怕这门课程的女同学会变成最多的,你的小算盘可能敲不响哟。” 从傅懿授业席慕井以来,他就很擅长给席慕井找问题,当然,席慕井也很擅长解决问题,“所以在博文书院开学选择完科目之前,还请老师替学生保密,并且提前明文规定,一旦选定了所学科目,一律不得更改。” 傅懿颇为认同的点着头,对此没什么意见,念头一转突然又想到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你想法倒是好,可有没有想过,万一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却成了你的学生,你该如何?” 傅懿也就是想到这个可能随意的一问,也压根没指望席慕井真能好好的回答,可偏偏席慕井猝不及防的就给了他一个答案,只见他头也未抬,一脸的理所当然,道:“学生只以伦常束人,不以世俗律己。” 一口气差点没有呼吸得匀,傅懿一阵愕然,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一向认为很有原则的学生竟然是最没有原则的一个。 就在傅懿感叹之时,席慕井已经落下了最后一子,抬头清浅一笑,道:“老师,你输了。” 傅懿低头随意的扫了棋盘一眼,并没有因为输了棋而有什么失落之感,毕竟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不再是席慕井的对手,若是还在意输赢,他早就被气死了。 想着寿宴开席时间还早,傅懿大手一挥,决定再下一盘,席慕井表示乐意奉陪。 这时有陆陆续续的下人将今日收到的寿礼经过园子往库房搬去,傅懿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要收回视线,目光却在扫到一小厮手中的东西时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傅懿忍不住好奇叫住了小厮。 小厮被叫住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忙上前把手中轻飘飘的一张裹起来的画卷送到傅懿手中。席慕井也因为这份奇怪的寿礼来了点兴致,抬眼看着傅懿抽掉绑缚着画卷的细绳,然后将画卷在桌面上铺展了开来。 当整幅画完全展开在傅懿的面前后,只见他眼神猛然一亮,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画,连连赞道:“好、好,竟然是莫文先生的山居傲梅图,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只是一副描摹品。”说着傅懿将画递给席慕井,“你也看看,这丹青技艺可不逊色于你。” 能得傅懿如此称赞的席慕井还真没见到几个,不由的也对这幅画产生了几分兴趣,接过来细细瞧了,虽然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可那犹如在清水中放了一盏灯的眼底流动的淡淡波涛,还是显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理。他将画递还,言简意赅的评价了一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傅懿点头表示绝对认同,略显激动的看向那小厮,问道:“我问你,可知道此画是何人所赠?” 小厮恭敬的垂首回道:“回老爷,是尹家表小姐君未初所赠,送这画的那位侍女当时再三强调了这一点,所以小的记得特别清楚。”小厮其实此时心里也颇感惊奇,当时他听那侍女絮絮叨叨强调时还觉得对方异想天开,心想那东西根本就进不了老爷的眼,知道是谁送的又能如何?可偏偏这画就在此时入了老爷的眼,还真的被老爷问起了送画的主人!如此巧合,莫不是这种结果早就被那尹家表小姐算准了? 傅懿听到小厮的回答便是一怔,尹家他倒是听说过,可这什么表小姐君未初却是不曾耳闻,不由的有些纳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画作,那还真是稀奇。 “你去把那姑娘请过来,老夫倒是很好奇,能将莫文先生的画描摹得如此行神入骨的,会是怎样的一人?”傅懿此时已经没有了下棋的欲望,迫不及待的就要让小厮去把人给请过来。 席慕井笑看着傅懿,道:“老师确定要见?此人费尽心思吸引你的注意,想来所求甚大,老师就不怕到时候应不了又舍不下,徒增烦恼?”一幅逢迎傅懿胃口的佳画,用着最好的洛阳宣纸,却没有任何的装裱,表面看来是一最上不了台面的寿礼,却是最有可能吸引傅懿的东西,毕竟收到过各种奇珍异宝的傅院长倒是还从未收到过看起来如此寒酸的寿礼。席慕井不得不说,此人很敢冒险,也极为聪明。 在此之前,傅懿倒是没想到这画送得还有这些门道,此时听席慕井这一番“善意”的提醒,反倒是让他对画的主人越发的有了兴趣,他挥手让小厮去了,回首睨着席慕井又带上了一副促狭的笑意,“老夫见不见倒是无所谓,但是得让你见上一见,说不定此人正是你未来锦王妃之位的最佳人选。” 席慕井闻言淡淡的一笑,道:“她不是。” “如此笃定?”傅懿抚着胡须,不解席慕井为何这般肯定。 席慕井动作轻挑选慢捻的将棋盘上早就打乱了的棋子捡回到棋盒里,敛着眸子语声平缓道:“两个同样聪明的男女结成夫妻不利于府门和谐,学生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 傅懿:“……” “老爷!” 傅懿还在恍神当中,闻声回过神来,看向那快步跑过来的小厮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气都来不及喘,便立即说道:“客院说是生了贼,有来客女眷正好在客院换衣,也不知道有没有撞上那贼生出意外,现在许多宾客都纷纷去了客院,管事的觉得这事还得老爷出面才能压得住场,特命小的前来告知。” “竟有此事?”傅懿没想到好好的寿宴会出现岔子,当下就沉吟了脸色,打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没把席慕井当成客人般客气,对着其丢下一句,“老夫去去就回。”便快步离开了。 第十二章 婚前失贞 且说那边,张氏为头,领着一群人很快便到了客院。 客房紧闭,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张氏暗地里眼神闪了一下,按理说不该这般安静才对,可是转念一想,计划很周详,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想必是杜衡没什么本事早早便完事了,这才没什么动静罢了。 念头不过是一瞬之间,张氏已经一脸焦急的敲门冲着里面喊道:“姝美,你在里面吗?” 敲了几声门里都没有应声,众人面面相觑,越发担心尹姝美是不是糟了贼人毒手,尹长顺忍不住冲张氏喝道:“还敲什么敲,直接进去。” 张氏闻言暗暗一笑,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进,张氏知道屋子里会发生什么,自然一进门便直接往床上看去,只见床上两个赤裸的男女紧紧相拥在一起,薄薄的锦丝被根本没什么遮掩效果的披在两人身上,女子背对着将头埋在男子的怀里,看不清面容,但男子却是脸朝着外面,众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杜家公子——杜衡! 众人纷纷一惊,有那随行而来的几位还未出阁的小姐惊呼着纷纷通红着脸转过身去,被吓得大惊失色,而杜家的人更是面色难看之极。 看着众人的表情,张氏暗喜,面上却是一副不忍直视又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床上的人怒喝:“杜衡,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背着我家姝美做这种苟且之事,你可对得起我们尹家吗?” 这么大的动静落下,床上的两人居然还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 张氏面上气急,把矛头顿时又指向杜仕仁和王氏,“杜衡做出这种丑事,你们杜家一定要给我们尹家一个交代!” 杜仕仁和王氏面色难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杜家却有人不服,反驳道:“尹夫人下定论是不是太早了点,尹家小姐可是也到客院换衣服来着,你怎么就确定这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家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想起,是啊,这杜衡和尹姝美可是一前一后都因为湿了衣服来了客院的,要说杜衡此时床上的女人是谁,尹姝美的嫌疑绝对是最大的啊。 张氏虽然知道床上的人不是尹姝美而是君未初,但听到被人怀疑她的女儿还是不高兴的,她掷地有声的说道:“胡说八道,我家姝美向来知书达理,紧遵女子娴德,怎么可能会做出婚前苟且之事。你杜家莫要因为自家不要脸就胡乱攀咬我的女儿。” 杜仕仁和王氏一开始本来还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做了出格之事而颇感羞愧难言,后来听到自家人质疑跟杜衡躺在床上的女人是尹姝美后就有点怀疑了,所以此时听到张氏口无遮掩的怒骂,渐渐的便来了火气,杜仕仁阴沉着眼,对张氏已经没什么好脸色,“尹夫人请慎言,事情究竟如何,把两人叫起来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这时,或许是屋里吵闹的声音比较大,床上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两人终于动了动,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杜衡揉着脑袋,睁眼就看到一屋子的人直直的盯着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垂眼再看到与自己睡在一起的女人,瞳孔猛的扩大,惊呼:“怎么是你?” 女子脑子还有点迷糊,嘟囔着:“头好痛,吵什么吵?”然后随意的慢慢转过头来,一张娇俏中带着妩媚的脸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不是尹姝美还有谁? 张氏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着不好的预感,待看清那转过来的果然是自己的女儿时,当场便懵了,登登退后两步,不敢置信着尹姝美,抖着音出声,“姝美,你、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多人在,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凉意,尹姝美脑子一抽,终于完全清明了过来,大叫着扯起被子紧紧裹在不着一缕的身上,满脸的惊恐和不信,尖利着嗓子大喊大叫,“啊~,怎么会这样?” “女儿!”张氏悲怆的喊着尹姝美,激动之下就要上前去。 尹安容拦住张氏,稍稍压低着声音,蹙眉劝道:“娘,先让姐姐将衣服穿上,有什么咱们一会儿再说吧。”尹安容非是替尹姝美着想,她实是觉得非常丢人,不想因为尹姝美这个姐姐不知廉耻而连带着影响了她的声誉。 被尹安容这一提醒,张氏才顿然惊醒尹姝美此时还衣衫不整的显露在众人面前,忙点着头,稳了稳情绪。尹长顺青黑着脸色,一甩衣袖,冲着屋里的人喝道:“都出去!” 众人也知道此时不宜留在屋中,面面相觑间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尹长顺和尹安容随后也走出房间,张氏则最后出来,顺便将门掩住。 “尹夫人,你如今可还有话说?”眼见张氏出来,杜家的人有了底气,先张氏还信誓旦旦的说她的女儿如何的贤良淑德,痛骂杜衡是个混账东西,如今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众人已然清楚得很,张氏被狠狠的打了脸,杜家便开始落井下石,忍不住就想要刺对方一刺。 张氏闻言,先还有些气短,接着却又眼眸一厉,颇有点没脸没皮的胡搅蛮缠道:“说什么?你杜家养出的好儿子,竟敢欺负了我的女儿,这笔账休想我会轻易善罢甘休。” 杜家人险些要被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倒是没见过如张氏这般不要脸的,王氏冷着脸面,看着张氏讽刺道:“依尹夫人的意思这件事还是我家衡儿强迫你女儿的?那是不是我家衡儿还得被你拉去见官坐牢了。” 王氏这话纯粹已经是讥讽之言,张氏哪里有听不明白的,想到平时这王氏只有巴结奉承她的,此时竟然敢跟她横眉瞪眼,不由的怒从心起,态度极为强势,冲着王氏眸光如刀,喝道:“你以为我不敢?” “够了。”尹长顺怒声一喝,让张氏不敢再张嘴,然后转向杜仕仁,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语气稍软道:“杜兄,今日一事虽然颇多蹊跷,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好在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是订了亲的,我们不如就将错就错,将两人的婚事提前,尽快办了如何?” “这——”杜仕仁虽然不满张氏的态度,但面对尹长顺这明显想要尽最大程度减少此事影响的意思,杜仕仁还是不得不有所犹豫,毕竟平日生意上两家也多有往来,而且发生的这事对他们杜家也不好看。 “不行!”王氏沉声一喝,显然有了意见,“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可能再进我杜家为媳!”王氏的话也不留任何余地,显然是对张氏先前辱骂杜衡的反击报复。 尹长顺眉心一拧,眼里闪过怒意,刚要开口,就听张氏怒不可遏道:“王秀兰,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你家杜衡又做对了什么事,凭什么瞧不起我的女儿?” 王氏讽刺冷笑:“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我儿子放纵一点又有如何,可是身为一个姑娘,不自尊自爱,婚前失贞,那跟青楼女子有什么两样?” 王氏这话可算是诛心之言了,张氏气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被侍女扶着,一时间连反驳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尽了一般。 尹长顺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他狠狠的剐了王氏一眼,对着杜仕仁咬牙切齿道:“杜兄,令夫人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杜仕仁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王氏一眼,“你也别太嘴上不饶人,怎么说姝美最后还是要进我们杜家的。” 杜仕仁话落,王氏就叫道:“老爷,你难不成还真的要衡儿娶这么一个媳妇回家?” 杜仕仁没有回答王氏,转过头看向尹长顺,态度并不和软,“尹兄,我杜家就衡儿这一独子,从小也算对他寄予厚望,我们不要求他未来的妻子有多么秀丽聪慧,但至少也要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令千金如今这种情况,实在不再适合做我们杜家的儿媳妇,不过今日这事我家衡儿也有一点责任,我可以做主让他将令千金纳为妾室,也算成全他们两情相悦。” “你——”尹长顺气结,他尹长顺的女儿居然只能给杜家做妾,这传出去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张氏闻言更是一口气堵着,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喷火:“休想,我的女儿才不会做妾!” “哼,你女儿不给我家衡儿做妾,难不成还指望着有哪个男人会要她?”王氏冷冷的讥讽道,王氏对于杜仕仁打算让杜衡纳尹姝美为妾的说法,倒是没有再反对,在她看来,尹姝美虽然德行有失,但好在失贞也是失给了自己的儿子,给儿子做妾倒也不错,这样既能让尹家投鼠忌器,因为尹姝美的缘故不敢为难杜家,同时也能一扫她这么多年在张氏面前的受到的卑微屈辱,甚至以后她在张氏面前腰杆都能挺直了。 “你——”张氏倒是想非常硬气的反驳王氏,但她也很清楚王氏这句话说得不错,今日尹姝美跟杜衡的事众人皆知,她便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众人皆知已经失贞的女人,尹姝美最终也还是只能跟了杜衡。 可是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居然要沦为给人做小,这让张氏如何能甘心,她脑子纷乱的想着,余光扫动间猛然看到那个让她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人出现在人群前,张氏眼睛一瞪就是一声尖锐的厉喝:“君未初,说!是不是你害了姝美?” 第十三章 可敢验身 未初刚走来,就迎来这么一声喝斥,她淡定的看着张氏,仪态大方的说道:“我这刚来脚下都还没有站稳,大舅母就劈头盖脸的问我是不是害了二表姐?也不知二表姐是怎么了?我又是如何害的她?” “你陷害你二表姐和杜衡婚前失贞,你还敢不承认?”张氏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指控未初。 未初正欲反驳,这时已经穿好衣服在屋子里听了好一会儿的尹姝美打开门冲了出来,抱着张氏痛哭流涕的喊着:“娘,我不要嫁给杜衡,我不要做妾!”喊完抬起头来,看着未初悲痛欲绝的控诉,“表妹,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你喜欢杜衡,你也不能不折手段的毁我的清白啊!” 尹姝美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吃惊,眸色怪异的看向未初,先前他们还疑惑张氏为何突然指控是君未初陷害了尹姝美,此时经尹姝美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的也让他们开始怀疑这件事真的与君未初有关。 “就是啊君未初,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姝美早就知道你在打杜衡的主意,只是看在你们表姐妹的关系上没有戳穿你,却哪里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尹家对你有恩,你却恩将仇报,简直是畜生都不如。”一直没能插上嘴的萧怡然,见尹姝美把矛头指向了未初,向来习惯贬低未初的她自然要站出来替尹姝美“义正言辞”的说两句。 萧怡然的话让在场众人顿时想起了未初的母亲,其母当年逃婚不知道去了哪里,结果没多久竟然就未婚先孕,生了个孩子抱回来,甚至除了一个君姓外都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母亲行为不端,受人诟病,这女儿心思歹毒不知廉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如此想着,众人看未初的眼神越发的不耻和冷漠起来。 萧怡然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暗暗得意,想着尹姝美会记着她这一功,日后好好的感谢她一番才行。 尹姝美脸上挂着泪,一副委屈凄然之态,只有微垂的眸子里暗闪的光显示着她不如面上表现的这般楚楚可怜。 张氏觉得有了挽回的机会,不由的心情松上来了一点,抱着尹姝美凉凉的看着未初。 尹长顺本来一直将未初作为他形象塑造的利用品,对未初倒也没有什么苛刻,可是今日一事让他也对未初生出了怀疑,看其的眼神也慢慢的变了。 杜家杜仕仁和王氏两人显然没料到突然会有这样的转变,怎么好像他们儿子似乎跟这个在尹家寄人篱下出身卑贱的丫头产生了关系,尤其是当王氏看到杜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一双眼睛竟然是直直的盯在未初的身上,心里的怀疑越发的大了。 未初此时犹如茅坑里的苍蝇般被人嫌弃的看着,她嘴角缓缓的牵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以为用嘴巴说两句话就能反败为赢,会不会太天真了些,慢慢的抬起微敛的眸子,眸光不闪不避的看着尹姝美,淡淡道:“且不说我跟杜衡只是因为二表姐你的缘故才仅有些点头之交,就单单二表姐指控我陷害你这一项,我想问问你,我是如何陷害你的?难道你与杜衡睡在一起还是我强迫你们的不成?” “我跟杜衡都被你敲晕了,要做什么还不是任由你摆布。”尹姝美说得理直气壮,她基本肯定自己是被君未初给害了的,而她自己也确实是被打晕了过去,倒也没有说假话。 张氏一听尹姝美这话,顿时高声道:“姝美你被打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姝美脸色委屈的解释,“表妹陪我来客院换衣,半路上我去了趟茅厕,让表妹道客房等我,可是没想到我回来的途中突然就被人敲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就……”尹姝美欲言又止,神情切切,说着说着就又啪啪的掉起了眼泪。 张氏知道尹姝美的话真假掺半,但尹姝美被人打晕肯定是真的,若是下手之人确是君未初所为,那恐怕是她们的计划已经被她知道了,被她将计就计了。 张氏想到的,尹姝美自然也想到了,她暗自咬牙,怎么三番两次的计划君未初都不成?这次甚至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不过转念又暗自畅快起来,在尹姝美看来,今日君未初绝对没办法善了,说不定她还能以被害人的身份得到同情,让君未初彻底的翻不了身! 这时人群有点躁动,未初转眼看去,就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花白胡子,面容祥和的老者走了过来,众人自然认识此人是谁,纷纷见礼,然后让出一条道让老者来到近前。 这便是傅懿吗?未初暗暗的打量着来人,说起来,未初历经两世,前世里也与傅懿的后人打过不少交道,可这却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懿的面,只觉得对方一身文人的儒雅,眸光温和,倒不愧为桃李满天下的一代文学宗师。 傅懿脸色微微不郁的走过来,扫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还扑在张氏怀里脸上泪横交错的尹姝美身上,问道:“这是尹家千金?可真是遇到了贼人?” 尹姝美见傅懿盯着自己询问,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慌忙从张氏怀中抽身出来,对着傅懿点了点头,应道:“小女就是尹姝美,见过傅院长。”尹姝美也是博文书院的学生,见到傅懿自是要称呼一声院长,傅懿微微点头表示应了。 虽然容易的自认了身份,但是对于傅懿问她是否真遇到了贼人的问题,尹姝美却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就在尹姝美斟酌着该如何回答对她才是最好时,从一开始就跟着众人来到这里的庄里管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简单扼要的将整件事情给傅懿说了,说完后便退到了傅懿的身后侧。 傅懿从管事的口中知道了君未初是谁,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未初,心想那幅描摹的莫文先生的山居傲梅图就是出自于这个小姑娘之手?深深的打量了一番,傅懿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么一个算是比常人要淡然自若一些的黄毛丫头,能有那般精炼的画工。 “君丫头是吧?你能不能也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如何?”傅懿掩住心里对未初的好奇,不动声色的询问道,众人也没注意到傅懿这一声“丫头”比旁人多了一丝亲昵。 未初没有错过傅懿看她时眼底闪过的兴味和探究之色,若是没有弄错的话,想必是傅懿已经看到了她送的那幅画,所以对她才会隐隐中透出一股包容的意味,想到自己这临门一脚算是成功了,未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静了静自己的心绪,然后缓缓说道:“我不想多说,因为说再多也都只是我们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任何证人可以证明我跟表姐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众人细思这话,不少人也都纷纷觉得在理,确实,话都是由着一张嘴说,谁真谁假根本无从判断,那此事难道还分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那以你的意思,这件事还没法公断了?”傅懿问出了众人的所想,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未初,直觉对方应该还有后文。 果然—— 未初摇摇头,道:“倒也不尽然,表姐不是说她跟杜衡两人都被人打晕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按理说两人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才对,所以只要找个有经验的婆子帮表姐检查一下身子,若是表姐还是清白之身,那么即便不是我做的我也认了,但如果……”未初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众人也都明白她的意思,若不再是清白之身,试问两个都晕过去的人是怎么做的那种事,这种结果只能说明是尹姝美自己在说谎,念及此,众人不由的眼睛一亮,顿时纷纷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即便是张氏都没有提出反对。 可是尹姝美一听要验她的身,顿时神色大变,惹得众人纷纷开始狐疑,尹姝美知道自己露了怯,忙强装镇定,袖中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但是那闪烁不定的眸光依然出卖了她心里有鬼的事实。 “表姐,你可敢验?”未初紧紧盯着尹姝美,眼里含着讥诮,掷地有声的问道。 未初知道尹姝美不敢验,因为她就算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依旧不再是清白之身了。前世在她去了京都不到一年后,尹姝美就在张氏的安排下嫁了人,那个人是博文书院的学生,虽然出身寒门,但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张氏想到当年的傅懿也是由一介寒门子步步青云的,私心里就想着或许那人会是下一个傅懿,便自以为眼光独到的为尹姝美定下了这门亲事,将那人纳为了上门女婿。 可谁知大婚当日,洞房之夜,寒门子发现自己的新娘竟然不是完璧之身,当场就闹开了。尹姝美顶不住压力便只能坦白了自己曾与杜衡发生过关系,有了夫妻之实,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尹姝美的名声可谓烂到了谷底。 而那边韩尚云在听说杜衡与尹姝美的事后,也不依不饶的要杜衡给个交代,杜衡只好解释说他与尹姝美的关系是在与韩尚云婚前发生的,并不算背叛韩尚云,韩尚云这才肯罢休。 当然,这些事未初并不知晓,还是后来尹家去京都投靠她后,尹家有人想要讨好她,当成笑话讲给她听的。 看着未初眼里那胜券在握的嘲讽笑意,尹姝美忍不住开始发抖,心里辗转想的都是:她竟然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第十四章 不打自招 张氏一心想要证明尹姝美的清白,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样,还一个劲的催促着尹姝美道:“姝美,你有什么不敢验的?就让人验,到时候看她君未初还有什么话好说?” “娘……我——”尹姝美缩着身子往后退,满脸的惶然和忐忑。 这般明显的反应,张氏便是再相信自己的女儿也发现了不对,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尹姝美问道:“姝美,你该不会——” 尹姝美似是被逼得急了,脱口就要解释,“没有!这次我真的没有——”话止于此,尹姝美张口结舌的看着众人既意外又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再如何狡辩也没有用了,登时面色苍白如纸,血色顿消。 这次没有,那也就是之前有过! 张氏不敢置信的瞪了尹姝美半响,然后嚎啕大哭的一边挥手打在尹姝美手臂上一边悲怆道:“造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啊!” 尹姝美吃痛,被打得一边喊娘一边往后躲。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场闹剧,尹长顺只觉得今日的老脸都被丢了个干干净净,他暴怒喝止住张氏和尹姝美两人,冷冷的喝斥张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然后狠瞪着形容狼狈至极的尹姝美,毫无回环余地的下了决定,“明日你就收拾好东西滚到杜家去!”尹姝美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张氏一身的气力瞬间没了。 尹长顺说完转身冲着傅懿一拱手,面色羞赫道:“尹某家门不幸养出了个不孝女,叨扰了傅院长的寿宴,实在抱歉,尹某将改日登门再来拜访,今日便就此告辞了。”说着一甩袖摆冲着身后的张氏和尹姝美喝了句,“还不快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尹长顺没脸再参加寿宴,带着灰溜溜的张氏和尹姝美以及面色难看的尹攀走了,尹家二房和三房的人犹豫了下,也都纷纷随着一起离开。因为身体不太好,腿脚不太利索,尹家老太太于是就只在前厅里干等消息,结果没有等来关于什么贼人的消息,却得来尹姝美这么大的一件丑闻,当场就气得大口喘气,撑了须臾还是没能撑住,眼白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尹家的人都走了,未初这个随着尹家而来的客人自然也不好再留下去,她礼仪周全的跟傅懿告了辞,然后在众人或同情或赞许或怀疑或怨憎的目光中,镇定自如的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晴安离开了。 “衡儿,还不快走?”王氏对着杜衡沉声叫了一声,杜衡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此时还怔怔的目视着君未初远去的身影,神情有些涣散,看得王氏连连皱眉。 听到王氏的声音,杜衡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言不发的随着杜家也离开了。 佟钰看完热闹,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离开,心里却记住了君未初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一眼的人,身在高官世家,这些阴谋陷害的事她自然没少看过,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本来这居安县的人能被她放在眼里的为数不多,便是尹姝美也不过是平日在学院见得多,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被她瞧在眼里,更遑论其他人。 可是今日的事让她突然发现,似乎这对外只有臭名的君未初,倒是比传言中有趣多了,至少,她比尹姝美更有脑子。 好好的一场流水席,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还留下来的众宾客都有些惴惴的看向傅懿,却见傅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愠怒,依旧面容和善的招呼了众人继续回宴席享受美酒佳肴,自己则又慢悠悠的回了之前与席慕井下棋的园子。 本来还想着跟席慕井说说君未初,傅懿却发现园子里早就人去茶凉了。 这边未初走出庄子大门,随意的扫了眼来时马车停留的地方,发现尹家的马车一辆都没有留下,而尹家的人也已经看不到踪影了,她淡淡的收回视线,看来她那位大舅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还是已经记恨上了她,故意将她落下以示惩罚。 “小姐,我们怎么回去?”晴安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未初问道。 未初抬眼,遥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风光明媚拂面,淡淡花香扑鼻,微微一笑,“这么好的天气,如此赏心悦目的风景,正好适合踏青归行。” …… 回尹府的路上,尹长顺从头到尾黑着脸,而王氏和尹姝美一路上也都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一溜马车行到尹府外停了,众人下了马车,尹长顺吩咐了老太太房里的人扶着已经在车上醒来的老太太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这边二房和三房的人进了府就欲要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这时却有顾姨娘身边的侍女青梅跑上来一下子跪在尹长顺面前,哭着嚷道:“老爷,你要替顾姨娘做主啊!” 尹长顺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再见到下人哭哭啼啼的越发心烦,脸色一沉就要开口,却突然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余光扫到妆容惨淡耷拉着脸站在一边的尹姝美,脸上闪过一抹厌恶,想到张氏这些年不但没能给她生下一个儿子,生的三个女儿也都不堪大用,甚至今天还被尹姝美丢尽了他的脸面,不由的更加气怒,看着青梅变了变脸色,语气不善问道:“顾姨娘出什么事了需要你哭着嚷着要我做主?” 青梅抹了抹眼泪,回道:“老爷,顾姨娘今晨觉得没有什么胃口,但想着怀着身孕又不能委屈了肚里的孩子,便吩咐下面熬了一碗燕窝粥吃了,可谁知这燕窝粥吃下去没多久,顾姨娘肚子就开始痛,然后很快下身竟然还见了血,我们觉得状况不对,连忙寻了大夫来,可是大夫说、说……” “大夫说什么?”尹长顺一声怒喝。 青梅被尹长顺吓得颤了一下,才接着道:“大夫说顾姨娘误食了红花,孩子已经没了!” 尹长顺闻言顿时脸色阴沉,二话没说大跨步怒气匆匆的就去了顾姨娘的院子。 听到顾姨娘突然小产,张氏怔了一下,眼里生出疑惑,她还没有下手,顾姨娘这肚子竟然就没了,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有些意外,但想到顾姨娘自己流了产还不用劳她出手,心中忍不住暗暗一喜,忙也跟了上去。 尹姝美一直想着自己明天就要被强逼着去给杜衡做妾,心里被恨怒不甘充斥着,哪里还有闲情管什么顾姨娘,便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而二房和三房尤其是田氏最喜闻乐见大房的人出事,自然不会不跟着去看看热闹。 房间里,顾姨娘形色凄然的躺在床上,眼睛红肿着仿佛哭了很久,一个老嬷嬷和两个二等侍女侍候在床边,老嬷嬷神色还好,两个侍女却是忐忑小心的垂着头,不敢乱动。 屋外传来疾快的脚步声,顾姨娘晃眼见着尹长顺跨进屋子,立即悲呼一声就从床上爬起来,扑进迎面走过来的尹长顺怀里,泣不成声道:“老爷,有奸人害了老爷的孩子,求老爷一定要替婢妾做主啊!” 尹长顺此时心情糟糕,没什么心情怜香惜玉的安慰杜姨娘,一把将杜姨娘推开,看着杜姨娘冷脸问道:“你所谓的口中奸人是谁?” 顾姨娘闻言神色激动的指着正好走进来的张氏,凄厉的指控,“就是她,是她这个嫉妇害了婢妾肚子里的孩子!” 张氏因为顾姨娘这突然的指控眼神一厉,喝道:“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害了你的孩子?” “我就是吃了你假仁假义送来的燕窝才开始肚子痛的,不是你还有谁?”顾姨娘指着张氏控诉,认定了是张氏害的她。 张氏记得自己确实做表面功夫送了顾姨娘一些燕窝,但她还没有傻到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送的东西上动手脚,所以一面觉得奇怪,一面又镇定自若的看着顾姨娘讽刺道:“我在自己送你的东西上下毒来毒害你?你当我没有脑子,还是老爷没有脑子?” 尹长顺凛着脸,瞥了顾姨娘一眼,然后眸光转到一边立着的一个小丫鬟身上,沉声一吼:“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半句虚言,立即杖卖了出去!” 小丫鬟被尹长顺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垂着脑袋抬眼看了看顾姨娘,又看看张氏,犹豫了须臾,终于一咬牙跪在了地上,伏着身子一通气的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回老爷夫人,顾姨娘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动了胎气小产的,根本就没有吃过夫人送来的燕窝粥。” “你——”顾姨娘见小丫鬟竟然背叛自己,当场气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张氏见此满意痛快的一笑,看着顾姨娘深受打击的样子一脸讽刺,竟然敢陷害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姨娘,有点眼色的下人都知道该帮谁。 尹长顺听了小丫鬟的话,当下转头冷冷的看着顾姨娘,咬牙切齿道:“好啊!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肚子,还敢冤枉陷害主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老爷,我——”顾姨娘张口想要狡辩。 尹长顺重喝一声打断她,毫不留情的做了处置,“既然姨娘做不好,那就去乡下的庄子好好的做个农妇,修身养性!” 顾姨娘凄然的退后两步被侍女青梅接住,脸色灰败的看着尹长顺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第十五章 傅懿有请 看热闹的见没有热闹可看,唏嘘着走了,只尹妁在转身之前意味莫名的看了顾姨娘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却什么都没说,携着李氏的手一起走了。 张氏看着顾姨娘绝望的脸色,心里充满了得意,啧啧冷笑了两声,当即就吩咐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曲嬷嬷你好好的看着顾姨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她尽快上路,别让老爷见着了再碍老爷的眼。” “好的夫人。”曲嬷嬷高声应了,恭送着张氏离开后,颐指气使的使唤了顾姨娘屋子里的那两个侍女,将顾姨娘的一些私人物品简单的打了个包,然后吆赶着顾姨娘一路到了府门外,门房早就得了吩咐准备了一辆残旧的马车。 而未初终于从傅庄回到尹府时,看到的正好是顾姨娘形色狼狈的被人赶着上马车的一幕。 看到未初走近,顾姨娘微微侧首看了过来,未初很清楚的看到顾姨娘虽然面上凄苦,但隐藏在眸光中的却是计谋得逞后诡谲的笑意,两人短短的对视了一眼,顾姨娘收回了视线,顺从的被青梅扶上了马车。 青梅和老嬷嬷是顾姨娘带回府里的人,自然也跟着她一起走,待人都上了马车后,车夫一挥鞭子,马车便滚动着车轮向前行去,然后渐渐远去。 曲嬷嬷见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没什么好脸色的撇了未初一眼,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进去了。 未初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就见忍不住好奇的晴安已经在询问门房发生了什么事,门房清楚得并不详细,只大概说是顾姨娘孩子没了,还陷害夫人,被老爷罚去了乡下的庄子做农活。 未初的眸光中闪过了然,在门房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大致猜到了顾姨娘耍了个什么把戏,心想这顾姨娘倒还有几分果断,宁愿暂时抛却这尹府的荣华富贵,去那艰苦的乡下韬光养晦,如果顺利的话,等顾姨娘再出现时,想必会给张氏重重的一击。 而此时的张氏,想必在因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障碍而暗自高兴吧。 而事实也却是如此,张氏心情愉悦的从顾姨娘的院子离开后,没有径直回去,而是去了尹姝美的院子,她知道此时尹姝美心里委屈还憋着火,想必已经砸碎了不少东西,果然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一地的陶瓷碎片,她也不意外,只是连连走到坐在床上怒气犹未平复的尹姝美面前,轻斥道:“你这般发泄又有什么用,若是被你父亲看见,又得骂你。” 尹姝美眼含着怒气和泪水,不管不顾的嘴硬道:“他骂好了,反正都要狠心把我送给被人做妾了,他心里已经没了我这个女儿,骂死我算了。” 毕竟是十几年放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张氏见着尹姝美哭得伤心,也是一阵心疼和无奈,“你也知道你爹最顾脸面,今日你当场出了那么大的丑,让你爹脸面尽失,他不生气才怪。” 听张氏提到今天的丑事,尹姝美恨得扭曲了表情,眼里放出恶毒的光,“都是君未初那个贱人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要让她百倍的体会到我今日得到的侮辱!” 张氏闻言,想到君未初竟然将自己的女儿害得如此狼狈,眸光中淬着阴冷,安慰尹姝美道:“放心吧女儿,那个贱丫头害你做妾,娘就让她体会一下比做妾痛苦百倍的滋味!” 尹姝美闻言冷笑着点点头,心里想象着报复成功的快感。 …… 未初并不知道张氏母女两这么快就又有了对付她的计划,她回到梨落院后,就吩咐了晴安开小灶做饭,参加宴席却什么都没吃到就走了,然后还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回到尹府,未初和晴安肚子早就饿得暗自作响。 未初喜欢安静,梨落院平日也没什么事,她便只从张氏迫于尹长顺的吩咐勉强安排的几个侍女中挑选了两个,两个侍女平日里就只帮着晴安做点杂事,打理一下梨落院的院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毕竟她们侍候的这位主子性子静,基本没有什么人际交流,整天都是窝在房间里看看书,写写画画的,一年四季不出门都能耐得住。 晴安动作快,再加上两个侍女帮着烧火切菜,很快就捣腾出三个小菜和香喷喷的米饭,两人用过饭后,未初在院子里梨树下安置的躺椅上闭眼小憩了会,落日余晖斜斜的倾泻在她的身上,映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在眼睑下覆出一片阴影。 待食消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渐暗了,未初让晴安收了躺椅,回了屋子,晴安已经将纸墨笔砚都准备得妥妥的,静等她来画画赚钱了。 第二日,未初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书,晴安看了热闹回来,笑嘻嘻的跟未初说道:“小姐,表二小姐真的被逼着坐上了轿子,从后门偷偷的抬着送去杜家了。” 未初闻言并不意外,尹长顺能够违心的对她好这么多年,足见他对脸面看得有多重,他既然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让尹姝美给杜衡做妾,就基本上不会食言,况且就尹姝美的状况,他也没了什么指望,早点解决了早点省心。 “你不知道,表二小姐大吵大闹了半天都不肯上轿,最后还是大爷让人绑了扔进轿子里给抬走的。”晴安兴致盎然的给未初描绘着当时的画面,心情特别爽快。 未初笑了笑,这尹姝美都这个时候了还耍大小姐脾气,却没想过就她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被杜家的人看到,恐怕没她什么好果子吃的。成婚前,再如何的娇贵,成婚后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得被婆母管着,再苦再累也无处申诉。况且尹姝美还不是正妻,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这往后受夫家眼色磋磨的日子恐怕不会少了。 不过至于尹姝美如何,已经不在未初的考虑范围内了,她想着傅懿既然看过了她的画,若是对她有兴趣,这几天应该便会有反应。 果然,第二天就有小厮来通报说傅庄来人,未初知道自己等的消息到了。 “站住,你这一大早的要上哪去?”刚穿过大堂走到前院,就听到背后传来张氏不善的声音,未初止了步子,淡淡的回身看向张氏,没有回话,只道:“舅母有事?” 看着未初不咸不淡的态度语气,张氏心里暗恨,转念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扯着嘴角笑了笑,带着意味不明的冷意,“没事,只是提醒一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别一天有事无事的就往外面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尹家的家教不好呢。” 未初闻言,惊奇的挑挑眉,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舅母竟然还在担心外人对尹家家风的看法,还真是辛苦。”尹家的家风早就被尹姝美给败了大半,现在才来担心会不会太晚了点? 张氏如何听不出未初话里的讽刺意味,忍了忍没有立即发作,只是面上更冷了几度,“伶牙俐齿可当不了饭吃,小心乐极生悲!” 对于张氏这明显的威胁,未初笑意不变,缓缓说道:“多谢舅母言传身教,未初受益匪浅。” “你——”张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总也顺不了,憋气得想要抓狂,只是还不待她发作起来,未初已经不愿再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舅母还有话要训诫吗?若是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待张氏反应,便转身出了府门,上了傅庄等候在门外的马车,施施然的消失在张氏的视线里。 看着张氏上下起伏的情绪,曲嬷嬷在一边安慰道:“夫人,这贱丫头总归也得意不了几日了,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值当。” 听了曲嬷嬷的话,张氏脸色缓了缓,想到她替君未初寻的那门“好”亲事,瞬间消散了心里的闷气,幽冷冷的笑了。 …… 第十六章 遭人拦路 马车一路平平稳稳的往傅庄驶去,马车上,晴安不安分的四处张望,这里戳戳那里看看,研究着这从京都来的大人物家里的马车是否与常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而未初则一路都在沉思,稍微琢磨了一下张氏,张氏心知肚明尹姝美的丑事与她有关,本已经撕破了脸皮,与她见着面虽然话比以往更锋锐了些,但未初还是能看出对方还在强忍怨恨进行伪装,这种隐忍的背后,肯定又有什么算计。 然后又想到尹长顺,她这大舅显然已经与她生出了嫌隙,虽然目前碍于面子与名声还暂时不会对她如何,可这种忍耐却是有限度的,一旦如尹长顺这般将名声看得最重的人不顾脸面也要对付她的时候,那种手段恐怕就不会如张氏与尹姝美般的小打小闹了,因此,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最后将思绪的重点放在了傅懿身上,傅懿虽然已经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但他在全国尤其是在京都的影响力却依然不小,毕竟几十年的官场生涯积累而来的人脉网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完全斩断的,况且傅懿退了,但他的后人却还在京都任职,且两个儿子一个官拜吏部尚书,一个是京都都尉,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是后宫受宠的妃子,而孙辈中也多是青年才俊窈窕淑女,这样一个荣膺的家族,若能与其搭上关系,对她来说会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当然,目前谈论这些事尚且还早,未初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引起傅懿的注意,是希望能借用傅懿的人脉网,帮她尽快找到那个人,而这,是她目前最大且唯一的目的。 想着事情,马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傅庄大门口,傅懿的寿宴流水席已经到了第三日,但依旧来了不少人,庄外的空地上停了不少的马车。管事的正在门口接待宾客,看到是庄里的马车立即知道车里的人是谁,忙让门房替了他继续接待宾客,然后几步下了阶梯,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未初,态度平和道:“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着君小姐了,请君小姐随我来。” 未初点点头,随着管事上了阶梯走到门口,正准备进去,却见面前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拦住,然后耳边响起冲冲的声音,“喂,你不是收养在尹家的那个谁吗?你来傅庄做什么?” 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还来找她麻烦,未初实在连搭理的兴趣都没有,微微转眸,拦住她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十三四岁的年纪,面粉如桃,杏眸如波,脸上带着骄矜不满的情绪,点点不屑的看着她,那意思很明显,她一个身份卑微之人,是没有资格来傅庄的。 看着这么一张实在欠教训的脸,未初一脸趣味道:“傅庄的门房居然是个姑娘,还真是别具一格。”在傅庄门口拦人的,不是门房是什么? 那姑娘也不是个脑子愚钝的,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未初是在笑话她,杏眸圆瞪就要发作,被管事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打圆场,“君小姐,这是高员外的孙女高聘云小姐。”管事给未初说明了高聘云的身份。 高员外?未初听到这个人脑子里闪过一丝印象,似乎她那个名义上的娘当初逃婚逃的就是这个高家员外的婚,那么这个高聘云莫名其妙找她麻烦也说得通了。 管事然后介绍完高聘云,然后又转头看向高聘云,面色如常但眼中含着一丝不悦道:“高小姐,君小姐是我家老爷亲自请来的客人,还请你让一步,老爷还等着要见君小姐呢。” 高聘云听到管事的话,脸色有些难看,瞪着未初似乎不相信就未初的身份竟然能得傅院长的亲自邀约。高聘云其实并不知道未初的娘与高家还有那么一层关系,高家被逃婚并不是件光彩之事,因此高家内部也很少提起,高聘云年岁较小,高家也没人给她提这事,在外她心高气傲也不爱搭理无关紧要之人的消息,对未初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尹家寄人篱下的表小姐这一层面上。 她之所以拦了未初的路,不过是因为不满管事抛开她跑去迎接她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根本比不上她,管事的身份她还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得罪,便只能将这种气撒在未初身上,颐指气使惯了的高聘云没想到会被未初暗讽,当下就越发气怒,可是管事的已经发话了,她也不敢再使性子,只能咬了咬牙缩回手去。 瞪着未初的身影消失在府内,高聘云犹自不平的跺了跺脚,冲着她身边的一位妇人抱怨:“娘,你看那个君未初竟然敢讽刺我。” 妇人也就是高聘云的娘秋氏见自己的女儿生气,没说什么先带着她入了府,然后在去摆席的路上安慰高聘云道:“你也不用生气,没多久这个君未初就要进咱们高家的门做那最低贱的妾室,到时候你还怕没有机会报复回来吗?” 高聘云有些诧异,“嗯?我怎么都不知道家里哪位哥哥竟然看上了君未初要纳为妾室的。” 秋氏讥讽的笑道:“哪是你的哥哥们看上了君未初,是尹家那张氏因为尹姝美的缘故把君未初给恨上了,不坏好心的想要将君未初送给你祖父做妾,昨日那张氏就已经派人来通过气了。” 听到君未初要给自己的祖父做妾,高聘云惊讶得目瞪口呆,她那祖父都老成那样了,给这样一个糟老头做妾还不被恶心死,光是想想高聘云脸色就有点扭曲,但是一想到刚才君未初对她的讽刺,她又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哈哈,活该,早点进门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收拾她一顿了。” 秋氏凉薄的道:“快了,等你祖父从外县祭祀回来,张氏应该就会把人送过来了。” …… 未初由管事的带着绕过置办宴席的园子,从另外一条路走去傅懿所住的沁竹苑,傅懿喜爱描画青竹,在院子后面种了一丛青竹林,走入沁竹苑,入目的便是一片翠绿葱葱的青竹拥簇在房屋身后,颇有种山间清幽之感。 从长廊一路走到一道房门外,管事停了下来,未初知道这应该便是傅懿的书房了,管事在门外道了一声,“老爷,君小姐到了。” 第十七章 目的达成 “进来吧。”屋里传来老者温和的应声,是傅懿的声音。 管事推门而进,未初随着管事进门,只觉得迎面扑来浓郁的书香气息,这间书房有一般卧室两倍的大小,正对门放置着案桌,傅懿就坐在案桌后,身后侍候着一个脸蛋圆圆颇为可爱的侍女。 左边放了一张由傅懿亲手描绘的青竹屏风,屏风后的空间被三排长书架占据,书架上摆放的都是傅懿这些年来的字画藏书。当初傅懿解甲归田时,为了这些东西,可是特意雇了一家镖局,用四辆马车才将其运到了这里来,可见其有多宝贝他的这些东西。 屋子右边案桌的左下方靠墙摆了两张红木雕花坐椅,坐椅上方的墙上正对着挂了两幅字画,一副是莫文先生的真迹富贵牡丹图,而另一幅,未初讶然的发现,竟然正是她描摹的那幅山居傲梅图,只是如今这幅图已经被装裱好了,浅棕色的底色,映衬着梅花的紫红,居室的墨染,使其相得映彰,多了几分书香珍容。 眸光从那幅图上移到桌案后的傅懿身上,未初规规矩矩的给傅懿施了一个师生礼,“学生君未初见过傅院长。” 晴安见着自家小姐都这么正式,她也不好干站着,也学着未初的动作给傅懿作了礼,但没有出声。 傅懿不解的看着未初,道:“老夫记得你似乎并不是博文书院的学生,何以要对老夫行师生之礼?” 未初一本正经的说道:“未初曾多次在博文书院借览藏书,虽然没有在博文书院就读,但受益于博文书院,也算是书院的半个学生,学生见着院长,自然要以师礼相待。” 傅懿笑了,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会拉关系,不过只是借了博文书院的几本书看,就硬被她掰成了书院的学生,这般有点没脸没皮的费尽心思,他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丫头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了? “是便是吧,你若是博文书院的学生,倒是书院赚到了。”傅懿说这话时,目光落到了那幅山居傲梅图上,顿了顿,问未初:“这幅画真的是你的杰作?” 未初淡淡的谦虚,“确实是学生的拙作。” 傅懿倒不是不信,只是有些不解或者说是意外,仔细的看着墙上的山居傲梅图沉吟道:“你的画工自然不用多说,就老夫所见的后辈人当中,你可当属前列,而最难得的是你甚至连这幅画的意境都复制了下来。”说着将眸光转向未初,神色中带着疑惑,“你这小小的年纪,是如何能体会到当初莫文先生作此画时的心情的?” 未初闻言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历经两世,虽然年岁都不大,可她却已经体会过了由生到死一辈子的人生轨迹,她的心境又岂会还与对外的年龄相同?不过这些未初自然无法给傅懿解释,她想了想,微微一笑,用反问以作回答,“难道院长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为赋新词强说愁’?” 傅懿一怔,继而开朗斯文的笑道:“姑且算你说服了老夫,说吧,你这‘为赋新词强说愁’究竟是为了哪般呢?” 没想到傅懿话题转得这么快,未初不由的心中一动,傅懿既然主动问出了这种话,那说明他已经看出了她送画的目的并不单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未初本来打算与傅懿多接触后再表明自己的请求,一切水到渠成般顺其自然,但傅懿显然好奇心比较大,没什么耐心跟她搞什么顺其自然,直接就找她要答案,既然如此,未初也不得不实话实说,拱手垂眸道:“院长明察秋毫,学生惭愧,的确是有事相求。” 见未初承认得这般干脆,傅懿倒是有点意外,“哦?说来听听,老夫倒是挺好奇,你这个丫头这般聪慧,什么事还能难得住你,需得要老夫帮忙。”说着想起未初还直挺挺的站着,忙让她坐下再说,还吩咐了侍女给她上了一杯茶。 未初坐下后,想着傅懿的话,心里暗暗苦笑了一声,若光是一点聪明就能办到所有事,那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聪明人英年早逝?抬眼,未初直直的看着傅懿,缓缓道:“我想请院长帮我找一个人?” “嗯?”傅懿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饶是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得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请求,若不是看面前的小姑娘一脸言真意切的看着他,傅懿都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找人?他傅懿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只有这点作用了? “天下之大,若是凭学生一人之力,恐怕机会渺茫。所以学生只好相求于院长,院长的人脉关系遍布全国,想来要找一个人会比学生容易得多。”未初进一步解释。 傅懿点点头,算是了解了未初的意思,他问道:“你要找的人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见傅懿有此一问,未初知道对方算是答应了帮她的忙,眸光一亮,略微感激的看着傅懿说道:“我与那人不过一面之缘,所以他的姓名和籍贯等学生一无所知,但学生可以将他的样子画出来,凭着画像去找。” 未初自然不会连那个人的姓名都不知道,之所以隐瞒了这个信息,是因为她不想多生事端,她知道只要傅懿看了自己给的画像,定然会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是谁,问起她来她便可以说只是小时候见过那个人,心心念念着想要再见见他,如此她不知道对方姓名等具体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理由非常充分。 但如果她实言相告,恐怕就不得不引起傅懿的怀疑和追问,两个南辕北辙身份悬殊的人,试问她是如何知道对方的身份还必须得要找到他,这些问题,她没办法做出解释,只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傅懿一听未初竟然连对方的名字这么最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不由的别有意味的看着未初,神色中带着一丝挪揄,问道:“对方是男是女?大概多大年纪?” 未初装作没看到傅懿眼里闪过的八卦光芒,认认真真的回道:“男,九年前我见着他他大概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如今便大概是刚二十出头。” “哦~”傅懿拖着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这丫头倒是大胆,仅有过一面之缘就记在了心头,可想过你这一辈子若是都寻他不到,你又该如何?” 未初闻言手指一颤,心里的隐藏的那股不安被傅懿这不经意的一句话给瞬间带了起来,想到或许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不瞑目,或许那个时候,她会宁愿再走一回上辈子的老路,即便最后再次魂归黄泉,至少还能再看一眼! 见未初眸子微敛,突然沉默了下来,傅懿直觉得这个丫头似乎有很深的东西埋在心里,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出声安慰道:“不过人生在世,总要有所追求,我支持你丫头。” 抬眼,见傅懿鼓励和煦的笑看着自己,未初心中划过一抹暖流,唇角微微一翘,笑道:“老师的支持正是学生需要的。”短短不过数言,未初对傅懿的称呼直接从院长变成了老师,隐隐间关系更近了一步。 一声老师让傅懿颇为受用,他知道未初说的是帮她找人的事,也不推辞,当即道:“正好这里纸墨笔砚都齐全,你就在此作画,顺便也让老夫观摩观摩。”傅懿说着从案桌后站了起来,准备将位置让出来给未初,对此,未初自然不会拒绝傅懿的好意,忙也起了身,脚步轻移正准备去案桌后,这时门外想起匆匆的脚步声,远远的就听到管事的声音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傅懿和未初循声回头看着管事脸色焦急的快步走了进来,张口就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爷他们在半途中被歹人劫持了,索要赎金的人现在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第十八章 与匪对峙 傅懿一听这话当场脑子就是一阵发晕,蹬蹬退后两步,未初离得近,忙上前两步扶住,看着傅懿脸色不好,未初心里其实也不甚平静。 若不是今天刚好遇到,未初还想不起前世里就在几天后发生的一件大事,吏部尚书傅聪傅大人携家眷子女回居安县给其父祝寿的路途中被一股名为四象宫的江湖势力劫持,四象宫向傅懿要求了十万两赎金,但却在赎金到手后毫不犹豫的撕票毁约,傅聪一家最终惨遭杀害,无一幸免! 一时间朝堂震动,陛下大怒,下令剿灭四象宫,但四象宫就像泥鳅一般滑溜,它分成几股势力,行事并不招摇,且往往在一个地方犯了事,很快就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蛰伏起来,待势头过了再出来犯事,然后再转移,再蛰伏,如此周而复始,狡猾得让朝廷一阵头痛,甚至后来四象宫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朝廷即便想要铲除四象宫也找不到铲除的对象了。 那个时候,世人皆以为四象宫或许是为了躲避朝廷追杀,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但只有未初知道,四象宫并没有消失,而是已经潜伏在了京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听命于黎王世子行事。 而黎王世子——那个失踪十几年突然回到黎王府的黎王世子席宫洺,从一开始便是四象宫暗中的真正掌控者! 未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席宫洺碰上了! 上辈子未初听到傅聪等人遇害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那个时候她与傅家并没有任何交集,后来知道傅聪遇害是席宫洺搞的鬼,知道这个秘密的她依然没什么反应,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正与四象宫的人处于统一战线,支持着席宫洺争夺皇位。 但今生再听到这个消息,未初的心境已然与上辈子完全不同,她看着傅懿深受打击的面上全是惶然担忧,想到之前傅懿笑容慈祥疼惜的说会帮她找人,她知道自己即便不为了对付席宫洺,也要为了眼前这个老人,粉碎席宫洺的阴谋! 于是,在傅懿去见那个索要赎金的人时,未初也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后面,脚步疾走,很快就来到了前厅,一从偏门进入前厅,未初就看到厅里一张椅子上嚣张的霸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又瘦又矮,一身皮包着皮包骨,脸上没什么肉,脸颊深陷,眼窝也较常人更往里凹,看起来很是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眸光圆滑有神,动作大大咧咧倒是衬着他这身形多了一丝灵活,并非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力。 中年男人也就是传话的劫匪见着有人来,意态悠闲的看过来,大致是看出了傅懿的身份,他咧嘴一笑,带着十足的恶意道:“哟!这正主终于出来了。” 傅懿心牵傅聪等人,并没有理会劫匪的阴笑,而是急切的脱口就问:“你们把我儿子儿媳他们怎么了?” 劫匪闻言依旧仿似没有长骨头般瘫靠在椅子上,眼睛斜睨着傅懿,嘴角阴险的笑着,道:“放心,我们四象宫办事很有分寸,只要你们交齐赎金,贵公子他们一定会毫发无损的给你送回来。” 果然还是四象宫,劫匪有意无意的强调他们的组织,就是为了让傅懿知道他们只是个江湖势力,与京都扯不上关系。未初想着,却只是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 傅懿在这个当头自然没心思管对方究竟是什么组织,直接问道:“你们要多少才肯放人?” “十万两白银!少一个子都不行。”劫匪仿似说得掷地有声,但未初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漫不经心,十万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热切,这只能说明了对方本就不是冲着钱而来,杀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席宫洺才回到京都根基不稳,羽翼未丰,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拉拢一些朝中势力,而傅聪跟傅武两兄弟便是被其极力拉拢的对象,可惜,傅聪和傅武站位坚定,不被席宫洺动摇,席宫洺是一个十分极端的人,只要不能被其所用的人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他会不折手段将其斩除。 傅武是京都都尉,身手好且常年呆在军中,不好下手,但傅聪只是一介文流,且恰好要离开京都,对于席宫洺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借着四象宫的手,以绑匪撕票的名义除掉傅聪,任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当然,他让四象宫演这么一出索要赎金的戏码,就是避免被人怀疑到他身上。 十万两白银!便是以前傅懿做官的时候,尚且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更何况如今这种毫无入账的情况下,四象宫摆明了是打定主意狮子大开口,若是傅懿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正好有理由撕票,若是傅懿凑齐了十万两,他们也乐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还能发一笔横财,横竖他们都是不吃亏的。 傅懿闻言对方索要十万两白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闪过为难之色,但很快就隐了下去,他只沉吟了须臾,便决定哪怕是豁出去他的一张老脸去找县里的那些富商们借,他也得救人! 未初眼看着傅懿张嘴就要立即应下来,也顾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当场一声怒喝将傅懿的话打断了去,“一开口就要了个傅庄根本给不起的天价,你们这究竟是为了勒索钱财,还是说只是想故意为难,最后的实际目的就只是为了杀人?” 傅懿没想到未初会开口,还说出这么一段很有可能激怒绑匪的话,他暗暗一急,极不认同的看向未初一眼,但见她神色肃然,姿态强硬的与劫匪对视,想到就他这几日对未初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个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胡来的人,脑海里猛然闪过从未初口中冒出来的“杀人”二字,傅懿心中一紧立即转头去看劫匪,捕捉到劫匪眼中似乎因为被说中了心思而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慌张,顿时加剧了傅懿心里的不安。 劫匪没想到这个不知是谁的黄毛丫头竟然一语中的说中了他们的目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惊诧,从座椅上直了直身子,掩饰道:“屁话!我们四象宫向来只绑架勒索,从不杀人。”待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唬住了,立即恼羞成怒,眼光阴厉的一扫傅懿和未初,怒道:“到底谁是劫匪?叫你们拿钱就乖乖的拿钱,再废话我们直接撕票!” 傅懿一听要撕票的话顿时有些慌,只是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就又听未初镇定的道:“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三天时间筹借。”傅懿闻言倒也没再出声,他虽然能在一天内就将钱银筹借齐,但多点转圜的时间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岂料,劫匪一口否决,态度十分强硬道:“不行!我今天就要拿到钱,否则立即撕票!” 第十九章 戳破诡计 “今天?”傅懿大惊,“这么短的时间老夫从何处找十万两给你们,你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劫匪不屑的扫了傅懿一眼,威胁道:“你要是觉得难,那就等着撕票吧!” 未初扶了扶有些激动的傅懿,转头看着劫匪一声冷笑:“开口闭口就是撕票,还不允许时间筹借,那就是非要杀人不可了?若是如此,那此事可就大了!杀人无非有仇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这两种原因。若是单纯有仇,你们大可悄悄的将傅大人一家直接杀了,没必要来演这么一出戏,自找麻烦,可你们偏偏做了,那就说明不是仇杀,而是第二种可能。可你们一个江湖势力和一个朝廷命官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非要到杀人不可的地步?所以你们只有可能是听命行事。” 未初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有理有据,听得劫匪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姿态也越来越僵硬,但未初的话说到这里依然还未说完,只听她继续分析道:“你们背后的人早不杀晚不杀,等傅大人一行人离开京都后才动手,这说明那人很有可能是京都的人。能指使一股不弱的江湖势力,说明有一定的权势且曾经于江湖中行走过或者与江湖人有过牵扯。没有私仇的杀人说明在某种利益上处于敌对关系。我想,通过这种种说明,一步一步仔细查,要找出你们背后之人应该不会有多困难吧?” 劫匪神色阴冷的听着未初说完,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像看鬼一般的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几乎推测到了全部事实的少女,若非是还有一点控制能力,他恐怕会吓得跳起来。 不仅是劫匪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处在极度担忧中的傅懿也忍不住心中大震,吃惊的看向未初,这丫头仅仅凭着一点异样就一步一步推测到了京都去,这还是一个小姑娘的脑子吗?傅懿觉得越来越看不透未初了。 “姑且我们四象宫背后真有你说的那么一个人,但你说的这些全部都只是你个人的猜测,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依然只是空话。”劫匪不甘心就这样被未初猜到事实,忍不住就要反驳,他不信未初还能真正的说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未初闻言幽凉一笑,道:“我们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有所怀疑,恐怕你背后那人从此后就不会安生了。”政权的中心,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针对怀疑,更何况是在夺嫡的当口,如果席宫洺的对手们知道席宫洺有可能拥有一股极大的江湖势力,恐怕他们的眼睛将会一直盯在席宫洺的身上,一旦出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以防万一! 劫匪不是个蠢货,被未初这么一点立即就惊出一身冷汗,原本他还觉着就算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也没什么大碍,可想到京都那个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方,劫匪暗自后怕自己竟然还没有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想得周全。 看着劫匪沉默不语,眼底的光闪烁不定,未初知道对方一定是开始忌惮了,而这,正是她的目的,她需要时间来营救傅聪等人,还得保证在这段时间内劫匪暂时不会动手。她很有耐心的等劫匪消化了一下,才慢悠悠道:“如何?是拼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还是给我们三天时间,到时候人钱两清,相安无事?”静了静,见劫匪神色变幻不定,暗自犹豫,未初好心的提醒,“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去问问能够拿主意的人。” 劫匪眸光闪了闪,冷冷的看了未初一眼,猛的从座椅上蹭了起来,一声冷哼,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想必是真听未初的话准备回去找主子拿主意了。 未初看着劫匪的身影消失在厅外,定定的对一旁的管事道:“麻烦管事你派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那个人,看有没有可能跟踪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管事的闻言看了看傅懿,见傅懿点了点头,便立即匆匆下去办了。 管事下去后,偌大的厅堂顿时静了下来,相邻的花园里正在参加宴席的宾客交谈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傅懿仿佛卸了一身气力坐在了海棠木雕花椅上,眉间含着浓浓的担忧看向依然还站在厅堂中央的未初,犹豫问道:“丫头,你真觉得这什么四象宫不单纯的只是求财吗?” 看着傅懿眼中那隐隐的期待,未初没有犹豫,直接应道:“不是。四象宫若求财,大可以选择贪官富商,如此索取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却为何偏偏选择素有贤臣之名两袖清风的朝廷重臣出手,依傅大人的身份若是遇害,朝廷必然极为重视,到时候四象宫绝对讨不了好,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它们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冒险。” 傅懿的点点期待在未初的分析中完全消失了去,其实在刚才未初质问劫匪的话中以及看到劫匪的反应时,他就差不多想明白了,此时再问不过是心里存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这件事真能用钱解决问题,但不幸的是,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老师也不要太着急,四象宫投鼠忌器,三天内傅大人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未初很能体会一个老人担心亲人的心情,如此安慰的同时,脑子里也在不停的思索着要如何救人。 而那边劫匪出了傅庄,上了一匹马,一路马不停蹄的沿着大道径直前行,进入县城,在城里最热闹的三叉街下了马,随手将马匹卖给了一个马贩子,然后在人群穿梭而过,在大街小巷中曲曲绕绕,竟是一阵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被管事派出去的两个人跟到西街,见人已经跟丢,两人碰头对视了一眼,然后折身返回了傅庄。 而此时就在附近一处门庭若市的私宅里,后门拐进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正是被傅庄的人跟丢了的那个劫匪。 劫匪从小路径直去了后院,进门见到院子里的人,冲着那身穿藏青镶金边劲衣的头子喊了一声,“大哥。” 劫匪头子见着瘦削劫匪回来,明显有些意外,沉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钱呢?” 瘦削劫匪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似乎有所避讳,劫匪头子见此眉头一皱,很是不满瘦削劫匪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用管他们,反正都是要死了的人。” 对于自己大哥的想法瘦削劫匪也很清楚,之前他也这么认为,但如今因为未初的那些话有些不肯定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压低了些音量说道:“大哥,咱们的意图被人识破了。”见大哥眼底带上了阴沉,瘦削劫匪当下便把事情给劫匪头子说了。 劫匪头子听罢,很是意外,沉凝着眼色自语道:“我倒是没想到傅家的人竟然这么不好对付。”说着侧头问瘦削劫匪,“知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 瘦削劫匪摇头,“不清楚,没听说过傅家有哪个小辈随着傅懿一起回了居安县。”说完见劫匪头子沉默不语,瘦削劫匪余光扫过旁边的屋子,压低声音问道:“大哥,那是不是这人咱们不能杀了?” 劫匪头子闻言一声冷哼,刮了瘦削劫匪一眼,“人杀不了就代表着任务失败,到时候你去跟主子交代?” “可——” 劫匪头子知道瘦削劫匪在担心什么,面上露出阴鸷的拧笑,道:“就让他们再多活三天又如何?到时候连傅懿和那女的一起杀,更好!” 瘦削劫匪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不愧是大哥!” 第二十章 商量对策 院子里不怀好意的笑声渐渐熄了,而此时,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被关在旁边的屋子里,他们虽然被一一绑在厚重的端木椅上或者屋内的两根房柱上,但意识是清醒的,从外面响起瘦削劫匪的声音开始,他们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听着屋外的人说话,听着听着本来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欣喜的表情还未完全绽开,便猛然听到劫匪头子那句要将傅懿和未初一起杀了的话,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连祖父都想要杀了!”有那最年幼的小姑娘带着泣音出声,小姑娘七岁不到,是傅聪最小的女儿傅琴琴,傅琴琴从小在京都娇生着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已经害怕得哭了好几次了。 而比傅琴琴稍微年长的二姐傅莹馨以及堂姐傅静安也已经眼里闪着泪光,神色中含着惶然,却又倔强的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傅夫人作为一家之长,即便心里也有忐忑,但还是强装着镇定出言安慰着被吓坏了的几个小辈。 这其中,要说最为镇定的,除了傅聪及其长子傅修然以及傅武之子傅天擎外,还有两个人也十分冷静,一个是傅聪的嫡长女傅云烟,傅云烟从小跟着二叔傅武混迹军营,耍弄棍棒拳脚,因此身上少了一丝女子的温婉,却多了男子的爽朗气概,面对凶狠的劫匪,也还是能保持镇定。 而另外一个,却并非是傅家的人。 “君贤侄,你怎么看?”一身文人气息甚浓的傅聪,看着对面与其一般绑缚在房柱上的君折渊,出声问道。 君折渊面容淡漠,没有立即回答傅聪的问话,而只是眉宇间带着疑惑,反问了一个问题,“不知傅大人可知道劫匪口中那个姑娘是谁?” 傅聪闻言眸中也闪过疑惑,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定然不是我傅家之人,但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人。” 君折渊斟酌着,“那姑娘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分析出连我们都还未全完想明白的事情,可见心思之通透,非常人所及,此事或许会有转机。” “我也有此种看法。”傅聪表示认同,想了想,对君折渊道:“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由君贤侄你想办法逃出去通风报信。” 君折渊也知道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押在一个可能上,便也点点头应了。 这边众人在想着要如何逃脱,而傅庄傅懿的书房中,傅懿和未初也在琢磨着如何救人。 当两个护卫回到傅庄请罪说跟丢了人时,傅懿的希望再次被打破,虽然他也知道希望不大,对方是江湖人,身手了得,而他庄子里的那些稍微有点功夫的护卫也只是堪堪可用于看家护卫,哪里比得过劫匪? 可未初闻言却并没有多大意外,只是吩咐了两人将一路跟踪的过程详细的给她讲了一遍,然后眸光微敛,稍做沉思。 傅懿看着未初脑子飞速转动的严肃模样,不由的心里一动,不甚肯定的试探道:“丫头你不会是如此便能推测出那些劫匪的落脚处吧?” 未初闻言侧首,看着傅懿盯着她的眼里含着亮光,明白可能是之前她做的那些推测让傅懿觉得或许她什么都能够凭着想象推测出来吧,不由的有点哭笑不得,“老师,学生也不是神算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推测出劫匪的落脚处?”见傅懿的眸光暗了下去,未初继续道:“不过虽然不能确定具体在哪里,但大致能推测出一个范围。” 傅懿闻言没有说话,一边侍候着的管事斟酌着开口,“可是这样的范围也应该不小,咱们就算能一家一家的排查,时间也不够啊。” 未初神色不变,解释道:“劫匪卖掉了马应该不会再出城,而人又是在西街跟丢的,想必他们的落脚处应该就在西街,西街一带是居安县的富人区,住的基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咱们可以找韩县令借来居安县的户薄和登记册,一家一户落实到人头上,劫匪要隐藏行迹又不能多生事端,选择的落脚处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已经空置下来的住户,如此范围再次缩小,寻找起来难度会小很多。” 经过未初这么一说,傅懿和管事顿时觉得大有可为,管事钦佩的看了未初一眼,这次连傅懿的意见都不再询问,直接就道:“我这就让人拿了老爷的帖子去找韩县令帮忙。”说着就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管事风风火火的离开,傅懿忧虑中笑了笑,“现在傅愈恐怕是更听你的话了。” 听着傅懿话里的勉强和自嘲,未初温声道:“老师关心则切,我这个旁人自然是要更冷静一些了。” 傅懿笑笑,他确实是因为亲人的安危慌得有些六神无主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对此,他极为感激未初,“丫头,老夫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洞悉了劫匪的意图,可能老夫此刻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未初笑道:“学生还需要仰仗老师的帮忙,老师有事,学生自然要不遗余力,以示诚意才行。” 傅懿闻言也笑了,他知道未初如此尽心相帮,并非只是因为需要他的帮忙。 两炷香的时间,管事带着户薄回来了,他将户薄和登记册交给未初,未初拿过仔细翻看了西街一带的情况,半响后将范围锁定在了其中三家已经搬走居安县,但房子登记在册还未转手出去的人家。 管事见此,颇有点积极的问道:“是不是我现在就带人去察看?” 未初还未出声,就听傅懿率先反对,“不可,如此大张旗鼓万一打草惊蛇,不保证劫匪不会狗急跳墙,提前下杀手。” 未初知道傅懿已经有所冷静,能够考虑利害了,便也不多话,直接道:“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需要一名身手极好的武功高手,偷偷的找到劫匪的落脚处,然后暗地里给劫匪的饭菜中下药,如此便可降低救人时的风险。这个人选想必博文书院的秦教习勉强可以胜任。”未初对四象宫之人的实力有所了解,知道其领头人的身手与宫中侍卫长差不多,而秦教习便就是侍卫统领退下来的,应该可堪此任。 未初算得很好,但她没想到,傅懿却告诉她说:“秦教习数日前赶回湘都看望重病的母亲,如今的情况怕是指望不上。” 面上闪过一丝意外,未初眸光深了几许,如此的话怕是有点难办了,她不由的想起了千沫,若是此时千沫在的话,此事定然半点风险都没有,可算算时间,千沫从居安县经过大概还有半月有余,而且今世的千沫还只当她是个陌生人,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未初沉吟着其它办法时,却意外的发现傅懿似乎并没有多少担忧,反而神色轻松的说道:“虽然秦教习帮不上忙,但老夫却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选。” 闻言,未初意外的眸光流转向傅懿,“哦?那是何人?” 傅懿解释道:“是老夫的一个学生,单单他的护卫功夫就能远胜于秦兵。” 学生?未初知道博文书院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人,那很有可能是以前在京都时的学生了,仅仅一个护卫就有堪比宫中侍卫统领的身手,未初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到其主子究竟是谁。不过看傅懿自信十足的样子,未初自然也没有怀疑,有如此人选自然再好不过了。 能安排的未初基本已经想好了,剩下的就看傅懿的那个人能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趁着天色还好,未初跟傅懿告辞,坐来时的马车回了尹府。 第二十一章 杜衡不甘 而傅懿也已经派人去了梵香居,将事情的大概给席慕井说了,席慕井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能发展向目前这种比较乐观的情况,竟然还是那个耍小聪明接近傅懿的女子功劳。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老师,此事便交给我了,让他无需担心。”席慕井坐在案台后,温和的眸光看着前来传话的小厮,淡淡的说道。 小厮恭敬的应了,退出房门,径直回了傅庄。 “王爷,这件事……恐怕是二爷暗中指使的。”待小厮离开后,站在案台左下方的莫南犹豫着出声道,身为席慕井的贴身侍卫以及十几年的跟班,他哪里看不出此时表面依旧温和淡然的王爷,其实心里已经泛起了冷意。他这话其实有些多余,毕竟他能想到的,王爷更是心里明白得很,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本来对于王爷的退让他就并不是非常赞同,报恩是一回事,但前程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就目前的事情来看,王爷的退让得来的竟然是对方的得寸进尺,这实在是不值得。 席慕井闻言半响没有说话,飞龙衔灯的光从头侧左面倾泻在他如玉的面上,睫毛在眼睑下覆上阴影,眸光在阴影中有些模糊,神色不甚清明。 就在莫南以为王爷不会对此事发表意见了,却见席慕井眸光不变,声音清清凉凉的缓缓说道:“我把位置让给他,不代表他可以随意的处置我的人,傅聪这件事,需得给他一点警告才行。” 莫南闻言有些失望,虽然王爷要借此事教训一下二爷,但也听出了他话里仍旧没有要因此回京都的想法,不过转念他又无奈的释然了,他家王爷本就无心争权夺势,又因为承了英王妃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做出这种选择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席慕井眸光意味深长的扫过窗外,窗外静谧无声,罩着暮色,仿若无物,但席慕井却知道,某一个地方正蹲着一个人,时时注意着他这梵香居,准备与他来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找人下药之事你让他去,不然他天天跟着我们,也挺无聊的。” 听到这话,再捕捉到席慕井嘴边那十分浅淡的别有意味,莫南立即会意,嘴巴一裂笑了,一张娃娃脸上满满的恶趣味,小子,让你回去不回去,非得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王爷身后,这下悲剧了吧。 …… 未初回到尹府时天色已暗,尹府大门已经紧闭,门顶左右两边一盏荷盘吊灯洒着光亮,照出尹府富贵的门面。 未初抬脚上了阶梯,刚踏出一步,突然手臂一紧,被人一下子跩到了阶梯旁稍显阴暗的地方,准备去扣门的晴安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见此心急之下一面退回来一面就要呼叫,待看清那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且未初已经挣脱了对方,晴安心中稍松,到了嘴边的惊呼便变成了质问,冲着那人没好气道:“杜公子,你想干什么?” 杜衡没有理会晴安,只一双泛着疲惫的眼直直的盯着未初,语气不甘道:“你陷害我跟尹姝美,心里是不是很得意?”问完见未初不搭腔,看着他的眸光淡漠得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杜衡脸色越发的有些难看,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你就这么不屑于做我的女人?” 见杜衡激动之下又要伸手过来,未初微微侧身避开,淡淡道:“杜公子,谁想要害谁,我们心知肚明,你恐怕没有资格来质问我任何事。” 杜衡神色中闪过一丝难堪,但转瞬间又充满了不甘,道:“我想得到你有什么不对?况且那日我并没有按计划直接对你用强,如此难道还不能表达我对你的心意?” 未初闻言笑了,并没有用强即代表了他的心意?这种逻辑还真让人有些无语。况且,那日杜衡之所以没有立即用强,那不过是还没有恼羞成怒罢了,若非她事先有所防备,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然可以预料。 “杜公子的心意我实在承受不起,还请不要再浪费在我身上。”未初实在懒得再与杜衡纠缠,淡淡的说完转身就走,却听得身后的杜衡扬声怒喝,“君未初,你一定会后悔的!不久后你就会明白,你清高自傲的结果有多愚蠢!” 未初闻言不过是脚步微顿,心中若有所思转了一下念头,然后头也未回的继续抬步前行,晴安鼓着腮帮子瞪了杜衡一眼,跟了上去,两人进了尹府。 天色已经不早,未初远远的扫了一眼竟然还灯火通明的大堂方向,没做理会,准备径直回梨落院,没踏出几步就有下人来通知她去大堂,说是老夫人有事要找她训话。 训话?这整个尹府,能如此直言不加掩饰的也就只有那个老太太了。对于尹家的这个老太太,未初并没有多大印象,其原因自然要归结于她那伤透了老太太心的“娘”了。 尹氏是老太太最小的女儿,相貌出众,颇为聪慧,因此极受老太太的疼爱,可让老太太没想到的是,她自认给尹氏找的一门好亲事却被尹氏以逃婚搅黄了,让她颜面扫地,更甚至尹氏还不知羞耻的未婚先孕,着实让老太太气得发晕,恨不得没有生过尹氏这么一个女儿。 而当初尹氏抱着未初回到尹家时,老太太是狠了心不想让尹氏进门的,最后还是尹长顺怀着私心相劝,老太太这才勉强让尹氏进门,但也再未有好脸色,尹氏走后,老太太对未初这个来历不明的外孙女也只当不存在,不亲近但好在也从未找过未初的麻烦,毕竟未初在这之前低调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犯什么事值得老太太来寻她的麻烦。 可今日,老太太点名了要找她训话,想必是因为尹姝美的事情,府里的人尤其是张氏肯定在老太太的面前编排了她不少坏话,老太太如今心里恐怕已经认定了尹姝美是被她害的,虽然这确实算是事实。老太太不在自己的寝房而是选择大堂,可见其摆足了架势,想必大堂里旁观的人也不会少了。 有了心理准备,未初神色淡然的去了大堂,果然,大堂几乎座无虚席,除了尹长顺外,三房的人基本上都来了,见着未初进了大堂,除了极少数的几人外,大多人看未初的眼神中都不加掩饰的带着幸灾乐祸。 未初恍若无睹的忽略了众人的视线,径直上前给一身紫红色福禄锦缎的老太太见了礼,直接开口道:“不知外祖母想要训什么话?孙女自认并没有什么错处。” 老太太斑驳苍老的脸上一双稍显浑浊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未初,眸光中含着怒意,本就存着兴师问罪的心理因为未初这生硬无礼的话越发的不满,语气不善道:“你还嘴硬!闺中女子毫不检点天晚才归,最重要的是居然不知廉耻的觊觎表姐的未婚夫,还心肠狠毒的陷害你表姐。我原本以为你娘行为不端,最是受人不耻了,没想到你居然较之还更甚一筹,我尹家怎么会出你们这样玷污门风的后人?” 第二十二章 教训禁足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胸口上下起伏,气息稍有些不顺的坐在座椅上,坐在老太太右手下方的张氏见此忙加劝道:“娘,这未初犯了错你好好教训就是,可别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了。” 看着张氏这幅假模假样的作态,田氏撇了撇嘴很是不屑,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啊,明明心里恨死了君未初,老太太也是你张氏揣掇来的,此时装得一副孝义仁慈给谁看呢? “是啊,娘,姝美被未初害了,这第一个站出来的该是大嫂才对,这不大嫂都还没急,您老着什么急呢?”田氏阴阳怪气的开口,明显在讽刺张氏表里不一。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张氏真正的心思,但张氏要装贤淑大度,他们也懒得去戳穿自找麻烦,也就只有一向跟张氏作对的田氏才这般毫不顾忌的想要撕破张氏的伪装了。 张氏脸色阴沉的朝田氏看去,老太太也皱着眉头很是不喜,只是两人都还未张嘴,见势不好的尹长峰就率先甩了田氏一个眼刀子,叱道:“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开口,姝美也是娘的孙女,娘心疼自己的孙女又有什么不对?”说着,尹长峰又转向未初,颇有种苦口婆心道:“未初,你还不好好的向外祖母认错,若是把外祖母气病了,你的罪过就更大了。” 尹长峰在转移视线,一下子将矛头的焦点又拉回到了未初身上,张氏此时最想对付的是未初,见此便并没有再去理会田氏,而老太太向来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媳妇是个蠢笨的,也懒得去计较,于是众人的视线又统统的回到了未初的身上。 未初抬眸看了一眼尹长峰,又一一从众人身上掠过,这整个大堂的人,似乎都在殷切的等着她认错,既然如此,她随了她们的意又如何?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有错,又何须我多说,外祖母想要如何教训,孙女都无话可说。”未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直接要老太太给个结果,今日摆这么大的架势,在场的又没有一个人愿意护她一二,定然不可能凭着她三言两语就能安然无恙,既然逃避不了惩罚,她也不打算浪费自己的口水去争辩,反正这老太太也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就直接杀了她,除了生命危险,她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原本还期待着看君未初惶然解释、哭着求饶的画面,哪里想到对方虽然话里话外都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但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认了。众人不由的有些失望,觉得今天这事忒也无趣了点。 老太太也没想到未初是这种的反应,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升起无名火,老太太在尹府一向是说一没人敢说二的存在,可是在未初面前,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威胁,这个她看不愿看一眼的外孙女竟然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想到这些,老太太真的怒了,“好好好,你既然这般嘴硬有骨气,那就别怪我不顾亲情,要对你重重发落了!” 话落,老太太暗暗睨了未初一眼,依然没有在未初的脸上得到她想要的害怕反应,当下也不再犹豫,重声说道:“前段时间那顾姨娘不是被发落到村子里去了,不如你就去跟她做个伴,好好的反思反思。” 发落到村子去?那基本上也算是被逐出尹家了。众人听到老太太居然下这么大的惩罚,稍稍意外了一下,然后看未初的眼神就充满了不带感情的同情。 不过,或许对其他人来说,逐出家门是一件绝望的事,但对于未初来说,倒是一件意外之喜。毕竟待在尹家虽然吃穿不愁,但要时时防备着张氏等人的算计,而且行事也不甚方便,离开尹家,凭她的手艺不愁赚不到钱,生活无忧,最重要的是没有旁的无聊烦心事,她可以专心的去找慕井,并且为去京都做好相应的准备。 所以说,老太太的惩罚正中未初的下怀。 “娘,未初一个姑娘家,年纪又小,去那贫瘠的村子恐怕要遭大罪,甚至性命都难保,这种处罚怕是有些重了。”就在未初要开口应下时,张氏却突然出声这般说道,引得众人纷纷奇怪的看向她,不明白这张氏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恨透了君未初,为何却三番两次的替君未初说话呢? 老太太也有些搞不明白张氏的心思了,她虽然是被张氏揣掇的,但心里却并不糊涂,知道张氏是想借自己的手报复君未初,不过老太太并不知道张氏具体如何想的,只是私心里觉着若是再留着这个外孙女恐怕尹家会继续不得安宁,所以才想直接把未初赶去村子,眼不见心不烦,但老太太却没想到,张氏竟然会提出反对。 而对于未初来说,张氏的反对在她的意料之外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张氏这些日子的隐忍定然是有什么计划的,若是她不在,计划实行不了张氏岂会甘心,不仅如此,未初想到刚才杜衡说的那最后一句,隐隐有种感觉,今日这一出恐怕也在张氏的计划之中,只不过张氏的目的并不在于将她推出尹府罢了。 果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张氏继续说道:“未初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是娘不喜欢看到她,就让儿媳替未初操心一门婚事将她嫁了出去,到时候有夫家管着,也不用咱们操心了不是。” 张氏这话一出,未初总算是明白了张氏想做什么幺蛾子,给她议亲?这亲是门什么亲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会比尹姝美还更加不如。而当初尹氏撒手人寰时又确实是将她托付给了尹长顺这个大房舅舅,由此对于她的婚事,张氏也有名正言顺的决定权,就算张氏给她找的亲事不尽人意,她若是知孝懂事,也没办法拒绝。 难怪张氏这几日隐忍不发,张氏若是在明面上跟她闹翻,到时候她找的亲事太差绝对会被人诟病她心胸狭窄,存心报复。如今她装作一副贤良大度的姿态,就算亲事如何糟糕恐怕她也能找到说辞。 张氏是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在场的尹家众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李氏撇着嘴极为不屑,看不惯张氏这装模作样的虚伪样。但老太太似乎很理解张氏的心情,没有驳了张氏的意思,反而帮衬道:“难得你还有这般心思,既然如此你就尽快给她安排一门婚事罢了。”说着又看向未初,语气凉薄,“不过出嫁之前也得好好的磨磨你的性子,这段时间你就在佛堂好好反省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佛堂一步。” 张氏暗暗一笑,老太太的安排让她极为满意,本来她还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将君未初禁足,以防她反抗跟她那个娘一样逃了,如今老太太先开了口将君未初禁在佛堂,也就不用她再多说了。 迎着老太太冷漠的眼神,未初神色丝毫未变,就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被张氏报复得多悲惨,也不在意禁不禁足,偏首微微一撇,阻止了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晴安,没做任何反驳,步态从容的离开了大堂,直接去了佛堂。 张氏冷然的勾起唇角,想到君未初如今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里极为畅快。 第二十三章 营救成功 田氏见不惯张氏得意,嘴巴闲不住的又张口了,“看未初这一点都不为自己辩解,任由处置的懦弱不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去害姝美呢?”田氏语气凉凉,拐弯抹角的讽刺张氏明明是自己的女儿不要脸,却恼羞成怒迁怒旁人。 对于田氏的针对,张氏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嘲讽的暗暗一笑,看田氏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田氏怕是挤兑她成了习惯,却忘了这件事如今是老太太做的主,她的话不也连带着讽刺了老太太是非不分,老太太岂会不怒。 果然,田氏话落,就见老太太横眉冷眼的从李氏身上瞟过,看向尹长峰,语气不善的教训道:“老二,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媳妇,不如就换一个你能管好的,省的整日吃多了撑的,话多!” 尹长峰脸色难看,呐呐的却也不敢回嘴,田氏更是一张脸白一块青一块的,恨恨的闭上了嘴。 当然,田氏也就只是因为老太太发怒才稍微收敛,一背着老太太就忍不住开始冲着一路而行的李氏抱怨碎叨,“娘就是偏心大房,我又没有说错,本来就是她张氏的女儿不知廉耻婚前失贞,她张氏好意思怪罪别人,却又虚伪的不敢承认,真是可笑!” 李氏淡淡的听着,却也一如既往的不搭腔,不做任何评论。 田氏一直想把李氏拉到自己的阵线同仇敌忾,但又无奈李氏是个闷性子根本不附合她,她找李氏说这些也就渐渐的变成了简单的发泄了,不期待李氏的应合,田氏继续道:“不过任她张氏如何折腾,反正也改变不了她的女儿做了卑贱的妾室这个事实了。只是可惜了未初那孩子要因为张氏的恼羞成怒背黑锅了。” 走在李氏身边的尹妁默默的听着田氏这话,眸子沉敛中闪着浅浅别样的光,她想起前段时间杜衡怒火匆匆的找上梨落院却被君未初三言两语说退,又想着几日前那场宴会落在尹姝美和杜衡身上那场明显古怪的事情,君未初会乖乖的背黑锅,任由张氏搓捏?答案定然是不可能的。 尹妁如此想着就听田氏身边的尹菲儿脆生生的说道:“娘,你放心,大伯母的计划恐怕没那么容易得逞的。” “你的意思是……”田氏停下步子,神色疑惑的看向尹菲儿。 尹菲儿信心十足的一笑,解释道:“君未初若是这般容易被大伯母摆弄,二堂姐就不可能沦落到做妾的地步了。” 田氏细想一下似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眼睛顿时一亮,不由的愉悦起来,然后一脸骄傲的夸赞尹菲儿,“娘都没想到这点,还是我的菲儿聪明。” 尹菲儿抿唇笑着,面上透出一丝自得。 尹妁跟李氏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什么活都没说。 这边未初跟晴安被关进了佛堂,佛堂光线晦暗,大堂空旷,正中排排立着尹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显得颇为森然阴冷,晴安不适的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的靠得自家小姐更近了一些。 “小姐,咱们被关在这佛堂里,想逃都逃不了,现在该怎么办啊?”晴安非常明白自家小姐肯定不会乖乖的顺了张氏的意,但却不明白要如何摆脱如今的处境。 未初打量着佛堂环境,一边琢磨着要如何打发这几日,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晴安的问题,“不用担心,最多两日,应该就会有人来放我们出去。” 晴安一向很相信未初的话,闻言眼睛发光,“真的吗?”只是还未高兴太早,就迎来自家小姐的一盆冷水。 “当然,也不排除我们还未被放出去就被下药给不知不觉的送到了谁的家里去。” 晴安一听,瞪大了眼睛,“啊?” 看着晴安鼓着眼睛呆呆的样子,未初好笑,拍了拍她的头,“啊什么啊?若是不想被药倒,就赶紧看看哪里有老鼠洞,吃饭前让老鼠替我们先试验一下。” 晴安闻言眼睛瞪得更大,“老鼠!”想到那灰溜溜的一团毛茸茸叽喳喳的小东西,晴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未初摇摇头,觉着根本指望不上这个胆子该大不大该小不小的丫头,自己亲自四处寻找老鼠洞去了。 晴安犹豫了半天,给自己做了半响的心理工作,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帮着未初一起寻老鼠洞。 夜,静谧无声,人们正酣畅好眠。 西街上一家宅子外,撒着月辉浅浅光线中,一道黑影从墙角下一闪而过,瞬间悄无声息的跃进了宅子,然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黑影又顺着围墙原路翻了出来,脚尖轻点间,如一阵风般跃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瞬间便隐去了踪影,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般恢复了静谧。 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第二日朝阳东挂,过了早饭时间,在树上睡了一晚的那个人睁开了清亮的眼睛,直接从茂叶中落下,三五两下的就又从昨日走过一遍的路径翻墙而入。 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居住,那个人径直走入大堂,看着大堂里十几二十个人事不知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或趴在饭桌上的劫匪,那个人冷酷的面容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一方面因为性格使然,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中画面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不意外。 转身,绕过大堂,穿过曲廊,进入后院。 两个还未来得及用饭的劫匪安然的守在院子里,突然见一面生神色冷然的男子窜进院子,两人心头一凛,只是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手上的刀还未举得起来,就只听得剑出鞘的声音,接着脖子一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腿脚一弯倒在了地上,死之前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刀铁落地的声音,屋子里的众人心头一慌纷纷看向门口,却不可思议的见到一个让他们顿觉绝处逢生的人推门而进。 “千统领,你怎么会来?”傅聪错愕中带着惊喜问道。 “千流大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傅琴琴梨花带雨的小脸绽开高兴的笑脸,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千流面容冷酷的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说道:“受锦王之命。” 众人闻言面色露出欣喜,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瞬间散去,傅聪松了一口气后,意外道:“锦王竟然在居安县?” 千流没再开口说什么,手中长剑一挥,斩断了傅聪身后捆绑的绳索,视线扫过屋子里间的床上,眸光微微一敛,几步上前,床上的人左手臂染着猩红,面容苍白,精神恍惚不醒,千流一眼就看出君折渊虽然伤不在要害,但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此时的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不由的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聪替傅修然解了绑,走到床边,眉头紧锁道:“君贤侄没能成功逃出去,还受了重伤,那些劫匪根本没想让我们活,连简单的止血都没有做,任由君贤侄逐渐恶化下去,幸亏你来了,不然君贤侄恐怕危矣。” 说话间,众人的绳索已经都帮着解开了,千流没再说什么,与傅修然一人一边扶着君折渊出了屋子。傅琴琴见着死在门外的两个劫匪,吓得面容失色,惊呼一声,傅夫人忙把傅琴琴带在身边,安慰着随着众人离开了后院。 众人走出宅子,门口已经等候了两辆马车,莫南从一辆马车里冒出头来,众人又是一阵意外,但也更加心安了,有这么两位武功高手在,就算那些劫匪再追来也有力抵抗了。他们却不知,那些被药迷过去的劫匪一时半会恐怕是追不上来了,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韩县令就带着衙役来将这些劫匪们统统带回了县衙,等候发落。 由于君折渊病情严重无法再拖,马车一路直接去了相对傅庄来说更近的梵香居。 第二十四章 上门致谢 当席慕井看到君折渊的状况时,温和的眸子深处韵上了淡淡的冷意,将人安置在客室,替君折渊看了伤情,派人拿了药,待君折渊喝下一副药后,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众人走出君折渊的病房,傅聪等人刚欲向席慕井致谢,傅懿就匆匆赶来了。 看到一众儿孙都安然无恙,傅懿一直悬吊着的心才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傅琴琴见着祖父,哭着跑过去抱着傅懿哭诉可怕的遭遇,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泪花,显得很是可怜,逗得众人连连安慰,好容易才将她安抚了下来。 傅懿知道君折渊受了伤,本想着去看看他,但因为君折渊刚吃完药睡了,便暂时没去打扰,一众人转移到了客室外的园子里。梵香居除了席慕井和莫南,半个下人都没有,一切都需自理,园子里摆放的桌椅水果点心之类的还是傅家这边的侍女帮忙置办点的。 “此次真的要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傅聪从座位上起身,拱手给席慕井做礼,带着十足的恭敬和感激,众人也纷纷起身表示感激,几位姑娘们看着席慕井的眸光中都带着仰慕之情。 席慕井和煦的笑着示意众人入座,道:“这件事的功臣另有其人,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旁的莫南心中腹诽,王爷恐怕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这下苦力的可都是千流那个倒霉鬼。想着不由的侧首望了院墙外的高树一眼,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 傅懿等人疑惑间想到了从劫匪那听到的那位姑娘,不由的又纷纷看向傅懿,便见傅懿笑着道:“没错,老夫若不是受人提醒,恐怕已经交了赎金,你们也都见了阎王了。” “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戳破了劫匪的诡计,不知这位姑娘究竟是谁?竟有这般胆识和智慧。”傅聪好奇问道。 “她叫君未初,说起来这些日子她可能也担着心,得让人去报个平安。” 傅懿说着就要吩咐下人,傅修然却突然道:“我倒是对这个姑娘挺好奇的,不如就直接上门去致谢,顺便认识一下这位救命恩人。” 傅修然的提议倒是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傅莹馨对着傅修然挤眉弄眼的笑着道:“大哥你这么兴致勃勃的,可是别有用心啊?” 傅修然被傅莹馨打趣得一阵愕然,面色红了红,没好气的瞪了这个调皮的妹妹一眼,还未张口,就听自己的祖父悠悠道:“你们就别乱想了,君丫头已经有心上人了。”傅懿还真怕自己这些孙子对君丫头生了想法,徒生烦恼,当即就斩断了他们本来就还未萌芽的心思。 席慕井闻言笑看了傅懿一眼,傅懿本来还打算撮合君未初给他做锦王妃的,却没想君未初已经心有所属,想来也是颇为遗憾的。 傅莹馨闻言很是替傅修然“遗憾”,笑嘻嘻的说道:“可惜了,大哥你来晚了。”惹来傅修然无奈的几个白眼,懒得再搭理她。 …… 尹家虽然在居安县论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平日里也多有人追捧迎合,但他们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迎来如傅聪这样的大佛。看着面前这群气质出众的傅家众人,尹老太太脑子有点晕,张氏更是被惊得面色大变,尤其听到傅家突然上门的原因,张氏一面震惊一面恨得咬牙切齿,想阻拦这些人见君未初也只能是有心无力,因为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人去把未初从佛堂里放出来了。 “小姐,你真是神了,你说最多两天咱们就能被放出去,还真的是耶。”随着传唤的侍女去大堂的路上,晴安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说道。 未初笑笑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没想到傅聪等人会来,原本她只是想着在傅聪这件事上她也算出了大力的,于情于理傅懿都会派人将结果来通知她一声,而老太太碍于傅懿的身份定然是不敢阻拦的,甚至还很有可能知道她与傅懿的交情后,不会再任由张氏对付她,到时候她自然会被解禁。 如今傅聪等人直接上门,带给老太太和张氏的冲击恐怕会更大,她已经能想象到张氏那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愤怒样子了。 大堂里,尹家人忐忑的不敢说话,傅聪等人静静的喝着茶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来之前他们便听傅懿说起过这位君姑娘的身世以及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大概也明白了这位君姑娘跟尹家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因此对于此时大堂里这一众尹家人,他们也没什么心情寒暄一下,只是坐着静静的等着君未初人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傅聪等人便见着一个身穿鼎纹宽边素白宽袖套裙,内衬绿色长裙的女子走进了大堂,女子淡妆稍抹,偏髻上仅仅插了一根镶绿银簪,简单至极的装束却偏偏不会让人觉得寒酸,只因为女子天生丽质难自弃,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双淡然自若含着慧光的眸子。 傅聪等人打量未初的同时,未初也在打量傅聪等人,前世的这些人这个时候已经死在了席宫洺的诡计之下,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复杂,但同时也让她心思微动,前世的事情今世因为她已经有所改变,那么她相信与慕井的结局也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未初走到近前,傅聪连忙起身温和的笑着说道:“你便是君姑娘吧?我们这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 “尚书大人客气了,未初也只尽了些绵薄之力,当不起什么救命恩人之类的大恩。”未初淡笑回应,她救傅聪等人不过是看在傅懿的面子上,傅懿帮她,她以此回报,不过是因果而已。 傅聪有些意外,这姑娘知道他棣属尚书高职,面对着他却依然能面不改色,谈谈自若,怎么看也不像是生于这小小的居安县之人,由此他也越能明白自己的父亲大人为何会如此推崇此人了。 “若非是君姑娘,我等早就命丧黄泉,这救命大恩自然是当得的。”傅聪恩怨分明,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谦词而就此应了。 未初笑了笑,倒是没再推绝,傅聪若是记她一份恩情,往后自然是对她有益的,她何乐而不为。从傅聪身后等人身上扫过,未初道:“看你们都尚好,想必此次也算是有惊无险,实乃大幸。” 傅聪闻言却并没想象中的愉悦,面有郁色道:“我们一家倒是无碍,只是连累了一位贤侄受了重伤,还不知该如何向她母亲交代。” 未初闻言一愣,前世傅聪等人遇害,她并未听说过还有旁人,不由的心生疑惑,“尚书大人此行还有其他人一道而来?” 傅聪还未回话,乖乖站在傅夫人身边的傅琴琴就忍不住脆生生道:“是折渊哥哥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说着似乎想起了那日君折渊鲜血淋漓的样子,稚嫩的眸子里闪着担心和害怕。 心头一震,未初瞳孔深处迸出一道惊诧的光,却立即反应过来,强抑着心里的不安,稳着声音向傅聪确认,“受伤的可是左相之子君折渊君公子?” “正是,君姑娘也知道君贤侄?”傅聪应道。 第二十五章 兄妹照面 真的是……哥哥!未初心里发慌,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所知。前世傅聪等人命丧劫匪之手,若是哥哥也在一起,为何却没有任何风声传出?而且也活得好好的,并没有一同遇难。难道说前世哥哥并没有掺和进这件事,今世因为她的重生事情发生了变化?可她并没有做什么能影响到这件事变化的事情,这实在不合常理。 不对!前世某些事突然从未初的脑海中闪过,她终于想通了前世为何从不涉党争的哥哥,会在傅聪等人的事情发生不久后,突然把矛头对向了席宫洺。怕是前世那个时候哥哥也是随着傅聪等人一起的,只是后来可能逃走了,却还未来得及通风报信,傅聪等人就已经遇害了。哥哥对付席宫洺应该是知道了席宫洺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他是在给傅聪一家报仇。 今世哥哥没能顺利逃走,还负了重伤,想必是因为她的缘故,劫匪没敢立即下杀手,所以绝不容许有任何人逃走通风报信,全力追捕之下才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哥哥又抓了回去。 未初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救了傅聪等人,还是该懊恼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哥哥受了重伤,她想到哥哥的伤势,忙问:“那不知君公子如今可有大碍?” 傅聪神色稍缓,应道:“好在还算救得及时,目前已无生命之忧,只是可能得休养一段时间。” 未初闻此放了心,心思转动间,面色自若的说道:“君公子乐善好施,在百姓间颇有赞誉,未初也是钦佩已久,不知能否与尚书大人你们一同前去看望一番?” 傅聪等人倒是不疑有它,直接就应了,“我们的马车也算宽敞,君姑娘就直接坐我等的马车去吧。” “多谢。”未初点点头,随着傅聪一行人出了尹府,三辆马车并排,位置确实足够,未初与傅家姑娘们同坐一辆,刚开始或许还有些拘谨,渐渐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觉得很有意思,突然就笑了,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话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开来。 而由始至终,未初似乎都忘了尹家那一家子人就在大堂,整个过程半句话都没能插得上,别提有多尴尬和羞恼了。 马车哒哒的前行,未初透过窗口,发现她们去的并未是傅庄的路,正待询问间,马车停了下来,到了。 未初下了马车,抬眼间看到的是高置的门匾上写着“梵香居”三个晕着书香气息的大字,未初眸光轻闪,稍感意外。她能理解哥哥受伤,他们选择近处及时治疗。但她却没想到,这梵香居的那个所谓的外来人竟然还与傅家认识。想到先前佟钰那语焉不详的话,未初基本肯定,这人大概便是京都来的。 不知为何,未初心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丝异样,只是还未来得及深究,便听傅聪等人在招呼她进去。她抛去心头的异样,随着众人进去。 晴安看到“梵香居”几个大字时就开始兴奋了,偷偷的凑在未初耳边语气轻快道:“小姐,咱们这是不是可以看到那个外来人的真面目了?” 未初卷长的睫毛眨了眨,若有所思道:“或许吧。” 晴安闻言呵呵笑了,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进了梵香居,傅聪等人似乎本想与主人说一声,但好像主人并不在,便径直带未初去了君折渊养病的客室。 站在门口,未初顿了一下,想着这似乎是第一次她以妹妹的身份看君折渊,心情格外的有些复杂,但不可否认的,她很享受这种亲情赐予的愉悦感觉。 在尹家,她从未感受过半点亲情,前世去了京都后,又深陷在夺嫡的争斗中,面对亲人的护佑却又半点不自知,临死前她看着君折渊,他红着眼睛抱着他,用着绝望的的语气说他还未听到她唤他一声哥哥,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丝亲情,很酸却也很暖,无奈这份亲情来得太晚,她没有机会细细品味。 有时候她在想,若是前世哥哥和母亲早日与她相认,她会不会在慕井死后,依然还有一点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未初不知道有多感激上天再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不只是因为慕井,也因为哥哥和母亲。 “折渊哥哥,你醒了?”未初愣神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传来了傅琴琴惊喜的声音。 未初抬进屋子的同时,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稍显虚弱的回应傅琴琴,“是啊,折渊哥哥没事了,让琴琴担心了吧。” 君折渊挣扎着要躺靠起来,傅琴琴忙上前想要帮忙,无奈她年纪太小力量轻,给不了浑身无力的君折渊支撑,还是她的大哥傅修然上前代替其小胳膊,扶起了君折渊将松软的枕头靠在了他的背后。 君折渊谢过傅修然,抬眼看向傅聪等人,便立即看到了一个容颜清丽的姑娘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心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波澜,这副容貌,为何会与母亲那般相似? 未初接触到君折渊清冷的眸光,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那抹犹疑,一向镇定自若的她难得的生出了一丝紧张,她不希望哥哥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又不能让他认出了她,毕竟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哥哥知道了她的身份,定然会不由分说的带她回京都,她可不想到时候让两个人都为难。 所以,她也只能先暂时隐瞒了。 “折渊大哥,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君姑娘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哦!”就在未初和君折渊各怀心事的对视中,响起了傅莹馨怪声怪气的调侃之声。 君折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冲着未初笑了笑,“抱歉,姑娘别见怪。” “没关系,我也在看你,咱们扯平。”未初不在意的应道,对于傅莹馨这位姑娘的八卦因子,她早在马车里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傅莹馨从傅懿那听说了她心仪之人,就一直追问那个人是谁,她不答,她也不介意,又胡乱拉线说让她可以考虑一下她的大哥,实在是一路都没怎么歇过嘴就是了。 对方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的尴尬,君折渊倒是又多看了未初两眼,才出声问道:“不知姑娘是?” 傅聪替未初解释道:“贤侄,这位就是此次将咱们从劫匪手中救出来的君姑娘。” “哦!”君折渊神色一动,“原来姑娘就是劫匪口中提到的那戳破他们诡计之人,救命之恩,君某不甚感激,待得伤好,再以茶相谢姑娘。” “君公子不用如此客气,我这点小小的出手相助比起你慷慨解囊,赈济灾民的事迹,实在不算什么。若是公子不嫌弃我攀高枝,就叫我未初,我叫你折渊大哥如何?”未初如此道,虽然不能立即相认,但先叫一声大哥倒也无妨。 君折渊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应了一声好,或许是这位姑娘的相貌中有母亲的影子,他不由自主的也对她生了好感,如此愿意让一个人亲近,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君折渊忍不住轻咳了起来,面容显得憔悴疲惫,众人见此,忙让他躺下继续休息,确认他没有大碍后,陆续的离开了。 未初此行就是探望君折渊,现在人看了,她也就没有再留的理由,装作不知道晴安迫切想要一睹梵香居主人的真容,她提出了告辞,由最活泼的傅莹馨一路送她往外去。 第二十六章 装晕耍赖 “云烟姐,你有没有觉得君姑娘对折渊大哥的态度过于热络了点?”待未初离开后,傅静安突然若有所思的对傅云烟如此说道。 傅云烟愣了愣,看向傅静安,直言道:“静安,你可不要因为喜欢折渊大哥就妄自揣测别人不怀好心,更何况,君姑娘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傅静安听傅云烟如此说,急了,“云烟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嘛。” 傅云烟也了解自己这个堂妹的性格,知道是自己急了点误会了她,面色缓了缓,“那你的意思是?” 傅静安眨巴着眼睛沉吟道:“我们的身份与折渊大哥差不多,君姑娘对我们客气有加,但却独独对折渊大哥显得主动亲近,这不是挺奇怪的吗?当然我也看得出来君姑娘并没有把折渊大哥当作男人看,只是觉得她好像认识折渊大哥一般。” 傅云烟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君姑娘若是认识折渊大哥,直接说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我看呐,她不过是因为敬佩折渊大哥的人品,所以才愿意主动结交而已,你不也是因为钦慕折渊大哥,才谁也看不上,非要死心眼的喜欢他嘛。” 傅静安红了脸,即便再大胆,谈到男女之情,不免也会害羞,况且她一向不是个胆大的姑娘。 看着这样的傅静安,傅云烟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再劝,“静安,不是堂姐泼你冷水,你向来比我心细,应该早就看出来你跟折渊大哥不合适,就不要再傻下去了吧。” 傅静安眸光暗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光彩,“我知道,折渊大哥心里有伤,装不下人,我已经决定再用半年的时间,若是依然还不能成为折渊大哥心里伤口的良药,那便就死心了。” 见傅静安这话说得并不勉强,傅云烟也算送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傅静安钻牛角尖,最后只能伤了自己。好在傅静安自己能想得通,她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这边傅莹馨送未初出门,热情的一路说道:“君姐姐,我们明日应该就要回爷爷的庄子了,你若是想找我们玩,就到庄子上来找我们知道吗?” 未初笑着应了。晴安一心惦记着梵香居主人,也没什么上下尊卑的意识,拉着傅莹馨就好奇的问:“傅小姐,听说这梵香居的主人长得特别好看,是不是真的?” 傅莹馨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爱好八卦的同道中人,并不介意晴安的无礼,反而笑嘻嘻的大方满足对方的好奇心,猛点着头说道:“当然,至少我没见过比他还要更好看的人。” “真的?”晴安吃惊的张着嘴巴,她知道傅莹馨是从京都来的,见过的人怕都是些高门子弟,居然也没见过比这梵香居主人更好看的人。晴安眼里闪着光,努力想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光芒万丈的人像,无奈脑容量太少,实在想象不出来。 “真的真的!”傅莹馨激动的点着头。 未初看着两个花痴的姑娘一路走一路比划着到底哪里好看,不由的在脑海中浮现了慕井的相貌,她深思恍惚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出现了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未初走在二楼的走廊上,突然一声狗叫声猛的传入她的脑海之中,瞬间将她惊醒过来,待得看清走廊不远处立着的那条高大威猛的狼狗,未初只觉得所有的血液直冲脑门,有种晕眩不可置信的感觉。 小黑!竟然会是小黑!那么这梵香居的主人—— 一瞬间未初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她甚至忘了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小黑叫唤着向她直直的冲来,然后扑到了她的身上。未初深思飘忽,而小黑的力气又实在太大,猝不及防下,她直接身子一倒,接着一歪,就在晴安和傅莹馨的尖叫声中直直的往楼下坠去。 落在半空中的时候,未初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想自己这一摔究竟是断胳膊还是短腿,就感觉有人环住了自己腰,鼻下传来清冽如风的气息,瞳眸中映着午夜梦回间都在思念的那个人的面容,未初只觉得那股血液冲破了自己的脑子,心扉激荡中,华丽丽的直接晕了过去。 …… 幽幽檀烟,丝丝浮香。床榻上的女子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光中恍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迷惑渐渐变得清明。 未初没有起身,她微微睁着眸子,耳中听到毛笔落在纸张上的细碎声音,她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顺着声音,缓缓侧首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染墨荷白衣,发丝轻覆胸前,眉眼在烛光中飘渺虚幻,微垂着头不知道在认真写着什么。 这个人,她似乎还从来没有如此心无旁骛的静静看过他,前世,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或者说,他们从未在一起过,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总是她想法设法的想要留住他,甚至不惜给他下药强让他对她负责,可是他从来不妥协,对她的态度比对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可是这样的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因为她而死呢? 这个问题未初一直未能想明白,而现在她又多了两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在居安县?而她又为何会睡在他的房间? 有什么开门的声音,未初看到他闻声抬起头来,忙正回头,闭上了眼睛。 未初只听若有似无的声音渐渐靠近慕井,然后便听到慕井叹气的声音,“我让你看家护院,你却把人吓倒给我带来麻烦,你说,我要你何用?”然后便是委屈的哼唧声。 原来是小黑。未初面上丝毫不动,却在心里暗暗撇嘴,放心,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呢。 “外面那彪悍的小姑娘是不是还没走?” 彪悍的小姑娘?他在说谁,难道是晴安? “丫头这么厉害,为什么主子会这么弱不经风,吓一下就晕了?” 未初暗暗腹诽,她才不是因为一条狗晕的好吗? “看来今晚要熬夜了,都是你惹的祸。” 偶尔熬个夜怎么了?她可是因为他还曾辗转反侧夙夜难眠过的。 接下来,屋子里便没了慕井说话的声音,沙沙的写字音再次响起。未初静静的躺着,心里从未有的平静和安宁,夜色渐浓,在那渐渐模糊的写字声中,她也不知何时在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听着那再次恢复平缓的浅浅呼吸,席慕井停下手中的笔,抬眼温润中含着别有意味的眸光落在床上那个自以为耍小聪明没人发现的女人脸上,心想主子生了一张厚脸皮,也难怪丫头学了一张得理不饶人胡搅蛮缠的嘴。 收回目光,席慕井只能无奈的继续以抄写的方式打发漫漫长夜。 再次醒来,未初感觉自己或许是睡太久了,全身酸软得厉害,她起身揉了揉腰,瞥眼看到窗子大开,窗外阳光明媚,旭日东升,屋里除了她以外,慕井已经不在了。 起身,未初整理了下衣服和还算规整的发型,踱步到案桌后,一一翻看了某人昨夜留下的几页墨宝,温润如席慕井,其字迹却张扬如蛟龙闹海,果然,字如其人这种话并非完全可信。 推开门,靠在门上的晴安猝不及防的一个跟头摔了进来,未初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晴安,你怎么睡在门口?” “我怕那条狗的主人跑了,所以在门口监视啊。”晴安嘟囔着揉着脑袋爬起来,睡眼朦胧的余光往屋里扫了一圈,猛的一瞪,“咦,那个人呢?” 还人?当然是从窗子跑了,未初默默腹诽。又问:“我为什么会睡在他的房里?” 晴安闻言,顿时沾沾自喜的笑道:“小姐你被狗吓晕了,狗的主人自然要对小姐全权负责了,所以我强烈要求狗主人要彻夜守候着小姐,直到小姐清醒过来为止。” 未初叹为观止的看着一脸单纯无害的晴安,真心夸道:“晴安,你家小姐以往眼拙,竟没能看出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晴安仔细看了看未初的表情,反应了两秒确定未初确实是在夸她,当下特别的有成就感。 “走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来日方长。”未初眯眼笑着,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 第二十七章 大意中招 晴安看得出自家小姐心情莫名其妙的非常好,也不去细想是为什么,也跟着一起傻乐。 “君姐姐,你没事了?”这时,傅莹馨姐妹几个走了过来,上下看了她一下确认她确实没事了,又不自觉的瞟了晴安一眼,几人目光中竟一致性的露出一丝崇拜的光芒。而晴安却对这一双双对她刮目相看的灼热目光那是半点都不自觉的。 未初看得好笑,她也大概明白傅家几姐妹的想法,慕井在京都向来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她们几个怕是从未见过还有人敢对慕井威逼胁迫胡搅蛮缠的,所以实在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晴安了。 但其实未初知道,晴安这丫头纯粹只是无知者无畏,她若是知道慕井的身份,怕是乖乖的半句话都不敢乱张口,哪里还敢怀着坏心思去算计慕井,妄图把慕井推给她。 所以,未初打算先不让晴安知道慕井的身份,这丫头这么猛,说不定还能成为她的好帮手。 已经多赖了个晚上,未初知道若是自己还不走,慕井那家伙连跳窗这么不优雅的事都做了,怕是也不会再出现的,于是便与傅家几姐妹告了辞。 未初来的时候是坐的傅家的马车,傅云烟便安排了自家的小厮送未初回去。 走到门口,看见小黑蹲守在门框上,未初丝毫不怯它,脚步未停,继续前行。 小黑黑黝黝的眼睛看到未初过来,立即就从门框上跳下来,似乎习惯性的要扑上去,可是往前跨了两步却又止住,往后缩了回去,接着又往前,再往后,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看得出其心思极为复杂,哼哼唧唧的颇为委屈纠结。 看着小黑这一前一后耍宝呆萌的样子,未初心中暗笑,眉眼微扬,十足傲娇女王范的用着鄙视的目光斜睨着它,径直从它身边走过,出了门。 “小黑,再见。”晴安挥着手冲郁闷的小黑打了招呼,忙也跟着自家小姐走了。 “小姐,你知道那条看起来特别凶的狼狗叫什么名字吗?”晴安在马车上兴致勃勃的问道,却又不待未初回答,便迫不及待的自己一副听了个大笑话般笑得合不拢嘴道:“叫小黑!明明是棕色的还那么大条,结果居然叫小黑这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小姐你说搞笑不搞笑?”胆小得连老鼠都怕的晴安,之所以刚才面对小黑还敢若无其事的冲其打招呼,就是因为小黑这毫无攻击力的名字打破了她对其庞大身躯的恐惧。 未初闻言没有晴安想象中的反应,晴安偏着头有点意外的瞅着未初的表情,“小姐,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笑啊?” 未初当然觉得小黑这个名字好笑,因为它实在不符合慕井这个人该有的取名字的水平,前世当她听到小黑的名字时,也是足足错愕了半响,慕井大概是受不了她看他的那太过异样的眼神,才跟她勉为其难的解释了缘由。 原来,当初慕井捡到小黑的时候,它又瘦又小,还浑身光秃秃黑糊糊的特别难看,有过路的乡民看到慕井和莫南在商量给小黑取个什么名字,乡民听到慕井他们取的那一个个文邹邹的名字,忍不住便插了一句嘴说,“这条狗一看就不好养活,你们还给它取那么娇贵的名字,恐怕要不了三天这条狗就得被你们养死了,我看它又小又黑,干脆就简单点叫小黑算了。” 乡民取名字都习惯性的捡俗气的名字取,觉着这样好养活。慕井不迷信,对小黑这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名字有点接受无能,但莫南却觉得有道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结果小黑还真的“呜呜”的应了,慕井见此,便也没再说什么。 可谁知,叫了几天的小黑,结果长出毛发后却是棕色的,慕井尝试着给它改名叫小棕,但是得不到小黑的认同,对这个名字并不愿搭理,最后,破罐子破摔的慕井放弃了再纠结小黑的名字问题,于是小黑这个名字便源至了今日。 虽然小黑这个名字来源很有典故,但不知道的人恐怕第一次听说也都会如晴安一样的反应,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尹府。 未初回到尹府后就被老太太还有张氏叫了去,探了一下她是如何与傅家牵连上甚至成了傅家等人的恩人,还隐隐透露出未初似乎能凭着她对傅家的哪点恩情给尹家带来什么好处。未初三分真七分编的简单敷衍了两句,没坐多久,老太太和张氏似乎见她并不怎么想搭理她们,也问不出什么真话,更得不到她的任何承诺,便悻悻的挥挥手让她走了。 回梨落院的路上,未初只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脚下步子也轻浮无力,很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回到梨落院,刚进屋,未初昏沉得越发厉害,一下子就软坐在了椅凳上。 晴安见此,担忧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未初如今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因为一时疏忽,竟然遭了那老太太和张氏的道。老太太和张氏找她去其实并非是想知道她与傅家的关系如何而来,只不过是好在茶水里给她下药罢了。而她以为傅家今天来的这一趟或许会让这些人有所忌惮,因此从佛堂出来后就放松了警惕,对她们房里添置的茶水根本没有设防,结果,就这么中了招。 “晴安!”未初顾不上再多想或者是懊恼自己的大意,拉过晴安强提起精神,吩咐道:“我应该是被下药了,你赶紧走,去梵香居找傅家的人帮忙。” “小姐!”晴安一听未初被下了药,心里顿时大急。 未初一声重喝:“快去,没时间了!” 晴安不敢再耽搁,转身就出了屋子,准备听小姐的话去找傅家的人帮忙。 “给我拦住她!” 晴安刚走到院子,未初就听到了张氏的声音,心下沉了沉,果然还是来不及了。她们恐怕早就跟在身后,就是防着晴安会先跑出去通风报信。 未初手撑在桌沿上,眸子微垂盖住了眸子里的愠色,在张氏带人进屋前快速的从发髻上拔下发簪,藏在了衣袖中。 将晴安打晕后,张氏带着两个陌生小厮快步走进了屋子,看着晕倒在桌上的未初,张氏面上闪过冷冷的笑,阴沉道:“君未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说着吩咐两个小厮带走了未初。 未初将袖中的银簪插进血肉里,刺痛让她一直保持着一份清醒,她感觉到自己被带着扔进了一辆马车里,车夫驾着马车不知道在往哪里去,两个小厮守在马车上,未初详装着晕迷不敢轻举妄动,脑子里一直转动着要如何摆脱如今的困境。 张氏一直妄图用一门难堪的婚事来报复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并非是没有机会,想必是对方没有做好准备,如今张氏在知道了她跟傅家的关系后,竟然还敢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迫她,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把事情闹开,寻求傅家的庇护,给她张氏做重重的反击吗? 握着手里的银簪,感受着自己因为钻心的疼痛保持着的神志,未初稳定着自己的心绪,暗暗等着。 马车一路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停了下来。未初感觉到小厮将自己搬下了马车,听到其中一个小厮对着仿佛是门房的人说道:“这是尹家送来给老太爷享受的女人。”门房闻言二话没说,直接放了行。 一路颠颇辗转,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未初被送进了一间屋子,放在了床上,然后是渐渐远去的小厮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接着房间里便是死一般的静寂。未初在这静寂中一动不动的如睡着般安静的躺在床上,暗地里却越发的提高了警惕, 先前小厮的话未初是听在耳中的,既然是老太爷想必年纪定然是很大了,她一面唾弃的同时一面又稍感庆幸,一把年纪的人更加容易掌控,她也多了一些把握。 就在未初静静等待的同时,尹家却也并不平静。 第二十八章 挟持人质 尹长顺在好几天的商事应酬后终于回到尹府,却没想刚回来就从管事的那里听说了傅家因为君未初上门的事和张氏才干的好事,当下就怒气冲冲的去找张氏,一把推开张氏的房门,张氏正意得志满的在软榻上享受糕点,见尹长顺怒容满面的冲进来,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道:“你干什么这么怒气冲冲的,有人惹到你了?” 尹长顺气急败坏的怒视着张氏,咬牙道:“除了你们这不省心的几个东西,谁还能惹到我?” 被尹长顺几乎指着鼻子骂了,张氏气得不行,从软榻上蹭的站起来,“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又惹到你了?” “你是不是给君未初下了药,然后让人给直接送去了高家,准备给那高员外做妾?”尹长顺压抑着怒火问道。 张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回得理直气壮,“是又如何?那该死的贱人害了姝美,我这是给她一个教训,有何不可?难道老爷你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依然还要维护那个小贱人吗?” 尹长顺没想张氏竟然如此愚蠢,一点不顾他文人出身的文雅风范,破口大骂:“妇人之心,你懂个屁!我从来没把那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我只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小丫头走狗屎运对傅家有恩,我尹家若是把她害了,日后被傅家所知,这居安县恐怕再无我尹家的立足之地,你这是在把我尹家推向绝路你知道吗?” 听尹长顺这痛心疾首的呵斥,张氏生出了点心虚,但却也觉着事情并没有尹长顺说的那般严重,“君未初养在我们尹家,如何安排她的去留自然该由我们尹家说了算,我不过是给她安排了一门并不如何好的婚事罢了,他傅家就算再如何位高权重,也不能不讲道理,随便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吧?” “讲道理?”尹长顺如听了个笑话般对张氏充满了讽刺,“你让位高权重的人跟你讲道理,你以为你是谁?且就说傅家顾着这是咱们尹家的家事不好在明面上插手,但是私底下你就能保证傅家也会善罢甘休?像傅家这样庞大的权势家族,仅仅是暗地里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灭了我们这小小的尹家。到时候,我看你还如何去找人讲道理?” 经过尹长顺这么一说,张氏冒着冷汗,也开始急了,“那怎么办啊老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气不过君未初把咱们的女儿害成那样,今天姝美回来,你都不知道她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我这个做娘的看了实在是心疼啊。”张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尹姝美在她面前哭诉,给心疼的。 “那都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尹长顺没好气的道,他也不是对自己的女儿毫不在意,只是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就软不下心肠来。 张氏眼泪婆娑的嚷道:“可那毕竟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就算她有什么错,但那小贱人也不该那么狠毒吧,毕竟若不是我尹家收养她们母女,这些年好吃的好喝的供养她,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她不感恩图报就罢了,还恩将仇报,完全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尹长顺闻言没再说什么,他虽然不认同张氏的做法,但张氏这话他却也有同感,他自认这些年对君未初是仁至义尽的,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就当是报答尹家对她的恩情,但那日在宴会上的事情,她明显是没留半点情面的,尹长顺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其实都记在了心里,本欲要再忍一忍的,可谁知张氏愚蠢趁他不在就把事情推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事到如今——”尹长顺沉吟着开口,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眸光中充满了杀气和冷厉,“为了不让傅家知道这件事,就只能在事情还未传扬出去之前,杀人灭口了。” 听出了尹长顺话里的意思,张氏忍不住心里一跳,虽然她总想着要报复君未初,却还从未想过要用杀人的方式,猛一听尹长顺下的狠心,倒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平复着紧张心绪的同时,张氏又慢慢的升起了一丝快感,想着君未初就要活不成了,不由的在紧张中开始了期待。 尹家偏院柴房,被扔在柴堆里的晴安辗转醒来,顾不上自己如今的处境,想着自家小姐如今不知道如何了,心里十分着急,拼命的拍打着被死死反锁住的房门大喊大叫,门外守着两个家丁,却都对其视若惘闻,任晴安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无动于衷。 “晴安姐姐。”就在晴安心急如焚却又得不到任何回音的时候,一道怯怯小心的声音从背面的窗口外传了进来。 “小怜?”晴安闻声走到窗边,见到是对方是她曾经在府里帮过的一个粗使丫头,不仅有些意外。 小怜怕被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家丁发现,有些紧张,但还是压低着声音,神色中透出一股急切道:“晴安姐姐,我无意间听到大老爷和大夫人的谈话,她们说要杀了你和表小姐,我一会把家丁引开,到时候你赶紧逃吧。” 晴安如闻惊雷,脸色大变,他们不但给小姐下药,竟然还准备对小姐下毒手!晴安不明白事情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但她见小怜说完就要去引家丁离开,忙叫住对方道:“小怜,你先不用管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去东街梵香居找姓傅的人家,就说我家小姐有难,需要他们相助。” “可是你——”小怜有些犹豫。 晴安摇头:“我没事,小姐没死他们暂时还不会杀我,但是凭你一个人引开那两个家丁的机会太过渺茫,若是打草惊蛇,那我和小姐就真的没救了。” 小怜原本也是为了还晴安一个恩情,抱着试试看来的,也知道自己能救得晴安的机会不大,听晴安这么一说,便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柴房,径直出了尹府往东街的方向跑了去。 高家。 未初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身体里的药效早就在她对自己不断的蹂躏中消散得差不多了,这时,门外终于响起了人来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随着轻浮软绵的脚步慢慢靠近,未初闻到一股烟熏的臭味,不由的心里一顿恶心,面上却是丝毫未动,耳边听着一个年老沙哑的声音低声呵呵的笑着说道:“这尹家还真是给本员外送来了一个好货色。”想必这就是那小厮口中的老太爷了。 接着那难闻的味道越来越浓,未初感觉到对方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肩上,瞬间一把将其紧紧的握住,眼睛一睁,绕过床边的人从床上站了起来的同时,原本藏在袖中的银簪已经放在了那老太爷的脖子上了。 “你!”那老太爷一声惊呼,感受到脖间传来的刺痛感,一时间惶然却又不敢乱动。明明下面的人说人已经被迷晕过去了的,怎么现在却精神抖擞的威胁到自己了呢? “老实点,不然我不敢保证不会在贵老爷的脖子上戳下一个洞来!”身后传来一个女子镇定自若的威胁声,老太爷越发的不敢乱动,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要乱来啊,这是我高家,你若是伤了我,你绝对逃不了的。” 高家?整个居安县有点势力的就是那什么高员外的家,难道面前这个所谓的老太爷就是当初尹家老太太欲要将尹氏嫁给的那个高员外?这张氏还真挺会选人的,对外恐怕都想好母债女偿的借口来了吧。 “放心,我只是借你一用,对杀你不敢兴趣。”未初淡淡的说完,推着高原外便往门外走,高原外生命受着威胁,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乖乖的配合着。 第二十九章 杀人灭口 高家的下人见到自家老太爷被人挟持着从房间里走出来,顿时慌成一团,堵在未初前进的路上,犹犹豫豫的就要上前,却见未初手上一动,喝斥,“让开!” 高员外被脖子上快要戳进肉里的发簪吓得冲着下人们连声吼道:“快点让开,让她走!” 主子发了话,下人们自然乖乖的不再拦路,将未初放了过去,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跟到了大堂外。 闻声而来的高家人聚在大堂外的院子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意外,明明人是晕着抬进来的,怎么会突然又醒了过来,如今老太爷被她挟持着,他们除了着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君未初,你好大的胆子,快点放开我祖父。”高聘云站在不远处,眼神中含着一丝慌乱,面上却一副居高临下的冲着未初斥喝。自从那日宴会上受了君未初的气后,她就一直期待着君未初进了高家的门,她就能好好的磋磨她报复回来。哪料到好不容易等来了今日,却发生了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岂能不郁闷。 高聘云自认为自己声色俱厉,很有威慑力,却不料未初从她脸上轻轻一瞟,笑着讽刺道:“高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尽说些完全没用的废话。” “你——”高聘云俏丽的脸蛋上染上愠怒,一个冲动就要上前。 未初好整以暇的动了动手,不慌不忙道:“高小姐若是不想做害死自己祖父的千古罪人,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高员外又被吓得一抖,忙叫嚷着让高聘云退后,高聘云的母亲秋氏见此忙拉住气急败坏的高聘云,生怕高聘云闯祸。 见众人都有所忌惮,未初一言不发的继续押着高员外往大门口走去,虽然药效散了,但却又因为流着血,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她不敢再耽搁时间,需得尽快离开,以防万一。 离开的很顺利,高员外胆小很怕死,不管未初说什么都赶紧照办,待得未初挟着高员外离开了所有人很长一段距离,才将高员外往后用力推翻在地,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高员外老胳膊老腿被摔得唉唉大叫,高家众人和下人见此忙才敢跑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高员外给扶了起来,高员外一扫之前的胆战心惊,一张老脸上充满了难堪和愤怒,嚷嚷着让几个下人去追君未初,又让几个后人去尹家寻一个说法。 高聘云主动请缨,随着自己的大伯和二叔等人一起去了尹家。 未初隐藏在黑暗中,其实一直在原地没动,待见到高家的人追的追,回的回,去的去后,才寻着另外一条路跑了。 就在未初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危险,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结结巴巴的声音,“站……站住!” 未初脚下一顿,心中微沉,她明明就极为小心的待高家那些人走远后才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悄无声息的被追上了?怀着懊恼和不解,未初缓缓的转过身来,借着巷子里房檐下悬挂的油灯散发的浅浅微光,未初隐隐能看清楚出现在她身后的是两个穿着破旧衣服眼神闪烁的青年男子,不像是高家的下人,倒像是两个小混混。 一波未平,一劫又起,未初觉得若这两个地痞流氓是恰好碰上的,今日定然是她的倒霉日,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恐怕不会如此巧合。 看到两个小混混向前走了两步,未初心中一跳,抿着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银簪再次悄悄的攥紧,但前世作为万人之上的君相的威严和自尊心却又在瞬间止住了她的步子,昂首不屈的站在那,眼睛直直的逼视着小混混,冷静的开口试探,“你们是尹家的人派来的?” “咦,还挺聪明的?”站在稍显前面的带头混混一脸的惊讶,“不过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了,也不怕让你做个明白鬼,我们确实是尹家的人派来的。你这么聪明,要不要再猜猜会是尹家谁派来的?”带头混混似乎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准备一骨碌的全说出来。 未初闻言眸光顿时一冷,好一个尹家,前脚老太太和张氏合伙将她送给高家,这后脚竟然还派了人来对她下杀手,还真是准备赶尽杀绝了!至于幕后黑手是谁,老太太和张氏几乎不可能,因为她们若是对她动了杀心,就不会多此一举的弄出先前的那一出。冒险逼迫她欲想毁她未来,却又紧跟着准备将她暗杀,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怎么看都有点在替张氏收拾烂摊子的意思,那么除了尹长顺,她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不过虽然有所猜测,但未初并未出声,一则是不想被两个小混混牵着鼻子走,再则,她正好趁这间隙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摆脱此时的困境。跑?显然不现实,且不说她此时虚弱无力,根本跑不了多远,就算是完好无损,女人在男人面前毕竟是弱势,她的速度绝对没办法在两个年轻男子手中逃脱。反击?更不可能,对方不是那高员外年迈反应慢且毫无警惕,她就算能用银簪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伤了对方,但却没办法一击致命,到时候,她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喂,我大哥问你话呢,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本来就心虚的跟班混混见未初一双清棱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们,越发的心情忐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面色十分紧张。 未初不动声色的将两个小混混的表情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办了。看两人这犹犹豫豫的样子,丝毫没有作为杀手的凶戾果决,还跟她废话连篇的似乎在拖延时间,想必是第一次做这要人命的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想到这,未初越发的冷静了下来,看着两个小混混突然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何尹长顺要杀我?” 带头混混愣了愣,竟然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说完似乎发现自己一下子就被对方说漏了口风,面子上有点过不去,顿时眼睛一瞪,提声道:“我们只负责解决问题,可不关心有什么原因。” 未初并不把小混混色厉内敛的态度放在眼里,顾自继续道:“因为他尹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尹长顺害怕我的报复,所以杀人灭口。” 两个小混混脑子都不够灵活,完全没有读懂未初想要表达的意思,带头混混拧着眉头十分不解,“那又如何?” “这说明我有让尹长顺一方财主都忌惮的能力。”未初语声定定,带着一丝揣掇诱惑,“你们杀了我能得多少钱,我想最多不过区区万两白银。而尹长顺能给你们的,我也能给,甚至,我还能给你们他尹长顺给不了的东西。” 两个小混混被未初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那跟班混混凑在带头混混耳边低声道:“大哥,那尹长顺就允了咱们五百两银子,这姑娘却说有万两白银,咱们是不是被那姓尹的给骗了啊?” 带头混混脸色沉吟的看着未初镇定自若的表情,不知不觉就想得有点多,低声道:“也或许是这姑娘并不把万两白银放在眼里。” “那——”跟班混混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似乎已经有些意动。 带头混混毕竟能做老大,自然是比跟班混混多些谨慎的,他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问未初:“你所谓的尹长顺不能给的东西是什么?” 未初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两个小混混的反应,她其实并不知道买凶杀人具体要多少报酬,但也知道在这个小县城里杀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报酬绝对不会太高,所以故意往高了的说,以此在两个小混混心里形成一个巨大的落差的同时,又能给两个小混混她很有魄力的假象。见着两个小混混有所意动,未初知道自己的忽悠几乎已经成功了大半,面色便越发的淡然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一个锦绣前程。” 第三十章 忽悠成功 自信有力的声音激荡在两个小混混的心中,泛起无法平静的涟漪,锦绣前程?那对于他们这样生活在最低沉整日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人,可谓是一个不现实的梦,不可遇更不可求。如今却有人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能给他们一个锦绣前程,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动心? “熊二,你觉得如何?”带头混混问跟班混混。 跟班混混也就是熊二犹豫了一下,最后重重的点头,“老大,我看可以赌一赌。我可从来没见过死到临头还能如此面不改色,言谈自若的女人,说不定她真的有改变咱们未来的能力。” 带头混混虽然心里也极为认同熊二的话,但还有一些顾虑,“可咱们目前最紧急的是钱,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 熊二闻言倒也沉默了下来,确实如老大所言,还有许多人等着钱救命,前程什么的在命面前,也就顾不上了,不由的看向未初斟酌着小声问带头混混,“那这人还是得杀了?” 带头混混想了想,开口对未初道:“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钱,尹长顺允了我们五百两,你若是能同样允我们这些钱,我们就放了你,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如何?” “对对对!我们只要五百两,你万两都不放在眼里,这点小钱应该也拿得出来吧?”熊二一脸期待的看着未初,觉得自己老大这想法很不错。 未初没想到这两个混混竟然把钱看得这么重,心里有些郁闷,别说五百两,她现在整个的家当都拿不出一锭整银子出来,如何满足这两人的要求?但她也看得出来,这两人若非是确实很需要钱,也不会战战兢兢的也要接这么一个杀人的活了,所以,这钱,她还必须得让他们得到,事情才能摆平。 心思转动间,未初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将其掏出来故意用留着血的左手握了一把,然后将其扔给了带头混混,“你们拿这玉佩去找尹长顺交差,自然能得到那五百两。” 带头混混看了一眼手中沾染鲜血的玉佩,不知觉竟然对未初生出了一丝敬佩,身上受着伤,但先前他们却丝毫未能看得出来,可见其毅力有多大,如此面不改色。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未初其实并没有钱,她用这种方式不但解决了他们给她的难题,也顺便坑了尹长顺一把,实在是聪明的做法。 “好,姑且信你一次。”带头混混稍微犹豫了一瞬,然后下定了决心,收好玉佩,便带着熊二转身去了。 目视着两个混混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外,未初一身的气力终于送了下来,脚步蹑趄了一步无力的靠在了墙壁上。 她很庆幸尹长顺找了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那玉佩不过是一块寻常玉佩,根本代表不了她的身份,两个混混拿去索钱,尹长顺会不会认还是两说,说不定尹长顺为了以防万一把两个小混混也给解决了,那他们就倒霉了。 当然,两个混混如何,未初并不关心,欲害人就要做好自害的准备。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晴安,尹长顺解决她之后必然不会放过晴安,所以当务之急是保证晴安的安全。 卷翘的睫毛下,未初清冷的眸光幽幽的闪着思虑的光,不过须臾,她眸光一闪,神色一定,撑着身子离开墙壁,扶抱着自己染红了衣衫的左手,往一个方向去了。 梵香居。 客院,君折渊的房间里,软塌上搁置了一张八角香木棋桌,席慕井和君折渊一左一右坐在软塌上。 君折渊大病未愈经不起风寒,白色素衣外还披了一件青色斗篷,本就清雅的面容因为病容多了一丝柔和,倒是比平日里多了点温度。 席慕井一如既往的一身染墨白衣,衬得如玉的姿容绝世无暇,配上浅浅含笑的眸光,平染一股仙气。 此时两人面前的一副棋局正战得如火如荼。 莫南甚感无聊,仰着头大开着腿毫无姿态可言的瘫在一张椅子上打瞌睡。 静默安详中,突然一道人影从门外窜了进来,莫南猛然睁眼,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蹭了起来,刚欲做出防备姿态,却立即认出了来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南冲着来人猛翻白眼,“我说千流,咱能不每次都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杀手方式出现行吗?以防哪次我一失手真把你给咔嚓了。” 千流面无表情的并不看向莫南,只一本正经道:“我武功高于你,你杀不了我。” 莫南撇撇嘴,悻悻的又瘫了回去,虽然千流说的是事实,但他就是觉得这家伙总是面瘫着说些实话,实在太不可爱了。 千流可不管莫南有什么怨言,对着席慕井恭敬的拱手相问,“傅大人之事基本已了,不知王爷何时动身回京?” 君折渊闻言颇有些意外的抬眼看向席慕井,问道:“王爷打算回京了?” 席慕井视线落在棋盘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的笑,回道:“并无。” 千流闻言眨了眨眼睛,眸光闪着诧异与不解,“王爷答应过微臣,只要救出傅大人等人,就考虑随微臣回京,王爷莫不是想要食言?” 千流话落,就听那摇着二郎腿瘫在椅子上的莫南呵呵笑道:“千流,王爷只说考虑,并未答应一定回京,如今这考虑完了,结果就是不回,可没有半点食言哟!” 千流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的莫南一眼,回首再次看向席慕井,似乎想从其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席慕井偏首浅浅的看着千流,道:“千流,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一天我们便算上下级关系,很多事我若是吩咐了,你便得听令去做,而我,不需要给你任何承诺,回不回京都也不会因你有任何改变,如此,你依然还是不肯回去是吗?” 千流闻言默了默,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一板一眼的说道:“王爷即便不回去,千流也有护卫王爷的责任。”意思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一个人回去的。 谁知道是护卫还是监视,一边的莫南暗自腹诽后,然后说着风凉话,“千流,我家王爷还用得着你保护吗?且不说还有我这个一等一的高手贴身侍卫,就是王爷本身,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是王爷的对手?我劝你啊,还是该干嘛去干嘛去,就别在这碍眼了哈。” 千流面无表情的看莫南这个嘴欠的搅屎棍一眼,平淡无波的说道:“照你所说,你在王爷身边又有何用?” “你——”一向口齿伶俐的莫南,面对一向沉默寡言的千流,却往往只有语塞的份,偏偏他还每次都不受教训的忍不住要挤兑对方。 这时,一声洪亮的狗嚎声伴随着一道女子的尖叫声在梵香居外响起,莫南闻言立即又从椅子上蹭了起来,几步跨出屋子,直接翻过围栏从楼上跃了下去,不到一会儿,大概是了解了情况后,很快就又从楼下跃上了二楼,走了回来,说道:“王爷,一个小丫头说是帮君姑娘身边那个凶悍的丫头前来找傅大人等人帮忙的。” 席慕井闻言并未在意,“既然如此,你让她去傅庄便是。” 莫南却道:“我听了一下原由,说是君姑娘遭尹家陷害被强迫送到了高家给一个老头做妾,甚至尹家还打算将君姑娘杀人灭口。这若是再去傅庄找傅家帮忙,到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莫南话里的意思席慕井自然听得明白,他怔了一下,虽然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但她在傅聪等人一事上确实有功,而傅聪等人之所以遭劫却也是因他的缘故,如此说起来,倒还是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未初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王爷相帮一二,就当在下欠王爷一个人情。”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君折渊突然开口像席慕井讨人情,若非他身体不适,这忙怕是他要亲自去帮了。 “未初?”席慕井眸光闪了闪,抬眸看向君折渊,“你何时与她这般熟络了?” 君折渊缓缓的笑了笑,“只是觉得投缘罢了。”想到那个与母亲极为相似的姑娘,他总觉得莫名的有一种亲切感。 席慕井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既然你都开口了,那莫南你便去走一趟。” “好嘞。”莫南兴兴的应了,正准备走,就又听席慕井对千流说道:“索性千流你也无事,也一起去看看吧。” 看着千流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身体动也不动明显对这种小事还要麻烦他老人家动手的事情有点郁闷,莫南一手把在千流的肩膀上,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走吧,你现在也就只剩下这点作用了。”说着一拽,硬生生的将千流给拽走了。 …… 第三十一章 击鼓报官 夜深人稀,万籁俱静。 县衙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鼓声,韩县令从梦中被吵醒,原本并不想搭理,但无奈那声音绵绵不绝,实在又无法继续安睡下去,只得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惺忪的睡意,叫上了几个守夜的衙差,去看看这大半夜的究竟是谁在敲鼓? “你不是尹家的那个表侄吗?大半夜的你这是在干什么?”尹姝美出丑那日韩县令携着家眷也是在场的,自然也认识未初,见是她,很是不解。 未初这一阵用力敲鼓早就耗去了她为数不多的气力,脚下一软就要站立不住,幸得韩县令眼明手快的上前扶了她一把,才幸免没有摔倒。 因为离得近了,韩县令一下子就闻出了未初身上的血腥味,他定眼一看,竟发现未初的左手袖上一片血红,不由的惊诧出声:“你这是——”。 未初道:“韩县令,我在尹家遭歹人下药绑架,还请县令大人随我走一趟尹家,替尹家寻出那歹人,替我做主。” 对于未初的话,韩县令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以她的意思实在尹家遭人下药绑架,那这罪魁祸首是出自尹家,但却又说替尹家寻出那歹人,那这究竟是不是与尹家有关?他有些糊涂了。不过看这姑娘一身血,想必也并不是无中生有,他作为一方父母官,向来还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此事说什么也得去看看才行了。 “竟有此时,那本官且去尹家查查此事。”韩县令说着就要吩咐衙差随自己前去尹家,却突然被也被鼓声吵醒的韩尚云拦了下来。 “父亲且慢,即便要查案,这大半夜的也不适合如此兴师动众,扰民安寝吧,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去又有何妨?”韩尚云出言劝道。 “这——”韩县令有些犹豫,这查案自然是时间很宝贵,稍微耽误恐怕很多线索都不好找了。但自己女儿说的话,他又不好反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策。 未初沉着眸光审视着韩尚云,她没有漏掉韩尚云一来看她的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直觉对方拦着韩县令不是随意而为,而是故意在针对她! 她与韩尚云并无仇怨,除了在那日宴会上,那时她与尹姝美去客院后,韩尚云也随之到了客院,为了不让韩尚云掺和进来,未初不得已只能吩咐了晴安将她给打晕藏了起来。如今韩尚云对其这种态度,想必是已经从尹姝美发生的事情中猜到了是她,对此,未初倒是挺能理解,毕竟谁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都不会对那人有好脸色,韩尚云没有借着韩县令的权势来找她算账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现在未初却没办法任由韩尚云找她发泄怒火,今日她若是无法让韩县令去尹府或者是晚了一步,晴安就真的危险了!所以,韩尚云这关,她必须得过! 想到这,未初定定的看着韩尚云道:“可否与韩姑娘单独谈谈?” 韩尚云纱巾蒙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含着点点怨怼和斟酌斜了未初一眼,然后点点头,两人便走到了一边。 “你想说什么?”韩尚云语气凉凉的问道。 时间有限,未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韩姑娘故意为难,是因为被我的人打晕,还是因为杜衡?” 韩尚云瞪了瞪眼,她没想到未初竟然丝毫不加掩饰,更没想到的是,听对方话里的意思,竟然知道她对杜衡的心思!藏在面巾下的面色红了红,她却强做镇定,逼视着未初的眼睛,语气不善道,“是又如何?即便不是因为旁的事,就单论你让人打晕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想在我这里得到好脸色?” 未初面色不改,“韩姑娘既然猜到了是我对你动的手,就应该也猜到了当日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若是我不事先出手让你没能掺和到那件事情中来,等你真的走到后院撞破了尹姝美和杜衡做的好事时,你的下场会比只是晕过去更好吗?”对于打晕韩尚云一事,未初虽然并没有多少愧疚,但也并非做得心安理得,但在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来纠结这种事,只希望尽快说服韩尚云,前去救晴安。 韩尚云闻言气怒,“照你的意思,你伤了我,我还得感激你是吧?” 看韩尚云急了,未初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说对韩姑娘下手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若是对此新生怨怼,我也不话可说。但在杜衡一事上,韩姑娘或许就真的应该感谢我了,毕竟若非因为我,尹姝美嫁给杜衡就不会是以妾室的身份,而是正妻了,而这对于韩姑娘来说,想必不是乐意看到的结果吧。” 本来还处在盛怒当中的韩尚云,听了这话,却也真的是听了进去,面色变了几变,她疑惑的看着未初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对杜衡……”。她自认从未在外人面前有丝毫对杜衡有意的表现,便是自己的父母也都不知道,如何这个与她基本没什么交集的外人却是这般清楚? 前世知道的事,未初定然不可能直说,只能胡乱编了个理由,“不过是在那日宴会上,恰好看到韩姑娘好几次落在杜衡身上的视线罢了。” “原来如此。”韩尚云不疑有它,以为真的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去关注杜衡的时候被未初发现了。 见韩尚云有些恍惚,未初着急时间,只能出声道:“韩姑娘,我欠你一次,你也算承了我一个情,还请在这件事上不要再阻拦。何况,我对付尹家,尹家声誉受到影响,尹姝美的靠山就越发不稳,在杜家的处境恐怕也会更加不堪,对韩姑娘来说,也并无坏处。” 话说到这里,韩尚云确实动心了,她稍微一转念头,便应了未初,没再阻止韩县令出动衙役。韩县令见此,便带着衙役直接去了尹家。 见此,未初稍稍松了一口气,身子已经越发的疲惫无力,但她却还不能泄气,因为今天的事情还没完。 第三十二章 尹家有贼 尹家。 高家的人跑来要一个说法,尹长顺还未周旋过来,被他收买去截杀君未初的两个混混也找上了门来,依着事情的轻重缓急,尹长顺只能先把高家的人晾在一边,找两个混混知道结果。 看着手里由熊大熊二两个混混带回来的染血玉佩,尹长顺神色沉沉,略有犹疑。 熊大心中暗暗紧张,急切的催促道:“我哥两已经把事情做好了,你允诺给我们的钱也该给我们了吧。” 尹长顺抬眼,怀疑的扫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确定这是我那侄女的玉佩?”很简单稀松的东西,尹长顺怕是两个小混混随便弄了一个来糊弄自己,不得不防。 见尹长顺不信,熊大熊二皆是心中一跳,为了掩盖心虚,熊大故意脸色一板,提声道:“尹老爷,你这是想事后不认账吗?” 一旁的张氏在听到君未初已经命丧黄泉后就一直兴奋不已,想到终于替自己的女儿报了仇,忍不住畅快,她从未想过两个小混混会撒谎,所以在看到尹长顺这般谨慎的确认时,就忍不住上前来,拿过那枚玉佩,随意看了两眼,越发的确定了,喜道:“老爷,这枚玉佩我在君未初身上见过,虽然玉身与一般平常玉佩无二,但这蓝色系绳却还是有区别的,我认得。” 听张氏这么说,尹长顺基本消去了心里的怀疑,心里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熊大熊二没想到张氏会出来说话,心里暗暗一喜,熊大便趁机说道:“尹夫人既然已经确认了,就赶紧把酬金给我们哥两。” 尹长顺回首看着两人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别样的意味,“那是自然,我这就让人去取五百两银子给二位,还请二位喝点热茶,稍坐片刻。” “那快点。”熊大放下心来,挥了挥手,跟熊二两人直接就着一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去取五百两过来。”尹长顺吩咐了管事去取钱,又暗中向斟茶的侍女递了一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于是在茶里偷偷的放了一点佐料,然后给熊大和熊二一人斟了一杯茶。 两人不疑有它,端起茶杯就要往嘴边送,尹长顺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两人的动作,眸光中含着阴厉的光,他向来做事周全,两个小混混不是自己的人,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若是两人以此来要挟自己,那将会是一个无底洞,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彻底闭嘴! 只是让尹长顺措手不及的是,就在那茶水堪堪要进入嘴里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急切的下人来报的声音,“老爷,不好了,县令大人带人来尹府,说是咱们尹府有贼人,要进行搜查!” 尹长顺闻言,眉头一拧,和张氏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那韩正清是哪条神经不对,跑他尹府来捉贼人。疑惑的同时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刚刚做了杀人灭口之事,心里还是发虚的,在这个当口韩正清如此动作,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想到那种可能,尹长顺待不住了,也顾不上熊大熊二人,匆匆的去了。 张氏一个妇人,胆子更小,吓得脸色都有点苍白了,惊慌失措的也随着尹长顺一起去了。 熊大熊二放下茶水,面面相觑。 “老大,咱们的钱……”熊二犹疑出声。 熊大面色有点不好看,“现在可不是谈钱的时候,没见县令都上尹家来抓人了吗?咱们还是先躲躲,暗中看看情况再说。” 熊二点点头也极为认同,两人顾不上再喝什么茶,不声不响的就偷偷跑了,却不知他们刚刚可是在阎王殿转了一圈,好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这边尹长顺和张氏火急火燎的赶到大堂,一眼就看到大堂里韩正清带了不少衙役等在那里,高家的人没有得到说法,自然还没有离开,也一同等在大堂里,只不过刚开始的激动情绪,在见到君未初带着韩县令来后,便默默的不敢作声了,高聘云冲动之际就要出声,被自己的长辈暗暗拦了下来。 将君未初送到高家虽然是张氏的主意,但严格论起来高家也脱不了一个强抢民女的关系,谁不知道韩县令看不怪歪风邪气,高家可以私下来找尹家的晦气,却也不敢将事情闹到韩县令的面前,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因此只好闭口不言,就连韩县令问他们到尹家来所为何事时,也只谎称道是与尹长顺有点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商量。 尹长顺和张氏面色沉凝的走过来,面色本就有些沉凝,在走近后更是面色大变,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个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正活生生的站在韩正清身边,脸色稍显苍白,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散着幽冷冷的光看着他们,心里顿时犹如浸入冷水,打了一个冷颤。 “君未初,你——”张氏不可自抑的惊呼出声,又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面色惊惶中带着尴尬,相当难看。 未初牵起讽刺的笑意,看着张氏道:“舅母何以看到我这般的吃惊?” “我——”张氏诺诺的说不出话。 “韩县令深夜带这么多人到我尹府,不知所为何事?”尹长顺适时开口,故意替张氏周缓。 未初讥讽的笑了笑,却也并未紧抓张氏不放。 韩县令做父母官这么多年,眼色还是有几分的,自然看出了这几人之中有些不对,听尹长顺问话,才道:“本官收到你这位侄女的报案,说是尹家出了贼人,意图对她行凶,故来查探了解一番。” “胡说八道!我尹家如何来的贼人?”尹长顺色愠声厉的出言驳斥,面色竟不再如何显露虚色,在刚才来此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想好,此事没有旁人作证,不管君未初如何状告,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没有人证物证,韩正清也不能将他们如何,因此,此时心头大定,自然面不改色。 “这个问题,你得问君姑娘。”韩正清道。 尹长顺偏首看向未初,眼底蕴着暗光,隐隐带着一丝威胁,“未初,我尹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陷害于尹家?你可知如此作为会让世人如何唾弃与你,说你是个恩将仇报之人。” ------题外话------ 今天文文开始pk,还请走过路过的亲们可以随便收藏一个,随便评论一个,随便冒个泡泡!(^w^) 第三十三章 脱离尹家(二更) “舅舅何出此言,尹家出了贼人,我身受尹家之恩,自然想要替尹家出一份力,这才拖着伤体连夜找了韩县令来,却不知在舅舅看来,如何就成了恩将仇报,要陷害尹家呢?”尹长顺的反应在未初的意料之中,他们今日做的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在暗中进行,没有证据,凭她一人之言根本扳不倒尹家,所以,她此行的目的也不在于对付尹长顺等人,而是为了确保晴安的安全。 尹长顺觉出了未初的态度似乎并非他想的那般,试探道:“你口口声声说尹家有贼人,倒是说说这贼人究竟是何人?” 未初道:“我若知道贼人是谁,就不用让韩县令跑这一趟了。” 听未初这样说,尹长顺终于明白她似乎并不是想要傻到要指控他和张氏等人,既然如此,却不懂她闹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看出了尹长顺的疑惑,未初又道:“虽然并不知道那贼人究竟是谁,但凭其能在尹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药,想必对尹府很是熟悉,说不定就是尹府里的人也有可能,如此心怀不轨之人定然要找出来方可放心,而且,晴安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是否已经遭了贼人的毒手?若是晴安出了事,我定然不会放过那贼人!” 未初说这话时紧紧的盯着尹长顺的脸色,见他露出恍然却还算镇定的神色,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晴安应该还是安全的。 尹长顺既然得到了未初的暗示,自己又不想让事情闹大,便只能顺着未初的话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韩县令派人在尹府搜一搜,还尹府一个安宁。” 有了尹长顺这话,韩县令便立即吩咐了衙役在尹府各处搜寻,至于究竟在搜寻什么,那些衙役其实也有点一头雾水。 这番动静早就将尹家众人引到了大堂,旁人还好,知道内情的老太太看到未初后,一脸惊诧掩也掩不住,尤其是未初凉凉的一道视线扫过去,更是将她吓了一跳,差点没能站稳。 很快,衙役就在柴房找到了晴安,晴安迷迷糊糊的跟着衙役来到大堂,看到自家小姐脱离了危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疑惑这些衙役是怎么回事,她只吩咐了小怜去梵香居,没让她去县衙报案啊?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县令大人在这,她自然要好好的告尹家一状,“县令大人——”。 话刚出口,就被未初截断,“晴安,你可看清了害你的那人是谁?” 额?晴安闪着不解的眼睛看向未初,小姐为何要这么问?明明他们都知道是谁在害她们,可小姐这般问却似乎并不想要她实话实说,这是为何? 晴安傻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未初颇为遗憾道:“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未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晴安自然确定了其意思,虽然不太明白为何隐瞒不说,但还是乖乖的配合,“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主仆二人事出突然,给不了太多线索,就麻烦县令大人多多费心了。”未初客气的对韩县令说道,韩县令应了。 尹长顺道:“今日天色已晚,韩县令若要查案不妨明日再来,届时我等定然全力配合。” 尹长顺话说得客气,但逐客令却非常明显,韩县令也并非是多管闲事之人,既然看出了此事有内情但君未初却又明显不愿深究的态度,自然也懒得浪费睡眠继续纠缠下去,很干脆的就要带着衙役离开。 “舅舅、舅母、外祖母,”未初目光一一从这三人身上扫过,突然开口道,“偌大的尹府,那贼人偏偏找上我,想必是直接冲着我来的,尹府庇护我这些年,我无以为报,不想因此给尹府招来麻烦,因此打算自请离开尹府,还请你们成全。” 未初此话一出,众人皆感意外,要知道像未初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什么都没有,若是失去了尹家的庇护,生活将会极为困苦悲惨,她们实在没想到君未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太太听到未初提出要离开尹家,正合她意,没有出声反对,尹长顺知道未初这次没有跟尹府撕破脸,那便不会再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那只会徒劳无用,便基本消了要除去未初的念头,而为了以防张氏这个没脑子的妇人再做出什么蠢事,尹长顺觉得或许未初离开尹府倒是个更好的选择。 而唯独张氏一听这话,顿时高声反对,“不行,你不能离开尹家。”张氏想的是未初一旦离开尹家,她想要报复对方就更加困难了,心里着实不甘心。 不过出声后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张氏才发现自己态度过于强硬,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种事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为此就要离开尹家呢?尹家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你难道就这般轻易的舍弃了吗?” 竟然还没死心! 未初凉凉的看着张氏,意有所指道:“舅母放心,尹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的。” “你——”未初对“照顾”二字的特意强调,张氏哪里听不出其中的讽刺之意,顿时火冒三丈。 “行了!”尹长顺喝止了张氏,“既然未初一心为我尹家着想,就依了她便是,即使离开了尹家,尹家也照样可以给她照拂,并无大碍。”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未初只当尹长顺在放屁,全然不做理会,态度应付的辞别了众人,然后回了梨落院去收拾私物。 看完了热闹,韩县令告辞去了。 高家的人见尹长顺心气不顺,也很自觉的没再提自家老爷子被君未初挟持的事,紧随着韩县令也离开了。 待尹家其他人散去后,张氏忍了很久的脾气立即就冒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冲着尹长顺嚷道:“老爷,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那贱丫头离开尹家,难道她欠姝美的账就算了吗?” 张氏话落,尹长顺二话没说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让我知道你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想到这些麻烦事都是这个愚蠢的妇人引起的,尹长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都这个时候了张氏竟然还只想着要报复,简直是不知所谓。 冷冷的哼了一声,尹长顺拂袖而去。 一边的老太太听了尹长顺骂张氏的话,面色也有些难看,毕竟事情她也有参与,尹长顺相当于将她也给骂了进去,转念又觉得自己完全是受了张氏的挑拨,因此也看张氏不顺眼起来,什么都没说,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张氏,她被尹长顺的那一巴掌打蒙了,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第三十四章 心机致谢(三更) 而此时,两个大剌剌蹲在尹家房顶的两个人,见热闹散了场,莫南一声感叹站起身来,“事情都结束了也没我俩什么事,真是白走了一趟。” 千流一言不发,秉持着他一向惜字如金的原则。 “不过这君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逢凶化吉的本事啊,之前她那表姐想要陷害她却反而栽在她的手上,今天这么凶险之下,她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啧啧,实在不是个普通女子。” 听了莫南的碎碎感叹,千流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她袖间染血,并非是安然无恙。” 莫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事事较真的家伙,顾自又道:“不过说起来我这一趟是还人情的,如今这人情没还上,看来还得管了。”说着脚下一跃,轻飘飘的从房顶上闪了下去。 千流面无表情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莫南去了。 回到梨落院,未初让晴安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她的私物就那么几样,衣服首饰基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最重要的大概就是那些赚银子的文房四宝了,将东西打包后,未初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梨落院,在这里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便也不值得留恋。 “君姑娘。” 未初刚出尹府大门,就见莫南迎面走了上来,稍感意外,“莫侍卫?” “嗯,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助君姑娘一臂之力,没想到君姑娘自己就已经化险为夷,倒是白来一趟了。”莫南笑道。 未初挑眉,“你家主子之命?他何时这般有善心管闲事了?” 嗯?莫南奇怪的看着未初,“君姑娘这话倒显得挺了解我家主子的,若非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我都要怀疑君姑娘跟我家主子早就相识了。” 未初暗暗懊恼自己的一时嘴快,却面无改色解释道:“相由心生,我不过是从你家主子的面相上猜的。” 莫南闻言更加惊奇,凭他家王爷那幅仙人之资,加上那面上总是含笑的温润气质,换谁看了都会觉得其平易近人,有菩萨心肠,怎就这君姑娘仅仅就看了那么一小眼,偏就觉得王爷不善了呢?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这种事实也就他这贴身侍卫经月日久的体会才堪堪领悟到的。 想到这,莫南不由的越发佩服起未初来,果然聪明人就是不一样,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君姑娘眼光了得,虽然我是受命而来,但主子也确实是看在折渊公子的面上才管的。”莫南没有因为自己的主子没有善心而有半点羞愧,直言不讳道。 果然!未初心中暗暗腹诽,慕井那个人,长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其实心很冷,从来没有多余的恻隐之心,又怎么会特意让莫南来帮她一个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不过虽然明白这些,但未初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失落,她可以为他不顾一切,可如今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未初眸光轻转看到了莫南身后面无表情的千流,瞳孔的光微微一缩,眼底生出一抹沉凝,莫南没有注意到未初眼底的异样,热情的跟她介绍道:“这是我家主子身后的跟屁虫,你叫他千流就行了。” 未初冲着千流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自然知道此人是谁,千流,千家庄出身,说起来还是千沫同父异母的哥哥,其生母出身不高,两母子在千家庄并不受重视,千流的母亲因病逝后,他就脱离了千家庄,后来似乎是参了军,正好在慕井的手下做事,再之后就进宫做了大内侍卫长,表面上是在替总统领顾雍做事,但其实是席皇的人。 席皇一向对慕井心有芥蒂,这个时候让千流跟着慕井,也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未初思虑时,莫南问道:“君姑娘离开尹家,不知道接下来要作何打算?” 暂时抛开千流的事,未初意味不明的笑道:“折渊大哥相助之意,我自然要去致谢。” 额?莫南一愣,“现在?”说着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暗道这个时间真的合适吗? “嗯,现在。”未初认真的点点头。 “这个——”莫南有些纠结的挠挠头,“天色已晚,怕是有点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未初笑得言真意切。 对于未初这故作不懂的厚脸皮,莫南更加尴尬了,讪讪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家主子不太喜欢生人……”。 话未说完,晴安就忍不住冲着莫南不高兴道:“什么生人啊?我家小姐跟你家主子可是一起睡了一晚的,熟得不能再熟了。” 看着莫南惊掉下巴的样子,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千流都睁大了眼睛,未初即便再强大的心灵也受到了冲击,尴尬了,虽然她不介意晴安将她跟慕井凑一堆,但名节毁成这样,也不太好吧。 “再说了,”晴安犹不自知自己说的话有多骇人,昂着头继续傲娇道:“我家小姐是去找君公子的,就算君公子住在梵香居,你家主子难不成还要拦着君公子见人吗?” 莫南听得晴安这话,觉得没道理中似乎又有点道理,一时间都搞不清楚究竟有没有道理了,不过不管他如何纠结,最后还是败在了丝毫不讲道理的晴安手下,只能继续纠结着寻来了一辆马车,带着未初和晴安去了梵香居。 梵香居。 当席慕井看到未初站在面前,其身后的侍女还带着两个不小的包袱时,哑然了半响才不确定的问:“这是何意?” “公子,君姑娘是来跟折渊公子致谢的。”席慕井问的是未初,但莫南生怕晴安那丫头再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不待其开口,便抢在了前面解释道。 君折渊坐在软榻上,侧首看向未初,浅浅一笑道:“不用这般客气。” 席慕井含着温润的笑意,眸光轻扫了晴安肩上那两个包袱一眼,故意道:“那这么说,那两包东西是给君兄的谢礼了?” 晴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包袱,莫南缩了缩肩膀,他可是从王爷的话里听出了赤裸裸的讽刺意味,他就说不该答应这么大半夜的把两个姑娘带回来吧,尤其是两人还带着包袱一副要长住的样子。 未初很享受的注视着席慕井,他的每个细小的神情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他温润和煦中的毒舌她也分外熟悉,即便知道他实实在在是在讽刺她,她也生不出半点不郁,望着他的眸光中始终带着一丝柔和和悠远的味道。 席慕井奇怪的观察着未初的反应,他知道对方很聪明,他话里这么明显的意思对方是听得懂的,可她竟然丝毫没有反应,这实在不符合这些日他所了解到的她的性子。 就在席慕井这般想的时候,未初看够了,总算出声了。 第三十五章 没脸没皮 “看你也不像个话多之人,问这么多做什么?”未初语气中含着一丝嫌弃的意味,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恬不知耻,毕竟她在人家的地盘上却说人家问得太多实在够惹人厌,但她非常了解慕井这个人,这跟他讲究规矩懂礼,他只会当你是空气,认为你很无趣,但你若是用不合常理的行为激起他的一点情绪波动,或许他还能多看你一眼。 如未初所料,席慕井不止多看了她一眼,还两眼三眼很多眼,眼神中充满了对某人脸皮之厚的叹为观止。 “额……君姑娘,天色也不早了,你后面有何安排不如早做打算。”莫南赶在自家王爷发飙之前急忙开口,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发飙的样子,但他觉得此时的王爷很有可能就在发飙的前奏。 对于席慕井的神色变化,未初相当满意,自觉已经撩拨得差不多了,点到为止,也就不再为难死的心都有了的莫南侍卫,偏首看向君折渊,见哥哥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知道他的伤养得不错,便也没什么担心的,目光不经意间从棋盘上饶了一圈,未初语气温和的对君折渊道:“折渊大哥早点休息,精神不好下这么晚的棋,赢倒还罢了,输了不是平白的显示对方的棋艺好,让对方感觉自我良好不是。” 君折渊闻言好笑的看看棋盘,又看看面色自若但眸光明显有变化的席慕井,不明白这姑娘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不让席慕井痛快呢?更让君折渊意外的是,他与席慕井的这盘棋局基本才下三分之二,可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双方接下来的输赢,这般本事非是不懂棋的人能做到的。 “一直躺着,下下棋就当松松筋骨,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盘了。”君折渊应道,看着未初又突然问,“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离开了尹家,可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未初暗暗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道:“早就打算脱离尹家的禁锢,只是还未做好准备就趁机而为,所以身无分文连解决温饱问题都有点困难,所以想厚着脸皮跟折渊大哥你暂借点银两,以解目前困境。”跟自己的哥哥要钱,未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君折渊虽然有点意外未初会直接跟他借钱,但他却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姑娘还真是直来直往,半点不矫情,实在难得,便欣然答应了。 不过在君折渊看来的直爽优点,落在席慕井眼里就只能是为未初的厚脸皮之上再加了一层厚度,实在不敢苟同。 晴安本来还一直担心着她们主仆二人揣着仅剩的几枚铜板要怎么过,如今小姐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她高兴都来不及,丝毫都不觉得自家小姐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子借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莫南已经基本没什么想法了,只期望着未初二人赶紧走,别再触碰王爷的底线了才好。 让晴安揣好了君折渊大方所借的百两银票,未初这才总算提出告辞。 看着主仆二人终于走了,莫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未完全松开,就听走廊外一声惊呼:“小姐!”莫南直觉不好,赶紧出门一看,须臾后转回来,冲着席慕井讪讪的笑道:“君姑娘又被小黑给吓晕了。” 君折渊听说未初晕了,忙起身走向屋外。 席慕井手抚着额头,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反反复复都是同一招,她还真是好意思。 君折渊抱着未初走进屋子,晴安一脸担心的跟在身后,君折渊一面将未初放在自己的床上,一面道:“她手上有伤,应该是跟我之前一样,流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莫南闻言一拍脑门,有点懊恼,“对了,我怎么忘了君姑娘今日是一直拖着伤体的,能撑到现在,也是她意志力坚强了。” 席慕井将手从额上放下,眸光浅浅的落在躺在床上未初的面上,先前看她那般伶牙俐齿,倒是忽略了她明显苍白的脸色。 “慕井,你过来给她看看。”君折渊低头用手探测着未初面上的温度,头也未回的冲席慕井说道。 席慕井的眸光从君折渊触碰未初脸庞的那只手上扫过,不慌不忙的道:“她能撑这么久,失的血应该不多,不比你之前的伤危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听席慕井这么说,君折渊舒缓了些神色,替未初掖好被子,回首看着席慕井道:“今日就让她睡这里,我另外找个地方休息。”君折渊语声中带着一丝强调,他还真怕以席慕井的性格,会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将未初给赶走。 席慕井波光流转的眸光逡巡在君折渊的脸上,半响没有开口,直看得向来清冷的君折渊都有些不耐烦了,才悠悠的开口,“事已至此,我若是不留下她,恐怕老师也有话说。” 席慕井回了自己的住处,莫南替君折渊寻了一间幽静的房间,房间搁置得太久,布满了灰尘,床铺摆设也都没有整理好,梵香居没有下人,苦逼的莫南就只能身兼数职,护卫之余还得充当下人一角,还很有义气的把千流也一同骗来,跟他一起花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将房间收拾了出来。 君折渊住进了新的养伤间,莫南拖着疲惫的皮囊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千流从围墙跃走,瞬间就不见了身影,又不知道钻进了哪个阴暗的角落,开始他默默无闻的守卫亦或者监视之责。 既然已经丢人的赖了下来,未初便仗着自己是个病人,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要离开梵香居的打算,白天觉睡够了就找君折渊聊聊天,下下棋,或者逗逗小黑,趁机培养一下感情,顺便告诫它好好守门,不准将时不时蹲守在梵香居外的那些姑娘们放进来一个;晚上点着灯,意趣正浓的继续她的赚钱事业——描摹名画,如此愉快的修养了三天,失去的血早就补了回来,面色比以前更加红润白皙。 期间傅家人听说未初身体有恙,前来探望过,傅云烟来得最勤,当然探望未初是其次,找千流拜师学艺才是真,千流三番两次拒绝,躲傅云烟跟躲瘟疫一般,偏偏傅云烟毅力十足,越挫越勇。 未初看不下去,好心建议傅云烟让其找莫南拜师,两人功夫相差无几,拜谁不是拜,何必缠着千流那面瘫找罪受?却没想傅云烟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说:“我学功夫是件很严肃的事,莫南侍卫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靠谱,我怕被他带歪了。” 第三十六章 京中来信(二更) 未初闻言笑了,晴安更是乐得抱着肚子嚷嚷,还非常积极的将傅云烟的话转述给了莫南侍卫,成功的打击得莫南侍卫泪流满面,然后揣着受伤的自尊心找千流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心伤加上外伤,好一个凄惨了得。 而这边傅懿想着梵香居住着两个青年男子,男女有别,未初住在这里实在不妥,有损名节,便想着让未初去傅庄,当然,被未初推拒了。又猛然想起先前未初拜托他的事,便主动向未初要那人的画像。 “那个人,学生已经找到了,这也是我想要留在梵香居的原因。”未初并未对傅懿隐瞒此事。 傅懿闻言,睁大了眼睛,“什么?你说的那个人,是君折渊还是席慕井?”傅懿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未初竟然这么快就把人寻到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人之中的一个呢?要知道,这两小子可都是朝着皈依佛门的趋势发展的,君丫头看上这样的人,可是倒霉了。 至于究竟是谁,未初倒是没有明说,她还真怕傅懿嘴上没个把门,捅到了慕井那里,坏了她的好事。 说起慕井,稍微有点可惜的是,这三天未初从未见到他一面,梵香居并不大,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一直见不到面,这其中还是未初故意避开席慕井的缘故,她可不想在慕井的面前转悠提醒他家里还有个死皮赖脸的不速之客,到时候惹急了他,便是哥哥也很难护得住她。 安稳的日子到了第四日,就在未初照旧与君折渊切磋棋艺的时候,一只信鸽飞来,在院子上空飞旋了一圈,然后直直的落在了君折渊的肩膀上,君折渊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信纸,看过之后,脸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眸子里却隐隐透出一种仿若麻木的情绪,将信纸捏在手心,如弃敝履般随手丢开。 将君折渊的神色看在眼里,未初却不动声色的什么都没问。 君折渊默了半响,抬头看向静静等着他开口的未初,道:“未初,你无父无母,如今又与尹家脱离了关系,想必对这居安县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不知,你可愿随我去京都?” 君折渊这突然的提议,让未初有些意外,但她的重点却在于,“你要回京都了?”未初大概能猜到,哥哥突然要回京都,恐怕跟那封让他情绪波动的信纸有关。 君折渊点头,“家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解决,立即就走。”说完见未初垂首沉默不语,以为她误会了自己的目的,解释道:“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她很可爱,很漂亮,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小的连话都还不会说,但我却很容易从她身上得到作为一个兄长的满足感,如今,这种满足感似乎从你身上再次得到了体会,这或许是一种缘分,我希望能以兄长的身份照拂与你,弥补我多年的遗憾。” 听君折渊提到自己的妹妹,未初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意,眼眶渐渐泛湿,良久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君折渊灿然一笑,道:“能得你这样一位兄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但目前我尚还有事情未了,恐怕不能随同兄长一起。” 话落,见君折渊面露遗憾,未初继续道:“不过京都我一定会去,到时候再来投奔兄长,还请兄长莫要拒之门外。” 听未初这般说,君折渊笑了,应了一句:“不会。” 未初起身,“那就祝兄长一路平安。” 君折渊随着起身,拱了拱手,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 目视着君折渊的身影消失在院落,未初收回目光,幽幽的落到了那坨被君折渊扔在地上的信纸上,走过去捡起信纸,展开来一看,只见信纸上写道:“少爷,老爷以抬水姨娘为平妻做要挟,要求从少爷手中支取百两黄金,可否应允?” 看罢,与君折渊如出一辙的将信纸狠狠的捏成一团丢弃在地上,未初嘴角冷冷的勾起,眸底浮着嘲讽的笑意,“还真是一对无耻的狗男女!” 听到未初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晴安疑惑问道:“小姐,你在说谁是狗男女?” 谁是狗男女?自然是那个她血缘上风流成性不要脸的父亲和那位生得一副柔弱心怜却不知廉耻的水姨娘!狗男女这样粗鄙的话,未初实在不愿说,但想到哥哥和母亲满心的伤痕都是拜这两人所赐,她就觉得就算是这三个字也不足以形容那两个人的无耻。 水姨娘全名白心水,白丁出身,其父是君折渊身边的一个管事,未初不知道哥哥为何会看上白心水这个女人,毕竟整个京都知道君折渊与白心水有过关系的人不到五指之数,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前世在辅佐席宫洺登上皇位的过程中,暗中调查出来的情报所知。 君折渊曾经与沐阳长公主有过一纸婚约,是席皇金口赐婚,后来不知道为何沐阳长公主主动向席皇提出解除与君折渊的婚事,未初猜想,大概是沐阳长公主知道了哥哥有了一个白心水,才解除婚约的。 可是君折渊没想到的是,在他将白心水带回相府给父母看的时候,他那身居相爷高位的不要脸的父亲竟然主动去勾搭白心水,而白心水也在半推半就中成了后来的白姨娘。 那个时候未初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还在叹为观止左相府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是奇葩,也不明白那白心水究竟是脑子哪有问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更还曾拿这件事威胁过哥哥,这是让她一直心怀愧疚的事。 想到左相府的那些人,未初就恨不得立即去京都与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相认,然后替他们报仇雪恨,但是想到慕井,她却又只能暂时先对不起母亲和哥哥了。 未初猜想到哥哥走后,慕井应该便要来赶人了,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莫南就苦哈哈的领着慕井的吩咐来了。 “君姑娘,公子想问你,既然折渊公子已经离开了,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莫南很是为难的问道,其实他家王爷的原话是“你问她还打算赖多久?”当然,这话他实在不好意思原话说,只能换了一种委婉点的问法。 第三十七章 特殊手段(三更) 未初闻言,不慌不忙的替自己斟着茶水,道:“折渊大哥离开时让我安心的住在这,我打算听从他的建议。” “啊?”莫南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君折渊已经走了,这话可谓是无从考证,还不是任由君姑娘说,偏偏他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无从下手的莫南只能回去让自己的主子的拿主意,而在莫南转身离开后,未初就开始吩咐晴安收拾行李,准备去找安身之所了。 “小姐,你不是说我们要住下来吗?”晴安不明白。 未初摇了摇头笑道:“他可不是那般容易妥协的人,我那话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未初自认很了解慕井,他若是下定决心要赶她走,不管她说什么都很难改变的,可是这次她似乎有点失策了。 “公子说,既然折渊公子说了这话,那君姑娘就暂时住下吧。”莫南如此传话道。 未初意外了,那家伙该不是新的一世性格突变了吧?竟然这般容易说话。 而就在未初抱着怀疑住下来的第二日,就听说了慕井去了博文书院报道,因为博文书院即将开学,慕井应了骑射科目的老师,又因为博文书院有专门为各位老师修建的宿舍,于是,慕井直接就让莫南打包住进了博文书院,大方的将整个梵香居留给了未初。 果然,某人的性格就算突变也只会变得更加扭曲,她竟然还怀了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不过,未初并不着急,他有政策,难道她就没有对策了吗?她若是这般容易摆脱,前世他也不可能被她拐到手了。 博文书院还有两日才开学,而对于未初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慕井,而是另外一个人,算算时间,这几日应该便是千沫途径居安县的时间,从发生了被尹长顺买凶追杀她的事件后,未初就越发的迫切要找到千沫了,只要有她,她的人身安全就基本不会再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要如何找到千沫?未初只知道千沫会从居安县经过,但却无法确认到具体时间,更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在千沫经过居安县时拦截到她,如此,就只能使用特殊手段了。 当韩县令第二次收到未初的报案时,可以说是有点错愕的,心里腹诽这姑娘事情怎么这般多,但嘴上却客气的问道:“君姑娘又因何事击鼓?” 未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有一珍贵的玉佩被人所偷,特来报案。” “哦?玉佩是在何处丢失的?” “走在街上,被行人顺手牵羊。” 韩县令有点为难了,“这种情况,找回玉佩的可能性恐怕很小,毕竟街上那么多人,可谓是大海捞针。” 未初早有准备,道:“此事并非难事,我记得那人的相貌,特意画了一副那人的画像,县令大人只需要广发通缉画像,相信很快就能将那人找到。”说着,未初示意晴安将一副简单的女子肖像画递给了韩县令。 “如此,倒简单了。”韩县令接了画像,便立即让人复制了几十张,在居安县各个大街小巷都下达了通缉令。 未初谢过韩县令,就安心的回了居安县等待消息。 “小姐,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来吗?”堪堪等了一日,晴安就有点怀疑自家小姐做的这件莫名其妙的事究竟靠不靠谱了。 未初老神在在的说道:“该来的迟早会来,等着吧。”说着完成了手中描摹画的最后一笔,吐了口气,“好了,第三幅完成。”这么些日子总共才完成三幅,未初都有点替自己的效率汗颜。 想到又是一笔收入即将入账,晴安立马就将要等人的事抛到了脑后,兴冲冲的看着未初手中的画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三幅画拿去换钱啊,小姐?” “索性无事,收拾收拾,今日带着画出去逛逛也好。”虽然有了哥哥支援的那百两银票,她们主仆二人暂时不愁吃穿,但再多的钱也有用完的时候,她得试试自己的赚钱方式究竟靠不靠谱,以防万一。 从装裱铺出来,晴安跟抱着金银财宝般小心翼翼的抱着三幅新鲜出炉的画卷,跟着未初走在大街上,寻着哪里有合适的书香铺子可以将三幅画给销出去。 走了半道街,两人终于看到了一家,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门,未初余光便扫到店里有个认识的人,随行几位有些脸生的富家公子小姐,几人正在侧对着她欣赏墙面上挂着的几幅丹青书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未初也只当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柜台,问道:“掌柜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从门口处传来一道讥诮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我那说什么为了尹家着想,巴巴离开的表妹吗?” 未初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带着几个少妇从门外走进来的尹姝美,尹姝美梳着妇人髻,头戴青翠衔珠发钗,身穿一身紫红色极为招摇的裹身长裙,画着比以往更加成熟韵味的妆容,此时正毫不掩饰的挂着讽刺的笑看着她,眸子里含着深深的怨恨,想必是已经恨透了她。 “你确定没来错地方?这书香阁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恐怕都不是表妹你能买得起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丢人了吧。”尹姝美眼眸斜睨着未初,讥讽的神色中含着高人一等的优越,她就算做了妾又如何,她照样享受着优越的富贵生活,在这些夫人中有着自傲的资本,可你君未初再如何狡猾,生来是低贱的命,就只配过低贱的生活! 第三十八章 卖画插曲 尹姝美的话立即迎来了随之一起来的几个夫人的嗤笑,有着应合尹姝美的意味,但也确实是觉得君未初来这种地方有些不自量力。 佟钰早就已经闻声看了过来,目光落到未初身上时,莫名的有些阴沉。 随行的几人中两个贵家公子在看到未初时,只见其白衣素裙,浅妆淡抹却更加凸显其天生丽质,不言不语的站在那,却是眼角眉梢间似乎都透着一股尽在掌握般的淡然之气,两人不由的都是眼前一亮,不过在转念想到其身份后,又不免的生出一丝遗憾,美则美矣,这种低贱的身份却也只能勉强做个妾室罢了。转眼两人又暗自将目光落在面前的佟钰身上,眼底深处都有一股势在必得的气息流转,真正的贵女,还得是像佟钰小姐这样的人。 对于尹姝美的挑衅,未初丝毫不放在眼里,语气温和,一副叙旧关心之态道:“自从表姐去了杜家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表姐,表姐这般语气不善,似乎是心情不好,可是在杜家受了什么委屈?” “你——”未初这口口声声暗示她以妾室的身份嫁进了杜家的话,气得尹姝美横眉冷目,咬碎了一口银牙,气急败坏就挥手要往未初的脸上招呼。 未初岂能容得尹姝美扇自己巴掌,眼明手快的伸手抓住了尹姝美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县衙我已经去了两次,倒是不介意再去一次。” 被威胁的尹姝美脸色涨红,举起的手落不下又不甘收回去,只能紧紧的咬着牙,用着杀人的眼神瞪视着未初,未初不屑一笑,嫌弃的将尹姝美的手甩开,不再搭理对方,回身从晴安的手中取过画卷放到一直不敢乱掺言的掌柜面前,“你看看这三幅画,可有收购的价值?” 掌柜的闻言也故意不让自己去看尹姝美的脸色有多难看,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自然比不过尹家的家大业大,平日里见着这位尹家二小姐也尽量放低着姿态,可是他哪里想到竟然有人敢对这尹家二小姐这般不放在眼里,听她们的话这位凶悍的姑娘竟然还是尹家那寄人篱下的私生子,见尹家二小姐无可奈何的样子,掌柜的权衡利弊一番,还是决定不要得罪未初的好,便赶紧拿过东西,一幅幅展开来,第一幅就让他眼前一亮,接着第二幅,第三幅,掌柜的闪着猎物心喜的眸光抬眼看向未初,兴奋的问道:“小姐是想要出售这三幅画?” 见未初点头,掌柜的喜意更胜,立即道:“小姐这三幅画皆为描摹上品,小店愿意以百两一副全部收购,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百两一副倒是超过了未初的预期,遂点头应了。 掌柜的兴冲冲的就要收起画卷,让伙计拿银票来,却听尹家二小姐在一边凉凉的说道:“掌柜的,你确定这画来路可正?别是某些人用不折手段偷来的,到时候给你们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的闻言,果然有些犹豫了,凭他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三幅画绝对能称得上上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作的出来的,这君小姐又是从哪里得来这般出色的画作的? 在场的人也都纷纷用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未初,虽然知道尹姝美在故意针对君未初,但那话倒也不是胡乱攀咬,谁不知道当初君未初可是连博文书院的入门考试都没有通过,哪里来的本事会作什么画,再加上她这本就是寄人篱下的身份,甚至最近还听说已经脱离了尹家,孤女一个恐怕温饱都是个问题,哪里还能得到这样好的东西?所以说,尹姝美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看着即将入账的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被尹姝美这个搅屎棍给即将弄飞了,晴安顿时气得不轻,冲着尹姝美高声斥道:“你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才不屑于偷东西,这些画都是——” 未初适时阻止了晴安继续说下去,今日她若说这些画是出自于她的手,恐怕尹姝美会越发的不依不饶,跟尹姝美周旋,实在是浪费时间,能免则免。 “是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心虚了啊?”见未初拦着晴安不让把话说完,尹姝美越发的有了底气,讽刺意味十足。 一边冷眼旁观的佟钰从掌柜的态度上便猜到那幅画定然不错,一时间虽然也有点怀疑画的来历,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她施施然的走过来,同行的几人见此也随着走了过来,佟钰冲着掌柜的伸出手,说道:“把画给我看看?”一副命令的口吻,丝毫没把未初这位画的主人放在眼里。 如果说对于尹姝美掌柜的还能有点脾气,但面对着佟钰这位扬州府尹的千金,掌柜的那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佟钰的话刚落,他就毫不犹豫的将画递给了对方。 佟钰理所当然的将画接了过去,未初意态闲闲的看着佟钰在她面前故作姿态,倒是想看看这向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突然凑上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佟钰垂眸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画上,同行几人也都纷纷好奇的凑过头来,然后众人皆都意变,都是官家子弟,平日里也看过不少的丹青画作,尤其是佟钰,在博文书院主学的还是书画科目,自然有几分品读画作的能力,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三幅画画得极为出色! 由此,他们越发的肯定,这画绝对另有来历,不可能是君未初这个年龄这个出身这种修养的人能够作得出来的。 佟钰的眼底已经浮起了一丝不屑,她还以为君未初能够走进梵香居,倒是多有本事,结果这么没品,还真是失望。 将画卷随意的丢开,佟钰看也未看未初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画倒是好画,可惜沾染了铜臭味,平白的被践踏了。” 尹姝美幸灾乐祸的嗤笑,以往她极为看不惯佟钰一副高高在上,全然不将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的自傲姿态,可此时见着佟钰暗暗讽刺君未初行事低俗,畅快的同时倒是看佟钰有些顺眼了。 晴安因为佟钰的话真正是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真是太可恶了,简直是讨厌至极! 未初若有所思的审视了佟钰一眼,暗暗感叹自己似乎又在不知不觉中树立了一个敌,不过要跟她耍嘴皮子,佟钰恐怕还缺了一点道行,“听了佟小姐的话,倒是甚觉得有理,看来今日这画倒是不能卖了。”说着未初在掌柜遗憾的目光中将三幅画收了回来。 佟钰没想到君未初竟然会是这种反应,明明是附和自己的话,可她却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话里有话。 第三十九章 千沫上门(二更) 晴安哼哼的接过未初递过来的画卷,紧紧的抱着,仿佛再让众人瞧上一眼都觉得亏了。 未初转身离开之际,又突然顿住脚步,回首看向掌柜的,一脸真诚的提醒道:“对了掌柜的,劝你还是赶紧将你店里的这些画收起来,免得让这些被铜臭味玷污了的东西,碍了如佟小姐这般尊贵之人的眼。”说完微微一笑,转身便悠悠然的离开了。 你佟钰既然觉得卖画来得低俗,那你跑到这满是用来做买卖的书香阁,岂不是自己侮辱你佟大小姐的身份。 众人静悄悄的目视着未初离开后,又小心翼翼的去看佟钰的脸色,只见佟钰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难看,不由的暗暗咂舌,心想那君未初还真是生了一张利嘴,还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连佟钰府尹大人的千金也敢挤兑,想必这君未初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走出书香阁,未初已经没了闲逛的念头,也不打算听晴安的再去找另外一家出手,准备径直回梵香居。 “小姐啊,三百两呢,咱们真的不赚这个钱了?”想到三百两没了,晴安觉得心肝肺都疼了。 晴安的嘟囔,未初没怎么在意,她的注意力落到了街边一对正在拉扯的主仆身上。 只听得两人的对话: “我的少爷啊,眼看着后日学院就要开学了,你这个时候还出什么远门啊?你难道忘了那萧夫子说若是再有一次不按时入学,就要撤销你进入博文书院入读的资格了吗?” “哎呀,你烦不烦,那姓萧的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说撤销就撤销我入读博文书院的资格?” “少爷,虽然那萧夫子只是一个酸秀才,比不得您身份尊贵,但他毕竟是博文书院的老师,那是受傅院长管辖的,你便是瞧不起萧夫子,难道还敢得罪傅院长吗?” “……该死的,我按时去书院不就行了,废话这么多!” 纨绔少爷在仆人苦口婆心的劝导下终于不情不愿的放弃了要放纵自己的念头,转身走了回去,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未初深思轻转间,听到晴安一直在碎碎念着咒骂尹姝美和佟钰,她伸手敲着晴安的脑袋嗔笑道:“行了,你就算将她们祖宗十八代骂个遍,对她们也不痛不痒的,平白的浪费自己的口水。” 晴安捂着脑袋气呼呼的样子,“不骂两句我心里不痛快,管它浪不浪费口水呢。” 未初唇角一勾,盈盈眸子里闪着兴趣盎然的波光,幽幽道:“我倒是有一种不浪费口水却能更痛快的方式。” 看着自家小姐那两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预示着某些人即将要倒霉的信号,晴安瞬间心情就好了,果然,小姐岂是会乖乖吃亏的人! …… “钰儿,你走慢点,小心脚下!” “哼!”佟钰猛然停下步子,看着快步追上来的关崖和金秀庭两人,好看的柳叶眉蹙在一起,厌恶的目光扫过两人,怒道:“你们别再跟着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一个卑贱之人欺负,却一句话都不说,我要你们来干什么?” 关崖和金秀庭还真是挺冤枉的,明明是佟钰自己去找别人麻烦,谁曾想最后自己被落了面子,纯粹是自找的,况且那君未初指桑骂槐后就直接走了,他们处在怔愣中,哪里有机会替佟钰找回面子来。 当然,这些话两人都聪明的不会明说出来,不然莫说娶到佟钰这个府尹之女,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帮你好好的教训君未初,让她知道得罪你是什么下场!”关崖连口保证,说着好话。 金秀庭不想落在关崖之后,也一个劲的表态会替佟钰出气。 见两人信誓旦旦,佟钰的气总算消了些,关崖和金秀庭两人在打什么算盘,她心知肚明,虽然心里很是不屑,甚至觉得两人完全是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没将两人放在眼里过。但赖不住两人还算有点身份,用起来也确实好用,平日里有什么她不方便做的事,两个人都能巴巴的替她去做,所以她从未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故意吊着两人,好让两人能够一直为自己所用。 这次君未初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她,或者说,在知道君未初竟然敢赖在梵香居觊觎她的锦王时,就已经将君未初打入了她的黑名单。 她要维持贵女的风范,不能随意出手,但不表示她不能让关崖和金秀庭两人替她出手,她倒是想看看,她君未初的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能否护得住自己的命? …… 从傅庄回到梵香居,已经日落西山,未初只觉得口干舌燥,狠狠的喝了两杯清水,才稍显舒服一些,说什么能够不浪费口水就能让自己痛快,结果反而在傅懿那里废了不少口水,才勉强说服了傅懿,答应了她可能有点打破常理的请求,让她即将成为天锦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还未及笄的女夫子,想想都还是有些激动的。 不过比起晴安这丫头的激动,未初觉得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作有点情绪波动,晴安从傅庄回来梵香居的路上就已经预先替她策划了几十个恶整佟钰的办法,未初见晴安说得兴起,也就没告诉她,对于佟钰这种满怀优越感的贵家小姐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她突然有一天要对一个她都不愿正眼相看的人毕恭毕敬更受打击的。 一并解决了纠缠慕井和报复佟钰的两件事,未初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可现实往往与想法相悖,她惦记着某人找上门来,人却一直不来,可就在她暂时忘了这事时,偏偏某人就这么消无声息的来了。 某人来得悄无声息,是因为她武功高,有雁过无痕的本事,但她却丝毫没想过要掩饰自己的行迹,大喇喇的一把推开未初的房门,进去将一张印有她画像的通缉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着因为她这一声响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未初一脸冷酷的说道:“我把自己带来了,赏金拿来。” 第四十章 说服千沫(三更) 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偏偏喜欢板着脸装冷酷;本是正青春妙龄的少女,却又偏偏总是喜欢穿一身黑衣,黑亮柔顺的长发长至腰间,连发簪都是黑木所制,除了白皙的皮肤,全身上下找不到半点黑以外的颜色,如此鲜明的形象,不是千沫还会是谁? 就在未初不发一语的看着千沫,为这跨越两世的再次阔别重逢心生叹息的时候,千沫其实也在好奇的打量她,因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撒这么一个大慌来污蔑她偷了她的东西,所以明明时间紧迫,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找上门来了。 见未初一直就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不说话,千沫抓起桌上的通缉画像展在未初眼前,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道你想不认账?” 废话!她当然不可能认账,一千两的赏金不过是她随便写写的,反正也没人能抓到千沫领到这一千两赏金,至于千沫跟她来的这一招,未初表示,武功我不行,耍赖你不行。 “只要你能将我那珍贵的玉佩还来,这赏金我自然便会给你。”未初起身从床上下来,步步走到千沫面前,站定,伸出纤长玉润的手摊在千沫的面前,微微一笑,“来吧,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千沫看着未初吃定了她不可能拿得出那块本就子虚乌有的劳什子玉佩得意的脸色,默了半响,决定还是发挥自己的长处,一言不发的手上功夫瞬间一动,转眼间就掐在了未初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未初的脖子就会很轻易的被捏断。 “说吧,你费尽心思把我引来,究竟想做什么?”千沫板着娃娃脸酷酷的问道。 未初垂眸看了一眼威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然后抬眼对视着千沫的眼睛,神色镇定的说道:“我说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可信?” “鬼话!”千沫眼神轻闪了一下,就一口否决了未初,这么离谱的理由,她当然不信。 未初也知道千沫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准备开始她的忽悠前,再次垂眸看了一眼,觉得实在没必要维持着这种姿势讲话,无奈道:“以你的武功,还怕我跑了不成?” 千沫对自己的武功当然自信,闻言基本没什么犹豫,就放开了未初的脖子,将手收了回去。 得到了自由,未初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缓缓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去京都的路途上,救了一个满身鲜血只剩下一口气的姑娘,那姑娘是千家庄的大小姐,千家庄庄主逝世,她本来是准备回去完成父亲的遗志,继承庄主之位的,可是却没想二叔欲要篡位,在派人来接她的途中暗下杀手……” 说道这里,未初转眼看向听得一脸呆滞的千沫,定定道:“这便是我希望见你一面的目的。”那个梦,是前世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救了千沫之后,由于千沫受伤太重,她们在半途中耽误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等好不容易回到千家庄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庄主之位已经落到了千沫二叔的手中,她还因为从小在外拜师学艺,千家庄的众人基本无法确认她的相貌,在她二叔的诬陷下便没几个人相信她就是千家庄的大小姐,被赶出了千家庄。 后来,还是在她做上了君相后,才用自己的权势,帮千沫重新回到了千家庄,夺回了她的一切。 千沫听了未初的话,渐渐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只觉得未初的说的那个梦简直是天方夜谭,她面上闪过一抹怒意,身子一动,带着凌厉的手就又威胁在了未初的脖子上,冷冷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未初一脸无奈,“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却是事实。”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如何能够莫名其妙的梦到我?”千沫仍然不相信。 “可若不是梦,我又如何能够画出你的相貌?又是如何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未初如此一说,千沫的神色便浮现一丝犹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感觉这些事真的太过离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未初趁着千沫出神之际,伸手将她放松的辖制的手推开,道:“其实,你只要去跟你二叔派来接应你的人照面后,事实如何自然会一清二楚。我倒也希望那不过就是一个梦,并没有任何的含义。” 看着未初眼里的真诚,千沫虽然还未完全相信自己的二叔会为了庄主之位,对自己下毒手,但也消去了不少对未初不怀好意的怀疑,默了默,她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未初笑了笑,“对你们这种江湖儿女来说,尤其还是有着如你一般身手的,让你承我一个情,便是最大的好处。”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千沫皱了皱眉,她虽然有恩必报,可若是对方提出有违侠义之事,她却也不能应允。 看千沫的表情,未初就知道这妮子在纠结什么,淡淡笑道:“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就有招惹麻烦的本事,所以人身安全一直无法得到保障,你此行去若是确认了我所言不虚,便答应护卫我三年,如何?” 闻言千沫明显缓了脸色,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去了,不管结果如何,就不再回来了吗?” 未初笑了,“不瞒你说,我那个梦做得有些长,对你的脾性几乎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若梦是真实的,就不担心你会承了恩不还,可若梦是假的,我倒巴不得你千万不要回来找我算账才好。” 千沫闻言,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多了一个对了解自己的人,好奇的看了未初两眼,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总算解决了千沫的事,未初只觉得浑身又轻松了不少,她基本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千沫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以她的本事,这世上能伤到她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至少千家庄的那些人没那个本事。 先前千沫拍桌子那么大的动静,隔壁的晴安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未初即便已经对这丫头猪一般的习性习以为常,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叹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毫无警惕之心的丫头。 …… 第四十一章 慕井腰带 博文书院。 席慕井撑着头侧靠在软榻上看书,他睡前都习惯性的要看看书,衣衫腰带都搁挂在软榻的栏上,身上仅着了一身白色单衣,青丝泄下,姿态随意,衬着灯光,如画的眉眼间少了一份人前的温润,却多了一份少为人知的慵懒。 这般赏心悦目的美景,无奈只有一个不解风情的莫南,坐在敞开的窗沿上,正对着那漫天星辰唉声叹气,然后转过头看着自己没有丝毫不适的王爷已有所指道:“王爷,你不觉得这日子突然有点乏陈无味了吗?” 席慕井不动声色,视线依然落在书页上,缓缓启口:“你想说什么?” 莫南正了正身子,道:“王爷你看啊,自从君姑娘跟她那个凶悍的小侍女住进梵香居后,梵香居是不是比起以往有趣了很多,就连小黑都比以前活泼了不少。可是你看现在,周围一点人气的感觉都没有,小黑都郁闷得连最爱吃的红烧肉都吃不下去了。” 对于莫南明显的撺掇之意,席慕井只当不知,“既然你这么怀念之前的生活,可以回去梵香居,小黑也可以一并带走。” “那怎么行?”莫南又不死心,言之凿凿道:“身为王爷的侍卫,自然要与王爷共进退,保护王爷的安全。”所以,还是王爷你就跟我一起回梵香居吧,莫南眼神充满了期待。 席慕井不为所动,更是在莫南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就像你说的,这天下能伤到我的人屈指可数,你这个护卫基本没什么用处,但去无妨。” 然后,受到打击的莫南什么话都想说了,直接掩面而去。 耳边终于得到了清静,席慕井从书中抬起头来,眸光悠远如水,嘴角缓缓轻笑,带着一丝莫名,含着一丝无奈,暗道:回什么梵香居,恐怕这博文书院也清静不了多久了。 …… 翌日,未初还在深睡中,睡得死但还算起得早的晴安就已经打了水过来,说是傅聪等人已经来了,正等在大堂里。假期将满,傅聪身居尚书要职,得起身回京都了,一家老小除了一心要拜千流为师的傅云烟外,都要随其一同返京,此行便是特来向未初告别的。 未初简单的收拾了好自己,便径直去了大堂。 离别总不会是愉快的,傅琴琴依依不舍的拉着未初的衣角,一遍又一遍的让她一定要去京都看她,未初含笑应了,又一一跟傅静安和傅莹馨等人述了别,然后将一行人送到了门外,目视着众人坐着马车离开后,才轻叹了一声。 前世,未初深陷在夺嫡之争中,除了千沫和晴安这两个亲近的人外,基本没什么朋友,今生认识了傅家这些人,也有了些朋友之交,竟然难得的也体会到了一点离愁之绪,不过当未初看到小黑含着一个东西跑来找她的时候,这点才刚刚升起的愁绪就随风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小黑含来的是一条用浅金线特制的一条男子腰带,旁人或许不知道这条腰带有什么特别,但未初却非常清楚,这条腰带是慕井生母为他亲手做的,他从小跟母亲的感情非常好,与父亲的感情倒是淡漠了些,因此,母亲早逝后,他就一直用着这条腰带,若是缺了这条腰带,那是宁肯敞衣不整,也不愿系除其以外的腰带的。 前世未初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时,还在庆幸幸好这条腰带所用的材料皆是上品,金丝线更是耐久耐磨,且浸湿后干得极快,长年用过也是极新如初,否则慕井天天系着一条又脏又旧的腰带,实在有些挑战她的接受能力。 未初实在没想到,小黑竟然这般喜感,居然将慕井离不开的这条腰带给她含了来,她忍不住满脸的吃笑,从小黑的嘴巴里把腰带拿了出来,小黑黝黑无辜的眼睛似乎看出了未初心情极好,闪着兴奋的光芒,仰着头准备接受未初的夸奖。 伸手揉了揉小黑胖乎乎的脑袋,未初觉得自己确实要好好的奖赏这干了一件好事的小家伙一番,立即让晴安给做了一道小黑最喜欢的红烧肉,兴高采烈的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小黑窝在墙角旮旯里吃得不亦乐乎。 待小黑心满意足的回去的时候,未初故意将自己的丝巾让小黑给一同带了回去,然后惬意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像看着一个绝世珍宝般看着手中的腰带,嘴角牵起轻缓的弧度。 看着自家小姐突然魔怔了似的一个人在那傻笑,晴安以为未初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跟不上小姐的脚步了。 …… 博文书院。 席慕井一早起来,便发现自己的衣衫都好好的在那,除了不见了那条腰带! 没有二想,席慕井便知道定然是小黑那个不安分的家伙给偷到哪里去了,便立即吩咐了莫南出去寻找。 莫南一面骂着小黑是哪里抽风给自己找麻烦,一面在博文书院四周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有找到。 看着自家王爷衣衫不整的坐在案桌后,一副云淡风轻的似乎沉浸在书写之中,莫南心里抖了一抖,王爷越是表现得不在乎,说明他的心里已经积起了狂风暴雨,只等小黑回来,将它摧残。 小黑,我替你默哀!莫南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连呼吸都放松了不少,生怕王爷将怒意发泄在他身上。 第四十二章 撩与被撩(二更) 从早上一直等到临近午时,莫南总算看到小黑晃晃悠悠的含着一个粉色的什么东西跑了回来,莫南将丝巾拿了过去,然后幸灾乐祸中又带着一点不忍的将小黑关进了为它特制的笼子里,看着小黑可怜兮兮的扒着笼子哼哼唧唧的看着他,莫南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然后快步的把那丝巾给席慕井的拿了去。 “王爷,这是君姑娘的丝巾,小黑应该是去了梵香居,你的腰带想必应该也在梵香居。”能猜想到东西的去处,莫南也算松了口气,说起话来也没先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看着面前的丝巾上绣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君”字,席慕井抚着自己的额头又有点焦虑了,“何止在梵香居,她让小黑把这丝巾带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腰带在她手上。”说到这,席慕井眼里闪过一丝疑色,“只是,她如何知道那是我的?又为何这么肯定我对其比较在意?” 莫南犹豫着猜想道:“大概是因为小黑弄去的,而君姑娘之前也见着王爷你一直用着,所以才知道的吧?”莫南的猜想倒是给了未初一个很好的理由。 席慕井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底深处仍旧埋藏着一丝异色,他淡淡的吩咐莫南,“你去把东西拿回来。” 莫南面露苦色,犹犹豫豫的说道:“王爷,君姑娘这明显是希望你自己去,我就算去,恐怕也拿不回来呀。” “她不给,你不会抢?”席慕井恨铁不成钢的抬眼瞪向莫南,一向温润的声音中难得的掺杂了一些气急败坏。 “抢?不好吧?”莫南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家对姑娘一向温和有礼的王爷,竟然叫他去从姑娘手中抢东西,王爷是被气糊涂了吧? 席慕井展开手,示意莫南注意他此时的德性,语气不善道:“那你是觉得我这个样子比较好?” “呃?”莫南还真的仔细的打量了自家王爷一番,里面套着单衣,外面衣衫前开,脖子往下的风景若隐若现,莫南真想说,王爷你此时的样子可比平日里的衣冠楚楚给人视觉致命多了,不说姑娘,若非他莫南是个正常的男人,不然换个喜好男色的人,恐怕直接都扑向你了! “我这就去!”莫南明智的没有再多说废话,那些真实的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腹诽腹诽罢了。 当莫南去了一柱香时间不到就又回到了博文书院时,他觉得自己还是跟小黑一样去关笼子算了,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至少心不累啊! “王爷,君姑娘将东西藏了起来,我连抢都不知道去哪抢。”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席慕井的脸色,他继续硬着头皮说道:“还有,君姑娘说,想要要回东西,得王爷用诚恳的态度亲自前去。” …… 夜深人静,未初好整以暇的躺在床上,双眸轻合,详装入睡,没有等多久,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随风而来,她假装不知,继续安睡,想看看他究竟想拿她怎么办? 谁知下一刻,未初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人带着悬空而起,她吓了一跳,再也没办法伪装,猛然睁开眼来,就看到自己被慕井环抱着出了房门,几个纵跃就上了颇高的屋顶,还未待她做好准备,席慕井就已放下她抽离而去,她身子晃了晃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虚惊一场,未初抬眼张口就要刺席慕井两句,却在看清楚对方此时的行装穿着时,哑了音,肆无忌惮的将对方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遍,雪白的单衣松松的套在里间,墨染青竹的锦绣白衣穿在身上,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胸前完全敞开,倾泻在身侧,未初越看越觉得慕井这幅飘飘如仙中带着一种禁忌之美的样子简直是引人犯罪。 席慕井在未初赤裸裸的眼神中越来越不自在,对方的目光就像一片羽毛般轻抚在他裸露的脖颈之上,生生的有了一种被调戏的错觉。 席慕井面色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对方心里的窘迫却被未初看在眼里,她忍不住就想笑,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逼他来见见他而已,却没想到能有幸见到慕井的这样一面,还真是意外的福利。 “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更让人赏心悦目吗?”未初掩嘴轻笑道。 席慕井闻言,淡淡道:“我不认为平日的自己还不够赏心悦目。” 还真是自恋!未初撇撇嘴,不置可否。 “可否玩够了?够了的话还请将东西归还。”席慕井懒得跟某人多费口舌,直入主题。 未初挑眉,想这么容易就把东西要回去,怎么可能?“你人倒是亲自来了,可态度呢?”一副无赖的嘴脸,看得席慕井微微皱眉。 “我不介意在这与你耗上一宿,待得天亮,再带你到大街上去转悠一圈,这便是我的态度。”席慕井扫了一眼未初同样衣衫不整,甚至仅穿了一件单衣,比他还不如的糟糕形象,不慌不忙的说道。 未初笑了,表示席慕井的打算正中她的下怀,“那正好,咱们两个衣衫不整的走在街上,绝对会被人误以为我俩是那种关系,到时候你还得负责,我何乐而不为?” “名声于我,无关紧要。”言外之意便是他可不会因为舆论而负什么责任,到时候承受的也就只有未初一人。 未初死猪不怕开水烫,“真巧,名声于我,更是狗屁!”她在这居安县的名声早就是一片狼藉,哪里还怕会多一条劣迹。 席慕井看着未初,不说话了,他算是发现了,纵使你如何巧舌,遇到某些不讲道理的人,那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用嘴不行,看来只能动手了。 席慕井脚下轻移,未初直觉的眼前白影一闪,再定眼间,他人就已经到了面前,在未初莫名的注视下,席慕井一手抓住她的一边手臂,一手却是在她的另一边随手一扯,那基本没什么束缚力的单衣往下一滑,白皙玉润的香肩就这样露出大半,带着暧昧的气息展露在空气中,未初瞬间就傻眼了。 第四十三章 自作自受 这是什么情况?慕井这究竟是在威胁她?还是在轻薄她? 总算满意的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露出镇定自如以外的神色,席慕井尽量忽视未初身上的女子香气和那香肩半露的诱人风情,看着未初的眼睛,声音清润中掺着丝丝低哑道:“即便是这样,也无所谓?”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未初确实被吓到了,尤其是慕井的手在扯她的衣衫时无意间从她的肩上滑过,那种让人耳根发热的触感激得她瞬身一颤,似乎连心尖上都被刺激得酥麻一片。 距离如此之近,未初可以很容易的看进席慕井的眸子里,他似乎以为这种方式可以威胁到她,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前世的他们可是同床共枕过的,虽然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如今的这点肌肤相触她还是能保持淡定的,所以她只能遗憾的告诉他,“要不要我把另外一边也拉下来给你看看?”认真的语气带着轻佻的笑意,落在席慕井眼里,此时的未初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她看透了敌人故作镇定的伪装,反用自己惑人的资本撩拨勾引,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未初是只狐狸,但席慕井却不是受狐狸迷惑的敌人,他们静静的对视了须臾,席慕井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眼睑微垂,深邃的眸光落在未初的肩侧,一面慢条斯理的将她落在手臂上的衣衫拉起来,一面似乎饶有兴致的问道:“说吧,我要用什么态度才能满足你对诚恳的定义?” 未初笑意盈盈的侧首看着席慕井修长好看的手将自己的衣服归位,待其松开了另一边抓在她手臂上的手,退后了一步,然后定定的等着她的答案后,才微微一笑,道:“你刚才轻薄我的态度倒是恰好满足了我对诚恳的要求,所以,带我下去,东西我还你。” 又被莫名其妙调戏一次的席慕井默默无语的扫了未初一眼,很快的调整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态,渐渐趋于平静后,恢复了他温润微笑的招牌,道:“东西何处?我自请前去便是。” 心思要不要这么明显?未初上前两步靠到席慕井面前,微微仰头,心知肚明的勾唇讽笑道:“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你当我傻吗?”说着一副矜持的扯住了席慕井的一方领角,冲其偏偏头,“走吧,再耽搁下去,我不保证不会改变主意。” 席慕井看着未初稍显傲娇的表情,隐隐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暗笑。 没再多说,席慕井带着未初下了房顶,未初进屋,从自己的枕下将东西拿了出来,出门,给了席慕井,“拿去,下次把小黑看好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这里送,我这又不是垃圾回收处。” 席慕井提醒着自己要有君子风度,面色不改的接过腰带,优雅从容的系在了腰上,简单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 “天色已晚,小女子就不送了,公子慢走。”未初装模作样的冲着席慕井福了福身子,端的是名门淑女风范,娇矜的转身,准备回屋睡觉,刚刚踏了一只脚进门,一种熟悉的脚下悬空的感觉再次迎风而来,待回神,未初愕然的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屋顶。 心里一跳,未初已经预感到了不妙,见席慕井丢下她就往后退去,她色厉内敛的指着席慕井一声吼,“你敢!” 对于未初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席慕井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步步后退,冲着未初双手摊开,宽袖倾泻而下,举手投足间生出一股风流之态,接着他微微歪头冲着未初灿若星辰的一笑,含着丝狡黠,又仿若有种孩童般单纯的得意,端的是风华绝代,魅惑无双。 这么一副难得的公子如画美景,未初却实在没有心情欣赏,因为下一刻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席慕井就那么璇身一转间消失于屋顶,隐没在了夜幕之间。 风水轮流转,未初生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和自作自受。 夜凉如水,寂寞难耐。 翌日,惊恐发现自家小姐竟然在屋顶上的晴安,连忙找来了长梯,将头脑晕沉,呼吸不畅的未初从屋顶上放了下来。 今日是博文书院的报名之日,未初需要去学院报到,也要将住处从梵香居迁到博文书院的寝院,只能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强打着精神,让晴安收拾好东西,赶去了书院。 前几日,居安县大大小小空置了两月有余的宅院就陆陆续续的迎来了它的主人,这些宅院基本都是那些其它州县的官商家族为了自家公子小姐方便求学,特意置办的。博文书院虽然誉名远播,但经费并不算充裕,只能勉强修葺了书院老师的寝院,而就读的学生就只能自己解决住处。居安县本地的学生自然方便,但对于那些距离较远的外地学子来说,无钱无势的就只能住那些便宜的客栈,而有身份地位的高门子女,平日里都是娇贵的存在,自然不屑于住狭小陈旧的小客栈,直接就买下了一处私院,作为求学时期的立身之所。 而今日,更是条条马车接踵而至的赶往博文书院,自从傅懿当任博文书院的院长后,就有了一条明文规定:凡是没有正当理由延误了报名的,一律不得入院。此令一出,那些自持身份任性而为的公子小姐们无奈之下只能斟酌行事,至少这报名之日,他们还是得乖乖的前来。 报名处设置在博文书院进门的院子里,未初一走进院子,就看到对面香樟树下摆放了两张台子,一张台子很长,分设有书院教学的各种科目,每一个科目都配了一个接待的人,替这些前来选择科目的学生们列好科目单子,然后学生拿着科目单子去另外一张相对较短的台子前缴纳束修,入院报名便基本完成了。 未初扫了一眼科目选择的情况,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选择琴棋书画乐此类培养才华情操的人最多,且基本以女子为主,而选择骑射的倒也不少,只是基本都是清一色,未初很艰难的才在其中看到了两个膀大圆粗但确实是姑娘的两个例外。 未初暗暗一笑,这种状况恐怕正中某人的下怀,当然,也是她最乐意看到的情况。 第四十四章 有人欠打 除此之外,未初很明显的察觉到,自从自己出现后,这院子里的不少视线都不约而同的朝她身上扫来,且都隐隐带着怀疑怨怼和愤怒。介于这些视线的主人基本都是女子,未初大致也能猜到,她住进梵香居的事情想必已经由那么几个恰巧看到她进入梵香居的人传遍了整个居安县,慕井招桃花的能力她前世今生都是见证过的,丝毫不用怀疑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些姑娘们的公敌,想必就算她荣升为这些姑娘们的老师后,嫉妒之心也不会轻易的让她们能对她尊师重道,看来今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顺心如意就是了。 在心里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未初习惯未雨绸缪,但也不喜欢将还未出现的麻烦放在心上,平生烦恼。 将众人的视线忽视,未初不再逗留,转身直接往寝院的方向去,她以前多次来书院借阅书籍,对书院的格局算是了解的极为清楚的,知道寝院该怎么走。 走了两步,手臂与身侧过来的一个人轻撞了一下,未初侧首,与对方含着歉意看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然后两人都怔了怔,未初无所谓冲对方点了点头,脚下一动准备继续前行,却没想被对方拦了下来。 未初本来就被众人注意着,杜衡的这一纠缠,更是引来了他们不再掩饰的视线,眸光又是鄙视又是饶有兴致的落在未初和杜衡这边。 眸底泛起了凉意,未初看着对方淡淡道:“杜公子有何见教?” 看着未初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杜衡心里积郁的一团火又蹭蹭的冒了上来,“抛却往日情分不提,我毕竟还是你的表姐夫,你难道连声招呼都不用打?” 往日情分?未初觉得这杜衡比自己面对慕井时候的脸皮还要厚,她是不知道她跟杜衡哪里来的情分,杜衡伙同尹姝美和张氏算计她的事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却不但毫无羞愧之心,反而一副他受了委屈一般,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不明内情的围观群众听过杜衡的话却纷纷都在想,一直都听说君未初似乎对杜衡有意,如今她这般特意避开杜衡,难不成是在欲擒故纵? “表姐夫是吧?”未初不跟杜衡争辩,只是淡淡说道:“表姐一直都担心我对你有什么想法,所以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着距离比较好,表姐夫也需注意些,毕竟你与表姐新婚燕尔的,别因为这些无谓之事与表姐生出不快来。” 杜衡一时语结,这时一个声音从未初身后传来,“君未初,谁不知道你嘴皮子厉害。”接着尹安容款款的走了过来,讽刺的神色睨着未初继续道:“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你自己有什么龌蹉的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 这是姐姐还不知道有没有消停,妹妹又出马的架势吗?对于尹安容突然冒出来针对她的行为,未初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在尹家这么多年,尹安容从来都是将她视为空气,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如今这般,难道是为了替尹姝美出气不成?只是她倒还没看出来尹安容跟尹姝美有这么姐妹情深的。 “既然我的心思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又如何知道它究竟是龌蹉还是高尚?” 未初一句话就说得尹安容哑口无言,张了半天嘴,却只能气急败坏的吐出一句:“你果然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但不代表你就能问心无愧。” “说不过,就不要上赶着找骂,样子太难看。”尹安容话刚落,一道利落干脆的声音响起,众人便见到一个身形高挑满脸英气的姑娘大步走了过来,其着一身紫色系腰简裙,头上没有任何珠钗饰品,一头秀发仅仅用一根与衣服同系色的发带系起,整个人缺了温柔婉约,却多了大方爽朗的气质,不是傅云烟是谁? 尹安容瞪向走过来的傅云烟,不屑道:“你谁啊?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尹安容见傅云烟面生,并没有把她当回事,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给傅云烟斥回去。 说起来,傅云烟身为傅懿的孙女,傅聪的嫡长女,毫无疑问在京都是一名门贵女,不知道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但是来到居安县,逗留时间不长,且并没有特意曝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有人见过她,也不会知道她是傅家的人,因此人们对她便缺少了该有的敬畏。 傅云烟冷冷的盯着尹安容,道:“我是未初的朋友,你说是不是闲事?” 尹安容闻言一声嗤笑,神情中充满了鄙视,“君未初的朋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对自己这般口无遮掩的,傅云烟还真没遇到几个,手一挥,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尹安容的脸上,说了四个字:“如你所愿!”既然你觉得我不是好人,那就像你说的我直接动手告诉你,我就不是个好人,你待如何? 这突来的一幕惊住了众人,他们也没想到这个面生的女子竟然这般不由分说的就甩人巴掌,倒是过分蛮横了些。 未初并不觉得傅云烟此为有过,反而因此而生出一丝感动,因为她知道傅云烟并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她之所以对尹安容如此不客气,恐怕是因为听说了前几日尹家对她做的那些事后,就一直对尹家没有好感,如今见着尹家的人还敢来找她麻烦,便想着要趁机替她出一口恶气罢了。 “你这个臭婊子竟然敢打我?”尹安容左脸上顶着一个红手印,怒不可遏的瞪着傅云烟口出秽言,向来骄傲自持的尹安容失去理智后竟然比尹姝美还要疯狂,直接就要向傅云烟冲上去想要打还回去。 不过尹安容这种毫无功夫的弱女子在傅云烟面前根本算是以卵击石,随手一挥,又是一个更加响亮的巴掌反手落到了尹安容的另一边脸上,且因为力道比较大,连带着将尹安容的身子都打转了半圈,若非是杜衡伸手扶了尹安容一把,这地尹安容是落定了。 第四十五章 反击尹安容 肿胀的两张脸让尹安容觉得颜面尽失,不但不看着形式有所收敛,反而越发歇斯底里的冲着傅云烟吼道:“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要再次飞蛾扑火的冲上来,杜衡见此忙拉住她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有功夫,你根本打不过她,何必上去找罪受?” 而这边未初看着傅云烟举起手已经蓄势待发,终于出声阻拦下了她,道:“够了,再打下去,你的手该疼了。” 未初的话让犹自觉得不够解气的傅云烟噗嗤一声笑了,尹安容的脸都快成猪头了,她却担心她的手疼,这若是被尹安容听到,恐怕会被气死。 当然尹安容在跟杜衡拉扯,并没有听到未初说了什么,否则今日这场闹剧怕是不容易收场了。 好不容易将尹安容劝住了,杜衡拧着眉看向未初,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你过分了,尹安容怎么说也是你表妹,你怎么能纵容你的朋友如此欺辱于她?” 对于杜衡的自以为是,未初基本已经习惯了,闻言都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直接反唇相讥道:“若非看在她在名义上是我表妹的面上,这动手的人恐怕就应该是我了。” 未初话落,众人纷纷吃惊,杜衡还未来得及反应,尹安容就已经指着未初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君未初,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对我动手!你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这些年若不是我尹家供你吃供你穿,你能活到今天?结果你不感恩不说,还恩将仇报的陷害我二姐,带着官差大闹尹府后一走了之,冠冕堂皇的说离开尹家是为了尹家好,结果却不要脸的去纠缠人家梵香居的那位公子,如今还指使你的朋友对我动手,你简直是无耻!猪狗不如的畜生!定会遭天打雷劈!” 尹安容说得激情澎湃,字字泣血,煽动着周围的人看未初的眼神越来越鄙视,简直要媲如看一团狗屎般厌恶。 傅云烟柳眉一竖,气得当场就又要动手,吓得尹安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 未初伸手拦下傅云烟,冰凉如刀的眸光射向尹安容,她字字铿锵道:“尹家供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若是不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你二姐报应不爽又是因何缘故?你若是装傻,不用麻烦,直接问问你身边的那个人;我为何死里逃生报官闹尹府,你们尹家太多人心知肚明,你若不知,那是你蠢!至于你提到了梵香居,我也总算明白了你这上赶着来找我麻烦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我朋友打了你,不用多说,那是你自找的!” 未初这一段掷地有声的话说完,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傅云烟瞧着未初一身凌然的气势,喷得尹安容噤若寒蝉,便忍不住想替她拍手叫好,这话怼得可比她打尹安容的那两巴掌解气多了。 杜衡一脸复杂的望着未初,她果然不是一般姑娘能比得上的,只是他注定没办法得到。 而无聊躲在院外高树上看热闹的莫南侍卫,砸巴着嘴巴感叹:“果然不愧是敢算计王爷的神人,这来一个干一个,王爷折在她手上,不丢人啊。”说着又是一声感叹,“可惜王爷说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也不喜欢太有心计的,更不喜欢太不矜持的,这君姑娘可谓是都占齐了,不然做锦王妃倒也不错。” 旁人倒是事不关己的各种怀着心思评论,而当事人的尹安容却是彻底崩溃了,毕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比不得重生两世早就练就刀枪不入之心的未初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凄惨的哭着冲未初放狠话:“你等着,我要告诉我娘和我爹,尹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未初意味不明的笑了,看着尹安容的神色带着一丝怜悯和讽刺,幽幽道:“你放心,尹家很快就没有护卫任何人的能力了,好好享受你时日无多的肆意生活吧。” 尹安容不明白君未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君未初只不过在胡说八道,当不得真!可却又忍不住心生怀疑,平白的就是觉得恐慌,隐隐中似乎预感到了尹家将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带着恍然不安,尹安容脚步匆匆的离去。 杜衡若有所思的看了未初一眼,也随着尹安容去了,如今他家与尹家关系匪浅,尹家若是出什么大事,定然也会影响到杜家,他不得不去了解一下情况。 尹安容和杜衡都走了,热闹也差不多结束了,众人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继续该报科目的报科目,缴束脩的缴束脩,因为博文书院报了名后,要第二日才会正式上课,因此许多报完名的就约着认识的三三两两的叙旧去了。 经过这一阵的纠缠,未初觉得自己昨夜沾染的寒气都消散了大半,精神好了不少,没想到吵架竟然还有治疗风寒的作用。 傅云烟瞬间就将尹安容先前带来的不快抛到了脑后,转头好奇的问未初:“未初,你报完名了没有?选的什么科目?” “你不知道我来博文书院是做什么的?”未初倒是很意外傅懿竟然没有把她进博文书院做老师的事情告诉傅云烟。 其实未初不知道,傅懿在这件事上耍了一个小小的心眼,他不但没有告诉傅云烟,就连院里的排课老师都闭口不提未初的身份,只是表明有一个新老师要来,让排课的将她也给排进去。也因为此,什么都不知道的排课老师的排课单子上,未初的那堂课还是用的“女未知”三字代替。至于为何要加一个“女”字,那是因为单子上还有一个“男未知”,如此才好区分出来,可见排课老师还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单子上出现“男未知”那是因为席慕井自己的要求,在学生报完名前,他都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不然躲桃花的计划便差不多付之东流。 而代表未初的那个“女未知”,却是傅懿怕在还未报名前摊开未初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这一身份,会让院里那些恪守常规的老师们缠着他要一个说法。而若是众老师等未初开始上课后才知道真相,那时候他们恐怕矛头就会更多的指向未初,到时就让未初去解决这些麻烦,他也能躲躲清闲。 听了未初来博文书院的,傅云烟半响才勉强回过神来,深深的看着未初叹息道:“未初,我怎么有种你将名传千史的预感?” 未初想,她或许会像前世一样载入史册,但不会是因为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女相,也不会是做了最年轻的女夫子,而是,有一天她登临后宫,母仪天下! 当然,那帝王殿上,得坐着的是席慕井! 第四十六章 佟钰找茬(二更) 如果不是,未初虽然不愿这般想,但那种可能也客观存在,毕竟前路漫漫,对手众多,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重蹈前世的覆辙。 最重要的是,席慕井这个难以撬动的万年松,才是她征服途中最大的难关,不能克服,一切免谈。 想着想着,未初就想远了,待回过神来,傅云烟已经拉着她去了报骑射科目的台前。 台子后的老师见来了一个纤瘦清秀的姑娘竟然要报骑射科目,都有些惊奇,毕竟你看之前报的那些,不是男的,就是两个半个“男的”,如今万草丛中一点红,倒是有趣了。 拿好科目单子,傅云烟突然凑在未初耳边说道:“我纯粹是仰慕锦王的功夫,可不是要觊觎他什么,你可不要误会。” 这妞怎么知道的?未初暗暗腹诽,面上却佯装无辜道:“我误会什么?” 傅云烟用手戳着未初的手臂,一脸的坏笑,“还装?我跟莹馨她们早就看出你对锦王不寻常的心思了。” 未初默了,女儿家总是比较细腻的,这种事被看出来也不奇怪,既然如此,她再否认就没什么意思了。 见未初默认,傅云烟轻笑道:“虽然锦王是座很不好撬动的山,但你也不是一般人,我倒是期待着看你对锦王如何施展三十六计拐上手了。” “彼此彼此,我也好奇你要如何曲线救国?将千流变成师傅,再从师傅变成丈夫。”未初从容不迫的笑睨着傅云烟道,敢调侃她,就得有惹祸上身的准备。 “我、我才跟你不一样!”傅云烟结结巴巴的否认,比脸皮,她完全比不过未初厚。 “是啊,我单枪直入,你是山路十八弯嘛。”未初抿唇轻笑着说道,惹得傅云烟俏脸更红,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愿搭理她了。 两人打趣着,未初发现傅云烟带着自己又来了书画科目的台子前,愣了愣,问道:“怎么,你还想学书画?那样的话,以后见着我,你可得以师礼相待了。” 傅云烟杏眸嗔怪的瞪了瞪笑眯眯的未初,道:“除了功夫,我对其它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这不是为了方便给你打气嘛,你还好意思占我便宜?” 有朋友为自己着想的感觉还真是挺好的,未初虽然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如何刁难,但还是欣然的接受了傅云烟的好意。 见前面的人拿完科目单子后,傅云烟正想上前,不期然的响起一个看似温和却隐隐带着讥讽意味的女声,“我刚才看你报了骑射,没想到竟然还对书画感兴趣。” 这声音傅云烟或许陌生,但未初却是听出来了的,顿时有一种各路妖魔鬼怪连续出动的感觉,走了杜衡和尹安容,这才没一会儿,佟钰也来了。依着佟钰的性子,傅云烟碍不着她什么是不会故意招惹的,那么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佟钰看不惯自己,原因想必跟尹安容一样。 傅云烟回首看向站在身后的佟钰,虽然对方语气很平和,没什么不好的字眼,但傅云烟却没有露掉对方扫向未初的那不善的眼神,知道对方原来又是一个针对未初的人,自然对其没什么好脸色,道:“那又怎样?难道谁规定了报了骑射就不允许再报书画了吗?” 佟钰笑了笑,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那倒没有,我只是担心书画并不适合姑娘,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若是惹姑娘不高兴了,这里跟姑娘致歉了。”说是致歉,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歉意,笑意盈盈的并未放在心上。 傅云烟虽然不知道佟钰是何身份,但看对方一身衣服用的是扬州最名贵的烟云锦,身上带的首饰也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翡翠莲,还有对方那副高人一等的高傲神色,一看就知道定然出身高门。 可比佟钰高出一大截的公主皇子郡主们,傅云烟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哪里还会将佟钰当一回事,眼睛一撇佟钰,道:“致歉就不必了,以后少管点闲事就行了。” 未初笑了,别看傅云烟平时追着千流非要拜师的那副单纯傻傻的样子,这怼起人来也是丝毫不含糊的,没看佟钰的一张笑脸因为她的话都有点僵硬了吗? 佟钰还未有反应,时刻跟在其身后的关崖沉着脸道:“姑娘不要得理不饶人,其实钰儿也没有说错,哪个大家闺秀会去学那些粗俗的骑射功夫?愿意学的恐怕都是些粗鄙之人,既然如此,这书画一科自然就不适合姑娘你了。” 身为佟钰的忠实追求者,关崖一向不吝啬在佟钰面前表现自己,尤其是之前因为未初被佟钰埋怨他跟金秀庭不替她出气后,就严谨自己要抓住机会讨的佟钰的欢心,此时眼见着佟钰脸色不好,岂不就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吗? 而反应没有关崖快速的金秀庭,见佟钰因为关崖的出声脸色有所好转,只能暗暗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抢在前面。 关崖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认同,尤其是那些自认自己是名门闺秀的女子都在暗暗点头,似乎也都觉得骑射对女子来说就是一门粗俗的科目,不屑学之。 傅云烟闻言想到了什么,竟然也不生气,反而与未初很有默契的带着深意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关崖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学院教骑射的老师也是粗鄙之人了?” 关崖想了想学院教骑射的那个老师是个江湖人,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也不怕得罪,但毕竟是学院的老师,他又不能明着将其贬低得太过分,只道:“虽不至于粗鄙,但也确实上不了台面。” 听关崖这么说,傅云烟神色越发的古怪了,接着又转向佟钰问道:“你也这么觉得?” 涉及到学院老师,佟钰倒是比关崖要谨慎许多,并没有直言承认和否认,而是道:“学院老师都是值得尊敬的,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觉得身为女子,就应该温婉贤淑,动手动脚的实在不雅。”说着扫了一边周围的人,“我相信在场的小姐们也基本都不会喜欢学骑射这种不适合女子的科目。” 第四十七章 你还看上了我的什么? 佟钰的话自然迎来了许多的附和声,有那明显讨好佟钰的人大声说道:“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学什么骑射的。” 佟钰对众人的附和非常满意,傅云烟看着对方脸上那得意的笑,在一一扫过周围人对骑射一科嫌弃的神色,却是比佟钰还笑得开心,提声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可别羡慕我选了骑射,再来后悔可就迟了。” 众人闻言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觉得傅云烟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才这般说。 但佟钰却看着傅云烟面上那满含深意的笑,眸光闪了闪,总觉得这傅云烟似乎知道点什么,所以才这般幸灾乐祸的样子,尤其是佟钰还想起了今年博文书院突然定的选定科目后不能更改的规矩,怎么想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是才当着这众人说不会选骑射,她如今也落不下那个面子跑去报骑射,便只能安慰着自己想太多,去了选报书画的台子前,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傅云烟看着佟钰佯装镇定的去报书画科目,忍不住用手臂戳戳未初,幸灾乐祸的笑道:“你说当她知道你是教书画的老师,而骑射老师却是锦王,会不会后悔得想死啊?” 未初远远的扫了一眼佟钰的神色,也忍不住笑道:“你表现得这般明显,恐怕她现在就已经在后悔了。” …… 博文书院虽然每年都有朝廷支持的经费,但基本都花在了学生的培育上,所以即便是给老师修建了寝院,也只是堪堪勉强睡的舒服罢了,至于享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是博文书院所有人的共识。 当然,未初是个例外,即便她分到的是博文书院仅剩的一个最残破的小院子。 “小姐,小黑饿了,屋子你先自己收拾一下,我去给小黑做点吃的去。”晴安高喊着跑出了院子。 未初看着满屋子的尘埃和蛛丝网,又瞅瞅那刚刚从隔壁院子跑过来,正蹲在房门口乖乖的把她盯着的小黑,心想晴安这丫头如今把小黑看得比她这个小姐还要重要了,还有没有天理。 不过,也没办法,看在小黑替她立了一大功的份上,她也就不介意它来分走晴安对她的爱了。 “小黑,因为昨天的事,你家主人是不是罚你了?”未初一面收拾着屋子,一面跟小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小黑即便智商再高,也听不懂未初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哼唧两声,摇一摇尾巴。 “我猜你肯定是被罚了,就你家主人那比绿豆还小的心眼,会放过你才怪了。”未初继续自言自语着,她也没指望着小黑真的能跟她对话,只不过是收拾屋子有些无聊,添点乐趣罢了。 小黑渐渐有点无聊了,耷拉着脑袋放在地上,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 “小黑,我看你不如把慕井给甩了,来跟着我好了,保证你每天都有红烧肉可以吃。”未初背对着小黑,弯着身子用湿布抹着椅子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说道,却没想话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温润中含着戏谑的声音,“不如你一次性告诉我,你还看上了我的什么?” 未初一个机灵立起身来回头一看,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慕井就已经站在了门口,正双手环胸的靠在门框上,好笑的看着她。 心里不受控的跳了跳,这似乎还是慕井第一次主动找她,未初只觉得意外非常,她走到他面前,仰着头深深的看着他,又忍不住开始撩拨,微笑着低声道:“是不是我看上了什么你就给我?”未初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以至于她那话里的含义不用明说,席慕井也能听得明明白白。 席慕井觉得,自从自己遇到君未初之后,就好像一个良家妇女遇到了好色的土匪,总是处于被调戏的状态。当然,要不要被调戏,还得他说了算。他面色不变的微微垂眸,与她的视线相对,道:“不是,我是准备把你看上的东西赶紧藏起来,免得被你祸害。” 未初撇着嘴笑了笑,正欲开口,就又听席慕井怪异的眸光从她的手上扫到她的脸上,意味深长的笑道:“你确定你要以这样的一副状态凑这么近跟我讲话?” 顺着席慕井的视线,未初看到了自己右手上还拿着一块黑黑的帕子,随手摸一把脸再看手,全是灰,未初顿时就囧了!她居然是以这幅尊容去撩拨慕井的!这是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做得到的事? “我说,这位公子,你随意的闯进别人的院子,是不是不太好?毕竟男女有别,虽然咱们从今后也算同僚了,但为人师表的,还是得注意一下影响才是。”恼羞成怒的未初已经开始在口不对心的胡言乱语了。 席慕井唇角微微勾起,欣赏着未初这难得一见的窘迫样子,语气闲闲的道:“比起某人的鸠占鹊巢,我这充其量只能算……走错了地方。” 未初表示,这一局,她输得很彻底! 席慕井打了一趟,施施然的走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晴安端了一碗做好的红烧肉回来,却错愕的看着自家小姐跟小黑一起分着吃了。 小黑很哀怨,平日里满满的一碗这次只吃到三分之二,它表示不够吃。 未初很后悔,平日从不碰这么油腻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起了反应。 在博文书院住的第一晚,未初就自作自受的以肚子闹腾而很艰难的熬了一晚,幸好第二天没有书画课,她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修养了一天,肚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小小的风寒也基本没了。 而就在未初窝在院子里这短短的一天里,整个博文书院的姑娘们因为她们迎来了一个仙人之资的骑射老师而兴奋异常,又因为她们竟然没有选择骑射而且也不允许改科这一绝望的事实而悲呼不已。 而那有幸选了骑射的三个姑娘中的一个装模作样的冲着众位姑娘叹息了一句,“哎,叫你们不要后悔的,可惜啊!”惹得众人纷纷对她怒目而视,甚至还有那不讲理的冲她质问说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们。 而另外两个膀大三粗的姑娘则因为这意外的惊喜兴奋得痛哭流涕,直呼老天开眼,说什么她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未初从晴安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口茶水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那两个姑娘所谓的机会难道是……,想想未初就替席慕井捏了一把冷汗。 第四十八章 佟钰失态(二更) 而对于骑射老师是席慕井这件事,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佟钰。 西街一处僻静富贵的宅子里,佟钰将茶杯摔碎在两个侍卫脚下,怒不可遏斥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查出来?” 两个侍卫是佟知府安排给佟钰的人,对于这位主子的对下人的刁蛮脾气很清楚,惹了她不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其中一人忙站出来道:“小姐恕罪,非是我等办事不利,锦王有意隐瞒,我等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啊!” 佟钰也知道这事确实难查,但是只要想到自己不但错过了接近锦王的机会,甚至还与锦王成了师生关系,中间恒了一个严重的礼教问题,就余怒未消的道:“如今要怎么办,师生有别,我岂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两个侍卫喏喏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佟钰身边的老嬷嬷安慰道:“小姐也不用担心,若是你能得到锦王的心,凭锦王的身份,又岂是这小小的辈分差距可以阻碍的。” 听了老嬷嬷的话,佟钰也甚觉得有理,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缓了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两个侍卫问道:“那我让你们调查的事呢,可调查清楚了?” 侍卫回道:“清楚了小姐,那位报骑射的姑娘名叫傅云烟,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也就是傅院长的孙女。” 佟钰闻言有些动容,她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难怪敢跟她呛声,还看她笑话。 “至于君未初,虽然还不知道她去博文书院做什么,但属下却查出了她已经搬去了博文书院的寝院居住,且就与锦王相邻。” 侍卫这话一出,佟钰眼神又是一厉,蕴藏着狂风暴雨,“她君未初哪里来的资格能住进博文书院的寝院?那傅懿还真是为了帮君未初纠缠锦王,什么假公济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佟钰根本不会想君未初是以博文书院老师的身份住进去的,因为那简直是个不可能的笑话,而她能立即想到的,那就是拥有话语权的傅懿给君未初走的后门,为的就是如君未初的意去纠缠锦王。 老嬷嬷听佟钰一气之下直呼傅懿其名,还指控傅懿假公济私,忙道:“小姐可不敢这么说,傅院长的身份毕竟是摆在那的,你这不敬的态度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就不好了。” 对于老嬷嬷的担忧,佟钰不置可否的说道:“怕什么,他傅懿有身份地位,我还是堂堂右相夫人的侄女呢,他能奈我何?” 对于佟钰的骄矜,老嬷嬷暗暗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看着吧,明天我就找傅懿寻个说法,定要将那君未初从博文书院的寝院赶出去。”佟钰眼里闪着冷冷的光,一副想要闹事的架势,“想觊觎锦王,也不看看她什么德行!” …… 翌日,未初适时起床,收拾好自己,便带上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去了教室。 随着上课钟声敲响,书院喧哗一阵便恢复了平静,学生们都纷纷去了各自的教室等待上课。 而未初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好巧不巧的便迎面遇上了来上课的佟钰。 佟钰见着未初,神色便是一沉,连平日的表面功夫都开始不屑于伪装,道:“君未初,你来这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成了博文书院的学生来这上课的?” 佟钰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掩饰,因此教室外的情况立即就引起了教室里众人的注意,纷纷看热闹般望着透过窗子或门打量着外面,只有傅云烟一个人偷偷的笑了。 对于佟钰的挑衅,未初只是轻飘飘的回道:“我确实是来上课的。” “我记得你曾经在博文书院入院考试中失败了,你现在又凭什么能够来博文书院上课?”佟钰继续讽刺,其实她并不是怀疑君未初在撒谎,毕竟君未初都能靠傅懿的关系住进博文书院的寝院,那进书院读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只是这种靠关系的行为,她自然要抓住不放,好好的嘲讽君未初一番才能甘心。 未初跟个棉花般软硬不进,道:“至于为什么,我想我可以上课后再告诉你。”说完未初侧身往教室里走去,刚走进门口又回首对佟钰道:“对了,佟同学你上课迟到,罚写十篇簪花小字。” 佟钰莫名其妙的看着君未初说完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进了教室,然后惊愕的发现君未初直接上了老师的案桌后,而未初的这一行为,不但佟钰想不明白,教室里除了傅云烟以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一时间所有人都傻愣愣的将未初一个看着。 “君未初,你究竟在做什么?”佟钰冲进教室,瞪着未初喝问,她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未初还未应声,坐在下面的傅云烟就优哉游哉的教训佟钰道:“佟钰同学,你直呼老师的名讳,好生无礼!” “老师!”傅云烟这话一出,顿时在教室里惊起了千层浪,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案桌后的那个跟她们差不多大甚至比某些人还要小的君未初,纷纷表示听到了一个笑话,君未初自己能有几斤几两,怎么可能成为博文书院的老师! 佟钰此时已经彻底的怒了,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眼里透出愤怒的眸光,咬牙切齿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住进了寝院,没想到还厚颜无耻的要做博文书院的老师,傅懿还真是假公济私到了不要脸的程度!” 佟钰的话让未初瞬间眸底淬上了幽冷,傅云烟更是一屁股从位置上站起来冲着佟钰怒道:“佟钰你找死!我祖父岂是你能骂的!这若是在京都,像你这样一个目无尊长,口出秽言的人,完全可以拉去斩首示众!” 众人还未从佟钰突然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又惊愕的知道了这位面生的女子竟然是傅院长的孙女、户部尚书的女儿,一时间纷纷庆幸幸好还未来得及得罪她,不然下场危矣! 佟钰闻言冷冷一笑,“你少说大话,你傅家即便再有权势,可比得过一朝丞相大?” 傅云烟蹙起了眉头,她也只才大概了解到佟钰是扬州府尹的女儿,却不知道她如何又与哪位丞相有了关系? 傅云烟不清楚,未初却是清楚的,她凉凉的看向佟钰,冷然嗤笑,“若是哪一天右相府遭劫,恐怕就是因为跟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搭上了亲戚关系!” 第四十九章 千家庄之忧 “你——”佟钰怒结,话还未说完,就被未初截断。 “废话少说,这课你若是不想上,请走便是,没人会拦着你。”对于佟钰,未初算是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她以为佟钰不过是在她们这些同辈中傲慢了一些,却没想她竟是连对傅懿这样桃李满天下的尊师都没有半点尊敬,已然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难怪前世会在君凤霓手中输的那么惨。 “哼!君未初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跟我耀武扬威的后果的。”佟钰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愤愤的转身走了。 未初回首扫了台下众人,很清楚的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她的不认同,她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她不过是怀着私心才做这个老师,从未想过一定要得到她们的尊敬,不过既然傅懿答应了让她来,她也不好给傅懿的名声上抹黑,顿了顿,看着众人语声朗朗道:“我知道大家都心有疑虑,为了证明傅院长并没有以权谋私,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挑战我的机会,以此来证明我究竟有没有做这个老师的能力,如何?” 未初话落,教室陷入了一片静寂,众人面面相觑间,有个骄傲的姑娘出声问道:“如何挑战?” “很简单,觉得在书画一途可以做得比我好的,都可以拿出一副作品来,与我的作品一起拿到市面上去出售,只要你们有一个人的成交价格超过了我,便算我输。” 未初刚刚解释完,就有人出声反对:“你用这么粗俗的方式来评判书画一途,是不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未初嗤笑,“若是以粗俗的方式你们都赢不了,还谈什么高贵?” 闻言,众人便哑声了,最后同意了未初的建议。 不少人都不相信从未接受过学院教学的君未初能够比她们还厉害,因此这站出来挑战的还真不少,整个班二十个人,只有两个人没有加入进来,一个自然是傅云烟,还有一个年纪不大仅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对这场挑战也没什么意思,原因是他懒得画。对此,众人纷纷有些无语,你说你这么懒,还来上什么学,直接在家里做你的大少爷就行了。 未初规定了以两柱香为限,足足两节课的时间,众人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有其它学科的学生听说书画班的学生竟然跟老师赌起来了,纷纷好奇的过来围观,更甚至,许多老师也陆陆续续过来看热闹,他们教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年轻的老师,对于这些学生不认同想要挑战未初的事,也是他们心里想要看看的结果。 每个作品上都没有署名,直接让人拿去了县里的书画店,当然结果不可能立即就能出来,众人也只能按捺着急切的心情,耐心的等着。 傅懿听说未初弄出这一出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未初这方式虽说简单粗暴了点,但却是最有效的方式,只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才有可能得到那群心高气傲的学生的认同。 寝院。 “小姐,你用不着担心,你的书画那是连傅院长大人都极为赞赏的,对付那些人还不是绰绰有余吗?”晴安见自家小姐洗漱后却迟迟不上床睡觉,以为她是在为比赛的事情担忧,故出声安慰道。 未初不置可否的笑笑,比赛的事她自然不担心,数年一心就学了这么些事,而且还多活了一世,若是还会输给那些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姐公子哥们,她也就白活了。她之所以无心睡眠,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担心起千沫了。 千家庄是在江湖上可算是数一数二的武术世家,有着很大的名望,再加上千家庄并非完全独立于朝堂之外,与朝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比如千沫的姑姑千韵便是左相府的姨娘,而千韵的女儿便是她前世最大的两个敌人之一的君凤霓。 好在千家庄一直是掌握在千沫的父亲手中,而千沫的父亲似乎与千韵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因此千韵在左相府与千家庄之间的关系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若非如此,千家庄恐怕早就被左相府所支持的太子收归为己用了。 千沫的父亲无心搀和道朝堂的党派之争中去,所以千家庄一直处于中立状态,而如今,千沫的父亲一死,那些觊觎千家庄势力的人的恐怕又要开始活跃起来争相对千家庄进行拉拢了。 而这其中糟糕的是,欲要从千沫手中抢夺庄主之位的那位二叔,可是与千韵是一母同胞,与千韵感情极好,如此一来,这场庄主之位的争夺恐怕就不仅仅限于千家庄内部人之争了,不提别人,太子借着左相府的关系绝对会掺和进来。 京都。 正如未初所料,太子在得到千家庄庄主逝世的消息后就立即招了左相君佑庭去,两人暗中商量了一番,君佑庭回到左相府,当夜就宿到了千韵的房里,借着千韵意乱情迷时提出了让她为太子和千家庄牵线搭桥,千韵一心扑在君佑庭身上,自然是应了。 可是未初没有猜到甚至连她那父亲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君凤霓为了讨好席宫洺,竟也在私底下给席宫洺传了信息,甚至深切表示会助席宫洺招拢到千家庄。 席宫洺听了下人替君凤霓传的话后,神色幽幽的默了半响,突然抬眼看向坐在他左下方的一位一席青色锦衣的青年男子,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青年男子颇有点自负的笑了笑,“这便宜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占的道理?” 席宫洺不置可否,“你倒是不怕这么快就跟太子对上。” “早晚的事,提前一点也无多大妨碍。”青年男子无所谓的说道,继而面色一肃,看着席宫洺认真说道:“当然,这并不是属下觉得此行应为的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因为如今我们四象宫行动受制,不敢轻举妄动,王爷做事也少了许多便利,千家庄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空缺。” 提到四象宫受创的事,青年男子脸色就有些难看,便连席宫洺的眸光都沉了一沉。 第五十章 千沫被拦截的书院之行(二更) 本来觉得万无一失的计划,哪里料到会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坏了好事,更加倒霉的是那千防万防的锦王竟然好死不死居然就在居安县,他四象宫的那些人正好撞了上去。锦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让四象宫那条的分支只剩下一个给他们通风报信以示威胁的人。除此之外,因为居安县县令和傅聪一起联名上书到皇上面前,皇上下令彻查四象宫,逼得四象宫只能龟缩着暂时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这实在是它四象宫成立以来遭遇到的最大打击! 四象宫无法作为,王爷就犹如少了一条臂膀,行事上极受限制,所以青年男子觉得,比起提前跟太子对上,得到千家庄更加有利。 席宫洺沉吟了半响,道:“既是如此,你便私底下去那千家庄走一趟。”青年男子能想到的,席宫洺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还想到了一些青年男子忽略的东西。 因为傅聪一事,受到影响的不止是四象宫,更是让几方势力都隐隐把防备的目光直接投到了他的身上,就如那个坏了他好事的不知名的女人所分析的,这件事只要一层一层的推测,他便是最有嫌疑的那个,那些人又怎么会不开始忌惮起他来? 皇上虽然因为他顶上了他那位没有血缘的大哥,平衡了朝中的夺嫡势力,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却不能肯定皇上心里就不会有什么想法。 所以,掺和进千家庄的争夺中,得到了自然好,便是得不到也能打消一些那些人的顾虑,毕竟他若是拥有四象宫这样的一方可与千家庄媲美的江湖势力,又何必多费心思再去打千家庄的主意? 再有,君佑庭明显是太子的人,但君凤霓却跑来给他献殷勤,这若是被太子知道,恐怕不会觉得单纯的知识君凤霓的个人想法,而是君佑庭想要左右逢源,如此太子对君佑庭生出了间隙,对他也是有利的。 这件事好处这么多,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的。 见席宫洺应下了这件事,青年男子笑了笑,应着下去了。 至此,未初的担心上又妥妥的加入了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 千沫在武功上虽然数一数二,可是在耍阴谋诡计上,却实实在在是个小白花,有点手段的人恐怕都能踩她两脚,所以未初还真不放心千沫回去争那个庄主之位。 正惦记着,一道黑影就从窗外窜了进来。 晴安被吓了一跳,刚欲出声,就听自家小姐不慌不忙,似乎极为熟稔的问道:“你这次怎么翻窗进屋?而且还形色匆匆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未初却是没发现,在千沫进屋后,窗外闪过一缕白色,然后在她出声后,便没了动静。 千沫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书院,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她其实在一柱香时间前就已经到了博文书院外,却没想刚要偷偷的翻进博文书院,暗中就遇到了一个人偷袭,那人一脸冷漠的让她离开书院,否则将对她不客气。笑话,从来只有她千沫对别人不客气的,还没有人敢对她威胁的,所以一言不合的就打了起来,最后她小胜一筹,冷哼一声在那人的目视中进到了博文书院,那人竟然也不再追,放弃了对她的阻拦。 她正想着算那家伙识相的时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吊儿郎当的竟然还调戏她,关键是武功比先前那个人还要差居然还这么讨人厌,她毫不客气的将对方臭揍了一顿,对方嗷嗷叫着跑了。 她想,这次总算清净了吧,却不想刚来到君未初的院子外,就惊觉一道白影闪过来到了她的面前,长得倒是一副惑人的好皮囊,但她脑子里一次闪过的想法却是,此人功夫太高,她不是对手。 那人温文尔雅的冲着她笑问道:“姑娘深夜莅临博文书院,可有贵干?” 她才懒得跟一个她根本打不过的人扯闲话,二话不说拔腿就逃,她故意绕着君未初的院子绕来绕去,然后趁一个空隙翻进院子,用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跃窗而入,才堪堪摆脱了那人的追击。 未初闻言有些错愕的想,千沫该不是遇上了千流跟他干了一架吧,那可是她的哥哥,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未初却知道千沫其实一直都听在意她这个哥哥的,觉得自己的父亲很是对不起千流母子,对其有些愧疚。 不过,似乎千流打不过千沫吧,千沫应该也不至于这般狼狈才对。 想了想,未初好笑的问道:“你遇到了几个人?” 千沫臭着脸坐了下来,就着未初面前的清水一口喝了,才道:“三个,前面两个没什么用,第三个武功太高,我打不过,只能跑。”提到第三个人,千沫的臭脸中还带着一丝不甘,她自邑自己在年轻一代中武功第一,岂料这一刚刚出师没多久,就遇到了不可力敌的对手,可谓是大大的挫败! 三个?未初倒是没想到,千流和莫南倒也罢了,连慕井也动手了,千沫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坏事,这些人还真是小题大做,看把咱们千沫妹子给郁闷得。 未初殷勤的又给千沫倒了一杯水,看着对方又是一口饮尽,才安慰道:“你还小,打不过他也不丢人。” 千沫闻言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算是勉强认同了未初的说法。 见此,未初才开始步入正题,看着千沫的脸色认真问道:“你此行的结果如何?”言罢便看到千沫沉下来的神色,果然,在这件事上还是是照着前世的轨迹发展的。 “那些人你怎么处置的?”未初又问。 “全杀了!”千沫语声中含着冰冷,眸光锐利如刀。 “啊!”晴安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太了解,但人全杀了却还是听得懂的,瞪着双惊恐的大眼睛防备性的看着千沫,生怕千沫一个不高兴把她也给杀了。 “怎么回事?”未初闻言却相当意外,千沫虽然有些冷酷,但绝不是弑杀之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缘由。 果然,千沫垂着眸子,阴冷的面上显出一丝悲愤,咬牙切齿道:“那群畜生害死了我父亲!” 第五十一章 千家两兄妹 未初闻言一惊,她竟不知千沫父亲的死竟然还有这般隐情,难怪千沫一怒之下把那些借接应来刺杀她的人都杀了。 千沫敛着通红的眸子的不再说话,若不是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偷听了他们的讲话,可能也一辈子都不会自己父亲竟然不是因病而死,而是被她那狼心狗肺的二叔给下毒害死的! 未初知道千沫此时需要时间冷静,便陪着她沉默,半响后才出声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未初其实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父亲被害,作为女儿的怎么可能不去替父亲报仇,这千家庄,千沫绝对是要回去的。 千沫抬眼,含恨道:“回千家庄,找我二叔报仇!”正如未初所料。 “你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回去,恐怕不但仇报不了,还可能将自己搭进去。” 千沫闻言,傲娇的性子又犯了,道:“千家庄没人打得过我。” 未初轻嗤一声,“千家庄里也没人打得过你爹,结果呢?”非是要戳千沫的心,而是不得不提醒她,武功不是万能的,这世间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阴谋诡计、暗里藏刀。 千沫咬了咬牙,神色变换了半响,赌气不甘的冲着未初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连杀父之仇都不能报了?” “不是不报,是要有准备的去报。”看千沫看她那怨怼的眼神,怕是这妮子以为她是故意拦着她,怕她死了就没人给自己做护卫了吧。 千沫依然不太能听进去,“这种事需要什么准备?左右一个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 未初实在有些无力,这妮子除了打架外还能想到什么? “其实这件事,关键还在于你能不能得到庄主之位。”未初看看千沫,沉吟着说道,“我相信千家庄还是有不少人是忠于你父亲的,你二叔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你才是千家庄名正言顺的庄主继承人,想要改变这一点,除非你的身份受到怀疑!” 千沫闻言一怔,犹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认我是我父亲的女儿?” “正是!”未初点点头,“你从七岁就离开了千家庄,所谓女大十八变,你怎么能保证你的那些族人还能认出你,甚至相信你的血脉?” 听未初这一说,千沫顿时觉得事情或许真的还挺棘手,这些问题她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未初继续道:“你二叔只要稍稍在这上面做做功夫,你不说回去继承庄主了,恐怕还会被你的族人们群起而攻之,将你这个‘冒牌货’从千家庄赶出来,而你的二叔就轻而易举的把庄主之位收归囊中了。” 越听未初分析,千沫的脸色就越低沉,眼里就越冒火。 “所以——”未初定定道:“当务之急便是你要做好一旦身份被质疑后该如何应对的准备?只要解决了这一点,便算成功了一半了。” 未初说得容易,千沫却是皱起了眉头,道:“我便是我,如何证明我是真的?”她的脑回路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你让她面对这些只会觉得头疼。 “你自己证明不了,找个人给你证明不就行了。”未初隐隐暗示道。 千沫一听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我师傅远在海外,要找他老人家来给我证明,黄花菜都凉了。” 未初实在忍不住敲了一记千沫的脑袋,惹得千沫冲她直瞪眼,“谁让你找你师傅?你却是忘了你还有个哥哥了吗?” “哥哥?”千沫喃喃念着,神色有些恍惚道:“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我?” 未初笑着玩笑道:“放心吧,你那哥哥长得就是一副讨厌所有人的样子,他会不会帮你,你自己问问他就是了。” “你认识我哥哥?”千沫惊讶。 未初笑眯眯的看着千沫说道:“你哥哥就在这里,刚刚你们还动过手的。” 千沫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问道:“那个白衣服的就是我哥哥?” 白衣服的应该是慕井。 未初抿唇笑道:“你想多了。” 闻言,千沫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你不要说那个油腔滑调调戏我的人是我哥哥?” 看着千沫的那一脸的嫌弃之色,未初笑得更欢了,这莫南人品怎么就这么差?是个姑娘都不待见他。 “放心,你们千家恐怕也生不出那么不正经的儿子来。”未初忍着笑意安慰道。 神色缓了缓,千沫喃喃道:“那我哥哥就只剩下那个人了。”高高瘦瘦,一脸的面无表情,话也不多,倒是挺像哥哥的风格。 “就是他,你去把他叫来吧。”未初道。 “啊?”千沫闻言愣了一下,“为什么我去叫?”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未初耸耸肩表示,“我只知道你哥哥就在附近,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究竟躲在哪里,你让我上哪去帮你叫?” 千沫心想倒是这个理,像她们这种学武之人若是存心要躲的话,普通人是根本找不到的,反正迟早得见哥哥,她去就她去。 下定了决心,千沫就不再犹豫,直接又翻墙跃屋的出了博文书院,在附近饶了一圈,眼力和耳力齐用,费了九牛二虎才终于在一灌木丛里发现了千流的踪迹,千沫不得不承认,哥哥的武功虽然差点,但这隐藏能力却是她所不能及的。 千流没想到自己躲得好好的,那个一身好武艺的小姑娘竟然主动来招惹自己,毫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朝千沫逼过去,却在刚刚逼近她的面门时,却听她开口冲着自己叫了一声,“大哥!” 清脆急切的声音让千流瞬间停了下来,他犹疑的注视着千沫的脸,半响才不确定出声唤道:“小妹?” 听得这一声小妹,千沫的情绪瞬间就崩塌了,她通红着一双凤眸冲上去抱住千流,委屈酸楚的哭着道:“大哥,父亲死了,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平日里冷酷得像个女王的千沫,此刻却在自己的哥哥怀中哭成了一个孩子。 千流常年面瘫的脸上露出一丝无措,还有一丝心疼,他犹豫着伸出手来,轻轻的拍着千沫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无声的安慰着。 …… 第五十二章 与君凤霓的初次交锋(万更) 看到千沫红肿着眼睛面上的恨意却散了许多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而千流也一声不响的跟在身后,未初知道这兄妹两定然是已经谈好了。 “坐吧。”未初示意两人坐了,看了千流一眼,道:“千沫已经将事情跟你说了吧?” 千流淡淡的点点头,直接说道:“此行我会跟小妹一起回千家庄。” 未初点点头,却道:“你定然是要回千家庄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回,以你的分量恐怕还镇不住千家庄的那些人,更何况这次并不只是你千家庄自家人的事,朝廷中怕是不少人都会搀和进来。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千沫的身份不止需要你的证明,还得找个在你们这些武术世家中更有威望的人来做证人。” 千流自然知道未初说的是谁,锦王十岁就进入军营,虽然一直都是以军师的身份隐居幕后,但世人却因为一场著名的“天险之战”认识到了那个从来只靠脑子取胜的锦王竟然有一天也能靠一身精彩绝艳的功夫,一个人独战对方五万大军,即便最后的胜利也有借着地势之利的缘故,但那所向披靡的气势却实实在在是天下英雄所仰慕的。 所以,要问江湖人最敬佩的人是谁,那锦王绝对能算做第一人!若是有他替千沫帮言,事情自然就好办了。可是千流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王爷不会答应做这种麻烦事。”千流硬邦邦的直接否认了未初的意见。 未初却笑道:“不麻烦,只需要他动手写封信件就行。” 千流还是摇头,“那也机会渺茫,王爷不喜欢我。” 呃?未初虽然极力想从千流的这句话中找出一点奸情,无奈千流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委屈之意,他确实只是在平述一个事实而已。 “这事或许还需君姑娘去跟王爷说。”千流突然打起了未初的主意,将事情推给了她,未初暗暗腹诽慕井也不喜欢她好不好?却听千流接下来一句很实诚的话,让未初半响没有缓过劲来,“王爷挨不住你脸皮厚,答应你的可能性极大。”这可是他自从这位君姑娘出现后暗自观察出来的。 千沫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王爷究竟是谁,但是听到千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未初脸皮厚这种话,冷酷的表情一时间没能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一边趴在床沿上早就瞌睡过去的晴安若是听到了千流的话,定然会替自家小姐回他一句:“我家小姐就算脸皮厚,那也是你能说的吗?” 虽然很抗拒千流对她的评语,但未初最后还是赖不住这是千沫的事,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席慕井。 大晚上的,席慕井看着面前这个登堂入室的女人,宽衣的手又不着痕迹的淡定的穿了回去。 未初将席慕井的动作看在眼里,自动的启动撩拨模式,轻佻的睨着他笑道:“遮什么?又不是没有看过。” 席慕井温和浅笑,“你被狗咬了一次,难道还主动去让它咬第二次?” 笑意一僵,未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么毒舌,你是怎么好意思笑得这么温柔的? “说吧,有何贵干?”席慕井在软塌上坐了,侧着身,就着榻上的小矮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未初各斟了一杯。 未初自然的过去在另一边坐下,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想让你帮忙写一封信。” “信?”席慕井微微抬眸看向未初,一头雾水。 未初将千沫的事情简单的给席慕井说了,然后故意试探他的态度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应该不会推拒吧?” 席慕井却是没有搭理未初的话,悠悠的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眼睑微垂,恍若随意道:“老师、君折渊、千家庄,你这般左右逢源,是为了什么?” 未初心跳漏了一拍,猛然移眸看他,刚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对,他问得随意,未初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明显的试探,他察觉到了什么? 怔愣不过短短几瞬,未初稳住心神,故作无辜的挑眉一笑,“人缘好也有错?” 席慕井看着她的神色,须臾,收回视线,淡淡道:“信可以写,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知为何,她明明讨厌看着他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可他这副突然冷淡下来的面容,却让她更加不喜。 “日后,与我保持距离。”席慕井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未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响,回了一个字,“好。” 言罢,未初负气走了。 席慕井看也未看未初离去的身影,只是在软塌上坐了会儿,便若无其事的宽衣就寝了。 晴安发现自家小姐心情不好,这气性直到第二天似乎也没有好转的趋势,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未初即便已经替千沫想好了不少对策,但还是不放心让这对兄妹俩单独回千家庄,决定随他们一起去,毕竟这件事涉及到朝堂中人,情况极为复杂,连她都没有信心一定能够解决。 堪堪上了一天课,而且那堂课还仅仅只是不务正业的跟学生打了一个赌,然后就要请假半个月,对此,傅懿气得半天不想跟未初说话。 未初脸皮再厚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临走前讨好的看着傅懿说道:“老师先别气,其实也不是非得劳您老人家替学生代课,您不是还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学生吗?相信老师有需要,他这个好学生会很乐意替老师您效劳的。” 未初的祸水东引让傅懿哭笑不得,但却也觉得不失为一个好建议,于是立马将席慕井给叫了去,用他老师的威严生生的将代课书画老师的任务硬塞给了席慕井。 席慕井本就有些意兴阑珊,如今又被自己老师压榨,而且这事还跟她有关,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莫南跟在自家王爷身后,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王爷冷哼了一声,喃喃自语着什么“距离倒是保持得挺远”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才不管是不是又坑了席慕井一把,未初已经与千沫和千流坐上了极为宽敞的马车,径直往京都的方向赶去。 千家庄坐落在京都郊外的天峡谷中,从居安县到千家庄差不多需要赶七日的马车,路途遥远,未初兴致不怎么好,昨晚又没怎么睡好,上了马车后就在卧榻上昏昏欲睡。千流赶车,千沫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双手环胸的靠在窗口处闭目养神,等千流赶累了,她还得去替他。晴安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千沫,发现没一个能说话的,只能自己一个人无聊的掰着自己的手指玩。 直到马车行出居安县,经过一个破落的小山村时,车外一阵喧哗的追吵声,未初从浅睡中醒过来,千流睁开了眼睛,晴安来了兴致,好奇的拉开帘子往外看去。 两个十分狼狈的男子从小道上跑出来,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冲在前面,一个则空手落在稍后一点时时探头注意着身后,因为他们身后追了一群穿着家丁服手拿着棍棒之类的人。 千流本没有要停下马车的打算,只是那两个青年男子从小道上冲出来后就慌不择路的跑到了马车前,幸好千流眼明手快,一个紧急的勒马才迅速的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的人因为这突来的骤停皆是往前面倒了一下,马车前的两个青年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竟然忘记了逃跑。 未初揉着在马车上蹭痛的手臂,掀开帘子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与两个青年男子一个照面,然后都是一愣。 家丁挥舞着棍棒已经追了上来,两个青年男子面色惶然中却又犹豫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变换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突然冲着未初跪了下来,抱着孩子的那人恳求道:“还请君姑娘救我等一命,事后我兄弟二人给姑娘做牛做马,任由姑娘差遣!”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次尹长顺雇来对未初杀人灭口的两个混混——熊大和熊二。 曾对自己杀人未遂的人,如今却求自己救他们,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实在不是未初的作风,因此闻言她只是冷眼的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欲要回马车里。 熊大见此慌忙叫住未初,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孩子,对未初再次恳求道:“我跟熊二冒犯过君姑娘,姑娘不愿出手相救也是我俩死不足惜,但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还请君姑娘看在我们并未对姑娘下手的份上,救这个孩子一命!” 未初看向熊大怀里的那个孩子,看孩子的身形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全身裹着一条陈旧的毯子,只隐隐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那小脸上却布满了红色的小点,紧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被人抱着这么一路跑哪里还可能睡着,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昏迷了。 未初神色闪了闪,她也是曾差点做了母亲的人,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两个五尺男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想方设法救这个孩子一命,未初即便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不由的生了一点恻隐之心,语气轻缓了一些道:“上来吧。” 两人一听,怔愣后顿时大喜,忙抱着孩子钻进了马车。 一直在边上虎视眈眈无奈碍于千流的气势不敢上前来的家丁们见此,终于忍不住冲上来拦在马车前举着棍棒怒声道:“你们少管闲事,把人交出来!” 千流视若罔闻的一鞭子挥在马背上,马车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家丁面色大变之下条件反射的纷纷避让开去,在看时马车已经呼啸着跑远了,那些人只能对着远去的马车无用的大骂着。 见终于安全了,熊大和熊二都松了一口气,熊大看向未初,一脸的感激,“多谢君姑娘相救,我兄弟俩和豆豆都感激不尽。” 熊二也猛点着头,望着未初的眼睛里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叫豆豆?她这是怎么了?”晴安好奇又怜惜的打量着熊大怀里的孩子,问道。 熊大一脸隐忍的看着小豆子道:“她叫熊豆豆,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从数日前就开始慢慢的长这种红色小点,刚开始还没有这般严重,可是我们一直弄不到钱来给她看治,这病一日一日的就越发严重了,现在不但红色小点扩大,人也总是处在昏迷状态,如果再不治疗,恐怕她……”说到这,熊大话里含着哽咽,面上露出一丝痛苦。 晴安和千沫闻言都面露同情。 未初问道:“那你们被追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两人有一丝尴尬,但还是没有隐瞒的说道:“不敢再耽误下去,我们逼不得已只能去一有钱人家偷东西出来卖,只是运气不好,被主人发现了,这才……”。 “所以,”未初淡淡的扫他们一眼,“那次你们来杀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边熊大和熊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晴安就尖叫了起来,看着两人不善的吼道:“什么?你们竟然还杀过我家小姐。” 两人被晴安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面上的尴尬越发的浓了,眼神躲躲闪闪的,由熊二打着哈哈心虚赔罪道:“实在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晴安并不怎么领情,“哼,做坏事的都是迫不得已。” 两人已经心虚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幸好未初出声替他们解了围,“豆豆的病得赶紧治疗,只是这病看起来很严重,恐怕一般的乡野大夫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你们去居安县博文书院找傅院长,他可以帮你们。” 言罢,未初让千流把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一听豆豆有救,又是两声道谢,然后下了马车,听未初的话从另一个方向绕路避开那些还有可能等在半路上的家丁,去了居安县。 “我说小姐,傅院长大人也不会看病啊,你让他们去找傅院长大人又有什么用呢?”晴安不解的看着未初问道。 未初气性道:“老师不会,某人不是会?” 他嫌麻烦,她就偏给他找点麻烦,他不让她痛快,自然也要给他寻点不痛快才算公平。 …… 居安县。 当书画班的学生们看到是席慕井来给他们上课时,那是又惊又喜,纷纷以为他们跟未初的赌局,是未初输了,已经没脸再来书院,便换成了席慕井。不过在知道席慕井不过是暂时给未初代课的事实后,都深觉得遗憾,不过他们想想就算只能暂时上席慕井的颗,那也是赚到了,心情瞬间又都好了起来,完全将未初抛至了脑后。 佟钰本来都想好了要如何整治一番未初,却突然得到消息说未初离开了居安县,气得暗暗咬牙,一口气怎么都消不了。 当然,居安县最大的八卦却是尹家不知怎么得罪了哪个贵人,生意上节节崩塌,似乎所有与尹家有生意往来的人一夜之间却都如瘟神般的避着尹家,不愿跟其再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尹家一时间四面楚歌,生意一落千丈濒临破产。 尹安容惶然的想起了那日在博文书院君未初说过的话,原来,这便是她报复尹家的手段!不屑于一个一个的来对付他们,而是从根本上对尹家的人一网打尽,尽管这其中有从未得罪过她的无辜之人,她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真正是狠! 尹安容将事情说给了尹长顺和张氏,张氏破口大骂,尹长顺后悔没能杀掉未初,紧接着知道真相的老太太一口气没有顺下直接厥了过去,二房三房的人平日里都是赖着尹长顺生存,尹家没了他们自然也得不了好,也都惶惶不可终日。而田氏则是指着张氏的鼻子骂说若不是张氏心胸狭隘的去找君未初的麻烦,尹家何以会有今日? 总之,整个尹家都处于一片混乱当中。而与尹家如出一辙的还有一个杜家,尹姝美面对着夫家和娘家皆都要破产的双重打击,一口银牙早就咬碎了恨不得食君未初的肉,喝她的血! 尹家和杜家都想找君未初算账也好求饶也好,但无奈的的是,君未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刚好离开了居安县,徒留尹家和杜家一群人干着急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而此时正在千里之外的未初自然不知道尹家和杜家这么快就倒霉了,而且倒霉得这么凄惨。她不过是让君折渊利用在商业上的权势对尹家和杜家进行打压一下,却是没想君折渊打压得竟然这么彻底,直接断去了尹家和杜家所有的商业往来,不留一点余地。 六日后。 未初一行人的马车进入香木镇时,天色已晚,通往香木镇东南方向天峡谷的道路很是崎岖,很难连夜赶路,于是一行人决定先在镇里的客栈住一宿,第二日一早再进入天峡谷去千家庄。 客栈两个小厮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来迎着未初等人下了马车,然后热络的一人将马车牵了下去,将马儿好好的饲喂了一番,一人则领着几人进了客栈,未初粗略的扫了一眼客栈大厅,发现几乎座无虚席,且基本都是姑娘妇人,看穿着家里想必也算殷实,未初诧异了一下为何这一个个镇上的客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然后便恍然想起,明日便是离这不到十里外的天佛寺一年一度的祈福节,这些应该都是准备去那天佛寺祈福的人。 天佛寺是天锦国皇寺,平日也只有皇室中人才可烧香拜佛或是闲游小住,而一年中仅仅只有三天才会对皇室以外的人开放,因此每当这个时候,去往天佛寺的人络绎不绝,附近的客栈都会人满为患。 看这个情况,未初一行人还真担心已经客满,找不到住处。 “几位这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问道。 晴安回说:“住店,给我们三间房。” 掌柜的闻言笑道:“几位运气真好,小店刚刚好还有三间上等房,你们这若是再晚来点时候,恐怕就没得住了。” 那真是庆幸。未初几人正这般想着,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大声传来道:“三倍!那三间房我们小姐要了。” 仅仅就只剩下三间房,此人却不讲究个先来后到,一来就用钱砸人,竟是要将三间房给都抢了过去,还真是目中无人得蛮横。 未初回首想看看倒是什么人这么底气十足,一眼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一个身穿青色裹身裙神色傲气颇有些姿色的女子,如此气质衣着也十分讲究的侍女,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大户人家出身,想着未初移转眸光往侍女的身后看去,只见在一群丫头婆子拥护下从门外款款走进来一位娇媚秀丽的女子,女子一身水烟锦芙蓉袖淡紫色长裙,梳着贵族小姐极为钟爱的凤髻,发髻前贴着发丝配饰着蓝银相间的珠帘,珠帘垂至眉间,映衬着一双微勾的杏眼更加魅惑引人,是个绝色的美人。 美人都是悦目的,但未初却丝毫没有赏心悦目的感觉,而是这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刻,瞳孔就微微的缩了一缩,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前世与席宫洺同流合污害死了慕井,又借着与她去天佛寺的时候不加掩饰的直接对她出手,将猝不及防的她从一处梯子上推了下去,当场便动了胎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彻底的失去了才来到她的肚子仅仅不到两个月的孩子! 前世这个女人已经被她逼着席宫洺打入了冷宫,下场可谓凄凉,席宫洺也让她拉着一起入了黄泉,差不多已经报了怨仇。重生一世,她找到了慕井,也刻意不去想那个孩子,对于这个女人还有席宫洺她其实并没有多少要再去报复他们的念头,但不代表面对他们,她就能以平常心对待,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恨似乎无论报复多少次都不可能完全消除。而且她也很清楚的明白,就算没有前世的恩恩怨怨,这一世也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的,甚至基本处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不过未初倒是没想到,她跟君凤霓这世的争斗竟然是从三间客栈房而起。 不同于未初看到君凤霓时的心绪激动,君凤霓走进客栈也不过是淡淡的从未初一行人身上扫过,最后视线定在千流身上,眸子才有了点不同的情绪波动,诧异的出声道:“表哥,你怎么在这?” 千流面无表情的看着君凤霓道:“我回千家庄。” 千沫本来还看君凤霓只是有些眼熟,但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此时听她叫千流表哥,顿时便知道了对方原来是她那从小就不怎么喜欢的姑姑的女儿——凤霓表姐。 君凤霓听千流说回千家庄,眸光轻闪了一下,然后浅浅笑道:“真巧,我也是回千家庄为大舅送葬的。” 千流为不可察的点点头算是应了。 君凤霓又道:“我倒是没想到表哥会回去呢,毕竟当初听说表哥离开千家庄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看来表哥也并非是不惦记着大舅的,此行回去也是想送大舅最后一程的是吧。” 很明显,君凤霓这看似无意的话却已经有了试探的意思,未初暗暗在想,这左相府会有人在这个当头去千家庄她是想到的,毕竟要替太子去做说客,所以她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千韵才对,君凤霓充其量是随着千韵一起罢了。但如今不见千韵却只有君凤霓一个人,难道君凤霓这个时候就能独当大梁,深得她那父亲的信任了? 虽然不确定为何只有君凤霓独身一人回千家庄,但未初却知道,千流的出现定然会给君凤霓一种危机感,虽然君凤霓并不太清楚千流究竟真正是谁的人,但却知道肯定不是她这边的,千家庄的事若是千流也存了心要搀和进去,凭着他千家庄主长子的身份,很可能会给她帮助珏王招揽千家庄带来一些影响,虽然只是些小小的麻烦,但她也很不喜欢。 对于君凤霓的试探,千流继续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嗯,有点事。” 双方就在大厅里叙旧,掌柜的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他还的做生意呢,出声问道:“不知这房间究竟要给谁?” 经掌柜的这一提醒,似乎他们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纠纷存在。 只见君凤霓并不说话,而她身边那个先前说话的侍女却是不耐的看了那掌柜一眼,道:“没听我刚才说要给三倍房钱了吗?这房间自然是我们要了。”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君凤霓闻言却也是什么都没说,似乎已经默认了侍女的态度就代表着她的态度。 掌柜的闻言却也是看都没看未初他们一眼,就直接笑意盈盈的点着头应道:“是是是,价高者得,自然由这位小姐所得。”说着就要吩咐小厮领着君凤霓等人上楼去。 晴安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她冲着掌柜的一声怒吼道:“凭什么给她?这房间是我们先要的,自然该我们先要,你这掌柜的还懂不懂规矩?” 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掌柜的脸色有点难看了,睨着晴安又扫了未初等人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虽然是你们先要的,但小店不也还没应承下来,自然还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几位能拿出比那位小姐更高的房钱,房间自然便是几位的,怎么样?” “你——,”掌柜的话着实把晴安气得不轻,憋了半天骂了一句,“唯利是图的奸商!”竟然拿钱来说话,不知道她们这行人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吗?想到这,晴安就充满了怨念,她本来以为自家小姐算是穷的了,从君公子那里借来的百两银子七七八八的用了些,就还剩下不到六十两银子,想着这点钱省着点花也还能撑几个月,小姐在博文书院做老师也能领到报酬,日子勉强还是能过得去的。 可是哪里想到,千沫和千流这两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人,混得也不错,可个个都是光杆司令,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到十两银子,所以这一路走来的费用基本都靠小姐那点剩余支撑着,如今几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就刚好够住这么一宿的,却没想就遇到个跟她们拼钱的,这不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吗? 晴安顾自怨愤的想着,就听跟她们抢住处的那个女人开口对着千流说道:“表哥,你也知道我很少出门,住不惯外面的地方,这镇上也就这家客栈还算干净些,你就体谅一下我,把房间让给我吧。” 瞧着君凤霓那一副“我身骄肉贵一定要住好的,你们皮糙肉厚就适合将就”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未初简直是被逗笑了,偏偏大厅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的还真的吃君凤霓这一套,在一边帮腔说道:“人家姑娘长得这么花容月貌,你这做表哥就拿出点怜香惜玉的风度,把房间让给人家姑娘又能如何?” 未初很想说,就她君凤霓是个女的,她跟千沫晴安这三就是个鬼吗? 晴安更是气愤不止,她家小姐和千沫哪一个比那女人差,这些人怎么就只帮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话? 其实也不怪这几个男人偏颇,单从相貌上看未初、君凤霓和千沫三人其实都平分秋色,甚至未初眉眼间的精致还更甚一筹,可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看人家君凤霓那满身恰到好处的精心装扮,再看未初和千沫那随便捣腾的一身再加上一路的风尘仆仆,简直没有可比性,是个男人恐怕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靓丽矜贵的君凤霓。 再则,那几人都是从京都来的,自然是识得君凤霓是左相府小姐的身份的,而未初和千沫两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是随着顾雍身边的大红人千流一起,也并没有比讨好左相府小姐来得更有利,如此一来,几人这般的替君凤霓说话也并不奇怪了。 对于那些男人的恭维帮言,君凤霓面上神色不动,仿佛并不放在眼里,但那眼底隐隐闪过的得意却让未初知道,君凤霓很享受这种被男人瞩目的感觉。 可是不巧的是,未初最看不惯的就是让君凤霓得意,她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凤霓道:“这位姑娘的确是应该鲜少出门,所以在家享受惯了,以为在外面也能一样随心所欲,可是抱歉,不是世人皆为你之父母,还得顾念着你在外能不能住得习惯。” 未初这话一出,瞬间将大厅里的那些小姐妇人们都逗笑了,心想这位姑娘还真是毒舌又机智,她那话说的,要是那君凤霓还非要住那三间房,他们不就成了她的父母?这是赤裸裸的占君凤霓的便宜,不过你君凤霓若是不想被占便宜的话,那就只能乖乖的别跟人家抢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摆在明面上的陷阱,就看君凤霓究竟如何选了? 君凤霓眸光一沉,一个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的人,竟然话语如此犀利,竟让自己一下子处在了劣势,不由的开始有点正视起对方来,稍一打量,只见对方发丝简单的中分的半束在脑后,头顶上不配任何发饰,只在脑后用发辫叠成宽大的蝴蝶髻,发辫上简单的缠着蓝色细缕发带和不规则的缀着几颗粉色珍珠,简洁的发型更加容易凸显姣好的面容,对方五官精致无可挑剔,虽然神色间有些疲乏,但眼角眉梢的淡然气质却依然不减。穿着上一身简单的蓝边白衣,腰间天蓝色丝带衬着纤细的腰身,裹身外裙摆贴至小腿处,与蓝边同色的百褶里衬垂至脚踝,对方人并不是很高,但这身却衬得对方窈窕修长,身段极好。 君凤霓没想到,自己越是细细打量对方,就越是发现对方竟不似她第一眼看到的那般普通,甚至将其与京都那些贵族小姐们相比,居然也不逊分毫。 不知为何,君凤霓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此人便该出身于高门世家的奇怪错觉。 这种错觉让君凤霓在未初故意讽刺她的基础上更加恼怒,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退让了吗?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矜贵淡然的一笑,君凤霓道:“我愿意花三倍的价格住这家客栈,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谈不上是谁让着谁,端看掌柜的如何抉择了。”说着她眸光移向客栈掌柜,并不言语,但眼里的含义却很容易让掌柜的会意。 掌柜的冲着君凤霓讨好一笑,然后看向未初等人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更高的价格,那么这三间房便是君小姐的了。” 事已至此,未初知道这局恐怕不是凭她三言两语能够扳得回来的了,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些铜臭败在了君凤霓的手中,未初就颇有些懊恼,前世的仇还没追究,平白的却让君凤霓又坑了她一次,怎么想都无法接受。 “哼!”未初正纠结着,却听得身边的千沫一声冷哼,道:“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动手不是更简单。”说着脚下一动,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动手去打君凤霓等人,也难为了一言不合就想要动手的她居然忍了这么久。 不过千沫的架势才刚刚拉开,一道清脆的声音却突兀的从二楼楼梯处传了下来,无意间便阻止了一场即将暴发的惨烈事件发生。 “季掌柜,我家夫人说做生意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这是信誉问题,你若是做不到,夫人不介意让少爷重新安排一个人来替你。”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这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却一身稳重的侍女,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将季掌柜给看着,那话却生生的吓得季掌柜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侍女口中的夫人是谁,那可是主宰着他这个小人物命运之人的娘,那夫人一句话,他这掌柜的绝对别想再当了,他怎么不惊?可是他却想不明白的是,这夫人不是跟这位君姑娘是一家人吗?怎么反而帮着外人呢? 未初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那侍女口中的夫人应该是这客栈真正老板的娘,想来也是因为看不惯君凤霓这仗势欺人的行为,才对她们几人来了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君凤霓看着那侍女,阴沉的情绪被其掩盖在了眸底,她尽量语气平和又隐含着一丝委屈道:“离英姐姐,凤霓可是什么时候惹了夫人不喜,才让夫人帮着外人来教训凤霓?”看似委屈的话,却实实的暗示了那位夫人心胸狭窄。 那位侍女也就是离英闻言眸光也是一沉,居高临下的睨着君凤霓,淡淡道:“二小姐平日里都鲜少来我家夫人的院子,哪里有惹夫人不喜的机会,夫人不过是恰好见着少爷手下的人干不好事情,才出言说了两句,岂不知竟然让二小姐误以为夫人亲疏不分,是在故意针对您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锋芒暗藏的丫头!众人皆心中暗道。 而未初却早在君凤霓与离英的对话中,失了心神。侍女离英叫君凤霓二小姐,那么应该就是左相府的人,而左相府唯一能被称为夫人的人,除了娘还有谁? 心头一震荡漾,未初怔怔的看向二楼的方向,须臾又只能强迫着自己垂下眸子,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机。 君凤霓暗暗咬牙,丫头嘴皮子厉害又怎样,你那夫人的身份早就名存实亡了,在父亲眼里连我的母亲千姨娘都比不上,而且照父亲对那白姨娘的宠幸来看,恐怕这左相府很快就要换个主母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对着我耍威风! 在心里骂了一通,君凤霓面上却丝毫不显,因为她知道虽然夫人在父亲面前不受宠,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左相府的主母,她可不想被人诟病她不敬主母,影响她的名声。再则,夫人的娘家虽然已经没落但还算是侯门世家,而且她那个有钱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哥似乎还是珏王想要拉拢的对象,因为这暂时也还得罪不得,因此,她不得不维持着谦卑道:“离英姐姐说的是,是凤霓小题大做了,还请向我替夫人陪个不是。” 第五十三章 计高一筹 离英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二小姐严重了,这天色已晚,若是再耽搁恐怕这镇上的客栈都满了,二小姐早些另寻它处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君凤霓觉得自己若是再留下去只会更难堪,眸底的阴沉一闪而过,她却也没再说什么,很干脆的领着自己的人转身走了,引得大厅里的众人唏嘘不已。 左相府的那些事她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原本以为这相府夫人如何的委曲求全,却没想其态度竟然这么强硬,完全不忌讳给别人一个打压庶女的恶名,也难怪左相府姨娘那么多,她却始终把主母之位卧在手中。 掌柜的生怕夫人真的撤了他,对未初的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殷勤得不得了,甚至表示亲自带她们前去房间。 千流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冲着离英向君夫人致了一声谢,虽然这脸嘛依旧是生硬了点。 离英替君夫人接受了千流的谢意,冲其点点头后转身去了。 未初目视着离英的身影走进靠右拐角处的房间,然后收回视线,随着千沫等人在掌柜的领路下上了二楼,往离英去的那个房间相对的方位行去。 三间房,未初和晴安一间,千沫和千流各一间。 夜里,未初躺在床上一直无法入睡,只要一想到娘就在同一个客栈里,离她这么近,她就有一种想去相认的冲动,然后又死死的压抑着这种冲动,心里憋得难受,觉自然就睡不踏实,尤其又想起那天晚上慕井对她那淡漠的态度说让她保持距离这种话,她就又是气,她有娘认不得是为了什么,都是因为他这个罪魁祸首,偏偏她的用心良苦还被他怀疑是别有用心,岂有此理! 傲娇、闷骚、腹黑、毒舌! 没有远见! 没有追求! 遇到难题就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什么事都放大了来看疑神疑鬼! 慕井啊慕井,你毛病这么多该怎么救? 未初泄愤似的细数着席慕井的各种问题,骂着骂着倒是终于把自己给骂睡着了。 而此时走廊另一处的房间里,也有人难以入眠。 “夫人,夜深了,您还是赶紧歇了吧,不然你的身体可撑不住的。”离英站在一旁看夫人还在描着花样,嘴上担忧的劝着,却又惦记着夫人的眼睛,见灯光有些暗了,忙掀开灯罩,用挑子挑拨了一下烛芯,烛火立即又亮了几分,然后重新盖上灯罩。 “没关系。”君夫人淡淡的神色,语声轻柔浅浅道:“睡也是勉强在睡,还不如多给初儿做几件衣服,哪日初儿回来,就能立即穿上娘给做的衣服,一定会很高兴的。” 离英闻言不知是多少次叹气,夫人对小姐的这份执念,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解得开?但是任何的劝解之语离英都不敢说,甚至她们这些下人包括少爷也都小心的不提起小姐,以免让夫人听到小姐的事就又心里难受。 叹着气,离英又想到夫人这些年过的糟心日子,顿时又是气又是心疼,一开始的千姨娘,后来的各种小妾姨娘,再加上现在的白姨娘,她实在替夫人不值。老爷那个滥情又无耻的男人,她真的不明白夫人还在坚持什么?少爷曾不止一次劝过让夫人与老爷和离,可是夫人却一直没有同意,少爷以为夫人是还对老爷抱着希望所以不愿意离开,但她这些年在夫人身边侍候,夫人对老爷的冷淡无念她是看在眼里的,她相信夫人应该早就对老爷死心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离英想不通却又不敢多问,可是每次看着老爷和那白姨娘拿着夫人做幌子威胁少爷,像两个吸血蝙蝠一样一直吸着少爷身上的血,离英就心里难受,终于忍不住劝夫人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应该心疼一下少爷,和老爷和离,然后离开左相府吧。 可是夫人却说什么只要她还在左相府的一天,小姐回来就还是左相府正经的嫡出小姐,可若是她走了,小姐回来就很难在左相府里自处,所以,她不能走! 小姐!小姐又是小姐!夫人除了小姐难道就不顾少爷的感受吗?离英因为夫人的偏心甚至开始怨念起了小姐,可她也知道小姐其实最是无辜,还在襁褓中就被奸人狸猫换太子给偷走了,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生是死?况且小姐不仅是夫人心里的痛,也同样是少爷心里的结,若是为了小姐,少爷恐怕什么都愿意,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哎,离英无奈的想着,这次去天佛寺,她一定要好好的向佛主祈祷保佑小姐平安,保佑早点找回小姐,那么夫人和少爷应该便会幸福很多了吧? …… 马车上。 侍女香云看着君凤霓风雨欲来的脸色,心里忍不住打鼓,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外人面前知书达理,温柔良善,私底下却一不顺心就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如今小姐在夫人那里受了气,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这个贴身侍女,为了少遭点罪,她不得不出声劝解道:“小姐也别生气,夫人的脾气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府里除了大少爷外,夫人又对哪个小姐有过好脸色的?你要是为这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君凤霓闻言冷笑,“哼,自己的女儿没了,所以就看不惯别人的女儿是吧?自私自利,心胸狭隘,那女人平日装得一副清高自傲,明明被父亲嫌弃死,却还死皮赖脸的把着主母之位不放,真是可笑!” “可不是。”香云附合,似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夫人硬拽着主母位份不撒手,遭罪的却是她的儿子,奴婢可是听说前段时间老爷和那白姨娘又找大少爷拿了足足一万两黄金。”说到这,香云也是忍不住暗暗咂舌,一万两黄金那可是多大的一笔巨款,像她这种下人恐怕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 君凤霓似笑非笑的冷嗤,“万两黄金?我那大哥还真是舍得。” “老爷又用要抬白姨娘为平妻来威胁大少爷,大少爷为了夫人哪里是他舍不得就能不给的。”香云叹道,“不过万两黄金对于大少爷来说也不算什么,大少爷可是公认的京都首富。” “呵!我那大哥再有钱,摊上一个自私自利的娘和一个不要脸的父亲,迟早也会被榨得干干净净!”君凤霓神色中露着赤裸裸的讽刺,虽然她并不同情她那大哥,但对于她那个父亲的行为,却也忍不住觉得丢人,一个爹拿自己儿子的钱来讨好各种女人,她那父亲也算是独一份了。 香云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着头,她实在想不通,老爷看起来如此潇洒儒雅的一个人,骨子里如何却是那样一个人,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的。 君凤霓微眯着凤眸,意态闲闲的靠在软塌上,幸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看着吧,只要那女人在左相府的一天,我那大哥就没有清净日子可言的,真是可悲啊!” …… 翌日。 未初一行人结了帐,就直接坐上马车往千家庄去了。 天峡谷盆地地形,周围景色秀丽,林木环绕,绿意葱葱,千家庄虽说是武林世家,可坐落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建筑再粗犷也似乎沾染了一丝温和之气。 走下马车,未初看到的就是千家庄辽阔的庄园,暗自欣赏了一下千家庄庄园的建筑风格,转头却是发现千沫和千流两兄妹都有些恍惚的样子,想来两人都是阔别已久,一时间有点唏嘘感叹了。 “走吧。”未初说道,示意千沫和千流两个主人率先走在前面。 庄园大门紧闭,千沫上前去“砰砰”很不淑女的用力敲了两下,很快就有人来应了门。 应门的是个穿得一身利落的年轻男子,他端着一脸讨好的笑开了门,却在看到千沫一行人时,瞬间变了脸色,没好气的冲着几人问道:“你们谁啊?不知道这里是千家庄吗?乱敲门。”说着就要把千沫一行人当做空气,直接关上门。 千沫冷凝着脸把手撑在门上,年轻男子用力关门却怎么也撼不动千沫的力气,脸色渐渐的有点凝重了,他在千家庄虽说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出去外面却也绝对排得上号的,即便这样竟然还拧不过一个姑娘的气力,此人绝对是个一流高手。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年轻男子凛然的看着千沫问道。 千沫一脸的冷酷,“我回自己的家,你竟然拦着我不让进,我倒是想问问你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我那二叔知道我要回来,故意让你在这做拦路狗的?” 年轻男子顾不上千沫那话里明显的辱骂,却是在听到对方说自己回家又什么二叔之类的,稍一迷茫的打量了千沫一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身份,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犹疑着看着千沫结结巴巴的出声道:“大、大小姐?” “哼!知道就让开!”千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门,却是理都不理那年轻男子就直接走了进去。 千沫开了道,未初三人也就轻轻松松的跟着一起进了千家庄。那年轻男子似乎被千沫的身份吓了一跳,脸色变化中却是立在一边也顾不上未初几人了。 千家庄很大,进门后是一片辽阔的广场,此时广场上零丁的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卫生,见着几个陌生人进来,都习惯性的打量了未初几人几眼,不过想到因为庄主过世,近些日子总是时不时的来一些外来人,她们也都见怪不怪了,打量了几眼也就各自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去了。 走过广场,好不容易来到千家庄的正院,院子也比一般的宅院大几倍,里面亭台楼阁倒是样样不缺,只是略显大气,没有那些高门世家的精致讲究,这倒符合千家庄武林世家的风格。 院子里一处宽敞的空地上,此时正有两个人在切磋武艺,旁边围观着一众人,时不时的符合一声“好”,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未初不懂武功,只觉得那两人打来打去的看得她眼花缭乱,还未来得及看清两人是什么人,却听得未初冲着战场上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一声吼道:“二叔这般有兴致,不如让千沫来陪你切磋切磋!”话落间,千沫一个纵身飞跃便加入了战局,硬生生的将纠缠在一起猝不及防的两个人分了开去,攻势直接冲着那身穿藏青色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而去,而另外一个深蓝色青年男子发现自己竟突然就被人逼出了战局,错愕的站在那,眸光微沉的盯着已经与他的对手对上的千沫,倒也没说什么,暂时做起了一个看客。 千沫的二叔千雄有些狼狈的应付着千沫步步紧逼的招式,心里波涛骇浪震动不已。数年不见,他虽然已经不太记得千沫的相貌,但千沫的那句“二叔”再加上对方一身的好武功,除了他那个大侄女还有谁? 认识到了千沫的身份,他便知道自己派去的人竟然失败了,自然淡定不了,可是还不等千雄想自己的计划为何会失败的原因,就被千沫那招招狠辣的招式逼得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心里更是大震,这个曾还是个小女孩的侄女如今的身手竟然能够实实的压他一头,这让他难堪的同时又生出了恼怒,于是下手也是招招怎么狠怎么来,希望能够找回点面子。 可是实力差距明显的摆在那,即便千雄已经用尽了全力,却依然是被千沫狠狠的压着打,可谓节节败退。 围观众人本就意外哪里来的一个姑娘莫名其妙的去搀和别人的切磋,如今再见着他们千家庄如今算是最厉害的二爷竟然在那个姑娘手中狼狈挨打,皆是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有心人却琢磨了那姑娘说的那句话后,便是猛然一惊,猜测到了千沫的身份。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千沫已经将千雄步步逼退到了空地边缘,她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对千雄下杀手,因为未初说过,自己被暗杀的事情她不能提,因为没有证据,说了也只会让千雄借题发挥说她污蔑长辈,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她不能无缘无故的就直接杀了千雄。但是虽然不能杀人,谁说的她还不能打人了,借着切磋的名义她可以畅快的发泄自己的怒气,看着千雄那憋屈难看的脸色,她心里的杀意才慢慢的遏制住了。 一掌实实的落在千雄胸口,将千雄震了出去,在地上后退滑行了丈多远才堪堪的止住,战局结束,千雄败! 青年男子因为千雄的落败,神情凝重了几分。 在众人因为惊诧而寂静无声中,千沫冷冷的看着千雄不屑道:“二叔这些年怕是有些不务正业了,武功毫无精进!” 赤裸裸的讽刺刺得千雄面色铁青,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阴沉的盯着千沫从牙齿缝里吐字道:“姑娘身手了得在下佩服,不过这二叔一称倒是还得商榷,你如何就证明你就是我大哥的女儿——千沫?” 千沫闻言暗道果然被未初说中了,对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否认她的身份,看来真是被气着了啊。 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他们眼里的怀疑千沫看得很清楚,她知道这个身份问题若是不能被承认,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很难办,好在未初已经都想好了,她直接按照她说的做就行了。 “我就是我,虽然本来没必要做什么证明,但既然二叔心有疑问,又涉及到我即将继承庄主之位这么重大的事情,谨慎些倒也没什么,证明一下又如何?”千沫说着,看了看千流,又道:“我年幼离家,相貌变化大大家有疑问也是正常的,但我大哥的身份你们恐怕不会不认吧?” 千流虽然离开千家庄的时候也不大,但他对外的身份却是世人都知道的,这点不容置疑。 千雄镇定自若的冷笑,“我这侄子的身份我倒是不怀疑,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因为觊觎庄主之位,随便找个人回来冒充的?” 对于千雄意料之中的污蔑,千沫淡定的保持沉默,并不着急,千流则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拿出了席慕井写的那封信道:“这是锦王的亲笔信,二叔不妨看看。” 听到千流突然提到锦王,千雄心里沉了一沉,他没想到这件事如何锦王也搀和了进来?凭着锦王在江湖人中的声誉,这千家庄恐怕很多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人都会站在千沫那边去了,毕竟千沫的身份若是没有问题,她确实才是庄主之位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这对他会很不利。 犹豫着看过信笺,千雄的脸色越发的沉了几分,上面有锦王的印鉴,这确实做不得假,事情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想到自己的筹码,他又瞬间镇定了下来,心里暗暗冷笑,即便你身份不假又如何,可想要继承庄主之位,恐怕还得问庄里的那些长老同不同意! 千家庄有规定,虽然庄主之位可以由庄主指定,但若是被指定者得不到庄里五位长老超过一半人的同意,那么庄主之位的继承人可以另外择优而选。 千雄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因为如今庄里的五位长老中已经有三位是站在他这边的,千沫这个庄主继承者的身份那是铁定保不住的,他根本用不着担心。 想到这,千雄不慌不忙道:“既然锦王愿意替你们做证,那我自然相信你们的身份没有问题,如此只要明日将大哥下葬后,千沫侄女得到了长老的认可,便可立即继承千家庄的庄主之位。” 看着千雄这看似妥协的话,千沫和千流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如此一来,这事恐怕又要生出意外了。两个都不善权谋的人无奈之下只能暗暗看向未初,却见未初面色淡淡的冲着他们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担心。莫名的相信未初的两人见此,便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应了千雄的意思,静等明日便是。 千雄没有注意到未初三人暗中的眼神交流,不疑有他的放了心,倒是不介意表现一下长辈的和善很是殷勤的吩咐了下人给他们几人安排了住宿。 但是有人却暗暗的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那先前与千雄切磋的青年男子微眯着眸子打量了未初一眼,隐隐的发现千家的那两兄妹似乎非常信任此人,完全是在看她的脸色行事,这倒是件奇事,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人? 青年男子以为自己打量未初的目光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一直在注意他的未初却是对他的反应一清二楚,她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暗暗一笑,原本还以为帮千沫继承千家庄这件事并不怎么容易,可却没想到竟然席宫洺也搀和了进来,还好巧不巧的派了这个人来,那么这件事,倒是容易多了。 未初安心的住进了安排下来的院子,千沫和千流原本的房间也都还为他们空着,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各自住了进去。 千雄以庆祝千沫和千流回千家庄为由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午膳,千家庄直系族人都差不多出席了,未初作为客人,也被一并邀请了去,所以用饭的时候未初便看到了君凤霓也在,想来是在她们之后不久到的千家庄。 君凤霓因为昨日未初的那几句讽刺之言便把她给记住了,看未初的眼神平静中却是暗藏阴冷,未初对君凤霓的性子十分了解,便是直接忽视君凤霓的神色,也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未初泰然自若,不做理会。 一场宴席看似融洽中带着明显的压抑,整个过程千沫和千流两兄妹一个冷酷,一个面无表情,无论那些表兄妹堂兄妹的如何说趣打闹缓解气氛,两人都不为所动,一言不发的吃完便头也不回的下席了。 饭菜其实还不错,只是两个主人家都走了,未初这个一起来的客人若是留下来便奇怪了,便只能遗憾的吃了个半饱,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筷随着一起走了。 夜深深,明月当头。 千雄房里,君凤霓问道:“二叔明日可有把握?” “放心,这庄主之位已经是你二叔的囊中之物,跑不掉的。”千雄自信满满的笑道。 君凤霓点点头,虽说千沫和千流的回来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二叔筹划这么多年,这点把握想必也是有的,因此她也并不怎么担心。 千雄见君凤霓矜持着不说话,心照不宣的笑道:“你来找二叔应该不是因为担心我什么,而是替你们左相府做说客的吧?” 君凤霓不做否认,却是别有意味的一笑,“凤霓确实是来做说客的。” “你娘已经跟我透露过你们的意思,支持太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却不知太子能允我们千家庄什么好处?”千雄想从君凤霓这里试探到太子的态度。 君凤霓闻言却是并没有理会千雄的问话,而是突然看着千雄反问道:“二叔应该知道如今朝堂参与党争的分为三股势力,太子、荣王以及珏王,太子有我父亲的左相府以及皇后娘娘的支持,荣王也有右相府以及禁军统领顾雍的暗中帮衬,如此两个羽翼丰满的势力,可为何看似一无所有的珏王却能够与他们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那是因为锦王的离开打破了皇上希望看到的相互制衡的局面,珏王不过是占了局势的便宜罢了。”千雄从很久前就有涉及党争的想法,所以对于京都的一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他看来,珏王若不是因为锦王的故意相让,党争之事恐怕根本没有他说话的资格。 君凤霓却是摇头道:“没有金刚钻也揽不来那个瓷器活,珏王若是自己没有能力,有哪里有与太子和荣王相对抗的本事。” 千雄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君凤霓半响,恍然道:“原来你不是为了太子,却是为了珏王而来的。” “正是。”君凤霓直言认道。 千雄态度不明的问道:“怎么,你觉得珏王夺嫡的可能性会更大?” 君凤霓神色肃然道:“珏王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二叔与那穆青交过手,想必也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深浅,可二叔想必还不知道,那穆青便是珏王手下的人。” “哦?”千雄对此倒是真有点意外了,虽然因为千沫的打断他与那穆青只是短暂的交手,但也试出了对方的身手却是在他之上的,珏王竟然手下能有这样的高手,看来确实不简单。 见千雄有所意动,君凤霓继续道:“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我那毫无原则的父亲。” “什么意思?”千雄有些糊涂,身为女儿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何? 君凤霓语声幽冷的讽刺道:“我那父亲从来都是利色至上,今日他可以为了帮太子拉拢千家庄对我娘温声细语百般讨好,明日就能因为别的女人或者利益冷落甚至抛弃我娘,府里那么多姨娘不得善终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不能将我跟我娘甚至千家庄的命运放在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身上。” 千雄沉吟着没再出声,显然君凤霓的话对他触动挺大。 君凤霓也不着急,任由千雄自己能够想得清楚,她基本能够肯定,千雄会站在她这边。 认真的思考了半响后,千雄眸光一定,“好,你二叔暂且就听你一次,支持珏王。” 君凤霓闻言笑了,并不意外,不过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却不知道的是,某些不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已经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她算好的事情发展的轨迹冥冥中已经偏离了方向。 第二日,千家庄庄主下葬,络绎不绝的有江湖人前来吊唁,好在千家庄的任何地方都挺大,佛堂里即便来了几十个人也并不显拥挤,个个大刀阔斧的一身草莽气息,未初一行人站在其中便是连千流这个武人都感觉秀气了不少。 千沫对于千庄主的感情比较深,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父亲心里很是悲痛。 千流对千庄主这个父亲的感情非常淡漠,所以并没有多少伤心,只是暗自有些感叹罢了。 而诸如千雄和君凤霓这些人,面上一副伤感之态,但心里的司马昭之心不说路人皆知,但未初等人却是知道的。 折腾到临近午后,终于众人吊唁完了亡者,下完葬,千雄安排了众人到大堂,请来了千家庄有投票权的五位长老,说是让大家给接下来的继任之事做个见证。 众人没想到参加个葬礼似乎还能看个热闹,自然不会拒绝。 大堂里,五位长老肃然高坐,千雄站在其下方,看向千沫道:“大侄女,虽说我大哥指名你为他的继承人,但五位长老在这里想必也有他们的想法,能不能继承千家庄,就看你能不能得到五位长老的认可了。” 千沫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他这二叔既然敢弄这么一出,这些长老会认可她才怪了。 对于千沫讥诮的反应,千雄不痛不痒的只当没看见,言罢,便悠然的在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嘴角含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君凤霓一言不发的端坐在一边,容色安然,并不担心。 穆青闲散的姿态坐在那,端着一杯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只是偶尔间余光从未初的方向略过,倒是有点好奇那个奇怪的女人如此淡定,难不成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不成?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千沫没什么耐心的冲着那高坐的五位长老开口了,“不知五位叔公对千沫继承千家庄一事还有什么看法?” 当然有看法!看法就是有三人一致觉得千沫年龄尚小,还无法胜任庄主这一重任,而千雄资历能力都足,比起千沫更适合继承千家庄。 当然另外二人却是偏向于千沫,觉得她身为前任庄主的嫡系血脉,同时本身实力也极为出众,胜任庄主并非不可。 如此三比二的结果总结起来就是,千沫因年幼无法继承千家庄,暂由千雄代任庄主。 听到这最后表决的结果,千沫面色冷凝却并不反驳,而千雄目的达到,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畅快的扯着嘴角轻笑,心里充满了得意。 做见证的众人虽然都思想简单,但这种情况实在太明显不过了,那千雄明摆着是跟那三个长老合计好了来抢千家大小姐的庄主之位的,不过谁让你这位千大小姐人单力薄呢,保不住自己的位置又能怨得了谁? 千雄起身,先谢过了几位长老的支持,然后看向千沫假仁假义的说道:“大侄女,你现在年纪还小,二叔就先帮你分担千家庄的重任,待你成熟后,这千家庄二叔一定原封不动的交给你。”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可众人都明白,这庄主之位一旦落到千雄的手中,就如肉包子打狗,恐怕就没有交还的那一日了。 就在众人同情千沫的时候,突然一阵脚踏声从大堂外传来,众人堪堪回首就看到一将军打扮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众盔甲士兵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顿时惊了一跳,面色变了变。 当然,这些人不过是因为突然见官有点不舒服,但还不至于担惊受怕。 但有人却因为心里有鬼,见着这群人出现时,眸光就沉了下去,拿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妙。 未初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勾,眸底闪过幽幽的笑意。 千雄莫名其妙的看着这突然不请自来的一支军队,凝眉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那领头的一身将军铠甲,眉宇间正气十足,只听他中气之足的大声道:“我乃京防都尉傅武,接到有人密报说千家庄千雄勾结乱流贼子四象宫的头子意图不轨,特来捉拿!” 傅武此话一出,众人皆都哗然,千雄更是脸色大变的怒喝道:“胡说八道!我千雄何时与四象宫有所勾结,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千雄情绪激动,傅武却并不理会他,视线在在场的众人间扫过,最后眸光一绽,紧紧的落到了那个拿着水杯面色镇定的年轻男子身上,赫然便是穆青! “你便是那传说中四象宫的头子吧?”傅武盯着穆青,眼里闪过冷冷的光,傅聪一家还有他的儿女都差点死在四象宫的手中,对于这很有可能是四象宫领头人物的人,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穆青微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傅武冷哼,“你不承认也罢,待将你带回去慢慢审,总会审出来个子丑寅卯。”言罢,冲着自己的手下一挥手,“给我将两人抓起来!” 众京防兵听到命令,二话不说就直接分成两股,分别逼向穆青和千雄。 穆青一直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束手就擒时,却见他将手中的杯子往那冲向他的京防兵一掷,然后一个跃身而起就顺势几个纵跃,从他身后的天窗直接破窗而出。 第五十四章 这叫零距离 穆青其实知道傅武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但他却不敢冒险让傅武带回去,一旦落入朝廷的手中,他不确定的身份恐怕很快就能查证出来,而他反抗逃走,虽然也算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但至少人没有落到朝廷手中,便不是最糟糕的事。 傅武见穆青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跑,且身手矫健一下子就从天窗消失了人影,气怒的带着手下人转身出了大堂,亲自追击穆青去了。 而大堂这边千雄看着来抓他的那些京防兵,阴沉着脸挣扎着要不要反抗,不过最终他并没有轻举妄动,任由京防兵将他禁锢带走。千雄虽然气怒异常,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历来都有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千家庄虽然在江湖上能雄霸一方,但若是对上朝廷,那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知道此时,他才认识到自己以为可以握在手里任意拿捏的人,竟然不动声色的给他挖了一个这样的坑,他却还像个傻子似的以为自己可以胜券在握,结果输得这么惨重! “大侄女,我倒是小看你了。”千雄被带着经过千沫身边时,停了下来,看着千沫嘲讽道。 千沫瞟他一眼,眸光如刀子般锋利,“我父亲不也小看了你,才中了你的毒手。” 千雄怔了一下,继而冷幽幽的冲着千沫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是我失策,竟然不知道一向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你在外这些年却是学会了心计。” “变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过是好运遇到了个比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更聪明的人。”说着这话,千沫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未初,她一直都觉得与未初的相识很奇怪,甚至至今都还有所怀疑未初所谓的那个梦的真实性,但她却丝毫没有怀疑过未初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因为她相信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千雄顺着千沫的眼神看向未初,原来这个跟着千沫回来,基本一声未坑,从未引起过他注意的人,竟然才是破灭他所有计划的罪魁祸首! 对于千雄看着自己那激荡起伏的神色,未初依然淡淡的眼神,千雄或许很不甘败在她手中,但其实这件事,若非是席宫洺失策将穆青派来与千雄交涉,她又怎么可能能在穆青的身份上做文章,如此轻易的来了个一石二鸟。 不过,似乎也不能说席宫洺失策,毕竟谁又能知道,她君未初是一个历经两世,知道很多秘密的人? 千雄被带走了,傅武最后还是没有抓到穆青,对此,未初虽然有些遗憾没有趁机除掉席宫洺的一条手臂,但也并不怎么失望,穆青如今的身份算是明了,以后他就算暗中帮席宫洺做事也得束手束脚,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将席宫洺暴露出来。 再有,这件事穆青应该很容易就能猜测到她身上来,那么她在居安县的一些事情也能被他们顺藤摸瓜的查出来,依着他们这群人能拿到慕井的亲笔信件的关系,席宫洺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跟慕井有关,而这种结果却是她想要看到的。 有了怀疑就会忍不住出手,而席宫洺三番两次的出手,未初不相信慕井能因为那虚假的养育之恩而一次次都无动于衷。 至于自身的安危问题,未初表示,有千沫这个超级护卫,她基本可以安枕无忧。 大堂里静寂无声,很多人似乎都还不明白事情为何转眼间便演变成了这样,尤其是君凤霓,此时的她早就没了淡定,一张脸变化莫测的煞是好看。 而高坐的尤其是那三个支持千雄的长老脸色也非常精彩,又是错愕又是惊怒还隐隐显出一丝尴尬,半响不知道说什么? “三位长老可还觉得二叔比我更适合继承千家庄?”千沫一脸冷酷绝对没有说风凉话的意思。 三位长老黑着脸不说话,另外两位长老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道:“事已至此,自然是孙侄女你更有资格继任庄主,恭喜!” 至此,千家庄庄主之争由此尘埃落定。 千沫新任庄主,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和安排,大概还得耽搁一两日。这段时间未初呆在千家庄也无事可做,甚是无聊,想起这几日天佛寺对外开放,未初便带着晴安,千流暂时充当护卫,一起去了天佛寺。 天佛寺虽说是皇寺,但建筑风格却并不是偏向于皇家大气,反而各种亭台楼阁,香榭小桥,繁花绿叶,倒像是一个别家庄园,是个避暑度假的绝好去处,这也是当初设计建造时的初衷。 今日已经是天佛寺对外开放的第三日,但来往的人却依旧不减,络绎不绝。 不过虽说这几日对外开放,平民百姓也能来此祭拜祈神,但却依旧不能涉及天佛寺的后院,那里除了有个别皇室宗亲于其长住外,一些高官家眷也会在这几天来天佛寺的时候暂宿其中。 而此时,一处后院的小花园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秋千上打闹嬉戏,小男孩一身金贵,长得粉雕玉琢,性子活泼机灵,大眼睛黑黝黝的十分有神,侍女推着秋千,他随着秋千上下摆动,呵呵笑着,很是高兴。 一旁的青石刻桌旁坐着一位身穿紫色曳地长裙,梳着飞仙髻,发髻间斜插孔雀东南枝,行装打扮,举手投足间尽是天生贵气,而那额间的一颗美人痣,却又衬得眉眼清婉如波,仿若不染人间烟火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惑人心魄。 女子手持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偶尔听到小男孩的玩耍的声音抬眼去看上一眼,此时那眸子里的温柔向水一般泛起涟漪,那唇角的笑意带着十足的宠溺。 君夫人准备回左相府,恰好于此路过,看到花园里的女子和那秋千上荡漾的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参见夫人。”园子的陪侍女子的侍女见着君夫人,出声行礼。 女子听到有人来,抬起头来,看到是君夫人,愣了愣,才起身引了过去。 君夫人对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福了福,道:“臣妇见过长公主。” 随着君夫人的离英还有两个小侍女也一一给女子行了礼。 女子也就是卿晚长公主微微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长公主也是来此祈福?”君夫人问道。 卿晚长公主回道:“不是,最近安儿吵着不喜欢在宫里呆着,我便带他出来散散心。” 听卿晚长公主提到安儿,君夫人看向那在秋千上玩得正高兴笑得一脸灿烂的孩子,神色有些恍惚的落在那孩子的脸上,似是玩笑着说道:“安儿这孩子长大了不少,倒是跟折渊小时候越来越像了。” 卿晚长公主闻言眸光一闪,继而笑道:“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 君夫人见卿晚长公主神色没什么不妥,眸色暗了暗,有些失落,她看着卿晚长公主皎洁矜贵的面貌,眼神中闪过一抹遗憾,叹息道:“一直都盼着长公主能够成为臣妇的儿媳,只是可惜,折渊这孩子没有这个福气,错过了长公主。” 眸底的异样只是一闪而逝便被藏在了不知名的最深处,卿晚长公主面色如常的安慰君夫人道:“夫人别这么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你又怎么知道他娶了我一定就是他的福气呢?” 君夫人其实很想说,君折渊若是娶了卿晚长公主,就不会被一个白心水伤的那么深,那一定是他的福气。可是她知道,便是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只盼着折渊那孩子能够从白心水这个劫里走出来就好了。 看着君夫人离去的身影,卿晚长公主重又坐了回去,幽深的眸光落在安儿身上,一阵恍惚。 “离英,你是不是也觉得长公主收养的那个孩子跟折渊长得很像?”从卿晚长公主那里出来,君夫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离英看着君夫人脸上的怀疑,忍不住叹了口道:“夫人现在都还是觉得那个孩子跟少爷有关吗?” “不然,如何两个不相干的人会长得如此相像?”君夫人不解。 “可是少爷不是说过,他跟长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就连当初两人的婚约也是因为两人商量好的假婚约吗?”离英苦口婆心的劝道,她知道夫人很遗憾少爷跟长公主没能结秦晋之好,所以才凭着一点相貌相似就一直怀疑长公主的养子或许会是少爷的孩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那孩子还是长公主捡来的养子,即便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若这孩子跟少爷有关,长公主当初为何会答应退婚,而少爷为何又什么都不知道? 君夫人气道:“他那个时候被那白心水迷了心窍,编些谎话来骗我也不是没可能。” 离英没想到夫人会因为生气如此说少爷,忙道:“少爷什么品性夫人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君夫人也知道自己有点胡乱说话了,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她只是想不明白一向洁身自好、冷静自持的儿子怎么会看上那个比起长公主纯粹什么都不是的白心水? “算了,我也不愿去想这些了,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君夫人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离英见此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一行人走到天佛寺广场上,君夫人正准备走向自己的马车,却不期然的发现自己贴身所放的那对翡翠手镯不见了,顿时脸色大变,变得苍白如纸,眸子里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离英和两个侍女看到夫人突然这样反常,也是慌了神,离英连忙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初儿的手镯不见了。”君夫人犹如离了魂的木偶般喃喃道。 “夫人别急,早上还见着的东西,只要咱们沿路回去找一遍,一定能找到的。”离英知道夫人一旦涉及到小姐就情绪波动非常大,连忙如此安慰道,接着又让两个侍女连忙回去找,侍女应声去了。 离英陪着君夫人在马车边上等,看着君夫人没有血色的脸色,离英只暗暗祈祷一定要找到小姐的手镯,不然—— 没多久,离英的祈祷起了作用,两个侍女一脸喜色的举着手镯跑回来,边跑便道:“夫人,手镯找到了!” 岂料话音刚落,那拿着手镯的侍女便与眼睛打量着周边却一个劲的往前走的一个姑娘撞了一下,手臂一晃,那手镯便失手落在了地上,只听得清脆的一声碎响,瞬间被摔成了两半。 侍女傻眼了,跟她相撞的晴安愣了,离英惊了,君夫人还未来得及展开的笑颜僵住了。 而见着晴安闯祸了的未初皱了皱眉,忙快步上前,瞪了晴安一眼,晴安缩着脖子也是被吓到了,不敢说话,未初看着地上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被摔碎了的手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次要赔死了。 弯身,正准备去将两半手镯给捡起来,却听得一声怒吼,“住手!” 未初动作一顿,直起身子顺着声音抬眼看去,瞬间就震住,愣了。 君夫人快步冲过来一把推开未初,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从地上将碎手镯捡起来,她半垂着头,未初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她完全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情绪有多激烈。 “夫……夫人——”未初犹豫着出声,话还未说完,却见对方突然抬起头来,那从眸子里蹦出来的光像一把刀般直直的射向晴安,带着浓浓的杀意竟然不管不顾的要去掐晴安的脖子,嘴里嚷着:“我要杀了你!” 未初心神震动的看着君夫人这般激烈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千流将被吓傻了的晴安从君夫人手中解救了出来,离英和两个侍女也忙拉着已经失控的君夫人,君夫人反应激烈,似乎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毁她手镯的晴安,双眼通红的在侍女的劝拉中挣扎着依旧向着晴安逼去。 离英见此,忙一边拦着君夫人,一边冲着未初她们道:“你们赶紧走,夫人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说要杀人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晴安满脸愧色,却也噤若寒蝉的拉着未初要走。 未初佯装不知世事的说道:“那手镯我们可以赔偿。” 离英眉头一拧,怒不可遏的冲着未初喝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你赔不起!赶紧走,别让我家夫人再看到你们。” 明白了! 怔怔的看着眼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的君夫人,未初的眸底有着晶莹的水光缓缓而流,她紧紧的抿着唇,默了半响,却什么都没说,在离英的再次催促下,转身快步的离去。 …… 居安县。 莫南侍卫觉得自己这半个月来的日子很苦逼。 千流给她妹妹保驾护航回了千家庄,他少了一个手痒了就能切磋的对手。 小黑因为没有了君姑娘给的红烧肉吃,每日无精打采的,一点也不好玩。 也没有晴安那个嘴巴没个把门的总喜欢看他笑话的妮子整天跟他斗嘴,他都快成了哑巴。 最最主要的是,王爷最近因为被傅院长压迫不但给君姑娘代课引来各种女学生的勾引骚扰不说,还得帮她诊治一个极为麻烦的小病人,因此导致其心情非常不好,虽然王爷表面上依旧跟往日般和煦温和,但他却火眼精金的从王爷的体内看到了一团火,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火有着越烧越大的趋势,他整日惊心胆战的生怕哪里被王爷给惦记上了,引火烧身。 所以,当莫南看到未初的马车出现在书院门口时,他终于看到了曙光,感激涕零的亲自将未初给迎进了书院。 晴安看不惯莫南这副过度殷勤的狗腿样,嘲笑他道:“你这是从王爷护卫被贬成了书院门房吗?” 莫南听到晴安的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他感叹着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晴安道:“还有没有什么刺激我的话,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晴安被莫南这神经质的反应给吓着了,直接离得远远的,心想着这家伙有病,还是别去招惹得好。 莫南见晴安不搭理他了,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千流,摩拳擦掌的嚷嚷着要跟千流切磋切磋,千沫因为那天晚上莫南对她话语上的调戏一直暗记在心,看着莫南那副趾高气昂的挑衅自己哥哥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即将在她手中哭爹求娘的癞皮狗。 不用说,莫南悲催了,生生演绎了一个潇洒哥是如何变成一条死狗的完美过程。 未初走到寝院外,在门口怔怔的看了旁边寝院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转身往旁边去了,刚走到门口,小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欢欣雀跃的在她脚边不停的打转,见未初要去推门,小黑咬着她的衣摆就将她往傅懿的院子拉去。 想着离开这么久,她回来也该第一时间去见傅懿,便任由小黑带着她去了。 谁知傅懿并不在自己的院中,小黑还是锲而不舍的将她往傅懿书房的方向拉去,她渐渐的似乎猜测到了小黑的心思。 果然,站在门口,她就看到了席慕井在屋里窗边背对而立的身影,斜阳从窗外洒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周边都仿佛染上了一圈辉光,朦胧中一片岁月静好。 回来的路上,她心里有千万种思绪在脑里烦扰纠缠,每每想到母亲那明显因为她而有些精神癫狂的样子,她就又是恨自己,又是怨席慕井。可是此刻见到他,她满腔的纠结自责怨怼都化成了一股心酸和委屈,她不自觉的脚步轻移,慢慢的走向他,然后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他。 感受到对方突然僵硬的身子,她道:“我回来了。” 席慕井没有应声,他移开拿起的书,垂首看了看环在自己腰间的素手,随着身体松软下来的,似乎还有他那颗最近总是莫名烦躁的心,一向生人勿进的他一时间竟没有将身后的人推开,而是一动不动的就那样任由对方抱着。 未初也没有了声音,她只是在心里问着席慕井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愿意随她回去京都,这次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的自私任性,下一次,他若是还这般雷打不动的,也只能逼着她跟前世一样用下三滥的手段了,未初愤愤的想着。 席慕井觉得这个女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了,他难得好心的让她占了下便宜便罢了,她怎么就抱了半天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无奈之下他脱口而出道:“你忘了承诺过要与我保持距离?”只是话落不知为何就后悔不该嘴快提这么一遭,尤其是感觉到腰间随之松开的手,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回身,席慕井看着未初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白皙的脸庞,正犹豫着张口说点什么,却见未初逼近自己突然笑意盈盈的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没看到我信守了承诺,保持着距离吗?” 未初面上那熟悉的耍赖般的表情让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垂眸扫过她再次靠在自己身前的姿势,挑眉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距离?” “对,这叫零距离。”未初抿嘴轻笑,眼里是明显不过的狡猾。 席慕井看她须臾,将手中的书扑在她的脸上的同时,啐了一句,“厚颜无耻。”然后侧身走向了一边的书架。 未初遭受攻击,手忙脚乱的一手接住席慕井扑在她面门上的书,揉着脑门瞟了眼书上写着《百草集》,发现这书倒是少有涉略,可以看看,便拿着书冲着席慕井晃了晃,问道:“老师这里的书可否借走?” 席慕井瞟她一眼,回首淡淡道:“老师视书如命,你觉得他会允许你把他的命带走?” 未初有点遗憾,正准备将书放下,却又听席慕井接着道:“不过那书是我带来的,你如果——” 话未说完,未初一口打断他,“那借我,改天还你。”言罢,便拿着书施施然的走了。 话语之简洁,动作之迅速,席慕井回首间就只捕捉到未初消失在门外的一抹衣角,他一头黑线,这女人出去一趟,回来竟然成了强盗! 未初回归后,席慕井终于不用再替她代课,也不用天天面对女学生的纠缠,明显心情好多了。 王爷心情好了,莫南的日子就好过了,虽然因为千沫他时不时的都会挂点彩,但他在精神上是愉悦的。 小黑就更不用说了,天天往隔壁院子跑,心满意足的饱餐一顿后,才迈着悠闲的步子回去。 熊大熊二因为未初的援手不但捡回两条命,还治好了妹妹,如今简直把未初当成佛祖一般的虔诚的供了起来,听说未初回来了,第二天就带着妹妹到博文书院请见未初。 熊豆豆小姑娘治好了病,一张小脸竟然像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梳着两个麻花小辫,额间垂着粉白相间的流苏小链,晶莹黑亮的大眼睛笑弯弯的看着未初,可爱漂亮得未初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妹妹该不是熊家两兄弟从哪里偷来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未初回来,甚至是大部分的人都不待见她回来。 学院的那些姑娘们享受了大半个月的日子,突然梦醒,纷纷表示不能接受,要坚决抗议。未初对此并不放在心上,这些人与她的比赛她赢了,在她证明了自己有为人师的实力后,这些人的反抗便不再仅仅是针对未初本人,而是在针对学院的制度安排了。 博文书院从来不缺学生,但这些人却非常缺博文书院这样有名望的书院,你若不愿,直接走人就是,书院绝对不留你。 结果很明显,抗议无效。即便很多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最后也没有一个人主动退学离开。 对于这种结果,未初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学院的影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最有能力煽风点火的佟钰竟然在她回来之前就离开了学院,算算前世的时间,似乎离佟钰去京都还有月余,她应该没有理由这么早就离开才对。后来跟傅云烟闲聊中,未初才知道,她不在居安县的这段时间,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学院骑射班里的那两个女同学中的其中一个,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疯癫了,竟然想跟席慕井来个身体接触,故意等在教室门口,等席慕井一下课出门的时候,就装作无意间撞了上去,席慕井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一个侧身就躲了开去,却不料那姑娘是打定了主意要占席慕井的便宜,也是眼疾手快的在席慕井闪身的时候迅速的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后又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扑去,本来以为是个意外的席慕井算是看出了此人的目的,也不躲了,待那姑娘即将扑实的时候,直接一脚将其踹翻了出去,那毫不留情的姿态,生生的震惊了围观群众的心,直接让众姑娘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在这一脚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明白了这个人果然是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 未初听罢,暗暗咂舌良久,突然想到那日她拥抱席慕井的时候,他没有跟对那个倒霉的姑娘一样一脚踢开她,是不是说他对她还算是特别的?不过转念又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两个骑射班姑娘的样貌,摇了摇头,觉得这完全不能一概而论,就算不是席慕井,恐怕换谁都不会让那姑娘近身。 席慕井的那一脚虽然打消了不少姑娘的小心思,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佟钰。当然,佟钰似乎是从那姑娘的遭遇中体会到了什么,很聪明的反其道而行之。既然主动近身有受内伤的风险,她就准备想办法引诱席慕井主动向她近身,于是在席慕井经过书院后池塘边时,上演了一场自编自导的落水戏。 可是,佟钰哪里能想到,自己的一番计策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在水中惊呼挣扎的时候,从边上经过的席慕井就仿佛突然耳聋眼瞎了般,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后来听当时就躲在暗处看着的莫南说起,可怜佟钰一个千金大小姐,把下人遣远了,自己又确实不会游泳,在水中扑腾了半天,差点没被淹死,后来被下人救上去的时候,好像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佟钰遭遇了这么大的羞辱,哪里还有脸继续在书院呆下去,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了扬州。 未初本来以为回来后还需跟佟钰周旋一阵的,却没想到席慕井在无意间就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抛开佟钰不用再提,接着关于尹家和杜家在短短半个月间就已经破产的事,未初听后,一面感叹哥哥的动作真快,一面又生出了些许怀疑。 不提杜家,依未初对尹家等人的了解来看,他们落到这步田地,怎么可能不来找她麻烦?而她回来了这些天,却始终没见到尹家的人,尹安容和尹妁等在书院入学的也似乎都不见了人影,想想,未初都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正如未初所预感的,就在她偷闲带着熊豆豆小姑娘出去逛街时,尹家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东街繁华路段,商贩店铺密集之所,因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尹家人选择在这个地方冒出来堵住未初,想来已经是豁了出去,不要脸不要皮的跟她纠缠算账了。 “君未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尹长顺一马当先,领着一众尹家人拦住未初一行人,劈头盖脸的张口就骂,完全没了他希望保持的文人儒雅,一张憔悴的脸上是愤怒到几乎狰狞的表情。 未初岿然不动的淡淡看了尹长顺一眼,又一一从尹家众人身上扫过,发现来的只有大房和三房的人,却没见着二房尹妁等人,再往旁边一瞟,呵呵,杜家的人也在,想必是商量好了。 这种阵仗,自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尹家和杜家的事居安县的人几乎无人不晓,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却是不甚明白,也在奇怪好好的两个领头的大家族,如何会短短半月时间内就败落至此?此时见着尹家这般气势汹汹的阵势,似乎尹家遭难竟然还跟她家这个表侄女有关,这倒是稀奇! 尹长顺此时恨不得吃未初的肉,他眼光如刀的剐着未初,字字泣血道:“我尹家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要这般的恩将仇报,至我尹家于此地!” “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不成,如此心狠手辣,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怪我尹长顺有眼无珠,当初竟然还心软收留你们母子,却不知最后养了一匹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尹长顺破口大骂骂得很是欢畅,然后尹家人个个站出来附和,一人一口唾沫,几乎将所有能诅咒的话都在未初的身上用了一遍,最后还是由尹长顺结尾总结,“今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想我们罢休!”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只凭尹家人的自说自话就几乎偏向了尹家,而此正是尹长顺等人想要的效果,他们希望借群众的力量或许能够逼未初罢手挽回尹家的残局,再不然,也要报复未初让她在居安县呆不下去。 未初很有耐心的等尹家众人消停了,才终于启口,只是这话,却不是对尹家人说的,而是对着围观群众说的,“谁能替我到县衙走一趟,报酬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围观群众大部分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街道边的一个乞丐大声道:“我去!”话落,人便直接往县衙方向跑去了。 尹家众人见此,面色非常难看,尹长顺更是一声怒喝,犹疑不定的喝问未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未初不咸不淡的说道:“没什么意思,有人当街拦路,阻碍我等自由,自然需要报官解决。” “你——”尹长顺气得双目喷火,他没想到自己借群众的压力来讨伐君未初,而对方却根本不在乎什么群众不群众的,直接要报官来压他! “君未初,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吧!”尹长顺虽然满腔怒火,但至少还保持着一份理智,而站在杜衡身边的尹姝美早就因为近期来的种种打击变得心里扭曲,失了理智的尹姝美不管不顾的直接就向着未初的方向冲去,而在其手中,一把匕首闪着冷冷的银光。 众人因为尹姝美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就在他们以为君未初怕是要见血的时候,却见君未初身边跟着的那个一身黑衣的姑娘突然一动,而他们还未看清对方究竟是如何动的,下一瞬间就眼睁睁的看着尹姝美整个人直接的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匕首掉在其身边,而尹姝美仅仅痛吟了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一动不动的趟那了。 场面一时间静了静,接着张氏大叫着去扶尹姝美,尹长顺痛心疾首的看着未初却说不出半个字,而尹家其他等人都指着未初叫嚣怒骂,却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也步了尹姝美的后尘。 未初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没多久,便等来了韩县令。 韩县令一来,尹家人就借着尹姝美的惨样状告未初行凶。却没想韩县令不置可否的转身问过未初事情的真相后,直接将尹家一众人给带了回去,这一场对于未初来说小小的闹剧便就此散场了。 至于之后韩县令会如何宣判尹家,已经不在未初的关心范围内了。 第五十五章 回京都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没人再出什么幺蛾子,未初也不用分心去对付,只一心投在席慕井的身上,希望能尽快将席慕井搞定。 只是未初没想到,还未等她搞定席慕井,京中的一封来信便打破了她的计划。 她,必须得去京都了! 夜,繁星万里。 席慕井的房门不知是多少次被人不请自来的推开,对于未初大半夜的跑来找他培养感情的行为,席慕井已经见怪不怪,他甚至为了等未初,连衣服都没有脱,就怕一不小心就又春光乍泄。 未初提着一壶清酒和两个空酒杯径直走到软榻边上,对席慕井道:“今日以棋局为赌,输了的人罚清酒一杯如何?” 未初这分明是一句问句,但席慕井的意见似乎并不重要,还不待对方应声,她就已经开始在软榻上的小矮桌上摆放起了棋子。 席慕井眸光幽幽的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坐了过去。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下棋,之前已经切磋过几次,两人的棋艺可谓不相上下,一盘棋谁输谁赢端看谁比较有运气,这运气自然不会永远在一家,所以两人一向是有输有赢,这次也不例外。 未初先输一盘,不用席慕井说,她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第二盘运气依然没在未初这边,又被罚了一杯酒。 终于,第三盘未初小胜半个棋子,她亲自往席慕井面前的杯子里斟了满满一杯,然后挑眉得意的笑看着席慕井,等着他喝下去。 席慕井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在未初那暗含期待的眸光中浅浅的抿了一小口,却突然顿了顿,又放下了酒杯,道:“酒得两个人喝才有意思。”说着不由分说的给未初的空杯子也斟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输了不认账?”未初不解的看着席慕井,心想这家伙也不是愿赌不能服输的人啊? 席慕井抬眸笑道:“下一盘,我等着与你一起同饮。” “你就这般确定下一盘我输?”未初挑眉。 “倒是有几分把握,可敢一试?”席慕井即便用激将法也笑得一脸温润无害。 未初没有发话,却是率先下子,用行动表示她应了。这局即便是输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充其量不过是多喝一杯酒而已,但若是赢了,她还能好好的嘲笑席慕井一番,何乐而不为。 半柱香后,运气没能让未初有嘲笑席慕井的机会,她又输了半子。 见着席慕井冲她端起酒杯清浅微笑,未初也不废话,直接端起自己的那杯,与席慕井碰杯后,两人都各怀心思的一饮而尽。 见着席慕井酒水入腹,未初心里大定,借着再来一盘的借口,静等时机,却不知为何,等着等着,她便迷迷糊糊了起来,渐渐的神智不清明了起来。 看到未初眸光开始飘忽,脸色开始浮现不正常的红润,席慕井知道她的药效已经发作,心思也早已不在棋盘上了。 未初只觉得自己此时浑身一股燥热,心里像有猫在挠,她迷迷糊糊的盯着面前的席慕井,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想要扑上去的冲动,而事实上,她也确实随着潜意识里的想法慢慢的向着席慕井靠近,甚至还嫌小矮桌太过碍事,直接将其挥到了地上,然后凑到了席慕井的近前。 温热馨香的气息喷吐在鼻尖,不安分的玉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扯着煽风点火,席慕井眸光微微一沉,然后一手抓住未初两只手,见未初不满意的挣扎,他稍稍用力禁锢住她的双手,一手轻抚着她白里透着嫣红的脸颊,用着诱哄孩子般的低声细语道:“乖,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未初哪里还有理智去理会席慕井的什么问题,心里的火烧得她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干什么,只是一股本能的往席慕井身上蹭,无奈敌不过席慕井的力气,她只能轻吟着委屈的看着他,眼神迷离,不知所云。 “你有意无意的接近老师等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席慕井问。 未初不答。 “你如何会对四象宫那般了解,甚至认识它的首领?”席慕井再问。 未初依然不答。 连着两个问题都似乎白问了,席慕井看着面前这个明显被春药搅得神志不清的女人,实在有些郁闷,原本还打算趁此机会好好的解一解存在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的。 不甘心的,他眸光闪了闪,缓缓凑近未初耳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女人的行为表现得已经非常明显,但他可也还没忘记傅懿曾说过的她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时候,她根本就还不认识他。 这句问话就像一道闪电,不知为何就闪进了未初的脑子里,她眼里映着席慕井清晰的眉眼,然后冲着席慕井一勾嘴角,粲然一笑,道了一个字:“你!”言罢,她身子往前一倾,径直的冲着席慕井的唇瓣而去。 感受到流连在自己唇上那温软的触感,席慕井不动如山的垂眸看着未初笨拙的轻舔着他的唇线,带着一丝湿滑又软糯的舌头不经意的碰到他的唇,他的心弦一个激灵,眸光越来越暗。 明明还有很多的不确定,可席慕井却无奈的发现,他没办法推开这个女人,她因为药力所以才对他极度渴望,可谁又知道,他即便没有春药的作用,却也开始贪恋着她的滋味。 罢了,心里一叹,下一刻,他化被动为主动,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加深了她在他唇上胡乱撩拨的亲吻。 席慕井的主动,让未初潜意识里开始激动起来,心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开始不由自主的去扒扯席慕井的腰带。 未初的迫切和毫无章法让席慕井无奈的轻笑一声,他吻着未初的唇瓣慢慢的将她压在了软榻上,一手将她乱动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一手开始轻佻慢捻的解开她腰间的丝带,衣服失去了束缚,他拉着衣襟慢慢的往下,露出她雪白莹润的香肩,于是吻便顺着脖颈开始慢慢往下…… 坐在去京都路上的马车上,未初依旧还未从懊恼中回过神来。明明占据主动的人应该是她,可偏偏慕井那个腹黑的家伙竟然不知不觉间换了他们的茶杯,结果她失去了清白,却不记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平白的便宜了那个家伙,真是气人! 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未初又想到这一去京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慕井这个固执的家伙逼回去,气没了,又开始怨念了。 而此时的博文书院,席慕井的房里。 莫南小心忐忑的站在案桌前,偷偷的抬眼瞟了案桌后的某人一眼,忍不住试探道:“王爷,君姑娘好像貌似大概将您吃干抹净后,卷铺盖去了京都,您要不要赶紧追回去?”想到昨晚他不厚道的躲在暗处偷窥到的自家王爷的风花雪月,莫南就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到自家王爷貌似被抛弃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不过当事人看起来就冷静多了,至少表面是这样。 席慕井沉默须臾,面色如常的放下手中还韵着淡淡梅香的书信,“吃亏的是她,我毫无损失,为何要追?” 莫南有些遗憾,他一直盼着王爷能够回京都,原本以为这次王爷会因为君姑娘的缘故而有所意动,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他也非常不解,王爷此时的心情明明就孕着一团火,偏偏却装着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丝毫不在乎,这又是为啥? 不过虽然莫南弄不懂自家王爷的心思,但他莫名的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居安县王爷恐怕是呆不久的。 …… 京都。 近日京都的吃茶群众有两件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件,皇上欲要替卿晚长公主尚驸马! 要知道,卿晚长公主时今已年芳十八,却仍待字宫中,在此之前长公主与左相之子君折渊有过一段婚约,据说还是长公主亲自向皇上求来的。一个是矜贵的皇家之女,一个是万贯家财的左相嫡长子,人们觉得这可谓是天作之合! 可谁能想到,这段婚约仅仅维持了一年不到,长公主突然又向皇上请求解除了与君折渊的婚约,而君折渊也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两人似乎非常愉快的就此分道扬镳。 再之后,长公主也不嫁人,却突然从外面领养了一个孩子,看起来似乎有着孤身一辈子的打算,而事实上,那领养来的孩子如今已经三岁有余,而长公主却也一直没再提及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过虽然长公主歇了嫁人的心思,但身为皇兄的陛下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妹妹考虑,陛下觉得是自己太过纵容长公主,所以才让长公主不再纵容长公主随心所欲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张了皇榜明言要替其尚一门驸马,将长公主尽快的嫁出去。 这一消息传出后,不少高官贵族家的青年才俊起了心思,毕竟当今的卿晚长公主除却身份尊贵外,自身也是一难得的锦绣才女,对其心存爱慕的也不止一两个,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们自然是跃跃欲试。 为此,京中赌坊私下里还设了一个赌局,赌最后这驸马人选究竟会幸运的落到谁的头上。 而另外一件事,就在半月前,那左相府竟然找回了还在襁褓中就因故失踪的嫡女“假冒女”小姐。据说本来陷入疯魔的左相夫人因为这个女儿的回来,神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 当然,仅仅如此还引不起众人多大的兴趣,这件事之所以能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是因为那找回来的左相府嫡女竟然是个目不识丁,粗俗卑微的乡野丫头,这对于左相府尤其是对于左相来说,算是极为丢脸的一件事。 与左相府对立的人明里暗里已经不止一次对此嘲笑过,而无关人员也都当作一个笑话口口相传,等着看那相府嫡女会做出什么样的粗鄙丢人之事来,为他们无聊的生活增添些笑料。 未初用着餐,听着旁边桌的人在那嘻嘻哈哈的谈笑着关于左相府嫡女如何蠢笨的话,神色丝毫不变,就像事不关己的她只是一个旁听者而已。 而一向急性子的晴安却是听了那些人的话,牙齿咬得咯吱响。自从在来京的路上,晴安被自家小姐科普了她家小姐的血脉来源,晴安就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她从小跟着的小姐,突然有一天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小姐,而且这官家还挺大,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小姐既然这般说了,她自然是相信的,从晕乎的状态中回过神没多久,却听到京都的人都在说左相嫡女的坏话,虽然他们口中的那人并不是自家小姐,但自家小姐也确实是左相嫡女,左相嫡女的名声也就是她家小姐的名声,所以对于那些话她自然是不能忍。 无奈自家小姐都不急,她这小丫头急来也没什么用,也只能自己先忍气吞声了。 未初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她知道仅凭那个冒充自己的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其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着,至于有些人究竟想借题发挥什么,只要静观其变,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显露出来。 本来一来京都,未初便是打算以投奔君折渊的名头直接去左相府的,不过熊大熊二打探来的消息说这几日君折渊都不在府中,没有君折渊的这层关系,这左相府她还暂时不能进,只能暂时住在客栈,等君折渊回来再做打算。 用完饭,天色差不多黑了,未初一行人奔波了一路精神和身体上都很是疲乏,直接在小厮的领路下去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都睡了。 翌日,晴安和熊豆豆醒得最早,两人都兴致勃勃的想去京都的街上逛逛,看看这繁华的京都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自从受了未初的恩惠后,熊大熊二就赌咒发誓的要跟随未初,这次未初来京都,两人也是自告奋勇的要做护卫随未初一起。未初觉得,护卫有千沫就万事大吉了,不过熊大熊二跟着也无妨,很多小事她不可能交给千沫这尊大佛去做,熊大熊二两人去做就刚好。 而熊大熊二都一起来了京都,熊豆豆自然也得一起跟着来。而这一路上也正好有这个小不点调节气氛,未初等人才不至于无聊。 未初可以不搭理晴安,但却敌不过熊豆豆小朋友的撒娇卖萌,况且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一行人出了客栈便一直沿着东边街道走,未初前世早就看尽了京都的繁华,如今也不过是随意的四处打量两眼罢了。 千沫虽然常年在外,但她向来除了武功外,对其它的都不感兴趣,神情酷酷的倒是比未初还要兴致缺缺。 而晴安、熊大熊二和熊豆豆这几人就不一样了,熊豆豆年纪小天真还好,只是眼睛亮亮的跟在晴安屁股后面跑就是了,但另外三人就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街边小摊贩上任何新奇一点的东西都能引得他们惊喜驻足半天。 晴安一个姑娘活泼点倒也罢了,未初最不能直视的是熊大熊二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也一脸的大惊小怪,跟着晴安一起东窜西跑,丢人现眼。 未初特意的带着熊豆豆和千沫离另外三个人远了一些,从街道的一条岔路出去,来到了一处风景宜人的荷花池旁,池边柳树轻扬,荷花怒放,行人只有三三两两,且都似乎不忍破坏这一方的宁静,说起话来都是细声细语的,跟之前的街道氛围判若两样。 未初来了点兴致,也不管还在四处瞎晃悠的晴安几人,沿着池边欣赏起风景来,没走两步却见前方池塘边上一方特意修建的吊台平栏上,摆放的石桌上正休憩闲赏的一个前世认识的人,稍感意外,未初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又见着一同样认识的人从另一个方向款款而来,径直走向了那吊台上的人。 未初眸光沉了一沉,知道内幕的她知道这两人若是碰到一起,绝对不会平风浪静,决定先暂时静观其变。 卿晚长公主看到来人,温婉的眸光暗了一下,却又瞬间恢复了正常,她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好,欣赏个风景也能遇到这么糟心的人。 而来人也就是白心水却觉得很愉快,就像遇到了一个朋友般一脸笑意的走向卿晚长公主,柔柔弱弱的并不敷衍的行了一礼,“贱妾见过长公主。”连声音都轻轻细细的,端的是一个扶风如柳的纤柔女子,这般楚楚动人是许多男子招架不住的姿态。 卿晚长公主暗暗嗤了一声,肤浅的男人才会怜惜这样用纤弱示人的女人,君折渊你的眼睛是长到猪身上去了才会看上白心水这个女人吧? 对于白心水礼数周全的态度,卿晚长公主并不吃她这一套,淡淡的眸光扫过白心水说道:“依着你跟本宫之间的关系,本宫没有远远见着你就让人来揍你一顿就已经算是仁慈了,你却还这般上赶着凑上来,怎么?非得要受点皮肉之苦你才觉得舒服是吧?” 白心水没想到卿晚长公主竟然说得如此直白,面色僵了僵,顾又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卿晚长公主如何还记在心上,莫不是到现在长公主都还没有——”说到这,白心水故意顿住,那看着卿晚长公主的笑意中带着一种自得的讥讽。 白心水这话未说完,旁人或许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卿晚长公主如何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吗?还真是可笑。 “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倒是你,折腾了这么久,怎么在本宫面前都还是只能自称一声‘贱妾’呢?”卿晚长公主不慌不忙的刺向对方。 这话就像一道耳光扇在白心水的脸上,她眼里闪过一道阴厉,暗暗咬牙,她忍痛舍弃君折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利,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吗?可是这些年虽然君佑庭那个男人都一直对她疼宠有加,也一直厌恶那个女人,但因为那个女人一直不肯放手,而君佑庭又因为觊觎君折渊的钱而一直僵持着不愿动真格,导致她做了妾室这么多年,至今仍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她如何不气? 卿晚长公主那话完全是命中了白心水的痛处,不过白心水面色变了几变后,眸光微闪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道得意的光,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她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 想到这,白心水面色如常的冲着卿晚长公主的笑道:“妾身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得一人自始自终的疼惜便已经足够了。” 一人?此人是谁? 卿晚长公主面色淡了几分,似乎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疼了一下,她却故意不去理会,只是突然间没了与白心水斗嘴的心思,不过不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恐怕她依旧不得安宁,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吩咐了跟随的侍卫,“这个女人太聒噪了,给我扔到池里去安静安静。” 正暗自得意的白心水闻言大惊失色,“你——”,只是还来不及开口,两个侍卫就已经一跃而起到了白心水身边,像扔一坨垃圾般直接将人给扔到了池塘里去。 随着白心水的尖叫,池塘里溅起偌大的水花,白心水不会水,在水里沉沉浮浮的一个劲的挣扎,呼声时有时无。 侍候白心水的两个侍女早就被吓傻了,看着自家主子在水里都快要要淹死了,但她们却碍于做这事的可是长公主殿下,莫说她们不敢反抗,按道理便是连白姨娘都只能听之任之,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长公主殿下虽然不是皇上,可那也是皇家贵族,深受皇上宠爱的妹妹,她即便是真的把白姨娘就这样淹死了,恐怕最后皇上也只是小惩大诫的,长公主不会有任何损害。 就在两个侍女噤若寒蝉的想着若是白姨娘死了她们回去要怎么给老爷交代的时候,却听得长公主淡淡的吩咐了两个侍卫将奄奄一息的白心水给救了上来。 白心水好不容易吐了一口水,慢慢缓了过来,她怒气攻心,一身的狼狈,可是面对卿晚长公主最多也只敢在话语上给对方找点堵,却也不敢真正能奈对方如何,毕竟两人的身份悬殊在那摆着,她白心水即便是坐上了相府夫人的位置也得对长公主毕恭毕敬,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 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白心水恨恨的走了。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未初此时都忍不住要对这位很遗憾没能成为她嫂嫂的卿晚长公主拍手叫好,不怕落人口实,不用装模作样,直接用权势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整治了你你又能奈我如何? 这样的一个女子,她若身为男儿身也会选择卿晚长公主,也不知道哥哥究竟是眼拙到了什么地步,才放着好姑娘不要,去喜欢那个白心水? 未初沉思间接触到了卿晚长公主的视线,卿晚长公主突然冲着她开口问道:“这位姑娘可是与那白姨娘有过节?” 未初倒是没想到卿晚长公主会突然问她这么一句话,她想着难道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得这么明显,应道:“长公主如何看出来的?” 卿晚长公主认真道:“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里全是赞赏的光。” 未初一愣,继而噗嗤一声笑了。 这时,一个宫中侍女打扮的姑娘匆匆几步走到卿晚长公主身前,语气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小殿下刚刚遇见个小姑娘,不知为何非要缠着那小姑娘说是要将她带到宫里去,奴婢们劝不住,只能请殿下去劝劝了。” 卿晚长公主闻言大感意外,安儿这孩子向来听话懂事,不会耍什么性子,怎么的就非要带个什么小姑娘进宫? 奇怪着,她起身随着侍女,去看个究竟。 那侍女的话未初也是听见的,小殿下应该就是卿晚长公主收养的一个孩子,取名叫席九安,算算时间,这孩子如今应该快满四岁,四岁的孩子总不是什么见色心起,强抢民女之类的,想到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熊豆豆,未初很怀疑,那小殿下想要带进宫里去的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熊豆豆小姑娘。 想到这种可能,未初也紧随着跟了去。 街上,一群人在围观,不过随着卿晚长公主的到来,人群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卿晚长公主畅通无阻的进到了包围圈里面,围观的不少人都是认识长公主的,见此连连行礼。 而未初紧随其后捡了个便宜,也顺利的穿过了人群,还未看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熊豆豆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哭声夹杂着一个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安慰的声音。 “安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卿晚长公主看到一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泪的,而自家儿子一面安慰着一面却拉着小姑娘的衣服不撒手,还一个劲说着进宫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总之是打定主意要把小姑娘忽悠到宫里去就是了。 看到长公主来,席九安眼睛一亮,兴冲冲的拉着熊豆豆给长公主看,“娘亲,我们把这个妹妹带进宫里去好不好?” 卿晚长公主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家儿子一副跟平日里有了个好玩具般兴奋的神情,嗔道:“你没看人家妹妹都被你弄哭了,这样你还想要强迫她进宫吗?” 而这边熊豆豆小姑娘看到未初过来,仿佛看到了救星般,哭得更加厉害,硬生生的从安儿手中挣脱掉,直直的扑向未初,抱着未初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说道:“未初姐姐,豆豆不是故意撞他的,豆豆不要被抓去关。” 未初闻言简直是哭笑不得,听这小丫头的意思,她怕是以为那小殿下缠着她是要报复被她撞了,那她去关起来了。 “豆豆不哭了,那位小哥哥不过是想跟你一起玩,不会把豆豆关起来的。”一面拍着小丫头的脑袋安慰,未初一面抬眼去找晴安等人,熊大熊二被侍卫打趴在地上,晴安也被小殿下身边的丫头拦着,也难怪熊豆豆小姑娘一个人孤注无援的被小殿下给吓哭了。 视线再一移,未初眸光一闪,没想到才到京都就遇到了佟钰,这难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成? 佟钰自然也看到了未初,她眼里隐藏着恨意,只有在与未初的视线相对时才明明白白的展现给了未初,而旁人却是不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 “安儿,你被撞到哪儿了?”卿晚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席九安,担心他或许受了伤。 席九安摇摇头道:“安儿没事,娘亲不用担心。” 闻言,卿晚长公主松了口气,然后看了眼那躲在未初怀里偷偷看过来的熊豆豆,对席九安道:“那你把那小妹妹弄哭了,要怎么办?” 席九安抿着唇看向熊豆豆,有了心理阴影的熊豆豆缩了缩脖子,转回头不去看他。 “娘亲,我不能带她去宫里玩吗?”席九安小朋友仍旧心心念着这件事。 “不能。”卿晚长公主否定了席九安的想法。 席九安很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娘亲说一不二,看来他是没办法把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带回去了。 席九安被卿晚长公主带走了,熊豆豆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摆脱这个可怕的大哥哥了。 却不成想,那可怕的大哥哥虽然放弃了带她去宫里的想法,却天天出宫跑到客栈来找她,一开始熊豆豆还有点抵触,但慢慢的耐不住席九安的死缠烂打半推半就的跟着他一起玩了,然后不到三天时间,熊豆豆这丫头就已经九安哥哥前九安哥哥后的跟在席九安屁股后面跑了。 轻松的闲了几天,就在今天一早,未初得到了君折渊已经回府的消息。 左相府。 君折渊心里有些隐忧,在房里憋闷得慌,便走出房门到临园走了走。 左相府虽然挺大,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即便想避开也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是在某些人特意的情况下。 于是,不期然的,他便遇上了白心水。 他的生意遍布天锦全国,他也时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逗留在外,一年到头呆在左相府的时间屈指可数,可是自从发生了白心水的事情,且知道白心水总是不安分的找母亲的麻烦后,他就渐渐的将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了手下信得过的人,自己则留在左相府保护自己的母亲。 月余前,母亲从天佛寺回来后,就整个人神神叨叨的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他了解后才知道在天佛寺发生了那种事。他知道母亲虽然一直念叨着妹妹会回来,但其实母亲心里已经在渐渐绝望,如今妹妹的手镯摔碎,就仿佛在明明确确的告诉母亲说妹妹绝对回不来了的事实,母亲如何受得了。 就在他为母亲的病情焦头烂额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与母亲相貌极为相似且手臂上有着与妹妹一般的红印胎记,即便他觉得此人这个“妹妹”出现得极为蹊跷,但为了母亲,他还是将其带回了左相府。 果然,母亲在见着这个“妹妹”时,精神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比起以往看起来还更有气色。 看着这样的母亲,他一心希望是自己想太多,私下里亲自去做了一番调查,只是调查结果让他极为失望,这个妹妹终究还是假的! 有太多身份的刻意营造,如此拙劣的手段,背后的人根本没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偏偏他如今即便是确认了这个“妹妹”是假冒的,但他却不敢告诉母亲,即便让母亲蒙在鼓里,他也希望母亲可以高兴。 所以,此时面对白心水,他倒是不知道该恨她处心积虑的欺骗了母亲,还是感谢她的欺骗给了母亲一个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不管是恨还是无奈的感谢,他都不想看到白心水这个女人的丁丁点点,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要走。 “折渊,你也不用如此刻意的避开我吧。”白心水在他身后开口,语声娇娇若若甚至似乎还隐含了一丝委屈。 君折渊的心里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恍若无闻的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白心水见此,心里很不畅快,提声道:“数日前,我遇到了卿晚长公主。” 君折渊脚步微顿。 白心水一方面有些得意君折渊对于她的话终于有了些反应,一面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些恼意,她走到君折渊面前,看着他道:“你就不想听听我们发生了什么?” 君折渊面无表情的看了白心水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拦路狗般厌恶。 白心水暗暗咬了咬牙,却又恍若不知般道:“她让人将我扔到了池塘里,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对你旧情难忘,所以才仍旧看我不顺眼,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她的怒火?” 看着君折渊不语的沉默,白心水觉得很畅快,她继续道:“话说她就要尚驸马了,你不如也去试试,说不定你们又可以再续前缘了。” 言罢,白心水看了沉默的君折渊须臾,满意的笑了笑,侧身从君折渊身边走过,从那个女人那里受的气她也算从君折渊这里讨了回来,也不用再继续刺激他了。 “白心水——”走出两步,却听身后君折渊冷冷沉沉的开口,“不要作丑的到别人面前讨人厌,这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个笑话,太难看!” 旧情难忘?再续前缘?他在心里自嘲的嗤笑,从未有过情,何来的旧情?缘已被他消灭殆尽,如何再续?她终于要尚驸马了,很好。 白心水闻得君折渊的讽刺,气得猛然回身,却见君折渊已经抬步向前,很快就走远了。 怒视着君折渊的身影消失,白心水幽冷冷的笑了,女人的直觉让她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喜欢君折渊这个男人,而君折渊又是如何不自知自己对那个女人的心意的。可是怎么办呢?因为她白心水的出现,他们两人就只能尝尽苦楚。 而且白心水知道,她越是鼓动君折渊去找那个女人,他就越是不会去,而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在感情上她得不到的幸福,他们也休想得到! 回身,她步步前行,接下来,差不多该解决君折渊那个蠢笨的娘了! 第五十六章 兄妹相认 君折渊神思不属的走到书房外,正好有下人来禀告说府外来了一个自称“君未初”的姑娘,说是来投奔大少爷的。 君折渊一听,灰暗的眸光闪过一道光,当初他想要带未初到京都却被她拒绝了,本来还一直有些遗憾,虽然未初用开玩笑的方式说一定会来京都投奔他,但他以为她即便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却哪里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在他心力交瘁的时候,未初的到来驱散了一些他心里的灰暗。 快步往府门口去,远远便看到简洁却气质出众的未初等在门口,君折渊又快了几步,微笑着上前道:“未初,你果真来了。” 看到君折渊的笑意,未初也是欢喜,回以一笑,“说过要来投奔兄长的,不知兄长是否还依然欢迎未初?” “自然欢迎。”君折渊愉悦的笑道,打眼又看了一旁的千沫等人几眼,问道:“这几位是?” 未初简单的介绍了千沫等人的身份,然后被君折渊一起迎进了左相府。 君折渊吩咐了下人收拾了几间客房出来给未初等人住,下人皆都奇怪,大少爷除了几年前带了一个女人也就是如今的那个白姨娘回来外,可是从来不再带外人回来的,怎么今日莫名其妙的就接待了几个人,而且还安排了这几人住在了左相府。 尤其,大少爷似乎对那个叫君未初的姑娘很是上心,难道说,大少爷终于从白姨娘的事情里走了出来,重新对姑娘敞开心扉,也就是说他们即将要迎来一位大少奶奶了? 想到这种可能,绝大部分的下人都是暗暗替君折渊高兴的,所以接待起未初等人来就格外的尽心尽力,已然有种将未初当成主子般来侍候的意思了。 当白心水听说此事时,犹疑不定的她虽然没有亲自去确认那被人君折渊带进府里的女人究竟是谁?却也偷偷的遣了下人前去打探消息。 而左相君佑庭闻听后却是笑了笑说了两个字:“甚好”,毕竟因为白心水的事情,他觉着自己这个儿子若是一直还对白心水不死心的话,对他来说也是种膈应。如今君折渊另有了目标,他也就不用担心被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了。 而君夫人则是一听说儿子竟然带回了一个姑娘还安排住在了府里,就立即去了君折渊那里了解情况。 她一面对那姑娘很是好奇,很是高兴儿子终于不在陷入白心水的伤害中不能自拔,却又隐隐担心儿子会不会步入前事的后尘,毕竟如今的情况,跟当初君折渊带白心水回来时如出一辙。 下人说君折渊还在君姑娘那里叙旧,君夫人又辗转去了客院。 客院。 君折渊与未初与院子里的石桌上相对而坐,问:“你此行要在京都呆多久?” 未初看着君折渊神色暗暗一闪,道:“如果没有意外,我会一直呆在京都了。” 君折渊点点头,“这么说,你在居安县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解决好了。”未初微微有点苦涩的笑道,慕井那家伙的固执她最是了解,前世里她们就算发生关系后,他不也一样并不搭理她吗?这次她大概也猜的到他绝对不会因此就回京都来找她的,所以,她还得继续想法子刺激他才行。 “不过尹家的事倒是要谢谢兄长了,我倒是没想到兄长行事这般雷厉风行,短短半月时间,就让两个盘踞一方的大家族搞得分崩离析,惨不堪言。” 君折渊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这是件很困难的事。 未初抬眼仔细的打量着君折渊的神色,试探道:“听说,兄长的亲妹妹找到了。” 君折渊闻言微敛了眸光,淡淡的点了下头,“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君折渊的神情里并没有因为找回了妹妹的喜悦之情,如此异常的反应未初哪里看不出来,她幽幽的说:“你相信那个人就是你的亲妹妹?” 君折渊闻言猛然抬眸盯住未初,犹疑的看她半响问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未初的这句问话,君折渊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未初的话里有话,一般来说旁人并不好参言别人家的家事,但未初的这话不但在搀和,甚至还隐隐的透露出了对这件事的怀疑,她在怀疑他的那个“妹妹”是假的! 可她……为何要怀疑? 未初自然不是怀疑,她是确信那个人是冒牌货,因为她才是真的! “大哥,如果在我跟你们认回那个妹妹之间选,你会选谁?”未初并不回答君折渊的疑问,却是又问了一个让君折渊越发不解的问题。 看着未初面上那并非开玩笑的神情,君折渊神色有些开始变了,尤其是那个“大哥”的称呼让他隐隐的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忍不住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未初依然不答,而是突然掀开自己左手的衣袖,露出了自己左手肘腕上那个鲜明的形似五角星的红色胎记,在君折渊目瞪口呆的神色下,道:“如果我说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相信吗?” “未初!”君折渊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惊疑不定的看了未初半响,压抑着情绪道:“这件事可不容你开玩笑。” 未初放下衣袖,“我并不喜欢开玩笑。如果不是知道我们的这层关系,你觉得我会那般主动的拉近与你的关系,那般自然的向你借钱,甚至得寸进尺的让你帮我对付尹家和杜家吗?” 她抬眼看着君折渊,笑了笑,“我一般来说没有这么自来熟的习惯和厚脸皮的本事。”当然,厚脸皮在面对慕井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 君折渊此时深受震动,也慢慢想起了当初见着未初时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确实与母亲很相似,他曾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以为未初就是他的妹妹,但当初带走妹妹的那个人并不姓尹,最主要的是他从未想过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居然就这般遇到了,所以他否认了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可是,如今未初却跑来告诉他,她就是她的妹妹,这让他的惊诧不是一点半点,可是奇怪的是,他竟然很容易的就接受了未初的这种说法,基本认定了她确实是他的妹妹这个突然的事情。 平稳了一下情绪,君折渊重新坐了回去,眼睛定定的落在未初的面上,说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嗯。”未初点头。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说?”君折渊不解。 “我若是说了,你还会允许我留在居安县吗?” 君折渊更加不解,又有点气,“有什么事情比我们兄妹相认更重要?”说着又想到了如今的情况,“我看要不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冒牌货,你恐怕依然不会说出这事的对吧?” 看到君折渊不高兴了,未初忙讨好的说道:“虽然亲人相认重要,但终身大事也耽误不得不是吗?” “终身大事?”君折渊又是一惊,忙问:“你跟谁的终身大事?” 居安县那么一个小地方,能有什么优秀的人值得自己妹妹这么在意的?千万别是妹妹眼界太小看上了什么歪瓜裂枣,那可不行! 不得不说,妹控的属性经过这么多年,又开始从君折渊的心里冒了出来。在他看来自己妹妹值得最好的男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对于君折渊的急切,未初却是选择了隐瞒不报,“还未搞定,所以暂时保密。” 君折渊皱了皱眉,还欲再问,却突然见到母亲来了。 站起身,君折渊就想要迎向母亲给她说未初的事情。 未初忙起身拉住君折渊,凑近他低声道:“暂时不要说。” 君折渊不明白未初在打什么主意,却已经没有时间再问,君夫人已经走了过来。 “娘听说你带了客人回来,就过来看看。”君夫人温言道,说着将目光投向未初,上下打量了一下未初,发现这个姑娘眉宇间清清正正的气质,看着她浅浅轻笑,不卑不亢亦没有任何讨好的矫揉造作,倒是跟初次见那白心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看来这次折渊倒是眼光提高了不少。 “就是这个姑娘吧。”君夫人眉眼轻和的说道,因为对未初的印象还算不错,态度也便柔和很多。 君折渊此时虽然很想要告诉母亲未初的身份,但想到未初叮嘱的话,虽然不解未初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未初的意思,决定暂时瞒着母亲,便只点点头,跟君夫人介绍未初道:“这是我在居安县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君姑娘。” 未初有礼道:“未初见过夫人。” 君夫人神色动了动,看着未初笑道,“姑娘叫君未初?倒是跟我女儿只差一个字,还真是巧。” 未初和君折渊闻言都眸光变了变,未初回道:“确实挺巧的。” 君夫人在未初和君折渊之间意味深深的扫了一眼,微笑着道:“既然折渊安排了你在左相府住下,那你就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安心的住下吧,改日我再跟折渊商量一个好日子,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言罢,君夫人不由分说的就走了。 未初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君折渊问道:“娘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君折渊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应道:“大概是那个意思。” 未初闻言觉得这都是什么事。 “所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要是再隐瞒下去,倒时候就不是做娘的女儿,而是她的儿媳妇了。”君折渊看着未初那傻眼的样子,倒是也有心情开了点玩笑。 未初沉吟道:“我是想知道那个冒充我的人究竟是受谁的指使?又想要做什么?” 君折渊闻言眸光沉了一沉,轻声道:“我知道是谁指使的?” “哦?”未初有些意外的看向君折渊,却是从君折渊的面上看出了那么一丝异样,心思轻转间,试探道:“是府里的人?” 君折渊点点头,道:“是白心水。”说完才想起未初或许不知道白心水是谁,正要解释,却听得未初冷冷道:“原来如此?” “你知道白心水?”君折渊问。 未初自然不会说君折渊跟白心水的事情她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只是道:“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仗,自然要对府里的人有一些了解了。” 君折渊不疑有他,看到未初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他突然觉得一直担在自己身上的重任突然间轻了不少,在居安县他可是见证过这个妹妹的本事的,或许,她的归来,左相府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边君折渊和未初商量着要如何最有效的戳穿白心水的诡计时,那边君夫人走出客院后,侍女离英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夫人,你还记得月余前无意间帮过的一行人和在天佛寺小姐的手镯被人摔碎的事情吗?” 君夫人闻言有些奇怪离英为何突然提到这些,换做之前或许她还会有太大的反应,但因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回来,手镯是不是被摔碎了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她很平静的道:“你想说什么?” 离英低声道:“少爷留下的那个姑娘就是那跟大小姐呛声的那个姑娘,也是那摔碎小姐手镯的丫头的主子。” “还有这回事?”君夫人很意外,那日在客栈她只是让离英出面,所以并没有看到未初一行人长什么样子,在天佛寺她又因为精神恍惚,根本记不得当时有些什么人。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件事都有儿子的这个姑娘的身影,怎么会这么巧? “离英你说,这个姑娘适不适合折渊?”君夫人问道。 离英想了想说:“那姑娘看起来倒也是挺难得的一个大家闺秀,最主要的是,少爷若是能够因为她而忘记过去的事,岂非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单凭这一点,奴婢觉得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希望如此吧。”君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儿子跟卿晚长公主是最合适的,只是可惜这种念想如今也只有想想罢了,儿子能够敞开心扉便最好。 初香院。 “小姐,夫人刚才不是说让您一会儿跟大少爷和大少爷留下的那个姑娘一起用饭吗?您怎么还不收拾打扮一下啊?”看着这个才回来没多久的小姐,侍女香棋忍不住如此提醒道。 香棋口中的小姐,也就是顶替了未初身份的“假冒女”闲闲的躺在院子里躺椅上,嘴里剥着瓜子,很是悠闲自得的享受着被人侍候的日子。 听到香棋的话,“假冒女”不悦的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急什么?跟我那大哥早就吃过了,这次又要一起吃,纯粹就是为了那个莫名其妙跑到咱们府里来的那个女人。我凭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上心?” “可夫人说——”香棋还想再劝。 “你废什么话?”“假冒女”直接一把瓜子扔到香棋的脸上,香棋抿了抿唇,垂下头不再说话,心里暗暗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忍着,谁让她倒霉被安排给了这么一个坏脾气的小姐? 见香棋闭上了嘴巴,“假冒女”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道:“我娘现在最疼我,我就算不去她也不会说我什么。不过为了好好表现一下,也不能不去,但晚点去也是可以的。”说完又继续嗑起了自己的瓜子。 主母的院子里。 君夫人坐在上桌,君折渊在其右下方,而未初则在君折渊的下方,千沫虽说名义上如今是未初的护卫,但依她的身份,也没人会把她当成一个护卫,所以这席上自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就挨着未初就坐。 晴安、熊大熊二三人在这种场合下却是要懂规矩不能跟平日里那般随意的与主子同席,未初便直接让他们呆在自己的屋里,不用到这里来候着她。 而熊豆豆小姑娘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她按理也该跟她的哥哥们一样的身份,但她因为年纪小不懂什么上下尊卑,再加上长得可爱惹人疼,君夫人很是喜欢她,最主要的是,熊豆豆小姑娘如今可是卿晚长公主的小殿下最喜欢的小妹妹,单就这么一个身份,她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于是直接被君夫人安排在了她右手下方第一个位置,时不时的逗两句,那是越看越喜欢。 此时菜已经都上齐了,就差一个人却迟迟不到。 “离英,你去看看初儿怎么还没有过来吃饭呢?”君夫人久等“假冒女”不来,只好吩咐了离英去看看情况。 离英应着去了。 未初不动声色的坐着,君折渊则淡淡的皱了皱眉,却也什么都没说。 很快离英就回来了,道:“小姐说她需要整理一下妆容,一会儿就到。” 君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稍稍的有些不认同,“家人之间吃个饭而已,那么在意妆容做什么?”不过君夫人也只是说两句,倒也并不觉得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好。 未初却是暗暗勾了勾唇角冷笑,时间这么多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故意得不要太明显。 君折渊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假妹妹是个什么心思,他实在不能忍受一个冒牌货在那装模作样得到母亲的关心,而自己的亲妹妹却要在这干等着,于是对君夫人道:“娘也不要太宠着她,这种不守时的行为在我们自己人面前倒没什么,可若是在外人面前也这样,别人会说她没有教养的。” 君夫人虽然知道君折渊这话说得有理,但仍旧有些不高兴的的看着君折渊道:“初儿从小在外面长大,自然缺少好的教养,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就可以改变的。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要有了在意的人就不对妹妹上心了。” 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未初表示她可什么都没说。 君折渊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如今母亲怕是听不得半点关于自己的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的坏话,他说多了也只是惹母亲不高兴罢了,而且他也越来越能理解未初为何要他暂时不要说出真相,依着母亲目前的状态,怕是如此直截了当的说了,不但对未初没有任何好处,恐怕还会惹得母亲误会了未初,那样就算到时候未初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母亲也会因为曾经对未初的怀疑而心生愧疚,这种结果却不是他跟未初想看到的。 又足足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假冒女”才总算慢悠悠的来了。 “快坐下吧,饭菜都凉了,可是不好吃了。”君夫人慈和的示意“假冒女”到熊豆豆小姑娘的旁边坐下吃饭。 “假冒女”却是凉凉的瞟了熊豆豆一眼,对着君夫人撒娇道:“可是女儿想挨着娘一起坐嘛。”言外之意就是让熊豆豆这个小不点靠边站,那是她的位置。 声音之娇嗔,表情之做作,看得未初忍不住有些反胃。 拜托,你借着我的身份,就不要做出这种恶心人的姿态来好吗? 君夫人有些犹豫,虽然是自己的女儿,可是豆豆这孩子已经坐下了,难道还让她换个地方吗? 可是,女儿这些年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苦,她若是连女儿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还算是个母亲吗? 君夫人的纠结被未初看在眼里,她暗暗叹了口气,虽然看不惯“假冒女”,但也不好让母亲这般为难,她笑了笑对熊豆豆小朋友说:“豆豆想不想过来跟千沫姐姐坐啊?” 熊豆豆小朋友虽然年纪小,但却很会看脸色,她瞅了瞅“假冒女”,又看看君夫人,甜甜的一笑,“好,豆豆跟千沫姐姐坐。”说完就从椅子上蹭了下去,然后端着自己的饭碗跑到了未初这边来,千沫随手就将小不点给提拉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看着熊豆豆这般懂事乖巧,君夫人又是喜欢,又觉得有些愧疚,还满意的看了未初一眼。 “假冒女”却是得意的一笑,心安理得的在熊豆豆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君夫人的示意下,众人这才开始用饭。 “假冒女”拿起碗筷,却突然撇了未初一眼,对君折渊道:“大哥,你不给妹妹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 君折渊闻言却是眼都懒得抬一下,淡淡道:“你慢慢就知道了。” “假冒女”神情僵了一下,然后一脸委屈的垂下头,“大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君夫人见此瞪了君折渊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假冒女”安慰道:“没有的事,你大哥平日里就是这幅沉默寡言的性子,不怎么会说话,你是他妹妹,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假冒女”抬头佯装无意的看了未初一眼,然后怯怯的收回目光,道:“母亲说的是,前些日子大哥对我都还是挺好的,是女儿多心了。” 未初缓了缓吃饭的动作,隐隐的嗤笑的勾起了嘴角,当着她的面就在君夫人的面前给她上眼药水,手段未免太拙劣了点吧。 可在未初看来很拙劣的手段,在护女心切的君夫人这里却非常有效,因为女儿的话她也有种儿子自从这个君姑娘来了之后,对女儿的态度就不冷不热的,可明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难道儿子还真的因为这个君姑娘就不待见自己的妹妹了吗?这怎么行?想到这些,君夫人若有所思的扫了未初一眼,却又很快的收回了视线,一面给“假冒女”夹了菜,一面道:“别想太多,赶紧吃饭吧,凉了。” 因为君夫人的那一眼,未初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就知道母亲的心思,却仍旧还是在意的,尤其是看着母亲对那个“假冒女”关心切切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把那“假冒女”拉出去揍一顿,真是气死她了! 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能发挥口才去怼“假冒女”,还真是难得的体会到了憋屈的感觉。 一顿饭,未初吃得没什么滋味,回客院的时候,偏偏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回府的君凤霓,顿时心情就更不好了。 当然,君凤霓看到她,岂止是心情不好,简直就是雷霆之火。 “你为什么会在我左相府?”君凤霓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质问未初道,想到因为千家庄的事,她不但没有讨好到珏王,反而害了珏王的人被抓了起来,害她见到珏王都不敢正眼去看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君凤霓暗暗发过誓,若是再见到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可她却从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家见到这个女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君凤霓想要剜她的肉般怨毒的眼神,未初直接无视,道:“这左相府难不成是你一个人的,旁人就不允许进来?” “别人我倒是不管,可是你,没有资格进来我左相府,赶紧给我滚!”君凤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未初的憎恶。 相府的下人们从未见过大小姐这么神色狰狞的样子,纷纷噤若寒蝉的锁在一边,不明白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未初淡淡的看着君凤霓发飙,看来因为千家庄的事受了不少苦吧,才会见到自己失态成这样,连向来的温婉端庄都不装了。 见未初没有反应,君凤霓指着大门的方向,又是一声怒喝,“没听到吗?我让你滚出去!” “不好意思,你恐怕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去留。”言罢,不再搭理君凤霓,未初转身就走。 君凤霓被气得跺脚,她叫来一个下人问明了情况,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大哥留在府中的,而且听下人那意思,竟然还有可能是大哥的女人! 简直是搞笑! 君凤霓无语了半响,还是觉得实在无法忍受这件事,便径直的去找了她的父亲,她不相信若是父亲知道千家庄最后就是落到了这个女人手中的话,会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个女人跟大哥扯上关系! 皇宫。 御书房内,一身金黄龙袍的席皇坐在金贵的紫檀木案桌后,手里拿着从居安县传来的飞鸽传书,看罢,他随手将纸条递给了侍立在其身后的内务府总管靳高。 靳高接过纸条便走到一旁,揭开灯罩将其烧了个干净,然后走回来的便听陛下问道:“靳高,你说那小子可有可能因为这个叫君未初的姑娘回来京都?” 靳高垂首沉吟了下回道:“说实话,锦王跟那姑娘的关系还真让奴才有些惊讶,依奴才看,锦王也有可能不会回来,但他若是会改变心意的话,也只有可能跟那个姑娘有关。” 席皇轻叹了一口气,道:“何止你惊讶,连朕也是没想到,十八九岁的人了却一个女人都没有,结果去了居安县居然就被一个女人给缠上了。” 靳高笑道:“锦王要是自己不想要被缠,哪个女人能够有本事缠住他。” “你倒是了解他。”席皇瞟一眼靳高,笑了笑,继而又轻叹了一口气,道:“希望那小子真如你所言会因为那个姑娘有所改变,不然……”。 陛下没说完的话,靳高很清楚是什么,也是忍不住暗中跟着叹气,陛下如此用心良苦,希望锦王不要让陛下失望吧。 沉默了须臾,席皇突然想起了卿晚长公主的事,问靳高,“对了,长公主尚驸马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陛下请放心,都准备妥当了,长公主这次既然没有反对,那么这事十有八九也就没什么意外了。” 对于靳高的放心,席皇却并不如他这般乐观,没好气道:“卿晚这丫头虽然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同意,完全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驸马如何能选得好?” 靳高也知道陛下对卿晚长公主的终身大事可是操碎了心的,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道:“这不是还有陛下替长公主把关吗?这驸马绝对不会含糊了的。” “希望如此。”席皇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只觉得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啊。 右相府。 佟钰这几天很不爽。 那日无意间在街上看到晴安一行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君未初竟然也来了京都,所以她故意暗地里将那个小不点向小殿下的方向推了一把,如愿的让那个小不点把小殿下给撞上了。 可是让她气得吐血的是,那小殿下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但不发怒,反而还喜欢那个小不点,天天跑客栈里去找那个小不点玩。 君未初的人何德何能能得小殿下的青眼?简直是气死她了! 除此之外,这些天她又听说君未初居然进了左相府,好像跟左相府的大公子君折渊有关。 对此,佟钰简直是嗤之以鼻。在居安县的时候勾引锦王,现在又跑到京都来纠缠左相府公子,她君未初怎么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佟钰如此想的时候,却是已经忘了她假装落水接近席慕井的事情。 虽然君未初放弃了锦王转而纠缠君折渊,而她也对君折渊没什么想法,但因为在居安县结下的恩怨,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而恰好,府里她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表姐似乎是对君折渊有意思,她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要将君未初纠缠君折渊的事情透露给表姐,依着表姐的性子,她不相信君未初还有好日子过。 佟钰觉得自己完美的玩了一手借刀杀人,当下就忍不住跑去找了她那位表姐。 左相府。 未初并不知道佟钰又在暗中算计自己,她现在都有点疲于应付那个“假冒女”了。 也不知道那个“假冒女”究竟是哪里看她不顺眼,总是三番两次的找她的麻烦,在母亲面前楚楚可怜的营造出一种她和哥哥连起来欺负她的样子,若不是想知道白心水究竟想用这个“假冒女”做什么的话,她早就对那个女人不客气了。 “小姐,你能忍,我都不能忍了。” 池塘边上,晴安在耳边愤愤的念叨,未初看着池里的红锦鱼游来游去,闻言道:“忍不了,那你想要如何?” 晴安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看了一眼靠在一边柳树上的千沫,凑近未初低声道:“要不我们让千沫姐偷偷的去揍那个女人一顿。” 未初哭笑不得的瞅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晴安,拍了下她的头,道:“尽出些馊主意。现在即便是那个人被别人揍了,恐怕都能赖到我们身上,更何况是我们自己动手。” 晴安揉着脑袋,烦躁难消,“那难道就放任那个女人继续嚣张下去吗?这也太窝火了。” “你可以幻想一下等那个人身份被揭穿的时候会有什么下场。” 晴安闻言,还真的仰着头想了想。 “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稍微忍一下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未初笑看着晴安问道。 “果真好多了。”晴安脸色好看了很多。 未初笑了笑,晃眼间看到“假冒女”朝这边过来,似乎又是来则不善的气势,未初眸光缩了缩,似笑非笑的喃喃道:“不过得寸进尺也得让她先付出点代价。” 第五十七章 演戏谁不会? 言罢,未初凑到晴安耳边说了几句,晴安闻言皱着眉头,刚准备出言反对,未初却已经不待其反应,见着“假冒女”已经走到了近前,突然自己将身子一歪,直接往池塘里栽了进去。 伪装谁不会?即便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她也得让这个“假冒女”脱掉一层皮。 “小姐!”晴安着急大喊,然后又想起了未初吩咐她的话,咬了咬牙回首冲着“假冒女”大声斥道:“君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推我家小姐下水!” 千沫从树干上直起了身,看着在水里沉浮挣扎得极为有度的未初,很是配合的没有立即动手救人。 而本来兴致勃勃的准备上来找未初麻烦的“假冒女”见到这突然的一幕,脚步顿住,有些不明所以,待听到晴安那高昂的嚷嚷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这君未初竟然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陷害她! 池塘周围经过的下人不少,他们并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明明确确的听到了晴安喊的那句话,再想到这个找回来没多久的二小姐平日的性子,几乎是立即就肯定了定然是二小姐将那君姑娘推下水的。 “假冒女”虽然因为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开始慌了一下,待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便立即恢复了有恃无恐的姿态,不屑的扫了一眼水里的未初,睨着晴安道:“你们以为用这种方式就以为可以陷害我了吗?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是不是蠢试过就知道了。”晴安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也把这个“假冒女”给扇到池塘里去,好不容易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又扯着嗓子嚎了两句“假冒女”要害自家小姐云云。 待渲染得差不多了,这边千沫才脚下轻点,跃向池面将未初从水里救了上来。 晕是必须的! 未初“晕”着被晴安和千沫送回了住处。 这边君折渊听说未初被“假冒女”推落水后,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去看未初,然后在未初的揣掇下,加入了演戏的行列。 君夫人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后,半信半疑的来到了客院看望未初,当看到未初一身狼狈的晕着躺在床上时,心里紧了紧,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君折渊安静的坐在床边,视线落在未初的面上,却对着君夫人语声平缓道:“未初跟妹妹可能天生犯冲,母亲偏爱妹妹,不忍心对她说半句重话,儿子也心疼未初不愿让她继续受这些委屈,所以等未初醒过来后,儿子就带她离开,如今母亲有了妹妹的陪伴,儿子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君夫人闻言大惊,君折渊这平静中带着失望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心里紧的难受,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因为弥补女儿,却忽略了这个儿子的感受,儿子好不容易重新接纳了其它的姑娘,可这个姑娘这些天在府里却总是因为女儿过得并不开心,如今甚至还落水晕迷,也难怪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知道这些日子让君姑娘受了委屈,放心吧,我不会让初儿再乱来,至于‘有了妹妹的陪伴,你就可以放心了’的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听到君夫人的话,君折渊知道母亲还是有些不忍心教训一下那个所谓的“妹妹”,这可不是他跟未初想要的效果,于是继续加了一把火,“母亲以为如今事事顺着妹妹就是为了她好?可曾想过以后妹妹若是嫁入夫家,若还是这般行事无忌,嚣张跋扈,到时候在夫家可还有人会像母亲这般的护着她。你现在将就她,不是对她好,而是害了她!” 若说君折渊之前的话让君夫人新生了愧疚,那么这句话就如醍醐灌顶般猛然惊醒了她!让她知道,确实不能再惯着女儿这般行事下去了。 待君夫人一脸慎重的离开后,未初睁开眼睛,下了床。 她虽然不会水,但那池塘边上的水却并不深,她不过是在假装挣扎的时候呛了小口水罢了,其实并不碍事。 君折渊看着未初道:“母亲既然想通了,就不会再放任那个‘假冒女’不管,你应该也能清静清静了。” 未初点点头,她也不奢望能以这样的身份就让母亲对那个“假冒女”如何教训,只要能约束那个“假冒女”不能再这么嚣张,也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那个白心水究竟想做什么,怎么这么久了那个‘假冒女’似乎都还没什么奇怪的动静?”未初不解道。 君折渊沉吟,“应该快了,白心水可没有多大的耐心做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事。” “嗯。”未初也并不怎么着急,如今差不多解决了“假冒女”时刻找她麻烦的事,她便有的是时间来等着看白心水要如何出手? “对了。”抛开白心水,未初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似笑非笑道:“咱们那位父亲大人私下里已经找过了我,借着给你把关我这个‘未来儿媳妇’的借口,对我可是经过了一番很仔细的盘查。” 君折渊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他又想要做什么肮脏的事?” 未初知道君折渊大概是想到了白心水的事,以为君佑庭又准备故伎重施,幽冷冷的笑道:“放心,他倒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是觊觎我身边的势力。”看一眼一边的千沫,君佑庭可是还没对千家庄死心的。 君折渊顺着未初的目光也看了看千沫,虽然消散了一些对君佑庭的恶心感,但却也越发的有些担忧,“说起这个,千姑娘跟在你身边,有心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只要招拢了你就能招拢千家庄这股势力,所以你需得小心些,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用担心,即便是招拢也得有一段过程,所以短时间内那些人还不会对我怎么样。”至于招拢失败后,那就得看她能不能将慕井从居安县给弄回京都了。 当今局势说复杂也挺复杂,但说简单其实也非常简单。目前似乎是席宫洺、太子和荣王三方势力的角逐,其中势力错综复杂,花落谁手犹未可知。 但其实,这一些只要随着慕井回来,只要慕井生了夺嫡之心,那么这些复杂的局面到头来也基本上只有一种可能。 她有千家庄,还深知对手的很多秘密。 而慕井在朝中的声望极大,更拥有军中势力,京防兵力,除了禁卫军几乎所有的武力都能被他掌握在手中,如此有利的条件,即便是席皇因为与慕井父母亲的纠葛而对其有所心结,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障碍罢了。 君不见朝代更替最没有话语权的就是当时的最高权位掌控者,争夺的结果,还得端看争夺之人的势力和手段。 所以这次,未初并不打算如前世一般直接深入夺嫡的漩涡中去,她只需要做个旁观者,看着那三方势力如何相斗。 而她唯一的对手,是席慕井! 慕井的那本《百草集》她虽然已经还了回去,但里面的内容她基本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 听说珏王府英王妃最近感染了风寒,未初便吩咐了晴安去药铺买了一些药材,然后让千沫跑腿到珏王府转悠了一圈,然后英王妃治风寒的药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另外一种奇特的药,其药效也是古怪,常人服了什么症状都没有,就只会像睡着了般一直不会醒,而大夫检查又不会检查出身体有任何毛病。 慕井之所以离开京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英王妃,既然他这么在意英王妃,那么一旦英王妃出现了什么不利,他想必也不会无动于衷的继续呆在居安县吧? 未初是如此想的,可是不幸的是,这次她失策了。 当席慕井从莫南那里听说了英王妃的情况后,他温润如玉的眸子落在书架上那本被某人翻阅过的《百草集》上,只淡淡的说了句:“母亲有二弟侍候,我心甚安。” 熊豆豆小朋友这些天一直念叨着安哥哥为什么不来找她玩,是不是因为他们换了住所,安哥哥找不到地方,所以才没来。 地方自然不可能找不到,她们离开客栈前特意跟客栈掌柜的嘱咐过,若是小殿下和卿晚长公主来寻她们,就告诉对方他们来了左相府。 以卿晚长公主的身份,那掌柜的肯定不敢欺瞒,而左相府在京都是个人恐怕也知道在哪,所以未初猜测这些天熊豆豆念叨的安哥哥没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卿晚长公主有事耽搁了,没能来,当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二那就是卿晚长公主知道他们在左相府却是故意不愿意来。 联想到卿晚长公主跟哥哥曾经未婚夫妻的关系,未初越发的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简单了。就前世她所收集来的情报所知,当初哥哥和卿晚长公主的婚约不过是两人用来挡各自长辈为他们操心婚姻之事的幌子罢了,两人有所约定,只要有了想要嫁娶之人,随时可以解除两人之间的婚约关系。 所以当卿晚长公主知道哥哥有了一个白心水的时候,很干脆的向席皇请求解除了两人的婚约。 由如此来看,两人该是好聚好散的才对。 可为什么卿晚长公主却有心要避开哥哥?其不带小殿下到左相府的原因,未初觉得除了哥哥的缘故,应该也想不到其它了。 暗暗琢磨之下,未初倒是想到了一些以前没想过或者说是没相同的事情。 她一直不理解的是白心水放着青年才俊、万贯家财且洁身自好的哥哥不要,为何要去选择一个多情无耻年纪可以做她爹的中年男人?虽然她那个爹品行欠缺,倒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但这只能作为白心水可以接受的条件,却不是她做出这种选择的主要原因,毕竟从相貌上看,哥哥也并不逊色半分。 一个女人在两个优劣的男人当中选择了劣的那一个,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女人跟劣的那个确实是缘分中的真爱;二就是,优的那个并不爱这个女人。 想到有这种可能,未初还真是意外了一下,而且好奇之下她忍不住做了一个试探,故意在君折渊面前猝不及防的提到卿晚长公主,暗中看他的反应。 君折渊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可偏偏就是这种反应,让未初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个毕竟曾经跟自己有过假婚约关系的人突然被提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除非,他在掩饰自己! 既然有了这种觉悟,未初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两人用这种逃避的方式最终遗憾错过,而恰好,小殿下生辰,卿晚长公主广发请帖,京都有名望地位的都有收到,左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未初如今毫无地位,倒是沾了熊豆豆小朋友的光,能以监护人的身份去参加宴会。 宴会安排在皇家园林,可见席皇对卿晚长公主这个妹妹的偏爱,即便是一个养子,也能得到皇家最高的待遇。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 席皇身体有缺,膝下无子女,而当今太子其实也并非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其出身于寒门,因一身才气中了状元,得了席皇的青眼,竟然一举将其收为义子,甚至立为太子。 这件事在当时可也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很多人都嫉妒得发狂,觉得当年的状元郎如今的太子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走了这样天大的好运? 好运吗?恐怕不见得。 席皇若真的有心立了太子储君之位,就不应该再对外表示皇位会在席姓皇族中择优而选。 在未初看来,如今的太子不过是席皇为了牵制各方势力的一个棋子罢了。 而这颗棋子究竟是丢掉也不影响大局的小兵,还是力保的将帅,也就只有席皇自己知道了。 未初并没有随左相府的人一同去宴会,一方面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假冒女”不待见未初,而未初也不想见着“假冒女”碍眼,所以她带着熊豆豆小朋友和千沫以及晴安先行了一步去了皇家园林小殿下的宴会。 第五十八章 卿晚长公主和君折渊 一行眼生的看起来毫无地位的人去参加这样高规格的皇家宴会,不用说,过程绝对不可能太过平静和顺利,所以当未初面对着不怀好意凑上来挑衅的人时,心里还算淡定,没有多少意外。 “几位看起来不像是京都之人,可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是皇家重地,可不能随意乱闯。” 在宴会入口处拦在未初几人面前说话的是一个一看就是大户出身,眼高于顶的千金大小姐,她用不屑的眼光扫向未初几人,说出的话带着明显的讽刺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萧静文——右相千金,当今皇后的侄女,且本身也是有名的才女,未初承认她确实有可以蔑视很多人的资本,但却不能成为萧静文莫名其妙来招惹她的理由。 有热闹看,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围观群众,且很多都是与萧静文这般高门出身的人,内心想法与其并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们没有放低姿态来寻未初麻烦的理由。 “这位姑娘还挺喜欢多管闲事,主人家的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代替主人家发话了。”未初反唇相讥,突然觉得这种情况倒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在居安县时不也是有那高家的高娉婷拦在傅庄门口讽刺她没有资格进门吗? 萧静文脸皮僵了僵,代替主人家发话?她虽然贵为右相之女,可也没有资格代替长公主殿下发什么话,这个女人果然如佟钰说的生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对付起来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萧静文一时间有些语结,突然从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君未初你少要巧舌如簧的歪曲我表姐的意思,你若是这么自以为自,可敢告诉大家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出身?” 见到佟钰冒了出来,未初淡淡的瞟她一眼,对方微抬着眸子不屑的睨着她,似乎认定了她会因为自己的卑微出身而丢脸。 微微一笑,未初道:“原来是佟同学,听说佟同学在博文书院的后院莫名其妙的落水,可惜锦王从旁路过却没有看到,导致佟同学差点淹死在水里,之后佟同学离开了博文书院,我这做老师的原本还在担心,没想到佟同学却是来了京都,见你如今安然无恙,老师我便也放心了。” 多么慈和的尊师形象! 佟钰却因为未初这句蕴含着多重含义的话气得眼睛都在冒火! 而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未初,听这人的意思,她竟然是博文书院的老师!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女老师,而且还是在博文书院那样颇有名望的书院。 而最让众人吃惊的是,锦王居然在博文书院! 要知道当初锦王突然从京都消失,不知道粉碎了多少芳心,如今再次听到锦王的消息,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如何不觉得意外? 至于话里另外一层意思,佟钰为了勾引锦王故意落水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充其量也就是鄙视一番,毕竟这种事以前在京都也不是没有那脸皮厚的女人尝试过,但全部以失败告终。 “你怎么没有告诉这些事情?除了锦王,她竟然还是博文书院的老师?”萧静文怒瞪佟钰,那日佟钰来找她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这个叫君未初的女人和君公子在居安县有过很亲密的交集,本来还在怀疑听来的传言君公子留了一个女人在左相府的消息的真假,听了佟钰的话后,便确定了那消息应该不假,当时就气得不行。 可是佟钰却只说过君未初只是一个小家族出身还生父不详的卑贱女子,却根本没有提过她竟然还做过博文书院的老师,萧静文此时已经知道佟钰是故意利用她来对付君未初,对佟钰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萧静文的眼神太过阴沉,佟钰心头有些发虚,她如今算是寄住在右相府,处处都得看这个表姐的脸色行事,若是得罪了这个表姐,一定没有她的好日子过。 想到这些,佟钰忙急切又不甘道:“她君未初算什么老师?明明就是那傅懿被君未初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假公济私的安排了她进博文书院罢了。” “啪!”佟钰话刚落,脸上就被狠狠的落了一个巴掌。 众人哗然!一方面因为佟钰那口无遮掩对傅懿丝毫不敬的话,另一方面也被萧静文这干脆利落的巴掌给吓了一跳。 萧静文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佟钰,喝道:“蠢货,傅院长的名讳也是你能诋毁的吗?你若是愚笨不会说话,那就闭上你的嘴,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佟钰捂着脸又是憋屈又是痛恨的看着萧静文,不明白萧静文为何反应这么大?不过即便她心里再窝火愤恨,却也不敢跟萧静文还手,甚至死死的抿着唇,连半个字都不敢说。 未初因为萧静文这么迅速的反应倒是多看了她两眼,佟钰不知道傅懿在京都的影响力,未初却是知道的,当今席皇在还是皇子时期,曾也受教于傅懿过,可以说傅懿也算席皇的半个老师,所以席皇对傅懿也存着一份师者的尊敬。 连席皇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佟钰竟然敢辱骂,那绝对是不要命的行为。 当初在博文书院的时候佟钰就当着傅云烟的面说过这种话,只是那个时候傅懿身为博文书院的老师,而佟钰作为学生,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来计较她犯了多大的醉,把她拉来杀头之类的处罚。 但如今在天子脚下,若是佟钰这话传到席皇的耳中,那后果可能不只是佟钰,恐怕连右相府都会被牵连! 所以萧静文才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提前教训了佟钰,还将佟钰对傅懿的不敬说成是嘴笨不会说话,相当于是在尽可能的消除佟钰这句话带来的影响,至于她究竟是在帮佟钰还是右相府,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豆豆,安哥哥来接你啦。”在这紧张的时刻,突然响起了小殿下的声音。 下一刻,众人便见到小殿下从林园大门跑出来,直接跑到了君未初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面前,然后很是亲密的牵起了那小姑娘的手,看起来两人关系很是不一般。 紧接着,卿晚长公主也走了出来,看了周围人一眼,问道:“大家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连连行礼,卿晚长公主随手免了。 萧静文掩饰性的笑了笑道:“只是一点小误会,臣女以为这行人走错了地方,却没想她们竟然是长公主的客人,还请长公主恕罪。”刚还趾高气昂的萧静文在卿晚长公主面前却立即放低了姿态,还抢先一步将自己对未初等人的为难说成是一场误会,反应力却是很迅速。 卿晚长公主淡淡的扫了萧静文一眼,然后慢慢的将目光转向未初,那眸光深处泛着一丝异样,但却转瞬即逝,冲着未初笑了笑,然后对小殿下道:“安儿不是一直念叨着豆豆妹妹,现在豆豆妹妹来了,还不快带豆豆妹妹进去。” 小殿下牵着熊豆豆小朋友的手欢欢喜喜的蹦跳着进了园林。 这边众人见热闹散场了,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园林里去,只是临走前却忍不住在未初和卿晚长公主之间打量探究了一番,最近君折渊的八卦从左相府的下人间传了出来,然后很快就在各个高门贵族的圈子里散播开来,初初听说,他们都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君折渊一直都洁身自好,除了与卿晚长公主有过一段婚约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过任何女人,而这种直接将女人带到府里住下来的事情,更加不可能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可如今见着了传言的女主人公,虽然不确定真假,但看到这个人居然跟卿晚长公主还有这般熟络的关系,他们都觉得事情实在有些诡异,一个是前任未婚妻,一个是现任绯闻女子,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关系才对吧? 这种情况萧静文也没想到,但刚做了挑衅的事和佟钰那不知天高的言语让她有些心虚,也不敢多逗留,便迅速的拽着犹自怨愤的佟钰快步向园林里去了。 周围清净了,卿晚长公主看看未初,仿若无意的说道:“听说你住进了左相府,怎么没跟左相府的人一起来?” 自从怀疑卿晚长公主和君折渊之间有什么猫腻后,未初就很重点关注卿晚长公主的神色,企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巧的是,未初就从卿晚长公主的这句看似平常的问话中捕捉到了一丝别有意味的试探之意,而她也猛然想到,或许卿晚长公主不带小殿下去左相府找他们的原因除了哥哥外,还有一个可能是因为被外界传言跟哥哥有什么关系的她。 按捺住八卦的心,未初故意语焉不详的应道:“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分开走的比较好。” 卿晚长公主闻言神色不变,清浅笑道:“你这般住在左相府却是对名声不太好,还是尽快的把名分落实了好。” 虽然卿晚长公主的反应与未初想的有些出入,但她也依旧不动声色的故意错误引导对方,道:“快了。” “走吧,先进去,那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这一小会就跑哪里去了。”卿晚长公主不再纠结未初与君折渊的事情,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直接示意未初进林园。 即便再如无其事的掩饰,却也逃不过过分注意她的未初的眼睛,确认了卿晚长公主的心意,未初暗暗欣喜,却又因为卿晚长公主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而有些愧疚,看来她得找个好时机消除掉对方心里的误会才是。 熊豆豆小朋友跟着小殿下到厨房拿了很多给客人准备的糕点,惹得厨房的人们连连哀求两个小祖宗赶紧离开,不要在厨房给她们捣乱。 当卿晚长公主和未初等人找到两个小家伙的时候,两人正在下人小心翼翼的侍候下,趴在一座假山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捣腾来的糕点,玩得不亦乐乎。 未初无奈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对卿晚长公主意有所指道:“豆豆一直都念叨着小殿下怎么不来找她玩了,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面,终于高兴了。” 卿晚长公主眸光闪了闪,却是避重就轻道:“是啊,难得安儿也有这么惦记人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可能是天注的缘分吧。” “也有可能是小殿下一个人有些孤单罢。”未初道,然后看向卿晚长公主,试探道:“说句冒犯的话,长公主这么些年一直无心于尚驸马,难道就没想过给小殿下添一个弟弟妹妹的吗?” 卿晚长公主眸光幽幽道:“安儿是个比较挑剔的人,他不喜欢的可能也不会想要什么弟弟妹妹。” 未初暗暗一笑,也不知道是一个孩子对弟弟妹妹的挑剔,还是她这做母亲的对男人的挑剔了? 正说着,未初突然见着不远处君折渊往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却似乎是并没有发现这边有人,步履缓缓的走着,眸光打量着周边的风景。 未初看了卿晚长公主一眼,然后冲着君折渊招了招手,高声道了一声,“这边。” 君折渊闻言看过来,先是有些意外,接着眸光在接触到未初身边的卿晚长公主时便是一怔,脚步顿在了原地,若不是君折渊一直被人盯着,未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落荒而逃了。 在这种情况下,转身离开只会显得他做贼心虚,无奈之下,君折渊只好慢慢的走了过来。 “见过长公主。”在未初的注视下,君折渊很不自然的给卿晚长公主行了礼。 卿晚长公主看着他,淡淡的应了。 气氛实在有些尴尬,未初参言问君折渊道:“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宴会上太闹了,到这边来清净清净。”君折渊看着未初解释道,便是连眼角余光都不允许自己又任何的偏移。 未初看的好笑,正要说什么,却听卿晚长公主笑了笑道:“你们慢慢聊,这里风景不错,很适合聊天谈心。”言罢,便要将还在那假山上的两个小家伙唤下来带走。 将卿晚长公主的倔强看在眼里,未初突然道:“我们两兄妹有什么好聊的,你说是吧,大哥?” 第五十九章 才艺表演(上) 卿晚长公主脚步一顿。 君折渊不解的看向未初,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要故意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哥,你与长公主聊聊天,我先带那两个小家伙去清理一下。”不理君折渊的疑惑,未初抢在卿晚长公主的前面去将两个小家伙从假山上带了下来,把两人的拐走了。 几人走后,园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这样尴尬的氛围,君折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打什么主意,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如坐针毡般的左右不舒服。 卿晚长公主回身,看着君折渊比以往更加清冷的面庞,道:“你跟未初是怎么回事?” 正如未初觉得即便在卿晚长公主面前显露身份也没什么关系一样,君折渊也并不觉得在她的面前有必要隐瞒这种事,于是实话应道:“未初就是我那从小失踪的亲妹妹。” 卿晚长公主很意外,“是你的亲妹妹?那你府上现在的那个妹妹呢?” “冒充的。”君折渊言简意赅的回道。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到左相府冒充?”卿晚长公主越发惊奇,说着她在君折渊面上逡巡了一圈,问道:“是你安排的?为了你的母亲?”言罢又觉得不对,若是君折渊为了君夫人的病情安排的,这正牌的妹妹就在身边,又何必弄一个假的? 君折渊没有回答,在她的面前,关于白心水的任何字眼他都无法启口。 她曾平静的对他说:“君折渊,我解除婚约,可不是想看你变成这样。” 是啊,他解除婚约,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 拥有时并不自知,失去后才猛然发现她早已存在自己心里。 这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恶作剧。 君折渊不想说,卿晚长公主便也不继续追问,只道:“那现在呢?外面的人可都以为未初跟你是那种关系,你们似乎也在任由这种误解继续下去,可是有什么打算?” “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那个假冒之人和她背后的那个人。”君折渊沉声道。 卿晚长公主还想说什么,这时有长公主府的丫头前来,说是宾客到齐,宴会要开始了,让长公主和君公子前去宴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宴会场地。 宴会安排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园子里,本来还四散的宾客,见着卿晚长公主来,都齐齐行了礼,然后在卿晚长公主的示意下,在摆放整齐的圆桌上入了座。 未初和千沫坐在靠前的一方席位上,同席的另外几位女子未初并不眼熟,想来应该是哪家高官或贵族的子女。这几人倒是知道未初,之前未初跟萧静文在园林外的冲突她们也是在场的,此时见着与未初同席,虽然不好直接去看她,但那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去打量。 未初并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视线在场地上的另外一些席位上扫了一圈。 熊豆豆小朋友被小殿下拉去坐到了前方的主位上,而主位上除了还有卿晚长公主外,另外几人也都是如今这京都里最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荣王和太子便也罢了,未初没想到席宫洺竟然也在。 英王妃有事,席宫洺按理说应该侍候在床才是,这个时候还出来参加宴会,他难道不怕遭人口舌? 视线在往席宫洺的身边一转,一个打扮的十分精致娇俏的女子正乖乖的坐在席宫洺的身边,未初自然也认识此人,席宫洺的妹妹席韵宁,未初挑了挑眉,唯一的两个儿女都来了? 虽然稍感意外,但未初却也没多去深想,如今英王妃如何,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作用了,想到莫南传信来说的慕井当时的反应,未初才懊恼的觉察到自己失策了,《佰草集》是从慕井手里借的,他自然会比自己更加了解那上面的东西,她却一时大意忽略了这一点,做了件蠢事。 未初正神游天外之际,却听得卿晚长公主对着众人道:“今日虽说是安儿的生辰宴会,但难得大家这些高门子弟来得这么齐,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各位有什么才艺不妨展现出来交流交流如何?” 卿晚长公主这话一出,席间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不少人都露出了喜色,虽然卿晚长公主只说是交流才艺,可如今两位王爷和太子都在场,这场才艺展示恐怕也不只是一场简单的切磋交流了,若是表现得好,被这几位看上了,那不是可以瞬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到这种可能,不少闺秀们心里都开始了跃跃欲试,但面上却还要维持着矜持,端正的坐着。 对于卿晚长公主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安排,珏王、荣王和太子都有些无奈的看了卿晚长公主一眼,明明年龄都差不过,但偏偏辈分在那里,他们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看这个姑姑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没人打头,很多想要表现自己的闺秀们都犹豫着没有上前。 卿晚长公主见此,笑了笑,吩咐了下人拿上来了一个东西,东西用托盘放着,上面盖了一块布遮挡住,众人将视线投到托盘上面,很好奇长公主这突然拿来的究竟是什么? 卿晚长公主冲着众人笑道:“大家好像都没有多少兴致,不如本宫添个彩头。”说着伸手将托盘上的布给扯了下来,当众人看到那托盘上放的东西时,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闺秀门眼睛里都不能控制的闪着亮光,透露出她们对此物的迫切欲望。 未初也在看,那并不是一个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却是一个精致非常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非常有吸引力的东西,那就是女子出嫁的凤冠。 当然,卿晚长公主拿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凤冠。 “这是本宫在刚及鬓就寻了晋阳老先生亲手做的一顶凤冠,这凤冠上每一个钻石都是用的最闪亮珍贵的波斯蓝钻,普天之下这顶凤冠恐怕也是独一份的。” 随着卿晚长公主的解释,闺秀们的眸光越发的亮了,不提那极为难得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用的波斯蓝钻,就是由有号称“手工第一人”的晋阳老先生亲手所制这一条,也能证明这顶凤冠的价值所在,难怪这顶凤冠会如此引人心魄,美轮美奂。 见到众人眼里的火热,卿晚长公主微微一笑,“本宫就用这顶凤冠做彩头,谁能在今日拔得头筹,这顶凤冠就归谁,即便是哪位公子对这顶凤冠感兴趣,只要能赢,依然做数。” 卿晚长公主的这后面的一句玩笑话引得众人轻笑,在场的公子哥们也都赫然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们还豁不出那个脸来跟姑娘们抢这么一顶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的凤冠,毕竟凤冠再美,那也是在女子的眼里才会更有价值。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彩头,闺秀们也都不再矜持,不少有自信的纷纷站出来表演,当然也有很多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很想要那样彩头,但看到出场的都是在京都有着才气名声的,她们上去也不过是陪衬罢了,所以也就单纯的看个热闹好了。 卿晚长公主让人准备了各种表演的器具,古筝、箫、琵琶、纸墨笔砚等东西应有尽有,还在宴席中间划分出了一个空地,欲要表演的就在空地上进行。 第一场表演是古筝弹奏。 玉指轻动,筝音悦耳,众人都静静的欣赏着。 未初此时却有些无心表演,她看着主位上含笑欣赏表演的卿晚长公主,暗暗在想,及鬓便做了这顶凤冠,若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念想,又何必如此花心思?如今却将这顶凤冠拿出来做了这场宴会的彩头,看来这凤冠对于卿晚长公主来说,已经不再是重要的东西了。 想到这,未初不由的转首看向左相府的席位,当她不意外的看到君折渊那出神的游移神情时,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究竟是在做什么?磨磨唧唧的看着真是着急。 陆陆续续的,已经完了不少轮表演,各种才艺表演都有,更甚至还有一武将世家出身的爽朗姑娘表演了一场算是比较新奇的舞剑。 这其中,让未初稍微比较注意了点的是萧静文,她换了一身艳色飘逸的长裙,跳了一支含情脉脉的舞蹈。未初对舞蹈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并不知道萧静文跳的是什么,但却听得同席的几人小声议论,才知道萧静文这段舞便是大名鼎鼎的“霓裳羽衣舞”。 不得不承认,萧静文虽然没有多少温婉贤淑的气质,但这舞却确实跳得柔婉动人,比起先前那些音律表演更能吸引眼球,没看在场的不少男子都直勾勾的盯着萧静文的身段移动而流转吗? 太子和荣王也都含笑的看着萧静文的表演,似乎对萧静文的表现颇为赞赏。 而未初却是看到,席宫洺清冷的眸光只是咸淡的瞟了一眼,就自顾的喝着茶,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正准备收回视线,却猝不及防的与席宫洺突然看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未初不动声色,席宫洺却是淡淡的眸光中含着别有的意味,肆无忌惮的看着未初,半响都不移开视线。 未初不在意的收回视线,她知道只要席宫洺知道自己的来处,就应该会知道她就是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的那个人,尤其是当初他的那个属下穆青可是亲眼见过她的,穆青逃走后,定然会将情况事无巨细的禀给席宫洺知道,所以席宫洺认出她并不奇怪。 不过认出又如何?她根本不用在意,就算他席宫洺想要报复,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敌得过千沫的这层防线。 暗中一直在注意席宫洺的君凤霓发现席宫洺竟然一瞬不瞬的在打量君未初,当下银牙紧咬,含着凌厉阴沉的光直直的射向未初,未初正在欣赏萧静文的表演倒是并没有发现无意之间,她又被君凤霓给恨上了。 萧静文一舞结束,那芊芊玉手挡着俏脸,含情脉脉的眼神竟是偷偷的往君折渊的方向投去,对此,未初表示还真是意外。但同时也明白了先前这萧静文莫名其妙的来找自己麻烦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未初戏谑的笑看了君折渊一眼,没想到他这个哥哥魅力还挺大的嘛!不过看君折渊那明显不在状态的神情,萧静文的这暗送秋波也是白送了。 而萧静文也发现了君折渊并没有看自己,她顺着君折渊怔神的方向发现竟然是未初的方向,于是就是这么巧的便误以为君折渊在看未初,而未初又恰好在对着君折渊笑。 看到这一幕的萧静文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恨恨的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似乎因为萧静文表现得太过出色,接下来便出现了一段空白期,没人再站出来表现。 静等了须臾,卿晚长公主出声问道:“没人再表演了吗?” 没人应声,却听萧静文突然道:“听闻那位君姑娘是傅院长亲自任命的博文书院的老师,如此年轻的女老师,想必定然有超出我等不可及的才华,不知咱们有没有机会欣赏到君姑娘的表演呢?” 萧静文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虽然对傅懿她们都不敢怀疑,但对于君未初竟然有资格做博文书院的老师这件事,她们仍旧是不愿相信的,她们倒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一点。 见着众人都在起哄让君未初出来表演,萧静文微微勾着唇角不怀好意的暗笑,她却是没有发现一旁的佟钰却是神色有些古怪。若说这在场的人对未初比较了解的,佟钰可以算一人,对于君未初有没有资格进博文书院,她知道的最是清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暗地里也不得不承认,君未初是有真材实料的。 但是对于君未初的一切资料,她基本没有告诉萧静文,所以萧静文虽然先前因为佟钰怀疑傅懿说的那些话扇了她一巴掌,但其实在萧静文心里其实也是不相信君未初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入博文书院的,所以在看到君折渊一心只投在君未初的身上时,她才忍不住想要将君未初拖出来出丑,以解她心头之恨。 第六十章 才艺表演(下) 未初淡淡的扫了萧静文一眼,对方的心思太过明显,她如何不知?刚想干脆的拒绝,却没想卿晚长公主突然抢先道:“本宫也甚是好奇,不如君姑娘就上前一试如何?” 未初有些疑惑的看向卿晚长公主,不明白她如何会帮着萧静文撺掇自己?待接触到对方那含笑鼓励的眸光,便顿时明白了,卿晚长公主这是在为自己铺路吧? 想了想,即便未初并不在什么名声,但卿晚长公主的好心又不好拒绝,便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既然长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民女就献丑了。”起身走到中间,未初挑选了作画的工具。 在案台上摆放好宣纸,沾好墨,未初抬眼对卿晚长公主笑道:“长公主不介意民女替你画一副肖像画吧?” 卿晚长公主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随意。” 得到了允许,未初仔细端凝了须臾卿晚长公主,然后垂首,落笔,开始了作画。 众人也是好奇这个天锦国最年轻的女老师究竟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见其静静的作画,也都不做声的静静的看着。 席宫洺深幽的眸光逡巡在未初微垂的面上,从傅聪的事情开始,这个女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然后千家庄,他又是败在她的手上,这三番两次的失利,他倒是也一直在想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今真正的照了面,他发现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不动声色的隐在众人中似乎也不是多么起眼,可是只要她一动,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淡然自若的气质却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原本,他该想着要如何教训这个处处坏自己好事的女人。可是不知为何,他看着她,却生不起任何的恨意,只有那在还未见到她的时候就生出的好奇变得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席宫洺的反应被君凤霓看在眼里,她眼里闪着火光喷向那安静的沉浸在作画中丝毫不知的未初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已经将未初凌迟处死了。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未初很快的就完成了画作,搁下笔,有卿晚长公主手下的侍女走了过来,将那幅画直接拿给了卿晚长公主看。 看着画里的自己,卿晚长公主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未初并不是简单的画了一幅肖像画,还通过想象在画里安排了一番情境,百花丛中,她犹如仙子般缓缓回眸一笑,瞬间人比百花俏,而那眸子的视线似乎正对着一个人,她那般灿烂夺目的笑只对着那一人绽放。 卿晚长公主看着画幽幽出神。 席宫洺、荣王和太子起身走到卿晚长公主身边也打量了画作一眼,然后点着头,太子抬眼看向未初笑道:“君姑娘果然蕙质兰心,不愧是傅院长亲自任命的博文书院的老师。” 对于太子的恭维,未初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过奖了。” 席宫洺看了一眼未初便回了位置上,荣王也冲着未初点了点头,然后回位置坐了、 卿晚长公主回过神来,对着未初道:“你的这幅画本宫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就要让下人收起来。 却见未初玩笑道:“长公主的花容月貌对着镜子天天都能看到,这幅画可否就允许民女自己留着?以便可以时时瞻仰一下皇家贵女的风貌。” 卿晚长公主闻言好笑的瞪了未初一眼,却也没再强求,将画还给了未初。 未初接过画,让晴安好好的收了起来。 而那些本来还等着观赏一下那画究竟如何的众人见还没看到画就被收了起来,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殷切的目光。 卿晚长公主询问过席宫洺等三人的意见后,转向众人朗声笑道:“今日这顶凤冠便属于君姑娘了。” 站出来表演过的人都掩饰不住的失望,可是卿晚长公主都已经定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大多人看未初的脸色都不怎么友善就是了,当然也有愿赌服输的,长公主可是问过两位王爷和太子的想法才宣布的结果,那么想必那画确实画的不错的,只是遗憾没能欣赏一番。 已经回神的君折渊见着未初轻轻松松拔得头筹,嘴角含笑的冲其点了点头。同席的君夫人似乎也颇为满意的看了未初一眼,先前她并不知道这个跟儿子有关系的女人是个什么情况,如今听这些人说才知道,虽然对方出身不高,但自身能力却比这京都许多高门大户的女儿们更加出色,如此配自己儿子倒也合适。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假冒女”了,前几日她被君未初诬陷,被君夫人好生教育了一番,那是她第一次见君夫人用那么严肃的神情对她,心里有些发虚的她乖乖的应了君夫人的话,收敛了一些暂时没去寻君未初的麻烦,可是她心里却是记着的,想着迟早会找机会好好的给君未初一个好看。此时见着君未初大出风头,自然是很不甘心。可是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她自己身无长处,什么都不会,她祈祷着没人来让她站出去出丑就算好了,根本就没办法夺走君未初的头筹,也只能暂时忍了。 小殿下的生辰宴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那之后,“君未初”这个名字才算是真正的被京都的众人所知,那些安慰着自己君公子还没被抢走的闺中女子们都基本上死了心了,但这其中不包括萧静文。 萧静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推波助澜反而让君未初的名声响亮了起来,恨得她一回右相府就狠狠的拿佟钰出了一场气,在她看来,若不是佟钰这贱蹄子只想着利用自己,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如何会让她在不了解敌人的时候傻傻的反而帮了敌人一把? 佟钰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在萧静文拿她出完气后,还得乖乖的将君未初在居安县时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她听。 而这边未初从宴席上回左相府的时候却是跟着君夫人等人一起回的,马车上,未初就发现“假冒女”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回到府里后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刚歇下没多久,君夫人却突然去了,竟是旁敲侧击的跟她要那顶宴会上得来的彩头凤冠。 看着君夫人明显不好意思的神色,但还是硬着头皮来找她的那份心意,未初觉得这份心意给了那个“假冒女”还真是浪费,这也让她越来越没有耐性继续容忍那个“假冒女”的假冒了。只是都忍到了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倒是有些可惜,未初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 至于这顶凤冠,那“假冒女”想要,未初还偏偏不给。 “初妹妹既然喜欢这顶凤冠,我自然没有舍不得的道理,不如就等初妹妹出嫁的时候,我就以这顶凤冠给她添妆如何?” 君夫人闻言觉得自己女儿拿去也是等着出嫁的时候用,既然未初都已经应允了,她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便点点头应了。 看着君夫人离开,未初露出一丝讥诮,想要这顶凤冠,就看你还有没有本事留到出嫁的时候了? “晴安,你把那幅画给哥哥送去。”待君夫人离开后,未初转头吩咐道。 晴安一愣,“小姐,没看出来大公子想要这幅画啊,为什么要拿去送给他?” 未初趣味的笑道:“因为,你家小姐准备做一次媒人。” …… 这几天,“假冒女”过得很不舒畅,她让君夫人去向君未初要那顶凤冠,想着要是自己成亲的时候戴上那样一顶凤冠,绝对会被所以人羡艳。可君夫人虽然得到了君未初的允诺,却并没有能够立即将凤冠要到她手上,对此,她非常不满,又缠着君夫人求了几次,可君夫人却说什么也不答应了。 她暗骂君未初小气,想要以这样的借口不把凤冠给她是吗?那她就想方设法的赶紧将自己嫁出去,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让人查到消息说今天太子会回太子别院,于是一大早就好生的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出门,准备实现在太子途径的路上跟太子假装来一个偶遇。 自从小殿下生辰宴上看到过太子后,她就决定一定要做太子妃,虽然太子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太子妃,但是只要她能得到太子的心,将那个太子妃取而代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自我感觉良好的“假冒女”揣着美好的幻想走到太子要经过的街道上,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看到太子的马车缓缓而来,她暗暗一喜,将自己认为最得体的笑容展了出来,然后走上前去拦在了马车前。 马车停了下来,马夫皱着眉头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语气不善道:“这位小姐还请让开。” “假冒女”瞟了马夫一眼,根本懒得理他,顾自对着马车里的人巧笑嫣然的说道:“太子殿下,我是左相府嫡女君初,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太子殿下,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旁边的茶楼二楼凭栏处,正与卿晚长公主喝茶的未初听到楼下某人这么一句话,噎得差点被茶水给呛了。 这么明显的搭讪不该是放荡公子哥的台词吗? 卿晚长公主扫了楼下的“假冒女”一眼,然后笑看着未初道:“我若不是知道真相,定然会替君折渊遗憾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妹妹。” 未初无奈浅笑:“我也很遗憾,竟然被这么一个人给替代了。” 楼下,“假冒女”的行为和话引起了众人的围观,那些人窃窃私语中带着明显的讥讽意味,可惜沉浸在与太子殿下“偶遇”的美好情境下的“假冒女”却完全看不到其它,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车,似乎能够透过马车看到里面的人。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半响,就在“假冒女”张了张口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得马车里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继续走!” 马夫想必也被“假冒女”恶心得不行,竟是毫不犹豫的一挥马鞭重新驾驶着马车往前,“假冒女”大惊失色,还是其身边的侍女香棋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开,才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躲过一劫的“假冒女”不但不知感激,反而反手一个巴掌甩在香棋脸上,恶狠狠道:“要你多管闲事,你以为那个低贱的马夫敢真的撞我?现在好了,太子走了,蠢货!” 香棋被打得一愣一愣的,抿着唇不开腔,那马夫不敢撞你,可太子敢!若不是因为无法向夫人交差,你以为我会愿意管你的死活?蠢货?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蠢? 果然,左相府这个找回来的嫡女还真是个笑话。旁观者也都纷纷同情香棋这个侍女倒霉竟然遇到这么一个极品的主子。 “哟,脾性倒是挺大,只是这脸还真是不想要了!”一个讽刺的女子声音陡然响起。 正在觉得被侍女破坏了好事的“假冒女”闻声转头,一个身穿艳色锦服,神色傲娇的女子在一众丫头婆子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假冒女”自认认识此人,当日宴会上坐在主位上,她曾好奇的问过君夫人,知道那是珏王的妹妹席韵宁。 “假冒女”似乎天生没有对上下尊卑的敬畏感,亦或者她觉得凭她左相府嫡女的身份可以无惧除了皇帝的任何人,因此对于席韵宁的挑衅,她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怼回去,“本小姐如何,关你什么事?” 席韵宁一听被气笑了,她一个皇族贵女,竟然还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简直是不知死活,“我今天就让知道,关不关我的事!” 言罢,席韵宁一挥手,其身后的一众人便立即蜂拥而上瞬间将“假冒女”给围了起来。 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能从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中明白,这个左相府嫡女这次怕是要面目全非了。 未初坐的高,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假冒女”此时的惨状,那群人下手可没有半点的留情,打的、捏的、踹的齐齐上阵,“假冒女”现在恐怕死的心都有了。 第六十一章 君夫人要和离 皱了皱眉,虽然未初很乐意看到“假冒女”受罪,但是想到母亲,又有些担忧,依着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疼宠,若是看到“假冒女”伤痕累累的躺着回去,再加上“假冒女”一定会在母亲面前凄苦痛诉,未初不保证母亲不会在气急心痛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席韵宁虽然没有任何封赏份位,但毕竟还是皇亲国戚,况且席宫洺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的皇位继承者的人选之一,“假冒女”一个臣子府里还不受家主喜欢的女儿,就算被席韵宁给打了,只要不是她那父亲去为“假冒女”出头,恐怕谁都不会搭理这件事。 为了避免母亲冲动之下去以卵击石,未初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单纯的看热闹。 看了一眼一旁的长公主,未初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此事,还得麻烦长公主管上一管,毕竟这当街打人的行为,还是不够妥当的。” 未初想到的后果,对左相府的情况极为了解的卿晚长公主自然也能想到,她无奈的摇头道:“哎,出来喝口茶也得不到片刻清净。”发着闹骚,她起身走下了二楼。 席韵宁正指挥着她的人教训“假冒女”教训得正嗨,却听得一声怒声从身后传来,“住手!” 回首见到是卿晚长公主,席韵宁脸色变了变,而那些正围着“假冒女”的丫头婆子们也纷纷散开,向卿晚长公主行了礼,退到了席韵宁的身后。 “姑姑……”席韵宁低声唤了一声,虽然因为锦王哥哥,她与这个姑姑走得倒也比较近,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姑姑面前,却总是有些胆怯,无法真正的亲近。 卿晚长公主扫了一眼已经被丫头扶起来的“假冒女”,脸上除了发行散乱了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只是看其那蜷缩着的身子若是没有丫头相扶似乎都要站不稳的身形,还有其龇牙咧嘴的样子,恐怕这些人都是招呼在其身上了,哎,还真是可怜。 回眸,看向席韵宁,淡淡道:“韵宁,你这是在做什么?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何时竟然学会了这般当街打人的本事。” 听卿晚长公主语声淡淡中透着一股威慑,席韵宁瑟缩了一下,懦懦道:“没有姑姑,是这个女人对宁儿不敬,还妄图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太子哥哥,所以宁儿才……” “你也不用解释,”卿晚长公主打断席韵宁的话,“刚才发生了什么本宫很清楚,即便是她再有什么不对,你也没有权利动用私刑,况且她还是左相府嫡女。” 席韵宁暗里撇撇嘴,左相府嫡女又怎么样,在她眼里就是一头蠢猪,打了便打了,那是她活该。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得不在乎,她垂头自省道:“是宁儿考虑不周。” “你知道错了就好,”卿晚长公主淡淡的点头似乎不会再计较,席韵宁刚松了口气,却听得对方话音一转道:“好在这次你还没有梁成大错,就罚你在府里禁足半个月,闭门思过。” “姑姑——”席韵宁抬头不甘的看向卿晚长公主。 卿晚长公主瞟她一眼,“怎么,还有意见?” 席韵宁抿着唇委屈的看了卿晚长公主须臾,垂首泄气道:“没有,姑姑教训的是,宁儿一定好好悔改。” “回去吧。”卿晚长公主挥了挥手,让席韵宁走了。 在席韵宁看来自己根本不该被罚,在“假冒女”看来却是罚的轻了,她犹自不满的对卿晚长公主道:“长公主殿下,那女人把我打成这样,你就只是罚她禁足,是不是太偏袒她了。” 见这没脑子的左相府嫡女竟然还得寸进尺的埋怨长公主处事不公,众人摇了摇头,简直是无语了。 卿晚长公主冷飕飕的眸光扫向“假冒女”,“就你这对本宫的态度,刚才的那一顿打恐怕都还是轻的。” 香棋暗骂蠢货,忙拉住“假冒女”小声劝道:“小姐,长公主殿下的地位仅在陛下之下,你若是得罪了她可就是被砍头的后果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让大夫好好的看看你身上的伤吧。” “假冒女”哑声了,她对权贵没什么概念,可是对皇帝的权利还是知道的,想到有可能被砍头,她即使再自以为是也是怕了,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一瘸一拐的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见“假冒女”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向卿晚长公主辞礼,香棋暗暗咬牙,恭敬的给卿晚长公主作了礼赔了罪,待卿晚长公主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后,才跟着上了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回了左相府。 卿晚长公主回了二楼,坐回原位,无语道:“我真是好奇,什么人竟然找这么一个完全没脑子的人来冒充你?” 未初笑道:“左相府跳得最欢的除了白姨娘还会有谁?” 卿晚长公主意味不明的说道:“白心水确实是个不安分的人。” 未初看了卿晚长公主一眼,故意道:“何止是不安分,还很喜欢挑战伦理常规,我不止一次看到她有意无意的撩拨哥哥,还撺掇着那个‘假冒女’来寻我的麻烦,想必她是不喜欢看到我这个与哥哥有关系的人在府里转悠了。” 卿晚长公主眸光一闪,佯装不在意的道:“你们左相府还真是挺热闹的。” 未初笑了笑,点到为止,嘴角划过一道讽刺的弧度,“接下来恐怕会更加热闹的。” …… 马车行到左相府门口,“假冒女”刚刚下马车,却见白姨娘从大门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假冒女”闪躲着收回视线,让香棋扶着自己顾自的要进府。 在经过白姨娘的身边时,手臂却突然被白姨娘给拽住,“假冒女”心里咯噔了一下,侧首瞪着她,色厉内敛冲其道:“干什么?” 白姨娘含着温柔的笑意瞟了“假冒女”一眼道:“这是怎么了,这么一身狼狈的?” “假冒女”似乎很忌讳跟白姨娘说话,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不关你的事,放手。” 白姨娘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她慢慢凑近“假冒女”的耳边,温柔的笑意中划过冷厉的光,阴沉沉低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再不听我的话去做,我能让你有今天光鲜艳丽的日子,也能让你被打回以前的穷困卑贱,要怎么选择,你给我自己掂量着办。” 言罢,白姨娘回身,警告的盯了“假冒女”一眼,然后领着一众丫鬟款款的走了。 “假冒女”眼里闪着惶恐,沉吟了半响,似决定了什么事,快步的进了府,径直的往君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未初回到府里,就听说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未初听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讲诉了听来的消息,淡然的眸光中闪过一道光,白心水终于出手了,既然知道了其目的,那么也该是结束“假冒女”的假冒之旅了。 走进君折渊的书房,君折渊正坐在案桌后沉思着什么,听到未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未初的脸色,道:“母亲突然提出要和离的消息,你应该听说了吧。” 未初点点头,“一回府就听说了,原来白心水的目的就是让母亲主动提出与那个男人和离,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左相府主母的位置。” “意料之中,白心水与左相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位置吗?”两兄妹私底下对于君佑庭从来都不叫父亲或爹。 在雕花椅上坐下,未初讽笑:“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相府夫人的位置,她还真是有追求。既然如此,这位置就让给她又有何妨?” 君折渊抬眼看向未初,“你的意思是就让母亲和离?” 未初与君折渊对视一笑,“相信哥哥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吧?” 君折渊斟酌着点头道:“确实,母亲留在这个左相府只不过是平添烦恼,所以我不止一次提出让她和离,但是母亲一直坚持不愿意离开,如今突然改变了主意,所以我刚刚就在犹豫要不要将计就计让母亲就此离开也好。” 未初知道君折渊犹豫的是什么,道:“虽然暂时如了白心水的意,但不是有句话叫‘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吗?” 看到未初眼里的戏谑和寒意,君折渊笑了,“如此,便让母亲和离了再说。” 见君折渊下定了决心,未初便没再说什么。 本以为有她跟哥哥的袖手旁观,以及白心水的推波助澜,母亲和离的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可是未初跟君折渊都没想到的是,当君夫人拿着和离书去让黄昏时候才回府的君佑庭签字时,却遭到了君佑庭的拒绝。 听到消息的未初一怔,稍一思量,便大概明白了那个无耻的男人在打着什么主意。 “君佑庭!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盼着要休了我,如今我如了你的意,你又不答应了是什么意思?” 君佑庭的书房里,君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我若是让你想离就离,让本相的面子往哪里搁?”君佑庭似乎觉得没有面子而恼羞成怒。 君夫人讽笑不止,“君佑庭,就你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君佑庭根本不在意君夫人的讽刺,“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今天这和离书本相是不会签的,你拿回去吧。” “你——”君夫人怒极说不出话来。 “不知父亲要怎样,才愿意签这个字,不妨说给儿子听一听。”君折渊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君佑庭的眼神里全是冷漠。 君佑庭落在君折渊身上的眸光闪了闪,一脸慈和的道:“折渊来了。” 君折渊根本不吃君佑庭这虚伪的一套,直言道:“母亲终于想通愿意跟父亲和离,儿子自然要来看看,想必父亲您也是盼着儿子来的。” 君佑庭既然能做出抢儿子女人的这种事,自然就可以忽略君折渊的这点讽刺,面色不改道:“对于你母亲的意思,我不可能答应,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个左相恐怕会声名扫地。” 君折渊不慌不忙道:“所以儿子来了,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弥补此事。” 君佑庭瞄着君折渊,试探道:“你想如何弥补?” 轻笑一声,君折渊看着君佑庭道:“还是父亲说说儿子该如何弥补,毕竟对于父亲的胃口,儿子一向是拿捏不准的。”君折渊这话就差指着君佑庭的鼻子说你这么贪心,我怎么知道要如何满足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 君夫人也是一脸的鄙夷的看着君佑庭,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个不要脸的人竟然又想借这件事来跟儿子要东西,简直是可耻! 盯着两道嘲讽的视线,即便是以君佑庭的脸皮也都有些变了变,他轻咳一声,也不再拐弯抹角,直直的看着君折渊道:“只要将你名下的产业都过到我的名下,这字我立即就签。” 君佑庭这话一出,不止是君夫人变了脸色,连做好心理准备的君折渊都忍不住沉下了脸。所有的产业?这个人的胃口还可以再大点! “君佑庭,你想得美,我儿子的产业都是他辛辛苦苦经营来的,你想以此来威胁他门都没有!”君夫人气得破口大骂,浑身上下的大家出身的气质被君佑庭的无耻消磨得半点不剩。 君佑庭根本不理会君夫人的话,只看着沉默不语的君折渊,一副吃定了君折渊的样子, 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担心君折渊不会答应,这些年他很了解这个儿子,他很在意自己的母亲,也因此这些年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以他母亲相胁,他都会答应。即便是这次他可能会因为他提的这个要求超出了他的底线而拒绝,这对于他来说也根本没什么影响,只要这个女人还在左相府,还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在君折渊身上他就依然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左右都是一样的,“怎么样,你答应了你母亲就此便解脱了,若是不答应,你们母子就继续安生的呆在府里,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君佑庭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清冷讥诮的声音,“既然你这般殷切的希望母亲留在左相府,那就依你所言,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六十二章 戳穿假冒女 未初站在门口,冷漠讥诮的看着君佑庭,原本也只是从旁听说或了解到的这个男人的为人,如今亲眼所见,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耻! 君佑庭看着突然出现且态度极为强硬的未初,眉头一皱,不悦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着看了一眼君折渊,嘲讽道:“折渊,你的眼光是越来越不好了,连规矩都不懂的女人可没有资格进我左相府的门。” 君折渊并没有搭理君佑庭,而是去看君夫人的脸色。 未初话里出口的那个“母亲”二字,君夫人并没有漏听,她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打量了未初一眼,又犹疑的看向君折渊,“折渊,你是已经允诺了君姑娘什么吗?她怎么现在就叫我母亲了?” 君折渊与未初对视了一眼,她知道未初既然主动站了出来,那想必是已经决定要让母亲知道她的身份了,母亲之所以突然要和离,定然是听了那个“假冒女”的什么话,若是戳穿了“假冒女”的身份,母亲也不会再执着于离开左相府,他跟母亲也不必受这个男人的威胁,至于后面,有他和未初保护母亲,这个男人想要再为所欲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娘,有一件事儿子瞒了你。”君折渊斟酌着出声,看着君夫人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现在以为的那个女儿并不是你真正的女儿,未初才是!”说着将未初拉到了彻底愣住的君夫人面前。 君夫人看看未初,又看看君折渊,笑道:“折渊,你在跟娘开玩笑吗?你现在的妹妹怎么就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她手上可是有你妹妹的胎记的。” 君折渊不说话,只是将未初的袖子挽起,露出肘腕,上面赫然也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君夫人大受震动,长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未初的红色印记看,没错,跟初儿一模一样的胎记,这怎么会?君夫人此时脑子一片混乱,自己以为的女儿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以为的未来儿媳却突然说是自己的女儿,她已经分不清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了。 一旁的君佑庭也十分震惊,白心水弄了一个假冒的人冒充这个女人的女儿,他其实是知道的,虽然白心水并没有跟他商量过这件事,但他一直佯装不知,一方面也是天天被白心水缠得烦了,她想做什么就任她去做了,反正对于这个女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另一方面,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夫人他在朝堂上其实也很没有面子,若不是因为觊觎君折渊的钱,他早就把这个女人给休了。那个假冒之女能够让这个女人正常些,他也乐得清静些。 可是如今这突然又冒出个说是正牌的,若是这个姓君的自己说的他可能还不会相信,但却是君折渊亲口所说,且那手上也有胎记,他就不得不有些信了,当然,他也怀疑这个人或许是这个儿子安排的,为的就是打消这个女人和离的想法,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他可是知道这个儿子一直都存着让他母亲离开左相府的想法的。 “呵呵,如今看来,即便是有一模一样的胎记也是当不了真了。”君佑庭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完全是一幅看戏的状态,好像这个女儿跟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 君佑庭的话虽然有着搅屎棍的想法,但听在君夫人的心里却是有些意动,如果能一下子出现两个有着跟她的女儿一模一样胎记的人,那就不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而这些人中究竟谁是她的女儿,又怎么认得出来? 君折渊看着君夫人处于纠结当中,定定道:“娘,你平心而论,未初跟初香院的那个人,你希望谁是你的女儿?” 君夫人张了张嘴,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并不满意现在的那个女儿,她心目中的女儿不会那般不懂事,但因为心里的愧疚所以这点心思一直被她故意忽略了,在看看眼前的这个姑娘,若不是因为那个女儿对其不喜,其实她是非常满意此人做她的儿媳的,对儿媳比对女儿往往会更加挑剔,如此一对比起来,她内心深处的选择其实不言而喻。 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她担心或许是折渊搞错了,若是被那个女儿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思,那会有多伤心。 未初很理解君夫人此时的心情,她出声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要跟那个人面对面对峙,我相信谁心里有鬼很容易就能试探出来。” 未初提出了一个很中肯的建议,君夫人心里本就在摇摆,闻言后自然也是同意了。 一行人准备直接去“假冒女”的初香院对峙,君佑庭不动声色的也跟着去了,他不关心谁是自己的女儿,他只关心此事有变会不会对他的利益产生影响。 而另一边的院子里,白心水从君夫人去找君佑庭的时候就一直让人在关注着,原本因为她弄来的那个“假冒女”终于听了话蛊惑着那个女人下定决心和离了,她即将坐上主母的位置而暗暗兴奋着,可哪里想到听来的消息却是君佑庭不同意和离,再后来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个君折渊带回来的女人竟然说是那个女人真正的女儿,而此时他们已经去了那个“假冒女”的院子要进行对峙,人是她弄来的她自然知道那个蠢货有几斤几两,恐怕稍微一吓就会全盘托出。 想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流产,她如何还呆得住,当下就带着人也往初香院去了。 初香院。 “假冒女”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她其实并不想让君夫人离开左相府,因为君夫人要走她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的,不然她这孤身一人在左相府没有君夫人的庇护,恐怕会很惨,但若是跟君夫人离开后不管去哪里,卸下了左相府的光环,她的身份地位瞬间就会低很多。 只是,白心水的威胁她也不可能不理会,比起被打回原形,至少离开左相府后她还有君夫人的庇佑,而她那个哥哥可是听说超级有钱的,怎么的至少在吃用住上她是不用愁的。 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反正事已至此,她就放低点要求算了。 正想着,却有丫头前来禀告说老爷夫人少爷还有那位君姑娘都来了,“假冒女”很吃惊,君夫人不是去找左相签和离书了吗?怎么这些人突然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不待“假冒女”反应过来,那边君夫人几人已经到了。 “娘,你们这么多人也没说一声就来女儿的初香院,是有什么要事要跟女儿说吗?”“假冒女”掩住自己的疑惑,撒着娇走过去拉住君夫人的手臂问道。 君夫人看了一眼“假冒女”环在她手臂上的手,神色中显出一丝不自在,在这之前每当这个女儿冲她撒娇的时候,她心里就暖乎乎的一片,可此时一想到这个女儿有可能是假的,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假冒女”并没有注意到君夫人的神色有异,见君夫人没有说话,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人,却见这几人都在盯着自己,那眼神冷飕飕的十分不怀好意。 “娘……”“假冒女”心里有些发虚,条件反射的寻求君夫人的庇护,君夫人任由她抓着,神色间却少了往日的一些疼惜。 “白心水都已经承认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君折渊一声怒喝,吓得“假冒女”瞬间白了脸色。 “我不明白哥哥再说什么?”“假冒女”闪躲着君折渊的目光,此时心里砰砰的直跳个不停,她是奇怪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跑来是做什么的,却是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被怀疑了,这是为何?她并没有做什么暴露自己身份的事啊?还说白心水已经承认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诳她的? “假冒女”本就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受到君折渊这直接的冲击,她那一瞬间的反应根本就来不及隐藏,而这恰好被君夫人看在眼里,也因此君夫人对这个女儿的怀疑就越发的浓烈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承认了什么?”就在“假冒女”暗暗冒冷汗的时候,白心水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进来。 未初有些遗憾,本来“假冒女”已经自露马脚,很快就能撬出真话来,如今白心水一来,恐怕会给“假冒女”一定的底气,再想要问出实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看到白心水,“假冒女”面上的惶恐就瞬间消了不少,尤其是听白心水那话的意思她知道君折渊那话根本就是唬她的,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因此开始有了底气,冲着君夫人泪眼婆娑的委屈道:“娘,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哥哥这么生气?” 君夫人冷着脸将“假冒女”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拉开,刚才“假冒女”的反应她是看在眼里的,本就十分怀疑了,如今又听君折渊提到白心水而恰好白心水这个时候也巴巴的跑来了,她即便再驽钝也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心里渐渐的升起一股咬牙切齿的怒气,白心水这个女人一直都巴不得她主动放弃这左相府的主母之位,她好鸠占鹊巢,而这也让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女儿”为何突然说要让她带她离开左相府,说什么她顶着左相府嫡女的身份自己却没什么能让人看得上眼的本事,会被人嫉妒从而来欺负她?她也是看她一身的伤确实是受了很多委屈,便立即信了她,如今想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冷冷的光射向那走进院子的女人,君夫人脸色非常难看,白心水,你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看着君夫人的反应,未初倒是有些意外,突然发现自己的娘还是挺聪明的,能从白心水的到来一下子就似乎明白了什么? 未初却是不知道,君夫人虽然在自己女儿的事情上常常会关心则乱犯糊涂,但只要涉及到白心水,她就格外的清醒敏锐,主要是这个伤她儿子至深的女人她没有一日不想替自己的儿子讨回她欠的债的。 白心水本来是来帮“假冒女”的,可接触到那个女人看她的那怒火中烧的眼神,她突然发现自己失策了。 “假冒女”没想到君夫人会如此干脆的甩开她,楞了一下,越发的楚楚可怜的看着君夫人,懦懦道:“娘……”。 “别叫我娘!”君夫人猛然逼视着她,冷冷道:“我真的是你娘吗?你敢不敢赌咒发誓你确实是我的女儿?如若不是,定然遭天打雷劈!” “假冒女”被君夫人吓得蹬蹬往后退了两步,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眸光不由自主的就往白心水的方向瞟去,似乎想寻求白心水的帮助。 白心水暗骂“假冒女”蠢货,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用?只会更加坏事! 见白心水撇开视线不搭理她,“假冒女”眼神越发慌乱,神色变幻中,她突然咬了咬牙,猛然在君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举起右手赌天发誓道:“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撒谎,如若不是,那就让……就让我不得好死!” 君夫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真的敢发誓,而且发得还这么狠,一时间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未初见此,一声讽刺道:“你若是被发现确实是冒充了高官眷属,下场恐怕也不会多好,左右都是一个死,你这誓言说来可没有半点作用!” “你闭嘴,关你什么事?”“假冒女”气急败坏的冲未初吼去。 未初笑了,“你冒名顶替了我,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假冒女”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脑子不好使,连耳朵也听不懂话吗?” “你不是他的……你怎么可能是他的亲妹妹?”“假冒女”冲击太大,有些语无伦次道,可这话一出,基本算是不打自招。 未初冷笑,并不急着去抓“假冒女”的字眼,而是又道:“当初君初是被人带走的,你可知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如果你能说得出来,那么我就承认你是真的。” “假冒女”底气不足道:“当时我那么小,如何会记得是谁?更不会知道其长什么模样。” “假冒女”话落,未初就掷地有声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第六十三章 怀孕! “假冒女”怔怔的不说话,君夫人也神色震动的看着未初。 “当年带走的那人自称徐氏,但其实她并非姓徐,而是居安县尹家的女儿尹氏,因为不满其母为其择选的夫婿,所以逃婚到了京都,又因为无意间入了左相的眼,被抬进左相府做了姨娘,只是后来犯了错,被主母发落关进了柴房,后来得人帮助逃了出来,为了报复主母,她在逃离左相府的时候顺手便把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主母的孩子给偷走了,后来一路逃回了居安县,回到了尹府,成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笑柄,后来没多久就死了,而那个孩子也变成了生父不详寄人篱下的孤女。”未初语气平缓的说完,看向了君夫人。 “假冒女”已经算是穷途末路,根本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但她之所以还要故意说出这件事,其实是说给君夫人听的,君夫人因为“假冒女”的例子对她也会产生犹疑,未初自然不希望今后在隔阂中与母亲生活,所以如此说便是为了打消君夫人心中的不确定。 果然,君夫人看着她,震动的眸光中已经带上了泪光。 “假冒女”已经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了,但白心水却依旧不甘道:“除却不知道那个徐氏究竟是什么人外?其它的事情这京都的人几乎都知道,谁能保证你不是瞎编乱造的?” 未初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白姨娘以为我跟你一样希望编造故事吗?” 白姨娘一噎,嗤笑道:“你以为凭着牙尖嘴利就能转移话题?” 未初不再理会白心水,目光定定的看着君夫人道:“这些事都是尹氏临死前告诉我的,夫人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画出尹氏的画像让夫人看看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徐氏,又或者有人担心是我从别处听来的徐氏的相貌,大可以去居安县问问那尹氏究竟长什么样?” “不用了……不用了,娘相信你,你才是我的初儿。”尹夫人含着泪水慢慢的走到未初的面前,似乎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又因为激动手不住的轻颤着,只是望着未初不住的流泪。 未初也略有心酸的湿了眼眶,认个娘还真是不容易,好在,最后还是回归了正规。 君夫人拉着未初就要往屋里去说话,未初拉住君夫人,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死灰的“假冒女”道:“娘,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现在可还有人没有解决呢。” 君夫人厌恶的扫了一眼“假冒女”,不耐烦道:“还用怎么解决,直接把她扭送官府,让官府去好好处置她。” “假冒女”一听要被送去官府,像她这种底层的百姓平时最怕的恐怕就是“官府”二字,当下吓得拽着君夫人的衣摆一个劲的求饶,“夫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求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君夫人哪里肯饶了一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居高临下的睨了“假冒女”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未初引诱道:“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向官府指正幕后的指使人是谁,我们保证你可以安然无恙。” 白心水一听,脸色变了变,还未来得及出声,“假冒女”就为了保命已经迫不及待的指着她道:“是她,是她找到我,说我跟君夫人长得很像,还在我手上用药水弄了一个红色的胎记,让我来冒充君夫人的女儿,我也是被荣华富贵一时冲昏了头脑,才答应了她,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未初并没有什么意外,君夫人眼眸如刀的剐着白心水,咬牙切齿道:“白心水,你真是好样的!我看你这一次还有什么花样?” 白心水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这件事若是闹到官府,她肯定讨不了好,明明即将成功的计划,却突然冒出君未初这个真女儿,真是气死她了。 “老爷~”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寻求君佑庭的庇护了。 君佑庭一向宠爱白心水,自然不希望白心水出事,他沉着脸色一副义正言辞道:“此事也不过是那个贱民的情急之下的胡乱攀咬,根本当不得真!”说着看向“假冒女”,阴厉的眸光闪过冷冷的杀意,“事到临头竟然还敢陷害旁人,本相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贱民给本相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君佑庭话落,很快就有家丁来将哭叫着挣扎的“假冒女”给抓了下去,君佑庭根本没想要留活口,“假冒女”的结果已经十分明显。 从始至终,未初、君夫人和君折渊都没有说话,更没有进行阻拦,就像君佑庭的狡辩之词说的,便是“假冒女”在府衙上指认了白心水,白心水也能用“假冒女”在诬陷她为借口抵死不承认,到时候君佑庭再从中周旋,基本上白心水得不到什么惩罚,所以此事也就根本什么必要做了。 如今她已证明己身,接下来不过是来日方长。 当“假冒女”挂着最后一口其被左相府的下人抬着走出左相府的时候,有那好奇的人看到那不是左相府才认回去的嫡出小姐吗?怎么会这么凄惨的被抬了出来?经不住好奇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天啊,这嫡出小姐竟然是假冒的,真正的相府嫡女竟然是那个传言的君折渊的女人,在小殿下生辰上一举夺魁的那个君姑娘! 这还真是个又能为茶余饭后增添一个的谈资的消息,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都里传开了! 佟钰听到这个消息时,震得半响回不过神来,一个被她认为只是居安县那么一个小县城的地方出身的卑贱女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相府嫡女,瞬间身份地位就高出了她一大截,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另一个院子的萧静文却只是愣了一下便笑了,什么嘛?原来那姓君的是君公子的妹妹,这就对了嘛,君公子终究还是她的。如此,随着未初身份的转变,萧静文对其倒是不再存着敌意,反而还在暗暗思索着要如何缓解之前与君未初的误会,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姑子。 而其它几门高门大院甚至巍峨的皇宫里的某些人,也在暗暗的计划着什么。 左相府。 初香院本就是君夫人为自己的女儿一直准备的,之前被“假冒女”住过,君夫人觉得非常晦气,特意吩咐了下人将初香院里里外外的都给好好的打整了一番,将所有东西也都换成了新的。 然后,未初正式开始住进了代表着其左相府嫡女身份的初香院。 这几日,君夫人一直拉着未初听她讲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但未初在她重生前的那十几年实在有些乏可陈诉,整日都是带着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看书还是看书!根本就没什么可以给君夫人讲的,可又实在耐不住君夫人想多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情,于是未初就只好将自己在书里学到的东西都一一展现给君夫人看,然后君夫人是越了解越惊喜,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即便在那么一个困难的环境中长大,却依然如此聪明有才华,比起京都的那些从小就培养的大家闺秀也完全不遑多让,更甚至,比起她所知道的那些还更加优秀。 对此,君夫人每日在未初离开她的院子后,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分,精神状态那是前所未有的好。侍候的离英和其院子里的其它下人们看到这样的夫人,都忍不住替夫人高兴,比起那个什么都不会还脾气大得很的“假冒女”,如今的这个小姐简直不能再好了。 当然,有这想法的不止是君夫人院子里的人,初香院里香棋那是最有感触的人。 “小姐,你能不能跟奴婢说说,在博文书院当老师是怎么样的?奴婢真的好好奇啊。”香棋看着坐在案桌后看账本的未初,忍不住问道。这种话换做之前,她绝对是不敢问的,甚至是在那个“假冒女”面前她即便是再小心翼翼,如何的谨慎也都会被骂,哪里还敢多嘴说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这个小姐性子有些淡,平日里话也不怎么多,但却从来不会打骂下人,有时候还会开开玩笑,根本就没什么小姐的架子。看着晴安和这位小姐之间似仆似姐妹般的相处模式,习惯了处处谨慎的她渐渐的也放开了起来。 听到香棋的话,未初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却是头也未抬的道:“这些事在母亲那我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了,实在是不想再重复,你若是真的好奇,就去找晴安给你说吧,她绝对会比我讲的更精彩。” 香棋闻言噗嗤的笑了,小姐说得没错,晴安那丫头确实最擅长将故事,一件即便是简单的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也能变得很有趣。 “好,奴婢找晴安去,小姐也不要看太久的账本了,大少爷不是说了这些账本他可以看,让小姐不用如此费心。” “嗯。”未初点点头,却依旧未将视线从账本上移开。 香棋也知道不能干涉主子的太多,便静静的下去了。 哥哥打理诸多产业这么多年,未初自然知道对于这些账本他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她也并不是想替哥哥分担什么,而是为了学习。以前学了那么多琴棋书画孙子兵书之类的,但对于这种实际性操作的东西却少有涉略,主要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接触到。 前世即便是帮席宫洺争劝夺位时,整日谋略的都是人啊事啊之类的,根本没有闲情去管什么生意的事,她也没什么生意需要去管。 如今有这个机会好好跟哥哥学习,她怎么能放过,其实管理账本也不一定需要做生意才能用到,以后掌管府门后也需要此种经验,她可不希望自己到时候变成个睁眼瞎,被些别有用心的人欺瞒了也不知道。 午后,小殿下来左相府找熊豆豆小朋友玩。 未初因为有千沫这个最佳护卫,因此也就显得熊大熊二两兄弟实在有些鸡肋,熊大熊二对此也甚感愧疚和自卑,因此为了安抚两人,未初就让君折渊给两人找了点事做,美其曰叫什么巡视管事,其实就是两个眼线,专门负责去君折渊名下的各个产业上抓漏洞,偏偏这种差事还真对上了两人的胃口,两人本就是混混出身,正事干不了几件,这找碴的事却是他们最拿手的。这不整日的到各处转悠,连自己的妹妹都没什么心思管了。 不过熊豆豆小朋友有小殿下这个朋友一起玩,倒更加不稀罕两个哥哥了。 未初看久了账本,精神有些疲乏,便在两个小家伙游玩的院子里安置了一把躺椅,躺在上面晒晒太阳,偶尔照拂一下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自从那日戳穿“假冒女”后,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过白心水,不过尹府这么大,若不是故意要去找谁,再加上也有可能是白心水有心避着,所以见不着也很正常,未初正好可以清净清净。 在太阳下,未初正要昏昏欲睡,君折渊和君夫人一起来了。 看着眯着眼躺在躺椅上的未初,君折渊笑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这般嗜睡了,竟然在这里就要睡着了。” 未初本来就惦记着两个小家伙,此时听到声音,立即就醒了过来,看到君折渊和君夫人,忙起了身,不好意思的道:“娘跟哥哥来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君夫人温柔的笑道:“看你眯着眼,还以为你睡着了,不忍心打扰你了。” 未初笑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地方就犯了困,眨了眨眼睛,刚准备说什么,却突然被两个玩得兴起的小家伙从身边跑过去,正好撞了她一下,两个小孩子根本没什么力道,可她却突然身子无力,头晕眼花的就要倒。 君折渊见此,忙伸手扶住她,君夫人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的未初道:“初儿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觉得头晕。”未初浑身无力的靠在君折渊的身上喃喃的说着,她的这种反应绝对不是困乏引起的,担心之下的君夫人让君折渊将未初带回初香院后,忙找了大夫过来给未初把脉。 未初躺在床上,一副花白胡须的大夫给未初把脉过后,神色有些古怪,犹豫着没有说话。 君夫人急切问道:“大夫,我女儿究竟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大夫看了看君夫人,斟酌了下道:“令千金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怀有孕,一时间犯晕罢了。” 第六十四章 孩子的父亲是谁? 大夫一句话,顿时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大夫,你说什么?”君夫人一脸听错了的表情看着那诊治大夫,“我女儿怀孕了?” “是的夫人,已有月余左右。”大夫小心翼翼的回道,他其实很理解君夫人的心情,一个还未出嫁的高门千金却竟然怀孕了,这摊在谁的身上恐怕都不会相信。对于这左相府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原本以为之前的那个“假”的就很不靠谱了,没想到如今这个真的竟然更离谱。 君夫人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她惊诧的看着躺在床上听到大夫的话后也愣愣不说话的未初,急切的问道:“初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 “娘!”君折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君夫人急得都忘了还有旁人在场,赶紧打断她,然后对那大夫道:“有劳大夫,此事还请大夫不要多说。”说着塞了一张百两银票到大夫手中。 这种高门大户的隐私问题,大夫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收好银票,保证道:“君公子和夫人放心,此事小老二定然不会说与第二人知道。”言罢,在下人的领路下离开了。 “除了晴安和香棋,其他人都先出去。”君折渊一挥衣袖将几个在未初院子里侍候的侍女遣出了房间,香棋伶俐的上前将房门给关上。 回首,君折渊盯着未初,压抑着一团火不悦的问道:“说吧,那个男人是谁?”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未初此时已经从意外中回了神,这个孩子跟前世一样来得非常突然,她从未想过,这么快,前世那个她失去的孩子就又回到了她的肚子里,说不吃惊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惊喜,是上天给予她的一份最美好的礼物。 见未初嘴角弯起只顾着傻笑,君折渊更是气,“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想要隐瞒我们不成?” 未初侧首看了看君夫人,然后看向君折渊道:“我若是说了,哥哥准备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去把那该死的家伙给打个半死。”君折渊火气冲天的说道。 君夫人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这么激动,话还说得这么残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不像话。” 未初却是笑了,睨着君折渊很不给面子道:“哥,你可打不过他。” 君折渊愣了一下,如此说的话,那人武功应该不错,勉强算是还有点可取之处,不过也不排除是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在说假话,他不由的哼了一声,“他难道还敢还手?” 未初笑而不语,心想他都不用自己动手,动动嘴,就是一个莫南你都打不过啊,哥哥。 “你真的不说?”君折渊瞪着未初不依不饶的问道。 未初很无奈,“你都要打死他了,我怎么还敢说?” “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君折渊一张俊脸气得冒烟。 君夫人见儿子搞不定,殷殷劝道:“初儿,你如今的这种情况怎么还能瞒着我们不说呢?现在还小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以后大了呢?这若是被人知道可是会戳你脊梁骨的。那个人你若是真的喜欢,娘也不会反对你们,只是你现在得告诉我们他是谁,咱们也好趁此事还来得及赶紧的想办法掩过去才是啊。” 未初看到君夫人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担忧,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她倒是喜欢那个人,可却不确定那人现在是不是喜欢她啊。而且未初很确定,一旦君折渊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慕井的话,绝对会立即跑去居安县将慕井给抓回来的,虽然她现在想见他都快想疯了,但是,如果不是他自己想明白心甘情愿回来的,即便是把他弄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要的并不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是一个身心都完全属于她的男人。 “娘,其实我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未初答非所问的道。 “初儿!”君夫人很不赞同的看着未初,“你不明白人言可畏,女孩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 君折渊更加脸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男人死了,付不了责?” 未初一头黑线,看来还真是把这个大哥给逼急了,“放心吧哥,那个人没死,也很优秀,绝对能配得上你妹妹我。” “就是不愿负责。”听出了未初的画外音,君折渊凉凉的道。 被君折渊一口戳中要点,未初默了下,眸光轻闪间,定定道:“所以,为了逼他负责,需要用点特殊手段。” 两日后,当君折渊知道未初的特殊手段究竟是什么后,气得简直要暴跳如雷。 “让全京都的人都在传你身怀有孕就是你所谓的特殊手段?”君折渊瞪着未初不解道。 天气转凉,未初披着一件披风坐在案桌后,听到君折渊的话,从账本里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皱着眉头又是不解又是担忧的神色,浅笑解释道:“是啊,为了让他知道我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正在京都被人指指点点,他若是还有点良心,应该会主动来找我的。” 君折渊并不乐观,“但他若是良心被狗吃了,不来找你呢?你可想过接下来的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未初不以为然。 君折渊觉着自己最近的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语气不善道:“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未婚先孕,你今后还如何将自己嫁出去?” 未初眼睑微垂,淡淡道:“除了那个人,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其他人。”抬眼,看着君折渊,微微一笑,“所以,不会出现哥哥以为的后果。” 君折渊闻言一怔,看了未初半响,轻软了声音带着些无奈道:“那个人就这么好?让你可以除却巫山不是云,非他不嫁。” 未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君折渊一句,“那哥哥这些年一直不娶又是为了什么?” 一句话彻底让君折渊没了言语。 看着君折渊瞬间沉郁的眼神,未初搁下账本,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哥哥跟卿晚长公主——”话未说完,就被君折渊直直的打断,“我跟她什么都不是?”以前还能算是朋友,如今连朋友都不是。 未初叹了口气,还想要说什么,这时,屋外传来晴安的声音,“小姐,长公主殿下来了。” 嗯?未初有些意外,她们这刚刚提到她,她就来了。 “未初!”未初刚从案桌后走出来,卿晚长公主就进了屋,看到屋里君折渊也在,愣了一下,不自然的神色在面上一闪而过,然后看着君折渊淡淡的道:“你也在?” 君折渊也是很不自然的点点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着也不待卿晚长公主说什么,踏出屋子便快步的走了。 看到两人这别扭的相处方式,未初还真是替他们着急,瞎眼的都看出来他们两人有问题了,偏偏就两人自己不知道,真是愚钝得可以。 从君折渊离去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卿晚长公主回首看向未初,打量了一番未初的神色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外界的流言而有什么不好,才道:“外界传言说你现在身怀有孕,可是真的?”说着视线不自主的往未初的腹部看去,平平坦坦的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未初并不隐瞒,浅浅笑道:“是真的,恭喜我吧。” 看未初还有心思说笑,卿晚长公主实在不能理解,也十分好奇,“我能不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未初沉吟了下,觉得告诉卿晚长公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道:“那你得保证替我保密。” “我保证。”卿晚长公主举起手,态度非常诚恳。 未初上前几步走到卿晚长公主面前,然后附耳在其耳边低声道:“那个人是:席慕井!” 卿晚长公主眨了眨眼睛,似才反应过来,猛的睁大了眼睛,侧首看着未初不确定道:“你说的席慕井可是我知道的那个席慕井?” 未初回身,退后两步看着卿晚长公主笑道:“这天下应该也没有第二个席慕井吧?” “我的老天爷!”卿晚长公主长大了嘴巴,好半响才消化了这个令她吃惊的消息,“你跟慕井,怎么会?” 是啊,一个尊贵的王爷和一个小县城长大的孤女如何会有了这种关系?若不是这事是发生在她身上,恐怕未初自己也不会相信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会产生交集。 “那小子一声不吭的跑了,如今又一声不吭的竟然跟你有了孩子,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卿晚长公主半是惊叹半是戏谑道。 未初好笑的看了一眼卿晚长公主,慕井好像比你大吧?“那小子”这种称呼听起来还真是挺奇怪的。 看出了未初神色的意思。卿晚长公主微仰着头,高傲道:“怎么?本宫是他姑姑,叫一声‘小子’有什么问题吗?” 未初抿唇一笑,玩笑道:“自然没问题,辈分在年龄之上,你就是叫他‘小娃’又有什么不可?” 卿晚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一眼胡说八道的未初,“本宫有那么老吗?” 玩笑过后,卿晚长公主认真道:“你故意把你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是不是想逼慕井回来?” 未初点头。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你要是需要,本宫现在就让人去居安县将那小子给绑回来。”卿晚长公主一副为未初打抱不平的样子愤愤道。 未初无奈,这长公主倒跟哥哥还真是天生一对,想法都一样,“这件事我都没有告诉我娘和哥哥,就是怕我哥会自作主张的去找慕井。” 卿晚长公主实在有些迷糊,“说真的,你跟慕井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小子虽然没心没肺了点,但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 未初有些羞赫,眸子转了转,神秘的对着卿晚长公主勾了勾手指,卿晚长公主一脸八卦的凑上去,待听到未初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后,不出意外的又是一次震惊! 冲着未初竖起大拇指,卿晚长公主一脸惊叹,“厉害!”言罢,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慕井啊慕井,等他回来看我怎么笑话他。” 接下来,卿晚长公主拉着未初,给她说了不少关于孕妇如何养胎安胎的知识,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得事无巨细,其对此了解的程度仿佛她自己有过经验一般,惹得未初忍不住眼带怀疑的看着她。 “发什么愣?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啊?”见未初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看,卿晚长公主心里有些发毛,不自然的说道。 未初佯装自然的盯着卿晚长公主笑道:“要不是知道,还以为你生过孩子呢,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卿晚长公主眸光一闪,淡淡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言罢,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了,本宫该走了,你好好养身子,最近最好不要出去,现在很多无聊的人可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皇宫。 御书房里,席皇一身常服坐在案桌后,威严的神色中此时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靳高侍候在旁,明显感觉到席皇的心情不错,也是忍不住笑了笑,道:“陛下看起来似乎对于君姑娘有孕之事感到很满意?” 席皇闻言笑道:“自然,朕已经能预料到那小子在那什么县的窝不了多久了。” “说实话,君姑娘是奴才见过的最胆大的一位姑娘了,未婚先孕这种事,别人藏都藏不及,偏偏君姑娘却自己捅出去,她就这么有把握用这种手段一定能让锦王回来?”靳高叹道。 席皇点点头,“确实与众不同,也难怪那小子唯独对其心软。” 靳高也是忍不住感叹一笑,继而想到了什么,缓了缓神色道:“不过,皇后娘娘准备举办一场赏花宴,奴才可是听说其邀请的名单里有君姑娘的,到时候只怕——”。 席皇神色淡了些,眸底闪过冷光,却意味不明的轻笑道:“我看那妮子可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角色,到时候恐怕会有好戏看的。” 第六十五章 未初要招婿 收到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帖子时,未初只是淡淡的看过后,便交给了晴安收好。 香棋侍候在一边,看到未初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赏花宴有什么不妥,不由的担忧道:“小姐,这皇后娘娘在这个关于小姐身怀有孕的留言满天飞的时候邀请小姐去参加赏花宴,不是明摆着要给小姐难堪吗?” 赏花宴历来是天锦国的传统,由皇后主持在宫里百花园里举行,邀请的都是各家高门贵族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和尚未娶妻的世家公子,借着大家赏花品酒的机会给牵线搭桥的意思。 而依着小姐如今这不清不白的情况,去了明摆着是被人嘲笑的对象,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仍旧邀请小姐前去,想到这,香棋越发的担心,“莫不是小姐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我这来到京都后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有瞧见过,何来得罪一说?”因为怀着身孕,时不时的精神就不太好,再加上怀孕初期需要特别注意,所以未初这些天都极少出门,软榻上新添了一床君夫人亲手做的锦被,靠在上面又软又暖,非常舒服,未初打发时间看过书后,就会在软榻上躺着休憩一下。 “可为什么——”香棋依然觉得无缘无故的话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故意想让小姐难堪才对。 未初淡淡道:“或许是皇后娘娘觉得外面的流言都是谣言,所以想替我以证清白呢?” 香棋和向来都比较乐观的晴安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可能性恐怕比得罪了皇后娘娘更加小吧,她们可没听说皇后娘娘是如此体恤臣民的一个人。 晴安建议道:“那小姐,咱们能不能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不去呢?” 未初还未说话,香棋就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晴安的建议,“当然不能,皇后娘娘的邀请岂是随便就能推拒的?那可是对皇家威严的不尊重,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小姐恐怕就不是名誉受损这么简单,甚至还有被惩的可能。” 晴安从未接触过所谓的皇权,所以根本想不到面对皇权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听到香棋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不敢再乱出什么建议了。 看着两个草木皆兵的丫头在那一个劲的商量对策,未初无奈笑道:“你们也不要太紧张,就算是皇后娘娘只要你没犯错,她也不可能随便的就处置你什么,毕竟,在皇后上面还有皇上和太后。” 虽说当今皇后出自萧家,是右相的嫡亲妹妹,可谓位高权重,但未初却知道,皇后在后宫并不能一手遮天,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皇后并不受宠,更甚至可以说是不受皇上待见。 前世在参与夺嫡的过程中,对于有着极大决定权的席皇未初自然也是深入了解过的,据当时的情报所说,席皇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当时太傅大人的嫡女秋晚殷,可后来世人都知道,秋晚殷和当时的二皇子遭人陷害被捉奸在床,失去清白的秋晚殷无奈之下只能嫁给二皇子,又恰逢先皇驾崩,席皇在失去爱人和父皇的双重打击下强打着精神登上皇位,却因为常常因借酒浇愁而伤了身体,从此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当然这只是太医对外宣称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未初其实一直心存怀疑的。 太子登基同时,二皇子也被封为翌王,而嫁给二皇子的秋晚殷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翌王妃,听说翌王妃嫁给翌王后过得并不开心,却偏偏不久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个孩子便是慕井,而翌王妃据说是因为生慕井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常年调养也没有多少效果,最终在慕井不到五岁的时候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了。 母妃的去世这对于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慕井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可这打击还未缓过劲来,翌王又因为翌王妃的逝世在回京都的路上遇上了劫匪,重伤不治而亡! 短短数日之间,慕井便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府世子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继承了翌王的爵位被封为了锦王,当时因为丢失了孩子而一直心念俱灰的英王妃心疼慕井这么小就丧父丧母,于是主动向席皇请旨收养了慕井,对于英王妃的恩德慕井一直感念在心,这也是为什么慕井要逃避京都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的原因。 而那边席皇在翌王妃死后不久就听取朝臣的谏言娶了当时还是唯一的丞相的嫡女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接着又陆陆续续的纳进了不少的妃子,刚开始席皇倒是没什么偏爱,似乎对每个妃子包括皇后娘娘都是一样的不冷不热,到后来随着丞相府的权势越来越大,席皇或许是因为忌惮丞相府的一家独大,竟别出心裁的将丞相之位划分成了左右二相,分化了丞相府的权利,而对当今的皇后娘娘也由不冷不热渐渐的变成了冷漠。 因为席皇无法孕育子嗣,所以宫里的这些女人为了过得好就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拼命的得到席皇的垂帘和宠爱,而没有一儿半子的皇后娘娘不但不能如前朝诸皇后一般盛享尊荣,反而也得跟其他妃子一般想方设法的获取席皇的宠爱,可谓是心酸至极。 所以,未初并不担心皇后娘娘敢顶着席皇明显打压右相府的意图下,对她这个左相府嫡女做出明目张胆的不好举动,至于私底下的那些手段,她只要小心谨慎些,基本上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未初正想着,千沫酷酷的抓着一只信鸽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呐,你等的信来了。”千沫大咧咧的直接将信鸽递到未初面前道。 香棋忙抢先的将信鸽接到手上,一面取信一面碎碎念道:“千姑娘,小姐如今怀着身孕,最好避着这些禽鸟之类的东西,免得感染了污秽,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千沫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对于她这种江湖中人来说,根本没这么多讲究。 未初虽然也觉得香棋太过小心了,但知道她也是出于好心,便也没说什么,况且她自己在失去过一次后,不也处处小心谨慎,万事都以这个孩子为重吗?因此虽然在府里少有遇到君凤霓,但只要遇到,她都是尽量避着走的,毕竟前世的阴影让她对君凤霓这个女人有太大的忌讳。 香棋取下信鸽脚上的小纸条后,在窗前放走了信鸽,才走到未初榻前将小纸条交给了未初。 未初神色微动的展开信纸看后,顿时一阵闷气从心里升起,将信纸撇开半天都不说话。 “小姐,信上怎么说?”晴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的脸色很不好,恐怕信上说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千沫毫无同情心的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风凉话,“还能说什么,肯定是你家小姐的算盘又落空了呗。” 晴安不满的瞪了一眼千沫,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欠揍的话,真是的!然后又捡起被未初扔掉的信纸,只见上面是莫南那家伙的笔迹写道:“君姑娘,王爷说‘你连孩子都能自己怀,用不着我替你操心’。” 晴安砸咂舌,难怪小姐心情不好了,这锦王还真是一块石头又臭又硬啊! “我决定了。”就在晴安和香棋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小姐的时候,却听得未初突然出声,不由的愣了愣,晴安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姐决定放弃锦王了?” “锦……锦王?”香棋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晴安的话里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嘘!”无意间透露秘密的晴安连忙冲着香棋做出噤声的动作,低声提醒道:“保密保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香棋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眼里仍然充满着震惊。 未初淡淡的眸光扫了香棋一眼,对于香棋究竟能不能保密她其实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她此时的心情倒是巴不得哥哥知道后跑去居安县强行的将那可恶的家伙给带回京都来,让她可以好好的问问他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什么叫孩子她可以自己怀?没有他,难道这个孩子是她吸收日月精华凭空冒出来的不成?也别拿什么是她主动上赶着怀上的为借口,当时那杯酒被他换了,也就表明当时他是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跟她……发生关系的,难道他就真的只是占完便宜就不想负责吗? 如果真是如此,席慕井,你……你不要脸!未初止不住的在心里狂骂,一向淡然的心绪因为席慕井的再次无动于衷而有些崩塌的迹象。 “晴安!”咬了咬牙,未初决定最后再赌一次,“你去告诉大哥,就说我要对外招婿,让他替我好好操持。” “啊?”晴安和香棋齐声惊呼。 千沫看了未初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对于恼羞成怒什么的,她实在不能理解! 当君折渊知道未初要对外招婿的时候,揉了揉额头不明白这丫头究竟又想要做什么,但当他知道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孩子的父亲不打算负责导致未初心灰意冷的时候,顿时怒了,当下就择选了京都不少优良的未婚公子哥,亲自写了招婿的帖子发了出去。 有幸被君折渊看中的公子哥们收到帖子的时候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讽刺,暗暗不满的在想他君折渊究竟是什么意思?外面都在盛传你这妹妹身怀有孕,如今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你竟然就想把你妹妹给推给我们,这不是让我们还未成亲就戴上了一顶偌大的绿帽子吗? 觉得受到了侮辱的这些人愤愤的扔掉了帖子,完全不愿搭理,也因此从左相府传出要替未初招婿后的几天里,偌大的左相府大门就一直冷清着没有半个收到帖子的人前去。 而这,成了那些早就在准备看未初笑话的人的又一则笑料。 而此时成为京都一大笑柄的未初却安然自若的在初香院里养着胎,静等赏花宴的到来。 书房,君佑庭正在批阅公文,白心水端着一盒桃花糕笑语嫣然的走了进来。 君佑庭抬头看到白心水来,缓了缓肃然的神色,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老爷这么辛苦,特意给老爷送了一点点心过来。”白心水软语轻言的说着,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拿出糕点,然后带着点期待的眼神看着君佑庭道:“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老爷常常味道如何?” 看到白心水这么贴心,君佑庭十分受用,听言的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品味了两下点点头,“味道不错,你辛苦了。”说着一手将白心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白心水一声低呼,满脸的娇羞。 “说吧,这么殷勤,有什么事?”君佑庭睨着白心水笑道,他虽然好女色,品行也差得很,但能坐上左相的位置,自然不是昏庸之辈,不可能的轻易的被人糊弄。 被戳穿了心思的白心水脸色不变,娇嗔的往君佑庭怀里靠了靠,道:“老爷真是聪明,不管妾身什么样的小心思都能看得出来。” “我还不了解你。”君佑庭虽然知道白心水向来擅长恭维奉承他,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白心水斟酌了一下道:“是这样的老爷,您不是让我想办法讨好左言公主,借以让左言公主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大小姐美言两句,好撮合与太子的婚事吗?” “嗯。”君佑庭听到白心水提到这件事,上了些心,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心水脸有难色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左言公主其实并不难讨好,妾身听说她最爱好奇珍异宝,越贵的东西她越喜欢,妾身倒是想投其所好,只是这东西妾身却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君佑庭不解的看向白心水,“我道是什么难事?那些东西你直接去折渊的店铺里挑就是了。” 白心水脸色显出一丝难看和委屈,“妾身哪里没去,可是老爷却是不知道,那店铺的人都得了大少爷的令,都不再肯让妾身从店铺里拿东西了。” 君佑庭闻言眉头一竖,“那小子什么意思?翅膀倒是硬了不成。” 白心水要的就是君佑庭的这种反应,故意煽动道:“想必是二小姐回来了,大少爷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听老爷的话了。” 君佑庭知道白心水想借自己的手给那女人几人找些麻烦,但他也不否认白心水的话却是真的,想到这个儿子将不再受他的控制,他哪里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哼,还真以为无所顾忌了是吗?外面的人不是都在传我那女儿怀孕了吗?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要不要顾忌这个妹妹的名声?” 君折渊的书房里,平日里此时定然在为生意上的事费心的他,此时却无心旁事,想到帖子发出去后没有半个人上门的境况,他就有些头痛,虽然这在预料之中,但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未初的打算他很明白,所以这场戏绝对不能冷场,逼不得已下他都在考虑要不要花钱雇些人来演戏算了。 屋外传来了大步而来的脚步声,君折渊抬起头便看到君佑庭和白心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瞬间烦恼的神色便这剩下了漠然。 君佑庭看到桌案后的君折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道:“你让你手下的那些人不准你姨娘拿东西是什么意思?” 君折渊淡淡道:“就是父亲知道的那个意思。” “你——” 打断君佑庭的怒火,君折渊又补充了一句,“不只是你的这些姨娘,便是父亲你亲自前去,从今以后也是拿不到任何东西。” 君佑庭怒极反笑,“我看你是以为自己有筹码在手上了,可以不用顾忌了是吧?” 君折渊干脆的承认,“只要父亲愿意签字,如今母亲随时都可以放弃这主母的位置,至于父亲是想让你这些姨娘中的谁去做,我跟母亲都没有半分意见。”言外之意就是君佑庭不可能再用要君夫人的主母之位来威胁他了。 君佑庭闻言并不着急,他冷冷笑道:“用你母亲威胁不了你,那你妹妹呢?” 君折渊不动声色的看着君佑庭,淡定的问道:“你准备怎么用妹妹来威胁我?” 自以为抓住了君折渊又一个弱点的君佑庭自信满满的道:“如今外面还只是在传言你妹妹身怀有孕,你说若是我对外承认确定这个事实的话,你妹妹会如何?而且我还听说你最近在给你妹妹招夫婿,一个不守礼义廉耻甚至已经怀了身孕的姑娘你觉得还有谁愿意娶她?” 闻言的君折渊越发的淡定了,而这淡定中还含着一丝明显的讥诮,他缓缓的看着君佑庭,吐出四个字,“父亲请便。” 君佑庭顿时脸色一僵,定定的看着君折渊,妄图从其脸上看出一丝掩饰的痕迹,可惜他失望了,这个儿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对于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第六十六章 赏花宴(上) 君佑庭失望而归,他突然发现似乎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对于这种情况,他不由的开始重视了。 而对于君佑庭没能从君折渊那里讨到什么好处,白心水面上虽然有些不好看,但其实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不悦,因为她最主要的目的本就不是冲着钱去的,而是为了确认君未初究竟有没有怀孕?而试探的结果让她基本确认了,外面的传言应该只是谣言,君未初并没有怀孕,不然君折渊不会表现得这般不在乎。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十月中旬,赏花宴在各府的闺秀公子们精心的准备和期待中,终于来了。 一大早,京都各府就热闹了起来,收到帖子的闺秀们精心装扮着自己,希望能在今天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而公子哥们也都费心的准备着礼物,赏花宴上若是对那位姑娘有意,便可将礼物赠与那位姑娘,而那姑娘即便是收了礼物,也不代表就是接受那个男子,须得女子同样回赠礼物,才表示两人互相心生好感,其父母恐怕就要准备两人的婚事了,而这样的男女最后才会得到皇后娘娘的恩赐,作为对两位准新娘的祝福。 未初并没有多么精心的梳妆打扮,因为即便她费时费劲的将自己打扮成仙女,也会因为如今这糟糕透顶的名声而被打下凡间,甚至是被踩入泥土里,所以,她何必做那无用的功夫? 香棋其实并不怎么赞同未初的想法,在她看来,越是在这名声不好的时候,越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让别人知道她家小姐并不在意那些传言。但想到小姐这些日子因为孕期反应一直都不怎么舒服,也不好长时间的折腾了,便也随了未初的意思作罢了。 因为赏花宴只除了皇后娘娘的人外便只允许年轻人参加,不能随同一起的君夫人于是更加担心未初在宴会上会遭遇到什么样的难堪,不过好在还有君折渊陪同一起,君夫人也算放了些心。 两辆马车从左相府大门口驶出,一路向宫里行去。 这个节气其实并不是常规的百花盛开的季节,但宫里的百花园里此时正开满了各种反季珍贵的名品鲜花,彰显了皇室的高人一等。 未初和君折渊一进入百花园就有宫女上前来引路,但两人去的方向却并不相同,偌大的百花园中间有一方宽阔的池塘,池塘两边都有一处长亭,也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太注重男女有别还是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将来参加赏花宴的男女分成了两个阵营,君折渊被带去了池塘那边的长亭,而未初则去了池塘这边的亭子。 一般来说引路要引到位置上才比较合理,但给未初引路的那宫女将她带到亭子外后就直接转身走人了,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默不作声的看了离开的宫女一眼,未初怀着一丝不好的预感踏进亭子。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妆容打扮都是用了心的,本来三三两两谈笑的闺秀们,因为未初的到来纷纷看了过来,比较含蓄的倒只是暗暗的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而更多的却是不加掩饰的眼神里透着赤裸裸的嘲讽,更甚至还有那看着未初指指点点捂嘴偷笑的,这一刻,未初算是实实的体会到了她故意传出去的流言带来的影响了。 未初无视众人的视线,看到就近有个空位置便直接走了过去,刚欲坐下,却听得其旁边位置上的一位鹅黄衣装的女子出声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闻言,未初眸光一闪,侧眸看向那女子,女子没有一脸的不好意思,反而带着明显的嘲讽笑意微抬着下巴看着她,如此明显的意图,未初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那宫女不将她带到位置上安排好的目的了。 不动声色的,未初又换了另一个空位,结果一样,其旁边的人也用了同一个理由不让她坐。 未初不在继续寻位,站在那淡淡的扫了长长的走廊一眼,倒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佟钰和萧静文等人,尤其是佟钰,其眼中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完全不加掩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不待见他似的。 收回视线,未初提声对香棋道:“香棋,你替我挨着问一问是不是每个空位上都已经有人了?” 早就发觉不对的香棋本来还在暗暗生气,听到未初的吩咐,面色一定,挨着从头到尾都问了一边,然后满肚子的愤怒回来告诉未初,“小姐,奴婢问过了,说是每个空位上都有了人。” 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未初淡淡道:“是吗?那想必是皇后娘娘发错了帖子,这赏花宴并没有我的位置,即使如此,那便回吧。”言罢,果真带着人转身就走。 亭子里本来还在看笑话的众人见未初收走就走,不由的都愣了愣,这似乎跟她们想要看到的反应出入很大啊,而且,这君未初胆子倒是挺大,皇后娘娘的邀请岂是你说走就走的? 转身刚走出亭子,侍候在亭外的宫女就拦在了未初的面前,问道:“这赏花宴就要开始了,君小姐这是要往哪去?” 香棋替未初出声道:“皇后娘娘给我家小姐发错了帖子,我家小姐并不想打扰大家的兴致,这就回府了。” 那宫女闻言眸光不自然的一闪,道:“皇后娘娘的帖子自然没有发错,奴婢记得确实是给左相府的君小姐递过帖子的。” “这位姐姐怕是记错了。”香棋怪声怪气道:“不然这亭子里怎么没有我家小姐的位置呢?” 宫女垂着头一副歉疚的神色道:“可能是下面的人安置桌椅的时候搞错了,请君小姐稍等一下,奴婢这就让人再安排一个位置给你。”说完竟是不待未初反应,便直接转身去了,结果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回来,也没有半个人如那宫女所说的替未初在亭子里多安排一个位置。 “小姐,这些人明明就是故意整你的嘛。”晴安气呼呼的说道。 未初暗含提醒的看她一眼,“有些事知道就行,不要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小心祸从口出。”她可以用“皇后娘娘发错了帖子”这样的借口提出离开,但现在皇后的人已经明确的说过了皇后娘娘并没有发错帖子,还说要给她安排位置,只不过人家安排的速度慢了点罢了,她可没有能离开的借口了,不然皇后以此为把柄对她为难,她连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没有。 可是像个傻子似的就站在这被人当猴一样的观看,即便是再淡定的未初也有些烦躁了,她最近本就身子虚,动不动就想要躺着,如今在这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快有些站不住了。 既然皇后这边不能硬碰硬,那么就只能挑软柿子捏了。 未初转身又走回了亭子里,径直走到那鹅黄女子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了。 鹅黄女子秀眉一竖,沉着脸瞪着未初道:“你是耳朵有毛病吗?我说过这里有人了。” 未初顾自假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袖摆,同样没什么好态度凉凉道:“我看大半个时辰了也没人来坐,怕是那人出了什么事,这位小姐还是赶紧找人去看看的好,至于位置嘛,等那人来了我再让也不迟。” 鹅黄女子冷哼,讽刺道:“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坐过的位置,你让别人再怎么坐?” 这话可谓已经是极度的侮辱和挑衅了,但未初听过后半分怒气都没有显在脸上,反而冲着鹅黄女子微微一笑道:“那正好,位置我也懒得让了,反正让出去也没人愿意坐。” “你——”鹅黄女子气结,她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得这么直接了,这君未初竟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更甚至还被对方理所当然的给坐下了,这让她如何跟公主交代? 想到这位虽然只是皇后娘娘收养的义女,但却甚受皇后娘娘疼宠的左言公主,鹅黄女子不由的心里暗暗害怕,左言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凶残,锱铢必较,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影响了公主的计划,她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因此这位置她据对不能让君未初做! “你给我起来!”鹅黄女子从自己的位置上蹭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未初怒喝道。 未初淡淡的抬眼看着她,略冷了点温度道:“你没有资格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鹅黄女子神色一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命令你起来的资格。”狠狠的说完,她直接吩咐了自己的人道:“给本小姐把她弄起来扔出亭子去!”女子话一落,其身后的两个一脸厉色的老嬷嬷就应声站了出来,伸手就要来抓未初的手。 “千沫。”未初一声重喝。 终于有用武之地的千沫神色不动的只是随意的出手,便直接将两个老嬷嬷给按鹅黄女子吩咐的那样给扔到了亭子外面去,摔得“唉唉”惨叫。 众人哗然,这突来的变化惊得她们半天反应不过来。 鹅黄女子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子,待反应过来,一声厉喝冲着未初咆哮道:“你竟然敢对我的人动手?” 未初看着鹅黄女子冷然道:“你不妨也可以过来试试。” 看到未初丝毫不虚的神色,鹅黄女子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她上去,这个女人也绝对会毫不手软的让她身边的这个人将她弄成跟那两个老嬷嬷一样的下场,意识到这种可能,她震动的同时,不受控制的生出了忌惮,瑟瑟的说不出话来。 “哟,我道是谁脾性这么大呢?原来就是那个满京都都在传言的那个破落货还想要招婿的不要脸的女人呢。”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解救了鹅黄女子的难堪,也让在亭子里的众人纷纷起身,“见过公主殿下。” 席左言并不理会众人的见礼,而是一来就将视线放在未初身上,眸子里透着逼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对于这位脾气不好的左言公主的无视,众人也只当是习惯了,收起了礼节便静静的站在那,看好戏般是神色注意着左言公主这明显要找君未初麻烦的气势。 虽然被极度恶劣的话骂了,未初却恍若未闻的随着众人一样起身给这位来者不善的公主行了礼,然后淡淡的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殿下见谅,实在是这位小姐步步紧逼,臣女不过是自保罢了,谈不上什么脾性大。”比起你这满口污秽之言的什么公主,我的脾性确实算不了什么? 席左言并不知道未初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她在为自己辩解,冷哼一声,直白蛮横的说道:“她们都是得了本公主的令不允许你入座,是不是你也要对本公主不客气?让你身边的人将本公主打出去?” 未初微微垂眸,“臣女不敢,殿下贵为公主,岂是我等可以随意冒犯的,只是臣女不知何处犯了差错,竟连一方席位都不得坐?” “本公主看你不顺眼,就只是不想让你坐而已,你待如何?”席左言眼高于顶的睨着未初,其回答可谓是将以权压人的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未初淡淡道:“就如臣女刚才所说,公主的意思我等不敢违背,只是臣女以为皇后娘娘既然给臣女发了的帖子,那便是给了臣女参加这赏花宴的资格的,如此难道不该与旁人一视同仁吗?” 席左言嗤笑:“母后让你来不过是看在左相府的面子上,但像你这种人,其实来参加这赏花宴都是对大家的一种侮辱,所以只是让你站着已经是对你的一种恩赐了。” 未初暗暗冷笑,面上却丝毫不变,道:“我这种人?公主仅凭一些市井传言就判定了臣女是什么样的人?且不说公主毫无证据证明臣女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真如市井传言的臣女有多么不堪,但臣女一没偷二没抢,亦没有犯国家律法,且名誉受损也都是臣女自己的事,便连陛下也都没有对臣女说什么,公主又何必对臣女不满?” 席左言闻言脸色一沉,竟然敢拿父皇来压我?我倒是要让你看看你究竟在跟谁伶牙俐齿的说话?想着,席左言二话不说就挥手往未初的脸上招呼而去! 第六十七章 赏花宴(中) 巴掌停留在未初左脸一寸近的地方,席左言的手却没办法再往前丝毫,白皙的手腕上一只同样纤细的手牢牢的禁锢在上面,不能撼动分毫。 席左言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冲着那手的主人一声厉喝,“放肆!竟然敢对本公主动手!” 千沫面无表情的看席左言一眼,完全不将对方的怒火放在眼里,手依然紧抓不放。 “君未初!”席左言见似乎根本威胁不到千沫,转而阴厉的瞪向未初,扭曲的面容上满是杀意,“本公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今天死定了!” 本来就因为君未初竟然敢反抗左言公主而大吃一惊的众人,此时听到席左言那明显不会善罢甘休的话,心里抖了抖,心想恐怕今日这君未初要遭殃了,要知道这位公主说的“死定了”的这种话那可不仅仅只是威胁,那是真的要想杀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即便今日这君未初就算侥幸不死那也绝对会丢掉半条命。 佟钰暗暗兴奋,这君未初以为自己是谁,在席左言的面前也敢傲,一会儿绝对有她哭的时候,她就舒舒服服的看好戏就行了。 其实在某些时候,未初并不介意受些皮肉之苦,可是在这个自己身体极度敏感的时候,她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平日里走路都比以往慢了半拍,更何况还是一个极有力度的巴掌,她定然是不会让席左言得逞的。 当然,未初并非是一时冲动,亦不是以为有千沫这个武林高手就能万事大吉,毕竟皇权至上,即便千沫有千家庄,那也不可能跟皇权相抗,当初千雄面对傅武时的束手就擒便是最好的例子。她之所以敢在席左言面前不忍气吞声,是因为拥有一世记忆的她手里可是抓着席左言一个致命的把柄,席左言若真的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安全,她也不介意让她知道她手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筹码。 “千沫,把公主放开吧。”未初淡淡道,千沫冷哼一声,甩开席左言的手。 席左言一得到自由就忍不住退后了两步,然后怒不可遏的尖声道:“来人,将这几个胆敢以下犯上的贱人给本公主抓起来,尤其是这个罪魁祸首君未初,本公主要亲自打死她!” 看着随着席左言的话音落下快步从暗处冒出来的几个宫中侍卫朝着君未初逼去,众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不小心触到了席左言的霉头,招来祸端。 千沫挡在未初面前防备着那些侍卫,未初动了动嘴巴,刚准备对席左言说什么,却听得卿晚长公主一声厉喝,“给本宫住手!” 众人面色一变,连忙对着走进亭子的卿晚长公主行礼。 卿晚长公主面色不郁的让众人免了礼,然后才沉着脸看向席左言,“左言你又在胡闹什么?” 因为卿晚长公主的到来,席左言少了一些刚才的嚣张跋扈,但仍旧怒意难消道:“姑姑,我教训一个亵渎皇家威严的女人,怎么就是胡闹了?” 卿晚长公主闻言却丝毫不客气的道:“皇家威严不是你用来耀武扬威蛮横任性的借口,你最好给本宫收敛点,不然本宫不介意替皇后好好的管教一下她的养女。”在“养女”二字上,卿晚长公主尤其加重了语气,就是在提醒席左言,即便是真正的公主都不能随心所欲的任着性子来,更何况你还是个并非皇室血统的假公主! 席左言扭曲的面容似乎越发的扭曲了,她最恨听到的就是别人说她这个公主并非货真价实的皇室贵女,若换一个人这么说她绝对立即要了那人的命,可偏偏这个人是她这个最受父皇疼宠的姑姑,便是母后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她根本就不敢对她如何,咬着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爆发的脾气。 “长公主殿下,左言公主也是气臣女这妹妹太过倨傲不懂得上下尊卑,才一时冲动了些,其实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未初这些日子因为外面的的流言心情不好,无意间得罪了左言公主,也请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君凤霓突然从亭边的小道上冒了出来,以一副长姐的姿态替未初求情。 君凤霓不过去了一趟宫厕回来,便目睹了之前君未初与席左言对峙的一幕,她一直躲在假山后没有出来,暗暗期待着或许席左言能够替她解决掉君未初这个超级碍眼的所谓的妹妹,无奈最后被卿晚长公主给破坏了。她看到席左言在卿晚长公主面前吃瘪,便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这段话既能彰显自己的长姐风范,又能给席左言一个创造一个台阶下,可谓是两全其美。 自以为捡了大便宜的君凤霓却没想到,席左言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让她比君未初还要难堪。 席左言本就处在压抑怒火的边缘,君凤霓毫无眼力见的出现和掺合顿时成了她怒气宣泄的出口,只见她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君凤霓精致妆扮的俏脸上,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掺合主子之间的事!” 君凤霓被席左言的这一巴掌给打得一愣一愣的,有种她替君未初挨了她没有挨的那一巴掌的屈辱愤怒感,顿时面色青红交加的煞是难看,尤其是看到在场的那些平日里有摩擦的仇敌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更是羞恼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未初同情的扫了君凤霓垂下的那张狰狞的面容一眼,自己蠢得往枪口上撞,怪得了谁呢? 席左言因为借君凤霓发泄过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重重的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连这赏花宴都不准备参加了。 而偏偏丢了个大脸的君凤霓却并没有就此愤愤离去,她站在那神色变换了一阵,然后默不作声的寻了一个空位坐了,眼眸微垂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众人并没有多加理会君凤霓,而是时不时的将余光瞄向坐在一起的君未初和卿晚长公主那边,暗暗惊讶依着卿晚长公主与君未初的哥哥君折渊的那种关系,竟然会跟这君未初的关系这般亲近。 赏花宴的主旨是为了各佳人才子们牵线搭桥,自然不可能男女双方就这样隔着一个偌大的池塘干坐着,因此众人枯坐了会儿,便有皇后娘娘派来的掌事姑姑主持着闺秀和公子们进行远距离的交流,这种交流其实也很简单,由男子那边的人出同时出一个彩头和谜语,只要池塘这边的哪位小姐可以率先猜出来,就可以得到出谜语的那个人出的彩头。 为了面子问题,彩头自然不可能给的太寒酸,对于姑娘们说既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小玩意,同时还可以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因此有不少的姑娘都兴匆匆的加入其中。 对于未初来说,她的哥哥君折渊财大气粗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弄到,对那些彩头什么的并不感兴趣,而对于表现聪明才智这种事,就更没有必要了,即便她表现得再优秀,一个未婚怀孕的流言就能彻底的抹去她所有的亮点,况且,她也不需要在这些她并不在意的人面前表现什么。 卿晚长公主本来也兴致缺缺,见未初不玩她自然也不想掺合,实际上这种赏花宴她基本很少参加,因为那个时候君折渊常年在外,极少有机会出席这样的场合,想要的男人不在,这赏花宴对她来说便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这次她倒也不是因为君折渊才来这赏花宴,而是被她那皇兄逼着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驸马人选的。照她的脾气根本可以不用搭理她皇兄,但想着未初也在,便顺便来照拂一下也好。 猜过谜语后,又由女子这边作书画拿到男子那边去品评,然后给评出一个优劣来,作品前三名的那位女子可获得一个问她想问的男子问题的机会,被问之人不得拒绝,必须据实以答。 在这个游戏中,让未初莞尔一笑的是获得第二名的那位看起来极为爽朗的姑娘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她问的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儿子,两人似乎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冤家对头,姑娘问她那冤家对头的问题是十岁那年他究竟是不是偷看过她洗澡。 此问题一出,长亭这边的闺秀们都羞红了脸,更有那脸皮子薄的还嗔怪的轻斥那问问题的姑娘不知羞耻问出这种问题。 但未初却极为欣赏这个姑娘的勇气,她这个问题其实并非单单是在故意扫她那个青梅竹马的面子,而是借这种方式来问那个人要不要对她负责?也是一种间接的表白方式。 而那边众男子的长亭中,当那青梅竹马得到这个问题时,玩世不恭的脸皮上也忍不住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其他的人也纷纷用心照不宣的眼神去看他,咬牙纠结了半天,他大吼一声让传话的向女子这边回了一句话,“本公子就是偷看了怎么样?你这辈子除了我怕是已经嫁不出去了,活该!” 看着那姑娘又是咬牙又是忍不住脸上浮出笑意的样子,未初不由的生出了祝福和羡慕的情绪,类似的话她也一直在等慕井开口,可是直到现在听到的都是与她撇清关系的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顾自感叹的不经意间的看到旁边的卿晚长公主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又忍不住想,还是有同道中人的。 未初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获得了第一名的君凤霓出声问了珏王一个问题,未初才知道原来这席宫洺也在,不过看他至今还未娶妻倒也满足这赏花宴的条件。 “王爷,左相府君小姐问了您一个问题,问题是:王爷心目中的王妃是什么样的?”传话的人快步来到席宫洺面前如此说道。 席宫洺闻言眸光闪了闪,还未说话,便听得有人嚷嚷道:“话都传不清楚,这左相府不是有两位小姐吗?你说的究竟是哪一个?” 传话的人见因为自己的疏忽惹得贵人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是大小姐君凤霓小姐。” 那人听了笑道:“猜也是,那二小姐君未初最近的名声这么臭,怕是也不好意思来问咱们珏王爷这种问题了。”那人讥笑的时候却是没看到席宫洺莫名微微暗了一下的神色。 席宫洺沉默着,众人催促道:“那君小姐可还是还在等王爷的答案哦。”说实话,他们也很好奇这位短短一年不到就声名鹊起的珏王究竟想娶一个什么样的珏王妃? 在众人的注目中,席宫洺淡淡道:“聪明的。” 男子这边的众人有点失望,如此广泛的一个条件,说了其实也基本等于没说。 而那边听到珏王的回答的闺秀们都在暗暗思索自己的水平算不算满足珏王关于“聪明”二字的条件。 君凤霓似乎并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不由的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沮丧,她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问题问完,接下来便是最后的一个环节——赠送礼物。 男子这边,有意向的男子都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当众人看到先前那被问问题的青梅竹马也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不由的调侃道:“莫忧,你可别紧张将东西送错了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哦。” 青梅竹马也就是莫忧白了那人一眼,毫不客气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姑娘要吧,少多管闲事。”说着将东西慎重的给了传递人员,然后便开始故作镇定的喝起了茶。 那丫头应该会回礼吧?他暗暗想着,要敢吞了他的东西没有还礼,看他今晚会不会去爬她家围墙去偷看她洗澡去。 其实有目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大多数拿出赠品的人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因此当他们递出赠品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而当众目睽睽之下,一脸淡漠的珏王也拿出了一个精美细致的锦盒时,顿时引得众人瞪大了眼睛。 第六十八章 赏花宴(下) “王爷,你这是要赠礼?”有人惊奇的问,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人竟然准备了礼物,这说明珏王已经有心仪之人,这实在是个大新闻,也不怪这些人这般惊讶了,便是连坐在席宫洺对方一直兴致缺缺的君折渊也都忍不住抬眼看了席宫洺一眼。 席宫洺并没有理会的好奇,也没有让传递的人替他传递,而是吩咐了自己的亲随亲自拿着锦盒往女子那边去了。 有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的吩咐自己的人也跟着过去想瞧瞧珏王赠物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些人的小动作其实并不怎么隐秘,席宫洺也是暗暗看在眼里的,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漠的眉眼静静的坐着品茶。 女子这边众闺秀们远远的便看到一个很是面熟的人走了过来,诧异过后便紧张了起来,像席宫洺这样的身份,便是其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众人需要关注的对象,因此在场的众闺秀们基本上也都认识席宫洺身边的那个随从,也就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其代表着谁来的。 珏王要赠礼!比起男子那边,这些姑娘们才是更惊讶的,不知道珏王这第一次表示的女子会是谁?不少闺秀们面带桃红含着微微的期待和紧张,显然都不自觉的希望珏王的礼物是送给自己的。 君凤霓定定的看着那走来的随从,一面存着幻想而心神激荡,一面却又心生怀疑的不安。她其实一直在催眠自己珏王的礼物一定是送给她的,但……万一不是呢?君凤霓不能想象当那种情况出现后,她要如何接受? 未初凉凉的看着席宫洺那个名叫谭峰的随从,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席宫洺这个人她非常清楚,前世她亲眼看着各种风格的闺秀千金的前赴后继,可到头来也就一个君凤霓留在了他的身边,可即便是对君凤霓,他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在意,更多的却是因为前世的君凤霓背后有一个千家庄和左相府,后来千家庄被千沫抢回去后,君凤霓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了,也正是因为君凤霓很清楚席宫洺对她的态度,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的接近被席宫洺极为信任的她。 所以,要让她相信席宫洺今日的这一出是因为心仪谁的话,她绝对是不信的,恐怕这人是又发现了谁比较有利用价值,在开始动歪心思了。 未初正漫不经心的想着,却感觉到场面突然静了下来,这才回神注意到谭峰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眸光一凝,然后攸然变冷。 “君小姐,这是我家王爷的赠礼,还请笑纳。”谭峰将手里的锦盒递到未初面前恭谨的说道。 未初暗暗嘲讽的一笑,原来被席宫洺看上的有利用价值的人是她! 不过细细一想,前世君凤霓身后是千家庄和左相府,可这次千家庄和左相府却都在她这边,因此席宫洺做出这种选择倒也并不奇怪。 只是你席宫洺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未初不动声色的仅仅是眼角余光都能感受到亭子里的众人那不敢置信到怨恨她的眼神,这席宫洺成功的将她从被众人嘲笑鄙视变成了被众人刀光洗礼,让她完全成了众矢之的。 可即便是心里早就将席宫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却还得维持着她的淡然自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将锦盒接了过来,对谭峰温和有礼的笑道:“替我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我并没有准备礼物,拿不出什么回礼,还请代我向王爷表示歉意。”未初暗道:既然你想利用我来满足你的雄心壮志,我亦可以利用你来达到我的目的,慕井即便能容忍你代替他的位置,难道还能容忍你做他孩子的爹不成? 这边谭峰因为未初的反应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家王爷第一次送礼竟然没能得到回礼,而这人还是一个名声可谓烂大街的女子。怀着不忿又好奇的心情谭峰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未初一眼,似乎隐隐间又看出了此人确实跟一般的姑娘有些不同,至少他可从来没见过一个难堪流言满天飞的人还能如常的参加宴会,甚至面对堂堂珏王的示好也能镇定自若。 谭峰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男子那边,因为查探的人早就先谭峰一步回去报告了情况,因此待谭峰回去的时候,那边都已经炸了锅,待看到谭峰竟然是空手而回时,更是一个个张着嘴显然受的冲击不小,珏王给那个声名狼藉的君二小姐送礼就已经很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了,而这君二小姐竟然似乎还没有接受珏王就更加让他们理解不了了。 倒是被拒绝的当事人席宫洺只是点了点头,面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看得众人更加疑惑,也不知道这珏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然,也有那心思敏锐的人暗暗想到那君二小姐如今手上都握着什么,不由的多看了席宫洺两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池塘那边,待谭峰一走,未初便将锦盒递给了香棋,对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好奇,面色如常的品着茶,安稳的等着这赏花宴尽快结束。 君凤霓手里的丝巾已经被她拽得变了形,一张脸扭曲难看,死死瞪着未初的眼睛里喷着火隐着浓浓的杀意。她完全不能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算珏王心仪的不是她,但凭什么就是君未初?这个三番两次与她作对还破坏了她好事的贱人,若不是她当初帮千沫抢回了千家庄,害她没能完成对珏王的承诺,现在恐怕她早就获得珏王的青睐了。 嫉妒的目光渐渐的覆上了一层恶毒,君凤霓在心里冷冷的嗤笑,君未初,你可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以为珏王对你示意是因为看上了你吗?若不是因为你得到了千家庄,还有一个京都首富的哥哥,你以为珏王会正眼看你?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即便是路边的乞丐都不屑多看你一眼! 在君凤霓的咒念中,接下来也有不少姑娘收到了或多或少的赠礼,但似乎都不是心仪之人送的,到最后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三人赠了回礼,这其中还包括那个提了问题的爽朗姑娘。 赏花宴散去的最后,皇后娘娘派人分送给了这三对有情人一份绝对算得上珍稀的赏赐,也相当于是这三位不久后成婚的贺礼。 未初与卿晚长公主告了辞出了皇宫,马车上,晴安和香棋两人好奇的将席宫洺送的那个锦盒打开看了看,是一块极为精美的暖玉,暖玉可以温养身体,对女子来说倒是难得的好东西。 “小姐,这东西很不错啊,你不要吗?”香棋问道,在她看来这么好的东西丢了还真是挺可惜的。 虽然未初很想用这东西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席慕井,但若是就这样将席宫洺的东西戴在身上,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心里实在膈应得慌,所以确实不打算要,无所谓道:“你要喜欢可以拿去。” 香棋摇摇头,“这么好的东西奴婢可要不起,小姐若是不喜欢,不如给夫人吧,夫人这些年因为惦念着小姐一直没能顾好自己的身体,这块暖玉正好合适。” 未初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哥哥有钱,但有些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既然这块珍惜的暖玉对母亲有好处,她也不会矫情得因为是席宫洺的东西就弃之如敝屐,毕竟人讨厌但东西没错不是吗? 马车行到比较偏僻的街道,突然停了下来,香棋掀开帘子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马车外站着一主一仆两位姑娘,香棋心生奇怪,问道:“殷小姐有什么事吗?” 香棋口中的殷小姐也就是赏花宴上未初颇为欣赏的那位爽朗姑娘,名叫殷天香,是工部侍郎殷府的嫡出小姐。殷天香不好意思的透过掀开的帘子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然后才解释道:“之前宴会上对于左言公主为难君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所以特意来跟君小姐致歉的。” 马车里的未初闻言大概明白了这殷小姐的意思,当时参加宴会的人恐怕都得了那席左言的令不准给她让座,这殷小姐想来也是个善良之人,虽然迫于席左言的淫威没能伸出援手,但心里却过意不去,所以才特意来走这一趟的吧。 “殷小姐不用在意,皇权之下咱们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未初并不会因此而怪罪殷小姐什么。”未初在马车里淡淡的说道。 殷天香闻言松了口气,继而爽朗笑道:“我就觉得君小姐似乎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果然没错,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殷小姐慢走。” 未初话音刚落,却听得外面殷天香身边的侍女一声惊叫,然后便是一阵飞檐走壁的声音破空而来,只听得马车外殷天香沉声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题外话------ 这一章只有三千字,所以今天还有二更,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发哈。 第六十九章 遇袭!(二更) 千沫闻声已经从马车里跃了出去,未初迅速的掀开帘子,只见马车前气势汹汹的站了不少的黑衣人,她神色一凛,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竟然就有人行凶,而这些人挡在自己的马车前,其目标明显不是殷天香,而是冲着她来的,能够在这么肆无忌惮的派人来找她麻烦的,未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席左言。 虽然席宫洺或许因为她丢了些面子,但他向来不是个冲动之人,更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恼羞成怒要杀人。但席左言就不一样了,得罪了席左言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因为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从来都不顾及什么后果,怎么想的就怎么来,所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她派来的人。 看到千沫迎上了黑衣人,未初沉声道:“殷小姐先上马车来避一避。” 殷天香性格开朗跟傅云烟都比较爱好武功,只是没有机会跟傅云烟一样能时时接触到,所以也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虽然看着这些黑衣人她跃跃欲试的想上去,但无奈侍女一个劲的拉住她,不让她前去冒险,此时听到未初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登上了马车。 “叨扰了。”殷天香在未初左侧的软榻上坐下,不好意思的看着未初说道。 未初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反而歉意道:“殷小姐本就是受鱼池之灾,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殷天香也摇了摇头,斟酌的看着未初问道:“君小姐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未初略微沉冷的道:“我得罪的人不少,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对付我的人倒是不多,今日不就有那么一个吗?” 殷天香点点头,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她自然听得出来未初指的是谁,她其实已经尽量的把左言公主列为危险人物中了,却也仍旧没有想到这左言公主竟然如此疯狂,这种当街刺杀重臣之女的行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马车里没人再说话,静谧中带着一丝压抑,而马车外却一直是打斗的声音,未初其实并不担心,虽然黑衣人众多,但千沫的身手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这些人倒也没有多少困难。 不过当马车后又传来阵阵疾步而来的脚步声的时候,未初知道自己的评估显然太过乐观了,她不得不吃惊,据她对席左言的了解,她怎么会将事情做得如此严谨,出动了前方一拨黑衣人还不够,这又派来了第二波!如此以来即便千沫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暇顾及她这里了。 当下未初也不犹豫,大喝一声车夫,吓坏了的车夫听到未初的吩咐,忙打起精神一挥马鞭,将马车驾了出去,直接冲散了前方还剩下的几个没被打倒在地的黑衣人。 千沫凛然的看了一眼身后又冲上来的一群黑衣人,脸色一沉就要去拦那些人,而剩下的黑衣人见此不怕死般的拼命将千沫牵制住,也就在这么短短的牵制时间里,那群黑衣人直接越过千沫朝着马车追去。 急速前进的马车颠颠簸簸的往前,未初透过声音感觉到黑衣人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刚放松了一口气,马车却陡然一个剧烈的颠簸朝一边歪去,歪了半截然后停了下来,未初心下一沉,有种不详的预感,接着便听到车夫战战兢兢的声音道:“小姐,马车陷在沟里走不动了!” 这可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要塞牙了。她本来是准备让马夫将马车往热闹的街区赶去,那群黑衣人再如何明目张胆也不好在人多的地方下手了,可偏偏还未到,这马车就往沟里栽去了,这难道是注定要让她就此命丧歹人之手吗? 马车已然用不了了,呆在上面只会坐以待毙,未初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拼上一拼,只是让人很绝望的是,当她们好不容易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时候,那群黑衣人也已经带着杀气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一群并未蒙面的人突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领头之人是个面容凌厉的男子,在黑衣人中游刃有余,看起来身手倒是不错,而其带的几人虽然人少但似乎个个也都是精英,因此非常迅速的就将那群黑衣人给一个不留的彻底解决了。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未初的眼底带着幽幽的冷光,这次即便是席左言要罢手,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领头人将剑插入腰间的剑鞘,似乎指使了自己的手下做什么去了,然后才大跨步的走到未初面前,道:“在下太子府护卫墨痕,两位姑娘可有大碍?” 太子的人?未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自称墨痕的这个人,前世虽然跟太子一党打过不少交道,但她基本隐于幕后,对这些冲锋陷阵的人物倒是并不怎么熟悉,不过墨痕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似乎是太子手下极为得力的一人。 “无事,多谢墨公子出手相助。”未初礼貌致谢,殷天香也摇摇头表示无碍。 “没事就好,只不过是恰好路过,顺势而为罢了,姑娘不必客气。”墨痕说着,然后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尸体,神色肃然道:“在下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京防卫,这些人来历不明,定得要好好的调查一番才行。” 未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麻烦墨公子了。” 话落,看到千沫走了过来,想必是已经解决了前面那一拨的黑衣人,未初上下看了一下千沫,虽然沾上了一些血迹,但显然都是别人的,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没事吧?”向来沉默寡言的人难道关心了一下人。 未初笑了笑表示没事,道:“多亏了这些墨公子相救。” 千沫闻言淡淡的看了墨痕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又恢复了她的冷酷。 京防卫的人来得很快,当他们看到这一地的黑衣人,又听到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群同样的黑衣人时,面色都有些变了。他们京防卫就是为了维护京都的治安,可这么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大白天的行凶,完全是不将他们京防卫放在眼里啊! 被挑战了威严的京防卫当下对未初表示,定然会彻查此事,找到幕后的黑手,给未初一个交代。 未初谢过,却并没有将自己基本笃定的怀疑告诉他们,席左言做这种事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既然之前她能安然无事,那便说明她有摘除自己责任的把握,所以即便是她说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还有可能被席左言反咬一口说她污蔑,到时候只怕会凭生麻烦。 墨痕的人帮忙将陷入沟里的马车给抬了起来,还主动提出要护送未初回左相府,当然被未初婉言拒绝了,那墨痕也没有坚持,当下便告辞了。 “小姐,这太子府的人倒是还挺乐于助人的。”香棋道。 未初收回落在那离开的墨痕身上若有所思的视线,意有所指的轻笑一声道:“确实挺乐于助人的。”甚至已经到了过于热情的地步。她本还在意外那席左言做事竟然那般小心谨慎,派了两拨人来刺杀她,如今再综合墨痕的态度和他带着人如此巧合的救了她的事情来看,她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或许还有太子搀和在其中,只是她想不太明白的是,太子如此大费周章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欠他一个人情,跟席宫洺抱着一样的目的来拉拢她的吗? 想不明白,未初也不再纠结,某些人有什么目的到时间了她总归是会知道的。 似乎是因为一起经历了一次患难,未初发现她跟殷天香的关系倒是变得亲近了许多,殷天香与她分手前还约定了以名字相称,还表示会去左相府看她,未初点着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她难道就不再怕得罪席左言了吗? 左相府嫡女当街遇到刺客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未初对此并不奇怪,毕竟虽然当时发生的事情在偏僻的街道没几人看见,但京防卫那般气势汹汹的出动自然也惊动了很多人,然后一打听之下,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京都百姓闲谈着这左相府嫡女怎么这么多事情的时候,有人还甚至恶毒的表示这样德行败坏的女人那太子府的墨护卫还救她做什么,就该让她死了才好。 对于这种说法,晴安和香棋气得咬牙切齿,将那些人用更恶毒的词句从头到尾的骂了一遍,依然不怎么消气,还是未初这个当事人苦口婆心的安慰了一阵才将两人安抚下来。 太子府。 席左言一脚踹开太子的书房房门,一副兴师问罪的破口大骂,“席清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席清伯正落在书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抬眼间却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看着席左言不慌不忙道:“你这么莽撞,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本公主用不着你来教训!”席左言倨傲的说道,立在席清伯的桌案前重重的一拍,怒气冲冲的瞪着席清伯道:“你不用转移话题,本公主知道那墨痕就是你故意派去坏本公主好事的。” 第七十章 太子的目的 “这种事你倒是毫不掩饰。”席清伯语声淡淡的说道,但仔细听却还是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席左言不屑的看席清伯一眼,她根本就不觉得杀一个无关紧要还得罪过自己的人是一件多大的事,席清伯这个人明明贵为太子,做事却向来胆小怕事的,果然是血液里没有流皇家的血,一点都没有皇家人的威严和气势,“哼,你以为本公主是你,胆小虚伪!” 席清伯也不恼,反而淡淡的点头道:“我确实不如你放得开,不过你这么肯定母后能一直替你收烂摊子?”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席左言微抬着下巴一脸的自傲,眸光中隐隐还透着一股对席清伯杞人忧天的嘲讽。 席清伯深深的打量了席左言一眼,垂下眸子的时候眼里疑窦的光一闪而过,皇后对这个女人的疼宠确实不像是假的,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养女,皇后是哪里来的母爱,竟然可以容忍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胡闹,甚至甘心在其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按理说他与席左言都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但他至少身为太子,可以利用的价值应该比席左言大多了才是,偏偏这位皇后虽然在表面上支持他,但却总给他一种皇后并没有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他身上的感觉,而其对席左言却是真的在把她当做女儿看待,这种奇怪的现象,他只能归于因为席左言是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的,所以日久总会生出些真挚的感情,皇后对席左言的疼宠便由此而来。 “本公主警告你,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你还挡本公主的路,本公主绝对会让你好看的。”在席清伯暗暗思索时,席左言嚣张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席清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抬眼,对席左言道:“其实,我觉得你把君未初交给本太子,会比杀了她更让你解气。” 席左言闻言挑眉,“你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因为君未初与锦王有过接触,所以才想解决了她吗?”席清伯看着席左言试探道,见席左言并没有否认,勾唇一笑,“所以相信我,我的方式会让君未初干脆的一死更受打击。” 席左言盯着席清伯看了半响,最后勉强傲娇的点了一下头,“好,就暂时信你一次,本公主就等着看你如何让本公主满意。”言罢,一甩头直接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盯着席左言消失的视线,席清伯的眸光一点点的泛起冷意,最后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杀意,这个女人他迟早要让她知道在他面前嚣张的后果! “墨痕!” 墨痕闻声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的垂首,“殿下有何吩咐?” 席清伯一脸的冷色道:“尽快跟君佑庭敲定一个时间,本王不希望被人捷足先登!” “是。”墨痕应声。 左相府。 未初躺在软榻上,刚刚喝完养胎药的她正悠闲的吃着蜜饯,自从发生了刺杀事件后,君夫人就不准未初随意出府门,君折渊也花高价雇了一批武功高手在暗处保护未初的安全,对此,千沫非常有意见,本来就因为身为未初的护卫,那日她却差点让未初命丧歹人之手而暗暗恼怒,还气急败坏的说要倾千家庄所有的高手去将那什么公主给宰了。 对于千沫的这种想法,未初哭笑不得,虽然你千家庄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但想要冲到皇宫里去杀一个公主,恐怕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点,到时候被宰的指不定会是谁,况且,如千家庄这样的势力,那是要用在暗处才会是最有效的,因此,见千沫并非开玩笑似的脸色,未初赶紧打消了她大小姐的这种念头。 好不容易劝住了千沫,她却又因为君折渊不信任她这个护卫的能力又找了些庸人来护卫未初的人的行为感到非常的不满,不过想到那日的情况,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再厉害也有顾不上的时候,也就并没有说什么,但为了找回面子,大手一挥竟然也从千家庄招了一拨人来做护卫,因此,如今的初香院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给护成了铜墙铁壁,连个蚊子都钻不进来。 香棋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未初道:“小姐,刚刚傅大人派了人来说,那两拨黑衣人虽然很难查到其出处,但可以肯定的是,两拨人并不是出自一处。” 未初闻言面色淡淡的似乎对傅武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依席左言的风格为何会有两拨黑衣人,太子的人又如何那般巧合的刚好救了她?所以,对于两拨人来自哪里,也就基本没什么疑问了。 席左言倒也罢了,这太子这般故意搀和进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未初正沉吟间,去君折渊那里还书的晴安急冲冲的跑了回来,大声嚷嚷道:“小姐不好了,太子府送来好多的东西,说是给小姐你的聘礼!”晴安大口喘了两口气,又脸色愤愤的补了一句,“最糟糕的是,下聘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之前救了咱们的那个太子府的护卫墨痕!” 未初闻言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眸子微冷,终于明白了太子想要做什么!费尽心思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然后在他那父亲的帮衬下,预备来个霸王硬上弓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老爷已经自作主张的收下了那些聘礼,你现在即便不同意恐怕也没什么用了。”晴安一脸的焦虑,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单是老爷那里就很难拒绝,更何况对方还是在太子的支持下上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上门来求亲的,说出去恐怕谁都会站在对方那边,这要如何是好? 晴安、香棋便是千沫也都看着未初,希望她能拿个主意,未初沉吟着想了想,却是不慌不忙的又躺回了软榻上,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幽幽道:“我即便愿嫁,到时候那墨痕恐怕也不敢娶。” 晴安和香棋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未初的笃定从何而来? 从太子府里抬出来的聘礼大张旗鼓的经过繁华的街道陆陆续续的送到了左相府,众人见着这阵仗纷纷惊诧好奇的打听这是太子给左相府哪位小姐下的聘,待听到是下给那个名声不好的君二小姐的时候,更是大吃一惊,这可是继珏王赠礼后又一个对那君二小姐示意的大人物,这君二小姐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引得三足鼎立的两足都对其青睐?好在很快,惊疑未定的众人在抓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的情况下才又听说这下聘礼的虽然是太子,但要娶那君二小姐的并非是太子,而是太子替其手下的一个护卫所下的聘礼,知道这个事实的众人纷纷面色古怪了起来,虽说这君二小姐目前的名声是有点糟糕,但其好歹也是左相府的嫡女,也不至于沦落到嫁给一个下人吧?可偏偏那护卫却是得了太子的支持的,最重要的是,左相竟然也是同意了的,看来这君二小姐还真是沦落到连她的父亲都放弃了她。不过想到先前据说那护卫救过君二小姐一命,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倒也不为过,怪也只怪那君二小姐自己不争气,德行有亏了。 当知道席清伯做了什么后的席左言满意的笑了,“不错,倒是甚合本公主之意。” 刚好进宫拉近与席左言关系的佟钰在一边听到席左言的话,也附和着笑道:“公主这下可以放心了,她君未初一个破鞋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敢觊觎公主喜欢的男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席左言凉飕飕的眸光撇了佟钰一眼,意有所指道:“知道就好,觊觎锦王哥哥的人本公主都不会放过,你也给本公主记牢了!” “是。”佟钰缩了缩脖子怯怯的应道,她知道席左言定然是派人去查过锦王在居安县期间的事情,知道她曾也故意接近过锦王,想来若不是因为她被锦王视而不见的差点死在池塘里的话,现在也换了目标的话,这席左言恐怕也不会放过她的。想到君未初得罪席左言的后果,她暗暗的又生出了一阵畅快,我得不到锦王又如何?我照样还有许多其它的选择,而你君未初即便曾与锦王走得那般近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要下嫁给一个卑贱的下人,活该! 佟钰心思乱转的时候,又听席左言道:“听说席宫洺对那君未初有点意思,看来本公主得去找母后给下份旨意了,免得被席宫洺扰了本公主的好事!”言罢,席左言直接抛下佟钰,直接去了皇后寝宫。 珏王府。 得到消息的席宫洺本就冷漠的面色越发的冷了,思索了半响,吩咐了下人带着自己的帖子去了左相府,越过君佑庭直接找上了君夫人。 一身伪装的穆青不解的看着席宫洺道:“老大你这般急切,难不成是真的看上那个女人了吧?”看上一个三番两次坏他们好事的女人,老大难道有受虐倾向不成? 席宫洺冷冷的扫穆青一眼,穆青顿时不正经的嘻哈哈的讪笑着说道:“我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所以不太理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去搀和有什么意义,让人知道你堂堂珏王去跟一个太子府的下人抢女人,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况且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小,毕竟左相府还是君佑庭说了算的,这件事明显是那君佑庭跟太子合计好了的,那君未初嫁给太子的人是嫁定了。” 席宫洺淡淡的挑眉道:“本王也没指望着能改变君佑庭的决定,只不过是在给君未初表一个态度罢了。” 穆青仍旧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席宫洺看向他道:“你觉得就我们跟那个女人打的这些交道来看,她可是轻易服输的人?太子以为逼得她嫁给了自己的人就能从她手中得到两股助力,恐怕是他太小看那个女人了,指不定到时候会玩火自焚。” 穆青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所以老大的意思是你此举就是为了告诉君未初你可以帮她报复太子,君未初若是有自知之明定然也知道你才是最好的合作者的选择。” 因此,抱着此种目的的席宫洺,在知道自己的人还未跟君夫人谈妥之际,皇后就已经率先为君未初和那太子护卫的婚事下好了旨意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自从太子府下了聘礼,皇后娘娘下了旨意后,君佑庭就以最快的速度将未初的婚事给提上了日程,就定在了三日后成婚。君佑庭想必也是知道此事交给君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白心水,白心水虽然也乐于看未初倒霉,但也有些头疼未初根本就不配合她量尺寸做嫁衣之类的事情,最后还是找了几个很有经验的婆子直接用肉眼给未初量的尺寸。 这期间,君凤霓时不时的往初香院跑假借帮忙的名义其实就只是为了看未初的笑话罢了。自从那日赏花宴上席宫洺给未初赠礼后,君凤霓就一直在担心珏王会被未初抢走,如今未初要嫁给一个下人,对于君凤霓来说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所以她总是忍不住的想去看看未初如今痛苦的表情。 而那边君夫人和君折渊那是从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准备跟君佑庭以及太子大闹一场反抗到底的,本就艰难的事情到后来皇后的旨意一下更是雪上加霜,两人可谓是急得团团转,没了主意的君折渊甚至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龟缩状态放下脸面去找了卿晚长公主帮忙让皇上出面解决这件事。 卿晚长公主倒是也去找了皇上,可席皇却是以不好干涉臣子嫁女为由婉拒了。 最后无计可施的这几人还是在听了未初保证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话后才不至于失去了理智,冷静下来后的君折渊和君夫人开始逼问未初,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未初与卿晚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卿晚长公主笑道:“事到如今,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就明说了吧。” 确实,反正在婚礼当天她也准备用这个孩子父亲的身份来粉碎太子的阴谋的,到时候哥哥和母亲也都会知道的,况且,事到如今不仅仅是哥哥想找到那个人算账了,连她都恨不得立即去居安县将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给绑回京都了。 说到底,她是黔驴技穷了。 ------题外话------ 预告一下,下一章放了这么久羊的男主总算是要出来了,撒花! 第七十一章 孩子是本王的! 婚礼这天,左相府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丫头婆子们连步子都是脚尖着地般的快速行动着,可是有外人在就会觉得奇怪,这原本该最忙的初香院此时却静悄悄的半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今日这婚礼的新娘并不是初香院的那位主子一般。 这场婚礼本就是个笑话,未初自然不会跟一般待嫁新娘般的折腾,事实上白心水早就把嫁衣和凤冠给送到了初香院,在白心水看来君未初的抗拒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这场婚事不仅是太子一手主导的,甚至还有皇后娘娘的支持,你君未初即便再有脾气,也越不过这样两座大山,不认命就只有做好丢命的准备。 等到吉时快到的时候,白心水带着强迫的决心来到初香院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未初竟然已经穿好了嫁衣戴好了凤冠画好了妆容在等着她了。 “我还以为你会反抗到底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妥协了。”白心水讽刺笑道。 未初缓缓的从梳妆台前起身,转身看了白心水一眼,道:“这些天白姨娘可是辛苦了,不过接下来送嫁的事情有我娘在,以白姨娘的身份便不适合搀和了,请回吧。” 白心水面色一拧,咬着牙瞪了未初半响,然后扯开一抹讥诮的笑意,“你如今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过后,你还怎么嚣张?” 未初却根本懒得跟白心水浪费口舌,淡淡的道:“不送。” 白心水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因为吉时到了,花轿等在左相府大门口,未初由君夫人搀着走了出来,伶俐的喜娘忙上前将新娘接了过去,然后带着新娘上了花轿,晴安和香棋则陪侍在花轿两边。 喜娘一声令下,鼓乐奏响,迎亲的队伍如长龙般缓缓的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某些抱着或许能看一场好戏的人有些失望,他们没想到这君二小姐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上了花轿,而且看君夫人和君大公子的神色,虽然不至于喜悦,但也并没有因为女儿(妹妹)嫁了个下人而有什么难过,这样的反应即便是碍于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应该的,对此,众人纷纷猜测,看来这君二小姐传言身怀有孕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而且前段时间这君二小姐对外招婿据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的,这君夫人和君大公子想必是怕君二小姐嫁不出去,才欣然接受了这场婚事。至于珏王对君二小姐的示意,他们私心里其实根本就不相信,这不事实上从皇后下旨后这珏王连半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戏谑之为罢了。 花轿绕着几条热闹的街道走了一圈,待到达太子府的时候,花轿上的未初差不多已经睡了一觉,听到喜娘让出轿的声音才醒了过来,扶着喜娘的手下了轿子,一路跟着喜娘上梯子,跨门,透过流苏珠帘未初看到偌大的喜堂里已经坐满了人,而且随意一撇未初就认出了好几个前世打过交道的高官,不由的在心里哂笑一声,不过是太子府的一个护卫成亲,这太子却邀来这么多的大人物,就不怕折了他那护卫的寿吗?还是说他以为有这些人做了见证,她想跑都跑不了了? 未初被带到了喜堂中间站好,护卫墨痕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其身旁,未初随意的透过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其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笑意却并没有达到眼底,不用想,这整件事完全是太子策划的,这墨痕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虽然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但也不妨碍他这个新郎对自己娶一个德行败坏的女人感到不满,他知道这个女人身后的所有东西都不是他能妄想的,而他唯一能得到的就只是一个污秽的身子罢了。 未初的嘴角泛起无语的意味,她这个被算计着都还没说什么,这算计人的却一脸的被强迫的样子,简直是可笑! 因为拜堂的吉时还未到,这新娘新郎就一直站在堂中等待吉时拜堂成亲,太子高坐堂上,算是新郎这边的代表人,而左相和君夫人则侧坐在太子左手下方。 未初面色淡然,目不斜视,但周围观礼的那些光明正大打量她的视线她都知道,这些人要说对未初好奇,还不如说是对左相君佑庭的不解,君佑庭是太子一党的这众人都知道,他不说将自己的女儿想方设法的嫁给太子也就罢了,怎么就愿意要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护卫做女婿,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君佑庭心知肚明这些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着什么意思,他暗暗冷笑一声,不作理会。实际上,若是换一个女儿,他自然会好好的利用她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但是对于君未初这个不像女儿的女儿,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女儿对他完全没有认同感,甚至是并不把他当做父亲,这样一个女儿若是嫁得好了,恐怕不但不会给他带来好处,还很有可能在背后落井下石,他怎么可能傻到给自己找麻烦。 再有,对于君折渊不再受他威胁的事他可是一直怀恨在心的,他就是要让君未初不好过从而让那两人不好过,说白了,就是恼羞成怒的报复罢了。 太子一直淡淡的坐在那打量着君未初,他仔细观察了半响,都没有从君未初的脸上发现半点的勉强,对于这种情况,他不但没有放心,反而隐隐的有种莫名不详的预感,实在是君未初的这种淡定的神色太过不寻常,他绝对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护卫,此时的平静难道还隐藏着什么暴风雨不成?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喜堂外传来高呼声,“左言公主到!” 众人闻言纷纷惊奇的看向堂外,只见左言公主旁若无人的在宫女的拥簇下走了进来,除了席清伯,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席左言扫一眼众人,然后径直的走上了高坐上太子右手边的位置坐了,道:“本公主就是来凑热闹的,看看这左相府的嫡女和一个护卫的婚礼是什么样的。”说完赤裸裸的讽刺目光直接扫向未初,未初淡定自若的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轻笑。 这位公主殿下话里的不善实在太过明显,但好在其似乎是冲着这君二小姐来的,他们就只管看戏好了。 这席左言屁股刚坐下没多久,众人还未平复下心情,却听得又一声高呼,“长公主到!” 众人又是一惊,这次连席清伯和席左言也都纷纷起身给卿晚长公主行了礼,卿晚长公主含笑的免了礼,然后席清伯和席左言需要将位置让给卿晚长公主,两人则坐在了右下方的位置上。 席清伯面带笑容,但眼底含着一丝谨慎,道:“姑姑怎么也来了?” 卿晚长公主笑着看向未初,道:“本宫与君二小姐也算有些交情,反正闲着无事便也来沾点喜庆,凑凑热闹,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新郎竟然能把君二小姐给娶回去。” 席清伯闻言暗暗的变了变脸色,然后面色如常的笑道:“墨痕这小子确实是福缘不浅,竟然能误打误撞的救了君二小姐还一见钟情,小侄也是体谅他不顾流言蜚语也想要娶君二小姐的一片痴心,所以才做了主促成了这场婚事。” 卿晚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如此说来这倒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了。” 众人也不知道这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陪着笑也不搭腔。 “听姑姑的意思似乎觉得这君未初嫁给大哥府上的护卫有些委屈了?”能跟卿晚长公主如此说话的也就只有席左言这个肆无忌惮的公主了。 卿晚长公主看向席左言,淡淡道:“本宫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身份上说,两人确实是有些差距的。”对于这个仗着皇后宠爱行事嚣张跋扈的席左言她向来也是不喜的,但只要席左言没有惹到她,她也懒得去管皇后的养女。 席左言不屑的轻笑一声,“大哥的这个护卫虽说地位是低了点,但至少人还算干净也不会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乱来,君二小姐虽然出身左相府有那么点身份地位,但这德行嘛却实在是……”席左言阴阳怪气的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这左言公主略去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间都面色古怪了起来。 卿晚长公主的眸光微微的冷了下来,她面色微沉的撇一眼席左言,道:“你身为一国公主,如何也跟市井之人一般轻信谣言?” “姑姑的意思是这君未初并没有未婚怀孕?”席左言语带怀疑的看向未初,那含着讥诮的视线在未初的腹部转了一圈。 卿晚长公主稍微有些语结,未初怀孕是事实,她倒是也不能否认。 看到卿晚长公主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席左言基本可以肯定传言为真了,面上的嘲讽不由的更深了几分。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的露出“竟然是真的”的表情,纷纷开始同情起太子府的这位护卫了,这可真的是还未成婚就已经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了,这种事是个男人恐怕都是无法忍受的。 沐浴在众人同情目光下的磨痕咬了咬牙,脸色渐渐的有些绷不住了,若不是碍于太子的计划,他恐怕已经都发作了。 场面似乎一度的陷入了尴尬诡异当中,这是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的未初缓缓的抬起眸子,神色如常的看向席左言,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坦然的承认道:“公主说得没错,臣女确实已经身怀有孕。” 众人本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未初承认也就只是稍稍诧异下她竟然不再隐瞒的态度,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待席左言反应,未初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席清伯,定定道:“太子殿下,在拜堂前臣女正好也想问问,你真的支持你的属下娶我这么一个女人吗?” 席清伯接触到未初幽幽的神色没来由的心里跳了一下,总觉得或许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他稳住自己的心绪,温和笑道:“墨痕能不顾流言娶君二小姐,说明他对君二小姐是真心的,本王又为何不支持呢?” “即使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一般人?”未初微微挑眉,紧抓着席清伯的目光说道。 席清伯怔了一下,突然发现所有人包括他似乎都忽略了去探究君未初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或许是他们从君未初不过是从居安县来的这一情况就自动的以为她的这个孩子不过是个无需在意之人的种。可是此时君未初特意提出这一点,那就说明那孩子的父亲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是个普通人。 但,即便或许那人有些身份,可这场婚事有他支持还有皇后的旨意,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成? 席清伯沉思之际,席左言就忍不住嗤笑出声,“说得好像你这个贱种还有什么大来头似的,关于你在居安县的事情,本公主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要说你这贱种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什么姓杜的,据说那姓杜的还是你抢的你表姐的男人呢,啧啧!”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真是没想到这君二小姐以前的生活这般混乱不堪。 未初一脸疑色的看向席左言,问道:“公主平白无故的去调查臣女做什么?” 席左言脸不红心不跳的嚣张道:“本公主想做什么用得着你来管?” 未初默,公主殿下你调查的是我,我竟然还没有管的资格? “既然公主调查过,那想必也知道臣女跟锦王走得也比较近。” 未初意有所指的一句话终于让席左言攸然变了脸色,她身子猛然往前一倾,凌厉的眸光如针般刺在未初身上,阴狠狠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惊疑的众人也都齐刷刷的看着未初,未初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出声,却从堂外传来一道温润如春风拂过的声音,“她是想说,孩子是本王的!” 第七十二章 脱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未初心里猛然一跳,似乎这些日子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背对着喜堂门外,凤冠下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丝上翘的弧度。 相对于未初的欣喜,喜堂里众人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不少人控制不住从位置上猛的蹭了起来,还有人一口茶水呛到了喉咙里咳得眼泪婆娑,因为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众人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需要起身行礼。 席慕井优雅从容的走入喜堂,刚刚好站在未初手边的位置,冲着上座上的卿晚长公主作揖行礼道:“慕井见过姑姑。” 席慕井的见礼猛然提醒了众人,忙手忙脚乱的起身给席慕井行礼,余惊未消的他们对于锦王突然回京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听到锦王亲口承认君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才是让他们最为震惊的爆炸性新闻! 卿晚长公主眼里虽然带着喜意,但却故意板着脸看着席慕井道:“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本宫还以为你会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席慕井讪讪的笑笑,明智的不接腔。 卿晚长公主瞪了席慕井一眼,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见席左言突然起身冲到席慕井面前,带着怀疑又不敢置信的神色仰着头直直的看着席慕井,质问道:“锦王哥哥,你刚才说君未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这种话,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席慕井闻言微微侧首看向他身边的未初,而恰好未初也在看他,两人双目相对,一个温润和煦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无奈,一个浅笑嫣然中含着胜利者得意的挑衅。席慕井看到未初竟然还敢对着他笑,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绝对饶不了她!而席慕井眼底那难得一见的气急败坏被未初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扩大,心情似乎越发的好了。 席左言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一张脸恨得几乎变了型,疯狂的冲着席慕井大吼道:“锦王哥哥,我问你话呢?你赶紧回答我!” 席慕井回头看向席左言,语声淡淡道:“本王以为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听到席慕井再次确认,众人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旧觉得这消息有点不够真实,谁都会有孩子,锦王不可能!这是京都众人经过多年的试探引诱得出的一个统一的结论。如今这个结论似乎是被一个千人嫌万人骂的君二小姐给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些人难以相信也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最不愿意相信的是席左言,她大受打击的后退了一步,像被抛弃的怨妇般不敢置信的望着席慕井一个劲的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最后脸色一厉,尖声嘶吼着,“本公主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话音未落,人已经近乎疯狂的向未初冲去,伸着索魂似的手就要去掐未初的脖子。 席慕井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席左言挥开,将未初护在了他的身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席左言冷冷道:“你再发疯,我不介意让皇后娘娘另外再收养一个女儿。” 众人噤若寒蝉的缩了缩脖子,他们可从未见过一向温润如玉的锦王竟然有这么慑人的一面。 席左言被席慕井的力道逼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光芒,以往席慕井虽然对她并没有多亲近,但也总是温温和和的对她,从来没有过疾言厉色,她何曾想过有一天席慕井会因为一个女人对她动手甚至言语威胁要杀了她! “锦王哥哥,那个贱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竟然这么对我!”席左言失声控诉。 “席左言!”卿晚长公主一声厉喝,“你这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即便一个普通女人也不会如此粗鄙,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公主!” 看到所有人因为卿晚长公主的话都隐晦的看着她,席左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完全扭曲了神色,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吐出字来,“好啊,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让母后替本公主讨回公道!”言罢,眼刀子带着浓浓的杀意在未初身上射了一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胡搅蛮缠的公主走了后,众人总算是清净了些,然后又纷纷眸光八卦的在席慕井、未初以及那一直被忽略了的新郎之间转来转去,暗暗猜测着今日这场婚礼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果然,席慕井淡淡的看了眼已经呆若木鸡的墨痕,然后转向席清伯,温润的眸子中却隐含着一丝锋锐,“依太子所见,今日的这场婚礼是否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早就不淡定的席清伯经过刚才的一段时间缓冲,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不用席慕井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是半路夭折了,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君未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流着席慕井身上的皇室血脉,皇家的尊严怎么会允许怀着皇室血脉的君未初嫁给一个卑贱的护卫?他若是借着皇后旨意为借口不管不顾的将今日的婚礼继续下去,到时候不仅这席慕井不会善罢甘休,便是父皇恐怕都会插手进来了。 虽然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但席清伯只要想到这席慕井消失这么久不但突然跑了回来,而且她的女人还是这个手上把着一武一财两股强大的势力的君未初,如此一来,他们之间本就有明显差距的筹码似乎便得更加的大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对此,席清伯对席慕井的忌惮又上了一层楼。 一系列的思绪只在一瞬间,席清伯起身一脸的歉意道:“本王若是早知道君二小姐与锦王还有这层关系,即便墨痕这不成器的护卫再如何的情真意切,本王也不会做这乱牵鸳鸯谱的事情的。” 未初暗暗哂笑,这太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一个劲的强调他之所以支持这场婚事不过是看在他那护卫的心意上而为,这是想让世人觉得她君未初就是个知恩不报反而至救命恩人于尴尬境地的可耻之人吗? “太子如此体恤属下倒也是难得,本王听说太子这护卫非常巧合的救过未初,心下甚是感激,本王定当替未初和孩子好好的还其这一恩情。”席慕井亦言真意切的回道,特意强调的“巧合”二字不由的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动。 席清伯笑意不变,“那本王就替墨痕谢过锦王了。” 席慕井笑笑,不再说什么,很自然的牵过未初的手对卿晚长公主道:“姑姑可要同我跟未初一起走?” 卿晚长公主笑道:“本宫就是来参加婚礼的,现在婚礼举行不了了,自然也要走了。” 席慕井点点头,示意卿晚长公主先行,然后才带着未初一起跟了上去,徒留一些唏嘘感叹的观礼之人在那面面相觑后,也都纷纷向席清伯提出了告辞,然后很有默契的在临走前不约而同的给了墨痕一个同情的眼神,竟然敢娶锦王的女人,这小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太子府外,矗立着还未散开的迎亲的那些人正傻呆呆看着席慕井带着未初出去的画面,总算是确定了他们的猜测,纷纷垂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汹涌,尤其是看到锦王那明显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被锦王发落了他们这些送君二小姐进太子府的帮手。 “本宫有事就先回宫了,你们两个阔别重逢需要好好聊聊。”一走出太子府,卿晚长公主就很自觉的提出了告辞,她可不想留下来碍眼。 “今天多谢长公主特意来为我保驾护航了。”未初对着卿晚长公主心生感激道。 “姑姑慢走。”席慕井则温和有礼的送走了卿晚长公主。 卿晚长公主一走,未初就明显的看到席慕井面上温文尔雅的笑意浅了几分,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车夫不是别人正是没正行的莫南侍卫,先前他就趴在墙上看了里面的热闹,然后趁他们还未出来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此时正笑嘻嘻的冲着未初打招呼道:“君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你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想死君姑娘——” “咳!”马车里传来一声警告的冷哼。 莫南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很明智的补了一句,“你身边的千沫妹子和晴安悍女了。” 莫名其妙被人想死了的千沫冷冷的飘过去一个“你找死”的眼神,晴安则举着拳头对着莫南晃了晃以示威胁,对两人的反应,莫南耸耸肩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样。 因为与席慕井和莫南并没有过接触的香棋则比平时多了些拘谨,沉默的站在未初身后没说过话。 “上来。”车里响起席慕井不耐烦的声音。 未初笑了笑,走过去直接上了马车,平日里总是一起坐的千沫三人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就直接跟着马车步行了。 席慕井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见未初进来才缓缓的抬起眸子瞥向她,和平日里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味,却也就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未初淡定自若的在一边坐下,凤冠上的流苏珠帘摇摇晃晃的发出碰撞的声音,未初并未放在心上,但席慕井看着那在他眼前动来动去的东西只觉得碍眼至极,脱口而出道:“取了。” 见席慕井终于舍得出声了,未初看向他,故作不解的问道:“取什么?” 席慕井危险的眯了眯眼,“你说呢?” 未初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东西,笑看着席慕井挑挑,“你说这个?太复杂了,我自己可是取不下来的。” 席慕井默了默,硬邦邦的说道:“过来。” 席慕井话音刚落,未初就很听话的屁股一挪坐到了席慕井身边的位置上去,席慕井被未初这么迅速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反映过来睨了她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未初明显说了谎,那凤冠不过是直接盖在头上的,直接就可以解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复杂之说,席慕井轻而易举的取下凤冠后,没好气的垂首看着未初道:“你这女人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因为坐在一起,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距离,席慕井要高半个头,所以未初看他的时候得微微仰头,而席慕井又刚刚好在垂眼看她,两人这样的姿势瞬间就暧昧了起来。即便已经跟席慕井有过亲密接触的未初心里其实还是忍不住在紧张的,但她面上却完全是一副不服输的淡定。而席慕井似乎就没有未初的厚脸皮了,耳根处微微的有些泛红,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耳根处的红瞬间就蔓延到了脸颊,喉结还隐隐的抖动了一下,不知不觉的就想往未初的唇上慢慢的覆上去。 察觉到席慕井的意图,未初的心紧了紧,却不闪不避的迎着他,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有多想念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一切。 越来越近,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覆在一起的时候,席慕井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竟然抽身离开了去,未初感觉到气息的飘远莫名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席慕井已经离了自己一大段距离,恼羞成怒的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只见席慕井看了她身上的嫁衣一眼,一脸的不满和嫌弃道:“脱了。” 席慕井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马车外的几个人一致的往歪处想了去,几人捂着嘴偷笑的互看一眼,暗道没想到锦王竟然是个这么猴急的人。 而马车里的未初却很清楚席慕井这两字的准确含义,但想到他突然停下动作就是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不由的憋了一口气,没什么新意的用了同一个借口道:“这嫁衣太复杂了,我自己脱不下来。” 席慕井无语的看了未初半响,见她似乎吃定了自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盯着他,偏偏他确实看这身嫁衣极度的不顺眼,僵持了半响还是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自己动手替未初将大红的嫁衣给卸了去,好在里面有单衣将未初玲珑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他才不至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就在这马车上教训了她。 席慕井觉得对自己是一种煎熬,对未初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席慕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覆在她的身上,轻柔的为她除去嫁衣的时候让她有种他在为自己另外一种宽衣解带的感觉,再强悍的脸皮也不由的隐隐有些发烫起来。 嫁衣除去,席慕井觉得此时的未初果然顺眼了许多,甚至仅着单衣看起来单薄诱惑的样子再一次勾起了他不受控制的欲望,微微倾身正准备继续刚才没能完成的事情,一点不为主子考虑的莫南已经驾着马车到了左相府门口,大煞风景的出声道:“王爷、君姑娘,左相府到了。” 也不怪莫南如此没有眼力见,他其实是用心良苦啊,王爷和君姑娘的事情今天可是已经很快的就传播了出去,看看现在马车四周那些总是偷偷看过来的视线就知道这辆马车此时多受瞩目了,王爷这要是就在马车上跟君姑娘……嗯,那个的话,传出去这王爷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啊! 不过显然莫南的白担心了,因为席慕井不允许未初穿嫁衣,而未初又不能穿着单衣就这么跑出去,于是席慕井非常贴心的让晴安去府里给未初带了一套衣服来,而当马车外那些好奇者看到马车停下了但里面的人却迟迟不出来,而没多久又有侍女送了一套衣服进去,这么诡异的情况不由得这些人不想歪。因此即便席慕井什么都没做,但经过爱好传播八卦的京都人的迅速传播后,锦王霁月清风的形象已然有了倒塌的趋势。 左相府的门房看到才送嫁出去没多久二小姐突然一身常服坐着锦王的马车回来,整个人惊呆的站在那都忘了上前来迎接,直到未初和席慕井到了大门前才猛然回过神来,压抑着疑惑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就在府里大堂等得心焦的君夫人一听到说未初回来了,忙跟君折渊一起迎了出来,却在见到那跟未初走在一起的席慕井时脚下猛然顿住,君夫人犹疑不定的打量了席慕井两眼一时之间不敢继续上前,而君折渊则是在看到席慕井的那一刹那就瞳孔微微的一缩,大步上前一个毫不留情的拳头就要往席慕井的脸上招呼。 席慕井眼疾手快的拦住君折渊的拳势,君折渊气急败坏的瞪着席慕井道:“你这该死的家伙还敢还手?” 席慕井无奈的看着君折渊道:“君兄稍安勿躁,这打脸实在有些不好看。” 君折渊收回自己的手顺势就打在席慕井的胸口上,“只是一圈你都觉得脸面不好看,可有想过我妹妹这些日子的脸面早就丢了个精光?”君折渊虽然心里气急,但下手还是有所分寸的只是将席慕井打得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弄出内伤来。 第七十三章 夜半做贼 未初很理解自己哥哥的想法,这些日子心里憋了一团火若是这个时候不发泄出来,怕是会有后遗症,所以未初就站在一边看着并不打算劝架。况且她也很好奇,慕井被人教训是什么样的。 面对君折渊以兄长的姿态发泄心里的怒火,席慕井其实很无奈,他何尝不知道未初自从回到京都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那些事情若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这个女人却如打不死的蟑螂般根本不在乎,一心用这些事情做筹码要将他逼回京都,却从未想过要回到居安县去找他,以她的聪明如何想不到他当初离开京都是因为什么,他可以理解她离开居安县回到京都是为了认回自己的亲人,可他暗恼的是在她心里似乎亲人远比他来得更重要,以至于她宁愿留在京都步步维艰,也要逼他做他并不想做的事情。 当然,最让他气愤的便是今日的这场婚礼!凤冠那是随随便就可以戴,嫁衣简简单单就能穿的吗?若他不是及时赶了回来,她如何保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会乖乖的相信她的说辞?她就不怕这一嫁就真的嫁出去了要怎么办吗? 想到这些种种,其实席慕井心里也是噙着一团火的,也需要好好的教训一下未初来发泄他心里的郁闷。可惜,人家有个哥哥替她出头,还有个母亲站在旁边虎视眈眈,他这个孤家寡人还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见席慕井一脸反省的样子也不还嘴,君折渊颇为满意他的态度,所以这气也算消了不少,没好气的看了席慕井两眼,突然问道:“所以,你要什么时候娶我妹妹?” 君夫人颇有同感的也盯着席慕井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席慕井没想到君折渊会这么直接的就提婚娶之事,怔了一下没能立即回话。 未初本来就不希望旁的人来左右席慕井的想法,即便是自己的哥哥,席慕井若不是完全心甘情愿的接受她,即便成了亲又有什么意义?她可以抛弃矜持和自罪去撩拨他,但她不会放弃原则只是达到一个凑合。更何况,刚才席慕井那明显的犹豫被她看在眼里,她那颗因为他终于回京的心瞬间就冷却了不少,也许,他不过是顾念着自己血脉而已,并非是为了她。想到这种可能,她突然神色淡淡的对君折渊道:“大哥,这事我想自己跟他商量,你暂时不要管?” 席慕井闻言狐疑的看着她,仔细的打量了她的神色确定这女人怕是又想多了。 君折渊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看到未初倔强的眸光,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不是轻易可以改变想法的人,便也将话吞了下去,没再开口,只是回过来看席慕井的眼神就越发的不善了。 “折腾了一天,大哥,娘,我先回房休息了。”未初视席慕井为无物的给君夫人和君折渊招呼了一声,径直转身回了初香院。 席慕井看着未初的身影走远,本打算追上去,却无奈有人将他拦了下来。 “你要是不打算娶我妹妹,就赶紧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忍不住再揍你!”君折渊神色不善的盯着席慕井道。 席慕井回首与君折渊对视,突然温声笑道:“君兄,动不动就要揍人这种事可不是你的风格。” 君折渊冷哼道:“不负责任的这种卑鄙行径不也不是你以往的性格?” “渊儿、王爷你们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君夫人突然出声提议道,实在是两个人站在这里争锋相对的样子太过显眼了,没见周边的丫头婆子们都不着痕迹的在往这里偷偷窥探吗? 席慕井闻言看向君夫人,温和有礼道:“今日事过突然便不好再打扰,改日慕井再正式来拜访夫人。”言罢,又冲着君折渊道了一声,“君兄,告辞。”然后径直离开了左相府。 目视着席慕井离开,君夫人不确定的问君折渊,“渊儿,刚才锦王那话是什么意思?正式拜访的话那就是说……”以她的臣妇的身份,哪里有资格让堂堂锦王前来拜访,除非,他不是以锦王的身份来的。 君折渊面色缓了缓,道:“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君夫人面上一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真怕是咱们初儿一厢情愿,那样还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这边君夫人暗自庆幸的时候,那边席慕井离开左相府后就径直坐上马车往珏王府的方向去了。 站在珏王府门口,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牌匾上那明晃晃的“珏王府”三个大字,席慕井温润的眸光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意味,心里稍显沉重。 离开前这里还是英王府,转眼间回来便成了珏王府,即便是仅仅换了一个牌匾,但席慕井却突然觉得这里似乎已经不再是他的归处了。 熟悉的门房看到席慕井回来,惊诧过后,欢天喜地的将其迎了进去。 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席慕井走前的那些人,此时见着他,纷纷面露喜色,若不是碍于身份,他们怕是都得跑上来缠着席慕井说上几句话才行。 席慕井径直往以前的住处潇然阁走去,王府管事莫盛一路跟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犹豫豫的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一耽误,席慕井便已经走到了熟悉的阁楼门口,淡淡的看着拱门上那焕然一新的三个陌生的字,席慕井嘴角温和的弧度浮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 莫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席慕井的脸色,忙解释道:“夫人以为您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就让二爷住了进去。”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似乎更加不妥,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今的情况,事实上,夫人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府上不会再有锦王的存在,自从锦王走后,便将属于他的东西都给了珏王,但这些事莫盛是绝对不敢告诉锦王的。 席慕井平缓无波的笑道:“长途跋涉,原本打算收拾一下再去面见母亲,如此,也不用麻烦了,直接去吧。” 莫盛垂首半句话都不敢再说,默默的跟在席慕井身后往英王妃的住处去。 席慕井到的时候,英王妃正在屋里亲手缝制衣服,猛然见到席慕井出现在门口,惊诧之下针尖刺了一下指尖,手一缩放下了衣服,起身看着席慕井满脸的错愕道:“井儿?你怎么回来了?” 席慕井不漏痕迹的扫了一眼英王妃放下的那件差不多要完工了的男子衣服,然后看着英王妃眸光清浅道:“数月不见,母亲可安好?” “哦……娘挺好的。”英王妃有些不自然的胡乱点了点头,仍旧没能从席慕井突然回来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试探道:“你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席慕井淡淡应道。 “那你准备在京都呆多久?”英王妃继续追问。 席慕井神色越发的淡了,道:“也许很快就走,也许就不走了。” “不走了!”英王妃忍不住提声道,出了口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忙敛了敛急切的脸色,压抑着情绪解释道:“不是,娘的意思是——” “我知道您是太意外了。”席慕井打断英王妃的话,顿了顿,恍若不知的样子问道:“我刚才会潇然阁,发现那里已经是二弟的地方了,那不知母亲有没有另外替我准备一个住处?好让我有地方可以清洗一下自己。” 英王妃神色中显出一丝尴尬,眼神躲躲闪闪的说道:“这个,因为你走后,娘觉得潇然阁空着挺可惜的,就让洺儿搬了进去,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所以……” 所以根本就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了是吗?席慕井暗暗哂笑一声,不在意的点点头,“这样的话,那就不麻烦母亲另外收拾了,我直接回锦王府住就行了。” “不行!”英王妃的拒绝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又缓了缓脸色,嗔怪道:“你这孩子,难道就因为母亲的一时疏忽,你就要与母亲断绝关系了吗?” “母亲说得哪里话?我不过是觉得锦王府空着也是空着,既然府里住处有限,我换到锦王府也是一样的。”席慕井不动声色的道。 英王妃道:“府里这么大,哪里会没有你的住处?娘看香榭轩环境也挺清幽的,你不是喜欢安静吗,就去住那里吧,娘让人给你尽快收拾出来。”说着还不待席慕井说什么,就自顾的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秀兰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看到英王妃如此积极的安排,席慕井也没有反对,无所谓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母亲,先去了。” 见席慕井没再提要回锦王府的事,英王妃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席慕井转身去了。 待席慕井离开后,英王妃身边的一个老人关嬷嬷不解的出声问道:“夫人为何不直接让锦王回锦王府,若是王爷回来看到锦王,怕是会不高兴的。” 英王妃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道:“慕井这孩子若是还留在珏王府,我的话他都应该要听,但若是他一旦回到锦王府,想让他听什么话恐怕就很困难了。” 关嬷嬷闻言恍然的点点头,笑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英王妃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这还不是为了洺儿。”说着又想到席慕井超出她预料的突然又跑了回来,气道:“慕井当初离开京都不就是表示不会跟洺儿争什么吗?现在这突然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嬷嬷斟酌道:“会不会是锦王突然又反悔了。” 英王妃眼睛一瞪,“他敢!我把他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他这么来回报我的。” …… “王爷,你真的打算要住这所谓的清幽的香榭轩吗?”看着眼前的院子,莫南忍不住试探道,虽然这香榭轩也不比潇然阁的环境差多少,可再好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个客居的事实,英王妃如此安排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还真是不好说。 席慕井淡淡的扫了一眼院子,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个落脚的地方,住哪里都一样。”说着径直走了进去。 莫南见自家王爷毫不在乎的样子,也就撇撇嘴不再多话,跟了进去。 院子里英王妃派来的人已经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见着席慕井来忙屈膝行礼,在席慕井的示意下继续不发一语的加快了速度收拾着屋子和院子。香榭轩本就定期有人收拾过,所以很快就整理了出来,席慕井进了屋,下人们也都纷纷下去了。 …… 是夜。 未初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但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要想到席慕井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态度,她就脑子里乱作一团,心里也揪着一股气无法平顺。 好不容易将他给逼回了京都,可结果却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反而越发的有些迷茫了起来,她承认,她开始不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孕的缘故,她的心理似乎比以前脆弱了许多,也更容易患得患失,很没有安全感。可偏偏席慕井又是个闷骚情绪不怎么外漏的男人,他的一切想法都需要她去猜,可是猜来猜去也始终没有个定论,因为终究都只是一个猜字。 隐隐中感觉到一丝异样,正胡思乱想的未初猛然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席慕井就站在她的床边,眸光温和的注视着她。 未初暗暗松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席慕井没好气道:“你悄无声息的是想要吓死我吗?” 席慕井在未初面前的床边坐下,微微笑看着她道:“你若是睡着了我也吓不到你。” “我睡不着你很得意是不是?”未初暗恼的瞪着席慕井,害她没有心思入睡的究竟是谁? “你怎么总是对我存有误解?”席慕井无奈的笑道。 “因为你从不给我正解。”未初毫无犹豫的呛声,直视着席慕井的眼睛里含着明显的气愤和怨怼,看了半响,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淡淡道:“说吧,你大半夜的跟做贼一样跑来想说什么?” 席慕井凑近了未初,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道:“你不是说要跟我谈成亲的事?” ------题外话------ 今天应该还有二更,但时间不太确定。 第七十四章 床榻边的温情蜜意(二更) 未初心跳漏了一拍,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席慕井,挑眉问道:“你打算娶我?” “不然我这大老远的赶回来是为了什么?”看到未初眼里的质疑,席慕井无奈道。 “难道不是怕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认别人做父?”未初仍旧倔强的对他表示怀疑。 席慕井咬牙切齿的逼视着未初,恨恨道:“你倒还好意思提今天这件事?” 未初根本不怕他,微抬着眸子道:“你不要我和这个孩子,我难道还不能给自己找个丈夫给孩子找个爹?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是吗?” 席慕井闻言气得一把将未初揽了过去,面与面的距离缩得更短,完全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拂在自己的脸上,“是你抛弃我跑到了京都,我何曾说过不要你?” 未初顿时有些语结,这倒是事实,她跟他春宵一度后就直接跑了,也没问过他的想法,她一直觉得自己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需要去逼他,但却从未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过,他并不知道前世的事情,所以要让他与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养母站在对立面会有多么困难。 未初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愧疚,没了先前的气性,垂下头气短中带着一丝委屈低声道:“你也没有说过要我。” 凝视着未初这难得的低沉,席慕井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安慰性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温软着声音说道:“我允许你走进我的生活,就没想过要让你离开,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的,没想到你这么笨!” 从席慕井的眼里未初终于很清楚的看进了他的心,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道涟漪,她眨了眨眼睛,问他:“那今天我哥问你的时候,你为何有所犹豫?” 席慕井眉眼淡了淡,眸光微敛,沉吟了下还是决定不做隐瞒,道:“我回来的路上遭遇到了袭击。” 未初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在席慕井身上打量了一圈,想起他今天似乎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道:“太子?荣王?还是席宫洺?”太子和荣王是以防万一的选择,但未初心里基本肯定的是席宫洺,因为最不想慕井回京都的就是席宫洺,除此之外,太子手上并没有什么高手可以用来对付慕井,而荣王是最为自负的一个。 从前世里打交道来看,荣王自认为自己有着右相府和禁军统领顾雍的支持,根本不怕与太子、席宫洺甚至是慕井相争,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的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顾雍将会是他成功夺位的关键,因为顾雍是天锦国的第一高手且也是席皇最为信任的心腹,让他在暗中逼迫席皇写下传位于他的旨意并不难。 也正是由于荣王的这种短浅的自负眼光,导致他前世走上了逼宫夺位的绝路,只可惜,荣王的信息太过落后,顾雍或许十年前还算是天锦国的第一高手,但如今却已然名不副实了,至少从前世席宫洺与他交手上看,显然席宫洺要略胜一筹,若不是如此,或许荣王的计划还确实有可能成功。 所以,对自己非一般自信的荣王基本不可能让人在半路上去偷袭慕井,甚至,未初都怀疑荣王有没有派人注意慕井的行踪知不知道他回京都是个问题。 席慕井看着未初的眸光深了几许,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未初对这三人的不同态度,前两个人都是从身份上叫的,唯独却是直呼席宫洺的名字,感觉似乎对席宫洺极为熟悉一样,这其中的差别他不相信没有特别的原因。一直存在他心里的疑问此刻又浮上了心头,他紧紧的盯着未初的神色试探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未初沉浸在对威胁的分析当中,所以并没有立即觉察到席慕井在给她挖坑,几乎是用着肯定的语气吐出一个名字,“席宫洺!”待话出口,看到席慕井眼里明显的狐疑神色,未初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显露了太多的私人情感和比他了解得更多的内幕,不由的暗暗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席慕井看她半响,浅笑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我心里的疑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起,未初知道这个问题若是得不到解决,他们之间恐怕一直都会存着这股嫌隙,只是他此时还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最主要的是,慕井若是不能自己感受到席宫洺和英王妃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即便她说了也不过是平添他的烦恼,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他的想法的。 沉吟了须臾,未初不闪不避的看着席慕井的眼睛说道:“等时机到了,我定然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席慕井看着未初认真的神色知道她不像是在敷衍自己,虽然他心里的疑问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但至少她已经承认了她心里确实藏着什么秘密,也就意味着她其实并不想要隐瞒他,如此便也够了,她需要时机,他也不介意耐心的再等一等。 微微一笑,席慕井很干脆的应道:“好,到时候我一定洗耳恭听。” 见席慕井信了她,未初也不由的轻松的弯了弯嘴角嫣然一笑,继而又想到刚才说起的事情,略显急切的拉着席慕井的衣服追问,“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席宫洺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席慕井也不隐瞒直接应道,席宫洺能用的也就只有四象宫的人,而他曾经在席宫洺还未回来之前就跟四象宫打了不少交道,因此对其非常的了解。 未初明白了,“所以,你是希望处理好了与席宫洺和英王妃的关系后再谈我们的事情?”慕井回京按理是要住到珏王府的,因为他自从被英王妃收养后就一直住在那里,他若是毫无缘由的就与珏王府划清界限,肯定会遭旁人诟病,在这种慕井不确定如何对待英王妃的情况下,他们确实不适合谈论什么婚事。 席慕井点了点头,看着未初道:“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如果你想要尽快成婚——” “不用,我并没有这么猴急。”未初打断席慕井的话,她恰好也不想跟席宫洺还有那个自私的英王妃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怕自己什么时候没忍住跟两人撕破了脸,为难的还是慕井。 至于被旁人笑话这种事,显然并不在她在乎的范围内。 席慕井看着未初,眼里的笑意像水一般清波荡漾,垂首把玩了一阵未初细腻纤细的手,然后抬头定定的看进未初的眼里,道:“用不了多久,本王定然给你一个让全天下羡艳的婚礼。”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对她做出了一个慎重的承诺,而这个承诺,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看到未初眸子里浮出晶莹的亮光,抿着唇也不说话,就只默默的看着他,席慕井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抚她如玉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抹心疼,“抱歉,我回来晚了。” 因为席慕井的这句话,未初只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等待都化成了一团酸水冲击着她的心,眸子里的晶莹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冲动,她却仍抿着唇倔强的强忍着,因为她从来不是以泪示人的软弱女子。 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席慕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无奈之下一把将握住未初的那只手撇在了其身后,顺势拉近于自己的距离,毫不犹豫的往未初的唇上覆了上去。 刚开始只是浅吻厮磨,轻挑慢捻,然后慢慢的怜惜变成了炙热的情欲,他情不自禁的加深力道撬开她的唇舌,深深的与她体会着重逢后亲近的美好。 一开始未初因为突然还有些被动,渐渐的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不服输的与席慕井“唇枪舌战”的你来我往,正慢慢沉陷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微微一凉,发现身上的单衣有着不能保的趋势,未初猛然清醒过来,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抓住席慕井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的手,微微推开席慕井,看着他气息微喘道:“大夫说孕期前三个月都不宜做这种事,否则对孩子不好。” 席慕井一脸的懊恼,似乎才想起来未初此时已经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微弱的小生命,原本该喜悦的心情,他现在却忍不住有些嫌弃这个小家伙,简直是妨碍他的好事! 不过遗憾归遗憾,他还是乖乖的压抑了自己心里的火,无奈的重新将未初的衣服给穿了回去,嘴上却装作关心孩子的样子随意的问道:“宝宝几个月了?” 未初好笑的盯着他一脸淡定的神色,笑道:“三个月还早。” “嗯。”席慕井有些掩藏不住的失望,又有被未初看穿的微微窘迫,给她整理好衣服后,嘱咐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睡不着了,知道吗?” 未初似乎很享受看到席慕井冷静自持外的其他样子,忍不住故意捉弄他,凑在他的耳边低声引诱道:“那我要是像你睡不着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偏心的英王妃 翌日。 未初刚刚从一夜静好的睡梦中醒来,香棋侍候着洗漱,晴安便在一边碎碎念着她一大早从外面听来的京都最新一轮的传言,这些传言自然是围绕着昨日未初的那场婚礼,只是女主人公是作为新娘的未初,而男主人公却不是新郎,很明显是消失了几个月突然以君二小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身份回来的锦王。 虽然也有人恶意中伤说什么锦王一朵鲜花插在了君二小姐这坨牛粪上之类的话,但大多人也就是停留在惊奇错愕的层面上,纯粹的对于这件事表示震惊意外罢了,当然,似乎是因为君二小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锦王这么一个大人物,众人先前对于君二小姐未婚怀孕的鄙视唾弃突然都变成了羡慕嫉妒,在他们当然大多数都是姑娘们看来,若是能与锦王春宵一度,即便是遭人非议那也是值得的。 从晴安口中听到外面竟然有这种说法的时候,她突然开始防备了起来,想着若是谁也跟她一样用下三滥的方式给慕井下药就为了与他春宵一度的话,还真不能保证慕井不会中招,所以未初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莫南提醒一声,让他看好了慕井,不然真发生了这种事,她不保证自己不会想要杀人! 话说回来,未初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给茶楼的那些说书的收点费用,毕竟这些日子他们的话本可都是取材于她的事情。 “小姐,现在可好了,你的名声似乎突然就好起来了。”说着最新的传言时,晴安忍不住如此感叹道,然后看着未初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说,锦王什么时候会来娶你啊?” 未初闻言就笑笑不说话,晴安这丫头现在高兴可是太早了点,她已经预料到了几天过后,那些看戏的人发现慕井似乎并没有敲锣打鼓的来将她娶回去的话,到时候的传言恐怕将会前所未有的难听,毕竟谁也不希望自打嘴巴,且嫉妒之心的演变也是最为扭曲的,她们不会因为你失去了而同情你,只会因为你曾经拥有过而记恨你,再幸灾乐祸你的活该,这便是人的劣根性! 而这个原理放在席左言身上就正好是个验证,她现在就正处于疯狂的记恨状态。昨日从婚礼上离开后她就径直进宫去找了皇后,这是她向来的惯例,只要有问题找自己的母后就一定能得到解决。只是这次席左言并没能心满意足的在皇后那里解决到她的问题,这让十分的窝火,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就是一顿砸东西发泄,她很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为何会这么顾忌锦王哥哥,对于她要求让她下旨强行将君未初给随便嫁给一个什么人的要求,她竟然丝毫不松口答应,还说这样做会得罪锦王哥哥,得不偿失。 她根本什么都没得到,又害怕失去什么? 因为想不通,所以席左言越发的暴躁,只要想到自己觊觎了这么久的锦王哥哥竟然跟君未初那个贱人发生了关系,甚至还怀上了孩子,席左言就恨不得将君未初给撕了!若不是皇后提前有所准备,就担心席左言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所以特意吩咐了侍卫守在她的寝宫,暂时不允许席左言随意乱跑,即便是要去哪里也都有人跟随,一旦席左言有什么轻举妄动就阻止下来,这个时候的席左言恐怕已经去寻未初的麻烦了。 当然,皇后的做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让席左言找到机会,对未初出手那是迟早的事情。 珏王府。 席韵宁外出游玩一回来就听说了席慕井回来的消息,兴冲冲的回府还未回自己的院子,就径直去找席慕井。 席韵宁到香榭阁的时候,席慕井正在院子里静静的看书,展颜一笑就跑了上去叫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席慕井闻声从书里抬起头来看向席韵宁,也回以一温和轻笑,“韵宁。” “大哥,你怎么能不跟韵宁说一声就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难道是不想带韵宁一起出去玩吗?”席韵宁坐在席慕井边上的凳子上,很不满的看着席慕井抱怨道。 席慕井眸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叫了他十几年大哥的妹妹,心里暗暗的苦笑了一声,在这个家里,这个妹妹性格是最极端的人,对于她讨厌的,她会有很大的脾气,可对于她认同的,她又会付出所有的全心全意,简单的说就是一根筋,性子直来直往的完全不了解所有需要转弯的事情。她恐怕是真的觉得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不过是出去游览了一番,却丝毫没有发现自从她的亲哥哥回来后这个家里不平常的浪涌,而她,也是如今这个珏王府里唯一还认同他的人了吧。 “嗯,下次若是再出去,一定把你带上。”席慕井掩去了多余的神色,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看着席韵宁说道。 席韵宁闻言顿时就高兴了,然后想到外面一直在传的那些事,她仔细的打量了席慕井一眼,才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跟那君二小姐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席慕井故意逗她,“哪种关系?” 席韵宁脸色一红,嗔道:“大哥你出去一趟竟然都学坏了,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关系,还非得让我清楚的说出来。” 听席韵宁这么一说,席慕井倒也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那女人给传染了轻佻的习惯,又不自禁的想起昨晚临走前被未初戏弄的那句话,想着自己最后竟然是没出息的狼狈而走的就暗暗懊恼,然后不甘心的他似乎就在不知不觉中想要锻炼自己的厚脸皮了。 掩饰性的笑了笑,席慕井没有直接回答席韵宁的问题,而是看着她强调道:“以后见到未初,要叫大嫂知道吗?” 席韵宁张着嘴半响都闭不上,最后才乖乖的点点头,“既然大哥是认真的,我也就勉强见到了叫她一声大嫂好了。”言罢,又迫不及待的问席慕井,“那大哥你什么时候把大嫂给娶回来啊?” 席慕井的眸光不自然的微闪了一下,继而如常的回道:“有些事还未解决,或许还会等一等。” “啊?”席韵宁的嘴又张开闭不上了,“大嫂现在怀着身孕,大哥你若是不尽快将她娶回来,外面的人可是会说闲话的。”不说那君二小姐会被如何的嘲讽,便是大哥即使贵为王爷肯定也有人暗地里会说大哥不负责任之类的,她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事更重要的? 而对于席韵宁的担忧,席慕井却是不置可否的神色,就如未初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也同样不觉得外人的意见的可以对他产生影响。 席韵宁离开香榭阁后依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辗转的又跑去找英王妃。 “你这丫头在外野够回来了?”英王妃一身翠绿色长裙正坐在软榻上吃着点心,见着席韵宁来,嗔笑着说道。 相对于英王妃的好心情,席韵宁心情就不怎么愉快了,她不悦的走上前去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道:“娘,你怎么不让大哥住回潇然阁,而是安排他去住什么香榭轩,那明明就是给客人住的,你这样会让大哥怎么想?” 听到席韵宁字字句句都在为席慕井鸣不平,英王妃的神色也不郁了起来,不认同的瞪着席韵宁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让你大哥住回潇然阁,那你二哥怎么办?” 席韵宁无所谓的道:“就让二哥搬回之前的地方住啊,反正他刚回来的时候也都是那么住的。” “啪!”的一声英王妃猛然起身就是一巴掌甩在席韵宁的脸上,怒道:“宁儿,你别忘了你二哥才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胳膊肘偏向外人?这让你二哥知道他该多伤心。” 席韵宁被英王妃给打傻了,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怔怔的瞪着英王妃,带着哭腔的提声道:“娘!宁儿说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打我?二哥是我的亲哥哥,但大哥也是我的哥哥,从小到大保护我爱护我的都是大哥,你现在竟然说大哥是外人?是不是二哥回来了,我跟大哥你都不想认了对吗?”席韵宁说着说着已然哭了起来,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席韵宁的话,英王妃只觉得非常受打击,她痛心的看着席韵宁道:“娘怎么会不认你,娘只是不喜欢你一心偏向你大哥,你要知道,你二哥这些年在外受了多少苦,若是他在的话他也能保护你这个妹妹的,你不能因为他这些年无可奈何的缺席就疏远了他啊。” 席韵宁愤愤的放下手,气急败坏的道:“娘,你根本就不讲道理,是宁儿要疏远二哥的吗?明明就是他整天冷着一张脸对宁儿全然没有好脸色,好像我这个妹妹欠了他一样,你让我怎么跟他亲近?” 英王妃一心偏向席宫洺,道:“你二哥天生性格是那样,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你需要有耐心才是。” “我可没有受虐的爱好。”席韵宁简直是被气笑了,无语的看了英王妃半响,最后丢下一句,“娘你就把二哥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吧,我跟大哥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言罢,直接甩头走了。 听着席韵宁的话,英王妃被气得深喘气,关嬷嬷忙上前安抚道:“夫人消消气,这小姐从小是跟锦王一起长大的,自然会跟锦王亲一些,待以后她跟王爷相处久了,关系自然而然会有所改善的,毕竟这血浓于水的关系是分不开的。” 听到关嬷嬷的话,英王妃虽然缓了缓脸色,但仍旧不太顺心,她觉得不能任由韵宁那丫头这么任性下去,不然让洺儿知道自己的妹妹偏向别人会不高兴的。 沉吟了下,英王妃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让人去香榭轩将席慕井给叫了去。 “母亲叫我有什么事?”给英王妃见过礼的席慕井淡淡问道。 英王妃一脸的难过看着席慕井说道:“还不是宁儿那孩子,她刚才跟我闹说为什么让你去住香榭轩,还说让你二弟把潇然阁让出来给你,那丫头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亲哥哥,我这做母亲的看了实在不是滋味啊。” 席慕井讶然的挑挑眉,心知肚明的看着英王妃却顾自不知的问道:“所以母亲叫我来是……” 英王妃见席慕井丝毫不懂自己的意思,微微不悦道:“娘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帮他们兄妹两促进一下兄妹关系,也让娘可以放心。” “还请娘明示我具体该怎么做?”席慕井继续装傻,面色越来越淡。 英王妃也没了耐心,直言道:“韵宁这丫头现在是比较信任你这个大哥,只要你稍微对他冷淡点,多给她说说你二弟的好话,这丫头应该很快就能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不管如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才是自己的亲人是吗?席慕井觉得面对这个母亲,他还真的是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明白了吗?”见席慕井不应声,英王妃忍不住追问。 席慕井平缓无波的问道:“母亲是觉得只要能让韵宁跟二弟亲近,即便不要我这个大哥也没关系是吗?” 英王妃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认同的看着席慕井抱怨道:“娘哪里是那个意思,不过是希望你能帮他们兄妹两改善一下关系,你连这个都不愿做吗?在你心里是不是根本就是不希望你二弟回来的?” 席慕井彻底的不想跟英王妃再多说什么,淡淡道:“母亲多虑了,至于母亲的意思,我会准确的传达给韵宁的,请您放心,若是没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言罢,礼貌的冲着英王妃致了致意,转身去了。 “你看他什么态度?”席慕井走后,英王妃不悦的说道。 关嬷嬷适时的劝道:“夫人何必生气,锦王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好歹夫人的话他还是听的。”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韵宁这些年都跟在他身后瞎混还不够吗?现在洺儿回来了,他让一下又怎么了?”英王妃心气极为不顺的说道。 “是是是,锦王确实小气了些。”关嬷嬷连连附和着英王妃,不然她还真怕英王妃不依不饶的继续抱怨。 英王妃气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之前赏花宴上是不是听说洺儿赠过礼给一个姑娘?” 关嬷嬷心里一跳,小心翼翼的回道:“是的,老奴已经向谭峰确认过了,王爷是送了礼,而且送礼的对象就是……就是跟锦王有关系的那位左相府的君二小姐。” “那叫什么君未初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洺儿偏偏会看上她?”英王妃皱眉道,她是真的想不通,因为洺儿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自从他回来后,她就一直着手操心着给他物色个王妃,之前也看上了一两个给洺儿说了,可他根本就懒得理会,连面都不愿见一面。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如何就看上了那个听说还是从小地方长大的行为极不检点的女人,最让她懊恼的是这女人还是跟慕井有关系的,连孩子都怀上了!这都是什么事? 关嬷嬷斟酌道:“想来应该是有她独到的地方吧,不然锦王如何能与她发生关系?而且王爷似乎不仅仅送过礼,太子府送聘礼给左相府后王爷还派人去过左相府,听说也是求亲的。” “不行!”英王妃重重的道,“洺儿简直是鬼迷了心窍,这样一个女人要回来做什么,被世人嘲笑吗?我绝对不允许!”想了想,英王妃顾自碎碎念道:“看来得找个时间跟洺儿好好聊聊了。” …… 这边席慕井刚走出英王妃的院子,跟在其身后的莫南就突然仿佛压抑不住的大叫了一声,吓得周围经过的下人纷纷惊诧的看着他。 席慕井无语的回首看他一眼,“疯了吗?” 莫南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说道:“王爷,我是真的快要疯了,那英王妃真是太无耻了!”毫不客气的话惹得席慕井凉凉的瞪他。 “王爷你就算瞪我我也要说。”莫南硬着头皮道,“依我看王爷不如就直接回锦王府算了,免得继续留在这里糟心得很。” 席慕井看向园子里的花团锦簇,默了默,道:“这种程度还不至于抵消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完,继续抬步前行。 莫南抓狂的龇牙咧嘴了半响,才恹恹的跟了上去。 …… 初香院。 “未初。” 正在院子里休憩的未初不见其人便先听到了声音,侧首看向院门口,就看到殷天香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未初也是一笑,“天香怎么来了?”自从上次一起遇险后,殷天香就时不时的跑来找她聊天,未初很喜欢殷天香不拘小节活泼开朗的性格,殷天香也很欣赏未初处事不惊淡然自若的气质,所以两人的关系慢慢的越来越亲近,倒是聊成了好朋友。 未初这还是第一次在京都认识了朋友,或者说她在这京都除了之前在居安县就认识的傅家的那几个姑娘外就没什么朋友,虽然跟卿晚长公主也很亲近,但她却并不是将她当做朋友,而是私心里当成了未来的大嫂。 说起来,来到京都这么久,她还一次都没跟傅静安几人见过面,听说是她们住在青城的曾外祖母去世了,傅家人除了傅聪和傅武休沐了三天回去了一趟外,其他的人都留在了青城替逝者守灵,至今都还未回来。 “我来找你出去玩啊!”殷天香走过来笑道。 未初意外的挑挑眉看向殷天香,虽然殷天香来了几次,可也都只是在她院子里逗留了会儿,可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找她出去。 殷天香似乎看出了未初的疑问,就近在未初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她不好意思道:“哎呀,先前你出去不太方便,现在有了锦王这个大靠山,根本就没人敢给你眼色看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约你出去逛街了。” 未初恍然,原来这妮子以前是担心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被她听到不好,才一直约束着自己好玩的性子甘愿就窝在这院子里陪她,生出一点小小的感动,未初说着话起身,“那就走吧。” 未初这么干脆,倒是让殷天香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灿烂的笑着蹭起来,“走,逛街去了。” 大街上。 殷天香拉着未初一路走走看看,倒是比未初这个才生活在京都不久的人对周围的事情还要好奇,便是看到做糖人的小摊子也要看个半天,甚至还跃跃欲试的要自己去试试,未初无奈之下在摊贩为难的神色中将她给拽走了。 虽然未初的名声在京都所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她的倒是不多,因此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也基本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想必这些人也就只当是谁家的大小姐了。 “未初,这家饰品店在京都是最有名的,咱们进去看看。”殷天香兴匆匆的拉着未初进了一家叫“美人殇”的专卖女子装饰品的店铺。 未初对饰品之类的并不怎么感兴趣,进了店后也就只是跟着殷天香挪动步子,眼睛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倒也能看出这家店铺之所以有名究竟是因为什么了。店铺总共有两层,上面是包厢能去的也就是颇有身份的人,下面是很宽阔的大厅,厅里琳琅满目的摆上了各种饰品,但未初扫过的一圈发现这些饰品竟然都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听殷天香解释才知道,美人殇之所以出名便是它的每件饰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戴着唯一一份的饰品彰显自己的身份? 看来这美人殇的经营者果然有独到的经营头脑。 未初正赞赏着,突然被殷天香拉着来到一个发饰的柜台前,殷天香指着里面一个宝蓝色的流苏发饰兴奋的道:“未初,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漂亮?” 未初打量了一下,道:“嗯,挺好看的,你要买下吗?” 殷天香使劲点头,“当然!”说着就冲着店里的小厮高声道:“我要买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殷天香话刚落,却听得一个骄矜的女子声音突然道:“不好意思,那个东西是本郡主先看上的。” 第七十六章 抢东西的郡主 傲慢、嚣张是未初还未看到此人就对此人产生的第一印象,待她抬眼循声看去时,却不由的愣了一下,当先一人一身紫红阔边长裙,打扮得娇贵华丽,倒也符合她刚才自称的“郡主”身份,凭着记忆,未初知道此人应该是裕襄王唯一的一个女儿靖安郡主,或许是因为一女独宠的缘故,这靖安郡主历来是眼中无人,骄傲自满,虽比不上席左言的无法无天,但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当然,未初之所以生出意外并非是因为这靖安郡主,而是她第一眼便看到的靖安郡主身边跟着的一个女子,恬淡的神色,慧光暗藏的眸子,不是尹妁是谁? 自从尹家被抓起来后,不,应该说从在博文书院无意间碰面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尹妁,当初尹家众人走投无路来找她麻烦的时候,尹妁跟其父母就没有出现,虽说前世尹妁给她的印象颇深,但她也没有要去刻意记这么一个人,却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 看尹妁跟在那靖安郡主身边倒也不像是下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搭上裕王府这位矜贵的郡主的。 未初意外的同时,尹妁何曾心里平静,她暗暗的看着未初,眼里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按理说,因为君未初的缘故,尹家家毁财散,她失去了安于享受的生活,跟自己的父母颠沛流离的离开了居安县,对于这个罪魁祸首她本该是怨恨的,事实上,她确实也是怨的,可是她不敢恨,因为她知道一旦恨上了一个人,那边会忍不住去招惹去报复,可是从一开始她的理智就告诉她,君未初这个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招惹的下场尹家的覆灭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那个时候,当她得知尹家人去找君未初麻烦后有了什么样的后果,她就不止一次庆幸当初她与父母明智的没有掺和进去,反而选择了远离,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还有机会如今天这般走进堂堂王府的大门。 以往不敢恨,如今便连怨都被她主动消散了。左相府的嫡女,京都首富君折渊的妹妹,甚至还是锦王未来孩子的母亲,这样重重的身份,即便她如今也不再是以前居安县那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女子,却依然没有资格与其相提并论,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微微垂下眼眸,只当她从不认识君未初这个人。 因为靖安郡主的出现,店里不少挑选的客人纷纷的注目过来,殷天香看到跟自己抢东西的竟然是这么一位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惹的人,神色变了变,虽然她很喜欢这副首饰,但她也知道不能给自己父亲的仕途上增加困难,将到了嘴边要去反驳靖安郡主的话给吞了回去,她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未初看到殷天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尊卑给人的桎梏,即便理都在自己这边,只要你比不过人家的身份,你就成了没理的一方,你就必须退让,若是强硬点不让,那就得做好被猛烈报复的准备。 未初并没有打算出声帮殷天香什么,因为她知道她为她出声,因为她的身份或许靖安郡主不会为难她,但却很有可能将这笔账算在殷天香的头上,那样的话她不是帮她反而会害了她。 而且据她所知,裕襄王是当初唯一站在他那边的一个兄弟,因此席皇登位后对这位兄弟很是礼遇,得罪这样一个深受席皇信任的王爷的女儿,即便是她如今的身份应付起来也不会容易。 说起来,未初突然发现,席皇的几个兄弟如今似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裕襄王了,而其他的不是病死了就是遇到意外翘了,这种情况不得不惹人多想啊! 靖安郡主见殷天香很识趣的没有说什么,微抬着下巴傲慢的撇了殷天香一眼,就让人吩咐小厮将殷天香看上的那样饰品给包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未初总觉得那小厮在得到那靖安郡主吩咐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手脚麻利的将东西包好递给了靖安郡主,靖安郡主淡淡的扫那小厮一眼并没有接,小厮反应过来才连忙将东西转交给了靖安郡主身边的侍女。 看到殷天香面上的失落,未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看的还有许多,咱们再挑选其它的就是。” 殷天香冲未初笑了笑,倒也并没有郁闷多久,听未初的意思又开始挑选起了其它的东西。 不多久,未初正陪着殷天香挑选,却突然又听靖安郡主的声音响起,“美人殇什么时候开始也卖布料了?” 未初和殷天香闻声齐齐看向不远处的靖安郡主,只见她正拦在一个手捧着两批布料的小厮面前,仔细的打量着那两批布料,小厮正想说什么,却见她眼睛猛然一亮,指着那两批布料兴奋道:“这两批布料本郡主都要了!” 因为隔得有段距离,所以未初看不清那两批布料有何优质之处,但单从那靖安郡主闪闪发光的眼神中,就能猜到这两批布料定然不是什么凡品。 那被捧着布料的小厮一脸为难的看了靖安郡主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实在抱歉,郡主,这两匹布料是非卖品。” 靖安郡主闻言瞬间就不高兴了,“什么非卖品?你们既然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是本郡主不能买的?” 小厮小声的反驳,“因为这布料刚到,小的只是要将其拿到库房去存放的。” “放肆!”靖安郡主身边的侍女高声喝道,“你敢跟我家郡主这么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小厮被吓得软了腿直直的就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郡主赎罪。” 见小厮求饶,靖安郡主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跟一个贱民计较”的高傲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厮说道:“知道错就好,赶紧的将这两批布料给本郡主包起来,本郡主仁慈可以既往不咎。” 小厮的脸色越发的纠结了,虽然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但却仍不怕死的结结巴巴的说道:“郡主恕罪,这两批布料真的不能卖给郡主,这是小的东家特意托人从楼兰国买回来准备给东家的妹妹用的。” 小厮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让靖安郡主黑了脸,什么妹妹的竟然比她这个郡主还金贵,竟然用这么好的东西,简直是岂有此理,当下就气得一脚将那小厮给踹翻在地,骂道:“该死的,本郡主要买那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东西本郡主是要定了,不服,让你们东家亲自来跟本郡主说!”说着就要让人上前去将被小厮护在怀里的布匹抢过去。 店里的人噤若寒蝉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心里都忍不住鄙视这靖安郡主竟然这般不讲理,但面上却也不敢明显的透露出来,生怕得罪了这位郡主没好果子吃。 就如尹妁一般就站在那里半句话都不说看,未初亦也是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看着,她一向不爱管闲事,虽然挺看不惯那靖安郡主的嚣张跋扈,但也没打算要上去随便掺和,况且,就从那小厮三番两次的拒绝来看,这美人殇的东家应该也有几分身份,不然其手下的人面对一个郡主怎么会态度如此强硬。 正看着热闹,一个人突然从未初身后走了上来在她身边一丈远的地方站定,突然躬身低声道:“小的季雍,见过东家小姐。” 未初莫名的侧首看着这个自称季雍的中年男主,他叫她东家小姐,难道说这美人殇的东家是她大哥不成? 似乎看出了未初的疑问,季雍解释道:“左相府大少爷正是此店的东家。” 未初挑挑眉,竟然这么巧逛到了自家的店铺。只是让未初不太明白的是似乎这家店铺是自己的大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刚才靖安郡主话里用的就是“东家”而不是君折渊,再看身边的殷天香也都是一脸的错愕和意外,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虽然心存疑问,但显然现在并不是解疑的好时候,大哥准备给自己的布料被人抢了,她自然没有再继续事不关己看热闹的道理,她想这季雍在此时来跟自己说这些怕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未初的动作慢了一步,已经有人先她跟那靖安郡主怼起来了。 “席靖安,你跟人一个小百姓抢东西,还要不要皇家的脸面了?”能如此跟靖安郡主说话的除了同样是皇家出身的人还有谁敢。 未初淡定的止住了脚步,看着明显与席靖安不对盘的席韵宁从门外走了进来,正一脸鄙视的睨着席靖安,同样也架势十足。想起之前席韵宁教训那“假冒女”时粗暴的手段,未初觉得这两个脾气都不怎么好的皇家女碰撞在一起,想必应该会挺有趣的。 果然,见到席韵宁,席靖安也跟炸了的母鸡一般对其怒目以对,“席韵宁,本郡主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来管?你就这么闲吗?专管别人的闲事!” “就看不惯你这仗势欺人的样子,怎么的?”席韵宁傲娇的抬着下巴睨着席靖安道,她本就心气不好,现在纯粹就是故意找席靖安骂架的,好发泄发泄她心里的郁气。 “哼!”席靖安不屑的看着席韵宁冷哼道:“不要以为你大哥回来了你就有底气跟本郡主斗了,我看就你大哥那看女人的眼光,根本就是堕落了!” 听到席靖安竟然贬斥自己的大哥,席韵宁瞬间就炸了毛,“闭嘴,凭你席靖安还没有资格妄论我大哥!” 见戳到了席韵宁的命中,席靖安得意的冷笑两声,眼高于顶的不屑再搭理席韵宁,冲着自己将那布匹已经抢在手上的侍女道了一声:“付钱,咱们走。” 侍女刚踏出一步准备跟上席靖安,突然觉得眼前什么有人一晃而过,然后猛然感觉到怀里一空,再定睛看时,便发现本来抱在怀里的两匹布料已经落入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冷漠女子手上。 听到身后动静的席靖安回首看清了情况,眉峰一竖冲着千沫叱喝:“什么人?敢抢本郡主的东西。”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靖安郡主何必这么动怒?”这时,未初才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席靖安淡淡道。 “你又是什么人?”席靖安眸子微眯的看着未初,赤裸裸的打量了她两眼,神色含着不屑。 未初道:“这两匹布料的主人。” 席靖安睨着未初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傲问道:“你就是那小厮口中说的这美人殇什么东家的妹妹?”席靖安话落,便听到四周有人突然惊讶出声,“这不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左相府的君二小姐吗?” 席靖安眉头一挑,再次打量了未初几眼,讽笑道:“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还敢出来瞎晃悠,还真是脸皮堪比城墙厚。” 而一边的席韵宁也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未初这位所谓的大嫂,虽然之前在小殿下的生辰宴会上席韵宁见过未初,但当时她并不觉得未初值得她去关注,甚至连相貌都不甚记得清楚,如今这细细打量下来,她发现这个大嫂在相貌上倒还算配得上自己的大哥,而对方身上的那份处事不惊和淡定从容也不显得小家子气,总体来说看起来还算顺眼,尤其是看她不慌不忙的刺激席靖安的样子更是让她解气。 “私以为,比起靖安公主动不动的就要强买别人的东西,我出来至少不会损害别人的利益。”未初淡淡讽刺道。 还没什么人敢这么不客气的明里暗里的对她嘲讽的,席靖安被气得脸色有些难看,她强忍着想上去扇对方巴掌的冲动,亦讥讽道:“这么好的烟罗锦被你这样的人用纯粹是浪费,本郡主不过是不想让你糟蹋了好东西罢了。” 未初微微一笑,气死人不偿命道:“郡主多虑了,我大哥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这点东西我还是糟蹋得起的。” 第七十七章 慷慨大方的君凤霓 席靖安还未来得及发飙,席韵宁就已经肆意的笑了起来,“哈哈!说得对极了,席靖安,人家有钱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刚不还说我管闲事吗?我看你这闲事管得可比我宽多了。” 本就被未初怼得脸色铁青的席靖安再被席韵宁这么一刺激,更是怒火中烧,“席韵宁你给我闭嘴!”说着又猛的瞪向未初,威胁加恐吓,“姓君的,你别以为榜上了锦王就以为可以一飞冲天,目中无人了,本郡主告诉你,就算是锦王在我爹面前也得低半个头,你今天若是不乖乖的给本郡主赔礼道歉,本郡主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席靖安的架势倒是摆的挺凶,无奈未初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不慌不忙道:“不知郡主是让我为不卖这两匹布料给你,想留着自己用跟你道歉?还是因为我兄长钱多,得跟郡主道歉?” “你——”席靖安一时语结,飞快的想了想,定定有词道:“为你对本郡主不敬道歉!” 未初闻言却是笑了笑,在席靖安莫名其妙的神色中,淡淡道:“郡主想必是误会了,我现在代表的只是一介商人,从商人的角度也只是将你当做了客人,客人不能予取予夺,而商人也不是有求必应,我们都是站在同一个水平上进行交易罢了,又何来的不敬?如果郡主以贵人的身份出来买东西,按理说咱们这些小小的商人就该毕恭毕敬的将东西免费送上,半分钱也不能收郡主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按你说的把东西送给本郡主。”席靖安抓住半句就抢先道,神色傲娇中带着一丝“算你识相”的欣慰。 席靖安话刚落,未初就继续道:“若是这样,那我们还做什么商人?直接去做善人普度众生算了。” 席韵宁又是噗嗤一声毫不掩饰的笑了,便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暗暗的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就是,若是东西不卖直接送,那商人还赚什么钱?既然赚不到钱,谁又愿意做什么商人?还不如直接把钱捐了还能图个好名声。 席靖安的脸已经完全黑青了! 一边默默无声的尹妁暗暗的同情了席靖安这个小郡主一把,跟君未初这个人逞口舌之力就得有做好吐血的准备,偏偏席靖安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这么一个说也说不过,打又不敢打的人,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没错,尹妁到裕王府的时间不过短短半月,但却对裕王府的情况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对外众人或许都觉得裕襄王就只有席靖安这么一个女儿,定然是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看席靖安在外那么嚣张就知道了。但事实上,裕襄王虽然也疼席靖安,毕竟是唯一的骨肉,但却并非众人以为的那么纵容,对席靖安有求必应。也因此虽然席靖安经常在外放大话,但最后的罪过她的人也都没有遭到多么致命的报复和打击,就是因为裕襄王有所顾忌的缘故。而至于裕襄王一个王爷做事却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尹妁倒是还没有看得明白,但她知道,这定然是有原因的。 “我、我不跟你多费口舌,你就直接告诉本郡主,今日这两匹布料你卖不卖?不卖有什么后果,你可得想想清楚。”席靖安想来也是察觉到光动嘴自己是怎么也说不过对方的,便直接拿出了最后一招——放大话! “恕难从命!”未初毫不犹豫的拒绝。尹妁能在短短时日内看出一些事,多活了一世的未初又如何不清楚裕王府的事,甚至或许比尹妁还隐隐更能明白裕襄王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所有的兄弟除了当今高高在上的席皇,就只有他活着,为什么?因为他天生命更长?还是因为他生来运气好?都不是!只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自以为是。当初席皇还是太子的时候,那几个死了的兄弟就一直在觊觎他的皇位,只有裕襄王从来不去搀和,甚至在席皇登位的时候还从中协助,也因此才有了如今的一府荣华安乐。 未初一直觉得,这裕襄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在有把握之前表现自己的脾气。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得罪这席靖安会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这裕襄王或许会为席靖安出点气,但绝对不会为了席靖安将事情做绝。 “你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席靖安最后放完一句对于未初来说毫无威慑力的大话,气匆匆的带着尹妁和侍女婆子们走了。 席韵宁看了未初须臾,突然道:“若我说我也挺喜欢那两匹布料的,你要怎么办?” 未初倒是没想到席韵宁突然来这么一出,这是想要试探她吗?她微微一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小姑子的时候,定然送这么几匹烟罗锦给你当见面礼。” 不讨好也不得罪,席韵宁暗暗点了点头,基本初步认同了未初这个未来的大嫂。 “可要记得你说的话,我可等着你的见面礼的,大嫂。”“大嫂”二字,席韵宁说得意味深长,说完待未初笑着应了,才满意的走了。 季雍走上来,眼里含着对未初的欣赏,恭谨的道:“小姐,那两匹烟罗锦本就是东家给小姐准备的,小姐今天正好来了,不如就直接在店里把尺码量了,挑好样式,由女工尽快把衣服给小姐做出来。” 未初好奇的问道:“这美人殇不是只经营饰品?要女工来做什么?” 季雍笑道:“美人殇跟另一家经营服装的霓裳阁是想通的,我们的女工不仅会做服装,同时也会根据不同风格颜色的服装设计出可以用来最完美搭配的首饰,所以在霓裳阁买了衣服的客人基本也都会来美人殇挑选搭配的首饰,而买了美人殇首饰的客人也都会去光顾霓裳阁。” 未初闻言不由的惊叹:“所以从一个客人那里就能同时赚两份钱,大哥不愧是京都首富,生意手段如此高明。” 季雍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东家确实是天生做生意人的料。” 接着未初便没再说什么,季雍唤来了一个看起来就十分利落的中年妇人,将她未初带到了二楼包厢,然后手脚麻利的给她量了尺寸。 未初以前虽然衣服不多,但自从跟君夫人相认后,君夫人隔三差五的就喜欢往初香院送衣服,慢慢的未初的衣服越来越多,甚至到现在还有些一次都没穿过的衣服放在柜子里,所以她并不缺衣服穿。 但君折渊准备这烟罗锦给未初却不是给她做一般的衣服,而是做孕服。烟罗锦之所以贵而不可求,就在于它的质地非常柔和细腻,且对身体还有一定的温养功效,最适合怀孕阶段的女子做孕服穿。 因此对于君折渊这个哥哥的心意,未初很感动,想到之前打算撮合哥哥跟卿晚长公主的,却因为最近一系列的事情一直被耽搁,那两人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情人不似情人朋友不似朋友的尴尬以对着,未初觉得看在哥哥对她这个妹妹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她也得给哥哥的幸福好好的谋划谋划。 量完,未初走出包厢,径直下楼,走在楼梯上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大堂下面,发现君凤霓跟几个官家千金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美人殇,正一人挑好了几样首饰让小厮包起来。 君凤霓等首饰包装的时候正好也看到未初从二楼上下来,眸光一闪,很快就将头转了回去,装做没看见。 不过显然有人帮她看见了,与君凤霓一行的有个粉色衣裙女子看到未初低声对君凤霓道:“那不是你家那个跟锦王有关系的妹妹吗?” 想装作不知道的君凤霓闻言只好往未初的方向随意的撇了一眼,嫌弃的收回视线,敷衍的嗯了一声道:“这种时候还出来招摇,还真嫌把我们左相府的脸丢得还不够。” 粉色衣裙女子不解道:“怎么么会这么说?最近因为传言你那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锦王的,可是有不少人羡慕嫉妒恨呢?” 君凤霓才不想要君未初在外得意,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孩子或许是锦王的,但也得锦王承认君未初她才算跳上了枝头,只是可惜啊……” 君凤霓故意欲言又止,引得同行的几人纷纷好奇的询问,“可惜什么?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君凤霓暗暗笑了笑,道:“我也是无意之间碰到的,我那大哥问锦王什么时候迎娶君未初,但锦王却沉默了,显然是没有要将君未初娶回去的打算。” 几人闻言暗暗咋舌,粉色衣裙女子幸灾乐祸的道:“竟然是这样,原本还以为你那妹妹攀上了高枝呢,没想到锦王根本就只是玩玩她而已,可偏偏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跟锦王有关系,以后就算锦王不要她,也没人敢娶她了。” 君凤霓冷笑一声,“即便没有锦王的缘故,她这么不自尊自爱轻浮放荡,也没有谁愿意要她。” 几人纷纷附和,有人提醒君凤霓人来了,君凤霓回首看到未初已经快要走到她身后,恰好此时小厮将东西给包好送了过来,君凤霓拿了东西就唤着几人要走。 “各位就这么走了吗?”刚走两步的君凤霓便听到身后未初的问话,不耐烦的回过身看向未初,道:“妹妹还请见谅,非是姐姐不愿跟你亲近招呼,实在是你最近闹得实在不像话,父亲对你非常生气,所以姐姐也很为难。” 店里的其他客人听到君凤霓那根本故意不加掩饰反而提高音量的声音,纷纷注目过来,有那从刚才席靖安与未初的唇枪舌战看过来的人,见又有人跟君未初杠上了,比旁人的兴趣更是大了几分。而且听那左相府大小姐的话,似乎关于君未初跟锦王的事情,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内情?不然君未初搭上了锦王这么一个高枝中的高枝,那左相为何还要生气,难道不该高兴疯了才对? 众人暗暗琢磨的时候,这边未初听到君凤霓莫名其妙说这么一段话,忍不住笑了,难不成她以为她叫住她是想跟她套近乎不成?“姐姐想必是误会了,妹妹只是想提醒姐姐,你们似乎……还没有付钱呢?” 未初这话一出,君凤霓和她一起的那几人纷纷脸色变了,尤其是看到四周那看过去的古怪的眼神,更加觉得浑身的不自在,那几人不由的看向君凤霓,用眼神对她表示不满。 君凤霓也觉得丢了面子,道:“妹妹这话说的,我从大哥这里拿几样首饰难道还要付钱吗?那样岂不是显得大哥太小气了,连一家姊妹的钱都赚,妹妹以后这种话可千万不要说了知道吗?” 旁人一听君凤霓这话,倒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觉得也是这个理,哪有一家人谈钱的道理。 未初暗暗冷笑,君凤霓这脸皮还真厚,拿几样首饰而已吗?这些年这女人拿大哥的东西加起来恐怕都价值上万两的东西了,还说什么若是大哥不让拿就小气了,她以为一家人就可以所以予取予夺了是吧?“妹妹也没说姐姐的不是,大哥自然是慷慨大方的,这些年姐姐、爹还有家里的那些姨娘们谁不是免费拿的大哥的东西,大哥也都没说什么,妹妹自然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那你叫住我干什么?”君凤霓听出了未初话里的暗讽,暗暗咬牙道。 未初脸色淡了淡,道:“姐姐跟大哥是一家人拿点东西也没什么,可你的那些朋友可却没有免费拿的资格不是吗?” 君凤霓脸色一僵,其他几人也都纷纷面露难看,她们其实都是家里的嫡出,之所以跟君凤霓庶女走得近,就是看在可以利用她在她那大哥的店铺里随意的拿东西罢了,谁成想会遇到这个君未初这么不给面子的非要让她们付钱,付钱倒还是小事,可这当众出丑可是大事!想到这,她们怨恨君未初的同时,对君凤霓也越来越不满。 君凤霓自然也心知肚明这些人的心思,直觉也没有面子,冲着好言笑道:“妹妹如何这般小气,她们都是姐姐的朋友,不过是拿几样小东西罢了,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 未初的耐心已经彻底的用完,毫不客气的一声冷笑讽刺道:“你拿着大哥的东西来做人情,还真是够慷慨大方的。” 第七十八章 秋后算账 “你——”君凤霓气结,她已经非常清楚的感觉到随着未初这话一出,周围的那些人看她那鄙夷的视线,这些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对外经营着自己的形象,何时被人用如此的眼光看过?这君未初还真是她的克星! “算了,不就是付钱吗?这点东西本姑娘又不是付不起。”一开始与君凤霓说话的粉色衣裙女子忍不住开口了,不仅是君凤霓丢了人,她们这几人其实也很没有面子,为了尽快的摆平这件事,她们也不想继续让君凤霓跟她这妹妹废话,于是一副大方干脆的提出付钱。 “就是,本来是看在君凤霓的面子上才勉强来这美人殇的,像这些货色我们家里基本都是不屑用的。”另一个人附和。 打定了主意,几人都纷纷吩咐自己的侍女去把钱付了。 “先等等。”侍女刚要去,却见未初又突然出声。 “你有完没完,我们都说要付钱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几人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未初友善无害的笑了笑道:“几位小姐稍安勿躁,这些年几位从美人殇拿了多少东西,想必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需要一点时间核对。”说着,不管几人难看的脸色,径直转向季雍问道,“这几位小姐在美人殇买了什么东西应该都有做记录吧?” 季雍心领神会的一笑,连连点头应道:“自然清清楚楚的记着的,这就拿来给小姐过目。”说完便吩咐了小厮去拿记录的账本。 周围的人见到这左相府的君二小姐居然是想要跟她那姐姐的几个朋友算总账,不由的开始同情起那几个人了,那几人她们也是认识的,都是有些脸面的官员家的嫡女,如今竟然被人追着要钱,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君未初,你什么意思?”君凤霓心里已经彻底的慌了,她可是清楚这些年她带着这些人来美人殇拿过多少东西,这若是一一算起来的话,那数目绝对不是小数,这些人怎么可能付得起?她好不容易走进这些嫡女的圈子里,如今因为这么一件事,她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一旦,她怎么可能不慌? “什么什么意思?”未初一脸的无辜看着君凤霓,“姐姐这几位朋友亲口说的要付钱,妹妹有什么理解错的吗?” “她……她们只是说付今日挑选的这几样的钱。”君凤霓结结巴巴的说道。 未初冷诮的看了君凤霓一眼,突然似恍然大悟道:“经姐姐这么一提醒,妹妹才想到,之前几位小姐欠的怕不是点小数目,今日几位出门应该也没有带这么多钱,你看我还真是糊涂了。” 听到未初这仿佛已经松口的话,君凤霓和那几人都纷纷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君未初还知道收敛,不然她们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不过显然几个人太过乐观了,也低估了未初的脾气,就在她们的脸色刚刚缓下来的时候,未初话音顿了顿,才一副大方的样子继续道:“这样吧,几位小姐今日的账也先不用结了,我会让人将各位的账单整理出来,然后送到各位府上,到时候再结账也不迟。” 几人才松开的脸色僵在脸上,显得极为滑稽,君凤霓更是大怒,狠狠的瞪着未初,高声怒喝:“君未初,你不要太过分了!” 未初凉凉的道:“姐姐三番两次都不满意,若是有什么意见还请明说,不然妹妹实在愚钝不明白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君凤霓哪里有脸直接说不愿意付之前的钱,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未初逼得这么狼狈,心里对未初的恨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看来姐姐无话可说。”未初无视君凤霓那要吃人的满脸恨意,淡然的转向她身边的那几人,问道:“那几位小姐呢?对我的安排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正如君凤霓说不出口一样,她们这些人更好面子,更不可能亲口说出要赖账这样的话,瞪视着未初见对方打定了主意是要跟她们算账的,压抑着心里的怒意,纷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几人走到门口时,却听得身后让她们恨得咬牙的声音又响起,“季雍,你将大哥名下其它店铺里几位小姐欠的账也都一并算清楚让几位小姐一次性将账都付清吧,免得再次打扰几位也不好。” 心里咯噔一声越发的往下沉,那几人脚步不稳的一颤,险些被未初的话给吓得脚下一软,要知道君折渊名下的产业可是囊括了各行各业的,在这整个京都大概有十几家最好的店铺都是君折渊的,她们这些年跟着君凤霓基本上去的都是君折渊的店,自然也是从未给过钱的,这要都算起来的话,她们想到那个额度,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晕,险些站不稳了。 看着几人瞬间透出丝丝绝望离去的背影,未初暗暗冷笑一声,还真以为她大哥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吗?以前大哥顾念着母亲被那个男人威胁,连带着那个男人宠爱的这些庶女姨娘们都理所当然的来占大哥的便宜,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怕那个男人的威胁了,这账也就需要好好的算算了。 几个朋友都走了,君凤霓自觉再留下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周围那些嘲讽的视线也让她如芒在背的恨不得赶紧走,当下也不废话,阴厉的剐了未初一眼,直接狼狈而去了。 冲着君凤霓离开的身影啐了一口,晴安仍不够解气的对未初道:“小姐,要奴婢说也都不该让那大小姐免费拿,要是让她把以前拿的都给吐出来,她想必只能吐血了。” 未初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家都说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拿点东西咱们还能说什么?” “那要是大小姐以后经常来拿呢?那咱们不是亏大了?”晴安愤愤道,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大少爷的,但大少爷的不就是自家小姐的东西嘛?只要想到不能将那君凤霓拿自家小姐的东西给讨回来,以后还有可能经常便宜了她,她就很不爽。 一边的香棋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她可不相信这大小姐今后会顾着面子就不来免费拿东西了。 未初不怀好意的轻笑一声,她当然不可能让君凤霓还能肆无忌惮的占大哥便宜的,“亏什么?既然是一家人,姐姐能拿大哥的东西,咱们不也能去拿她的东西嘛,甚至府里的那些在大哥这里拿过东西的兄弟姊妹咱们也都可以去交流交流感情,拿几样他们的东西想必他们也是不会介意的。至于姨娘,充其量算半个主子的,可没有资格在大哥这里拿东西。”说到这,未初看向季雍,季雍反应极快,立马就心领神会的回道:“小的也会一并将那些人欠的账单给整理出来的。” 未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带着早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殷天香离开了。 未初几人的那些话说得光明正大丝毫没有要顾忌大堂里的其他人,以至于这些人将未初的话听得可谓是清清楚楚的,不由的暗暗咋舌,以往总是从传言中对这左相府的君二小姐有着各种猜测,今日一见可是让她们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这君二小姐简直就是一个看似荒唐无害却完全是个腹黑的锱铢必较的人,左相府的那些人看来是要倒霉了。 在街上与殷天香分手后,未初直接回了左相府。 …… 席韵宁从外面回到珏王府的时候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了也刚进门的席宫洺,虽然因为前几日跟英王妃就她与席慕井和席宫洺这两个哥哥的亲疏关系而闹得很不愉快,甚至心里隐隐还有些怨席宫洺的,但想到席宫洺毕竟是她血缘上的亲哥哥,她确实也不应该太过疏远了他才是,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跟席宫洺打招呼道:“二哥,你忙完回来了。” 席宫洺淡淡的看了席韵宁一眼,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嗯。”便快步的进了府,径直往潇然阁去了。 因为席宫洺这淡漠的回应,席韵宁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不爽的瞪了席宫洺的背影一眼,冷哼一声将头一甩,想着自己以后绝对不再去热脸贴她这位二哥的冷屁股了,气匆匆的往香榭轩的方向而去。 “大哥,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席韵宁还未进门就大声的冲着院子里席慕井高声道。 站在梅花树下的席慕井闻声回过身来,待席韵宁走到近前,才笑道:“你见过谁,我如何猜得到?” 席韵宁兴致盎然的呵呵笑了两声道:“我今天碰到未来的大嫂了,不得不说,大哥找的这个大嫂我很满意。” 听席韵宁提到未初,席慕井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和了,好奇的问道:“她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收买了你的心?” 席韵宁绘声绘色的将今天未初与席靖安对峙的事情给席慕井讲了,末了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大嫂的口才相当的了不起?” 席慕井闻言轻声笑了,“嗯,还是一如既往的战斗力十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老师的庄子里,他跟莫南躲在暗处的树上,看到她镇定自若的与尹家的那些人唇枪舌战,不动声色的就将原本给她设的局反套在了对方的身上。那个时候他跟莫南说他不喜欢太过有心计的女人,可是他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是十分欣赏她的这些心计智慧的,只是当时不自知罢了。 看席慕井笑得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席韵宁打趣的看着他嗔怪道:“行了啊,大哥,你笑得太傻了。” 席慕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却见一个下人走进院子径直来到席慕井面前躬身道:“王爷,陛下有旨,让您立即进宫。” 席慕井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点了点头让那人下去了,然后拍了拍席韵宁的头,道:“大哥去见陛下了。” 席韵宁收了玩笑的笑意,乖乖的点了点头,“嗯,大哥你去吧,我回去了。” …… 英王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回府后,就让人去将席宫洺给叫了去。 “娘叫我来有什么事?”席宫洺走进屋子就直接问道,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洺儿来了,坐着说。”英王妃并不在意席宫洺对她并不热络的态度,温柔的示意他坐下,待席宫洺一身不吭的坐下后,寒暄道:“洺儿这些日子公务可还辛苦?” 席宫洺淡淡道:“还好,谢母亲挂念。” 英王妃点点头,“不辛苦就好,娘就是怕你太累了。”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席宫洺一眼,斟酌着道:“其实娘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没有,若是有的话给娘说说看,让娘给你把把关,看适不适合做你的王妃?” 席宫洺不动声色的看了英王妃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娘已经从谭峰那里知道了当日在赏花宴上的事,如今这般问,想必是因为君未初跟席慕井的事情让她有了什么担心了,不答反问道:“娘想说什么?” 英王妃噎了一下,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已经被这个儿子看出来了,于是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娘就是想劝劝你,那君未初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可千万不要一根筋的被她一时迷惑了。” 席宫洺不带半点笑意的勾了勾唇,道:“娘多虑了,儿子对君未初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英王妃闻言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上次赏花宴还赠她礼物,前段时间还去左相府求亲是为什么?” “因为君未初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对她示意不过是为了那些东西罢了。”席宫洺道。 英王妃一听彻底放了心,看着席宫洺想了想,若有所思问道:“君未初手上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席宫洺并未看出英王妃神色中的异样,随意的点了点头,应道:“嗯,若是能得到,对我争夺皇位有极大的帮助。” 英王妃眸光一闪,没想到那君未初对自己儿子的作用这么大,还涉及到了皇位,那这么说,这君未初可不能让给慕井了,慕井本来就有极大的夺位的机会,若是再有了君未初手上东西,那洺儿还怎么跟他争? 想到这些,英王妃渐渐的有了主意,也没再留着席宫洺多说什么,直接让他离开了。 第七十九章 赐婚圣旨 席皇的召见在席慕井的预料之中,他也没怎么收拾,直接就进了宫。 刚走到御花园外,席慕井就很不幸的遇到了不知是恰好在那里瞎逛还是特意等在那里的席左言,原本以为自从上次婚礼上他对席左言已经表现出了很大的不客气,这个烦人的公主应该不会再缠着他了才对,可是他低估了席左言的自信。 “锦王哥哥,你进宫来是不是来看我的?”席左言从老远看到席慕井就直接冲到了他面前,欣喜的问道。 虽然外人应该看不出什么,但席慕井觉得自己的嘴角定然是抽了的,他是疯了才会特意进宫来看她吧?当然直接说这种话不是席慕井的风格,他温文尔雅却又明显带着疏离的说道:“陛下召见本王,还请公主让步,免得耽误了陛下的事情。”说着就要绕过席左言继续往前走。 对于席慕井再明显不过的嫌弃意味,席左言却仿佛完全看不到一般,伸手就要拉住席慕井,“锦王哥哥——”。 席慕井伸手一挥,直接用袖摆将席左言伸过去的手给毫不留情的甩开,微微皱眉的看着席左言,道:“本王不喜欢被人动手动脚。” 席左言即便再想忽略也体会到了席慕井那对她明显的厌恶,她神情扭曲的怒瞪着席慕井,咬牙切齿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本公主,视本公主为毒虫猛兽而避之不及?” 席慕井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本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公主现在才看明白。” “你——”席左言一颗芳心被席慕井粉碎成了渣渣,而席左言这种人又最容易因爱生恨,当下看着席慕井的眼里的爱慕便慢慢的在往怨恨转变。 “锦王这话不觉得太过分了吗?”突然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席慕井淡淡的看向在一群丫鬟婆子的拥簇下走过来的皇后萧静文,一身显示着后宫之主身份的飞凤金绣曳地长裙,容貌比起实际年龄来更显年轻,眼角眉梢都含着一丝轻魅,对男人来说或许有着极度的吸引力,但却缺了身为皇后本该有的端庄大气。 萧静文走近席慕井和席左言,毕竟身份在那里,席慕井和席左言都只能先行行礼,席慕井倒还规规整整的行了点头礼,但席左言的礼显然就比较敷衍,似乎并不担心会因此而得罪皇后一般,而事实上也确实是,皇后看席左言的眼睛里只有宠爱,哪里有半点不悦? “左言身为一个女孩子,锦王对其说这样伤人的话,可是有损你锦王的风度。”萧静文看着席慕井道,明明眼底藏着一抹冷然,面上却强行维持着自己的情绪,也只是稍皱了下眉头罢了。 “对啊,母后,锦王哥哥太欺负人了,您一定要好好的替我讨个公道。”席左言因为萧静文的到来瞬间有了底气,拉着萧静文的手怨怼的看着席慕井撒娇道。 席慕井温言有礼的说道:“皇后请见谅,这风度的表现也是需要看人的,在公主面前实在无法维持风度的存在。” 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萧静文暗里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女儿在这席慕井面前竟然是这样不堪,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是怒火刚冲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不能被一时冲动遮挡了长远的视线,忘了席慕井是不能得罪的。 “席慕井,你不要仗着本公主喜欢你就自以为了不起,我告诉你——” “左言!”席左言话未说完就被萧静文打断,她不解的看着萧静文跺脚道:“母后,你都不帮我,还向着别人。” 萧静文没什么威慑力的瞪席左言一眼,“别胡闹了,既然锦王对你无意,你这般纠缠只会让他更瞧不上你罢了。” “可是——”席左言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萧静文的眼神给压了回去,不甘的紧紧咬着唇,倒也没再说什么。 席慕井见席左言终于罢了休,温和有理的对萧静文道:“陛下还在等,本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等萧静文和席左言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往御花园去了。 “母后……”席左言满心委屈和愤怒的冲着萧静文唤道。 萧静文又心疼又无奈的看着席左言,苦口婆心的说道:“左言,母后一直告诫你能得到锦王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得不到也不要强求,有母后在定然能给你一世荣华富贵,但前提是咱们一定不能得罪了锦王,知道吗?” “为什么啊母后?”席左言向来对此都不明白,满脑子的不解,“你是堂堂的皇后娘娘,怕得罪一个王爷做什么?” 萧静文若有所思道:“母后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要相信母后定然是不会害你的。” “哦。”席左言回得相当敷衍,每次都是这么说,可总是不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让她如何相信母后是为她好? …… 御花园里,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对弈。一人黄色锦袍气质贵气中带着一丝儒雅,自然便是天锦国权利顶端的皇帝陛下席皇;而另一人着青衣,相貌中透着一丝憨厚但眸光却精明圆滑,正是如今席皇还活着的唯一的一个兄弟裕襄王。 “参见陛下,见过王叔。”席慕井径直走上前,向两人行了礼。 “来了。”席皇温和的眸光看了席慕井一眼,淡淡道:“大老远就听到园子外刚刚吵得厉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听到了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此一举此问有何意义?席慕井暗自腹诽,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不过是点小事,陛下无需挂怀。” “那好,小事不谈,咱们说点大事。”席皇虽然跟席慕井说着话,但视线却仍停留在棋盘上,跟裕襄王下着棋。 “不知陛下所指何事?”席慕井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见席慕井装傻,席皇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听说那君佑庭才找回来没多久的嫡女怀了你的孩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席慕井回得相当干脆。 对于席慕井毫不犹豫的承认,席皇倒是意外了一下,手里捻着棋子,侧首看了看席慕井,问道:“那你如何打算的?需不需要朕给你赐个婚?” 原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因为他非常了解席慕井的性子,最不喜欢太招摇的事,可是让席皇再次意外的却是,他这话音刚落,席慕井就毫不客气的微微躬身应道:“正好需要,谢陛下恩典。” 见席皇被席慕井噎得不轻,裕襄王忍不住笑道:“看来这小子是认真的了。” 席皇点点头,也看出了慕井这孩子确实对那君佑庭的嫡女挺在乎的,想了想,也不犹豫,道:“既然这样,靳高——”席皇刚准备吩咐靳高去准备一份圣旨来,却听得席慕井打断了他道:“陛下,臣希望赐婚圣旨能暂时由臣保管,在合适的时机再对外公布。” “这又是为何?”席皇不解,听这小子的意思好像又不急着成亲,却又偏偏先讨要了赐婚圣旨,究竟是想闹哪一出? “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席慕井道。 席皇倒也没再追问席慕井需要处理什么事,因为他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眸光深深的沉吟着问道:“何谓合适的时机?” 席慕井沉默了下,缓缓道:“或许是臣回锦王府的时候。” 席皇的手猛然一顿,裕襄王不动声色的看了席皇一眼,微微垂眸。 …… 席慕井带着席皇的赐婚圣旨走出皇宫后,并没有回珏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左相府。 “说了不娶我妹妹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你就奈何不了你是吗?”看到席慕井堂而皇之的走进左相府,君折渊对其完全没什么好脸色,语气十分不善。 席慕井也不跟君折渊废话,直接随手一扔将圣旨扔给了君折渊,“看看吧。” 君折渊莫名其妙的掀开圣旨,待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时,顿时惊讶的抬眼看向席慕井,“赐婚圣旨?” 席慕井点头笑道:“君兄现在总不至于将我置于门外了吧?”自从上次跟君折渊不欢而散后,虽然他晚上能偷偷的溜到左相府去见未初,但总也觉得这种情况像是做贼般一点都不光明正大,再则,君折渊和君夫人这里也确实需要一个交代,他不能将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未初一个人的身上。 因此,这份圣旨就是他如今最大的诚意和证明。 君折渊神色明显缓了许多,有了这圣旨,他倒也算是真正的放了心,完全不用担心席慕井会赖账了,“看在这圣旨的份上,暂且就信你一次。” “多谢。”席慕井微微一笑。 …… 初香院。 天色已晚,往常这个时候慕井已经来了,可今天……未初有些担心,慕井应该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不来的,难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看着窗外的弯月时而隐入云层,时而发出光亮,未初等了半响见都没有什么动静,想着慕井今日或许是不来了,微微失落的准备关上窗子,却见一抹白色在眼前一晃而过,瞬间从窗外跃进了屋子,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拥住。 未初嘴角微微弯起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大的酒气,猛然的从席慕井的怀里脱离出去回过头看着席慕井问道:“你喝酒了?”不止酒气大,连眼神都开始有些醉醺了,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喝成这样? 席慕井精神稍微有些恍惚的看着未初笑着点点头:“嗯,跟你大哥从晚饭后喝到了现在。”说着身子往前一软,差点没有站稳,直接靠在了未初的身上,未初因为措不及防的扶住他也连带着脚下不稳,两人齐齐往窗口上退去,席慕井直接将未初给压在了窗边。 恍恍惚惚的近距离盯着未初的脸颊翻来覆去的看,就好像在欣赏一朵花似的似乎怎么也看不够,未初觉得喝醉酒的慕井还真是挺新奇的,完全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也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于是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明明是暧昧的姿态,却完全给人滑稽之感。 看着看着,未初突然想起席慕井说的那句话,不由的问道:“你搞定我大哥了?” 席慕井反应稍微长了一点,斟酌了半天似乎才明白过来未初问的是什么,道:“嗯,以后我也不需要偷偷的的爬墙了。” 未初好奇道:“你怎么做到的?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们成亲后哥哥才会给你好脸色的。” “事在人为,只要让他相信我会娶你,他自然不会再多加为难。”席慕井语声飘飘忽忽的说道,见未初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他突然捧住她的脸,眸光迷离,低声诱哄道:“别说话。”说着慢慢的靠近,自然而然的覆在了未初的唇上。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席慕井甚至忘了怎么样才是真正的接吻,他就像个孩子在添糖果一般的在未初的唇上轻添慢吮,却又仿佛得不到满足显得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未初眼里透出一丝笑意,她没想到席慕井喝醉酒后会突然变笨了,感受到唇上那反反复复的磋磨,未初一把拽着席慕井的衣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主动的撬开席慕井的唇齿深入其中。感受到未初在自己口中煽风点火的纠缠,席慕井越发的沉醉了…… 珏王府。 “王爷,夫人让你回来便去见她。”席慕井刚刚走进府里,就有下人来传达英王妃的意思。 “本王知道了。”席慕井春风拂面的神色瞬间淡了下去,淡淡的应了。 走进英王妃的院子,席慕井越发的觉得这院子对于他太过沉重,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当进了屋看到坐在那神色凉凉的看着他的英王妃时,这种压抑到达了顶点,他觉得他的耐心快要耗完了。 “你一整晚都没回来,去哪里了?”英王妃一副质问的口气问道,她昨天傍晚就准备找席慕井说事,却被告知席慕井不在府里,后来晚点又找了他一次,依然没有回来,渐渐的就越发的不满了,尤其是当知道席慕井整夜都没有回府,又联想到那君未初肚子里的孩子,英王妃忍不住开始鄙夷起这个从小养大的养子了,明明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像话呢? 第八十章 孩子不能要 “母亲这么着急找我,所为何事?”席慕井也不解释,直接三两拨千金的问道。 英王妃看着席慕井淡淡的脸色越发的不满,她觉得这个养子从这次回来后,对她的态度就不复以往那么恭敬亲近,由此她有理由相信席慕井突然跑回来定然是要跟她儿子争的,这怎么可以?脸色微微一沉,英王妃试探性的问道:“你跟那左相府的嫡女君未初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席慕井默了默,道:“看来母亲还是不够了解我,所以才会如此想。” 英王妃柳眉一蹙,不满的看着席慕井道:“这么说是真的了?这些年我给你物色了那么多的闺秀,你都看不上,结果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就看上了一个乡县长大的女人?竟然还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席慕井沉默以对,他知道英王妃关心的并不是他看上了谁,不然也不会在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才来干涉。 见席慕井并不反驳,英王妃暗暗观察着席慕井的眸光闪了闪,觉得或许席慕井对君未初并没有多大的决心,很有可能是一时的兴趣罢了,如此想着,她定了定神色,道:“这些天你也没跟我说要迎娶那君未初的意思,想必也是觉得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做锦王妃,这样很好,你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诟病你不负责任之类的话,明理的都知道是那君未初配不上你。改日母亲再给你好好物色个才貌双全的闺秀,定然要找个配得上你身份的女子才行。” 席慕井听完英王妃这么一段看似用心良苦的话,依然不做什么反应,只淡淡的眸光撇了英王妃一眼,问道:“那依母亲的意思,希望拿那个孩子如何?” 英王妃怔了一下,她倒还真把那个孩子给忘了,虽说母亲不怎么够格,但孩子毕竟还是流着席慕井身上的血的,所谓母凭子贵,只要有这个孩子在那君未初就怎么的也要占一个名分,这种情况可不是她希望的,于是随意的想了想,便毫不掩饰道:“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生你的孩子的,所以那个孩子,依母亲的意思定然是不能要的。” 席慕井眼底的光韵上了一层寒凉,面上带上了一抹讥诮的意味,“即便那孩子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血脉,母亲也容不下他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英王妃面容顿沉,“好姑娘多得是,愿意给你生孩子的也大把大把的,那君未初肚子里的怎么就成了你唯一的血脉了?难道你是想告诉我除了那君未初你谁都不会要了是吗?” 席慕井不慌不忙的应道:“是有如此打算。” “你——”英王妃气急,手下一拍,重重喝道:“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让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 席慕井眸光微敛的笑了笑,道:“所以母亲可得好好替二弟费费心了,至于我这里就无需母亲多操心了。” “慕井!”英王妃直喝席慕井的名字,显然是真正的在气头上了。 只是如今的席慕井哪里还如何在意英王妃的情绪,自顾的起身礼节周全的冲着英王妃微微垂首道了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希望母亲可以如愿以偿的给二弟找个才貌双全有好名声的女子。”言罢,也不管英王妃脸色如何难看,径直的离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指着席慕井离开的身影,英王妃气急败坏的对对身边的关嬷嬷说道。 关嬷嬷也觉得锦王今日的态度有些过了,附和着道:“看来锦王对那君未初是存了心的,事情怕是有些难办了。” 英王妃微眯着眸光沉吟了下,冷冷道:“难办也得办,我可不允许他阻碍洺儿的未来。” “夫人打算……”关嬷嬷试探的问道。 英王妃心有主意的道:“他这里说不通,那不如就从那个君未初那里下手。” …… “哥哥一早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未初这边刚起床洗漱好,就见到君折渊走了进来,不由的奇怪的问道,问完才注意到君折渊手上拿的东西,似乎……是圣旨? 君折渊笑着将手里席慕井的给的那份赐婚圣旨递给了未初,道:“我觉得这东西或许保管在你这里会更好。” 未初不解的打开圣旨看了,猛然抬眼看向君折渊,带着无声的询问,君折渊点点头,笑道:“没错,锦王给我的,不然你觉得我会让他从正门到你初香院来吗?” 对于君折渊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未初淡淡的红了红脸,看来慕井半夜爬墙的事大哥是知道的。想到慕井为了给大哥和母亲一个交代,还特意向皇上要了这么一份圣旨,心里还是挺高兴地,原本让大哥和母亲替她操心她就挺过意不去的,如今有了这份圣旨,想必两人也都放心了。 将圣旨收好让晴安收了起来,未初突然想到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的事,眸光轻转间微笑道:“哥,最近我突然想去郊外走走,你若是不忙的话,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君折渊想了想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没什么多重要的,都可以让下面的人去解决,便点了点头应道:“行,你多散散心对孩子也有好处,我郊外有座风景还不错的别院,不如就去那里走走如何?” 连地方都想好了,未初自然不会反对,“好,那就明天吧,我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去哥哥不介意吧?” 听未初要带朋友,君折渊莫名的就想到了卿晚长公主,不由的试探道:“你来京都才多久,能有什么朋友?” 未初不动声色的道:“天香不是吗?本来静安她们在的话也可以邀请着一起去的。” 未初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哈哈,君姐姐,我们已经回来了,你想邀我们去哪里啊?”随着声音的响起,就看到傅莹鑫打头,身后跟着傅静安和傅琴琴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未初面上一喜,上前几步道:“你们终于回京都了。” “对啊,”傅莹鑫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们一回到京都就听说君姐姐来了京都,这不连家都还未回就直接来找你了。” 傅莹鑫话落,就听傅静安揭她的短道:“未初你可别听她话说得好听,她这明明是对你肚子里的宝宝感到好奇才硬是一大早的就跑来打扰你的。” 傅莹鑫闻言不高兴了,不服的撇着傅静安怼道:“你难道对君姐姐跟慕井哥哥的孩子不好奇吗?” 未初无奈的笑了笑,这傅莹鑫还是一如既往的喜好热闹,这孩子都还未出生就算好奇也看不到什么,哪里用得着这么激动? “姐姐,我好奇。”傅琴琴小朋友举起右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君折渊见未初因为傅家几姐妹的到来而高兴,也很直觉的不继续留下来打扰,于是出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去忙了。” 傅静安静雅的冲着君折渊点了点头,道:“折渊大哥有事就去吧。” 君折渊点头应了,然后转身去了。 傅静安自然的回首,却陡然的看到两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由怔怔的问道:“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未初道:“因为发现你看我哥的眼神似乎跟之前在居安县看到的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之前未初便看出了傅静安对君折渊存着爱慕之心,本来还起过点心思要撮合两人的,只是后来认识卿晚长公主后,未初觉得比起温柔的傅静安,大气的卿晚长公主更适合君折渊,再加上两人之间还未可知的纠葛,未初显然是站在卿晚长公主和君折渊这边的,因此对傅静安还有点小小的愧疚。 可是就刚刚傅静安那极为自然的跟君折渊说话的样子,明显跟之前的眼神和姿态是不一样的,未初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傅静安突然就用平常心看待大哥了呢? “堂姐你还说你对那个纨绔子弟没兴趣,你看你都不喜欢折渊大哥了,定然是因为那纨绔子弟变心了。”明显知道点什么的傅莹鑫大声的看着傅静安嚷嚷道,显得相当的激动。 傅静安被傅莹鑫说得极为羞赫,尤其是看到未初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更是脸变得通红,恼羞成怒的对傅莹鑫道:“就你什么都知道。” “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未初好奇的问道。 “君姐姐我给你说嘛……”傅莹鑫见未初有兴趣,立即就一股脑的将事情都说了。 原来,当初傅家人回京都的时候,路上还发生过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那就是傅静安竟然就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被一个骑着骏马的纨绔子弟给顺手劫走了,当时把傅家众人吓得可不轻,傅修然当场就追了上去,无奈对方骑着马,傅修然根本追不上,没多久就追丢了。 着急的众人在问过旁人后知道那骑马劫走傅静安的人是当地最大富商的唯一的儿子,或许就是因为是独子的缘故,平日里尽做些“骑马椅斜桥,红袖满楼招”的事情,是当地极为有名的纨绔子弟。 知道身份后,傅家众人当即就找上了那纨绔子弟的家里去,纨绔子弟的父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尤其在知道傅聪的身份后,当即就是吓得一面连连哀叹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一面将府里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寻那纨绔子弟。 结果这一通找后,谁成想最后竟然是在城外一树林里的野兽陷阱里找到了傅静安和纨绔子弟,两人被救上去后,傅静安被傅家人拉过去询问有没有什么事,而那纨绔子弟则是被自己的父母追着到处跑。傅聪本来是准备要好好整治一番那纨绔子弟的,但却因为傅静安并不想追究,最后还是算了。 说到这,傅莹鑫寻求未初的认同急急道:“君姐姐,你说她跟那纨绔子弟是不是有问题?” 未初想了想,若是单从傅静安不想追究那人就判定两人有猫腻的话还是有些勉强,不过综合着傅静安刚才的表现和反应来看,这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对一个人的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没有了呢? 见未初点了点头同意自己的话,傅莹鑫顿时兴致越发的高昂道:“是吧,是吧,这若换做是我,不把那纨绔子弟打得半死就不错了,哪里会这么轻易的绕过他。”说着又看向傅静安一声感叹,“哎,我可怜的堂姐啊,之前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现在更惨,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这可如何是好哦?” 虽然傅莹馨实在开玩笑,但未初听来却觉得挺有道理,若是静安真的喜欢那个什么纨绔子弟的话,那她可能就难了,毕竟两人的家世如此千差万别,再加上傅家文学世家,定然不能接受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做女婿的。 傅静安被傅莹馨的话弄得又羞又恼,本就是个比较内敛的姑娘,被人这么大咧咧的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哪里受得住,当下就瞪着傅莹馨气道:“你还说着说着好像煞有其事似的,再胡说八道,等大姐回来,我让大姐来教训你。”傅莹馨活泼有点身手,傅静安虽然比她大,却总也奈不何她,所以每次也都只有让傅云烟来帮她报仇了。 傅莹馨见傅静安真的急了,吐了吐舌头不再提那纨绔子弟的事,转而看向未初饶有兴趣的问道:“君姐姐,你刚才说要邀我们去哪里啊?” 未初道:“就城外郊区大哥的别院去走走,你们可要去?” “当然要去。”有热闹不凑还真不是傅莹馨的风格。 傅静安也微笑道:“听说折渊大哥的郊区别院别有一番风景,正好可以去欣赏一下。” 未初意味深长的看着傅静安问道:“我准备给我大哥做媒,你确定你要去吗?” 第八十一章 纨绔子弟欧阳赢 翌日,两辆马车从左相府驶出,在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又加入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傅家姐妹的,一辆是殷天香的,几人待未初的马车来后,纷纷抛弃自家的马车往未初的车上钻,一时间本来还挺宽敞的马车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未初将马车停驻不前,半响后在其后面的君折渊有些不解的派了人来询问,待听说未初还需要等一人的时候,君折渊隐隐有一种紧张的预感,待一辆明显是宫中矜贵的马车出现的时候,君折渊的预感猜对了。 被挤到小角落的熊豆豆小朋友听说他的小殿下哥哥来了,立即表示她要去找小殿下哥哥玩,待未初同意后,忙从马车上溜了下去往卿晚长公主的马车上钻了进去。 卿晚长公主透过窗帘子恰好看到了也正掀开帘子看过来的君折渊,猝不及防的对视让两人都愣了愣,然后掩饰住神色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相当自然的放下帘子,至于各自是什么心情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人到齐了,马车开始陆陆续续动了起来,径直往郊外别院而去。 “君姐姐,你给折渊大哥做的媒就是卿晚长公主?”马车上,傅莹鑫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未初问道,傅静安和殷天香虽然没有出声,但讶异的表情也显示了她们的吃惊。 看着众人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未初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被未初这么一问,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又说不清楚她们感到意外的理由,傅莹鑫想了想,说道:“说有问题呢?折渊大哥跟卿晚长公主毕竟还有过一段缘分,但若说没问题,可又恰恰因为就是两人有过一段没有结果的缘分,你再把两人凑在一起,那还真是挺难想象的。” 殷天香也附和道:“是啊,经历过赐婚又解除婚约的两人,怎么可能还能走到一起?” 傅静安没有说话,但显然想法跟傅莹鑫和殷天香两人差不多。 未初也不反驳,只问了个问题,“那你们觉得他们各自能跟谁走到一起?” 几人闻言一时又有些语塞,绞尽脑汁想了想,倒还真想不出能有他们两人更合适对方的人。 “赐婚不会没有缘由,解除婚约也不会是无缘无故,这两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至今两人都仿佛默契般的没有另一半,看起来也不会是个巧合吧?” 听未初这么一说,几人越发的觉得这两人若是再走到一起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正琢磨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二小姐,前面有人的马车车轮坏了挡在了路上,咱们暂时过不去。”未初正疑惑的时候便听前方车夫如此说道。 未初掀开窗帘往外看去,确实如车夫所言前方路上拦了一辆马车,马车后车辙破损马车歪到了一边,而让未初稍感意外的却是那站在马车旁显然是从马车上下来的马车主人竟然是右相府的那个萧静文。 萧静文也注意到后方来了几辆马车,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马车她一时看不出是谁,但中间那辆明显是宫里出来的马车她却还是知道的,顾不得自己的马车,忙走到卿晚长公主的马车前,福身道:“臣女右相府嫡女萧静文,不知马车上是……” 马车帘子打了开来,卿晚长公主坐在马车上看向马车外的萧静文,问道:“萧小姐这是怎么了?” 见到是卿晚长公主,萧静文眸光闪了闪,忙躬身行了礼,“见过长公主。”然后才解释道:“臣女外出游玩,却没想半路上马车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卿晚长公主闻言走下马车走近萧静文的马车边看了看,而未初等人也都好奇的走了下来,君折渊上前看了两眼马车的状况,眸底闪过一丝疑光从萧静文的身上扫过,却什么都没说。 萧静文一脸的为难看着自己的马车道:“本来兴致勃勃的出来,却没想会遇到这种事,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在场的人其实跟萧静文都没什么交情,未初跟她更是还有矛盾,所以闻言也只是表示了一下遗憾,却也都没主动说什么。 萧静文见几人都不说话,神色变换了一下,突然看着卿晚长公主道:“不知长公主殿下此行是要去哪儿?” 卿晚长公主随意道:“只是到郊外走走。” 萧静文闻言立即迫切的问道:“恰好臣女也只是出来散心的,不知能不能随长公主和众位同行?” 卿晚长公主闻言有些犹豫,其他几人也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表态,萧静文见此失落的微垂眼睑道:“看来是臣女冒昧了。” “不过是多个人罢了,萧小姐就一起来吧。”未初突然开口说道,这般友好的态度倒是让萧静文愣了一下,在萧静文看来这些人恐怕最不想搭理她的就应该是这君未初了,可偏偏最后顺了她意的反而却是她,还真是奇怪。 “多谢君小姐,以往与君小姐有些误会,还请君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萧静文言真意切的看着未初说道,虽然有些意外,但总归是目的达到了,她也不介意好好的跟君未初拉近点关系。 未初不动声色的应了,“过去的事罢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未初已经同意了,本来还有所怀疑的君折渊也不好说什么,吩咐了几个车夫一起去将萧静文的那辆马车给移到了路边,将道路让了出来。 因为傅家姐妹的马车和殷天香的马车都是空着的,萧静文随意挑了一辆,然后一行人陆续上了马车,接着往别院去了。 “未初,那萧静文之前还找过你麻烦,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友善?是我的话才不会理会她呢。”马车上,殷天香忍不住说道。 未初还未说话,傅莹鑫也接着道:“而且,据我观察萧静文可是一直觊觎着折渊大哥的,你不是准备撮合折渊大哥和长公主吗?就不怕那萧静文捣乱啊?” 殷天香一声低呼,“萧静文在打君公子的主意?”显然是第一次知道才这般惊讶。 傅莹鑫微抬着下巴傲娇道:“我可是火眼金睛,绝对错不了,不行你问我堂姐,她以前跟那萧静文可是同道中人,应该比我更能看得出来。” 殷天香又是一声低呼看向傅静安,瞪着眼睛说道:“你……你也喜欢君公子?” 看着殷天香这三番两次的受惊吓,未初实在是忍不住好笑。 傅静安懊恼的瞪着傅莹鑫气道:“你是一日不笑话我不舒服是不是?” 傅莹鑫哼哼两声道:“谁让你不承认你对那纨绔子弟有意思的。你这一日不承认,我就笑话你一日,看你要稳到什么时候才承认?” 殷天香的眼睛又鼓了鼓,倒是忍住了没再大惊小怪的出声,她觉得今日自己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她得好好的消化消化才是。 傅静安白傅莹鑫一眼转头懒得再理她。 傅莹鑫也知道适可而止,不再故意捉弄傅静安,转向未初,继续刚才的话题,“君姐姐,我觉得还是别让那萧静文跟着了,免得她坏事。” 未初微微一笑,道:“我倒是觉得有萧静文这个第三者在,说不定对撮合我哥跟长公主更有效果,毕竟嫉妒可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傅莹鑫睨笑着看着未初啧啧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未初笑笑不语,萧静文故意演这么一出,虽然未初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他们今日要去别院的,但既然她想做什么,她也不介意看看她能做什么? 说着话,马车很快就到了君折渊口中的别院,说是别院,不如说是一座庄园,因为其占地相当广阔,坐落在清风山下,风景也确实十分怡人,尤其是走进庄园里,因为时至临冬,草本花卉基本都没有了,但各处青翠植被,小桥流水,含苞待放的梅花倒还是应有尽有,倒是颇有一种江南风光的幽静,难怪大哥会推荐这里,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庄园里的下人手脚麻利的将马车和马车里的东西规整了下去,因为提前得了信,房间都是准备好了的,众人先熟悉了一下各自居住的环境,然后才聚在一处宽敞的园子里,在特制的长石桌上用了午膳,饭后君折渊推荐大家去园子后面的梅林游赏。 梅林因为在清风山的半山腰处,温度比山脚要更冷些,所以梅花基本都吐了蕊,放眼一片盛开的梅花,看得傅莹鑫几位小姑娘们咋咋呼呼的往林子里窜去,席九安牵着熊豆豆小朋友更是一溜烟的就消失在林子里,还得几位侍女一个劲的追才勉强追得上。 未初不着痕迹的瞟了落在身后不远的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跟傅静安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麻利的找了个借口还不待后面那两人说什么,就立即闪人了,后面就留下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两人默默无语的走着,以及一个很不识趣的萧静文。 这边未初和傅静安另外选了一个方向走后,刚走出没几步,一身墨染白衣,霁月清风的席慕井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暗自遗憾这么好的风景却是不能与席慕井一起欣赏的未初微微惊讶的上前几步走到席慕井面前,欣喜道:“你怎么来了?” 席慕井看着未初温润浅笑道:“嗯,就这么来了。” 未初无语的笑睨着席慕井,回了当没回。 “你们慢慢聊,我就不留下来碍眼了。”傅静安在未初身后轻笑一声,还不待未初回身,她就已经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席慕井牵过未初的手,两人慢慢的在梅林间走着,鼻尖闻着梅花的清香,感受着身边彼此的存在,席慕井幽幽叹声道:“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一起散步吧。” “嗯,第一次。”未初应道,两世加起来这也是第一次。 “你大哥的这处地方还真挺不错的,要不让他将这处产业放在你的嫁妆里,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席慕井打着主意道。 未初闻言忍不住笑了,“你都还未给聘礼,就想着要我的嫁妆了,还要不要脸?” 席慕井脸不红心不跳的侧首看着未初笑道:“不要脸,只要你愿意给嫁妆就行。” 未初笑着轻嗤一声放开席慕井的手,“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言罢,径直往前方走去,席慕井轻笑着跟上去。 而这边傅静安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走在梅林间,本来想去找傅莹鑫和殷天香,但无奈这林子太大,总也见不到人,站在一棵梅树下,正犹豫着要往哪个方向去时,突然一只手从树后面伸向她面前,吓得她一声尖叫猛然转身往后退了几步,待看清那从树后走出来的人时,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然后便故意肃着脸没好气道:“你在跟踪我?” 这突然出现的人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一身上好的蓝色锦衣一看就是有钱人,此时看着傅静安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气,一副无赖的笑道:“我还想说是你跟踪我,我可是比你先在这里的。” 傅静安知道这人最是擅长胡搅蛮缠,也不跟他争辩,“既然如此,那不打扰你了,再见。”言罢,转身就要走。 男子见此忙拦在傅静安面前,道:“既然有缘碰到了一起,本公子不介意你多打扰一下。” 男子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凑近傅静安,吓得傅静安堪堪往后退了两步,气急败坏的冲着男子道:“你敢乱来,我立即大叫,到时候我的朋友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看着傅静安故作镇定的样子只觉得越看越好看,根本没把傅静安的威胁放在眼里,一步一步的逼近傅静安,笑得不怀好意,故意捉弄她道:“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随着男子的步步逼近,傅静安忍不住步步后退,听男子这故意意有所指的话,她一阵无语,正想着这么没有新意的话这人也说得出口之际,背后突然感觉到靠到了树干上,已经退无可避,不由慌乱的冲着男子色厉内敛道:“欧阳赢,你站住!” 第八十二章 几多欢喜几多愁 男子也就是傅静安嘴里的欧阳赢哪里是她让站住就站住的性子,嘴角微微一勾,就将傅静安抵在树干上,面对面的凑得极近,微微垂眸的目视着她的眼睛,傅静安惶然无措的缩着身子怯怯的与他对视,她总觉得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侵略的意味。 傅静安的眸子清澈纯净,此时因为紧张而微微的泛着波漾的水光,明明像个胆小的小白兔,却偏偏又倔强的抿着唇不服输的瞪着他,欧阳赢看着这样的傅静安,不由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悸动,那日他骑着马纵横在街道上,因为一眼就被她的静谧美好而吸引,鬼使神差的就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将其虏到了自己的马上,然后劫着她驾马飞奔到了郊外的一处林子里。 马上,她明明受到了惊吓却强自镇定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故意吓她,却没想她极为贞烈的拔下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还真不是做做样子罢了,那发簪紧紧的抵在她娇嫩的脖子上已然戳出了血,她却犹未可知的死死的防备着他不让靠近,他没想到自己的玩笑竟然害她受了伤,心下愧疚的同时只能当即表示放她离开,结果却没想她防备着他步步往后退的时候,却突然踏进了猎户的陷阱里,他情急之下一拉不出意外的将自己也给送了进去。 陷阱虽然很深,但其实根本难不住他,可他什么都没做,装作无能为力的跟她一起呆在那陷阱里等待救援。一开始她对他还有所防备,但慢慢的想必是看出他并没有乱来的打算,才慢慢的松懈了下来,苦丧着脸蹲在那里不时将幽怨的目光投向他,他暗暗好笑,想着趁机会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好好的了解她一番,却发现她完全是个铜墙铁壁刀枪不入,除了拿眼神瞪他,一句话都没说。 后来,没多久她的家人就找来了,他才知她竟然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和他有着不可逾越的身份差距。 可纵然天差地别又如何,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认定了一个女人,即便是死缠烂打他也得将这个女人拿下! 吊儿郎当的神色慢慢的敛去,欧阳赢认真的凝视着傅静安,猝不及防的,他吻上了她的唇,感受到唇下女子的挣扎,他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不管不顾的追逐着她的唇舌,发泄着这些日子以来积郁在心里的激烈情愫,想着即便她恼他恨他,他也坚决不放开! 正抱着豁出去想法的欧阳赢惊喜的发现,怀中小人的挣扎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亲吻着她,他暗自紧张的微微睁开眼看她,却见她面上染红,闭着眼睛有些笨拙的回应着他,突然而来的惊喜瞬间淹没了他仅剩的理智,抵在树干上的手转而捧起她的脸颊,让自己的亲吻可以更深一些…… “静安,你在哪?” 梅林间传来寻人的声音,瞬间惊醒了被欧阳赢吻得迷迷糊糊的傅静安,她如惊弓之鸟般瞬间将抱着自己的欧阳赢一把推开,错愕懊恼的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欧阳赢,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听到越老越近的脚步声,欧阳赢知道再呆下去怕是会把事情闹大,他上前两步再次将傅静安抱在怀里,低沉暗哑的声音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等着我,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走到你的面前。”言罢,也不待傅静安什么反应,便立即放开她,在那寻来的人看到之前,迅速的消失在了梅林间。 耳边正回荡着欧阳赢临走时说的话,殷天香和傅莹馨就出现在了傅静安的面前,看着脸颊泛红神思不属的傅静安,傅莹馨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道:“堂姐,你傻愣着干嘛啊?” “啊?”傅静安回过神来,眸光闪了闪,不自然的道:“没什么,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傅莹馨也没注意到傅静安的异样,道:“这不是刚才碰到了君姐姐和锦王嘛,想着你被君姐姐抛弃了一个人肯定很孤单,所以就来找你了,看我们够姐妹吧?” 傅静安笑了笑故意笑话道:“嗯,你也就这个时候是个好妹妹。” “哼!”傅莹馨板着脸故意生气道:“好心来找你,你还不领情,不理你了。”言罢就率先转身走了,傅静安和殷天香笑着对视一眼,摇着头跟了上去。 众人从梅林间出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君折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席慕井,没好气的道:“你要不要跟我妹妹跟得这么紧?” 席慕井还未说话,卿晚长公主就不乐意了,“人未初跟慕井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然后,君折渊瞬间就没话说了。 下山回了庄园,晚饭也基本都准备好了,众人用过饭,傅静安神思总处于恍惚中,想要回房休息,但傅莹馨和殷天香两人却意犹未尽的拉着众人在园子里聊天赏月,甚至在兴头上还吩咐人准备了古筝弹奏了一曲,未初才发现一向大大咧咧的傅莹馨竟然还弹了一手细腻的古筝。 折腾到深夜,众人实在熬不住了,便纷纷回了各自的房间。 夜深人静间,两个纤细的身影隐隐绰绰的从女子的西厢房移到了男子的东厢房一道房间外,一人把风,一人鬼鬼祟祟的凑在窗户上,用一个竹筒戳破窗户纸,往里吹了什么东西。 只听得一个紧张的声音低声道:“小姐,成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行了,你回去吧,记得明天把人带来看一出好戏。” “放心吧,小姐,奴婢定然不会坏了小姐的好事。”丫头保证完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留下来的人影在门口站了须臾,然后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暗,人影借着月光径直往床榻边走去,却在刚刚靠近床榻边上时,鼻尖闻到一股迷香,瞬间就晕了过去。 静了须臾,几个人影走进屋子,点亮了屋里的烛光,赫然便是未初、晴安和千沫三人,而那晕在地上的不出意外的便是萧静文。 从看出萧静文是故意弄坏马车来接近他们是时候,未初就一直在防着她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正好发现了她竟然不怀好意的想要爬她大哥的床。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萧静文,未初嘴角微勾道:“千沫,麻烦你将这个女人丢到山野上去。”在千沫带着人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句,“记得给她弄得衣衫不整点。” 千沫将萧静文带走后,未初看了眼床上晕过去的君折渊,不过是点迷药,想来睡一觉便好了,未初其实并不担心,但如此良好的时机,她觉得放掉也挺可惜的,便吩咐了晴安去通知了卿晚长公主。 晴安这丫头非常擅长渲染氛围,将萧静文如何设计君折渊说得险象环生,更是暗示君折渊如今的情况不太好,直说得本来不想管的卿晚长公主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君折渊。 卿晚长公主刚踏进君折渊的房间,未初就一面说着,“我好困,我哥就麻烦长公主了。”一面腿脚麻利的还不等卿晚长公主反应就迅速的溜出了房间。 “未初——”卿晚长公主张了张嘴巴,而未初却早就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无奈的叹了口气,卿晚长公主回首看向床上的君折渊,犹豫了半响,她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看着床上这个静静的终于不闪不避的男人,她沉默了很久,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也就这种时候,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不怕被他看穿,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漠然和疏远。 “君折渊,本宫什么时候才能将你彻底放下?”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半响,转身不想再继续留下去,不过是自怜自伤罢了。 “卿晚……”身后若有若无的声音,让她的脚步陡然一顿,再仔细静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是错觉吧?再次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抬脚欲走,比先前更清晰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中,她猛然转身,却发现床上的君折渊正偏首直直的看着她,哪里有半分的不清醒。 未初对萧静文有所防备,君折渊看出了萧静文的异常自然也不会对她太多放心,所以一察觉到屋外有轻微的动静,他就已经醒了,待闻到那股迷烟,他屏住了呼吸,所以根本就没有晕过去。 卿晚长公主瞬间如遭雷击般僵直了身体,她以为他不知道,所以不加掩饰的在他面前掏出了自己的心,可他明明就是清醒的,她却像个傻子般将坚持了这些年那唯一仅剩的一点的尊严消磨得一点不剩,她此时就仿佛赤裸裸的站在他的面前般极度难堪,唯一的想法就只有逃! 狼狈不堪的转身要走,却在手刚刚碰到门栓的时候,就被人环住脖颈紧紧的抱在怀里,“你放开!”她低声怒喝。 君折渊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不放!你也不要放手。”他的语气急切又霸道,天知道当他听到她说还未放下他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震动。 卿晚长公主怔住,放弃了挣扎,却语声疲惫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所以才在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以为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各取所需的利用关系,却又在你答应取消婚约的时候才知道我并不想让你走,才会在这些年里总抱着一丝我们还有可能走到一起的奢望。”君折渊在她耳边低述,字字句句都蕴含着长久以来压抑的真正情感。 卿晚长公主因君折渊这些话失了魂,可是她的欣喜还未来得及浮在脸上,脑海里却猛然想到了一个人,她的心瞬间又冷却了下去,凉凉道:“你可是忘了白心水?别在说这种话,不然本宫会瞧不起你。” 君折渊闻言顿然一僵,半响没有言语,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便径直的推开门快步的离去,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矫情,她不过是想倔强的捡回一点颜面罢了。 卿晚长公主已经离开了很久,君折渊却仍旧矗立在门口,夜风轻轻的拂过他颓败的脸,他终于明白,他跟她之间不在于谁还未忘记谁,而在于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白心水…… 静夜,有人无眠有人好梦,亦有人享受冷风吹。 翌日,众人刚刚收拾妥当,就听得一个丫头焦急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庄园,“不好了,我家小姐不见了!” 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的几人纷纷走出房间,问那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事,而未初则不慌不忙的走出房门,暗暗看戏的见那小丫头故意将众人引到了君折渊的房外。 “昨天小姐说是找君公子有话要说,可最后却一晚都没有回来,奴婢猜想,我家小姐是不是……”小丫头意有所指的瞄了眼君折渊的房门说道。 傅静安等人面面相觑,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显然这小丫头在暗示什么她们可是听得明白的。 正在几人半信半疑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君折渊面色清冷的走了出来,冷冷的撇了小丫头一眼,道:“昨晚我并没有看到你家小姐,你可以去别处找了。” 小丫头闻言脑子有些懵,忍不住往房里看去,却发现这屋里除了一个君折渊确实没有旁人,那她家小姐呢?小丫头开始慌了,明明昨天小姐进了君公子的房间,可是今天人却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傅静安心思转得比较快,看出了这件事有些蹊跷,对那小丫头道:“看来你家小姐应该是去了别处,你赶紧让人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小丫头也担心自家小姐出事,闻言也顾不得疑惑她家小姐为何不在君公子房间里的事了,忙吩咐了萧家的小人去寻萧静文。 这边君折渊作为主人,自然也是装模作样的将庄里的人都派了出去寻找,很快就在庄园后的一处荒野坡上找到了衣衫不整昏迷过去的萧静文。 “小姐!”小丫头惊呼一声跑上去,试探了一下萧静文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或许是小丫头折腾萧静文的动静太大,亦是药效经过一夜的消化依然散了,萧静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一开始还有些迷蒙,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和自己此时的样子,顿时一阵惊声尖叫! 第八十三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右相府嫡女萧静文遭歹人劫掠,被发现时昏迷荒野衣衫不整,疑似遭歹人玷污,清白不保!这一传闻以极快的速度的传遍了整个京都,闻言者纷纷惊愕叹息,那可是右相府的小姐,不出意外基本是嫁入皇家的人物,竟然惨遭这样的祸事,如今即便你再如何出身显赫,再如何貌美才华,再如何无辜可怜,也不可能再往高处嫁,毕竟稍微有点脸面的也不会希望娶一个已经清白不再的女人。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萧静文本就因为没能将君折渊计谋到手反而自己莫名其妙的在荒野中睡了一晚而懊恼愤怒,待回到右相府的第二天就听到了满京都都在传的谣言,说什么自己遭歹人玷污失去了清白之类的话,顿时是大发雷霆,恐惧不安,萧静文如何不知若自己的名声不能从此事中挽救过来,别说君折渊了,她恐怕连嫁人都是一个问题了。 君未初! 萧静文现在恨不得将君未初大卸八块,她的这件事发生在偏僻的郊外庄园,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可偏偏这消息竟然就传了出去,而且速度之迅猛得让她措手不及,这种情况让她相信没有人故意而为绝对不可能,而会做这种事的,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君未初! 她就说以她之前跟君未初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主动邀她一起去庄园游玩,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她,简直是卑鄙无耻! “娘,你一定要替女儿讨一个公道啊!”走投无路的萧静文只好去求助自己的母亲,声泪俱下的控诉,“女儿好端端的名声就这样被君未初那个贱人给毁了,女儿简直是不要活了!” 右相夫人本就因萧静文的事情急得团团转,如今见女儿这般可怜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当即安慰萧静文道:“你放心,娘现在就去找那君未初算账,她今天若是给不了你一个交代,我定然将他左相府闹得天翻地覆!”言罢,带着一群人就气势汹汹的去了左相府。 初香院。 一大早晴安就将传言的进度告诉了未初,未初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熊家两兄弟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这才一天的时间,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可能是这消息实在太过劲爆,所以那些人都迫不及待的一传十十传百了。”晴安猜测道。 未初沉吟着继而笑了笑,即便再快也需要一个过程,单凭熊大熊二两个人的能力可还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看来是还有人也跟她一样看不惯萧静文,要给她添点堵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次那萧小姐名声尽毁,恐怕也没脸再来纠缠大少爷了。”香棋幸灾乐祸的说道。 自然,这便是未初如此做的目的,只要萧静文一天不死心,就会一直盘算着大哥,这次是看出了萧静文的破绽所以才防范了没有着道,那下一次呢?如果哪次疏忽了,到时候就会很麻烦,倒不如趁此机会一劳永逸解决了萧静文,也免得她天天胡思乱想。 “小姐不好了!”有下人急匆匆的进来初香院对未初道:“右相府夫人带着人来我们府里说是要找小姐给说法,老爷让人来叫小姐过去呢。” 未初闻言倒还真有点意外,萧静文名声被传,这右相府不想方设法的遮掩扭转,反而这么大张旗鼓的跑来找她要说法,这是他们自己要给萧静文的事情落实吗?右相府的这种反应,到时候萧静文清白被毁的事可就不再只是传言,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右相府的人不会这么傻吧? 其实,也不怪未初会不解,萧静文的事若是右相在的话定然首先做的就是平息传言,可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右相不在府里,而这右相夫人又不是个手段高明的人,再加上护女心切,被萧静文那么一撺掇,哪里还想得到其它的,一心就只想着要帮萧静文讨公道,找罪魁祸首算账了。 未初走进大堂的时候,随意一扫,发现除了右相夫人带的一群人,这左相府里的人也都差不多都在,当然除了大哥和母亲,其他人想必都是来看热闹的就是了。 “君未初,你终于敢出现了!”右相夫人一看见未初就立即发飙,那气势有种差点就要冲上去掐未初脖子的冲动。 未初站定在右相夫人面前,淡定自若的说道:“夫人这话说得好笑,我有什么不敢出现的?就现在外面传言的情况,不敢出现的应该是萧小姐才对吧。” 右相夫人没想到未初会毫不掩饰的提到萧静文的事,顿时勃然大怒,“你竟然还敢提这件事,那些传言难道不是你干的?你小小年纪,如何这般心思歹毒?” 未初嗤笑道:“夫人又说笑了,萧小姐名声好坏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何要费力去做这种事?又不是闲着没事做。” “你还敢狡辩!”右相夫人厉喝。 “夫人倒是拿出点有说服力的证据,让我哑口无言啊。”对于这右相夫人的指控,未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说你没有证据说明那些事是她传出去的,即便是证明了是她传的又如何?她不过是据实以传,萧静文莫名其妙在荒野睡了一宿且被发现时衣衫不整这是事实,至于关于清白被毁之事那可不关她的事,怪只怪世人的联想力太过丰富,自己往哪方面猜测罢了。 传言这种事,右相夫人哪里拿得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去调查过,再说即便是调查,那也很难找到传言的源头,想要指证君未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君未初就是仗着她拿不出证据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右相夫人又是憋屈又是恼火,念头一转,突然道:“好,传言的事咱们暂且不提,那我女儿是在跟你们一起去游玩且就在你家的庄园里遭的难,这难道你们不需要给本夫人一个交代吗?我女儿金枝玉叶,可不是能任你们欺负的人。你今天若是不给本夫人一个说法,本夫人就直接让皇后娘娘来为她的侄女做主。” 未初暗暗一笑,以为把皇后搬出来就能威胁她了吗?这右相夫人怕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夫人还请息怒,这件事确实是本相这两个儿女对不起你家萧小姐,本相现在就让他们跟你一个说法。”未初还未说话,君佑庭就抢先一步站了出来,一副秉公办理的姿态,言罢看向未初道:“还不跟夫人赔礼道歉,乞求夫人的原谅,这若是闹到了皇后娘娘那里,我这个父亲可都救不了你们。” 对于君佑庭这伙同外人来欺负自己儿女的行为,未初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也很清楚,上次这人没能帮得太子设计她定然心里一直积着火,所以现在便连政敌方的人他都可以放低姿态行事,就为了给她难堪,还真是用心良苦。 “就父亲的本事,我原本也没想过你能帮得了什么,既然如此,你也就别乱搀和了。”早就撕破脸的,未初直接给君佑庭冷嘲热讽回去,可是半点面子也没打算给他留。 原本脸色一沉,准备说什么的君夫人见自己女儿一张嘴反驳就将君佑庭堵得脸色难看,根本用不着她站出来维护,心里畅快不已。 “大小姐,他是你父亲,你就是这么对你父亲说话的?”白心水故意在一边煽风点火。 “未初如何可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来教训,认清自己的身份。”君折渊厌恶的睨一眼白心水,冷冷道。 被君折渊如此毫不留情的贬斥,白心水一张俏脸顿时又青又白,手中手帕被她拧变了型! “行了,你们一家人要打嘴仗换个时间打,现在是解决我们的事情。”右相夫人烦躁的扫了眼左相府的这些人,眼里充满了不屑,转而又目光凌厉的看向未初,威胁道:“怎么样君小姐,你是主动去向我家静文下跪道歉,还是想让皇后娘娘来找你说话?” 未初不慌不忙的笑道:“夫人的建议可都不是什么好提议,不如我给夫人一个更好的建议。” 右相夫人一愣,不明白这君未初是什么意思。 未初继续道:“虽说萧小姐是在我们的地盘上遇到了意外,但当时可还有锦王和长公主在,能做主的还得是他们两人,夫人若是想讨什么公道的话,应该去找锦王或者长公主才是。” “你……你竟然拿锦王和长公主来压我?”右相夫人气结。 “彼此彼此。”未初坦然承认,你既然拿皇后来压人,她就搬出慕井跟长公主,看看究竟谁更压得过谁? 右相夫人说不出话了,即便她只是一个妇人,可她也知道单是一个长公主就已经让皇后忌惮了,更何论再加上一个锦王,这两相对比,谁输谁赢简直一目了然,右相夫人觉得自己再留下去只会更加难堪,气急败坏的一声冷哼,拂袖而去了。 见这右相夫人三言两语就被君未初给打发了,君佑庭很遗憾,白心水更是暗自恼怒,至于一直没说过话的君凤霓也直骂那什么右相夫人没用。 热闹散场,留下来也没了意思,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各回各的地方。 未初不怀好意的眸光扫向那起身要走的白心水,突然悠悠道:“白姨娘想必已经收到账单了吧?” 白心水脚步一顿,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前些日子大姐的几个朋友已经都将欠大哥的账都还清了,我想白姨娘应该也不好意思再拖欠才是。”未初轻声笑道。 白心水暗暗咬牙,那什么烂账单她自然是收到了,上面的数目多到将她卖了都还不起,当然,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还,直接将那账单给扔了。本以为君未初不过只是想给她添点堵罢了,并没有真的要找她算这笔账,毕竟她有君佑庭护着,那些东西用了也就用了,根本不是什么事。 可看现在这君未初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完全不是想要开玩笑的意思,她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但转念想到君佑庭在,顿时又有了底气,满不在乎的看着未初道:“这左相府谁没拿过你大哥的东西,难道你还好意思一一跟她们要钱吗?” 岂料未初直接点头,“没错,这该收到账单的应该都收到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场那些收到账单的姨娘们闻言纷纷变了脸色,而白心水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思转念间她表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冲着君佑庭语声委屈的叫道:“老爷……” 君佑庭此时也没什么好脸色,府里的那些人拿君折渊的东西都是他默认了的,如今这君未初来找她们要钱那完全是在打他的脸,他如何能忍?当下便看着君折渊不悦道:“你就任你妹妹这么胡闹?” 君折渊其实还真不知道未初竟然让自己的人把这些年府里的那些人欠的账单都给整理了出来,打定主意要让这些人还钱的架势。本来那些钱他并不放在心上,但既然未初要替他解气,他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所以对于君佑庭的话,他只淡淡的说道:“就像未初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些人没有直觉,未初受累来提醒她们,如何在父亲看来就是胡闹了?”说着君折渊抬眼看向君佑庭,眼里是似笑非笑的意味,“还是父亲觉得未初只找了府里的姨娘要钱而忽略了父亲有些不够公平?” 君佑庭哑然,心里的火是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自从这个儿子不受他的控制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瞬间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他倒是想发挥一家之主的威严好好的教训一下君折渊等人,可是动武未初身边有一个千沫,千沫背后是千家庄,他的那点势力完全是不够看的,想要搬出礼孝廉耻,偏偏很多事说出去丢人的还是他自己,如此一来,这个左相府好像已经都不再是他可以一人独大的左相府了,那种憋屈的感觉简直是他的噩梦。 第八十四章 建议生米煮成熟饭 见君佑庭没话说了,未初扫了一圈那些以为逃过一劫正暗自放心的庶女庶子们,再次悠悠道:“至于其他人,这些天我会一一拜访大家,有来有往才不愧大家兄弟姐妹一场啊。” 那些人闻言并没怎么理解到未初的话,等未初真正付诸于行动到各个的住处绕了一圈带回许多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回到初香院的时候,这些人便都懂了,所有人都暗自痛骂,这哪里是拜访?分明就是抢劫!一旦他们不给,她就以“既然你不把我当亲人,我也用不着把你当亲人了,那么,将之前拿了我大哥的东西都还回来吧”如此的借口威胁他们,然后他们就只能乖乖的看着她如强盗般将他们的屋子搜刮一空! 从那以后,这些人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惹谁都不要惹君未初,因为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谁惹谁倒霉! “小姐,这么多东西放哪啊?”本来跟着自己小姐“抢劫”得很开心的晴安如今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开始犯愁了。 未初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东西,虽然都是有些价值的东西,但或多或少都是那些人用过的东西,她也不可能拿来用,而这些东西放在屋里也确实太过占地方,想了想,她道:“拿出去送给那些穷人吧,咱们也不介意做一次好事,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傅家。 傅莹鑫兴冲冲的跑到傅静安的院子里想邀她去找未初玩,但傅静安神思不属的并不怎么想动,傅莹鑫奇怪的看着傅静安问道:“二堂姐,你这自从从郊外回来后就总是时不时的出神,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静安闻言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道:“没有啊,我会有什么事?” “不可能!”傅莹鑫一屁股在傅静安身边坐下,看着她不悦道:“你肯定有事瞒着,咱们姐妹的关系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傅静安抿着唇犹豫了下,突然看着傅莹鑫问道:“莹馨,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傅莹鑫闻言眼睛一睁,惊讶道:“你喜欢上谁了?” 傅静安瞪傅莹鑫一眼,羞赫道:“我不就是不明白才问你的吗?” “哦哦,”傅莹鑫收起自己的吃惊,想了想,又奇怪的看着傅静安说道:“不是,这种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又没有喜欢过人,但你可是喜欢过折渊大哥的,你咋现在却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呢?” “是啊,我以为我是喜欢折渊大哥的,可是当我知道未初要撮合折渊大哥和卿晚长公主的时候,却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所以我在怀疑,以前我所以为的喜欢是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一种错觉?”傅静安一脸懊恼纠结的说道。 傅莹鑫微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傅静安神叨叨的说道:“不对劲,不对劲,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之前那个劫持你的纨绔子弟?” 傅静安闻言脸色微变,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没有。” 看着傅静安这种反应,傅莹鑫呻吟一声道:“完了,怎么还真被我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啊?”言罢,她凑近傅静安低声问道:“你说实话,那天在梅林,你反应那么奇怪是不是那纨绔子弟去找过你?” 傅静安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傅莹鑫的,她也真的很想搞清楚自己对于欧阳赢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说嘛!”傅莹鑫恍然,接着紧紧盯着傅静安的眼睛严肃的问道:“那他对你做了什么?”若是什么都没做,她这个堂姐不可能这么烦恼才对啊。 “他……他亲了我。”傅静安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把话说了出来,然后立即引起了傅莹鑫的惊呼:“什么?那纨绔子弟竟然敢亲你?” 傅莹鑫的大嗓门吓得傅静安赶紧捂住她的嘴,往门口的方向心虚的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压低着声音道:“你这么大声,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傅莹鑫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静太大了,忙乖乖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傅静安这才放开她。 而两人都没发现的是,随着傅静安说欧阳赢亲了她之后,窗外悄无声息的闪过了一个人影。 “那你怎么不大叫,让我们来帮你啊?”傅莹鑫不解的问完,看到傅静安垂首不语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刚才的问题,眼睛再次一瞪,结结巴巴得连话都说不好了,“你……你其实是并不介意被那纨绔子弟亲的是不是?” 傅静安闻言本就薄的脸皮瞬间变得通红,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豁出去似的点了点头,然后羞得都不敢看傅莹鑫的眼睛。 傅莹鑫见傅静安承认了,立即道:“那你还纠结什么?你都愿意被那纨绔子弟轻薄了,还不是喜欢是什么?” “是这样吗?”傅静安喃喃道。 “百分之百是这样!”傅莹鑫极为肯定的再次确认。 “可是——”傅静安抬眼看着傅莹鑫,不解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傅莹鑫闻言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的姐姐耶,你为什么会喜欢那纨绔子弟我怎么知道啊?我现在还纳闷着呢。”傅莹鑫现在是一想到傅静安喜欢了一个那样的人就一阵头疼,这若是被她那二叔知道,恐怕是不得了啊! 哎!这边两人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此时傅莹鑫担心的她那二叔已经因为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时已经火冒三丈的让人去找那纨绔子弟欧阳赢了。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没什么事的未初这天将自己收拾了一下约着傅家两姐妹去了殷天香的家,因为明日就是殷天香与那莫忧莫公子的成亲之日,几人也算是殷天香的朋友,自然要去给其添添妆的。 未初等人到的时候,殷天香正在试才做好的嫁衣,精美的嫁衣将本就娇俏的殷天香衬得越发的容光焕发,果然要做新娘子的女子是最漂亮的。 见着未初等人来,殷天香高兴的从镜子前站起来回身道:“你们怎么来了?” 傅莹鑫故意色眯眯的盯着殷天香上下打量道:“来看美女啊。” 或许是因为即将做新娘子的缘故,一向大大咧咧的殷天香被傅莹鑫这么一打趣,难得的也有脸红的时候,嗔道:“你们就不要笑话我了,我现在还没嫁呢,就开始紧张了。” 看着殷天香微微紧张的表情,未初安慰性的笑道:“没什么好紧张的,我看那莫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你嫁过去定然会很幸福的。” 听到未初说莫忧不错,殷天香与有荣焉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偏偏还要嘴硬道:“哼,那家伙要是敢让我不开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几人也都知道殷天香对于与那莫公子的这场婚事有多么的在意,听她在这故意放狠话,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看过殷天香后,几人告辞离开了殷府,回去的时候,傅静安因为有事想跟未初说,所以坐了未初的马车,傅莹鑫猜到傅静安想要跟未初说什么,不由分说的也得一起坐,于是小小的马车因为多了两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马车里,傅静安也没有隐瞒未初,直接将她跟欧阳赢的事情说了,然后看着颇有些意外的未初问道:“未初,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父亲若是知道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你都不知道欧阳赢把我劫走的那天我爹都差点要杀了他呢,这要是知道我们……,我爹恐怕是真的要杀了他才甘心的。” 未初若有所思的看着傅静安问道:“你刚才说你们之前口中的那个纨绔子弟叫欧阳赢,可是燮城的首富欧阳家的那个欧阳赢?” 傅静安应道:“是啊,你如何知道的?” 未初闻言笑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你只要再给他三年时间,他定然能得到你父亲的认同,你就放心吧。” 傅静安和傅莹鑫都不解的看着未初,傅静安问道:“你如何会预料到三年后的事情?” 未初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因为我对那欧阳赢的能力有所了解,他虽然行事不羁出格了些,但不可否认的,他有一身还未被发掘出来的将领才华,只要给他时间,他定然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前世,在席宫洺登位的前一年的科举中,夺得武状元的就是欧阳赢,而那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个表面上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其实有一身惊艳的功夫,且对于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在军营中脱颖而出,待席宫洺登基后,便直接给欧阳赢提升为了必赢将军。这样一个人,想必要得到傅聪的同意并非是一件难事。 对于未初的解释,傅静安和傅莹鑫都不疑有他,而面无表情的千沫则看了她一眼,这种能够预测未来的本领,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现在可是越来越不信当初未初是因为一个梦才对她那般了解的。 “君姐姐,二堂姐她哪里还能等三年啊,二叔也不知道突然哪根筋不对,突然就想要把二堂姐给嫁出去了,连媒婆都找好了,恐怕要不了几天,连成亲对象都找好了。”傅莹鑫着急的说道。 未初不解的看向一脸郁色的傅静安道:“这么突然?” 傅静安忧虑道:“是啊,我怕是我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将我给嫁出去。” 未初沉吟了须臾,突然看着傅静安定定的问道:“你可是已经认定了那欧阳赢?” 傅静安没什么犹豫的点头:“嗯,想了这么多天,我已经想明白了。” “如此的话,我有一个建议,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未初犹豫着说道。 傅静安还未开口,傅莹鑫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建议?” 未初微微一笑道:“我的建议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让你父亲别无选择。” “什么?”傅莹鑫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叫道,傅静安也是吃惊的捂着嘴,显然都因为未初的这一建议而大受震动。 未初也知道她这种大胆的想法对于傅静安这种乖乖女来说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可这也确实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且有效的办法,“我这也不过是个建议,要不要这样做还得看你自己。”看着傅静安,未初看似平静却略带一丝蛊惑的说道。 傅静安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中,暗暗在想既然未初能还未与锦王成亲就怀上了对方的孩子,并且即便面对再多的嘲笑和讥讽也都从未放在心上过,这种勇气她为什么就不能有? 看着傅静安慢慢变得坚定的脸色,未初微微一笑,总有种自己在引小羔羊犯错的错觉。 而傅莹鑫应该也猜到了傅静安的心思,哑然的张了张嘴,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暗自叹息一声,这感情什么的还真是改变一个人的最厉害的东西啊! 跟傅静安和傅莹鑫分手后,未初本打算径直回左相府的,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掉转头又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因为有卿晚长公主给的进宫的牌子,所以未初很容易就进去了宫里,还未走到卿晚长公主的寝宫外,就冤家路窄的遇到了席左言,更糟糕的是与席左言一路的还有太子席清伯!就席左言那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血的样子,未初不用想也知道此行定然是有些麻烦了,这席清伯虽然跟席左言并非同心,但有个共同点就是与她都是敌人,这席清伯若是因为之前的计划失败而对她怀恨在心,这么一碰面再加上席左言的推波助澜,很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未初自然是不打算跟席清伯硬碰硬的来,她趁席左言和席清伯还未走近,就低声吩咐了千沫一句,然后千沫直接一跃而起直接的往卿晚长公主的寝宫迅速而去。 “大胆!”席左言看到千沫离开,快走几步上前,指着未初的鼻子恶狠狠的斥道:“君未初,你让你那护卫干什么去了?说!” 未初淡淡道:“启禀公主,臣女的护卫不过是人有三急,找茅厕去了。” 席左言冷笑,“你以为本公主是三岁小孩,会被你这么糊弄?” “公主不相信,臣女也没有办法。”未初说罢,见席清伯已经走了过来,忽略对方那并不怎么友善的神情,未初见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第八十五章 锦王对太子的报复 “大哥,这个女人愚弄本公主,你替我好好的教训她。”席左言阴厉的瞪着未初冲着席清伯道。 席清伯神色晦暗的看着未初,毫不掩饰的目光倒是看得未初暗暗不解,据她对这个太子殿下的了解,他似乎并不是这种把情绪直接摆在脸上的人,若说这几人当中,席宫洺是天生冷漠,荣王则是张扬自信,而这太子殿下就是最善于不动声色的人。虽说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方的计划失败,还丢了一些脸面,但也不至于气到如此连场面功夫都不做了吧? 未初正暗暗沉吟的时候,只见席清伯看着她冷冷的讥讽笑道:“本王不得不说,君小姐的手段实在是高明,恐怕这京都的所有闺秀小姐都抵不过你一个手指头吧?” 未初莫名其妙的打量了席清伯颇有种恼羞成怒的神色一眼,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席清伯继续嘲讽道:“本王说什么难道君小姐不明白吗?” 未初无语的嗤笑道:“臣女跟太子殿下并不熟,太子殿下想什么臣女怎么会知道?还请太子殿下干脆一点直言告诉臣女,也让臣女知道知道自己是如何比这满京都的小姐们都要厉害的。” 哼!这个女人装傻的本事还真的高!他就不相信席慕井这些日子针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她会不知道? 是的,向来在政事上游刃有余的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却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低谷,原因就是不管他做什么总有人在背后给他使绊子,而那幕后之人也根本就没打算掩饰,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席慕井在针对他。 席慕井这个人,席清伯其实一直都看不明白,他拥有最有利的夺嫡的筹码那就是他在军中的威望,而在朝堂中,虽然席慕井的拥护者不多,可仔细斟酌起来,这些拥护者却都是在朝中颇有名望或者极有权势的人,傅家便是一个例子,所以,在这方面他依然有着优势。但偏偏如此有优势的人却似乎完全对夺嫡之事根本不感兴趣,之前他从未在政事有过任何针对他们的情况,更甚至,在席宫洺回来后,他居然也毫不犹豫的将位置让给了席宫洺,自己一个人潇洒的走了,这种行为,对极有野心的席清伯来说是绝对无法理解的。 可是这种情况自从这次他莫名其妙突然回来后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往从来不主动招惹人的席慕井竟然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就招惹了他无数次,政事上让他灰头土脸也就罢了,最让席清伯发狂的事,却是这席慕井不但暗中针对,还明目张胆的派人来围攻劫杀他,最可恶的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那些劫杀他的人又都会立即罢手,撤退得非常干净利落。这哪里是要劫杀他,这分明就是在戏弄他! 一开始席清伯还以为席慕井是终于对夺嫡产生了兴趣,才会与以往完全相反的行事,但后来他慢慢的发现,这些日子唯一狼狈的就只有他,席宫洺和荣王那边依然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这让席清伯终于明白,他之所以被席慕井给针对,恐怕是跟君未初这个女人有关! 所以,想明白这一缘由的席清伯,如今看到君未初还能压抑着不上前去掐死她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能掩饰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席清伯眼底闪过一道阴光,他看着未初道:“跟本王走吧,我会告诉你是为什么的?” “太子殿下,有什么是不能在此地说的?”跟他走,她还没傻。 席清伯沉声道:“本王不想在此地说。” “那太子殿下也不用告诉臣女了,因为臣女也并非多想知道。” “君未初!”席左言厉喝,“我大哥叫你去你敢不去?违背太子的命令那就是罔视皇家权威,就算你怀着锦王的孩子那也依然是死路一条。” 未初闻言不说话,其实席左言说得没错,席清伯虽说并非是一定的皇位继承人,但其太子的身份一定程度上是能代表席皇行事的,她不过一个臣子的女儿,是根本没有资格拒绝太子的吩咐的。 但是,她也很明白,这席清伯叫她去明显是不怀好意的,比起跟着席清伯去冒险,反抗或许对她会更有利。 见未初不开腔亦也不动,席左言一声冷笑,“来人,将这个女人给太子带走!”手一挥便有随从上前来准备强行带走未初。 晴安和香棋脸色一边,忙上前挡在未初面前,还不待席左言吩咐的人近到未初的身,就听得卿晚长公主的声音定定的响起,“住手!”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卿晚长公主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席清伯和席左言,语声泛冷的问道。 及时将卿晚长公主这个救兵搬过来的千沫不动声色的又回到了未初的身后。 面对卿晚长公主的质问,席清伯面色有些难看,他知道想要把君未初给带走恐怕没什么可能了,上次这个姑姑出现在他给君未初主持的婚礼上,说是观礼的,但其实是故意去给君未初做后台的,因为即便君未初说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席慕井的,只要席慕井没有出现,他依然可以否定君未初的话将婚礼继续下去,可能君未初就是防着这一点,才让卿晚长公主去的。而这次,想必卿晚长公主来得这么及时,就是刚才君未初身边的那个千沫突然离开的原因了。 席清伯神色谨慎的看着未初,这个女人,似乎总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他还听说最近的左相府被这个女人搞得一片混乱,隐隐间连君佑庭都有种无法控制自己府邸的迹象。他觉得这君佑庭好像越来越没用了,千家庄没能给他拉拢来,如今竟连自己生的女儿都掌控不了!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非是这君佑庭太没用,而是君未初这个女人太有手段,还真是不得不防啊! “姑姑,这个女人视皇家威严为无物,太子的话都敢不听,让她走她不走,我们就只能动手强行带她走了。”席左言毫不心虚的说道,因为在她看来她做的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而这也正是席清伯明智的没有开口的原因,因为他很了解席左言的性格,不管什么后果,然她去顶总没错。 卿晚长公主闻言却道:“未初是本宫让她在这等着的,不跟你们走也没什么不对。” “姑姑——”席左言气结,傻子才相信这君未初是得了她这姑姑的话才反抗的。 “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卿晚长公主凉凉的扫席左言一眼,无形中的威严让席左言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原来是误会。”席清伯终于收起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换上了平日伪装,温和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了。”言罢,转身就走。 见席清伯都走了,席左言也知道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位姑姑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不甘的瞪了未初一眼,愤愤的走了。 卿晚长公主回身看向未初,微蹙眉头叮嘱道:“我看这席左言和太子对你嫌隙都很大,你以后遇到这两人可得加倍小心点。” 未初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于这些人,我一向很小心。”可有些时候即便你再小心,如果对方要用身份来压你,你也很难躲得过去。 卿晚长公主也知道这个理,道:“不行,我得让慕井那家伙赶紧将你娶回去,只要你做了锦王妃,这能拿身份压你的可就没几个了。” “慕井自有主意,你不要去给他压力。”未初劝道,她从莫南那里已经大概了解了最近珏王府的情况,就那英王妃这些日子对慕井的态度,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慕井的耐心就会被消磨殆尽了。 见未初这么说,卿晚长公主也不再说什么,这两人一向是有主意的,她也用不着太操心,“走吧,去我的寝宫坐下聊。” 随着卿晚长公主到了她的寝宫,卿晚长公主吩咐人在园子里的亭子里摆上了水果点心,然后看着未初问道:“你特意来宫里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未初八卦的笑看了卿晚长公主一眼,道:“我就是好奇那天晚上你照顾我大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 卿晚长公主闻言脸色一怔,眸光微敛佯装不在意的道:“我跟他能发生什么?” “你可瞒不了我。”未初看着卿晚长公主的眼睛不容她闪避,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那天过后,你跟我大哥都变得奇奇怪怪的,我大哥不加掩饰的将所有的视线都投在你身上,这跟之前那个看到你恨不得绕道走的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卿晚长公主喃喃的嗤笑道:“是吗?你大哥可能疯了吧。” 看到这样的卿晚长公主,未初收起了笑意,认真问道:“我大哥打算疯了,那你呢?就真的不打算陪他一起疯?” “两个疯子在一起,你觉得他们不会碰的头破血流吗?”卿晚长公主看着未初,眼里充满了倔强和心伤。 未初静静的看进卿晚长公主的眼里,几乎肯定的说道:“是因为那个白心水吧。” 卿晚长公主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相当于承认了。是的,她不否认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君折渊喜欢过白心水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跟她解除婚约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办法释怀,即便在听到君折渊说他后悔了的时候,她依然不能坦然接受,不能接受什么,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她由始至终就只爱了他这一个男人,可她却不是他心里的唯一罢了。 未初懂了,这两人的心结都在于一个白心水,那她即便说再多也没用,那么也就只能从白心水那里下手了。 出宫后,未初回左相府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解决这个白心水,同样身为一个女人,她基本能理解卿晚长公主的想法,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轻易的接受一个曾经看不到自己的男人。哎,说起来,怪也就怪自己那大哥当初眼拙,放着好好的卿晚长公主不喜欢,非得看上一个档次那么低的白心水,现在也是活该了。 听到未初的感叹,若有所思的香棋突然说道:“小姐,其实大少爷好像并没有喜欢过那个白姨娘啊。” “你说什么?”未初眼睛猛然放光的看着香棋,心想这丫头难道知道点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香棋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曾无意间遇到过大少爷和白姨娘说话,隐隐好像听到白姨娘说什么对大少爷有恩,即便她现在已经是老爷的女人了,但也不允许大少爷娶别的女人。所以奴婢在想,大少爷当初把白姨娘带回来是不是就是因为白姨娘说的那个什么恩?不然,就大少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白姨娘呢?”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未初沉吟道,倒是越想越觉得香棋的怀疑是对的,不由的说道:“事实究竟如何,问过大哥就知道了。如果大哥跟白心水之间真的只存在什么恩情的话,那挽回卿晚长公主的机会可就大多了。” 一路想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左相府门口,未初这边刚刚准备下马车,却见一个眼生的侍女站在自己马车面前道:“君小姐,我家夫人要见你,还请君小姐跟奴婢走一趟。” 这请人的态度可是相当的不够友善啊!未初眸光微眯,不冷不热的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那侍女倨傲的道:“君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未初淡笑一声,“既然你不说,那就请回吧,我从来不赴陌生人的邀约。” 见未初说着还真的不打算理自己,径直下了马车就往府里去,侍女急急道:“君小姐,我家夫人想跟你谈谈关于你肚子里孩子的问题,你确定你不去?” 听到这里,未初大概也明白了这侍女口中的夫人究竟是谁了,原本以为离慕井离开珏王府还有些时日,但如今看来,也不用再等了。 第八十六章 撕破脸,回锦王府 走进珏王府,未初轻车熟路的跟在侍女的后面来到了英王妃的卧房里。 “见过夫人。”未初简单的冲着正坐在屋子里的英王妃行了一礼,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夫人特意将我叫来,所为何事?” 英王妃打量了未初一眼,因为未初对她那敷衍的态度很是不喜,明明旁边就是座椅,偏偏她故意要给未初一个教训,并未开口让未初坐下,而是毫不客气的直接道:“除了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值得本夫人特意等着见你的?” 见英王妃的态度这般恶劣,未初不但不生气,反而正合她意,她现在巴不得这英王妃直接动手打她几巴掌,直接越过慕井的底线才好。 “夫人说得倒也在理,毕竟除了这个孩子,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跑这么一趟来听夫人说什么。”未初亦不客气的应道。 “你这什么态度!”英王妃眉峰一竖,越看这君未初是越不满,还好自己的儿子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看上了她,不然她也不会接受这君未初做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未初挑挑眉,“我只是在附合夫人的态度,夫人何以还生气了?” 英王妃冷笑两声,“哼,就你这种素质,想做我的儿媳妇,简直是痴心妄想!” 未初一脸的庆幸,“正好,我也没想过要做夫人的儿媳妇。” “你这话什么意思?”英王妃很是不解,怀疑的看着未初质问道:“你不知羞耻的怀上我儿子的孩子,现在却言之凿凿的告诉我说你没要嫁给我儿子,你以为本夫人会信你?” 未初嘲讽的看着英王妃,道:“我的孩子跟夫人的儿子有什么关系?他的父亲是席慕井,可不是夫人您的儿子。” “放肆!”英王妃气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瞪着未初道:“谁告诉你说慕井不是本夫人的儿子?” 未初的眼里带上了一层冷意,看着英王妃冷冷笑道:“夫人你口口声声的说慕井是你的儿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逼着慕井离开京都可是一个母亲的行为?你对席宫洺暗杀慕井袖手旁观可是一个母亲的行为?你为了席宫洺让慕井故意疏远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可是一个母亲的行为?” “你——”英王妃气得大喘粗气,未初却仍不解气的立即打断她,讽刺道:“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养了慕井十几年,对他恩重如山,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这种自私自利的鬼话。在我看来,即便没有你的养育,慕井照样可以好好的长大成材。可夫人你在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若是没有慕井填补你心里的缺失,怕是夫人你很难坚持活到现在。所以要说恩,该是慕井对你有恩才对。” 自从从莫南那里听到这英王妃是如何对慕井的,未初的一股郁气就一直存在心里,如今对着英王妃发泄了这么些话,她才终于觉得消气了些。 可是她倒是消气了,这英王妃却是被她给气得不轻,英王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如此教训,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是青红交加的煞是难看。 “放肆!你竟然敢如此跟我家夫人说话!”关嬷嬷见自家夫人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当即替英王妃对着未初发作。 未初是打定了主意来撒泼的,当即也不客气的冲着关嬷嬷厉声喝道:“你才放肆!我好歹也是朝中重臣的嫡女,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教训的?” 关嬷嬷被未初怼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 英王妃从气性中缓了过来,接着未初的话尾厉声一喝,“她不可以,我可以!”言罢又冷冷的笑了两声,“你以为仗着怀了慕井的孩子就可以万事大吉,我告诉你,不可能!即便我没把慕井当做儿子,但他依然把我当成母亲,他不可能为了你一个女人就违背我这个母亲的意思。” “那不知夫人是什么意思?”未初似笑非笑的问道。 英王妃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恢复她王妃的雍容姿态,斜睨着未初说道:“我已经给慕井物色好了一个锦王妃的人选,虽说看在你已经怀了慕井孩子的份上,本夫人可以勉强让你做个妾室,但一个妾室比正室先有了孩子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你若是愿意做妾,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要!”孩子没了,你这个女人跟慕井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未初维持着平静讽笑道:“那我若是非要这个孩子呢?” “那就别妄想跟慕井有任何关系!”英王妃定定有声的说道。 未初笑了,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夫人不想我跟慕井在一起明说就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的?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被戳穿的英王妃深吸了两口气,恼羞成怒的拍着扶手道:“好!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本夫人就明确的告诉你,想嫁给慕井,不可能!本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未初还未应声,席慕井缺少温度的声音便从门外拐了进来,“本王的婚事,夫人就不必操心了。” 未初闻声回首便看到席慕井脸色淡然的走进屋子,听到其在英王妃面前自称本王,称对方为夫人,未初便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了! “你刚叫我什么?”英王妃看着突然有些陌生的席慕井不敢置信的问道。 席慕井视若罔闻的走到未初身边,牵过她的手轻声道:“走吧。”说着便已经拉着未初往外走去。 “席慕井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给我站住!”英王妃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吼道。 席慕井脚步不停,根本懒得搭理英王妃,但未初却不能容忍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怒骂,顿时一停,回身冷冷的看着英王妃,道:“论忘恩负义,谁也比不过你儿子席宫洺!”言罢,再不想多停留片刻,与席慕井相携而去。 走出英王妃的院子,莫南等在门口,见未初和席慕井出来,道:“王爷……” 席慕井淡淡道:“收拾一下东西,回锦王府。” 莫南闻言一喜,忙应道:“是!” 席慕井在这珏王府的东西并不多,就好像他只是一个留宿客栈的住客,总归是要走了。所以莫南去了没多久便拿着一个包袱出了府门,径直上了未初和席慕井坐的马车上,然后一挥马鞭,马车哒哒前行,往锦王府的方向快速而去。 自从父母去世,被英王妃收养后,席慕井除了每年父母的忌日,就基本很少回锦王府,因为不想英王妃多想。 此时站在锦王府门外,席慕井看着那清冷的府门,神色有些恍然。 未初陪在席慕井身边,知道他此时并非表面看起来的这般不在乎,毕竟下定决心斩断与英王妃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未初并不后悔在此事上火上浇油了一把,因为那个英王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资格做慕井的母亲。 莫南去敲门,敲了好几声才有人来应门。 应门的是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妪,她疑惑的打开门,却在看到席慕井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面上顿闪喜色,兴奋道:“王爷回来了!” 对着这老妪,席慕井显然面色柔和了许多,微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嬷嬷。” “老奴见过王爷。”老妪也就是席慕井口中的嬷嬷说着就要给席慕井见礼,席慕井扶了对方一把,温和而笑:“嬷嬷就不要多礼了,先进府去吧。” “好好好!”嬷嬷连应几声好,忙将席慕井往府里引。 席慕井微笑着拉过未初一起走了进去,落在稍后的嬷嬷似乎这个时候才看到王爷身边还有一位姑娘,看王爷对其的温柔的样子,不用说她也知道这姑娘跟自家王爷的关系,京都的传闻她也是听过一些的,但为了确认,她还是忍不住向莫南问道:“莫小子,王爷带回来的这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怀了王爷孩子的那位左相府的君小姐?” 莫南笑着点点头,“没错,恐怕即将也要变成锦王妃了。” 嬷嬷闻言一喜,接着又有些担忧,“这位君小姐真有资格做锦王妃吗?”在她们这些老人眼里,自家小王爷就应该娶这世上最优秀的女子,这位左相府的嫡女似乎还差了些。 莫南意有所指的道:“嬷嬷,你若是知道王爷此行回来是因为什么,你就知道君小姐究竟有没有资格做你们的锦王妃了。” “莫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爷此次回府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嬷嬷不解的问道。虽说王爷这次在不是其父母的忌日的时候回锦王府确实让她有些意外,但她也没想太多,以为王爷就是想起了回来看看罢了。可此时听了莫南的话,似乎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莫南嬉皮笑脸的冲着嬷嬷晃了晃手中的包袱,道:“东西都带着了,嬷嬷你说是什么意思?” 嬷嬷先是一怔,待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莫小子,王爷这是准备从珏王府搬回来了吗?” 见莫南点点头默认,嬷嬷顿时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又连道了三声好,道:“老奴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看到嬷嬷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莫南也是忍不住高兴,他可是早就想让自家王爷回锦王府了,而还留在这锦王府的那些下人们想必也都是这么期盼的,而这一切,莫南觉得,还真得归功于君小姐啊。 “这王爷啊,可是因为君小姐才终于下定决心回来的,更甚至,若不是因为君小姐,王爷恐怕现在都还没从居安县那个旮旯里回京都呢。所以,嬷嬷你应该知道她有没有资格做锦王妃了。” 嬷嬷听莫南这么一说,才恍然怎么王爷会终于想通回锦王府了,看来这君小姐对王爷的影响还真是大。不过抛去传闻不说,光看这君姑娘落落大方的气质,倒也不像是个轻浮不稳重的人。不过这是否配得上王爷,那还得再看看。 缓缓的走在府中花园的小道上,看着满园被修剪得利落有型的植被花草,未初浅笑道:“还好你这锦王府还留有人打理着,这一回来便可以居住。” 席慕井也扫了一眼园子,道:“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家生子,确实也多亏了他们的照料,这里才不至于凋落冷清。”说着,他微微侧首看着未初,笑意温润如春,“不过以后有你,还有咱们的孩子,这锦王府想必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未初抿唇笑道:“想要热闹,那得多生几个孩子了。” 未初本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席慕井一听立即认真道:“那还是算了,一个就够了。” 未初好奇的微仰头看他,“怎么,你不喜欢孩子吗?” 席慕井意味深长的看着未初清丽的容颜,牵唇一笑,凑近未初带着引诱的低声道:“孩子太碍事了,你需要专心的照顾本王。” 席慕井在暗指什么,未初哪里听不明白,微赫的白了他一眼,暗叹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感觉,不过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也没有多少大碍了。 在锦王府里大概绕了一圈,又看着下人将席慕井的卧房重新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下人们还在席慕井的示意下将短枕换成了长枕,也因为席慕井这特意的吩咐,未初总能感觉到那些下人们暗中总在大量她,甚至还有些小姑娘红着脸在一边偷笑,弄得即便脸皮厚的未初也有些赫然了。 折腾了大半天,未初也有些累了,再看天色也不早了,她再不回去,恐怕大哥和母亲会担心。 “我送你回去。”席慕井道。 被席慕井送到了左相府门口,未初没急着下马车,而是看着席慕井问道:“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席慕井冲着她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用了,明天我会正式来拜访你母亲。” 闻言,未初心领神会的暖暖的弯起唇角,应了一声,“好。” 第八十七章 君折渊与白心水之间的真相 回到府里,虽然因为自己和席慕井的事情心生雀跃,但却也没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可是还想着搞清楚自己大哥和白心水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于是径直去了君折渊的院子,不出意外的,直接在书房找到了还在看账本的君折渊。 “这么晚,未初你怎么来了?”见到未初这么晚还来找他,君折渊放下账本,很是意外的看着未初问道。 未初走进屋子却没有立即回答君折渊的问题,而是让晴安等其他人都等在门外,然后关上门,这才走向君折渊,道:“因为有些事得赶紧告诉大哥。” 见未初如此谨慎的样子,君折渊越发的开始疑惑,问道:“什么事需要你我兄妹两单独说的?” 未初在就近君折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君折渊严肃的说道:“今日我进宫去见了卿晚长公主。” 听到卿晚长公主,君折渊的神色立即就沉郁了下来,微敛着眸光也不看未初,佯装不在意的问道:“你要说的事跟她有关?” 未初面上表情正经,但其实眸光一直在观察着君折渊的反应,见君折渊与往常一般只要提到卿晚长公主定然会神色有变,暗暗偷笑道:“若非是卿晚长公主我也不会这么急的来找你。大哥,我听长公主说她已经挑选好了驸马人选,不日恐怕就要尚驸马了。” 君折渊闻言佯装的神色顿时一僵,恍惚了半响才从喉咙里低声吐出问句,“她选择了谁?什么时候?” “这个我倒是没问,不过看长公主的样子似乎对那人还挺满意的。”未初完全是不怕火上浇油的继续编造,她就是想狠狠的逼一逼这个总是瞻前顾后的大哥。 “是吗?那挺好的。”君折渊沉默了须臾如此说道,只是那灰暗的神色却是让他的话显得没有半点说服力。 未初定定的看着君折渊,开始认真的说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君折渊自嘲的一笑,“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做什么?”言罢,眸子里复杂沉痛的情绪流转汹涌,最后尽数化为了无力,“我什么都做不了。” 未初不认同的提声道:“大哥你不是做不了,而是你怕去做。难道就因为一个白心水吗?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灰心丧气的封闭自己的心?”说着,未初看了君折渊一眼,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大哥你看女人的眼光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眼睛的人在白心水和卿晚长公主之间恐怕都会选择长公主吧,偏偏你的眼光就是这么独特,竟然为了白心水这样的女人舍弃长公主。你能不能跟妹妹我说说,你究竟是看上了白心水哪一点啊?” 君折渊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嗤笑着说道:“世人有眼睛,我也不是个瞎子,白心水跟卿晚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哥果然跟白心水之间有问题。”未初得到了确认,忙追问道:“既然大哥并不喜欢白心水,那当初与长公主解除婚约,将白心水带回左相府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香棋说听到过你跟白心水之间提到过恩情之类的,白心水对你有什么恩,需要你用娶她的方式来回报?” 君折渊默了默,他知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况且他也从未想要故意隐瞒什么,只不过从未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似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喜欢白心水才说要娶她的,可事实却是…… “三年前,白心水不过是我身边一个管事的女儿,有一次我去扬州谈一笔生意,却一时大意被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春药,那种药如果没有……没有女人帮助的话很可能会死,而帮我的恰好就是白心水。我并非是看在白心水救了我命的份上,而是因为我怀了她的清白,所以不得不负责。” 听了君折渊这话,终于弄明白的真相的未初不得不对君折渊的智商表示鄙弃,“需要女人的话你大可去青楼随便找一个女人,那样也不用为难一定要娶了对方啊。” 君折渊闻言突然神色有些古怪和尴尬起来,未初见此眸光一闪,忙追问道:“看大哥的表情似乎这其中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问完见君折渊犹豫着不说话,未初白了君折渊一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哥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君折渊继续沉默了须臾,终于开口有些不自然的说到:“因为我当时把白心水当成了……卿晚,所以才……”才没能忍得住自己的欲望。 未初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由始至终大哥就是喜欢卿晚长公主的,白心水不过是阴差阳错沾上的一个不得不负的责任罢了。可是这种事大哥顾念着白心水的名声不好对外明说,所以导致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大哥有多喜欢白心水,才会这些年来心如死灰的不再沾染任何女人。其实,他所有的情绪应该都是因为后悔把卿晚长公主推开了吧。 “好,事情终于清楚了。”未初站起身来,“我想只要让卿晚长公主了解到大哥真实的心意,你跟她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见未初似乎准备插手这件事,君折渊忙阻止道:“未初,卿晚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受的人,你不要再多生枝节,白费心思。” 未初忍不住笑了,她刚才不过是胡说八道的,没想到这笨蛋大哥还真的全都相信了。见未初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君折渊隐隐有种猜测的试探道:“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 未初挑挑眉,“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用多说了。”言罢当真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开门走人了。 “未初,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冲着未初离开的身影,君折渊气急败坏的着急喊道,回应他的只有未初离开后的沉寂。 翌日。 席慕井果然如昨日他对未初说的,一大早就来了左相府正式拜见君夫人。 听到席慕井说希望跟她商量一个良辰吉日迎娶自己女儿,君夫人其实内心是十分高兴的,对于锦王这个女婿她无可挑剔,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但她也没有一口应下来,因为知道君折渊一直都挺在意未初的婚事,再说长兄如父,君折渊也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资格,所以君夫人派人去把君折渊也叫了过去。 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没睡好的君折渊好不容易凌晨的时候终于睡了,却没想没多久就被人叫醒,本不想搭理的,但一听说是席慕井来向未初求亲,准备跟他们商量婚期,当即瞌睡便醒了大半,强撑着疲累的身体来到了大堂。 看着席慕井,君折渊确认道:“你准备解决的事已经都解决好了?” 席慕井从善如流的应道:“昨日我已经搬回了锦王府,未初与我成亲后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君折渊有些意外的盯着席慕井,“你与英王妃彻底的断了关系?”原本他以为席慕井充其量就是说服英王妃可以完全接受未初,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斩断与英王妃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因为未初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席慕井决定回到锦王府,对未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一进门就是绝对的一府主母,没有任何的婆媳纠纷,简直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 如此,君折渊也没什么意见了,当即跟席慕井商量过后,选定了七日后适合婚娶的吉日举行成亲大礼。 君折渊将与席慕井淡定的时间给未初说了,未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都一点不意外?不紧张的?”见未初一脸的淡定,君折渊忍不住好奇问道。 未初笑了笑,道:“我已经早就准备好了,有什么可意外和紧张的?” 听未初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君折渊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了昨晚一直在纠结的问题,他忍不住追问未初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卿晚尚驸马的事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么想知道,大哥你可以直接去问长公主啊。”未初就是不给君折渊一个痛快的答案,说完也不再搭理他,径直出了门,今日是殷天香大喜的日子,她需得早点去殷府帮殷天香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殷天香与莫忧的成亲大礼并没有请多少宾客,去的基本都是两家的亲戚和男女双方的一些朋友,虽然少了一些隆重,但却更多了一丝温馨和睦,两个人准备携手,不在乎多少人观礼,只要有亲人朋友的祝福,那便是最好的。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未初因为怀着身孕,并没有跟傅静安和傅莹鑫她们一起去闹洞房,待傅静安被傅莹鑫拉去玩够了回到席间时,未初都已经准备回府了。 “未初,我们跟你一起走。”见未初准备离开,傅静安忙道。 几人走出莫府,未初正准备上自己的马车,却见傅莹鑫嬉皮笑脸的突然跑了过来说是要坐她的顺风车,未初好奇的看了一眼独自一人上了马车急急的就走了的傅静安,问傅莹鑫道:“静安这么着急是要上哪去?” 傅莹鑫挤眉弄眼的凑在未初耳边低声说道:“她预备把生米煮成熟饭去了。” 未初讶然,“她这么快就决定了?” 傅莹鑫叹了口气道:“不快不行啊,我二叔都已经准备要将二堂姐的生辰八字拿去跟他物色好的女婿合八字了,而且二堂姐还听说二叔去找过了那个欧阳赢,据说还教训了对方一顿,可把二堂姐给着急坏了,自然也没什么犹豫了。” 未初恍然,看来静安也是走投无路了才真的打算将自己豁出去了,希望她能有好运吧。如此想着,未初与傅莹鑫上了马车,先将傅莹鑫送回了傅府,然后未初才回左相府。 且说这边傅静安径直坐着马车去了城里一个有名的客栈,此时天色将晚,傅静安站在欧阳赢的门外,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事到临头依然是住不住的紧张和忐忑。犹豫了须臾,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拿出勇气伸手往门上敲去。 敲了好几声,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但让傅静安失望的是,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并不是欧阳赢。 小厮见到傅静安愣了一下,然后询问道:“这位小姐找谁?” 傅静安压抑着自己的紧张道:“我找欧阳赢,他在吗?” 小厮闻言突然眸光闪了一下,打量着傅静安若有所思确认道:“您是傅小姐吗?” 傅静安点点头。 小厮犹豫了下,还是打开门一面将傅静安让进去,一面道:“我家少爷在,傅小姐直接进去吧。” 傅静安闻言走了进去,然后小厮很识趣的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房间很大装饰得也非常富贵,恐怕是这客栈里最上好的房间,倒是非常符合欧阳赢的消费水平。 绕过屏风,傅静安便看到了卧室里欧阳赢正趴在软榻上,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已经都走到了近前居然都还未发现。 不由自主的去掀开欧阳赢背上白色的单衣,待欧阳赢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傅静安已经将他背上的青痕伤势看在眼里,瞬间就湿了眼眶。 “静安!”反应过来的欧阳赢一回身便看到傅静安含着一抹名叫“心疼”情绪的眸光扫过他的背,然后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又是惊又是喜的立即从软榻上蹭了起来,因为牵动了背上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傅静安惊诧的问道:“你怎么会来?” 傅静安眸光湿润的说道:“我知道父亲打了你,所以来看看你。” 欧阳赢想到傅静安专程过来看自己,心里满是欢喜,嬉皮笑脸的冲着傅静安笑道:“你这么关心我?” 原本只是习惯性的轻佻问话,欧阳赢却没想傅静安竟然认真的回应他道:“是,我担心你。” 第八十八章 想做将军的欧阳赢 一股无法言喻的欣喜浮上欧阳赢的眼角眉梢,他觉得就为了傅静安这句话,即便是被她的父亲打死了,那也值得了。看着傅静安眼里掩不住的心疼和担心,欧阳赢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本公子皮糙肉厚,养养就好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傅静安因为欧阳赢的安慰越发的心里觉得难受,他背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明显是被木棍打过的,且用力还不小。她是知道父亲打过他,但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下这么重的手,虽然她理解父亲的心情,一个一无是处且曾还劫持过自己女儿的纨绔子弟竟然还不死心的接近自己的女儿,任哪个父亲都没办法容忍,打这人一顿都算是轻的。但理解归理解,她却还是忍不住埋怨父亲对欧阳赢下这么重的手。 见傅静安泪光闪闪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欧阳赢却是开始着急了起来,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只看到傅静安秀美的清颜猛然在自己眼里放大,下一刻,唇上便感受到了一股软玉馨香的美妙滋味。 欧阳赢被彻底愣住,大脑在短暂的时间里停止了转动,待回过神来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推开傅静安想问明白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想傅静安察觉到了他欲要推开她的意图,双手一用力将他往榻上推,紧接着柔软的身子便覆了上来,明明笨拙却固执的在他的唇上煽风点火。 日思夜想的姑娘就在怀中,欧阳赢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更顾不上因为猛然碰撞到床榻而生疼的背部,反手将傅静安紧紧的环在自己的怀中,化主动为被动,身子一旋便瞬间颠倒了两人的方位,换做欧阳赢将傅静安压在榻上,尽情的享受着她的美好。 傅静安感受到欧阳赢的迫切,内心却充满着紧张和不安,可是她知道自己既然做好了选择,就不能临阵退缩,因为只有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才或许能让父亲被迫接受。 亲吻着,欧阳赢手不自觉的去解傅静安胸前的衣领,却在感受到傅静安猛然跳动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子时,一丝清明的理智回到了他的脑海里,想到傅静安此时的行为这般的不正常,他猛然一顿,抬起头来看着身下满脸紧张的傅静安,他打量了对方半响的脸色,才声音稍显低沉的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静安睁开眼与欧阳赢对视着,她抿了抿唇,定定的说道:“我知道,未初说这叫‘生米煮成熟饭’,莹馨说这也可以叫‘霸王硬上弓’。” 欧阳赢哭笑不得的看着傅静安,心想她身边都是些什么姑娘啊,一个比一个凶悍,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当然知道这叫什么,我是想问你可明白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 傅静安单纯简单的说道:“后果就是我不能再嫁给别人,只能嫁给你。” 虽然听傅静安说要嫁给自己,欧阳赢暗暗高兴,但他却不得不泼傅静安的冷水道:“后果应该是我被你父亲打死。” “不会的,我父亲不会希望我成为寡妇。”傅静安颇有自信的说道。 欧阳赢闻言心中猛然颤动,拽着傅静安的手他喜形于色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非我不嫁了?” 看到欧阳赢笑得满脸的得意,傅静安羞赫的偏过头不去看他,嘴硬道:“才没有。” 将傅静安口是心非的样子看在眼里,欧阳赢只觉得满心的欢欣雀跃快要将他淹没,他忍不住在傅静安白皙玉润的脖颈上亲口一口,吓得傅静安缩了缩脖子嗔怪的看向他,他道:“虽然因为你的心意我已经快要高兴得疯了,但是静安,事情还没有到需要你如此牺牲自己的这一步。” “可是——”傅静安很是担心。 欧阳赢打断她,“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父亲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这个女婿。” 从欧阳赢的眼里,傅静安看到了他的坚持和自信,她知道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意看到她用这种方式来成全两人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未初也说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会让我父亲刮目相看的。” “听你一直提到的未初,她是谁?竟然在完全不认识我的情况下对我如此有信心,这么厉害。”欧阳赢好奇的问道。 傅静安与有荣焉的笑道:“当然,未初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而且不久后她就会成为锦王妃了。” 听到“锦王妃”,欧阳赢恍然道:“原来你说的是最近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左相府的小姐,我虽然没见过,但从这诸多的传闻中也能知道这定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也难怪会让你如此推崇。” 谈完未初,欧阳赢起身将傅静安一起带起来,将傅静安稍显凌乱的衣衫和发饰整理了一下,然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去,顺便去说服你父亲。”说着牵过傅静安的手径直出了客栈,坐上傅静安来时的马车,径直去了傅府。 当傅聪看到欧阳赢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女儿一起的时候,大跨步的上前就要对欧阳赢动手,见此,傅静安忙拦在傅聪的面前,急道:“爹,你都把他打成那样了,还想要动手把他打死才甘心吗?” 听到傅静安对欧阳赢的维护,傅聪越发的生气,“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真的后悔没打死他。” “爹——”傅静安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欧阳赢将她从面前拉开,然后对她道:“你先回房去,让我跟你父亲说几句话。” 见傅静安有所犹豫,欧阳赢安抚道:“放心,我死不了的。” 傅静安犹豫担心的离开后,欧阳赢看向正一脸不善的盯着自己的傅聪,不卑不亢的说道:“尚书大人应该也看到静安的样子了,不怕实话告诉你,静安今天来找我是抱着先斩后奏的心思来逼你就范的。” 傅聪闻言凌厉的眸光猛然一绽,还不待他做什么,却又听得欧阳赢继续道:“所以尚书大人应该明白您若是不答应我们,我大可以直接带静安私奔,相信她也不会不同意的。” “你敢!”傅聪厉声怒喝,他没想到这欧阳赢竟然敢威胁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欧阳赢并不被傅聪的态度所慑,淡定且真诚的说道:“当然,晚辈不会这么做。晚辈很理解尚书大人的想法,所以只是希望尚书大人能够给晚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虽然气愤,但傅聪还是从欧阳赢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自信和诚意,气性慢慢的被他压了下去,他看着欧阳赢斟酌了半响,虽然他很不想妥协,但欧阳赢的话还是对其有一定的威胁力的,他还真的担心若是自己不同意,这个混小子还真有可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走,到时候他后悔都不知道往哪后悔去。 而且对于欧阳赢能够站到自己面前来说这些,说实话,他还是有些赞赏的,毕竟之前他可是把这小子揍得不轻。 综合这些,傅聪最终还是同意了给欧阳赢机会,但也很苛刻的只给了他一年的时间。 当傅静安知道欧阳赢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当知道父亲只给了欧阳赢一年时间,又忍不住担心,毕竟一年的时间真的太短,欧阳赢想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做到傅聪认可的地步,实在是太过艰难。 对于前程要如何打算,欧阳赢其实在这之前就想过了,所以第二日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出了客栈,径直去了一个地方。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要挑战我家王爷?”莫名其妙一大早跑来一个嚣张的小子,说是只要打败了王爷就允许他进军营直接做个将军,对此,莫南只能表示说这个小子应该是脑子出了问题,疯了! 席慕井倒是不认为欧阳赢疯了,他只是好奇这么一个看起来明显是富家子弟的人突然对要做将军这种事如此上心是为了什么?他看着欧阳赢温和的开口道:“你要知道,即便你赢了本王,本王允你去做将军,可你也不一定能够服众,毕竟军营这种地方看的是军工,所有的将军都是由一个普通的小兵一步一步升上去的。” 欧阳赢闻言却并不在意的说道:“我又不需要服众,我只要服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就好了。再说,依王爷你在军营中的声望,谁敢不服你做的决定?” 莫南闻言叹为观止的看着欧阳赢咋呼道:“你这小子在这放话要做将军就是为了娶媳妇?”这么奇葩的理由是莫南生平第一次听说,他倒是越来越欣赏欧阳赢了,为了娶媳妇这么拼,是个男人啊! 席慕井不为所动,“本王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你即便赢了我也不能越过军功直接做将,况且,你以为只要有一身武功就能胜任将军了?要知道将领是一军统帅,他个人的身手在战场上只能说是微乎其微,关键的还得有带兵打仗统领大局的能力。你觉得你初出茅庐就有这方面的经验了吗?” 听席慕井这么一说,欧阳赢的自信瞬间就弱了下来,他对自己的身手倒是没有怀疑,但说到带兵打仗,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虽然给他时间磨砺他相信以自己的智商还是行的,但关键就是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啊! 沉吟着,欧阳赢突然想到了关于锦王在战场上的一些传奇,他不服道:“王爷不也凭过一己之力破了敌方的攻势,如何我就做不到?” 席慕井还未说话,莫南就鄙夷欧阳赢道:“你小子能跟我家王爷比吗?再说了,我家王爷从来不靠武功破敌。”身手戳了戳脑子,莫南一脸的得瑟,“那靠的是智慧!” 欧阳赢咬了咬牙,不管不顾的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总之我今天一定要比,除非王爷你怕输给我,那我也认了。” “哟,还用激将法,你小子这么嚣张,先跟本侍卫比比再说。”莫南摩拳擦掌的就要去跟欧阳赢打。无奈欧阳赢根本不搭理他,嫌弃的说道:“你一个护卫,我赢了又有屁用?” “哎呀,我这暴脾气!”莫南被欧阳赢彻底的给惹毛了,当下二话不说就跟欧阳赢大打出手。欧阳赢本来不想跟莫南动手,但对方显然打定主意要教训自己,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准备先打了再说。 未初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莫南和欧阳赢在院子里打得火热的场景。 她走到席慕井身边,好奇的问道:“这两人这是在干什么?”前世未初是见过欧阳赢的,所以她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她很好奇这欧阳赢不是来有求于慕井的吗?怎么跟莫南打了起来? 席慕井微微笑道:“这位欧阳公子想要做将军,莫南正在与他试试身手。” 未初闻言心中一动,却是笑道:“你们就用这种方式来考核做将军的资格?” 听出了未初话里的不以为然,席慕井也是忍不住轻笑,“欧阳公子确实是这么想的。”说着他看向未初,问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么早就过来了?” 未初看了一眼跟莫南纠缠在一起的欧阳赢,无奈道:“没办法,静安一大早就来找我,让我来替欧阳赢跟你说说情,看她那么担心,我只有来走一趟了。” 席慕井闻言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这傅尚书就是欧阳赢口中的那未来的岳父?” 未初笑而不语的点点头。 “你希望我答应欧阳赢的提议?”席慕井问道。 未初点头应道:“就算不是为了静安,我也觉得你可以重用欧阳赢,他有做大将军的潜力!” 席慕井深深的看了未初一眼,对于她的判断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预料这种能力,他并不怀疑,他好奇的是那个一直存在的疑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或事? 第八十九章 成婚 因为有未初替欧阳赢说话,席慕井也忘了之前对欧阳赢那么信誓旦旦说他有自己原则的话,给欧阳赢开了一个后门,但还是有度的没有立即让其做将军,而是从小队长做起,接下来能不能在一年内升为将军,那就得看他自己的表现。 虽说没能如愿立即做上将军,但欧阳赢也知道若不是有未初这个傅静安的好友说情,他连个小队长都没戏,也就知足的坦然接受了。 知道结果后的傅静安一面为欧阳赢高兴,一面又因为接下来的分离而惆怅,欧阳赢因为要尽快的成长,那么安全舒适就驻扎在京都城门外的军营就不适合他的锻炼,只有真正的投入到战场上去,欧阳赢才有可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当上将军,而那里离京都将会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只要想到这,傅静安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去城外送欧阳赢的那一天,看着傅静安低落的情绪,欧阳赢玩笑道:“要不把你拐着一起去?” 傅静安没好气的瞪欧阳赢一眼,“你要真这么做了,那你去了也就不用回来了,免得被我爹给打死。”说完,她也知道欧阳赢是为了逗自己才如此玩笑,忍不住笑了。 依依不舍的说了很多话,但终究最后还是要分开,看着欧阳赢远去的马车,傅静安抿了抿唇,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她相信他定然能如约回来娶她的。 最近,继左相府君二小姐怀了锦王的孩子这一劲爆消息过后,又一消息猝不及防的传了出来,那就是锦王竟然搬回了锦王府!众人纷纷猜测这难道意味着锦王已经与英王妃彻底决裂了吗?然后有心人再一想,暗暗一惊,锦王若是与英王妃关系破裂,那么也就意味着锦王不会再因英王妃的关系而退让,这三足鼎立的局面难道即将变成四足了吗? 当然,这么严肃的问题也就只有超堂中人比较关心,而茶馆酒肆这些地方谈的最多的,还是关于锦王和君二小姐之间的事情。从一开始君二小姐怀了锦王孩子的事情传出来后,众人就发挥了自己无限的想象力猜测这两个千差万别的人是如何牵扯起关系的?甚至还因此有人特意写了话本,编了戏剧,总之五花八门的事情里都有两个故事的影子。 再后来原本以为锦王既然让君二小姐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么接下来总应该有个交代才对。可数日过去了,锦王却似乎完全没有要对君二小姐负责的意思,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是锦王被君大公子逼婚却没有同意,显然对君二小姐并非真心,不过是玩玩而已。 而就在众人唏嘘不已,许多人还等着看君二小姐笑话的时候,却突然被锦王的大动作给震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京都从锦王府到左相府一路上那络绎不绝的聘礼,众人唯一的想法是:现在谁要是告诉我锦王对君二小姐并非真心,我定然吐他一脸。 是的,席慕井就是要用这几乎搬尽了他名下所有东西组成的这一前所未有的豪华聘礼让众人都清楚的知道,君未初是他认定的唯一的女人。 而席慕井这纯粹是为了表达对未初诚意的行为,落到君折渊眼里却完全成了挑衅。于是乎还未从锦王豪华聘礼的震动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紧接着就看到了在婚礼当天那比聘礼多出接近一倍的嫁妆浩浩荡荡的送进了锦王府。 见证过那一场婚礼的人一致惊愕的发现,名声曾低到谷底的君二小姐竟然一跃成了最大的人生赢家,她与锦王的这场婚礼绝对是前无古人也很有可能是后无来者的。 锦王府。 宾客满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新娘已经被送进了洞房,而新郎依规矩还得暂时留在席间敬酒或者被敬酒。 对于敬酒,席慕井基本来者不拒,平日里很少碰酒的他,面不改色的喝下一杯一杯的酒,却仍旧眼神清明,丝毫没有醉意。本还想着灌醉锦王看看一向优雅从容的他醉酒后会是什么样的众人愕然的发现,锦王不是不能喝酒,他只是不喝酒罢了。 从席间走了一遍,席慕井很礼貌的表示该喝的都喝了,他也该退席了。 众人知道新郎迫切的想要去洞房,倒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为难席慕井,放他离了席。 新房里,未初戴着当初从卿晚长公主那里得来的凤冠静静的坐在床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却也没有什么紧张,因为她早就与席慕井洞房过了,在她看来这一场婚礼不过是一场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他妻子的形式罢了。 见席慕井推门进来,未初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脉脉含情或者含羞带怯的话,而是,“你终于回来了,赶紧揭了凤冠,我饿了。” 席慕井哭笑不得的上前很听话的将未初头上的凤冠揭了下来,都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新娘的娇颜,新娘就径直起身走向桌边,拿起一块糕点就开始吃了起来,虽说动作还是很斯文的,但其咀嚼的速度看起来倒是真的饿着了。 未初吃了一块糕点不再感觉到饿感后,才想起今夜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她不好意思的回首,却看到席慕井就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嘴角含着宠溺的笑,眼神温柔得仿佛要化出水来。 看着这样的席慕井,未初突然就感觉到怪异了起来,她强做镇定的走向床榻道:“折腾了一天,好累,我想要休息了。”说着就上床钻进了被子里,眼神无辜的看着席慕井。 席慕井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动作优雅从容得就好像在做一件很有艺术性的事情,但实际做的却完全是让人联想到面红耳赤的限制级之事。 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白色的单衣,清隽修长的身形看得未初心头一阵荡漾。 席慕井转身到桌边将桌上的合卺酒倒了一杯,然后在未初的注视下直接将酒含到了嘴里,然后回身回到床边,一手将帘子挥垂而下的同时,身子倾下,不由分说的就覆在了未初的唇上,将合卺酒直接渡了一般进未初的嘴里,两人将酒吞下,席慕井才微微起身看着未初笑道:“我们也算是喝了交杯酒了。” 未初羞赫道:“我都忘了还要喝交杯酒了。” 席慕井轻笑道:“你不仅忘了喝交杯酒,你还忘了宽衣。”说着垂眸看了眼未初还穿的严严实实的一身嫁衣以示提醒。 “我很累。”未初看着席慕井道,颇有种耍赖的意味。 席慕井从善如流的道:“没关系,让为夫侍候你宽衣。” 未初也不拒绝,乖乖的任由席慕井将她拉起来,然后一件一件温柔细心的脱去她颇为繁杂的嫁衣,卸下更为复杂的头饰发型,没多久,两人就全都仅剩一件单衣四目相对。 感觉到这么暧昧的氛围,未初原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但让她稍感意外的却是,席慕井并没有做什么,而是直接抱着她躺下,默了默,便听到他清浅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现在时机可已经成熟了?” 席慕井所谓的“时机”未初自然明白,她沉默了须臾,其实从席慕井与英王妃决裂回到锦王府后时机就已经成熟,现在也是该告诉他的时候了。 她缓缓的开口,“因为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又遗憾的梦,梦里,一个县城里的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小女孩,有一天她看到了一群骑着高马一身盔甲的将士从县城里经过,而在这群满身冷硬之气的将士中,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少年,他身穿白衣,笑容温和,眉目如画,小女孩也不过就看了少年那么一眼,然后便记在了心里。” 听未初说到这里,席慕井眸光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全数化为了柔情。 未初继续道:“小女孩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找寻这位少年,但在她眼里少年实在太优秀,她怕自己一无是处的站在他面前会让他失望,所以她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拼命的培养自己,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课,她有天赋更有努力,所以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她把自己培养到了让她满意的程度,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去找寻那位少年了。可是让那位姑娘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怀着满怀的憧憬千里迢迢的寻到京都的时候,却听说就在月余前她要找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京都,下落不明。” 席慕井轻蹙眉头,听得未初仅仅顿了顿,便继续说道:“你应该能想到当时那位姑娘有多么的失落和后悔,她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点来找他?如今人海茫茫,无处可寻,她幻想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然后呢?”感受未初的情绪波动,席慕井紧了紧环抱她的力道,轻声问道。 “然后,她自然是不甘心的,不希望自己多年来的追逐变为虚无。然后,她设了一个长远的计划,那个人是因为不愿挡养母亲生儿子的夺嫡之路才离开的,所以她想只要让新的皇位之争尘埃落定,那么那个人就应该会主动出现。所以她选择了那个养母的亲生儿子,用了四年的时间将其辅佐为帝,而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成了一国的女相,但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个因为惊鸿一瞥便记在心上的人。而结果还真的如她所料的那般,那个人回到了京都。她不知矜持的开始想方设法的要得到他,甚至不惜下药设计他,可那个人却总是在逃避和疏远她。” “虽然追逐得艰难,但那位姑娘并没有罢手的打算,可就在她准备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人拿下的时候,那个人却在已经成了万人之上的养母弟弟拿那个姑娘做威胁中心甘情愿的失去了性命。那位姑娘算计了天下却错估了人心,不但失去了那个人,也失去了和他的孩子。后来,生无可恋的她选择了与仇人同归于尽!” 随着未初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房里静了须臾,在这低郁的气氛里,席慕井幽幽叹息道:“那位姑娘太傻了,那个男人心甘情愿的自己死就是为了让那位姑娘好好的活下去。” 未初闻言却是忍不住气性的嗤笑一声,“自以为是的男人!人都为了一个目的而活,没了目的你让那位姑娘怎么活?” 席慕井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但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心疼,沉默半响,最终只能轻叹一声,“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感觉到席慕井的自责,未初忍不住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何愿意为那位姑娘而死,却从不接受她呢?”这个问题一直存在未初的心里,她觉得站在现在席慕井自己的立场上,或许能给他答案。 席慕井闻言脸上的无奈更浓了,“这么聪明的怎么却想不通这一点?那位姑娘是忌惮自己的养母弟弟的丞相,更是辅佐他一路顺利登上皇位的最大功臣,这样一个人想方设法的来接近你,你让他如何相信那位姑娘不是别有目的?” 席慕井的话就如当头一棒让未初恍然大悟,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是早点明白的话,即便是抛下那毫无用处的女相之位,她也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的所有目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所有,那位姑娘为了不重蹈梦里的覆辙,所以一心去逼那个男人不能逃避,想让他去争夺那个位置?”席慕井问道。 他们仍旧用“那位姑娘”和“那个男人”来说,但其实未初心里明白,席慕井知道了这并不是一个梦,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把一个梦看得这么认真。 “所以,你觉得那个男人会如那位姑娘的愿吗?”既然席慕井不明说,她亦不说穿,两人心知肚明就好。 席慕井垂首看着未初,无奈一笑,“你觉得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九十章 杀了白心水就给你机会 得到了席慕井的承诺,未初长久以来担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知道,只要席慕井下定了决心,那么要得到皇位并不难,即便席皇不把皇位传给席慕井,他们手上握着这么多的武力难道还不能造反不成。当然,这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做的想法未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而席慕井终于得到了未初的解释,心里虽然很多复杂的情绪,也觉得离奇得不可思议,但最终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化为了庆幸,庆幸他跟未初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这便足够了。 静了静,未初突然想起了两个人,抬眼看向席慕井问道:“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云烟和千流呢,怎么你回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两人。” 听未初提起这两人,席慕井忍不住笑了,“因为千流对云烟犯了一个错,然后云烟跑了,千流便去追了。” “千流对云烟犯了错?难道他们……” 看着未初眼里的八卦,席慕井便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地方上去了,摇头轻笑道:“没你想的那么深,千流不过是不小心亲了云烟一下,便以为是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见云烟跑了便赶紧去追了。” 未初也笑了,“这么死板的想法,也就千流这个一板一眼的人才会有,云烟恐怕就是了解他的性格,才故意跑的。”云烟喜欢千流的事情早在居安县的时候未初就看出来了,不过未初觉得云烟要把千流这个面瘫给拿下应该需要一些时日的,却没想竟然这么乌龙的就成了,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边新房两位新人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时候,外面宴席差不多到了尾声。 君折渊因为喝了不少酒,一个人绕到清净的后花园里散步醒酒,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某人故意的,好巧不巧的就与白心水碰上了。 以白心水姨娘的身份时根本没有资格参加锦王和锦王妃的成亲大礼的,但耐不住她脸皮厚,硬缠着君佑庭非要跟着来,而君佑庭如今根本就没想要给自己的女儿留什么面子,堂而皇之的就带着妾室来,故意想在众人面前给君夫人和未初难堪。 但显然君佑庭的算盘没有打响,他是新娘的父亲,可偏偏在宴会上不管是新娘一方还是新郎一方都没人搭理他,纯粹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宾客,甚至比普通宾客还不如,至少普通宾客还能得锦王一杯敬酒,偏偏他这个丈人却完全的被锦王给忽视了过去,因此,要说这场婚礼上最难堪的是谁,除了君佑庭恐怕没有旁人了。 白心水受不了宴席上有些人奇怪的目光,看到君折渊离开来了这边,便紧随着跟来了,因为刚才她可是看见那个女人也往这边来了的,她绝对不想让这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即便她得不到君折渊,能膈应一下那个女人也是好的。 君折渊视若无睹的就要从白心水身边过去,被白心水身子一移拦了下来。 看着白心水挡在自己面前靠得极近,君折渊眼里闪过明显的厌恶,从嘴里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视而不见君折渊对自己明显憎恶的态度,白心水巧笑嫣然的道:“怎么?急着去找你心爱的女人吗?” 君折渊冷冷的看白心水一眼,已然不屑于与其说话。 白心水也不在意君折渊的态度如何,只要能刺激到他她就觉得心里畅快,“折渊,我其实挺同情你的,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就很好吗?你可知道早在你们还有婚约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已经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她——” 话未说完,白心水的脖子就被君折渊给掐住了,冷漠的眼神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气,君折渊杀气腾腾的瞪着白心水的眼睛,冷冷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 “咳……”白心水难受的挣扎了两下,然后看着君折渊嗤笑道:“你以为杀了我事实就不是事实了吗?你若不信我,你大可去问问那个女人名义上弄来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收养来的?还是,原本就是她自己生的?” 看到因为自己的话明显眸子明显暗沉下来的君折渊,白心水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她并非是想让君折渊去了解那个女人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来的,况且她很确定君折渊即便怀疑也不可能去向那个女人讨一个真相,她不过就是想用这个消息来刺激君折渊,让君折渊对那个女人死心罢了。 感受到君折渊因为情绪的激动无意间越发用力的手,白心水难受的轻咳着,一面拍打着君折渊的手,一面含糊不清的艰难道:“你放手!就算你掐死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可就被人带了绿帽子却都还不知道呢。” 从震动中回过神来的君折渊依然没有放手,他将白心水拽到自己面前,嗤笑道:“就算这是事实又如何?只要她愿意,我即便是做她孩子的后爹又如何?我唯一庆幸的是,你勾搭上了我那爹,放过了我。说起来,对于这一点,我确实应该感谢你。”说着掐着白心水的脖子将其一推,直接嫌恶的将其推开了去。 白心水趔趄了两步站稳,对于君折渊这毫不留情的话,她的脸色却比不得呼吸的时候还要难看,狠狠的瞪着君折渊,她咬牙切齿道:“君折渊,你别忘了,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终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算到死也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君折渊心如死水,只剩更深的讽刺,“如果选择,我宁愿死,也不承你的恩!” “你——”白心水被气得半死。 “滚吧,不然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不待白心水再说半个字,君折渊袖袍一挥,犹如赶苍蝇般斥白心水走。 看到君折渊眼里冷入骨髓般的情绪,白心水心头一颤,察觉到她若再做纠缠,君折渊还真有可能动手,当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今日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虽然君折渊表面上说什么愿意做那女人孩子父亲的话,但她知道他心里早就嫉妒得发狂了。 白心水已经离开了半响,但君折渊却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眼里的冷意慢慢的化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灰暗无神。 他暗暗嗤笑自己,竟然还无力的去想她那个孩子的问题,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都跟他毫无关系,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 神思不属的,君折渊提脚离开,却在刚刚绕过假山后的时候,耳边恍惚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 君折渊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般的抬起头来,微微一侧,便看到卿晚长公主就站在假山后,正直直的看着他。 见君折渊傻怔的看着自己不回话,卿晚长公主心头一急再次追问道:“我问你白心水的救命之恩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折渊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讳莫如深的转回头,要让他告诉她所谓的白心水的救命之恩,他觉得自己像吃了一口黄连般苦得怎么也张不开口,只剩下逃跑的冲动。 “君折渊!”见他抬脚欲走,她一声怒喝,阻止了他继续向前,“你若敢走,就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君折渊想走,却还真的不敢再走,就那么背对着她站着,半响都不出声。 卿晚长公主不耐烦的一把将他扯转身,微微仰头的近距离的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白心水究竟怎么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看卿晚长公主一副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君折渊沉默了须臾,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咬了咬牙道:“四年前我被人下了……下了春药,是白心水替我解的毒。”言罢,君折渊脸色超级的难看,在卿晚长公主的面前说这种事,他有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和狼狈。 可他却没发现,卿晚长公主闻言却是眸光猛然闪了一下,继续追问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君折渊奇怪的看了一脸急切的卿晚长公主一眼,心里有些不解她为何要问得这般详细,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了君折渊的问题后,卿晚长公主一瞬间的表情变得相当的复杂,她深深的看着君折渊,掩饰着自己心跳如擂的情绪,淡淡道:“这么说你跟我解除婚约就是为了对白心水牺牲清白救了你负责?” 君折渊犹豫了下点头。 闻言她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喜色,但面上却故意含着讽刺道:“就算你身不由己,可你难道连那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吗?你明知道如果动了白心水就必须对其负责,那你为何还要那么做?” 君折渊凝视着卿晚长公主清绝的脸颊,默了须臾突然自嘲道:“或许是我魔怔了吧,才会把白心水当成是……” “当成是谁?”见君折渊话说到半截不继续说下去,卿晚长公主追问道,问完却又不待君折渊回答,突然凑近他的脸,馨香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上,她语带引诱的问道:“是不是……当成了我?” 或许是因为她靠得太近,又或许是她准确无误的猜测让他想起了那日那时将以为是她的那个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君折渊死寂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卿晚长公主,而卿晚长公主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两人久久的对视就好像要拼一个输赢,而最终,当君折渊鬼使神差完全不受控制的将卿晚长公主推压在身后的假山石壁上疯狂的亲吻的时候,他知道是自己输了,输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似乎是怕她将自己推开,君折渊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又似乎是嫌不够满足,他从她的唇一路吻到了脖颈,直到听到她语声轻喘的声音,“折渊,会有人……” 他猛然惊醒过来,微微抽离开身,动情的凝视着她的神色,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更没有任何的挣扎,却多了平日里很少见的一丝羞赫,刚刚的感觉他仿佛似曾相似,似乎就跟四年前他认错人了那一次很像。 君折渊抵着卿晚长公主的额头,语声中带着一丝毫无尊严的誓求哑声说道:“卿晚,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卿晚长公主嘴角微微弯起,沉吟了须臾却道:“你若是杀了白心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做得到?” 君折渊闻言猛然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玩笑,只是,她的神色确似在说笑,但眼眸里的光却带着真正的冷意,她是真的想要杀了白心水! 君折渊的心忽然开始茫然无措起来,如果她对白心水的恨意如此之深,那对他又如何做到没有任何芥蒂?可是让他杀了白心水……,虽然他确实每每看到白心水都恨不得杀了对方,但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而他却从未杀过人,也没想过要杀人。 可若是不杀,卿晚她…… 看到君折渊一瞬间的脸色变化相当丰富,卿晚长公主暗暗偷笑一声,然后淡淡道:“算了,跟你开个玩笑,至于要不要给你机会,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说着,看他一眼,“天色不早了,我得带安儿回宫休息了,你也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去吧。” 言罢,她直接转身去了。 君折渊在原地纠结了很久,表现?什么才算好的表现?恐怕真的要杀了白心水她才会满意了吧? 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君折渊没有回席间便径直回了左相府。 “娘亲,你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回宫的途中,席九安小朋友看着自家娘亲变幻莫测的神色,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卿晚长公主看向席九安,看着他与某人十分相像的小脸蛋,忍不住微笑着问道:“安儿,你想要父亲吗?” ------题外话------ 突然发现作者写的吻戏是不是太多了点啊? 第九十一章 真相中的真相 席九安一听期待的看着卿晚长公主,含着一丝委屈的问道:“娘亲是准备把父亲给安儿了吗?” 从席九安稍微懂点事的时候就一直在问自己的娘亲他的爹爹呢?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爹他没有呢?可是自己的娘亲从未告诉他爹爹是谁,只说时候到了就会给他找个爹爹。 渐渐大点,席九安更懂了一些事情,他开始意识到或许自己只有娘亲,根本就没有爹,自己一直吵着娘亲要爹,娘亲应该很难过的,所以这个问题他就再也不问了。 可是如今自己的娘亲主动提起这件事,席九安意识到,这是不是就是娘亲说的时候到了呢? 看着席九安明明很想要爹却因为怕自己为难才压抑着自己的迫切,卿晚长公主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充满了自责。 因为席九安,她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其实心里是怨君折渊的,直到今日无意间听到君折渊和白心水的谈话,她才明白,其实所有的心伤痛苦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因为她那愚蠢的骄傲。 当初她有意无意的选择去君折渊办事的地方游玩,私心里不过是为了想跟君折渊创造一个缘分的巧合,可的确也很巧,巧到她去找他的时候正好遇上他被人陷害中了春药,中了春药没有女人解药很有可能会死,她自然不想让他死,但她也不能接受他碰其她的女人,所以在他神思不清的抱住自己的时候,她没有推开他。 可是事后,她的骄傲开始作怪,她觉得君折渊若是因为占了自己的清白就要对自己负责的话,那她宁肯不要,她希望,她跟君折渊是没有任何杂质的走在一起。所以她偷偷的溜走了,打算就算君折渊事后问起来,她也要来个打死不承认。 可是后来,结果完全走了样,她仍清楚的记得当那件事后再见到君折渊的时候,他对她说的话,他说:“卿晚,我有了需要负责的女子,所以,我们解除婚约吧。”她更加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多么大方的点点头,“好,那就解除婚约吧。”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骄傲的自己不允许自己软弱,更不允许自己向他乞求回头。所以她以修养的名义躲去了天佛寺偷偷的将孩子生了下来,然后又以养子的名义将其带回了宫。只是,她能给安儿最大的母爱,可仍旧无法弥补他没有父亲的缺失。 可是君折渊呢?当她从天佛寺回来听到他的事情后,她只有满腔的怒意,只是她也分不清这怒意是针对君折渊的还是白心水。 可是现在她非常的明确了,她的怒是对着白心水去的。她视若唯一的男人却被那个女人如此糟蹋,而今更是明白当初的一切都是白心水恬不知耻的替代了她所造成的,她是真的恨不得想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所以,她对君折渊说的要他杀了白心水的话不仅仅是开玩笑而已。 但她也知道,报复白心水的事情不能由君折渊来做,即便白心水做了再多无耻的事,但世人却是不知道的,世人唯一知道的是白心水如今是左相府的姨娘,是君折渊父亲的女人,他若对自己父亲的女人动手,那名声也就毁了,更甚至还会遭受律法的制裁。 所以,白心水的事情只有她来解决了,这些年她所受的,她一定要白心水付出代价! …… 洞房夜没有洞房的就过去了。 翌日,未初醒来的时候,席慕井已经穿戴好了衣物,坐在案桌后看着什么,见她醒来,侧首对着她宠溺的一笑,道:“醒了?” 未初点点头,起身看着席慕井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刚刚新婚不是应该抱着她这个新娘子多睡会儿的吗?难不成这刚成亲她就失宠了? 席慕井没看出未初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无奈的笑着说道:“想要兑现对你的承诺,以后恐怕就没什么悠闲可言了。” 未初恍然,以往他并没有夺嫡的想法,所以应该也从未关心过什么政事,可现在,他答应自己要去争夺,就不可能再万事不上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更加不可能一心只赖温柔窝。想到这些,未初倒有些愧疚起来了。 她却不知道,她想的或许是一个原因,但其实让席慕井起这么早的主要原因,却是早上比较冲动,怕自己在将她抱下去会忍不住伤了她,这才不得不离得远点让自己冷静冷静。 见未初起身下床,席慕井放下卷本,走过去将其带到梳妆台前,一面替其梳着秀发,一面说道:“这府里也没有什么长辈需要你晨昏定省,你以后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不用勉强。” “嗯,我知道。”未初感受到发丝上轻柔的动作,舒服的应道。 席慕井接着道:“至于府里的几位侧太妃,你想去见就见,不想去也不用特意的去理会。” 未初闻言一怔,回首看着席慕井意外道:“你这府里还有其他人?” 席慕井好笑的看着她道:“你难道以为我父王也跟我一样只娶一个女人不成?” 闻言,未初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么一个问题,她一直想着慕井的父母都死了,这偌大的锦王府除了慕井便也没什么人了,可她却是忘了,虽然慕井没有什么兄弟姊妹,更加没有什么妾室侧妃之类的,但这不代表上一辈也如此干净啊,慕井的父亲可不是情痴一生只娶了其母亲一人,而那些妾室侧妃之类的在其父亲死后也不可能改嫁搬出府里,那么到现在还活着的呢,自然便成了太妃,也就是她跟慕井的长辈了。 原本以为不需要顾念什么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些个长辈,未初还真有些些失望,不过听慕井的话似乎对那些人也并没有什么在意的心思,想来也不需要她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了,那倒也没什么大碍。 替未初整理好衣物,至于发型,他还确实不会打理,只好把晴安和香棋两人放了进来,两人端了水进来让未初洗漱了,然后替其梳妆。而这边席慕井又吩咐了人进来将早膳直接摆在了屋里。 有两人小侍女在整理床铺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找什么,可床铺上并没有她们想找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整理好床铺后就匆匆的下去了。 府里的一个从小照看席慕井的嬷嬷听到两个侍女回来的禀告后,先是皱起了眉头,后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懊恼道:“我怎么老糊涂了,这王妃都怀着孩子了,哪里还有什么落红,看我这脑子。”说着便碎碎念叨着走了。 两个紧张的小丫头见嬷嬷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惊讶,她们常年呆在锦王府,与外界接触得非常少,因此对于未初的相关传闻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在听到嬷嬷说让她们找落红的时候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待没找到的时候以为王爷和王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所以给嬷嬷说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嬷嬷会生气,哪想到她们这位王妃竟然都已经怀着孩子了,害她们白担心一场。 饭后,席慕井陪未初在园子里走了走,却没想君折渊竟然一大早的就跑来找未初,说是有事要与她商量。 席慕井一头黑线,他这刚成亲的第二天,大舅子就跑来霸占自己的妻子,有这样不靠谱的事情吗? 未初虽然也有些奇怪大哥这么急着找自己做什么,但看大哥一脸憔悴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便好言好语的将席慕井给劝走了,然后寻了个亭子与君折渊坐下说话。 可未初却没想到,君折渊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一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了! “大哥,你说你想要杀了白心水?”未初不可置信的盯着一脸好似下定了决心的君折渊,实在是大感意外,吓得不轻。 见君折渊默认,未初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杀人罢了。”君折渊憋着一脸恶狠狠的说道。 未初无语,“我说大哥,你这么突然的竟然想要杀人怎么可能连个理由都没有?你当你妹妹这么好糊弄的吗?” 君折渊沉默以对。 未初道:“你若说出个子丑寅卯,或许我还能帮你想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但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帮你?”虽然未初并不觉得杀一个白心水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实在是好奇君折渊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非得要弄个明白才行。而且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怕是跟卿晚长公主有关。 果然,君折渊见混不过去,犹豫了须臾还是实话实说道:“卿晚知道了当初我跟白心水的事只是个意外,所以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条件是让我杀了白心水。” 虽然猜到了跟卿晚长公主有关,但未初还真没想到会是卿晚长公主亲口要求大哥的,这怎么可能?若是因为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卿晚长公主对白心水怨恨如此之深的话,应该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对白心水起了杀心吧?况且,现在卿晚长公主知道了当初的事实,看在白心水也算救了大哥的份上,不说对其如何感激,但至少也不该是恨得要杀人吧?这其中,难道还有她跟大哥不知道的特别的原因? 不得不说,君折渊这个关心则乱的人除了纠结杀与不杀外根本想不到其它,但未初这个旁观者却不可能如此糊涂,一般不合常理的事情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至于原因为何,未初觉得自己应该找卿晚长公主谈过之后或许会知道。 而送走君折渊后,未初还未来得及进宫去找卿晚长公主,却没想卿晚长公主竟然率先来了锦王府找她,而且两人坐下后,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跟君折渊不谋而合,都是,“我要杀了白心水。” 经过君折渊的刺激,未初闻言都能淡定从容的应对了,看着卿晚长公主道:“嗯,你跟刚走没多久的那个人来找我说的是一样的。” 卿晚长公主一愣,犹疑着问道,“你大哥来找你说要杀了白心水?” 见未初点头,卿晚长公主垂眸语声缓缓的道:“我以为他应该是下不了手的。” 未初叹息道:“没办法,谁让你的条件是这个,好不容易你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怕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做到了。” 卿晚长公主注视着未初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故意为难你大哥!” “我可没有大哥那么傻。”未初摇摇头,试探的注意着卿晚长公主的神色问道:“所以,能不能告诉你的原因?”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哥跟白心水是怎么回事?”卿晚长公主问道,她既然来找未初拿主意,就没想着要瞒她。 未初点头,“大哥跟我说过了,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跟你旁敲侧击一下的,但你昨天应该也知道真相了。” 卿晚长公主闻言笑了笑,笑意中带着一丝清冷,“你以为的真相是什么?白心水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 未初听卿晚长公主这么说,顿时敏锐的察觉到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是连大哥都不知道的,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卿晚长公主,心思转念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眸光微疑道:“难道当初救了大哥的人并不是白心水,而是……” 未初想起当初君折渊说他当时是错把白心水当成了卿晚长公主才没有控制自己,那如果说他其实并没有认错人呢?越想未初越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你——”未初的猜测在卿晚长公主的默认中得到了确认,她长大了眼睛,瞪着卿晚长公主看了半响,才一声叹息的说道:“没想到你跟大哥的事情竟然这么曲折离奇。”说着脸色微微一沉,“这么说,大哥是被那白心水给骗了?” 卿晚长公主神色也冷然起来,“所以,我才会想要杀了白心水这个女人!” 终于明白了的未初也觉得白心水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她自以为聪明的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那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不过杀了她恐怕还算便宜她吧。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报复一个人的最好的办法。” 第九十二章 白心水的下场 “二小姐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这好像还没到回门的日子啊?”看到未初出现在府门外,左相府的门房忍不住一面好奇问道,一面赶紧打开门将未初迎了进去。 晴安没好气的冲着门房道:“你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家小——,王妃非得要回门的日子才能会娘家吗?” 门房连连赔笑道:“不敢,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说的倒是没错。”门房这话刚落,就有人接话道,话里话外都充满着对未初的讽刺,“这新娘还没到回门日就跑回娘家,很难不会让人怀疑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跑回来诉苦来了。” 未初淡淡的看向突然冒出来挡在她的面前找碴的人,对于府里的那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庶子庶女们,虽然未初并没有与其打过多少交道,但上次她各房去讨债的时候也算是打过照面,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是进府好多年的一个姨娘的儿子叫君关白。 未初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过此人,但就短短的接触从其说话和行为上来看就知道对方是个浑人,上次唯一敢反抗的也就是此人,她因此让千沫好好的修理了他一顿,想来是那个时候仇结大了,所以现在遇上了就忍不住来找她麻烦。 “你应该是上次的揍还没有挨够,现在想继续挨是吧?”未初直接讽刺威胁道。 君关白缩了缩脖子,看了未初身后的千沫一眼,色厉内敛的说道:“你敢!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你还敢仗势欺人?” 未初将君关白冷光一扫,“你再继续挡我的路,可是试试看!” 君关白脸色一变,虽然他嘴上说着未初不敢对他动手,但心里还是怕的,被未初这一威胁,当下也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放下一句狠话,“你少得意,看你现在的状态迟早会被锦王休了的,到时候有你哭的。”说完,人已经跑了。 “要奴婢说,小姐就不该对他那么客气,直接让千姐姐揍人就是了,免得某些人拎不清自己的身份。”香棋愤愤的在一边说道,在她看来,以往小姐还只是左相府的小姐时就不是这些庶子庶女可以说三道四的,如今小姐更是成了锦王妃,身份何等尊贵,这些人还敢出言讽刺,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未初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道:“揍残了可不好,原本我还在想怎么给白心水找一个男人,现在这人正好凑上来,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晴安和香棋是知道自家王妃跟长公主之间的谋划的,所以听未初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未初在打什么算盘,忍不住开始幸灾乐祸的笑了。 是夜。 左相府白姨娘的房里,白姨娘正对镜卸妆,看着镜子里自己花容月貌的姿色,悠悠的问着自己贴身侍女道:“我听说君未初今天回府了?” 侍女应道:“是的白姨娘,而且奴婢还听说八少爷在府门口碰上二小姐还起了冲突呢。” 白心水闻言嗤笑道:“君关白那个蠢货敢去惹君未初,没被君未初给打死吧?” “是听说八少爷讽刺二小姐在夫家失宠跑回娘家来诉苦的,而且还诅咒二小姐很亏就会被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并没有教训八少爷?” 白心水眸子转了转,幸灾乐祸的说道:“该不是她君未初被那蠢货给说中了心虚了吧?” 见白心水心情好,侍女很会逢迎的连连附和道:“很有可能,奴婢就一直觉得就二小姐那贫贱地方长大的,怎么有资格嫁给锦王呢,想来锦王对其也是一时新鲜,如今一成亲,这新鲜劲立即就过了,所以二小姐就被冷落着跑回娘家来了。” 听侍女这么说,白心水的心情越发的好了,“说得不错,君未初现在就得意吧,等她被赶出锦王府的时候,看我怎么去看她的笑话。”说完,妆已经卸好了,白心水心情大好的上床休息了。 是夜。 屋外一片宁静,众人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白姨娘的院子外闪过一道人影,人影直接冲着白姨娘的卧房而去,进门干净利落的将床上睡得正熟的白姨娘给直接打晕,然后悄无声息的扛着白姨娘又往左相府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左相府八少爷君关白的院子里就传出一道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一个侍女从君关白的卧房里冲了出来,然后一路大叫着不好了跑出院子,好巧不巧的就在临近的园子里碰上了散步的君夫人,君夫人问明了情况,当下让那侍女去将君佑庭给叫过来,然后自己则快步的往君关白的院子里走去。 因为白心水和君关白都是被人打晕的,没到时候即便是那侍女的声音那般响亮,两人都没有醒来,君夫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丫头婆子,个个都面色惊愕又恍然的在那窃窃私语着,见着君夫人来,忙止了音不敢再出声。 门是半开的,君夫人也没管下人们如何,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床上赤裸相拥的一男一女,君夫人一脸的惊色,低呼道:“天啊,这都是什么事?”说着,冲着下人气急败坏的吼道:“把他们两给我叫醒!” 立即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叫了好几声才终于叫醒了床上的两人。 白心水和君关白一开始还有点迷糊,待看清各自的处境,再看到屋里君夫人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正看着他们,当即犹如晴天霹雳,将两人炸得连魂都没有了。 “白心水、君关白,你们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事!”君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两人喝斥道。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白心水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叫道。 君关白也随着白心水脸色苍白的连连点头,“对,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君夫人摇头叹息,“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狡辩?算了,反正这种事本夫人也懒得管,你们等老爷来了再跟他解释吧。” 听君夫人提到君佑庭,白心水当即吓得脸色也变了,她突然意识到,就自己如今跟君关白这个蠢货的这幅德行,即便最后她能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可清白毁了就是毁了,君佑庭怎么可能还接受一个跟自己儿子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当初君折渊带她回来,若不是因为她并没有跟君折渊发生过关系,跟着君佑庭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不然君佑庭绝对不可能对她负责的。 想到这,白心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自己定然是被人陷害的毋庸置疑,谁呢?这左相府有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弄到君关白的床上来,除了君未初还会有谁? 正怀疑到未初头上,白心水就听到君佑庭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白心水,你这个贱人干的什么好事?还有你君关白,你这贱种玩女人玩到你老子的头上来了,你们都活腻了是吧?” 看着君佑庭铁青的脸色,君夫人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虽然这一局只是针对白心水的,但其实又何尝不是对君佑庭的一种羞辱,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儿子乱伦,君夫人想想就知道若是传了出去,君佑庭的脸会丢成什么样,简直就是活该! 面对君佑庭的雷霆之怒,君关白早就吓得头冒虚汗,浑身发抖,随便套了件衣服便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君佑庭面前急声道:“父亲,儿子是被冤枉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君佑庭气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跟一个姨娘滚在床上,你是不是以为你老子眼睛瞎了不成?” “白姨娘为什么会出现在儿子的房间,儿子真的是一无所知,还请父亲明察!”君关白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辩驳,或许还能一线生机呢。 君佑庭阴厉的眸光从君关白的身上扫向还在床上失魂落魄的白心水,冷笑道:“白心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白心水闻言心头一颤,她猛然看向君佑庭,又脸色苍白的从一个个鄙夷盯着她的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君夫人的身上,她的神色突然开始激动了起来,指着君夫人尖声道:“是她,是这个女人,她嫉妒我被老爷宠爱,所以故意陷害我,是她陷害我的,老爷!”说到最后,白心水声泪俱下,一个劲的指控君夫人。 众人听了白心水的话纷纷不露痕迹的看向君夫人,但见其脸色镇定,嘴角含着一丝讥诮道:“白心水,你这么多想法设法的想要夺本夫人的相府夫人之位,可惜都没有成功,我也从未理会过你,如今我女儿嫁进锦王府更是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你觉得我会将你放在眼里,如此费尽心思的来陷害你?你可太自以为是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如今二小姐风光大嫁,夫人如今在府里的地方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其实心里都暗暗觉得已经超过了相爷,莫说夫人跟相爷早就形同陌路,就算夫人对相爷还存有私念,想要对付白姨娘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用这种方式? “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没有陷害我?”白姨娘威胁君夫人。 君夫人淡笑道:“就算发誓也顶不了作用,你若是认定是本夫人害的你,那就将此事交给府尹来仔细查查,本夫人倒是要看看会查出些什么。” “够了!”白心水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君佑庭一声怒吼将其打断,冷冷道:“来人,将君关白这个逆子给我拉下去重大一百大板,然后逐出左相府,永不得再踏入府门半步!至于白姨娘,直接发卖勾栏地,既然你这么缺男人,我就让你一辈子去伺候男人!”君佑庭当然不会让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就算最后查出白姨娘是被陷害的对他也没有丝毫好处,反而面子早就丢完了。 其实君佑庭心里不是不怀疑君夫人的,可自从未初嫁给锦王后成了锦王妃后,君佑庭就开始对君夫人几人心存忌惮了,换做以前他或许还不会太将锦王放在心上,毕竟他是太子的人,而锦王也根本没有要夺嫡的想法。可是至少锦王脱离珏王府回到锦王府后,众人就开始有了一个共识,锦王有着夺嫡的想法了,而依着锦王的势力,不得不说其他三人还真没有什么胜算。 所以君佑庭现在是能不惹君夫人等人就尽量不惹,以防万一以后锦王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未初一步登天母仪天下,找他秋后算账。 所以,这件事,白心水无论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只有自认倒霉了。 白心水哭天抢地的被人带着离开左相府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君折渊站在那毫无情绪的看着她,白心水眼睛一亮,猛然挣脱两个押解她的下人,冲到君折渊面前扯着他的袖子跪着央求道:“大少爷,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君折渊淡漠的看了白心水一眼,厌恶的一挥手将白心水挥开,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人。 “大少爷!”白心水慌乱的伸手要去抓君折渊的衣服,却被两个下人眼疾手快的上前再次将其制住,行动受制的白心水挣扎着冲着君折渊远去的身影嘶吼诅咒道:“君折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得不了好,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走过来的君夫人听到白心水的话,脸色一冷,狠狠的一巴掌扇在白心水的脸上,厉声道:“白心水,我儿子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说我儿子忘恩负义,我看你才是罪该万死!” 白心水闻言突然癫狂的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君夫人一脸讥讽的说道:“臭女人,你儿子就是被我害的怎么样?他这辈子都休想再顺心如意,一辈子的痛苦下去吧,哈哈!” 君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给我闭嘴!我儿子如何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好好的想想要怎么在那肮脏污秽的地方活下去吧,带走!” 第九十三章 善妒的锦王妃 身在锦王府的未初听到从左相府传来的消息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在她看来,白心水能有这样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之前一直放任她,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一阵见血的对付她,如今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毁掉她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罢,未初便没再将白心水放在心上。 “王妃,秋侧太妃来了。”未初正坐榻软榻上喝着养生汤,屋外传来丫头的禀报声。 秋侧太妃?因为席慕井可以不用理会先王爷的那些妾室们,所以未初还真的没花半点心思去了解这些人,所以对于这什么秋侧太妃,她还真不知道是谁,不过,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 “让她进来吧。”未初淡淡道,突然跑来找她,总归不会只是闲聊,最好不是找麻烦的,或许是怀孕的缘故,未初发现最近自己很容易暴躁,脾气不是太好。 “哟,咱们的锦王妃架子还不小呢,不但不主动来拜见我们这些长辈就算了,我这亲自来了,却还坐着半点迎接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锦王是从哪里娶回来的这么没规矩的一个王妃呢?”所谓的秋侧太妃刚走进屋子就是这么一顿冷嘲热讽,显然来者不善。 未初抬眸扫了秋侧太妃一眼,神色不动的说道:“秋……侧太妃对吧?请坐吧。” 虽然未初语声没有多大的起伏变化,但那稍微停顿和点明的“侧太妃”三字还是让秋侧太妃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脸色有些难看的在未初侧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斜睨着未初冷冷道:“锦王难道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这些府里的长辈吗?” 未初眸子微敛,漫不经心的说道:“嗯,慕井倒是提到过。” 慕井?对于未初如此直言称呼席慕井的名讳,秋侧太妃是有些意外的,由此也让她对这个新进门的锦王妃与锦王的关系有了一定的认识,看来两人的关系很亲密,这可有些不太好。 神色不过短暂的变换了一下,秋侧太妃见未初没有否认她们这些长辈的存在,更加有了底气,不悦道:“既然跟你说过,那你为何进门这么久,也没见来拜见过我们?这难不成就是你左相府出来的小姐的家教吗?” “慕井是提起过秋侧太妃等人,但也特意说过如果不想见便不见,我不见秋侧太妃等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未初似笑非笑的看着秋侧太妃,你一个侧太妃即便再是长辈,也没有资格让一个王妃去亲自拜见。 “你——”秋侧太妃眼睛一瞪,“锦王也只是说过不想见才不见,可没有让你一定不见,如此没有家教,你如何有资格做这锦王府的主母?” 未初的脸色有些泛冷了,凉凉的看着秋侧太妃道:“本王妃没有做侧太妃的儿媳妇,有没有家教应该跟侧太妃没有任何关系。侧太妃既然知道本王妃是这锦王府的当家主母,那么就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在这无理取闹,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秋侧太妃愤愤道:“我可没有承认你的主母之位。” 未初讥笑道:“本王妃的身份可用不着侧太妃你来承认。”言罢,见秋侧太妃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未初已经厌烦的不再看她,下了逐客令,“侧太妃如果过来就是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那便请回吧,本王妃怀着身孕,没有多余的精神招待侧太妃。” 秋侧太妃很想发飙,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强行将怒意压了下去,道:“我自然有要事要说。” “说吧。”未初淡淡的说道。 见未初这爱搭不理的样子,秋侧太妃咬了咬牙,才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房侄女要来京都,我想在府里安排一个住处给她。” 未初闻言眸光闪了闪,似笑非笑的看着秋侧太妃道:“侧太妃想安排住处给自己的侄女住,应该还用不着非要来问本王妃的意见吧?” 秋侧太妃道:“因为我那侄女说一直很仰慕锦王,说是能在锦王身边做个丫头侍候也愿意,所以特意来给王妃说一声,希望王妃能够体谅我这侄女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一边侍候的晴安和香棋一听秋侧太妃这话,当即就要说什么,被未初阻止了。 未初讽笑的看着秋侧太妃,并不说话,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要往慕井身边送人,这秋侧太妃难不成以为她是圣人,如此有容人之量不成? “王妃意下如何还请说句话。”见未初不开腔,秋侧太妃有些急切的催促道,说完看了看未初的脸色,又继续劝说道:“王妃怀着身孕,一切都还需要旁人照料,定然是不能将锦王照顾得周全,我这也是为王妃着想分忧的,左右不过是一个侍候丫头,我那侄女也挡不了王妃什么路的,王妃没必要担心的。” 侧太妃话落,就听未初冷笑道:“也不知道是侧太妃你傻呢?还是你以为本王妃傻?” “你这般小气如何彰显锦王妃的风范,如今不过是找个丫头侍候一下锦王的衣食住行你都推三阻四的,那以后锦王纳进门的妾室你岂不是更容不得,这若传出去,旁人定然会说你这个锦王妃善妒,毫无妇德可言,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 秋侧太妃自以为抓住名声这一点可以让未初有所妥协,毕竟身为一个女子,这名声有时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但她似乎忽略了一点,未初若是在意自己的名声的话,先前的那些被人人唾弃的情况早就逼死她了,哪里还来的如今的日子? “侧太妃的笑话本王妃欣赏不来,香棋,送侧太妃出去吧。”未初显然不想再跟秋侧太妃多说,直接让香棋赶人了。 香棋早就看秋侧太妃不顺眼了,闻言立即上前,语声硬硬的冲着秋侧太妃说道:“请吧,侧太妃。” 秋侧太妃脸色铁青的瞪了未初半响,然后愤愤的起身,犹自不甘的放下一句狠话,“你以为你不同意就能阻止了吗?说到底要不要还得由锦王说了算,哼!”说罢转身就走。秋侧太妃这最后一个哼字很是意味深长,想来其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自己的侄女硬往席慕井的身边送了。 走到门口的秋侧太妃突听身后未初平缓无波的开口道:“侧太妃如果不想失去一个如花似玉的侄女的话,大可以试一试。” 明明是淡淡的声音,但听在秋侧太妃的耳中却无由的升起了一股冷意,她犹豫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直接快步走了。 秋侧太妃离开后,晴安对未初道:“小姐何必跟她多说,她就算不顾小姐的意思非要送人到王爷身边,那也得看王爷收不收才行。就王爷对小姐的心意,肯定是不会搭理这些无聊之人的。” 未初当然相信慕井,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丈夫,这秋侧太妃若一意孤行,她不介意让这些人知道她这个锦王妃究竟有多善妒! 京都东街的一道狭小的巷子里,有一隐在暗处的污秽之地,这种地方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勾栏地。勾栏地虽然也是供男人消遣享乐的地方,但与那些装饰繁华颇上档次的烟花场所想比,处在勾栏地的那些女子遭受的是更为屈辱折磨的生活,因为来这些地方的都是些底层没什么钱的粗人穷汉,这些人对女子是半点疼惜之心都没有的,他们花钱来这种地方为的就只是好好的发泄自己的欲望,而这里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往日穿梭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破落不堪的男人,今夜,却迎来了一个身着富贵形貌美丽的女子,虽然女子用丝巾遮着面,但迎接的老鸨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定然来历不小,再看其身后跟着的两个看起来身手不凡的护卫,老鸨心下忐忑,堆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冲着女子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来民妇这勾栏处有什么事吗?” 女子淡淡道:“前几日送到这里来的一个叫白心水的女人在哪里,带我去。” 老鸨一听虽然心里有些惶然,深怕是自己不小心买了个有什么背景的人,被人找上门来那就惨了,但行为上却半点不敢耽误,立即连连躬身将女子往一个方向带去,走到一个破落但比起其它还算好一点的房间门外,老鸨抖着声音对女子说道:“就是这里了。” 见女子扫了一眼门上的锁,老鸨连忙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了来,两个护卫上前一步走在女子的前面以防万一,一行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仅有一张批纱帐的大床,白心水此时就犹如一摊死水似的躺在床上,虽然衣服已经换了套新的看不出什么被折磨的迹象,但从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那青痕交错的痕迹来看,显然是已经侍候过男人了。 “白心水,本宫来看你了。”感觉到有人进来,白心水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女子幽冷的出声仿佛一到魔咒瞬间窜入她的脑子里,她眼睛动了动,侧首往女子的方向看来,虽然遮着面,但她却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不由的瞳孔猛然一睁,她从床上爬起来,嘶哑着声音怒吼道:“席卿晚,是你!” 一旁的老鸨听到女子自称本宫当即吓得腿软,但接着看这两人的状态似乎并非有故反而有仇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的精神才慢慢的收了回来,暗道还好,只要没有得罪这位贵人,她也不用担心什么,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卿晚长公主怜悯的看着面前浑身狼狈不堪的白心水,道:“看你现在的样子,本宫还挺想念你以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呢。” 听到卿晚长公主的讽刺,白心水情绪越发的激动了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却被卿晚长公主的两个侍卫死死的制止在床上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着卿晚长公主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搞得的鬼,你恨我抢走了君折渊,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卿晚长公主冷冷一笑,并不否认,反而带着一丝故意的承认道:“没错,你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本宫的意思。其实按照本宫原本的意思是准备直接杀了你的,但有人说死对你白心水来说实在是一种仁慈,所以我们又改变了主意,如今看来,让你活着确实效果更好,至少看到现在的你,本宫心里更为痛快!” 白心水扭曲着一张青痕交加的脸,死死的瞪着卿晚长公主仿佛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须臾,她突然又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我现在生不如死确实如了你的意,但你以为解决了我你跟君折渊就能顺心如意的在一起了吗?你别忘了,我再怎么不济,曾经也做过君折渊的女人,君折渊还为了我抛弃了你这个尊贵的长公主,你能毫无芥蒂的再接受身心已经脏了的君折渊吗?”说着,她仰头大笑了几声,非常笃定的说道:“你长公主这么骄傲,当然不会!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君折渊的,所以你们两人就这么一辈子的折磨下去吧,即便我白心水死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 白心水自以为戳到了卿晚长公主的痛处,但让她失望的是,对方闻言后竟然没有半点的难受痛苦,跟她预料中的反应千差万别。 卿晚长公主讽刺的笑了笑,这换做在她不知道真相前,听到白心水这种话或许还会有点情绪产生,但如今,她根本就觉得对方不过是在说笑话罢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白心水面前,卿晚长公主缓缓垂眸盯着对方的不解的眼神,微微一笑,语调悠闲的道:“白心水,你知道为何本宫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对你动手了吗?” 白心水一愣,突然察觉到或许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如这个女人所说,她忍了这么久,若是要对付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可她却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事会刺激到这个女人发疯,将她害得如今这副生不如死鬼样子? 第九十四章 觊觎锦王的表妹 “当初救君折渊的真的是你白心水吗?”卿晚长公主语声中含着讥讽,看着白心水缓缓问道。 白心水瞳孔微震的盯着卿晚长公主的眼睛,若有所悟却仍不敢确信的道:“你什么意思?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席卿晚不成?” 见白心水仍自嘴硬,卿晚长公主继续扔出一个对与白心水来说极为冲击的消息道:“你可知道我的儿子原本该姓什么吗?他姓君,君折渊的君!” 白心水猛然睁大了眼睛,卿晚长公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蠢了!她突然想到,当初她看到的那个从君折渊房间离开的人影确实跟这个女人有些相似,而且君折渊似乎也以为那天晚上救了他的是这个女人,因为她恰好去的及时,适时的打消了君折渊以为是这个女人的念头,所以君折渊才问都没敢问这个女人就与其解除了婚约。 呵呵!真是没想到,由始至终她白心水就只是一个插不进去的人,就算她没有背叛君折渊嫁给君佑庭,她也永远得不到君折渊的爱,因为他的爱早就给了这个女人! 看白心水仿佛已经没了魂般怔怔的没了语言,卿晚长公主直起身来,看着白心水的眼神里就只剩下看着陌生人般的淡漠,“你让我们一家三口错过了这些年,就用你一辈子在这勾栏之地苟活来偿还吧。”言罢,再也不愿多看白心水一眼,直接转身走出房间。 侍卫掏出一包银子给了老鸨当做封口费,然后护送着卿晚长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污秽的场所。 锦王府。 未初以为自己的警告对那秋侧太妃至少还是有会所威胁的,可没想到那秋侧太妃前一天才放出话来,第二天就将那所谓的侄女给接到了府上,而且连住处都没落就直接的带到了席慕井的面前。 席慕井看着面前一脸殷切的秋侧太妃和那含羞带怯的所谓的表妹,直接道:“侧太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身边的侍女已经够用了,实在没必要委屈贵侄女再来侍候本王。” 秋侧太妃闻言佯装不悦的说道:“锦王你也是,我自然知道你身边的侍女已经够用了,也没想过要多此一举的给你找什么侍女,我这侄女蕙质兰心温柔体贴的,将她送到你身边来也是跟锦王妃说过的,毕竟锦王妃这怀着身孕,身体多有不便,怕怠慢了锦王。” 秋侧太妃这话就差明说是将自己的侄女送来给席慕井暖床的,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话,羞得她的侄女秋兰心一张怯生生的小脸满面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人,可眸子却又总忍不住的往席慕井的身上瞟,眼里充满了痴迷的爱慕。 秋侧太妃出身不高,不过是个小门户家的女儿,同出一门的秋兰心自然也没什么见识,虽然她听说过锦王,但却从未有机会见过,这次听秋侧太妃这个姑姑说要想法设法的将她塞到锦王的房中做妾,原本表面柔柔弱弱但实际里却颇心高气傲的秋兰心还有些不太乐意给人做妾的,但赖不住秋侧太妃引诱她说什么做妾不过是暂时的,因为那锦王才娶的锦王妃虽然出身比她高,但论修养却完全不能跟她比,这样的人迟早会露出本质,然后定然会被锦王厌烦,她这个妾室就很有可能取而代之,到时候坐上锦王府的主母之位,荣耀富贵还不是任由她享? 将信将疑的秋兰心最后应了秋侧太妃的话,随着来了锦王府,她没想到,锦王竟然长得如此完美犹如嫡仙下凡,仅仅只是一眼就让她从勉强的心态变成了无论如何也要成为锦王的女人的坚决。 席慕井听了秋侧太妃的话,不置可否的抬眼看着她确认道:“王妃可是已经同意了侧太妃的建议?” 秋侧太妃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其掩盖了下去,笑了笑道:“锦王妃是个宽厚识大体的,她自然一心为你着想。” 秋侧太妃自以为聪明的用打太极的方式就能蒙混过去,但显然席慕井并不好忽悠,更不会买账,再次确认道:“本王知道王妃一心向着本王,本王是问王妃可是亲口应允侧太妃将你的侄女送到本王房里的事情?” 秋侧太妃一噎,脸色变换了一下,咬咬牙硬着头皮应道:“锦王妃自然是答应了我这才将人送过来的。”反正只要席慕井将人收下了,事后就算是他知道君未初并没有答应,那也不能反悔了。 “是吗?原来侧太妃是连人话都听不懂的,难怪会把反对听成是答应。”秋侧太妃正暗暗盘算着,未初嘲讽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未初走进屋子,幽冷的眸光落到秋侧太妃身上,直看得秋侧太妃半是尴尬半是心凉,微微不自然的躲闪着她的目光。 秋侧太妃被人当场抓包说谎还是有些心虚的,没好意思说话,但秋兰心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用着教训的口吻看着未初道:“原本以为以表哥的身份地位娶的王妃定然也是极好的,可今日一见却真是挺失望的,连对长辈都敢出言不逊的人,这做人恐怕也……”话故意未说完,但意思却已经相当明显了。 未初简直要气笑了,这果然是亲侄女的关系吗?这秋兰心的自以为是跟秋侧太妃简直是一模一样。 未初直接将秋兰心忽略,径直走到席慕井身边,这才瞟了秋兰心一眼淡淡的问席慕井道:“慕井,不知这位是?” 席慕井含笑的看了未初一眼,很有默契的应道:“据说是本王的表妹。” 略显傲慢的秋兰心听到席慕井的“据说”二字,面色微微的噎了一下,明明刚刚姑姑还正式的介绍了她,结果锦王却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用着这么不确定的口气说她。 “哦~”未初语调轻扬的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跟这位表妹关系很好?” 席慕井淡然摇头,“本王也是今日初见。” 未初闻言缓缓的勾起凉凉的笑,看向秋兰心道:“既然如此,这位所谓的表妹如何就理所当然的教训起本王妃来了?” 听到未初和席慕井你一言我一语的轻视,秋兰心脸色就已经渐渐的变了,此时见未初目光冷然的盯着自己,心里微微一颤的同时难堪的红着脸,委屈的垂着头说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话,并没有要教训王妃姐姐的意思。” “实话实说?”未初笑了,“你这不动声色讽刺人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我没有,我只是嘴笨不会说话。”秋兰心含着泪越发委屈的说道,好像未初对她如何了似的。 秋兰心话落,一直淡淡语气的未初突然猛的加重了语气,看着秋兰心的眼神中也显出了一丝厌恶,道:“嘴笨不怪你,但知道自己嘴笨却还说话,会让人以为你是在故意针对本妃。” 见秋兰心被未初逼得脸色涨红说不出话,秋侧太妃眉头一皱怒道:“锦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若是看不惯我这侄女,明说就是,如此为难一个姑娘可不是一个王府主母的气度。” “本妃之前给侧太妃明说过王爷身边不需要你再添人,可侧太妃却似乎听不明白,难道本妃明说你这侄女就能听得明白了?”未初看着秋侧太妃毫不客气的说道。 秋侧太妃噎了噎,硬着脖子说道:“我说过,这种事还得看锦王的意见。” 秋侧太妃话刚落,就听席慕井毫不给面子的接道:“既然如此,侧太妃便带着表妹回去吧,本王确实不需要。” 秋侧太妃被席慕井噎得一张脸很是难看,可是却也再找不到什么话说,她神色变换间突然缓了缓脸色,在她看来,男人岂有守着一个女人不沾腥的,席慕井现在这么说不过是碍于君未初在场罢了,今天她就罢了,改日找个君未初不在的时候再做打算。 如此想着,秋侧太妃倒也不着急了,叫着犹自不甘心的秋兰心就要离开。 秋侧太妃那变幻莫测的脸色被未初尽收眼底,她大概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得席慕井率先开口淡淡道:“以后这种事侧太妃也不需要来问本王,王妃一切皆可做主。” 秋侧太妃闻言脚下一顿,脸上扭曲了一下,咬了咬牙没说什么,愤愤的拽着秋兰心走了。 未初淡淡的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席慕井正在看的折子,问道:“政事上还顺利吧?”席皇似乎是为了平均夺嫡的势力,所以将手上的折子分给了几位王爷和太子处理,倒是显得没有任何偏颇。 席慕井笑了笑,“都是些小事,处理起来并不难。” “那就好,你第一次接触到这些,难免会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若是有问题我也可以帮你的。”未初看着席慕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比以往多了些疲累的脸庞,心疼的说道。 席慕井轻笑的看着未初道:“我知道,堂堂的君相大人嘛,这点事对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算了,好心没好报。”未初白他一眼,佯装生气的就要起身离开。 席慕井将她拉回去抱着讨好道:“开个玩笑,不要担心,你丈夫认真起来可是不能小觑的。” 看着席慕井仍旧不太正经的笑意,未初发现这人现在越发的有些油腔滑调了。打趣了一会儿,未初想起了一件正事,道:“对了,后日皇上寿辰,你可准备好送什么寿礼了吗?” 席慕井浑不在意的说道:“不用什么特意准备,皇上并不在意这些。” 未初无语的看着席慕井,“就你这态度,还准备从皇上手中继承皇位?”席皇在不在意是席皇的事,但你不能因此就没有任何表示,就算不溜须拍马,但也得适当的表示点诚意才对吧。 看到未初眼里的不认同,席慕井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会看着准备点什么的,放心。” 听出席慕井话里的敷衍之意,未初无力道:“算了,还是我准备吧,交给你我还真的不放心。” 席慕井笑笑也不跟未初纠结这种事,转而跟未初又说起了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的事情,“你们解决了白心水,大哥跟姑姑应该也快要冰释前嫌了吧。” 未初一愣,“你怎么知道白心水的事跟我们有关?” 席慕井应道:“莫南说的。” “莫南又如何知道?”未初越发的奇怪。 席慕井意味深长的笑了,“千沫告诉他的。” 未初意外的挑挑眉,“你不要告诉我这两人打架打出感情来了?”而且,她怎么都不知道,平时千沫基本都跟在她身边,什么时候跟莫南走得这么近的? 席慕井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未初无言的默了半响,玩笑道:“看来我得好好的说说千沫了,怎么能如此怠工呢?”未初隐隐有种猜测,平日这两人不离他们的身,恐怕也就只有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搅合到一起的。 转眼两日一过到了席皇的寿辰,席慕井和未初早早的收拾好,坐着马车便去了皇宫。 马车行到宫门口便不能再往里走,席慕井先行下了马车,转身将未初小心翼翼的接了下去,正准备往宫门里去,却见另一辆珏王府的马车也到了,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席宫洺、英王妃和席韵宁三人,席慕井稍微顿了顿,便跟未初佯装没看见的径直往前走。 “大哥!”身后传来席韵宁惊喜的声音,两人刚站定,席韵宁就跑了上来,看着席慕井眼睛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都没跟韵宁说一声就走了?” 看着席韵宁委屈的神色,席慕井淡淡的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大哥走得匆忙,没能跟你说。” 看着席慕井微软的神色,未初知道他虽然能义无反顾的与英王妃撕破脸,但其实心里对席韵宁这个妹妹还是有所挂念的。 席韵宁撇着嘴,眼里含着泪水,极为委屈的说道:“大哥不在意韵宁,母亲和二哥也根本就不考虑我的心情,我原本是想要去参加大哥的婚礼的,可是母亲将我关在房里不准我出去,二哥对我也漠视不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心里有多难过!” 席慕井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得远远就传来英王妃冷漠的声音,“韵宁,谁是你大哥?你现在只有一个哥哥!” 第九十五章 锦王妃与英王妃的唇枪舌战 席韵宁闻言面上一震,回首看向正满脸阴沉走过来的英王妃,提声道:“娘,你跟大哥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正是各家朝臣命妇带着儿女进宫的时候,宫门口珏王府和锦王府似乎争执了起来,如此爆炸性的事情,他们岂能不驻足看会儿热闹。 对于席韵宁无奈的劝和,英王妃根本不为所动,嫌恶的看了面色淡然的席慕井一眼,冲着席韵宁厉声喝道:“我说了你只有一个哥哥,以后不准再去找席慕井,连话都不要说,我们珏王府不认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英王妃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将猜疑的目光投向席慕井。 席慕井面容平静的看着英王妃,冷漠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未初的眸光渐渐的淬上了一层寒冷的冰,这个英王妃还真是得寸进尺,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斥责就能掩盖事实了吗?做梦! 当然,最受打击的还是席韵宁,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口出恶言的英王妃,对方面上那刻薄的神色让她突然有些不认识这个母亲,她悲愤出声,“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 自己的女儿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反而处处维护别人,英王妃怒火中烧的一挥手就要扇席韵宁的巴掌。 在英王妃猝不及防举起手的时候,席慕井便已经动了,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席韵宁往后拉了一步,席韵宁不稳的退后一步,而英王妃的巴掌堪堪从席韵宁的面前划过。 席韵宁瞪着眼睛看着英王妃半响没有言语,良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喃喃不敢相信的道:“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现在又要打我吗?”说着,泪不受控制的便落了下来,席韵宁满腔怨恨的冲着英王妃怒吼道:“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大哥也是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难不成为了二哥我们你都可以不要了是吗?” 英王妃感受到旁人不认同的视线,咬牙切齿的瞪了席韵宁一眼,面容冷硬的说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你处处违逆我的意思,我难道不该教训一下你?”说着又指着席慕井义愤填膺的说道:“还有这个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是他自己叛出珏王府,他为了一个女人彻底的将我这些年对他的养育之恩抛之脑后,你说我岂能不寒心?” “大哥他——”席韵宁还想要辩驳,可话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大哥就回了锦王府,而自己的娘言辞激烈的说从此要让她与大哥划清界限,如若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如今听英王妃说席慕井是为了君未初才离开的,席韵宁不由的怔怔的回首看着席慕井,求助道:“大哥……” 此时不仅席韵宁有些动摇,连一边看热闹的人听了英王妃的话都神色怀疑的在未初和席慕井身上打量,这锦王确实是在回到锦王府后紧接着就迎娶了锦王妃的,难不成真的如英王妃所说,锦王为了一个女人就与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英王妃决裂了吗?若真是这样,这锦王还真是挺忘恩负义的。 在众人暗暗鄙夷的目光中,席慕井抬眸看了席韵宁一眼,然后又看向英王妃,顿了顿准备说什么,未初已经率他一步朗朗出声了,“英王妃,如果你这般觉得家丑可以外扬的话,那本妃和王爷不妨就跟你把话在这里说清楚,免得某些人丑事做尽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未初知道席慕井已经对英王妃彻底的失望了,但即便如此让他跟英王妃争执却十分不妥当,这种事,还是交给她这个妇人来做才是理所当然的。 被讽刺的英王妃怒眼一瞪,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得未初再次抢先道:“本妃想问英王妃一个问题,不知在英王妃看来,权利和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究竟哪一个重要?” 英王妃一愣,这是什么问题?对于未初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即便是向来想事不会想得太深的英王妃也直觉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陷阱,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未初冷笑,“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英王妃还需要考虑这么久,是心虚了吗?” 被未初一刺,英王妃瞬间脱口道:“本夫人心虚什么?对于一个男人当然权利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这个回答,英王妃还是稍微斟酌了下的,她想到刚刚自己才提到席慕井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与自己决裂,此时君未初就问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重要性,若是她回答女人更重要,那岂不是承认席慕井为了女人没有错吗?这君未初想在这里给自己挖陷阱,她还嫩了点。 自信满满的英王妃说完便斜睨着未初,一副“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轻视模样,未初见此,轻笑一声说道:“就如英王妃所说,一个男人最在意的是权利,相信这是几乎所有男人都会有的选择,那么本妃就想不明白了,当初我家王爷既然能在珏王回来后就主动离开,心甘情愿的为了报答英王妃的养育之恩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利,如今又如何会为了一个根本比不上权利重要的女人而与你英王妃决裂?” “这——”英王妃神色一僵,她现在才看明白,君未初的那个问题无论她如何答都能让君未初说辞,左右都是陷阱,根本逃无可逃!真是好一个阴险的锦王妃! 而随着未初的这话一说,旁观的众人这才猛然想起,是啊,锦王是夺嫡的热门人选,所以当初锦王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京都失去踪迹的事情还让他们好生的不解了一番,后来细细一想,也大概猜到恐怕锦王的离开与珏王的回来有着直接的关系。珏王的野心他们这些朝中大臣如何看不明白,而若锦王依然在的话,即便珏王表现得再出色,那也根基不稳根本无法与锦王相抗。而随着锦王的主动退让,皇上要继续维持三足鼎立的相互牵制的局势,就必要让一个人来顶替锦王走后的空缺,如此珏王自然便成了最佳人选。 所以,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心里都有数,珏王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拥有夺嫡的资格,这完全是锦王相让的结果!而锦王如何会心甘情愿的退让,除了英王妃的原因还能是什么?在权利的矛盾上,锦王都以英王妃为重主动放弃,又如何会因为一个女人便负了英王妃毅然决然的与英王妃划清了关系?看来,这其中怕是还有其它的原因才是。 “你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谁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羞耻,婚前就与男人私通怀上了孩子,手段这么高明,随便使点什么迷魂术,就能将席慕井迷得失去了理智。”英王妃缓过神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未初淡淡道:“英王妃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与男人私通的?” 英王妃讽刺一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狡辩,难道你肚子里没有怀着席慕井的种?” “是又如何?”未初不慌不忙的说道,“英王妃如何就确定本妃跟锦王的这个孩子不是在三跪九拜之后光明正大而来?” 英王妃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围观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这锦王妃婚前怀孕之事算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要论编故事的能力,未初向来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只见她镇定自若的道:“本妃与锦王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在没有父母之命的情况下,便只能让傅院长行媒妁之言替本妃跟锦王说定终身,且也是拜过天地的,如此,英王妃还觉得这是私通吗?” 未初说完便定定的看着英王妃,且不知席慕井因为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暗暗轻笑了一声,含笑的眸子微微垂首看着她,再次觉得自己能得未初的倾心相护是有多么的幸运。 英王妃被未初说的这根本无法证实真假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噎了半响才气急败坏的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未初从善如流的怼道:“既然无法证实,英王妃又如何知道这不是真的?” 英王妃再次语塞,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未初的一个把柄,神色暗暗一喜的说道:“好,就像你说的,你与席慕井两情相悦,所以他宁愿不要我这个养母,也一定要娶你,这难道不也是忘恩负义?” 看着英王妃得意的神色,未初嘲讽一笑道:“既然英王妃知道本妃跟锦王两情相悦,为何还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因为就凭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锦王妃,本夫人这也是为了他着想,谁知道他竟然丝毫不领情。”英王妃说的理所当然,她根本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因为这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优秀的儿子娶一个让自己不满意的儿媳妇,她做的不过是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情罢了! 未初倒也没有对此否认,点点头道:“夫人不认同本妃倒也说得过去,夫人提前已经给王爷物色好了锦王妃本妃也无话可说,但以本妃左相府出身且还怀着王爷孩子的份上做一个妾室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可英王妃拿本妃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本妃要么打掉孩子做妾要么生下孩子跟锦王毫无关系又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一个母亲是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的,你给的选择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由始至终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希望本妃与王爷有任何的关系!” 被戳破了心思的英王妃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恼羞成怒的说道:“那又如何?本夫人就是不想让你跟席慕井有任何关系难道有什么不对?” 未初眸光中闪过讥讽,道:“原本这种事也有可能,毕竟这世上有宽容体谅孩子的母亲,也有如英王妃这般自私苛刻的养母。”英王妃闻言急着就要发怒,未初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可是当本妃听到英王妃的要求时,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珏王曾在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上赠与了本妃礼物,而后来还到左相府提过亲,如此便让本妃和王爷不得不怀疑,英王妃所做的这一切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王爷着想,而是为了珏王!” 未初这掷地有声的话一出,顿时惊得围观群众一片哗然!不由的便将惊愕的视线投向站在英王妃身后不远却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席宫洺身上,虽说珏王到左相府提过亲这件事少为人知,但赏花宴上珏王赠礼给锦王妃的事情却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提亲的事情也是真的,那这锦王妃对英王妃目的的怀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真是如此,这英王妃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啊! 席宫洺原本根本就不想搀和英王妃找未初和席慕井麻烦的事,所以一直就像个旁观者一般站在一边半句话都没说,却没想事情突然就将自己扯了出来,这种对自己名声极为不利的情况,他即便再冷漠也无法再袖手旁观,眼神微冷之际就要说什么。 “你胡说八道!”英王妃怒不可遏的斥道,“我儿子不可能喜欢你!赠什么礼?提什么亲不过是无聊之举!你少在这自以为是!” 未初轻声笑道:“夫人何必这么急着反驳?本妃也没说珏王喜欢我才会要娶我之类的。” “那你把我儿子扯出来做什么?”英王妃黑着脸道。 “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却表示要娶她,那么不是这个男人疯了,那便是这个女人身上有利可图。”未初淡淡的说道,“当初太子为了一个护卫往左相府送了那么多聘礼,还事事亲为的大肆操办他那护卫与本妃的婚事,想来不是太子太闲了没事做吧?而太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必大家心知肚明。那么与太子相同处境的珏王在打什么算盘难道还不明显吗?” 第九十六章 本公主要跟你比剑 随着未初的步步分析,英王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连她都能听出来的意思,旁人都是朝中大臣如何会听不明白,珏王为了得到锦王妃手上的势力所以对其示好,无奈锦王妃是锦王的人,珏王的算盘敲不响了,然后英王妃就借着对锦王的养育之恩威胁锦王妃离开锦王,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创造机会,难怪锦王一气之下要回到锦王府了,一个处处维护亲生儿子完全利用自己的养母根本就不值得锦王尽孝,与英王妃决裂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看到所有人似乎都完全站到了未初和席慕井那边,英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席韵宁失望的看着英王妃,喃喃道:“我没想到娘你竟然这么自私,完全都没想过大哥的感受,我开始怀疑,若是哪一天我也碍到了二哥的什么事,娘你是不是也能毫不犹豫的抛弃我?” 英王妃被席韵宁如此指责,打击之下又是忍不住的怒意,手一挥条件发射的就又要打席韵宁,这次席韵宁不待席慕井帮忙,自己态度强硬的一把抓住英王妃的手,讽刺道:“每次戳中了你的心思你就想要甩我巴掌,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后悔生下了我这个女儿,恨不得打死我。没关系,以后我不会再碍你的眼,也不会有人再跟你作对,你就跟二哥两人好好的生活吧。”言罢,席韵宁拔腿就跑。 就席韵宁现在的状态,未初还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看到席慕井也是眉间轻蹙,未初让千沫去跟上席韵宁,以防那丫头出什么意外。 连未初这样的外人都会担心席韵宁,偏偏英王妃这个亲生母亲却反而不为所动的根本就没去在意席韵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甚至还因为席韵宁对她的顶撞和违抗骂了一声,“死丫头,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 未初真的不明白,英王妃对席慕井无情便也罢了,怎么对席韵宁也如此冷漠?如果说英王妃天生不顾亲情的话,但她对席宫洺那可是事事上心处处维护的,如此,倒像是连席韵宁也跟慕井一样都不是她亲生的似的。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未初猛然怔了一下,突然觉得或许这也并不无可能。 这边英王妃骂过席韵宁后,看向未初不依不饶的还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得席宫洺不耐烦的声音道:“母亲,你若不走,我便自己进宫了。” 英王妃听罢,也顾不上再跟未初和席慕井纠缠,二话不说直接随着席宫洺一起往宫里去了。 看着英王妃对席宫洺百依百顺的样子,未初越发的有些怀疑,忍不住问席慕井道:“慕井,你说席韵宁会不会有可能也不是英王妃的亲生女儿?” 对于未初的这种怀疑,席慕井并没有多少意外,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英王妃在席宫洺回来之前,一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当然后来他才明白英王妃不过是把他当成席宫洺再付出罢了。而对于席韵宁,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尤其是席宫洺回来之后,对席韵宁就越发的苛刻起来,对这个女儿有种可有可无的感觉,这种情况哪里会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态度,明显不正常。 “连你也这么说,那很有可能,看来需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件事了。”席慕井沉吟道,看到先前席韵宁对英王妃那失望痛苦的样子,席慕井觉得若是能查出来席韵宁确实不是英王妃亲生的话,那么应该也能减少席韵宁的为难和伤心了吧。 说着,席慕井又看向未初,感激又愧疚的说道:“原本这种事应该男人出面的,却让你来替我出头。” 未初笑道:“原本上……在梦里我就对那英王妃积怨很深,正好发泄一下心里的怒气罢了。”说着未初莞尔一笑的看着席慕井又道:“再说,让你去跟一个妇人吵架斗嘴,你不介意,我还不能接受呢。”只要一想温文尔雅的席慕井当着众人的面跟人对峙,未初就有种想笑的感觉。 席慕井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未初道:“走吧,宫宴怕是要开始了。” 夫妻两暂时放下席韵宁的事,携手往宫里走去。 为席皇寿辰庆贺的宫宴就举办在庆隆殿里,未初和席慕井到的时候,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而殿里早到的众人见锦王和锦王妃相携而来,都不由的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对于锦王最近所透露出来的态度,他们知道朝堂局势恐怕会有所变化了。而对于锦王妃先前在宫门外与英王妃的唇枪舌战他们也或亲眼或听转述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了,纷纷觉得这锦王妃还真是不可小看了,也难怪谁都瞧不上的锦王会被这锦王妃给收服了。 左相一家也已经到了,未初和席慕井上前与君夫人和君折渊打了招呼,当然,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君佑庭。 “君姐姐!”傅家坐席上傅莹鑫看到未初出现,笑眯眯的就跑了过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笑道:“不对,现在应该叫锦王妃姐姐了,是吧锦王哥哥?”说着冲席慕井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笑意。 这时傅静安也已经走了过来,看着未初亦笑着玩笑似的行礼道:“见过锦王妃。” 未初没好气的看着傅静安道:“我成亲了,难道咱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不成?” “是,当然是。”见未初不悦,傅静安连连安抚道,这怀孕了女人脾气大,经不起玩笑啊。 因为锦王和锦王妃的身份,坐席在最前面的左面一方,未初和席慕井走过去才刚入座,就听内监总管一声传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到。” 众人闻言立即止了音,齐齐起身对着走上高坐上的席皇和皇后跪地行了礼,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后,便在席皇的免礼下纷纷起身然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席皇在上面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开始了舞蹈表演。 未初闲闲的坐着,眼睛随意的扫了一下周围,卿晚长公主就坐在席皇左下方的位置上,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笑着致意。而下首正对面的位置上坐的是太子席清伯,席清伯往下竟然连好久没找过她麻烦的席左言也来了。听说席左言被皇后困在宫中不准出宫,想必皇后就是怕席左言脑子发热跑来找她这个锦王妃麻烦,得罪了锦王吧。如今席皇寿辰,席左言作为一国公主,即便是皇后收养的,也理应出现给席皇做寿,所以出现在这样倒也不奇怪,而席左言一直用嫉妒怒恨的表情盯着自己更是在意料之中。 当然,对于席左言这种用想要用眼神杀人的行为,未初直接选择无视,将视线投向了场中,场中舞姬摇曳生姿翩翩起舞颇为赏心悦目,尤其是领舞之人不仅身段美妙,容貌更是艳丽引人,一双魅惑的眸子微微一转,就仿佛带着吸引力的将在场七层以上的男子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未初侧首见席慕井也盯在场中,眯了眯眼,碰了他一下低声问道:“好看吗?” 席慕井不解的看着她,“什么好不好看?” 未初暗暗一笑,满意了,端正自己的视线,抿唇微笑道:“没什么。” 席慕井浅浅的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轻笑,他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未初在说什么,但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在试探自己有没有看其她的女人,还真是想太多。 一舞结束,舞姬迅速退了下去,接着轮到个人想要表演的上场去一展风采。这么好的场合,还是有许多的人想要有所表现的,因此一个接一个的上场了不少人,但基本也就是些诗琴歌舞之类的,且基本以女子居多。 待一轮下来,未初看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正走神,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挑衅的声音,“锦王妃,本公主要跟你比剑,你可敢应?” 未初无语的看向席左言,比剑?莫说她不会,就算是会也不可能在席皇寿辰的时候去跟人动武,这席左言还真是为了找她麻烦完全不用大脑了啊。 众人眸子兴奋了起来,这左言公主喜欢锦王那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如今锦王娶了锦王妃,这左言公主怕是早就气炸了,这不在宴会上就直接开始找起锦王妃的麻烦了。 “左言,不要胡闹,今天是你父皇寿辰,不宜动刀动剑的。”皇后暗暗瞪了席左言一眼,暗示她不要乱来。 可席左言因为这些天被皇后阻拦,没能阻止未初和席慕井成婚,早就积愤在心,哪里还会去管皇后的暗示,倔强道:“不过是比下剑术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打个你死我活,相信父皇刚才看多了诗琴歌舞之类的也看烦了,儿臣表演一些不一样的想必父皇应该会感兴趣的对吧?” 席皇闻言,面上并没有愠怒之类神情,眸光在未初身上扫过,郎朗笑道:“既然左言有心给朕特别表演一下,便允你吧。” 众人见席皇竟然应允了左言公主对锦王妃其实有些胡闹性质的邀战,都暗暗猜测着这席皇恐怕是不喜锦王的缘故连带着也有点针对锦王妃的意思了。 而这边席左言见席皇应了,面上一喜,再次挑衅的看向未初道:“锦王妃,你的意思呢?” 未初不露痕迹的从席皇身上掠过,淡淡的看向席左言,未初道:“公主‘剑’术高超,本妃甘拜下风。”当然“剑”是哪个“剑”就只有未初自己知道了。 “怎么?连父皇都没有资格看锦王妃耍剑吗?”席左言抬着下巴一脸的威胁之意。 未初眸光微沉,竟然把席皇搬出来威胁她!身子刚微微一动,席慕井的手便覆到了她的手背上,席慕井并没有看她,而是直接看着席左言语声范冷道:“王妃身怀有孕不宜动作太大,左言公主若是这般有兴趣,不如让本王跟你比。” 席左言没想到席慕井会这般毫不掩饰的维护君未初来为难自己,谁不知道锦王功夫高深莫测,这整个天下能在其手上过招的根本不到五指之数,她席左言即便学了点也根本不可能是席慕井的对手,席慕井如此不顾其身为一个男子的脸面站出来为难一个姑娘,众人再次体会到这锦王妃在锦王的心里怕是分量不轻啊。 脸色铁青的席左言咬着牙与神色淡淡的席慕井对视,不甘心就这样让君未初逃过一劫,可却也不敢真正的与席慕井动手,一时间颇为难堪和纠结。 “锦王,你一个大男人如何让一个姑娘跟你比试?”席皇不动声色的说道。 席慕井微冷的目光投向席皇,语声强硬的说道:“那皇上是觉得席左言逼着本王怀着身孕的王妃比什么剑术就应该了是吗?” 众人噤若寒蝉的不敢出声,这敢跟皇上用如此讽刺的态度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锦王了吧? 与席慕井对视的那一刹那,席皇明显的看出了其眼中蕴含的气性和威胁,他暗暗的噎了一下,暗道看来是试探得有点过了,于是轻咳一声道:“这倒是朕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说着席皇看向席左言,“左言你便换个人跟你一起表演吧。” 见锦王和席皇的对峙中明显是席皇在退步,众人又是一阵沉吟,虽然席皇不待见锦王,却又忌惮着锦王手中的势力,毕竟他们都有种共识,若是锦王想要造反的话,席皇的皇位绝对是站不稳的,所以对于席皇对锦王那纠结的态度,他们倒也非常理解。 不能跟未初比席左言哪里还愿意做什么表演,可无奈席皇已经发了话,她也只能随便找了一个人跟自己比划,或许是没能为难到君未初,席左言便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那个跟她比试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随着席左言闹剧的落幕,宴会差不多到了尾声,众人纷纷拿出寿礼敬献给席皇。 见未初稳着不动,席慕井也突然想起这一路来他都没看到未初带着什么东西,不由的问道:“你说好要准备的寿礼呢?” 未初意味深长的笑看了席慕井一眼,神秘兮兮的道:“我的寿礼很特别,得最后拿出来。” 第九十七章 你才是安儿的亲手父亲 所有人都敬献完了寿礼,然后随着席皇的目光纷纷看向锦王和锦王妃的方向,众人很奇怪,看锦王和锦王妃这仍坐在位置上毫无动静的样子,难不成是根本就没有准备寿礼?锦王和席皇再不对付,应该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纵然你权倾朝野,若是惹得席皇真正动了怒,也讨不了什么好才对。 众人正疑惑间,却见锦王妃站了起来,面向席皇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妇跟王爷准备了一份很特别的寿礼,还请陛下能够笑纳。” 原本脸色如常但眼底含着不悦的席皇闻言,见未初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不悦的情绪一扫而过,倒是对其说的特别的寿礼很是感兴趣,笑道:“哦?不知特别在哪里?” 未初维持着得体的笑道:“特别在臣妇和王爷的这份寿礼并非是直接送给陛下的,但却能够解决陛下一直以来颇为头疼的事。” 听未初这么说,席皇越发的好奇起来,众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未初,迫切的想知道这锦王妃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未初继续说话之前不自觉的扫了卿晚长公主的方向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原本也跟众人一般正好奇的卿晚长公主心里微微一跳,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未初想要说什么,一瞬间挺直了背脊紧张的盯着她。 未初冲着卿晚长公主眨眼一笑,然后对席皇道:“臣妇跟王爷准备将君折渊送给陛下做妹夫,送给姑姑做驸马,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随着未初这话一出,殿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便连席慕井都有些意外的看了未初一眼,然后才无奈的摇头轻笑了一声,这么奇特的送礼方式也就只有她能想到了吧。 “未……王妃!在圣上面前如何开得了这种玩笑?”被未初的话吓得一个激灵的君折渊再狠狠的震愣后猛然起身瞪着未初慌乱的说道。 而上方的卿晚长公主则在惊诧过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只是暗里嗔怪的瞪了未初一眼,这妮子分明就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逼她不得不接受了君折渊了。 对于卿晚长公主的不赞同,未初回以一个得意的微笑,而对于君折渊这明显惊吓过度的反应,未初略带威胁的看着他,问道:“难道大哥不想要做姑姑的驸马吗?” “我——”君折渊话音一噎,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当然想,可这种事并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还得要卿晚同意才行啊!不自觉的往卿晚长公主的方向瞟去,却见对方一脸的自然,不怒不喜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情绪,君折渊越发的乱了。 同样被未初的“寿礼”意外了一下的席皇不动声色的将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有些捉摸不定的闪了闪,然后在寂静的氛围中开口笑道:“锦王和锦王妃的这份寿礼倒还真是别出心裁,不过至于朕能不能满意,还得看卿晚怎么说?” 席皇说着看向卿晚长公主,众人也纷纷八卦的看了过去,一时之间整个殿里卿晚长公主成了最大的焦点。 卿晚长公主缓缓抬眸,从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君折渊的身上,两人对视半响,卿晚长公主才淡然的开口问君折渊道:“君公子对此如何说?” 君折渊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如何回答,却听得未初直接抢话道:“姑姑,大哥他只是一份寿礼,没有发言权的,只要姑姑同意了就行。” 看着未初眼里狡黠的笑意,再晃眼看到君折渊那被未初的话弄得脸色僵硬的蠢笨样子,卿晚长公主无奈的噗嗤一声笑了,顿了顿,道:“好,本宫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君折渊闻言眸子猛然一睁,眼里复杂的情绪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惊喜。 众人见卿晚长公主竟然真的应了下来,意外的同时又一阵唏嘘,这长公主跟君折渊三年前解除婚约后,没人再想过他们两还会有走到一起的可能,谁成想,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锦王妃看似荒唐的撮合下又成了,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席皇看了看卿晚长公主的脸色,虽然其面上没什么多大的情绪,但其眼底的欣喜还是不自觉的泄露了出来,席皇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妹妹的婚事确实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当初她主动跟他要了一桩婚约,他还以为这个妹妹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落处,谁成想没多久她却又主动的解除了婚事,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之后这个妹妹有种打定了主意要孤身一人到终身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定然还是放不下左相府的那个小子的。 如今卿晚终于又放开了新房重新接受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依然是左相府的那个小子,席皇有些怨念,但却又不得不答应,毕竟除了这个人,卿晚怕是也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了,为了将自己这个妹妹嫁出去,也只能如此了,“既然如此,朕便做主再替你们两赐一次婚,如果之后再让朕听到谁说要退婚的,朕就二话不说直接砍了君折渊的脑袋,听到了吗?” 随着席皇这话一放出来,众人暗暗砸了咂舌,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君折渊,不管谁提出退婚砍脑袋的都是君折渊,这岂不是说君折渊要是哪一天惹得卿晚长公主不高兴了,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啧啧,这个婚结得还真是忐忑啊! 君折渊微微犹豫的看了卿晚长公主一眼,然后脸色一定走了出去,冲着席皇干脆利落的磕头谢恩道:“君折渊接旨,谢主隆恩。” 卿晚长公主也起身对着席皇微微一福,看着自己的皇兄暖暖一笑道:“多谢皇兄这些年对卿晚的体谅,皇兄放心,不会再发生你担心的那种事。” 卿晚长公主眼里的感激让席皇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叹息着说道:“你这丫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好。” 宫宴顺利结束,席皇和皇后先一步离开了大殿,众人也纷纷的往殿外退去,该回哪回哪去了。 君折渊踌躇的看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离开的卿晚长公主,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的时候,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就听君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跟长公主把话说清楚。” 因为君夫人的鼓励,君折渊哪里还有半点犹豫,拔腿就去追卿晚长公主了。 未初跟席慕井走过来,看着君折渊急切的身影,未初嫌弃的说道:“真是愚钝的大哥。” 君夫人也一脸的赞同说道:“是啊,笨死了,还好那小子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妹妹,算他运气好。”君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未初,觉得这个女儿今天真是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眼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看着君夫人面上忍不住的笑意,未初也知道母亲这些年定然为大哥的婚事操碎了心的,如今终于心满意足了,如何会不高兴?不知道母亲要是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做奶奶的话,会不会高兴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呢?想到这,未初冲动之下就准备给君夫人说关于席九安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种事,还是让大哥自己弄清楚后再给娘说吧。 回到寝宫的卿晚长公主才刚坐下,就听宫女传话道:“长公主,君公子在寝宫外求见。” 卿晚长公主眸光闪了闪,嘴角噙上一丝轻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他进来。” 君折渊走进屋子的时候,看着卿晚长公主淡然的坐在那将他看着,突然脚下就似粘住了般慢慢的停了下来,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却听得卿晚长公主挥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待门从外面被识趣的宫女关上后,才慢悠悠的对君折渊道:“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所以来让本宫解除婚约的?” 君折渊脸色一紧,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卿晚长公主端坐在椅子上,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本宫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君折渊郁闷的快步上前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撑在椅手上将她困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之前说的只要杀了白心水就给我机会,如今你给了我机会,是不是还需要我去杀了她。” 卿晚长公主很明显的从对视中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坚定,她不怀疑自己若是真的让他去杀了白心水,他绝对会立即去的!心里缓缓的升起一丝暖意,她清浅笑道:“不用了,白心水如今活着恐怕比死了更痛苦。”说着眸光轻转,她故意道:“还是说你舍不得看她那么痛苦,想替她解脱?” 君折渊被气得眼睛一瞪,更逼近了她一步,“你非得要这么说话吗?我对白心水从来就没有半点的不忍,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见君折渊快要暴走了,卿晚长公主觉得这些年来受的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抿唇轻快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君折渊认真道:“是,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那我的秘密你可想知道?” 君折渊一愣,她的秘密?她会有什么秘密?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一字一句道:“你可想知道安儿的父亲是谁?” 安儿的父亲?君折渊知道自己不该有嫉妒的反应,但他想到白心水那个时候说的话,再加上卿晚此时特意如此提起,他即便拼命的压抑着自己,也依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孩子是她亲生的!想到这一点,心里的嫉妒差点要将他淹没了去。眸光不自觉的微垂下去掩住了眼底的醋意,但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只想知道,现在,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 卿晚长公主看着一脸不管不顾的君折渊慢慢的湿了眼眶,她如何没能早点明白他的心?让两人错过了这么些年!还好,他们没有一直错过下去,她不仅要让他做孩子的父亲,也要他一辈子做自己的男人! 一句话都没说,她突然身子往前一送,直接吻上了君折渊的唇,虽然只是覆在其唇瓣上,却因为是她的主动,君折渊忍不住一震,狠狠的愣住了,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僵硬着身子,半响回不过神来。 仿佛过了很久,但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几个瞬间而已,卿晚长公主从刚回过神来的准备化被动为主动的君折渊唇上移开的同时,起身扑入了他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胸前,喃喃的将真相告诉了他,“笨蛋,除了你,我还能跟谁生下孩子?” 君折渊身子猛然一僵,脑子犹如一道闪电劈过,呆愣了半响才慢慢的将卿晚长公主从怀里移开,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卿晚长公主含着泪光笑着解释道:“我说安儿是你的孩子,四年前为你解毒的人是我,你才是安儿的亲生父亲。” 这次君折渊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然后一股猛烈的惊喜从眼里迸发出来,兴奋的跟卿晚长公主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卿晚长公主知道他现在有点激动,也不犹豫,直接点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想要杀了白心水?” 听到白心水,君折渊欣喜的眼神一厉,瞬间满身的杀气,“白心水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说着还真转身就要走,卿晚长公主哭笑不得的拉住他,道:“这个时候你居然说要跑去杀人,还能再煞风景一点吗?” 君折渊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真是杀了,白心水随时都可以杀,可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她的身边呢?突来的幸福瞬间再次涌上心头,君折渊傻笑了两声,突然猝不及防的将卿晚长公主一把抱了起来,在她惊呼的声音中兴奋的转了一圈,然后将其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两人一垂首一仰头的对视着,君折渊满心雀跃的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卿晚……” 第九十八章 父子相认 “嗯……”卿晚长公主低声应着。 君折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一切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他现在真的很感谢自己的妹妹,若非是她推了他们一把,他们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这些时间真的很可惜,现在他不想浪费一分一毫,想着,君折渊直接吻上了她的唇,错过的他要加倍的找回来…… 长长的一吻,君折渊真心是不想就此打住,空虚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是恨不得将卿晚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可惜,这里的皇宫,他这个外男不能滞留太久,否则不仅不合规矩,对卿晚的名声也不好,只能无奈作罢了。 卿晚长公主感觉到君折渊想要离开的意图,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急切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微喘着喃喃道:“你今晚就留在宫里好不好?” 卿晚长公主这主动挽留的一句就像一个火引子直接在君折渊的心里点燃了一把火,让他瞬间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他双眼火热的盯着她,嘴角微勾的道:“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卿晚长公主也不再是小姑娘羞涩矜持了,对于君折渊的戏谑她亦冲他微微一笑,笑意带着魅惑,低声沉沉的说道:“是啊,我想要你。” 随着卿晚长公主这句话落下,君折渊心里的火在一瞬间彻底的将他湮灭,他将所有的宫禁规矩统统的抛之了脑后,重又覆上她的唇,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唇舌疯狂的汲取着对方的美好,君折渊手不自觉的从她的肩上落到腰间,手指一勾挑开了她的腰带,外衣微松,轻轻从肩膀上一扯,圆滑的香肩就缓缓的露了出来,他的吻从唇上慢慢的移到了脖颈香肩处,半响,将她直接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房外,两个卿晚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微微红着脸的守在门口,眼见着席九安小朋友从院子里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娘亲!”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将席九安拦住,“小殿下,长公主现在不舒服已经休息了,小殿下你明日再来找长公主好不好?” 席九安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问道:“娘亲生什么病了吗?” “没有,只是累了,小殿下明天过来长公主就好了。” “那好吧,你们好好照顾娘亲,我明天再过来。” 看着被哄走的席九安,两个侍女呼了口气,对视着一人庆幸的道:“还好没让小殿下坏了长公主和君公子的好事。” 另一个低声打趣道:“什么好事啊?嗯?” 被打趣的侍女脸一红,嗔道:“懒得跟你说。” …… 宫宴结束后,未初和君夫人短暂的聊了两句,君夫人回了左相府,而未初则和君折渊一起回了锦王府。 刚踏进府门,就听到正厅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了正厅,见席韵宁和秋兰心两人都在厅里,地上碎着一个装着甜汤的碗,看状况似乎是发生了争执,刚才的吵闹声就是席韵宁和秋兰心的声音。 “韵宁。”未初唤了一声,席韵宁会出现在锦王府想必是千沫找到她后没地方去,便直接带回锦王府了。 席韵宁回首看到席慕井和未初回来了,忙上前道:“大哥,嫂子,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府里的这个什么表小姐从哪来的啊,真是太讨厌了。” 因为席韵宁的话,未初和席慕井都将视线落到秋兰心身上,秋兰心见席慕井看她,本来还骄傲的神色瞬间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微垂着眼,懦懦道:“是我无意间得罪了韵宁小姐,不是韵宁小姐故意为难我的?” 听到秋兰心这拐着弯告状的话,未初暗暗嗤笑一声,脾气不太好的席韵宁厌恶的瞪向秋兰心重声道:“你这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呢?” 秋兰心瑟瑟的缩了下身子,头垂得更低了,眸子里的泪摇摇欲坠的,好像真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得席韵宁一阵火大,差点都要动手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未初拉住席韵宁问道。 席韵宁一脸的鄙视的盯了秋兰心,然后才回首对未初道:“嫂子你可不知道,我今天一进府里就看到这个女人俨然一副主母的样子教训府里的丫头,我问她是谁她还一脸傲气不愿搭理我,结果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一下变了一个人,拼命的跟我献殷勤,端了一碗说是她亲手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甜汤让我喝,我看到她都烦,更不想喝她的汤,可她跟个狗皮膏药死的一直死赖着让我喝,我一气之下就把汤给摔了,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未初听罢基本了解了情况,淡淡的看了秋兰心一眼,然后对席韵宁笑道:“算了,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犯不着跟她置气。” 席韵宁闻言冲着未初眨了眨眼睛抿唇笑了,哈哈,嫂子这不动声色怼人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秋兰心听到未初的话脸色一变,微垂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见席韵宁不再纠缠秋兰心的事情,这才出声问道:“你跑到我这锦王府来,难道是不准备会珏王府了?” 席韵宁一听瞬间淡了脸色,哼哼道:“我才不要回那个家去,反正都是多余的。” “可——”席慕井想要劝说,在还未查清楚席韵宁究竟是不是英王妃亲生的之前,英王妃毕竟还是她的母亲,她若是就这样离家出走到他这里来,如何说得过去? “大哥。”席韵宁不待席慕井说完,就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今天也看到了,娘她打我,除了二哥,她根本谁都不在乎,而且她还对你跟大嫂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我真的是不想回去看到他们,你就让我暂时先住在你这里吧,好不好?” 席慕井想了想,席韵宁回去确实也不开心,旁人的眼光又如何,有他护着根本就不用怕,便也没再说什么,同意让席韵宁住了下来。 席韵宁欢呼一声,然后就缠着未初带她去她的房间,就此暂时的就在锦王府里住了下来。 翌日。 当珏王府英王妃知道席韵宁一晚上都没有回去的时候,皱了皱眉,不悦的说了一句,“有本事她都不要再回来了。”然后便没再理会席韵宁究竟会不会回珏王府的事情了。 宫里。 一大早,担心自己娘亲的席九安小朋友就来到了卿晚长公主的房门外,同样是昨日的那两个侍女拦住席九安,在席九安不解的目光中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房间里没有动静,想必是长公主和君公子还未醒过来,她们现在将小殿下放进去,那可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可看不得,可昨日已经跟小殿下保证过今日他就能见到长公主,也不好再将其哄走了,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左右为难。 “卿晚,安儿来了。”床榻上,君折渊拍了拍累了大半晚上的卿晚长公主的脸,一脸满足的轻笑道。 卿晚长公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反应了须臾才知道君折渊在说什么,忙从床上蹭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见君折渊还不慌不忙的看着她穿,催促道:“你赶紧的把衣服穿好,不然不好跟安儿解释啊。” 君折渊笑道:“为何不好解释?我是他爹,跟他娘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卿晚长公主看着君折渊理所当然的表情,哼了一声道:“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安儿这孩子可是很挑的,你要做他父亲还得看他接不接受你呢。” 君折渊闻言愣了愣,不确定的道:“不会吧?” 卿晚长公主撇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然后也不理眉头皱起来的君折渊,穿好衣服下了床。纠结了一下,君折渊也赶紧三两下的将自己收拾妥当,刚下床,卿晚长公主就将席九安给放了进来。 “娘亲,你还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让安儿进来?”席九安不满的走进来,刚跟卿晚长公主说了这么一句,就晃眼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瞪了瞪眼睛看着君折渊,不解的问道:“君叔叔,你怎么在我娘亲的房间里啊?” 面对席九安单纯的疑问眼神,君折渊倒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偏偏卿晚长公主就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半点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无奈之下的君折渊只能脑经动了动,走过来蹲在席九安的面前,温柔的说道:“安儿,你,你想不想要父亲?” 席九安闻言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卿晚长公主,然后微微垂着脑袋,低低的声音说道:“安儿不要父亲,安儿只要有娘亲就好了。” 君折渊眼神黯了一下,有些受打击,果然这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一个人的,本来想好的话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见君折渊吃瘪,卿晚长公主叹了口气,走过来蹲下将席九安拉近自己怀里,道:“安儿不要担心娘亲会不高兴,安儿如果想要父亲可以实话给娘亲说,好不好?” 席九安捏着自己的衣服,仔细的看了看卿晚长公主的脸色,犹豫了半响才道:“那父亲……在哪里?” 看着席九安明明就渴望一个父亲却又担心自己的想法会让卿晚生气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君折渊就忍不住心酸和自责,他一把将席九安保住,愧疚道:“对不起,安儿,父亲以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莫名其妙被君折渊紧紧抱住的席九安挣扎了两下挣脱不掉,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卿晚长公主哭笑不得的将席九安从情绪激动失了分寸的君折渊手中解救出来,看着席九安不满的眼神,君折渊颇为尴尬。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爹爹吗?”席九安审视了君折渊半响问道。 君折渊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席九安。 席九安撇撇嘴:“可是娘亲以前说过你不是安儿的父亲。” 嗯?君折渊一愣,不解的看向卿晚长公主,卿晚长公主解释道:“之前安儿第一次见你就以为你是他的父亲,可能是因为你们父子的血脉天性,让他对你格外的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不过那个时候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瓜葛,所以就告诉他你不是。” 卿晚长公主的话是解释给君折渊听,也相当于是在说给席九安听,席九安听罢,看着卿晚长公主期待的问道:“所以,君叔叔真的是安儿的父亲吗?” “嗯。”卿晚长公主点头应道,小心翼翼的看着席九安的反应,虽然刚刚她似乎想故意看君折渊为难,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还是担心席九安会不接受君折渊。 不过显然卿晚长公主多虑了,席九安见她确认,当即一头栽进君折渊的怀里,倒是将君折渊给弄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就惊喜的听见席九安欢喜的喊道:“爹爹!” 这下子换卿晚长公主不平衡了,“安儿,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认了他,你难道忘了这些年他都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对咱们母女俩不管不顾的嘛。” 君折渊冲卿晚长公主瞪瞪眼,有这么给他拉后腿的吗请问? 席九安从君折渊怀里扯出来,然后看着卿晚长公主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亲不要生气,这些年娘亲有安儿,安儿有娘亲,可是爹爹既没有安儿也没有娘亲,其实最可怜的是爹爹才对啊!” 席九安一番话让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君折渊一张脸掩饰不住的笑意道:“安儿,你简直是说到爹爹的心里去了,你怎么这么聪明?”说着忍不住捏着席九安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卿晚长公主也没想到席九安会有这么一段论调,心里的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对席九安如此懂事的欣慰,和她们一家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的幸福感激。 从宫里出来,君折渊刚回到左相府,就被君夫人给叫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多少年没见过的轻松愉悦的笑意,君夫人也是一阵感概,不过想到昨日这小子竟然留宿在了宫中,还是忍不住要说他两句,“渊儿,虽说你现在已经跟长公主定了亲,但你这留宿宫中的行为也还是要不得的,不说皇上会不会怪罪,就是对长公主的名声也不会好啊。” 第九十九章 游湖看热闹 被自己的母亲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太猴急,君折渊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昨天那种情况,他要是有那个定力走的话,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行了,憋了这么多年,无数次在梦里亲近的女人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意,甚至是主动挽留他,他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再则,当众人都知道安儿是他跟卿晚的亲生孩子的话,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已经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想到安儿,君折渊突然看向君夫人,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道:“娘,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安儿跟儿子小时候长得特别像吗?” 君夫人一愣,不明白这说其他事呢,他扯到安儿做什么?“是啊,不是特别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若不是你坚决的说跟你没有关系,我真以为孩子是你的。” 君折渊微微一笑,带着丝玩笑的意味说道:“娘果然是火眼金睛。” “你这话的意思是……”君夫人犹疑的看着君折渊若有所悟的问道。 君折渊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情,也不再拐弯抹角,应道:“娘的以为没有错,安儿确实是你的亲孙子。” 君夫人一听这话忍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惊喜,“真的?你不是说跟你没有关系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折渊面色沉了几分,将他跟卿晚长公主以及白心水的事情简单的给君夫人听了,君夫人当下一张脸气得咬牙切齿,做出了与君折渊知道这个真相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反应,“那白心水真是该死,本夫人去杀了她!” 君折渊劝住了君夫人道:“就像卿晚说的,白心水如今的下场恐怕比死了更痛苦,终究我跟卿晚解除了误会,白心水那个人,我们都没必要再去在意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君夫人一听也是这个理,转念就将白心水抛之了脑后,兴奋的催促君折渊道:“赶紧的,你跟长公主商量一个时间,然后请皇上御赐圣旨赐婚,赶紧的把你们的婚期给定下来,越快成婚越好。”说着,君夫人就将君折渊往外推,君折渊哭笑不得的被君夫人推到门外,他这刚从宫里出来,现在就让他又去找卿晚商量婚事,这是不是太那个了点?不过看君夫人迫不及待想要媳妇和孙子的样子,君折渊无奈的还是顺从的往宫里返回去了。 锦王府。 一直没怎么显怀的未初如今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隆起了,但或许是未初的身子比较弱,六个多月的身子却差不多只有别人四个月的身形,因此府里的嬷嬷对于未初的身子相当的重视,不但每日都将上好的汤补往未初的房里送,还将未初先前的那些修身的衣服统统的都换成了较为宽松的款式,尽量让未初穿得舒适,而且总是碎碎念着让未初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随便出去乱跑。 对此,未初很无奈,她虽然不属于性子活跃的类型,但长时间不外出走动对她来说也还是会无聊憋闷的,但看到嬷嬷那不赞同的眼神,也因为前世没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而谨慎小心,她也只能乖乖的窝在房里,充其量就在府里的园子里走一走。 “大嫂。”席韵宁还未见人轻快的声音就已经在屋外响起,兴冲冲跑来的席韵宁拉着未初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说道:“走走走,咱们游湖去。” “游湖?”未初有些意外的任由席韵宁拉到了门口,虽说如今已经是初春了,但也不是游湖的好季节啊,那湖里的荷花都还未成型,能欣赏到什么? “韵宁小姐,王妃怀着身孕可不好去游湖啊。”本准备混着跟席韵宁出去的未初还未踏出门口,就被嬷嬷给出声反对了,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叹。 席韵宁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哎呀,你们也太过小心了,大嫂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了,哪里去不得的。”不待嬷嬷想要说什么,席韵宁继续道:“再说了,情人湖上有咱们锦王府专有的画舫,大哥已经提前将画舫给整理过了,半点问题都没有,嬷嬷你就放心吧。”说着便自顾自的拉着未初走了。 同样憋坏了的轻灵和香棋兴匆匆的跟嬷嬷保证道:“嬷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寸步不离的保护王妃,绝对不会出半点差错的。”说完便嬉笑着赶紧跟上未初去了。 马车上,未初浅笑着问道:“今日你怎么想起要游湖了?现在的情人湖刚刚解冻,没什么景色可以欣赏的。” 席韵宁同情的看了未初一眼,道:“可怜的大嫂,被府里的那些杞人忧天的老人们给禁锢成什么样了,连京都这么热闹的大事都不知道。” 未初汗,虚心求问道:“什么大事?” 席韵宁兴致盎然的说道:“福熙表姐要抛绣球招亲的事,这福熙表姐啊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了,可还是待嫁闺中,安国老侯爷一天着急得呀,到处托人给福熙郡主说亲,可偏偏福熙表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青年才俊硬是一个都没有看上,这么一耽误就成了个老姑娘了,安国老侯爷没有办法了,前段时间听说以死相逼福熙表姐,福熙表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却主动提出了要用抛绣球招亲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夫婿。” 听席韵宁这么一说,未初倒也有了些印象,席韵宁口中的福熙表姐是安国老侯爷的嫡孙女福熙郡主,前世这福熙郡主也是有过这么一出的,不过抛绣球的结果好像很乌龙,竟然是被乞讨到湖边的一个乞丐给接住了,安国老侯爷大受打击,抛去了自己侯爷的身份面子不要也硬是要毁约,倒是福熙郡主很淡定的表示,如果安国老侯爷不同意她嫁给这个乞丐,那以后也再也不要逼她嫁人之类的,不然她就按照天意嫁给那个乞丐。结果很明显了,安国老侯爷宁愿养自己的嫡孙女一辈子,也不希望她委身嫁给一个乞丐,因此在那之后即便不甘心,也还是没在逼着福熙郡主嫁人,倒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这福熙表姐怎么会选择这么冒险的方式,这万一要是接绣球的是个歪瓜裂枣怎么办?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嫁不成?” 听到席韵宁在一边如此感叹不解,未初不由的心里一动,或许这福熙郡主就是因为算准了安国老侯爷宁愿她晚嫁也不低嫁的心思,才故意选择了这种冒险的方式,她甚至怀疑那个乞丐也很有可能是福熙郡主找来的一个托,不然福熙郡主也无法保证不会被一个安国老侯爷看得上眼的人给抢了绣球,她就非嫁不可了。 只是这福熙郡主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忌讳嫁人? 若是旁人,未初也没闲情想这么多,但是这福熙郡主跟席慕井倒还有些亲近的关系,因为福熙郡主的娘也是太傅府出身,与席慕井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算起来,这福熙郡主还是席慕井的表姐,在他们的大婚上也出席过,所以未初对这位表姐还是挺有印象的。 “所以,这游湖是假,看热闹倒是真的了。”未初笑看着席韵宁说道。 席韵宁不赞同的说道:“游湖也不假啊,福熙表姐的绣球在情人湖上抛,咱们看热闹就得在湖面上的画舫里才能看得清楚,也就当顺便游湖了。” 说着,马车已经到了情人湖边,未初走下马车,就看见情人湖周围已经相当热闹了,不仅岸边的亭子里熙熙攘攘的站着人,连偌大的情人湖上大大小小的画舫都比平日多了好几倍,想必都是被福熙郡主抛绣球的事情给吸引过来的。 上了画舫,未初因为怀着身孕,不敢随意站在船头,只是在画舫里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很宽,对外面的视野基本不受影响,而且对自身安全也很有保障,倒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那里就是福熙表姐扔绣球的地方。”席韵宁指着一栋三层高的画楼对未初说道。 未初顺着看了过去,虽然此时画楼上还未见着福熙郡主的身影,但看三楼走廊里时而走过的丫头婆子,也知道现在安国侯府的人正在忙碌着。 未初扫了一眼湖面上的各处画舫,虽然湖面挺大,但画楼有一定的高度,绣球能扔的范围还是挺大的,不过想到前世福熙郡主根本就没将绣球往湖面扔,而是直接从画楼上放了下来,所以才被站在画楼下的湖岸上的乞丐给接住了,未初就有些同情那些对福熙郡主有意一大早就在这湖面上画舫里等着的人了。 席韵宁看着画楼叹息道:“哎,也不知道福熙表姐的绣球会被谁给接了,希望是个不错的人,像福熙表姐这样优秀的女子,当初可是有不少的追求者的呢。” 未初笑着看了席韵宁一眼,打趣道:“说起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席韵宁闻言脸色微微一红,眸光轻闪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还小呢,福熙表姐二十一了都还未嫁人,我又不着急。” “福熙表姐的情况比较特殊,难道你也想效仿她到时候扔绣球不成?”未初轻笑道。 席韵宁挺了挺身子定定的说道:“我才不要将自己的幸福用一个小小的绣球来决定呢。” 未初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席韵宁竟然这么有觉悟,看着席韵宁娇俏粉嫩的脸蛋,未初突然又开始有了做媒的打算,试探道:“说真的韵宁,这京都的青年才俊中可有你看上眼的,你透露点给我,我也好给你注意注意。”因为君折渊和卿晚长公主能够这么快在一起未初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她现在越发的对这牵线搭桥的事情起了兴趣,当然,主要的还是她一天闲得无聊,总得找些事情做。 席韵宁的神色再次别扭了一下,正想要否认,却听到一个欢喜的声音响亮的传来,“王妃姐姐!” 一辆精美的画舫迎面靠了过来,船头上,傅莹馨挥舞着小手冲着未初打招呼,傅静安站在其身边温婉的冲着未初微笑,而很少见的傅静安的大哥傅修然应该是听到傅莹馨大嗓门才从画舫里走了出来,看到未初和席韵宁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未初顾着跟这几人打招呼,却是没发现一边的席韵宁在见到傅修然出现后,神色很明显的变化,待她注意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王妃姐姐,太巧了,你也是来看福熙郡主抛绣球的是吧?”傅莹馨显然遇到未初一行人很是兴奋,笑嘻嘻的问道。 未初点点头,“是啊,在府里闷得慌,被韵宁给拖出来透透气的。” 听未初提到席韵宁,傅莹馨看向席韵宁,极为熟稔的笑着说道:“韵宁,听说你离家出走,赖到锦王哥哥的府里去了?”因为席慕井受业于傅懿的缘故,所以跟傅家的孩子很熟,又因着这一层关系,与席慕井兄妹关系很好的席韵宁便一来二往的也跟傅家熟了,而席韵宁跟傅莹馨这两个性格都比较活泼跳跃的女孩子更是容易走到一起,经常互相逗弄,关系很不错,也因此这一见面,傅莹馨也不怕戳席韵宁的伤疤。 席韵宁没什么心情跟傅莹馨提这事,撇撇嘴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傅莹馨犹自嫌不够打击席韵宁的说道:“你说你好意思不,锦王哥哥和王妃姐姐这新婚燕尔的,你跑去打扰人家做什么?” 席韵宁没好气的瞪着傅莹馨,道:“我看你是故意想要气我是不是?你过来,看我不揍你?” 傅莹馨冲着席韵宁做了个鬼脸,逗她道:“哈哈,我就不过来,有本事你过来揍我啊。” 席韵宁做势就要爬窗了,未初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活宝,将席韵宁给拉回了位置上乖乖坐着,而那边傅修然也无奈的将站在船头跳来跳去看起来随时有种掉下湖里去的傅莹馨给往后拉了一把,“你这丫头能不能小心点,摔进湖里了我可不会救你。” 傅莹馨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会水,才不用你救。”说着看向一眼对面的席韵宁,意有所指的笑看着傅修然道:“可是韵宁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不会水的,她要是掉下去了,大哥你救是不救啊?” 第一百章 抛绣球 傅莹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并没有什么掩饰,所以虽然是对傅修然说的,但未初和席韵宁也都是听见的,未初挑挑眉看向席韵宁,恰好捕捉到席韵宁微闪的眸光,和放在桌上那明显收紧的手,这么异样的反应,未初若是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就傻了。 只是,未初叹了口气,暗暗为难这妮子怎么会……,她可是听说傅修然从居安县回到京都后没多久就与京都府尹的千金定了婚约,好像不久后就要成婚了吧? “你大哥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即便是个陌生人有难也定然出出手相助,更何况是韵宁,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听到傅修然这明显撇清关系的话,未初更是略微担忧的看着席韵宁,果然见对方眸光微黯了一瞬,却转眼间又恢复了乐观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将傅修然的话放在心上。 哎,她的媒人生涯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傅莹馨看到傅修然暗含警告的眼神,撇了撇嘴,顿觉无聊,嘟囔了一句,“管你呢。”便不再理会傅修然,脚下一点,飞身而起从傅家的画舫上转移到了未初的画舫上。 见到傅莹馨进来,席韵宁挑衅道:“怎么,你过来准备挨我的揍吗?” 傅莹馨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不甘示弱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满不在乎的反击道:“来来来,往这揍,看你能不能揍出一朵花来?” 席韵宁瞪眼,傅莹馨接着冷哼,两人一来一往的嘴皮子斗得厉害,未初摇了摇头懒得理会她俩,侧首看向对方的画舫道:“静安,修然,你们要不要也过来坐一坐?” 席韵宁一听顿时停止了与傅莹馨斗嘴,然后暗暗忐忑下听到傅修然笑声温和的应道:“王妃相邀,何敢不从?”说着,带着身边的傅静安一起飞身跳了过来。 因为画舫很大,即便又添了两人,画舫里仍旧宽敞不显拥挤,傅静安坐了下来,傅修然跟着正准备在剩下的一个位置上入坐,多事的傅莹鑫就屁股一移瞬间将傅修然的位置给抢了,而此时空出来的位置便与席韵宁相邻了。 席韵宁莫名其妙的看了傅莹馨一眼,总觉得傅莹馨好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所以一直在故意给她和傅修然创造机会,可她难道忘了她大哥已经有未婚妻了吗?如此……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见傅修然已经相当自然的在其身边坐了下来,席韵宁心里暗暗一跳,尽量维持着自己淡定的神情,突然给傅修然倒了一杯水道:“修然大哥,这是从府里带来的雪茶,你尝尝味道如何?看是不是在这情人湖上喝会与众不同?” 傅修然微笑着接过席韵宁递过来的茶杯,看着杯里氤氲的茶气,傅修然道:“喝茶便是喝一个心境,不同的环境下自然是有所差异的。”言罢,抿了一口,冲着席韵宁清浅一笑,“果然,与众不同。” 猛然接收到傅修然看着自己含笑的眼神,席韵宁恍神的一瞬间稍显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得意的笑道:“我就说嘛。” 未初一直在注意这两人的互动,傅修然彬彬有礼,席韵宁小心谨慎,看得她是暗暗摇头,颇感遗憾,若非是傅修然有婚约在身,她倒是觉得这两人配在一起还是挺顺眼的。 画舫上正扯着闲话,突听画楼上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开始抛绣球了!” 众人闻言纷纷的往画楼三楼看去,只见随着那楼上的一个婆子一声落下,从屋里走出来一个清绝和雍容矛盾相结合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显得雍容尊贵,而神色淡淡却是一副清绝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如此矛盾的结合让人的视线更是无法从其身上移开。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未初也依然要感叹一句,福熙郡主果然才貌双全。 “王妃姐姐,我曾经听我娘说福熙郡主跟锦王哥哥的娘长得很像呢。”傅莹鑫看着画楼上的福熙郡主说起了小八卦,“可惜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像?” 未初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不由的更仔细的打量了福熙郡主几眼,透过福熙郡主,她似乎看到了当初名冠京都的那个女子,那样优秀的女子,也难怪席皇会念念不忘。不过未初却私心里庆幸着当初席皇没能守住自己的女人,不然她在这世上便遇不上慕井。 “比起福熙郡主的生母,福熙郡主倒确实跟其姨母长得更像。”傅修然比傅莹馨年长几岁,跟席慕井差不多大,自然是见过席慕井的娘的,所以很有发言权。 傅莹馨眨巴了两下眼睛,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你们说,既然福熙郡主长得那么像锦王哥哥的娘亲,那为什么陛下没有对其出手,就算是放在宫中来个堵人思旧也罢啊。” 傅修然一个爆栗子敲在傅莹馨的头上,教训道:“你这丫头是话本听多了吧,尽胡说八道。” 席韵宁也不赞同的瞪着傅莹馨道:“就是,皇伯父都三十好几的中年大叔了,怎么也不能对福熙表姐下手啊,你这明显的将福熙表姐往火坑里推的话要是被福熙表姐听到,肯定饶不了你。” 被傅修然和席韵宁同时反驳,傅莹馨犹自不甘的说道:“什么呀?虽然陛下比起咱们来说年纪大了点,但你们能否认陛下的相貌即便是在如今的这些年轻的公子哥中也是一等一的吗?再说陛下贵为天子是个仁善的好皇帝,而且难得的还非常痴情,八卦传言可是说陛下自知道自己不能孕育子嗣后就基本没有碰过后宫的那些妃子们了,这可是超级难得的好吗?” 见傅莹馨说得激动万分,其他几人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她,傅修然一脸菜色的盯着傅莹馨忐忑肃然的确认道:“莹馨,你老实告诉我们,你不会是对陛下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傅莹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修然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眼睛瞪得溜圆,连忙表明态度道:“停!我看你们的念头才奇怪吧,我只是从事实的角度出发说话而已,怎么就让你们想到那方面去了,真是,真是懒得说你们这些心思复杂的人,啧啧!”说完配合“啧啧”两声还摇了摇头,一副嫌弃的模样。 傅修然倒也顾不上被傅莹馨鄙视,见她语气自然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也难怪傅修然会如此担心,席皇确实如傅莹馨说的是个极为难得的帝王,但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席皇没有生育能力。如今的满朝官员谁不是能尽量避免就坚决不将自家的女儿往宫里送,后宫女子没有一儿半女傍身,一旦席皇退位,那便只有凄苦的在后宫中度过余生,根本就没有半点前途。所以这些人一面避着席皇,一面努力的将自己的女儿往夺嫡人选的那几位府里送。 好在席皇也并不强迫,三年一度的选秀也没有硬性规定满足条件的就一定得入宫参选,也因此如今的皇宫哪里有什么后宫三千,除了刚开始还不知道席皇无法生育的时候拼命挤进宫里的那些如今已经早过了花样年华的女子,新鲜血液基本是少之又少的。 “那就好,你要真有什么奇怪的念头,我们倒宁愿把你嫁给荣王也好过进宫去空守闺房。” 傅修然庆幸的话刚落,傅莹馨就炸了毛,一下子从位置上蹭了起来,怒视着傅修然道:“谁要嫁给那个登徒子!” “冷静,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傅修然连忙安抚。 傅静安将傅莹馨安抚的拉到位置上,哄道:“莹馨你别激动,大哥只是担心你,我们谁不知道你最讨厌荣王了,而且以咱们傅家的立场,也不可能将你嫁到荣王府的,放心吧。” 未初好奇的看了傅莹馨两眼,实在是她的反应有点大,而且“登徒子”一词似乎也蕴含着什么特别的含义。 几人说话的间隙,那边的福熙郡主已经满色淡然的准备要抛绣球了。几人纷纷往画楼三楼注目而去,未初特意往画楼下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那里已经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等着了。 湖面上各个画舫的主人除了看热闹的基本都已经站到了船头上,为争夺绣球做准备,未初扫了一眼,发现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不过这也不奇怪,虽然福熙郡主才貌双全是个难得的佳人,但毕竟已经二十一岁,而这京都到二十一岁都还未娶妻的人原本就不多,而这其中还有自信来争夺绣球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这种情况也是能预料到的。 因为已经知道了结果,未初虽然是看着画楼的方向的,但眸光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不过傅莹馨和席韵宁这两个爱好热闹的姑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为了看得更清楚,跑出去站在船头上,还挥舞着手大声的给福熙郡主加油。 福熙郡主听到两人的声音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举起了手中的绣球,没人注意到福熙郡主眼底闪过的一丝异样,只是期待的眼神在见到福熙郡主似乎没能拿稳绣球以至于绣球落下的时候毫无弧线,只是直直的往下坠落,然后在准备飞身接绣球的那些人的惊愕中绣球落到了一个乞丐的手中! 第一百零一章 欲图不轨的席左言 “妈呀!完蛋了!”傅莹鑫一声惊呼,道出了情人湖上大多人的心思。 谁能知道好好的一个绣球为何偏偏就落到了一个乞丐的手中?这福熙郡主要真嫁了,那恐怕就是最大的笑话了。当然,众人惊诧的同时,也大概猜得到就算这绣球讲究个出手不悔,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安国老侯爷恐怕豁了老脸也绝不会同意一个乞丐做自己的孙女婿的。 果然,画楼三楼上的安国老侯爷急得跳了一会儿脚,然后硬着头皮宣布第一次的绣球不算数,要求重新抛一次,而对于安国老侯爷的这种说法,众人也并没有多少意外,正提起精神准备再次抢绣球的时候,却不知福熙郡主对安国老侯爷说了什么,只见安国老侯爷犹豫了须臾,便心情很不爽的对众人宣布今日的抛绣球取消,然后派人给那接到绣球的乞丐塞了一包银子将其很轻松的给打发走了。 原本下定决定要给自己孙女找到夫婿的安国老侯爷出师不利就发生这种事,还被倔强的孙女威胁说要么让她嫁给乞丐,要么就不要再逼她嫁人,心情相当的不愉快,吹胡子瞪眼了一番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福熙郡主仍旧留在画楼上,面对情人湖上那或多或少遗憾抱怨的声音,她抱歉一笑道:“为了弥补大家白跑一趟,福熙便弹奏一曲以示歉意,还请各位不要将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言罢,吩咐了下人摆放好了一架古琴,端庄温婉的坐下,纤手一挑一动,一首悦耳的琴曲便倾泻而下。 席韵宁和傅莹鑫拍着胸脯走进舫舱,傅莹鑫庆幸的说道:“还好福熙郡主没有答应真的嫁给那个乞丐,不然可就亏大了。” 席韵宁连连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我就一直担心抛绣球招婿的这种方式很不靠谱嘛,太有不确定因素了。” 傅修然笑看了两个替别人瞎操心的丫头,道:“其实绣球能直直往下掉的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我看根本就是福熙郡主没有嫁人的心思,故意为之的可能性最大。” 席韵宁和傅莹鑫两人闻言眼睛一睁,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似乎才发现这其中有些古怪,不由的感叹着说什么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她们这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根本就看不明白啊。 福熙郡主一曲结束,向众人示意了一下,离开了画楼。 本就是冲着福熙郡主来的,如今正主都走了,众人直觉留下来游湖也没什么看的,便纷纷划着自家的画舫靠了岸,陆陆续续的散去,很快湖心处就还剩下三艘画舫。 傅家几兄妹就留在了未初的画舫上准备靠岸离开,画舫正往岸边靠去的时候,却不知身侧对面有一艘画舫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向其靠近。 席韵宁第一个透过窗子看到了即将撞过来的画舫,惊呼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未初眸光一凛,率先起身离开了窗边,就那画舫撞过来的地方看刚好就是她们这艘画舫的舫身,留在舫身里遭遇的冲击将会更大,有了如此判断,所以几人很迅速的从舫身里转移到了船头,准备关键时候由会功夫的几人带着不会的几人直接从水上飞跃离开。 只是现在的问题却是,这有功夫能带人离开的明显比需要被带的人要多,傅莹鑫和傅修然各能带走傅静安和席韵宁,但千沫却没办法一下子带走未初及其两个丫头晴安和香棋三人。眼看着逼近过来的画舫就要撞上了,正为难着,却见一白一青两个身影从岸边飞身而来,正是席慕井和莫南两人,席慕井一手环住未初的腰,而晴安和香棋则分别由莫南和千沫一人带上一个,傅莹鑫转着心思抢先选择了带傅静安,而无奈之下的傅修然就只能带席韵宁。 “砰!”的一声巨响是两艘画舫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而此时未初一行人已经平安的从画舫上转移到了岸边,傅莹鑫一落地便放开了傅静安,一脸怒意的冲着那撞他们的画舫里的人骂道:“敢撞我们?有本事出来看我不骂死你。” 席韵宁则没什么心思想什么刚刚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这一问题,只因为被傅修然抱在怀里便让她整颗心就只顾着跳动了,本贪念的想多赖一会儿,可是转念想到此时抱着她的这个人已经有了未婚妻,微红的面色瞬间就黯了下去,主动的从傅修然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故作镇定的道了一声:“谢谢。”便转过头不再看他。 傅修然看了一眼席韵宁并没有掩饰得天衣无缝的不自然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也跟着移开了视线。 而被席慕井小心翼翼环着的未初看着舫身被撞摇摇欲倒的他们的画舫,眯了眯眼睛将视线投向那明显故意上赶着来撞他们的那艘只是损坏了一些船头安然无恙的画舫,怀疑的念头刚在心里头绕过,就见那画舫里走出两个人,赫然是席左言和席清伯两人。 见着这两人,未初觉得已经不用怀疑了,这两人定然是故意撞他们的! 听到这边的声响,走在岸边还未离开的人纷纷惊诧的看了过来,待看清涉及到事故的一行人都有谁后,顿时大吃一惊,搞不懂这是个什么状况,好好的两艘画舫怎么会撞到一起的? “实在抱歉,画舫突然不受控制了,还好大家都没有事,不然本王和左言这罪过可就大了。”席清伯一脸歉意的冲着未初等人说道,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早就把席左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说你要针对君未初你不能私底下随便出什么阴招也行啊,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才会用这种方式?连带着害他也受了牵连,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而此时事件的罪魁祸首席左言却根本就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反而还在暗暗懊恼对方人跑得倒是快,一个人都没有伤到尤其是君未初毫发无损让她很不满,跺了下脚转身就要回舫舱里去,却刚踏出一步,就惊见一把长剑从身后飞下直直的插入了她脚下的木板上,入木大半的长剑发出剑鸣的声音,剑身泛着幽冷锋利的光吓得席左言脱口一声惊呼,顿时僵硬在了当场,过了好大半响才有勇气转过身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席慕井冷沉的目光以及听到对方那毫不留情的警告,“这是最后一次,某些人好自为之!” 席左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席慕井为了君未初对她无情,在她看来席慕井本该就是她的,是君未初从她手中将其夺走了,她就算再如何对付君未初那都是应该的,谁让这两人欠了她!好自为之?席左言暗暗冷笑,她若不能让君未初悲惨痛苦,她绝对不会好自为之! 席清伯脸色也并不好看,他知道席慕井并非只是在警告席左言,同时也是在警告他,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只能暂时忍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湖面上另外剩下一艘画舫突然如先前席左言和席清伯两人的画舫一般直直的向他们撞了过去,因为距离比较近,席左言和席清伯根本还未来得及反应,画舫便猛然的一晃,站在船头的席左言因为画舫的晃动完全稳不住自己的身子,身子一歪就那么直直的往湖水里栽去。而席清伯因为有功夫在身,便也只是晃动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子,倒也不像此时正在湖水里挣扎的席左言那般狼狈,只是神情越发的有些难看了起来,猛然的看向那撞他们的画舫。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一身华丽锦服的荣王席天擎悠悠然的从画舫里走了出来,一看就毫无诚意的故做惊讶道:“哎呀,实在是不小心,也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 “荣王——”席清伯咬牙切齿的准备说什么,席天擎却没给他机会,打断道:“左言公主还在水里挣扎呢,太子殿下这个哥哥怎么还愣着不去救她啊?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好赖在本王的身上了。” 席天擎这话一说,席清伯哪里还敢耽误时间跟席天擎论什么理,嫌恶的看了水中的席左言一眼,只能自己飞身而下将席左言从水中捞了起来,脚下在水面上一点重新回到了画舫船头上。 喝了一肚子水的席左言被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席清伯虽然很不想理会这个愚蠢的妹妹,但表面功夫却不得不做,于是暂时也顾不上去追究席天擎莫名其妙针对他的原因,吩咐人将席左言带进了舫舱,待画舫靠了岸,急急的将席左言送回马车往宫里去了。 未初略微沉吟的看向席天擎,对这个荣王的这一举动弄得有点迷糊,虽说大家都处在对立面,但前世里她倒也没见着这荣王如此光明正大的针对过太子,如今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二章 撞破奸情 不过显然席天擎没打算替未初解惑,他看也未看他们这边一眼,就好像刚才的情况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之为罢了,径直转身回了舫舱,画舫慢悠悠的往对岸去了。 “这个登徒子总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傅莹馨冲着对岸渐渐远去的席天擎,撇了撇嘴道。 未初好奇的看了傅莹馨一眼,还未来得及问一问,席慕井已经关切的问她,“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未初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冲着席慕井安抚一笑,道:“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席慕井点点头放了心,侧首向傅家几兄妹告辞了一声,准备回府。 席韵宁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还未玩得尽兴,不太愿意回去,恰好傅莹馨说她们要去逛街,不由分说的就把席韵宁给拉走了。 回锦王府的路上,未初叮嘱席慕井道:“今天的意外别让府里的嬷嬷知道,不然以后我这出门恐怕就更难了。” 席慕井不认同的皱了皱眉道:“嬷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以后想要出门可以让我陪你一起,而且对于席左言,我仍旧有些不放心。” “好,我知道了。”未初乖乖的应了,她知道今日的事定然是吓到了席慕井,因为她自己也被吓得不清,如果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即便遇到事故只要没有威胁到生命也没有多少大碍,但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是如此的稚嫩,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必须得加倍的保护他才行。 “对了,韵宁身世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未初问道,因为今日突然起了给席韵宁操心一下婚嫁的事情,但如果英王妃确实是席韵宁的亲生母亲的话,她这个嫂子其实也没有什么资格插手,但如果一旦证明席韵宁跟英王妃没有关系的话,依着如今席韵宁跟英王妃的矛盾,恐怕席韵宁会立即脱离与珏王府的关系了,那样她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资格为她操心婚事了。 席慕井闻言沉吟了一下,看向未初问道:“你希望是什么样的结果?” 未初也不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自然是与英王妃没有血缘关系。” 席慕井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韵宁是否能接受这种结果?” 未初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愿,韵宁不是英王妃的血脉,她的生母只是当时珏王府里的一个小妾所生,只是韵宁出生的时候恰逢英王妃难产没能成功生下自己孩子的时候,嫉妒疯狂的英王妃于是暗中处置了那个小妾,将韵宁佯装成了她自己所生。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当初给英王妃接生的那个婆子却是知道的,英王妃想来是没想到会有人来调查韵宁的身世,所以也就没对那婆子下手,这些事实也是从婆子口中说出来的。” 看到席慕井面上淡淡的担忧,未初安慰道:“虽然韵宁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难受,但也不过是短痛,总比让她夹在以为是亲生母亲的英王妃和你之间来的好。” 席慕井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希望席韵宁能够足够坚强来接受事实的真相。 而此时的席韵宁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发生了变化,正与傅莹鑫几人闲逛在大街上,颇为悠闲放松。 “韵宁,我跟堂姐有点事,你先跟堂哥逛着哈。”走得好好的,傅莹鑫突然冲席韵宁说了这么一句,不待席韵宁反应,就拉着一脸茫然的傅静安快步的穿越街上的人群跑了,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顿时,明明很好的氛围因为傅莹鑫和傅静安的这一走,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当然尴尬的只有席韵宁,她浑身的不自在,甚至不敢直视傅修然的眼睛,而傅修然却反而一派自然的在她身边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她不说话,还颇为亲和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啊?”席韵宁猛然听到傅修然的问话声心里微微一跳的抬头看了看他。 傅修然含笑道:“不是逛街吗?你这头垂得这么低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席韵宁脸微微泛红,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没有,就是感觉走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行吗?” “好。”傅修然爽快的应道,看了看一旁的酒楼,回首正准备建议他们去酒楼歇歇脚,却见席韵宁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方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除了一棵树和树后稍显清冷的小巷外什么都没有看见,“韵宁,你在看什么?” 席韵宁仍旧看着那个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刚好像看到你的未婚妻被坏人拉到巷子里去了。” 傅修然闻言眸光闪了闪,“是吗?你应该是看错了吧。” “那万一是真的呢?”席韵宁仍旧不放心的看着傅修然说道。 “好吧,既然你不放心,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傅修然说着拉起席韵宁便往她所说的巷子里快步走去。 因为有所担心,席韵宁并没注意到自己被傅修然握着的手,跟着傅修然很快来到小巷外,穿过小巷,里面是一处宽敞的院子,院子周围是一间间大小差不多的厢房,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半个人都没有,席韵宁眨了眨眼睛,正怀疑是他们跟错了地方,便突然从右手边的一间房里传出来了一声女子的娇吟声,虽然很短暂,但证明了里面确实是有人的。 席韵宁不疑有他的就要过去敲门,傅修然却眼疾手快的拉着她躲在了厢房外的窗户后,靠在傅修然的胸前,席韵宁万分的不自在和紧张,正想说什么,傅修然却凑在她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别说话。”说话间已经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透过洞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席韵宁正因为傅修然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边而心里发颤的时候,眸光不经意的从洞里看了进去,顿时长大了嘴巴,若非是傅修然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的惊呼声绝对会发出来将屋子里的两个人惊动。 “讨厌,好痒啊。” “我不讨厌,怎么能让你喜欢呢?” “呵呵……” 耳边听到屋子里那不堪入耳的打情骂俏声,席韵宁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她以为是被坏人拉走的傅修然的未婚妻,却原来竟然是和……和人在这里苟合!顿时又惊又气,她怎么可以?她明明已经和修然大哥有婚约在身,而且很快就要成亲了,她这么做岂不是让修然大哥难堪吗? 想到这,席韵宁掰开傅修然捂她嘴巴的手,回首担心的看着他,亲眼见到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是个男人应该都不能接受吧。 傅修然知道席韵宁在想什么,他微敛了眸子,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默了须臾直接转身就走了,席韵宁心里一急,忙跟了上去。 出了小巷重新回到街上,席韵宁看着走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说的傅修然,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她犹豫了下,快步跟上傅修然拉住傅修然道:“修然大哥,我们去喝酒好不好?”虽然她从未喝过酒,但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吗?她陪修然大哥喝酒应该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吧。 “你要陪我喝酒?”傅修然眸色深深的看着席韵宁问道。 席韵宁连连点头,尽力表现自己的诚意。 傅修然淡淡一笑,“好,我们去百香轩,那里有京都最好的酒,你陪我一醉方休。” 这边傅修然带着席韵宁往百香轩去了,他们却不知借口有事离开的傅莹鑫和傅静安其实一直在偷偷的跟着他们,见他们进了巷子出来,也好奇的钻了进去,然后不出意外的也就着先前傅修然弄出的那个洞看到了里面更加激烈的画面,当即惊得花容失色,脸带桃红。 “莹馨,你还看,不怕长针眼吗?”见到傅莹馨仍旧拔着窗子上的洞往里看,傅静安小声嗔怪的拉了拉她说道。 傅莹馨继续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眼里闪着恍然的光匆匆的将傅静安拉离院子,走出巷子就忍不住对傅静安说道:“堂姐,你可看到那男的长什么样了没?” 傅静安微红着脸说道:“看到一眼,大概知道长什么样子。” 傅莹馨盯着傅静安眼睛发光的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数天前我们无意间碰到的那个从堂哥院子里离开的那个男的不?” “记得又怎么样?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傅静安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 傅莹馨兴致勃勃的跳了跳脚,“你难道没认出来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同一个人?”傅静安有些惊讶,不由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倒是越想越也觉得好像就是一个人。 “没有错,肯定是一个人。”傅莹馨十分确定的说道,继而啧啧的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堂哥简直太腹黑了,找人去勾引那府尹千金这种损招也亏他想得出来。” 傅静安皱了皱眉头,有些犹疑的说道:“大哥这么做不太好吧?” 傅莹鑫不置可否的“切”了一声,道:“我看没什么不好,若不是那府尹千金不要脸非得缠着堂哥负责,堂哥哪里会跟她订婚?况且,如果那府尹千金自己坚贞不屈又如何会被人勾引?你刚才没看到吗?那府尹千金看起来可是比一个男的还欲求不满的样子呢。” 听傅莹馨毫不掩饰的说这种女孩子不该说的话,忙捂了捂她的嘴巴,压着声音说道:“好了,这可是大街上呢,你说话不能收敛点吗?被人听到了怎么得了。” “好了,我知道了。”傅莹馨没什么诚意的敷衍道。 百香轩身为京都众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场所,除了有京都第一的酒酿,其环境也相当的幽静雅致,四周都是青竹林,一座座清幽的小院被青竹林环绕在里面,小院里有个全木打造的花架,花架下则摆放着青藤椅和青藤桌,确实是饮酒散心的好地方。 傅修然要了一壶青酒,两个酒杯,却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来了个一饮而尽。 席韵宁抿着唇看着傅修然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眼看着傅修然第二杯又要下肚,她忙道:“修然大哥,说好我陪你喝酒的,你怎么能光是一个人喝。”说着就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鼓作气的仰头一口将一杯酒喝了下去,从未喝酒的她顿时觉得喉咙像有火在烧一般难受,不由的紧了紧眉头,“嘶”了几声,娇俏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傅修然看着不过一杯就立竿见影的席韵宁,眼里根本就没有因为被未婚妻背叛而愤懑或者失落,有的只是对面前这个傻丫头的小小算计和试探,他语气低落的说道:“韵宁,你说我根本就不值得被人爱?” 席韵宁一听当即否认道:“怎么会?修然大哥你这么好,才不会没人爱呢?” “是吗?连未婚妻都这么对我,谁还会爱我?”他自嘲一笑,似乎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眸光却暗暗的在注视着席韵宁的反应。 席韵宁此时的脑子早就被酒给冲昏了,毫无防备的迷蒙着眼睛看着傅修然傻兮兮的举着手告白道:“我啊,我就很喜欢修然大哥。” 傅修然眸光一亮,凑近了席韵宁继续问道:“可你只是喜欢而已,并不爱我对不对?” 看着近在眼前的傅修然俊逸的脸庞,席韵宁歪着脑袋,眼里闪着不解,喃喃道:“爱?”喜欢跟爱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傅修然像引诱小白兔一般轻抚着席韵宁的脸,低沉的说道:“喜欢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爱只能给一个人。” 席韵宁眨了眨眼睛,依然满脸懵懂,傅修然耐心的问道:“还是不明白?” 席韵宁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傅修然眼里闪着腹黑的光抬起席韵宁的下巴,语声轻缓引诱的说道:“简单点说就是我若是吻你,你不反抗,那就证明你爱我。” 席韵宁虽然有些迷糊,但闻言眸子还是忍不住荡漾了一下,自动将傅修然的话转变成了“他要吻她”这种意思,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怔怔的与傅修然对视着。 第一百零三章 除了本王,你还想嫁给谁? 看着席韵宁不躲不闪一副任君采颉的样子,傅修然眼里闪过无法压抑的光芒,毫不犹豫的倾身,覆在了她的唇上,软软嫩嫩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如他想象中的味道,忍不住轻含捻转描绘着她的唇瓣,似乎仍嫌不够,他一把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抱着她垂首更深入的吻着她,而此时的席韵宁早已经陷入了迷茫中,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另外一边,傅莹鑫想要继续跟去百香轩,但傅静安觉得不太好,不愿再跟她同流合污,无奈,傅莹鑫只好一个人去,满腹的好奇是她锲而不舍的动力。 不过,她这刚跟傅静安分手,往百香轩去的路上便被经过她身边的一辆马车给劫走了。 “登徒子,你放我下去。”马车上,当傅莹鑫从惊慌中看清劫自己的是谁时,当即眼睛一瞪,怒气冲冲的挣扎着要下马车,无奈对方抱着她力气又大,根本就是无用的反抗。 席天擎看着一脸嫌弃的傅莹鑫,无奈道:“我说臭丫头,你为什么每次见着本王就只有一个登徒子?我什么地方像登徒子了?” 傅莹鑫还在锲而不舍的挣扎,闻言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是登徒子你抱着我做什么?你这样占我的便宜,毁我的清白,要是传了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席天擎眸光一沉,逼视着傅莹鑫的眼睛,没好气的说道:“除了本王,你还想嫁给谁?” “除了你,我嫁给谁都可以。”傅莹鑫毫不犹豫回了席天擎这么一句,气得他半响说不出话,这臭丫头究竟有多讨厌他,竟是除了他谁都可以嫁? “你赶紧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傅莹鑫龇牙咧嘴的冲着席天擎威胁道。 席天擎挑眉,“你要怎么不客气?” 见席天擎一副不在意的轻笑着,似乎是笃定了她拿他没有办法,牙齿一咬,猝不及防的张口就大叫,“来人啊!救命——”此时马车还在大街上,若是任由傅莹鑫这么一声大叫,绝对会引起众人的围观。 席天擎情急之下一把捂住傅莹鑫的嘴巴,看着呜呜发不出声只能用眼神瞪他的傅莹鑫,他又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本王了?” 傅莹鑫用眼神表示:哼,你不是已经怕了! 很容易就能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席天擎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意,凑近傅莹鑫低声道:“本王放手,你如果还要叫的话,我就用嘴巴让你说不出话。”见傅莹鑫倔强的瞪着他,他强调了一句,“不要怀疑,你不是说本王是登徒子吗?那我就登徒子给你看一看。” 言罢,他看着她的反应放开了手,傅莹鑫张口就要喊,待看到席天擎蠢蠢欲动的亲吻姿势,忙识时务的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席天擎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傅莹鑫的脑袋,“这才乖嘛。”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说道:“哎,其实本王倒宁愿你不听话,这样本王就有亲你的理由了。” 傅莹鑫继续捂着嘴巴,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席天擎看着傅莹鑫沉默的反抗,不正经的笑意慢慢的敛了下去,突然再次从背后将傅莹鑫搂入怀中,“登徒子,你——”傅莹鑫吓了一跳,正准备挣扎,就听席天擎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臭丫头,你究竟要如何才会喜欢我?” 因为席天擎这难得的低落,傅莹鑫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推拒他了,她安静了下来,任由席天擎将她抱在怀里,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想着从席天擎缠着她开始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一直叫他登徒子,但其实仔细想想,他除了喜欢对她稍微的动手动脚以外,还真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她知道,这对于一个权势在握的王爷来说,算是对她的尊重了。 可是—— “我都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傅莹鑫烦恼的说道,明明看别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火眼金睛什么都能看清楚,可偏偏轮到自己就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就想不清楚。 席天擎听到傅莹鑫喃喃的话,眼睛亮了亮,如此说的话,她其实不是讨厌他,而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思,“那我问你,我这样抱着你,你会不会觉得有种被侵犯的恶心感觉,嗯?” 席天擎的一个“嗯”字故意在傅莹鑫的耳朵边响起,傅莹鑫只觉得耳朵特别痒,忍不住缩了下脖子,然后才开始思考起席天擎的问题,想了想,她不确定道:“好像是没有吧,就是觉得不舒服。”说着还偏了偏头将白皙的脖颈露给席天擎,“你看,我是不是起鸡皮疙瘩了?” 见傅莹鑫一旦防备心思都没有的将其纤细莹润的脖颈就这么赤裸裸的给他看,席天擎的眸光瞬间就暗了下来,仔细的欣赏了一会儿,突然就吻了上去。 傅莹鑫大吃一惊的又开始挣扎起来,“登徒子,我只是让你看,没、没让你……” 席天擎紧紧的环着她,追逐着她闪躲的脑袋,时而轻咬在其小巧可爱的耳垂上,时而顺着脸颊从脖子一路轻吻到微露的锁骨上,趁着间隙低哑的说道:“只看不能碰,你真不把我当男人吗?” 傅莹鑫暗暗后悔,忙道:“好好好,你是男人,你是大男人行不行?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又要叫了。” 席天擎邪气的一笑,“你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言罢,将傅莹鑫的脑袋微微一侧,偏头就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傅莹鑫一开始还准备挣扎反抗,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待得后来渐渐的被席天擎给吻晕了,慢慢的就忘记了挣扎,乖巧得一动不动让席天擎惊喜不已,顺势就撬开了她一开始紧咬的贝齿,触碰到她滑腻馨香的舌头时,两人皆是一颤,瞬间沉沦了下去。 一吻结束,席天擎刚离开傅莹鑫就一把将他推倒在软榻上,抿着唇羞怒复杂的盯着他看了半响,转身就叫停了马车直接钻了出去,有种落荒而逃的窘迫感。 席天擎也没有阻拦,坐直身,摸着自己的嘴巴,笑得一脸的满足和愉悦,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臭丫头很快就会是他的了!哎,还真是不容易啊。 当傅修然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席韵宁给送回锦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未初一脸怀疑的看着傅修然,道:“韵宁从不喝酒的,她怎么会醉成这样?” 面对未初探究的目光,傅修然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嗯……韵宁以为我心情不太好,就自告奋勇的陪我喝了几杯。” “然后呢?”未初微微挑眉,席韵宁喜欢傅修然她是知道的,在游湖时就看出来了,但傅修然的态度她倒是看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鬼? 傅修然装傻,“什么然后?” 见傅修然不动声色,未初故意道:“没什么,韵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我跟慕井也在打算给她物色一下夫婿的人选,要是被人知道她跟你喝酒还醉得一塌糊涂,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傅修然闻言眸光微微一沉,沉默须臾,突然看着未初微微一笑道:“那不知你看我如何?” 见傅修然终于忍不住了,未初也开始装傻,“什么如何?” 傅修然算是看出来了,未初定然是有所猜疑所以故意在整他,事到如今,他恐怕除了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办法了,“给我点时间,等我退了府尹千金的婚约,我会正式过府来向韵宁求亲的。” 未初倒是没想到傅修然说得如此干脆,有些不赞同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前脚把跟府尹千金的婚约给退了,后脚就来向韵宁求亲,别人会怎么想她?说不定人人都会以为是韵宁破坏了你跟那府尹千金的婚事,可是会被千夫所指的。” 傅修然苦笑一声,道:“若非如此,我如何会一直忍到现在。” 未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傅修然的脸色,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有把握不会出现我说的那中情况?” 傅修然确定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件事的。” 傅修然走后,未初起身往席慕井的书房去了。 席韵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早晨了,揉了揉沉重的脑袋,她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昨天陪修然大哥喝酒,可是喝酒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起身,有丫头得了王妃的吩咐,过来给席韵宁送了一碗解酒汤,席韵宁一股脑的喝了,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房门。 在园子里找到正在休憩的未初,席韵宁跑过去在未初对面坐下,不好意思的问道:“嫂子,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未初睨笑着席韵宁道:“你醉成那样,会有印象才怪了,是傅修然送你回来的。” 听到是傅修然将她送回来的,席韵宁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她自以为自己喜欢傅修然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所以只要提到傅修然就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露馅,让大家都很尴尬,想到昨天自己喝醉了,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昨天应该没有乱说话吧?”说完还不待未初应话,就连忙解释,“就算说了那也当不得真,我喝醉了,肯定是胡说八道的。” 未初好笑的看着席韵宁紧张兮兮的样子,故意逗她道:“是吗?你昨天拉着傅修然一个劲的说喜欢他之类的,也是酒话?” “什么!”席韵宁惊骇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抖着声音说道:“酒话,全都是酒话,当不得真的!”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好像要哭了似的。 未初摊摊手,“这话你给我说没用啊,得去给傅修然说。” 席韵宁纠结着小脸,让她去跟傅修然说,怎么可能?她现在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怎么解释这种事? “嫂子,你去帮我说好不好?”席韵宁可怜兮兮的拉着未初的手,眼巴巴的央求道。 “说什么?”未初笑道,“说你不喜欢,让他死了想娶你的心思?” “不不不。”席韵宁连连摇手,“后面半句就不用说了,他又没想过要娶我,这话说出去不是更丢脸吗?” 看到席韵宁焦急中又略显低落的情绪,未初实在不忍心再逗她了,道:“傅修然说要解除与府尹千金的婚约,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席韵宁闻言并不意外,点点头道:“我知道,昨天是我跟他一起看到的,那个府尹千金暗中跟一个男人做……做那种事,修然大哥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做那种事?未初还真是有点意外,想到傅修然说的那些话,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傅修然的功劳,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傅家公子还挺腹黑的。不过如此的话,倒还真如傅修然说的那样,退婚不会有半点麻烦了,娶韵宁也不会有不好的指责流言。 看了看席韵宁,未初佯装一叹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傅修然遇到这种事心里定然是不好过的,你这个朋友可得好好的安慰安慰他,让他不要想不开才好。” “想不开?”席韵宁一惊,不确定的说道:“没有这么严重吧?”虽然昨天修然大哥却是有些心情不好,但应该也不至于想不开吧,难道修然大哥很喜欢那府尹千金,所以会很难以接受? “这就不清楚了,男人的自尊心很强,或许傅修然会觉得自己不值得人喜欢,连未婚妻都背叛了她,心死了呢?”未初添油加醋的说道。 席韵宁被未初越说越担心,纠结了半响,丢下一句,“嫂子,我有点事,就先走了。”便风风火火的跑了。 未初自然知道这妮子干嘛去了,笑了笑,在园子里坐了会儿,便回了屋。 刚踏进房门,身后的千沫突然低呼一声,“小心!”未初只听得一道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猛然回身就见一直箭在她面门前被千沫接在了手中! 第一百零四章 晴安被绑架 箭上附着一张纸条,看来来人只是想要传信,并非是想取她的性命,恐怕对方也知道,她身边有千沫,想要直接对她下手成功的机会十分渺茫。 千沫将纸条取下来递给了未初,未初神色微凛的展开纸条,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妃,怎么了?”香棋担心的问道。 未初冷冷道:“有人绑架了晴安,要我今晚单独一人去郊外青竹林赎人。” 香棋大吃一惊,这晴安一早带着人出去采摘鲜果,怎么会被人绑架呢? 进屋,未初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纸条上说赎人除了一个“单独”外却并未写明拿钱赎人之类的要求,况且就算是绑架勒索,绑匪也不应该绑晴安一个侍女,一般情况下侍女的价值并不大,绑匪如何敢肯定谁会为了一个侍女被威胁,除非此人知道她跟晴安的情况,知道她不可能放着晴安不管。而如果此人知道她跟晴安的关系,也定然了解她的身份,敢绑架锦王妃的侍女进行威胁的,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绑匪,很有可能是与她有仇了。 “王妃,现在怎么办,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香棋焦急的问道。 未初再次看了看纸条说道:“对方特意强调了我单独一个人去,而且威胁说一旦出现了旁人,就会立即杀了晴安。” 香棋不赞同的说道:“可是王妃您的安危更重要啊,这绑匪只让王妃一个人去显然是冲着您来的,你这一去岂不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到时候说不定就不出晴安,连你自己也会有危险的。奴婢看咱们还是告诉王爷,让王爷一起出出主意。” 未初沉吟了须臾,“你说的没错,绑匪的意图很明显,我若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结果只有一个死字。”说着,她的眸光落在纸条上,仔细的研究了一下纸条上的字迹,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字迹,可是一时又摸不到头绪,不过沉思一想,她能肯定的是这个字迹,应该是前世她替席宫洺处理政事的时候看见过,那么此人就很有可能是朝廷中人! 想到这,未初突然起身,定定的说道:“走,咱们去见王爷。” 书房里,席慕井正在行公事,见着未初过来,且脸色有些沉,不由的上前扶过她问道:“脸色这么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未初就着席慕井的搀扶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将纸条递给席慕井道:“有人送了一个这个给我,你看看。” 席慕井看过纸条神色也微敛了起来,看着未初略显强硬的说道:“你不能一个人去!”席慕井知道未初跟晴安这个侍女从小一起长大,主仆感情很深,他还真担心她会冲动冒险。 未初安抚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若是打算独自前去,也不会来找你了。” 席慕井脸色缓了缓,斟酌道:“不用担心,我会暗中跟在你身后,他们想要发现我应该也不容易,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对,我也能第一时间确保你的安全。” 未初沉吟着摇头,“对方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身边有千沫这个高手,对你的身手应该也是了解的,可依然敢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依仗。” 席慕井自然也知道这一层,“可这是最保险的做法了。” 未初示意席慕井看纸条,“你看看这个字迹是否见过?我觉得可以通过字迹找到幕后之人,到时候再对症下药应该会更妥帖。” 席慕井看了两眼纸条上的字迹,微微蹙眉道:“很眼生,我应该没有见过,单从一个字迹来找到对方是谁,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会,我能确定这个字迹是出自朝中人之手,从这些人中来查找应该会容易很多。” 席慕井看向未初确认道:“你确定对方是朝廷中人?” “嗯。”未初点头,“基本可以肯定,只是因为印象应该不深,所以落不到实处。” 席慕井眸光一闪,突然起身道:“我进宫一趟,若对方真的是朝廷中人的话,有一个人应该可以看出这个字迹是出自谁人之手?”说着抚着未初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对方的目标是你的话,暂时晴安还是安全的,我去去就回。” 未初缓和轻笑道:“放心吧,我没有这么脆弱。” 宫中御书房。 席皇看着手中由锦王批改后的奏折,眼里含着满意的轻笑,论事通透,一阵见血,他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在军事上有杰出的见识,没想到在政事上依然见识独到,还真是能处处给他惊喜的家伙。 靳高看到席皇欣慰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皇上现在可是不用担心了,这锦王自从娶了锦王妃后,就一反常态主动参与到了政事中来,很明显是想通了。” 席皇闻言一声感叹,“是啊,朕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想把这大好河山给他,可他偏偏还看不上,没想到成家后倒是兴起了他立业的心思,那锦王妃还是比朕还有本事啊。” 席皇话里的醋意靳高如何听不出来,吃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锦王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席皇撇靳高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朕可还听说过要江山不要美人,可没听说过要美人后才想要江山。” 靳高从善如流的说道:“锦王一向不走寻常路,可以理解。” 席皇没好气的笑了,不过虽然他有些不甘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对那小子的影响大,但同时又庆幸还好有这么一个人还能对他有这样的影响,不然这江山他要交给何人? “陛下,锦王求见。”殿外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席皇放下奏折,抬眼有些意外的道:“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还有主动来见朕的时候。” 席慕井走进御书房,看了高位上的席皇一眼,温尔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行了。”席皇挥挥手,“看座吧。” 靳高伶俐的就要给席慕井准备一个位置,席慕井推拒道:“不用麻烦了陛下,臣此行前来是有一事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席皇不解的说道,他还真想不出席慕井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解惑。 席慕井让靳高将纸条呈给了席皇,道:“不知陛下可能看出这上面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 席皇不解的拿过纸条一看,仅仅是短暂的迟疑,接着眸光便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席慕井看到对方这种反应,心里一定,忙道:“陛下可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席皇没有回答席慕井的问题,而是将纸条一把拍在案桌上,喝道:“来人,去把顾雍给朕带来!” “等等!”席慕井伸手阻止了准备领命而去的宫人,看着席皇微蹙眉头道:“陛下的意思是这纸条出自于禁军统领顾雍之手?” 席皇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是顾雍的字迹没错。”从这个纸条上席皇自然能得出不少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信息,他想不通顾雍为何要针对锦王妃,但锦王妃可以说就代表着锦王,顾雍针对锦王妃是不是说他对锦王也存有不利之心?这种情况是席皇绝对不允许的,也因此他才会如此愤怒。 得到了席皇的确认,席慕井明显有些意外,顾雍跟未初从未有过纠葛,甚至未初根本就没有见过顾雍,而这些朝中关系中未初也跟顾雍扯不上利害关系,就算顾雍支持荣王是在替荣王出手,那针对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不过不管缘由如何,席慕井不能让席皇插手此事,若是逼得狗急跳墙,晴安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他也没办法跟未初交代,“陛下,此事还请暂时不要惊动顾雍,容臣与拙荆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席皇看了席慕井须臾,道:“好,顾雍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锦王府。 当未初得知绑架晴安的人竟然是进军统领顾雍的时候,意外之后却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就说在她得罪的这些人当中有能力和胆子做这种事的人根本就没几个,若此事跟顾雍有关的话,那还真是没什么意外了。 “看你的表情,是知道为什么顾雍要针对你了?”席慕井问道。 未初勾起唇角讥诮的笑道:“我知道顾雍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说明顾雍为何要对我出手。” 看着未初神秘兮兮的样子,席慕井奇道:“什么秘密?” 毕竟是宫中隐秘,未初还是斟酌了一下才言简意赅的说道:“顾雍跟皇后有奸情,而席左言就是他们的女儿。” 未初此话一出,不止是席慕井感到意外,香棋长大了嘴巴,连千沫都不由的挑了挑眉。 皇后竟然跟人私通!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以养女的身份养在自己的身边!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会大吃一惊。 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席慕井看着未初问道:“这个秘密也是你做梦知道的?” 未初笑着点头:“是啊。” 前世席宫洺夺嫡成功后,席宫洺自然是容不下支持太子的皇后的,在处置皇后的时候顾雍忍不住出了手,但是没能成功的从席宫洺的手中救走皇后,反而将自己也搭了进去,这才让他们知道了顾雍竟然跟皇后私通,而席左言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想到席宫洺竟然能打败少有敌手的顾雍,未初神色凛了凛,严肃的看着席慕井说道:“慕井,席宫洺这个人你得小心点,他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席慕井见说着顾雍未初却突然扯到了席宫洺,愣了一下,微微笑道:“我知道,我也从未小看过席宫洺,可以说从他还未恢复身份前我们就已经打过不少交道了,对于他的能力,我很清楚。” 看席慕井并没有多少担心,未初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正面交锋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惧席宫洺,就怕你小看了对手而吃亏。” 席慕井含笑看着未初玩笑道:“就算我疏忽了,不还有你吗?咱们夫妻联手,谁人可挡?” 看着席慕井一脸的不正经,未初没好气的笑着锤了他一下,“好了,说正事,如何营救晴安,你有什么想法?” 席慕井正了正脸色,略一沉吟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未初闻言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此时,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被捆绑在柱子上的晴安因为嘴巴被堵着,只能含糊不清的“呜呜”闷吼着瞪着站在她面前的席左言。 席左言像看一个无能为力的小丑般看着晴安,见对方一直想要说什么,和仁慈有趣的将晴安嘴里的布给扯出来,嘴巴一得自由晴安当即冲着席左言大骂:“臭女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家王妃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被晴安骂臭女人,席左言脸色一拧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晴安脸上,偌大的力道让晴安被大的半边脸瞬间就落了个五指印,然后红肿了起来。 晴安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席左言,嘴硬的说道:“就这样,你打死我吧。”她若死了,王妃就不用来冒险了。 席左言用眼刀子剐着晴安,突然就冷冷的笑了,“你放心,本公主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了,还得让你把君未初那个贱人给引过来呢,等君未初落到了本公主的手上,本公主会让你看着你的主子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你敢!”晴安心里大骇。 席左言却不再理会晴安,让人看好她,直接出了破庙走了。 幻想着君未初在她手中受尽折磨的凄惨样子,席左言心情大好的坐着马车往宫里去,此时离晚上的时间还早,就她跟君未初水火不容的关系,若是君未初出了意外,恐怕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身上,所以为了避嫌,她得出现在人前让人怀疑不到她的身上才行。 沉浸在佩服自己如何这般聪明想得怎么这么周到的席左言,却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在今天过后,也算是到头了! 第一百零五章 解除婚约的风波 因为听了未初的话,席韵宁怀揣着担心来到傅家,还未下马车,远远的就看到傅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在争吵着什么,心下一急,忙快步下了马车走了上去,站在围观群众中间大概的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昨天傅修然撞破了府尹千金偷情后,回到傅家就直接写了一封退婚书递到了京都府尹的手中,京都府尹好不容易搭上了傅家,怎么可能就此罢休,而府尹千金虽然与别的男人偷得一时之欢,但也知道那男人跟尚书大人的大公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死皮赖脸的非要让傅修然负责。 所以对于傅修然的一封退婚书,父女两都不可能轻易接受,退婚书上傅修然为了给府尹千金留点颜面,所以并没有写明退婚的缘由,所以两父女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已经有了明确退婚的资格,还以为是傅家仍旧看不上他们家的家世才提出的退婚,所以父女两底气十足的就一大早的找上了门来,闹得人尽皆知,说是要讨要一个说法。 “尚书大人,我赵庆虽然比不上你傅家的门第高,但我好好的一个闺女却不是被你傅家如此羞辱的,当初你家大公子窥视了我闺女的清白,言明会负责,我们才有此婚约,如今事情过去了,你们难道就不认账了,岂有这样的道理!”京都府尹赵庆义愤填膺的站在傅家门口大声道,为了逼迫傅家收回退婚书,竟是连自己女儿的清白都可以拿出来说了。 府尹千金赵秀兰配合着自己父亲的义正言辞,一脸委屈的微微抽泣,嫣然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子的形象。 而此时站在傅家门前的傅聪,说实话,他是有些懵的,傅修然写退婚书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然后赵庆莫名其妙就找上门来寻说法,他能给什么说法?左右为难的傅聪狠狠的瞪了傅修然一眼,暗道你这死小子若是这么不愿意去娶那赵庆的女儿,当初订婚的时候你就明确的摆明态度,你老子我就算丢些脸面那也不会给你定这份亲的啊,结果你同意定亲了,现在却又弄出这么一出,你是闲事情不够乱吗? 对于自己父亲的眼神攻击,傅修然看在眼里,他其实也挺无奈的,他本以为收到自己的退婚书即便是赵庆不知道情况会有意见,但赵秀兰自己心知肚明也应该会接受才对,可没想到这对父女这么无耻,竟然准备闹得人尽皆知,以为用舆论就可以威胁了他。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给对方留什么颜面了。 “赵大人,赵小姐,退婚一事是我自己的主张,我父母并不知情,你们有什么意见大可跟我说。”傅修然淡淡的说道。 见傅修然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赵庆愤愤的转向他说道:“傅贤侄,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今日你若不能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定然上告陛下,让陛下来评评理。” 赵秀兰也委屈万分的说道:“傅公子,是不是秀兰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你告诉秀兰,秀兰可以改的。可你这么退了秀兰亲事,你让秀兰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一边听着的席韵宁见赵秀兰在这装可怜,忍不住一阵的鄙视,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反过来责怪修然大哥的不是,简直是不要脸! 傅修然待两人都说完了,才慢悠悠的说道:“赵大人和赵小姐确定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一个说法?” 看到傅修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庆噎了一下,不知怎的他总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这感觉却是转瞬间就消失了,想了想自家确实是站在有理一方的,然后腰杆立即就挺了起来,“没错,必须给本官一个说法!” 而赵庆却没看到的是自己女儿此时略显心虚的神情。 傅修然看了一眼赵秀兰,见她仍旧不愿意放弃,从容不迫的说道:“好,我就给你一个说法。”说着逼视着赵秀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请问赵小姐,昨日午时左右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敢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大家?” 赵秀兰闻言脸色瞬间大变,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傅修然的眼睛,心里猛然的跳个不停,傅修然既然如此问了,而且还精确到了午时,那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她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心思转动间,赵秀兰知道事到如今,她不能退缩,就算傅修然发现了什么,只要她不承认,傅修然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就一定做了这种事。想到这,赵秀兰定了定脸色,嘴硬道:“秀兰不知道傅公子在说什么?昨日我就呆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啊。” “是吗?”傅修然挑眉讽笑,“那昨日我为何会在东街的一个巷里的宅院里看到赵小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傅修然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傅修然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一个闺中女子在外偷偷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做什么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有数。由此,众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赵秀兰,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竟然还敢上门来讨要说法,还是无耻至极了! 傅家除了傅莹馨和傅静安两人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也都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傅修然未过门的媳妇若真的做出不清白的事情,那遭唾弃的不只是赵家,连他们傅家也会脸面无光。 “傅修然,你少要胡说八道!我女儿向来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赵庆一声怒喝,气急败坏的反驳道,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安了起来,他这女儿不会真的……,赵庆不敢想象这件事若是真的,他们傅家今后要如何自处? “傅公子,就算你不想要娶秀兰,也不能如此来诋毁秀兰的清誉,你这样做,秀兰还不如死了算了。”赵秀兰悲愤泣泪的说着就要冲着一边的石狮子上撞去,赵庆忙将其拉住,父女两上演了一场蹩脚的表演。 傅聪皱了皱眉,这父女两这么一闹,若是他们拿不出证据,还真的不好办。 “停停停,你们要演戏去戏台子上演去,别在这堵着我们傅家大门行不?”傅莹馨一脸鄙视的站出来说道,厌恶的撇了要死要活的赵秀兰一眼,傅莹馨讽刺道:“昨天的事不止我大哥看见了,我跟我堂姐都看到了,简直是不堪入目的画面,我真是后悔污染了我的眼睛。” “你——,你们都是傅家的人,你当然会站在傅修然那边说话。”赵秀兰停止了寻死,犹自嘴硬的说道。 “我不是傅家的人,我也能作证!”赵秀兰话落,席韵宁就站了出来,反驳赵秀兰的话。 傅修然没想到席韵宁会出现在这种场面上,微微的蹙了下眉头。 看到席韵宁站出来给傅修然说话,赵秀兰突然就冷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污蔑还要被退婚了,原来就是因为你。” 席韵宁莫名其妙的瞪着赵秀兰,“什么因为我?你自己做了不要脸事,还敢把脏水往我身上推,你真当我脾气好不敢揍你吗?” 赵秀兰闻言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是啊,你是谁啊,锦王和珏王的妹妹,比起我来,哪个男人都会选择你,平日里你跟傅公子走得这么近,什么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就算被退婚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席韵宁肚子里升起了一团火,恨自己怎么没多带些人出来,不然,定要打得这个女人找不到东南西北,看她还敢胡乱攀咬!席韵宁觉得赵秀兰被退婚之事明明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虽然她确实是喜欢傅修然没有错。却不知此事严格的说起来,还真的跟她有关系,虽然傅修然退婚是必然之事,但因为怕给席韵宁带来任何的闲言碎语,才费心费力的设了这么一个计。 见赵秀兰竟然将席韵宁扯了进来,而此时围观众人也有些意动怀疑的神色,傅修然一直淡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道:“看来赵小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然如此——”言罢突然叫来了自己的手下,沉声吩咐道:“去把跟赵小姐偷情的那个男人给我带来!”言语之间已然没有半分客气了。 傅莹馨见自己这大堂哥难得的动了怒,咋了咋舌头,跟傅静安偷偷咬耳朵道:“你看看,大哥这完全一副护人心切的样子,还敢说他对韵宁那妮子没有兴趣,骗谁呢?” 傅静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边的傅夫人隔得进自然也将傅莹馨的话给听到了耳朵里,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儿子这个婚事黄了之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着落,如今一听儿子竟然跟韵宁那姑娘有什么关系,忙凑近傅莹馨迫切的问道:“莹馨,你说的可是真的,修然这孩子对韵宁……” 傅莹馨给了傅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大伯母,你就安心的等着迎儿媳妇吧。” 傅夫人一听哪里还忍不住,忙把席韵宁给招了过去,拉着席韵宁就往府里去了,竟是忘了自家门前还有一场纠纷没有解决呢。 对此,傅修然只能漠然,他这费心费力的准备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自己的老娘倒好,顾着未来的儿媳妇完全忘了他这个儿子了。 接下来,已经没了什么意外,那个奸夫本就是傅修然安排的,所以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而且对与赵秀兰的事情供认不讳,赵秀兰名声尽毁,被脸面尽失恼羞成怒的赵庆给扇了巴掌拽回家去了。 解决好了麻烦的傅修然回到府里去找席韵宁的时候,刚好听到席韵宁跟傅夫人否认了她跟他的关系,当然,席韵宁不过是实话实说,她跟傅修然目前确实还不是傅夫人想的那种关系,但落在早就将席韵宁视为自己的傅修然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笑意温和的跟傅夫人说完有事跟席韵宁说,然后就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席韵宁给带走了。 “修然大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一路被傅修然带着走的席韵宁喘着粗气的叫道,心里有些奇怪,因为她可从来没有看到傅修然有这么蛮横的一面啊。 将席韵宁带到自己的房里,傅修然才总算放了手,盯着席韵宁看了须臾,突然一脸的愤愤然的说道:“昨天的事情你不准备对我负责吗?” “啊?”席韵宁瞪着眼睛,昨天难道在她醉酒后对修然大哥做了什么需要负责的过分的事情吗?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那个……你需要我怎么负责啊?”席韵宁羞愧的问道,在她看来,反正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若是修然大哥要她负责的话,那她就直接负责就是了。 傅修然靠在桌面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神色说道:“你看到了,因为你我的婚事没了,你就负责给我当媳妇就行了。” “什么?”席韵宁这下是真的惊到了,怎么那赵秀兰说是因为的关系才被退婚的,怎么修然大哥也这么说?脑子里一片浆糊,席韵宁想了半响都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了,直接对傅修然道:“我不明白,做媳妇的这种事又不是开玩笑,哪能说做就做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傅修然半是无奈半是郁闷的说道,为什么莹馨那丫头就早就看出来了,这妮子就这么迟钝呢? 纠结的盯着傅修然的神色研究了半响,席韵宁脸一皱,哎叫道:“你不要跟我打哑谜好不好?我脑子不好使,什么都不知道!” 见席韵宁郁闷得要跳脚了,傅修然忍不住轻笑一声,在席韵宁猝不及防下,一下子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唇,既然话听不明白,那就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吧。 因为傅修然突然袭击,席韵宁顿时呆愣当场,睁着惊诧的眸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第一百零六章 交换人质 是夜,一道人影在皇宫的金顶上快速移动,转眼间隐入了一处寝宫,须臾,黑影再出现时,身上多扛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迅速的离开了皇宫。整个过程因为禁军统领顾雍不在,显得畅通无阻极为顺利。 当席左言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闷痛,身子也摇摇晃晃的晕得厉害,迷迷糊糊中她习惯性的大吼着:“来人,本公主要喝水!” 话落没迎来宫女恭敬的回应声,却听到了一个让她熟悉到令她莫名其妙的声音轻笑道:“席左言,这里可不再是你的寝宫,也不会有人给你倒水。” 随着声音,席左言猛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正站着好几个人,好几个此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仍旧有些迷糊的余光微微一瞟,顿时大惊,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寝宫,而是在一个正在行进中马车上,感受到自己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再看看面前的人,她才算清晰的明白,自己被绑架了! “君未初,你找死吗?你可知道绑架公主是死罪一条!”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席左言登时大怒,冲未初吼完,又看向席慕井,眼神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但最多的还是因爱生恨的嫉恨,“锦王哥哥,你也帮着君未初这样来欺负我?” 席慕井无语的看了席左言一眼,他真的是不明白,自己的态度难道一直都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这席左言总觉得他应该是要对她好的? 席慕井懒得理会席左言,未初淡淡的看着席左言,讽刺道:“绑架公主或许是死罪,但你,可不是真的公主。” 席左言闻言丝毫没有身份被戳穿的自觉,还以为未初只是在提及她养女的身份,傲然哼笑道:“君未初,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本公主只是一个养女就可以随意对付了,你别忘了,我母后可是视本公主为己出,若是本公主在你手上丢了一根寒毛,母后绝对饶不了你!”说着席左言撇一眼席慕井,继续讽笑道:“你以为有锦王哥哥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要知道现在太子等人可都是在等着抓锦王哥哥这个竞争对手的错处的,一旦让父皇知道你们如此无法无天,到时候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看着席左言一脸的肆无忌惮,未初意味不明的笑了,若非席左言的身世问题,他们或许做事还真得掂量着来,可如今,若是让席皇知道自己被戴了偌大的绿帽子,恐怕到时候席左言的下场可比现在悲惨多了。 “你笑什么?”被未初意味不明的笑慎了慎,席左言犹疑的咬着牙齿问道,问完又扬着下巴底气十足的道:“还不乖乖的放了本公主,或许本公主心情好看在锦王哥哥的面子上不会跟母后告状。” 见席左言事到临头了还犹不自知的无知样,未初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着急,等本妃见到了晴安后,会放了你的。” 未初这话一说,即便席左言脑子再蠢也知道了自己此时的遭遇是因为什么了,心里大惊之下她盯着未初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你那贱婢是被我——”话出口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该不打自招,可也已经晚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未初凉凉的笑道,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未初和席慕井率先下车,千沫一把拖着席左言将其带下了马车,然后一行人往青竹林里走去。 走到约定的地点,众人停下步子,只见前面不远处面对着他们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蒙面人看到未初身边跟着的席慕井和千沫以及千沫手中押解着的一个人时,瞳孔微微一缩,直觉事情似乎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变化,不过他也不是临危自乱的人,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冷冷出声道:“锦王妃,你是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啊!” 未初看了黑衣人两眼,前世她跟顾雍也有过几次照面,对比其身形和声音来看,基本可以肯定面前的人就是顾雍!冷然一笑,未初丝毫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不慌不忙的说道:“顾统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把晴安完好无损的还给本妃,我就将席左言完整的换给你。” 黑衣人的瞳孔再次猛烈的一震,强自镇定的嗤笑道:“锦王妃真会说笑,就算我是顾雍,那左言公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竟然拿她来跟我做交易,不觉得太可笑了点吗?” “是吗?”未初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雍,接着面色一冷,示意千沫道:“千沫,既然顾统领说席左言跟他没有关系,那就不用客气了。” 千沫立即心领神会的拽着席左言的胳膊往不符合人类能够到达的姿势上拧去,席左言顿时被痛的哇哇大叫,根本连忍都没忍两下便冲着顾雍大声吼道:“顾统领,你赶快救本公主。”吼完又惨叫着咒骂未初,“君未初你这个贱人,本公主要将你碎尸万段!”称口舌之欲的结果就是遭来千沫更厉害的惩罚,顿时席左言也只有惨叫的份了。 “住手!”顾雍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席左言受苦,厉声阻止道。 未初挥挥手让千沫停了下来,看着顾雍浅笑嫣然的道:“顾统领现在可还否认席左言跟你没有关系了?” 顾雍黑巾下的牙齿紧紧的咬了咬,阴厉的盯着未初默了须臾,道:“锦王妃果然厉害,算我小看了你,你把左言放了,我把你那婢女还给你。” 未初轻笑道:“顾统领以为本妃是傻瓜吗?本妃劝你还是赶紧把晴安带过来,而且还得确认晴安毫发无损,不然今日的交易可没有这么容易达成。” 顾雍阴冷的与未初对视了半响,又犹豫的看了看额头被痛得冒着冷汗的席左言,最终还是妥协了,让人将晴安给带了过来,未初打量了一下晴安,见对方还算安好,并没有受什么折磨,才缓了缓脸色。而晴安本来听说自家小姐真的来救自己满心的担心来着,此时见自家小姐并非是一个人,有王爷和千沫两人在,小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才放心。 “咱们同时交人吧。”未初建议,顾雍此时也已经放弃了耍诡计的打算,直接让人将晴安放了,未初见此满意的笑了笑,也让千沫放开了席左言。 席左言和晴安交错走过,各自安全的走到了各自的地方。 顾雍带着席左言干脆利落的就准备离开,刚转身却发现身后远处围过来了一群护卫,领头的还是身手不凡的锦王的护卫莫南,这一行人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前进不得,面色一变的猛然回头看向未初,冷讽道:“锦王妃原来是说话不算话之人!” 未初没有答话,只是无赖的笑了笑。 一直没有说话的席慕井这时才发挥了他大男人的作用,站出来温和的看着顾雍道:“本王的王妃自然没有食言,这些人不过是本王不想让你走罢了。” 顾雍闻言脸色难看了起来,因为先前对峙交易的过程席慕井一直都未开过口,他不知不觉的变将其给忘记了,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招惹的可不止是锦王妃,还有锦王!虽然他从未跟这个少年就出入沙场的锦王动过手,但他也知道,即便是单打独斗自己也少有胜算,更遑论还带着一个席左言。 顾雍阴沉着脸沉吟了须臾,突然冲着席慕井道:“左言是一国公主,你若伤了她你也会有麻烦,只要你让她走,我可以任由你处置。” 本来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席左言听到顾雍的话,神色一喜,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是啊,她是公主,即便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锦王哥哥也没有资格处置她,只要放她离开,到时候有母后的庇护,她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犹自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愚蠢当中的席左言喜色刚刚浮在脸上,就惊听席慕井温润的语气说着冰冷的话,“不好意思,对席左言本王已经没有耐性了,她今天不可能安然的离开。” 顾雍闻言眸子彻底的冷了下去,“既然如此,那本统领就只能跟锦王过几招了。” 言罢,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动起手来。 未初在一边看着,面上丝毫没有担心,从一开始顾雍顾忌着席左言与席慕井交手就处在下风,虽然他能勉强的抵抗一时,但很快就败绩显露,输在席慕井手中是迟早的事。 顾雍自己应该也了解自己的情况,当他预料到自己抵抗不了多久的时候,心里一狠,直接将席左言给飞送了出去,大吼一声让席左言赶紧走。 席左言根本不用顾雍提醒,一落地就惊慌失措的埋着头往前拼命跑去,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一步,明明万无一失的计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君未初会知道绑架晴安的人是顾雍?还知道顾雍跟她有关系?很多想不通的问题在席左言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根本来不及细想,满心只剩下一个后知后觉的念头,那就是逃走,不然,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显然,顾雍情急之下无奈的将席左言送走的选择显然让没了顾雍庇护的席左言走入了更不利的处境,其还未跑出多远,就直接被莫南给逮了回来。 而这边还在跟席慕井纠缠的顾雍看到席左言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心神一晃间便实实的挨了席慕井一掌,蹬蹬后退两步嘴角浸出血来,还未来得及动身,脖子上就已经被两个护卫架上了两把刀,不敢再动。 “放开本公主!”席左言被扭送着过来的时候依然还在色厉内敛的耍她公主的架子,看到顾雍也被抓了,她脸色难看的冲着顾雍唾弃道:“你怎么这么没用!” 顾雍本就阴沉的脸色因为席左言这不知好歹的责怪越发的黑了,这个没脑子的女儿长这么大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麻烦,甚至此次还捅了这么大一个连他也解决不了的窟窿,可偏偏她还不自省的只知道埋怨他这个父亲没用,若非她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了! 可是事已自此,顾雍根本别无选择,他知道既然锦王和锦王妃敢用席左言来跟他做交易,那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他跟席左言的父女关系,即便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但只要将他跟席左言带到席皇面前来一个滴血认亲,那就什么都知道了,如此一来,到时候死的恐怕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而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的顾雍看了一眼席左言,紧接着牙齿一咬,眼神一狠,在席慕井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自己就着护卫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抹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希望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让席左言和皇后逃过一劫。 “啊!”席左言惊叫一声,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并不知道顾雍是为了她跟皇后才甘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她只知道自己的庇护就这么死了,那接下来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看着咽气的顾雍倒在地上,席慕井微微蹙了下眉头,顾雍的死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未初也脸色微沉的走上来,扫了顾雍一眼,她看向席左言冷冷道:“没想到这顾雍还挺在意席左言和皇后的,竟然直接用这种方式也要给她们一线生机。” 席慕井沉吟道:“如今顾雍死了,即便可以证明席左言跟顾雍有关系,也没办法指认皇后就一定跟顾雍有关系,若是皇后咬死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意间收养了顾雍的女儿,那我们也没办法拿出让众人信服的证据。” 未初想了想道:“没关系,皇后跟席左言没了顾雍,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了,暂且放她们一马又如何?” 席慕井点点头,温和的眸光落在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席左言身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厌恶的恶意,淡淡道:“不过不能一次性全部解决掉麻烦,那也不妨碍咱们收点利息!” 第一百零七章 席左言的下场 远远的,从青竹林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持续了须臾,然后突然戛然而止,继而夜归于了平静。 翌日。 宫中左言公主的房里猝不及防的响起一道宫女惊吓的呼声,接着整个住处都人心惶惶的开始乱了起来,有人惊慌失措的跑去皇后的宫中禀告,紧接着皇后大惊失色的不顾皇后的端仪小跑着来到了左言公主的房里,见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席左言皇后身体晃了晃,经太医确认后说是左言公主瘫痪成了废人,无能为力,皇后终于强撑不住当即晕了过去。 皇后在太医的救治下醒了过来,没多久席皇便过来了,皇后心有怀疑看到席皇便想着要痛哭流涕的告状,却听得席皇说了一句,“顾雍莫名其妙的死了,如今左言也变成这个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顿时哑然,神色颓然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顾雍帮着席左言绑架晴安威胁锦王妃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原本她以为有着顾雍的帮衬,事情应该会进行得很顺利,可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顾雍死了,女儿成了废人,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后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顾雍是天锦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遇到再多强大的对手,即便不能取胜,但也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可如今顾雍死了,那就只能说明是顾雍自己不想活,为什么不想活或者说不能活?联想到对方杀了顾雍后还对左言下这样的毒手,很有可能是他们的秘密已经被对方知道了,那么这一切计划会失败的原因也就非常清楚了。 所以,皇后不能告状,在席皇面前她只能将一切的怨恨藏在心里,她不能让席皇知道她的秘密,她还需要留着一条命来替顾雍和自己的女儿报仇! 或许是皇后的隐忍,也或者是根本查找不到任何证据,总之左言公主的事情变成了悬案,席皇象征性的让人调查了一番,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而另一方面,顾雍死后,禁军统领之位便空置了下来,而这对于荣王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要知道顾雍可是荣王的人,或者应该说荣王以为顾雍是他的人,如今顾雍死了,他就相当于断了一只手臂,信心顿减,原本打算看能不能在找个人去顶替,结果发现他手下能胜任禁军统领一职的根本就找不出一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和珏王去抢了。 太子和珏王手下都有人在禁军中任职,且能力都不低,想着争取一下或许能拿下禁军统领的位置,将宫中武装势力收入囊中,可就在两人暗暗谋划措不及防的时候,席皇金口一开,任命了好不容易被他飞鸽传书召回京都的千流为新一任的禁军统领,而那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原来千流是席皇的人。 锦王府。 当未初知道千流荣升为禁军统领的时候,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在她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就能力而言,千流确实是最堪当禁军统领的人选,而意料之外的却是,她竟然才知道千流竟然是席皇的人。如此,她便要好好的想想当初千流跟着席慕井到居安县的行为究竟是受谁的令了? 当未初将自己的这一思考问题告诉席慕井的时候,席慕井却是笑了笑道:“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个问题。” 未初不解,“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千流若是得顾雍的令来监视席慕井的她还好理解,那有可能是顾雍得谁的意思想要掌控到席慕井的行踪,确认他有没有威胁性。但如果千流真正的是得了席皇的令的话,那她就不太明白了,席皇为何要让千流监视着席慕井?难道说席皇还在忌惮着席慕井什么吗? 见未初不认同的看着自己,席慕井拉过她做到软榻上自己身边,道:“放心吧,千流确实是得了皇上的指令来跟着我的,不过这不过是皇上无聊之举罢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负责。” 未初看着席慕井不说话,眼神却是含着不满,这家伙当她是傻子般好糊弄吗? 席慕井与未初对视了须臾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些事他确实也应该让未初心里有个底了,想着他凑到未初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些什么,却见未初一双智慧的明眸单纯的猛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席慕井,半响说不出话。 然后,未初便觉得之前自己替席慕井担心的那些根本就完全没有必要,席慕井手中握着那样的底牌,若是还能夺嫡失败的话,那就只能证明是他们两人太过愚蠢了。 “王爷,王妃,云烟小姐来了。”有下人来禀报。 未初闻言一喜,自从离开居安县后,算起来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云烟了。 未初让下人将傅云烟带到花园里,自己则在席慕井的携手下一起来到花园,刚到不久傅云烟便也到了,看着仍旧一身爽朗的傅云烟,未初忍不住调戏道:“云烟你跟千流在外面倒是挺潇洒的,这么久都不回京都。” 看到未初,傅云烟也是满脸喜色,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办法,难得有机会寄情与山水,游荡江湖,肯定要玩够了才回来的。”说着目光在未初偌大的肚子上滴溜溜的转悠了好几圈,睨着未初和席慕井笑道:“倒是未初你跟锦王大哥动作还真是挺快的,我这不过几个月不见,你这孩子都快要生了呢。” 未初和席慕井闻言一笑,丝毫没有半点扭捏的意思,未初更是直接跟傅云烟讨起了孩子的满月礼,道:“所以,你得尽快准备礼物了,若是礼物太差,本妃的孩子可是不会答应的。” 傅云烟爽快的答应了,“放心吧,未来的小世子有一个这么强势的母亲,哪敢不送好礼的?” 几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席韵宁兴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到傅云烟,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城西开了一家新的酒楼,听说是请的域外的厨子,菜品都很独特,我们去试试如何?” 索性都没什么事,见席韵宁这么感兴趣的样子,大家也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门,坐上马车直接往席韵宁口中说的那家酒楼去了。 酒楼或许是新开的,口碑也不错,因此顾客莹门,生意十分火爆,未初一行人到的时候却见大厅里基本都坐满了人。 伶俐的小厮一看未初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浑身的气质,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低,忙将他们直接引到了二楼的包厢。 由席韵宁一口气叫了很多道菜,然后小厮笑意盈盈的躬身下去了。 “韵宁,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傅云烟忍不住说道。 席韵宁不在意的说道:“总要每样试一下才知道好不好吃啊,吃不完的可以打包给街上的乞丐吃嘛。” 几人无奈的笑笑,席慕井看着席韵宁似乎无忧无虑的神色,心里有些微微的犹豫,他跟未初一直都还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告诉席韵宁关于她身世的事情,因为不确定席韵宁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终究,还是要说的。 等着上菜的时候,几人闲聊着傅云烟在外游玩时遇到的事情,然后又说起席韵宁与傅修然婚事的问题,对于席韵宁和傅修然竟然会走到一起,傅云烟算是有些意外的,主要是之前她可一点征兆都没有看出来的,然后这次回来就发现好多事情都往她没想过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不过说起来,席韵宁年岁比傅云烟小,但嫁给傅修然后便成了傅云烟的嫂子,提到这个,席韵宁就傲娇的让傅云烟叫自己一声嫂子来听听,惹得傅云烟一个劲的翻白眼,傅云烟可以想象,有席韵宁这么一个性格活泼的姑娘嫁进傅家后,再加上一个傅莹鑫,傅家怕是要更加热闹了。 说着说着,菜还未上,席韵宁就忍不住要往茅房跑了,从茅房回来的途中,却是惊喜的刚好碰到了跟几个朋友一起也来这个酒楼吃饭的傅修然。 “修然大哥,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席韵宁毫不避讳的上前几步笑意盈盈的拉着傅修然的手臂问道。 与傅修然一起的几个同僚见此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起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哦,傅兄,你不会是知道席小姐在这,才故意带我们过来吃饭的吧?” 听着几人的打趣,席韵宁忍不住脸有些红,才发觉自己这样大喇喇的拉着傅修然的手似乎有些不够矜持,忙把手撤了回去,傅修然无奈的扫了几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几人嬉笑着不再乱调侃了。 就在傅修然准备随席韵宁去跟席慕井和未初大声招呼的时候,却从一旁的包厢里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妇人,见到席韵宁,当即就是一声斥骂,“席韵宁,你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跟一个男人走这么近,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能对席韵宁这么理所当然教训的除了英王妃还会有谁? 席韵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英王妃,愉悦的心情顿时就沉了不少,再加上听到英王妃这毫不客气的斥责,脸色更是有些不好看了,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回珏王府,毕竟英王妃是自己的娘亲,养育了自己这么十几年,她若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心里的那道坎也过不去。可是此时见着英王妃对她鄙弃冷漠的嘴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实在是太可笑了,或许她还把这个人当成母亲,可这个人恐怕早就没把她当做女儿,不然这么久了,她也不会一直无动于衷的根本就不曾来找过她,如此,她回珏王府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席韵宁和英王妃关系闹得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傅修然也是知道的,见因为英王妃的一句话席韵宁瞬间低落的脸色,傅修然看着英王妃彬彬有礼的解释道:“我与韵宁已经定了亲,走得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怕是英王妃误会了。” 英王妃一听席韵宁竟然跟傅修然定了亲,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即大怒,“定什么亲?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定亲经过我这个做母亲的同意了吗?” 经过英王妃这毫不掩饰的激昂的声音,其他不少包厢里的人闻声都走了出来,都是些京都有身份的人,其中还有不少贵族高官家的命妇小姐,见到发生争执的几人,皆感意外的围观了起来。女儿跟人定了亲,这英王妃竟然还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说都有点滑稽的意味,如此看来倒是那傅家大公子的不是了。 傅修然默了默,英王妃的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按理说他跟席韵宁的婚事确实应该得到英王妃的认同才算数的,可在席韵宁离开珏王府住进锦王府的那种情况下,他潜意识里就已经将英王妃给忘了,只把席慕井给当成了席韵宁的监护人,而席慕井似乎也是如此默认的,几人一致认同了这件事,却没想如今会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不想傅修然为难,席韵宁微微仰着头与英王妃对峙道:“长兄如父,我有大哥同意就行了,你又不关心我这个女儿,现在何必来管我的婚事。” 英王妃被席韵宁气得眼睛冒火,冲动之下就要上前来打席韵宁,傅修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席韵宁面前,脸色微沉的看着英王妃,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傅修然算是有些理解席韵宁为何会如此不待见自己这个母亲,冒着大不违也要离开珏王府了。 有傅修然护着,英王妃根本教训不了席韵宁,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道:“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如今就是这样对我的?席慕井那个忘恩负义的不但自己不感恩我的养育之恩,竟然还故意挑拨我们母亲的关系,他究竟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满意?”英王妃说着一副大受打击和委屈的样子,红着眼眶,险些落下泪来,看得周围的人纷纷对其表示同情,暗暗觉得锦王做事有些太过分了。 第一百零八章 生产 席韵宁咬着唇红着眼眶,心里愤愤不已,明明就是她自己做得不对,结果如今倒打一耙,说她不孝就算了,还指责大哥忘恩负义,简直是太过分了!想着,席韵宁想要说什么,却见英王妃却根本不再给她机会开口,当即一挥手吩咐了自己的两个婢女道:“给本夫人把这个不孝女给带回去!” 两个婢女闻言就要上前,无奈傅修然挡着,两人根本无法接近席韵宁,一时之间看着英王妃有些为难。 英王妃阴着神色看着傅修然道:“傅家小子你给我让开,我带自己的女儿回去你有什么资格阻拦,信不信我到陛下面前告你拐骗无知少女?” 傅修然面容也沉了下来,与英王妃不闪不避的对视道:“韵宁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权利护她周全。” “我不同意!”英王妃一声厉喝,态度极为蛮横。 傅修然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一道温和中含着淡淡冷意的声音从一旁的包厢里传来,“本王已经同意了。”众人闻声看去,却见锦王和锦王妃以及傅云烟从包厢里相继走了出来,不由的暗暗咂舌,一向温和有礼的锦王竟然会用如此对峙强硬的态度跟英王妃说话,她们感觉今日似乎有一场更大的好戏可以看了。 看到席慕井,英王妃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了起来,在她看来,自己养育了席慕井这么久,他就该当牛做马的来报答她才对,可是席慕井不但跟她决裂,还连带着将席韵宁也给骗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英王妃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儿子要争夺权力就免不了拉拢朝官,席韵宁正好可以作为此种棋子,所以对于席韵宁叛离珏王府甚至与傅修然订婚都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席慕井! “席慕井,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本夫人的女儿还没有你做主的权利!”英王妃咬牙切齿的骂道。 听到英王妃的谩骂,未初眸光一沉,忍不住想跟英王妃骂回去,却被席慕井暗中阻拦住,席慕井看着英王妃,神色不带半点波动,“本王跟英王妃如何会走到这一步的孰是孰非本王不想再提,既然英王妃今日非要带韵宁走,那我们便来说一说韵宁的事情。” 英王妃不屑道:“本夫人并不想跟你说什么。” 席慕井面容丝毫不变,定声说道:“但本王有事必须好好的问一问英王妃你。”说着也不待英王妃反应,继续道:“不知英王妃可敢指天发誓的告诉本王,韵宁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英王妃愣住了,便是席韵宁都有些怔愣的看向席慕井,一时间不太明白席慕井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英王妃色厉内敛的说道,眸光微微的有些闪烁,显示了她的心虚,她有些怀疑席慕井为何会突然这么问?难道说是他发现了什么吗?这怎么可能? 席慕井看了席韵宁一眼,他并不怕跟英王妃对峙,却只是担心席韵宁的心情,不过早晚也都是要说的,为了避免以后英王妃再理所当然的找席韵宁麻烦,他觉得今日正好可以把话说清楚,当即也不再犹豫,转而看向英王妃道:“本王派人查过,韵宁的生母并不是英王妃你,她只不过是你从一个妾室手中抢过来的而已。” 随着席慕井的话落,场面一时之间静了下来,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发晕,席韵宁呆怔了半响,喃喃出声问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件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的真的,不然大哥不会乱说,只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有些措不及防,以为了十几年的亲生母亲突然一天知道是假的,任谁也不可能立即接受。 席慕井还未回答,英王妃就一声厉喝,神色慌乱的道:“不是真的!席慕井你为了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竟然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席慕井不慌不忙的看向英王妃,依旧是平和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对英王妃来说极具杀伤力,“英王妃若是不承认,要不要本王将当初给韵宁接生的稳婆给叫来跟你当面对质,顺便说一说你是如何将韵宁抢过来后还杀了其生母的。” 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得众人回不过神来,他们实在想不到,当初那个因为儿子失踪而差点疯癫的英王妃竟然是个心肠如此狠毒之人,将妾室害死还抢了人家的女儿,如今还义正言辞的阻止人家与好男儿定亲,简直是恶毒之极。 英王妃的脸色此时已经彻底的变得苍白了,她就算再否认,一旦那个稳婆出现来指证她,她立即就会原形毕露,名誉扫地。她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以为没人会调查就没有解决掉那个稳婆,若非如此,如今又怎么会出现这样让她难堪的局面?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最终英王妃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席韵宁失魂落魄的样子,未初忍不住担心道:“韵宁,你没事吧?” 席韵宁抬头看了看几个关心的看着她的人,缓缓摇头道:“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突然。”说着安慰几人性的笑了笑,“其实知道这个真相后,我倒反而心里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在意自己离开珏王府是不是做得不对了,挺好的。” 看得出来,席韵宁虽然受到了冲击,但显然并没有多少难过,就像席韵宁说的,与其承受着亲生母亲的漠然和无视,还不如知道她跟英王妃的真正关系,因为不是亲生母女,倒也不用为英王妃对她的态度而难过了。 说到底,席韵宁是比较乐观的一个姑娘,所以在这件事上能够比一般人更加淡定,而经过这件事,席韵宁算是与珏王府彻底的划清了界限。 当傅修然和傅云烟送席韵宁回锦王府回到傅府,将席韵宁的身世情况告诉了傅聪和傅夫人后,傅夫人很是心疼席韵宁小小年纪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当即拍板将原本定在一个月后的婚期提前到五日后,赶紧将席韵宁娶回傅家,他们一定会给她加倍的疼爱,弥补她的缺失。 未初和席慕井知道傅家的打算后,也没有反对,虽然席韵宁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碍,但心里难免是不舒服的,早点举行婚礼也好用喜事冲冲席韵宁心里的低闷。 解决了席韵宁的事情,未初和席慕井也算放下了一件难事,待将席韵宁的嫁妆准备妥当,迎亲之日顺利的将其送嫁出去后,锦王府似乎突然就冷清了不少,倒还有点不习惯了。 似乎没了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事情,未初接下来就只剩下安心养胎,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不过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生活,未初却隐隐对一个人有些在意,顾雍死了,席左言至今也仍然瘫痪在床上,即便吊着一口气,甚至她还有意识,但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睡在床上,这对于席左言来说是一种痛苦,对皇后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可即便是这样,皇后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动静,未初不相信皇后会如此大度的不做计较,怕只怕她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不过这些事用不着未初担心,席慕井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皇后不过是秋后蚂蚱根本掀不起什么大事,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借某个人的势来行事,而这个人,未初和席慕井两人一致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子。 5月的季节天气已经微热了起来,是夜,锦王府连续几日已经灯火通明,府里人个个严阵以待,因为她们的王妃即将生产,万事都马虎不得。 不过虽然产婆预计未初就在这几日生产,可未初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吊得人心里忐忑不安的,尤其是即将要升级为人父的席慕井,依然完全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眼角眉梢间整日都噙着紧张和忐忑,一天要问产婆好几次为什么未初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未初倒是比较淡定的看着席慕井像个毛头小子般没有主意的在屋子里不自觉的走来走去,忍不住笑道:“你别这么紧张,时候到了,咱们的孩子自然会出来的。” 席慕井闻言气性的看着未初的肚子道:“等这小子出来后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他,竟然折磨她的娘亲。” 未初暗笑,她可没有觉得折磨好吗?受煎熬的恐怕是他的父亲才对,“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席慕井噎了一下,颇有妥协的意味道:“女儿太娇嫩了,经不起揍,还是算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得莫南突然飞身而来,神色凛然的说道:“太子动手了!” 未初和席慕井闻言脸色瞬间淡了下来,席慕井轻蹙眉头的看向未初,显得有些犹豫,未初清浅一笑,“去吧,我不一定今天会生,但太子的事情却是耽误不得。” 席慕井也知道如今的轻重缓急,虽然很担心未初恰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反应,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下定了决心,便冲未初点了点头,“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言罢,径直转身而去,莫南随即跟在身后。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未初看着门外的夜幕,眸光清冷如天上的星星,闪着棱棱的光。自从怀疑皇后的反应有异后,席慕井就暗中让人监视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因此皇后与太子之间的合作他们也都了然于心。太子选择在她即将生产的这段期间行事基本是可以预料到的,因为这段时间席慕井或许是最松于其他事的时候,就算事情发生后或许也比不上其他时候来得及时。 不过这完全是在太子以为他的动静并没有被他们所察觉的情况下的自以为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被打得措手不及?所以对于席慕井的离开,未初并没有多少担心。 正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下腹猛然的开始抽痛了起来,脸色微微一变,一面感叹着这孩子挑选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巧,一面赶紧让晴安将稳婆给叫了进来。 稳婆匆匆而来检查过未初的情况后,脸色一肃道:“要生了!”然后整个锦王府就彻底的忙碌了起来,丫头婆子们在稳婆的吩咐下,稍显慌乱却又有条不紊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进行着。 未初人生第一次生孩子,尤其是还在席慕井没有陪在身边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没底了起来,在稳婆一个劲的催促着“用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般疼痛,可是想着前世那个没能活着生下来的孩子,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信心,坚持咬牙的一声大叫,觉得自己身子瞬间一松,接下来的时间她根本听不清稳婆在说着什么,耳边只能听到一声啼哭声响起,那样的响亮富有生命力,她忍不住嘴角含着笑,终于脱力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未初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微微一侧头,心弦就忍不住被勾动了一下,只见自己的身旁用锦被轻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小人闭着眼睛,两只又小又短的手却毫无规律的在空中随意的动着,而在其一只手上还紧紧的拽了一把她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未初忍不住湿了眼眶,虽然这小家伙皱皱巴巴的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落在她的眼里却不管小家伙长什么样都是漂亮的,因为这是她跟慕井的孩子。 “醒了。”席慕井见未初醒了过来,坐在床边微微笑道,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温暖。 未初从小家伙的身上移开看向席慕井,却见对方只是神色稍显疲惫了些,一切都完好无损,原本以为不担心的心还是松了下来,浅笑着应了一声,“嗯,事情解决了?” 席慕井点头,“解决了,席清伯已经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关进了天牢,皇后与顾雍的事情败露,狗急跳墙想要刺杀陛下,被千流毙于剑下。” 第一百零九章 造反风波后的选秀 未初点点头,虽然早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想了想,未初问道:“那陛下应该没什么事吧?” 席慕井笑了笑道:“你不要小看他,我赶到的时候太子和皇后都以为他中了毒胜券在握,可偏偏后来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显然是早就察觉到了太子和皇后的奸计,故意将计就计的罢了。” 未初闻言恍然的叹息了一声,“难怪昨夜的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别说那些了。”席慕井转移了话题,怜惜愧疚的轻抚着未初的脸庞,道:“抱歉,你这么辛苦生下这个小子的时候,我却没在你身边陪着。” 未初一听侧头看向小家伙轻笑道:“是个男孩子吗?”搞了半天她到现在才想起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 席慕井含笑中又带着一丝嫌弃道:“是啊,是个臭小子。” 虽然未初并没有特别偏向男孩还是女孩,但私心里还是希望生一个如席慕井一般的男孩子,所以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藏不住,侧头轻轻的碰着玩累了已经安静的睡了的小家伙,一脸泛着母爱笑意的逗弄唤道:“席未慕。”两人早就给孩子想好了名字,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取其两人中间的一个字,名叫未慕。 “大哥,嫂子,我们来看小侄子了。”远远的就听到席韵宁的声音在外面叫唤了,接着门一开,一大群人便涌了进来,除了席韵宁,傅家的兄弟姐妹差不多都来了。 一群人进来后根本顾不上关心一下未初这个产妇,席韵宁和傅莹鑫抢着要先抱席未慕,其他几人虽然相对比较矜持,但也都好奇的往前凑,希望看清楚一点席未慕究竟长什么样。 席韵宁口无遮掩的看着席未慕嚷嚷道:“哎呀,怎么会长这个样子?”或许她心里还藏着一句“怎么这么丑”没有说出来。 众人闻言还没有说话,卿晚长公主和君折渊也随即带着席九安过来了,卿晚长公主在众人中自然是最有经验的,她没好气的拍了席韵宁一下,从席韵宁手中将席未慕给接了过去道:“你懂什么,刚生出来的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大概十天左右就会变得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说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怀里的席未慕,笑道:“单看这孩子的五官,就知道长大了定然是个跟他爹一样招桃花的存在。” 未初睨笑的看了席慕井一眼,可不是吗?这家伙在居安县仅仅做个老师的时候就惹得所有女学生花痴不已,更不用说回到京都恢复他锦王的身份后,更是桃花不断,席未慕那小子像他爹的话倒是不愁找不到媳妇了。 “娘亲,我也要看小弟弟。”席九安着急的踮着脚尖仰着头想去看席未慕,无奈人小太矮,只能一个劲的拉卿晚长公主的衣裙,卿晚长公主抱着席未慕自己也还挺着肚子不方便低身下去,君折渊随手一把将席九安给抱了起来,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的小弟弟。 几人叽叽喳喳的围着席未慕转,小家伙倒还真能睡,这样都没被吵醒,睡得特别的熟,等看够了,在席慕井越来越不满的神色下,众人关心了未初两句,便很识时务的纷纷告辞去了。 人走后,席慕井将席未慕放回未初的身边,然后对未初道:“你生了孩子身子还虚着,好好的休息,把身体调养好。”说着突然暧昧的一笑,凑近未初的耳边低声抱怨道:“你可知道这些日子等你把这小子生下来,我忍得有多辛苦吗?” 未初闻言红了红脸,抿唇而笑,不服输的亦凑到席慕井的耳边低声引诱道:“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席慕井闻言当即就有种将未初给扑了的冲动。 锦王府喜气洋洋一派祥和,而此时的太子府却被抄家灭府一片凋零。 太子毒害皇上欲图篡位,是砍头的大罪,因此毫无意外的,三日后在午门斩首示众。 以往风光俊逸的太子席清伯,此时却脏乱落败的一身狼狈,斩首台上,看着台下那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席清伯心里只剩下麻木。 他一直都觊觎着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当然觊觎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但他却绝对是这几人当中最没有底气的一个。因为他的血液里流着的只是平民百姓的血,在根本上就跟其他几个出身皇族的人低了一等,所以席清伯是自卑的,没有自信的,即便是他莫名其妙的被席皇收为义子被封为了太子,可他依旧患得患失生怕哪一日又被打回了原型,而这种不安的情绪在皇后找到他,告诉了他关于席皇的一个秘密的时候,他的不安瞬间到达了最高点,而这也正是他为何会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 有今天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知道若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依然会选择走这一条路,不成功便成仁!他只是在想下辈子他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不沾染到权利,就不会被权利所诱惑,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死后,那些曾经支持太子的朝中大臣们战战兢兢的缩着脑袋过了一段日子,待差不多风平浪静后,才慢慢的放下心,开始考虑着下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锦王本就是夺嫡胜算最大的人选,如今又在太子的事情上立了大功,这些人不用多想,就想法设法的准备跟锦王搭上关系,不过显然像他们这种半路看着局势依附上来的人,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得到锦王的信任的。 而在太子和皇后一事上,还有一个人受到的冲击是比较大的,那就是荣王,皇后的娘家右相府那是明里支持荣王的,如今皇后造反死了,右相府数日之间可谓是一落千丈,即便席皇并没有实际的因为皇后的事情就直接牵连右相府,可朝臣们却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些曾与右相府走得近的人统统不约而同的开始疏离了右相府,如今的右相府莫说有以前的荣光,甚至连左相府都比不上了。 说起左相府,君佑庭那可是太子的拥护者,可太子的死对左相府却并没有一般情况的那种影响,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未初的关系。女儿是锦王妃,虽然君佑庭跟未初的父女关系名存实亡,但至少表面上看依然还是有血脉关系的,再加上君夫人这个锦王妃的母亲仍旧还在左相府,那么在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眼里左相府跟锦王府就依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即便是抱着借左相府讨好锦王和锦王妃的目的,他们也不会疏远了左相府。 对此,君佑庭的感觉是极为复杂的。 他一面心里并不把未初和君夫人这些人当成他的亲人,一面却又不可否认的享受着因为这些人带给他的好处,他很清楚的知道,若非是因为未初等人的关系,就他这完全支持太子的左相府,在太子死后恐怕会比右相府的结果还要凄惨。所以如今的君佑庭已经在开始想着该如何维持好与未初等人至少表面上的平静关系,完全不想再折腾什么党争之事了。 而随着太子和皇后事情的平息,很快就迎来了三年一度选秀时,朝堂上下又开始忍不住浮动了起来。 以往的选秀,家里有适合人选的人家都基本上选择不往宫里送,可这次的情况出现了不同,这些人的想法便不约而同的发生了些变化。如今的皇后之位空待,而宫中因为妃子凋零也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可以胜任皇后之位的人选,但后宫又不可长期无主,那么很显然,这后位的人选就只能从今年的秀女中出了。 做个注定不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妃子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做个即便没有儿子傍身的皇后却依然有着不小的好处,至少在席皇还在位期间,这个皇后之位就依旧有着她的实权,对家族的带来的荣膺可也是极为乐观了。 因此,临近选秀开始,这些家里有多余的嫡女之类的人家都统统将自家闺女的名字给报了上去,希望可以借此走一把狗屎运,万一实现了呢。 安国侯府。 自从福熙郡主抛绣球失败,安国侯爷答应福熙郡主不再干涉她的婚事后,福熙郡主的日子就过得相当的平静,颇有一种打算常伴青灯古佛的打算。 可是随着选秀之日的到来,因为在安国侯府中发生的一件乌龙之事,福熙郡主安稳的生活便就此打破。 安国侯爷虽然没有打算让府里的后辈去做那什么皇后以荣膺安国侯府,但不代表那些后辈中就没有人不会存着这样的野心,而福熙郡主的堂妹就是这样一个人,知道孙女想法的安国侯爷也没有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从福熙郡主身上体会了失败,安国侯爷现在是彻底的不做什么念想了,放任儿孙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找来了画师给福熙郡主的堂妹画像,而当时恰好福熙郡主也在,画师的徒弟无所事事的看福熙郡主貌美如花,忍不住技痒也偷偷的给福熙郡主画了一副,还送给了福熙郡主。 可是不巧的却是,当丫头捧着福熙郡主的画像准备去装裱的时候,意外的跟正捧着那位堂妹的画像准备去交给宫里的来人的丫头撞了一下,两幅画滚落在地,待再捡起来时,却已经相互交换了。 当福熙郡主的丫头去到装裱店装裱画像的时候看到画上根本就不是福熙郡主的时候,那边福熙郡主的画像已经由宫人送进了宫中,来不及了。 已经送上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此想要入宫选妃做皇后的堂妹没能如愿,大哭了一场,而原本想要平静度日的福熙郡主却阴差阳错的成了秀女,等着自己的命运在席皇的启口间。 其实以福熙郡主的年纪根本就超过了选秀的最高年龄限制,但以福熙郡主的相貌却实是那一批秀女中佼佼者,更主要的是,因为福熙郡主的样貌有着其姑姑的影子,当席皇一眼看到其画像的时候,忍不住恍惚了须臾,然后让宫人将其名字给记入了册本中,由此,福熙郡主入宫的事情便成了定局。 当未初听八卦的从晴安口中听到福熙郡主要入宫的消息时,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她不知道安国侯府发生的那件乌龙之事,单就她从福熙郡主的行事来看,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入宫,不过福熙郡主如何,未初并不怎么关心,虽然有些亲戚关系,但平日里走得并不怎么近,而且福熙郡主一看就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生活该怎么过,也用不着旁人来替她操心。 只是福熙郡主如何未初可以不管,但府里的那个这些天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的秋兰心她却不得不管了。 前些日子选秀的时候,秋侧太妃或许是经过这么久也看明白了想让秋兰心进席慕井的房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所以很干脆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她一个念头消了,却是生了另一个念头,那就是让秋兰心入宫去争夺那皇后之位。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想法的秋侧太妃当即就跑来找未初,让未初替秋兰心做主操办入宫选秀之事,未初早就打算将秋兰心打发出锦王府了,如今对方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参加选秀,虽然未初暗里忍不住好笑,觉得以秋兰心的资质落选的可能性会非常大,但态度上倒是很爽快的应了,当即就吩咐了人寻了个画师进府里给秋兰心画像,然后送进了宫中。 可是结果不出未初所料,秋兰心落选了,未初有些遗憾没能借此机会让秋兰心离开锦王府,却没想秋侧太妃和秋兰心更是搞笑,竟然将秋兰心选秀失败归咎到她找的画师画工不好,把秋兰心给画丑了,所以才没能入得席皇的眼。看着两人在她面前一个劲的指责抱怨的姿态,未初真心的只剩下翻白眼了。 第一百一十章 荣王的郁闷 秋侧太妃和秋兰心的存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未初的生活质量,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有必要不管用任何方法也要将这两个人赶出锦王府才行,可是她也知道,就这两人的脾性,若是硬来,两人很有可能会不顾颜面的在锦王府门前大吵大闹,这对于锦王府的名声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要赶也得赶得无后顾之忧才行。 荣王最近很烦躁。 自从太子造反的事情发生后,荣王就一直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觉得这朝堂上渐渐改变的一些事情好像自从锦王回来后就开始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一开始顾雍的死,他就失去了自己饶有利的一个筹码,砍掉了一只手臂,要知道一个禁军统领相当于就能控制着皇宫中的很多事,包括在关键的时候控制皇上也是可以的。而随着顾雍的死,他就彻底失去了对皇宫的控制,失去了一个重要支持的他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胜算大减。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着发生了太子联合皇后造反的事情,太子造反失败被斩首示众,表面上看荣王等人失去了一个竞争对手,但实际上却是做大了另一个更强有力的对手——锦王。而右相府因为皇后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被严重孤立架空,这直接就导致荣王再次失去了一只手臂,一个人或许失去了两只手臂还能活,但他绝对不可能再活得有多好,荣王已经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渐渐的被淘汰了,失去了夺嫡的资格,这让一直信心满满的他如何不郁闷烦躁,而让荣王不爽的结果,那就是他半夜去爬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墙头。 当傅莹鑫不止一次看到席天擎从自己的窗子外钻进来的时候,话都懒得说,直接抄起桌子上的茶盅就扔了过去。然后不出意外的,被席天擎安安稳稳的接在手中,然后原原本本的又顺手放了回去,然后才笑看着没好气的傅莹鑫道:“你这欢迎仪式可是越来越激烈了。” 傅莹鑫嫌弃的瞪席天擎一眼,故作凶狠的说道:“你放心,后面会更激烈,我定然准备两把菜刀来迎接你!” 席天擎丝毫不把傅莹鑫的威胁放在眼里,凑近她调笑道:“你这刚见到本王,就在幻想我们的下次见面了,让本王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 见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席天擎曲解成了这个意思,傅莹鑫气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真的上前去咬席天擎几口,一把推开席天擎,傅莹鑫唾弃道:“你滚滚滚,我才不想见到你呢,我见你一次就要不爽半天,我这些天几乎都在不爽中度过了,你这个混蛋!” 不待席天擎说什么,傅莹鑫的嘴巴就像放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就又继续说道:“还有,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夺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才不想听你的远大抱负宏大理想呢。” 席天擎缓了缓不太正经的脸色,轻叹一口气的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面喝一面低落的说道:“算了,你以后想听本王说这些也听不到了。” 听席天擎这么说,傅莹鑫倒是有些奇怪了,脱口就问了,“为什么听不到了?” 席天擎耸耸肩道:“因为本王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已经放弃了跟那两人去争皇位的打算了。”席天擎倒是对自己也有点奇怪,他原本以为自己对权势是很执着的,可是如今要自己放弃一直以来的追求,他却发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至少他现在跟傅莹鑫提起这事的时候,就没有特别的难受反应。 “你放弃了?”傅莹鑫眨巴着眼睛看着席天擎,眼里难得的噙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席天擎大方的摊手道:“不放弃也得不到那个位置了,那本王还废那个功夫干嘛?”话落等了须臾,却突然感觉到傅莹鑫在他肩头拍了拍,竟然好心的安慰起他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做皇帝一点都不好玩,你想嘛,每天有那么多的政事要处理,一年四季就没能出宫几次,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席天擎附和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无趣的感觉。” “就是说,”傅莹鑫连连点头,“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皇帝恐怕也是个吃喝玩乐,不管政事,要被遗臭万年的昏君,还不如做个潇洒王爷来得更好。” 虽说傅莹鑫本意是在安慰他,但想到自己在她眼里竟然就只能做昏君,比让他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了的时候还要深受打击,气急败坏的回首瞪着傅莹鑫,没好气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 傅莹鑫有些不解的看着席天擎,很无辜的表情道:“我在安慰你你听不出来吗?”她什么时候说他没用了?真是莫名其妙。 “听不出来,本王只知道听了你所谓的‘安慰’后,本王的心里更难受了。”席天擎难得的在傅莹鑫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愧疚的神色,得寸进尺的就想要装下可怜,看能不能博得到傅莹鑫更多的同情。 岂料,傅莹鑫看着席天擎肉痛的表情,脸瞬间一臭,又回到了之前对待席天擎的状态,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对皇位还没死心,你去抢吧,跟太子一样造反也行,看到时候你被押到午门斩首示众的时候我会不会去送你一程?”言罢径直转身就要去床上不搭理席天擎了。 席天擎一把将傅莹鑫给拉了回来,将其禁锢在自己面前,有些疑惑的看着傅莹鑫的神色问道:“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你这究竟是在气什么,嗯?” 傅莹鑫瞪着席天擎没好气的说道:“我在气我自己,还以为你是真的想通了呢,没想到根本就是违心的。” 席天擎越发的不解了,“臭丫头,你这气生的毫无道理,那皇位本王抢还是不抢对你有什么区别?那万一本王做了皇帝,你嫁给本王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多么风光的事情。” 傅莹馨咸淡的看着席天擎,淡淡的嘲讽道:“你若做了皇帝,你觉得还会有我傅家的存在吗?” 席天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傅莹馨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本王会威胁到你傅家的存在?”席天擎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私心里可以说为了娶傅莹馨,恐怕到时候把傅家供起来都说不一定,怎么可能对傅家还有什么威胁? 傅莹馨抿着唇半响不说话,席天擎看得着急,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本王怎么总觉得你是话里有话?” 犹豫了下,傅莹馨道:“那你先告诉我,那皇位你究竟还争不争了?” 看傅莹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席天擎无奈的举起手,“我发誓,不争皇位了行不行?” 闻言傅莹馨板着的小脸才算缓和了下来,道:“这样我们就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了,以后咱们也可以交朋友了。”说着还拍了拍席天擎的肩膀,笑眯眯的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席天擎侧首看了看傅莹馨拍自己的肩膀的手,倒是挺享受傅莹馨这么亲近他的举动,想着傅莹馨的话,微微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请问我们什么时候站在对立面了?” 傅莹馨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我们傅家支持锦王,你若是参与夺嫡那就是锦王的对手,那你说我们难道不是站在对立面的吗?” 席天擎相当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你们傅家不是中立的?什么时候开始支持锦王了?” 傅莹馨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席天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登徒子,就你这样的这些年去跟人抢什么皇位居然还没死,还真是奇了怪了?你难道不知道之前我们傅家会居安县的时候被歹徒劫持就是那珏王想要除掉锦王的人才对我们傅家下手的吗?” 席天擎自己也有些郁闷了,傅莹馨说的这些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今想想,他之前是空有一肚子夺嫡的想法,却好像真的是从未没有什么作为啊。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么皇位就应该是他的,根本不用去了解别人怎么样。 看着席天擎一脸哑然的样子,傅莹馨摇了摇头,叹息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登徒子,没想到还是个傻子。”说着看了看席天擎还环住自己的手,嫌弃道:“你快放开我,你这么傻,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 一直被傅莹馨嫌弃,席天擎黑着脸不爽了,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傅莹馨抱得更紧,傲娇的直视傅莹馨的眼睛道:“本王也不想跟你做朋友,本王要做你的男人!” 听到席天擎这赤裸裸的话,饶是傅莹馨再大大咧咧的也忍不住红了耳朵,恼羞成怒的挣扎着骂着她翻来覆去的说席天擎的话道:“登徒子!” 席天擎早就免疫了,闻言还舔着脸笑道:“也就只有你才叫本王登徒子,说明本王只对你动手动脚,难道你看不出本王的真心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说得好像被你动手动脚还是我的荣幸似的。”傅莹馨撇撇嘴说道,只是话说得似乎对席天擎有多嫌弃的样子,但神色却含着一丝微微的羞涩,真实的心意恐怕并不跟表现出来的一样了。 席天擎一直在注意傅莹馨的表情,见其并没有多么抗拒自己的告白,不由的暗暗一喜,情不自禁的低声轻唤了一声,“莹馨……” 傅莹馨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嗯?”出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得这么软糯乖巧,岂不是太和对方的心意,正暗暗懊恼的时候就听席天擎突然带着许多期待,怀着些微忐忑,紧紧的盯着傅莹馨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就是因为傅家跟本王的关系原因才会一直这么抗拒本王,其实你心里是喜欢本王的是不是?” “我……”傅莹馨脸色微微赫然,犹犹豫豫,结结巴巴了半响,才一咬牙躲闪着席天擎的眼睛,略微嘴硬的说了一句,“差不多吧。” 得到了傅莹馨虽然傲娇但实实在在的承认,席天擎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什么权力地位也都完全不重要了,只要面前的这个女人愿意接受他,他就一切都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看到席天擎得意的笑意,傅莹馨又开始懊恼是不是答应得太容易了,这个登徒子本来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了,现在知道她其实也挺喜欢他的话,岂不是要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不得不说,傅莹馨说中了席天擎的性子,也可以或者说,换做任何一个男的,面对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做那柳下惠的。 一手握着傅莹馨的手,一手托在其背后,微微一用力,就将傅莹馨推向自己,他微微仰头,就立即品尝到了她唇间的美好,因为这次毫无顾忌,他吻得煽情而又热烈,似要将以往单恋日子的辛苦和折磨给一下子补回来。 席天擎亲吻傅莹馨的时候,她是条件反射般的就想要推拒的,只是转念想到如今他们又没有什么阻碍了,她也有些期待他的亲近,那么为什么还要拒绝,就随着心来罢。想通了自己的心,傅莹馨本就不是个多么矜持羞涩的女子,当即主动的往席天擎的怀里更紧密的靠了靠,甚至一手不自觉的捧着席天擎的一边脸,主动的与他亲吻起来。 席天擎心里猛然一跳,大受刺激,他何时享受过傅莹馨这般热情主动的与自己亲热,这种情景也就只在他的脑海中曾经幻想过,如今好不容易成了真,他觉得自己快要喜悦得跳起来了,而这种大受鼓舞的心情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完全刹不住闸,吻着吻着,手就伸向了傅莹馨的腰间,情不自禁的扯开了对方腰间的丝带,有些迫切的脱掉了傅莹馨的外衣,正准备再进一步行动的时候,突然被傅莹馨一把抓住,微喘着粗气的看着席天擎有些犹豫道:“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席天擎此时情欲正是高涨,自然不希望傅莹馨就此退缩,诱哄道:“没关系,本王明天就来傅府提亲,后天就把你娶回去,左右不过是一两天的问题。” 这订婚成亲哪里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傅莹馨自然不会将席天擎说的后天就娶她的话当真,不过对于这还未成亲前就做那种羞人的事情,她虽然有些犹豫,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算了,反正堂姐都跟未来堂姐夫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又怕什么?”言罢,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勇气,不管不顾的就径直扑到席天擎的怀里,再次吻了上去。 席天擎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一面享受着软玉馨香,一面心里暗暗对傅莹馨口中的那个从未蒙面的未来堂姐夫致了一声真诚的谢意。 只是傅莹馨哪里知道,傅静安跟欧阳赢的一锅米可还没有煮成熟饭呢,只是当她知道的时候,懊恼也没有用了…… 未初这些天因为生了席未慕后身体弱,一直在补养身体,天天有营养的汤往房里送,比起之前怀孕期间也不遑多让,不过效果倒是挺显著的,起色很快就白里透红极为的光彩照人了。 同样光彩照人的还有襁褓中的席未慕小世子,席未慕的皮肤从刚出生时候的皱皱巴巴,到如今的粉嫩玉润,颜值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席韵宁隔了几天再看到,差点没能认出来被奶娘抱在怀里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就是她之前说丑的小侄儿。 随着席未慕越长开越好看,嫣然成了众人的心头宝,未初这个做母亲的就更加心心念念的都是小的了,对此,席慕井这个大的就非常不满了,这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碍自己的事,如今出来了,竟然越发的碍事了,席慕井觉得自己在未初的心里已经越来越没有什么地位了。 哀怨的席慕井总是旁敲侧击的问未初的身体养好了没有,然后未初每次的回应都是一个反问,“你说呢?”对此,席慕井能怎么说?只能泄气的用政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王妃,奴婢听说近日那个秋表小姐又开始在打王爷的主意了,您就不怕王爷憋得太久一时被别人钻了空子吗?”香棋看了看在软塌上逗弄小世子的未初,忍不住提醒道。在香棋看来,王爷虽然一心就只有自家王妃,但看看最近王爷欲求不满的样子,万一一下子没能把持住被那秋兰心给得逞了,王妃岂不是得后悔了?所以她这一面是为了提醒未初秋兰心的事情,一面也是暗示自家王妃应该给王爷一点甜头。 未初闻言笑了笑,那家伙哪里是什么欲求不满,根本就是心里不满,不满自家儿子抢了自己的关注度罢了,跟儿子争宠也实在是幼稚,她才懒得理会他呢? 不过想到秋兰心竟然又开始纠缠席慕井,未初微微眯了眼睛,非常不爽,沉吟间突然吩咐道:“香棋,你去把秋侧太妃和那秋兰心给请过来。” 也是时候将这两个人给解决了。 ------题外话------ 先发两千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发秋兰心 秋兰心和秋侧太妃过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秋兰心,未初不知道她刚刚才去找过席慕井,可是连席慕井的面都没有见到就直接被阻了回去,接着就被未初叫了过来,秋兰心觉得未初怕是知道她在席慕井那里没能讨到好处,故意把她叫过来笑话她的,所以坐在那,直直的瞪着还在旁若无人的逗弄孩子的未初,眼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怒。 “王妃把本侧妃和兰心叫过来有什么事?”秋侧太妃语气不耐的问道,显然跟秋兰心一般看到未初心里也不怎么爽快。 对于这两人明显的不待见,未初只当没有看见,让晴安将席未慕带下去后,才看向两人,淡淡的说道:“表小姐选秀失败的事情本妃一直深表遗憾,所以为了弥补表小姐,本妃准备给表小姐寻一门好婚事,所以特意将两位请过来,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条件,提前说出来,本妃也好为表小姐物色人选。” 秋兰心闻言脸色一变,脱口反对道:“多谢表嫂的好意,兰心暂时还不想要嫁人!” 秋侧太妃也是一脸反对的看着未初,显然是还没有死心,并不想随便的将秋兰心嫁出去。 两人的反应在未初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见此并没有多大意外,淡淡一笑道:“以表小姐的年纪早就过了适婚年龄,你却依然不想嫁人,难道你是已经准备好要常伴青灯古佛了吗?正好咱们在郊外也有自己的家庙,要不也可以替表小姐安排一下去家庙礼佛?” 秋兰心听未初有要把她送去家庙的意思,顿时脸色就变了,还未来得及开口,秋侧太妃就先她一步的发飙了,拍着椅子扶手怒气冲冲的瞪着未初喝道:“王妃这是在威胁我婶侄吗?” 未初不慌不忙的应道:“这不过是善意的提醒,不过显然两位似乎并不能接受本妃的善意,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开始真正的威胁了。” 两人防备性的盯着未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未初态度依然很平和,就好像在与两人拉家常般的说道:“嗯,是这样的,表小姐若是不同意此次本妃提议的给你寻夫婿的事情,那么本妃就准备在府里举办一个宴会,将京都有些身份的夫人们都邀请到府里来,然后稍微用点手段让大家看到表小姐跟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厮乞丐之类的男人睡在一起,如此一来,表小姐也不用担心嫁不嫁人的问题了,因为到时候这整个第京都没有哪家有身份的人家会愿意要表小姐这样的儿媳妇了。”说完,未初从秋兰心的身上又转向秋侧太妃,含着不怀好意的轻笑继续道:“至于侧太妃你,本妃依然可以以对付表小姐的手段来给你安排一个偷情的男人,到时候以秋侧太妃的身份,恐怕下场会比表小姐来得更惨。”言罢,未初温和一笑,“两位以为如何?” 秋兰心此时的脸色已经在未初那用着平淡语气预言的恶毒事情的话语下,变得苍白如纸了,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真的被未初说的那样算计了,自己要怎样活下去? 秋侧太妃也是一脸的震惊,她没想到未初竟然会想到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来对付她们,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将其一一的告诉她们以示威胁,偏偏她们就算是知道了对方要对她们做什么,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当即就怒了,一下子从座椅上蹭了起来,指着未初怒不可遏的喝道:“你敢!你就不怕到时候被人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你设计陷害我们的?有辱你锦王妃的名声吗?” 未初无所谓的轻笑道:“从本妃来到京都到嫁给王爷,名声就从来没有好过,你们觉得我还会在意那点对我毫无威胁力的名声吗?” 秋侧太妃说不出话了。 秋兰心恨恨的瞪着未初道:“你这么恶毒,若是被表哥知道,他一定会休了你!”秋兰心话虽如此说,但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哥对这个女人有多么的维护,他很有可能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就对这个女人怎么样的。 未初看着秋兰心不甘的脸色故意说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这个计划还是本妃跟王爷一起商量出来的。” 深受打击的秋兰心已经摇摇欲坠,跟秋侧太妃一般也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无计可施的秋兰心暗暗咬牙的冲着未初道:“好,我嫁!但如果你故意挑选些歪瓜裂枣给我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秋兰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比起身败名裂连京都都呆不下去,她倒宁愿找个还算过得去的人嫁了,而且在还未跟锦王府撕破脸的情况嫁出去,想必在夫家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她这次算是彻底的死心了。 对于秋兰心的选择,秋侧太妃也没什么心思再阻止了,左右这个侄女的作用也就在于此了。 对于秋兰心的威胁,未初微微一笑,“这是自然,你若是乖乖的嫁人,本妃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会在以你的条件下给你挑选最佳的夫婿。” 接下来,氛围似乎就缓和多了,秋兰心虽然绝了对席慕井或攀上什么高枝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她还是知道若是自己要嫁人,那也得尽量的找个让自己舒服的人,所以未初再次问她对夫婿人选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未初暗暗翻白眼的记下了几个可以满足的条件,然后让人找了个媒婆过来,将事情交给了媒婆去处理。 媒婆的效率还是很值得赞赏的,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列好了几个人选过来,未初又让人把秋侧太妃和秋兰心给叫了过去,让秋兰心自己挑选中意的,秋兰心看了一圈说是都不满意,显然有种故意为难未初的意思。 未初才懒得陪秋兰心耍这些无聊的把戏,冷笑一声道:“这是能给你找的最好的一批,你若是都看不上眼,那么接下来的要是出现什么歪瓜裂枣的就不要怪本妃不替你着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撩拨 秋兰心被未出这么一威胁,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顺利了,秋兰心最后挑选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嫡次子,未初满意的让媒婆去对方府上进行商榷,然后挑选了一个日子,总算是把秋兰心这个碍眼的人给解决了。而没了秋兰心可以利用折腾的秋侧太妃,也就只能不甘不愿的安分了下来,她现在是有点怕了,生怕自己再做什么,怕是连锦王府都呆不下去。 没了糟心的人事,未初心情很不错,吃过晚饭,将席未慕哄睡后,席慕井出去办事还没有回府,想到这些天席慕井越发幽怨的眼神却还是尊重她的体贴,未初觉得也是时候该好好的补偿一下他了。 卧房后有一个隔间是洗浴的地方,偌大的一个仿池基本很少用,因为用一次需要废很久的功夫,下人们得来来往往的跑无数趟才能将池里装满热水,洗浴实在没有必要。 可是今日未初却破天荒的让下人们开始往池里注水,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烧水的烧水,抬水的抬水,大概来来往往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总算是将浴池给装满了热水。 巧的是,这边刚刚弄完,席慕井就回府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清洗一下吧。”见席慕井进屋,未初起身说道。 席慕井看看屋子里就只剩下未初一个人,随意的问道:“下人呢?这么早就都睡了?” 未初点点头,道:“嗯,我让他们都去休息了。” 让下人休息得这么早,这明显跟往常不太一样,但席慕井也没有多问,而是笑着将未初给拉到怀里,微微垂首笑道:“你把他们都支走了,你是不是得伺候我宽衣洗浴?” 未初抿笑着抬眼看着席慕井,很干脆的应道:“好啊。” “咦?”席慕井愣了一下,他其实不过是随便说说的而已,他虽然这些天一直故意缠着未初想要亲热之类的,但其实他知道未初生了孩子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并不是好的时候,所以对于未初将心思完全放在那小家伙的身上忽略他的行为,他虽然有些吃味,但还算不难接受。 可是今天未初竟然这么直接的就答应了替他宽衣洗浴,难道是说她根本就没能体会道宽衣洗浴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快去吧,再不去热水就要凉了。”见席慕井呆愣着,未初催促的拉着他往隔间里走去。 走进隔间,当席慕井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浴桶,而是触目的慢慢的浴池的时候,越发的有些迷糊的看着未初,“这是你让人准备的?” 未初傲娇的挑挑眉,道:“怎么,你不喜欢?” 席慕井故意平淡的说道:“其实在哪里洗都差不多。”话落见未初有些不高兴了,顺手一下子将其环住怀里,作势要吻她的样子,却只是停在很近的面前,暧昧的说道:“但如果是你陪我一起洗的话,我就非常喜欢了。” 见席慕井总是试探,未初轻笑着看着他道:“当然是一起洗,我也还未清洗呢?费这么大的功夫弄了这么一池子水,你一个人岂不是太浪费了。” “你说真的?”席慕井眼睛开始发亮了。 “当然。”未初点头。 席慕井欢欣雀跃的笑了,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收敛了一下心情问道:“不过,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未初一脸的无辜道:“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只是说一起洗,可没有说要做什么。” 席慕井闻言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满心的失望,真是害他白期待一场了。 未初佯装不理会席慕井失望的表情,忍着笑意道:“你究竟还洗不洗了?” “洗!”席慕井愤愤的应道,双手一摊,使性子道:“给本王宽衣!” 见席慕井又开始幼稚了起来,未初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上前准备替席慕井宽衣,手刚把席慕井的腰带给取了下来,席慕井却突然不耐烦的道:“算了,还是下去再脱吧。”说着一把抱住未初直接往池子里跳了下去,惊起偌大的水花和未初惊吓的叫声。 从水里冒出来,未初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瞪了席慕井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吓死我了。” 席慕井看着未初发饰凌乱的样子,半是愧疚半是怨念的抱着未初说道:“谁让你老是撩拨我折磨我的?” 未初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就只是瞪着席慕井不说话,席慕井坚持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讨好的替未初整理着浸湿后很是凌乱的头发,说道:“好了,我错了,别气了。” 听席慕井说了一句软话,未初瞬间就消了气,轻笑着睨着席慕井说了一句,“幼稚。”言罢,还不待席慕井反应过来,突然一下子将席慕井扑靠到池壁上,看着一脸错愕的衣衫半解的席慕井,未初其实也没有那么淡定,突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撩拨他,还是席慕井无意间在勾引你她了。 说起来,历经两世,如今连孩子都生了,可他们竟然才亲热过两回,甚至在居安县的那次还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发生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其实,不只是席慕井难忍,她自己不也并非冷静自持啊。 “未初,你知道你继续这么撩拨我,对我是一种多大的折磨吗?”席慕井无奈的说道,失望了几次,他现在都不会再轻易的往那方面想了,只道是未初又在故意逗他玩的。 未初冲着席慕井意味深长的一笑,“笨蛋。”说着在席慕井措不及防的时候直接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热烈急切的亲吻,在席慕井还在怔愣的时候就攻城略地的直捣黄龙。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席慕井花了短暂的时间反应了一下,然后化被动为主动,带着未初一个转身瞬间对调了位置,手护在她的身后将其紧紧的压在池壁上,疯狂的纠缠起来…… 皇宫。 被选中的秀女已经都进了宫,虽然比起历代皇帝选秀情况来说,这一批秀女不算多,但比起席皇之前选秀来说,那就是几倍不止了。 而一般情况下,皇上会给秀女根据其爱好程度给予不同的位份,但席皇却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费心过,直接简单粗暴的统统给封了妃位,妃位本来是众秀女刚进宫时最大的念想,可被席皇封了妃位的这些秀女却完全没有惊喜的感觉,物以稀为贵,当所有人都是妃子的时候,其实跟都是诸如才人这般低份位的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些秀女们想到连京都第一才女的福熙郡主也依然跟她们处在一样的水平上,她们就突然平衡了不少,甚至还有种自己竟然能与福熙郡主相提并论的得意之感。 而被所有人拿来作比较的福熙郡主却安安稳稳的接受了自己所得到的安排,她其实并不介意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位份,甚至那皇后之位在她眼里也根本毫无吸引力,她只是忍不住会多看一眼坐在龙椅上的那个有点心不在焉的九五之尊,快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面容上却丝毫显现不出年纪,只是他的眼神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悠远了许多。 面对这一众可以任君采择的娇嫩女儿花,他却还能淡然自若的就仿佛只是在走一个选秀的流程,视线虽然落在她们的身上,但并没有将她们看进眼里,这般的不上心究竟是因为传言的那般因为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而那方面不行?还是其实是心里曾装了一个人,如今已经看不了其他的女人了? 福熙郡主很清楚的知道他定然是因为后者,而这也正是让她很无奈的地方。 夜深了,宫中的各处寝宫却依然灯火摇曳,无心睡眠,因为今晚是席皇应该临幸新进妃子的第一晚,谁在第一晚被选中,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是被陛下另眼相看的,定然会风光无限。 而在这所有一致性点灯等待的情况下,唯独福熙郡主的怡然宫已经熄灯入睡。 怡然宫里的宫女们,甚至是福熙郡主自己带进来的贴身丫头都不明白,娘娘这么早就睡了,万一陛下过来了怎么办?还是说娘娘觉得陛下一定不会过来,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准备? 宫女们猜的没错,福熙郡主确实是知道席皇不会来,事实上她觉得席皇应该哪里都不会去,所以她何必巴巴的等着他来临幸自己呢? 一向看事很明白的福熙郡主却没想到,这次她失策了。 当席皇走到怡然宫门外的时候,见到宫里竟然一片漆黑,显然里面的人是已经睡了!睡了?靳高傻眼的跟在席皇身后看着怡然宫里的方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竟然有娘娘在陛下还未做出决定去哪个宫之前就直接睡下的,这种情况好像会让陛下有点尴尬吧?想到这,靳高小心翼翼的看了席皇的面色一眼,他虽然不担心席皇会因为这种事就恼羞成怒的杀了这熙妃之类的,但生气应该还是少不了的。 可是靳高却发现,陛下的脸色很平静,只是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的波动,在怡然宫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而这一天晚上,席皇也没有再去任何一个宫里,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睡了。 时刻关注着席皇动静的各宫妃子们当知道席皇去了怡然宫竟然没能被熙妃迎接的时候,皆都傻了眼,她们这想都想不来的荣幸,这熙妃竟然不要!她是疯了不成? 而当众人以为疯了的福熙郡主翌日醒过来从守夜宫人那里知道昨夜席皇来过的时候,即便再淡然的心里也还是划过了淡淡的遗憾和懊恼,暗道这个男人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 让皇上吃了闭门羹,换做历代的其他那些皇帝那人恐怕早就没命了,所以福熙郡主觉着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理所当然的应该亲自去向席皇赔罪的。 想了想,她径直去了怡然宫里自己准备的小厨房,小厨房里各种东西都备得非常齐全,一众东西应有尽有,完全利于她的厨艺发挥,很轻松快速的就准备了一份美味的糕点,然后用锦盒仔仔细细的装好,亲自带着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御书房是席皇批改奏折的重要之地,不得允许是不可以进入的。所以福熙郡主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就直接被靳高给拦了下来,当靳高知道福熙郡主的身份后,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番,原来昨晚那个敢让陛下无功而返的妃子就是面前这个面色淡然气质端庄的福熙郡主。 不能进,福熙郡主也没有强求,只是将糕点交给靳高道:“还请公公代本宫向陛下转达一下本宫的请罪之心,这盒糕点是本宫亲手做的,还请陛下可以笑纳。” 靳高应了,待福熙郡主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走后,才将锦盒拿进了御书房去。 “陛下,这是熙妃娘娘亲自送来的请罪糕点。”靳高将锦盒放在案桌上,一面从盒里拿出糕点盘子,一面如此说道。 “熙妃?”席皇抬起头,一时间没有想到熙妃究竟是谁。 靳高解释道:“就是昨晚没等陛下就自己休息了的那位娘娘。” 眉头微微一挑,席皇道:“她人呢?” “老奴说陛下在忙政事,所以熙妃娘娘就留下这糕点直接走了。”靳高说道。 席皇看了一眼靳高摆放好的糕点,只是简单的绿豆糕,但一拿出来他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香味,本来没什么食欲的他不知怎的就想要拿一块尝尝味道。手随心动,他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糕点的甜味和绿豆的豆香味瞬间就捕获了他的味觉,不知不觉的就多吃了两口,很快一块糕点就没了。 靳高看着席皇难得吃完一块糕点还准备拿第二块这么好的胃口,笑眯眯的问道:“陛下,熙妃娘娘做的糕点这么好吃吗?” 席皇淡淡的点头,“还不错。” 靳高闻言兴致勃勃的也要去拿一块尝尝,手还未碰到糕点,席皇就扫向他,面容平静却落在靳高眼里突然有些发憷的说道:“你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而再被拒之门外的席皇 “啊?老奴这个……”靳高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席皇想要解释,因为当今的这位皇上性格非常随和,平日里基本不会耍帝王威严,所以靳高在跟前侍候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拘谨,像以往这种情况他就算拿两块吃席皇也向来不会说什么的,可是今日靳高接收到席皇那看他的淡淡目光,很明显的从中了看出了席皇在不满意他的行为,一时间还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自己应该识趣的把手收回去。 席皇又吃了一块糕点,喝了杯茶,然后让靳高将剩下的糕点给收了起来。 福熙郡主回怡然宫途中路过一片桃林,她驻足,看着正怒放的满园桃花,想起了比绿豆糕更为好吃的桃花糕,她不知道席皇究竟喜不喜欢吃她做的糕点,但她想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备着也总是没错的,反正她自己也喜欢吃。 于是吩咐了宫女拿了两个篮子过来,她亲自走进桃林,去将那一朵朵馨香的桃花花瓣仔细的摘了下来,摘取花瓣是一个很细致的活,她差不多用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堪堪摘了一个篮子,看看时间,她还是决定剩下的一个篮子让宫女们帮忙去摘,自己则带着一篮子花瓣回了怡然宫,开始做她的桃花糕去了。 夜,渐渐来临。 福熙郡主端着一盘做好的桃花糕回到卧房,她在厨房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一块,味道很好,她的手艺并没有良久没有做这种糕点而有生疏,。顾自满意的将桃花糕用锦盒装好,天色已晚,她准备第二天一早拿去送给席皇,顺便跟那靳公公打探一下席皇的口味爱好。 为了避免昨晚的错误,她特别在洗漱好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还亮着烛火多等了一炷香时间,可惜今晚席皇并没有来,她想想也觉得很正常,他昨晚过来或许只是应该一时兴起,被她拒之门外却也不恼,说明他其实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当然,帝王的尊严也会让他不会再做第二次同样的选择,所以他不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吩咐侍女熄灯,她径直往床铺走去,做桃花糕累了一天,她实在是困乏了。 侍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眼看着主子已经躺下了,她也只能轻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径直的去把烛火给灭了。 当历史重演,靳高随着席皇兴匆匆的来到怡然宫的时候,一颗心差点没能跳出来,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个熙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而再的让主子吃闭门羹,她是觉得自己命长了?还是以为主子的脾气就真的这么好? “陛下,老奴去叫醒熙妃娘娘。”为了安抚席皇受伤的心灵,靳高自告奋勇的就要往怡然宫里去。 走了两步感觉到身后的异常,回首一看,愕然的发现席皇已经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回走了,靳高忙也扭转身匆匆的跟了上去。 当翌日一早醒来就听到侍女一脸菜色的说昨晚席皇又来过的时候,福熙郡主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成为妃子,如此不会揣度席皇的心思,连续两次让席皇丢了脸面,她看看自己准备好的锦盒,开始有点犹豫这桃花糕还要不要送去,还是龟缩在宫里不要出门的好?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第二次去请罪,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请罪在席皇看来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 靳高用着神奇的眸光看着福熙郡主从她的手中接过锦盒,正准备转身往御书房里去的时候,福熙郡主突然叫住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靳公公,不知陛下可喜欢本宫的糕点?” 靳高意有所指的回首看了福熙郡主一眼道:“熙妃娘娘,陛下怕是再喜欢您的糕点,也弥补不了您两次将陛下拒之门外的事情了。”言罢,不再理会福熙郡主,径直进了御书房。 福熙郡主站了一小会儿,微微一笑回身去了,从靳高的话里,她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席皇是喜欢她做的糕点的,这便足够了。 看到靳高又拿进来一盒糕点,席皇淡淡的扫了那桃花糕一眼,语声微不可察的带着一丝忿然道:“什么意思?她这是甩朕一巴掌又给朕一颗糖吃吗?” 感觉到席皇的气性,靳高从善如流的一面又准备将糕点放回锦盒,一面说道:“陛下不喜欢,那就让老奴替陛下分忧了。” 靳高话音刚落,就听得席皇沉声一喝,“放下,滚出去吧。” 靳高暗暗一笑,麻利的将自己消失在了席皇的面前。 目光落在泛着淡淡粉色的桃花糕上,席皇眉间含着一丝不悦的随手拿了一块,吃进嘴里须臾那丝不悦就渐渐的消失无踪了。 今夜,福熙郡主已经做好了挑灯夜等的准备,虽然她私心里又觉得经过两次,席皇恐怕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来第三次了,但她现在已然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长时间的等待。 可偏偏这一次,她又失算了,足足等了一个晚上,没能等来席皇的身影,而她强熬了一晚上,待得天微微亮的时候,倒头就睡了过去,睡过去的那一刻她在想,她跟他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若是有缘为何连续三次都没能见着面?但若是无缘,又为何明明做好了逃避的准备,却又阴差阳错的进了宫走到了他的面前? 补了一觉,福熙郡主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肚腹空空作响,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起身,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屋里多了一个一身黄袍加身的男人,瞬间惊得半点瞌睡都没了,忙下了床,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就急急的给背对着她坐在桌边的男人行礼,“参见陛下,陛下怎么会……”怎么在她的房间里? 席皇闻声悠悠的转过身来,眸光深深的落在一脸疑惑的福熙郡主身上,开口道:“朕想知道究竟是每次都只是巧合,还是是你在故意躲着朕?”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这么晚,还只有两千字,因为今天一早家里就停电,晚上才来电,所以来不及码字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需要朕帮忙吗? 福熙郡主强忍着想去晕一晕的冲动,微微垂眸,语声平缓的说道:“臣妾不会躲着陛下,大概就如陛下所说的第一个原因,一切都是巧合。” 席皇一直盯着她的神色,他发现这个女子真的如他第一次见她时那般,气质一如既往的静然,面对他亦没有处处小心的谨慎之意,想到这些天自己碰的闭门羹,即便脾气再好,他也还是有些帝王尊严受损的怒气的,他不需要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阿谀奉承,但他的心也宽阔不到可以容忍被女人无视拒绝的地步。 所以原本打算好好的恐吓一番这个三番两次挑战他尊严的女人,可是此时见着对方那从容自若的样子,他有些怀疑即便自己动怒欲要罚她,她也不会出现类似于惊慌失措的表情? 况且,想到侍女说的昨晚她等了他一夜辰时才熬不住睡了过去,虽然阴差阳错的再次将他给凉了,但他这些天的郁闷却突然就因此而散了不少,也就没什么要故意吓她一吓的心思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衣衫不整青丝无束稍显慵懒的样子,席皇淡淡笑道:“你就准备一直这副样子跟朕说话?” 经他这么一提,福熙郡主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自己此时实在不够雅观,仅着一身单薄的单衣站在他的面前仿佛有种赤裸裸般的羞耻感,一向冷静自持的脸色瞬间就泛起了红晕,她抿着唇强忍着拔腿就走的冲动,对着席皇优雅一礼,“臣妾失仪了。”言罢径直往一旁的屏风后走去,步伐稍显急促。 屋子就只有席皇一人,宫人想必是已经被其遣走了,如此她连个可以差遣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去从衣柜里翻了一件衣裙出来,正手忙脚乱的穿着,突然席皇含笑的声音近在身后传来,“需要朕帮忙吗?” 福熙郡主神经一跳,被吓得不轻,她用衣服微挡着自己回身看着一脸浅笑故意的席皇,打着商量道:“那个……陛下可否先在外面稍等?臣妾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入陛下的眼。” 席皇闻言却仍自站在那,身子微微靠在屏风上,一双饶有趣味的眼睛毫不掩饰的落在福熙郡主的身上,笑道:“不用,朕倒觉得这样的你更有意思。”平静从容的面容上开始出现了羞色慌乱的神色,可不是比平日有意思多了。 福熙郡主抿着唇看着席皇,对方是说一不二的帝王,她也不能强要对方离开不要看她,可是她如何在他赤裸裸的眸光下穿衣梳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煎熬的考验。 见福熙郡主僵持着不动,席皇莞尔一笑道:“看你的样子是想让朕帮你了?”言罢,就作势要上前去。 福熙郡主微微一急,语声稍重的阻止道:“不用劳烦陛下,臣妾自己可以。”说着猛然转身不去看他,犹犹豫豫的开始将衣服往身上穿。 其身后,席皇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的动作,不得不说,即便是在尴尬稍显僵硬的情况下,她的动作依然优雅从缓,且隐隐中还带着一点无意的诱惑,明明是在穿衣,却不知为何落在他的眼里竟然比一个在他面前脱衣的女子还要让他眼光发热,心潮澎动,这种感觉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从未自己穿过衣服的福熙郡主,结果很明显,衣服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的不怎么规整,她有些懊恼的扯了扯,尽量让自己的得体一点,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身后的人一言不发的替她整理衣服的时候,却仿佛让她有种要被他环在怀里的错觉,她僵硬着身子,脑子里瞬间有些微空白,只剩下鼻尖闻到的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席皇一面替面前的小女人整理着服饰,一面含着浅浅笑意的眸光轻轻的扫在她的身上,女子淡淡的馨香,雪白的脖颈,小巧的耳垂,都无一不在诱惑着他,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不自觉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的低下头,轻嗅着她的气息无声的吻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福熙郡主本就僵硬的身子猛然一颤,只觉得一股热气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头顶,整个人完全成了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席皇在她脖颈间流连着,感受到福熙郡主紧张的情绪,他缓缓轻笑,低声安抚道:“别紧张,朕不会吃了你。” 福熙郡主抿着唇,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她暗暗苦笑一声,就算他吃了她她也甘之如饴,可是这得需要在她有准备的情况下,如今她毫无准备,她完全没有多余的神志去感觉与他亲近的美好,只有满心的焦虑和不安。 白日宣淫是历来帝王的忌讳,席皇从不是个荒唐的皇帝,所以他即便有了冲动,但也能很快的将自己冷静下来,他微微拉开与福熙郡主的距离,福熙郡主意外之下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席皇明显不会再继续的样子不自觉的就松了一口气。 她的这口气松得很隐晦,可却依然被注视着她的席皇看在了眼里,他愉悦的心情瞬间因为她的这一反应而淡去了不少,眸光微不可察的沉郁了几分,他淡淡语气中含着一丝不自觉的愠怒道:“不要以为就这样算了,今天晚上朕会过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福熙郡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之间没有体会到席皇的情绪不太对,只听到他说今晚会过来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眼里闪着浅浅的欣喜应道:“臣妾会做好糕点等陛下来品尝。” 席皇疑惑的在她的面上扫过,原本以为她不喜欢他的亲近所以才会松了一口气,可是知道今晚他会过来她却没有半点的抗拒,难道她不知道他过来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怀着不太理解的心情,席皇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怡然宫。 听说君夫人病了,未初带着席未慕回了左相府去看望君夫人。 君夫人虽然只是染了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未初看着孤清一人身边无人关心的君夫人,心里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以前君折渊就一直希望君夫人与君佑庭和离,然后离开左相府,后来未初回到左相府后也一度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他们顾着自己的事情,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甚至渐渐的差点忘了,此时突然想起来,未初再次动了让君夫人和离的念头。 “娘,你如今对那个人可还有半点的留念?”未初与君夫人在软塌上坐着,看着正在逗弄席未慕心情很不错的君夫人,未初出身问道。 君夫人闻言没有抬头,只是淡了淡脸色应道:“早在当初那个男人带回来的那个尹氏将你偷走后,娘就已经对他死心了。” “那娘干脆就跟他和离了如何?”未初忍不住道,“娘如果不想回外公家,我跟大哥那里娘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总比呆在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左相府让我跟大哥放心一些。” 君夫人抬眼看向未初,并不是非常认同未初的意思,不甘的说道:“那个男人害你跟你大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娘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未初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娘一直不肯离开左相府的原因! “娘,你深居后宅或许不知道朝中的一些变化,但那个人近些日子可是有些变了?”未初道。 君夫人闻言沉吟了下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人最近确实安分了许多,竟然已经许久都没有往府里带什么女人回来了。” 未初讽刺的笑了笑,“他自然不敢再荒唐行事,他支持的太子倒台后,原本受到牵连的左相府因为他是慕井丈人的身份上,倒是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所以他暂时如何不会想要讨好你,只要娘你还在左相府,受益的就会是他。” 听未初这么一说,君夫人顿时明白了过来,她还在说君佑庭怕是转性了,原来还是无利不起早,以前利用她牵制折渊,如今还是利用她保住这个让她早就厌恶了的左相府,她还愚笨的以为自己留在左相府是对君佑庭的一种报复,真是可笑。 君夫人已经存了和离的想法,可是想到她的存在既然会给君佑庭带来这么大的好处,那即便她想要和离君佑庭那里怕也很难会同意,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君夫人的担心,未初微微一笑道:“娘不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同意,只要能得到陛下一道旨意,他的意见根本就没有意义。”而席皇那里,不提他跟慕井的关系,就是在太子一事上,也还缺了点对慕井的赏赐,求这么一道圣旨并不是一件难事。 听未初这么说,君夫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可以将事情做好,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同意了。 为了不让君佑庭情急之下对君夫人不利,未初决定还是拿到席皇的旨意后,再让君夫人跟君佑庭提和离之事。于是跟君夫人闲聊了半响后,未初带着席未慕准备回锦王府。 半路上不巧的跟君凤霓碰了个正着,未初没怎么理会她,错过她就要继续往前走去,却没想君凤霓突然错身挡在她的面前,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瞪着她,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未初停下脚步,眸光微敛的看着君凤霓,想到前世君凤霓对她动手导致孩子流产的事,未初谨慎的将怀里抱着的席未慕转手交给了身后香棋和晴安照料,然后才将冷然的视线落到君凤霓身上,想看看这君凤霓突然来这么一出想要干什么? 自从她离开左相府后,就很少与君凤霓碰过面了,即便是在一些宴会上碰到,那也是谁也不招惹谁的当成了陌生人。想着这么久君凤霓也都没对她出什么幺蛾子,想必是因为她跟席宫洺没什么关系挡不了她什么事,所以还算相安无事。 可是今日君凤霓拦下她显然不会是想要跟她拉点家常之类的无聊事,只是不知道她所谓何来了? 未初小心翼翼转移席未慕的动作被君凤霓看在眼里,她不屑的讽刺道:“怎么?你还以为我会对你儿子做什么事不成?” 未初嗤笑一声道:“对于你这种人,万事都需要小心。” 君凤霓闻言脸僵了一僵,眸光越发的阴沉了起来,默了默突然又冷笑道:“君未初,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明明就已经嫁人了,却还处处勾引别的男人,论无耻你比我强多了,要小心的也应该是你这种人才对。” 未初微眯着眼睛审视着君凤霓,勾引男人?这还真是个让她意外她找她麻烦的原因。微一思索,未初面色不变的试探道:“你口中的男人不会是珏王吧?” 见未初竟然一口就提到了珏王,君凤霓越发的相信未初跟席宫洺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当即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极尽嘲讽的说道:“君未初,你可真是不要脸!”说着突然又恶意的笑了起来,看着未初自以为是的威胁道:“你说若是锦王知道你跟珏王牵扯不清的话,会作何感想?” 未初闻言笑了,“君凤霓你自己是傻子,不要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蠢,你大可以去告诉慕井,看看到时候丢人的究竟会是谁?” 席宫洺还真是有意思,未初暗暗讽刺的想到,虽然上一世她跟席宫洺熟得不能再熟,但这一世回头想想,她发现他们竟然是连话都还没有说过一句,这种情况下还能被君凤霓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这其中绝对少不了席宫洺的故意引导。 席宫洺想做什么?以为坏了她的名声就能打击了慕井吗?还是说故意引起君凤霓的嫉妒来找她麻烦?她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席宫洺应该也不会傻到这般多此一举。所以未初觉得席宫洺在利用君凤霓的可能性会更大,席宫洺的目的若是在不了解君凤霓的人看来或许会有些幼稚,但最清楚君凤霓是个多么极端的未初却不会觉得席宫洺在做无用之事,所以他不得不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嫉妒发怒的席皇 是夜。 席皇处理好政务后,还在御书房干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怡然宫的方向去。 靳高跟在席皇的身后,看着脚步比平日里稍显急切了一点的席皇,忍不住暗暗偷笑,事实上,他早就看出来了,不管是因为这个熙妃娘娘的相貌跟当年的那位很相似,还是其本身就很有性格,总之这位熙妃娘娘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席皇的兴趣,不但连着往怡然宫跑了这么多次,甚至今天处理政事的时候竟然好几次都不自觉的走了神,这种情况对于一向兢兢业业的席皇来说实在是少有发生的事情,而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靳高不用细想,就知道大概是跟熙妃娘娘有关的。 走到怡然宫外,看到怡然宫里虽然算不上灯火通明,但至少有着烛火闪耀,靳高很欣慰的感叹了一声终于有一次这怡然宫不是闭门谢客的了。 在宫女的通报下,席皇径直走进卧房。 靳高很有眼力见的就跟到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将站在门口的一众人员给统统遣走了。 见着席皇走了进来,福熙郡主起身行礼后,道:“臣妾已经做好了点心,陛下可要先品尝一下?” 席皇眸光落在福熙郡主身上,毫不掩饰他的打量欣赏,福熙郡主为了迎接席皇,早早的就已经洗了一个花瓣澡,此时青丝闲散,不着粉黛却天生丽质容貌清丽动人,虽然身上套了一件枚红色的披风遮得有些严实,但行动间却还是隐隐的能看到其里面只穿了单衣,显得有些纤弱,却又带着一种禁忌般的魅惑,却实实在在是一种很有深意的打扮。 而福熙郡主的这种装扮,却仿佛正好取悦了席皇,他唇角微勾的走过去在桌边坐下,从福熙郡主递过去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糕点开始品尝。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也就是因为福熙郡主做糕点的手艺确实很不错,所以他才会多吃一两块。 “你这做糕点的手艺是跟谁学的?”席皇一面享受着美食,一面悠悠的看着福熙郡主问道。 福熙郡主亦在旁边坐了下来,应道:“臣妾从小就喜欢研究这些,算是自学成才吧。” 见福熙郡主毫不掩饰的夸赞自己,席皇轻笑道:“你倒是不谦虚。” 福熙郡主微微一笑,不说话,众人都说她是京都第一才女,其实她对那些琴棋书画的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而烹饪才是她唯一喜欢的爱好。 福熙郡主不说话,席皇亦不再出声,专心的吃着他的糕点,他是听她说会准备糕点等他来,所以基本是空腹来的,不知不觉间就吃了好几块,难免的会口渴。 福熙郡主不等席皇开口,就很直觉的给他倒了一杯泡好的茶水,然后不漏痕迹的注视着他将茶水喝进肚子里去,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席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神志不清的,他只知道当自己在床上醒过来时,对于昨晚与福熙郡主的翻云覆雨,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看着躺在他身边一副人畜无害似乎正熟睡着的福熙郡主,席皇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半响,终究没了耐性的出声说道:“你还准备装多久?” 福熙郡主闻言不自觉的眼睫毛动了动,这么明显的破绽,想要继续伪装也只是自欺欺人了,她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一下子便看到了席皇风雨欲来的脸色,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 席皇一把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闪他的目光,沉声质问道:“说吧,昨晚你究竟对朕做了什么?” 福熙郡主强忍着逃避席皇眸光的冲动,嘴硬的说道:“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席皇冷笑一声,满心的愠怒,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的用力,“不知道?你当朕就这么好糊弄吗?若非是你在朕吃的东西或喝的水里下了什么药,朕怎么可能会对昨晚的事情如此模糊?难不成朕是把酒当水喝了不成?” 福熙郡主闻言才猛然发现自己究竟是忽略了哪里,她以为让席皇神志不清的与她发生关系,他就不会发现她的秘密,然后她的秘密就可以永远的被掩盖下去。可是她却忘了,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忘记一些事情而不感到奇怪,尤其还是席皇这样心思极为敏锐的人,只要稍微一想,她的把戏就无处遁形! 看着福熙郡主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和仍旧倔强的与他直视的目光,席皇眉宇间闪过明显的烦躁和怒意,他捏着福熙郡主下巴的手突然伸进了被子里她的亵裤中摸了一把,吓得福熙郡主低呼一声脸色红得发烫,羞耻的将自己给猛的蜷缩了起来。 得到了某些证实的席皇疑惑的打量着福熙郡主的脸色,冷静的分析道:“你既然下了药,却又并非为了逃避朕,那你这般煞费苦心的不是为了逃避,那就只能是为了掩饰什么?”似乎已经快要接近真相的席皇猛然的将龟缩在被子里的福熙郡主给拽了出来,抓着她的两只手再次质问道:“你不说话也没有用,朕今天必须听到你的实话。” 福熙郡主被席皇强迫着动弹不得,不自觉的挣扎了两下想将双手从对方的手中拯救出来,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仍旧被他死死的抓着双手禁锢在怀里怎么也逃不了。 席皇欲要再次追问,眼角余光却突然扫到福熙郡主的一根手指上有着被咬破的伤口,伤口上还有着淡淡的殷红血迹,明显是才受伤不久。如此,他心里的猜想在这样的情况面前得到了最大的证实。 一团怒火喷薄在胸口,席皇气得手忍不住的用力,气急之下的力道差点捏断福熙郡主的手,福熙郡主死死的咬着牙发出低低的痛吟,在席皇的视线落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心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即便手上在钻心的痛,她却倔强的一言不发,承受着他的滔天怒火。 惊觉的看到福熙郡主冒着冷汗毫无血色的脸色,席皇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如被烫手了般连忙松开手,一时间的愧疚却在他再次想起她在做他的女人之前竟然不是完璧之身的嫉妒和愤怒给瞬间淹没。 被子一掀,席皇阴沉着脸下了床,扫了一眼仍旧还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福熙郡主,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穿好衣服拂袖而去。 早早就过来等在寝宫外的靳高眼见着席皇走了出来,迎上去还未来得及说话,席皇就浑身带着寒气的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靳高这才发现席皇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大步离开的步伐显示了他多么的愤怒。 靳高脑子里全是不解的问号,暗道主子怎么在熙妃娘娘这里留宿了一晚后,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样子离开?难道是熙妃娘娘哪里没有伺候好主子吗?想不通的靳高连连跟了上去,只是席皇此时浑身散发的温度实在有些低,他只敢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免得被殃及了当成出气筒就不好了。 席皇从静妃娘娘的寝宫怒而离开的传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原本还在嫉妒静妃竟然能够第一个侍候席皇的那些后宫妃子们,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在自己的寝宫里幸灾乐祸的笑。她们暗暗觉得这静妃怕是个蠢人吧,竟然一而再的得罪陛下,就她这样的怕在这宫里也呆不久了。 而此时众人谈论的对象福熙郡主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起了床,怡然宫里的那些宫女们总是忍不住暗暗打量福熙郡主的神色,却发现她面色如常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由的都暗暗惊奇,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在隐隐担心她们会不会因为静妃娘娘得罪了陛下而牵连了她们受罪? “娘娘,你还做这么多的糕点做什么,你自己也吃不完啊。”贴身宫女见福熙郡主又开始忙碌着做糕点,忍不住说道,之前做是为了给陛下送去她们倒还能理解,可现在娘娘这糕点做起来还有什么用,又不可能再给陛下送去。 宫女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福熙郡主就将它变成了可能。 带着装好的糕点,福熙郡主径直又去了御书房。 这次靳高看福熙郡主的眼神比前面几次更加的古怪,他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想知道席皇生气的原因,但一直都没能试探出来,当然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是跟熙妃娘娘有关。 此时见着这熙妃娘娘竟然还敢顶着陛下的怒火来送糕点,靳高是又佩服又不解,暗想究竟是这熙妃娘娘的胆子大?还是她以为她的糕点是万能的,能抚平陛下的愤怒不成? 福熙郡主从靳高的眼神中就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她佯装不知的将锦盒递给靳高后,让靳高给席皇带了一句话。 “陛下,熙妃娘娘说,若是陛下今后都不会再踏入怡然宫的话,那就干脆将她打入冷宫,以绝了她的念想。但若是陛下不甘心被骗,那就请陛下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她会告诉陛下六年前在宿清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 宿清宫?席皇神色一顿,眸光恍惚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六年前在宿清宫的那场黄粱一梦。福熙郡主特意提起六年前的宿清宫,让席皇隐隐间有了一种莫名其妙极为荒唐的想法,心,开始不平静了起来。 靳高直觉当年在宿清宫怕是发生过什么事,此时看到席皇出神的表情,他基本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的感到好奇,六年前福熙郡主应该才十五岁多吧,她会跟陛下发生什么事? “陛下,熙妃娘娘还在殿外等着,您的意思呢?”靳高小心翼翼的问道。 席皇被靳高的声音唤回神来,他眸光微敛的将视线落到手中的奏折上,默了须臾才沉声道:“叫她进来。” 靳高应声下去,走到殿门外传达了席皇的意思,福熙郡主面上没什么变化,但眼里的紧张明显的淡了不少,虽然她维持着自己的骄傲没有卑躬屈膝,但她其实心里还是在忍不住的担心若是席皇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究竟该怎么办?好在,他并没有对她说的事无动于衷。 福熙郡主走进殿内,靳高很有眼色的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将殿门关上,守在了殿门外。 看到席皇一副旁若无人的坐在殿内中间的案桌后批改奏折,福熙郡主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停在案桌前,盈盈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席皇闻言没有抬头,只淡淡的直奔主题问道:“说吧,六年前的宿清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福熙郡主抿了抿唇,不闪不避的看着席皇,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的问道:“在回答陛下的问题之前,陛下可否先回答臣妾一个问题?” 席皇闻言放下折子,抬起头来看向福熙郡主,提声道:“你倒是真会得寸进尺。”言罢见福熙郡主仍旧一脸倔强的意味,脸色顿了顿,无奈的妥协道:“好,朕就听听你要问朕什么问题,说吧。” “臣妾想知道陛下就算生气却没有立即发落了臣妾,这是为什么?”福熙郡主问道。 席皇默然的看着福熙郡主,看了半响才淡淡的自嘲道:“你想听朕回答你什么?因为朕对你不忍心所以放过了你?还是因为朕喜欢你所以下不了手?” 福熙郡主闻言眸光浅浅流转,缓缓一笑道:“不忍心和喜欢,只要有一样,臣妾便已足以。” 席皇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好话谁都会说,但他可没有看出她因为他对她难得的青睐而有什么喜悦的感觉。 “陛下可知道臣妾为何一直未有婚配?为何明明超过了选秀的年龄却还是参与了选秀?又为何明明知道身无清白是杀头的大罪却仍然想要来到陛下的身边?”福熙郡主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三个问题却其实就只有一个答案,因为她爱他,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心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席皇并不迟钝,他很轻易的从福熙郡主毫不掩饰情绪的眸光中知道了这三个问题的原因,他的心弦轻轻的被拨动着,即便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她说出来,于是他问道:“为何?” 福熙郡主眸光悠远像在追忆着什么,轻叹着笑道:“因为六年前在宿清宫,臣妾不但失身给了一个人,也从此失心给了那个人,虽然那个人却只是将臣妾当做了别的女人。” 福熙郡主话落,即便已经有了猜想,但席皇的眸子还是忍不住的微微一闪,定定的看着福熙郡主与某人相似的脸庞,他才终于明白为何那个他自以为是的梦会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在他的心里打下烙印总是时而的想起,原来,那个闯进他梦里的姑娘原本就是一个真实的人,而非是那个早已离他而去的难以忘怀的人。 殿里静寂无声,良久才只听得席皇对着福熙郡主一声浅浅的话喟叹道:“傻丫头,你过来。” 一声傻丫头让福熙郡主瞬间湿了眼眶,她踩着迫切却又优雅的步伐缓缓的向他走去,最后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她坐在他的腿上,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她能看到他眼里对她的疼惜和欢喜,他亦能从她的眸底感受到她那痴傻隐忍的爱意,多年来沉寂的心突然开始流过春的生机。 身随心动,他覆身而下,毫无顾忌的吻上了她的唇,被臣下暗中猜测不行的席皇用身体力行在威严的御书房里证明了他究竟行还是不行? 当未初从席皇手中拿到圣旨后,就通气让君夫人跟君佑庭提出了和离,意料之中的,君佑庭坚决不答应,软硬皆施的想要将君夫人留在左相府,直到君夫人拿出了圣旨,君佑庭才只能死心,不甘不愿的签了和离书。 看着君夫人不带任何留念的离开左相府的身影,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君佑庭的心里挥之不去。果然,左相夫人与左相和离的事情传出去后,众人纷纷哗然,哗然过后,却又仿佛觉得理所当然,这些年左相的那些风花雪月的行为是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对左相夫人的冷漠也是知道的,就他们看,这左相夫人早就该忍不了跟君佑庭和离了才对。 众人唏嘘过后,那些与左相曾政治对立过或者有私仇的人都暗暗的幸灾乐祸起来,君夫人一旦离开左相府,这左相府就基本与锦王府断了关系,这君佑庭可就没了强大的靠山可以支撑,先前太子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就滞后而来,左相府的声名权势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君凤霓深刻的感受到了如今左相府成了强弩之末,曾经的她这个庶女因为是左相最疼爱的女儿,在京都的贵族圈子里也是有那么一席之地的。可是如今,她处处被人排挤和鄙视,她甚至怀疑即便自己是左相府的嫡女,也再也没有可以走入上层圈子里的资格了。 君凤霓恨,这一切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君未初,她想到自己的荣膺竟然要靠君未初来裁决,想到席宫洺说他对君未初有意,她就恨意丛生,暗里依然想好了疯狂的算计。 可是君凤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不待她出手对付君未初,却反而遭受了君未初的雷霆手段,先下手为强。君未初对付她似乎连脑子都懒得用,直接让人暗中将她打晕带走,而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身上穿着裸露风情的服饰,一个老鸨笑眯眯的告诉她,醒了,那就接客吧! 君凤霓想不明白,虽然她心里对君未初生了恶意,但她还并未出手,君未初为何要如此来对付她?她不知道,前世当未初的孩子因为君凤霓而失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为何一直懒得对君凤霓出手,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威胁?这一世,当她知道席宫洺撺掇了君凤霓后,她定然是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对君凤霓的危险视而不见,只有彻彻底底的将之解决,她才能够完全的放心。 君凤霓不明白这些,她只是突然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君未初,也就不会得来如今这样一个结局。 秀女进宫封妃后才不到五天,那个众秀女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就猝不及防的迎来了它的主人。席皇封熙妃为后,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是熙妃是这些妃子中最有母仪天下的气质和才能,而意料之外的却是席皇封后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最让众人意外的是,他们的陛下竟然开始宠爱起一个女人来了! 安国侯府的门第因为出了一个皇后而瞬间更上一层楼,当安国老侯爷看着自己的孙女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与席皇并肩站在那高处接受众人跪拜的时候,他有些叹息的想着,若是早知道自己孙女的良人会是席皇,他就早该将她送进宫里,也不用操碎了这么对年的心了。 当未初等当初见证过福熙郡主抛绣球招亲的几人看到福熙郡主的如今时,她们忍不住笑了,在那画舫上,她们还曾开玩笑的说过席皇为何没有将与慕井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福熙郡主纳入宫里,那时候却是真没有想过会出现今日的这种结果。 席皇不是个滥情的人,甚至众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极为深情的人,既然他能够没有任何功利性的立福熙郡主为后,那便说明他对福熙郡主是认真的,对此,席韵宁还有所感叹的说了一句,“还好福熙表姐没有那么早嫁人。” 未初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它自然而然的会找上门来,但有时候,还需要人勇敢的去抓住,才能让它不会与你插身而过。 她觉得,福熙郡主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勇敢的人。 时间一闪而过,席未慕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百日宴会在锦王府举办得极为隆重,几乎整个京都的朝臣官员世家贵族有脸面的人都到齐了,而这其中,席宫洺和席天擎都来了。 这两人与席慕井原本勉强凑成三足鼎力,可是随着席天擎明显的退出,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求娶傅莹鑫且傅武也同意后,似乎就变成了锦王和珏王的角逐。 未初暗暗打量过席宫洺,这个人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是不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端倪的,但她知道,席宫洺既然会想要利用君凤霓来对付她,那就说明他已经在开始针对她跟慕井出手了,此时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罢了。 知道了席宫洺的心思,未初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在解决了君凤霓后紧跟着就做出了对席宫洺的反击。重生过一世的她对席宫洺任何把柄都非常清楚,而席宫洺最大的把柄应该就是他的四象宫。 当初四象宫绑架傅家之人的事情至今其实也都还在隐隐的调查之中,其实调查了这么久早就有了些许将矛头指向席宫洺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有证据,无法将席宫洺定罪。 未初跟席慕井商量过,想要指证席宫洺就是当初绑架傅家之人的幕后主使者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能有从四象宫里出来的人站出来指证席宫洺,席宫洺的罪名也就无所遁形。 而那个人,未初选择了席宫洺最大的心腹穆青。虽然就穆青对席宫洺的忠心来看似乎是最难攻克的人,但巧的是未初知道穆青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是他的死穴所在,而穆青之所以甘愿受席宫洺趋势的原因就是因为席宫洺曾救过那位女子。 为了达到目的,未初不介意用些特殊手段,用那个女子来威胁穆青,她相信穆青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可是未初没有预料的是,就在她跟席慕井已经派出人去找穆青的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在席未慕满百岁的这个宴会上,席皇的一道退位旨意炸得众人半响回不过神来。 席皇如今还不过中年,除了无法孕育子嗣外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根本就还没有到退位的时候,可是他竟然都没有在朝堂之上与满朝官员通过气就直接一道圣旨下来,在小世子百日宴上就宣布退位将皇位给了锦王,这如何不让众人吃惊? 而众人不知道,此时的席皇已经脱了一身尊贵的黄袍,弃了那堆积在案桌上似乎怎么也批不完的奏折,悠闲自在的携着同样一身常衣的皇后之手漫步在御花园里,看起来俨然只是一对气质出众的平凡夫妻罢了。 席皇从来不贪恋皇权,甚至他曾一直在想,若是他早知道他的那些兄弟会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告诉他们,他宁愿不要这个皇位,他只要他的女人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他兢兢业业的做一个好皇帝,其实不过是没有旁的事情可以让他寄托罢了。 而如今已经有人可以陪他做其它很多的事情,那把他早就坐厌了的龙椅便可以让给自己的儿子去坐了。虽然这些年他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可他还是想得寸进尺的将作为帝王的烦恼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处理,他相信,儿子会做得比他更好。 新皇登基的这一天,普天同庆,万民拜服。 珏王不甘皇位就这样落入他人手中,一人一剑向新皇发出挑战,而原本可以不用理会的新皇却淡然自若的接受了珏王的挑战。 那一天,众人见证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他们才知道原来珏王一直如此深藏不露,也才亲眼看到传言中可以以一敌千的锦王原来并未夸大的实力! 未初在殿内与开始牙牙学语的席未慕逗弄玩耍,晴安和香棋面露紧张的站在一边,一副心思却全都在殿外的对决当中,她们实在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与小太子殿下嬉戏玩耍? 未初看着儿子笑呵呵的小脸,她知道自己并非不担心,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男人不会输在任何人的手中!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