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爱蒲公英》 楔子 这些是最青涩的感情，这些，是最懵懂的感觉，这些，是最耀眼的青春，这些……是最叛逆的孩子。 那些孩子，挥霍青春，那些孩子，把青春晒在阳光之下，那些孩子，张扬自己的个性，那些孩子…… 最后，青春张开了翅膀，飞离了每个人的掌心，而每个人，却都想生长于同一棵大树的枝桠，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生长。青春就像是飘散在空中的奶香，清新、细腻，但也只存在于空中的味道，触摸不到它的存在。 因为不想让他们白白流失，所以我选择了最佳方式：记录。把已经飘散在河流里面的碎纸片，捡起来保存，它们刹那间，绽放的光辉，不再是无用的，而是一个个美好的回忆，美好，却也撕扯着我的心，那么痛，那么伤。 你知道吗？你就像是一场梦，若即若离，你的爱，我承受不起，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有那么一个女孩，叫做顾翎，她想要飞翔，可是是谁折断了她的翅膀？她的肩，背负了太多东西，被囚禁在地狱，暗无天日，她等待着，有一个天使，张开洁白的翅膀，伸出双手拯救自己，可是……她没有等到，没有…… 你就是美丽的花火 绽放在夜空，却没有停留过。 带上我的梦，翱翔在天空，却只是轻轻的划过。 你就像灿烂的花火 熄灭了我所有的梦，留下的只是触不到伤痛。 那些回忆，全都飞离，能逃到哪里去？ 你牵着我的手，说一起去泛舟，我等到的，却只是一个空影。 我们一起驻足，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苦，都要一起面对。 至少——你还有我。 在蒲公英的花影，全剩下的是落爱。 不管在不在盛夏，或者只是剩下，剩下了——爱情的独白。 1 因为不想让它们白白流失掉，所以我选择用我最佳方式记录下来。 当初的岁月，就像是纷飞的白鸽，各自带着梦想，远离最初的地方，但是我们忘不了的，仍旧是曾经的不谙世事。那些欢笑声，仿佛都长出了翅膀，逃离了我们。 秋季，落叶缤纷。稍稍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咸城这个靠海的城市。我们这地方小，却也盛产盐，命名为咸。可是这里却与太阳没有什么缘分，冬天稳定恒定在了0°，从我记忆以来，这里都没有过零下的温度，而夏天最高温度却也不会超过三十。很奇怪的一个城市，而我，却在这里生长了十六年。 “啪嗒。”我关掉灯，有夜间恐惧症的我，习惯性的开启床头的夜灯，微弱的灯光把整个屋子微微照亮。 临近书桌的墙壁上面，8。31的那张日历被撕下。明天，就是高二了。我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混过来的。说实话，学习上面的东西我都浑浑噩噩，就像是那些记忆被剥去了一般，就像剥鸡蛋壳一样简单，只是偶尔有那么些零星的碎片陪伴着我。我也想过，我得了失忆症？ 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抱着枕头，脑袋里空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死党尹瑶说过：少女发情期，我懂。我说，我这是作家的想象力，不是发情期。每次我们都纠正。高二啊，注定又是混过去的。 我还记得，我每次开学之前，都会祈祷有新生加入。这次……也不例外。嘿嘿。ok，顾翎，你该睡觉了。我对自己说着。 桌上，那本蒲公英日记本被微风吹开。 2 “你就是美丽的花火，绽放在灿烂的星空……”我摸索着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尹瑶？她打来干啥？ “还在睡觉？拜托！我都到乔阿姨这里了诶！”电话里面，传来尹瑶不耐烦的爆吼。 “啊啊啊？对不起嘛，我睡过头了！等我十分钟，饿不，五分钟！”我立即挂掉电话，掀起铺盖就换衣服。唉，今天报道，就这样忙忙碌碌的，看吧，我就这么一个人，尹瑶，就像是我的妈妈一样，处处照顾着我。 “这丫头，今天都开学，还敢给我赖床！”尹瑶狠狠地挂掉电话，扔进书包里面，巴不得拿手机就是顾翎，不过，转头一想，手机比顾翎好得多。 “阿姨，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乔阿姨，帮忙煮一碗招牌米线吧。打包。”尹瑶转过身，立即脱掉了刚才凶神恶煞的面容，换成了一副可爱的乖乖女模样，冲着乔阿姨说着。乔阿姨，“乔氏面馆”的老板，是“云水”高中附近最火的一家餐馆。 “哪里的事情。”乔阿姨笑着就进餐馆招呼客人去了。尹瑶翘着二郎腿坐在长凳上面，看着远处气喘吁吁跑来的顾翎，站起身，双手抱胸的挑眉。 我虚起眼睛，看着前面“乔氏面馆”门口的身影，黑色的铅笔裤，最新款的韩版t恤，单肩挎着一个最具时尚风格的夸张书包，一看这打扮就知道是尹瑶了。“瑶啊，对不起，我来晚了诶！sorrysorry！”我连连道歉。 尹瑶看着我脸涨得通红，跑步从来都不是我的……不对，应该说是我生来能文不能武。跑步这玩意儿，就是我的克星！也便原谅我了：“得，走吧。知道你没吃早餐就出来了，帮你叫了一碗米线。” 我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米线，心里一阵暖意升腾，屁颠屁颠的跟在尹瑶身后。 我仿佛看见，尹瑶背后展出了一双隐形的翅膀，却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永远紧追潮流，永远关心着我们。就像是一个大妈。 3 我庆幸的是，从小学到现在，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兼死党。自然，死党并非只有我们二人。还有傻头傻气，不知人间愁滋味的粟苏、有点色色的尹杰。自然咯，因为班长的提议，大家自由式学习加座位。我们进了高中，位置就从来没有变换过。尹杰尹瑶永远的同桌坐在我后面，而粟苏则是坐在我的前面。 其实啊，这位置特有来意。尹杰堪称英语奇才，粟苏的数学也蛮不错的，尹瑶是音乐奇才，我呢……我不知道。总体来说，在考试的时候，作弊的事情，是绝对方便的！ 还是三楼，还是高二二班。窗户微微敞开，外面凉爽的风吹进来，和墨蓝色的窗帘共舞，当起了层层涟漪，两个月没有打开的教室，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很无趣，很无聊，交作业的事情我就不想说了，因为，我是托关走系终于蒙混过关。 “诶？文仔没来？”我指着我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疑惑的问道。 唐文——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挺老实的，就是经常被尹杰和尹瑶俩人恶整！ “管他的呢。”尹瑶摇着脑袋慢悠悠的说着，语气里种满了不屑，这厮依旧和老公忙着发短信！速度之惊人。 “你是不是想别人了？这么快就急着投怀送抱？”尹杰挑挑眉，双眸泛着精光色迷迷的盯着我，又调戏道：“两个月不见，胸部变大了哦。” 我垂下头，脸颊泛起微微红晕，随即立刻立刻抄起一本书立刻扔了过去：“给我滚！越远越好！” 他痞子的一笑摆着那张不算很帅的脸窃笑着：“ok啊，我滚了，英语作业我不负责咯！按规矩处置，爱咋样咋样。”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这就是他的本性？我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毕竟还是有求于人……她值得低下头，底下尊严。 “杰哥，回来！我们需要你！”我伸手故作娇态，弄的我自己都想吐。 “你自己需要他，欲求不满来着，甭说‘我们’，注意措辞。”尹瑶抬起头，公式化地微笑着。 “就是。”一旁的粟苏也掺和进来。这敢情忽悠我呢。 “哼，懒的和你们说了！”我转身，赌气的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着自顾自的看起来。 “诶，书拿倒了。”粟苏敲着我的桌子含笑转过身。我囧着一张脸把书拿正。 我朝着门口探了探头，不过——最终却还是失望而归。 “我说你就别想有帅哥转过来了。转学生是有，女的咱姑且抛弃不顾，男的，不是矮子就是长的对不起观众。”尹瑶这一番话，虽然不是第一次说了，从初中说带现在，不过还是像一盆凉水，径直浇在我的脑袋上面。 青春，也许就是这种味道，有些张狂，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走，陪我上厕所去。”我拉起还对着手机念念不忘的尹瑶和粟苏就往厕所奔。那地方都快成我们的免费观光旅游地了。 “你内分泌失调啊！”尹瑶冷不丁扔过来这一句话，却让我十分汗颜。 “这叫新陈代谢快懂不！” 关于那地方使我们观光旅游地方，还是我们数学老师特别批准的经常看见我们没事就往厕所跑，以为我们都是不良少女呢。真是的，看过这么可爱、单纯的不良少女么。 “唉，那身影挺帅的。”我拉着尹瑶的衣袖，冲着走廊对面的那个身影挑眉说着，看不清面部，却只知道是一个身材高挑且陌生的人影。转学生？想到这三个字，我眼睛泛着精光…… “万一是一个长相丑陋的青蛙呢？”粟苏干脆更狠，浇了一盆冰水到我头上，一下子熄灭了我的激情。 “你呀，不应该叫顾翎，应该叫顾帅哥！”尹瑶用涂着肉色指甲油的手指戳着我的脑袋，扶额说着。 “顾花痴也行。”粟苏捂嘴偷笑着。 “死粟苏你皮子痒了是吧！”我伸出手就进攻粟苏的胳肢窝，逗得她连连求饶。 一下子，欢乐的气氛洋溢在这三个人中央，其中参杂着抹不掉的青春。 4 我回到座位，身边却有一个陌生的nike包包，正奇怪呢，尹杰冲我挑挑眉，笑道： “诺，你期盼的文仔来了！”我额头布满黑线，啥意思？嘛意思！ 啥叫我期盼的文仔？没有他的到来，我语文作业能过关么？ 大家闹腾的也差不多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待着胡先森的到来。话说胡先森，连初中毕业了都不放过我们，来高中部，继续做我们的班主任。我们班也算是挺有缘，大部分都又在一起了。 不过，这次胡先森的怀里，却多夹了一个册子，明显的新生报到册。我果然猜的没错，有新生！ “希望甭抱忒大。”尹瑶在我身后小声说着。得了，我习惯了，这孩子就以打击我为乐来着。 我黑着脸等待着胡先森想要说些什么。 “荣幸的，又有一位新成员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他来自xxx中学，成绩一直优异。”优异？成绩优异到我们这个年级组次次倒数第一的班上来？不用说，铁定犯事了！ “啪啪啪——”我尴尬的拍着掌，大家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怪物么？不，十分理解的看着我：神经病性质的怪物。 就连胡先森都包含同情的看着我，我算是没脸见人了。我拿起一本书埋头苦看，不知道的以为这孩子多勤奋。没错，看言情小说看的多勤奋。 “嘶——”班上的人几乎倒吸一口冷气，而尹瑶也在背后戳着我。 “嘿嘿嘿……” “干嘛啊你！”我转过身，幽怨地盯着尹瑶。 尹瑶被我这架势冷不防吓了一跳，吞了一口唾沫：“你吃火药了还。看前方，帅哥！”尹瑶额头滴着冷汗。 帅哥？我一听，心里一紧，不过……这丫头可不是第一次忽悠我了诶。得，次次上当我总得聪明一次吧。 “帅你个头！”我扮了一个鬼脸给尹瑶和尹杰，却在转身之后，整个人都石化了。苍天，玩笑不带这么开的哈！ 别人说吧，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一倒霉，说啥不中啥。这是赤果果（读音：luoluo）的帅哥啊！ 肤如凝脂，面容清秀。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刚好扑打在他的半张脸上，仿佛是镀了一层金，那么耀眼，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投射在上的光芒如同流金一般。那眸子里，闪动着荧光，让人痴迷其中，恍若阿波罗；另一半的脸却沉浸在了黑暗之中，被阴影笼罩，却又显得神秘无比，那双眸子就像是黑暗之中的明星，闪烁着。他就像是折翼天使。 “你流口水了。”粟苏转过来，一脸奸笑。什么？我抹抹嘴角，啥也没有！好你个粟苏竟敢忽悠我！我一脚踢在粟苏的板凳上面。 “沐言森。”那个帅哥微启樱唇，我承认我嫉妒了，凭什么一男生长的比女的还好看？如果不是现实，我铁定以为我还在梦里面，没有睡醒！ “这帅哥长相是肯定过关，不过就是有点酷，酷到拽，气场压得很低诶。”我一边对着他流口水，一边把背靠在靠椅上，微微侧头对着后面伸长了脖子的尹瑶和尹杰说着。 “哟，不想你的文仔了哇。”尹杰笑嘻嘻的说着。 “你去死，想文仔为了作业过关，想帅哥为了多活几年！先有前者，我才有资本活下去懂不。”我给了尹杰一记白眼。 “就是，我不是很喜欢他，都没有搔搔的和蔼可亲。”尹瑶嘟着小嘴说着，一提到搔搔，背后就冒着可爱的萌花，可不是嘛！你的绯闻男友呢！ 搔搔，廖明宣一直对外声称尹瑶是他的老婆，可是局内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不过开得有些真。他是个体尖，个子178，典型的咸城男生。阳光、开朗、为人豪爽幽默。 “啧啧啧……”我和尹杰不仅咂舌，“不过，男生拽是拽，我不喜欢在女生面前摆酷地拽，很恶心的！”我撇撇嘴说着。这个叫什么森的，有些这种倾向，即便是他再帅呢。 我原本以为，咱是遇上小说情节了，不过班上没有想象中的惊呼声，更没有惊天大帅哥！ 我坐在三大组第三排，so……帅哥走几步就在我的位置边停下了，咳咳，他要坐我这里？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双眸子，如同星辰一般闪烁，让人着迷，就像是黑白的旋涡。 什么森的在我身边一顿，迅速的扫视了我一下，随即上前一步，伸出手拿着我座位边椅子上面的纯白色的nike单肩包。我微微往后靠，他的头偏侧，正好放大在我的面前，虽说我是花痴，可是我还是保留中国古代女性传统的保守的。我承认，我说这句话我无耻了。 不过脸颊仍然微微泛红。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别人眼里面看起来却是充满了暧昧。干嘛不绕道走另一边，非要这么“拿”书包？ 那个什么森的自然是厚脸皮不顾我的感受坐在了教室的最角落，而我则是时而接受着大家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而坐在什么森位置上的文仔，也如愿回到了自己的老窝。我眼神有些闪烁，心思全乱了，就像是撕碎的纸屑被抛洒在空中一般。 5 文仔拿着书包，低着头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也明显的被那个什么森的人吓着了吧，可怜的孩子。 谁知道，我刚投给文仔“同情”的一眼，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投射下来一片阴影。那个什么森的逆光而立，抱着书包和手里捧着一跺书“砰”的一下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冲着文仔笑着：“我刚刚只是去拿书而已。” “哦——”渐渐的，本来就不怎么安分的同学，有些躁动起来，不过都是看不出表情的主，看似一个个都在看书、预习、做作业来着，其实是都埋着头小声议论呢。这家伙，高二了，讲话不见人的本事见长了。 文仔当场尴尬的愣在那里，我想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善良如我，想要帮文仔一把，自己坐在那个c组的为角落位置，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咱可不是好人，我也从没承认过我是好人，so……我还是继续坐在帅哥身边，坐在这个人人都窥视的风水宝地上面。哇哈哈哈…… “你的座位升值了哦。”尹瑶凑过来说着。我欣喜的点头：“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你就是一坨屎！”尹瑶扔过一句话，自己发短信去了。这丫的说话老是让我黑脸。 “上课玩手机小心我告发你去。”我恐吓着尹瑶，冲她得意的挑挑眉。 尹瑶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你敢！”随即，抽出笔袋里面的修正液威胁着：“你敢告发你就小心成为白毛女！” 我着实无语，只得缴枪投降。这丫没事儿就玩我这头发，在上面乱鼓捣着，这阵子来劲了，还想用修正液给我染发。得，头发还是天然的好。自然原素嘛。 “你们都是这么强大？”那个什么森的转过来，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着。 我、瑶、尹杰三人对望一眼，眼神交流一会儿，纷纷各回各家，这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懒得理你！你是帅哥又咋样？我还花痴呢，花痴法则还我制定的呢。你咋样？ 听着胡先森的唠叨，我都后悔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不带手机来了。其实，不是我听话，是因为我家穷，手机被收，我拿不出钱买第二个。所以，我还是索性睡觉，今天气温在十几度左右，很适合我睡觉哒。胡先森，哪天我失眠了，我找你讲课，我保证睡的香香的，真的！ 胡先森一讲课，绝对的起步价：一小时。身边的什么森的童鞋，也是由精神，慢慢到颓废，想做乖宝宝？给老师留一个好印象？你首先要有孙悟空的耐力。 “报告！”忽然，正当胡先森讲的起劲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教室，胡先森恨不得自己的眼神化作n+1把利剑刺穿门口那个人的心，最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有感发言。 林言风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白色的衬衫衣领微微敞开，微风一吹，里面美丽的锁骨清晰可见。额头上还布着秘密细细的汗珠。 看到他，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林言风。初中时期，我的初恋呢。那个时候对待感情的我，就像是一张纯白的纸，是他，在我的爱情上面泼上绚丽的色彩，可是最后却无情的把它们毁掉，就像是撕一张废纸，那么轻而易举。他却不知道，碎掉的，不光是我的初恋，还是我的心。那么爱他的心。曾经的回忆，就那么陨落，像流星。来得美丽，消失得也快。那件白色衬衫，很眼熟，因为——我曾经说过，我最爱穿白衬衫的男生，因为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像是一朵纯白的花在悄然绽放。 胡先森看到他的到来，那表情可谓是天上的云朵，千变万化，最终还是使了一个眼色，让言风同学进来了。话说……我们从不叫他言风，更不叫他林言风，而是叫他：风子恺/疯子恺。 可是疯子恺先生没来多久，胡先森的发言就结束了，我琢磨着吧，风子恺先生你其实可以早一些来挽救我们的。 6 很多时候，青春的风吹响你，你只能够体会，却挽留不住。 “顾翎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认识新转来的那个帅哥。”刚放学，粟苏就满脸神秘地凑过来，挑着眉奸诈的笑着。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狐狸！ “得，你离我远一点。”我推开了粟苏，满脸的鄙视，“亏我还觉着你单纯可爱呢。结果啊……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我像一个老夫子一样摇着脑袋，就差没有摸摸我花白的胡须了。 “粟苏你得明白一点。”尹瑶好不容易收起了手机，抱着一大堆书前行着。满脸正经纠正着粟苏的话语。看吧，还是尹瑶懂事。 “八卦这词根本和这个死人头沾不上边的。帅哥更不用说了！身为花痴的她，那几次看到过帅哥的真正面目？除小说。”尹瑶说的头头是道，粟苏也憋笑答应。 “你俩又联合起来整我！”我一跺脚，差点没把脚歪着。忘记了，我站在楼梯那儿呢。 “嘿嘿嘿，诺，你心目中的帅哥，粟苏口里面的你的绯闻男友。”尹瑶用下巴指着前面的方向，我虚了虚眼睛，看着前面的身影，哦，还真的是。在三班门口晃悠着，就凭三班那群矮子，可谓是鹤立鸡群。哈哈。 “切，你俩吃饱了没事干。”我甩了甩刘海，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听见有人在谈论自己，沐言森回头，却只看见了两个自己班上的女生站在对面，有点熟悉，不经意的往楼下一瞟，呵呵，原来是自己的同桌哇，不过貌似挺生气的往前走着。 尹瑶眼睛可比有些近视的粟苏好，看着什么森的转过头来看自己，用手肘戳着粟苏赶紧下楼。 “我告诉你顾翎，你可少在我们面前矫情。”尹瑶一路上，看着把嘴巴翘得老高的顾翎心里就不舒服。 我扭头，幽怨地盯了她们一眼，缓缓说着：“我哪儿矫情了。”我是矫情的人么？答案：有点。 “哎呀，翎好了啦。是我不应该八你的。”粟苏首先认错，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人，不爱八别人，更讨厌别人八我。 “还是粟苏好，一点也不像你！”我白了一眼尹瑶。 “你这死丫头，想要造反啊。”尹瑶一瞪眼，如果不是手上还有多出来的书，铁定腾出手敲我脑袋来着。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就这样一个人，经常“犯错”，即便是不是我的错，我也认错。死党扔的烂摊子，给个台阶下吧，认错！我发觉，我特适合当许嵩《认错》的形象代言人。 “得，明天还得上学，又要住宿！”如故，我们三人还是到了“乔氏面馆”那儿，尹瑶把书放下，摇晃了一下手臂憋着嘴巴说着。 “就是，我住宿这些年了都。”粟苏也赞同，从初中她俩就一直住宿到现在，我呢？高中离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老爸仍旧让我走读，高一因为这个问题产生纠纷，还被特别的打了一顿。说是给我松松皮子。 “翎，今天在外面吃了，下午我们回学校图书馆去。”尹瑶叫了三碗米线，随即把手机扔给我叫我往家打电话。 这……我家里的人，变态！这两个字从初二的时候我就开始形容我的家了。别人的家是温馨的，我的家……只要不吵架，我就拜神拜佛。 我熟练的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接通后传来了我老爸的声音：“你找谁？”那气势，又不是打仗，至于这么大声么。我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拿的稍稍有些远。 “我，顾翎。”别人女生给爸爸打电话，撒娇咱就先别说，光是喊一声爸，我都觉得恶心。 “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粟苏和尹瑶都学会了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因为和家人打交道，我从来都是冷言冷语。 “你个老子的，你就知道往外面窜！你干脆不要回来！立刻给我回家！”我爸估计都在电话那头恼羞成怒了。呵呵。 “我回来我就不姓顾！”我也不甘示弱的地吼着。 “你看你今晚上回来老子怎么收拾你！嘟嘟嘟——”电话被挂断，我无奈的耸肩。 “翎，你还是回去吧。”粟苏嘴里包着米线说着。眼里充斥着愧疚，“你不然又得挨骂。” “回你个大头鬼！”我把手机递给尹瑶，心里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翎，你该不会……又要被打吧。”尹瑶搁下筷子，一向平静的她都有些担心了。记得上次，为了住宿的事情，翎被打的太惨了。首次，哭着跑出家，半边脸都肿了，头发凌乱了，就像一个疯婆子一样哭诉着。 “他爱打不打。”我吃着乔阿姨端来的米线，吃起来，那个家，我真的很厌恶！所以，粟苏和尹瑶以及我还有尹杰，我们四个人在暑假里面那打工，就是为了让我高二能够住宿，远离那个没有感情的地方。当然，这件事情是瞒着家里的。 7 尹瑶和粟苏都是选择了沉默，特别是尹瑶，和顾翎在一起相处有六年之久，又怎么会不懂得顾翎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好受里面，还带有一丝酸楚。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单亲家庭。尹瑶幸运的是，她的妈妈很疼爱她。 心里面，还是有一丝的不好受。总感觉，泪水会掉下来似的。不会的，只是被烟熏了，只是着米线太辣了。我三下五除二吃碗米线，接着擤鼻涕的机会，偷偷抹掉了眼角想要溢出的泪水。 午后，走出面馆，阳光有些刺眼，我用手微微挡住，朝着阴凉的地方走。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暖融融的太阳光，却只是习惯呆在阴凉的地方，即便是再怕黑。 尹瑶经常说我就像是地鼠，老是见不得光。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过，我也很纳闷，我觉得我挺和蔼，挺开朗的啊，怎么就有这个怪癖？ 带了图书馆，一种书卷的气息弥漫而来，带着微微凉爽的风。今天下午人不是很多，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就坐下。 “翎，你上哪儿啊？”粟苏嘴里叼着吸管，问我。 “你喝你的奶茶吧。她去找他的言情小说呢。”尹瑶头也没抬一下，抱着一本全是五线谱的音乐书看着。 “啊——”粟苏张大了嘴巴，有些无语的看着我。 我回头灿烂一笑：“我是能够利用资源的好孩子！哦也。”我比了一个“v”字跑到青春校园那一栏。 在图书室的角落，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们三个人的一举一动。沐言森勾勾嘴角，在此融入到书海里面去了。 青春的都快被我看完了，都没意思了，我琢磨着，咱来点恐怖的吧。侦探？嘿嘿……我朝着侦探那边走去，路过高中专组那一栏，我耸耸肩，估计我是不会踏进这里面的吧。 啧啧啧，我可感叹了“云水”高中的图书馆了，连最原始的十大禁书都在里面收藏着。 吓，《咒怨》？！侧封面上一个小孩子空洞着双眼望着我，忽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我的妈，这可不是恐怖校园啊。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面前。这……鬼，鬼啊！ “啊……”我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双手捏成拳头冒着冷汗。 “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来，我抬头，这脸，真帅，这脸，真熟悉，这脸——不就是那个什么森的大帅哥所属么？ “你……你要看《咒怨》啊。”我吞了一口唾沫，痴痴的望着他。 什么森的点点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带着疑惑，指了指这片区，随即手指停在了不远处的告牌上面：侦探悬疑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怎……怎样，这里又不是你开的。不行么！”我白了他一眼，随手抽出一本书，仰起头，死死抱在怀里，“拜托叫什么森的同学让让！”我推开什么森的走回座位。 沐言森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她拿的，可是堪称恐怖小说之首的《鬼眼新娘》…… “顾翎你撞鬼啦。这么冒火的回来。”粟苏转动着铅笔看着我。 “那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书？”尹瑶从我手里抽出那本书，这丫的，每次都用我代步，借的书她全看了，我一点看不着。 “啊——”尹瑶一下子把书扔在桌子上面，恶狠狠地盯着我，若不是图书馆，她早就怒火冲天破口大骂了：“顾翎你个白痴！你要死啊！你看这玩意儿？”尹瑶敲着桌子，火冒三丈。 有，有这么恐怖么。我脑袋滴着汗，看怪物一样手里拿过书一看：《鬼眼新娘》。鬼……我吞了一口唾沫，抱歉地看着尹瑶。尹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 “我拿去还书。”我低着头，明显地头上漂浮着乌云，我的确是撞邪了。都怪那个什么森的。他才是白痴！ “怎么，不看这本书了？”什么森的双手环抱，笑着问我。这叫什么笑？嘲笑！你笑死最好！怎样，我就是吃多了拿一本恐怖小说到处晃悠，怎样。不服你可以拿一本那什么的小说到马路上晃悠！ “什么森的，我看不看关你p事！”我经过他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一下。 “黑……”什么森的瞪着眼睛看着顾翎离去的背影，“我叫沐言森，不叫‘什么森的’。” 我叉着腰转身：“你叫什么关我啥事！”我办了一个鬼脸，啦啦啦……不就是帅哥嘛，接着自己长的人模人样的，到处炫耀。我呸！还是像文仔那么单纯的好哇。 我摇头，回到位置的时候，那俩丫头不知上哪儿了，桌上书还是散乱的摆着书，她们俩书包都在这呢。人会去哪儿呢？我手机也没带啊。得了得了，准是去厕所了。 “啊——”我刚一转身，就装着人了，妈的，这里除了我们仨还有一个什么森，还有谁？ “你不长眼睛啊！”我揉着额头，屁股也被摔痛了。 “你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那个声音，就像是来自北极，好冷。可是却又那么熟悉。我抬头，是他——林言风。在他面前，我永远只有沉默的分，在他面前，我永远都不会那么乖张。他自高中以来，好像把所有的黑色衣服都扔掉了。 “对不起。”我低头道歉就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林言风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的很。 回到位置的沐言森看着匆匆离去的顾翎。又埋头继续看书。 8 果不其然，那俩丫头正在洗手间呢。尹瑶面对着一大面镜子正在打理自己的头发，忽然看到顾翎的闯入，还以为是鬼呢，吓了一大跳。 “干嘛啊你。这张脸比从厕所里面捞出来的屎还要臭。”尹瑶转身，双手撑在洗面台上看着忧心忡忡的顾翎。 “没。”我摇摇头，开着水管冲洗着自己的脸。我到底刚才在干什么。碰到他就像失了魂一样。我承认，我是缅怀曾经那些快乐的回忆，即便是那些回忆都长出翅膀飞了。当初那个林言风再也不是现在的他了。 尹瑶朝外面望了望，依稀看到了林言风的影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感触地说着：“孩子，忘记以前吧。”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尹瑶：“那也要有一个人把我拉出来才行。女的免谈。咱不兴gl。” “那就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吧。怎么样，我可认为他长得比你以前那个男人要帅好多倍！”尹瑶摇头晃脑地说着，“来吧，顾翎，发挥你最大的魅力！”尹瑶张开双臂，她以为她是救世主啊。 “你说着好像是人家追我一样。”我翻了一个史上最无敌的白眼，“我可不想当那类装纯的沟引女。我最痛恨这种女的。外在风骚内在闷骚。” 尹瑶无语了。就连上厕所的粟苏也无语了。 “那个……翎，你回家没问题吧。”我仍旧在车站送粟苏和尹瑶。临走之前瑶有些担心的问着。 “啊？为什么有问题？”我侧过头，好奇地问着。 “额……”尹瑶无语了一阵子，“你今天你家死变态不是说回去要你好看吗？” 啊！我想起来了！尹瑶女士，不要在我伤口撒盐好不。“是啊，那又怎样。反正我住宿，我最大。”我甩甩刘海，“车来了。拜拜。” “翎，有事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尹瑶神色有些担忧。毕竟……有些问题，不是尹瑶一个玩笑就可以解决的。 “翎，我也是噢。”粟苏摇晃着手中的手机说着。 “知道了，车要开走了。”我催促着她俩。可是即便是最后被大骂一顿，有这样的死党也值得了吧。很多时候，我会选择友谊，爱情那玩意，不适合我。可是……我一向都是一个矛盾的孩子。所以，我也渴望有爱情的滋养。就像吃糖，明明知道牙齿会坏，还是无节制的迷恋。 1 我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面，清冷的月光泼洒在树梢上，泛起一阵阴森的银白色，地面上，见得着我投射下来的影子，一种恐怖压抑的气氛弥漫而来。 我快步走进居民楼，接着微弱的灯光走到一楼。摸索出钥匙。 “啪嗒——”我刚刚打开门，一种恐怖的气氛就弥漫开，把气场压得低低的。 “老子打死你！” “啪——啊——”一个藤条落在我的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痛的我跳起来。我就知道是那个死变态！ “老子叫你回家你不回。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接着，一个个藤条又落到了背上、腿上以及手臂上。 我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在不怎么宽敞的屋子里面跳来跳去，可是越躲，挨的鞭子就更多，更痛。这么些年，心都麻木了，以前还会委屈地哭一场，可是知道那只是懦弱，为了让这些疯子更得意的资本，即便是心再痛，也忍着不哭。后来……连心痛都没有了。 “砰——稀里哗啦——”我直接躲在饭桌背后，桌子被我一掀，盘子碎了满地，菜汤到处都是，屋子里面一片狼藉。 “吱——吱——”书桌被一堆书盖着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一本书落下，刚好打在接通键上面，可是电话里的人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和争吵，最终选择了沉默。可是却一直通话。 死变态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怒火更是燃烧着：“你妈的老子今天打死你！”说着鞭子一下子扔过来，甩在了我的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那男人已经疯了，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不过可笑的是，老天都在帮我，他踩上了油，差点滑倒。呵呵。 那个变态想要抓住我的头发，却只扯住了外套，恶狠狠地说着：“你他妈就是一个妓女！”如果说，这就是父亲，如果说……有一个父亲，会骂自己的女儿是妓女。那么不堪的一种身份。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鸡（原字：妓。）女，就算是用自己的身体赚钱，她们也是靠自己本事。而那些男人，不过都是喜新厌旧的罢了。所以才会导致一个个家庭的龟裂。这么说吧，责任各占三分之一。怪家庭主妇没魅力，怪男人没控制能力，怪鸡女的风骚。 顾翎的目光一下子冷峻，就像是深邃的旋涡，把死变态都吓了一跳。 “啪——”我把他的手一拍，说实话，我挺佩服我现在的。变的这么cool！ “知道你一年前是怎么打我的么？还想故伎重演？”我抓着变态的手，都嫌恶心了。一步一步逼着他，狠狠地说着。 “你皮子痒了！”变态扬手又要是一耳光，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挡。一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我被狠狠的打了。两个星期才好。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要把我对你的隐忍当成你放纵的资本！”我把他的手一甩，死变态一个没站稳倒在客厅的冰箱上面，“轰——”冰箱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倾斜，一下子摔在地上，还好只是一楼而已，不必担心有楼下的邻居投诉。 我一气之下，拿着手机和书包摔门而去。理智不让我这么做，应该冷静，可是我却不是一个跟着理智走的人。为了不让死变态追上来，我还特意跑出了小区。我们这里的居民楼有三十几年的历史了，没有翻修过，那条路，好黑。黑色的雾气包围着我，可是我却像一个无头苍蝇，一直寻找着出路。 我一直渴望着，有一位天使，张开洁白的翅膀，伸出手把我挽救，可是他没有来，只有我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 2 “瑶，我，我跑出来了。我到你这里会打扰到你么？”我询问着瑶，一个人漫步在路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孤单，离开了“家”这个保护伞，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即便是，所谓的“家”，已经剩下空壳了。现在过了九点，车都已经收班了。 “啥？你跑出来了？那你赶紧的啊，快上我这儿来，打一个车，一女生这么晚了在外面危险，我在小区楼下等你哈！快点！”尹瑶一个人紧张的说着，我依稀能够听见那边的动静。心就像是被爱包围着，只是那种爱，它叫做：友谊。 “嗯，我知道了。”我点头，等待着计程车。一阵风吹来，我下意识的呵气暖手，不知道是天气渐渐转凉了，还是——我的心凉了。 “司机师傅，请在xxx小区停车。”我关上车门，冲司机说着。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感触好多，却又说不出。只是，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忍辱负重了十三年的家。三岁，爸妈离异，那些还没有被刻入脑子里的画面，就被轻易碎掉。 “啪嗒——吱——”计程车远去，留下一阵尾烟，却又消失不见。就像是过去，发生过，但是现在已经找不到，只能够回忆它的样貌。 “好了，快跟我回家吧。”尹瑶结果我手中的背包，在前面带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在面对尹瑶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勇敢”、“坚强”都会被瓦解。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尹瑶回过头，有些纳闷的看着我。 “噢！”我赶紧追上去，心虽然寒了，可是有一个叫做友谊的角落一直明亮着，温暖着。 尹瑶的妈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在外出差，而尹瑶的妹妹却也是在外地读书，偶尔回来住，所以才买了一张类似双人床的上下铺。瑶帮我上完药，就睡下了，她一直埋怨我爸的所作所为。 “顾翎，睡着了么？”瑶趴在床上，因为被被子蒙着的缘故，声音瓮声瓮气的。 “没有啊。”原本一直对着漆黑的天发呆的我，听到瑶叫我，立即回答。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出奇地没有胡思乱想，大概是开学了，压力也随之而来。 瑶沉默了一阵子，害我以为她都睡着了，突然冒出一句：“没关系，至少，你身边有我和粟苏。” 这句话，不多，却包含了所有，心里面说不出的滋味在渐渐蔓延，就像是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一般。泪水悄然滑过脸庞，打湿了枕巾。 3 第二天一大早，我很光荣地把头发全放了下来，还好只是披肩。我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人，可是被人打了留下伤痕就得这样做！瑶说：你为了人民大众，不惊扰到小孩，还是把头发放下来。 “顾翎快点走拉！”尹瑶跑到卫生间，把书包扔给我就拉着我闪人。开学第一天吃到可不是说着玩的。 “顾翎，你不怕你家里面的死变态到学校来找你么？”公交车上，尹瑶侧过头问着我，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一点担心，毕竟……传出去影响很不好。 原本一直盯着窗外飞驰的风景的我，面色有些阴沉，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在肯定，还是在否认，或者：逃避。 云水高中还是和往常一样热闹，三五个成群的学生打打闹闹进去。 “翎，你没事吧。”刚刚进教室，粟苏就凑过来询问，“你家变态……昨晚……那个，你没事情吧。”粟苏最后一句凑在我耳边说。 我拍拍她的背后：“我是谁？顾翎。”笑道。 林言风从顾翎和粟苏身边经过，看着顾翎放下来的头发，被窗外的微风吹拂着，红肿的脸若隐若现，可是那张牵强的笑容却挂在脸上，拉扯着伤口。不过他仍旧是视而不见地回到座位，可是手却把手机捏紧了。 “顾翎，你今天变的闷骚了。”刚交完作业回到座位，尹杰就凑过来，色迷迷的笑着。 “你不服你也可以啊。”我一笑而过，顺便附上一句，“到时候我给你化妆，回头率百分之两万！” 尹杰看着顾翎那副奸诈的样子，吞了一口口水自己拿出书自习。 “喂，你的亲亲恐怖小说看得怎么样啊？怕鬼小姐。”我忽然觉得，其实很多时候，帅哥都是欠扁的！比如我身边这个！ 我一下子抬起头，谁知道刘海滑落下来挡住了我的眼睛。 沐言森着实被顾翎这打扮吓了一跳，你敢情刚从坟堆里爬出来啊。 第一节课我可是上的胆颤心惊，胡先森的课，你想要走神你就完蛋，再加上如果四边太闹到他那里去，他绝对会指桑骂槐的指出是我。oh no！还好没有。 “叮——”第一节课的铃声终于如期而至，胡先森站在多媒体讲台边鼓捣着自己的课件，我们当然对他视而不见，自己疯自己的。 “我说顾翎，你今天这打扮是想要勾引我么？嗯？”尹杰伸出肥腻的手想要摸我搁置在桌上的手。却被我一手拍掉。 “勾引你个死人头！”粟苏、瑶和我一齐说出这句话，大家纷纷回过头来对我们行注目礼。汗哒哒。 “尹杰你今天不说话我们可以把你当作正常人对待。”尹瑶扔了一本书，正好打在尹杰的脸蛋上。 “不还给你了。”尹杰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说道。 尹瑶撇了尹杰一眼，云淡风轻的说：“你的书。” 虽然，今天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我的眼皮还是在跳。左吉右凶！ 4 “砰——”教室前门像是被谁踹开一般，发出巨大的响声，教室里还剩余的人纷纷把注意力投注在那里，连胡先森也不例外。 一般对于这些事情我们都是不闻不问的，可是……瑶的脸色却在翻云覆雨的变化着，“噗通噗通——”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翎。”瑶满脸都是担心的神色，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面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担心。 我转过身，是死变态？！顾翎一惊，瞳孔猛地收缩着。 “顾翎你这个小蹄子给老子出来！”死变态一下子冲进教室，寻找着我的身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狂吼着。定是没看到我在哪儿。 可是，大家的眼神都把我出卖了。 死变态果然闹到学校来了。 胡先森看情况不对，连忙拦着死变态：“这位家长请注意形象，这里是学校。” 死变态的怒气稍稍消退了一些，可是又看到了在位置上面的我，怒火燃烧的更猛烈：“滚！什么破学校！把老子惹火了，拆了这儿！” 胡先森正和死变态纠结着，我唰地一下站起来。 林言风坐在我的隔组，侧过头来，看着我。顾翎逆光而立，脸上的愤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至少，在自己印象之中，顾翎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即便是有时候凶了一些，都只是说话声音太粗鲁了。 这一次，那双透亮的眼眸里面，闪烁着熊熊的火焰，是任何水都叫不灭的，因为——那场火，隐忍了很久，在心中也燃烧了很久。 恨，是一切的渊源。 尹瑶有些担心了，顾翎今天这么做，务必是激怒自己的父亲。 “胡先森，你放开他。”死变态趁着胡先森发愣的那会儿，一下子挣脱胡先森，冲过来就是想要一耳光，可是被另一双手接住。ok，我力气没那么大，只有躲。 我刚刚侧过身，那双手就接住了死变态的手，我抬头，那啥，是什么森？哦不对，叫沐……沐言森！对！沐言森！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沐言森忽然笑了：“先生，这里是学•；校！”沐言森咬重了“学校”二字，示意这不是你该放肆的地方。 “你算个什么野种？给老子滚开！让我教训这个贱人！”死变态想要推开沐言森，但是却是徒劳，沐言森比死变态高出一个脑袋，那形象，别提有多高大了！ “行了！”胡先森一吼，“顾翎以及顾翎同学的家长，请跟我到德育处。我们还要照常上课。”胡先森说着。 5 我双手揣在裤兜里面，刘海挡住了的我双眸，可是却挡不住我心中燃烧的怒火。 “翎……”粟苏和瑶想要拉住我，只要知道你们在担心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笑然。 我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判死刑的犯人，和依依不舍的亲人告别，实质上，我真正的亲人是出卖的我的人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说这颜色是白的吧，有人非要说他是黑的，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不惯被人就把别人杀了吧。 看着顾翎离去的身影，粟苏都快急的哭了，只是尹瑶比她稍稍淡定一点而已。 “走，我们跟去看看。尹杰，你帮我们俩请假，就说去医务室了。”尹瑶拉着粟苏就往外走。 “等我一起。”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尹瑶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林言风？ “你去干什么？”粟苏一向快意恩仇，这时却纳闷了，曾经把顾翎伤害的那么深的风子恺也参与进来？不对，肯定是去看顾翎笑话的！ “你……”粟苏正想拦下林言风，避免让顾翎看到之后尴尬，谁知道这话却被瑶接过去了：“也好。”尹瑶给了粟苏一个安定的眼神，粟苏即便是再有不明白，都闭嘴了，因为尹瑶处事、考虑，是极其细腻、周全的。 德育处。 胡先森自然是把顾翎送到了德育处就会班上继续上课，胡先森刚转身离开，从医务室里就探出三个脑袋。 “顾翎同学，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德育主任的语气十分严厉，这么些年了，老师都知道顾翎的家庭情况，德育主任也有所了解，不过……此刻的呵斥却只是为了镇压住死变态的怒气。 “这位老师，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死变态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将面前的顾翎碎尸万段。 “这位家长请息怒。顾翎，你不解释一下？”德育主任问着顾翎，这明摆着：你解释了，我就有理由帮你推脱罪名了。 我轻蔑的看着死变态，摇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屋外的三个人额头滴下汗滴，这顾翎，是傻蛋吗？ “这位老师你们看看，这孩子不仅不听话，想要造反，居然还敢动手打我！”死变态扶着自己的水桶腰怒目圆睁的说着。 什么？！我太惊讶了。就像看到恐龙复活，玛雅人再生一样惊讶，谁打谁啊！他妈的昨天我碰都没碰你！说我打你！ 尹瑶的手心都出汗了，低声咒骂：“这个变态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明明都是顾翎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什么？你说顾翎被打了？”粟苏惊讶，尹瑶点头，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不过，粟苏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为了让疯子恺知道罢了。 林言风揣在兜里的手微微出汗，那双眼睛仍然紧盯着站在德育处里面的顾翎，忽然觉得，顾翎站在屋内，那么渺小，她的背后，压了太多的东西。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 “顾翎同学，请问你真的动手打了你的父亲么？”德育主任厉声呵斥。 “我……” “这位老师，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会打我自己吗？不信咱就到医院检查！”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死变态接过去了。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们都不会相信的，对不对？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好酸好痛。 “你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我一下吼出来，身体渐渐变得冰凉起来，双拳紧握，肩膀不停的颤抖。 6 “老师。”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一颤。有些僵硬的转过身。那双本空洞毫无感情的眼眸里面，立即蒙上了一层薄雾，渲染上了丰富的色彩。 “老师，这位家长出言不逊，实质上，恰恰相反，顾翎同学没有殴打他的父亲，并且没有做出任何越轨之事。”林言风满脸的镇定，把顾翎拉到了一边。 死变态听到这话，立即站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就是这小贱蹄子的男人吗。你还真和你妈一样，到处沟引人！”死变态用手指着我的鼻尖叫骂。他也知道，这里不是随便放肆的地方，如果自己放肆，那么最终受益人是我这个小贱人，只能过过嘴瘾罢了。 “这位家长，请注意您的言行。”德育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面色有些难看。 “啪嗒。”林言风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装置，一系列声音伴着嘈杂声一涌而出。 ““老子打死你！”“啪——啊——”‘老子叫你回家你不回。看我今天不收拾你’“砰——西里哗啦——” “吱——吱——” “你妈的老子今天打死你！”“你他妈就是一个妓女！”“啪——”“知道你一年前是怎么打我的么？还想故伎重演？”“你皮子痒了！”“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要把我对你的隐忍当成你放纵的资本！” ‘轰——’ ”。 一大串录音之中，之友两个声音交叠着，一个暴跳如雷的粗狂声音，便是死变态的了，另一个，就是我的。 “原本，我只是给顾翎同学打电话问明天有哪些开学注意事项，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些。”林言风笑着，嘴角的笑容那么的好看，但是此时此刻，却让人更加心酸。 林言风走进我，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我却往后一闪，躲避着。 林言风稍稍蹙眉，拉过顾翎，把遮挡住脸上伤口的头发撸在耳后，那条已经红肿的伤痕显而易见，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趴在原本白皙的脸上，显得那么狰狞。 我有些痴呆的望着林言风，多久了，我们分手之后，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会打电话给我么？还是……这根本就只是一场梦呢。为什么……要帮我？ “你……”死变态想要过来抢夺手机，林言风灵巧地一躲，继续辩解：“从这一系列语句之中，是一个正常人都能分辨出，到底是谁挨打，貌似从各位同学以及顾翎同学口中，您有家庭暴力呢，可怜的顾翎同学一直深受其害。”林言风摇头笑着。 “这件事情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并且上诉法庭。事实是怎样。，我们就应该怎样处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您会接到法院的传单。”德育主任收拾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资料，站在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着：“放心。” “你……”死变态气结，想要动手打人耍混，却被进来的保全拖了出去。 “顾翎，老子算是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那最后的声音，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可是，那个声音也好想抽走了我的灵魂，带走了我的一切。 “好耶！”尹瑶和粟苏在私底下拍掌叫好。谁知道刚一冲进德育室，顾翎就昏倒了。 “翎……”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压力了，为什么都压在我的背上？瑶和粟苏的呼唤声，渐渐远去。 7 我醒来之后，发现尹瑶、粟苏都守在我身边，二话没说就扑在尹瑶怀里大哭特哭。真的，尹瑶和粟苏就像是守护神一样，一直守在我身边，看到她们，我身上所有的隐忍都被抽走。积怨了这么久，终于了结了。 “翎……”粟苏抽噎着，瑶的眼睛也朦胧了，泪水不自觉的落下。 “乖，没事了，那些都是梦，噩梦，现在梦醒了，我们在你身边的。”尹瑶拍打着我的背，安慰着。 “呜呜呜……呜呜呜……”真的，梦醒了。我也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孤儿了。明明逃脱了死变态的魔爪，可是心里面却更痛了，就像是被一把刀，活生生的割去身上的肉一样。我现在有的，就只有尹瑶。如果连她都抛弃我……恐怕，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小时候，我也有过冲着爸爸撒娇的情形，那种场面，我至今都不能忘掉，爸爸抱着我，去接刚刚下班的妈妈。就那样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面。爸爸喜欢抽烟，刚刚认识字的我，看到了上面的标签：抽烟有害健康。偷偷藏着爸爸的烟，劝爸爸不要抽烟，可是……我用关心换回来的，却是一声声严厉的呵斥：“格老子的，你管起你老子来了。”那一声怒吼，把我所有的关心吼得支离破碎。那样呆呆的，看着我的爸爸。爸妈离婚之后，爸爸性情大变，这是原因么？那些关心，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黑雾，慢慢的被熏黑。变成了积怨已久的恨。 如今，所有的都被化为乌有，可是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快乐和简单。 就这样，三个女生在医务室里面相拥而泣，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只是把自己内心隐瞒很久的委屈，都哭出来了，化作泪水，蒸发在世间。 连医务室的郝医生，也都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孩子，多不容易。” 林言风默默注视着她们三人。可是目光却停留在了顾翎身上，她的肩，比其他女生都要宽大一点，是为了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负担吗？窗外对着教学楼到办公楼的小路，一个黑影伫立在那里——沐言森。 1 我都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哭了之后心情就舒畅了吧。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顾翎。啥事儿都抛之脑后！ “叮——”闹钟在床头响个没完。 “啪——”经我的天山无敌掌，那玩意终于安静下来了，可是另一声“排山倒海”的声音却灌入耳中：“顾翎你个傻缺！快点给我起床！” 我咻地坐起身，抓抓乱入鸡窝的头发，眯缝着双眼冲尹瑶说：“你干啥啊，我哪儿傻缺了！” “顾翎同学。你把闹钟拍死了，就像拍蚊子一样！”尹瑶指着落到地上残缺不堪的“尸体”悲鸣。额，那啥，闹钟筒子，我为你默哀。哦也。阿门，阿门，阿弥陀佛！ “对不起嘛。我不知道。”我起身穿衣服，一边道着歉。 尹瑶扶额，粟苏却出来打圆场：“没关系，没了闹钟有手机闹铃呗。快点吧，要迟到了。” “翎姐你没事吧。”刚到教室，那些“关心”我的同学纷纷凑过来，关心么？这叫叫得好听，说难听点就是八卦，一不小心就添点油，加点醋的宣传出去了。 “乖孩子。”我拍拍他白皙的脸蛋，回敬一句，“好孩子，你有事你姐都不可能有事。”那个人的脸色变了变，干笑一下就回到了座位。 除了课间往厕所跑，回教室刚好上课，我不觉得有任何理由可以让我的生活渲染一点乐趣，除了和那几个搞笑天才在一起。你看看，上厕所哪儿不好，万一你上课想上了，去不了，纠结，你总得先去吧，这夏天厕所还比教室凉快，最最最关键的是，老师要是找你，你不在教室那就行了，谁知道你在厕所呢。厕所还可以偷偷打电话，尹瑶就是一个特好的例子。 又是这么两节课，混过去了。二十分钟的课间大家都跑去食堂买东西，我们几个却优哉游哉地坐在教室里面。为嘛？有尹瑶她男友啊，搔搔任劳任怨地跑到与教学楼隔了一个小操场的食堂去。啧啧啧，家庭妇男。 “来来来，发牛奶了。”班长和生活委员俩人提着两大箱“奶牛梦工厂”的牛奶。本来高中是没有这种优惠的。可是我们学校校长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瞧人家，深受邓小平同志的影响啊。 然而，尹杰却说：这是这学校贪污了太多的钱，对我们做出的一点补偿，不喝白不喝。可是我却不喜欢喝牛奶。以前……是拿回家给奶奶，可是现在——不知道为啥，我闻着牛奶味儿就想吐，鸡蛋也是。可是我并不排斥牛奶糖哇……哈哈，奶糖的魅力是无限的！ “来来来，贪污吸管了！”尹杰一直保持着这么一个爱好：贪污吸管。“同学们，我来做一宗报道。近日来，哦不，近几学期来，我班连进发生‘吸管失踪案件’，今日终于抓获凶手：尹杰！罪当论诛。”我满脸嬉笑着。 “哦——”下面又是一片起哄声。 沐言森双手抱胸地看着站在讲台上面讲的起劲的顾翎。嘴角微微勾起，窗外的阳光扑打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折射出的却是不同的光芒。顾翎看起来这么的阳光，就像是向阳的向日葵。永久的灿烂，直到枯萎。而沐言森却不是。他像是折翼天使。半边脸沉浸在了阴霾之中，半边脸被阳光围绕，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 “我才没有！”尹杰一口否认，“是钱隆给我的！”尹杰指着坐在他后面的钱隆，人称：钱隆，我们就琢磨着，你爸是不是叫康熙？ 可是尹杰却没有把吸管扔回钱隆那儿，反而是扔给了身边的尹瑶：“你们看，是她！是她贪污了吸管！哈哈哈……”尹杰拍掌叫好。 “我没有！”尹瑶证明着自己的无辜，睁大了双眼望着我，那样子，像是古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是粟苏偷的！”尹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什么？”粟苏刚转过身，吸管正好扔到她的身上，粟苏矢口否认，又把吸管扔给了尹杰。就这样，悲催的吸管被当成了排球。我想，吸管此时此刻肯定特郁闷的想着：我招谁惹谁了。其实吧，吸管，你不要怪他们，我才是挑起这场事端的幕后黑手。哦也。 推脱责任这事算是完了，可是下面的事儿接着来了。 尹杰把包着吸管的胶纸撕掉了一半，嘴巴对着吸管一吹，剩下的胶纸纷飞而出，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那吸管胶纸正好落在了沐言森的脑袋上。 “哈哈哈哈……”我趴在桌子上面大笑，以大帅哥头顶着吸管胶纸，这发型。不错！ 尹杰得意的一笑，沐言森没反应，铁定是还不知情呢，这孩子，我替你悲哀。尹杰更是变本加厉，把五六根吸管的胶纸一扯，一吹，剩下的胶纸纷纷落下，不过都像是发射的炮火，打在了沐言森的脑袋上面。 沐言森转过身来，脸上明显的刻着：衰这一个大字。双眼无神地盯着始作俑者——尹杰。看着沐言森的脸色，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再憋会的内伤！ “哈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故作娇态的人，索性豪放的笑出来，即便是引来了大家一样的目光呢？可是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基本上是初中同学呢。 “太，太逗了！沐言森啊，你就不应该坐在这里！”我“轻轻”地拍在沐言森的肩上，明显看到了他的眼角在抽搐。我冲着坐在角落的文仔大吼：“文仔啊，你脱离苦海了，有人继承你的遗产了！” 嘿嘿，文仔，你真得感谢我，你甭满头黑线的，弄不好以为你对我无语呢，也别幽怨地盯着我，弄的我以为你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暗恋我呢！(害羞ing) 虽然沐言森很不明白，难道顾翎真的可以这么没心没肺吗？明明自己已经没有家了，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快乐。那张笑脸，灿烂到想让人把她撕碎的地步。还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 本来趴在桌子上面补觉的林言风被一阵喧闹吵醒，正想不耐烦的叫骂，谁知道一看到顾翎的笑颜，阳光扑打在脸上，没有自己在外面认识的女生那种胭脂味，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昨天还哭的稀里哗啦，今天就笑逐颜开，是该说她乐观，还是……隐藏了自己的悲伤？ 林言风立即把目光移开，自己都还在奇怪，怎么会忽然注意到顾翎那个男人婆，谁料却发现沐言森注视着顾翎，那种眼光，很柔和。就像是月光下的水。 林言风和沐言森的目光交汇在了一次，却没有丝毫的情绪产生。或许说，是林言风太过冷漠了。曾经的疯子恺，早就不在了。 2 窗外的风吹进来，伴随的，还有一股幽幽的清香，都快盖住了周围本该有的牛奶香气，沐言森有些奇怪的扭头，却看到顾翎趴在桌上拨弄着什么东西，才发现那些香气都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沐言森也学着顾翎的动作趴在课桌上询问。 我侧过头，看着和我仅有10厘米左右的沐言森，满脸“你没长眼睛”的表情看着他。帅哥是帅哥，唇红齿白的，比我还漂亮，咱花痴了。 沐言森嘴角抽搐了一下，补充道：“你干嘛这样做。” “不喜欢闻牛奶味。想吐。”我发愣地拨弄着那些散发着阵阵香气的芯片。你说那些香气存在吗？存在，就像是我以前和林言风的感情一样，可是香气散发完了，芯片就没啥用了，我就是，新鲜劲一过，就像一个废物被扔在一边。可是却让人怀念那些味道。我，很怀旧。 这第三节课，是学校专程聘请心理咨询师到我们学校来做老师，一星期就这么一节课。这老师刚毕业没多久，人特好，也是老师里面最年轻的。我们都叫她性感老师。 “同学们，这节课呢，老师告诉你们，高中来了，压力随之而来，然而，我们就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合理的发泄自己的情绪。那么我们的不开心、忧伤、发怒……等等等等，都要学会适当的发泄出来，以免造成心理负担……”老师替我们详细地“讲解”了一大堆，最终才进入正题，“请同学们拿出笔记本，写出自己应该怎样发泄这些情绪。” “例如：痛苦的时候我xxxx，纠结的时候我xxxx……” 我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动着签字笔，这啥题目啊，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们班绝对不会和往常一样死气沉沉，定是—— “老师，我写好了！”尹杰笑着头一个举手，这孩子今天不对劲，表现这么积极？就算再色，也不可能对性感老师有兴趣吧。我好奇的转过头，却正好捕捉到了他笑容里面隐藏的狡黠。这人就一狐狸！ “是吗？”性感老师满脸笑意地拿起尹杰的笔记本，念出声来：“郁闷时我需要药，生病时我吃一颗药，纠结时我吃几颗药，心痛时我吃一把药，想死时我思念药，疯狂时药没了。”我看着老师的脸色一点点的变成猪肝色，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念完了，即便是引来全班哄堂大笑呢。老师，怪你的您是学心理学的！ “呵呵，这位同学蛮幽默啊。”性感老师汗颜，悻悻放下尹杰的本子，自顾自讲课去了。 而我们几个，却捂着嘴偷笑着。 我的原则就是：混过一节课是一节课。混过一天是一天。 3 下午体育课，不得不说，那老师还算是有良心，居然让我们自由活动。 我们第一个根据地：变身教学楼厕所，第二个根据地：操场角落大榕树下那排排单杠。 我仍旧在操场上寻找着曾经狠狠伤害过我的身影，或许，他的灵魂不在了，可他的样貌，依旧是我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到我的心房，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的心锁。在他身上，仍然看得到我们班驳的当初。 “嘿，顾翎你看啥呢。”粟苏拉着我，我接着她的力，顺势攀上单杠。好吧，单杠这玩意就是我们变相的座椅。 瑶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篮球场上，那些矫健的身影之中，脱颖而出的便是林言风了。容颜清秀，神色淡定，白色的衣衫荡出的花朵让人舒心。 殊不知，在顾翎坐上单杠的刹那，一条银白色的手链从牛仔裤里面掉出来，那么轻盈，仿佛化作了一只寄托了所有思念的蝴蝶，翩翩起舞，跌落在了草坪之中。 沐言森走过单杠边，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蹲下身一看。是一条银白色的手链，上面全是星星亮片组成，在接口处，有三样格外精致的东西吸引住了沐言森的目光。半边翅膀、一片树叶。 他们就像是相偎相依的情人一样，任凭沐言森怎么掰，都掰不开。微风带动了沐言森的黑发，只是那双眸子更加深沉了。银白色的手链被沐言森紧紧地攒在手中。 “亲爱的们，我来啦。”尹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个翻身就坐在了单杠上面。 “我说尹杰同学，你不怕把这单杠撑垮？”尹瑶斜眼看着尹杰将近两百斤的肉调侃道。 “你知道什么！我这叫做：健康！i’m strong ， you are xupang（虚胖）， i’m fit ，you are fat！”尹杰就看准了尹瑶英语不好，就用这戏弄她！ “啥意思啊？”尹瑶睁着大眼睛问道。 尹杰狡黠的一笑：“不告诉你！”尹瑶和尹杰又得掐架，不过——输的永远都是尹瑶，尹瑶的英语作业还得靠尹杰呢。 我对他们的疯头疯脑笑然，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林言风的身上。他就像是一块磁铁，随时随地吸引着我，可是当我们靠拢的时候，又互相排斥。那种感觉，真的很让我心痛。 我习惯性地把那条银色手链带在身边，因为它能让我时时刻刻感觉到，我们的爱情，并没有终结。它只是被暂时冻结了。不过——多久才能解开呢？ “糟了！”我惊呼一声。跳下单杠寻找着那条银色手链，浑身上下的包都被我掏遍了，就连附近的草地我都找了，就是没看到银白色手链的踪影。 【“风，你看这条手链，好漂亮啊。”我拉着风在精品店里面闲逛，忽然看到一条别致的手链，全部都是星星形状的亮片组织而成。 “喜欢就买下啊。”风看着双眼冒着金光的顾翎，勾勾嘴角，温暖宽大的手掌揉着我的头发，宠溺地说着。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要死掉了，就这么掉进爱河，无怨无悔。 之后，我们到精品店打造了另外两种事物：半边翅膀和一片叶子的组合。顾翎，翎字寓意展翅高飞，也是羽毛。而林言风，林乃木，木为树。两者相偎相依，就像是我们。】 “噗通噗通——”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说，连能证明我和林言风曾经相爱过的证据都被我弄丢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他？去说：我很爱很爱林言风？ 站在顾翎身后的沐言森，双拳紧握，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划过，很轻，就像是羽毛…… “顾翎。”沐言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我听错了吗？他的声音里，搀杂着不甘。 我回头，看到沐言森站在风中，大树下的他，斑驳的光影投射到身上，给我的印象，永远都是像云一样，柔和、不羁，却又千变万化。 沐言森伸出纤细的手，一条银白色的链子轻轻滑落，悬在半空中，经过阳光的折射，那些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曾经灿烂的笑颜一般，倒映出了我和林言风的影子。 4 我一惊，在他手中？“还给我。”我跑上前去，谁知道沐言森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让我扑了一个咧咀。我转身，明显地看见他眼底流动的笑意。耍我？ “沐言森，还给我！”看着顾翎的眼眸，一直闪烁着，里面的坚定以及破裂的爱，就像是刀，刺着沐言森的心。其实沐言森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对这么一个长相、打扮都很老土的女生感兴趣。 “就不给。”沐言森看到顾翎追过来，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我无奈了，为啥一个个都那么钟爱跑步？不知道这是我的弱项吗？ 操场上，两个身影相互追逐，一种叫做青春的气息洋溢着，还有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正在慢慢升华。 风划过顾翎的脸颊，呼吸开始紊乱起来，面色呈卡白，嘴唇渐渐褪去了刚才饱满的润红色。变得有些乌青。 “呼……呼……”我还是坚持地跑着，为什么，连我最后依赖的东西都要抢走？是天意，还是我根本不配拥有！凭什么~凭什么！！ 沐言森在前面奔跑着，微风挑起他的发丝，那条银白色的手链在空中荡漾，摇摇欲坠，就像是我们的爱情，本来龟裂，后来更是要粉身碎骨。 我的眼眶微润，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朦胧。仿佛面前的人不是沐言森，而是林言风。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人，给过我美好回忆的人。 那么果断的说出“分手”二字，将我所有的梦都打入地狱，连当初一起买的手链，都扔掉，而我，却那么卑微的，留着它，保护着它，即便是，一直放在身边，不曾戴在手上。如果大张旗鼓的摆出来，只会把我的自尊践踏。可是如今，我看着它在我的面前，却不能够夺回。那种痛苦，不言而喻。 我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篮球场上林言风的背影，心更是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喘不过气来。 为了那一点卑微的爱，我超出身体负荷地拼命跑着，一直追逐体力甚好的沐言森。 而我，想要抓住的，不再只是一条单纯的手链了，而是想要抓住即将飞离我心中的感情，一直被埋葬在心中，不曾吐露，如今却被人活生生的揭开，结果是那么鲜血淋漓。 “顾翎小心！”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神的时候，篮球正朝着我的方向飞来，越来越大，一种恐惧感压迫在心里。 5 “啊——”我立即尖叫着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可是整个人却被圈在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衣衫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 林言风看着篮球飞去的方向，没想到，顾翎也站在那里。林言风来不及把篮球打开，只好抱住顾翎滚到别处。 沐言森忽然愣住了，在看到篮球飞向顾翎的刹那，那声尖叫，穿透了他的心。如果顾翎有任何闪失，沐言森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绝对不会！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林言风冲出来了，就像一个保护公主的骑士。骑士……沐言森想到这俩字，觉得有些可笑。 “翎——”耳膜开始震动，尹瑶和粟苏的尖叫声把我的脑袋震得胀痛。 我挣脱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便是我在留恋。朝着沐言森走去。面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沐言森的样子变成两个，开始重叠，我甩了甩脑袋，继续走着。 林言风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到顾翎那么决绝的离开，他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在自己面前撒娇，扯着自己的衣领大哭特哭。可是她没有，她朝着沐言森那里走去了。 我已经洞穿了一切，忽略了一切，身边粟苏和尹瑶的呼唤声渐渐远去，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还有一个内心的声音叫嚣着：拿回来，守护你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 林言风忽略了，那一条银白色的手链，正悬挂在沐言森的手上。 我踉踉跄跄走到沐言森面前，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知道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让我心痛的光芒。 我冲他傻傻的咧嘴一笑，帅哥嘛，给你一微笑：“还给我。”我伸出手，只是感觉一阵冰凉的东西搁置在手心。慢慢地，沐言森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变成了两个朦胧的影子，一下子分散，一下子交叠……终于，倒地不起。 只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我就足够了。 “啪嗒——”沐言森眼睁睁看着顾翎昏倒在自己面前，面色卡白，汗水浸湿了刘海，可是手中仍然紧紧地攒住那条银白色的手链。 我想，我能够珍惜的，能够保存的，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微薄的回忆，还是你施舍的。 6 医务室。 原本坐在位子上面玩qq农场的郝医生，看到沐言森风风火火的进来，怀中还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吧，才发现是顾翎。心里就纳闷了，怎么到了高二，这孩子老是昏倒呢？ 沐言森把顾翎放在病床上，心里面绞痛阵阵，如果不是自己置气，如果不是自己任性，或许，顾翎就不会躺在这里。 “郝妈，翎怎么样了。”尹瑶和粟苏随即冲进来，冲着郝医生说着，私底下，大家都叫她：郝妈。 “你们上体育课啊。”郝妈一边写着处方单，一边询问。 尹瑶和粟苏点头。 “也就难怪了，这孩子再怎么跑也不能这样死命的啊，以前我不都说过了吗？她血压有些偏高，外带一些贫血。这么剧烈的运动当然承受不了，没有猝死就算命大。”郝医生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 血压偏高？外带贫血？这几个字，就像是几座大山，压在沐言森的身上。心脏不好……心脏不好还拼命追自己手上的手链。那段感情，真的怎么也抹不掉吗？沐言森意味深长地看着床上的顾翎。 操场上，本是打篮球的林言风，却因为昏倒的顾翎，心思微微有些凌乱，不慎被滑倒，膝盖有些微微的擦伤。 “郝妈，有同学受伤了。”林言风被扶进来，就孤身一人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椅子上，脚上的伤，还淌着血珠，妖冶得很。 就在郝妈为林言风上药的时候，林言风不经意的一瞥，看见床边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不是…… 【“林言风。”本是放学刚打完篮球的林言风，准备回家，背后却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里面夹带着哽咽，林言风愣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继续往前走。 “站住。”顾翎像一个使气的小孩子一般，跑在林言风前面，张开双手。那双本该填满快乐的眼眸里，此时此刻充斥的，却是忧伤。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面前这个拽拽的男生——林言风。 林言风撇了顾翎一眼，撞过顾翎的身子径自走出校门，经过路边草坪的时候，顺势把手上的项链脱下扔了出去。 在顾翎转过身的刹那，看见一抹银白色东西闪过，才知道……那是他们曾经买的那对手链。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顾翎却保持着那一个表情，呆呆地望着垃圾桶，望着林言风离去的背影。那么令人心疼。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手链上，只是，绽放的光芒，早就失去了当初纪念爱情的甜蜜意义。 顾翎孤身一人回到草坪弯腰寻找那条手链，等到日晕天空，只是无功而返。难道说……这真的意味着，那段感情，彻彻底底的远离自己了？】 林言风看着那条手链，被顾翎紧紧地攒在手心，心就没理由一紧。这个女人，真的是很傻，傻到让人心疼。 林言风把手放进裤兜里面，紧紧地抓住某样东西——那条银白色的手链。 【等到顾翎离去，躲在不远处的林言风折返回来，却被校保拦住，周旋一番才得以进校，二话没说，把书包扔在一旁就到草坪里面去寻找。夜幕渐渐爬上枝头，天上的星辰，就像是那条银白色的手链，绽放出柔和的光辉。 校园内，小路两旁的灯泛起了黄色的光晕，相互扑打着，却也把在草坪里，只是拿着手机照明的林言风的身影，拉得很长，彰显出另一抹凄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个拳头的距离，模糊了我们的剧情。 刹那间，画面被定格。一个白衣男生坐在一旁，眼里流动着疼惜，轻轻地看着睡在病床上的女生，两人手里紧握的手链，相互辉映。 7 周一。云水高中。 “来来来，这个周末是瑶姐生日，都给我把礼物带上出去狂high！”一大早我就听见粟苏和尹杰在教室里面发啥东西，而尹瑶则是满脸笑意地坐在位子上，怡然自得的嗑瓜子。 “发你和搔搔的喜帖啊。”我把书包扔在桌上，满脸暧昧地看着尹瑶。 尹瑶的脸色变了变：“我呸——”那些瓜子壳全部在那一瞬间变身为袭击我的武器，还好我闪的快啊。 “干啥，要结婚了就谋杀死党啊。”我调侃着，“你差点没把我老腰给弄闪了！”我小心翼翼的坐下揉着自己的腰，小学和初中一共摔过两次，都是把腰给摔没了。落下了病根，尹瑶当时就感叹了：你瞧瞧你这身上有哪一点是好使的？ “喂，小翎子。”尹瑶拍着我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我，每次这表情，都像狐狸，铁定没好事。不过——我啥时候多了一个外号：小翎子？ “来，把这个帮我递给林言风去。”尹瑶从抽屉里面抽出一张水粉色的单子递给我。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这张单子，不自觉的张嘴念了出来：“亲爱的，你好吗？我很想你……”啥，这合着是给林言风的情书啊。 大家听到我念的，纷纷回过头，这群猴孩子，老八卦了。 尹瑶一听，怎么不对劲，看到顾翎手中的单子是粉红色的，而别人手中都是水蓝色的，才发现，把自己写给搔搔的情书弄出去了！ “死丫头你念啥念！快还给我！”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尹瑶这么窘迫呢！脸蛋上漂浮起了不自然的红晕。我笑着把这封情书递给她，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兴情书！不过好歹也是一份纪念品，以后拿出来回忆，也是甜的。 “可是怎么让我给他啊。”我凑到尹瑶耳朵根子轻声说着。看着林言风的背影，心就没理由来的一颤。只要一看到林言风，在能言善辩的我都会词穷，那种感觉，就像是风沙吹过我已经干涸的心湖，而它的名字叫做爱情湖泊。曾经一手建立的爱河，被那样轻易的粉碎，我很不甘，却也只能默默接受。 尹瑶摊手，故作无奈地说着：“那就随便你咯，要么自己给林言风，要么就给你的同桌。这俩人我惹不起，免得我家搔搔吃飞醋。”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粟苏或者尹杰？”我大了眼睛问着，从尹瑶刚才的那番话里面，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是却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你白痴哦，没看到他们两个忙着发传单啊，而且——”尹瑶指了指正在小吵小闹的粟苏和尹杰：“看出什么没？人家早就在一起了。”看见尹瑶的偷笑，我才反应过来，什么？早就在一起。 “收起你那满脸惊讶的表情，就你一个人没看出来了！”尹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是吗？ “那我怎么也不要给他，我给我同桌都行。”我接着尹瑶的话茬，拿过她手中的宣传单等着沐言森的到来。因为我真的很没骨气，想要保留什么感情的东西，弄的自己比琼瑶剧的女主角还要虐心，可是我依旧不敢去表明自己的心思。 尹瑶摇头，这个顾翎，iq不怎么样，就连eq都不行！如果不能挽回林言风，自己不正是在撮合他和沐言森吗？至少……能过暂时忘却曾经撕心裂肺的伤痛。 “那个啥森的，这是尹瑶生日的邀请卡。”我把这张单子滑倒他的课桌上去，得，我想这模样邀请卡不多了，跟宣传单像双胞胎似的。 “不去。”沐言森撇了撇那张水蓝色的单子。“尹瑶生日邀请卡”七个大字显而易见。可是就被这么两个冷淡的字打回了深渊。 “你耍啥酷啊，叫你去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拒绝别人的好意显得你多有人缘是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我像他妈一样“循循善诱”着他。沐言森蹙眉，见鬼一般地看着顾翎，怎么像是她告白被拒绝的模样？ “你上次捡着我手链不还，害的我晕厥那事儿还没给你了了呢。你去尹瑶的生日party，这事情就算是了了。”我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本来想要敲他一笔的，结果呢？算了，尹瑶，有我这姐妹你算是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我不是啥好人，所以更不可能知仇不报。 沐言森有些无奈，还是头一次呢，败在一女生手里，可是心里面却有什么东西在流淌，滋润他的心湖。那种感觉很舒服，一直到——留恋。 8 传单是散发出去了，可是真正待到周末一同出去郊游的没有几个，大多都是把礼物送到，给个人情就完事。 周末的天空，意外的晴朗，天上的蔚蓝色是我们的梦想冶炼而成，像是被谁泼上去的，和柔白色的云朵交织。“乔氏面馆”的墙壁被翻修了一阵子，曾经贴满小广告的灰色墙壁被刷成了灰白色，房檐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一面朝阳，另一面在黑暗之中滋长。 “人都到齐了吗？”尹瑶询问着，挨个挨个点名。那种感觉，好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点名一样。 “不对，搔搔呢？”我数着人，总差一个，结果发现是廖明宣，他作为尹瑶的lg不来，尹瑶回去不宰了他！ “那儿呢。”尹瑶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一辆小型面包车停在“乔氏面馆”前面，灰褐色的车窗缓缓摇下，驾驶位置露出一个脑袋，面容笑得灿烂，冲我们招手：“瑶，叫他们上车吧！” 说曹操，曹操到。等到我们上车，我才看到，后备箱里面全是野炊要用的用具，敢情我们是上哪儿啊。 “安拉，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咸城最美的地方。”尹瑶眼里面充斥的光芒，比阳光都还要灿烂，不由得惹我也一起憧憬。 搔搔宠溺地揉了揉瑶的头发，俩人那甜蜜的样子呢！车一路往北开，看着车外飞驰的景物，倒退的树，斑驳的影响，从反光镜里面看到后排的林言风。我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真的很好笑呢。 外面的景物就像是我们。眼睁睁看着在倒退，一直从交际，回到零点，却无力挽回。 没一会儿，车就开进了一条夹岸都是过膝杂草的小路里，直到尽头，大片的蒲公英映入眼帘。随风而飘，那些柔白的绒毛飘散着空中，带着一个个希望，播撒到每一个地方，我也想，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上面，随风而荡，只是……会飘进你的心吗？ “怎么样，这里漂亮吧。”尹瑶跳下车，拉着我和粟苏到处转悠， 廖明宣可是一点也不见外，直接就把沐言森拉过去一起搬东西，林言风也是无条件地跟去，没办法，谁叫他和廖明宣是好兄弟？ 我蹲下身，看着脚下的蒲公英，摘下来放在嘴边吹着，那些蒲公英随风而逝，心却一阵阵的抽痛。我蜷缩着，把头埋进膝盖里面。 “唰——”周围起风，蒲公英纷纷脱离了自己母亲的怀抱，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播撒希望，可是谁才能把希望播撒到我的心里？ 林言风坐在草地上面，看着不远处的顾翎沉浸在花海里面，蒲公英包围着她，那么飘渺，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她的翅膀呢？被谁折断了？那么孤零零的站在人世。好像在等待着天使的救赎，林言风的心在抽痛。 很多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意外，有很多的如果，他们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9 顾翎摘下一株蒲公英站起身，及肩的黑发微微飘散着，些许绒毛落在肩上，蒲公英的绒毛飘落在手心，乘而风去，痒酥酥的。下意识里，我想要抓住它们，却只是徒劳。眼眶却渐渐湿润了，面前的一切景象，都像是雾里看花。 顾翎呆呆地站在那里，又是一个人出神。沐言森放下手中的厨具，站在林言风的身后，看着顾翎渐渐被蒲公英包围，心里面开始悸动，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进入自己的生命，却又会像一位过客，离开……只是，到最后，这名过客住进了心房，这名过客……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青春就像是一架纸飞机，承载了我们无限的希望，但是还没有经历大风大雨，就跌落在了凡尘，而我们却还在起始点期盼着它掠过天际。 “顾翎，你又在发什么呆呢！”粟苏和尹瑶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衣角纯白色荷叶边上的蒲公英绒毛散落着，却对上了林言风和沐言森的眸子，一个迷茫，一个透亮。 我没有回答粟苏和尹瑶，只是低着头走过去，与沐言森擦肩而过之时，他们没有发现刘海遮挡下，我已经红掉的眼眶。 “我说，我和你都为情所困，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尹瑶靠在车上，衣衫上还占有些许的蒲公英，0双手环抱，眯起眼睛问着我，语气里尽是浓烈的疑惑。 我摇头：“我早知道不就早解决问题了吗？”我耸耸肩，揉揉眼睛，“啥时候开饭啊。” “你整一饭桶。”尹瑶扔过这句话，就朝着“家庭妇男”no。1那儿走去，我笑笑，蹲下身，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想忘记，可是就是忘不了。如果可以，我宁愿像那些纷飞的蒲公英，乘风逃离，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充斥的回忆，一点点地，一次又一次地揭开我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摊在别人面前。可是如果离开，没有了林言风的存在，我的心又会空落落的，找不到一丝的安慰。 “来，祝瑶瑶生日快乐！”我们三个女生完全就是做享清福，等到万事俱备，之前我们三个“东风”之时，一同坐在蓝色格子布上面举杯畅饮。 我嘴里咬着最喜欢的三明治，看着不远处红色面包车的后备箱被打开，泰迪熊、精品礼盒、一大束鲜花显而易见，占满了半个空间，这就是尹瑶16岁的生日礼物，而这些，我都不曾拥有。或许是我不喜欢张扬。唯一最好的礼物，就是上帝送给我了尹瑶和粟苏还有尹杰这三个活宝。 “顾翎，你手机上挂的是什么？”尹瑶拿着我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吊坠，一只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到处都是补丁的熊熊：暴力熊。 “有我暴力吗？”尹瑶话音刚落，就捏紧了粉拳朝暴力熊打下去，我还没来得急组织呢！拜托，人家都“暴力熊”了，你还忍心打人家！ “嗷——好痛！”尹瑶把暴力熊扔给我，顺势把手机也带动起来，还好接稳了，不然我一定杀了尹瑶。 “这是什么玩意嘛！我的手！”尹瑶一边甩着自己的手，一边埋怨，“该死的，居然打到了它的鼻子！”我失笑，她怎么也变得这么莽撞了？ 搔搔在一旁疼惜地吹拂着瑶的手，我收好手机。不由得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在客厅里面盘腿坐着，百般无聊的调换着电视节目，偶尔朝着厨房望去，只是瞟到了林言风忙碌的身影。 我心生一计，瞧瞧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进入厨房，准备吓林言风一跳。 “啪嗒啪嗒——”正在切菜的林言风身子一怔，静静听着因为走动，宽大的拖鞋在屋子里发出的声音，而拖鞋主人却掩耳盗铃，极力掩饰着。 “嗨——”正当我张开双手，想要吓林言风的时候，他却转过身来，反把我吓了一跳。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林言风嬉皮笑脸的神情的十分欠打。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我双手叉腰，蹙起眉头故作埋怨地看着林言风，每次想要吓他，不是被发现袭击我的胳肢窝，就是反吓一跳。真的很怀疑，他后脑勺是不是长了眼睛。 “因为你很笨啊，所以我怎么都找得到你。”林言风捏捏我的鼻头，宠溺地说着。眼底里的光芒绽放出柔和的精光。我冲他办了一个鬼脸，转身准备揭开正在炉灶上烧的沸腾的锅盖。 “啊——哐啷——”天，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东西这么烫！我吓得跳了起来，不停的甩动着自己的手，渐渐开始红肿起来，那种疼痛，像针扎。 林言风一惊：“你个笨蛋！”虽然嘴里抱怨，可是把我的手放进水池里面冲洗着。飞溅的水花沾染在他的脸颊上、睫毛上。呈现出另一番水润。我的眼里一片氤氲，他是那么地完美，就像是天使。没错，上帝派来的天使，来拯救我的。 “还痛吗？”林言风关上水龙头，无奈地对我说着。我点点头。谁料，他像绅士一般，举起我的手，微微红肿的手指透过窗户射来的阳光，显得这么地不协调。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林言风，他在干什么？一股微凉的感觉船在我的手指上，他的樱唇，如棉花糖，柔柔的，如薄冰，却又微凉。仿佛那一个吻，抽去了所有的痛楚。脑袋低垂，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打出一片柔和的光芒，睫毛在嫩滑的脸上透射出一片阴霾。】 然而，那些都快要忘却的记忆，却又被同一个动作，再次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蜂拥而至，如洪水般凶猛。 我低头笑着，我还是会粗心地被烫着，可是再也没有人那么温柔、细心地替我抚平伤口。 10 我看了看漫天的蒲公英，原本挺堵的心里面，像是被一条小溪流过，冲刷得很干净。 我起身，拍拍衣服、裤子上面的尘土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呆呆地看着天，双腿交叉着，蓝天那么澄澈，透亮到碎掉了心。 沐言森斜眼注视着顾翎的一举一动，不过十几分钟过去了，顾翎依旧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惹得沐言森也傻傻地抬头看着天空，只是偶尔有几多白云飘过而已。 我看着蓝天，虽然有那么一丝被渲染的伤感，可是这种“林妹妹”类型的绝对不是我的风格。你说我在想什么，咳咳，很荣幸且很不幸的告诉你：我在想我未来的夫君，大大大大大帅哥！帅到人神共愤！要说他叫啥，长啥样子，我哪儿知道，我俩都没碰面呢！ 沐言森走过来，不语，只是静静地陪我一起看着蓝天。看着纷飞的蒲公英变成异类白云漂浮在天空中，承载着梦，远航……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些梦，经不起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在想什么呢。”沐言森轻轻开口，声音就像是婉转的流水，那么清澈，不得不说，他有一副我都嫉妒的好嗓子，充满磁性且饱含魅惑。 我并没有偏头，反而是调侃着：“我在想我未来的夫君。”话语里的嬉笑，我能感受到沐言森的木讷。或许，是第一次面对我这么直白的女生吧。 沐言森反而笑了：“知道紫色蒲公英吗？” 紫色蒲公英？我惊奇的看着他，只是他的眼里没有透露出任何思绪，只是平静如水，深如漩涡。 “无法停留的爱。想要停留，却只能随风漂泊，那种滋味，一直在蔓延，那种，也只是注定的命运。很难受，很心痛。”沐言森蹙起了他好看的眉头，仿佛传说中的紫色蒲公英就是他一样。 “找找吧，兴许会有呢，四叶草不也有吗？”我低着头，手拨弄着草地山的杂草，一株株蒲公英又随风而逝。一颗颗毛绒却也落地生根。 沐言森笑了，他站起来，逆光而立，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光线，阴霾投射到我的身上：“你真可爱。” 随即他回到了搔搔那里，和林言风他们一起洗碗干活。今天多亏了尹瑶生日，女生万岁。特别是尹杰，老抱怨“下次我生日叫你们女的都卖什么去，你们干不干！”粟苏白了尹杰一眼：“你心肠忒狠毒了，这俩能比么！” 尹瑶把粟苏拉过去清点礼物了，我一个人在这边闲来无聊。做些什么好呢…… “直到紫色蒲公英吗？无法停留的爱……”沐言森的话徘徊在耳边，紫色蒲公英？这里这么一大片蒲公英田园，应该找得到吧，起码几率也会大一点。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那些细小的沙砾顺着阳光在空中飞舞着。 我只身一人在田园里漫步，弓着身子寻找着那一株特殊的蒲公英。微风再次吹拂，蒲公英如同雪花一般吹向我，我伸出手指护着眼睛，捂住鼻子，偶尔留出空隙看着情况。 “啪嗒啪嗒——”脚下或许是才上了枯树叶，嘎吱作响。可是我的心里却又那么一点担心，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站起身，顺风而忘，眼前身后，都是一大片的蒲公英田地，刚才的出发点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忽然觉得，被蒲公英包围，不是那么好的事情，孤单笼罩着我，带来宁寂的恐惧。压抑的气氛铺天盖地的袭来，穿透了我的心脏。 我想要启齿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干涸，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是一些呜呜咽咽的单音，掌心微微出汗，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他们呢？不在了？ 我摸索着手机，想要试图打电话通知他们，可是却发现那玩意被我落下了。 我在原地打转，不知所措，内心的恐惧怂恿我哭泣，嚎啕大哭，可是我不是一个跟着自己思维走的人，我渐渐往后退，可是身子一沉，意识渐渐模糊……直到消失。 “啪——轰——”顾翎踩到了一个陷阱里面，幸运的是里面没有捕猎器，整个人蜷缩在了洞里面，些许落叶顺势落下，盖在了顾翎的身上，整个人像是睡美人一般，安静的睡着了，无意中，手里握着一株蒲公英，浪漫的紫色。只是身后渐渐蔓延出了血迹。 风继续吹拂着蒲公英田园，又是一片安宁。 11 “顾翎呢？怎么没看到那丫头的人？”清点完礼物，满脸从容的尹瑶走到沐言森和林言风面前，环顾四周，还真是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或许走哪儿玩去了吧。”沐言森开口说着，顾翎挺好动的，这个他是知道的。 “走哪儿玩？那孩子缺乏安全感诶，她敢一个人？上个厕所都拉着我去，不行不行。”尹瑶摆手，右眼皮不停的跳动着，长期以来的死党，难免会有很多默契产生，比如现在。 “那她去哪儿呢。”林言风也有些奇怪，没错，顾翎就是一个时而张扬，时而安静却又害怕孤寂的人，可是如今的消失不见，的确让人担心。 这四周，除了他们几个的身影，别无他择。 “瑶瑶，你要小心啊，这四周有很多陷阱的，都是以前的人挖的，结果因为生长了很多蒲公英，没有填上哦。”不远处，从车厢里面传出了廖明宣的声音，然而，就是这个声音，摄人心魄，让大家的担心又加重了。 蒲公英，漫天飞舞着。 “我给她打电话。”沐言森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可是听到只是——“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车子后备箱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顾翎的手机震动着，来电显示：森。 “无人接听。”沐言森神色凝重的挂上电话，“这样，我们四个男生去找人，你们两个呆在这里，随时保持联系，ok？”沐言森另一只手渐渐紧捏成拳，顾翎，你绝对不能有事。 尹瑶没有多说，立即点头并且喊出了车子里面的搔搔。 “那你们小心。”尹瑶的眼里闪烁着慌张，如果说顾翎出事情，最自责的人就是自己！不对，顾翎不可能有事，没错，不可能有事的。 “顾翎——顾翎你在哪里啊——”沐言森等人分头行动，沐言森一路走着，一路做着几号，生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没错，这里除了蒲公英，仍旧是蒲公英。 林言风也是神色紧张，一直寻找着顾翎的身影，然而，就在林言风和沐言森两人中间，一个直径两米来宽的洞里躺着顾翎。 林言风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在宁谧之中，沉重的呼吸声传来，林言风跟着自己的直觉和听觉走去，才发现，脚下是一个大洞，顾翎躺在里面不醒人事。 “我找到翎了！”林言风激动的大吼，可是要怎么下去呢？这个洞，大概有两三米深。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跳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什么？”不远处的沐言森听到林言风的吼声，纷至沓来，看着洞里面的顾翎，二话没说就跳进去。 林言风此时此刻有些踌躇，目光暗淡了下来，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他想也没想就下去，这是冲动，还是为爱执着？ 沐言森跳下去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呼唤顾翎：“翎，翎你醒醒，你醒醒！”沐言森接着狭小的空间，稍稍抬起顾翎的身子，掐着她的人中，不过好像无济于事。 “翎你……”沐言森绝对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血腥味，发现手上满是鲜血，什么时候？自己……沐言森扭头一想，翎？！沐言森侧过顾翎的身子，才发现肩膀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有些已经干涸乌黑了。 “翎！翎！翎你醒醒！”听着下面沐言森的语气越来越急促，林言风趴着身子冲下面吼着：“怎么了！” “翎受伤了！快点去救人！”沐言森抬头，微微眯起眼睛，抵挡刺眼的阳光，看着洞口的暗影。 林言风怔住了，不过还是去叫人。 “翎你不能有事。”沐言风把自己的马甲脱下，绑在顾翎的伤口处，用另一只手擦拭着顾翎渐渐苍白起来的脸颊，心急如焚。 我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想要抓住，只是徒劳，一种温暖铺天盖地的袭来，吃力地睁开眼睛，一片刺痛，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才发现沐言森在我的身边。 “一……（你）”我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睁着眼睛望着急得焦头烂额的沐言森，我又不是怎么了，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嘴角却牵扯不出笑容的弧度，只是渐渐麻木的肩膀又传来刺痛，我受伤了？ “翎，翎你没事了！太好了！”沐言森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那双好看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泪光，呵呵，第一个男生为我流泪，以前的林言风都没有这样过。 我还是不能说话，只能盯着他的眼睛。别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沐言森，你能透过这扇窗户直达我内心的世界，读懂我的心吗？我抬起另一只手，里面紧握着一株蒲公英，沐言森看到了，赫然一惊。紫色和鲜红色的血液交汇在一起，显现出另一抹独特的妖娆。 “啪嗒——”沐言森的眼泪，透过空气，然而，穿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滴落到我的眼里，我眨眨眼睛，那一种名为眼泪的液体，落到我的眼里，也滴进了心湖。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苦涩和忧伤。 “翎！翎！”廖明宣和尹杰在上面喊着，沐言森抱着顾翎抬头往上看，两根绳子顺势落下。沐言森把一根绑在了顾翎的身上，另一根绑在自己身上，横抱起顾翎，就被往上拉。 好不容易成功脱逃，顺着记号找回目的地，而我，却再次迷失了意识，耳旁充斥着尹瑶和粟苏的呼唤，以及……120救护车的鸣笛。只是感觉，过了很漫长的世纪，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却飘落着蒲公英，紫色的，那是无法停留的爱。 12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尹瑶他们一个二个神色紧张的看着我，不知道的以为我的了失忆症。医生说，只是外伤而已，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当时失血过多而已。我就郁闷了，为啥到了高二老进医院？换句话说，自从认识沐言森之后，老进医院，丧门星？有这么帅的丧门星吗？ 回到学校，大家都对着我行注目礼，这一切都归功于沐言森他老人家，没事给我，给我带便当。很不幸，我的手，摔着的是右臂！为这事情，我们还特意满了胡先森，说是在家被玻璃划伤了。不然胡先森又得啰嗦我们一小时。 “哟，你现在可算是幸福咯。有人天天送便当。”谁说风凉话呢？尹杰？不可能，那些孩子都吃饭去了。我有些气结，你们这些傻玩意一天没事找事？送便当送便当，你不满意叫你妈给你做去！我猛地抬起头，才发现教室空无一人，但是外面传来了细细碎碎地抽泣声。 “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了。”我猫着身子走到教室后门，几个小太妹围成一个圈，那头发，跟金毛卷似的，他们以为多好看的，我吐。 我走到那群女生身后，借着缝隙，看着里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生，如瀑布的黑发流泻到后背，像是宣画上坡上的一张墨画，白色的发箍若隐若现，地上，还有被打翻的便当，盒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显得这么的孤寂。 “告诉你，想吃便当可以，可是只能你妈送，要是再让我知道是男生送的，下一次就没有这么轻松了！”那个太妹拍着自己的手，嚣张的笑着，就像是剧院里面的小丑。笑声荡漾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 噢~~原来是有些人不满意，看不惯别人好啊。我回到教室，坐在一大组最后一排悻悻地拍胸口，也是，虽然我看不惯这一群白痴太妹，可是我也没有势力，没闲工夫去招惹她们，避而远之。但是那位受害的同学，你看我有人送便当，都在教室里面吃，你一个人出来瞎转悠啥啊。 “德育主任好！”我在教室里面大声嚷嚷着，果不其然，外面的人听到这五个字，就像是地震来了一样跑得比刘翔还快。我偷笑着，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外面跌坐在地上，泪眼婆裟的女生。我想说一个字：美！ 好像不是人间烟火的小龙女，骨节分明的手收拾着地上的残局，可是仍然有泪珠不停地拍打着她的手。 “你没事吧。”我走上前，单腿跪下帮她收拾着。那个女生忽的抬起头，那双本该透亮的眸子，带着丝丝薄雾，杏眸、黛眉、朱唇，肤若凝脂，白衣胜雪，腰身更是不赢一握。 那个女生表情一怔，刚才叫德育主任的声音就是这女孩子的？柔顺的黑发搭在肩上，穿着一身海蓝色的运动装，青春的活力洋溢在空中。只是——右手臂膀打着石膏。 “谢谢你啊。”那个女生微微颔首，薄唇微启，声音就像是天上飘过的白云，轻飘飘的，柔柔的。淑女，这俩字绝对适合！ “没啦。不过为什么那群太妹招惹你啊，你几班的？叫啥名字？”我一连串三个问题，着实把人家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得体地回答，那双丹凤眼里，流转的光芒，是我遥不可及的：“叫我苏凉一就好。高二年级三班的学生。因为有他们喜欢的人给我送便当，所以他们心存不满罢了。”她的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我见犹怜。 “哦~~男的吧，男朋友吧。”我眯起眼睛，做出和尹杰平时一样的表情，那狐狸样子，精明的盯着脸颊微红的苏凉一，多么腼腆的一个孩子啊。 “不算是男朋友呢，从小认识而已。”苏凉一收拾好了站起身来，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风摇曳，淡淡的发香飘散在空中，嘴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一个不愠不火的smile。 “那也是青梅竹马啦。”我调侃着，这么一个女生还要打扫地上的污垢，我女的都看不下去了，“得了，你也别打扫了，我们班的人会回来做清洁的。是谁看你这么一美女都不忍心让你做清洁了。”我挥挥手，笑着。 苏凉一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着面前的女生笑得如此灿烂和真实，只有道谢离去。忘记了……这么一个女生，叫什么名字。苏凉一临走时看着二班教室里的一个饭盒，好生熟悉，不由得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饭盒，一模一样。一种女人的直觉升上心头：这个女生，今后会插入自己的生活，痛不欲生。 手臂受伤了，作业咋办？尹瑶等人可谓是避而远之，见我像见鬼，就怕找他们帮做作业。只有沐言森，无怨无悔，每天还坚持送便当。哈哈，林言风，谁说没你不行？文仔照顾我来着，现在又有沐言森接班。我也米有丝毫不好意思，谁叫沐言森是丧门星呢？哼哼。 本人近日来接着手臂受伤，到处骗吃骗喝，尹瑶说：你就是一张狗皮膏药，贴上人家沐言森就撕不下来了。我无奈，我摊手。我没打算骗吃骗喝，只是有人愿意上当受骗，自觉自愿，我当然不捡白不捡这便宜？ “沐言森，你这饭盒我怎么看都像是情侣的。”我把玩着透明的海蓝色饭盒，勺子在里面叮当作响。透过有些苍白刺眼的阳光，海蓝色绽放出灿烂的光芒，兀然发现，里面隐藏着银白色、金色的光点，像是一颗颗小星星镶嵌上去。 顾翎只顾着看饭盒上面的光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却忽略掉了沐言森脸上的苍白。 “不要看到蓝色就会想到粉红色。”沐言森脑袋钻过顾翎的手臂，在她的抽屉里面拿出练习册，在顾翎面前摇晃了一下，“我觉得目前把这东西结局了会比较好。” 我额头滴汗地看着沐言森，点头同意：“可那也是你的事情。”在写作业的沐言森，比稍微歪了一下，一道斜杠打破了原本清秀的字体，就像是你，意外的闯进我的生活。沐言森嘴角掠过一丝笑容，迎合着阳光。 13 一天又熬过去了，我站在寝室窗台边，感受晚风的吹拂，乌云把天笼罩起来，远处闪烁着霓虹灯，充斥着大城市的气息。 “小翎子，想啥呢。”尹瑶从浴室里面出来，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我身边，声音很轻很柔，把白天的面具完全褪去。 见我不说话，尹瑶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吗，沐言森喜欢你。”这一句话，如同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砸在我的脑袋上面，沐言森？呵呵，开玩笑呢吧。一个帅哥喜欢上一个野蛮女，我虽然喜欢小说，虽然花痴，可是我并不喜欢把狗血情节套在自己身上。 “尹瑶大美女，你忘记我的禁忌了吗？”我侧过头，眼眸里闪烁着火光，“不要把八卦二字套在我头上”在我头顶漂浮着。尹瑶的嘴角有些抽搐，傻孩子，我为了你好，你……果然eq、iq都低！ “知道嘛，你这个人对待感情就是一本正经。”尹瑶用纤细的手指戳着我的脑袋，悲天悯人的说着，“顾翎你个爱情白痴，无可救药了你！就是因为我不会开你的玩笑，所以才说的啊。”尹瑶感觉受了天大的冤屈冲天嚎叫。 “噗通——”心里闪过一丝悸动，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喜欢我？怎么可能！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林言风。林……林言风。想到这三个字，顾翎的眼神黯淡了。很多时候，你就算忘记你的初恋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你却会把那段值得珍惜的感情铭记于心。 “是不是还没有忘记林言风？”尹瑶忽然想起什么，我的背影猛地一怔。“他变了，他不是以前的疯子恺了，怀念是没有用的，只有往前看才是真实的！”尹瑶苦口婆心的劝导我，怀念是没有用的，往前看……可是我却觉得我的道路和那片蒲公英田园一样迷茫，只是飘零着漫无天际的绒毛，寻找不到自己落点的地方。 “我知道。”我坐到床上，冲着已经躺在床上抱着熊娃娃的尹瑶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从他对我说分手，理由因为：无。扔掉那条银白色手链的时候，我就知道，林言风已经死了。可是，我真的摆脱不了那段情感，它就像是梦魔，时时刻刻缠绕着我，时时刻刻都能够联想到它。“洗洗睡吧。”寝室已经熄灯，可是我对黑暗与生俱来有恐惧。这叫……对！夜间幽闭恐惧症！我打开床头的小夜灯，翻身睡去。 尹瑶的心一沉，望着翎的背影，我只希望你更好，不希望你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可是……你这丫头怎么不懂呢？林言风和你，只是一场意外。一场……任何人都不能个阻止还有挽回的意外。微涩在心中蔓延。 14 【“你知道吗，沐言森喜欢你。”“你知道吗，沐言森喜欢你。”……】好吧，这第一二三节主课我都没有听进去，害的我都不敢去看沐言森了，好吧，我矫情了。 “翎，你想什么呢。”一双手在我面前摇晃着，把已经远去的思绪才、拉了回来。我侧头一看，沐言森？我的脸不由得上升了温度，妈呀，都是尹瑶，现在连看到沐言森都不自在了，咋感觉就像一个发情的小女生对着帅哥发愣！ “诶，你说，我是何德何能啊，遇上你这么一帅哥当同桌，我在庆幸没有和你传绯闻，也没有女生来找我茬。”我趴在桌子上面，冲着沐言森纳闷，瞧人家昨天那女生，啧啧啧，男友送一饭盒，就被别人嫉妒成啥样，不过那男的是有多帅啊，被人这么嫉妒。 “嘿嘿嘿，我知道我帅，可是不用冲我流口水。”沐言森斜睨着我，伸出手指擦拭着我嘴角那些液体，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夏日里的冰棍。不过……我失态了，在帅哥面前流口水！ “去，谁流口水了，流也不冲你。”我没好气的拍掉沐言森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留恋这那种感觉，冰凉，就像是春天里的溪水，潺潺而过。 “我哪儿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八你，你拦截你，难道你希望？”沐言森把脸凑过来，我从他的瞳孔里面看到了我的倒影，那么清晰，会像心一样吗？等等，我想哪儿去了！ “什么叫我希望？得，就承认你人缘不好得了，狡辩啥啊。”我把刘海绕道耳后根，撇嘴埋怨。我发现我真的是没事找抽类型的。我都讨厌八卦了，怎么还跟特喜欢人八我和沐言森一样？ “啪嗒——”脑袋里貌似某根弦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我……不会是喜欢上了沐言森吧。我脑袋像是脱了机油的机器一般，噶只噶只地转过头看着沐言森。完美的侧脸轮廓分明，俊美的弧线画在空中。 我甩甩脑袋，我虽然是花痴，我虽然爱胡思乱想，可我不是脑残，不会成天缠着沐言森，这会儿怎么受尹瑶刺激就注意上着人了？我很想说，他做我同桌，挺屈才。我手废了帮我做便当和做作业不说，我居然没有投拍他的照片在校园bbs上面拍卖？！太委屈人才了！ 望着仍旧走神的顾翎，沐言森失笑，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都是自己可以压下来的吗？不然光我们一个班的留言脑袋就够大了。尹瑶说过：如果世界上没有了光速，那就是流言蜚语传得最快。 猛地，原本还在望着顾翎傻笑的沐言森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说到流言和挑衅的人，他好象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人，也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 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孩儿抱着一大束满天星站在窗台边，裙摆微微荡起，嘴角却没有和煦的笑容，反而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啪嗒——”屋内的门被打开，女孩儿警惕的转过身，眼眸里面闪烁着比狼还要尖锐的目光瞬间化为一片柔情，原本冷峻的表情也在此刻柔和起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恍若空谷幽兰。 “你回来啦。”那声音，甜腻的很，仿佛要把人融化似的，进屋的人点点头，随即进了房间，女孩眼底里一片失落，黑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知道吗？今天有人看到你送便当，找茬了。”女孩的脸上显现出一抹诡谲，转瞬即逝，化为了感恩的面容，“幸好有一个女生出来相救，不过可惜忘记问名字了，是你们班的哦。”听到是自己班上的，那个黑色的影子心颤动了一下。巧合而已。 女生本来失望地回到阳台，想要把手中的一束满天星从二十八楼上抛撒下去，每一次，他忽略了她，她都会这样做，不知不觉，成了爱好。 “以后少走动，会惹祸上身的。”男生抱着一堆书经过客厅，对着阳台上模糊的白色身影叮嘱，女孩欣喜地回头，关心我？谁知，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地狱：“我不会给你送便当了，自己拿去。”那一句话，仿佛来自寒冷的北极，把自己打入深渊，周身被一片冰天雪地包围。心，也渐渐冷了。 白色衣裙、米白色的发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没有了中午时的笑容，有的只是阴毒。苏凉一仍旧把满天星抛洒了下去，不知道这是第几束了。纷纷扬扬的花飘零，就像是一场小雪，一场在初秋就降落的小雪。带给人一片寒冷。 15 次日，胡先森来到教室，竟然没有和往常一样啰嗦半天然后上课，反而是腋下没有夹带任何书籍，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就进教室。 四年/思念。一切再次留白，回忆你给我的伤害。 ——摘自“顾翎qq心情。” “同学们，下个星期我们就会举行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请大家都做好准备。”话落，胡先森把报名册拿给了身为体育委员的林言风。 “哇哦……运动会啊！”教室里面渐渐沸腾起来。 “没错，这次我们班铁定是第一啦！别的我不敢保证，运动会no。1非我们莫属。”正在埋头苦写作业的我，忽然顿住笔，抬头扫视着教室里的动静，大家的脸上再次显现出了笑容，没有了学习的约束。四年前，是你和我感情破碎的开始。我有时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毅力，一场感情，没有到高潮就剧终的爱，让我这种只有三分热度的人坚持了整整四年。多不容易啊。 “喂，顾翎，你参加什么？”沐言森看到顾翎冲着林言风的背影发愣，身边一种苦涩弥漫着，便用手肘碰了碰顾翎，试着打破这种死寂。 “什么？”我扭过头，眼里的伤痛一闪而过。沐言森原本眼里的光芒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可是捕捉到了顾翎的神色，慢慢低头垂落。 “嘿，小翎子不参加任何体育项目。”尹瑶观察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顺势接话，沐言森点点头，不再说话。可是暗地里的那只手，渐渐捏成拳头。 下课后，趁着同学们都热情洋溢地去报名，尹瑶拉着顾翎到空无一人的厕所，面色微沉。 “顾翎，应该和你好好谈谈了。”尹瑶背对着洗手池，双手撑在光滑的池壁上，看着曼联不解的顾翎。没错，是该好好谈谈了。这个死顾翎，当年错过了一场爱，追悔莫及时只会颓废，现在又想重蹈覆辙？ “顾翎，你为什么还在执着？为什么？究竟是由哪里让你放不开了？嗯？”尹瑶心里的火一下子蹿上来，不想看到顾玲不幸福，更不想看到另一个人也不幸福。既然已经落入了爱的纠葛之中，何不让它唯美落幕？ “瑶……瑶你说些什么啊。”我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尹瑶干嘛冲我发火，干嘛又是说我执着？我执着吗？答案：no！除了……那段感情，等等。她说的该不会是…… 看着我的表情一点点的转变，尹瑶白了我一眼，差点没一掌拍过来：“明白了是吧？那你打算怎么？依旧守着那算被抛弃的感情？依旧执迷不悟？依旧那样伤感？” 这接连的四个问题，像是一把把利剑刺中我的心，蔷薇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沉浸在了已经变黑的爱河里面。 我笑笑，心里面堵得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对以前的那个林言风印象都模糊了，甚至对曾经还剩留的感情也记不清了，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控制不了自己！大脑深层里，一直告诉我……有一段感情，值得我去铭记。我想……哪怕到了最后，老了，我都忘记了一切，却仍然记得，有一段感情，让我心碎。让我执迷！”我由吼叫到捂着心脏的地方低鸣。 是的，如果没有那段感情，我的世界会更加精彩，可是少了那段感情，我的人生只会一片苍白。 “我或许只有投身到另一段感情里面才行吧。”我耸耸肩，侧过脸颊，半张脸沉浸在一片阴霾之中。 “你……”尹瑶扬起手，想要打我一耳光，可是终落不下去，最终戳着我的脑子，“你里面装的是浆糊？你这样残不忍残！”尹瑶最终恼羞成怒地吼着，怒视着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怎么残忍了？”我抬头问着尹瑶，我残忍么？是你想让我摆脱这些回忆，我想要摆脱，你却说我残忍？ “翎，对，对不起……我的话，重了。”尹瑶低着头道歉，“可是你和林言风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们真的，真的没有好结果的！”尹瑶说完，转身就走。她真的好累，是自己亲眼看着林言风和顾翎陷入爱情的陷阱，却又一起陷入了别人设计好的陷阱。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意外……”我喃喃着，追随着前面的尹瑶，把她拦下来，“你说清楚，是什么意外？”我抓着尹瑶的肩膀，那双眼眸里，闪烁的精光，像是要把灰暗的过去全都照亮。 “你这孩子怎么喜欢刨根问底？”瑶一下子拍掉我的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很多事情，如果说，你知道了会更痛，你还愿意吗？” 顾翎呆呆地愣在那里，心会更痛？我的心早就承受了很多痛，很多……很多。 瑶回过身，有些不忍地看着顾翎，轻启唇齿：“好了，不要这样了。你身边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只是……你真的没有发现而已。”尹瑶离开洗手间，而我，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镜子面前。 里面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如此憔悴？为什么那双眼睛里面的哀伤让人心痛？谁关心我？瑶，粟苏还有尹杰吧。其他人呢…… 忽然，脑海里面闪过一个身影。穿黑色的t恤，站在阳光的分界线上，就像是残坠的天使站在自己面前。给过自己温暖，在最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救自己，永远站在世界某处，关注这自己。那个人……是沐—— 顾翎忽然往后倒退几步，甩着脑袋，不敢去想象，那个人就是……可是，镜子里面，顾翎的模样模糊了，呈现的却是沐言森的模样。顾翎一下子回头，厕所对望出去的走廊空无一人。 顾翎狼狈地跑出洗手间，“啪嗒。”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苏凉一从里面走出来站到镜子面前，“哗啦——”水一下子冲洗在骨节分明的手上，溅起的水珠抛洒在了睫毛上，像是一根根黑色的线串着珍珠一般。嘴角勾起的笑容，堪比天上的烟火。 16 周四，天空放晴。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越了湛蓝色的窗帘照射到屋子里。顾翎站在衣柜面前，举止有些拘束，眼底里流露着不可言喻的哀伤。 “啪嗒——”我打开柜子，里面一件宝蓝色的外套印入眼帘。我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在落地镜面前比划着。站满了过去的尘埃的外套被拿出，抖落了一片零碎的回忆在角落。 尹瑶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看着站在镜子面前黯然神伤的顾翎，走过去拍拍肩膀，叹了一口气：“小翎子……”一向能说会道的尹瑶，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因为顾翎心中的感情，如果没有寄托，是完完全全不可能只是这样“说”没有的。心结太重了。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是寝室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哀伤，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书桌上的马蹄莲上，在角落里面留下一片阴霾。 “好了，就换上吧，挺精神的，粟苏还在楼下等我们呢。”尹瑶说完，坐到床边换鞋子。 天空很是澄澈，金光泼洒在上面，被风吹散的云，就像是记忆，又聚集在了一起，只是变成了抹不开的伤痛。那么扎心。整个“云水”高中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却也带了一丝专属于少年的愁绪。 听完校长罗嗦的开幕词后，大家都张罗着比赛开始。顾翎因为音质不错，长期以来都是在学生会做广播工作。如今，更是不例外。 尹瑶看到不远处的顾翎，朝着胡先森请假就跑到了主席台上面。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尹瑶在顾翎身边，学会了一起分担。这么三个女生，都分担着彼此的伤痛，承受彼此的喜悦。 你知道吗？四年了，我学会了静静的等待。我依旧站在主席台上面，看着赛场上奔跑如风的你，那么意气风发，可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就像你身旁的风，想要跟随你的脚步，却永远追不上。 第一场就是团体项目：接力赛。我冲学生会会长请假去观看比赛，并且摄影留念。尹瑶为这事吃过不止一次醋，可是也对我“恨铁不成钢”。我只是莞尔一笑。因为只有趁这个时候，逃避言论，光明正大的摄影，光明正大的比你的身影恒定起来。 “咔嚓。”我翻阅着相机里的相册，四年，里面都是你的身影，一点点脱去幼稚的外衣，可是却更会伤人。时间随着往前翻阅的相册，也回到了三年前。 【一上qq，我看着专属的那一栏里，泛灰的头像，已经有一年都没有跳动了。也已经有一年，那些贴心的话语都消失了。可是心里还抱着一丁点的憧憬，点开了对话框，一次次的话语输入，一次次删去。 “你……还好吗？”删了重来；“林言风……”删了；“明天加油。”删了……“在吗？”多少次手指在enter键徘徊，最终还是按下了。 一分钟、两分钟。最开始的期待，被一点点浇灭。我应该知道的，还在期望什么？连手链都扔的那么潇洒。我撇过脑袋，手上的手链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刺着我的双眼。 “嘀嘀嘀——”我忽然回过头，灰掉了一年之久的头像，重新亮起来，并且跳动着。 “嗯，刚才有事不在了。”即便是有些公式化的语调，可是你也解释，不是吗？但是，下一句话，却把我推入了深渊，想要爬起来，却没有了见到光明的勇气。 “你是……？”我嘴角划过一丝笑容，那么苍白无力。“顾翎”两个字轻而易举的发出去了。对方久久没有回话。十分钟左右发过来一个抖动窗口：什么事。 “嗯……就是说。如果作为普通朋友的话，明天可不可以为你摄像？”我笑了，第一次看到顾翎这么罗嗦。 “可以。”简短的两个字，是不愿意对我多说一句话吗？或许吧。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和你谈话了。我立即把“在线”换成了“隐身”。可是脑子里面却盘旋着明天的模样。 第一次，分手之后笑得这么真实。翌日。我拿着才买不久的手机，站在操场的护栏外面，看着准备起跑的林言风，却发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手机的“拍照”却没有按下。因为……你离我太远了。远到……我都捕捉不到你的身影。我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厚着脸皮对着你拍照。因为我听到了一群高年级女生的呐喊声。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淹没了我。】 每一年，对你的加油声都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是增加了，就像是地球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增加。 我回到主席台，拿起话筒，有些哽咽地说着：“时间就像是流水，把载着我们青春的帆船推向远处，推到青春的顶点。赛场上矫健的身影斑驳着。来吧，让你们展翅高飞，将一切的喧嚣都抛之脑后，朝着胜利出发，朝着……你们想要的青春迈步。” 赶刚跑完男子两百米的林言风身影顿了顿，顾翎余音绕梁，飘散在空中。 17 中午午休。 我从教室里面跑出来，回到空无一人的主席台上，高二学习紧张得很，大家趁着这个时候，都在教室里面复习，等待通知集合的时候再出来。 我敲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面，眯着眼惬意地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是他们没有福气了，看不到午后这么美丽的景色，享受不到这么温暖的阳光。 硕大的操场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得很，几乎听得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偶尔传来鸟儿扑打着翅膀飞过的声音。 “鸣——”我咻地站起身来，四处观望。眼里充斥着恐惧。怎么了？是幻听吗？怎么……好像有人在我身后鸣笛？我渐渐平息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可是仍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却恐怖的很。 “鸣——”耳里，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却比刚才微弱了许多，可是一直持续着。“噗通噗通——”我额头开始冒着冷汗。就像是耳朵里面藏着一个小型闹钟，一直闹个不停，我却不知道在哪里按下“停止”。 我渐渐把脑袋埋在膝盖里面，双手捂着耳朵，可是那个声音却愈加强烈。仿佛要把我从心底里面拉扯，撕烂。 刚从校外回来的林言风路过主席台，发现上面依稀有一个人影，朝着那个方向疑惑地望去，才发现是顾翎。在交替的手臂缝隙下，仍然看得清顾翎已经渐渐扭曲的面孔，呈现的是痛苦。 林言风也只是瞥了几眼，加快了脚步朝着教学楼走去，可是在离主席台不远的阶梯上，冲着顾翎投去一个担心的目光。 我恍惚的抬着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林言风，是幻觉吧。呵呵，耳朵出问题，连眼睛也出问题了。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只是那个闹钟的声音仍旧纠缠着我。就像是一个梦魔，摆脱不了…… “咚——”顾翎倒在主席台上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哒哒哒——”梦中，一个脚步声渐渐濒临，挤走了那些可恶的闹钟声音。 顾翎想要睁开眼睛，却抵不住沉重的睡意，呆望着急促跑来的沐言森一行人。沐言森傻站在了连接着主席台的阶梯上，顾翎的面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薄纸，随时一阵风都能够把它吹走一般。 “翎！”尹瑶凑上前，摇晃着神志不清的顾翎。沐言风接过顾翎，双手捧着顾翎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立即横抱着就上医务室。 经过郝妈检查，只是中级耳鸣，心情过于低落引起的，只是头一次就接受中级耳鸣，心里的压抑和恐惧感压迫着自己，血液循环加快，人承受不住罢了。 从郝妈说完，刚走出医务室，尹瑶就开始嘱咐我了，说什么以后坚决不能让我独处一个极其安静的地方。一点一刻，本来安静的恐怖的操场又开始热闹起来，还有四十五分钟才开始运动会而已。大家都各自玩各自的。 我回到班上，因为郝妈嘴里的“心情低落”，尹瑶硬是让我听歌，只不过没有塞耳塞罢了。耳旁流泻着音乐，有些迷茫的看着操场，没有丝毫聚焦。可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却久久不能忘怀。迷糊之前的白色身影和林言风的背影完全重叠。 ……心底里，划过一丝痛楚，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小下。自从上次在厕所里面，被尹瑶那番不经意的话语“提醒”之后，我很想去找林言风问个明白，可是破天荒，我屈服了内心的想法，为的就是保留我最后的尊严。 不经意地把视线从林言风身上移开，却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苏凉一。 身上穿着雪白色的运动外套，却把整个人显得这么羸弱。黑色的发丝飞舞着，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嘴角却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容。 给人的感觉，总是宁静致远。总是那么淡然。就像是天空的云朵被撰在手心，一片微润的冰凉。 18 尹瑶和粟苏在去比赛之前，就冲我朝会长请假，尹杰、沐言森他们都有比赛，只有我一个人闲得无聊，便一个人在座位上面发愣，和热情高涨的众人有明显的落差。 【“可是你和林言风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们真的，真的没有好结果的！”“可是你和林言风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们真的，真的没有好结果的！”“可是你和林言风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们真的，真的没有好结果的！”……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一起了。”“你走吧。”“最陌生的熟悉人……” 一句句话连成画面闪过脑海，流经耳朵。“连朋友的做不成吗？”我泪如雨下，你却决绝的离去。哪怕只是一个施舍的微笑都不肯给予，曾经的硝烟已经支离破碎，伴随这一长时间吹来的风，消失了。我顺着生活的流，一路而下，却没有追上你的脚步，到最后天昏地暗，幽静的夜里，传来了我细微的啜泣。】 我双手捂着脸颊，在那么一瞬间，以前的画面接踵而至，一个个嘲笑，一声声呵斥，都徘徊在眼前。 【“你看啊……”每次路过食堂，都会有认识林言风的女生朝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呵呵呵……”紧接着，就是一阵笑声，讽刺的意味在空中散开，化作了一双手，揪心的疼。】 我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星座书上说，摩羯的人，用情很深，可是也很痛。痛彻心扉。 我很不明白，我是哪里没做好吗？qq订阅邮件里面提到，中国女子十宗罪，其中就有过度自责。林言风，你凭什么？在我不经意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却对我若即若离，在我发现对你的感情离爱只有一步的时候……你却离开了我！不再回头。 想抓，都抓不到。 你就像是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带走了我的温存，留下的，是给我无尽的痛恨。林言风，你真的好残忍，真的好残忍！现在的你，不像是以前，会带给别人快乐，如今只是带给身边的人伤痛，好痛，好痛……痛的不能呼吸。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是很特殊的日子。四年了……思念了……思念就像时间不断，理不清的线，乱成一团，纠缠着我。 19 一夜辗转难眠，过去的思绪就像是芦苇，紫色的丝绒飘散在我记忆的湖泊里面，荡漾出细微的疼痛。 林言风，心理面对你的思念愈加强烈，想要得知真相的想法就在心里面一点一点的扩张。究竟是什么打碎了我们之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将我们的回忆扯烂，又究竟是什么，把爱我的你抢走？四年了，即便得到的是伤痛和悔恨，我都要要知道答案，一个迟到了四年的答案。 或许就和瑶妹妹说的一样，解脱吧，我也希望，拜托你这个噩梦。 次日午后。 教学楼里人流涌动，我跟随着林言风的步伐紧追其后。手心渐渐出汗，一个声音在身体里叫嚣着，他疯狂的呐喊，想要冲破心里的枷锁，一涌而出。 “林言风……”我有些胆怯的叫出这已经陌生的三个字，怕兮兮地看着周围，林言风没有回头，可是旁人对我行注目礼的却不少。我回头一望，粟苏和瑶妹妹两人躲在草垛子后面，阳光折射过来，看不清瑶妹妹的表情。 我快速冲向前，闭着眼睛冲林言风的背影大吼：“林言风——”顿时，周围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下了站在远处的林言风和我，漫天飞舞着蒲公英。 那个白色身影顿了顿，多么熟悉的一个声音，却没有以前的撒娇，“风……”你多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曾经的你，说出这个字，总是带着一些别扭的羞涩，脸颊微微泛红。 周围的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进入围观模式，一个个带着嘲讽的笑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哟，想告白？”说这句话的女生我知道，是林言风的姐姐。 “不是吧，她喜欢林言风？还想要告白？” “她哪里来的勇气啊！”另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女生面带嘲讽地说着，林言风的第二任女友。 “我也这样说……不过，人家可是被风甩了的！瞧那长相就知道。”另一个女生摇头晃脑的说着。那些嘲讽的笑容，轻蔑的声音盘旋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心里面的恐惧油然而生，想要退后，却发现身后是悬崖峭壁。 “林言风。”我铁定是脑子出门的时候撞电线杆了，居然追上去拉着林言风，厚脸皮啊！ 林言风没有正眼瞧我，只是轻轻的瞥了一下，极其挑衅，曾经的那个他，在现在的他身上，褪去了。找不到一丝痕迹。 我伸出双臂挡着林言风的去路，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将我们困在里面。议论声却像是被时间的流水隔绝了，又回到了当初，当初他扔掉手链的时候…… “请告诉我一个甩掉我的理由……一个，迟到了四年的理由。”顾翎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眼底里流泻着光彩，让周围的一切都失色。林言风看了一眼顾翎，转身就走。 看着林言风渐渐消失在人海里面，大家却没有散去，而是围在一起嘲笑顾翎的白痴，尹瑶和粟苏也不见了踪影。 顾翎张开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取了魂魄。顾翎没有看到，在人海的另一边，粟苏和尹瑶拦住了。 “林言风，就算是顾翎的不好，我的不好，现在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耍拽，能不能正儿八经的给顾翎一个解释！哪怕让她死心，也好？可不可以收起你那副唯我独尊的冷漠样子！”尹瑶怒视着林言风，心中……还是不忍，这样的真相，对于小翎子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什么？”林言风挑眉，额头青筋爆出，捏紧了拳头。唯我独尊？“好啊，那我现在就去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迟到了四年的答案，可是你尹瑶也要记住，这个答案，是你哀求我给她的。”林言风带着怒气转身，可是在见到在人海之中无助的顾翎，心跳漏了一拍，咯噔一下。 我想要冲破人群，可是却不知道哪里是缺口，哪里是缺口…… “顾翎。”林言风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好奇地让开一条路，那样冷峻的神情，周围散发着的冰冷气息，让人害怕。 我猛地抬起头，在一片氤氲之中寻找到了林言风的身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对你的用情，都多深。 “林言风……”我惊异的抬起头，旁余的几个女生眼眸里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可是随即转化成了傲视。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承认过喜欢过你。”这两句话说出来，就化作了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周围的笑声更是荡漾着。 从来……没有喜欢过。 看着顾翎迷离的双眼，林言风握了握拳，继续残忍地说着：“和你交往，本就是应付流言蜚语，谁知道你先付出感情了。呵呵……可笑的很，如今分手了，还来质问我？”林言风的语气是那么自信，是那么的……那么的……那么的令我痛心。 一场因为玩笑展开的爱情，你觉得会有好的结果吗？no ，no，no。 “这本来就是一个玩笑，因为你动情了，怕伤害你，尹瑶才来求我不要和你分手，可是事实证明，她的乞求把你推入了深渊。” 那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连同透过人群，射中了尹瑶的心。 尹瑶的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残忍的笑容，却包含了哀愁。她以为，那样是对顾翎好，她以为，只要多一点时间，林言风会发现顾翎的好，她以为……她以为林言风，会爱上顾翎。 “啧啧啧，原来还真的是某些人自作多情，哈哈哈……”旁余的笑声笼罩着我，将我带到了一个纯白色的境地里，那里好冷，好冷…… 我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笑了，笑得好刺眼：“所以呢。你给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林言风倒是被顾翎此时此刻的镇定所吓着了，脸上的笑容，头一次这么耀眼，眼角噙着泪水，却一直忍着不让它落下，让人真的好心疼。 我这个名字，取得真好，顾翎=孤零。至始至终，都不会有爱的存在。都不会有……心中被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充斥着，它在诉苦，道述出自己的不满和悲伤。 “你知道就好了。”林言风莞尔一笑，风华绝貌，“所以，请以后不要再给我造成困扰。”说完，林言风潇洒的离去。 “呵呵，原来某些人是包袱啊！” “就是就是！还敢厚着脸皮要答案。” …………主啊，让这些声音远离我吧。这个迟到了四年的答案，如今没有给我心痛，反而像是抽走了我心中的疼痛，另一片地，开始拓展。 人群渐渐散去，粟苏拉着瑶妹妹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准备安慰。 “瑶妹妹。”我给了尹瑶一个大大的拥抱，“瑶妹妹，谢谢你啊，不过你有些笨，干嘛瞒着我呢？不过幸运的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也不会不幸福了。反而是你，送了一段比较珍贵的回忆给我，哪怕只是一个梦。” 顾翎在尹瑶耳旁呢喃着，泪水渐渐朦胧了尹瑶的双眼。我接受你的谢谢，希望……我送你的回忆，你会满意。 或许，把过去扔掉，我才可以爱得起来吧。以前，都随着今天的一切，埋葬吧，我也……不想要了。 作者插话 呵呵，林言风和顾翎的感情，这就是谜底。然而，把它揭开的时候，顾翎的心情是愉悦的，而我，却不是。还是，因为眷恋，眷恋曾经的种种。 别人也许会以为，顾翎和林言风，最后会在一起的，只要把那些误会解释清楚，就会在一起的。可是，栀子们（亲暂时的称呼。呵呵。），你们看到的不是这样吧。林言风最后的和盘托出，让所有的感情都没有了归宿，最后只有飘荡在远方，沉淀。 林言风就是这么一个人，变了，都变了。我在写18~19章节的时候，都在犹豫，最后设定顾翎和林言风，会在一起吧。可是我到最后，将一个个现实变换成文字的时候，还是尊重了现实。 如果在一起，那就是我的幻想了，幻想着，顾翎和林言风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事实并没有这样，最后，林言风确实变了，顾翎也挽回不了以前的一切了。如果把结局美化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吗？我尊重现实，很多事情却高于现实。 这一篇文，不得不说，在描写班级场面的时候，的的确确就是我的班级所演出的戏剧，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为的，就是把现在仅有的青春记录下来，不想去挥霍什么，因为我挥霍不起。 我，小栀就是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人，一会儿多愁善感，一会儿又嬉皮笑脸，对待很多事情，又特严肃。我失去过很多，可是尹瑶却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很感动。真的真的很感动。粟苏、尹瑶、尹杰都是采用生活人物，也都是小栀的死党。不过我在剧中将个别性格有所改变。然而，小栀身边在乎的人，在乎我的人呢，却不只这三个，还有一个剧中没有提到的小娴。因为我害怕塑造人物太多，会让亲们混乱，所以就选择了一些删减。 说句实在话，剧里面的就是小栀的原形。可是小栀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有沐言森在身边，小栀除了死党，就没有任何感情可以寄托。呵呵，沐言森算是我的一个精神寄托吧。然而，林言风，他也确实存在过。但就像是一个梦，特别短暂。现在，梦醒了，我就像是顾翎一样执迷不悟，可是顾翎得到最后的答案，她释怀了，我却没有。毕竟……顾翎取决于我，感情却高于我。她，永远生存于小说，我，永远徘徊在现实和小说之中。有时，连自己都没有分清出过。 一直拘束着顾翎感情的林言风，走了，接下来，本书的高潮即将到来。亲也许会说：现在才是高潮？我以为都完结了呢！ 呵呵，19章节，只是【遗爱】部分落幕，新的帷幕即将拉开。小栀也说过，这部文章是慢热，你会感受青春的风在袭来，却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就悄然离去了。 顺便说一句题外话，其实，林言风……呵呵，怎么说呢，这篇文章也是纪实，小栀把自己的感情都寄托在了上面。然后呢……小栀要很感谢栀子们的看文。以前小栀差点扑街，有了你们的支持，才慢慢爬起来，小栀在这里冲大家鞠躬！ 小栀看到自己上榜了，当时很高兴，更给了小栀很大的信心。因为有了支持，有了读者会看文，才给了小栀动力，所以，小栀在这里承诺，哪怕是更新慢一点，也会把《落爱》完结的。小栀也是初二的学生，学业比较重，家里管得比较严，争取能上网就更文。 下面说一下更新时间，上学期间如果有更新，小栀会在“作者介绍”的公告栏那里写出来，并且时间一般定在晚上八点左右，那个时候，大家做完作业上网就能看文了。如果小栀周末存稿没有这么多，那么便是双休日更新，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左右，一边是每天一更，如果有两更，时间会在下午三点左右。请大家定时收看。谢谢。 现在时至秋日，天气变化很大，亲们注意添加衣物，不要和小栀一样感冒了。还有，小栀希望顾翎幸福，得到最好的归宿，也希望亲们幸福，还希望……小栀，也一样，幸福。呵呵。 1010。10。16 周六 15：10 1 时间就像是冬天北方挂起的尘烟，就这样，消散了。 运动会之后，我意料之中的舆论没有出现，就像是……前些日子我在操场堵住林言风问清楚那个答案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不过，我的的确确得到了那个答案。 “终于，关上了编写你的最后一页。” 摘自“顾翎日记。” 原本脱线了思念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曾经的那个轨道。胡先森最近老表扬我来着，说是进步了，心思放在学习上了。我莞尔一笑。或许吧。 “小翎子，我觉得，你变了一个人。”午后自习，粟苏就转过身来敲着我的桌子神秘兮兮的说着，眼神里面的思绪我看不清，只是，内心里告诉我：这丫头心里盘算着什么。 “我变了一个人？”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我变了吗？我还是那个男人婆顾翎嘛！我再次疑惑地看着粟苏，手伸过去在她的额头上面探了探：“没发烧啊你。” “去你的！”粟苏没好气地拍掉我的手，撇了撇嘴吧，“少来劲了你。以前光是看着林言风，就要死要活的，跟吸了鸦片了一样，现在怎么拿到答案了，变的这么happy？” 这一句话，伴随着粟苏有些无辜的表情穿透着我的心。老是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我是谁？我是没心没肺的顾翎，怎么会在乎这么一丁点小事？自己解释不了的，我从来都不会逼自己去解释的。哈哈……这就叫做——嗯……减压！ “顾翎，这个给你。”桌子上，一个银白色的mp5躺着，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飘落进来，散漫的耷拉在上面，折射出点点精光，mp5尾部的连线就像是一根姻缘绳，牵引着……牵引着一条缘分。 我纳闷的抬起头，看着沐言森，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显现着一丝别扭，就像是……一个小女生红着脸蛋。我好奇的把目光转移到了mp5上面，这里面……藏着啥啊？ 我拿起桌上的mp5把玩着：“沐言森，这里面是啥啊。” 沐言森额头明显地滴下几滴汗水。斜眼看着满脸白痴的顾翎，不禁勾起了嘴角：“你自己拿去听听不就行了。” 听？怎么听？我这耳朵耳鸣着呢，不是越听越恼火嘛？这人心里面咋想的呢！ “得，我不会用你这高科技，你是说我农民也好，怕里面有暗器也好。”我把mp5从我的课桌滑过去，耸耸肩双手抱胸。我就这么小心眼一个人，做啥事都有防范心理。 沐言森看着被退还回来的mp5，心中有一种叫做失落的东西慢慢溢出，然而，顾翎知道，沐言森对自己很好，或许说……有那么一点超出常理，可是顾翎从林言风身上吸取了教训“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受过伤的女人，再一次相信男人，你就是傻缺！” 所以，坚信这条思想的顾翎立马打消了心里面的侥幸，也许……是在可以压制着。 “小翎子你咋这么矫情呢！”尹瑶在后面看着前面俩人的别别扭扭，翻了无数个白眼！一掌拍在顾翎肩上。 “嘿，你丫头下手轻点！”我转过身，怒视着瑶妹妹，还一边活动着刚才“中招”的肩膀，这死丫头，下手不轻！ “人家送你东西你就收着，不要白不要。”尹瑶一把抓过沐言森手里的mp5塞在我的怀里，尹杰也顺势接话：“就是就是，人家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就收着。不然伤害了沐言森哥哥的一片好心！” 我和沐言森的面部首次默契的抽搐着，什么叫做“定情信物”？还，还“沐言森哥哥”！！ “你看哈顾翎。人家沐言森送你的是mp5。尹杰和粟苏俩人就一条破红绳都挂在手上这么久，人家都宝贝着。你就不要嫌这嫌那了！”尹瑶摇手后低头写作业，可是在低头的那一刹那，狡黠的笑容从嘴边划过。 站在尹瑶身边的粟苏和尹杰一听，顿时吼出：“尹瑶你啥意思啊！” 尹瑶瞥了瞥眼眸，目光在粟苏的右手和尹杰的左手上面扫荡着，分别的两根红绳“s”和“j”俩字母在阳光下绽放出异样的光辉。 “噢~~~”我和沐言森打趣地嘲笑着。 “原来这敢情是另有隐情的啊！”沐言森单手撑着脑袋，微微眯起眼眸，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躺在阳光下的懒猫，惬意无比，却也诱人无比。 “你个死尹瑶！”粟苏一个胳膊肘装上尹瑶，痛的尹瑶啊呀一声，连连叫唤：“你丫头真是的！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是吧！” 尹瑶惯性往尹杰身边倒，谁知尹杰和粟苏一个鼻孔出气，又把尹瑶给颠了回去。瑶妹妹就在俩人胳膊肘之间成了夹心饼干。 “尹杰你也是，亏我俩一个姓呢！说不定还是亲戚，你胳膊肘杂往外拐，还拐上我这儿了？”尹瑶一边摇晃着，一边笑道，语气里没少调侃。 上帝，瑶妹妹，你可怜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和沐言森二人拍着桌子大笑，“来来来，瑶妹妹，到小翎子的怀里来，小翎子不会这么折腾你！”我张开双臂，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冲着瑶妹妹。 这中午，又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在咸城云水高中高二二班，永远没有高考压力的一个班级，每天中午都会有我们洋溢着笑声。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迟来的青春。 林言风顿下手中的笔头，微微侧着身子，用余光打量着旁边一组的五个人，那么耀眼，就像是……永远生存在伊甸园里面不知愁滋味的神灵。永远被青春的风包围着。 2 夜里，微凉的秋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卷袭着夜里独特的气息，鬼魅一般。我合上日记本，单手撑着脑袋呆呆的望着书桌，微黄的台灯投下一片光晕，笼罩着身边的相框。 林言风，呈飞鸟一般的姿势急速奔跑着，发丝轻盈的舞动着，我仿佛还能够感觉到，他年轻的心在跳动着，和我当初懵懂而又悸动的心一起跳动着…… 我笑了笑，紧了紧背上的衣服，伸出手拿过相框，轻柔的抚摸着照片上的林言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眼神里却扑朔着冰冷的光芒，那是指尖触摸框面的温度，也是你……回绝我的温度。像是在祭奠什么，祭奠，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爱情，或许说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 从下一刻起，你就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起码是——作为“爱”的代名词而存活。林言风三个字，就这样，粉碎。 人海茫茫，曾经的我，穿过了无数人海，都能够找寻你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都给了我莫大的安慰，那一切的一切都有着爱的支持，爱的执着，而你，却一直接收不到我的讯号，我期盼的讯号，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你已经远离我了，我不能够找到你的身影，不知道是没有了勇气，还是没有了执着……可是我现在明确的是，我放弃了，我放弃追寻你，放弃做你的影子，放弃……放弃以前卑微的不能在卑微的爱。 “啪嗒——”我关掉台灯，开着小夜灯，有些幽暗的屋子里，显现着宁寂，书桌上，有一处空白印子留着。 我从包里面拿出上午沐言森给我的mp5，牵引着白色的耳机线。平躺在床上，目光如秋水一般直视天空，一曲独特的音韵流淌着……随即，刚才的出于大自然中的宁寂全都消失不在，变成了“快乐大本营”的主题曲，不一会儿，一些简短的冷笑话和幽默趣事接踵而至。 “扑哧。”我一下子失笑，害怕惊扰到了下床铺的瑶妹妹，只好把被子蒙过脑袋，一个人在黑夜里面聆听着那些趣事。第一次，在没有灯光的作用下，不害怕黑暗。那是一种勇气，而那种勇气，是沐言森带来的。 耳机里面的声音仿佛被插上了翅膀，将我带到了另一片新天地，那里一片光明……还有，还有沐言森的笑颜，那么单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茫茫宇宙中的明星，即便是不起眼，却闪烁着自己独特的光芒，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心里面，就像是被点燃了一个火炉，暖融融的，然而，我的眼，却像是冰，在一点一点的被融化，流出晶莹的水珠，它的学名，叫做：泪。嘴角挂着笑容，眼角含着泪滴，心里充斥着温暖，脑海里显现着快乐的画面，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做沐言森的男生送来的。 顾翎不知道，有一个被唤作心灵的地方，原本枯死了，遍地杂草丛生，如今在某一角，已经迎来了春天，草地鲜花正在扩张着。 3 昨夜两三点钟才缓缓入睡，第二天起来，睡神买一送一，不但赠了我一双黑眼圈，还附加感冒。 “啊……阿嚏！”我捂住鼻子，有些难受的眨巴眨巴眼睛，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翎子，这是你几个喷嚏了？你说你第一二次还可以狡辩说有人想你，虽然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可这一上午都十几个了，你说算咋回事？”尹瑶双手抱胸地看着我，脑袋上明显掉下黑线。 我吸了吸鼻子，说着：“感冒了。” 每个周六，我、瑶妹妹、尹杰、粟苏，现在外带一个帅哥沐言森都会去“老地方”在一起补习。 “翎，我都不知道你昨晚在咋折腾！”粟苏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投给我一记悲哀的目光，随即继续奋斗着。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立即朝沐言森投去“恨意十足”的目光，恶狠狠地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都是因为沐言森！” 本来还在默写的沐言森一听，可劲冤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我，得，我的眼睛没你的漂亮，我不瞪你了还不行吗。“你少装无辜，不是你给我mp5，我晚上听，能到两三点都睡不着吗？睡着了，睡死了，能不踢被子吗？不踢被子能感冒吗？” 沐言森的眼睛变成两条黑线，十分无语的望着我，不过随即一想：“你听了mp5里面的东西了？” 额？我回过神，看着沐言森略带期盼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点头：“是啊，不过里面的笑话多一点就好了！”我莞尔一笑，立即埋头做作业，不敢再去看着沐言森的目光，因为，那里面的柔和是我不能够承载的。本来人就长得帅，回头率就高，现在把我给电着了那还了得？ “耳朵好些了吗？”沐言森轻柔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吹进耳朵，我有些恍惚的抬起头，在原本柔和的灯光之下，沐言森的笑容更加温柔，仿佛要把我化作水一般。 我点头，又摇头，最后才缓缓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耳朵好些了吗？我也不知道……“可能吧。”我用连自己都听不大清楚的声音嗫嚅着。心里就像被揣上了闹钟，一直响个不停的。那是一个叫做“爱”的警铃。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我饿了。”尹瑶合上书，用两支笔敲打着桌子嚷嚷着。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还好，我们这地方方便，本来就是一个美食城，环境很好，十分幽静，旁边的店面便宜还实惠。 我趴在柜台上等待着自己的沙锅米线，没法，穷人就是这样，吃的还是最实惠的。 “次拉次拉——”米线里面的汤水还在冒泡，那一位服务员递给我，正当要接住的时候，她的手倒是提前一松，想躲，此刻为时已晚。 “啪嗒——啊——”我连连往后退，沙锅打翻在地碎成一片，溅起的汤汁站在了裤脚之上，还好没有伤着腿。不过手就幸免于难了，右手已经红肿一大片，我立即吹呼着，可是火辣辣的疼痛并未减少半分。 听闻响声，在座位上面的沐言森立即跑了过来，顾翎一个人站在一边，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贝齿死死的咬住唇瓣，些许血丝溢出，然而，右手上的大片红色更是在微黄的灯光照射下更加夺目。 “翎！”沐言森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仔细打量着，再次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对面惊慌失措的店员，第一次，看见柔和如风的沐言森露出这么狰狞的表情。 “等一下叫你们老板过来。”沐言森拉着我挤出周围的看热闹的人群去洗手间，我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刚才的那双眼眸里面，澄澈全无，仅剩怒气还有痛惜。痛惜……？这两个字划过我的心底，却一下子沉入湖底。痛惜这两个字，我的的确确承受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瑶妹妹和粟苏冲过来，只是捕捉到了二人的一个背影。 “哗啦啦……”水花不停的冲刷着，我下意识地想要把手缩回来，可是却被沐言森死死的拽住，那原本好看的眉毛，却蹙在了一起，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等一下去药房买药上上就好了。怎么会这样？”沐言森关上水龙头，甩甩湿漉漉的双手询问。我只得瘪嘴，不过另附一句：“没事就别怪那服务生了。人家打工也不容易事吧，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没有下次就行了。” 沐言森不语，只是一味往前走，我有些木讷，随即跟了上去。那位女服务生被老板训斥得哭哭啼啼的，年纪大概比我大不了多少，一看就是勤工俭学。 “得了，不要再骂了。”我有些不耐烦的说着，虽然我顾翎不是什么好人，可看见别人这么辛苦赚钱，一次不小心而已，再说了，我也没收什么大伤，完事儿就行了。 老板顿了顿，转过身满脸赔笑：“对不起对不起，这顿饭我们免费了，这员工我们立马辞退了。” “辞退啥啊你。”我一句话扔过去，把老板和各位“看官”炸的晕忽邪乎的。 “人家工作不容易，勤工俭学值得表扬，只是没啥经验罢了，这玩意可以培养。你这样辞了，人家以后咋办？你女儿这样被人辞了你乐意不？顾客就是上帝是不？上帝说不准辞退ok不？不然我就打消费者投诉电话，投诉你们这家店好了。”我摊摊手，一脸无辜。 瑶妹妹扯扯我的衣袖，示意我闭嘴。得，这次还我无辜：瑶妹妹，你体谅一下人家好吧。 瑶妹妹满脸无语：我知道，我是叫你说重点就行了，不要罗嗦。 我一时语塞。挫败地低下头，扬扬左手：“得了，不准辞退了哈。”我们几个人离开，只剩下满脸惊异的老板和充满感激的服务生。 “叫你装好人。”沐言森白了我一眼，接过我桌上一万新的砂锅米线鼓捣着。 “啥意思嘛。这叫将心比心，是吧，瑶妹妹。”我努努嘴，和瑶妹妹站在同一阵线上。 “好，我就一张嘴，说不赢！”沐言森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笑道。手上上了尹杰买回来的药膏，一股凉丝丝的意味窜进手里，顿时驱走了不少的疼痛。 沐言森夹起一筷子米线放进汤匙内，吹了吹递到我的嘴边，我有些呆地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手上的汤匙：“啥意思？” 沐言森挑眉：“喂你啊，你觉得你的右手目前可以拿东西吗？” 我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看了看尹杰和粟苏还有瑶妹妹的面色，一个个都憋笑。笑笑笑，小心憋出内伤！ “我……”我刚想说自己来就行，却被沐言森堵了回去：“你啥你，快吃了。” “可是我……”我还想说，我左手也能吃饭，这是绝活。不过又被堵了回去：“好了，快吃吧！”呀嘿，沐言森索性一汤匙塞进我的嘴里，还不让我说话了！我满脸黑线的看着沐言森还有满脸暧昧的另外三个人。苍天，这暧昧玩的太过了！ “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忽然，这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闪过我的脑海，久久不能忘却。“自作多情”四个大字化作铅球砸上我的脑袋。当初的林言风，就是一个很好的“自作多情”的例子。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却被咀嚼米线的动作掩盖。眼底里，仍旧掩饰不了一片失落的流光。 4 天气一天天的转凉，深秋悄然而至，窗外的树叶，已经微微泛黄，准备回到大地的怀抱，一个久违的家那里。不久之后又是半期考，学习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不过在云水高中高二二班，似乎没什么作用。 “小翎子。”瑶妹妹轻启贝齿，那声音，婉转的很，像是在呵护某样物品，小心翼翼，生怕打碎。 “干啥？”我转了一个身子，单手撑在瑶妹妹的桌面上询问。 “没。”瑶妹妹欲言又止，终究摇头，继续埋头背英语单词。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尹瑶，一种压抑的气氛在我们周围蔓延。 顾翎转过身后，没有看见尹瑶低头下面的那双眸子，流动着水韵。小翎子，我很想说……沐言森喜欢你，可是，我却害怕你重蹈覆辙，再次陷入和林言风一样的困境。 从沐言森的种种行为来看，都超出了一种“朋友”的界限，可是……他又真的喜欢你什么呢？尹瑶握紧了手中的笔，“嘎吱——”一道难看的印子打破了原本娟秀的字体，难看狰狞。尹瑶眯缝着杏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沐言森。 沐言森一直感觉背后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回过头，尹瑶、尹杰都各干各的，是错觉？ “阿嚏！啊——阿嚏！”我从抽屉里面扯出一张面巾纸擤鼻涕，我的天哪，真的感冒了！完蛋了完蛋了，这眼看着就要期中考试，我这时候赶上感冒，不明摆着考差的路途么？ “小翎子，我说你去大医院看看得了，不要在小诊所里面拿药压制感冒，我怕到时候会反弹！”粟苏转过身来满脸担忧地看着顾翎。顾翎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用尹瑶的话来说是缺少锻炼。可是那也要顾翎锻炼得起来啊。 我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摇摇头：“没，没事儿。小感冒，一会儿就好了，7天一周期嘛。少浪费钱了。” “这不是浪不浪费钱的问题，这……”粟苏还想继续说，看见顾翎没有理自己也便闭上了嘴，留下一片叹息。 “我说粟苏你就少关心了！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发育不良的身体吧！”尹杰没好气地扔过一句话，顿时，我们几个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尹杰。 “看我干啥？”尹杰白了我们几个一眼，随即又对粟苏唠叨，“不是我说你，平时这么挑食，你都高二的学生，16岁的人了，怎么看都跟没发育似的，整就一个平板！” 额。瑶妹妹、我、沐言森的脑袋上面成功地滑下三根黑线，然而，粟苏的脸上则是青一阵白一阵。 “尹杰你啥意思啊你。”粟苏唯一的特点就是一生气就尖叫。“我是平板，你还液晶！” 尹杰一听，立刻挑眉：“怎样，我液晶就液晶，你还是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 我们无奈地撇嘴，随即一阵狂笑，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个叫骂，堪称经典啊！连电视都扯出来了，等一下是不是该说空调？电风扇？ “尹杰！！”粟苏濒临抓狂地尖叫着，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把尹杰碎尸万段，“我招你惹你了啊！” “好了啦，你们俩也别瞎闹了，快点复习吧！”瑶妹妹总会把握时机，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圆场。 “啊——阿嚏！”我一个喷嚏打出来，抱歉，很不合时机地坏点了气氛。 “你呀，真的是要去医院了！”沐言森无语地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我汗颜，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啊——阿嚏！ 5 小沈阳说得好：“这人啊，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那眼睛一闭不睁，这一辈子都过去了。”我顶着感冒，眼睛四闭死睁，这立马就到星期五了。 窗外的枯叶，打着旋儿纷纷落下，“叶的离去，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执意带走？”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它们三个知道。而这个答案，却都被它们三个，埋在了心中。 “咳咳咳……咳咳咳……”这打喷嚏渐渐转换成了咳嗽，老觉得气管里面有东西堵得慌，这感冒还带换种的。 “你没事吧。多喝点水。”沐言森蹙起眉头拍打着我的后背，可是咳嗽依旧没有减少。 “咳咳咳……行，行了。我知道。咳咳……”我有些别扭地躲过沐言森，歪着身子继续咳嗽，不过却听他的话拿出水来喝。 沐言森看着顾翎的闪躲，眼眸一暗，右手略微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颇为尴尬的收回。尹瑶和尹杰倒是在后面说起了“风凉话”：“真是的，有帅哥关心都还不乐意，要是我，早都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听到这句话，沐言森首先是苦涩的一笑，顾翎则是默不作声地继续写作业，不过咳嗽明显没有了。 中午午休。 到了中午左右，太阳才懒散地微微露面，吝啬的撒着自己的光芒，校园里流动着轻音乐，让所有人紧张了一上午的弦稍稍松了一下。 我漫步在校园内，放松放松自己，微凉的秋风吹过，此刻已经没有了凉爽之意，反而是些许的阴寒，不由得让我打了一个冷颤。这就像是一种学名叫做爱情的东西。当它是正面的时候，带来的是温暖而舒心的感觉，当它是负面的时候，带来的就是痛苦和残忍。 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没有放下林言风。忽的，这三个字，又刺痛了我的心。随即，另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上脑海：沐言森。心里面，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我照例环视了周围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遗失的东西，刹那间，失望从眼底里流出。我已经找不到你的身影了，林言风。在茫茫人海之中，却在这个不大的校园之内，我已经找寻不到了你的身影，是不是代表，我想拥有的，不是你能够给予的？ 我微叹一口气，稍稍扬起头，才发现，沐言森颇为懒散地趴在走廊护栏之上往下望。瞬间，眼神和眼神之间的碰撞，心里猛地一动。顾翎的目光有些闪烁，却又平静如水的望着楼上的沐言森。那双黑色的瞳孔，如漩涡。 沐言森看着楼下的顾翎，嘴角微微荡开一丝笑容，不易被察觉，却又恍若天使降临，那么圣洁不可亵渎。这一秒，他很满足了，因为——顾翎没有闪躲自己，哪怕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意愿，可始终她选择了直视。那双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眸子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伤痛？又有何不愿启齿的苦衷？ 沐言森的心，有些闷了。 不远处，一抹宝蓝色的身影闯入眼帘，瀑布般的黑发直泄在身后，嘴角的笑容恍若空谷幽兰，清雅、脱俗，也让人移不开眼。 沐言森眯起眼眸，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消失在了走廊护栏边。 苏凉一站在远处，心里有一种失落腾空而起，萦绕着整颗心，开始迷茫起来，随即化作了藤蔓，丝丝的缠绕着自己，又变成了一条毒蛇，朝着自己吐着蛇信子。苏凉一眼眸低垂，可是嘴边的笑容却扩展得更大。 我呆呆地站在楼下，忘记了高三的人的品性是如何的不优良。随时随地高空抛物都能让你没了半条命。 忽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因反光而闪闪发亮，刚一抬头，一盆水顺势而下。 “哗——”这一声，回荡在校园里，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味，耳旁的轻音乐仍旧徘徊，秋风的寒冷让我哆嗦着，水珠顺着头发、脸颊落下，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 我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甩甩脑袋怒视着楼上，此刻，早已人去楼空，护栏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若不是我身上的寒冷一次次的袭来，几乎会以为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听到泼水声，准备离去的沐言森一下子折返到护栏边上往下观望，只看到了萧瑟的秋风之中，顾翎一个人湿漉漉的站在空旷的小操场上，四周的水肆意的流淌，向四周扩散，正如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一直扩散。猛地，沐言森朝苏凉一的角落望去，人，已经不见。 沐言森二话没说，朝着楼下跑去，刚出教室的尹瑶和粟苏看到沐言森的着急样子，一想不对立即跟了下去。 阳光很不是时候的褪去，天渐渐阴暗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连老天爷都要对我落井下石？ 忽然，背上感觉暖融融的一片，我转身一看，是她？苏凉一？忽然之间，我以为那个人是沐言森。居然是苏凉一？ 嘴角的笑容此刻充满了暖意，宝蓝色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她独自一人穿着薄薄的白色t恤站在秋风之中，显得这么的冷傲，就像是盛开在秋季的白菊，摇曳着，也带着一分清冷。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湿了。”苏凉一稍稍蹙起眉头，伸出手拨弄着我凌乱的刘海，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冰凉的手，一股暖意窜进心里。 我想要说话，却只见嘴唇蠕动着，喉咙滚烫，发不出任何声音，“咳咳咳咳……”忽然，一张嘴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就像是被打开闸的水，不停歇。 “翎！”尹瑶站在教学楼里，看着顾翎惊讶的大吼，立即冲了过去。 “小翎子你没事吧！”那双眼睛里，全是惊讶，全是心痛。 我摇摇头，却感觉脑袋首次这么沉重，“咳咳咳咳……没……咳咳咳咳……”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却又被咳嗽声淹没。 “你赶快穿上。”沐言森撇了撇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凉一的身上，小心安慰着：“你也不要冻感冒了。”随即，转身搂住顾翎就往女生寝室赶。 苏凉一侧身，那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沐言森的背影，嘴上笑容的温度渐渐褪去，变得一片冰冷，心房开始飘雪。 苏凉一站在水中，秋风刮起，吹起了地上的纸屑，一个人站在小操场上，树叶纷纷飘零。苏凉一紧了紧沐言森的外套，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沐言森的余温，可是他关心的人，注意的人，却始终不是自己，哪怕甘愿做一个骑士守护在顾翎身边，都不愿意做能给自己幸福的王子。 墨色的发丝，在空中勾勒出另一幅凄美的画。 6 于是乎，在云水高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某位长得十分好看，颇有“妖颜惑众”意味的男生站在云水高中女生寝室大门口苦苦等待，首次出现这样的画面，幸好，此刻自习时间的铃声已经打响，附近并无多少人来往。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苏凉一的外套挂了起来，忽然，外面不自觉地飘起了绵绵秋雨，缠绵的落下，如丝如雾，宝蓝色的外套在阳台上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真是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会从楼上泼水下来，不知到楼下有人啊。”粟苏嘟嘴埋怨着下楼。 “说到底小翎子才是缺心眼的，谁叫她傻呆呆地站在楼下不离开？明明知道……”尹瑶拿着雨伞慢慢踱到楼下，看到站在外面的沐言森，便不再说话。 雨丝顺着风飘飘扬扬的飞洒到了沐言森单薄的身上，此时的他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体恤而已，外套早就给了苏凉一。 粟苏和瑶妹妹早就俩人撑一把伞走在了前面，我抿了抿嘴，撑起伞递给比我高一个脑袋的沐言森：“你撑。”一男一女走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别扭存在心里面。我眼神有些慌乱的四处张望着，周围朦胧一片，虽是午后，可天气变幻莫测，天空呈现着鹅黄色。 我躲着外面的雨丝，却不经意间撞上了沐言森，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传来一阵冰凉，让我着实愣了一下。 我带了另一件外套给苏凉一。记得上一次她的青梅竹马给她送便当就招来了那些闲人的挑衅，如今还披上了沐言森这个算是校园“风云人物”的外套，不知道又会给这么个弱女子带来什么麻烦。 苏凉一就好比一碗水，看着澄澈，也惹人怜爱，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捞着的。 胡先森得知我被人泼水，怕是有人恶意所为，立即上报了学校，还特意嘱咐我回家甭感冒着凉。可是——说啥来啥。 夜色已深，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檐的水珠顺势而下，在水潭之中溅起了层层涟漪，窗户上，也是一片水雾氤氲。 安静的屋内，只是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却带着灼热的气息。 恍惚间，我走在荒芜人烟的沙漠里面，太阳毒辣得很，这次倒是不吝啬地照耀着整个沙漠，偶尔见的上仙人掌，脚下的沙土此刻也显得十分不可爱，就像把我扔进了一个大蒸炉，上帝，我一点也不想做人肉小笼包！ 我走的精疲力竭，想要坐下休息，看了一下滚烫的沙子，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一下子来到沙漠了？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吞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仰头望着天空，天色不再蓝，泛着明白色，苍白的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在我的身上。 寂静的屋子内，上铺的顾翎翻了个侧身，被子一下子被掀开，面颊通红，随即，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到了晚上？等等，老是说，沙漠里，温差特别大，然而，这里没有一丁点遮挡风雪之地，不是意味着……？ 我的想法还没用上脑海，一阵狂风吹过，就让我打了n个冷颤，此时此刻的我，就如同这些飞扬的沙尘，稍不留意，就会被刮得无影无踪。怎么会到沙漠？ 没多久，顾翎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砰——”一没留意，撞上了上床铺的护栏。 这一撞，可算是把顾翎从“沙漠”里面拉了回来。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一双手，仿佛从心底里面撕扯着我，明明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的不得了。我无意之间将手打在额头，一片滚烫传来，发烧了？是吧。 我砸吧砸吧嘴，滑动着喉咙，“瑶……”这个字，轻轻飘飘地从嘴里飘出，却没有让熟睡尹瑶听到。 我难受的要死，对，巴不得现在就归西！喉咙里滚烫，浑身就像是被火烧。我寻摸着手机，迷迷糊糊地寻找着按键，拨打着瑶妹妹的手机号码。 “你就是美丽的花火/绽放在夜空……”兀的，一阵清澈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混合着窗外零星的雨声一起奏鸣。 瑶妹妹一个不耐烦把被子蒙过脑袋，最后忍无可忍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顾翎来电？！心里无名之火蹭蹭往上冒，“小翎子你有病吧你！大半夜的打啥电话阿？你以为午夜凶铃啊！” 我额头挂下三条黑线，清了清嗓子：“瑶妹妹，我发烧了……”这一声落下，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可瑶妹妹却不再叫嚣，赤着脚就跑了出来上到上铺，伸出手探着我的额头：“妈呀，真烧起来了！” 瑶妹妹立即拿起顾翎的手机就朝着沐言森那地儿拨打：“喂？沐言森吗？顾翎发烧了！我一个人弄不动她，你赶紧过来。坐的士到xx小区。” 随即，瑶妹妹到厨房寻找着酒精。 沐言森随手抓上一件外套就往屋外跑，“砰哒——”听到动静，一向习惯了浅眠的苏凉一缓缓睁开眼眸，一双黑色的眼瞳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穿着一袭白色睡衣木呆呆地站在阳台，看着一辆红色的的士远去。 雨，还在黑夜之中落着，可究竟，落下了多少哀愁？又滋润了多少心田？那个笑容，却没有如期而至地在纯白的脸上绽放。 路上的雨不停，一些雨珠落在车窗上，沐言森却无暇顾及这些，此刻，心中有一团火，正和顾翎一同燃烧着。 7 雨，仍旧在深夜下着。我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路灯光芒下的雨丝，纷纷扰扰，心里面一时之间被哀伤充斥。顾翎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搞一些自己懂得的忧郁。 我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到书桌上，台灯边，已经寻找不到安慰我的身影。一切都想这场雨，下着下着，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清洗干净了。 “叮咚叮咚——”门铃急促的响起，想必是沐言森来了。尹瑶连忙跑去开门，沐言森二话没说就冲进屋内看着正昏昏欲睡的顾翎，脸颊绯红，却略带微肿，眉头紧蹙。肯定是很难受。 “家里找不到退烧药了，你快送她去医院吧！”瑶妹妹跟着进来，找了一件衣裳披在顾翎身上就任由沐言森抱起跑到楼下。 一时之间，本瑟瑟发抖的我，圈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记得……在好久之前，我也是这样，被圈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带着洗衣液的清香。不知道是发烧太难受的缘故，还是什么，那些泪水，再次涌出眼眶，无意之间，浸湿了沐言森胸膛的衣衫。 感觉到不对劲，沐言森低头看着顾翎，才知道，熟睡之中的她，脸颊仍旧有泪痕，心里，又是一片疼痛。 没有雨伞的遮挡，只是被人这样抱着，感受夜里秋风的吹拂，此时此刻，顾翎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只不过，属于林言风的噩梦再次充斥在顾翎脑海里面，微微睁开的眼眸，周边一圈也开始泛红。 顾翎侧头，闭上眼，聆听着沐言森的心跳声，心里竟是如此的安详，脑子里，林言风的样子，也渐渐散去，就像是一阵烟雾。 天空渐渐泛着鱼肚白，雨也已经停了。昨夜的水珠从树梢滴落，仿佛带走了一片绿色。医院里，自然是少不了病态的白色，以及消毒水的味道，偶尔弥散着一丝恐怖的消息。因为在某个角落，总会有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流逝，死神，也经常眷顾那里。 然而，顾翎再是怕鬼，却对医院有着莫名的亲切，因为她总认为：医院能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打着退烧药的点滴，病情总算是稳住了，也让尹瑶和沐言森松了一口气。随即，尹杰和粟苏也急急忙忙的赶来。 “医生说什么了？”粟苏放下一束野百合在床头，随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询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烧得厉害。都快有四十度了，吓死个人！”尹瑶回忆起医生的嘱咐，还心有余悸，眼里的惶恐没有丝毫减退，“现在算是退烧了，不过还在昏睡着。” “肯定是昨天那盆水惹的祸！”尹杰句句一针见血，“再加上小翎子的重感冒。” 空旷的走廊里，渐渐传来脚步声，似轻盈，似沉重。青丝如瀑，白色发箍若隐若现，嘴角荡漾的笑容足以让怀中的鲜花失色。刚买早饭回来的沐言森瞧见苏凉一的到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却又被抹杀。 “啪嗒——”门被打开，进来的，不只是沐言森，身后还跟随着满脸笑意的苏凉一。此时，顾翎已经转醒。看见二人一同进来，心里莫不是说不出的滋味。 我扭头看着苏凉一脸上的笑容，刹那间，一种冰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然而，却让人不觉得，那些寒冷的意境，是从这个女子身上体现出来。我微微低下头，看着纯白色的床单，“‘咸城’人民医院”六个大字鲜红的印在上面。 “这是给大家买的早饭。”沐言森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子，坐在床沿边，不语。然而，苏凉一却缓缓开口，那声音，如行云流水般沉浸在屋内。 “在路上遇到了沐言森，听说你发烧了，特意来探望。”苏凉一轻盈的搁置下手中的鲜花，莞尔一笑，“好些了吗？” 我并没有去看苏凉一的眸子，只是颇为木讷的点头。一块石头，顿时从沐言森还有顾翎的心中沉下。“啪嗒——”二人脑海里闪过一丝精光，同时想到：我为什么听到这句象征性“解释”的话语会如此放松？ 我正抬起头，另一个人，却闯入眼帘，思绪一下子沉淀，随即支离破碎，就像是摔在地上的水晶球，再也不复存在。 发丝上还沾有些许雨珠，灰褐色的外套，冷峻却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林言风。 对于他的到来，我以为是瑶妹妹做出的，谁知道，粟苏和瑶妹妹竟满脸的惊异。我无奈的自嘲着，真是造化弄人。 “你还来干什么。”粟苏沉下面色，语气里的疏离和冷淡着实没有给林言风半分客气。 尹瑶瞥了一眼林言风，不过还是客气地冲林言风点了点头。 “路过。”这两个字，在网络上没少看到，如今搁到生活中，倒是别有一番讽刺的意味。你可知，你的“路过”，就像是一道伤疤，再次展示在众人面前，无情的揭露当初的我，有多么的傻。 我微微闭上尽显慌乱神色的眼眸，随即睁开，再次是平淡如水，毫不客气地从沐言森刚才提回来的塑料袋里随手端起一碗粥，用左手吃着。 沐言森看到顾翎是个“左右通吃”的人，想起上周的事情，就一阵尴尬。清了清嗓子，说着：“都吃早饭吧。” “你们俩呢？需要我再去买吗？”沐言森手里端着粥，看着一脸恬静的苏凉一和林言风。 苏凉一勾勾嘴角摇头体贴地说着：“罢了，我吃过早饭了。本是出门散步，现在看望了顾翎，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心。”说到最后的时候，苏凉一的声音小了下去，却正好让沐言森听得一清二楚。 沐言森微微抬头，却只见那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一个略显寂寥的背影。心中，内疚的感觉慢慢扩散。 8 前些日子，还是秋雨绵绵，让人感觉到了冬天的脚步，如今，天空却是一片明媚，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是显得亮堂了不少。蔚蓝的天空，闲逸地飘着浮云，随风而荡，何时，何地，何处，才是它们本该停留的地方？ 我坐在窗户边，有些痴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就连阳光，也略显苍白地落下，飘飘洒洒的降临在校园之内。上周那些使坏的女生已经查出来，一人丢了一个处分之后，从此销声匿迹。自古红颜祸水，如今蓝颜也祸水。若不是最近和沐言森走得有些近，也不会给自己找来如此多的麻烦事儿。 “在想什么？”沐言森坐在一旁，单手撑着脑袋仔细打量着顾翎。面前的女生，算不上是美丽，可也称得上是清秀，脾气有些古怪，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总是让别人知道，她身上有着不可道述的哀伤，想要去探索，却发现只是一片茫然。顾翎就像是一张隔着窗户纸的人，捅破了，就可知晓，可轮谁，也不愿去捅破。 “看天。”我简单的说出这两个字，不想过多言语。心中的沉重，在那一场病之后，仿佛加重了，只有看着这片澄澈广阔的天空之时，会得到一些缓解。 沐言森并不多语，只是静静的在顾翎身边呆着，一起看那片天空，或许只有此时，他觉得他和顾翎在拥有同一件物品，心中是无比畅快，就像当初在蒲公英田园一样安静，祥和。此刻的顾翎如此恬静，仿佛昔日的活力和冲劲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的，只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容，恰似一缕春风吹过心间。这样的顾翎，很少见到。 苏凉一抱着几本书走在教学楼和图书室之间的小操场上，微风吹拂，苏凉一伸出手将飘逸的秀发挽到耳后，却无意间看到了楼上的窗户。顾翎一个人闲适地望着头顶的天空，眼里流露出令人疼惜的哀伤，就连苏凉一，也有些心动，玻璃反着光，看不清站在顾翎身后人儿的模样，却深知那是一名男子，两人构造出一幅和谐的画面。 苏凉一微微勾了勾唇角，在嬉笑站在顾翎的那名男生，定是深深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吧。不然又怎么会同她一起看着这片毫无意义的天空？ 苏凉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仿佛把周边的一片秋色都带回了春天的景象，抬脚走了几步，却让那双眼眸里流转的荧光渐渐暗淡。 那个男生是谁？那个自己以为暗恋着顾翎的男生是谁？是沐言森啊。此时此刻，那张面容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祥和和安静，更重要的，是心！心里流淌的甜蜜和幸福，是苏凉一不知道的吗？不，苏凉一知道。她自小是一位敏感的女孩子，别人的心思都能一知半解。如今，沐言森喜欢顾翎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安慰着自己，麻痹着自己。 我看到的，都是假象而已。 秋风萧瑟，阳光却依旧暖人，只是恍惚间有些苍白无力罢了，黑色的秀发如同墨一般泼洒在空中，流连婉转，空气之中弥漫着轻微的发香，那张精致小巧的脸颊，神情有些恍惚和木讷。就像是一位迷失了旅途的孩子，站在广阔的大路中央，寻找不到幸福的方向。 苏凉一加快了脚步，一下子窜进了教学楼，逃离这个令自己窒息的地方，心中一片苦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竟然发现它不知何时，进入了雨季。 教学楼拐角，楼下一抹暗影。 9 秋日的黑夜，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临近身边，就如同那些朦胧的情感，不知不觉到达身边，不曾发觉，在我们想要抓住他们的时候，才发现，我们望见的，只是那一个从容的背影，有些潇洒，却也带着萧瑟和寂寞。 “可惜了。”我站在阳台上，有些惋惜的感叹。呆呆的看着被薄雾笼罩的黑夜，略显苍茫。 “怎么了？小翎子，啥时候看你这么多愁善感。”粟苏一蹦一跳凑到我身边，仿佛我是另一个陌生人一般，眼神里，闪烁着不解。 我转了一个身，伸出双手搭在护栏之上，颇为感叹地说着：“是啊，看着中午放晴，以为晚上看得到星星呢。气象预报和新闻都说，今晚看得到北斗七星。这可是在夏夜里才难得一见的景象，我怎么能错过呢！” 尹瑶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顾翎的抱怨声，有些好笑地说着：“你瞎哀愁个什么劲，再怎么寂寞，也不是你这种‘嗨皮’女生的方向吧。不就是看不到几颗星星嘛。”尹瑶的语气里带着几丝轻描淡写，随即转身拿着几件衣服就近了浴室。 我有些无奈地不说话，只是偏执地拿着一件外套出了寝室门。如此难得的景象，要是错过了，可是得后悔的。 雾气颇重，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从树梢间滑落的水珠滴落在肩胛上，沁透着丝丝凉意。我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双手合十放在嘴前呵气。 眼眸不经意间瞥到操场，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人的，可是在茫茫大雾之中，却看到了一个黑影，心中更是一颤。这校园里流传着光怪陆离的传说，不害怕，自当时被我忽视掉了或者问心无愧吧。可是是女生，也天性胆小，也是有一种想要回到寝室的感觉，可是回头一看，路也被袭来的大雾笼罩，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只是有庭院灯绽放着微黄的灯光。 我硬着头皮往前走着，早知道就听瑶妹妹的话，不出来看什么星星了。 “啪嗒啪嗒——”“噗通噗通——”操场上篮球与地面发生碰撞的声音时时刻刻刺激着我，伴随着心跳声一齐奏鸣。 我走进了操场，大雾开始渐渐褪去，里面若隐若现一个纤瘦的身影，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体恤，看起来要有多单薄，就有多单薄，纯白色的外套被挂在一旁，沾了些许的露水，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意思。 “沐……沐言森？”我不经意间喊出口，谁知那身影竟然是直直一愣，即将入筐的篮球也是偏离了自己的路线，落到了一旁，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沐言森停下了动作，微笑着走过来，一颦一笑都足以让所有女生立即倾心，神魂颠倒。如果不是时常呆在一起，恐怕连花痴顾翎都更是无任何招架之力。 “你怎么出来了？”沐言森把拿起白色的外套，抖落了上面的水珠，纷纷扬扬的洒落，融合在一片雾色氤氲之中。 我挑眉，似乎存心挑着他话里的刺，语气里稍稍显现着刻薄，但这份刻薄刚一出口，则变成了些许的俏皮之意：“我怎么就不可以出来了？我可不记得有着一条校规。” 沐言森只笑不语。走过来颇为宠溺地揉着我的头发，却被我一手拍掉：“烦死了。不喜欢有人碰我头发。”我稍稍蹙起眉头，语气里也是真的有了少许的愠怒。不知道为什么，这头发就像是代表了我的尊严，不喜欢有人触碰，人家都说“男怕碰头，女怕摸腰。”到我这里怎么就反着来了？ 沐言森的面色有些尴尬，却被我打破：“呵呵，我的习性是有些奇怪吧。”我低着头，和沐言森并肩行走，绕着操场，开始散起步来。 沐言森收回手，不过却出乎我的意料，有些别扭的问道：“是不是只有你男朋友才可以摸头发？”这个问题可真是可爱，我扑哧笑出声来，在我眼里，沐言森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对着自己为什么吃不到糖而发出疑惑。 我失笑摇头：“不啊，我也不知道。” “这夜里也有些凉意，你感冒也没怎么完全康复，怎么就出来了？”沐言森绕了几句回到了刚才，这才是重点吧。 “本来是想要出来观赏星星的。谁知道被这大雾扫了兴致。”我有些哀怨的看着夜色朦胧的天空，真是的！ 这几句话语，却如同花朵绽放在了沐言森的心里，还是头一次，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顾翎有了一些女儿家的娇气，算是——对自己撒娇吗？想到这里，沐言森嘴角的笑容愈发好看，整个人更是显得俊美。 我们走到看台，扫了扫位置上面遗留的露水便坐下，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倒是让我又大了一个喷嚏，沐言森一听见，紧张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我的身上。 我勾勾嘴角，谁知抬头一望，这天空竟然是如此浩瀚。 “这……”我指着天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刚才还是大雾磅礴，此刻如此浩明，怎么解释？大雾竟然在一时之间散去，定是刚才大风的缘故，可真是天意啊！ “这下子，你就能看到星星了呢！”沐言森有些孩子气的笑着。我侧过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与天上的星星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竟然还有这牵动我心弦的魅力。眼底里，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如今渐渐绽放着。 心中，腾升起一股暖意，原本冰凉的手，也渐渐被温暖包裹起来，我低头惊愕一看，一双纤细且宽大的手握着自己，随即，对上了沐言森的眼睛，那眼底里的花，初绽光芒，却已经让我觉得无比耀眼。 “看星星吧。”沐言森简短的几个字堵住了我心里所有的话。抬头，北斗七星盘旋在空中，也是大熊星座。 星星一闪一闪，并不是很耀眼，可是七颗连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若是彼此相偎相依，珍惜信任，定是感情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如同七颗行星一般，会聚在一起，受世人瞩目。 “你知道这几颗星星吗？”我轻声问道，现在，居然会害怕，惊扰到了天上的七颗星星，看到他们，绽放出孤寂的光芒，却又互相照顾，互相安慰，心中升起一片怜惜，他们，又和自己怎么不相像？ 沐言森点头：“当然。北斗第一阳明贪狼星君，北斗第二阴精巨门星君，北斗第三真人禄存星君，北斗第四玄冥文曲星军，北斗第五丹元廉贞星君，北斗第六北极武曲星君，北斗第七天关破军星君，即北斗七星。中间那颗罡煞之星。”沐言森的声音流淌在空中，飘散在了空气里，荡漾成了微微的氲气。 我明媚的一笑：“不错噢，知道的很多嘛。”忽然，天空滑落一道银白色的流光，转瞬即逝，却那么令人珍惜，不知道，是哪一个生命在流逝，又是一哪一个生命在诞生。 “诶，你快看！流星！”我一下子蹦起来指着刚才那道白光流过的痕迹，心中一片欣喜，即便是不能在它面前许愿，可能看见，就是十分罕见！ 沐言森放下合十的双手，渐渐睁开眼睛，又是一片乌黑明亮，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嗯。是流星。” 我转身，看着沐言森的神情，那么从容不迫，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堪比天上的星辰，令我心神有些恍惚和悸动。我扭头，再次看着天上的星辰，可是心里却莫名增添了一份情愫，谁也不知道。就连天上的星星，我也瞒着。因为它们好像会把我所有的心思都透露出去似的。 沐言森看着顾翎的背影，笑容更加明媚。顾翎，你可知，我刚才许你一世安生？ 10 我们就像是宇宙里的行星，在茫茫黑暗之中寻找着彼此。因为你，我偏离了曾经的轨道，和你交际……可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侧过身子，询问着身边的沐言森：“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努力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困意还是一浪又一浪地袭来。 “嗯？”沐言森轻瞥了顾翎一眼，才发现她已经支撑不住，想要睡觉了，低头一看手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都快要凌晨了？ “快要有一点了吧。”沐言森语气很轻，生怕叨扰到了顾翎。 什么？快要有一点了，上帝，寝室大门早就关掉了。难不成这一晚上都要在外面过夜啊？我手撑着下巴，手肘顶在大腿上，脑袋却不停地点着，怪不得想要睡觉，结果是这么晚了。 沐言森呆望了天空一会儿，随即感到肩膀一沉，才发现，顾翎早就靠在肩头睡着了。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在黑夜里闪烁明亮。轻微柔和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顺着微风吹进心里面，顾翎这么靠着自己，是意味着……开始相信自己吗？心里面的甜味，开始弥漫…… 次日，校园内再次弥漫着大雾。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不停地向四周扩散，咸城的深秋，便是如此这般了。看台边的黄桷树，此时也飘零着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消失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被框在了一个怀抱里，纯白色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几乎要和白茫茫的大雾融汇在一起。沐言森？ “醒了？”沐言森带着略微嘶哑的嗓子说着，眼里充斥着温柔，恰似一汪泉水般澄澈动人。 我木讷的点点头：“这……” “你昨夜睡着了，没办法，寝室门也关了，只有在这里坐了一夜。”沐言森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可是眼睛周围已经开始泛红，带着不可磨灭的倦意。心里的愧疚，渐渐散开，跟随着大雾，越来越浓烈。直至……缠绕住了我的心。 坐了一夜？我有些惊异地看着沐言森，整个人单薄的坐在看台上，露水打湿了头发，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体恤，在大雾之中，竟然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态。那么迷离。 我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准备换给他，可是一双冰凉的手却覆盖上来，抬头迎上的，就是沐言森的面孔，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嘴唇微泯：“一个人感冒，总比两个人都感冒来得好。”可是，我却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是什么……在滋润它？ 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全部都涌上眼睛，微微湿润起来。 “走吧，不要在这里了，先去教学楼等着吧。现在才早上六点半。”沐言森起身，却是伸手拍着我身上沾染的露水，牵起我的手往前走。 瞬间，那种冰凉的感觉随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可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随着情感传递到心窝。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些异样，转身一看，只是茫然的白色充斥在眼内。是……错觉吗？ 11 我站在时间的河畔，细数爱的落花，望着澄澈的河面，倒映的……竟然是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一点一点的苍白，一点一点的淡化，岁月如歌，一切终究成了过去，而我，我停留在了过去。 人家都说冬天大雾必飘雪。然而，咸城这么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在平安夜，却飘起了小雪。 我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在咸城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雪景，细小晶莹的冰雪扑在窗户上，展开笑颜，可是背后却有着不一样的苍白。我呵着气，食指在上面不停的画着圈圈。 “小翎子，记得今天是啥日子吗？”尹瑶凑过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漆黑的眼睛里，投影出纯白的雪景。 “平安夜嘛。”我轻声说着，生怕叨扰到了靠在窗户上小憩的雪花们。 漫天的雪花拉开了新的帷幕，一场新的戏剧即将上演，它的名字，叫做流水韶华。所有的一切，都跌碎在了过往的流年里，悄无声息。 “明天平安夜，正好。去看电影吧。”粟苏凑过来，脸上的欣喜全都表露出来，细腻的脸颊上挂着丝丝红晕。我和瑶妹妹相视一笑，这个粟苏，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们倒是没问题，可是你不介意我们当几个超高瓦数的电灯泡？”尹瑶背对着窗户，调侃着粟苏，我们二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窗外的雪渐渐停下，留了一地的惨白色。 夜色瞬间霸占了天空，这是从我有记忆以来，咸城第一次下雪，平安夜里，道路两旁都挂上了五彩缤纷的彩灯，微风一吹，些许雪尘顺势而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周边的小店门口都摆放着耶诞树，温馨的气氛在这别致的平安夜里荡漾。 主城区步行街里，挂在百货大楼上的数字电视播放着全国各地步行街的场景，一点一点的暖意从周围散发出来。夜空也快被霓虹灯照亮，雪沉寂地躺在地上，泛着柔和的白光。 “今年的圣诞节。很美。”我看着周围，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褪去了往日里的公式化，如今只和爱人、家人同步而行。 “啊……啊……”不远处，步行街广场的表演台上，一群身穿白色针织裙的孩子们站在两颗硕大的耶诞树中间，轻声哼唱着《第一个圣诞节》。轻而柔和的童声，稚嫩而又美丽，仿佛是天使将自己美好的祝愿洒遍人间，耶诞树上迷离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多，都聚集在一起静心聆听这群天使们的歌唱，脸上尽显诚恳之意。 我们笑着退出人群，各自把最美好的祝愿寄托在互相身上。我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呵气暖和着，谁知道，温暖的感觉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一双宽大温暖的手紧握着我的手，沐言森笑着看着我，黑白格子的围巾遮挡住了他半张脸，可是眼底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了的。 尹杰买回来了几杯奶茶，我们捧在手心，不由得想起了周杰伦打广告的词汇：想把你捧在手心。我和瑶妹妹看了各自一眼，一齐把目光转向粟苏，纯真的面容上，展现着粉嫩的光芒，它的形成，因为爱。 热腾腾的气体腾空而上，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那白色的雾气，就像是我们懵懂的情感。你说它在过吗？它在过，可是你却不能捉住它，就那样，随风而逝，飘散了，留下的，仅是回忆而已。 “接下来呢？去看电影？”莫觐揽着瑶妹妹，满脸宠溺地说着。这个长相俊秀的男生，才是瑶妹妹真正的男友。特地从外地赶回来陪同她一起过圣诞节。 我吸了一口奶茶，嘴里还残留着芬芳的奶香，就像是爱情的滋味，在你失去之后，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快乐的回忆。“好啊。” 尹杰、莫觐、沐言森三人排着队，我们三个则是当了一个“甩手干部”。站在一旁静候佳音。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人群之中算是耀眼的了，温柔的眼神，恰似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沐言森偏过脑袋，看到顾翎带着琢磨的眼神打量自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微笑着看着顾翎。在一片白色的衬托之中，显得飘逸干净，在五彩的霓虹灯照耀下，却也带着一分属于女孩儿的娇态。那一张不是绝美倾城的脸庞，带着一丝温婉，给人舒心之感。眼过之余，残留着一丝眷恋。 我在那条“长龙”里扫视着。忽然，心跳漏了一拍，最不想见到，或许是最想逃避的身影，却出现在面前。林言风。淡漠的神情里，看不到丝毫的感情色彩，一身干净的白色外衣，好不耀眼。此刻我却觉得，他不配！粟苏用手肘捅了捅我，那双眼眸，一直盯着我的左方，我顺势望去，几个打扮的妖艳的女生正嬉笑着看着林言风。带着些许戏虐。 我笑着摇头，看着沐言森他们三人回来。这人数正好六个，除了我和沐言森，其他俩对还愣是情侣。我拿着手中的电影票，《我们约会吧》的字样在上面耀眼夺目，粟苏拿着可劲高兴。这不是吗，陈翔主演呢！不过，鲜红色的邮戳却吸引了我的目光：“情侣座108号。” “情侣？！”我惊呼，不解的看着沐言森。 “那啥，你给小翎子好好解释吧，我们先进去咯！”尹瑶挽着莫觐，满脸徜徉的笑意，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电影票，“我们六个的座位都是连着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沐言森低下身来，双手搂着我的肩膀，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眼里的花朵，悄然绽放，樱唇轻启：“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轻声的话语盘旋在耳旁，还带着他的体温。心里的冰雪，竟然化成了潺潺流水，酥软着我的心房。眼前，一片雾气氤氲地看着沐言森，竟有说不出的感动，卡在喉咙。 沐言森看着顾翎的模样，伸出手，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淡淡的发香遗留在空中…… 远处的林言风，隐约看着顾翎，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样纯真易满足的笑容，以前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现在看来，心中竟然有着一种可怕的依恋，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雪花从屋檐抖落，落下一地的爱恋。 12 沐言森牵着我走到座位跟前，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的眼睛受不了，只有接着微黄的灯光，看清路面。沐言森高大的背影摇摇晃晃，显得这么不真实。 “啪啪啪——”忽然，周围的灯光全部被熄灭，我的心里一紧，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切，寻找不到方向，心里就一阵阵发紧，只有闭上眼睛，安慰着自己：就当在睡觉，在睡觉…… 沐言森紧握着顾翎的手，感觉到一点一点的冷汗悄悄浸湿了自己的手，有些担心的看向一旁的顾翎，果然，顾翎面如土色，撕咬着嘴唇，和黑暗抗争着，这样的她，让自己这么愧疚。沐言森紧握了一下顾翎的手，想带去一丁点的安慰。 “没事的。就当这是一场梦。”沐言森的声音轻柔的飘来，带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慰，我点点头，尝试着睁开眼睛。电影已经拉开了帷幕，侧过脸，沐言森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那张俊美的容颜，是让多少人心动过？ “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这一句话，如丝如雾，缠绕着我的心，分不清真假，仿佛一切都被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之中，想要揭开谜底，却不忍心去。 若是搁在以前的顾翎，兴许会幻想得忘记看电影，可是如今，我却不敢再去幻想，再去……幻想着我那美好飘渺的未来。看着看着，泪水竟然流了下来。 想起当初和林言风在一起，自己还那么傻，只是一切在别人看在眼里，都是嘲讽，都是最无奈的讥讽，心中的不甘慢慢扩散，可是，却又被委屈收拢。顾翎你真是一个可怜的人，亲情没有了，爱情不敢期盼。若是你唯一的精神支柱友谊也没了，你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沐言森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滴落在手上，随即一阵冰凉散开，紧蹙眉头看着顾翎，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冰凉的泪水和自己指尖的感触，怎么也抵不了顾翎心里的寒冷。那些冰，何时才会融化，何时才会放下就是恩怨？很多时候，饶过别人，也是饶过自己。何必要去纠结这么些东西？ 沐言森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和尹瑶，何曾不知道顾翎的心思？只是，一个人过于执着倔强，是多少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那双恍若星辰的眼眸，注定一生隐藏着悲伤。 “翎，怎么哭了？”沐言森的问候，把我拉回现实，可是却觉得，这句话里面，并没有纯碎的问候和关心，反而是带了一些冷漠。我摇头，看着荧屏上的剧目，耳边渐渐灌入女声的抽泣声：“没事，看到感人的地儿了。” 电影完毕，一场爱情就如同它一般散场，然而，演绎它们的，又是多少年轻的心，张扬的感情？ 电影院门口，人海茫茫，而我的目光却下意识的在寻找着什么，寻找一个身影罢了，林言风身边跟着几位女生，渐渐离去。 尹瑶的眼睛明显有些红肿，看来也是刚哭过，莫觐将一团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随即提议道：“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啊。就去乡村基。实惠。”尹瑶靠在莫觐的肩头，微笑说道。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平安夜里，乡村基开放的格外久，里面仍旧是一片灯火辉煌，暖意十足，人流涌动。这里面，大多都是情侣，准备通宵达旦地在外约会。 沐言森拉着我走进去，倒是惹得闲人窃窃私语，我有些不爽的蹙眉，怎么啦？我长的不出众就不能和帅哥呆在一块儿了么？“沐言森，我发现我开始恨你了。”我有些置气地说着。你试着牵着你的人，比你长的还要惹人注目，你肯定不是在那儿得瑟，而是在那儿郁闷！就比如现在的我。 沐言森微微一笑：“是吗？那你就使劲恨我吧。”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听来总是怪怪的，带着戏虐。我撇嘴嘟囔着：“好啊。今天我吃你请客！”沐言森并没有多说，只是和尹杰莫觐去点餐处了。 尹瑶看着顾翎，颇为戏谑地说着：“这个平安夜，小翎子是抱得美男归咯！”说完，粟苏捂着嘴，偷笑着。 “啥意思啊都。”我白了她们二人一眼，“贬我还是夸我呢。” 尹瑶凑过神来，手撑着脑袋，摇头晃脑地说着：“你觉着呢？要不是有了觐，这样一个美男子，我就给收了。哪儿还会留你在这儿矫情？”尹瑶眯缝着眼睛，神态极像一只雍容华贵的猫。 我无奈的撇撇嘴：“瑶妹妹，你还没醒呢吧。” 莫觐一行人端着餐盘回来，看着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互相调侃着，不由得嘴上挂起了微笑，宠溺地开口：“都不要闹了，快点趁热吃吧。” 吃着吃着，莫觐伸手朝向瑶妹妹的嘴角，抹去了丁点的番茄酱。样子甜蜜得很。我看了一眼，笑了笑，低头吃东西。 13 走出乡村基，外面的寒冷一下子袭来，若不是沐言森搂着我，抵挡了一些寒冷，我铁定冷得直发抖。我搓了搓手，望着粟苏和瑶妹妹：“凌晨了，是回家，还是继续？” 粟苏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个圈，微微一笑，露出了两瓣可爱的小虎牙：“回家养精蓄锐。明天继续狂high！”说完，还比了一个“v”字型手势。 “还狂欢？！”我有些头疼的看着粟苏，这孩子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爱玩呢？ “那当然。好不容易我爸妈趁着圣诞节出国去了，现在家里就我和奶奶，多自由啊。”粟苏嘟起小嘴，“我准备明天圣诞节，去教堂吧！” 教堂？！我们双双惊疑，我更是纳闷：“不是吧，我们还都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就这么急着和尹杰办婚礼啊。”我有些感叹地说着，粟苏更是羞红了脸，伸手就往我的胳肢窝进攻。 我一看，肯定是躲呗。可是我跑得过运动会女子两百米冠军的粟苏吗？答案很明显：no！“哎呀，粟苏，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弓着身子，转身钳制着粟苏的双手。 “好吧，看你孤陋寡闻加上我心地善良，暂且放过你。”粟苏拍拍手，得意地挑眉，“小翎子你还真是俗套了。每年圣诞节，都会有女生去教堂，用十个一角钱的硬币换一个苹果。说是给心爱的人吃下，两个人就会很幸福的在一起。”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粟苏，这明显一看，就知道是把自己的爱情寄托在希望上面，不过是一个暂时的依靠罢了。这有一句话说的还真对：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粟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真的？”尹瑶的眼里一下子绽放出光彩，看到粟苏很肯定的点头之后，立即提议，“那我们明天就去呗。”这话一出，我险些跌倒。果然，恋爱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 “yeah！这个计划就……就叫做：丘比特猎爱记！”粟苏和瑶妹妹相视一笑，我也不例外。或许吧，有些时候，把事情想的很简单，得到的快乐就会很多很多。 分手告别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我和瑶妹妹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人迹罕至，只有微黄的灯光照在小路上，车声渐渐消失，马路上只有少许的出租车一啸而过，剩下的，竟然是百般的落寞。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路边的灯柱下，黑色的发丝上沾染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削瘦却也清秀。白色的外套将近和雪地融成一片。那个身影微微抬起头，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 瑶妹妹看到他，蹙起眉头，有些不乐意，不过这路不是自己的，人家在这儿，也不管我们的事情，只是拉着我，走快了些。要是以前，瑶妹妹铁定会调侃我几句，如今有了沐言森，以为我找到了依靠，自然不会如此。 “顾翎。”林言风走出几步，声音有些嘶哑地从背后传来，我猛地一怔，竟然忘记了走路。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雪地里，眼里无神的看着地面，踌躇着。瑶妹妹转身，瘪瘪嘴巴，在我耳旁轻语：“我先走在前面，没事儿，放心。”瑶妹妹拍拍我的肩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我还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 我转过身，平静的看着林言风，风再次刮起，把商店雨棚上的雪花吹落，搭在了林言风的肩头，这张容颜，是我曾经最想念的，如今，却是我最厌恶的。厌恶他的欺骗，厌恶他的决绝。 “你……”林言风启齿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铃声打断，在黑夜里，充斥着寂寞，诉说着孤单。可这一切，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就是美丽的花火/绽放在夜空……”我拿出手机，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走到一旁接起电话。殊不知，那一句对不起里，礼貌带着冷漠和疏离。 来电显示：森。他打电话来干什么？“喂……” “到家了吗？”沐言森的声音有些疲惫，可是卷袭着浓厚的关心，一切都化作春风，包容着顾翎的心。“还在路上。到家给你回信息。”我挂上电话，侧身寻找林言风的身影，可是除了一片白色的道路，在光晕里寂静着，几串脚印深浅不一地印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串脚印，心里流出浅浅的酸涩。如果我们不分开，如果一切不是意外，我想，我们都是幸福的。 沐言森挂上电话，拿出钥匙打开门，昏暗的屋内，在一角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光似锦，是耶诞树。沐言森换上拖鞋走过去，悄然蹲下身，抽出夹在中央的纸条： 森： 圣诞节快乐！ ——凉一。 一时之间，莫名的感觉和对顾翎的喜欢交织在心里，沐言森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感觉，只是知道，心里面很难过，很难过。 起身，沐言森把脚步放得很轻，来到一扇水蓝色的门前，轻轻转动着把手。听到声响，屋内的人侧了侧身，微闭眼眸。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和黑暗融汇在一起。 “吧嗒。”沐言森接着走廊的灯光，隐约看得见熟睡的苏凉一，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可是愧疚也随之而来。关上门，床上的人转身平躺着，紧闭的眼眸里，流出晶莹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屋内的最后一盏灯熄灭，寂静的道路上，又飘起了小雪。 14 昨夜的狂欢，我们是睡到了正午时分才转醒，也才记起，要去教堂的事情。可是昨夜的身影却也一直缠绕着我的思绪，剪不断……林言风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看着那一串雪地里的脚印，竟有一种落泪的感觉……我晃了晃脑袋，跟着瑶妹妹一同出门。 咸城的教堂在偏远的地方，一路向北，经过了当初的蒲公英田园，才隐约看到半山腰高耸入云的教堂顶端。 通往山上的公交车很少，或许说，只有一辆。其余的都是私家车，但上这座山上祭拜或者参观教堂的人缺少的可怜。虽然今天是圣诞节，可车上的人也寥寥无几，顶多也都是情侣罢了。窗外的树枝呼啸而过，与玻璃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低头望去，渐渐的，一片雪白之后，半座咸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嘎吱——”汽车停在半山坡上，通往教堂的路，只剩下一条蜿蜒盘旋的小路，下过雪之后，路面有些湿滑，景色却美丽得紧。半车的人都结伴而行，朝着山上走去。但是一切在我看来，并非如此。这条小路，倒像是修建教堂的人故意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考验人们的诚心。 山上的气温比山下要寒冷许多，踏进雪地里，落下的枯枝败叶被碾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一曲来自天国的乐章，顺势而下。 起初看着这条有些陡的山路之时，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多亏沐言森一路拉着我，最后才有勇气走上半山腰。一座带着巴西圣保罗教堂风味的教堂隐约坐落在森林里面，显得有些阴森，却也令人不敢亵渎。 当我们真正看到教堂的时候，才开始咂舌。 “啧啧啧，我以前就怎么没有发现咸城还会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瑶妹妹摸着下巴感叹道，真是不见不知道，一件吓一跳，多亏了粟苏的提议，才会看到这么宏伟壮观的场面！ “就是，还真没来错地方！”粟苏木讷的盯着教堂说着。 我伸出手，推开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面前，是一个大院子，庭院四周的高大圆柱显得肃穆庄严，在它们中间缓缓走过，抬手抚一下圆润光滑的大理石，一股刺骨的冰凉透过手心直侵入肌体，我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颤，赶紧垂下手来。傲然挺立的圆柱似乎顾影自怜，拒绝人们的爱扶。 沐言森握紧了我的手，似乎将一种叫做勇气的东西传输在我的心里。院子中央是一个硕大的喷水池，此时已经停止了喷泉，显现出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池底里的硬币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单纯美丽的愿望。 一跨入大殿，巨大的空间内一百根高耸的圆柱庄严地托起一个个半圆的拱门，柱头精雕的花叶灿烂夺目。我们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简直就是圣保罗教堂的翻版！唯一不同的，院子中央的圣保罗雕像，被许愿池所代替。也把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松懈了，带来的，是一片祥和。 一只鸟儿飞过，栖息在屋檐，抖落了一片白雪。阳光穿透了云层，照射在彩色玻璃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地上的积雪，也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我们进去，并没有想象中修女正在静修的场景，反而只有一位衣着素色的妇人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目。听到有声响，才缓缓睁开眼眸，那眼睛里，竟然是一片的蓝色，如同蓝天一般干净透彻。 妇人看到我们的到来，微微一笑，稍稍欠身，礼貌的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着：“你们是今年圣诞节祈祷的孩子吧。” 我们相视一眼，温和的点头。 “孩子们，你们有真主的保佑，请去那里吧。”随着妇人的指向，一名修女站在教堂前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神情内敛，薄唇微泯。黑白交替的修女服饰，在她身上散发着淡然的气质。 看清楚了修女的面貌，我们赫然一惊：苏凉一？她……她什么时候成修女了？！ 苏凉一微微睁开眼眸，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如同深邃的潭水，不见底。仿佛就是另外一个陌生人，曾经那个温婉可亲的苏凉一脱胎换骨。“请用你们的真心，换取你们最珍惜的爱。相信，主会保佑你们。” 瑶妹妹和粟苏从包里拿出十个一角钱的硬币毫不犹豫的递给苏凉一，脸上尽显诚恳之意，毫无亵渎之色。之后，瑶妹妹还扯着我的衣角，示意我也把硬币递给苏凉一。我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苏凉一，那样漠然、冷峻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可也觉得，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她。丹凤眼里流露着琢磨不透的目光。 我此刻竟然有些犹豫。因为，我不知道，我换来的苹果，或许说……换来的真心，要给谁。沐言森吗？还是……林言风呢？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可怜！ 我还是把硬币递给了苏凉一，硬币发生碰撞清脆的响声响彻大厅，银色的光芒流泻在其中。苏凉一仍旧一片冷峻面色，从木台底下拿出一个苹果给我，冰凉的触感在手心里，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阳光穿过彩色玻璃窗，五颜六色的光芒射进屋内，苏凉一身后，圣母端庄的站立着，神色严峻之中带着慈爱的光辉，然而，苏凉一却是带着严寒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想在教堂逗留一下子，却被沐言森执意拉着回去，离别时，我猛地回头，却发现苏凉一的眼角有什么透明的东西滑过，淹没在了一片黑色的衣裳之中。是泪水吗？ 回去的路上，尹杰和莫觐都吃下了粟苏和瑶妹妹换回来的“真心”，四人脸上尽显幸福的意味。可是，我的苹果还捏在手上，手心传来微热的温度咱是温热了苹果的冰凉。我有些出神地看着苹果，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给谁？如果扔掉，是对主和圣母的大不敬，但是又要给谁呢？早知道，就不要换来“真心”了，这下子可好，反倒成了累赘！ 教堂里的苏凉一换下了刚才的修女服饰，也褪去了一脸的冷漠，嘴边的笑容一点也不真实，带着一丝的迷离和诡异。那一排的苹果在阴暗的角落里，接受阳光的洗礼。 15 太阳升起地平线，灿烂的金粉洒遍整个咸城。前些日子的积雪如今有部分开始融化，树梢滴下一滴滴透明的水珠，折射纯美无暇的光辉。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前天圣诞狂欢后的欢喜。 顾翎看着身边尹瑶满心的欢喜，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灿烂，不由得调侃一下：“怎么了？莫觐吃了你换回来的苹果，高兴吧，得瑟吧？”我嬉皮笑脸地看着尹瑶。 “去你的。”尹瑶脸上出现了几分不自在的红晕，随即眯缝起双眸，似狼一般的目光盯得我发毛，干啥啊，还要吃了我不成？“话说回来，你那苹果到底是送给谁啊？林言风？沐言森？” “那我说我送林言风你信吗？”我翻了一个白眼给瑶妹妹，不过真的，这到底是一个难题了，早知道就不瞎凑热闹。 尹瑶一听，差点没给摔到地上去，立即给了顾翎一个爆栗：“你这丫头傻啊！就算你有送林言风的那个心，人家收礼吗？等着他吃的苹果多不胜数，在乎你这一个吗？倒是沐言森。人家都示意喜欢你了，你还在这里矫情。”尹瑶双手叉腰，心里却着急得很，这孩子，怎么孺子这么不可教！ “我看，你要是又错过了一段好的感情，到时候甭在我这里后悔！”尹瑶伸出食指戳着顾翎的额头，满脸的无奈。想当初看着顾翎失意的那段时日，自己也是极为不好受。当时的顾翎，就如同没有了生气的木偶，呆呆地，只会愁眉。 我抿抿嘴，揉了揉额头：“知道了嘛！”心里，却流过一丝悸动。“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那样腼腆温柔的笑容，那般灿烂绚丽的神情，如此恬静如水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渗透着顾翎的神经，一滴一滴浸入顾翎的心脏。到最后——不可或缺。 看着顾翎在前面颇为郁闷地走着，尹瑶360°地把3g手机旋转自己的掌中，嘴角掠过一丝笑容，手指噼里啪啦在按键上熟练地打字。看到：“信息发送成功”六字出现，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周一的清晨，太阳躲在教学楼身后，露出半边娇俏的容颜，看到操场上喧闹的人群，羞红了脸，凭借些许树的枝桠，只当自己的容貌。 我先行来到教室，里面却空无一人，桌上的书还散乱的摆着，窗外的清风吹来，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眼神来回在沐言森和林言风的位置扫视，心里却犹豫不决。 【“你应该想清楚，是喜欢谁？狠狠骗过你的林言风？还是痴心相待的沐言森？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不要以为自己像是什么言情小说女主，这里矫情，那里拖沓。”进校之前，尹瑶还嘱咐着自己，随即把呵斥转为了一声哀叹：我只是——不想让你错过，不想让你后悔而已。】 我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艳红色的苹果。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无疑是在上面镀了一层薄金，手拿苹果的顾翎，神色不明。 手，渐渐捏紧了苹果，像是尽力攒紧幸福的积蓄一般，我再也输不起，也不敢输掉了。爱情这东西就像是一场赌博，输不起就不要轻易下赌注，否则很可能输掉的是一颗心，伤害的……终究是自己。我不得不承认，我很输不起，所以避而远之，可是命运的玩笑，却让我不得不再次参与进来，成为众“爱情赌徒”的一员。 我取下脖子上的红绳，掉在手上，银白色的银币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砰——”硬币一下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几下，与空气碰撞发出一阵闷哼，随即落地滚了几圈才停下。我忙不迭地跑过去蹲下身，是正面就给沐言森，是反面就给林言风。结果却是——正面…… 我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低垂眼帘，看着静静躺在地面的硬币，脆弱得就像我，一个人会在受伤的时候安静的躲在角落，感叹世态炎凉。可是它却决定我的命运。沐言森？那么一个俊帅的男生，学校里的公众情人？ 如果他和林言风一样，都只是一场玩笑，一个很大很大，我开不起的玩笑，到最后会给我怎样的打击？脑子里一片浑浊，就似理不清的马线团，纠缠在一起。“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一直都是你自作多情。”我很怕，很怕这句话有朝一日从沐言森嘴里说出来。那个对我说“翎，这个平安夜我们约会吧。”的男生嘴里说出这样薄情的话语。 我捡起硬币，微凉的触温从手心里蔓延。我起身，看着面前灿烂耀眼的暖阳，微微闭上眼眸，在心里祈祷。亲爱的上帝，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参加这场爱情赌注。亲爱的上帝，请您保佑我，让我到最后，落得再不好的结局，也可以全身而退…… 娇艳的苹果轻轻放在了沐言森的桌上，暗色的阴影投递在桌上。顾翎出教室之后，另一个身影出现，嘴角的笑容，如花的灿烂，悄悄潜进教室。 桌上的苹果被移动了一下，嗜血的红，无比妖娆。 16 沐言森回到教室吃着顾翎换回来的苹果。里面没有意料之中的幸福和甜蜜，反而是平淡无味，略微带着一丝苦涩。顾翎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沐言森，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晕，可是却发现，在另一边，沉浸在阴霾里的苹果，被一片黑色吞噬。 沐言森吃到一半，微微一愣，目光停留在苹果上面，原来，一般的苹果皮已经起皱，微微发黑，恰似一个华丽的半面妆，一面红得妖娆，一面黑得神秘。放弃还是继续？这黑掉了一般的苹果，是……是意味着不被人祝福，不被上帝看好吗？还是说，顾翎的幸福寄托给了错的人？ 顾翎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沐言森极力掩饰的那儿。神色一下子凝固。心里就像是被吹过了寒风。如同外面的天气一般。 中午，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和粟苏还有尹杰、尹瑶几个人，大家都看到了苹果上的痕迹，顿时，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这……算是一种上帝的警告吗？ 尹瑶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顾翎和沐言森，却没有多言。 沐言森顿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魅惑倾城，正想咬下去的时候，手里却一空。 “它已经坏掉了。不能吃了。”顾翎天真的笑着，露出两瓣可爱的虎牙，扬起手中的苹果，神秘的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可是谁都知道，在顾翎的眼底，有着不言而喻的悲伤。 沐言森面色微沉，撇嘴，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一把夺过顾翎手中的苹果，拿着它在尹瑶等人面前晃悠了一下，挑眉道：“这个苹果，坏了吗？” 尹瑶扑哧一笑，连忙摇头：“没有，这苹果哪里烂了？”尹瑶故作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像是尽力找茬，却不知道从何找起。 “既然没有。我继续吃了。吭哧——”沐言森得意一笑，一口咬下苹果。那黑色的部分，带着甜腻，令人作呕的甜腻。他不知道，该不该吃下这个苹果，如果不被祝福，注定没有好的结局。可是……他要赌，赌出自己的真心。 顾翎木在了座位上，看着吃得开心的沐言森，仿佛他手中的那个苹果就像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美味。是的，那是美味，那是顾翎换回来的，所以要珍惜，哪怕是白雪公主里面的毒苹果，他也要硬吞下去。 沐言森忍着胃里的翻腾，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摇晃着手里的苹果核：“怎么样？”那个笑容，逆着阳光，灿烂无比，却也刺痛顾翎的双眼。 顾翎面无表情地看着沐言森，神色凝重，心里面的绞痛一阵又一阵，轻启唇齿，却不知从何说起。 顾翎冲沐言森勾勾手指道：“过来。” 什么？沐言森一愣，不过还是移动板凳靠近顾翎，咻而，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顾翎一下子搂住沐言森，黑色的碎发夹带着清香扫过沐言森的面庞，让他瞳孔猛地一收缩。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他措手不及。 “傻瓜……” 沐言森感到脊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眼里闪烁的光芒堪比天上的星辰，嘴唇微泯，搂紧了顾翎。 尹瑶等人识趣地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呆在教室里。空气中，传来腊梅淡雅的芬芳。 “你知道吗？”身后传来顾翎呜咽的声音，带着一丝孩童的稚气。“千万不要玩弄我。因为……因为——”顾翎低垂眼帘，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濡湿了睫毛，抖落下来，嘴边勾起一抹弧度。像是一朵开在世界末端的彼岸花。 “因为什么？”沐言森轻声说着。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 忽然，顾翎一伫，推开沐言森，因为……那一句话，始终哽咽在喉咙，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下。 “哐——”顾翎忽然的起身，椅子一下子跌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在迈出教室门的刹那，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砸在水泥地上，绽放出纯美的花，那是用悲伤和爱浇灌的。 因为……因为我输不起，我不敢赌这一场爱情的游戏。输过一次的我，没有任何资本去下任何赌注。 所以，如果你爱我，就请好好守护我。不然我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间，往日的走廊仿佛长到，没有尽头，最末端被一片阴暗笼罩，天色渐渐暗下来，刚才的阳光一下子被乌云遮盖。“哒哒哒——”脚步声回荡在走廊，带着空荡的迷离，就像是顾翎此刻的心情。明明爱，却不敢说出口。 沐言森依旧凝望着后门，脑子里那个落寞无奈的身影挥之不去，她是那么不信任自己。痛苦和绝望蔓延全身，她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最后一缕阳光。咸城里刮起了大风，把地上的积雪吹起，些许雪花飘进教室，海蓝色的窗帘妖娆地舞蹈着。沐言森把头埋在臂弯里，独自承受着心的抽痛。 教室外，一个暗影被阴霾笼罩，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一直跟随着顾翎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林言风靠在墙壁上，揣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一根银白色的手链半挂在空中，上面的吊坠恰似顾翎当初灿烂的笑颜。 林言风仰起头，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如果没有这么多的错过，没有这么多的命中注定。或许你和我会走到最后。可那些……都变成了纷飞的雪花，最终都会沉淀在一起。落地…… 17 从海上刮来的风，很大。晶莹剔透的雪花在空中妖娆的舞蹈。明蓝色的身影再从中穿梭着，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就被风雪覆盖。顾翎借着“生病”的理由第一次逃课。一个人漫步在街上。此时刮着很大的风，街上的人少得可怜，细小的雪花搭落在削瘦的肩膀上，湿润了那一头的青丝。 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家了吧。 “家……？”顾翎微微一愣，被围巾捂住的嘴，勾勒出凄苦的笑容。好像“家”这个名词，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属于我了。记忆里，三个身影飘荡着。一男一女，还有……他们的小孩。女人的样貌已经看不清，甚至是在记忆深处都挖掘不出属于她的回忆。妈妈……她就是我的妈妈。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眶渐渐红起来。 依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在感情的世界里，始终是一个人，始终是迷途。 不知不觉，走到了咸城的北山。在那里，曾经有一大片的蒲公英，如今只是剩下一片苍茫的白色。顾翎走到大树下，扫了扫地上的积雪坐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呆望着面前的雪白。风渐渐小了起来，可是雪花依旧飞舞，分不清是下着雪，还是风吹雪。 铅灰色的天空依旧阴沉，那些雪花仿佛怎么也落不完，落不完满心的哀伤。 画面仿佛就此恒定，一个恍若雪精灵的女生隐藏在一片白雪之中，晶莹纯白的雪花飘在了细长的睫毛上，也毫不在乎，就这样安静的、平和地带着哀伤睡去，空气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风，渐渐停下，那些雪花就像是肆意飞舞的蝴蝶瞬间没有了依托，缓缓落下。此刻，咸城北山安静的吓人，一个黑点站在远处。 沐言森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快要被雪覆盖的那点明蓝色，眼底里流泻出一刻不能磨灭的哀伤。忽起的微风吹过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一步一步……踏在雪上，踩上被白雪覆盖下丑陋的枯枝败叶，发出闷哼。回荡在寂静的雪地里。 看着熟睡的顾翎，细腻的皮肤近乎透明色，围巾遮住了半张脸，那一双恍若星辰的眸子微闭，轻柔的呼吸声在空中消散。沐言森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刹那顿住，紧握成拳。他害怕，害怕触摸到的是一片渗人的冰凉，害怕……害怕感觉到顾翎内心的悲凉，自己心痛。 “沙拉——”沐言森席地而坐，伸出手环抱住顾翎。在触碰到她身体冰凉的刹那，心猛地一颤，就像是一杯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装满了忧伤疼痛的水，被打翻。被一个叫顾翎的人打翻。苦涩从心底里蔓延。 “顾翎，你真是……”沐言森叹了一口气，温热的脸颊贴上顾翎冰冷的面庞，沐言森微微一颤，随即闭上眼睛，遮挡住了眼里无止尽的悲伤，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霾，轻启唇齿，“顾翎，你最喜欢折磨我了，对不对？” 嘴里呵出一阵热气，带着沐言森有些哀怨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不复返。 “顾翎，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请不要用你心里面的担忧来诠释我对你的感情。那样我会很伤心……很伤心。”沐言森搂进了顾翎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说道。那样……真的很不公平。用她心里的阴影、受伤就否定了一切。 第一次相遇，第二次相识……第三次，我喜欢你。可是我却看不透你的心。自以为的很了解你心中的痛楚，其实我的理解只是一个可笑的悲剧。你就像是雾，一团让人看不清的雾，一直缠绕着我，可我却没有力气去拥抱最后一秒。 沐言森自嘲的苦笑着，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温热的感觉轻轻悄悄地流淌在顾翎的心里。 在另一个奇异的世界，顾翎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头埋在臂弯里，像一只害怕受伤的鸵鸟。外面还刮着刺骨的寒风，忽然，天上飘起了小雪，丝丝碎碎，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顾翎渐渐抬起头来，惊异的看着这一切，好不美丽！站起身来，伸出手接住那些雪花，晶莹剔透，融化成了一滩水，顺着指缝间溜走。可是，那温暖的触感，是来自这些白雪吗？ 奇形怪状的雪花落下，飘在顾翎近乎透明的脸上，带来一阵温热，偶尔滑过嘴角，如泪一般苦涩。那些融化的雪水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静静的流淌着。 顾翎挑挑眉，蹲下身来看这些温暖的雪花汇成的小溪，没想到，水里面倒映的竟然是沐言森的容颜，此刻看起来苍白无力，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神采飞扬，那双比潭水还要深邃的眼眸，让顾翎不敢直视。 “啪嗒——”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晶莹剔透，饱含抱歉和痛苦，穿透了所有，滴在水面，把沐言森的容颜化开。顾翎惊讶的站起身，抹着脸上的泪水，可是好像越抹越多，顺着脸颊落下。 沐言森搂进了顾翎，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自己的怀里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一般。眼皮下，顾翎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子，泪水顺着面庞落下，沿着沐言森泪水的轨迹，和他的眼泪融合在一起。暗藏在身后的柔荑，渐渐捏紧，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暗自抽泣。 沐言森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惊愕地侧过身，看着顾翎，眼睛仍然闭着，刘海散乱地搭在额头，忽然明媚的一笑，泪水顺着脸滑下，一个轻吻如同羽毛一般在顾翎的唇瓣间划过，酥酥软软的感觉极像是一阵电流，触动顾翎的心弦。 忽然，那一个吻，在顾翎的心灵世界里化作了一缕春风吹来。顾翎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皑皑的白雪变成了一望无垠的草地，枯死的树，枝头也开始发新芽，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射进来，驱走了所有的阴霾。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叫做沐言森的人。 沐言森双手捧着顾翎冰凉的脸，轻声道：“我希望，你到最后可以不必逃避的给我一个最正确的答案。我等你……” 不管怎么样，顾翎，我都喜欢你。 18 ——千万不要玩弄我。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输不起， 所以，如果你爱我，就请好好守护我。不然我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些日子的大风雪停止了，太阳再次鼓起勇气从云层身后露出脸来，笑得明媚。步行街上人流涌动，亲朋好友三五成群的出门逛街。是啊，快要除夕了。顾翎一个人在街上漫步，尹瑶和粟苏都出去约会了。只是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在车水马龙之间，顾翎孤身一人，显得这么不和群，从人来人往之中，逆流而行。在一片彩色的世界里，唯独她，灰暗。 “滴——滴——”手机忽然想起，顾翎撇撇嘴，上帝，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想起她？真的要感谢上苍了。从兜里掏出手机，顾翎猛然一惊，站在原地，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在颠倒。 翎：我在北山咖啡店等你。 风。 握手机的十指渐渐发力，骨节分明，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苍白。“啪嗒啪嗒——”手机屏幕上，多出了两滴眼泪，十分打眼。在自己最落寞的时候，是林言风……找到自己。沐言森，你去哪儿了？嗯？ 心中的苦楚一下子蔓延，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北山咖啡店。 林言风闲适地靠在座椅上，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放下纯白色的咖啡杯，眼带笑意地看着远处急忙赶来的顾翎。 “欢迎光临——”门童冲着顾翎微微一笑，服务生就带着她走到了林言风面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吧。”顾翎抱歉的说着，有些局促地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坐在林言风对面。 “我也才到没多久。”林言风环抱双手，笑道。嘴边的弧度晃着顾翎的眼睛，窗外的阳光流泻进来，扑打在林言风身上，浑身发散着柔和的光芒。 顾翎也被林言风的笑容感染了，低头腼腆的一笑，不由得调侃道：“果然还是疯子恺，这么能感染人。”欢愉的语气把刚才略微紧张的气氛驱除得一干二净。 林言风闻言挑眉：“是吗？呵呵。”清秀的容颜让人为之一叹，此刻的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使。顾翎把以前的种种伤害都抛之脑后，因为那一切都不重要了。过去的林言风死了，曾经的疯子恺回来了。 “对了，把手伸出来。” “什么？”顾翎抬头问道。 “把手递给我啊。”林言风点头说道。 顾翎犹豫了一下，把紧握成拳的手递给林言风。 林言风把顾翎的手摊开，从兜里掏出一条亮闪闪的东西放在上面，一股冰凉的感觉袭来，顾翎一愣，随即笑得灿烂。是那条手链。 “你没有扔掉？”顾翎凝视着手里的银白色手链，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要把曾经和林言风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一种被囚禁了很久很久的爱，在这一刻，终于释放。 “你知道吗，我还欠你一句话。”林言风笑靥如花的面庞上，添上了一抹红晕，那双眸子里面流动情愫，就像是几年前一样。 “什么话？”顾翎侧头问道。 “我欠你一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林言风张着嘴吧做出口型，刹那间，他的背后绽放出无数的光芒，那双洁白的翅膀在空中扑打着，这个时候顾翎才发现，其实以前的风，我们口中的疯子恺一直都在身边，没有离开过。 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一片氤氲。手不由得捏成了拳头，指甲死死地嵌进肉里。都还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有一个地方，叫做心房，那里更痛。 林言风帮顾翎把手链戴在手上，就像是当初，在呵护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脸上的满足让她欣慰又心痛。“快去吧。去找森。就在北山蒲公英田园。”风冲她笑着，外面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颊，黑色的发丝就像是海藻一般飘荡起来，刹那间，觉得好刺眼，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关系，还是——林言风身上绽放的爱。 顾翎点点头，拿起包就往蒲公英田赶去。曾经的她和林言风，即便是分手了，就像是折翼的蝴蝶，断线的风筝，怎么都割舍不了彼此，因为心中没有放下对已往的眷恋，如今，她才发现，很多东西都已经慢慢变质，都在潜移默化着，就像是一直以为我很宝贵的爱情。 那些只属于我和风的回忆，不论苦涩和甜蜜，都跟着风，离去，张开翅膀，朝着不同的方向飞离，可是它们也变成了无数个灿烂的光点，升上天空，成为那些璀璨的明星。 顾翎一路朝北，望着他们曾经去过的蒲公英田园跑去。 “呼——”渐渐起来的风，伴随着顾翎海藻般的黑发飘逸着，顾翎很小心，很小心地跑着，不敢再和当初一样心脏接受不了身体的负荷而晕倒。可是在她到达蒲公英田园的时候，空无一人。只有一大片的苍茫的白色陪着她。 顾翎把包扔在一旁，渐渐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自己，心就像什么东西在抽搐一样。 林言风目送顾翎离开。他知道，在自己面对那群女人胁迫时，这场感情就会以这场的结局收场。尹瑶说得很对，如果我不放手，那些女人会用尽一切去伤害翎。而一直坚信自己还爱着她的我，却在当初寻找失踪的翎的时候，就输了。输在……没有沐言森一样的勇气，去牺牲自己，不顾一切后果营救顾翎。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林言风靠在椅子上，微微偏头，径自叹了一口气。北山咖啡店里，一曲悠扬的《梦中的婚礼》在寂静的咖啡店里响起。有爱，就够了…… 1 忽然，顾翎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抬头一看，沐言森站在自己面前，逆光的他，精雕细琢的面庞绽放出如白花的笑容，干净，至纯。 “怎么，还不起来？”沐言森冲顾翎伸出手，眼睛明亮闪烁，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沐言森牵着顾翎起身，笑着看她。能够来，就证明有勇气去爱，能够爱，幸福就不远了。“顾翎，你……” 顾翎看着沐言森，脸上的笑容柔美无比，眼底里的爱意怎么也挡不住。“沐言森。”顾翎轻声呼唤着。顷刻间，周围的景色在变幻，一片雪白色变成了粉红，犹如来到了春天，跨过了爱的时空。樱花花瓣丝丝密密的飘落。 “嗯？”沐言森双手搭在顾翎肩上，深深凝视着顾翎的眼眸，在一片漆黑的眼瞳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从多久以前，沐言森的模样就烙印在了顾翎心里，挥之不去。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没有发现。或许说……曾经的情感如同梦魇缠绕自己，让自己蒙蔽了双眼，如今。她要学会把握，学会爱。爱面前这个男子。 “我喜欢你。” 沐言森一愣，随即，眼里的爱意更浓，一把抱住顾翎。他不是期盼着一句话，而是想得到肯定。这次，终于被顾翎接受，被肯定。她说她喜欢他。她没有逃避，她没有拒绝，而是笑靥如花地回答。 顾翎勾勾唇角，轻轻拍着沐言森的背，像是嘱咐，也同警告一般：“所以，不可以伤害我，怎么都不可以。” “你个白痴。”沐言森看着顾翎，似乎在看什么笑话一般，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绝对不会。我保证！” “不要刮我鼻子！”顾翎嘟起小嘴，一下子打掉沐言森的手，蹙眉反抗，“会很难看的。” 沐言森把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她，不由得失笑，宠溺地揉着她的碎发。他知道，她这次没有反抗，那是因为……他接受了自己。一个，只能最亲最爱的人碰的头发。 “顾翎。我告诉你，我沐言森，绝对不会……”沐言森郑重其事地说着，像是在下生死契约书一般庄严肃穆，脸上的笑容，都少了一分和蔼。 “打住！”顾翎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不爽地撇撇嘴，“不要承诺。我不喜欢承诺。” “为什么？”沐言森被顾翎的严肃吓了一跳，心中生了重重疑惑。 顾翎微微低头，蹲下身，木讷的看着地上的白雪，眼睛恰似一汪潭水，泛着光，纯净至极。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极力躲避什么似的。“因为……”顾翎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却不自觉的把“沐言森”三个字反复的写着，像是在铭记，要记住，记在心里，才行。“因为，山盟海誓永远可以抛在脑后，与其最后伤心致死，不如现在不要承诺，反倒是轻松。珍惜现在就行。不谈以后，可以吗？” 沐言森嘴边的笑容僵硬了，仿佛被白雪冻僵，其实……她是被顾翎的如此这般给冻住了。瞬间，心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卷来，他懂，他知道她害怕被伤害，他知道她想在最后的时候仍旧保留一丝尊严。 “好。我答应你。”沐言森带着略微沙哑的嗓子应声。他也不敢保证，此生此世都会与顾翎厮守，可是他想证明此刻，他决无他心，矢志不渝。 顾翎抿嘴一笑，站起身来，把林言风方才给自己的手链拿出来，半吊在空中，光芒刺眼明媚，“看，这条手链给你。” 沐言森原本看到手链时紧蹙的眉头，如今忽然舒展了，略带疑惑地把手递给顾翎，却感觉一阵冰凉袭来，银纸的叶状小饰物连成串做成的手链，活扣的地方是半边的翅膀。“翎……” 顾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扬扬自己手腕上的手链，笑靥如花。 “走吧。” “嗯。” 金色的阳光洒遍大地，纯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两串金色的脚印，两个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白色的苍茫之中。 2 除夕夜如期而至，高挂在树上的彩灯和灯笼，驱走了丝丝寒冷。红色喜气的空气在风中流动。 “顾翎，就差你家沐言森没来。他不会放鸽子吧！”尹杰不爽地蹙起眉头，在门口望眼欲穿。 在我们当中，有个不成文规定，每年的除夕夜，在九点之后都在尹瑶家里集合，一起团聚，迎接新年的到来。可是，这都九点十五了。他，还没有来。 “说什么呢你！”粟苏用手肘顶了尹杰一下。却和大家一样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再等一下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合上手机，站在阳台上，外面的寒风吹过，江对面的高楼大厦亮起了五彩的灯光，江面波光粼粼。 “哒哒哒——” “等他吧。他足足等了你这一学期，将心比心。”林言风站在身边，江风吹起了他黑色的发丝，脸上毫无波澜。足足……等了我一学期？将心比心……忽然，鼻子一酸，沐言森，如果你再不来，我就不理你！ ****** 苏凉一的背包里，沐言森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地亮起，却被那双精明的眼睛忽视掉。她侧头凝视沐言森的表情，完美的侧脸轮廓，可是眼里满是焦急，眉头稍稍蹙起，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手表：8：45。 苏凉一莞尔一笑，看向窗外，经过百货大楼之时，楼上的大钟上面分明显示着9：20。 “森，抱歉。是我拖累了你，让你几乎迟到。”苏凉一用细如蚊虫的声音嗫嚅，神色有些抱歉，可是认真一看，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得意的笑意。 沐言森抿紧了嘴唇不言不语，气氛再次沉下去。 忽然，一个咧阻，的士来了一个急刹车。定神一看，才知道是前方出了车祸，把这条路堵死了。看着手表上面即将指向九点。沐言森扔了一张二十元给司机匆忙下车。 苏凉一心里一紧，紧跟下车，沐言森留给自己的却是一个跑远的背影。柔荑紧紧攒在一起，愤恨地盯着前方，小步跑着。 风挑起了沐言森的黑发，耳旁的喇叭鸣笛声全部抛在身后，耳里只有风声，脑海里只有顾翎那张秀丽的面貌。这里离尹瑶家，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顾翎一而再再而三地拜托大家再等一下下就行，可是心却跟着墙上的指针，每过一分钟，心就越靠近深渊。 ****** “走了走了，不等了。电话也接不上。不想来明说！”尹瑶摆摆手，走到阳台拉起顾翎的手离开。 心的感觉是什么呢？痛吗……沐言森，我再也不想理你！ 林言风凝视了一会儿远处，看着一个人渐渐出现在黑幕之中，却转身离开。是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大班人马准备前去江边，一路上，全靠尹杰的笑话把僵硬的气氛打破，虽然……这个笑话比较冷。 沐言森跑到尹瑶家，却发现大门紧闭，顾不得身体受不受得了，迈开步子准备追上去，手腕却被一阵冰凉的感觉抓住。 “森，我们回去了好……好不好……”苏凉一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沐言森，面色已经惨白，嘴唇也带着病态的白色，看到苏凉一的模样，心里疼生一股不忍，可是——翎呢？她等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心，有多痛？ 【“不可以伤害我，怎么都不可以。”】 沐言森闭了一会儿眼睛，向苏凉一伸手。“手机给我。”冰冷的语调不带丝毫感情，苏凉一猛然一怔，在他漆黑的眼里，灯光照射下，看到的竟然没有自己的影子！他心里，早就被顾翎塞满了。 苏凉一垂下头，动作僵硬地拿出手机，却在那一刹那，沐言森如风一般消失在了楼道里，留下苏凉一一个人。白色的针织裙微微飘荡，嘴角的笑容若有若无。 滨江路上，顾翎把步子迈得很小。沐言森，如果你追得上，我就原谅你。 “你就是美丽的花火，绽放在夜空……” “喂……” “翎，对……对不起。我现在再过来的路上，等我。一定……呼，等我！”电话那边传来沐言森急促的呼吸声和抱歉。顾翎抿抿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捏紧了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瑶妹妹，等一下，他……在赶过来！” “什么？”尹瑶回过头，看了一下众人，思考了一会儿，“这样，我们在江边庆祝，你一会儿和他追上来。ok？” 大队人马继续往前走，顾翎却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知道吗。你在努力靠近原点，我在退回原点等你，所以，下一次，不要再让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