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一四二》 第一章 西湖飞雪 1142年1月27日，南宋国都临安。 天色阴沉，西湖上罕见地下起了大雪，雪花纷乱， 阴风怒号，令人压抑沉闷。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大理寺院内的风波亭上，一个悲愤的声音嘶喊着。接下来，一桩千古奇冤发生在那个屈辱的年代，留下了万古不息的人间感叹。 南宋著名抗金英雄岳飞就这样离开了这个阴暗的世界。 中午，枢密使岳飞的府邸里，进来了几名大理寺官员和一群禁军官兵，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皮肤蜡黄，长着一张枣核脸，上窄下宽，一双三角眼，眼皮不停地眨巴着，透着阴冷和精明。他就是秦桧的死党监察御史万俟卨[moqixiè]，他们是来宣布了大理寺对岳飞的处置结果的。 不久，在一群禁军官兵的押解下，一群男女老少朝着院子里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岳飞的家人，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妇女，是岳飞的夫人李娃，怀里抱着的是她三岁的儿子岳霆，他身边站着16岁的次子岳雷、14岁的女儿岳银瓶、12岁的岳霖、7岁的岳震。在他们身后的是岳府的仆役和女佣。 等他们来到万俟卨等人面前，万俟卨拿出一份公文念道：“查原枢密副使岳飞，蓄意谋反，人证物证俱全。在被关押大理寺期间，该犯拒不认罪，抗拒官府，并且出言不逊，行为恶劣。今日上午，该犯已经授首。” 当他念到这里时，岳飞家人一阵哭喊，仆役和女佣也十分悲愤，现场一片混乱。 万俟卨皱起眉头，不管这些，接着把公文念完：“岳犯罪大恶极，官家开恩，其家人暂时居留其府中，等候朝廷发落。”念完，转身就走。 “万大人，我家官人尸身在哪里，我要去给他收尸。”李娃哭着说道。 “不准。”万俟卨冷冷地说道。 李娃悲愤地哭道：“为什么，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万俟卨转身要走，李娃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哀求他，被他随手推倒在地。 岳雷和岳震等人，愤怒地朝着万俟卨扑去，几名禁军士兵急忙拦住了他们。万俟卨说道：“要想给岳飞收尸可以，我以前跟你说的事情，你答应了就行。” 当朝宰相秦桧的儿子秦熺，早就看上了岳飞的女儿岳银瓶，自从岳飞被关押起来之后，就暗示万俟卨设法促成此事，万俟卨对李娃提起此事，被她严辞拒绝。现在，万俟卨又以此事来要挟。 “你，你们这些畜生！”李娃愤怒地说道。 万俟卨“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官人”，“父亲”，“岳元帅”，岳府院子，一片哀嚎之声。院外，一颗高大的树冠之上，几只麻雀被这悲戚的哭声惊扰，扑棱棱飞向远方。 傍晚。 “呜呜呜”，在落满枯枝碎叶的后院里，一个四方的井台上，站着一位身穿孝服的十四五岁的少女，秀美白皙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珠，肩头耸动，正在失声痛哭。 良久之后，她抱起一只一尺长短沉重的银瓶，站上了凸起的井口，说了声：“爹爹，女儿来了。”她双目紧闭，身子一歪，就要跳下井去。 “不要轻生。”就在这时，从假山后面窜出来一个头戴圆顶范阳帽的宋军士兵，将她紧紧抱住。 “放开我，让我随父亲去吧！”少女挣扎着，哭喊着。 士兵牢牢地抱着她，任由她挣扎着，就是不放开她。少女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士兵眉头一皱，微微现出痛苦之色，可是依旧没有放开她的身子。 他说道：“你父亲被冤死，他已经很痛苦了，你母亲也很难过，你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们不是更加痛苦吗？在这种时候，你要坚强，留着有用之身，为你父亲平反昭雪。” 少女依旧无法平静，她失去了敬爱的父亲，无法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只想一死了之。 士兵说道：“难道你不想再见见你的父亲了吗，就任由他暴尸荒野？” 少女身子一僵，显然这句话打动了她。片刻之后，少女一阵晕眩，身子软了下来。士兵扶着她坐在井台边上。少女依旧哭泣着，士兵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良久之后，少女平静下来，抬头望着救了自己的年轻士兵。 眼前的士兵20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挺拔，一张有型的俊脸，古铜色的肌肤，前额宽阔，鼻梁挺直。浓密的的眉毛下，一对儿宝石般的眸子，目光明亮平和。最有特点的是，他的嘴角自然地微微上翘，就好像是随时在冲着别人微笑。 少女问道：“你是谁，奴家怎么没有见过你？” 年轻士兵微笑道：“我叫李牧天，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小娘子自然没有见过我。” 李牧天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2018年的后世。他是公认的特战兵王，最年轻的特种部队教官。再一次组织演习任务时，跳伞失败，意外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遇到了未来人类，身体机能和头脑都经过了改造，体力、速度、听力和视力都有了极大的提高，拥有搜索引擎，成为了超级战士。遗憾的是他回不到原来的时空了，穿越到了1142年的南宋都城临安。 今天，是南宋著名抗金英雄岳飞遇害的日子。秦牧天救不了岳飞，他来得及做的，就是救出了岳飞的女儿岳银瓶，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岳银瓶问道：“你说，你能够让我见到父亲？” 李牧天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放心，一定能。” “银瓶，银瓶。”这时，后宅里传出来一个女人呼叫的声音。不久，一个中年妇女在一位少年的陪伴下，出现在院子门口。他们看到少女，快步走来。中年妇女说道：“银瓶，你在这里干什么？” 岳银瓶见到他们，站起来，飞奔过去，抱住那女子，叫了声“母亲。”就放声痛哭起来。 母女二人哭成一团。 李牧天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岳银瓶的母亲李娃，那个少年十六七岁，面目清秀，皮肤白净，身材略瘦，但很结实，看得出身怀武功，应该就是岳飞的次子岳雷了。 过了一会儿，李娃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李牧天，她警惕地问道：“这位壮士，你是何人？” 此时的岳府，早已经被禁军围住，李牧天穿着一身禁军的军服，李娃自然怀疑起来。 李牧天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小的李牧天，见过夫人，见过二公子。夫人莫怕，小的仰慕岳元帅，特地前来相助。” “母亲，他说可以让咱们见到我爹爹。”岳银瓶说道。 “真的吗？我家官人他在哪里？”李娃急切地问道。 李牧天坚定地说道：“夫人放心，请暗中准备好墓地，今夜我会把岳元帅的尸身送回来。” 夜色阴沉，天上依旧飘着小雪。 临安城外，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拉着一辆板车，来到了九曲丛祠。他四下望望，一片寂静，于是拿起一把铁铲，开始挖掘起来。 突然，他眼前一花，就看到一张脸孔出现在他面前，随即他的嘴被人掩住。他吓了一跳，正要反抗，就听来人说道：“莫怕，我是来帮你的。” 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何人？” “您是隗顺吧？我叫李牧天，是岳家军士兵。”来人说道。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颤抖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隗顺是负责看押岳飞的狱卒，岳飞死后，没人敢为他收尸，只有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出了岳飞的尸体，来到这里准备安葬。 李牧天说道：“您别怕。我是受岳夫人之托，前来接走岳元帅的尸身的。恩人，请受我一拜。”说着，对他躬身行礼。 隗顺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敢当。” 李牧天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对他说道：“这里有些钱，你拿着，赶紧离开临安，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躲起来。最好马上就走。家中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吗？” 隗顺知道自己的处境，他说道：“我就孤身一人，没有什么牵挂的，我这就离开临安。” 李牧天说道：“我叫李牧天，请你记住这个名字，将来你可以去找我。” 隗顺说道：“岳元帅就在车上，交给你了。” 李牧天随着他来到车前，岳飞的尸体就裹在一张芦苇席子里面。李牧天掀开芦苇席子，就看到岳飞血肉模糊躺在里面。 李牧天伸手抱起岳飞，背在背上，用绳子捆好。抱拳对隗顺说道：“你赶紧走吧，后会有期。”说完，飞奔而去，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隗顺心中骇然：“岳元帅身材高大沉重，一般人背着都很吃力，此人竟然如此轻松地飞奔。”不过，他也感到庆幸：有这样的人物帮助，岳元帅的尸身一定能够得到妥善安置。 他呆呆地望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临安城半晌，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章 秦氏父子 李牧天原本可以先将岳飞安葬，然后将安葬他的地方告诉他的家人，这样做安全稳妥。可是，他理解岳飞家人的感受，要满足他们见到岳飞的心愿，于是答应他们送回岳飞的尸身，由他们亲手安葬他。 凌晨三点(为了阅读方便，以后采用现代时间。)，临安城里一片寂静。 “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明明下着小雪，更夫依旧习惯地喊着这样的提示。当他巡视到岳府的附近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似乎看到有人影闪过。他揉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他愣了片刻，继续巡视。 岳府的后门，两名禁军士兵躲在门洞里瑟瑟发抖，不住地抱怨着糟糕的天气。高个子士兵说道：“临安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大雪了，我听父亲说，只有我祖父才见过这样的大雪。真是奇怪了。” 矮胖士兵说道：“岳元帅死得真是冤枉啊，看来，老天也为他鸣不平呢。” “嘘，这样的话可别说了，小心被别人听到。”高个子士兵说道。 矮胖士兵四处望望，也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了。他说道：“要是有碗热汤面就好了……” 岳府大门的右侧，是一条小巷子，一颗大树紧邻着围墙生长着。李牧天背着岳飞爬上了大树，跳进了岳府院内。 早已经等在后院的岳飞一家，接过了岳飞的尸体，抬进了屋里。 秦牧天不愿意看到他们悲戚的场面，没有随他们进去，站在屋外的走廊上等候。即使如此，屋里仍然传来了刻意压低的痛苦悲鸣声，令他心中十分压抑。 良久之后，岳夫人李娃、岳雷和岳银瓶走了出来，他们一起向李牧天行礼。李娃说道：“感谢义士的大恩大德，岳氏一家没齿难忘。” 李牧天急忙还礼说道：“小的不敢贪功，你们真正要感谢的是隗顺，是他冒着危险背出了岳元帅。” 李娃和岳雷都见过隗顺，知道他曾经是监管岳飞的狱卒。岳夫人十分感慨，说道：“想不到隗顺竟然有如此胆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们无法见到我家官人的。” 李牧天说道；“岳元帅走了，秦桧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发配到岭南。你们这些天不要有任何举动，不要给他们加害你们的借口。在你们前往岭南的路上，我会暗中保护你们的。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你们要坚强地活下去，天日昭昭，总有一天，岳元帅一定能够得到平反昭雪的。” 李牧天离开了岳府，准备返回城外的临时落脚点，那是他昨天穿越过来时找到的一个废弃的砖窑。这时，他感到有些饿了，他昨天刚来，就忙着营救岳银瓶，顾不上吃饭，身上的这身军服，还是打昏了一个落单的士兵抢来的。他想到：“刚才应该跟岳夫人要点东西吃。” 想到岳夫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担忧起来。 宰相府。 第二天一早，万俟卨就匆匆求见宰相秦桧。 “秦相公，昨晚岳飞的尸体被人盗走了。”万俟卨急切地说道。 秦桧今年42岁，中等偏高身材，瘦脸盘，颧骨突出，眼角和嘴角下搭，留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就是个阴险之人。他瞪着眼睛说道：“什么人干的？” 万俟卨说道：“负责看押岳飞的狱卒失踪了，有人看到他昨晚在刑场出现过。下官派人去他家里，发现他已经离开了临安。” 秦桧松了口气，他说道：“原来如此，只要不是原来岳家军的人就好。”他担心岳家军的人作乱，一个狱卒所为，不足为虑。他接着说道：“不过，此人竟敢蔑视朝廷，公然收敛岳逆的尸体，要抓捕归案，严厉制裁，杀一儆百。” 万俟卨问道：“岳飞、张宪和岳云已死，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桧说道：“鸟无头不飞，他们死了，岳家军已经被拆分，不足为虑。岳飞和张宪的家人，我会设法说服陛下，将他们发配岭南，彻底消除他们的影响力。岳飞的次子岳雷已经十六岁了，留不得。路上找机会除掉。” 万俟卨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这时，站在秦桧侧后的一个高个子青年问道：“父亲，岳飞的尸体还追查吗？”他叫秦熺，是秦桧的继子。他今年21岁，面皮白净，长相还算清秀，只是神情阴冷，令人很不舒服。 秦桧说道：“你去查查吧，最好能够找到，免得有人利用他做文章。还有，抓捕那个狱卒的事情，你也一并去办吧。” “是，父亲。”秦熺答道。 秦熺和万俟卨兵分两路，万俟卨前往大理寺，调查昨天有关的值班人员。秦熺派人前往各个城门，调查夜间人员外出的情况，他自己带人来到了岳府。 “小的见过秦公子。”岳府门外，负责监视岳飞家人的禁军都头高俊，见到秦熺过来，上前行礼说道。 “高都头，昨晚这里有什么异常没有？”秦熺问道。 “没有。”高俊说道。他并不知道岳飞尸体失踪的事情。 秦熺看看岳府高大的院墙，也不认为岳飞的尸身会藏到这里，不过，他觉得此事岳府的人可能知情，毕竟外人谁会冒死去收敛岳飞的尸体呢？他说道：“开门，前面带路。” 高俊急忙指挥着士兵们打开大门，请秦熺进去。 秦熺来到岳府的客厅，让高俊把岳家人都请了出来。 看到岳银瓶，秦熺紧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岳银瓶愤然将头扭到一边。秦熺暗道：“你们岳家就是砧板上的肉，你还能够逃出我的手心吗？” 他朝着李娃等人望去，想看出他们有何异常，结果，岳夫人等人神色正常，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想诈他们一下，于是突然说道：“岳夫人，岳飞的尸体已经被扔到城外的乱坟岗了。” “你混账，我家官人何罪，你们竟然如此待他？”李娃愤怒地喊道，岳雷等人也纷纷怒骂起来。 秦熺默不作声，盯着他们的眼睛，仔细观察后发现，尽管他们表面上情绪激动，可是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岳雷、岳霖、和岳震，他们的眼中甚至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秦熺心道：“此事他们必定知情。”他没有问他们，知道这些人一定不肯说出岳飞的下落的。他站起来，对高俊说道：“看住这扇门，不准他们出入。” 秦熺走出去，命人将府里的所有侍女杂役全都带到了院子里，他亲自审问。果然，一个杂役经不住恫吓，说出了自己曾经帮助岳雷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秦熺马上命人押着他来到了后院。 临安毕竟是江南，早晨雪停后，就开始逐渐消融，地上一片泥泞。然而，后院里的一株桂花树下，挖掘的痕迹依稀可见。 秦熺大喜，说道：“挖开。” 第三章 赶尽杀绝 高俊指挥着几名士兵开始挖掘起来，地上的土是松软的，明显地是有人挖掘过的。秦熺心中暗喜：“这下，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秦熺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呢？ 原来，对于诛杀岳飞，宋高宗赵构心中有愧，岳飞死后，他曾经说过岳飞是冤枉的，他这样做是自毁长城。可是为了和金人议和，他只能够答应金人“必先杀飞，始可和”的条件。 岳飞死后，对于岳飞的家人他并不想搞株连，而且，岳飞声望很高，为了减少朝野之间的诟病，因此岳飞被捕入狱后，他的家人依旧住在枢密副使府中。 秦桧早在靖康之变时就投靠了金人，曾经因为岳飞的揭发被罢官，秦熺因为调戏妇女被岳云殴打过，他们和岳飞一家仇恨颇深。因此，岳飞死后，他们很想斩草除根，于是设法找到他的家人的罪证，好说服宋高宗赵构，株连岳飞的家人。 “公子，快来看看。”高俊说道。 秦熺快步走到大坑的旁边，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长方形的大坑，松软的地方已经全部清理了，没有岳飞的尸体，只有一套岳飞的官服。 “怎么回事儿？”秦熺十分郁闷，又异常气愤。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回到客厅，对着岳夫人质问道：“你们为什么在后院挖坑？” 岳夫人平静地说道：“你们不准我收尸，我为夫君建个衣冠冢还不行吗？” 秦熺说道：“不对，建衣冠冢为什么不树碑立传？” 岳夫人说道：“你们说我夫君是犯官，我如何树碑立传，上面写什么？” “你……”秦熺感到被耍了，他狠狠地瞪了岳家人一眼，掉头走了。 岳夫人看到秦熺离开，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幸亏听了李义士的话，否则……” 原来，昨天夜里，李牧天已经离开了岳府，他忽然想到，岳飞的尸体失踪，岳府必然会受到搜查。岳府中人多嘴杂，难保不会走漏消息。于是，他又反身回到了岳府。 此时，岳夫人等人已经为岳飞换好了干净衣物，正准备将他下葬。看到李牧天去而复返，岳夫人问道：“义士，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牧天说道：“夫人，我再三考虑，岳元帅安葬在这里不太保险。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建议，由我将岳元帅转移出去，找个隐秘的地方安葬，地点我会通知你们的。等将来元帅平反昭雪的时候，再为他隆重下葬。” 岳夫人望着岳飞的尸体，泪如雨下，恋恋不舍。良久之后，她说道：“好吧，一切拜托义士了。” 岳夫人带着孩子们跪在岳飞面前，说了些告别的话，然后站起来说道：“安葬好我家官人后，请务必告诉我地址。” 李牧天背起岳飞，说道：“夫人保重，二公子你们也要冷静，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来日方长，我必会铲除奸贼秦桧，为岳元帅报仇。” 岳夫人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李牧天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夫人，请您给我一件信物，如果我不能亲自来通知你们，会派人手持信物来的。” 岳夫人随手摘下了一只耳环，交给了李牧天，李牧天接过耳环，抱拳说道：“各位珍重。”转身离去。 这时，岳夫人想起了什么，他说道：“雷儿，你去帮助一下李义士。”她觉得李牧天要背着岳飞攀上高墙，肯定不容易，因此让岳雷帮忙。 李牧天头也不回说道：“不用。”继续向前走去。 李娃等人不放心，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眼看着李牧天来到了围墙边上，纵身跃起，双手搭住一丈多高的围墙，一拉一蹬，人已经上了围墙，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到李牧天如此身手，岳雷目瞪口呆，他心道：“即使是父亲和哥哥，他们也无法做到。” 李娃和岳银瓶身在武将家中，也觉得李牧天的本事厉害，对他增强了信心。 李牧天出了城，将岳飞的尸体依旧埋在了历史上隗顺埋藏的地点九曲丛祠，做好标记，返回了城里。 秦熺回到秦府，见到秦桧，气冲冲地说道：“阿爹，岳飞尸体失踪的事情，岳家人一定知情。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敢耍孩儿。”接着，他把今天去岳府的情况讲了一遍。 秦桧听完后，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熺儿，这是件好事儿啊。我正愁没有借口将岳氏一家赶出临安，他们就送上门来了。” 秦熺听他这样说，初始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笑道：“原本的罪名是莫须有，现在却是真的有了。” 秦桧站起来说道：“吩咐备车，我立刻进宫见驾。” 皇宫。 宋高宗赵构这些天来，心中忐忑不安。岳飞死了，他松了口气，可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赵构胆小怕事，祈求苟安，可是金人逼迫他杀掉岳飞，并且让他俯首称臣，他的心中异常窝火，寝食难安。 此时，赵构头上搭着湿毛巾，躺在床上，张淑妃正在劝慰，她说道：“官家，您该进膳了，臣妾亲手熬的冰糖燕窝，您尝尝臣妾的手艺如何？” 望着张淑妃娇艳的容颜和殷勤的笑脸，赵构的心情好了一点，坐起来说道：“好吧，端过来吧。” 张淑妃大喜，让侍女端过燕窝汤，舀起一勺，在嘴边轻吹，让后送到赵构的嘴边。 正在这时，太监来报：“官家，秦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构说道。 秦桧行礼过后，赵构问道：“爱卿此来何事？” 秦桧说道：“陛下，反贼岳飞死后，他的部下公然劫走了他的尸体，这说明，拥戴他的党羽大有人在。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必将酿成大祸。” 赵构处决了岳飞以后，也担心他的部下会造反，听到这里，他紧张了起来，问道：“依爱卿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秦桧说道：“陛下，岳飞谋反，当株连九族。臣的意思是对其家眷斩尽杀绝，不留后患，以此警示那些心存不轨之人。” 第四章 忠义之士 “这……”岳飞岳母刺字，尽忠报国，赵构心中并不认为岳飞真的会谋反，他觉得这样的处置有些过分了。他说道：“算了吧，株连九族就免了，将岳氏家人贬为庶民，发配岭南。就这样吧。” 秦桧原本也没有指望一下子达到目的，能够将岳飞家人逐出临安，他就满足了。一旦他们发配到岭南边陲之地，处置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他说道：“陛下仁慈，实乃万民之幸。臣遵旨。” 这天，禁军殿前司的演武场上，一队官兵正在操练。队列前面，八十万禁军教头杨戈手持长枪，演示了一套枪术，然后说道：“你们看清楚了吗？” 官兵们齐声喝道：“看清楚了。” “好，你、你出列对练。”杨戈指着两名士兵说道。 两名士兵在队列前站好，随着杨戈的命令开始对抗练习，不到一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 获胜的是一名高个子的青年士兵，他十八九岁样子，黄脸庞，宽脑门，大眼睛，上嘴唇留着短须，额头上留着一道浅浅的伤痕，健壮彪悍，神情看上去却有些憨厚。他叫施全，刚刚加入禁军不久。 杨戈看到施全的身手出众，问了他的名字后，又叫出了两名士兵和施全对练，结果，不到两个回合，施全轻松取胜。 这时，一名队长站了出来，他说道：“施全是吧，我来领教一下。”他使用的是一把九环大刀。 这名队长已经30岁了，是从边镇调上来的，久经战阵，是个厉害角色。他的刀法纯熟，在他们这个营里小有名气。 施全和这个队长开始交手，五个回合过去了，两人不分胜负。可是这个队长却暗暗吃惊，知道是对方让着自己，他不想再打下去了，于是猛劈一刀，趁着施全避让的时候，跳出圈外。拱手说道：“施兄弟枪法高超，在下佩服。” 士兵们看到这个新来不久的小兵如此厉害，一齐喝彩。 杨戈十分欣赏施全，说道：“好，好身手。我来和你过几招。” 施全也不推辞，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大人指点。” 官兵们看到杨教头亲自和施全过招，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精彩的比武。 按照长幼尊卑的规矩，施全抢先发动了攻击。转瞬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多个回合了，施全看起来有些吃力，但是仍然没有落败。 杨戈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轻敌，抱着指点他的心思过招，但是施全的枪法，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如此厉害。他打起精神来，使出浑身解数，直到第四十六个回合上，才击败了施全。 这场精彩的比武，令官兵们对施全刮目相看。 杨戈十分欣赏施全，他让官兵们继续操练，留下施全问道：“施全，好功夫，你哪里学来的这身武艺？” 施全说道：“家父曾经得到过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指点。” 杨戈笑道：“难怪呢。我看你的枪法眼熟，禁军中很多人都曾经学过林教头的枪法。令尊现在何处？” 施全黯然说道：“家父去年已经过世了。” 杨戈沉默片刻，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施全摇摇头说道：“没有了，金兵入侵山东西路时，俺家在东平，他们都死在乱军之中了。” 杨戈恨恨地说道：“该死的金人。” 两人闲聊了一阵儿，杨戈说道：“我很看好你，想收你做徒弟，不知你可愿意？” 杨戈为人正直，武艺高超，施全对他素来敬佩。施全没有犹豫，说道：“谢师父。”说完跪下磕头八拜。 晚饭后，施全正在和士兵们闲聊，外面有人喊道：“施兄弟，营门外有人找你，说是你的表兄。” 施全纳闷道：“俺在临安就没有亲戚，哪来的表兄呢？”他疑惑地向营门外走去。 军营外面，是宽广的南城大街。施全走出营门，却没有看到成年的男子，只有一个手里拿着糖葫芦，扎着朝天小辫的小女孩站在一边。看到施全四处张望，那个小女孩上前说道：“你是施全叔叔吗？” 施全说道：“俺是，你是谁啊？” 小女孩说道：“有个叔叔说他在前面的竹林里等你，他还说，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去了。” 施全说道：“好，谢谢你啊，俺知道了。”他心里疑惑，知道来人不愿意在军营门口露面，可是他在临安就没有什么熟人，这件事透着诡异，他寻思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这时，那个小女孩并没有离开，她伸出小手说道：“叔叔，那个叔叔说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会给我钱买糖葫芦的。” 施全觉得好笑，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了小女孩，她高兴地蹦跳着走了。 这件事引起了施全的兴趣，他直觉来人不是恶人，再说了，他一身武艺，也不惧怕什么，于是，他就朝着那片竹林走去。 竹林里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禁军士兵，他看到施全过来，抱拳说道：“想必你就是施全兄弟了。” 施全望着眼前英俊的士兵，看到他脸上的微笑和眼神中的亲切神情，马上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他问道：“俺就是。请问你是？” 来人就是李牧天，他说道：“我叫李牧天，是岳元帅的亲兵。”说完，他仔细观察施全的神色变化。 施全听到这里，高兴地说道：“哎呀，你是岳元帅的亲兵，太好了。俺以前就想投奔岳家军，可惜俺父亲去世了，我回去守孝，错过了机会。后来，唉……”他的神色黯淡下来。 此时的岳飞，是皇帝钦定的反贼，一般人一定会避而远之，即使是同情岳飞的人，也会感到惊慌的。施全的表现令李牧天十分高兴。 他说道：“好，不愧是忠义之人！”历史上的施全仰慕岳飞，曾经行刺秦桧未遂，被捕后遇害。 施全好奇地问道：“你以前见过俺？” 李牧天说道：“没有，可是我听岳元帅提起过你。” “什么？岳元帅提起过俺？”施全激动起来了，一张黄脸也变得红润了。 李牧天指着地上的一块大石头说道：“来，施兄弟，坐下慢慢说。” 两人坐下后，李牧天说道：“前年大军路过东平的时候，有个叫吕占的好汉投奔了岳家军，也成了岳元帅的亲兵，他说过，东平有位好汉名叫施颜，父子两人都是当地的豪杰。他讲了不少你们父子的故事，岳元帅很是赞赏呢。” 施全大喜，说道：“施颜正是家父。想不到，岳元帅竟然知道俺们父子。”他神情骄傲，随即又黯淡下来，摇摇头叹道：“可惜元帅被奸人所害了性命。” 李牧天和他唠了一会儿家常后，郑重地说道：“施全兄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 施全正色地说道：“没什么不敢的，兄弟你说。” 李牧天拿出岳夫人耳环，说道：“这是岳夫人的信物。秦桧害死了岳元帅，还要将他的家人斩草除根。我要营救岳元帅家人，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做？” 第五章 暗下杀手 施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你说吧，让俺干什么？” 李牧天也站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好兄弟。” 两人重新坐下后，李牧天讲了他的计划。 晚饭后，施全来找杨戈。他说道：“师父，徒儿恐怕不能跟您学习武艺了。” 杨戈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施全说道：“师父，徒儿要离开禁军，还请您帮忙。”他是军人，不能随便离开，会被当做逃兵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戈问道。 施全跪下说道：“师父，徒儿有件重要的事情去做，这么说吧，比俺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具体的事情，就不跟您细说了。”他不想连累杨戈。 杨戈默默地望了他一阵儿，拉起了他，说道：“好吧，孩子。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你尽管走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施全感激地说道：“师父，谢谢您了。” 杨戈说道：“今晚你就和我一起住吧，我把我武学的心得传授给你。” 这天，李娃召集了岳府中所有的下人，拿出了一些钱财，说道：“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尽心服侍我们一家，我们深表感谢。现在老爷已经遇害了，我们不久会被发配边地，你们这些人也会被遣散的。你们跟随了我们这么久，可惜的是不能给你们一个好的出路了，这里有些钱财，你们拿去分了，各自谋个出路吧。” 此时的岳府，原本就不多的家产已经被查封了，只有后宅和后院供他们居住，岳夫人手里没有什么钱财了，只有他们一家手边剩下的一些私房钱了。众人知道这一点，都不忍心来拿。 岳夫人的贴身侍女巧云哭着说道：“夫人，奴婢不要，你们要离开临安，路上需要花费，就自己留着用吧。”众人纷纷表示，不要这些钱财。 李娃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也很感激。可是，这是我能够替老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请让我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再说了，我们离开的时候，这些钱也许带不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你们拿去用吧。” 众人看到岳夫人一片诚意，只好接受了。 不久以后，万俟卨带人来到了岳府，他往堂中一站，对着岳府所有人宣布道：“圣旨下，岳犯伏法，其家人本应株连，一同赐死。官家仁慈，对其家人网开一面，李娃等人发配岭南，岳银瓶没入官妓。仆人遣散。” “母亲。”听到这样的结果，岳银瓶首先哭了起来。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万大人，您行行好，就让孩子和我们一起发配岭南吧。”李娃哀求道。 “哼，哼。你们早干什么了？我早给你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可惜你们不同意。现在晚了！”万俟卨狞笑着说道。随后，他喝道：“来呀，把岳银瓶带走，其他人赶出府去！” 几名虎狼一样的士兵扑上来，抓起岳银瓶就走。岳雷上前营救，却被一群禁军官兵用刀枪逼住。 一个月后，两浙东路信州府。 天色阴沉，寒风瑟瑟，山野间草木枯黄，一派肃杀景象。 在通往洪州的官道上，岳飞的家人，身穿囚服，在大理寺衙役的押解下，缓慢地行进着。 在囚徒的队伍中，岳雷带着木枷，岳夫人手带细长的铁链手铐，怀里抱着三岁的岳霆，手里拉着7岁的岳震，12岁的岳霖懂事地跟在岳夫人的身后。 几名衙役时不时地催促着他们赶路，态度十分恶劣。 在这些人的前后，还有一个队的50名禁军随行，带队的就是都头高俊。 秦熺在安排押解岳氏一家的时候，担心岳飞的部下在路上劫走他们，特地派禁军沿途护送。 高俊骑在马上，看看天色将晚，拨转马头对大理寺差官头目姚广兆说道：“姚差官，前面10里有个村落，今晚就在那里打尖如何？” 姚广兆策马过来，对高俊说道：“高都头，请借一步说话。” 高俊点点头，两人策马离开了大队。姚广兆说道：“临行前，秦公子吩咐，离开了两浙东路地界，相机除掉岳雷，此事还需都头配合。” 他拿出了一个钱袋，说道：“这是秦公子赏赐的，回去后还有重赏。”说完，递了过去。 “这……”高俊有些犹豫。 姚广兆说道：“这件事是秦公子有意抬举都头，其中利害关系，想必都头能够想得清楚。” 高俊尽管同情岳飞一家，可是他知道得罪了秦桧的后果，咬咬牙接过了钱袋，说道：“如何下手，请姚兄吩咐。” 姚广兆回头看看岳氏家人，说道：“今晚下手，如此这般……” 高俊说道：“好吧，就这样办。” 押送的队伍继续前进， 不久以后，队伍来到了一片密林。高俊骑马从队伍前面过来，高声喊道：“队伍停下。” 姚广兆问道：“高都头，这里还没到村落，如何不走了？” 高俊说道：“姚差官，前面探马来报，这一带盗匪横行，前面的村子刚刚遭到了抢劫，我的意见是今晚咱们就在此宿营，等贼人走了再说。” 姚广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在此休息一晚。” 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岳氏一家被围在中间，岳雷自幼习武，都有一身好武艺，因此被绑在树干上。周围是大理寺的衙役，外面是禁军的士兵。 不久，天色更加暗淡，姚广兆对高俊点点头，高俊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人四处巡查一遍。”说着，留下10名士兵，带着其余的人走了。 高俊带着队伍走到密林深处，将士兵们又分出几队，分别向各处巡查，等他们走后，他对留下来的十几名士兵说道：“弟兄们，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今天有一件大功劳摆在面前，你们敢不敢要？” 士兵们说道：“高都头，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们跟着你干。” 高俊说道：“好，既如此，你们听我说……” 夜深了，树林里格外的寒冷，岳夫人怀抱着岳霆，用身体温暖着他小小的身子，岳霖和岳震依偎在她的脚边，互相拥抱着取暖。七岁的岳震衣衫单薄，腹中饥饿，实在是难以忍受，说道：“阿娘，我冷。”说着哭了起来。 岳夫人怒道：“不许哭，你是岳飞的儿子，别给你爹丢人！”说着，伸手揽住他的身子，让他贴在自己身边。 一个衙役喝道：“吵吵什么？别给咱爷们找麻烦。” 岳雷对他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天晴了，月牙儿高悬天际，月光透过树干，树林里景物依稀可见。岳飞家人都已经入睡，官兵和衙役们也大部分入睡，哨兵倚在树上，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突然，密林深处冲出来一群蒙面人，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着刀剑，喊叫着杀了过来。 高俊跳起来喊道：“大胆贼人，竟敢袭击官军，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贼人喊道：“老爷们是鸡鸣山的，识相的留下财物和女人滚蛋!” 高俊一听是山匪，喊道：“弟兄们，给我上，杀了这些贼寇。”说着，冲了上去。 山匪和官兵们混战在一起了。山匪的战斗力很强，官兵们顶不住，姚广兆带着衙役也上去帮忙，岳飞家人身边无人守护了。 突然，两名山匪冲到了岳雷的跟前，举刀就朝着他砍去。 岳雷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只能闭目等死。 第六章 营救 “嗖，嗖”两声轻响，两名山匪惨叫着倒了下去。岳雷睁开眼睛，发现两名山匪已经死在他们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山匪们一阵慌乱，高俊和姚广兆也大吃一惊！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令人惊叹，山匪们一个个惨叫着，被不知道哪儿飞来的暗器击中，纷纷倒毙。 高俊等人停止了和山匪的缠斗，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山匪是高俊的亲信部下装扮的，毕竟这里人多嘴杂，无端杀死岳雷，一来与朝廷法度不符，二来担心岳家军的人报复，高俊可不愿意惹上祸端。 他们本想趁乱杀岳雷，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眼看着死了这么多的士兵，他们已经无法交代了。高俊和姚广兆对望一眼，姚广兆说道：“事到如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岳家人全部除掉，相爷那里必有重赏。” 高俊说道：“好，就这样，我带人对付偷袭者，你来除掉岳家人。”说完，他对手下喊道：“都别打了，一起对付敌人。” 官兵和山匪们停下了假装的缠斗，全力搜索袭击者。姚广兆则带着衙役们来杀岳家人。 “噗通”，“哎呦”，衙役们纷纷倒地。姚广兆身手很好，可是他的眼前黑影一闪，他仍然躲避不及，头上也被暗器击中，当即毙命。 紧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岳雷背后，他首先扯断了他身上的绳子，接着双手抓住岳雷脖子上的木枷，“咔嚓”一声，就将厚重的木枷掰开了。 “在这里。”官兵们看到了黑影，发声喊道。 黑影正是李牧天，他说道：“岳雷，护住你的家人。” 岳雷惊喜地叫道：“李大哥。”随后，他立刻捡起一把长枪，护卫在母亲等人的身前。 原本被袭击者惊吓的官兵们看到对方只有一人，顿时轻松下来，他们在高俊的指挥下，围了上来。 李牧天捡起地上的一把腰刀，直接冲进了官兵们中间。官兵们急忙将刀枪朝着李牧天身上招呼，却发现对手的速度快如闪电，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倒下了一片。李牧天在官兵们中间游走，所到之处，官兵无一幸免。 此时，几名差役要去刺杀岳夫人等人，岳雷怒火满腔，下手绝不容情，将他们一一杀死。 高俊看到在自己手下当兵的表弟也被杀死了，顾不上自己的功夫和对手的差距，红着眼睛扑了上去。李牧天看到他过来，也迎着他冲了过来。 高俊来到李牧天的面前，伸出手中的长枪，朝着李牧天的心窝扎去。李牧天没有躲避，仍然朝着他冲来。眼看着枪头即将刺入李牧天的心脏，高俊不由得心中大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枪尖即将刺入的一刹那，李牧天的身子一扭，高俊的枪尖紧贴着他的身体刺空了。李牧天的身子已经来到了高俊的面前。他一伸手，就捏住了高俊的咽喉。高俊顿时喘不上气来，手中的长枪掉落在地上。 李牧天正要将他杀死，岳夫人喊道：“这位壮士，请不要杀他。” 李牧天松开了高俊的脖子，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让他们放下武器。” 高俊已经被吓破了胆，他急忙喊道：“都住手，放下兵器。” 官兵们见到李牧天鬼魅的身手，再加上一个武艺高超的岳雷，早已经心无斗志，闻言松了口气，全都放下了兵器。此时，被李牧天杀死的衙役和官兵已经多达30余人。 岳雷原本还准备上前帮助李牧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李牧天命令官兵们跪在一起，一脚踢倒高俊，让他也跪在那里，对岳雷说道：“岳公子，你来看住他们。”岳雷手持长枪看押着他们。 李牧天来到岳夫人面前，说道：“夫人，您受惊了。” 岳夫人看到杀死了官兵，原本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这下子祸惹大了。可是她看到了这些官兵们是要杀死岳雷的，再加上岳飞无辜惨死，她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是命啊。” 李牧天说道：“岳夫人，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么多了。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岳夫人说道：“好，你去忙吧。” 李牧天来到高俊的身边，问道：“为什么要害岳元帅的家人，谁指使你的？” 高俊在此之前，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他猜想李牧天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担心自己指证秦熺，这么多士兵都听到了，迟早会传到秦熺的耳中，他和家人难逃秦熺的报复。他抬起头来，望着李牧天的眼睛，使劲儿地眨眼，接着说道：“好汉爷，小人真的不知道，不是我，是姚广兆要杀岳元帅家人的。”意思是不要当着这么多人来说。 岳雷怒火中烧，喝道：“快说，不说我杀了你。”说着，他将手中的枪尖抵在了高俊的胸口。 夜色虽然暗淡，李牧天却看到了高俊的表情，他略一寻思，阻止了岳雷，对着官兵们笑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你们怕得罪秦桧，担心他们报复，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人多嘴杂，已经隐瞒不了了。” 说完，他对着高俊说道：“你说吧，你不说，我会问你手下的士兵，总有人会说的。不过，你就别活了。” 高俊看看自己手下扮作山匪的士兵，好几个还活着，他们可都是知道底细的，他知道不说是不行了，于是说道：“好汉爷，我说。” “等一下，你们这里谁会写字？”李牧天问道。 一个士兵说道：“小的会，可是这里没有纸笔啊？” 李牧天说道：“自己想办法。” 那个士兵倒也机灵，他走到一具尸体跟前，从他身上扒下了一件白色内衣，用水囊装了一些鲜血，用手指沾着，准备记录。 高俊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秦熺派姚广兆来指使他们假扮山匪，准备谋害岳飞家人的经过。 李牧天看了供状，让所有官兵都在上面画押。 秦桧要谋害岳飞家人，岳夫人等人在意料之中，可是他们仍然十分愤怒。岳雷咬着牙说道：“秦桧狗贼，总有一天，我会取你父子狗命，为我爹爹报仇。” 李牧天说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岳夫人点点头，和他走到一边，问道：“义士，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李牧天说道：“夫人，事到如今，你们再去岭南，必死无疑。小的建议，你们暂且找个地方容身，等到朝廷发生变化，再设法为岳元帅洗雪冤屈。” 岳夫人叹道：“事情已经如此，为了孩子们，也只能这样办了。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容身呢？” 第七章 逃亡路上 李牧天说道：“夫人不必担心，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一会儿我就护送你们一家前往东平。还有一件事，岳元帅的尸身埋在了九曲丛祠，这是具体的地点和标记。”说着，递给了她一张地形图。 岳夫人感激地说道：“恩人，这叫我们一家如何感谢你呢？” 李牧天说道：“夫人，应该的，不必挂怀。我先去处理了那些官兵，然后咱们就出发。” 李牧天来到了岳雷跟前，岳雷问道：“李大哥，这些恶人该如何处理，我看都杀了算了。” 李牧天故意说道：“我看也是。” 高俊等人一听，吓得赶紧磕头求饶。 岳夫人说道：“不要为难他们了，他们和我岳家无冤无仇，都是秦桧那恶贼指使的，放了他们吧。” “谢谢岳夫人了。”高俊等人又一齐磕头致谢。 李牧天说道：“看在岳夫人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们，你们回去后，见到秦桧那个奸贼，就说岳家人去了大理国。现在，把你们身上的钱、战马和兵器留下，滚吧。” 高俊等人连滚带爬地消失不见了。 等他们走远后，李牧天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声口哨，不久，施全就跑了过来。 他兴奋地说道：“李大哥，你真厉害。”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说道：“拿这个当暗器，赶得上梁山上的没羽箭张清了。”李牧天没有打造暗器，以他现在的身手，随便拿起什么东西，都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用。 那天，李牧天和施全商议救出岳飞家人，他请施全给岳飞家人找个隐身之地。施全就脱离禁军来到了淮南东路威县，找他的叔父安排好了地方。 刚才他想和李牧天一起出手营救，可是李牧天不让他露面，他眼睁睁地看着李牧天大显神威。 李牧天带着他来到岳夫人跟前，说道：“夫人，这位是我义弟施全。” 施全赶忙行礼说道：“小的，见过岳夫人。” 李牧天说道：“夫人，我义弟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忠义之人，你们一家今后的隐身之处，都是他来安排的。” 施全说道：“夫人，俺家在淮南东路威县，俺叔父是里正，为人忠义，那里是山区，安全不成问题，只是生活有些清苦。” 岳夫人说道：“落难之人，能有个容身之地就知足了，谢谢你们了。” 岳雷说道：“李大哥，咱们怎么去威县啊？那些官兵被放走后，消息难保会走漏的。” 施全插嘴说道：“这件事，李大哥早就想好了，你尽管放心好了。” 岳夫人说道：“我相信李义士和施义士，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可是，我们安全了，我可怜的银瓶还在临安呢。”岳银瓶在他们被押解出临安的时候，被万俟卨等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牧天说道：“岳夫人不必担心，我送走了你们，就回去救她。” 岳飞出事以后，那些跟随他的一起征战的将领们，王贵、王榭、董先都出卖了他，其他人人微言轻或者敢怒不敢言。只有韩世忠这个外人仗义直言，可惜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此时此刻，李娃感慨万分，她实在是想不到，李牧天这个素不相识的士兵，竟然如此仗义。 李牧天和施全帮助岳飞家人走出了树林，来到了官道上面，施全从树林里赶出来一辆马车，岳夫人等人上了马车，施全赶车，李牧天和岳雷骑马在后面护卫。他们一行人继续南下。 高俊等人拼命逃窜，逃出了树林后，继续朝着北面的信州方向飞奔，一个个累得要死。看到没有人追来，终于停下了脚步，倒下路上休息。 片刻之后，他身边的一个小头目牛虎说道：“高都头，岳飞家人丢了，还死了这么多兄弟，咱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高俊说道：“刚才我就想，回去后没法交代，办砸了秦相爷交代的事情，咱们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弄不好还会被人怀疑，是咱们帮助岳飞家人逃走的呢。何况，咱们还都在那份供状上签了名，这件事一旦被揭露出来，咱们难逃一死。” 他周围的亲信士兵们都很害怕，那个牛虎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高俊恶狠狠地说道：“咱们要想脱罪，就必须把岳飞的家人抓回来，还要抓住那个劫匪。再说了，我的表弟被他们杀了，这个仇我也一定要报！” “就凭咱们，行吗？那个家伙太厉害了。再说了，还有岳雷也不是好对付的啊！”牛虎说道。 “是啊，咱们根本打不过他们啊。”士兵们纷纷说道。 高俊狞笑道：“你们忘了，咱们是官兵，他们是匪。咱们报官，让信州的官府派兵来捉拿他们。他们男女老幼这么多人，能躲到哪里去？” “对呀，我真是被吓糊涂了。”牛虎说道。 高俊说道：“这样，你去暗中跟着他们，我回去到信州府请救兵。” 牛虎想想李牧天诡异的身手，为难地说道：“这，我恐怕跟不上他们，咱们的马可是被他们抢走了。” 高俊说道：“这条道一边是信州，一边是洪州，他们没有朝咱们这边走，再说了，他们逃命要紧，不可能回信州，因此一定是去洪州了。你往前走，到前面村子里找耆长，借一匹马，一定能够跟上他们。等我报了信儿后，就带人去洪州，你盯住他们就行了。” 牛虎仍然有些犹豫，没有吱声。 高俊瞪起眼睛说道：“你要是不去，咱们都是个死。要不，干脆我们大伙都说岳家人都是你救走的了。” 众位士兵一听，都望着牛虎，显然是希望他来做替罪羊。 牛虎无奈地说道：“那，我去了，你们可要快些来啊。”高俊喝道：“别废话了，快点。” 他们各自分头行动。 李牧天等人走了一阵儿，他对岳雷说道：“你们继续往前，速度不要太快，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他调转马头返回去了。 此时，天色渐亮，牛虎走了一阵儿，来到了路边不远处的一个村子，找到了耆长，亮出了禁军的腰牌，借了一匹马，沿着官道追踪。 一直暗中监视路上动静的的李牧天，看到牛虎出现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继续暗中监视牛虎，直到他骑马出了村子的时候，才快马离开了。 李牧天追上了岳雷等人，对他们说道：“官兵的探子跟上来了。施全，你们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岳雷你跟在马车的后面，一定要让他看到你。前面的事情，我来安排。”说完，他快马加鞭，朝着洪州方向奔去。 牛虎策马狂奔，终于看到前面有马车在行驶，马车后面的那个手持兵器的人，看身形就像是岳雷。他不敢靠近，就远远地跟着。 马车后面的那人，似乎在堤防着什么，时不时地回头望望。这下，牛虎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岳雷。他心中暗喜，悄悄地跟着他们。他边走，边折断一根树枝，给高俊留下标记。 不久，天色大亮了，官道上开始出现车马和行人。牛虎远远地跟着，时不时回头看看，盼着高俊等人赶快出现。 和顺镇是一个山区小镇，地处信州和洪州之间，由于山路漫长，很多商旅都选择的在这里过夜，因此，小小的镇子，竟然有好几家客栈。 早上，一个矮胖的关中布商起床后上厕所，看到院子后面的树上有几只喜鹊叽喳吵闹，心中有些烦躁。可是，当他出来的时候，却喜出望外。 一个高大的富家子弟模样的青年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说道：“请问，前院停着的那辆朱红色的马车是你的吧？” 第八章 暗度陈仓 关中布商警惕地说道：“是我的，怎么了？” 富家公子说道：“我喜欢你的马车，商量一下，卖给我行吗？” 关中布商马上摇头说道：“不行，我车上有好多货物，没有了马车怎么行。” 富家公子笑道：“你那马车还有货物总共值多少钱？” 关中布商是生意人，他贩运布匹就是为了赚钱，这个富家公子要是能够买了自己的货物，不就省得自己再去洪州辛苦贩卖了吗？他想了想说道：“我的马车和车上的货物总共价值36贯。”他咬着牙多说了五成。 富家公子二话不说，从马上取出一个口袋，递给了他，说道：“你看这些够不够？” 关中商人打开一看，里面至少有50贯钱。他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马上说道：“够了，够了。” 等他把马车交给了富家公子，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时，又听到窗外的喜鹊鸣叫，此时他觉得这些喜鹊可爱极了。他对自己的伙伴说道：“今天遇见了个傻子。” 牛虎跟着岳雷等人进了和顺镇，街头人流众多，他眼睛紧盯着岳雷的身影，生怕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施全驾着马车正在行驶，路过一个富家公子身边时，就听他说道：“等一会儿，到前面的第二个街口右转。”说完，他快步向前走去。 施全为了给装扮成富家公子的李牧天争取时间，他停下马车，对后面说道：“夫人，买点吃的再走吧。” 片刻之后，岳夫人和走了下来。 牛虎看到岳夫人，心里更踏实了，他也停下脚步，假装在路边买东西。 岳夫人和岳雷买了不少的东西，毕竟他们真是饿了，也需要些生活用品。他们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牛虎不敢跟得太近，反正岳雷他们的目标明显，也不容易跟丢了。他远远地跟着，看到他们的马车拐弯了。他也赶紧赶了过去。 牛虎用了大约二十秒钟的时间，拐上了那条路，很快又看到了前面那辆灰白色的马车，岳雷依旧跟在后。牛虎松了口气，继续跟随着。 不久以后，在信州通往洪州的官道上，高俊在前面带路，他的身后跟着上百名骑兵，他们顶盔贯甲，策马飞奔。 官道上，车辆和行人纷纷避让，其中一辆朱红色的马车，也避让在一边，等官军马队过后，继续向信州方向驶去。 驾驶马车的施全说道：“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路上不会遇到盘查的。” 岳夫人赞道：“你们还真是有办法啊。” 施全说道：“真都是我大哥的主意。” 中午十分，高俊沿着牛虎留下的标记，穿过了和顺镇，又狂奔了二十里，终于看到了前面的牛虎。 牛虎指着前面的马车说道：“岳家人就在前面的马车上呢。” 这时，前面的岳雷和马车上的人也发现了追兵，他们开始拼命奔逃。 高俊大喜，喊道：“前面就是钦犯，抓住他们。”大队骑兵亮出刀枪，呼啸着追了上去。 李牧天驾驶着马车，岳雷跟在后面拼命奔逃，官兵们也拼命追赶。马车毕竟跑不过骑兵，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小路，李牧天离开官道，沿着那条小路驶去。官兵们也跟着追上来了。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高俊喊道：“岳雷，赶紧停下，否则放箭了。” 岳雷却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奔逃。 “嗖，嗖”，追兵真的放箭了。岳雷伏下身子，躲过了箭矢，可是他的马却中了一箭，速度慢了下来，岳雷无奈，只好放弃马匹，跳上了马车。这下，马车的速度更慢了。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李牧天驾驶着马车，离开了道路，朝着山坡上奔去。 “太好了，前面是断崖，他们跑不了了。”一个当地出身的骑兵说道。高俊大喜，心道：“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他喊道：“冲上去，抓活的。” 接下来的事情，令所有官兵们都大吃一惊。前面的马车一直飞奔，看来是慌不择路，只顾着逃跑了，竟然一直朝着断崖驶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马车冲出了断崖，跌落了下去。 高俊等人来到了断崖边上，就看到断崖足有十几丈高，下面是一条宽阔的大江，那辆马车已经落入了江中，眼看着沉没了下去，水面上似乎还有女人穿的红色衣服飘着。 信州来的骑兵军官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没有抓到活的。” 高俊还是有些怀疑，问道：“他们真的死了吗？” 军官说道：“这么高的距离，江水又如此湍急，神仙也难逃一死啊。” 高俊摇摇头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是要仔细搜查。” 军官说道：“按照江水的流速，恐怕会冲到漳州地界了，你得去找下游的漳州或者潭州了。”他辛苦赶来，没有捞到功劳，心中十分不爽，对此事失去了兴致。 高俊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信州的官兵们走了，留下了高俊等人。牛虎说道：“都头，这下可以交差了吧？” 高俊说道：“这没有见到尸体，恐怕秦公子不信，咱们还是辛苦一趟，到下游去找找看。” 不久以后，在大江对岸的一片树林里，李牧天和岳雷换好了衣服，将原先身上的衣服埋藏起来，离开了树林。 岳雷问道：“李大哥，你说秦桧他们会相信咱们都死了吗？” 李牧天说道：“八成不信，不过，对于咱们来说，无所谓了。现在的结果，就是我想要的。” 为了这个结果，李牧天和施全可是忙活了很久。 就在李牧天第一次找施全的时候，他首先请施全回到家乡，安排好岳飞家人的隐身之处。然后，提前到这里观察了地形，即使昨晚官兵不在这里动手杀人，李牧天也会出手劫走岳飞一家。 李牧天故意放走高俊等人，就是让他们去搬救兵。在和顺镇，利用拐弯的一瞬间，牛虎的视线被遮蔽，迅速调换了马车，李牧天驾驶原来的灰白色马车，和岳雷继续向前，吸引了牛虎的注意力。等牛虎过去后，施全带着岳飞家人，乘坐李牧天买来的朱红色马车，返回了信州方向。 最后，他和岳雷的确是掉进了江里。李牧天事先准备了很多棉被，马车落进江里，两人经过缓冲，并没有受伤。他事先还准备了干净衣服，用油布包好，正好当做了救生衣来使用。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李牧天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高俊等人即使不相信咱们都遇难了，可是他也不能肯定咱们没有遇难。因此，他们会去寻找咱们的尸体。 在这段时间内，没有秦桧等人下达的命令，高俊等人无法调动地方官府，官府不会采取通缉的办法，设置关卡。即使最后高俊回到临安，秦桧不信，再下令追查，至少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你母亲他们可以从容地前往威县。” 这个时代，没有电报和电话，这就是李牧天安排这个计划的基础。 岳雷对李牧天的身手和智谋深深佩服，说道：“李大哥，我们一家的命都是你救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李牧天掏出一张地形图，和一个钱袋，说道：“二公子，这是你母亲他们在威县的地址，趁着现在路上还没有设卡盘查，你赶紧去吧。” “李大哥，你要去哪里？”岳雷问道。 第九章 壮怀激烈 岳雷问的这个问题，李牧天自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在思索。南宋官府异常腐败，他没有背景，根本就混不出头。要想在这个时代有所成就，他只能够铤而走险，到金人的占领区去打出一片天地。 李牧天望着北方，朗声吟道： “遥望中原，荒烟外，几多城廓?忆当年，花遮柳护，龙楼凤阁.万岁山前翠珠绕，蓬莱殿上笙歌作.看如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捣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这是岳飞写的另一首满江红《黄鹤楼》。 听到李牧天朗诵父亲的诗词，岳雷热血上涌，忍不住和他一起吟诵起来。 随后，李牧天坚定地说道：“山河破碎，百姓苦难。我要过河，到中原去杀尽金狗，匡复我大好河山！” 岳雷一直仰慕父亲的抗金壮举，看到李牧天如此豪迈，他胸中也涌起了一股豪情，他说道：“李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岳雷的话，李牧天大喜过望。 岳飞被捕之后，岳家军被解散，十万人中，只有不到三万人留在了南宋军中，其余的人被遣散回乡，其中有不少于五万百战老兵流落到了中原，这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 李牧天要在中原建立自己的基业，正需要岳雷这样的帮手，使得自己能够迅速获得原岳家军官兵的支持。 现在，岳夫人一家有施全叔父的照顾，岳雷也没有什么牵挂。于是，他也不矫情，去说些什么虚情假意的话，他高兴地说道；“好，咱们一起去，打出一片天地来！” 岳雷异常激动，他叫了声：“大哥。”眼角闪着激动的泪花。 李牧天说道：“二郎，你要是不嫌弃，咱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岳飞和张宪、汤怀、牛皋等人义结金兰，驰骋疆场，书写出了气壮山河的壮丽诗篇。岳雷早就向往着这样的故事，他对李牧天也十分钦佩，也早有这个想法。他兴奋极了，说道：“好啊，咱们就结拜。” 李牧天说道：“施全也是咱们兄弟，等咱们见面以后，三人一起结拜如何？” 岳雷十分高兴，说道：“施大哥也是好汉子，这样最好。你是大哥，施全是二哥。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说着，拜了下去。 李牧天受了他的一礼，然后扶起他，双手握住他的双手说道：“好兄弟，今后咱们就同生共死，驱逐金狗，光复大好河山！” 岳雷热血沸腾，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畅想着跃马横枪，征战沙场的壮烈场面。 李牧天对他说道：“三弟，我已经和施全兄弟约好了在凤阳汇合，然后渡淮河北上，进入唐州。你现在就去凤阳，和施全汇合，为渡河做准备。” 岳雷说道：“太好了，我梁兴叔就在凤阳府担任都统制，咱们先去找他吧。咦，我去凤阳，你去干什么？” 李牧天还真是想去找人称“梁小哥”的抗金名将梁兴，有了岳雷这个引荐人，那可就方便多了。他说道：“你自己先去，我回临安去救你妹妹。” 岳雷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临安很多人都认识你，我是生面孔，行事方便。”李牧天说道。看到岳雷不甘心的样子，他笑道：“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放心吧，我救出你妹妹，就去找你们。” 岳雷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见。 岳雷要一个人前往凤阳，他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没有江湖阅历，李牧天又和他待了一个小时，尽可能地传授了他一些江湖经验。然后和他洒泪而别。 一个月前，临安城。 就在岳飞一家被赶出临安城，发配岭南的那天，几名官差强行带走了岳银瓶，不过，并没有将她送到官妓，而是带到了万俟卨的府上。 秦熺一直在打岳银瓶的主意，万俟卨为了讨好他，将岳银瓶安置在自己府中，准备先磨一磨她的性子，再献给秦熺。 按说秦桧和岳飞是不共戴天之仇，秦熺怎么还会打岳银瓶的主意呢？ 这件事，秦熺有自己的考虑。其一，他曾经被岳雷痛打，为了报复，他自然要羞辱岳银瓶出气。其二，岳飞在岳家军中声望很高，他的部下难保会有人前来报复，有岳银瓶这个人质在手中，难免投鼠忌器。其三，岳银瓶知书达理，品貌俱佳，秦熺的确想将她占为己有。她一个弱女子，自己用她的家人相威胁，她恐怕只能乖乖就范。如果她顺从了自己，不仅得到了美人儿，还断绝了来自岳飞拥护者的报复，真是一举两得。 关押了岳银瓶以后，万俟卨就派人给秦熺送信，秦熺大喜，立刻就来到了万俟卨的府上。 秦熺在万俟卨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岳银瓶的厢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娇声的叱骂：“你们这些恶人，给我走开。” 秦熺阴冷心硬，有着很强的占有欲，对于刚烈的女子更加喜欢，他心痒难耐，来到门口，自己动手推开了房门。 厢房里，地上一阵狼藉，一个盘子被打翻在地，饭菜和煲汤洒在地上。 里面的一张大床上，岳银瓶被反剪着双手捆绑着，几名粗壮的恶妇围在她的身边。她见到秦熺，怒不可遏，斥道：“你这恶贼，放我出去！” 看到岳银瓶白净秀美的俏脸，秦熺满心喜欢，他狞笑着说道：“岳家小娘子，哥哥我想你很久了，你乖乖地从了我，有你的好处。” 岳银瓶怒目圆睁，娇声斥道：“你这恶贼，你休想，本小娘就是死了，也不会从你这恶贼的！” 秦熺不以为意，他对付女人的手段多得是。他笑道：“好，性子刚烈，本公子喜欢。” 随后，他对屋子里的恶妇们说道：“你们看好她，不准她伤了自己，更不住她自尽，本公子要拿她做妾。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要你们各个都死。” 恶妇们唯唯承诺。 秦熺出了房门，对万俟卨说道：“万大人，这个小娘就先养在你这里吧，不急，先慢慢地磨她的性子，时间长了，本公子自然有办法令她就范的。” 万俟卨笑道：“秦公子雅兴，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有些味道。” 随后的日子里，岳银瓶几次寻死，都没有成功。她虽然从小学过一些武艺，可是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年纪又小，那里是那些强壮恶妇们的对手。渐渐地，她放弃了寻死，但是对于秦熺派来的说客，坚决回绝。 一天晚上，屋子里早早地张灯了，岳银瓶无聊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幔发呆。这时，一个紫衣少女前来看她。 第十章 张网以待 这个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容貌清秀，看上去浑身的书卷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她叫万凌芳，是万俟卨的女儿。 看到她进来，恶妇们急忙站起来，行礼说道：“万娘子。” 万凌芳说道：“你们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对岳娘子说。” 一个恶妇说道：“这恐怕不行，她性子猛，别伤到了小娘子。” 万凌芳说道：“不会，她是不会伤害我的，对吗？”最后的话，是冲着岳银瓶说的。 岳银瓶心道：“和她谈话，总比和那些恶妇相对要好些。”于是微微点头。 万凌芳说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恶妇说道：“那奴婢就在门口，有事您呼唤一声。”说着走了出去。 万凌芳走到岳银瓶面前，还未开口，岳银瓶警觉地说道：“你要是来劝我从了那恶人的，就免开尊口。” 万凌芳笑道：“奴家不会做那样煞风景的事情的。”接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岳元帅是奴家心目中的英雄，奴家是来救你的。” 岳飞英俊威武，是著名的抗金英雄，他不贪财不好色，身边只有一位夫人。这样的人物，在大多数人们、尤其是女子们的心目中是绝世好男人的代表。万凌芳崇敬岳飞，听起来可信。 岳银瓶听到她称赞自己的父亲，心中顿时产生了好感。可是，这些天来的遭遇，令这个单纯的女孩也提高了警觉。岳银瓶没有接万凌芳的话茬，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万凌芳说道：“奴家看不惯性秦的那人欺负与你，是真心要帮助你的。你被关押在这里，奴家没有能力帮助你逃脱。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可以信赖的人，奴家倒是可以替你出去传个口信儿。” 听到万凌芳的话，岳银瓶心中一动，眼前立刻就浮现出李牧天那张英俊的面孔，眼中不禁闪现出兴奋的亮光。 可是，她不知道李牧天在何处，似乎是在护送自己的家人的路上。按照时间推算，此时他离这里千里迢迢，即使有心来救自己，也鞭长莫及。 这些天来，岳银瓶不再求死，就是因为她的心中有着那个李大哥的身影。她总是觉得，有一天他会来救出自己的。可是，一想到这段时间他不可能前来临安，她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岳银瓶神情的变化，万凌芳全都看在眼里。她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信得过的人，他会来救你的。你怎么和他联系，我帮你去通知他。” 岳银瓶看到她一片挚诚，心中感动，说道：“不行的，他来不了这里的。” 万凌芳急切地问道：“他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来不了呢？” 岳银瓶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心中有些警觉，她明知道李牧天来不了，跟万凌芳说了也没用，于是摇摇头说道：“他不可能来的。” 万凌芳追问了几句，岳银瓶也不肯再说了。 万凌芳关心了她几句生活上的事情，就告辞了。 不久以后，万凌芳来到了万俟卨的书房，对他说道：“阿爹，那个救出岳飞家人的人，果然是岳飞家的熟人，岳银瓶一定认识他的。” 万俟卨点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秦公子分析的是对的。” 万凌芳说道：“那您赶快去告诉秦公子，让他做好防范啊。” 万俟卨笑道：“不如我请秦公子过来，你自己和他讲好了。好让他看看我女儿的聪明。” “阿爹，您又来取笑女儿了。”万凌芳羞怯地嗔道。 万凌芳一直喜欢秦熺，可惜的是秦熺对她并不感冒，万俟卨托人跟他提过此事，可是秦熺模棱两可，也没有个明确的态度。因此，万凌芳一直想在秦熺面前表现自己。 岳银瓶的到来，令她深深嫉恨。她想方设法破坏岳银瓶和秦熺之间的好事。 今天上午，高俊等人实在是查找不到岳飞家人的下落，不敢怠慢，就派人飞马回到长安，报告了秦熺。秦熺不相信岳飞家人死在江中了，于是叫来报信的人，详细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李牧天第一次在秦熺等人的心中挂上了号。不过，李牧天那天在救人的时候，脸上涂着油彩，加上天色暗淡，高俊等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隐约听到岳雷管他叫“李大哥”，而且，岳夫人似乎也和此人熟悉。 秦熺当即想到，这个“李大哥”既然岳夫人他们认识，岳银瓶也应该是认识的。于是，他让万俟卨设法套出岳银瓶的话来。 万凌芳听说是秦熺的吩咐，自告奋勇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秦熺对于突然出现对这个“李大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忌惮，他将此事告了秦桧。 秦桧听到这个消息，也沉吟了起来。 岳飞被捕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了，岳家军旧部，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异动。岳飞死后，派出监视岳飞旧部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过激的言论。 那么这个“李大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秦桧沉吟半晌，说道：“此人武功高强，行事诡异，是个厉害人物，必须要尽快除掉。” 秦熺深以为然，他说道：“此人在暗处，的确是个威胁。孩儿认为，岳飞的家人是否被救走了，眼下也不重要了，反倒是这个神秘的人物至关紧要。孩儿建议，暂时放弃对岳飞家人的追查，造成咱们相信岳飞家人已经溺死江中的假象。 那个神秘人物，既然救出了岳飞的其他家人，对于岳银瓶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一定会来营救她的。这可是咱们除掉他的好机会啊。” 秦桧欣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考虑的很对。看来，你很有远见，一早就将岳银瓶控制在手中了。” “哈哈哈”，父子二人发出了一阵奸笑声。 秦熺很快在万俟卨的府上和周围布置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李牧天前来营救岳银瓶了。 按说，李牧天应该早就来到临安城了，至少是在高俊等人回来报信儿之前。可是，他却因为意外被耽搁了行程。 第十一章 高手云集 那天，李牧天和岳雷告别，正要离开，就发现岳雷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他伸手在岳雷的额头上一摸，发现他烧得厉害。 原来，这些天来，岳雷一路上忍饥挨饿饱受折磨，身体异常虚弱，落入江中以后，被冰冷的江水浸泡，生起病来。 李牧天只好留下照看岳雷，直到他病好了以后，才动身前往临安。这一耽搁，就是十几天时间。 这天，秦熺来到殿帅府，见到了太尉张俊，说道：“太尉大人，岳飞的家人恐怕是被人救走了。” 张俊也是害死岳飞的主要帮凶之一，他听完秦熺的来意，瞪起眼睛说道：“竟然有人敢替岳飞出头，什么人如此大胆？” 秦熺说道：“到目前为止，对于此人的情况还不了解，只知道此人姓李，大约20岁上下。” 张俊一听不是什么岳家军的重要人物，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笑道：“嗨，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秦熺摇摇头说道：“张叔，事情恐怕不像您想得那样简单。据说此人武艺高强，而且，从其行事手段来看，此人心思缜密，极难对付。此人恐怕很快就会来到临安，营救岳银瓶。他要是只是救人还好说，要是伺机行刺，可不得不防啊。”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俊也是岳飞的仇家之一，尽管他出身大将，又身居高位，身边卫士如云。可是，要是被一个武功高手暗中盯上，也是一件麻烦事。他说道：“如此，此人当尽快除掉。你有何打算？” 秦熺说道：“小侄得到消息，此人近期会来临安营救岳银瓶。小侄准备在万大人府上设下埋伏，擒拿此人。可是，小侄手下没有什么高手，还请张叔相助。” 张俊笑道：“此事容易，殿帅府里高手如云，万夫不当者不在少数，你要多少人，尽管开口。” 秦熺说道：“还请张叔安排。” 张俊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 一个虞侯闻声进来，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俊略一寻思，说道：“你去把杨戈、张雄和凌昆叫来。” 虞侯领命而去。不久，三员大将就出现在张俊等人的面前。 张俊指着三人最左边的说道：“这位是杨戈，禁军枪棒教头，杨家将的后人，一条杨家枪尽得祖上真传，出神入化。” 他指着中间站着的那位胖大军官说道：“这位是张雄提辖，善使一条42斤熟铜棍，西军出身，曾经力擒西夏先锋大将李承基干。” 接着，他手指着右边的那位身材矮小却异常敦实的军官说道：“这位是凌昆，我的家将，一口滚刀使得风雨不透。此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秦熺看到眼前三人，各个精悍，心中大喜，他说道：“早就听说太尉大人手下人才济济，三位果然英雄了得。” 杨戈等人一起拱手称谢：“谢秦公子夸奖。” 张俊说道：“今后，你们三人听从秦公子差遣。” 秦熺谢过了张俊，带着三人离去。 杨戈等人随着秦熺来到了万府，万俟卨和万凌芳在门口迎接了他们，陪着他们来到了客房。 落座之后，秦熺问道：“岳小娘子情况如何？” 万凌芳说道：“公子放心，奴家时常前去开导，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秦熺望了她一眼，笑道：“娘子费心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好她，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切莫出事。” 万凌芳看到他如此在意岳银瓶，心中微微泛酸，不过，她还是笑着应承了。 杨戈早就听闻了秦熺意图霸占岳银瓶的事情，不过，那也只是街头传闻。从他们的对话中，看得出是确有其事了。 他心中一阵恶寒：“秦氏父子的确是行事狠辣，这样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时，秦熺对杨戈等人说道：“岳逆谋反，他虽身死，但是党羽犹存。本公子得到可靠消息，近日将会有人前来，意图劫走岳银瓶。据说此人武艺高强，心思缜密，是个厉害角色。你等都是张太尉推荐的高手，等到此人前来时，务必要擒住此人。” 凌昆赶紧上前巴结道：“请公子放心，卑职等人一定尽心竭力，擒拿此人。” 张雄瓮声瓮气地说道：“遇到此人，卑职自当上前捉拿。可是，卑职等人不认识此人，如何发现此人，可不是我等的长处。” 万俟卨笑道：“你们只管看守住岳家小娘子，贼人来时，擒拿便可。至于如何识别此人，自有本官来安排。我会派人四处查访，随时发现贼人的踪迹。”他曾经是临安知府，对于临安城里那些做公的人们的能力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接着说道：“据高俊等人描述，此人大约20岁上下，身材高大，是山东东路口音，和咱们临安一带的口音相差极大，不难辨认的。” 听到这里，杨戈心中一惊，这些情况怎么和徒儿施全如此相像？联想起施全脱离禁军，临分别时隐晦的言语，杨戈越发地肯定就是施全了。 杨戈心中一阵骄傲：“老夫的眼光不错，施全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随即，他又暗暗地为施全担心起来。 杨戈沉默不语，呆呆地想着心事。他的神态引起了秦熺的注意。他问道：“杨教头，你是个什么意见？” 杨戈一惊，急忙说道：“卑职在想，此人不知何时出现，又会是如何出现，我们三人该如何分配，免得他钻了空子。” 秦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杨教头考虑得是。此时还请万大人安排。” 万俟卨说道：“本官的意见是，在本府的周围，由临安知府派人暗中监视。你等三人轮流看守岳银瓶，一人值班，其余二人就住在旁边的屋子。为了保险起见，我会让人布置一些机关消息，务必让来人有来无回。” 杨戈听到这里，心中更加担忧起来。他原本想如果真是施全的话，他设法相机放水。可是这些机关暗器，施全完全不知，他如何防范？” 想到这里，他故作自负地说道：“擒拿一个贼人，有卑职等三人即可，机关消息什么的，大可不必。” 第十二章 施全的选择 张雄和凌昆也是有名的高手，捉拿一个年轻贼人，三人联手已经是难为情了，如果在用上机关消息，传出去，有失三人的脸面。他们也附和道：“就是，有我等三人即可。” 秦熺是个务实的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人物的的面子，他说道：“万大人安排得有道理，此贼人行事诡异，多加防范为好。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你等一切听从万大人的吩咐。” 三人只好说道：“卑职领命。” 秦熺离开后，万俟卨让杨戈等三人回去准备，明日一早来此报到。 杨戈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上发呆。施全和他相识时间不长，成为师徒时间更短，可是他十分喜欢自己这个憨直的徒弟，临别的那天晚上，他把自己这些年来总结的武学心得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施全。为了怕施全一时掌握不了，他抄写了一份，交给了施全，并且连夜为施全讲解了自己枪法中的精髓。 施全父母双亡，杨戈给了他父亲般的感受，他离开杨戈的时候，流着眼泪依依惜别。 此时此刻，杨戈心里全是替施全担忧。施全的身手自己是清楚的，他前来营救岳银瓶就是送死。不要说京城里兵马众多，就是张雄和凌昆二人，随便一个都可以要了施全的性命。 杨戈现在一心想劝阻施全，可是却无法和他取得联系。施全前去营救岳飞家人，为了不连累自己，就没有告诉自己，这回他前来营救岳银瓶，一定也不会来找自己的。怎么办？ 杨戈一筹莫展，只好决定等施全实施行动的时候，相机相救了。 阴沉多日的天终于晴朗起来，阳光透过阔大的窗户，投射进了厢房，在地上和房间里阴影形成了明显的界限。 岳银瓶走出阴影，站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这些天来，她不再做出自杀的举动，对于她的看守也放松了一些。不少的时间里，她可以一个人单独待在屋子里，不用再整日里面对那些恶妇的丑恶嘴脸。 岳银瓶抬起头，让阳光洒在脸上，眯起眼睛享受阳光温暖的抚慰。良久之后，她平视前方，目光平和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喜悦。 几天来，外面动静不小，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还有刀枪的撞击声。或许是有人同情岳银瓶的遭遇，她无意中听到外面有丫环在议论，说岳飞的家人被人救走了，还说有人要来救她。外面的这些官兵就是等着抓来救她的人的。 和自己期待的一样，李牧天救出了母亲他们，又要来救自己了，岳银瓶心中充满了期待。也不知怎地，她对那个只是见过两面的李牧天充满了信心，甚至没有去想李牧天会不会遇到危险。 此刻，岳银瓶眼前浮现出李牧天那张英俊的脸孔，不由得一阵羞怯，脸上竟然微微发烧。 高俊硬着头皮回到了临安，被秦熺打了四十军棍，要不是抓那个“李大哥”还用得着他，恐怕早就被除掉了。他现在的任务是带着自己那帮见过李牧天的人，配合临安府里的公人搜索李牧天。 这天，在街头的一间小酒馆里，高俊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避免触动自己屁股上的伤痛。在他的对面，是牛虎，他也被打了二十军棍，脸上一样挂着痛苦的表情。 牛虎说道：“都头，咱们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屁股上的棍伤还没好，就被逼着出来抓人，真他娘的晦气。” 高俊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道：“兄弟，你就知足吧，咱们能够捡回一条性命，恐怕还是沾了那个劫匪的光了，否则咱们坏了秦公子的大事，早就没命了。” 牛虎但心地说道：“我现在明白了，那个姓李的劫匪真够阴险的，那天我是中了他的掉包计，看来岳家人一定没死。那个姓李的恐怕真的会来临安救人的。” 秦熺真的很厉害，他讯问了高俊等人，当时就训斥他们，说他们是中了人家的计策，当时他们还有些不服，现在想来一定是这样的。 高俊满面愁容，他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闷头喝了几口，说道：“所以说啊，兄弟，咱们的劫难还没有完呢。这次要是抓不住那个劫匪，秦公子恐怕是饶不了咱们的。” 牛虎也很发愁，说道：“那个姓李的就那么好捉拿的？他那么能打，心眼又多，关键是咱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就是他的脸咱们都没有看清楚，怎么抓啊？” 高俊抱着一丝希望说道：“张太尉派来了三个高手，杨戈、张雄和凌昆，各个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个姓李的不露面则罢了，否则一定会被抓住的。” “但愿吧。”牛虎举起酒碗，对高俊说道。 威县青龙山。 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旁边，坐落着一座农家小院，低矮的木质围栏里，有三间土坯房屋，还有一间茅草房，里面有一匹马和几只山羊。 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木质桌子，身穿粗布裙服的岳夫人李娃坐在凳子上，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自从来到这里，长久以来的压抑消散了不少，她紧张的心情被这恬淡的田园生活淡化了许多。 “阿娘。”12岁的岳霖过来问道：“您说，李大哥能够救出我姐吗？” “能的，一定能的。你李大哥本事大，再说了，还有你施全哥哥帮忙呢。”李娃微笑着说道。 施全安置好岳夫人一家，按照约定要去凤阳和李牧天汇合。可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李牧天，决定前往临安去帮助他营救岳银瓶。 那天，在他跟岳夫人辞行的时候，看到她担心岳银瓶，就说道：“夫人不必担心，俺相信俺大哥的本事。他一定能够救出岳小娘子的。您要是还不放心，俺现在也去临安，一定会救出她来的。” 当初，在商量营救岳银瓶的时候，李牧天明确表示不准岳雷和施全帮忙，岳雷目标明显，肯定不行。施全也在临安待过，也有些熟面孔，况且他的师傅杨戈还在临安，也不能因此连累了人家。 岳夫人担心地说道：“施全，李义士不是不让你去临安吗？会有危险的，还有别连累了你的师傅。” 第十三章 街头传言 施全笑道：“没事，俺和俺师父之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再说了，俺也不会去找俺师父的。俺是在临安待过，可是也没有人知道俺和你们一家人有牵连，没有什么危险的。您就放心吧。俺大哥一个人去临安，俺有些不放心，多一个人总是好一些的。”他说得有道理，高俊等人都不知道有施全这个人的存在。 李娃劝不住施全，只好任由他去了。 秦熺和万俟卨布置好了埋伏，却迟迟没有等到李牧天的出现，心中难免有些焦躁。 原来，秦熺和万俟卨前面所有的判断都是对的，已经猜到了李牧天金蝉脱壳，救走了岳飞的家人，并且会来营救岳银瓶。可是，他们也没有料到，中间会发生岳雷生病，致使李牧天耽误了行程的情况。 不久前，秦熺来到了万俟卨的府上，在万俟卨的陪同下，亲自检查了对付李牧天的埋伏，感到十分满意。回到客房之后，万俟卨说道：“贤侄，按照高俊等人的说法，这个姓李的劫匪应该已经到了临安，可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呢？会不会是他们真的死在江中了，又或者高俊等人说谎了？” 秦熺也有些拿不准了，他摇摇头说道：“不会吧？”语气间也没有了自信。 这时，万凌芳插嘴说道：“奴家觉得秦公子的判断是不会错的。那个劫匪既然能够去救岳飞家人，就应该事先有所准备，不会就那么容易掉进江中，就这么死了。这也太无能了些吧？ 奴家以为，这个劫匪一定没死，而且已经来到了临安。”她想讨好秦熺，因此坚决支持他的意见。 秦熺听了万凌芳的分析，感觉好了不少，他朝着她点点头，问道：“那么你说，那个劫匪为什么还没有开始行动呢？” 万凌芳说道：“这件事很好解释。奴家的父亲把岳家小娘子带来府中，又严格保密，劫匪一时打听不到消息，他如何展开营救？” 秦熺拍手笑道：“万小娘子果然聪明，原来如此。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此事？” 受到秦熺赞扬的万凌芳笑逐颜开，她说道：“谢秦公子夸奖。此事容易，让人放出风去，明摆着告诉劫匪，岳银瓶就在万府，就让他来救人。” 万俟卨说道：“这还不够，要给劫匪造成紧迫感，逼着他前来救人。” 秦熺笑道：“好吧，那本公子就放出风去，勉为其难地纳岳家小娘子为妾。万大人，你就给选个黄道吉日，择日成亲。” 万俟卨笑道：“我看，日子就定在龙抬头吧，好日子啊。” 众人一齐大笑。 施全来到了临安，住进了客栈，他不知道李牧天目前的行踪，也不知道岳银瓶被关押在哪里，一时犹豫着是不是去找师傅杨戈打听一下情况。 这天，他来到街头，找了一个街边的面摊，叫了一碗青菜面，在等待上面的时候，旁边的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秦公子要娶岳家小娘子岳银瓶，人现在就关在万大人的府上呢。”一个青年男子说道。 “听说了，那个岳家小娘子原本是要被没入官妓的，秦公子将她要了过来，总比留在官妓那里要好吧。”另外一个人略微上了岁数的人说道。 施全看到，这是两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他们正在谈论岳银瓶的事情，他急忙竖起耳朵听着。 青年男子不满地说道：“你这叫什么话？岳家人能够有今天，还不是拜那秦家人所赐。逼死了人家，还要霸占人家的女儿，也太过分了。” 中年男子紧张地望望四周，担心地说道：“小声点，别叫做公的听到了，被抓起来就糟了。” 青年男子也小心起来，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道：“你说那岳家小娘子，父兄都被那家人害死了，这要是在被逼着嫁给那家人，这也太惨了吧？” 施全听得怒火中烧，“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怒道：“秦家狗贼，欺人太甚，还有没有天理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周围了人们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望着施全，施全看到人们紧张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太不冷静了，他四处望望，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做公的人的身影，急忙站起，面也不吃了，扔下几文钱，拿起靠在桌边的铁枪就走。 秦熺要迎娶岳银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临安城，引起了很大的波动，百姓们议论纷纷，暗骂秦氏父子卑鄙无耻。 皇宫，张淑妃的寝殿。 宋高宗赵构皱着眉头问道：“爱妃，你说这秦熺为什么要娶岳飞的女儿啊，那个岳银瓶恨死了秦桧一家，秦熺娶了她，就不怕她夜里谋害了他呢？再说了，岳飞的这件事情，本来就很麻烦，秦熺这不是火上浇油，惹祸上身吗？” 张淑妃说道：“官家，臣妾觉得这也是秦熺聪明的地方。您想，那岳飞统兵十几年，手下骄兵悍将不少，岳飞死了，难免会有人替他报仇，这岳银瓶要是嫁给了秦熺，不就成了他的挡箭牌了吗？” 赵构点点头说道：“话是不错，可是朕总觉得这件事好说不好听，有点太那个了。”他的意思是秦熺有点太欺负人了。 张淑妃笑道：“官家，您不必为此事操心，他这么做，对您有好处呢。” 赵构不解地问道：“对朕有好处，怎么讲啊？” 张淑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手帕轻拭了嘴角，笑道：“秦熺做事越过分，越遭人嫉恨，岳飞的事情大家就更会怪罪在秦丞相的身上，您也就和岳飞的事情没有关系了。”这个话题很敏感，张淑妃说完后，有些紧张地望着赵构。 赵构没有言声，心里却暗暗高兴。岳飞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做得有些过分，有意无意地将舆论往秦桧身上引导。秦熺这样做，就把人们的不满都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去了。 看到赵构的表情，张淑妃就知道自己说到他的心里去了。她笑道：“官家，这也许是一出好戏，咱们慢慢欣赏吧。” “哈哈”，赵构笑了起来。 第十四章 齐聚临安 大兴街中段，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口站立着四名腰间佩刀、手持长枪的禁军士兵，朱红色的镶满铜钉的大门上方，一块牌匾上书写着四个鎏金大字“枢密使府”。这里就是太子太保、枢密使韩世忠的府邸。 一间宽大的书房里，书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大汉，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神情威猛，略带沧桑。他手里拿着一只毛笔，正在练习写字。他就是南宋中兴名将之一的韩世忠。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正在为他磨墨。她高挑的身材，容貌俊美却不失英气。这位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梁红玉了。 韩世忠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岳”字，抬起头来说道：“夫人，坊间传言，秦熺要娶岳飞的女儿岳银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点欺人太甚。” 梁红玉说道：“将军，奴家乍一听闻此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以秦桧的狡诈，即使是要霸占岳银瓶，也不会这样高调，其中恐怕有别的原因。” 韩世忠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梁红玉劝道：“将军，这些奸人们，愿意干嘛就由得他们去吧，犯不着在这上面动脑筋的。” 韩世忠说道：“也是，老子现在就是个闲人，有职无权，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枢密使是南宋最高军职，不过是个虚衔，没有实际的权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不爽，说道：“不过，这性秦的父子实在是太霸道了，咱们这些流血牺牲为国征战将军们，竟然一个个落到了如此的下场，真是令人气愤。” 梁红玉心中也十分气恼，可是秦桧的背后就是宋高宗赵构，她也无可奈何，只是为岳银瓶的命运担忧。她说道：“可惜了岳银瓶，多灵秀的一个小娘子啊。” 宋朝的地方行政区划，基本上是两级制，即府、州、军、监为一级，县为一级。其中大的州或者有纪念意义的州称为府。有驻军的州设置军，首长称为都统制，下辖5个营，营长称营指挥使，营下辖5个都，每都100人，长官称都指挥使，俗称都头。统管驻军所在的州或者府的军政事物。 庐州军都统制府里，一个40岁左右，浓眉大眼、粗壮高大的红脸汉子正在发飙：“秦贼父子欺人太甚，真是气杀俺了。”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十八九岁，长相和他相似的年轻人，更是气得脸色血红，他咬着牙说道：“阿爹，咱们岳家军的人，都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您怎么还忍得下去？” 牛皋郁闷地说道：“当初在朱仙镇的时候，老子就想反了他娘的，可是岳大哥他就是不肯，非要尽忠报国，效忠这个昏君，结果落到了这个下场！好端端的岳家军也完了。” 岳飞被捕之后，牛皋、梁兴等人曾经策划营救他，但是，岳飞顾忌自己的名声，坚决阻止了他们。结果，不仅他和张宪、岳云被杀，家人也被流放。现在，就连女儿也要被人霸占了。牛皋父子深深为岳飞不值。 牛通说道：“阿爹，岳元帅的事情咱们没有办法，银萍妹妹的事情，咱们怎么也要搭把手吧，总不能让她被那个秦熺祸害了吧？” 牛皋说道：“他娃儿的，秦熺这兔崽子欺负俺银瓶侄女，俺是怎么也看不过去了，定是要救她一救。” 牛通说道：“那俺就去走一趟，一定要赶在秦熺恶贼祸害银瓶妹妹之前，把她救出来。”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牛夫人桂娘说道：“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过通儿不能去，临安城里很多人认识你，得找些生面孔的人去才行。” 牛通说道：“阿娘，您放心，孩儿带些好手去临安，俺不出面，暗中指挥他们就是了。” 牛皋说道：“就这么着吧，你马上就去吧。” 凤阳地处宋金边境，岳家军解散后，梁兴被划拨在抗金名将当时的淮南西路安抚使韩世忠的麾下，驻军凤阳，设置军府，都统制就是大名鼎鼎的抗金名将梁兴，他同时兼任着凤阳的知州。 这天，凤阳知州府里，梁兴正在书房里和结义兄弟赵云、李进谈话。 梁兴今年32岁，中等身材，面目清秀，长相异常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模样。别看他如此文秀，却是大名鼎鼎的红巾军首领，民间抗金组织忠义社的创始人。 赵云今年30岁，高大威猛，善使一把朴刀，武艺超群。他现在担任军都虞侯。 李进27岁，黑瘦精悍，身手矫捷，兵器是一对峨眉刺。他出身侠盗，善于探听消息，类似水浒传中的时迁。 梁兴三兄弟原本一直在北方沦陷区坚持抗战，家人大都死在金人之手，国仇家恨，对于金兵入侵更加有切肤之痛。他们加入岳家军的时间虽然靠后，但是岳飞坚持抗金，比起岳家军其他将领，梁兴等人从情感上对岳飞更加尊崇和亲近。 李进满脸怒容，气愤地说道：“二位哥哥，临安城里传来消息，说岳元帅的家人已经被发配岭南，岳银瓶被秦熺关押，要霸占她为妾。” “咯吱吱”，赵云钢牙紧咬，发出一阵瘆人的响声。他怒道：“狗日的秦桧，欺人太甚，他的那个狗崽子秦熺更不是个东西。” 梁兴望着他们，默不作声。 李进宣泄完了，发现梁兴没有吭气，问道：“大哥，这件事咱们管不管？” 梁兴摇摇头说道：“难，临安乃虎狼之地，高手如云，咱们人生地不熟，如何救出那岳家小娘子？” 赵云瞪着眼睛说道：“那咱们就不管了吗，就任由那秦熺羞辱了岳家小娘子？” 梁兴沉默，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站了起来，怒目圆睁，说道：“管，岳大哥对咱们恩重如山，一定要救出他的女儿。” 赵云大喜，也站起来说道：“大哥，小弟这就去准备。” 李进说道：“二哥，你准备个甚？去临安救人这种事情，不比战场上厮杀，是个精细活，你去不合适。” 赵云不服气地说道：“都已经知道那岳家小娘子的下落了，我带人找个黑天，打进去把人救出来不就行了？” 梁兴坐下去，双手往下压压，说道：“你们先坐下，三弟说得对，这件事必须好好谋划才行。” 二人落座后，梁兴接着说道：“这里面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其一，咱们能够想到去救人，秦桧他们难道就想不到会有人来救人吗？那里一定是戒备森严。如何救人，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其二，人救出来后，如何离开临安城，那里千军万马的，硬闯是不行的。其三，咱们毕竟也是官军，朝廷对于咱们本来就十分忌惮，要找机会除掉咱们。此事决不能暴露咱们的行踪，一定要派生面孔去，不留任何把柄。” 李进笑道：“大哥说的是。二哥，这是个精细活儿，还是小弟去合适。” “这……”赵云是个厮杀汉子，这种动脑筋的事情，确非他所长。 梁兴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弟辛苦一趟，多带些咱们晋州的老兵，如果事不可为，另找机会，不要莽撞。” 李进点头说道：“知道了，大哥。小弟这就去准备，今晚就出发。”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赵云去不成，心里有些气恼，嚷嚷道：“三弟，你要是遇见秦桧父子，替我多踢他们几脚。” 临安，宰相府。 在秦桧的书房里，养着一盆君子兰，秦桧有时间的时候，会亲自侍弄它。此刻，他拿着一把剪刀，小心地修剪叶片上的一点枯黄。 秦熺和万俟卨站在他的背后，耐心地等着他修剪叶片。秦桧头也不回地问道：“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秦熺兴奋地说道：“父亲，临安城里越来越热闹了。生面孔越来越多，万大人的府宅周围都快成集市了。” 万俟卨说道：“秦相公，秦公子的计策真是见效了，看来惊动的还不是一伙人，原岳家军的不少人纷纷进了临安，都是冲着岳家小娘子来的。” 秦桧依旧背对着他们，说道：“你们看这叶子，翠绿舒展，可是总是有些枯黄的地方，看上去那么碍眼。不过，用剪刀吧那些枯黄的地方剪下去，不就好看多了吗？” 万俟卨谄媚地说道：“是、是，秦相公的比喻极为精准。这些岳飞的余孽，纷纷来到了临安，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秦桧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过身来，用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说道：“很好，事情办得不错。有可能的话，捉一些活口，顺藤摸瓜，彻底消除岳飞余党的威胁。” “是，卑职一定尽心竭力，不让秦相公失望。”万俟卨点头说道。 秦桧满意地笑道：“当初我就看万大人是个人才，因此举荐与你，现在看来，果然非同一般。” 万俟卨赶紧说道：“谢秦相公夸奖，此事卑职不敢居功，主要还是秦公子的主意。” 秦熺对于万俟卨替他收藏岳银瓶很满意，笑道：“莫大人心思缜密，行事老到，确实是个人才。” 秦桧说道：“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万俟卨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牛通带着十四名好手化装成商人，来到了临安城，住进了客来仙客栈，这里是离着万府最近的一家客栈。 李进带着十二名晋州老兵同样是化妆成商人，他心眼多，觉得距离万府太近，容易受到盘查，于是住进了距离万府一条街以外的同福客栈。 此时的李牧天，正在临安难免的富阳县城。 宋代人好赌，赌博方法也有很多，赌球方法也有很多，赌球、赌棋、斗鸡、斗蛐蛐等都是宋代人经常玩的。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高俅就是因为蹴鞠踢得好而投宋微宗所好，从一个市井流氓一跃成为手握重权的高太尉。 民间传说，宋太祖赵匡胤跟道士赌博，结果输掉了整个华山。而宋徽宗和宋钦宗被金兵俘虏的时候，虽然非常慌乱，但是居然还没忘了带上象棋。由此可见，宋代赌博的风气有多严重。 富阳县城的正街西头，有一条小巷，巷子口上有一家门店，门口挂着一个长长的布帘，上面写着一个“赌”字。 李牧天骑着马来到了跟前，朝着门口张望。 看到来了个富家公子，门口揽客的小厮陪着笑脸，殷勤地说道：“公子爷，一看您就是富贵相，手气一定好，要不要进去试试？” 第十五章 打劫 李牧天来到宋朝，一直有件尴尬的事情，他没钱。以前用的钱都是从宋军官兵身上抢来的。上次从高俊等人身上身上抢来的钱，买了马车，给岳雷看病后，所剩无几。 此去临安，至少要待上一段时间，没钱可不行啊。可是这里不是敌占区，没有金人的财物可以抢，总不能随便去抢百姓们的吧。 此刻，他看到赌档，心里有了主意。赌档赚的钱可是黑心钱，不抢白不抢。 李牧天笑道：“好，进去玩玩。”他下马，拴好了马，朝里面走去。小厮殷勤地推开了们，请他进去。 “大、大、”，“小、小”，里面很热闹，大约有二三十人，花样不多，就是骰子押大小和推牌九。 李牧天站在门口，边走边观察环境，这是他特种兵生涯养成的习惯，自己抢劫后方便脱身。他看到这间大厅的左侧有两个房间，一个门开着，里面有三条大汉，应该是这里的打手。一个门关着，应该是东家和账房的屋子。大厅里面除了四个档头，还有两个打手，另外还有端茶倒水的两个小厮。 李牧天正在观察，一个打手过来说道：“客官，喜欢哪样？” 李牧天说道：“我先看看，一会儿再玩。” 那人说道：“好，看吧。”说完走到了一边和同伴聊天。 李牧天观察赌客们，其中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上身穿着一件掩襟旧袄，下身却穿着一件旧军服，脚上的鞋子也是军中的制式战靴。这是一个黑脸汉子，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健壮结实。他两道眉毛浓重，几乎连在一起，眼睛却细长，鼻梁笔直，薄嘴唇嘴，留着短须，额头上有着一道一寸长的刀疤。除了脸色较黑以外，整个人都看上去却有些英挺的气概。 “押好离手，开了。”负责坐庄的档头喊道。 “大、大。” “小、小。” 赌客们紧张地喊道。那个汉子却一言不发，眼睛紧盯着筛盅。 “开了，大，又是大！”众人一阵惊叫。 那个汉子站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邪门，真他娘的邪门，连开了十三把大了，这把还他娘的是大。”看来，他又输了。 赌档的水深着呢，李牧天在档头开筛盅之前就看到他的右脚在桌子腿上轻轻一碰，那下面暗藏着机关呢。赌客能赢才是见了鬼了。 那个汉子十分光棍，输了就是输了，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去。李牧天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牧天牵着马，跟着那汉子走了一段时间，到了一家酒馆门口，那汉子回过头来，望着李牧天，有些恼怒的问道：“你这厮跟着俺干什么？”一口河北东路保定军的口音。 李牧天笑道：“这位兄长，小弟想请你喝酒，顺便打听点事情。”他也操着一口地道河北保定军的口音。对于李牧天来说，他的身体经过了改造，各方面的机能都大大地提高了，说十几种方言不在话下，就是女真、契丹、西夏甚至阿拉伯语言都不是问题。 那汉子听到他的口音，顿时面露笑容，用更加标准的家乡话说道：“公子家是保定军的？” 李牧天已经跟施全等人说过，自己是河北西路魏州的人，不能再改口，于是说道：“我母亲是保定军的人，口音自然随她了。” 那汉子要脸面，摸了摸口袋，膳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公子，遇见家乡人了，刚刚都输了，手头不方便。” 李牧天说道：“早说了，我请兄长的。”说完朝着路边的酒馆走去。 李牧天身上钱也不多了，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叫了六个菜，要了南宋的名酒清白堂，那汉子客气了几句，喝了一杯酒，品味一下说道：“还是家乡的仙醇酒好喝。” 李牧天叹道：“可惜回不去了。那里都被金狗占了。” 那汉子也摇摇头说道：“原本有机会打回去的，可惜了。” 李牧天原本从他的衣服和气质上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兄长莫非是岳家军的人？”岳家军被遣散以后，南宋也流落了两万余人，遇见个把的不稀奇。 那汉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别提这事了。”实际上承认了。 李牧天笑道：“狗屁的公子，我就是穿了身这衣衫，也是落魄之人一个。不满兄长，小弟也是岳家军的人，原岳元帅帐前旗排官李牧天。” 那汉子惊喜地说道：“原来是旗排官大人。小人是背嵬军的队头，贱名李尚武。” 几杯酒下肚，李尚武打开了话匣子。 范石湖云：燕中谓酒缾曰峞。其大将酒缾皆令亲随人员负之，故号背峞。背嵬军亦作“背峞”或“背嵬兵”，是古代大将的亲随军。背嵬军是岳家军的特种部队，战力最强，也是岳飞的嫡系部队，自然是被解散的第一支部队。李尚武离开了岳家军，老家的人都死在金人手中了，他无处可去，投奔了在这里开小吃店的一个军中手下混日子。他除了会打，没有手艺，闲极无聊，染上了毒瘾。也连累了自己的那位手下，日子很是难过。 说起赌博，李牧天说道：“李兄，赌场的水很深，你赢不了的。”接着，他就给李尚武讲了其中的各种诈术。 李尚武恍然大悟，腾地站起来，怒道：“狗日的，竟敢算计老子，老子这就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李尚武家世背景和他现在的表现，李牧天心中暗暗满意，他说道：“莫急，你这样去了没用的。” 李尚武怒道：“怎么没用，敢不还给老子，要他们的命！”说着，随手一挣，想甩开李牧天的手。不料，李牧天的手就像是铁箍一般，哪里挣得动分毫。 李尚武也有心较量一下武艺，于是手上加力，要试试李牧天的斤两。李牧天不动声色，随着他的力量变化而施力。李尚武自负力气惊人，憋得黑脸变红，可是就是试不出李牧天的深浅来。 李尚武只好坐下，拱手说道：“好身手，兄弟佩服。” 李牧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兄长，想不想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 李尚武惊喜地问道：“还请兄弟指条明路。” 李牧天说道：“这里人多嘴杂，先吃酒，然后再说。” 初春的江南，夜风依旧寒冷。 凌晨三点，富阳县城一片漆黑，只有赌档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光。 此时，里面只剩下三面名客人，打手也只剩下了一个，门口的小厮也回到了屋里，坐在门口昏昏欲睡。 突然，门开了，进来了两条大汉，看门的小厮睁眼一看，顿时差点吓昏了过去。只见来人脸上涂着油彩，手里提着钢刀，好不吓人!不等他反应过来，李牧天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这回是真的昏了过去。 李牧天用当地人的口音喝道：“打劫，要命的就不要做声！” 那个打手原本也在打盹，此时惊醒过来，刚要叫喊，从李牧天手中飞出一块石头，正打在他的头上，顿时昏了过去。 那几名赌客看到眼前情景，顿时吓得跪倒在地。李牧天抢上几步，来到打手们住的屋子，一脚踢开了房门，三两下就将里面的三名刚刚惊醒的打手打昏了过去。 此时的李尚武也冲进了账房那间屋子，击昏了那里的一个中年男子。 李尚武看押着赌客，李牧天进去搜索钱财。不一会儿，李牧天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走到了几个赌客身边，将他们也打昏了过去。 这时，他才对李尚武说道：“兄长，和咱们预料的一样，这里只有这些钱了，大约只有120余贯。” 李尚武说道：“这么多啊，不少了。”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太少了，到临安要花很多钱。这样，你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捆绑结实了。”说完，他走进了账房那间屋子。 李牧天掐了昏倒的中年男子的人中，弄醒了他，说道：“要活命的话，就别出声，我问你什么，答什么。” 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惊恐地点点头。 李牧天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就这么点钱？” 中年男子说道：“我是这里的账房，每天傍晚，东家就把大部分钱都拿走了。” 李牧天说道：“他家在哪里，你带我去。”说着，将一把解腕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好汉莫要伤我性命，小的这就带你去。” 来到外面，李尚武朝着李牧天点点头，示意已经捆好了屋里的人。两人吹熄了屋子里的灯，押着账房出了们，并将大门反锁上了。 不久，李牧天等人来到了一座大宅院，他问清楚了里面的情况，打昏了账房，对李尚武说道：“你在这里放风。”说完，来到了围墙边上，纵身跳起，双手在墙头一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尚武见到李牧天如此身手，不禁咋舌不已。 大约二十分钟后，院子的大门开了，李牧天牵着两匹马出来，其中一匹马背上托着一个布口袋。 二人骑马，牵着托着钱财的那匹马，消失在夜暗之中了。 到了郊外，李尚武说道：“兄弟，等我一下，我想回去一下。” 李牧天问道：“你去干什么？” 李尚武说道：“我那兄弟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就这么走了，有点不仗义，我去给他留些银钱。” 李牧天劝道：“李兄，夜间刚刚发生了大案，你兄弟手中突然多了些钱财，你不是害他吗？” 李尚武一拍脑门，恍然说道：“看看，我这脑子，多亏兄弟你提醒。也罢，等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远离了富阳之后，在路边的一片林子里，他们清点了打劫的成果，还真是不少。黄金、白银和少量的铜钱，竟然价值7000余贯。赌档东家家里铜钱多得是，可是太沉了，一贯铜钱宋朝定为770个铜钱，每个重量为6.4克，一贯钱就有好几斤，实在是拿不了了。珠宝也没要，还得设法脱手，容易暴露。 看到李尚武惊喜的样子，李牧天说道：“李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拿走一半的钱财，咱们就此分手。二是，跟着我一起去做一番大事业。” 李尚武就是个厮杀汉子，除此以外一无所长，他举目无亲，拿了钱财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李牧天的岳家军长官身份他很认同，加上李牧天的身手和头脑他都十分钦佩，更愿意跟着他去闯荡。 李尚武说道：“兄弟，我拿了钱也不知道该如何过活，你要是不嫌弃，兄弟我今后就跟着你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哥哥。” 说完，他跪倒在地，扣头说道：“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这里的“哥哥”不是年纪长幼，而是主人和老大的意思。 李牧天坦然受了他这一拜，拉起他说道：“好吧，今后你跟着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定然叫你光宗耀祖。” 接着，他说道：“咱们下一步，要去临安，有件大事要做。” 李尚武说道：“请哥哥吩咐。” 李牧天说了自己营救岳飞家人，现在要去救岳银瓶的事情。李尚武听得热血沸腾，说道：“小弟一切听从哥哥吩咐。” 第二天上午，富阳知县接到了报案。 第十六章 门外是谁 富阳县令接到报案，叫来负责治安的县尉，前去调查案情。县尉查看了一番，讯问了相关的赌档人员和赌客，都说抢劫者操着本地口音，脸没看清楚。 县尉回到县衙，向县令汇报了此时。县令想了想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县尉说道：“劫匪操着本地口音，应该和本地人有关，卑职想安排下去人手仔细排查。” 县令摇摇头说道：“不可，劫匪身手了得，胆大心细，行事果断，不是一般劫匪可以做到的。你在县里这些年，掌握的情况中，有这样的人物吗？” 县尉摇摇头说道：“卑职虽然对县里的事情，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基本上能够掌握情况。应该没有这样的人物。” 县令说道：“就是啊，本官判定，此事是外来人员流窜作案。至于操着本地口音，那是故意混淆视听，再说了，周围几个县里说话的口音都一样，肯定不是本县的人作案。就这样上报吧。” 县尉略一寻思，就明白过来，点头说道：“不错，还是大人见识高明，就这么办。” 两人都是聪明人，劫匪厉害，很难抓捕，他们也许会在别处继续作案。不推说是外来人员流窜作案，事情落到自己头上，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于是，富阳县就将案卷整理，行文上报州府，就此了事。 李牧天和李尚武来到了临安，没有住进客栈，而是租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 此时，距离龙抬头只有7天时间了。 安顿下来后，李牧天和李尚武出去打听情况。酒馆是消息汇聚的地方，他们就试着前去打听。 李牧天原本想着打听岳银瓶的下落，会费不少的功夫，在来临安的路上，他还想着要去官妓司打听，如果不行，就去秦桧或者万俟卨的府上，设法探听。没料到，他刚到临安城里，进入第一家酒馆，就听到了岳银瓶被关押在万俟卨府上的消息。原来，秦熺要娶岳银瓶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李牧天的第一感觉，此事十分诡异。秦熺要打岳银瓶的主意，将她关在万俟卨府上倒是正常。可是以秦熺和岳飞一家的仇怨，这件事绝不会闹得沸沸扬扬的。万俟卨老奸巨猾，藏起岳银瓶这样一个小女子轻而易举，不会轻易地走漏消息的。此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意散布的这个消息。 李牧天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寽了一遍，很快明白了秦熺等人的意图：他们就是专门告诉要来营救岳银瓶的人听的，也就是他李牧天了。不过，他没有料到，施全、牛通和李进也来到了临安。 李牧天和李尚武来到了万府附近，勘察地形。 万俟卨是从二品官职，按照登记规定，门口有两名禁军士兵站岗。现在看来，万府表面上平静，并无异状。 李牧天二人在能够看到万府，又尽可能远离的地方，路过了万府，看清楚了周围的地形，就返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李尚武说道：“哥哥，打听到了岳家小娘子的下落了，咱们今夜就去把他救出来吧。”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万府表面上看着平静，这就有些奇怪了，那秦熺就这么有把握，岳家小娘子的事情没有人管吗？他就不加以防范吗？还有，我注意到那些在万府附近活动的人，包括路过的人，不少人的眼睛从来不朝着万府的方向看，这就更奇怪了。 岳家小娘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些人都不好奇就奇怪了。我仔细留意着他们，这些人不是不朝万府看，而是用眼睛的余光随时留意着万府周围的动静。” 李尚武说道：“难怪你不带我走近万府。的确，万府是有些太平静了。” 李牧天说道：“临安城做公的人眼毒，咱们不能不小心啊。”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这绝不寻常，因为他们在这里就没有认识的人。 李尚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了刀。李牧天伸手拉住了他，说道：“无妨，把刀收起来。”他并不紧张，因为即使是有做公的人盯上了他们，只要他们没有去万府动手，他们又没有犯法，官府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李牧天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他来到了大门口，没有马上开门，问道：“是谁，什么事？” “大哥，是我啊。”门外传来了施全激动的声音。 李牧天赶紧打开了门，眼前露出了施全那张黄脸庞来。 “兄弟！” “大哥！”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尚武也走出来吗，望着眼前的两人。 施全放开了李牧天，顾不上招呼李尚武，对李牧天说道：“大哥，担心死小弟了，那么高的悬崖，太危险了。您没事就好，就好。” 李牧天说道：“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屋去说。” 进了屋里，施全朝着李尚武一点头，接着问道：“岳雷好吗，他没事吧？” 李牧天说道：“没事。就是生了一场病，现在已经好了，我照顾了他一阵，昨天才到的这里。” “难怪呢，俺说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露面，原来是这样。”施全释然道。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尚武，原来是岳家军背嵬军的队头，是条可信赖的好汉子。”李牧天说道。接着，介绍了施全。 “原来是二哥，小的这厢有礼了。”施全是李牧天的结义兄弟，比照李牧天的地位，李尚武如此称呼施全。 施全和李尚武见过了礼，说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他知道李牧天一定会来营救岳银瓶的，他就想着能够帮助他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去找了师傅杨戈，他不想连累师傅，只是要去向他打听一下消息。 他在夜间悄悄去了师傅家里，结果没有见到杨戈，师娘王氏对他说，杨戈特地交代，让施全赶紧离开临安。那万府表面上平静，里面实则是龙潭虎穴。到处是机关埋伏，更别说还有三大高手在里面了。 施全听到这个消息，更加为李牧天担心，于是，他一直躲在万府附近，希望能够看到李牧天，提醒他小心。今天，终于如愿见到了李牧天。 听到这个情况，李尚武伸了伸舌头，说道：“还是哥哥说得对，万府果然不简单。乖乖，杨戈、张雄和凌昆三大高手，秦桧老贼真舍得下本钱啊。” 施全担心地说道：“大哥，眼看着就是龙抬头了，怎么办？” 第十七章 紧急救人 李牧天沉吟片刻，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岳家小娘子，一定要救出来的。” 看到李牧天信心十足，施全和李尚武心里都踏实了很多。 施全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李牧天说道：“不急，明天四处转转，勘察一下临安的地形。” “好，大哥，我这就去退了客栈的房间，搬过来住。”施全说道。 “好，我送送你。”李牧天陪着施全离开。 出了大门，李牧天问道：“岳夫人他们安顿好了吧？”刚才，当着李尚武他们都没有提及此事，不是信不过李尚武，而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岳飞家人越安全。 施全说道：“放心，一切都安顿好了，岳夫人特地让我提醒你要小心呢。” “好，我知道了，兄弟，快去快回，晚上一起喝几杯。”李牧天说道。 第二天上午，李牧天、施全和李尚武买了几身绸缎衣服，扮作富家公子哥，三人骑马绕行临安城。 临安原本就是江南富庶之地，南宋朝廷迁来后，人口大量流入，财富和人才也大大增加，经济和文化都十分发达。此时的临安城异常繁荣，已经是人口近百万的大都市了，是目前世界上最大也最繁华的城市。 李尚武是第一次来到临安，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施全对于临安了解的得也不多，不过，还是给李尚武当起了解说员。至于观察地形，看什么和怎么看，那是李牧天的事情，二人对于李牧天有种说不出的信赖之感。 观察了一天之后，李牧天对于临安城主要街道、军事设施、周边的道路、河道等情况，基本上有了解。傍晚十分，他们返回住处，特地又路过了万府。 此时的万府门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大群的官员和眷属朝着万府里面走去，这时要干什么？ 李牧天在街边的一个杂货店里随便买了一些东西，问道：“对面大宅这么热闹，是在干什么？” “请客哩，据说是秦相公的公子请客，商量他和岳家小娘子的婚事。秦相公面子大，这些官员都是来捧场的。这只是小场面，等成婚那天，这里才热闹呢。” 看在李牧天买了东西的份上，柜台后面的伙计殷勤地说道。 回到住处，李牧天说道：“哥哥，万府请客，今晚的戒备一定松懈，我看是个机会，咱们就动手吧。” 施全说道：“尚武兄说得有道理，可是，里面的机关布置咱们都不清楚，即使是酒宴，那些守卫人员也不至于都喝醉了吧，别人不说，我师父肯定是不喝酒的。” 李牧天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考虑这个问题，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他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如果没有施全的消息，就连我也会觉得今夜是个机会。可是正如施全所说，里面的机关布置和守卫的情况，咱们一无所知，就连关押岳家小娘子的地点咱们都不知道，贸然闯进去，胜算不大。” 施全犯愁地说道：“这件事也太难了，怎么去救人，俺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说完，望着李牧天。 李尚武也挠头说道：“就是，这怎么办啊。哥哥，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也眼巴巴地望着李牧天。 李牧天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在里面设置了埋伏，我却偏偏不上当。这件事，我想这样……” “好主意！”施全和李尚武一起拍手说道。 李尚武说道：“乖乖，兄弟我幸亏跟了哥哥，真是大开了眼界。” 施全说道：“哥哥的计策，俺可是早就领教过了，当初营救岳元帅家人的时候……”他把自己和李牧天如何实施掉包计，营救出岳飞家人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讲给了李尚武。只是隐瞒了岳飞家人的隐身地点。 李尚武由衷地赞叹道：“哥哥年纪不大，也太老到了，把官府的那些人的心思，算得死死的。” 李牧天说道：“施全，你明天再去租两个院子，比咱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大一些。然后，在里面挖一个地窖，容得下两人即可。出口一定要隐蔽。” 施全为难地问道：“地窖的事情好办，可是俺对临安不熟，不知道到哪里去租，还有，俺也没钱啊？” 不等李牧天回答，李尚武就兴奋地说道：“二哥，此事容易，钱咱们多得是，我跟哥哥可是刚刚发了一笔大财的。租院子的事情，也好办，找那些街头泼皮，给点钱就行，他们消息灵通，一准给你找到。咱们这个院子，就是我和哥哥从泼皮那里打听来的。” 李尚武说完以后，问道：“哥哥，让我干什么？” 李牧天说道：“明天，你跟我去城南的关帝庙，去会会丐帮的长老。” 夜深了，李牧天躺在床上，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事情，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死死地压在心头，令他十分难受。 想着想着，他的心思又回到了万府和岳银瓶的身上，想起了今天万府酒宴的事情，突然，他坐了起来，说道：“施全、尚武，赶紧起来，大事不好了！” 施全和李尚武迷迷糊糊地被叫了起来，看到李牧天已经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哥哥？” 李牧天说道：“快，赶紧换衣服，拿上兵器，咱们去救人！” 李尚武不解地说道：“哥哥，不是说好了，不去万府救岳家小娘子了吗？”边说边爬了起来。 李牧天说道：“别废话了，赶紧的。不是去救她的，是救别人。” 施全爬起来，也有些不解地问道：“救别人，救谁啊？” 李牧天说道：“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回来再说。” 夜色已深，然而临安的街头仍然有不少的地方灯红酒绿，街头行人处处可见，彰显着大都世夜生活的繁盛。 隋唐以前，城市一般都实施宵禁制度，到了夜晚，一片漆黑。就连大唐繁盛时期的长安，夜间也是如此。北宋洪武年间开始，经济发达，商业繁盛，人们对夜生活的需求大增加，因此取消了宵禁制度。 李牧天、施全和李尚武三人富家公子打扮，朝着万府方向走去。 第十八章 夜战临安一 临安街头宁静祥和，时不时的有行人经过，偶尔还会有巡逻队经过。李牧天尽管心中焦急，可是为了不显得突兀，只能和施全、李尚武缓步行进。 李牧天等人牵着马来到了万府侧面的一条巷子，这里是居民区，人们都已经睡下了，四周一片黑暗。这里距离万府还有百十米的距离，他们就不往前走了，看看左右无人，就拐了进去。 李牧天对施全和李尚武悄声说道：“咱们三人就等在这里，但愿今晚万府那里不要出事。”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施全问道：“大哥，这么晚了还没有动静，应该没事了吧？” “嘘”，李牧天止住了他，低声说道：“别出声。”说完，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 “来了。准备。”李牧天说道。 施全和李尚武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过，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取出了黑色的头套，还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大约一分钟以后，远处出现了一群黑影，朝着万府的后门摸去。月光下，这些人手中的刀枪依稀可见。 万府的围墙里面，埋伏着大批的官军和捕快，为首的正是凌昆。他看到屋顶上监视哨发出的信号，心道：“万大人的判断果然准确，贼人真的来了。” 原来，万俟卨接到了临安府的报告，说临安城里来了大批的形迹可疑之人，他在府中布置了埋伏，就等着那些人前来救人。可是接连几天下来，却毫无动静。万府上下天天紧张，弄得人困马乏，却毫无用处。 万俟卨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就准备去找秦熺商量。万凌芳说道：“阿爹，不可，秦相公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您，不必事事请示，显得您办事不力。” 万俟卨说道：“岳家军的人在临安城里，他们不来动手，就没有犯法，拿他们无可奈何。可是，这些人迟迟不动，咱们总是这样防范也不是办法啊。总不能让他们在秦公子大婚时闹事吧？” 万凌芳说道：“阿爹莫急，那些人也不会等到秦公子真的娶了那岳银瓶的，就在这几天，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您要是等不及，可以给他们制造机会，引诱他们动手啊。” 万俟卨对于女儿的机智向来欣赏，他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万凌芳说道：“那些人不是不动手，他们是还没有摸清楚万府里的情况，不敢贸然动手罢了。如此，您不妨以谈论婚事为由大摆宴席，一方面提醒那些救人的人，再不来救人，秦公子可就要迎娶岳银瓶了。二来，宴席过后，人人醉酒，正是防备松懈的时候，方便那些人前来救人啊。” 万俟卨欣喜地说道：“鬼丫头，就你心眼多。好，就这么办。”于是，就有了万府大摆宴席的一幕。 这群带着黑色头套前来救人的正是牛通等人。 牛通也不是莽撞之人，他来到临安后，也是对万府周围的情况，做了一番勘察的，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他对于万府内部的情况不了解，想设法了解清楚后再动手。 昨天晚上，万府大摆宴席，牛通果然替岳银瓶着急，也觉得今天凌晨是个动手的好时机，于是就带着手下前来救人。 李牧天看到那伙人朝着万府的后门摸去，心中焦急，他来不及上去阻止，干脆大声喊道：“来人啊，抓贼啊！”他的意思是惊动那伙人，让他们赶紧撤走。 牛通等人听到喊声，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赶紧撤退。 凌昆听到喊声，心中一怔，不明白是何人提前暴露了埋伏，不过，他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喝道：“开门，出去追！” 早就侯在门边的四名士兵立刻推开了大门，官兵们喊叫着一涌而出。 牛通等人提前已经看好了退路，他们朝着一条巷子里跑去，那里地形复杂，脱身比较容易一些。 眼看着跑到了巷子口上，牛通的一名手下却被一箭射中了后背，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牛通不能扔下手下不管，只好反身回去救人，他的手下也停住脚步，回来救人。 这时，凌昆赶到了，他大喝一声：“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说着，舞起滚刀直奔牛通。 牛通喊道：“带上伤员快走。”舞起熟铜棍迎战凌昆。与此同时，那些追来的官兵们，也和牛通的手下激战在一起。 牛通武艺高强，一条熟铜棍异常沉重，舞起来虎虎生风，就连牛皋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当他对上了凌昆的时候，立刻就感到了压力。凌昆刀身长大沉重，对上牛通的熟铜棍，力道上并不吃亏。而他刀法精绝，牛通更是占不到便宜。转眼二十余回合过去了，牛通渐渐地抵挡着不住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哪里来的这样的高手？” 此时，牛通手下尽管各个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可是官兵人数众多，他们也渐渐地抵挡着不住了。 正在此时，一个黑衣人手持长枪冲了进来，对着牛通说道：“好汉莫慌，俺来助你。”说着，舞枪刺向凌昆，来人正是施全。 要论单打独斗，施全也不是凌昆的对手，可是他和牛通加在一起，凌昆就吃力多了。眼看着抵挡不住，凌昆大声叫道：“张提辖快来助我!” 在万府的后门，万俟卨身边站着一员大将，他正是张雄，他说道：“万大人，凌昆拿不下贼人，卑职前去助他吧。” 万俟卨有些担心地说道：“万一此是贼人调虎离山之计，该当如何？”他一直担心高俊所说的那个“李大哥”出现。 张雄说道：“总不能看着凌昆被杀吧，再说了，府里还有杨教头在呢。” 万俟卨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就去助他吧。务必拿住贼人。” 张雄说道：“大人放心。”说着，提起熟铜棍就冲向凌昆方向。 就在张雄冲到凌昆那里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手持长枪截住了他，这人就是李尚武。两人顿时厮杀在一起。 第十九章 夜战临安二 凌昆抵挡不住牛通和施全，心想不能就此丢了性命，他心中既然有了退意，大喝一声，舞刀猛地一劈，逼开了牛通的熟铜棍，身子直接向后退去。施全正打在好处，哪里容他从容离开，上前一枪刺中了他的右腿，凌昆倒在地上。 施全正要上前再补上一枪，却被几名士兵将凌昆救走了。 此时，李尚武抵不住张雄，勉强应付了七八个回合，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牛通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施全也攻了上来。 张雄尽管武艺超群，但是抵不住三名好手的夹击，只好转身逃走。牛通遇见同样使用熟铜棍的对手，打上了瘾，还想追击。 施全说道：“好汉莫追。等会儿大队官兵赶到了，就脱不了身了。你们赶紧带上伤员，跟俺走。”李牧天早已经看好了退路，那就是钱塘江的涌金门码头，那里地形复杂，码头上停留着许多船只，很容易脱身的。施全和李尚武就是按照李牧天的吩咐，带着牛通等人退往涌金门码头的。 牛通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带人跟着施全等人撤退。张雄带人在后面紧紧追赶。 这里距离涌金门码头还有两条街道。施全等人刚刚跑过了第一条街道，迎面遇到了一群巡逻的官兵，他们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赶来的。那些官兵看到施全等人，立刻上前拦截。 此时，施全等人所处的这条大街，两边都是店铺，无路可走，他们遭到两面夹击，情况十分危险。正在这时，前面拦路的官军一阵大乱，从他们的背后冲出一群人来，将他们杀散。 这些人却是李进等人。原来，他们也是打着今晚营救岳银瓶的主意，看到发生了变故，没有贸然出手，此刻，看到牛通等人被围，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一定是来营救岳银瓶的，于是及时出手相救。 众人汇合后，一起朝着涌金门码头退去。张雄等人依旧在在后面追赶。此时，周围各处接到消息的官军纷纷朝着这里赶来。 当众人来到涌金门码头的时候，却有些傻眼：往日时常停泊着数十艘大小船只的码头，此刻却一条船也没有了。不仅如此，码头上还站着一队官军，足足不下百人！ 再说李牧天，他原本也是想去营救牛通等人的，当他看到双方激战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要趁火打劫，趁着混乱救出岳银瓶。于是，他让施全和李尚武前去帮助牛通等人，自己悄悄来到了万府的附近。 此时，万府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官兵，可是，李牧天是从附近建筑的顶部过去的，并没有被人发现。他在靠近万府附近处，跳下了屋顶，看看附近无人，迅速接近万府的围墙，纵身窜了上去。 他伏在围墙上观察，看到不远处有不少的官兵，不过那些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牛通等人打斗的方向。围墙下面是一间柴房，前面是一片相对低矮的房屋，应该是后厨或者仆人居住的地方。 李牧天看准一块空地，跳了下去。 就在他的脚刚刚着地的刹那，他就感觉地面发软，身子就向下坠去。 “陷阱！”李牧天心中一惊，立刻向前扑去。 这里真是一个陷阱，足有两米多深，下面是尖利的竹签，李牧天要是掉下去，非死即伤。 就在李牧天的身子落进陷阱的时候，他的双手扒住了前面的坑沿，手掌用力，身子跃起，窜了上去。他刚刚上去，人还没站稳，就看到一张大网朝着他盖了下来。 李牧天动作极快，他立刻扑倒在地，随即身子向一旁滚了出去，刚刚躲过了那张带着尖刺的渔网。 不等他站起来，旁边埋伏的几名士兵的长枪就一起刺了过来。李牧天身子就地翻滚，躲开了那些枪尖，接着右腿横扫，将那些士兵踢倒在地。此时，情急之中，他的力道很大，那些士兵骨断筋折，抱着断腿哀嚎。 “好身手!”随着一声赞叹，一个瘦高的中年军官手持长枪出现在李牧天的前面。 李牧天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也不打话，握着手中的短刀，直接朝着那人攻去。 “来得好！”那人嘴上说道，手中的长枪也挥舞起来。 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按说李牧天在兵器上极为吃亏，可是他的动作极快，那军官竟然施展不开，刚刚交手三个回合，那军官就已经两次差点被李牧天刺中。 那军官急忙后退，想拉开和对手的距离，好施展自己长枪的优势。 李牧天哪里肯如他所愿，手下加力，紧追不舍。片刻之间，两人来到了花园的假山后面。 那个军官说道：“住手，你要去救人，尽管去救，岳家小娘子就在前面后宅的右边的第三间厢房里。” 李牧天一怔停下了手，他想起施全说过自己的师父杨戈的特征，也知道他就在万府里面。此刻，他立刻断定，此人一定是杨戈。他说道：“你是杨教头。” 此人正是杨戈，他说道：“莫要多话，赶紧去救人。”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我叫李牧天，施全是我结义兄弟。”说完，朝着后宅方向跑去。 杨戈等到李牧天的身影消失，掏出腰间短刀，在自己的腿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他大声呼喊着：“贼人休走，吃我一枪。”朝着李牧天相反的方向追去。 这时，一群官兵赶来，看到杨戈受伤了，急忙说道：“杨教头，你受伤了。”说着，过来要给他包扎。 杨戈说道：“不要管我，贼人朝着那边跑了，你们要小心了，贼人十分厉害。” 官兵们留下一人帮助杨戈包扎伤口，其余的人朝着前院的方向追去。 李牧天来到后宅，看到那道连接后花园和后宅的月亮门边站着两名禁军士兵。他从腰间的衣袋里，摸出了两块鹅卵石，直接击打了过去。两名禁军士兵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后宅很大，里面有两进房屋，他朝着杨戈所说的房间一看，那里没有人看守，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门口却站着一名万府的护院和四名禁军官兵。 李牧天心道：“这些人真是够鬼的了。要不是杨戈指点，自己一定会以为那间重兵把守的房间才是关押岳银瓶的地方呢。”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看准了那间厢房的位置，跑到了后面，撬开了后窗，跳了进去。 这个厢房是个套间，他进去后，走到门口，朝另一间屋子里望去。 那间屋子是一个女子的闺房，里面有一张挂着粉红色沙帐的大床，上面坐着一个女子，依稀是岳银瓶的模样。在那个女子的前面，还站着两名粗壮的女仆。 李牧天猛扑过去，不等那两名女仆反应过来，挥手将她们打昏在地。他朝着床上的女子说道：“岳家小娘子，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那个女子回过头来，李牧天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二十章 信心 当那个女子回过头来，李牧天十分失望，她竟然不是岳银瓶! 看到李牧天的时候，那个女子吓了一跳，险些昏了过去。李牧天可不能让她昏过去，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尽量温柔地说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莫要喊叫。” 那个女子点点头，示意明白。 李牧天放手后问道：“岳家小娘子呢？” 那个女子说道：“不久前，她被人带走了。” “去了哪里知道吗？”李牧天问道。 那个女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管家叫奴家和她换了衣服的。” 李牧天十分犯愁，这万府里面房间至少数十，这可到哪里去找岳银瓶呢？他知道此次是白跑一趟了，叹了口气，伸手打昏了那个女子，转身离去。 再说施全等人来到了涌金门码头，不仅没有看到船只，却还有一队官兵在码头上等候，为首的正是高俊。原来，万俟卨早就考虑到，劫匪一旦逃走，涌金门码头是他们最佳的选择，因此，他特地让高俊在此埋伏。 高俊生怕这次再办砸了差事，干脆将码头上的船只全部驱离了。 李进等人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暗叫苦。牛通大喝一声：“反正走不脱了，拼了！”说着，带头朝着码头上冲去。 施全等人也随着他一同杀奔过去。 高俊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手下带来了50张弓弩，此时已经对准了他们，就等着他们接近的时候，一齐放箭了。 突然，钱塘江上几条大船顺流而下，从船上射出来密集的箭雨。高俊等人猝不及防，后背纷纷中箭，乱作一团。 牛通等人看到来了救兵，精神大振，拼命冲杀。高俊肩头中箭，无心恋战，带头逃走，他手下的官兵也一哄而散。 看到牛通等人来到码头，大船上放下船板，接应他们离去。张雄等人赶到，被船上的箭雨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了。 远离了临安之后，李进、牛通、施全、李尚武来到了船舱里，见到了前来救援他们的好汉。 众人一起经历了生死，自然不再避讳，相互之间介绍了身份。 李进和牛通原本就相识，见面之后自然惊喜。当他们得知施全等人是岳雷的结拜兄弟时，更加高兴。他们得知岳元帅家人已经被平安救出的时候，都感到庆幸不已。 李进看到坐在一边的救援他们的好汉，赶紧说道：“这位好汉，我等熟人见面，话多了些，冷落了你，请你莫怪。” 牛通等人也赶紧向那人道谢。 李进问道：“请教好汉姓名，为何营救我等？” 那人说道：“实不相瞒，兄弟我是受人之托。不过，那人不准我透露他的姓名。总之，你们就当做江湖救急吧。” 李进知道救援之人有所顾忌，不愿意透露身份，而且，能够组织这样大规模的救援行动，此人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低。他也就不再追问。他说道：“请兄长替岳元帅家人和我等兄弟，感谢那位恩人。今后如有差遣，只管吩咐。” 牛通等人也表示了感谢。 这时，船上厨房里做了些酒菜，给众人压惊。 牛通端着酒碗说道：“施全兄弟，多亏你们的提醒，不然，我们进去了那万府里面，就出不来了。你的枪法真不错，要不是你，我可是敌不过那个使滚刀的军官的。来，兄弟敬你一碗。” 施全和他喝了酒，说道：“那个军官就是凌昆，是张俊的家将。” 牛通说道：“难怪呢，这凌昆我早就听说过，他多次救过张俊的命。今日交手，果然厉害。” 李尚武插嘴道：“你们不知道，今夜万府里面埋伏着三大高手，和我交手的那个叫张雄，还有施全兄弟的……” 听到这里，施全赶紧咳嗽了一声。李尚武醒过神来，想到杨戈是施全师父的身份不便被人知道，就改口说道：“里面还有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比凌昆和张雄更加厉害。” 李进听到这里，神色暗淡地说道：“看来，秦贼等人早有防范，我等的行踪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了。经过今夜一闹，这岳家小娘子就更难救出了。” 牛通也是满脸的沮丧之色。 施全说道：“别灰心，俺大哥李牧天已经去救那岳家小娘子了。” 李进担忧地说道：“万府明明是有埋伏的，刚才那么一闹，戒备必定更加森严，你家哥哥恐怕是救不出那岳家小娘子的。” 施全满怀信心地说道：“俺大哥出马，一定行的。” 李尚武也很有信心，他说道：“我家哥哥那可是神人，你们今晚去万府，我哥哥就算到了，这才去救援你们的。我觉得他一定能够救出那岳家小娘子的。” 李进看到他们如此有信心，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那个救出他们的好汉说道：“托我救人的那位，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就在前面的井口镇，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农庄，你们可以暂避一时，等风平浪静之后在再离开。” 施全说道：“我大哥也是这个意思，让我在你们脱险之后，找个地方暂避一时，等候他的消息。” 李进说道：“好吧，那就请这位好汉安排吧。” 不久，众人在井口镇上岸，自有人带他们前往农庄。 施全跟着他们认准了地方，骑马返回了临安。 万府里面，万俟卨和万凌芳迎接了闻讯赶来的秦熺。听完了情况汇报，秦熺满脸不愉。 秦熺怒道：“我和万大人费了这多心思，布置了这个陷阱，终于引来了贼人，可是你等枉称高手，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贼人扬长而去。你们……” 他手指这杨戈等人，气得手指颤抖，接着说道：“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杨戈、张雄和凌昆满脸羞愧，低着头任由他训斥。 万俟卨觉得他们三人毕竟是张俊的人，还是要留些面子的，于是说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贼人有接应，身手也很好，他们已经尽力了。” 秦熺看到三人之中两人带伤，也就不再责备他们了。说道：“下去疗伤吧。” 杨戈等三人抱拳行礼告退。 秦熺对万凌芳说道：“还好，多亏了万娘子机警，否则那岳银瓶要是被救走了，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万凌芳说道：“谢秦公子夸奖。不过，那个所谓的‘李大哥’终于露面了。” 第二十一章 棋高一着 秦熺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凌芳说道：“奴家询问过了，那人带着头套，看不清楚脸面。此人异常厉害，围墙边上的陷阱、渔网和埋伏一齐使用，仍然困不住此人。杨教头和他交手，竟然被他用短刀刺伤。” 杨戈是禁军中排名第三的高手，竟然敌不过那个劫匪，此人的功夫也太高了。秦熺不禁骇然。 万凌芳说道：“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此人智谋极高，胆大心细，竟然趁着外面交手的时机，摸进了府里，并且准确地找到了关押岳银瓶的房间，要不是奴家临时将岳银瓶转移，就被他救走了。” 秦熺点点头说道：“此人的确是个棘手人物。多亏了万娘子机警。”此时的秦熺对万凌芳刮目相看。 看到秦熺对自己的赞赏，万凌芳心中窃喜，更加积极献策道：“秦公子不必担心。那岳银瓶还在咱们手中，此人必然还会营救她的。这正是擒拿他的好机会。” 秦熺问道：“你有什么良策？” 万凌芳说道：“此人营救了岳家的其他人，竟然不惜跳下那么高的悬崖；此时来营救岳银瓶，竟然不顾里面的埋伏。这说明，此人与岳家关系密切，志在必得。反过来说，岳银瓶对于他极其重要，也许是他的情人也说不定。这就是他的软肋。只要咱们牢牢看住岳银瓶，就不怕他不出现。” 她在分析事情的同时，还不忘记暗示岳银瓶和李牧天是情人关系，希望秦熺放弃岳银瓶。 秦熺问道：“万一他不出现，或者很长一段时间不出现怎么办？咱们不能总是这样提放着他吧？” 受到秦熺如此重视，此时的万凌芳，兴奋异常，头脑更加灵活了。她说道：“再等上几天，如果他还不出现，就放风出去，限定一个时间，令那人前来自首，否则，过了时限，就将岳银瓶当众处死。还怕他不出现吗？”她巴不得找机会处死岳银瓶，免得秦熺纳她为妾。 “好主意！”秦熺拍手叫好。他说道：“万娘子果然机敏。咱们如此逼迫他出来，他要是不来，必然会在岳家人和他的同党面前失去信任，由不得他不来。”他的心思是，李牧天要是不来救岳银瓶，那么他在岳银瓶的心目中的地位会大大降低的，这对于自己迎娶岳银瓶大有好处。 说完，他有些兴奋，在地上踱了几步，停下来说道：“我看，不要再等几天了，明天就放风出去，限定那个姓李的劫匪，后天正午之前，到衙门自首，否则即可处斩岳银瓶。” 一直没有说话的万俟卨，看到秦熺定下了调子，恭维道：“还是秦公子行事果断，明天卑职就前去布置此事。” 秦熺很高兴，朝着万俟卨点了点头。接着，他问万凌芳，说道：“那个岳家小娘子现在关押在何处？” 万凌芳说道：“还是以前那个房间。” 秦熺一怔，随即笑道：“好主意。那个贼人绝对想不到，咱们仍然会把人关在原处，他一定会以为咱们会把人转移到其他地方的。”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马上就要亮了。秦熺折腾了一夜，有些疲倦了，他说道：“好了，既然已经有了对策，大家都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万俟卨说道：“女儿，你去送送秦公子。”他早知道万凌芳对秦熺的心思，自然要为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秦熺正要出门，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不好了，岳家小娘子被人救走了！” 秦熺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向外赶去。 就在牛通等人和凌昆等人激战的时候，岳银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中充满了期待，她心道：“李大哥终于来救我了。”她睁大眼睛盯着房门，又不时地望望窗户，不知道他会从哪里出现。 可是，就在此时，万凌芳带人进来了，不由分说，让恶妇脱下了岳银瓶的外套，换在那个丫环身上。 岳银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顿时心如死灰，知道即使是李牧天来了，救走的也会是这个丫环。当万凌芳吩咐将她带走的时候，岳银瓶拼命挣扎，不想离开这里。 可是，她敌不过那些恶妇，口中被毛巾塞住，双手被反绑着推了出去。 岳银瓶被关押在万凌芳的房间里，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异常难过，尤其是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没有了声息的时候，她失望得眼前发黑。 良久之后，她又被带回了原来的房间。当她得知李牧天的确前来营就自己，可是却扑空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哭着哭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梦见了李牧天那张脸，正在朝着她微笑，并且还叫着她的名字。 岳银瓶心知这是梦境，不敢睁开眼睛，希望这个梦能够在脑海中多停留一会儿。 “小娘子，醒醒。”她听到李牧天轻声地呼唤自己，接着人中疼痛，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是真的，真的是李大哥!”岳银瓶看到了李牧天那张英俊而亲切的脸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将眼睛闭上，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又看到了李牧天那张笑脸。 李牧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李牧天没有救出岳银瓶，心中不甘，他没有马上离开，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就钻到了那张大床的下面。 正如李牧天判断的那样，没有人会想到，劫匪没有救到人，竟敢留在此处。那些人在屋里进进出出的，有人检查了窗户，判定他早已经逃走了。 至于岳银瓶是否还会被带回这个房间，李牧天也没有绝对把握，他只是觉得秦熺和万俟卨等人都是厉害人物，他们也许会选择这样的安排。 结果，他的判断全都对上了。 岳银瓶看到李牧天，惊喜地大叫起来，可惜，她的嘴此时却被李牧天捂住了。 就听李牧天说道：“不要出声。我带你离开。” 岳银瓶心中狂喜，使劲儿地点点头。 岳银瓶站起来，就看到平时凶悍的两名恶妇倒在地上。 李牧天背起岳银瓶，并且将她的腰牢牢地捆在自己身上，对她说道：“一会儿闭上眼睛，抱住我的脖子，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 岳银瓶兴奋地用力点头。 李牧天背着岳银瓶，钻出了后窗，跑出了后宅，沿着假山，迅速接近了围墙，然后纵身跃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很久以后，才有人发现岳银瓶已经失踪了。 秦熺等人望着倒在地上的恶妇，再看看那敞开的后窗，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 第二十二章 正式的身份 岳银瓶趴在李牧天宽阔的后背上，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随着他在屋脊上穿行。她感受着李牧天强壮身躯传来的热度，心中如同撞鹿，甜蜜中还有着一丝羞怯。 这么多天来，她担惊受怕，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渐渐地一股浓浓的倦意涌了上来，竟然在李牧天的背上沉沉睡去。 江南毕竟是江南，初春十分，北方依旧寒风肆虐的时候，江南的植物已经开始吐露新绿，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三天后，一辆马车在施全的引领下，来到了井口镇刘家庄，早已经等在院外的李尚武，打开庄园的大门，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李进、牛通等人已经迎候在院子里面，马车在他面前停下，车帘掀起，岳银瓶从车上下来了。接着，驾驶马车的李牧天也走了过来。 李进和牛通见到岳银瓶，十分高兴，关切地询问着她的情况。 这边，李尚武见到李牧天，十分兴奋，上前行礼说道：“哥哥，您可回来了，几天不见哥哥，我心里这个难过呀。”说着，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 看到李尚武一片挚诚，李牧天心中也很感动，他伸手拍拍李尚武的肩头，说道：“好兄弟，我这不回来了吗。” 李尚武崇敬地说道：“哥哥，您真厉害，真的将岳家小娘子救出来了。” 施全笑道：“俺不是说过了吗，大哥出马，一定能够救出她的。这还有疑问吗？” 李尚武也笑道：“我也知道，这不是高兴吗？” 这时，李进和牛通走了过来。施全给他们进行了介绍。 牛通瞪着牛眼上下打量着李牧天，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道：“是条好汉子，不过，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李牧天笑道：“一个脑袋、两个肩膀，叫牛兄失望了。” 牛通说道：“这几日，李尚武都快把你说神了，快说说，你是如何救出俺银瓶妹子的？”他可是听说了万府里面有机关埋伏的。他很好奇李牧天是如何破了那些机关埋伏，又如何找到岳银瓶，并且将她安全救出的。 李进笑道：“牛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去说。” 牛通笑道：“俺这不是着急吗，想知道李兄的手段。好啊，咱们回屋，摆上酒菜，俺要好好和李兄喝上几碗。” 进入客厅，李进就吩咐人去准备酒宴，要给岳银瓶压惊。众人落座后，在李进和牛通的要求下，李牧天讲了自己救出岳银瓶的经过。 李牧天不愿意炫耀自己，只是说自己能够进入万府救人，全靠了牛通等人在外面吸引了官兵的注意力，他很顺利地就救出了岳银瓶。 原本想听个精彩故事的牛通大失所望，他说道：“就这么简单？里面没有机关埋伏？” 施全也不满意李牧天的轻描淡写，他说道：“大哥，你就把里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俺们讲讲，好让俺们也长点本事啊。” 岳银瓶插嘴道：“就是，李大哥，奴家被临时带走，那个丫环冒充了奴家，您是如何找到奴家的？奴家很好奇，您就跟奴家说说吧。” 牛通听得大感兴趣，他不满地说道：“李兄，你好不爽快，让你讲就讲吧。” 李进心思缜密，他也说道：“你是如何找到银瓶侄女的，我也想听听。”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梁兴是岳飞的结义兄弟，他又是梁兴的结义兄弟，辈分上是岳银瓶的长辈。 李牧天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又讲了一遍。中间只是略去了杨戈提供帮助的事情。 当他讲完了事情经过，众人赞叹不已。 施全和李尚武崇拜就不说了。牛通可是拍案叫绝，他说道：“乖乖，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名堂，打死俺也想不到这样去干。” 李进还是有点疑惑，他问道：“你竟敢躲在那间屋子里，胆大心细，那些人绝对想不到你会这样做，不错，干得好。可是，你就那么确定他们还会将银瓶侄女关押在原来的屋子？”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件事就像是划拳，我在想如果我出什么，对方会猜想我出什么，就会出招来对付他认为我会出的一招。那么我就出招对付他出的这一招。秦熺等人不是等闲之辈，从他们采取的一系列招式来看，心思缜密，颇有智谋。因此，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看问题，兵行险招，侥幸救出了岳家小娘子。” 牛通听得懵懵懂懂的，李进却点头说道：“不错，高手对阵，斗勇还要斗智。好，不简单。” 不久，摆上了宴席。几轮酒过后，李进问道：“听李尚武说，李兄弟原来是岳元帅身边的旗排官，我以前怎么没有见你啊？” 牛通对于岳飞身边的人也很熟悉，也有些好奇。 李牧天刚刚来到宋朝，就知道自己必须有个合理的出身来历。他积极营救岳飞家人，固然有着尊敬岳飞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他要和通过这件事，获得原来岳家军的人的认可。 他按照早已经想好的身份说道：“我原来是岳元帅身边的亲兵，被岳元帅派往东京执行获取情报的任务，当初朱仙镇金军的情况就是我提供的，因此被岳元帅提拔为旗排官，由于我身份的特殊性，因此很少在他身边露面。” 军中高级将领身边有些暗探很正常，李进手下就有不少的这样的人物。李牧天所说的事情无从查证，可是从他冒死营救岳飞家人这件事来说，就十分可信。于是，众人都接受了他这个身份。 就这样，李牧天当初对施全说自己是岳飞的亲兵，对李尚武说自己是岳家军的旗排官，就都对上了号。也就是从此刻起，李牧天就在南宋有了正式的出身来历：原岳家军的旗排官。 听说李牧天也是岳家军的人，酒宴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众人畅谈军中往事，好不热闹。 李进和李牧天喝了一碗酒，问道：“李兄弟，如今岳家军没有了，你有什么打算？”他想邀请李牧天到凤阳军中任职。 第二十三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等他开口相邀，牛通嚷嚷道：“李兄，你来俺们泸州军吧，还做旗排官、不，让俺爹保举你做个营指挥使吧。” 李进看到牛通抢了自己的话头，苦笑着摇摇头，对李牧天说道：“李兄弟，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和施全、李尚武要是没有去处，就到牛通那里，或者我们凤阳军都行。” 李牧天抱拳说道：“感谢李大人和牛兄弟的一番心意。不过，我和施全、岳雷、李尚武是要过淮河去的。” 牛通吃惊地问道：“那边都被金人占了，你们去那边做什么？” 李牧天说道：“抗金。” 李进也很吃惊，说道：“朝廷的大军都已经撤过了淮河，就你们几个人，这不是去送死吗？” 李牧天坚定地说道：“朝廷畏敌偏安，放弃了大宋的半壁江山，那里有千千万万的百姓正在惨遭金人蹂躏。我们身为大宋男儿，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 我们人数虽少，但是那里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遭受金人的屠杀和欺压，心中充满了愤怒。这些百姓就像是干柴，布满了大河两岸塞北中原，就等待着火种去将他们点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要做的就是那颗火种，去发动和组织民众。金人虽然强大，可是他们才有多少人？只要能够组织起千千万万的百姓，奋起反抗，就一定能够燃起冲天的大火，让金人葬身在民众抗金的熊熊烈火之中。” 李牧天要过河抗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金人刚刚占据了大片领土，还来不及进行消化，到处混乱不堪，民众自发的抗金行动风起云涌，大大小小的义军成千上万。此时正是开展抗金战争的大好时机。 “说得好！”牛皋拍案而起，他瞪着眼睛说道：“当初，要不是朝廷逼着岳家军撤兵，俺就不信，打不垮那些金狗！朝廷不抗金，咱们自己去。你们要去，俺也算一个！” 施全和李尚武是李牧天的铁杆粉丝，早就激动得双拳紧握。岳银瓶的一双妙目也紧紧地望着李牧天，脸色绯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进是民间抗金组织“忠义社”的创始人之一，他早就有重新回去组织民众抗金的想法，李牧天的意图正合他意，他心中也是赞成李牧天的意见的。 不过，他是个谨慎之人，说道：“李兄弟所说的情况的确如此，沦陷区有很多的民众抗金队伍，忠义社名下也有不下上百支抗金武装，要是能够把这些力量组织起来，驱逐金人有望。李兄弟，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李牧天说道：“我的想法是，首先秘密招募训练一支部队，作为未来的抗金武装的骨干力量。同时，派人到中原去联络一些抗金组织，以便迅速在那里打开局面。” 李进点头说道：“是个稳妥的想法。你们跟着我去凤阳军吧，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秘密基地，用来招募和训练部队。至于联络中原的抗金组织，这件事更加容易，忠义社虽然不比当年了，可是在沦陷区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我会派人去通知他们配合你们的。” “太好了。”李牧天十分高兴，他所需要的正是忠义社的帮助。现在更好了，就连训练部队的事情也解决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本我们就想得到忠义社的帮助，岳雷已经前往凤阳军，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李进一怔，随即笑道：“好啊，你们连我们都算计在里面了。” 牛通听了半天了，他说道：“俺回去跟俺爹说说，俺也和你们一起去。” 李进说道：“既然银瓶侄女已经救出来，咱们也该离开了。今晚就动身吧。” 牛通说道：“好，你们先去凤阳，等着俺一起过河。” 李牧天对施全说道：“二弟，你把岳家小娘子送回家去，然后来凤阳和我们汇合。路上注意安全。” 施全说道：“是，大哥，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岳银瓶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没有吱声。 傍晚，落日的余晖尽情挥洒着它最后的辉煌，天边霞光万道，却带着淡淡的离愁。 晚饭后，众人在庄园门口分别。牛通叮嘱李牧天，一定要等他，然后带人离开了。 岳银瓶心情极其复杂，她思念娘亲，可是她又不愿意和李牧天分手，短暂的相处，她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给她带来惊喜、信赖和安全感的男子，她恋爱了。她想和李牧天等人一起去，可是这些男人是要过河去厮杀，她一个弱女子明显的是不能去的。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当李牧天和她道别的时候吗，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牧天是过来人了，能够体会她的心思。可是他是穿越者，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他绝没有什么恋爱的心思，何况自己是要去拼命，哪里会往这方面想呢。他说道：“小娘子，你回去告诉你母亲，岳雷和我在一起，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他的，请她放心。” 岳银瓶点点头，满眼泪光地抬起头望着李牧天，说道：“李大哥，你要保重，奴、奴家盼着你和哥哥平安回来。” 李牧天点点头，挥手示意。施全就上前说道：“小娘子，咱们走吧。” 岳银瓶上了马车，离开了。 李牧天随着李进等人前往凤阳军。 枢密使韩世忠府邸。 书房里，韩世忠坐在书桌后面，梁红玉陪在他的身边，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军官，此人正是那个营救牛通和李进等人的那条汉子。 那人说道：“大帅，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卑职已经将那些岳家军的人安全送出了临安。现在，他们已经带着那岳银瓶离开了李家庄。” 韩世忠说道：“好，做得不错。你马上离开临安，近期尽量不要在外面露面。” “是，大帅。夫人，卑职告辞了。”说完，那军官就离开了。 原来，韩世忠原本没有打算帮助营救岳银瓶，他本身和岳飞没有交情，他曾经替岳飞求过情，那只是看在同是抗金将领的份上，打抱不平。 可是，梁红玉身为女人，她的父亲也是军官，因为征讨方腊时以误战机被斩首，她因此沦为了营妓(州县官府管理的官妓)，命运和岳银瓶几乎一模一样。她同情岳银瓶，于是请求韩世忠伸出援手。对于梁红玉，韩世忠敬爱有加，有求必应，因此韩世忠才派亲信手下前往营救。 那个军官就是韩世忠的亲信，他接到的命令是，他们自己不去万府救人，如果有岳家军的人前往营救岳银瓶，他们就负责接应，于是他们就救出了牛通等人。 这天，李牧天等人来到了凤阳军。 第二十四章 新军的雏形 去年7月18日，金军统帅完颜宗弼(金兀术)在朱仙镇遭到惨败，他所倚仗的数千名精锐的铁浮屠被岳家军歼灭，他大惊失色，担心岳家军进攻东京汴梁，于是连夜渡过黄河，随时准备放弃中原，逃往幽州。 谁知此时，宋高宗赵构连发十二道金牌，勒令岳家军班师，退回了淮河南岸。金兀术大喜，立刻返回了东京，随即挥军南下，陈兵淮河北岸，随时准备渡河南下，直捣临安。 此时的中原地区，除了主要城镇之外，广大地区并未被金军占领，不少的南宋县级政权依旧行使用着权力。在这些区域内，为了抗击金人，涌现出了大批的抗金武装，四处打击小股外出侵扰的金军。 金人在各地抗金武装打击之下，焦头烂额，此时宋金两军隔河相望，随时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金兀术也暂时腾不出手来，进行地方治安。 然而，去年十一月达成的宋金和约，金国获得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大片土地。岳家军当年攻克的商、虢、唐、邓等州，以及北伐中收复的很多失地，加上吴磷、杨政等部所收复的陕西州县，以至吴玠当年坚守的和尚原等要塞，都被宋高宗和秦桧割让给金国。 此时，金熙宗完颜亶认为南宋实力尚存，金国暂时没有能力吞并南宋，他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巩固已占领地区，派出大批地方官吏，前来接手中原各地的管理。并且，要求金兀术派兵协助。 在金军的打击下，沦陷区各地义军损失严重，抗金战争的形势开始恶化。 留给李牧天等人的时间不多了。 这天，李牧天等人来到了凤阳军，梁兴等人热情地招待了他们。施全看了半天，没有见到岳雷，有些奇怪地问道：“岳二公子还没有过来吗？” 梁兴悄声说道：“他已经到了，晚上我会带你们去见他的。”原来，岳雷的身份敏感，不便于公开露面，梁兴将他安置在城外的一个农庄里了。 晚上，梁兴等人陪着李牧天等人见到了岳雷。 一番热闹过后，梁兴介绍了忠义社的情况：忠义社原本实力强大，仅仅在河北和河东就有会员三十余万人，配合岳家军取得了朱仙镇和颖昌大捷，宋金临安合约签订以后，对于忠义社民众抗金的热情打击很大，加上梁兴等忠义社主要骨干撤过了淮河，忠义社四分五裂，损失很大。 梁兴和李牧天等人商量决定，派李进回到中原，重新组织忠义社。以李牧天、岳雷、施全、李尚武等人为主，从凤阳军中挑选部分家在沦陷区的官兵，并且招募部分流落在民间的岳家军官兵，组建一支500人的新军。 在梁兴等人的帮助下，招募人员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并且将他们安置在闾县的一座兵营里秘密展开训练。 新军暂时命名为忠义社抗金义勇军第一大队。下设大队部、直属队、4个中队，每队120人，中队设中队部、下设三个小队，每队37人，小队下设班，每班十二人。 李牧天任大队长、岳雷、施全和李尚武分任第一、二、三中队长。为了便于迅速扩大队伍，从中队开始，全部设置双副职，全体士兵按照军官来培养。 新军在岳家军的军纪基础上，设立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 三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说话态度要和好、买卖价钱要公平、借东西要当面归、损坏东西照价赔偿、爱护百姓庄稼、不许调戏妇女。 借鉴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的时候，李牧天去掉了打骂士兵以及优待俘虏的条款。这时历史环境决定的。经过长期的封建统治，百姓文化程度低，奴性较强，军官光靠着说服教育不好使。至于优待俘虏，百姓和金人的仇怨太深，优待俘虏，官兵和百姓都难以接受。何况，李牧天也需要激发官兵们的血性。 为了提高官兵们的积极性，李牧天采取了三大措施，第一，提高士兵们的伙食标准和优抚待遇。吃粮当兵天经地义，这个时代的官兵们的观念就是这样的，好的伙食就是战斗力的保证。 第二，开展诉苦运动。主要是诉金人欺压残害百姓的苦，官兵们家在沦陷区，很多人家中都有死在金人刀下的情况。这项措施，极大地激发了官兵们同仇敌忾的热情。 第三，画馅饼。给官兵们指出一个光辉的前程，只要奋勇杀敌，不仅能够驱逐金人，大家将来还会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并且制定了相应的军功制度。 李牧天来自后世，管理部队的先进经验多得是， 岳雷、施全和李尚武自然大开眼界，梁兴等人也耳目一新。 这天，李牧天和岳雷来到凤阳军都统制府，求见梁兴等人。 岳雷拿出了一个单据，递给了梁兴，说道：“梁叔，第一大队目前还缺少这些东西，请设法帮助解决。” 梁兴接过来看看，单据上开列着：制式弓弩240副，箭只12000枝。铠甲320副，野战营帐50座。野战炊具、被服等等。 梁兴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们要的这些东西，凤阳军目前恐怕是解决不了的。兵器我们有些库存，已经给了你们，其它的东西就无能无力了。凤阳军的供给，上面是严格控制的，我们也没有库存了。” 李牧天问道：“假如有钱，能不能买到？” 李进说道：“兵器监倒是有关系，可是凤阳军的经费有限，还要维持军政开支，没有富余的钱财了。”此时的他心中略微有些不满，500人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整个凤阳军正规军的经费朝廷是按照3000人的标准发放的，额外养着500人，难度不小。就这样，第一大队还要提高伙食费，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牧天笑道：“有钱能够买到就行，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梁兴等人知道李牧天曾经抢过一笔钱，可是现在应该已经用完了，难道他还要再去去抢吗？凤阳军辖区也有赌档，可是人家已经给凤阳军交税了，总不能再打他们的主意吧？ 李进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抢可不行。” 岳雷说道：“梁叔、各位叔父，请跟我去一下第一大队营地。” 梁兴等人好奇地跟着李牧天等人来到了第一大队营地，刚刚走进后院，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第二十五章 大结义 兵营后院的一间仓库里，热气蒸腾，里面有七八名赤膊大汉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这里看上去已经成为了一个作坊，酒香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好香啊!”好酒的赵云首先就叫了起来。 岳家军有句口号“是豪杰必有真情，大丈夫岂无酒量!”军中将领们各个都是好酒量。闻到这异常的酒香，众人不禁精神一振。 梁兴问道：“这等浓烈的酒香，我以前从未闻到过，这是什么酒啊？” 岳雷说道：“各位叔父请跟我来。” 众人随着他一起来到了客房，一名士兵捧着个酒坛，给众人倒酒。众人看到碗里的酒清亮无比，酒气却浓烈得多了。 赵云端起酒碗直接就往嘴里倒，岳雷赶紧提醒他，可是已经晚了，赵云烈酒入口，只觉得一股冲劲儿直扑鼻腔，嗓子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岳雷笑道：“各位叔父，这酒可要慢慢地喝。这酒可不是咱们大宋以往的酒，烈性可是大多了。武松打虎前喝了二十多碗酒，那酒和这个酒一比，那就是白开水。他要是喝这个酒，可真是三碗不过岗了。” 宋朝只有发酵酒没有蒸馏酒，最大的度数也就二十多度，因此，人们都说宋朝人好酒量，有喝酒解渴的说法，就是这个原因。李牧天为了解决义勇军经费的问题，提前把蒸馏酒带到了宋朝，并且生产了浓、酱、清、米、风、兼和董香型的高度酒，如各种白酒、白兰地、沃特加等。 不仅如此，李牧天还生产了医用酒精。冷兵器时代，在没有医用酒精的时候，官兵们一旦负伤，没有条件消毒，全靠着自己身体机能支撑，很容易得败血症，死亡率极高。有了医用酒精，将大大地减少士兵的伤亡。 梁兴等人都是品酒的行家，知道这些酒随便一种就可以被当做贡酒，卖个好价钱绝无问题。凤阳军要是掌握了这种技术，实力将会大大增强。 梁兴很想将新型的酿酒技术掌握在手里，他们三人对望一眼，瞧着李牧天等人。 岳雷笑道：“各位叔父，这个酿酒技术是我大哥教的，现在连同这个酒坊全部交给各位叔父，还请派人前来接收学习。今后的收益，第一大队只占其中的两成股份。” 梁兴等人大喜过望。李进赶忙说道：“你们要求的那些物资，很快就会送过来的。” 解决了经费问题，李牧天等人全力投入了部队的训练之中。 一个月后，原本就有基础的部队，基本上训练成型了，李牧天等人就等着李进派到沦陷区的人，带回来忠义社的消息，然后渡河作战。 这天，李牧天等人正在训练，牛通派人来了，带队的名叫高贺，是泸州军的一名营指挥使，他家在河北真定，自愿辞去官职，带着100名同样出身沦陷区的官兵，跟着第一大队渡河抗金。 他遗憾地说道：“牛公子原本也要跟着来，可是，那里有朝廷的监军盯着，他暂时无法前来。” 不料，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营门外有人喊道：“岳雷、李兄，俺牛通来了!” 原来，牛皋考虑到牛通目标太大，他要是失踪，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因此不同意牛通前来。此时，恰好牛夫人桂娘的姑丈过世，牛通借口去处理喪事，也跟着过来了。 就在牛通来到第一大队的第二天，施全也回来了。 李牧天等人见到施全，都很高兴。岳雷思念母亲和弟妹，问道：“我母亲他们安好？” 施全有些尴尬地说道：“这……” 岳雷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禁焦急起来，他问道：“怎么了，我母亲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了？”众人也一起关切地望着施全。 施全说道：“还是请小娘子自己来说吧。” “哥哥。”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了，接着一个戎装女子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 “银瓶，你怎么了来了？”岳雷又惊又喜，上前问道。 原来，岳银瓶在回家的路上，就一个劲儿后悔，她实在是想跟着李牧天和岳雷去抗金。可是她必须得到母亲的同意才行。她一见到岳夫人李娃，就提出要去找岳雷，为抗金的事情出力。李娃对于岳雷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放心，希望他们兄妹互相有个照应，于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岳雷问候完母亲，责备道：“银瓶，你来干什么？我们是要过河去打金人，你一个女娃去干什么？” 岳银瓶望了一眼李牧天，说道：“奴家可以在军中洗衣做饭，照顾伤员。奴家也会武艺，也能够上阵杀敌。再说了，有李大哥和哥哥你在，还保护不了奴家吗？”说完，又望着李牧天。 “胡闹……”岳雷还要劝说她回去。 “三弟，就让她留下吧。”李牧天说道。他考虑到要在军中建立医疗队，需要女兵。宋朝女子出来做事的很少，有了岳银瓶这个榜样，对于今后招募女兵有着极大的帮助。再说了，岳银瓶说得对，他李牧天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岳银瓶吗？ 听到李牧天这样说，岳雷也就不再反对了。 岳雷在信州的时候就惦记着举行结拜仪式，当时李牧天说等到和施全见面后，三人再举行仪式。此刻，看到施全也来到了这里，他说道：“李大哥、施全哥哥，咱们早就说好了要结拜为兄弟的，今天正好都到齐了，就正式结拜吧。” 施全说道：“好啊，俺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还有俺呢，你们要是瞧得起俺牛通，也算上俺一个。”牛通看着眼热，上前说道。 李尚武也想和众人结拜，不过，他觉得自己身份太低，没敢开口，只是目光热切地望着众人。 李牧天说道：“好啊，牛通兄弟是好汉子，就算上你一个。还有李尚武兄弟，他也是好汉子，再加上他吧。” 众人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又意气相投，都很高兴，李尚武当场就留下了眼泪。在梁兴的主持下，众人举行了结拜仪式。 李牧天、牛通、施全、岳雷和李牧天分别排行老大到老五，从此，未来名震天下的凤阳五虎就诞生了。 随后，义勇军第一大队重新进行了调整，全队658人，下辖四个中队，大队长李牧天，副大队长牛通兼第一中队长，岳雷任军需官兼执法官，施全任第二中队长，高贺任第三中队长，李尚武任第四中队长。岳银瓶担任医疗队副队长。 春暖花开，淮河水涛涛不绝，东向大海。站在淮河岸边，望着对岸关柔的中原大地，李牧天心中十分焦躁。 四月二十二号，河对岸终于来人了，带来了很不好的消息。 第二十六章 大将风范 梁兴、赵云和李进连夜赶往第一大队驻地，和李牧天等人见面。 梁兴说道：“金人上个月开始已经颁布了新的行政区划，共分为十九路，对汉人实行府县制度，对金人实行谋克猛安制度，加强了占领区的统制。目前，除了京兆路的唐州和邓州尚有部分县乡仍然在汉人手中，其余区域已经开始被金人地方政府实施统制。各地的抗金武装也遭受了重大打击，力量大大减弱了。 忠义社的损失严重，河北和河东各路分社已经失去了联系，目前只联系上了唐州分社，他们能够联系上的抗金抗金武装也只有三支，人数不到一千人了。” 仅仅几个月前，沦陷区各地的抗金武装还拥有数十万人的规模，现在竟然缩减到了这样程度！这都是南宋朝廷放弃了沦陷区，民众失去了信心导致的结果。要想恢复民众的抗金热情，必须有一支强有力的主力部队重新活跃在沦陷区才行。义勇军过河作战刻不容缓。 接着，梁兴还通报了一个消息，朝廷近期要派人前来核查边境驻军的实力，李进暂时不能过河去主持忠义社的事情。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李牧天思索片刻，果断地说道：“即刻过河，进入唐州。” 梁兴问道：“有几个问题，不知你如何考虑。其一，朝廷为了避免挑起战端，淮河流域所有战船全部被调离，就连商船、渔船也都被焚毁或者拖走，你如何渡河？其二，金军在东京一带就不下数万人，对面各州都有驻军，你们只有数百人，如何在那里立足？”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问题，于是都将目光投向了李牧天。 李牧天站起来说道：“请各位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来到了一间大厅，里面用青砖砌着一个平台，上面布置着一个简易沙盘。李牧天拿起一只木棒，指着淮河北面说道：“这里是唐州城，里面大约有三千金军，这里是嵩县、这里是淮水县，有少量的金军，这里是行璋县，目前控制在我地方政府手中，这里是金军水军营寨，大约有400名水军，24艘大小战船。” 李牧天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都清楚了淮河对岸的情况之后，他接着说道：“我军的战略意图是，渡过淮河以后，沿着七星山东麓进入行璋县，控制这一地区，整合周边的抗金武装，迅速向伏牛山方向发展，建立以伏牛山周边7个县地区为根据地的武装割据政权，站稳脚跟后，再伺机向四周发展。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必须争取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为此，要利用忠义社在唐州、东京、邓州、豫州的势力，散布南宋朝廷整军备战，准备收复中原的消息，令金人有所顾忌，不敢抽调大军对我义勇军进行围剿。等到金人落实了消息，再调动部队围剿我义勇军的时候，我部已经完成了在伏牛山区的战略展开。 具体的行动计划是，明天夜间，我率领突击队，秘密渡河，奇袭金军水寨，夺取战船，接应主力渡河。” 李牧天的话简捷却十分周到。这些天来，梁兴等人包括义勇军的大部分官兵们，虽然看到了李牧天在管理和训练部队上的能力，可是他如此年轻，能否带领这支小部队，在敌占区生存下来，并且发展壮大，还是有些担忧的。此刻，看到他不仅有战略思想，战术上也是胸有成竹，不禁对他增强了信心。 李进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他说道：“明天你准备带多少人过河去夺取金军的水寨？” 李牧天说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演练过多次了，明天凌晨我带领100名熟悉水性的突击队员，乘坐羊皮划子渡河，从鸡扣村上岸，陆地上奇袭金军水寨。金军不善水战，400名水军中只有不到100人是女真人，其余的都是投降的原宋军水军，迅速解决他们不是问题。” 对于李牧天的布置，大家现在都没有什么异议了。李牧天随即发布了出征的命令。义勇军各部都开始了渡河准备。 梁兴等人离开了第一大队，返回都统制府。路上，梁兴说道：“这个李牧天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头脑清晰，思维缜密，颇有大将风度。” 李进点头说道：“是啊，以前我只是觉得他机智过人，这从他营救银瓶侄女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天来，他不仅治军有方，很多管理部队的办法，就是统军多年的老军伍都赶不上。此人年纪轻轻的，居然有统筹全局的战略思想。看来，还是岳元帅会识人，早早地发现了这个人才。” 第二天下午，大队部的医疗队也在准备渡河需要携带的物资，岳银瓶正带着几名女兵搬运药品和纱布等物资，就看到李牧天和岳雷朝这里走来。 “大队长好。”岳银瓶上前行礼说道。 此刻的岳银瓶上身穿着一套黑色的皮甲，下身是红色的战裙，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巾，没有带头盔，一头秀发倌用一根玉簪倌在脑后，一张小脸不知是太阳晒得还是有些紧张，红扑扑的十分秀美。 李牧天心中不由得赞道：“这丫头还真是个美人坯子。”他笑着朝她点点头，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岳银瓶郑重地说道：“报告大队长，没有困难。” 岳雷叮嘱道：“晚上就要渡河了，跟紧队伍，千万不要掉队啊。” “知道了，哥哥。”岳银瓶说道。随后，她对李牧天说道：“大队长，您今晚要去夺取金人的战船，一定要小心啊。”说完，脸色更红了。 李牧天笑道：“好，我知道了。” 李牧天和岳雷在岳银瓶的陪同下检查了卫生队的准备情况，然后前往一中队去检查。路上，他说道：“四弟，你今晚再多派些人协助卫生队，这些女兵可千万不要出事，尤其是不能掉队。” 岳雷知道这是李牧天特地关照岳银瓶的，他说道：“大哥，我知道了。” 第二天凌晨一点。夜色深沉，宽阔的淮河岸边，士兵们默默地列队站立，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第二十七章 出征一 牛通和一百名义勇军全部上身赤裸，绑着包裹着竹筒的简易救生衣，手中握着兵器，抬着羊皮筏子等待着渡河的命令。 梁兴、赵云、李进和义勇军第一大队的其他军官们也站在岸边，默默地等待着。 夜风吹拂，阴冷逼人。对岸的一切都被夜暗吞噬了，只有冰冷的淮河水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淌着。 岳银瓶怀里抱着团棉被，包裹着一个茶壶，紧张地望着漆黑的对岸，她悄声地问道：“哥哥，你说李大哥不会有事吧？” 岳雷安慰她说道：“不会有事的，大哥水性极好，在信州，我和他掉进江里，还是他把我救上岸的呢。那江水比这里湍急多了。放心吧。” 原来，李牧天尽管白天仔细观察了对岸的情况，可是这毕竟是第一大队第一次行动，如果出现问题，会极大地挫伤官兵们的抗金热情，因此，他决定泅渡过河，亲自去侦察敌情。 岳银瓶不再说话，岸上众人也沉默不语。夜幕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和焦躁情绪。 突然，岸边的河水中响起了轻微的划水声，不久靠近岸边的水中站起一个人来，他身材高大，脸上涂着油彩，赤裸着上衣，也没有绑着救生衣，手中甚至没有兵器。随后，他就朝着岸上走来。 看到李牧天上岸，李尚武赶紧拿着一件衣服上前，给他披在身上。岳银瓶端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姜汤，迎了上去。众人也一起围了上来。 李牧天接过姜汤，喝了两口，就递给了岳银瓶。他笑着说道：“天随人愿，河中没有巡逻的金人水军，对岸只有一个金人的观察哨所，十几个金人，已经被我干掉了。” 看到李牧天如此轻松的样子，众人不禁咋舌不已。按说李牧天游过了宽达400多米冰凉的河水，应该精疲力尽才是，可是这家伙满面红光，没有丝毫的倦意，而且，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打了个来回，并且干掉了金人的哨所。 李牧天没有注意众人的眼光，他说道：“梁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梁兴说道：“既然金人没有防备，那就按照原计划渡河吧。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李牧天笑道：“没事。梁大人、各位大人，那我们就渡河了。” 梁兴说道：“保重，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赵云端起一碗酒，说道：“李兄弟，来，喝了这碗酒，到了中原，替我狠狠地揍那些该死的金狗。” 李牧天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李进说道：“等到朝廷点验完毕，我就会过河与你们回合。” 李牧天抱拳对着梁兴等人行礼，说道：“好，各位大人保重，将来再见。”说完，对着岸上的部队一挥手，命令道：“渡河。” 早已经等得焦急的牛通，立刻带着突击队员们抬着羊皮筏子朝着河水中奔去。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突击队员们，梁兴心潮澎湃，他说道：“我有种预感，或许，一个新时代就要开始了。” 赵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李进却若有所思，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李牧天等人组织义勇军，梁兴等人大力支持是有原因的。，其一，他们的家人大部分死于金人之手，和金人有着血海深仇。其二，岳家军解散之后，岳家军的将领们被分置于各处，虽然朝廷暂时没有对他们下手，但是对付他们是迟早的事情。比如牛皋，历史上就被秦桧设计毒死了。 牛皋原本就是官军，是被派往岳家军的，他的命运如此，何况梁兴这些出身草莽之人？历史上梁兴等人后来也被逼着渡河，死于金人之手。 这点，梁兴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早就有回到中原重新组建忠义社进行抗金的企图，可是金人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没有战胜金人的把握。李牧天等人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重新组织抗金力量，立足中原的希望。 梁兴说道：“三弟，就按照李牧天说的，你立刻派人前往东京和附近各州，散布朝廷准备重新对金人开战的消息。” “是，大哥。”李进抱拳应道，随即上马离去。 这时，赵云问道：“大哥，我一直有个疑问，那李牧天说他要在伏牛山区建立什么根据地，那里人烟稀少，招兵养兵都很困难，为什么不攻城略地，也好解决粮草问题啊？”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岳雷说道：“赵叔，您说，金军最厉害的是什么？” 赵云说道：“是他们的骑兵。”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他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人数少，又没有骑兵，在平原作战，遇到金人的骑兵，肯定会吃亏的。” 岳雷说道：“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在金人的统治区域，敌我力量悬殊，要首先在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山地、偏远农村，发动农民武装起义，发展和扩大军队，建立根据地，把武装斗争、土地改革、建立政权结合起来，使之建成支持长期抗金的战略基地。依托根据地积累发展抗金力量，随着抗金战争、民众武装和根据地的发展，逐步造成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态势，最后夺取抗金战争的全面胜利。” 这套农村包围城市的理论是李牧天灌输给岳雷等人的，李牧天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赵云听后，觉得有些憋屈，不如攻城略地来得爽快，可是梁兴听后却眼前一亮。他们三人带领忠义社，曾经打过很多胜仗，占据过不少的州县，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无奈才投奔的岳家军。李牧天这种建立根据地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抗金战争方式，或许真有取得成功的可能性。 现在，梁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人家就要渡河了，就只有留待将来，看到他们的发展再说了。 这时，李牧天等人已经来到了对岸，他第一个上岸，对随后上岸的牛通说道：“迅速穿好衣甲，整队出发。” 牛通说道：“遵命。”说完，低声催促官兵们迅速上岸。不久，队员们就在岸边整队完毕。牛通点验了人数以后，低声向李牧天报告：“大队长，队伍集合完毕，应到101人，实到101人。请指示。” 李牧天正要下令出发，突然，淮河上游方向亮起了火把，一条战船顺流而下，直奔这里而来。 第二十八章 出征二 “这个时候，淮河上怎么会有船只经过呢？”李牧天感到纳闷。 这些天来，金人的战船从来没有夜间巡逻的情况，偏偏在义勇军渡河的时候，这里却出现了金人的战船。 此时，运送突击队过河的部队，正在将羊皮筏子划回对岸，必然会和金人的战船遭遇的。情况十分危急。 牛通说道：“大哥，怎么办？” 李牧天说道：“把水鬼班给我留下，你先带着部队躲到堤坝上面，这里，我来想办法。” 牛通说道：“是。”说完，指挥着部队离开了河岸。 水鬼班一共十名士兵，是李牧天为了渡河，特地挑选出来的原南宋水军的士兵，这些人不仅水性好，还熟悉南宋各种水军战船的操纵。 李牧天望着眼前十名士兵年轻的脸庞，说道：“弟兄们，看到那艘金人的战船了吧，按照它目前的速度，必然会和咱们河中的那些兄弟相遇。这样，不仅那些兄弟会遭到屠杀，就是义勇军整个的行动都会暴露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拦住那艘战船，并且夺下它来，你们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那艘战船虽然眼下还看不清楚，可是从船上的灯火的数量及其间隔的位置来看，这艘船一定小不了。船上到底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但是人数一定少不了，夺取这艘战船的危险性极大。因此，李牧天必须要做好战前动员。 义勇军的官兵们经过了诉苦运动的教育，士气高昂。李牧天在军中的威信极高，他身为大队长尚且亲自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这些士兵们也都毫无畏惧。 班长王小虎带头说道：“大队长，俺们不怕，都跟你去!” 士兵们一齐说道：“大队长，我们跟你一起去！” “好，好样的！跟我来吧！”李牧天说道。 士兵们脱掉了衣甲，绑上了简易的救生衣，背上刀枪，跟着李牧天跳进了水里，朝着那艘战船游去。为了防止掉队，李牧天和士兵们都用绳子捆在腰间，相互联系在一起。 此时，运送羊皮筏子的官兵们也早就看到了那艘顺流而下的战船，他们也想躲避，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划到了河水的中间位置，要想全部避开而不被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好拼命划桨，希望自己能够躲开敌人的射杀。 李牧天等人拼命划水，希望能够在金人发现河中的义勇军部队之前拦住那艘战船。当李牧天终于来到淮河中间的时候，那艘战船庞大的黑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李牧天让过了船首，游到了战船的边上，抛出了手中的飞爪，挂在了船帮的上面，他双手用力，身子飞快地攀上了战船。 这是一艘铁壁铧嘴平面海鹘战舰，长10丈（约30.72米），宽1丈8尺（约5.53米），船底厚1尺（约30.72厘米），10橹，水手42人，可载战士108人。 李牧天从船帮处露出头来，没有看到附近有人，只是看到船头和船尾有人影晃动。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熟睡了。 他解开身上的绳子，拴在船舷上，拉紧绳子，接应水鬼班的士兵们上船。不久，王小虎上来了。 李牧天低声说道：“你负责接应弟兄们上船。”说完，从背后拔出刀来，朝着船舱里摸去。 就在此时，船头方向有人喊道：“河里有人!”喊声惊动了那些值夜的士兵，船上开始骚动起来。 李牧天知道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多想，见人就杀。很快，船舱外面也响起了喊叫声，李二虎等人也被发现了。喊杀声和刀枪撞击声响成了一片。 李牧天担心李二虎等人，急忙窜出了船舱，就看到此时水鬼班的人只上来了四个人，几名衣衫不整的金兵正在围攻他们。 李牧天冲过去，几下子就砍翻了那几名金兵，对李二虎说道：“你们掩护。”说着，他就去拉绳子，他的力气极大，竟然直接将下面的六个士兵提上了船来。 李牧天说道：“你们跟着我。”他带头冲向了船头，士兵们紧紧跟上。 李牧天猛冲向前，船头上一群金兵迎上前来厮杀，被他迅速砍倒在地。王二虎等人跟着李牧天，原本是想上前拼杀的，结果还没有接近敌人，那些人已经被李牧天杀光了。 这时，船尾出现了一群金兵，其中的弓箭手朝着李牧天等人放箭，一名水鬼班的士兵背上中箭，倒在地上。 李牧天嘴里喊道：“你们搜索船头上的残敌。”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朝着船尾冲去。 此时，船尾的金兵中已经出现了三名弓箭手，看到李牧天冲来，一齐朝着他放箭。 李牧天脚步不停，用刀磕飞了两只射来的箭矢，偏头躲过了第三只箭，人已经来到了船尾。 一名金军的军官带着七八名士兵上前围攻李牧天。李牧天的脚步不停，手中的刀快似闪电，转眼之间，金兵已经倒下去一半。 金兵们看到李牧天鬼魅般的身手，一个个魂飞魄散。那个军官倒是悍勇，他的右臂已经被李牧天砍断了，左手还要去拿刀厮杀。 李牧天懒得和他纠缠，飞起一脚将他踢下了船去，落入了涛涛的淮河水中。 几名活着的金兵见状，吓得跪倒在地求饶。 战斗很快结束了，船上的金兵人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大约只有四十人左右。 李牧天命令王二虎等人控制了战船，调转方向朝着南岸驶去。 梁兴等人都看到河中战船上的灯火，都在为李牧天等人捏一把汗，后来，他们看到那艘船停了下来，然后朝着这里驶来。 战船庞大，吃水较深，在距离岸边二十多米处停了下来。接着上面放下来一条小船，朝着岸边驶来。 李尚武问道：“是谁？” “是我。”夜色中传来了李牧天那熟悉的声音。 “是大哥！”李尚武和岳雷等人都分外惊喜。 梁兴看到李牧天，问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李牧天没有回答他的话，朝着李尚武说道：“你带人上船去检查一下，把俘虏带下来。” “是，大哥。”李尚武带人去了。 李牧天对着梁兴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正在缺船，金人就给送来了。这下，用不着去偷袭金人的水军了。”说完，他简单说了过河后的情况。 随后，他命令岳雷等人开始组织部队过河。 不久，李尚武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金朝的官员，以及三名金朝的女子。 第二十九章 大宋铁骨 李尚武一见到李牧天，就兴奋地说道：“大哥，发财了，船上都是金银珠宝、粮食和布匹，还有很多东西，看上去很值钱的。” 李牧天心道：“难怪呢，我说船上怎么只有几十人，原来是被当做货船来用了。”他对梁兴说道：“梁大人，这些东西我们也带不走，请您派人接收吧。” 梁兴点点头笑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对手下的一个虞侯(办事员，类似军中的参谋干事。)说道：“你带人上去点验一下财物，立刻组织卸船。” 这时，几名金人被带到了李牧天等人的面前。这是一个中年金人，他身上的官服显示了此人的官职很高，他身边的三个女人，一名贵妇人和一个少女，应该是这人的家眷，另外一个女人仆人打扮，是他们的奴仆。 不等李牧天开口问话，那个金朝官员情绪激动，叽里呱啦地喊叫了起来。 梁兴等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赵云怒道：“他娘的，说得什么鸟语？会不会说人话？” 李牧天头脑中有搜索引擎，他打开语言翻译功能，将那人的女真语进行了即时翻译。他也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众人都没想到李牧天竟然还会说女真話，赵云惊奇地问道：“牧天，你和这金狗在说些什么？” 李牧天翻译道：“他说他是大金国南京(开封)路留守副使，名字不肯说。他指责咱们违反临安议和协定，擅自袭击大金国官员，是蓄意挑起战端。” 赵云怒道：“该死的金狗，好不要脸，侵占了我大好河山，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尚武等人也很愤怒，他说道：“大哥，跟这个金狗废什么话，直接砍了得了。”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金朝全国新设置了十九个路，此人是南京路的留守副使，可是个大官。咱们此去，活动的区域主要就是南京路，留着此人有大用。” 他对岳雷说道：“你派人负责看押他们，不要虐待他们。” 岳雷说道：“是，大哥。”随即派人将他们带走了。 不久，那个被派去点验的虞侯兴冲冲地过来了，他禀报道：“都统制大人，船上的财物太多，来不及点验清楚，目测就有不下百万贯的财物。” 赵云高兴地说道：“这么多啊！”随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牧天，岳雷，这些财物你们还是带走一些吧。” 岳雷现在信心十足，他豪迈地说道：“赵叔，此去中原，金狗那里东西多得是，我们再去取来就是。” 李尚武笑道：“我发现当强盗的感觉很爽啊。当初我穷得没钱请大哥吃饭，结果晚上和大哥当了一回强盗，立马就成了富翁了。哈哈。” 梁兴也被这些年轻人的豪气感染，他笑道：“我今年才32岁，看到你们，怎么就感到有些老了呢!”他对赵云说道：“把卫队的那些马也给了牧天他们吧。” 赵云笑道：“好。”他吩咐卫队送二十匹战马过来。 李牧天知道，他将来要击败金人，必须有强大的骑兵队伍，可是他目前只有30匹马，现在，梁兴他们又送给了自己20匹马，他就可以组建自己的骑兵队了。他十分高兴，说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凌晨4点半，义勇军全部渡过了淮河，李牧天等人再次和梁兴等人道别，踏上了抗金的征程。 宋金议和临安协定签署以后，淮河以北地区全部割让给了金人，各地官府也随着南宋大军撤往了南宋统治区。 可是，有一位官员却自发地留了下来，坚持行使着南宋的主权。他就是唐州行璋县知县吴尚。 吴尚今年28岁，中等个，身材瘦弱，方脸盘，皮肤白净，面目清秀，满脸的书卷气。他出身名门，是已故南宋著名抗金将领涪王吴玠，和现任南宋四川宣抚使吴璘的堂弟，进士出身，此时，已经担任了三年的行璋县知县。在任上，他体察民情，秉公办事，深得百姓爱戴。 唐州，行璋县衙。 这天，知县吴尚、县尉刘戈正在议事，夫人杨氏带着一个商人模样的年轻人进来了。 “小的见过知县相公。”来人恭敬地行礼说道。 “唤城，你怎么来了，你家相公好吗？”吴尚亲切地问道。来人是吴玠的弟弟四川宣抚使吴璘的亲随吴唤城。 吴唤城说道：“我家相公全家都好，只是他惦记着您，特地派小人前来送信儿。” 在一旁的县尉刘戈站起来说道：“知县相公，您有事要谈，卑职就先告辞了。” 吴尚说道：“不必，危难之际，无分国事家事。你正好做个见证。”他已经猜到了吴唤城的来意。 吴尚接过了吴唤城递过来的书信，展开念道：“清韵吾弟，你身陷危境，堂兄我甚是挂念。现已为你谋得宣州通判一职，请速来就职。另外，朝廷已经有意将你等滞留中原的官吏视为叛臣，请务必尽快过河，洗清叛臣嫌疑。” 刘戈怒道：“朝廷放弃中原，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我等尽忠职守，居然被视为叛臣。天理何在？” 说完，他朝着吴尚不满地问道：“知县相公，你也要弃行璋百姓于不顾吗？” 吴尚没有理他，对着吴唤城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回去对你家相公去说，我吴尚感谢堂兄的关照。身为行璋知县，我必须尽忠职守，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来生再见！” 吴唤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杨氏说道：“我家相公说了，他尊重您的选择。可是，能否让夫人和孩子跟我回去？”吴璘知道吴尚的秉性，做了最坏的打算。 吴尚望着夫人杨氏说道：“夫人，你意如何？” 杨氏深情地望着吴尚，坚定地说道：“官人，奴家是你的夫人，你在哪里，奴家就在哪里。” “好，不愧是我吴尚的夫人！”吴尚说道。接着，他对吴唤城说道：“你回去吧。请堂兄照顾我家老母，我在这里谢过了。”说着，拱手朝天施了一礼。 刘戈激动地说道：“知县相公，卑职愿为大人效死，共同坚守县城！” 吴唤城满脸崇敬，含泪离去。 吴唤城回到cd，转述了吴尚的话后，吴璘感慨之余，心中有些惭愧，他曾经坚守泾原路华州等城池数年，打退了金人多次进犯。可是朝廷一道命令，他就放弃了跟随他多年的当地军民。当天，他大病一场，病好后，体重下降了足足十斤有余。这是后话。 再说，吴唤城走后，刘戈说道：“金人已经派来了唐州刺史，唐州其余各县都已经被金人派驻了官吏，他们很快就会派兵来攻打行璋县了。” 正在此时，都头马鸣进来禀报道：“知县相公、县尉大人，城东十里，发现金人骑兵，正朝着县城袭来!” 第三十章 这就是我的回答 听到金兵进犯的消息，吴尚立刻派人去请忠义社的义军头领前来议事。刘戈也让人去通知手下另外一个都头过来参加议事。 不久，门外进来了两位武士打扮的汉子，高个子的叫廖占，矮胖的叫李定。他们分别是两支打着忠义社名义的义军的首领。接着，一个粗壮的军官走了进来，他就是都头浩鸿山。 看到人都到齐了，县尉刘戈首先介绍了敌情：金军骑兵大约300人，签军(金朝签发汉人从军)步兵两营约1000人，目前正在李家庄停留，随时会向县城发起进攻。 接着，各部报告了自己手下兵马的人数。县尉刘戈手下有两都士兵170人，忠义社廖占部有320人，李铭部有220人，县衙衙役捕快50人。这些人就是防守县城的主力。除此之外，吴尚早有准备，训练了1000名民兵。 各部报告完毕后，都望着知县吴尚，等着他下令。 吴尚是个文官，可是他知识广博，对于兵书战策也不外行，他说道：“金兵是正规军，还有骑兵，人数众多。咱们人少，兵器也不如金兵，野战肯定不行。因此只有坚守城池，依托城墙消耗敌人。敌人伤亡大了，自然就会退走，到时候咱们趁机掩杀，金人必败。” 出城野战，尤其是要对阵金人的骑兵，众人都没有信心，也都倾向于坚守城池。吴尚的意见获得了众人的赞同。 随即，吴尚分派了守城的任务。行璋县城一共三个城门，县尉刘戈率领马鸣一都人马、忠义社李定部并300名民兵，防守东门。忠义社廖占部并民兵400人，防守北门。都头浩鸿山部并民兵300人防守南门。吴尚率领捕快衙役负责城内治安。 分派停当以后，军官和首领们各自按照命令前去布置。 “开门，让我们出去！” 在县城的西门，听到金人打过来的消息，大群拖家带口的百姓、还有富裕人家的车马拥堵在那里，望着紧闭的城门叫喊着。 都头浩鸿山带人赶到西门，望着这些百姓十分为难，他不能放这些人出城，担心金人趁乱攻城。可是这些百姓的哭喊悲鸣，一定会影响军心的。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百姓，只好派人前去请知县大人过来。 不久以后，吴尚过来了，他快步走到了城楼上。吴尚威望极高，看到他来了，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吴尚对着百姓们喊道：“父老乡亲们，金人打来了，他们十分残暴，你们要去逃难，我很理解。可是，现在不行啊。金人有骑兵，你们出去后，跑得过那金人的骑兵吗？现在出去就是白白送死啊。 你们要离开本县，我不拦着你们，我现在就答应你们，等到打退了金人，立刻开城门，任由你们离开，本知县绝不阻拦。” 听到吴尚说得在理，众人纷纷喊道：“知县大人，我们相信你。”随即纷纷散去。 城东李家庄外面，金军大队骑兵在前，后面是签军的步兵。在骑兵队伍的前面，有三位金军将领，为首的是唐州新任兵马司指挥使(从六品)阿不罕。 阿不罕对于行璋县的情况提前做了了解，知道这里目前仍然有宋军在活动，因此到了李家庄后，他并未立刻进兵，而是派出斥候前去侦查情况。 这时，一个斥候飞马而来，他来到阿不罕面前，翻身下马，单腿下跪，右手扶胸行礼说道：“禀报将军大人，行璋县城已经有所防备，城门紧闭，城墙上有宋军防守。” 阿不罕说道：“再探再报。” “遵命！”斥候行礼后上马离开了。 阿不罕对着身边的军官说道：“宋人没有多少兵马，他们要是放弃县城，在野外袭扰，那还真是让人头疼。现在，他们要守城，正好让我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在占领唐州其他县城的时候，金人十分顺利，可是城中的宋军逃到了乡下，和乡下的抗金百姓组成了很多小股抗金队伍，他们四处袭扰，令金人十分头疼。所以，阿不罕倒是希望宋军死守城池，他也能够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 阿不罕说到这里，下令出兵，他一马当先，直奔行璋县城而去。 吴尚劝解了西门的逃难百姓，不放心东门，就带人赶来，他刚刚走到城门附近，就听到城头上有人喊道：“来了，金人来了!” 吴尚急忙上了城楼，就看到金人的骑兵成数路纵队赶来，到了城外300步的地方排成了横队，不久，签军的步兵也上来了，在骑兵的后面也排成了横队。 城中的宋军都没有和金人交过手，那些民兵就更不要说了，他们都很紧张，不少人手心出汗，有人肚子难受，想去方便。倒是忠义社义军的士兵们以前和金人交过手，镇定了许多。 阿不罕手中提着一口萱花大斧，带着一名汉人通译朝着城门策马过来了。 县尉刘戈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吴尚阻止了他，说道：“且慢，听听他怎么说。” 阿不罕在距离城门百步时停下了，他对着城头喊话，他喊一句，那个汉人通译就翻译一句。 阿不罕说道：“城头上是知县吴尚大人吗？” 吴尚说道：“我就是，你想说什么？” 阿不罕说道：“我家刺史蒲察大人久仰知县大人，他曾经和你堂兄吴璘大人在陇东有过交往，对你们吴氏一门深感敬佩。 我家刺史大人说了，他敬佩你尽忠职守。可是，如今唐州已经被宋朝割让给了我大金国，行璋县如今已经是大金国的领土了。你要尽忠职守，也应该忠于我大金国才是。因此，还请吴大人开城迎接我大金国的军队。” 吴尚怒道：“一派胡言！尔等金人狼子野心，当初侵占了我大宋燕云十六周，现在又依仗着武力强占了我中原大地，屠杀我百姓，逼迫我大宋朝廷让步，无耻至极。” 说着，他从刘戈手中接过弓箭，大声说道：“你要是劝降，废话少说，这就是我的回答。”说着，一箭朝着阿不罕射去。 阿不罕和那个汉人通译急忙躲避，那支箭却是远远地射到了距离阿不罕几丈以外。可是阿不罕等人的狼狈像却引起了守城官兵们的哄笑，士气顿时大振。 阿不罕大怒，调转马头跑回了阵前。他一挥手，一名军官带着一队金兵押着几名从其它地方俘虏的宋军官兵，朝着城下走来。 金人来到城下，令那些宋军俘虏跪成一排，每个俘虏的后面站着一名金兵，随着军官的口令，那些金兵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 第三十一章 提高士气的捷径 那天，第一大队渡河以后，在李进派来的忠义社向导的引领下，绕过了金军的边防营寨，急行军30里，进入了七星山区，沿着一条山路，朝着行璋县方向前进。 天亮了，春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七星山上山林染翠，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第一大队的将士们穿行在山路上，队伍中的那些女兵们经过了半夜的行军，却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她们的心情完全融入了这优美的环境之中。 队伍短暂的休息期间，女孩们跑到路边采集着自己喜欢的花卉，开始行军了，也舍不得丢弃，或手中握着，或别在自己的衣襟上。 这也难怪，宋朝女子地位低下，这些女孩儿们出身低贱，在生活中饱受欺凌。加入了第一大队后，她们感受到了尊严和友爱，青春活力在愉悦的心境中鲜花般绽放。 岳银瓶也不例外，她手中拿着一束淡粉色的花束，时不时凑到可爱的琼鼻跟前嗅闻。 看到这些可爱的女兵们，那些厮杀汉们动力倍增，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百倍。 李牧天等人走在队伍前面，向导说道：“七星山是一片丘陵地带，再往前10里，就要进入平原地带了。从这里往东40里，是淮水县城，往西北120里是嵩县县城，东北90里是行璋县城。从这里到行璋县城，途中要经过5个村落，一个镇子。这个镇子叫做下沟镇，有签军的一个百人队驻扎。” 李牧天想了想说道：“命令部队就地休息，傍晚出发。凌晨一点赶到下沟镇。” 与此同时，淮河堤岸上，金人终于发现了河边的观察哨所被袭击，他们的军官过来查看时发现，被杀的十四名士兵除了胯部的兜裆布以外，全部光着身子，哨所里面也被抢劫一空。军官判断这些人是遇到了土匪，于是就按照这个判断向上级报告。第一大队的行踪没有暴露。 下午三点，滁州码头上，金国滁州刺史谙石刺带领滁州大小官员守候在码头上已经整整三个小时了，可是原本预定在中午12点到达的南京路副留守纥石烈等人仍然没有到来。他们不禁紧张起来。 南京路副留守纥石烈是女真贵族，他的姐姐是当今皇帝金熙宗完颜亶的姨母，这要是在滁州出了问题，他可是没法交代的。 滁州刺史谙石刺不再等候，他离开码头回到刺史府后，一面派人到上游沿着河边查看，一面派人向南京留守府报信。 李牧天自从身体得到改造之后，各方面机能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可是他也有一个烦恼，那就是精力太旺盛了，一天之中只需要三个小时的睡眠，就可以保证全天保持清醒状态。这个特点，忙碌的时候固然是个优点，可是空闲下来，睡不着觉也是个折磨。 部队休息以后不久，李牧天就精神起来了，看到部队都在熟睡，他无事可做，干脆打开搜索引擎，看电视剧消磨时间。 下午四点，岳雷一觉醒来，看到李牧天正躺在那里傻笑，不禁问道：“大哥，你梦见什么了？” 此时的李牧天正在看一部喜剧片，被岳雷的喊声惊醒，笑道：“没事。” 看到岳雷要出去梳洗，他说道：“四弟，你出去时，叫李小虎进来。”劫船后，李牧天看到水鬼班的李小虎机灵，就将他要到了身边，做了亲兵班长。 不久李小虎进来了，他说道：“大队长，有何吩咐？” 李牧天说道：“你去把分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叫到这里来。” “是。”李小虎答应着出去传令了。 不久以后，牛通、施全、李尚武、高贺和各个分队的军官都到齐了，医疗队长王勤和副队长岳银瓶也来参加了会议。 岳雷看到人到齐了，对李牧天说道：“大队长，人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李牧天说道：“今晚六点半开饭。八点出发，急行军，明日凌晨一点赶到下沟镇。全队参加，打下下沟镇。然后继续行军，争取明天下午3点，赶到行璋县城。” 中队长高贺问道：“大队长，此处距离行璋县城足有90里路，全队要在15个小时的时间赶到行璋县城，其中大部分时间要在夜间赶路，本身就很困难。期间还要打下下沟镇，有这个必要吗？卑职查看了地图，那个下沟镇完全可以绕过的。” 李牧天笑道：“很好，高中队长不愧是老军伍了，经验丰富，勤于思考，这点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听到李牧天赞扬自己，高贺觉得有面子，谦虚道：“不敢当，谢大队长夸奖。” 李牧天说道：“各位，咱们第一大队成立时间短，虽然大部分都是老兵，可是却缺少磨合的时间，暂时还形不成强大的战斗力。 什么是形成战斗力、提高部队士气的捷径呢？那就是打胜仗，只有不断地打胜仗，部队的士气才会更加高昂，部队才能养成一往无前勇于夺取胜利的信心。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咱们的部队成立时间短，暂时不能打大仗，要寻找战机，先打小仗。通过小仗，促进部队的磨合，提高部队的士气。” 李牧天有个很好的习惯，他要求部下做任何事情，都尽可能地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目的。而且，他要求手下的军官们在要求士兵们做事的时候，也尽量让他们明白做事的道理。 军官们都明白了李牧天打下沟镇的目的。高贺说道：“大队长，属下明白了。” 李牧天说道：“刚才高中队长还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夜间行军，看不清道路，必然会影响行军的速度。” 牛通说道：“是啊，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走啊？” 李牧天说道：“这也不是问题，其一，前面不远就出了山谷，全是平原地带，道路好走。其二，向导给咱们选择的行军路线，除了下沟镇以外，广大乡村地区目前没有金人活动。即便遇见小股的金人，咱们这样大的队伍，他们也不敢袭扰咱们。因此，咱们可以打着火把，大大方方地赶路。这样的话，90里路还是问题吗？” 牛通摸摸脑袋笑道：“俺怎么就没想到呢。明白了。” 李牧天问道：“今晚的任务，大家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军官们一齐答道。 夜幕低垂，淮北大地上，一条火龙正在蜿蜒行进。 第三十二章 义勇军的名头 凌晨一点，义勇军第一大队来到了下沟镇外，李牧天和岳雷坐在路边的田埂上闲聊着。 岳雷说道：“大哥，你说我父亲留给我一本兵书，我怎么不知道？” 岳飞自幼跟随师父周桐学习兵法，自己在战争的实践中不断进行丰富，总结出了一套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理论。可惜的是，他没有来得及整理出来，就含冤而死了。 后世军事家们学习总结岳飞的战争理论，主要有以下要点：1、运用之妙，存乎一心。2、勇不足持，用兵在先定谋。3、多思巧运，以少胜众。4、治军严肃，秋毫无犯。 李牧天搜索了后人总结的岳飞兵法研究成果，准备将这些理论传给岳雷。他说道：“等有时间，我会写出来交给你的。” 岳雷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大哥。有我父亲的遗作，我母亲和银瓶她们都会高兴的。” 突然，远处亮起了火把，传来了喊杀声。 岳雷兴奋地说道：“大哥，打起来了!” 原来，为了锻炼部队，李牧天让四个中队全部参加了夜袭下沟镇的战斗。 半个小时以后，牛通、施全、李尚武和高贺都兴冲冲地过来了。 牛通老远就喊道：“大哥，大队长啊，太痛快了，那些狗日的签军，光着屁股，就让俺们给俘虏了。” 李尚武也说道：“大哥，发财了，这些家伙抢了不少百姓的东西，全被咱们给缴获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下战况。此战歼灭了签军一个百人队，击毙了四名签军的金人军官和23名汉人士兵，俘虏了其余的68名汉人士兵，缴获了部分兵器和大批财物。 由于是夜间偷袭，我方又人多势众，作战极为顺利。参战官兵中仅有一人战死，六人轻伤。 李牧天说道：“好，干得漂亮。把俘虏的签军士兵全部带上，让他们搬运物资，把便于携带的物资全部带上。立即出发。” “是。”军官们一齐应道，各自离开。 李牧天说道：“四弟，你带着骑兵队留下，处理其余的物资。然后尽快赶上主力部队。” “是，大哥。”岳雷领命而去。 下沟镇的百姓们，早已经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了，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紧闭房门，生怕有人闯进来伤害他们。 随着第一大队的离开，镇子上开始平静下来。有些胆大的男人们走出家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上事情。 张旺是原岳家军的一名士兵，岳家军解散后，他回到了在下沟镇的家里。他当过兵，有一定的军事常识，他在家里已经听到了喊杀声传来的方向是签军所在的位置，他判断是有人袭击了签军。他很想知道袭击签军的是什么人，如果合适的话，他就去投奔这些人。 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想出去看看，可是他的父亲担心他遇到危险，紧紧地拉住他，不准他出去。等到外面平静下来，他才跑出来查看。 就在这时，街头突然又出现了一队骑兵，他赶紧朝着巷子里躲避。 “老乡，不要怕，我们是忠义社的人马，镇子里的那些签军已经被消灭了。”岳雷看到了张旺，朝着他喊道。 张旺停住了脚步，岳雷来到他的面前，下马后，对他说道：“这位兄长，我们是忠义社义勇军第一大队的，我们打下了这个镇子，缴获了很多粮食和物资，准备分给镇上的百姓，请帮忙叫百姓们出来领取。” 张旺在岳家军的时候，经历过给百姓分发缴获的粮食的事情，他说道：“好，我去找里长。”他说的里长就是这个镇子上的镇长。 时间不长，张旺领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过来了，他了解了一下情况，就亲自拿着一面铜锣，边敲边喊，不久，镇上的百姓们陆续走出了家门。 两个小时后，岳雷等人赶上了主力部队，他兴奋地对李牧天说道：“大哥，粮食和其它财物都分给百姓了，百姓们都很感激咱们义勇军第一大队，26个青壮当场参加了咱们义勇军，我已经把他们都带来了。” 李牧天说道：“好，干得好，咱们就是要不断打击金人，救助百姓，扩大义勇军的影响。” 就是从下沟镇开始，义勇军的名头，第一次正式在中原大地上流传开来。 打了胜仗的义勇军第一大队，士气高涨，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第二天中午两点，终于赶到了行璋县近郊。 行璋县城到门外面，金军的刀斧手们站在宋军俘虏的背后，高举着弯刀，随时准备砍下。 那个带队的军官朝着城头喊道：“城上的蛮子(当时，宋人称呼金人为金狗，金人称呼宋人为蛮子)听着，你们赶紧投降，否则的话，你们的下场就会和他们一样。” 说完，他一挥手，那些金兵手中的弯刀落下，宋军战俘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金人的残暴的确是吓住了城头上的很多人，可是，也激起了更多汉人的愤怒，他们挥舞着刀枪，朝着金人怒吼着。 阿不罕下令攻城。 签军的队伍里，首先出来了两队弓箭手，他们跑步向前，来到弓箭射程之内，朝着城墙上射箭。金人的马队也朝着城头上放箭。 城墙上的守军大部分人没有铠甲，不少人中箭负伤，城墙上一阵混乱。 刘戈等人大声喊叫着，提醒那些没有经过战阵的民兵们躲避箭矢。 这时，签军士兵们在金人军官们的指挥下，抬着云梯朝着城墙扑来。 看到敌人越来越近，刘戈下令放箭，城头上的各种弓弩数量不多，种类杂乱，在敌人制式弓弩的压制下，胡乱地发射着。虽然也给敌人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阻止不了敌人的接近。 城墙上的守军人数虽然不少，可是他们毕竟是没有经过战阵的士兵，更何况那些刀枪都不齐整的民兵们了。看到敌人越来越近的狰狞的面孔，很多人害怕了，其中有人吓得站起来逃跑。 有了一个逃兵，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所有人都会崩溃逃走。吴尚深知后果严重，他亲手砍死了两名逃走的民兵，大声喊道：“后退着死！杀无赦！” 刘戈也带着亲兵砍杀逃走的民兵们，终于制止了溃退的狂潮。吴尚看到民兵们不再逃走，他亲自拿起一支民兵丢下的长矛，站在城垛后面，将一名冲上来的敌军刺死。 和那些民兵想比，忠义社的士兵们表现得十分勇敢，他们冒着箭矢，拼死砍杀，不断地将云梯上的敌人打了下去。 签军虽然是伪军，可是他们毕竟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身后又有金人军官的督战，他们一个个冒死攻城，终于有人爬上了城头。 看到有人爬上了城头，下面的签军一阵欢呼，更加努力向上爬来。 吴尚亲自带领捕快和衙役们，和那些爬上城头的敌军厮杀。 城头上血粼粼的厮杀，终于令那些民兵们崩溃了。他们抱头鼠窜，城头上的防守顿时出现了很多缺口，签军士兵们不断地爬了上来！ 第三十三章 埋伏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支人马杀了过来，原来是防守北门的忠义社廖占所部。他们猛烈冲杀，将爬上城头的敌人打了下去。 原来，阿不罕带来的人马不多，不能完成对整个县城的包围，只能集中力量攻击东面城墙。廖占经验丰富，当他发现金人没有攻击北门的时候，他就带着主力赶到东门来支援，危急时刻恰好赶到。 阿不罕看到签军攻上了城头，十分高兴，他催动战马，带着大队骑兵朝着城门奔去，就等着攻入城中的签军打开城门，他好冲进城去。 然而，他却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大人，不好了，签军被打下来了！” 阿不罕抬头一看，只见签军士兵纷纷被打下城墙，城头上又出现了大批宋军的身影。 “哪里来的这么多宋人？”阿不罕心中纳闷。突然，他眼前一亮，明白了宋人援军的来历，他大声吼道：“跟我来！”调转马头朝着行璋县城的北门奔去。 终于打退了金人的进攻，吴尚心中暗自庆幸，可是当他看到金人的骑兵奔向北门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 吴尚喊道：“快去北门防守！” 廖占也看出了金兵的意图，急忙带人朝着北门赶去。可是，刚刚经过了激战的他们，两条腿怎么能够跑得过金人的铁骑？！ 这时，签军却又发起了进攻！ 吴尚眼前一黑，知道大势已去! 阿不罕今天也是一惊三诧。他刚刚奔向北门，就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大人，不好了，发现敌军骑兵！” 阿不罕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西南方向出现了一支宋人的骑兵部队，直奔签军而去。 “邪门了。”阿不罕更加郁闷，只好放弃奔袭北门，去迎战那支宋人的骑兵部队。 这支骑兵部队大约五十余人，穿着宋军的衣甲，为首的一员小将，黑衣黑甲，手持铁枪，正是施全。他带着骑兵们冲向签军，放出一排箭后，冲进了签军的后队之中，杀得签军人仰马翻。 阿不罕大怒，率领骑兵冲向了宋军的骑兵。 施全看到金人的骑兵冲来，立刻带队脱离了签军，跑到了空旷之地，调转马头，列阵迎敌。他带马向前，站在阵前，注视着敌军。 阿不罕带人冲了过来，看到宋军列阵，他也指挥部队列阵。然后走到了阵前。 施全举起铁枪，朝着金兵喝道：“哪个敢来上前送死？!” 阿不罕身边的一名百夫长说道：“大人，卑职去会会他。” 阿不罕点点头，那个百夫长拍马舞刀直奔施全而去。 此时，城头上下，双方都停止了攻杀，注视着骑兵们的对战。 吴尚看到不知道哪里来的援军，心中大喜，可是看到他们人数不多，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金军的百夫长来到施全面前，呜哩哇啦地说些什么，施全也听不懂，拍马上前，挺枪刺向他的前胸。百夫长舞刀相迎。 三个回合过去了，那个百夫长就开始手忙脚乱，被施全一枪刺中右腿，翻身落马。施全上前在他胸前补上一枪，百夫长死于非命。 阿不罕大怒，手提萱花大斧，上前和施全交手，两人真正是棋逢对手，你来我往，转眼间斗了三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 阿不罕遇见对手，精神振奋，越战越勇，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施全挺枪来刺，他大喝一声，照着施全迎头劈下。 施全忙乱中举枪拦挡，大斧砍在他的枪杆之上，震得他铁枪险些离手。他看到抵挡不住，掉头就跑。宋军的骑兵也掉头逃走。 阿不罕哪里肯放他离开，带着骑兵追赶而去。 城墙下面，签军的金人军官，看到宋军被赶走了，抬头看看城墙上宋军正在加固城墙，赶紧又指挥部下继续攻城。双方又开始展开了激战。 吴尚看到援军退走了，心中失望，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守城。 阿不罕带着部队紧追不舍，来到了一片树林前面，他看到那里林子浓密，担心遇到埋伏，勒住战马，不再向前追赶。 “大人小心！”一个手下提醒道。 阿不罕向前一看，就看到施全弯弓朝着自己射来。他急忙一俯身，躲过了射来的箭矢，他身后的那名旗手却被射中了面门，仰面落马，旗子也掉到了地上。 阿不罕大怒，拍马追了上去。 突然，树林里面人影幢幢，紧接着密集的箭雨飞射而来。金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中埋伏了!”阿不罕心中一惊。他大声喊道：“快退！” 就在这时，树林中喊杀声四起，大队的宋军冲杀了出来。 阿不罕调转马头，带着残兵败将朝着来时的路冲杀，想夺路逃走。 可是来路早被宋军堵住，当先一员战将，手持熟铜棍，正是牛通。 阿不罕急着脱身，上前就是一斧。牛通大喝一声：“来得好!”一棍打来。 “嘡”的一声，萱花大斧和熟铜棍交击在一起。阿不罕虎口出血，大斧险些脱手。 “好大的力气!”阿不罕想不到宋军里竟然有这样的好手，先是前面使枪的小将，眼前的这个小将也如此厉害。他无心恋战，带着手下向前猛冲。 牛通的手下都是步兵，拦不住这些凶猛的金人骑兵，被他们冲了过去。 阿不罕心中大喜，催马狂奔。可是却又有人拦在前面，为首的一员小将正是岳雷。 阿不罕也不打话，上前就是一斧。岳雷手持长枪上下翻飞，打得阿不罕手忙脚乱。他心中郁闷极了：“眼前的这个小将看上去年纪更小，却有如此武艺，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厉害的家伙？！” 阿不罕奋勇冲杀，终于冲破岳雷的阻拦，冲了过去。 突然，一支利箭飞来，射中了他的战马。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将阿不罕抛下马来。 岳雷冲过来，就要结果他的性命。阿不罕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一名百夫长飞马赶来，喊道：“大人快上马！” 阿不罕伸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跳上了他的马背，两人一骑，落荒而逃。 阿不罕拼命奔逃，感到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不由得眼前发黑。他手下三百名百战精兵，就只是逃出来他们两人! 不等他感慨完毕，大队的宋军已经追赶而来。 第三十四章 是咱们的援军 阿不罕回头看到，宋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已经朝着自己追来。他原本是想逃到城下会合签军的，可是看到如此众多的宋军追来，他料想这些宋军一定是为了给行璋县城解围而来。自己回到城下，依靠那些签军是抵挡不了这些宋军和城里宋军夹击的。他一咬牙说道：“不回城下了，直接回唐州城。” 百夫长原本就是这个心思，听到阿不罕这样说，心中大喜，立刻拨转马头，朝着唐州城方向奔去。 果然，宋军并未追赶他们，而是朝着行璋县城而去。二人松了口气，朝着唐州城泱泱而去。 行璋县城头下面，签军依旧在攻城，可是阿不罕这位最高指挥官不在，签军也不肯卖力，仗打得半死不活的，吴尚等人勉强守住了城池。 突然，刘戈看到远处出现了骑兵，料想是阿不罕等人赶走了前来救援的宋军骑兵，又来攻城了。 城下的签军也看到远处烟尘滚滚，认为是阿不罕的骑兵回来了，精神倍增，加紧攻城。 刘戈心中沮丧，他对吴尚说道：“知县大人，看来这县城真是守不住了，卑职愿意死守城池，掩护大人离开。” 吴尚摇摇头说道：“兄弟，别说了，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今日你我兄弟共赴黄泉，也不寂寞。” 这是吴尚第一次称呼刘戈为兄弟，一向敬重吴尚的刘戈十分感动，他说道：“大人，能够和您一同为大宋尽忠，死而无怨！” 吴尚喊来亲随吴牛儿，对他说道：“城破在即，你去告诉夫人，让她带着晔儿一同自尽吧。” 吴牛儿哭着说道：“相公，小的知道了。小的陪着夫人一起死，到了阴间继续服侍大人一家。” 吴尚挥挥手，不再言语，吴牛儿抹了抹眼泪，朝着城下走去。 吴尚拿起一支长矛，刘戈挥舞着大刀，冲到了城墙边上，要和敌人生死搏杀。 突然，有人喊道：“大人快看，不是金人，是咱们宋军的旗号！” 吴尚朝着远处望去，就看到远处杀来的那队人马，打着红色的旗帜(宋军的旗帜是红底黑字，金人的旗帜是黑底白字)。衣甲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头上飘着的红缨绝不是金人头盔上的灰色皮帽的颜色。 刘戈惊喜地喊道：“大人，是咱们的队伍！”城墙上的官兵们都看到了援军，一齐欢呼起来。 城墙下面，签军官兵也看清楚了，远处来的人马是宋军，这也就说明，阿不罕的骑兵已经被宋军歼灭了。 签军顿时大乱，城下的那些士兵纷纷后退，那些爬在梯子上的士兵们慌乱地向下爬去，不少人失手掉下了云梯。 签军的军官们大声喊叫，想收拢部队列阵作战，可是激战了半天的士兵们，早已经精疲力尽，又看到那些精锐的金人骑兵都已经被人家歼灭了，哪里还有勇气和宋军对战，他们乱哄哄地朝着东面逃去。 签军的军官们看到一时无法收拢乱军，又看到宋军的骑兵已经接近了，干脆带头朝着东面来时的路逃去。 吴尚大喜，大声喊道：“打开城门，众人随我一起杀敌。” 不久，岳雷在中间，牛通和施全在两侧，三人带着骑兵追上了逃窜的签军，杀得他们鬼哭狼嚎，死伤遍地。 签军的军官们有马，他们逃得很快，此刻已经远远地丢下了那些签军的步兵们，眼看着就要逃走了。 突然，迎面杀来了一支人马，当先一人正是李牧天，在他的左侧是李尚武，右侧是高贺，拦住了金人的退路。 金人军官们嚎叫着冲上来，拼死一搏，想杀出一条血路逃走。签军的一名指挥使看到李牧天手中没有兵器，觉得有便宜可占，拍马舞刀直奔李牧天。 李牧天迎着那个军官而上，双马交汇的刹那，李牧天让过签军指挥使的刀锋，伸手抓住他腰间的束甲的丝绦，将他擒拿了过来。其余的军官们也被李尚武和高贺等人杀死。 签军士兵们看到后面有追兵，前面有阻拦，又失去了指挥，乱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牧天单手举着金军的营指挥使，大声喝道：“投降免死!” 李尚武、高贺和手下的士兵们一齐喊道：“投降免死!” 看到这种情况，一名签军的小头目吓得跪地求饶。有人带头，其余的签军士兵们立刻学样，一齐跪地求饶了。 李牧天扔掉手中的金人军官，策马迎着吴尚等人驰去。 不久，李牧天和吴尚见面了。 吴尚说道：“我是行璋县知县吴尚，请问将军，你们是哪里来的队伍？” 李牧天说道：“知县相公，我叫李牧天，是忠义社义勇军第一大队大队长，听说行璋县被围，特地前来解围。” 吴尚没有听说过忠义社有这么一支队伍，他疑惑地问道：“义勇军？何时成立的队伍？” 李牧天笑道：“知县相公，我等鏖战半晌，能不能进城给口水喝？” 吴尚大笑，说道：“哎呀，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怠慢了，请贵军进城，我让内人煮茶，咱们慢慢叙谈。” 说到这里，刘戈提醒道：“大人，你不是让吴牛儿去通知夫人了吗？” 吴尚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说声抱歉，上马朝着城中飞奔。 吴尚走后，刘戈对李牧天等人说了事情的原委。李牧天等人对吴尚敬佩不已，在刘戈等人的陪同下，也拍马朝着城中赶去。 到了城门口，岳雷、施全和牛通三人迎候在那里。三人见到李牧天一齐行礼说道：“大哥。” 李牧天点点头问道：“伤亡如何？” 岳雷说道：“伤亡不大，打掉金人的骑兵，战死了22人，伤了30余人，刚才追杀签军，伤亡情况来不及统计，不过伤亡很小。”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很好。部队入城，一定不要扰民。” 岳雷说道：“大哥放心，我已经交代了，并且组织了纠察队。” 刘戈在一旁说道：“贵军进城的事情，我来安排。”说着，他对都头马鸣说道：“你立刻进城，给义勇军安排住处。” 第三十五章 洗脑一 “是，大人。”马鸣应道，随即他对李牧天说道：“贵军哪位官长和我一起去？” 岳雷说道：“我跟你去。”说着，跟着马鸣走了。 牛通看到谈完了正事，急切地说道：“大哥，真是太痛快了。那些金狗的骑兵，全都被俺们干掉了。缴获了二百多匹战马。可惜的是，那个金狗的头目跑掉了。” 李牧天说道：“好，干得好，打出了我义勇军的威风。那些受伤的战马和死马呢？” 施全笑道：“大哥，你说的，颗粒归仓，俺们都叫那些俘虏给运回来了。今晚就吃马肉。” 刘戈看到，这支队伍名叫义勇军，可是行事做派都是正规军的样子，而且，这支部队和宋军的其他部队有着说不出的不同。他心中暗暗好奇。 吴尚快马奔回县衙，一路上百姓们纷纷和他打招呼，可是他却顾不上回应，心急火燎地赶路。他的夫人杨氏是个烈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却十分刚强。当年，吴尚还是个贡生的时候，堂兄吴玠受到当时的太尉童贯的排挤，吴氏一族处于危难之际。他的未婚妻杨氏的父亲是户部侍中，提出悔婚。可是杨氏却以死明志，非吴尚不嫁。 南宋放弃了中原以后，吴尚坚持留守行璋县城，他劝说夫人杨氏前往四川投奔吴麟，可是杨氏坚决要跟他厮守在一起。杨氏要是听到吴尚让她带着孩子自尽的要求，一定会照办的。 吴尚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在心中祈祷夫人和孩子平安。 当他终于来到了县衙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夫人杨氏手里拉着儿子吴晔，正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原来，吴牛儿回到县衙，看到杨氏，不忍心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此时城还没破，吴牛儿抱着一线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吴尚的要求告诉杨氏的。 不久以后，城中百姓看到来了援兵，大声欢呼，吴牛儿的心也就放下了。 吴尚看到杨氏平安无恙，惊喜万分，眼泪夺眶而出。他满怀歉意的说道：“夫人对不起，我让牛儿传话给你，实在是……” 杨氏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官人，你怎么了？你让牛儿传话，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啊？” 吴尚看看吴牛儿，他正在那里傻笑。吴尚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厮如此可爱，他忍不住上前拥抱了他一下，说道：“牛儿，谢谢你了。” 吴牛儿受宠若惊，急忙跪下，口称不敢当。 他们的举动看得杨氏有些纳闷，心道：“官人何时养成了这个毛病，难道他有龙阳之好？” 吴尚不在意杨氏的眼神，抱起儿子吴晔，伸手握住杨氏的手，笑着向里面走去。 不久以后，吴尚等人在县衙接待了李牧天等人。 “这不是岳公子吗？”忠义社义军首领廖占惊喜地说道。当初他曾经跟随梁兴等人去庐山拜见正在养病的岳飞，见过岳雷。 吴尚问道：“岳公子，莫非是……” 廖占介绍到：“知县相公，这位公子就是岳元帅的二公子岳雷。” 众人听说这里竟然有岳飞的儿子，都很惊喜，对这支义勇军都高看一眼。 吴尚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他原本以为，这支部队是南宋朝廷派来的，那就说明朝廷有收复中原的打算。可是岳飞就是因为抗金才被冤杀的，岳雷在这支队伍里，说明这支队伍和朝廷没有关系了。 刘戈等人却都很兴奋，今天的战斗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对于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十分信服。刘戈说道：“难怪呢，我看你们这支部队就很特别，原来是岳家军的底子啊！” 岳雷说道：“不错，我们义勇军中，大部分人都是原来岳家军的人。现在，我先将义勇军第一大队的情况介绍一下。” 岳雷介绍了这支部队的组成、编制等情况，以及部队中的主要将领。牛通的身份不便于暴露，他现在的名字叫李通，姓氏是用的母亲李桂娘的姓氏。 吴尚也介绍了唐州的情况和行璋县的情况。 吴尚问道：“你们义勇军到此有何打算？”他问的是岳雷。 岳雷指着李牧天说道：“这位是我们义勇军第一大队长李牧天。”接着，他对李牧天说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李牧天朝着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抗金英雄。宋金签订了临安协定，已经彻底放弃了淮河和秦岭以北的土地。不再承认这些地方的子民是大宋子民。从此以后，这片广阔大地上的汉人全部沦为了金人奴隶。” 他说到这里，众人的脸上都显出了痛苦之色。 吴尚恨恨地说道：“这都怪那些奸臣贼子，蒙蔽圣听。”他和岳飞一样，是皇家的死忠。 刘戈等人也十分气愤，就连岳雷也握紧了拳头。 这也难怪，封建时代，统治阶级为了维护皇权，大力宣传忠君思想，将忠于君主等同于热爱国家。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和地，君主派在父母之前。 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不解决思想上的问题，下一步建立抗金政权，会遇到很大的阻碍，李牧天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的话，吴尚等人会要求有南宋朝廷的授权。南宋朝廷也会利用皇权的影响来制约这个新的政权。 他说道：“这件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岳雷对于父亲和哥哥岳云被杀，一直耿耿于怀，他也和吴尚一样，将罪魁祸首安到了秦桧等人的身上，他问道：“大哥，你说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众人也都把目光投到了李牧天的脸上。 李牧天说道：“岳元帅被冤杀，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牛通说道：“这个俺知道，秦桧是金狗的奸细，他勾结金人，害死了岳元帅。” 李牧天说道：“不错，秦桧的确是金人的奸细。他当年在五国城的时候，就投降了金国二太子斡离不，成为了金人的奸细，他当初回到大宋，就是被斡离不派回来的。” 众人都很气愤，岳雷说道：“这个狗东西，嘿！”他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椅子扶手上。 李牧天问道：“你们大家说，赵官家知道这件事情吗？” 第三十六章 洗脑二 吴尚是智者，他听到李牧天的话，若有所思。刘戈说道：“不会知道吧。” 众人也都认为赵构不知道秦桧是金人的奸细。 李牧天说道：“我要说赵官家是知道的，你们一定不信，这个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讲。大家都知道临安协定，那个协定里面有一条，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个条款说道：‘没有大金国的许可，南宋朝廷不得解除秦桧宰相的职务。’你们说，官家知道不知道秦桧是金人的奸细？” “啊？这，这不是明摆着吗？！”众人一片愕然。 李牧天开始下猛料，他说道：“当初，岳家军势如破竹，马上就要攻克东京，收复中原了，朝廷为什么连下十二道金牌，逼迫岳家军退兵？” 高贺原本想说，是秦桧捣鬼，可是他也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就没说话。 李牧天问道：“岳元帅被冤杀，请问，官家要是不同意，秦桧能够做到吗？” 岳飞官拜太尉、枢密副使，是军队中最高的职务了。没有皇帝的许可，秦桧一个文官，不可能有这个权利的。众人一时不语。 李牧天说道：“大家都知道吧，岳家军的口号是：‘收复中原，直捣黄龙，迎还二帝。’是吧？” 众人大部分是岳家军出身，其他人也都知道岳家军的口号，都点头说道：“知道。” 李牧天说道：“徽宗和钦宗二帝被关押在五国城，岳元帅要是带领岳家军打下五国城，迎回了二帝，当今皇帝该当如何？” “这……”众人都是聪明人，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不敢想罢了。 岳雷面如死灰，他的内心深处，原本也有等待陛下明白过来，替父亲洗雪冤屈的想法，现在希望完全破灭了。 吴尚默然不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李牧天说道：“各位英雄，官家为了自己的私欲，置沦陷区各地万千百姓于不顾，并且将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抗金义士气当做叛臣，这样做对吗？” 除了义勇军的人以外，那些跟随吴尚坚守行璋县城的人们，各个脸色异常难看。 李牧天说道：“天地君亲师，这是历代君王推崇的口号，只不过是为了维护皇权愚弄百姓而已。说句大不敬的话，汉高祖刘邦英明神武，万世称颂。可是他原本是秦朝臣民，他推翻了秦朝，对于秦朝来说，他是不是个乱臣贼子？” 李牧天望了一眼众人，看到他们都在沉思。接着说道：“我朝太祖皇帝也是英明神武，当年他是周世宗柴荣最为器重的大将，可是周世宗柴荣刚刚病逝，他就在部下的拥戴下，在陈桥驿黄袍加身，推翻了周朝的天下。他作为周朝臣子，这样做对吗？” “你”，吴尚是大宋的死忠，他看到李牧天攻击大宋开国皇帝，心中恼怒。可是，仔细想来，他又无法反驳李牧天。他手指着李牧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颓然坐下。 李牧天不指望一下子改变众人的观念，他适合而止，不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了。 牛通怒道：“他娃儿的，这昏君和秦桧狗贼是一丘之貉。” 岳雷站起来，他脸色苍白，却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施全、牛通、李尚武、高贺等人都说道：“大哥、大队长，我们都听你的。” 吴尚等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李牧天的身上。 李牧天站起来说道：“如今，南宋朝廷放弃了沦陷区的百姓，可是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沦为亡国奴，任由金人宰割。 咱们所要做的就是，发动沦陷区的百姓，组建民众抗金武装，推翻金人的统制，将他们驱逐出去。” 岳雷、施全、牛通、李尚武、高贺等人都表示支持。 吴尚也被李牧天的豪气所感动，他说道：“我也支持李将军的意见。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李牧天说道：“第一条，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第二条，要建立一个能够代表沦陷区广大百姓利益的政权。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今天，咱们打跑了金人，是不是该庆贺一下啊？” 李牧天看到气氛沉闷，有意调节一下。 吴尚笑道：“对、对，本县做东，为义勇军接风。”随即，他吩咐大摆宴席，款待义勇军的将士。 就在李牧天等人谈话的时候，岳银瓶等人救治了义勇军的伤员之后，带着医疗队的官兵走上街头，帮助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 看到英姿飒爽的义勇军的女兵们，好奇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的。 有人说道：“义勇军里怎么还有女子啊？” 有人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古代不是还有花木兰吗？” 有人说道：“啧啧，这些小娘子真勇敢啊，竟然敢吃粮当兵，了不起啊。” 一个衣衫破旧十几岁的女孩儿问道：“奴家也能当兵吗？” 正蹲在地上救治伤员的岳银瓶，看到围拢的百姓，站起身来，上前拉着那个女孩的手，亲切地地说道：“能，欢迎你加入义勇军。咱们义勇军就是千千万万受苦女子的家。” 这时，一个医疗队的女兵说道：“你们大家知道吗，她就是岳元帅的女儿岳银瓶。” 这下，众人惊叹不已，纷纷向岳银瓶行礼，说道：“见过岳家小娘子。” 岳银瓶大大方方地向众人行礼，说道：“各位叔伯姐妹，我们义勇军就是原来的岳家军，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帮助你们打跑欺压你们的金人的。欢迎大家加入义勇军。 我们义勇军不仅需要强壮的男子汉，也需要女兵来照顾伤员。欢迎兄弟姐妹们加入义勇军。 姐妹们，在义勇军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姐妹，受到尊重和爱护，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压。” 岳银瓶的话引起了很多女子的向往。一个女子问道：“奴家是贱籍，你们也要吗？” 岳银瓶说道：“要，你只要是加入了义勇军，从此就不再是奴隶，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女兵了。” 岳银瓶的宣传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当场就有几名女子加入了义勇军。消息传开之后，陆续有很多女子投奔了义勇军。这是后话。 阿不罕和那个百夫长逃回了唐州城，到了城门口，阿不罕却犹豫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宝贵的时间 阿不罕望着高大的唐州城楼，满面愁容，他早上出发时带着大队人马，趾高气昂地出了唐州城，现在身边却只剩下了一个百夫长。他实在是不敢去面对唐州刺史蒲察。 百夫长是个机灵人，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是怕回去交不了差，建议道：“大人，咱们要是说遇见了大股的宋军，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再说了，就是遇见大股的宋军，也不至于把仗打成这样。” 阿不罕明白，就是遇到上万的敌军，也不至于全军覆灭，打不过还跑不了吗？他问道：“那咱们该怎么说啊？” 百夫长说道：“咱们就说是那些汉人签军叛变，勾结守城的汉人突然袭击了咱们，咱们猝不及防，才导致了全军覆灭。” 阿不罕问道：“主意是不错，可是万一签军指挥使那些人逃回来，怎么办？” 百夫长说道：“咱们是两人一骑马，那些签军的军官人人有马，他们要是能够逃回来，早就跑到咱们前面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一个，说明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再说了，即便他们有人侥幸能够回来，在蒲察大人那里，也是先入为主，到时候各持一词，谁能够说得清楚？ 蒲察大人的夫人那里，我的小妾和她熟悉，今夜备上些礼物送过去，还怕不替咱们说话？” 阿不罕大喜，他说道：“兄弟，今天你救我一命，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回去后，我会派人把东西送到你那里，你叫你的小妾赶紧送过去吧。” 第二天一早，阿不罕去见了唐州刺史蒲察，哭诉了签军叛变导致兵败的情况。他的运气很好，那些签军的军官没有跑回来一个，蒲察相信了他的话，将情况上报了南京留守府。 南京城里，除了留守府以外。金国兵马大元帅金兀术的大元帅府也设在这里。 在大帅府的书房里，坐着一位彪形大汉，他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红脸膛，相貌威武英俊。没有留胡须，胡茬刮得铁青。他就是金国大元帅金兀术。 这几天，他接到了报告，说从淮河南岸，传来了消息，宋人正在秘密备战，准备再次进攻中原。他问道：“军师，这件事你怎么看？” 在他的下首，坐着一位大约三十七八岁的瘦脸男子，面目清秀，下颌留着山羊胡子。他就是军师哈密叱。他说道：“四太子，这件事有些诡异。赵构胆小如鼠，哭着喊着签订了议和协定，怎么会主动挑衅呢？” 金兀术说道：“我也有些纳闷，可是空穴来风，是不是蛮子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而且对面的凤阳、庐州等地的确是出现了军队集结的情况。据说是蛮子对边军进行点验，难保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他所说的点验，正好是南宋朝廷要对凤阳军等部进行点验，军队调动集中在所难免。 哈密叱说道：“大帅说的是。这件事还是要引起重视。属下的意见是，派人去临安，找秦桧探听一下情况。” 金兀术说道：“也好。陛下要求咱们分兵剿灭中原各地的蛮子军队残余和土匪，安定地方。既然出现了这种传言，就暂时不分兵了，以防不测。等你派去找秦桧的人回来，再作打算。” 金兀术的决定和阿不罕的推卸责任，给义勇军的发展赢得了难得的宝贵时间。 连续的战斗胜利，极大地提高了义勇军的士气，将士们都憋着劲儿要去打仗。 第二天夜间，李牧天带着李尚武部、高贺部和忠义社廖占部，来到了虞新县城。 凌晨2点，李牧天亲自带着一个分队的士兵摸到了城墙下面。 此时行璋县发生的战斗，并没有传达这里，城墙上并没有人把守，只是在城门有一什的士兵。 李牧天攀上了城墙，随后接应手下上了城墙，朝着城门方向摸去。他们干掉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城门，大队蜂拥而入。 战斗没有悬念，金人的县令以下67名金人官兵，以及一个签军百人队，全部被歼灭。 与此同时，施全带领本部、牛通部和忠义社李定部，奔袭了饶阳县城。 接下来的几天，义勇军等部连续攻占了伏牛山东、南、北麓5个县城，控制了包括行璋县在内的六个县的广大地区。 义勇军进行了第一次扩编。 这天，李牧天宣布了扩编命令： 义勇军第一大队扩编为义勇军第一总队，总队长李牧天、副总队长岳雷。下辖总队部、直属队、后勤。 军官教导队，队长李牧天兼任。 士兵训练大队，队长高贺。 骑兵队，队长施全。 第一大队，队长牛通。 第二大队，队长李尚武、副队长刘戈。 第三大队，队长廖占、副队长李定。各大队下辖五个中队。 全总队编制3512人。 命令宣布完了，众人都很兴奋。 廖占说道：“总队长，扩编后，我们大队编制920人，可是现在只有562人，何时给我们补充人员啊？” 岳雷笑道：“兵源不是问题，目前已经报名参军的百姓就已经多达3800人，还有俘虏的签军1300人，那也是好兵源啊。 今后，各大队在征战的过程中，可以自行招兵，不过，士兵要统一交给训练大队训练，各大队只管负责执行任务，兵员随时会给你们补充的。” 李尚武说道：“这样好，我们一边打仗一边带新兵，的确是顾不上啊。” 岳雷说道：“为了提高部队的素质，所有的新兵至少要在训练大队，训练三个月。所有的军官根据情况，也要到军官教导队接受训练。” 李牧天宣布了各大队目前的任务：每个大队负责两个县，彻底摧毁金人的基层政权，为抗金民众政府开展工作创造条件。 随后，李牧天跟吴尚经过了反复讨论，决定建立中原民众抗金政府，李牧天任主任，吴尚任副主任兼任政府主席，暂时下辖六个县。设立中原民众抗金政府政治学校，吴尚和李牧天分任正副校长。 吴尚是个干才，他雷厉风行地开始了政权建设。 看到对于俘虏兵的使用，军官们都持有怀疑态度，岳雷就带着各个大队的头脑们来到了俘虏营 第三十八章 进山剿匪一 风轻云淡，阳光灿烂。行璋县城外的俘虏营里，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个名叫郭孝的俘虏兵正在悲愤地控诉着：“我家在河北路真定县外郭家庄，去年3月，我阿爹病重，母亲原本就身体不好，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可是，金人还是签发了我出来当兵，不久前，我得到消息，父亲去世了，妹妹只有13岁，却被金人百户儿子给糟蹋了，她，她就投河自尽了。呜呜，呜呜。” 他说着就哭了起来，半晌后，他说道：“我想回家去看看，可是金人队长不同意，我只好偷着跑回去，结果被他们抓了回来，打了个半死。要不是兄弟们凑钱求情，我早就被杀了。你们看。”他脱下了上衣，身上一道道鞭痕，十分醒目。 台下的一千多名士兵，各个神情凝重，满脸悲愤，许多士兵们都哭了起来。 接下来，几名士兵也上台控诉了金人的暴行。台上台下哭声一片。 岳雷说道：“签军弟兄们，你们饱受金人的压迫欺凌，可是你们却助纣为虐，去帮助金人欺压百姓。你们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就不觉得可耻吗？死后有脸进祖坟吗？” 看到俘虏们一个个羞臊地低着头，岳雷说道：“你们就打算这样窝囊下去，一辈子给金人当狗？嗯？” 郭孝站起来说道：“岳将军，我要报仇，你们义勇军要不要我？” 其他的士兵中也有不少人站了起来，要求参加义勇军。 岳雷说道：“要，只要你还有汉人的良心，愿意为抗金出力，义勇军都欢迎你们。” 这下，俘虏兵们呼啦啦地都站了起来，纷纷要求加入义勇军。 前来参加诉苦大会的军官们，尤其是刘戈、廖占等人各个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还有这样动员人参军的办法。 刘戈说道：“这下好了，这些签军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现在肯跟着咱们抗金，那可都是精兵啊。” 众军官们都十分感慨。 岳雷说道：“今后在战场上，遇见金人绝不留情，对待签军尽可能俘虏，这是咱们扩军的捷径之一。” 军官们都认同这个办法。 经过了10天的整训，第一总队部队已经整编完毕，开始进行正常训练。中原民众抗金政府也初具形态。 这天，李牧天来找吴尚。 看到吴尚脸色苍白，李牧天关切地问道：“吴主任，你不可太操劳了，要注意身体啊。” 吴尚这些天来，每天最多只睡4个小时的觉，处理着千头万绪的事情，身体明显地消瘦了下来。可是，他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他兴奋地说道：“谢谢关心，我没事。现在六个县的基层政权都基本上建立起来了。下一阶段就要开始分配土地和开展减租减息了。” 对于工商业不发达的宋朝，土地是最大的生产资料，也是广大农民的命根子。在六个县里，民众政府组织了土地勘察，对于那些金人名下的土地，以及投靠金人的汉奸名下的土地，全部进行了没收，准备分配给那些无地的百姓。 除此之外，对那些地主也进行了动员，开展减租减息运动，减轻农民负担。 李牧天说道：“很好，您做得很好。不过，金人是不会眼看着咱们在这里发展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大军前来围剿的。咱们要做好长期打算，必要时放弃县城，转入乡村活动。为了提前准备一个落脚点，我打算带着部队进山剿匪。” 吴尚点头说道：“你考虑得对，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你去吧，这里的事情，你尽管放心。” “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你累垮了。”李牧天叮嘱道。 吴尚笑道：“别看我身子消瘦，可是结实着呢。放心吧。” 李牧天对吴牛儿说道：“你要好好照顾你家相公，督促他按时吃饭睡觉。” 吴牛儿为难地说道：“我劝过老爷，可是他不听小人的话啊。” 李牧天笑道：“你不会找夫人告状吗？” 吴牛儿笑道：“是，将军，我以后就找夫人告状，请她来管着老爷。” 李牧天离开了县衙，回到了总队部，他对岳雷说道；“我带着骑兵队进山了，家里的事情你照看着。” 岳雷说道：“听说伏牛山里，土匪不少，其中大股的土匪有上千人，你只带骑兵队是不是太少了点？” 骑兵队成立了，编制400人，现在战马的数量有469匹，会骑马的人数有500人，可是真正能够称为骑兵的只有80多人。 骑兵可不是会骑马就行，骑兵不仅要熟练驾驭马匹，还要学会马上厮杀和射箭，还要学会战阵配合。他们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训练。 为了尽快训练出骑兵，李牧天决定出动450名会骑马的士兵，其中真正的骑兵50人担任作战任务，其余的老兵管理那些只会骑马的新兵，带着这些新兵去涨涨见识。 伏牛山位于中国河南省西南部，东西绵延八百余里，属秦岭山脉东段支脉。伏牛山脉是秦岭延伸到河南省的一条重要山脉，西北—东南走向，长200余公里，宽约40～70公里，形如卧牛，故称伏牛山，它构成了黄河、淮河和长江三大水系的重要分水岭。 伏牛山脉北面与熊耳山脉和外方山脉交汇，其间无明显界限；南面与南阳盆地相接。山地向东延伸到方城东北突然中断，形成著名的“方城缺口”，缺口长约30公里，宽约8～15公里，是一条由西南向东北延伸的山间堆积平原地带，缺口东南又是地势起伏的低山丘陵。“方城缺口”是沟通华北平原和南阳盆地、江汉平原的天然交通要道。 主要山峰有尧山、九里山、太子山?、官山，演艺山，鹿鸣山等山脉组成。周边有8个县的广大地区。自古以来这里匪患猖獗，历代官府的统制都极为薄弱。目前，这里活动着大小股匪5支，小的数十人，大的两股土匪在千人以上。他们既欺压百姓，又对抗官府，现在也抗金。 这天，李牧天带着骑兵队来到了九里山下。 九里山，古称韩信山，因世传韩信曾屯兵于此而得名。又因主脉自西北向东南延伸约九里，故称九里山。此山位于云阳镇南5公里处，西与太子山相峙，构成险要的关隘口子河（汉称云阳关）。目前，这里盘踞着伏牛山区最大的一股土匪，大头目名叫邓阔，手下有十多名头领和1300余小喽啰。 当骑兵队出现在云阳关外的时候，云阳关头响起了一阵鸣锣声，接着，一队大约800人的土匪，在几名头领的带领下，朝着骑兵队而来。 第三十九章 进山剿匪二 土匪的情况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最近伏牛山区周围发生的事情，邓阔了解到了一些，听说来了一支名叫义勇军的队伍，老底子是岳家军的人，据说岳元帅的儿子和女儿都在里面。邓阔的队伍里面，有不少人来自岳家军，现在的三当家的马贵原来就是背嵬军的营指挥使。 土匪对于山寨的安全看得极重，因此在山寨周围放置了许多明哨和暗哨，义勇军数百人马到来，邓阔很快就接到了报告，他听说来人穿的是宋军的衣甲，就大致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一定就是所谓的义勇军了。 邓阔决定前来会会这些外来的客军，看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云阳关并不高大，可是地形却十分险峻，两山夹一谷，云阳关城楼架在两山之间，两侧的山峰陡峭，正面进攻十分困难。 李牧天带队在云阳关外3里处的开阔地列阵，等待着土匪出关。 邓阔看到对方都是骑兵，人数不少，也不敢离开关口太远，出关一里就停止不前了。 李牧天和施全带着50名骑兵进入山谷，朝着土匪大队走去。到了距离土匪一箭之地，他和施全策马来到了阵前。 邓阔看到李牧天等人过来，他也在两名头领的陪同下上前与李牧天等人见面。 李牧天说道：“请问，来的是邓阔大头领吗？” 邓阔今年32岁，中等身材却异常粗壮，他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来到我九里山？” 李牧天说道：“我们是忠义社义勇军第一总队的人马，是抗金的队伍，我叫李牧天，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兄弟叫施全。” 邓阔说道：“你们忠义社向来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到我的地盘想来干什么？” 李牧天说道：“大当家的，我们义勇军要在伏牛山区抗金，并且建立了抗金民众政府，统一管理伏牛山区周边各县，大当家的的地盘正好在民众政府的管辖之内，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大当家的商量一下。” 邓阔和身边的两名头领商量了一下，说道：“李头领，你们要管理伏牛山周围各县，我们也没有意见。不过，我们在周围的12个乡里的月供，只要是照旧按时给我们送来，咱们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土匪们给他们势力范围内的一些乡镇规定了按月上供的数额，俨然是黑社会一般，百姓只要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会遭到土匪的抢劫甚至杀戮。这些乡镇的百姓一面要给官府上交赋税，一面还要给这些土匪上供，真是苦不堪言。 李牧天说道：“这件事恐怕不行了，今后这些乡镇都是抗金民众政府管辖的地区，不会再向你们缴纳粮饷了。” 邓阔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二当家的就急眼了，他骂道：“他姥姥的，这不是断人财路吗？大当家的，我上去会会他们。”他叫麻黑虎，26岁，性子暴烈，善使一口方天画戟。 邓阔点点头说道：“兄弟小心。” 看到麻黑虎过来，施全说道：“大哥，小弟来吧。”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要活的。”说完，带马离开了阵前，返回了本队。 麻黑虎纵马过来，他刚才已经听到了李牧天的介绍，喝道：“施全是吧？老子叫麻黑虎，看戟!”说着迎面刺来。 施全伸手挺枪，荡开了刺来的方天画戟，和麻黑虎战在一起。“叮叮当当”，两人瞬间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原本麻黑虎看到施全年轻，料想他经验不足，应该很容易拿下，不料，刚刚交手了几个回合，就感到异常吃力，有些手忙脚乱，勉强支撑到了十几个回合，实在是抵挡不住了，就想脱离战斗，逃回本阵。 其实，施全在十个回合之内就可以斩杀此人，可是李牧天让他抓活的，这才多打了几个回合。此时，他看到麻黑虎方寸已乱，大喝一声，挑开方天画戟，一枪刺到了麻黑虎的胸前，趁着麻黑虎扭身躲避的时机，枪杆横扫，打在他的左肋，将他打下了马去。 麻黑虎倒在地上，刚要站起，施全雪亮的枪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邓阔看到麻黑虎被擒，拍马舞刀冲了过来。李牧天见状也策马冲了过去。 麻黑虎闭目等死，片刻之后，睁眼一看，施全已经策马离开。麻黑虎心中惭愧又有些感激，低着头朝着本阵走去。 施全认识李牧天这么久了，也和他切磋过武艺，即使他如何全力施为，可是从来就试不出李牧天的深浅。现在，他很想看看大哥是如何和敌人交手的。 李牧天依旧不带兵器，空着手迎战邓阔。 邓阔此时的心情，和那些跟李牧天交过手的人一样，第一感觉就是气恼，觉得此人太过嚣张。恨不得上去一下子砍死这个瞧不起人的家伙。 这也不是托大。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力降十会。”李牧天这两样都占全了，他觉得拿着个兵器是个累赘。 邓阔手持三尖俩刃刀，照着李牧天的前胸刺来。李牧天身子微微一侧，让过了刀夹，右手伸手就抓住了刀柄，往怀里一带，邓阔身不由己地向前挺身。李牧天左手伸出，抓住了他脖子，向前一推。邓阔就觉得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施全看到李牧天如此身手，和身后的骑兵们一齐喝彩。土匪们却各个目瞪口呆，沉默不语。邓阔武艺高强，在方圆百里内没有对手，否则也不可能当上九里山的大当家的，谁想到不到一个回合，就被人家生擒活拿了! “且慢动手，不要伤了大当家的!”随着喊声，一个土匪头目策马而来。 李牧天放下邓阔，望着来人。 土匪头目来到近前，拱手说道：“这位将军，请手下留情，我有话说。” 李牧天很客气地说道：“头领请讲。” 来人正是土匪三当家的，他说道：“听说岳雷公子在义勇军里，是真的吗？”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不错，岳雷现在是义勇军第一总队的副总队长。” 土匪三当家的惊喜地说道：“原来是真的。我叫马贵，原来是岳家军背嵬军的营指挥使，是傅选将军的部下。” 第四十章 进山剿匪三 李牧天望着马贵没有说话。马贵接着说道：“李将军，你们义勇军的主张，我已经听说了。我们大当家的对你们义勇军没有恶意，他也是抗金的。唐州的金人派来了使者，想招安我们，大当家的没有同意，不仅如此，还和金人打过仗，劫过他们的人马，我原本是被金人俘虏的，还是大当家的救了我的命的。 李将军，你看能不能先放我们大当家的回去，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马指挥使，你出身岳家军，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把你们大当家的带回去吧。” 马贵感激地说道：“谢过李将军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出来和你们说话。” 李牧天点点头，马贵上前扶起了刚刚苏醒的邓阔，背着他往山寨里面走去，几名土匪跑过来，接应着他们回去了。 施全看到李牧天放走了邓阔，策马上来说道：“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李牧天说道：“等，能够谈判最好谈判，实在不行再剿灭他们。”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马贵骑马来到了李牧天和施全的面前，对他们说道：“李将军，我家大当家的有请。” 李牧天说道：“好，我随你去。” 施全有些担心地说道：“大哥，你一个人去不妥吧，还是我带人护送你进去吧。” 李牧天笑道：“无妨，我相信马指挥使，你在这里掌握部队就行了。”说完，他跟着马贵朝着云阳关里走去。 自从李牧天等人进山以后，岳银瓶就十分担心，她找到岳雷说道：“哥哥，听说山里面有很多土匪，李大哥就带着骑兵队进山剿匪，又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有危险啊？” 岳雷对李牧天充满了信心，他笑道：“没事，李大哥身手了得，再说还有三哥在他身边，不必担心。” 岳银瓶听到岳雷这样说，心中好受了一些，可是还是有些担心，她眉头不展，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不久，吴尚急匆匆地来找岳雷，他也担心李牧天等人的安全，他说道：“岳小将军，我刚刚接到了一个情况，说太子山的土匪已经和金人勾结上了，要提醒李将军注意啊。 李将军进山剿匪，我心里有些不踏实。这里的土匪千百年来就没有被官府剿灭过，他们很多人都是世代相传的惯匪，对这里十分熟悉，要剿灭他们十分困难。刘戈他们还算熟悉情况，要不要派刘戈去增援他们一下？” 岳雷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担心起来，送走了吴尚，他立刻派人喊来了刘戈，对他说道：“刘大队长，你手下有熟悉伏牛山地形的人吗，派人去给李总队长送个信儿去？” 刘戈说道：“有，我那里有山里的猎户，对于整个伏牛山的情况都很熟悉。” 岳雷将刚刚写好的信交给了刘戈，刘戈回去后就派人飞马直奔九里山。 李牧天跟着马贵来到了云阳关前，只见大门洞开，道路两侧站着很多土匪，他们倒是没有摆什么刀阵、油锅之类的噱头，很顺利地来到了山寨里的议事厅。 大厅十分宽敞，中间摆着两列椅子，坐着十几个头目，正中的台阶上摆着三张椅子，中间最上面的那张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邓阔。下面左手是麻黑虎，右手的位置就是马贵了。 众位匪首，看到李牧天都有些畏惧之感，没人说话。毕竟李牧天的身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牧天走到了大厅的中间，看到邓阔脖子上缠着绷带，说道：“大当家的，得罪了，还望见谅。” 邓阔看了看李牧天，不自然地欠了欠身，说道：“二当家的，给李将军让个座。”这是山寨迎接客人的最高礼仪之一了。 麻黑虎站起来，对李牧天说道：“请。” 李牧天拱手说道：“谢过大当家的，谢过二当家的。”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二当家的位置上。麻黑虎走下台阶，做到了下面头目的位置上去了。 邓阔和李牧天客套了几句，问道：“你们义勇军打算在这一带待多久？” 李牧天说道：“义勇军的目标是整个金人占领的地区，伏牛山地区我们是会长期待下去的，我们将会从这里，不断地扩展地盘，直到将金人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说到这里，台下的土匪头目们议论纷纷。 有人说道：“你们这不是占了我们的地盘吗？” 有人说道：“口气不小，就凭你们，就能够打跑金人？” 麻黑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邓阔问道：“你们现在有多少兵马？” 李牧天说道：“暂时有一个总队四千人，另外有新兵5000人。” 听到义勇军的实力，土匪们都不吭气了。 李牧天说道：“大当家的，各位头领，大家都是热血男儿，如今金人暴虐，欺压我汉人，占我土地，杀我父母，侮辱我姐妹，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 众人听了后，一阵沉默。 这时，马贵站起来说道：“大当家的，各位兄弟，我觉得李将军说得有理，我马贵原来是岳家军的人，听说大当家的抗金，才加入的山寨，大当家的也答应过要抗金的。现在李将军带着义勇军来了，不如咱们就跟着义勇军一起抗金吧。” 邓阔说道：“二弟，你先坐下。我还有话问李将军。” 马贵只好坐下，等着邓阔讲话。 邓阔问道：“李将军，你们打算怎么对待伏牛山的各个山寨呢？”他想先探探李牧天的口气。 李牧天平静却坚定地说道：“伏牛山区是中原民众抗金政府的大后方，必须安全稳定。因此这里不允许除了义勇军以外的任何武装存在。 我们的办法是，对于支持抗金的队伍进行收编，对于反对抗金的队伍坚决铲除，这是既定方针，没有商量余地。” 邓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麻黑虎也没有吱声。台下的一个小头目却发作了起来，他站起来说道：“好大的口气，我们九里山怕过谁来，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其他的几个小头目也站起来帮腔，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进山剿匪四 一个留守山寨，没有见识到李牧天厉害的头目说道：“大当家的，咱们九里山什么没见过，当年的宋军、现在的金人都派兵围剿过咱们，不都灰溜溜地被打跑了吗？一个什么义勇军，乌合之众，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这时，二当家的麻黑虎说道：“老九，别胡说。前几天人家李将军只带着几百人，金人的三百骑兵和一千签军来攻打行璋县城，硬是一个都没有跑回去。”他说这件事是提醒老九，也有为自己刚才被人擒拿的窘态开脱的意思。 “这……”这个被称作老九的人的气焰一下子被打下去了。要知道，打败了签军固然可以称道，可是金人的骑兵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也被打得一个不剩，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头目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老九，大当家的在这个李将军面前，人家空着手，一合都没有走完，就……”说着面带惧色地摇了摇头。 邓阔的厉害，老九是知道的，他惊恐地望了一眼李牧天，蔫头坐了下去。 邓阔坐在那里发呆，一声不响，大厅里一阵沉默。 李牧天说道：“大当家的，各位头领。岳元帅为了抗金，遭到金人和奸臣的陷害，含冤而死，可是他的家人仍然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抗金的事业。岳雷、岳家小娘子银瓶，只有十几岁，他们没有去报家仇，而是和许许多多的热血汉人一道，冒着生命危险来解救百姓。你们在干些什么？打家劫舍，欺压百姓，你们的行为和那些金狗有什么区别？嗯？” “啪”的一声，李牧天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他说道：“兄弟我之所以对你们客气，是因为我来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百姓们对你们的评价还不错，这才给你们留下了面子。 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加入义勇军，一同抗金，成为响当当的抗金英雄，青史留名。另一条就是继续为害百姓，被义勇军剿灭，遗臭万年。你们看着办吧!”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他身后的那张椅子，”咵啦”一声，碎裂了开来。 三位当家的的椅子，都是坤甸铁木制成的，这坤甸铁木是仅次于铁桦树之外最坚硬的木材了，比重大于水，落入水中都会沉没。因为木材重、硬、强度大又耐久，所以可以作为建筑构件、桥梁、电杆、地板、家具等。为了彰显气派，三位当家的椅子都极其厚重，仅仅是椅子的扶手就有半尺多宽，在李牧天这一拍之下，竟然碎裂了开来。 “妈呀，这得多大的力气!”众人一阵咋舌，没人再吭气了。 李牧天把目光投向邓阔，说道：“大当家的，到底如何，给句痛快话？” 邓阔朝着麻黑虎问道：“二弟你怎么说？” 麻黑虎心中看不惯金人，施全又饶了他的性命，他不便说什么，只是说道：“大当家的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办。” 邓阔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汉子，他想了想说道：“请李将军到偏厅暂且喝茶，容我们商量再说。” 马贵亲自带着李牧天来到了偏厅，吩咐上茶，然后回去商议。 议事厅里，邓阔问道：“众位兄弟，此事如何应对，都说说吧。” 马贵站起来说道：“大当家的，兄弟我觉得李将军说得有道理，咱们占山为王日子固然洒脱，可是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即使现在的义勇军不来剿灭咱们，将来金人也不会让咱们在这里逍遥自在的。与其将来被逼着投降金人，死后进不了祖坟，还不如跟着李将军他们跟金人干，好歹咱们也是汉人啊!” “是啊，是啊!”头领中有人附和道。 一个头目站起来说道：“大当家的，我觉得三当家的说得有道理，咱们将来即使投靠了金人，那也是二等贱民，没有好日子过的。我舅舅原来是宋军的都头，投了金人后，当了签军，结果表妹被金人祸害，他为了保护表妹，一家人都被金人杀害了。我支持抗金。” 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看到他悲愤的样子，纷纷劝他节哀。 对于金人，大部分头领都十分痛恨，可是他们对于义勇军能否战胜金人也没有信心。一个头领说道：“抗金我不反对，可是金人太强大了，咱们大宋都打不过金人，就凭他们义勇军，行吗？” 邓阔也不反对抗金，可是他也是担心义勇军成不了气候，他思前想后，对马贵说道：“老三啊，你去跟李将军说说，容咱们一点时间，这件事关系到山寨的前途，要仔细商议才是。” 马贵拱手说道：“是，大当家的。” 马贵见到李牧天，对他说了邓阔的意思。李牧天说道：“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告辞了，我等着你们的回话。” 邓阔邀请李牧天等人做客，李牧天谢绝了。邓阔等人送李牧天出了山寨，他对马贵说道：“三弟，你替我送送李将军。” 马贵陪着李牧天出了山寨，他对李牧天说道：“其实，大当家的有抗金的心思，可是山寨里头领众多，各种心思都有，一下子下不了决心。而且伏牛山里有5个山寨，都在互相观望，大当家的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头。” 李牧天说道：“谢谢马指挥使提醒，后会有期。” 马贵走后，施全过来问道：“大哥，谈得怎么样了？” 李牧天说道：“回去再说。”说着，带着部队走了。 李牧天边走边向施全介绍了情况。施全问道：“大哥，既然这些土匪不听话，干脆把他们剿灭了得了。”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剿灭九里山的土匪容易，可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会使得其他的土匪武装甚至是抗金的武装心存疑虑。要知道，在沦陷区各种武装成百上千，咱们要尽可能地团结他们，不能把他们推到义勇军的对立面上。” 正在这时，一个侦察兵带着一个信使过来了，他带来了岳雷送来的书信。 李牧天看完了书信，笑道：“真是瞌睡给个枕头，金狗给咱们送来了借口了。” 鸡角尖，位于西峡县太平镇东北部，为西峡、栾川、嵩县三县界山，也是区境最高峰，因山峰高矗似一向东引颈高歌的雄鸡而得名。伏牛山地域广大，这里已经不是唐州的管辖范围了，隶属于河南郡。 这天上午，一队金人的骑兵护送着两名官员，一行大约170余人，沿着鸡角尖东面的一条山谷朝着鸡角尖走去。 第四十二章 进山剿匪五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绿水青山，风景秀丽。金人们游山玩水一般，散漫地行进着。 为首的官员是河南州兵马防御使石古苦和栾川县令缀罕，他们今天是接受鸡角尖土匪投降来的，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谈判，伏牛山区最大的股匪之一杨麦子部终于投降了，被收编为一个营的签军，杨麦子被授予从六品兵部员外郎。 兵马防御使石古苦笑道：“缀罕老弟，收编了杨麦子，咱们河南州就再也没有土匪作乱了，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栾川县令缀罕点头说道：“不错，感谢大人亲自出马，否则还是收服不了这个杨麦子的。” 石古苦说道：“咱们命好啊，昨日刺史大人还跟我说，唐州匪患猖獗，不仅原来的土匪没有剿灭，最近又来了一股叫做什么义勇军的土匪，打下了好几个县城，唐州刺史哭都来不及啊。” 缀罕笑道：“那没法子，谁让他们命不好呢？” 突然，山谷两端冲出来大批的宋军骑兵，冲着金人杀来。 缀罕脸色苍白，吓得浑身颤抖，喊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石古苦久经战阵，却不慌乱，他看到前面拦路的宋军骑兵大约只有100人，后面包抄的却有数百人，他立刻指挥着部队冲向拦路的宋军，企图打开缺口去和鸡角尖的土匪回合。 他那里知道，义勇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却是拦路的这少数的骑兵，后面那些才是真正的菜鸟，李牧天可舍不得让他们送死。 李牧天看到金人冲过来，他没工夫跟他们废话，掏出一块鹅卵石，朝着石古苦打去。 石古苦看到飞来的黑影，下意识地俯身躲避，不料那块石子不是打向他的，而是直奔他胯下的战马而来。“噗”的一声，石头正中战马的鼻梁，力道之大，将战马的鼻梁直接击碎了。战马一声不响地扑倒了下去，马上的石古苦也被摔了个嘴啃泥！ 李牧天出手如电，飞石如蝗，转眼间打倒了不下二十名金人的骑兵。 金人悍勇，可是遇见这样恐怖的打法却有些胆怯了起来，就在这时，金人的百夫长和两名五十人长也被李牧天打下了马去。金兵们慌乱了起来。 李牧天大喝一声，带着骑兵们冲了上去。 冲进了敌群，李牧天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策了，他手中没有兵器，杀起人来，的确有些不便，他随手夺过了一支长矛，连打带挑，几下子就将长枪折断了。他寻思道：“回去要专门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 此时双方交战在一起，李牧天也不多想了，掏出石子乱打，没有一名金兵能够躲避得了。一名金军的十人长看到李牧天厉害，躲在两名骑兵的背后，弯弓搭箭朝着李牧天射来。 李牧天刚刚扔出了一块石子，就看到一支箭矢从侧面射来，他反应极快，头一偏，那只箭就射了个空。金军的十人长看到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射中李牧天，心有不甘，立刻又搭箭准备发射。这时，他看到李牧天朝着他望来，急忙射出了手中的箭矢，为了增加命中率，这次是射向李牧天的胸部的。 金人的十人长看到，李牧天不躲不闪，一伸手，就抓住了自己射过去的箭。他顿时脑袋发蒙，想不到还有这样厉害的人。 李牧天怒了，他纵马朝着那个十人长冲了过去。十人长看到李牧天冲过来，惊恐万状，调转马头就跑，李牧天掏出一颗石子，随手飞出，正中那个十人长的后心，他双手一扬，翻身落马。 时间不长，金人的骑兵已经死伤了近百人，其中大半都是被李牧天击毙的。金人尽管悍勇，可是遇到这样恐怖的杀神，还是怂了。 此时，施全也带着大队骑兵围了上来，将失去了指挥的几十名金兵围在了中间。 李牧天用女真语大声喝道：“投降免死！” 金兵们有些犹豫，李牧天飞出了一颗石子，又将一名十人长击毙。这下，金兵彻底承受不了了，在一名伍长的带领下，下马跪地投降了。 严格来讲，此时的金人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这场战斗下来，尽管李牧天事先打掉了金军的指挥官，并且亲手击毙了众多金兵，可是义勇军的骑兵们仍然战死了15人，负伤了26人，这还是那些当过骑兵的老兵们。李牧天心疼的直哆嗦。 施全带来的那些现在只能够称得上马上步兵的家伙们，原本对于不让他们参战，只是助阵还有意见，见识了金人骑兵的厉害，体会到了李牧天和施全对他们的爱护之情，也明白了他们距离一个合格骑兵的差距。 上次李牧天一招擒住了邓阔，义勇军的骑兵们虽然觉得总队长厉害，可是还没有看明白，今天的战斗，李牧天恐怖的战斗力却让他们大开眼界，觉得李牧天就是战神再生，心中敬佩不已。 两个小时后，鸡角尖土匪山寨门前，匪首杨麦子等人带着上千名土匪，迎候着金人的来使。 这时，一个探马来报，说金人已经快到了。 杨麦子喜气洋洋，大声喝道：“孩儿们，准备迎接金使。” 锣鼓声和丝竹声顿时响了起来。土匪们也列队整齐，朝着山谷外面观望。不久，一队金人出现了。 这队金人只有50人左右，簇拥着一名金人的官员走来。杨麦子认出了为首的那位金人官员，正是栾川县令缀罕。他赶紧迎上去说道：“哎呀，县令大人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缀罕脸色难看，他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无妨，无妨。” 杨麦子接到的通知是，这次的收编是以兵马防御使石古苦为主的，看到只有缀罕一人，他问道：“防御使大人呢？” 缀罕苦笑着说道：“防御使大人让我来打前站，他随后就到。” 缀罕来过不止一次了，他的亲随杨麦子都是见过的。杨麦子看到他脸色难看，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亲兵，都是陌生面孔，顿时心生疑虑。他指着站在缀罕身后的人说道：“他们……” 第四十三章 将人高举的道理 他话音未落，站在缀罕身后的李牧天上前一步，伸手朝着杨麦子抓去。杨麦子身手敏捷，急忙躲闪，可是李牧天更快，已经抓住了他的腰带，随即将他高高举起。 与此同时，施全一枪刺倒了杨麦子身后的土匪二当家的，护卫在李牧天的身边，他们身后的那些骑兵们也各个举起了刀枪。 事出突然，土匪们一下子惊呆了。 李牧天高举着杨麦子，对着愕然的土匪们大声喝道：“想活命的话，让你的手下放下兵器投降。”话却是说给杨木子听的。 李牧天上次抓住了金人的签军指挥使，就是将他举在空中，这一招十分管用。首先，敌人的指挥官被人单手就举在空中，这份力量就足以震慑他的那些手下。其次，一个指挥官，无论他修养再好，意志再坚强，平时在士兵心目中形象再高大，可是被人像抓小鸡一样举在空中，他也难有什么良好形象了，气势和威信也自然地低落下去了。 杨麦子被举在空中，毫无挣扎之力，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孩儿们都赶紧放下兵器。” 看到手下的匪徒们有些犹豫，杨麦子急眼了，他喊道：“他娘的，再不放下兵器，老子杀了你们!” 土匪们在杨麦子的淫威下，一个个乖乖地放下了兵器。 施全指挥着手下先将土匪的头目们控制了起来。不多时，埋伏在外面的大队骑兵也赶了过来，彻底地控制了鸡角尖土匪山寨。 这天，九里山寨里，邓阔正在跟麻黑虎等人喝酒，他说道：“那个李牧天等着咱们回话呢，这都过去了三天了，他要是再来，咱们怎么说啊？” 麻黑虎说道：“大当家的，我猜他们这几天一定是去别的山寨了，最有可能是去了鸡角尖了。” 邓阔笑道：“去了那里最好，杨麦子那家伙奸诈无比，李牧天他们要是在那里吃了亏，还好意思来找咱们的麻烦吗？” 麻黑虎也笑了，他说道：“大哥高见。”他心中放松了不少。 这时，马贵来了，他气愤地说道：“大当家的，孩儿们传来消息，鸡角尖杨麦子那厮投了金人了。真他娘的不要脸，辱没祖宗的玩意儿！” 邓阔说道：“好啊，那杨麦子既然不是个东西，老三，你不妨给李将军通报个消息，看看他怎么对付那杨麦子？” 马贵也笑了，他由衷地赞道：“大当家的高见。”在他的心目中，是愿意抗金的，义勇军如果是岳元帅领兵，他会毫不犹豫地跟随。可是李牧天很年轻，岳雷他们年纪更小，马贵实在是担心他们的能力。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拿下那老奸巨猾的杨麦子，他马贵无话可说。 马贵说道：“那啥，你们先喝着，我这就去安排。” 话音未落，就看到老九进来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当家的，那李牧天又来了!” 邓阔和麻黑虎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来了多少人，他们想干什么？” 老九摇摇头说道：“大当家的，你们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邓阔等人来到关前，朝下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李牧天带着骑兵队站在关前，他的前面跪着一群人，各个五花大绑，豁然就是鸡角尖上的杨麦子等人! “咦？”还有两个金人的官员。 邓阔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快，盘踞在鸡角尖数十年的惯匪杨麦子就被李牧天等人给剿灭了。那么，上次人家离开，这岂不是人家给九里山留着面子呢吗？！ 邓阔等人正在犹豫，就听到李牧天背后的施全喊道：“邓大当家的，还请出来相见。” 邓阔很无奈，麻黑虎很震惊，马贵很兴奋！三人带着头领们，打开寨门来到了李牧天的面前。 李牧天拱手笑着说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三当家的，咱们又见面了。” 邓阔一边还礼，一边望着杨麦子等人。说道：“李将军，这是？” 李牧天严肃地说道：“杨麦子这伙败类，平时欺压百姓不说，居然投靠了金狗，要当汉奸。老子最恨汉奸了，这些家伙也祖宗也不要了。对于这些家伙，老子绝不容情。施全。” “在，请大哥吩咐!”施全应道。 “行刑吧。”李牧天平淡地说道。 “是，大哥!”施全说完，一挥手，上来了一群刀斧手，站在了杨木子等人的身后。 为了增强气氛，施全说道：“把他们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杨麦子等人嘴里一直被塞着破布，这一被放开，顿时哀求声响成了一片。杨麦子哭着喊道：“李将军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抗金，求李将军开恩啊……” 施全望着李牧天，看到李牧天微微点头，于是大喝一声：“斩!” “啊……”一阵惨叫声后，平静了下来，现场鸦雀无声。 邓阔等人也算是狠人，可是看到李牧天等人，也不禁有些畏惧。 李牧天望着邓阔，亲切地说道：“大当家的，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想好了吗？” 邓阔知道，今天要是再不表态，杨木子等人的下场，就是九里山众人的下场，他牙一咬，说道：“想好了，就在刚才，我们兄弟还商量着投奔李将军呢。”说着，给麻黑虎和马贵使眼色。 麻黑虎要脸，说不出口。马贵原本就是要投奔义勇军的，他出来打圆场，说道：“正是，大当家的已经决定要抗金了。” 李牧天指着跪在地上的两名金国官员，说道：“这两个金狗，罪大恶极，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两名金国官员，一个是河南州防御使石古苦，他当时从马上摔下来，并没有死，而是昏迷了过去，成了俘虏。另一个就是栾川县令缀罕了。 邓阔明白李牧天问话的目的，这是要他表明态度啊。他是个明白人，拔出腰刀，走向前去，一刀一个，将石古苦和缀罕杀死，然后，举起血淋淋的腰刀，对着手下高声喊道：“从今天起，咱们跟着李将军抗金了!” 不久，九里山大摆宴席，为李牧天等人接风。席间，老九问道：“李将军，义勇军出身岳家军，军纪严明，我们的财物，是不是也要充公啊？” 这就话出口，包括邓阔在内的土匪们各个都盯着李牧天，这可是关系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利益的。 第四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牧天问道：“义勇军军纪军纪严明不假，强调的是对百姓秋毫无犯。你们加入了义勇军，既是军人，可也是百姓。作为百姓，你们的利益是受到保护的。因此，以前山寨发给你们个人的财物，依旧归你们个人所有。山寨里积攒下来的公共财物，上交给总队统一分配。” 听到这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各个面露喜色。 李牧天接着说道：“义勇军也有军功制度，作战勇敢立功者也会有奖励，只是数量可能没有你们以前当土匪那么多了。” 听到这里，邓阔等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邓阔说道：“要是这样，人人心服。这样吧，九里山寨刚刚入伙义勇军，也要献上投名状。伏牛山里其他的三个山寨，就交给我们吧。他们要是同意抗金，就让他们加入义勇军；如果不同意，就灭了他们!” 麻黑虎等人各个摩拳擦掌，要为义勇军立功。 李牧天心中大喜，这些土匪们虽然没有自己这样变态的武功，可是他们熟悉土匪的习性，以匪治匪是个很好的选择。他当即表示信任他们，并留下施全等人协助剿匪。 第二天，李牧天要离开了，邓阔带人送他来到寨门外，对他说道：“李将军放心，伏牛山的其他三个山寨，交给我吧，我和施将军一定把事情办好。”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们。”说完，和九里山二当家的麻黑虎，带着一个中队的骑兵，押解着鸡角尖的土匪返回了行璋县。 行璋县衙现在是中原民众抗金临时政府所在地，在吴尚的努力下，目前所辖的六个县的官吏已经调配完毕，走马上任了。 南诏知县黄昊原本是南诏县的主簿，金人打来以后，他躲到乡下的家中归隐。这次被吴尚动员出来担任了知县。 黄昊祖辈就在南诏，他是秀才出身，一直在南召县担任书办、后来担任主簿，对于南召县了如指掌。多年的任职经历，使得他处理起南诏县的政务，得心应手。 可是，有一件事情，他却一直头疼。 不仅仅是他头疼，可以说历朝历代的数百任县令都为此头疼，那就是伏牛山的匪患，即使是在盛唐和北宋最强盛的宋仁宗时期，伏牛山的匪患也没有杜绝。 眼看着要到月底了，听说黄昊担任了知县，靠近九里山的几个乡的里长们就纷纷找上了门来。 桃花东乡的里长蓝员外哭丧着脸说道：“知县相公，九里山上的当家的月初的时候就发下话来了，说去年暴雨天灾，他们少收了我们的月供，这个月必须给他们补回来，否则就烧房子了。这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夏粮还没下来，我们拿什么给他们啊？” 西良乡里长王员外也说道：“我们也一样啊，今年春耕的时候，金人在我们乡里抢劫，种子粮都被抢走了，地也荒了不少。上个月的月供，还是我从河南州辛县我外甥那里借来的粮食。这个月可真是没办法了。” 黄昊也是一脸为难，他安慰他们道：“委员会的吴相公说了，义勇军已经派人去剿匪了，这土匪剿灭了，不就不用再给土匪们上供了吗？” 蓝员外摇摇头说道：“知县相公，义勇军能够剿灭土匪，你信吗？” 黄昊很想说我信，可是在他的心里，也认为剿灭土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安慰他们说道：“我马上就去行璋县，去找吴相公想办法。你们也和我一起去，把情况跟吴相公说说。” 行璋县衙，中原民众抗金临时政府行署。 看着一大群满面愁容的知县和里长们，吴尚心中也是苦笑。当初，李牧天提出剿匪的时候，他心中也觉得没用。可是，他当时也没反对。因为，他认为义勇军来了，即使剿灭不了土匪，做做样子，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同时，面对义勇军的剿匪行动，土匪们至少也会收敛一下的。 知县黄昊问道：“吴相公，李将军带了多少人进山剿匪？” 吴尚说道：“义勇军的骑兵队，几百人吧。” 黄昊还没说话，蓝员外先叹了口气，说道：“只有几百人啊，当年唐州、东京和河南州三地会剿，出动了近万人的大军，都对土匪没办法，区区几百人，就剿灭得了土匪？我看难啊。” 众人纷纷表示怀疑。王员外说道：“说点实际的吧，这土匪马上就要来要月供了，官府既然打不掉土匪，能不能拨下一些粮食财物，让我们交给土匪啊？” 吴尚脸色通红，这是赤裸裸地打脸啊！他没有直接回答，对吴牛儿说道：“你去把岳公子请来说话。” 自从李牧天出征之后，岳雷觉得办公不方便，就带着义勇军总队部，搬到了行璋县衙附近的一座院子里办公，以便随时和吴尚沟通。听说吴尚有请，他就随着吴牛儿出了总队部，朝着行璋县衙里走去。 刚刚出门，就遇见了岳银瓶，她正带着一群女兵，沿街宣传抗金救国思想，协助义勇军招兵呢。见到岳雷，她关切地问道：“哥哥，有李大哥的消息了吗？” 岳雷说道：“暂时没有。” “哦。”岳银瓶没有再问，可是眼圈有点发红。 岳雷知道妹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道：“李大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没事的。”这些天来，他也听说了伏牛山土匪的历史，心中也有些担心李牧天他们。 岳银瓶看到岳雷满怀信心的样子，心中好受了不少，说道：“那，哥哥，你忙去吧，我们走了。”说完，招呼姐妹们继续沿街宣传去了。 岳雷来到了临时政府议事大厅，见到了吴尚等人。吴尚问道：“岳将军，李将军他们有消息了吗？” 岳雷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消息。” 吴尚说道：“今天，各县的知县都来打听剿匪的消息，眼看着要到月底了，各地都要给土匪上供，你看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 无奈的选择 岳雷满怀信心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大哥进山剿匪，这土匪都被剿灭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吴尚摇摇头，心道：“到底还是年轻啊，那土匪是那么好剿灭的？” 王员外今年已经58岁了，他不像这些官员们，说话顾忌那么多，他说道：“岳公子啊，不是老朽信不着李将军。伏牛山闹土匪可是有千年的历史，历朝历代的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当年，仁宗皇帝的时候，我祖上跟随大军剿匪，上万的人马，都拿他们没办法。听说李将军只带了几百人前去，肯定不行啊。” 蓝员外说道：“这倒不是官军打不过那些土匪，主要是那些土匪都是当地人，熟悉地形，打不过官军，钻山就跑了，官军一走，他们继续作乱，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其他知县和里长们也都点头附和。 岳雷知道骑兵队的底细，说是去了几百人，实际上可以作战的不到一百人，其余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累赘。听大家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岳雷毕竟年轻，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第一感觉是派兵去保护这些百姓，可是这件事涉及到了几十个乡镇，根本抽不出那么多兵马。再说了，大军都分散出去，万一金人打来了，根据地岂不是空了？! 他想起临走时李牧天交代的，遇事要多和吴尚商量，于是诚恳地说道：“吴相公，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你们大家有什么意见，需要义勇军帮助的，尽管开口。” 吴尚看了看那些知县和里长们，大家都摇头，提不出什么意见。 吴尚寻思片刻，说道：“百姓们很苦了，让他们给土匪上供，不是办法。临时政府财政紧张，也拿不出钱来帮助各县。总之，拿钱来安抚土匪不是办法。” 王员外说道：“不给土匪钱粮，他们来报复怎么办？” 吴尚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 知县们看到吴尚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眼巴巴地望着他，岳雷也盯着他看。 吴尚说道：“义勇军没有那么多兵马，去分别驻守各个乡镇，可是可以分兵埋伏在土匪出山的路上，去打下山抢劫的土匪们的伏击，即便不能全部打掉出山的土匪，只要打掉一两股土匪，就足以震慑他们，使得他们收敛。不过……” 岳雷性子沉稳，颇有乃父岳飞的风范，可是吴尚今天说话大喘气，也令他有些不爽。他说道：“吴相公请直言。” 吴尚是个爽快人，可是他要说的话涉及到义勇军的调动以及百姓们的利益，他不得不慎重。他说道：“义勇军刚刚扩编，部队还没训练好，况且出动部队后，也不知道金人会不会打过来，义勇军能够出动多少人，还请岳将军斟酌。还有，即使打掉了一些土匪，义勇军也不可能每天都派人去保护乡里百姓，这土匪报复起来，也是麻烦。等李将军回来，再商议个章程。” 他的意见，是目前政府和义勇军唯一能够帮助百姓的办法了，吴尚作为父母官，很无奈。 吴尚的话，引起了知县和里长们的一阵议论。鲁山知县姚建说道：“吴相公说得有理啊，义勇军怎么着也要出兵保护百姓啊，不然，他们这些里长们真是没法干了，我们这些知县也只是个摆设啊。我看，还是出兵的好。” 其他知县和里长们大部分也认为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大家纷纷要求岳雷分兵去保护百姓。 岳雷很头疼，保护百姓义不容辞，可是义勇军刚刚扩编，各部磨合时间太短，官兵之间甚至还都不认识，这样的部队出去打仗，战斗力堪忧。 岳雷想了想问道：“每次土匪下山要粮，一般来多少人？” 王员外说道：“百十人，带着许多大车，让我们各村把粮食和财物送到乡里，让他们拉走。” 岳雷咬咬牙说道：“就依吴相公的意见，义勇军出动一个大队……” 正在这时，牛通、刘戈和廖占急匆匆地进来了，牛通等人朝着吴尚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吴相公。” 岳雷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土匪要下山抢粮，我打算出兵去拦截……”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通就急切地说道：“先别管土匪了，金狗要打过来了。” 众人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 岳雷急切地问道：“来了多少人，到了哪里？” 廖占上前说道：“是忠义社在唐州的耳目传来的消息，说从东京(金人称南京)开来了一队金人的骑兵大约上千人，还有三千签军，唐州也准备调集人马配合作战，目标就是咱们行璋县城。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听到这里，那些知县和里长们都面面相觑，一脸担忧的神色。 吴尚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素来威望很高，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吴尚镇定地说道：“不要慌，当务之急，请岳将军派人让李将军赶回来主持军事，打退金人。金人前来进犯，土匪的事情只好暂时放下了。各县自行处理此事，如果土匪前来要粮，就先给他们，等到打退了金人，临时政府公署再设法补偿你们。” 知县们都觉得窝囊，可是金人要打来了，这是当务之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们站起来，纷纷向吴尚和岳雷等人告辞。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吴相公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声音熟悉，似乎是李牧天身边的亲兵队长李小虎。 外面的警卫说道：“李队长，吴相公正在议事，小的去通传一下。” “不用了，叫他进来吧。”吴尚说道。 李小虎进入议事厅，见到吴尚等人，跪下行礼，说道：“小的李小虎，见过吴相公，见过各位大人。” 岳雷等人都急着知道李牧天的消息，可是有吴尚在此，只好等着他来问话。 吴尚说道：“嗯，起来说话。” 李小虎说道：“谢大人。小的奉李将军命令，前来向大人禀报，义勇军已经剿灭了伏牛山的土匪，押着俘虏和财物，正在朝着县城行进，大约在一个时辰后到达县城。” “什么？”饶是吴尚见多识广，又为人沉稳，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后生可畏啊 那些知县和里长们满脸震惊，全是不信的表情。 岳雷等人则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很平常的样子。 吴尚心知李小虎不会说谎，可是这件事也太离谱了。他问道：“你说伏牛山上的土匪都被剿灭了？” 李小虎说道：“是，大人。鸡角尖上的土匪投靠金狗，李将军打掉了金狗的100多名骑兵，将杨麦子等14名头领，和金狗派去招安的官员，全部斩首，他们手下的1300多人都已经被押解回来了。九里山上的土匪邓阔等人投降了义勇军，带着手下1200多人要跟着义勇军抗金。其他三个山寨的土匪，最多的只有200多人，由邓阔和施全将军去处理，料来很快就会解决了。” “这……”众人听闻大喜，可是仍然满脸不信的神情。李牧天进山剿匪，这才去了不到10天，伏牛山方圆数百里，就是转一圈也需要半个月。这就把土匪剿灭了？ 不行归不信，可是人家马上就押着土匪回来了，不可能说谎的。 蓝员外激动地说道：“这、这李将军也太神勇了，只带着几百人就把伏牛山的土匪剿灭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岳雷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大哥带去的是几百骑兵，可是中间真正的骑兵只有不到一百人，其他的人只是会骑马，是被带去长见识的。我就说过，我大哥说能够剿灭土匪，就一定行的。” “啊，还有这事？吴相公，请允许老朽一起去迎接李将军，老朽倒是要见见这样的少年英雄。”蓝员外激动地说道。 各位知县和里长们都很兴奋，要求一起去迎接李牧天等人。 吴尚也很高兴，说道：“好，咱们一起去迎接凯旋回来的英雄们！” 两个小时后，行璋县城北门人头攒动，吴尚等人和闻讯赶来的上万名百姓，望着西北方向，等着李牧天等人出现。 不久，前去迎接的李小虎快马回来了，他喊道：“来了，李将军他们回来了!” 果然，远处出现了大队人马。 岳银瓶十分激动，看到李牧天等人快到门口了，指挥着宣传队的人敲锣打鼓迎接义勇军。 不久，李牧天等人来到了县城门口，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那些跟随李牧天出征的骑兵们各个挺起了胸脯。 百姓们固然对李牧天等人关注，可是他们对于那些土匪们更加好奇，都往他们身后望去。只见后面是长长的土匪队伍，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长绳子连在一起，在义勇军骑兵们的押解下，扛着箱子和包裹，缓慢地移动着。在他们的身后，是上百辆大车，上面满载着货物。 岳雷等人见到李牧天，抢着迎了上去，一个个激动地叫着：“大哥，大哥！” 李牧天下马，和岳雷等人分别拥抱了一下。 这时，站在岳雷的后面的岳银瓶满脸通红地叫道：“李大哥！” 李牧天望着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走向吴尚等人。抱拳说道：“见过吴相公和各位大人。” 吴尚抱拳笑道：“李将军辛苦了。”随即，给他介绍了那些知县和里长们。 对于那些熟悉的知县，李牧天亲切地问候，对于那些第一次见面的知县和里长们，李牧天也十分客气地见礼。 那些没见过李牧天的人们，都听说过他很年轻，可是见到本人还是十分震惊。蓝员外激动地说道：“了不起啊，了不起！少年英雄啊，后生可畏!” 这时，百姓们在宣传队的带领下，高呼口号：“欢迎义勇军！” “为民除害!” “保家卫国，坚决抗金！” 这时，李牧天介绍到：“这位是九里山二当家的麻黑虎，现在也是咱们义勇军的人了。” 麻黑虎看到义勇军受到百姓如此拥戴，联想起自己带着土匪下山，百姓们见到自己的那副畏惧和憎恶的神态，心中不禁惭愧起来。听到李牧天介绍自己，不好意思地拱手说道：“惭愧，惭愧。见过各位大人。” 不久以后，吴尚命人摆上宴席，为李牧天等人接风。义勇军主要将领和各县知县以及里长们都参加了宴会。 热闹了一番之后，吴尚等人都想听听剿匪的过程，想知道李牧天是如何带着这么少的人，就能够剿灭伏牛山区的土匪的。 李牧天简单地说了一下剿匪的过程，众人都觉得很平淡，有些不明白，横行千年的土匪，怎么突然就这么好打了？ 吴尚却听出来了不一样的地方，他说道：“李将军谦虚了。首先，李将军能够迅速打败九里山各位当家的，才能够令他们折服。能够歼灭金人的骑兵，化装突袭鸡角尖的土匪，一举拿下那杨麦子等人，智勇双全，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麻黑虎说道：“是啊，李将军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为人仁义，小的和山寨里的各位头领都十分佩服。” 众人仔细一想，李牧天说得很简单，可是真要是能够做起来，那绝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的。于是，一齐表示了赞叹。 李牧天谦虚了几句，说道：“伏牛山区的匪患历经千年，为什么难以剿灭呢？这里面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伏牛山区涉及到了两个路三个州八个县，很难形成统一的剿匪行动。 其二，伏牛山区地形复杂，土匪们熟悉地形，官军前来围剿，他们只要利用地形和官军周旋，就足以摆脱官军。 其三，官匪一家。各个州县和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官府甚至养寇为重。本地官军无力围剿，客军前来，当地官府中会有人给土匪提供情报，因此，难以捕捉到土匪。何况，客军事不关己，也不愿意出力去剿匪。” 听到这里，吴尚等人都点头赞同。 “那么，为什么义勇军就能够顺利地剿灭土匪了呢？”李牧天问道。 李牧天手下的军官们都很年轻，他要在实践中磨炼他们，每次战斗结束，都要总结经验教训，帮助他们迅速提高分析判断问题的能力。 牛通问道：“俺也觉得这件事很复杂，大哥，你给俺们讲讲，为什么你和三弟去了就行了呢？” 吴尚等人都想听听其中的道理，麻黑虎也望着李牧天，一副探究的神情。 第四十七章 官府和官府的差别 李牧天说道：“其实很简单，出奇制胜！当初我带人去剿匪，是突然提出的，而且只是告诉了吴相公和义勇军中的少数人，不存在走漏消息的情况。 其二，我带的人马很少，土匪们轻敌，因此敢于出来接战，这才造成了有突然制住他们头目的可能。” 说到这里，麻黑虎插嘴道：“是啊，当初李将军只带着几百人过来，我们的确是轻敌了。谁想到李将军和施将军那么厉害。他们拿住了我和大当家的，又放了我们，武艺和仁义都令人佩服。” 李牧天接着说道：“其三，我们伪装金人，只带着50名骑兵前去鸡角尖，杨麦子等人自然没有防备，因此才被我们一举拿下。” 听到这里，众人频频点头。 蓝员外赞道：“原来如此，真是令老朽大开眼界。后生可畏啊！” “是啊，是啊，这说起来简单，换上个人真是办不到啊!”众人一阵赞叹声。 李牧天继续说道：“这里面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忠义社的情报准确，没有他们提供的准确情报，我们不可能一举打掉金人的使者，也就不会有冒充金人使者突袭鸡角尖的事情了。 其二，大势所趋。金人残暴，九里山的好汉们痛恨金人，因此才会响应义勇军抗金的号召，投身到抗金的事业中来。仅仅靠着我李牧天，可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鸡角尖的土匪头子杨麦子等人投靠金人，他的手下也大部分是不情愿的，因此，在义勇军拿下杨麦子等头领的时候，他们的部下并没有进行反抗，这说明了投靠金人是不得人心的。” 廖占等人听到李牧天赞扬忠义社，心里很高兴。众人对于李牧天的说法也很赞同。 李牧天凑在吴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吴尚面露喜色，站起来说道：“各位请慢用，我和李将军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李牧天跟着吴尚走出了议事厅。 牛通问道：“大哥神神秘秘的，要和吴相公谈什么？” 岳雷笑道：“吴相公不是说了吗，他们那马上就会回来的，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牛通笑道：“也是，来喝酒。” 不久，吴尚和李牧天就回来了。 吴尚说道：“今天各县的知县都在，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请李将军来说吧。” 李牧天说道：“这次进山剿匪，收获颇丰。鸡角尖杨麦子股匪，世代相传，上百年来，积攒了大量的财物，金银、铜钱就有50余万贯，其他财物价值也不下30万贯。储存的粮食也有24万担之多。” “这么多啊！”众人都十分动容。 李牧天说道：“这些钱财和粮食，全部交给临时政府，由吴相公主持，下发给各县，用于各县政府开支和救济百姓。” 这下，知县们和里长们都动容了。历来官府都是搜刮百姓来养兵和支撑政府开支，临时政府却要下发钱财和粮食给百姓，临时政府和以前的政府大不相同啊。 好事还没完，吴尚兴奋地说道：“各县回去后统计那些没有生计的百姓，在他们自愿的基础上，前来行璋县衙门，由临时政府统一安置。” 知县们都很高兴，这下他们的差事好干了。各个县里都有很多灾民，流民，这些人令他们这些父母官们都很头疼，现在好了，这些人交给临时政府公署，由吴相公去头疼吧。 栾川知县王敏站起来说道：“吴相公，临时政府公署给各县解决了大问题，我等感激不尽，可是，各县的流民不是个小数字，公署如何安置他们呢？” 各县知县也都有疑虑，不知道公署从哪里来解决这么多土地来安置这些流民。 吴尚望着李牧天，笑道：“还是请李将军来说吧。” 李牧天说道：“咱们伏牛山区耕地少，历来比较贫困。可是，大家不知道，伏牛山里面到处是宝贝，只要是挖出来，再养活比现在多十倍的人口，仍然能够让大家富裕起来。 比如栾川县，金、银子、铅、锌的储量都很大，开采出来，财源滚滚啊。” 李牧天所说的有据可查。栾川县位于豫西多金属成矿带的中心区域，区内矿产资源丰富，是我国著名的多金属矿集区，也是全国16个重要多金属成矿带的核心区域，“中国钼都”闻名国内外。境内分布金属矿产、非金属矿产、能源矿产和水汽矿产四大类，共50余种，已探明储量的矿产19种，各类矿产地251处，其中，大型矿床7处，中型矿产地13处，小型矿产地35处，优势资源可归纳为钼、钨、铅、锌、金、银、铁、萤石等。其中，钼金属储量206万吨，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三，2006年3月被中华矿业联合会授予“中国钼都”称号。2016年，全县新增矿产资源量为：钼10.49万吨，铅6.51万吨，锌9.25万吨，金88.9千克，银68097千克。? 栾川知县王敏疑惑地说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县志上也没有记载啊？” 李牧天肯定地问道：“有，不仅栾川县有，其他各县都有诸如铁矿、铜矿等矿业资源。开采和加工这些矿业资源，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多少流民都安置得下的。” “真的吗，要是这样，那可太好了。”众人听闻都很兴奋。 李牧天接着说道：“只要开采出各种矿藏，将它们变现成钱财，就可以购买大量的粮食，不愁安置更多的流民。” 看到众人兴奋的样子，吴尚宣布道：“各位知县和里长，明天再留一天，公署会统一部署下一步的安排。” 这时，廖占问道：“金人近期可能会对行璋县城发动进攻，这件事如何应对？” 这话一出，知县和里长们又都紧张了起来。 李牧天对着众人笑道：“各位尽管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义勇军在，定可保证大家的安全。” 通过剿匪这件事，知县们都对义勇军增强了信心，大家都不再担心了。 李牧天回到义勇军第一总队部，向廖占了解了情况后，神情严肃起来，他说道：“通知副大队长以上军官，立即前来总队部，召开作战会议。” 第四十八章 战云密布 不久前，金国南京兵马大元帅府。 金兀术接到了南京路留守使的报告，叫来了军师哈密叱一起商议。 金兀术说道：“军师，你看看南京留守府的报告。” 哈密叱看完报告说道：“唐州和河南州刺史报告，伏牛山一带匪患猖獗，那个行璋县城至今没有被攻下，周边的几个县城也被叫什么忠义社义勇军土匪攻陷了，不少的大金国官员被杀。两州刺史都要求派兵镇压，看来这股土匪的实力不小啊。” 金兀术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哈密叱说道：“这些县城都在伏牛山周围，那里地瘠民贫，原本就匪患猖獗，各县派去的官员手下只有百十名士兵，控制不住县城也属于正常。虽然那里的匪患对于其他地方影响不大，不过，也不能任由土匪如此猖獗。臣的意见是由南京路自行组织围剿。” 金兀术点点头说道：“也好，就这么办吧。秦桧那里有消息了吗？” 哈密叱说道：“派去临安探听消息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临安了，要回到这里，恐怕还得十天左右。” 金兀术不满地说道：“这个秦桧，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主动前来报信，真是该死。” 哈密叱看看左右，小声说道：“那秦桧是二太子的人，不听咱们的话啊。” “二太子，哼。”金兀术不再言语了。 哈密叱也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他说道：“四太子，那伏牛山的事情，臣就通知下去了。” 金兀术点点头。 哈密叱站起来，向金兀术行礼，转身向外走去。刚刚到了门口，就看到一对儿青年男女走了进来，哈密叱手扶前胸，微微弯腰说道：“见过王子、郡主。” “哈军师。”青年男子点头打了个招呼，和那女子走进了大堂。 看到这对儿青年男女走来，金兀术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孩儿参见父王。”两个青年行礼说道。此时的金兀术的封号为大金国梁王。 男青年大约二十出头，高高的个子，英俊的脸庞，目光炯炯，刚毅而不失儒雅。女子大约十六七岁，身材高挑，肌肤白皙，眉目如画，温婉中不失飒爽英气。他们就是金兀术的儿子完颜丹林和女儿完颜丹珠。 金兀术的发妻体弱多病，没有给他留下子嗣，就去世了。他后来娶了贵族乌古伦家族的女子，生下了这两个孩子。就在生下女儿完颜丹珠之后不久，妻子也去世了。金兀术从此再未娶妻，一心疼爱这两个孩子。 金兀术慈爱地望着两个孩子，亲切地说道：“功课做完了。”他们现在正在跟一个汉人师傅学习汉人文化。 金兀术是个有远见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学习汉族文化，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他清醒地认识到，女真族要发展进步，尤其是要统制汉人，就必须学习汉族文化，因此，他也要求两个孩子拜了汉族人萧乾为师。 完颜丹林说道：“做完了。” 完颜丹珠上前挽住金兀术的手臂，哀求道：“父王，你昨天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游览开宝寺塔的，说话要算数啊。” 金兀术知道这是孩子们不愿意自己过于操劳，有意让自己出去散心。对于孩子们的好意，他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于是笑道：“好，今天为父就跟你们一起去游览。” 完颜丹林和完颜丹珠都很开心，簇拥着金兀术向外走去。 接到哈密叱的指令，南京路兵马副都总管匹独思调集了驻扎在洛阳的一千骑兵，和三千签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唐州，唐州刺史蒲察率领唐州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了匹独思等人。 第二天一早，匹独思升帐，唐州刺史蒲察带领唐州防御使撤誊牙、兵马使阿不罕参加了军事会议。 兵马使阿不罕汇报了上次他带兵攻打行璋县城的过程，为了掩盖自己兵败的真相，依旧推说是签军叛变导致了他进攻失利。 匹独思也不相信所谓飞义勇军能够歼灭大金国的骑兵队，他望着自己带来的签军将领们说道：“汉人都不可靠，一定要加强对他们的控制，避免再出现叛变的情况。” 签军将领们急忙点头称是。 匹独思问道：“蒲察兄，你们唐州还能够出动多少兵马啊？” 唐州刺史蒲察说道：“大人，不怕您笑话，我一个小小的唐州，原本就没有多少兵马，只有两个营的骑兵和一些签军，还让阿不罕这个没用的家伙给送掉了大半。这次剿灭乱匪，全都仰仗着大人您了。至于粮草供应，下官一力承当。” 他不愿意出兵，要是再打了败仗，真是没法交代了。 防御使撤誊牙、兵马使阿不罕明白自己长官的意思，赶紧说道：“是啊，大人，我们手下的杂牌军，哪里比得上您带来的大金国精锐啊。我们的人马去了也没用，只能给您添乱。” 匹独思曾经跟岳家军作战过，有胜有败。对于岳家军他尚且不惧，义勇军他更不放在眼里了。他笑道：“如此，这次剿匪的功劳，本官可就当仁不让了。” “这个自然，功劳全归大人您。”唐州刺史蒲察赶紧说道。 “好吧，此次作战，你们唐州的兵马就不要参加了，全力保障我大军的行动。三日内能够准备好粮草吗？”匹独思问道。 “没问题，下官一定办到。”蒲察说道。 “好，三日后兵发行璋县城，剿灭乱匪！”匹独思说道。 “是!”众将包括蒲察等人一齐应道。 凤阳军统制府。 梁兴问道：“有义勇军的消息了吗？” 李进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自从李牧天他们劫了金人的官船之后，金人加强了河防，巡逻船只时常出现，两岸的来往十分困难了。” 赵云说道：“岳雷他们过河已经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义勇军就那么点人，能不能在那里站住脚啊？” 梁兴也担心地说道：“是啊，沦陷区金人太强大了，我真是没有信心啊。岳雷和银瓶都在那里，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岳夫人怎么承受得了啊。” 李进安慰他道：“大哥，我觉得那个李牧天是个有办法的人，应该可以打开局面吧。担心也没用，还是说点高兴的事情吧。 大哥，咱们的酒可是出名了，送到临安的那些酒已经被官家封为御酒了。” 第四十九章 邓阔的厉害 梁兴等人得到了酿酒的方子，以私人的名义，建立了一家大型的酒坊，取名“淮河”。淮河酒坊将生产出来的几种品牌的酒先在凤阳一带试销，立刻就引起了轰动。接着，他们就将这些酒带到了临安，同样大受欢迎。 皇宫负责采购的太监，购买了一些送进宫里，宋高宗赵构亲自品尝了这些酒水，大加赞赏，指定其中的52°的“风阳春”和55°的“醉江南”两种品牌为贡酒，并且给淮河酒坊下达了订单，每年的订单价值白银五万两。 凤阳军财源滚滚。 梁兴等人开始秘密储备粮食，随时准备支援义勇军。 施全和邓阔等人，在李牧天离开后，立即开始研究征讨伏牛山剩下的三家土匪山寨的事情。 邓阔说道：“三家山寨中，摩云垛的当家的高云宝，牧虎顶的当家的李杰都和我有些交情，我以给我父亲祝寿的名义，派人把他们请来，劝说他们，应该就差不多了。至于青铜山的当家的乔万山。我和他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看到伏牛山其他四家山寨都归顺了义勇军，料想他也不敢不从。否则，我就灭了他。” 施全同意他的意见。 很快，摩云垛的当家的高云宝，牧虎顶的当家的李杰都应邀来到了九里山。 高云宝和李杰送上寿礼，等着邓阔请老爷子出来，好给他拜寿，不料，邓阔却从里面请出来了一位年轻的武将，当然就是施全了。 邓阔说道：“两位兄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义勇军的施全施将军，今天有要事和两位兄弟商议。” 对于义勇军，两位当家的都听说过了，知道他们打着抗金的旗号，在山外面闹得很凶。他们猜到了施全的来意，立刻就想离开。可是，这里是九里山邓阔的地盘，他们可不敢翻脸，只好耐心听邓阔说话。 邓阔很直接，他说道：“两位兄弟，哥哥我问你们，你们的武艺跟哥哥我相比，谁更厉害？” 高云宝和李杰都跟邓阔切磋过武艺，一齐说道：“大当家的武艺高强，小弟佩服。” 邓阔说道：“不满你们说，哥哥我这两下子，在义勇军的李将军面前，一招都走不了，就被人家拿住了。” 高云宝和李杰两人不禁骇然，在他们的心目中，邓阔已经是高手的存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李将军也太厉害了。 他们有些不信，朝着九里山其他头领望去，只见他们各个都很尴尬的样子，就知道邓阔没有说谎。 邓阔接着说道：“金人的骑兵厉害吧？李将军带着几百步兵，就将300名金人的骑兵一举歼灭了，自己的队伍才伤亡了几十个人，你们能够办到吗？” 高云宝和李杰听得有些发蒙。 邓阔继续说道：“鸡角尖的杨麦子厉害吧，你们打得过他们吗？” 杨麦子手下有一千多人，高云宝和李杰两家加起来，也就是杨麦子的零头。他们不说话，心里是认同邓阔的话的。 邓阔抛出一颗炸弹，他说道：“杨麦子狗日的投靠金狗，被李将军和施将军带着几十个人就给灭了。” 说完，他一招手，九当家的带着几个小喽啰端上来几个托盘，里面放着几颗用石灰腌制的人头，当中的一个，赫然就是杨麦子！ 高云宝和李杰虽然都是狠人，对于人头并不害怕，可是这是杨麦子的人头啊，那可是世代盘踞鸡角尖的惯匪，手下有一千多人的土匪大头领啊，这就被人家给灭了？! 高云宝和李杰心中一阵胆寒。 邓阔说道：“两位兄弟，现在哥哥我也投奔了义勇军。义勇军仁义，哥哥我就跟着李将军他们抗金了。咱们是好兄弟，因此劝你们和哥哥我一道，跟着李将军他们干。如何？” 高云宝和李杰看到邓阔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心知要是不答应，恐怕今天就走不了了。高云宝抢先说道：“邓大哥，小弟我一直仰慕大哥您，您要跟着李将军抗金，小弟自然以您马首是瞻。” 李杰也不傻啊，他也赶紧说道：“高兄说的是，小弟我也愿意跟着李将军抗金。” 施全看到高云宝和李杰答应抗金了，高兴地说道：“欢迎两位当家的加入义勇军。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真心加入义勇军，以前无论你们做过什么事情，全都一笔勾销，你们个人的财产，义勇军也会进行保护的。义勇军不仅要赶走金狗，还要建立一个新政权，到时候，你们都是国家的功臣，光宗耀祖啊。” 高云宝和李杰心中尽管不情愿，也只好附和着施全，表示坚决跟随义勇军抗金。 青铜山的当家的乔万山也接到了邓阔的帖子，邀请他上九里山给邓阔的老爷子祝寿，可是他平时跟邓阔没有什么来往，于是推说生病了，没有前去。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山下小喽啰来报，说山下来了大队人马，九里山邓大当家的来访。 乔万山来到寨墙上偷偷张望，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山下竖着几面旗帜，不仅有九里山邓阔的旗号、摩云垛高云宝的旗号、牧虎顶的李杰的旗号，还有一面义勇军的旗号，人马超过了两千人。 邓阔的人在山下喊道：“乔当家的，听说你病了，我家大当家的亲自来给你送药来了。这就给你送过去。” 接着，几个人端着一些盖着白布的盘子来到了寨子门前，几个小喽啰出去接过盘子，送到了乔万山的面前。 乔万山和几个头领一看，顿时冷汗直冒！ 这时，邓阔在外面喊道：“乔老弟，请出来见面。” 乔万山不怕官军，他有办法对付官军。可是，外面的这些家伙也都是土匪啊，自己会的那些东西，那些土匪们比自己还精。自己手下只有200来人，他们要想灭了自己，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乔万山也是个场面人物，绝不会吃眼前亏的，他和几个头领交换了一下眼色，打开寨门走了出去，大声笑道：“邓大当家的，小弟昨天偶感风寒，没有前去给令尊他老人家祝寿，实在是惭愧啊。” 两天后，施全带着邓阔、高云宝、李杰和乔万山来到了行璋县城，求见李牧天。 第五十章 还有这样的任务 金人终于来了。 这天早晨，南京路兵马副都总管匹独思在向导阿不罕的引领下，带着一千名金人骑兵和三千名签军步兵，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唐州城，杀气腾腾地直奔行璋县城而去。 这天下午三点，义勇军第一总队部里，岳雷、牛通、施全、李尚武、高贺、刘戈、廖占、邓阔、麻黑虎等人，围在一座沙盘面前，等待着李牧天的指示。 李牧天拿着一根指挥棒，指着沙盘说道：“根据可靠情报，金军骑兵一千人、签军步兵三千人，辅兵一千人。今天早晨，离开了唐州城，行进路线由唐州、范县、行璋县乐吴镇、至行璋县城。预计，今天傍晚到达乐吴镇。明晨出发，预计明天上午9点左右到达行璋县城。” 这里所说的辅兵，不承担作战任务，相当于后勤人员。金人一个骑兵五百人队，通常配属200名辅兵，执行运送草料、喂马、做饭、修筑营地等后勤任务。签军步兵每营设置100名辅兵。 邓阔等原来伏牛山的人马，被暂时编为独立大队，邓阔任大队长，下辖7个中队，高云宝、李杰、乔万山等人各自担任了中队长。 听到李牧天的介绍，义勇军其他各部的将领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可是邓阔等人却是满脸的惧色。 对于签军，如果是山地作战，他们并不畏惧，可是在平原上和签军野战，他们还是不敢的。毕竟签军训练有素，战阵交锋不是土匪们的长处。 不过，他们最畏惧的还不是签军，而是那些金人的骑兵。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自幼就成长在马背上，马上劈刺，骑射都十分厉害。组成了军队，形成了集团冲锋，威力更加强大。北宋拥兵百万，敌不过只有十万人马的金人，除了政治上的因素以外，军队的战斗力就成了主要的原因。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北宋的骑兵很少，战术水平也不如金人。 金军的骑兵配制大部分是一人双马，宋军的骑兵配制却是马匹的数量只有人数的六成。双方实力差距很大。 在野战中，金人对宋朝骑兵的兵力配制为1:1，对宋朝步兵为1:5，遇见邓阔他们这样的土匪，就是1:10，甚至1:20，也可以轻易地将他们击溃。 岳飞多次打败金兀术，韩世忠在黄天荡曾经将金兀术围困达48天之久，和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南方多水网稻田、江河纵横，对于金人的骑兵行动是很大的阻碍。可以说，南宋之所以能够继续延续上百年，地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义勇军目前可以参战的兵力有，一个骑兵大队，650人，三个步兵大队合计2500人，独立大队1200人。新兵训练大队3000人。全部参战兵力为7350人。这个数字，看上去比敌军数目还多，但是成军时间太短，战斗力和敌人差距太大。 介绍完敌我双方情况，李牧天就要开始排兵布阵了。 李牧天说道：“众将听令。” 众人立刻肃立起来，表情严肃地等待将令。 “岳雷、李尚武、刘戈、高贺。”李牧天说道。 “在!”四人一齐回答。 “你四人率领第二大队、新兵训练队守城。岳雷为总指挥。你等坚守城池，不可出战。等明日敌军退却之时，出城掩杀敌军。”李牧天说道。 “遵命！”四人一齐回答。 “施全、牛通。”李牧天说道 “在!”二人一齐答道。 “你二人率领骑兵队、第一大队今晚九点出发，前往小河村北面的树林埋伏。” “遵命！”施全和牛通领命。 接着是廖占和李定，他们奉命率领第三大队，明日凌晨三点出发，埋伏在县城东北的柳河村，负责包抄敌人的签军。 最后，终于轮到了邓阔等人了。 此时，这些刚刚投靠义勇军的土匪头领们，心中十分担忧，担心李牧天会把他们推上去当炮灰。邓阔和手下交换了眼色，大家心照不宣：“要是李牧天让他们打头阵去送死，大家就找机会逃跑。” 李牧天说道：“你部明日凌晨三点出发，埋伏在县城东南的小石山下的树林里。无论县城打成什么样子，即使是县城失守，你们也原地待命。等到签军败退之时，再出来追杀签军。” 邓阔等人想不到，李牧天给他们的命令竟然是捡便宜，没有任何风险。心中顿时轻松下来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没有犹豫，立刻就大声领命。 不过，众将虽然接受了命令，可是却看不懂李牧天的布置。 李牧天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严肃地说道：“你等必须严格执行命令，即使不理解，也要坚决执行。等仗打完了，我自会告诉你们道理的。” “是！”众将一齐说道。 岳雷、李尚武、刘戈、高贺四人，离开了作战室，前去行璋县衙，去见吴尚，商议守城事项。 路上，高贺问道：“敌人数千人前来攻城，总队长却将主力分散在城外，只让咱们第二大队和新兵大队守城，我真是有些不明白。” 岳雷说道：“不要议论此事。我相信大哥，他的决定一定有道理，咱们坚决执行就是了。” “是啊，我也相信大哥。”李尚武说道。 高贺说道：“我也不是不相信总队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岳雷等人见到了吴尚，向他通报了敌情和李牧天的部署，吴尚也觉得有些怪异，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李将军如此部署，那么就有他的道理。咱们就研究守城的事情吧。” 当天傍晚，匹独思率领大军到达了行璋县城东北40里外的乐吴镇，驻扎下来，准备明天进攻行璋县城。 子夜十分，麻黑虎、马贵接到李牧天的命令，让他二人骑马赶到县城东门外。二人不敢怠慢，立刻上马直奔县城东门。到了东门外，就看到李牧天带着李小虎和一个班的亲兵，等在路边上。 李牧天见到二人，对他们说道：“走，今晚我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 麻黑虎和马贵不明就里，可是也没有多问，跟着李牧天离开了县城，直奔乐吴镇而去。 第五十一章 夜入敌营 淮北的初夏，微风送暖，田野里草木清新，花香怡人。虫儿们各施本领，鸣叫唱和，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 李牧天等人来到了乐吴镇外数里之地，下马步行，到了乐吴镇外数百米处，李牧天命令李小虎等人原地待命，让麻黑虎和马贵各自背上一个包裹，跟着他向镇子方向摸去。 金人的骑兵住进了镇子，签军人数众多，紧邻着镇子扎营。营地里每隔不远的篝火和灯笼，看得见有敌军的岗哨和不时经过的巡逻队。 李牧天等人避开了签军的营地，来到了距离镇子只有几十米的地方，躲在一条水渠边上的灌木丛里，观察了一会儿。李牧天接过了麻黑虎他们手中的包裹，打开了包裹，换上了一套金兵的衣服。 他低声说道：“你们退到百步以外去，一旦里面乱起来，你们就去李小虎那里会合，等着我，咱们一起离开。” 麻黑虎问道：“李将军，你要进入敌营，我们跟你一起去。” 马贵也说道：“是啊，我也跟你去。” 李牧天说道：“这件事太危险，你们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反而方便。” “那，要不要我们接应你？”马贵问道。 李牧天说道：“什么也别做，就照我说得做就是了。”说完，他背着包裹向前爬去。 麻黑虎和马贵都不明白李牧天让他们来干什么，难道只是让他们帮助扛着那两个包裹不成？还是那话，疑问归疑问，他们仍旧照做了。二人蹲在灌木丛的后面，盯着李牧天的动作。 他们看到李牧天慢慢地向前爬去，渐渐地身影就模糊了，后来就看不见了。 乐吴镇并没有围墙，只是外围的民居，他们的房屋开口都朝着镇子里面，家家户户的墙壁连接在一起，形成自然的屏障。李牧天在那些后墙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颗大树，粗壮的树杈伸向了一座民房的屋顶，他抛出飞爪，挂在树杈上，顺着绳子上了屋顶，然后将两个包裹拉了上去，又顺着树杈跳上了屋顶。 他躲在屋顶上，四处观望，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然后朝着那里摸去。李牧天来到了那个院子附近的屋顶，这里和那个院子只隔着一条街道，他要到那个院子，必须穿过这条街道。可是，大战在即，金人异常警惕，街道上时不时地有巡逻队交叉经过，他只要是穿过这个街道，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机会。 不久，两支巡逻队相对走来，带队的十人长相互点头，各自带着队伍离开。就在两支巡逻队背对着背离开的瞬间，李牧溜下了屋顶，从两支巡逻队拉开的仅仅只有几十米距离的视线的盲区，穿过了街道，来到了对面院墙下的阴影里。随即，攀上了围墙，又上了屋顶。 李牧天所在的位置，一边是在金人的骑兵队的马棚。另一边一个院子里，亮着几盏灯笼，能够看到有很多大车，上面堆积着干草和黑豆等其它马料。靠近围墙的地方，堆着几座像小山包一样的东西，外面盖着苫布。 在这个院子的门口，站着两名卫兵，院子里面还有4名士兵，在那里走动，他们在切草料，看来是为早上喂马做准备。 李牧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决定动手了。 他首先将两个包袱用绳子送到了地面上，然后反身抓住墙头，轻轻地下到了地面。然后大大方方地朝着那四名士兵走去。 正在切草料的几名士兵，也许发现了李牧天，也许没有发现，不过没有在意。在这个院子里有士兵走动，十分正常，他们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小声地聊着天。 李牧天继续朝着他们走去，却听到了这些士兵们谈话的声音竟然不是女真语言，而是蒙古语! 李牧天略一寻思就明白了。签军不仅仅有汉人，还有契丹人和蒙古人。此时的大漠蒙古人还没有崛起，蒙古各部都对金人称臣，更有些地区的蒙古族人直接就在金人的统治之下。他们善于养马，作为骑兵的辅兵很正常。 想到这里，李牧天不禁笑了，心道：“正愁着没人能够训练骑兵呢，这些蒙古人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教官吗？这次的仗打完了，一定多抓一些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依旧在干活，有人听到了李牧天的脚步声，他们也懒得抬头。其中一人倒是扫了一眼，看到李牧天穿着金兵的服装，也许是他的身材像某个蒙古人，那个金兵说道：“特木伦，你来得正好，替我一下，我去尿尿。” 李牧天嘴里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走到了他们的身后，伸出手去，抓住两名金兵的头颅，往怀中一带，两颗头颅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两名金兵倒了下去。 那名跟他说过话的金兵抬头朝他望来，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惊恐地正要喊叫，被李牧天伸手捏住了脖子，五指用力，直接捏碎了他的颈骨。剩下的一个金兵正在低头切草，没有留意身边的动静，李牧天一个掌刀，他闷声趴在了地上。 解决了这几名金兵，李牧天朝着大院门口望去，只见那两名金兵，眼睛注视著院外，对院子里面毫不关心。 李牧天走到围墙边上，从他带来的包裹里面取出了一个羊皮水袋，咬开了袋口上的塞子，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就飘了出来。他一手拿着这个羊皮水袋，另一只胳膊夹着那两个包裹，走到了墙边的那些苫布盖着的草料堆边上，在上面浇上了酒精。 不一会儿，几个草料堆浇完了，一个包裹里面的水袋也用完了。他扔掉一个包裹皮，夹着剩下的那个包裹，走向了那些装满草料的大车。 随着酒精的不断泼洒，院子里的酒精味道越来越浓烈了。在门口放哨的两名金兵，闻到了酒精的味道十分好奇。一个金兵吸了吸鼻子，说道：“那里来的酒味儿，好香啊!” 另外一个金兵也说道：“是啊，真香。也不知道是谁在偷偷喝酒。” 一个金兵说道：“除了将军大人，谁敢偷偷喝酒？” “是啊，嗨，好久没有喝酒了，真想咱们家乡的马奶酒啊。”另一个士兵说道。 这时，院子里面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什么人在那里喝酒？”接着，一个军官走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特种部队的萌芽 此时，李牧天已经浇完了两个袋子里全部的水袋，扔掉包裹，掏出火折子，用嘴吹燃，接着就点燃了一辆大车上的草料。 “腾”的一下，火苗一窜老高! “你在干什么？”那个军官看到了李牧天，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牧天不管那么多，飞快地跑动了起来，不断地点燃大车和草料堆，院子里顿时火光冲天。 “敌袭，敌袭!”那个军官喊叫起来，院子里面乱作一团，接着，整个镇子都乱了起来。 李牧天根本就不在乎，继续跑动，点燃了围墙边上那些苫布盖着的草料堆。 那个军官实在没有见过这样胆大的家伙，他抄起大刀，大叫着冲向了李牧天。 李牧天懒得理他，扔掉了火折子，跑向围墙，双手在墙头上一按，就像跳鞍马一般，人已经飞了出去。那个军官和赶来的哨兵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 李牧天跳到街上，看到街头乱哄哄的衣衫不整的金兵们，他手指着着火的院子，大声喊道：“着火啦，快去救火啊!”边喊边往镇外跑。那些金兵以为他是喊人去救火，没人在意，纷纷朝着着火的院子跑去。 李牧天看到没人注意自己，不再喊叫，溜进了一条小巷，窜上了屋顶，不久就出镇子，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李牧天非快地来到了李小虎他们那里，却发现麻黑虎和马贵没有过来。他心中暗暗点头，立刻飞奔了回去。 不久，他回到了当初和麻黑虎他们分手的地方，果然发现他们二人还在那里。 原来，他们看到镇子里起火，担心李牧天的安全，准备接应他，不肯离开。 见到李牧天，二人十分惊喜，跟随着李牧天与李小虎等人会合，上马离去。 路上，麻黑虎问道：“李将军，您到镇子里干什么去了？” 李牧天笑道：“把他们的草料烧了。” 马贵惊喜地说道：“这下好了，金狗就是骑兵厉害，烧了他们的草料，明天他们的骑兵用不上了。” “不，不会的，金人骄横，他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停止进军的。况且，草料也不可能全部烧完的。”李牧天说道。 “那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去，岂不是没什么用吗？”麻黑虎问道。 李牧天没有直接回答他话，而是问道：“我不是人让你们看到火起，就离开那里，跟小虎来会合吗？” 麻黑虎胸脯一挺，严肃地说道：“李将军不肯让我们跟着去冒险，我们兄弟也讲义气，没见到将军您回来，怎么能够独自离开呢？” 李牧天笑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带着你们来了。因为我要重用你们。” 麻黑虎和马贵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李牧天说道：“我刚才进入敌营，是去烧掉了敌人的马料，制造了敌人的混乱。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刺杀敌人的将领，或者去在敌人的伙食、井水里下毒，可以做去里面救人，甚至偷东西等特殊的事情。总之，可以做正面战场上办不成的事情。 我今天只是让你们有个直观的认识。” 李牧天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要建立一支特殊的部队，这支部队叫做特种部队。特种部队是一支全新意义上的部队，他们执行特殊任务，能够在关键时刻起到影响到战役甚至战略全局的关键作用。 特种部队的主要特点是：1.非正式纳编于标准命令与行政系统下之独立单位。2.单位成员来源标准高。3.直属高层单位指挥，执行高难度、高保密性与敏感性任务。4.单位人员高度精简、装备与后勤支援高度优先。5.单位装备采购、训练课程与其他经费运用上较一般单位宽裕。6.单位成员第二、三种专长训练与个人本职学能要求标准较高。 任务…… 训练……” 李牧天首先对他们进行了关于特种部队的科普。 麻黑虎和马贵听得热血沸腾，可是又觉得很复杂，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训练出这样的部队。 看到麻黑虎和马贵还比太明白，李牧天说道：“总之，特种部队是义勇军的最重要的部队之一，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了的。你们二人都念过书，聪明，有实战经验，为人忠义，这就是我看好你们的原因。 你们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打完这一仗，就成立特种部队，我先来当队长，你们当副队长。等到你们熟悉了特种作战以后，再由你们独当一面。” 听说李牧天自己来当队长，二人松了口气，急忙表示一定努力，争取尽快熟悉特种部队。 凌晨六点，李牧天等人来到了小河村，与施全和牛通等人回合。 乐吴镇里，金军在签军的帮助下，终于扑灭了大火，可是战马的草料基本上被焚毁了。 听说是有人混进来放火，南京路兵马副都总管匹独思气得暴跳如雷，大骂义勇军卑鄙，恨不能立刻起兵前去报复。 阿不罕心里觉得怪怪的，他建议道：“都总管大人，战马的草料大部分被烧了，卑职建议，暂缓进军，由卑职亲自去筹措草料，等草料备齐了，再进军不迟。”他想借此离开这里。 这里要说一下，战马的草料是需要专门准备的，中原地区南部、江南植物水分较多，战马的胃口难以适应。 匹独思大怒：“混账，这里距离行璋县城不过40余里，大军前去，拿下那县城，还怕没有草料？通知下去，按照原定计划推迟半个时辰，7点钟开饭，8点钟准时出发。” “是。”众将一齐应道。 骑兵千夫长回到营地，下令将所能够找到的草料喂马，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后出发。 天亮了。 匹独思统领着大军离开了乐吴镇，马军在前，步兵在后，气势汹汹地杀奔行璋县城。 此时，朝阳在天，大地一片葱绿，微风习习，鸟语花香，一片祥和。若是游山玩水的文人们看到，必定会有吟诗的冲动。 在这样的背景下，凶悍的金人大军实在是大煞风景。 不过，匹独思不觉得，他望着踊跃在自己前后的大军，心中充满了自豪，神清气爽。直到前面出现了不协调的画面，才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敌人的骑兵，大队的敌人骑兵! 第五十三章 没马的骑兵 看到敌人的骑兵，匹独思心中产生了疑问，他问道：“阿不罕，你上次来时，见到了蛮子的骑兵了吗？” 阿不罕知道义勇军有一支几十人的骑兵，眼前的义勇军骑兵看上去有数百人，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略一寻思就明白了。 他说道：“大人，这个义勇军原来有一支不到一百人的骑兵，上次卑职骑兵队的马匹，被那些该死的签军夺去，送给了义勇军，他们又从别的地方搜罗了一些马匹，加起来也就是这些数目。卑职断定，他们的骑兵是刚刚组建的，您看他们的着装就明白了。” 他判断的真是很准确。 匹独思仔细一看，果然，义勇军的骑兵，除了前面的那百十名骑兵着装还算齐整以外，后面的那些人大部分没有铠甲，着装也是五花八门，兵器更是乱七八糟。 匹独思第一感觉就是要消灭义勇军的骑兵，不打掉他们，这些家伙骑着马四处流窜，将来剿灭起来就麻烦了。他立刻命令道：“骑兵出击，消灭这些蛮子的骑兵。” 金军骑兵千夫长，昨夜被那场大火弄得没有睡好觉，心中火气很大，听到将令，他举起手中的大刀，喝道：“随我出击。”说着，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大队的金人骑兵们呼啸而去。 也不知怎地，阿不罕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上次遭到伏击，和眼前出现的情况有些相像。他想提醒匹独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万一匹独思问为什么，难道说自己以前就是这样中的埋伏？ 阿不罕忍住了没有吭气。 匹独思率领签军步兵继续朝着行璋县城前进。 施全等人弯弓搭箭，静静地等着金军骑兵接近，等他们进入了射程之后，放出了一排箭，掉头就跑。李牧天带着那些菜鸟骑兵们，早就掉头逃跑了。 义勇军骑兵的箭法很糟糕，金人骑兵身披铠甲，伤亡并不大，但是却将他们的火气激怒得更大了。他们紧追着义勇军的骑兵，下决心要歼灭他们。 义勇军的骑兵没有跑向行璋县城方向，而是朝着县城西北方向跑去。 金人的千夫长看到义勇军骑兵逃跑的方向，更加不屑，心道：“你们要是跑回了县城，利用地形还有可能躲过劫难，可是你们这些傻货竟然跑向这一马平川的野外。这不是找死吗？！”于是追得更加起劲儿了。 不得不说，义勇军的骑兵比起金人的骑兵来说，差距真是不小，不要说马上作战，就是骑马的技术也相距甚远。半个小时过去了，金军的骑兵已经接近了施全等人，马上就要追上了。 施全等人还好，李牧天带着的那帮菜鸟们已经吓坏了，他们开始扔东西，刀枪，帽子，衣服，随处可见。接着，路边有十几辆大车被抛弃，地上也有很多箱子，其它财物丢的到处都是。 看到义勇军的混乱，金人的千夫长心中大喜。歼灭了这股义勇军的骑兵，他这次出来的功劳就不小，加官进爵是跑不了了。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身后的声音小了不少。他回头一看，不由得有些傻眼了。冲在前面的，只有他自己和几名亲兵，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乱作一团了。很多人都已经下马，到那些大车和箱子周围哄抢财物。 千夫长愤怒地策马回去，看到眼前的士兵们正撅着屁股捡钱，挥舞着马鞭猛抽，想尽快恢复秩序。可是，他根本制止不了。 没办法，地上的钱太多了! 地上到处是钱，有整箱的，有散落的，对于士兵们来说，眼下的事情最重要。消灭了义勇军的骑兵，升官发财是军官们的事情，功劳落不到他们这些小兵们的身上。他们现在也不怕军官们，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在抢钱，不抢就是傻子了。 千夫长很淡定，他对这些财物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他不用开口，这些钱财自有人孝敬自己。他唯一担心的，是部队如此混乱，万一这是敌人的诡计，趁机偷袭就麻烦了。 千夫长四下张望，只见周围视野开阔，没有敌人埋伏的可能性。唯一有可能有敌人伏兵的地方，就是大约一里地以外，有一片树林。不过，他完全不必担心，即使那里有埋伏，等他们冲过来，自己的骑兵们有充足的时间上马作战。 “嗨，算了吧。”千夫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再制止手下的士兵们了，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士兵们继续抢钱，抢完了大车上的和箱子里的，就在地上去捡那些零散的。 千夫长继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还好，没有埋伏。就是那些逃跑的蛮子骑兵也只是在远处观望。 可惜的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不过，被人们忽略的问题，却被战马们注意到了。地上到处都是战马的草料，还有黑豆等细料。战马们的口粮被烧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就没吃饱，刚才的狂奔，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于是，战马们都饿了。牠们不贪心，不喜欢金钱那些阿堵之物，牠们就想吃饱。 不久，钱终于抢完了，士兵们又仔仔细细地搜索了地拢和草颗，确认没有遗漏，这才心满意足地骑上了战马。 千夫长命令整队，准备继续追歼敌人。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噗噜噜的奇怪的声音，接着就闻到了一阵恶臭。他看到一个亲兵的战马蹿稀了，他正在奇怪，就觉得自己的战马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噗噜噜。” “噗噜噜！” 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恶臭迅速蔓延，不少士兵们也被熏得呕吐了起来。 战马们开始摇晃，有些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时，千夫长才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些草料。 “不好，中计了!”千夫长意识到了危险，第一感觉就是要赶紧脱离险境。 可惜，晚了。 “杀呀！”远处的树林里，牛通带着大队的义勇军步兵杀了过来。 “杀呀!”义勇军骑兵们在李牧天和施全的带领下也杀了回来。 第五十四章 步兵碾压骑兵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这句话现在用来形容金人那些骄傲的骑兵们，十分贴切。 骑兵在马上，是完虐步兵的存在，可是没有了战马，到地面上来和步兵作战，那就是找死的节奏了。 骑兵们整日在战马上，腿脚都不灵便了，更缺乏在马下配合作战的训练。而步兵们练的就是腿脚和战术配合，两下想比，战斗力的差距可想而知。 牛通带的步兵们兴奋极了。李牧天带的那些被称为马上步兵的菜鸟们也兴奋极了。他们是马上步兵，可下了马那真的是步兵。大家都想不到，金人那凶悍骁勇的骑兵们也会有这等狼狈的时候。 千夫长久经战阵，异常骁勇，他很想带着部队逃跑，可是他知道，如果逃走，在义勇军的骑兵追击下，部队很快就会溃散，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屠杀。他大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各队靠拢。”他指挥着部队猬集一团，抵抗义勇军。 “放箭！”随着千夫长的口令，金军士兵们乱哄哄地放箭，阻止敌人接近。 牛通等人在来到了距离金人百步以外，一边休息恢复体力，一边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朝着金兵射箭。 金军在马上骑射，都是自由射击，他们射出了箭矢乱七八糟的，虽然也很准确，但是只有排在前面的那些金兵能够射箭，射出的箭矢的数量相对较少，而且射来的箭矢大部分被义勇军前面盾牌手挡住了。 义勇军也在射箭，他们练习的就是这个，他们是集体射击，用不着具体瞄准某个目标，在军官的指挥下，朝着某个角度进行抛射，这样的射击不留死角，密度也要大得多了。 “啊，啊！”双方的队伍里，不断地传来惨叫声，只不过，金人队伍中的惨叫声要多得多了。 金人已经开始慌乱了，接着，令他们更加慌乱的事情来了。 李牧天等人来到距离金人队伍二百步的距离，开始整队，他们将所有有铠甲的骑兵排在前面，朝着金军放出一排箭矢，随即发动了冲锋。 “轰隆隆，轰隆隆！”数百匹战马汹涌而来。 金人的骑兵，不，现在叫步兵了。终于体会到了他们骑马冲击的敌人步兵时，敌人步兵的那种感受了。 “杀!”李牧天带着骑兵冲进了敌阵，一下子就撕裂了敌人临时形成的队形。 “杀！”就在义勇军骑兵发起进攻的同时，牛通也带着步兵们冲了上来。 李牧天冲进敌阵，没有去手刃敌兵过瘾，而是在李小虎等亲兵的掩护下，专门打击敌军的指挥官。 “噗”的一声，金军千夫长首当其冲，头上中了一块鹅卵石，倒地毙命了。 “噗、噗、噗、噗、噗！”一个个金人的军官相继毙命。 牛通和施全也专门寻找敌人的军官，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不到十分钟，失去了指挥的金兵们终于崩溃了。 二十分钟后，战斗结束了。 “胜利了，胜利了!”看到骄横的金人骑兵被歼灭了，义勇军的将士们兴奋地高呼起来。 李牧天由着他们发泄了一通，随即命令牛通留下一个中队打扫战场，带着其余的部队直奔行璋县城而去。 匹独思带着大队人马继续朝着行璋县城前进。 阿不罕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的进军方式越来越像他上次那样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这次出来，是作为本地官员，来给匹独思当向导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临来时，他带来了20名骑兵，带队的就是上次救了他性命的那个百夫长。 阿不罕下意识地看看那个百夫长，心道：“万一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恐怕还得借助这家伙救命了。” “来了，敌军来了！”行璋县城楼上的哨兵望见了远处金人的旗帜，高声示警。城墙上的官兵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吴尚、岳雷等人上了城楼，朝着东面观望。 敌军来了。他们来到城外整队，准备攻城。 吴尚没有见到敌人的骑兵，好奇地问道：“不是说金人还有一千骑兵吗？他们去了哪里，莫非是去偷袭其它城门？” 岳雷说道：“不用管他，外面还有我大哥他们的骑兵大队呢。” 城墙外面，匹独思看看行璋县城的城墙，大约只有一丈高，也不够宽厚，比起唐州城的城墙差了不少。心道：“就这么个小县城，到现在还没有被攻下，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前来攻打的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他斜了一眼阿不罕，说道：“阿不罕，你上去劝降。” “啊？干嘛是我？”阿不罕极不情愿地拍马上前，他除了带着通译，还带着那名百夫长。 经过了上次的守城战斗，行璋县城的军民们已经沉着多了。大家都冷静地望着逐渐走近的阿不罕等人，看看他有什么屁可放。 阿不罕呜哩哇啦地喊了几句，通译就翻译了起来，内容无非是劝降。 刘戈看到上次吴尚就是用箭来射喊话的金人，他也拿起弓箭准备发射。 李牧天曾经跟岳雷交代过，让他尽量拖延时间。于是，他制止了刘戈，对外面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那个通译又大声喊了一遍，岳雷仍然说道：“你再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那个通译憋红了脸，扯着嗓子又喊了起来。 岳雷说道：“你等一下，我们要商量一下。” 岳雷笑着对吴尚等人说道：“我大哥让咱们拖延时间，我就耍耍这些金狗吧。”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不罕有些急眼了，他让通译催促里面赶紧答话。 岳雷听到喊话，喊道：“我们商量了一下，你们的建议我们可以考虑。不过，我们要是投降了，有什么好处啊？” 阿不罕一听，“咦”，有门，不过，他官职低微，今天这里不是他做主，于是喊道：“请等一下，我去请都总管大人说话。”他拍马来到了匹独思的面前。 匹独思问道：“那些蛮子们说些什么？” 第五十五章 不好，是敌人 阿不罕谄媚地说道；“大人，那些蛮子们看到大人您亲自统兵前来，他们害怕了，想要投降，要谈条件。卑职做不了主，还请大人您来决定。” 匹独思很高兴，决得蛮子们很识趣，有眼光，看到自己大军压境，害怕了，要投降了。他骄横地说道：“去告诉那些蛮子，不想死就赶紧投降，没什么条件可讲。” “这……”阿不罕觉得这位都总管大人似乎缺乏点策略。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大人说得对。不过，大人不坊听听他们的要求，要是这些蛮子提出的条件不过分的话，就答应他们。不然，攻城的话，还是会有伤亡的啊。” 说完，阿不罕就给匹独思身后的那些签军将领们使眼色。 签军将领们也不愿意强攻县城，能够避免伤亡当热求之不得，于是一齐说道：“是啊，都总管大人，还请您亲自出马，让那些蛮子们见识一下大人的威风！” 众人连哄带拍，匹独思觉得自己有面子，说道：“嗯，好吧，本都总管就去教训一下这些蛮子。”说完，拍马向前。 来到了城墙下面，通译大声喊道：“城里的汉人听着，现在是都总管大人亲自跟你们谈话。” 岳雷、吴尚等人一齐拱手行礼，说道：“见过都总管大人。” 看到城里的蛮子们向自己行礼，匹独思觉得倍有面子，他说道：“本官亲率大军前来，你等速速投降，本官可以饶恕尔等性命，否则的话，大军攻破城池，教你们各个都死!” 岳雷说道：“都总管大人，小的有话要说。” 匹独思说道：“你是何人，叫吴尚出来说话。” 岳雷笑道：“吴相公，还是您面子大，您来说两句吧。” 吴尚笑道：“好，我来会会这个都总管大人。”他说道：“都总管大人，吴尚这厢有礼了。” 对于吴尚匹独思有点印象。这个家伙一直在这里坚持抗金，他的堂兄吴玠、吴麟都是南宋的高官，自己此次能够拿下此人，也是大功一件。他瞪起眼睛说道：“你就是吴尚，好大的胆子，见到本都总管，还不赶紧投降。” 吴尚说道：“大人，下官早想投降了，可是前面来的那些大金国官员太过蛮横，不给本官说话的机会。这次大人您亲自前来，只要您答应下官的请求。下官就带这满城的军民投降大人。” 匹独思点点头说道：“好吧，本都总管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你想说什么？” 吴尚说道：“若是下官投降了大人，能够保证下官和城里军民的安全？” 匹独思心道：“老子不坊先骗你们投降，等到老子进了城，还不是随便摆布你们。”他说道：“这个，本都总管答应你了。” 吴尚说道：“我等投靠了大金国，跟随下官的官员们大人准备如何安排？” 匹独思一听，这是要官啊。他说道：“你等投降之后，本官自会对你等奖赏，准许你们保留原来的品级。至于吴尚你，本官保举你一个判官如何？” 金国州设刺史、同知、判官等，判官相当于副刺史。 吴尚说道：“都总管大人，能不能再提高一点儿？” 匹独思怒道：“本都总管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们要么赶紧投降，要么准备城破后受死吧！” “好吧。我等再商议一下。”吴尚有些害怕地说道。 匹独思说道：“快点儿，本都总管没那么多时间。” 吴尚说道：“是、是，一会儿就好。”说着，人就从城头上消失了。 吴尚等人的对话，引起了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的恐慌，他们议论纷纷。 “哎呀，吴相公他们是要投降金狗啊。”有人说道。 “不会吧，吴相公不是那样的人。”有人说道。 “你没听见他和那个进狗的官员说的话吗？还给自己要官呢。”有人说道。 “要是这样，我可不给他们守城了。我的家人都被金狗杀了。我绝不投降金狗!”有人怒了。 这时，一个军官跑过来说道：“别胡说，岳将军传令，吴相公他们是在争取时间，等待李将军的援军。” “哦，原来是这样啊。”有人说道。 “就是，我就说嘛，吴相公怎么会投敌呢？”有人说道。 随后，城墙上恢复了平静。 匹独思等了半天，城楼上也没有动静。他正准备催促，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都总管大人，咱们的骑兵回来了。” 匹独思回头一看，果然，远处出现了大队骑兵的身影，那旗号就是金人骑兵队的旗号。 这时，吴尚出现在城楼上，匹独思狞笑着说道：“吴尚，看到了吧，我英勇的骑兵，已经歼灭了你们的骑兵，你们马上投降，否则叫你们各个都死！” 吴尚大声说道：“金狗，我吴尚堂堂大宋的大好男儿，岂会投降你这个金狗。放箭!” 早就等在一边的刘戈等人朝着匹独思一起放箭。 匹独思转身就走，他身后的几名卫士上前用尸体挡住了他，其中两人中箭落马。 匹独思大怒，回到本队，立即下令攻城。 签军官兵们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云梯朝着城墙扑去。 箭似飞蝗，城上城下不断有人中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久，大队的金人骑兵已经来到了签军的背后。 阿不罕十分郁闷，心道：“这帮家伙运气真好，我带着骑兵去追击敌人，结果中了埋伏。怎么这帮家伙，就没事儿呢？” 想到这里，他羡慕地抬头望着那些德胜回来的骑兵们。 突然，他发现，前面带队的那些骑兵军官，各个都很面生。有一个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义勇军的小将。 阿不罕再仔细一看，认出了施全！ 他大喊一声：“不好，是敌人!” 可惜，已经晚了。 李牧天一码当先，施全等数百骑兵紧随其后，已经杀了过来。 签军完全没有防备，立刻被杀得人仰马翻。 “是大哥他们！”岳雷激动地喊道。他立刻下令，打开城门，冲杀了出去。 埋伏在城外的廖占和李定率领第三大队也冲了过来。 第五十六章 总结会 邓阔等人一直观察着城下的动静，当他们看到大队金人的骑兵过来的时候，心中胆寒，他们认为李牧天等人和骑兵队一定已经被金人消灭了。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是否逃回山里，继续重操旧业去当土匪。 接下来的变化，令他们大吃一惊。当他们看到岳雷等人和廖占等人冲过来的时候，明白了过来，急忙带着部队冲了出去。 签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他们突然遭到骑兵的袭击，尽管混乱，军官们还是竭力收拢部队组织抵抗。可是当岳雷等人从城里冲出来以后，他们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当廖占、邓阔等部杀过来的时候，签军彻底崩溃了。 阿不罕看到施全的时候，他没有上前去交战，而是带着自己的亲兵，快马逃走。他们跑出不远，迎面遇见了廖占等人，他急忙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廖占等人的目标是签军大队，懒得理这几个逃跑金人。李定看到这些骑兵里面有个军官，就朝着他射了一箭。 阿不罕跑得很快，这一箭没有射中他，却射中了紧跟在他身后的百夫长，将他射下了马。 李定的手下也朝着阿不罕等人射出了一排箭，阿不罕命大，带着两名士兵逃了出去。 匹独思看到李牧天是义勇军领头的，就拍马挺枪直奔他而去。 施全看到匹独思过来，上前拦住了他，两人厮杀在一起。 匹独思武艺高强，和施全打得难解难分，两人交手一百余回合，仍然不分胜败。 匹独思杀得起劲儿，却忽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他抬头一看，签军已经覆灭，周围围着上千名义勇军，正在看着自己和施全交战。他心中慌乱，被施全一枪刺中了左肩，翻身落马。 几名义勇军士兵上前，将他牢牢捆住。 吴尚和李牧天等人正在城门口说话，看到匹独思被押过来，吴尚笑道：“都总管大人，你好啊，现在给我个什么官儿啊？” 金人败了! 城上城下的义勇军将士们兴奋地高呼：“胜利了，胜利了！” 县城沸腾了。 吴尚等人都没有想到，令大家紧张了很久，来势汹汹的金人，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高贺忍不住说道：“总队长，属下还是不明白，这金人怎么就这么好打了？” 邓阔等人也都不明白，一起望着李牧天。 吴尚笑道：“咱们回去庆功喝酒，边喝边说，我也想听听这仗是怎么打的。” 这时，岳银瓶领着宣传队，在城门口敲锣打鼓，迎接义勇军进城。 行璋县衙里面，人人喜气洋洋，欢庆胜利。 几轮酒过去，吴尚说道：“李将军，我很好奇，这不到一个上午，金人的征讨大军就被歼灭了。这个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是啊，大哥说说吧。”施全、李尚武等人说道。 “总队长，给我们讲讲吧。”高贺、邓阔等人说道。 李牧天却望着施全，说道：“三弟，你明白了吗？” 施全站起来说道；“那俺就说说。” 他说道：“昨晚大哥回来，告诉俺说，他和麻黑虎、马贵兄弟去金人的营地里放火去了，说是烧掉了金人的马料。后来，哎，大哥，俺还是不明白，还是您来说吧。”他摸着脑袋，憨厚地笑着。 李牧天笑道：“好吧，我就来说说。 这次敌人进攻，来的都是正规军。尤其是他们的骑兵，咱们正面和他们交战，肯定不行。要想歼灭这些金军，首先要打掉他们的骑兵。要打掉他们的骑兵，也只有突袭才行。 通常，咱们能够采取的办法只有埋伏。可是，一来，这里没有可供埋伏的合适地点。二来，即使有这样的地点，敌人也不傻，看到地形不利，他们也不会轻易涉险。 既然埋伏不行，正面打也不行，怎么办呢？ 我当时就想，如果骑兵没有了马，咱们还打不过他们吗？于是，我就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我昨夜潜入了乐吴镇，烧毁了他们的草料，今天早上，他们的战马就没有吃饱。 施全带人引诱金人的骑兵追击，选择的是一马平川的野外，金人的骑兵看到没有可供埋伏的地点，因此就放心大胆地追了过来。 当他们快要追上咱们的骑兵队大队的时候，就发现了路边和地上丢弃的大批财物，因此就开始哄抢。这时，他们只是注意到了这些财物，却没注意到地上洒满了草料和细料。战马原本就没有吃饱，连续的奔跑令他们更加饥饿，于是就吃起了地上的马料。 这些马料事先用巴豆和咱们伏牛山特产的毒蘑菇鲜柄白毒平的水泡过，战马吃了，很快就发作了。 牛通等人虽然埋伏在一里以外的地方，可是，金人没有了战马，他跑不了，从一里以外赶过来，用不了多少时间的。现在，没有了战马的金人骑兵，还是咱们的对手吗？”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众人议论纷纷。 吴尚点点头说道：“谁能够想到，真正的杀招竟然是地上那些马料！好计谋!” “是啊，这也太离奇了。”众人说道。 岳雷激动地说道：“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牛通也嚷道：“大哥，你真是够奸猾的了。”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遭到了众人的白眼。 李尚武说道：“二哥，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奸猾，这叫智谋！” 众人也纷纷指责牛通。 牛通嘿嘿笑道：“俺不是那意思，是夸大哥厉害呢!” 李尚武说道：“那是当然了，大哥做事那叫一个绝。当初，他营救岳家小娘子的时候，谁能够想到，他就藏在那间屋子里面啊。” 这时，岳雷说道：“大哥，我明白了。” 李牧天鼓励他说道：“好，下面的事情，就由你来讲吧。” 岳雷站起来说道：“还记得吧，当初大哥布置了作战部署，大家都不明白。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咱们义勇军虽然在人数上不比金人少，可是都是新兵和新部队，正面和敌人作战，肯定不行。因此，大哥才设计首先除掉了敌人的骑兵。 即使如此，敌人的签军也是正规军，咱们义勇军一样打不过。因此，大哥才不让廖占的二大队、邓阔的独立大队与敌人交战，否则损失一定很大。 大哥打掉了敌人的骑兵，又冒充敌人的骑兵袭击签军，打乱了敌人的阵型，可是敌人仍然能够抵抗。当城里的守军冲出去，再加上二大对和独立大队的出现，敌人认为我军早有埋伏，他们的心里防线才崩溃了。这才丧失了作战能力，被我军一举歼灭。” 第五十七章 抗金英雄纪念碑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邓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实话，我们独立大队的这些人，打顺风仗还行，要真是拉上去与敌人正面作战，早就垮掉了。” 李牧天笑道：“打仗的经验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部队的作战能力也会逐渐增强的，只要咱们不断地打胜仗，部队的士气就会高涨，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咱们义勇军会成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大铁军的。” 吴尚欣慰地说道：“李将军说得好，有了义勇军这样强大的军队，中原百姓就有希望了。来，让我们一起来庆祝义勇军的伟大胜利。干！” “干!”众人一齐举杯叫道。 行璋县城西面，就是伏牛山区的支脉，山峦起伏，地形复杂，这就是县城没有西门的缘故。不久前，在县城的西北角，新近修建了一座烈士陵园。 陵区有正门门楼、陵墓大道、抗金英雄纪念碑、正门门座是以白花岗石为基础，汉白玉石上配以橙红色的琉璃瓦顶，双阙正面石壁镌刻吴尚手书“中原民众抗金烈士陵园”10个大字。陵墓大道宽阔笔直，两旁苍松翠柏，其间20个花坛红花吐艳，庄严肃穆。 这天，在抗金英雄纪念碑的两侧，站着四名高挑的士兵，他们面色凝重，标枪般笔直肃立。 在纪念碑的正面，肃立着数千名义勇军的将士，以及行政公署的官员和行璋县民众，他们是来参加纪念抗金烈士祭祀大会的。 吴尚主持了祭祀仪式，他念道：“ 嗟呼，天之生人兮，厥赋维同，良之秉彝兮，独厚我抗金烈士。雍容足式兮，德看何崇。优游自适兮，突尔潜踪。怅看不见兮，杳杳音容。只鸡斗酒兮，仪愧不丰……烈士陟降兮，鉴我微衷！伏维尚飨！” 接下来，岳雷拿着一份名单，念道：“侯继明、杨栓子、赵哲……”他一口气念了316个名字，都是这次战役中牺牲的烈士。 念完后，他说道：“以上的这316名烈士，他们不畏生死，英勇作战，为了抗金的事业，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他们都是普通人，出身低微，可是他们却是民族和国家的英雄。他们的名字将镌刻在纪念碑上，他们的英灵将与天地永存！” 台下传来了他们的亲人悲呦的哭声。 接下来，吴尚主持了向英雄敬献花圈的仪式。 李牧天站在纪念碑的正前方，大声喊道：“全体都有，向牺牲的烈士，敬礼。” 数千名义勇军将士和其他民众，一起向纪念碑行礼。 这是一个庄严的仪式，纪念的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士兵。在这个年代，却是一大壮举。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人命如草芥，士兵和普通的百姓们，死了被随便掩埋，甚至被暴尸荒野。除了他们的家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更不会有人去纪念他们。 被念到名字的人中，包括了义勇军各个单位，其中还包括来自以伏牛山土匪改编的独立大队的39名士兵。这些普通的士兵们死了，活着的人们却感到极大的震撼。 在场所有的义勇军将士们，都没有想到，这些普普通通的士兵，因为是死在抗金的战场上，竟然会受到如此高规格的祭祀。即便是那些高官显贵的祭祀仪式也不过如此。 士兵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满腔的热血涌动在他们的血管里，他们的眼睛湿润了，目光却更加清澈而坚定。 那些普通的百姓也动容了，他们也想加入义勇军，成为一名光荣的抗金战士，哪怕是战死了，也能够享受到那一份崇高的荣耀。 邓阔等头领们，心中也受到了触动，他们从吴尚、李牧天和岳雷等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的气质，看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心中也涌起了久违的热血冲动。 接下来的一件事，令他们感慨更深了。 这天，邓阔等人，在南诏知县黄昊的陪同下，来到了桃花东乡。里长蓝员外带着大群的百姓，迎接了他们。百姓们冷漠地望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恶。 为了缓解邓阔等人和百姓的关系，吴尚特地安排邓阔等人来为百姓发放粮食，可是百姓们没有人肯接受他们的馈赠。邓阔等人十分尴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诏知县黄昊说道：“乡亲们，他们以前是土匪，曾经伤害过你们，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加入了义勇军，就在不久前的战斗中，他们中间有很多人，为了抗击金人，保护百姓，而英勇地牺牲了。” 听到这里，百姓们有些动容了。 蓝员外说道：“乡亲们，人皆有过，改之则善。故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缠了。我们原谅他们吧。”说着，带头从独立大队的士兵手中接过了粮食。 在他的带领下，百姓们陆续上前，从他们手中接过了粮食。 一个中年妇女说道：“我的儿子曾经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东西也被你们抢走了。我那儿子没钱治病，左腿落下了残疾，我好恨你们啊。”说着，她哭了起来。 邓阔等人觉得很羞愧。 那个妇人擦掉了眼泪，说道：“可是，看在你们加入了义勇军的份上，我、我原谅你们了。只要你们真心抗金，为老百姓出力。我心里也不再记恨你们了。” 邓阔心中感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掏出了一锭银元宝，递给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不伸手，她说道：“你的心意我收了，我只要和大家一样的粮食。留着这元宝，去买粮食刀枪抗金去吧。” 看到百姓们的宽宏，跟随邓阔等人来的独立大队的士兵们都很感动。 经过了这两件事情，独立大队开始出现了显著的变化。他们不仅开始认真训练，而且也开始不再反感义勇军严格的纪律约束了。 不久前，临安城。 秦桧见到了金兀术派来的使者，看了金兀术给他的亲笔信，对信上所说的情况感到奇怪。 第五十八章 粮食问题 金兀术在信中指责宋朝背信弃义，也指责秦桧背叛大金国。 秦桧一头雾水，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人使者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南京等地都流传着宋朝备战的消息，凤阳、庐州等地有军队调动，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啊。停战了，朝廷要整顿军队，对于各处的军队进行点验。恐怕是这件事情，引起了误会吧。至于宋朝要对大金国开战，绝无此事。”秦桧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去回复大元帅了。”金人使者说道。 “好，你回去替我向大元帅问好。”秦桧说道。接着他喊道：“管家，去取些金银来，给这位使者带走。” 金人使者感谢了秦桧，离开了临安城，踏上了返回南京的路途。 大战结束了，义勇军又进行了调整。 首先，将野战军和地方部队分开。 为了加强地方政府的军事力量，成立了临时政府行政公署守备总队，吴尚任总队长，刘戈和邓阔任副总队长。 守备总队下辖平原守备大队和伏牛山守备大队。 平原守备大队:大队长刘戈。下辖临时政府行政公署直属队，各县守备中队，目前编制3800人。 伏牛山守备队：邓阔任大队长。下辖16个守备中队。目前编制2800人。 义勇军第一总队也进行了调整。 总队部，总队长李牧天、副总队长岳雷。 下辖特战中队，队长李牧天，副队长麻黑虎、马贵，编制300人。 骑兵大队，队长施全，编制1400人。 步兵第一大队，队长牛通，编制2100人。 步兵第二大队，队长李尚武，编制2100人。 步兵第三大队，队长高贺，编制2100人。 工兵辎重大队，队长李定，编制3500人。 军械所、医疗队、宣传队、直属警卫中队，直属通信中队等850人。 全总队总兵力12342人。 军官教导队和新兵训练大队的人数没有统计在内。 李牧天以岳家军的练兵方法为基础，结合了贴近时代的后世军事家孟珙、戚继光、成吉思汗等人的练兵方法，撰写了一本义勇军军事训练大纲。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练兵，玩命的练兵。 吴尚是个勤勉的好官，他看上去瘦弱的身子，似乎有无穷的精力，每天至少12个小时以上的工作，将行政公署千头万绪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于是，就来找李牧天解决了。 义勇军总队部。 见到李牧天和岳雷，吴尚直接说道：“李将军，最近安置了4万多流民，消息传开了，后面还有大批的流民陆续涌入。粮食储备不多了，要马上解决啊。” 李牧天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行政公署原本就是地方官府，各县都有一定的粮食储备。可是义勇军和地方军都扩大了，再加上流民的大量涌入，粮食就紧张起来了。 目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夏粮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够下来，只有从其它的途径想办法了。 李牧天说道：“无粮不安。义勇军现在的粮食消耗也太大，储备也不多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马上去办。” 吴尚很忙，说完正事，直接就走了。 岳雷问道：“大哥，这件事我也考虑过了，还没想出什么办法，不行咱们出兵去打下他几个县城，抢些粮食回来。”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不行，部队扩大了，基础太差，当务之急是练兵。夏粮就要收割了，金人必定会大举抢粮，到时候必定会有一场大战，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岳雷头疼地说道：“这坐吃山空，怎么办呢？” 李牧天说道：“我有办法，走，跟我去几个贵人。” 在义勇军直属队的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南京路副留守纥石烈一家三口，自从在淮河上被劫持以后，已经被关押了一个月了。在此期间，没有人刁难他们，生活上也算是照顾，可是也没人理睬他们。 这天，他们一家三口，闲极无聊，正在聊天，外面的大门开了。卫兵恭敬地说道：“总队长。”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纥石烈一家还好吧？” “很好，能吃能睡的。这些金狗。”哨兵很不高兴地说道。 那个人说道：“你们没有虐待他们吧？” “没有，队长交代了，不要跟他们耍态度，俺虽然恨这些金狗，可是没有违反纪律的。” 那人说道：“很好，做得不错。” 卫兵高兴地说道：“谢总队长。” 接着，里间的房门打开了，三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来人是李牧天、岳雷和岳银瓶和医疗队的一名郎中。 见到李牧天等人，纥石烈坐在那里不动，他的夫人和女儿有些紧张，站了起来。 李牧天微笑着说道：“不要紧张，请坐吧。” 纥石烈原本火气暴躁，被关押了这么长的时间，性子开始软化了一些。可是，他见到李牧天等人，火气立刻又上来了。他怒道：“我抗议，大金国和你们宋国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你们为什么不守承诺，扣押我们？” 李牧天态度依旧很好，他用女真语说道：“留守大人，暂且息怒，我先来介绍一下。”他指着岳银瓶和那个郎中说道：“这两位是我们的医官，先让他们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吧。” 纥石烈不屑地说道：“我没病，用不着。” 他的夫人有些害怕，望着他欲言又止。那个女儿倒是有些见识，她为了缓和气氛，主动要求道：“我母亲近来经常头昏，请帮助检查一下。” 李牧天朝着岳银瓶点点头，示意她和那个郎中带着女人们到屋子里面去。 等他们走后，李牧天说道：“你刚才的话是强盗逻辑，你们金人原本祖居辽东，仗着马快刀利，侵占了我汉人的大好河山，强逼着宋朝朝廷与你们签订了不平等的条约，还在这里谈什么信义？” 岳雷怒道：“你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宋朝与你们金国的事情了。我们义勇军跟那个宋朝没有关系，就是那个昏君赵构前来，我也会一刀将他劈成两半！”自从他明白了赵构也是他父亲的死的罪魁祸首之一后，对赵构深恶痛绝。 李牧天将岳雷的话翻译了过去。 纥石烈突然有些担心了起来，他原本依仗着宋朝害怕金朝，不敢把他这个金国贵族怎么样。可是这些人不归宋朝管啊。他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是土匪吗？” 第五十九章 阴险的魔鬼 李牧天微笑着说道：“嗯，差不多吧。” “……”纥石烈不再吭气了。 纥石烈是女真贵族，虽说是个文官，可是他仗着自己贵族的身份，骄横惯了。别说宋朝的官员了，就是大部分金国的官员，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眼前的人是土匪啊！ 纥石烈真的怂了，他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李牧天和颜悦色地说道：“留守大人，我打算放你回去。” 纥石烈心中一喜，不过，他觉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没有说话。 李牧天继续说道：“你回到你们的大金国，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纥石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出卖大金国，我，我是死也不会的。”说话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了。 岳雷怒道：“大哥，跟这个金狗费什么话，杀了得了。” 李牧天制止了他，对纥石烈说道：“这样吧，我带着你们出去走走。” 不久，纥石烈一家人，跟随李牧天等人来到了一个临时流民安置点。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名通译。 这是一个露天的营地，里面搭建了许多茅草屋，大约上千名流民临时被安置在这里。 看到李牧天等人过来，流民们纷纷拥了上来，亲切地招呼着：“李将军，岳将军。” 李牧天微笑着问道：“你们大家还好吗？” “好，好。”流民们纷纷说道。 一个老丈激动地说道：“李将军、岳将军，感谢你们啊，官府给了我们粮食，还给了我们衣服，还说给我们安排生计。你们真是我们的恩公，是我们的救命菩萨啊。来，给恩公磕头。” 说着，他带着自己的家人给李牧天等人跪下磕头。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下，口称感谢恩公。 李牧天和岳雷赶紧上前扶起这位老人和他们的家人，对着百姓们喊道：“乡亲们，快起来，起来吧！” 李牧天说道：“乡亲们，大家不要客气，咱们义勇军本来就是百姓的子弟兵，大家是一家人啊。” 岳雷说道：“乡亲们，我和李将军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恩公啊，你们，还有吴相公，都是好人啊，我们现在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地方住，已经知足了。”有人说道。 “是啊，是啊。”流民们附和着。 这时，流民们注意到了李牧天等人身后的纥石烈等人，他们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老丈，指着纥石烈等人问道：“李将军，这些金狗是怎么回事儿？” 百姓们痛恨金人，他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都是拜金人所赐。 “杀了金狗，杀了金狗!”流民们都愤怒地朝着纥石烈等人喊叫了起来。 现场上的每一句话，通译都翻译给了纥石烈等人听。 纥石烈一家人都很害怕，他们明白，如果不是李牧天等人在场，他们一家人一定会被这些流民撕碎的。 李牧天双手往下压了压，说道：“乡亲们，听我说几句。” 李牧天的故事，早就被义勇军的将士们传神了，他在百姓们的心中威望也很高，看到他说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李牧天说道：“大家不要误会，金人中也有好人啊，比如这位大人，他答应要给你们筹措粮食，还有布匹的。是吧，留守大人？” 他最后这句话，是对着纥石烈。 “金狗中还有好人吗？”有人质疑道。 李牧天笑道：“有啊，就像咱们汉人中，既有秦桧那样的坏人，也有岳元帅那样的好人一样啊。” “是啊，是啊。李将军说得对。”百姓们纷纷说道。 百姓们都很实诚，那个老丈对着纥石烈一家人说道：“对不住啊，大人，我们误会你们了。莫怪啊，小人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说着，拱手给纥石烈等人行礼。 纥石烈心如死灰，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说不是。他尴尬地说道：“啊，不用谢，是，是的，我会给你们粮食的。” 回到住处，李牧天对纥石烈说道：“留守大人，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流民们粮食的，你准备给多少？” 纥石烈此时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如果不答应，那些流民会如何对待他们一家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他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女，无奈地说道：“你说吧，你想要多少？”此刻，在他的心中，李牧天就是个魔鬼。 岳雷在一边忍不住想笑，他发现，李牧天真是个阴险的家伙。“不过，我喜欢！”他心道。 经过讨价还价，纥石烈答应给义勇军筹措十万担粮食，白银5万两，来赎回他的妻女。李牧天就放他离开了。 李小虎不满地问道：“将军，这家伙这么大的官儿，就要这么点东西，太便宜了他了吧？” 岳雷也有点好奇，他问道：“是啊，大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还有，你放他离开，金狗最不讲信义，他要是反悔，不要他的家人了呢？” 岳雷的担心有一定的道理。古代贵族女人多得是，抛弃妻女算不了什么。刘备不是有句名言吗：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李牧天笑道：“不一样的，纥石烈的夫人是乌林答家族的人，他不敢不来赎回她们。金国选立皇后必须是出自女真族的名门望族，主要出自徒单、唐括、蒲察、仆散、纥石烈、乌林答、乌古伦、裴满。乌林答家族中已经出了两任皇后了。 还有，对纥石烈提出的要求不要太高，此人留着有用。他帮助了咱们这一回，还怕他将来不继续帮助咱们吗？” “哦，原来如此。”岳雷点头说道。 匹独思负伤被俘，心中不服，也感到十分屈辱。他一个堂堂的大金国南京路副都总管，竟然败在了一群乱贼的手下，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全军覆灭。也实在是想不通。 他想死，真的想死了，没脸见人! 义勇军给他包扎了伤口，这家伙竟然自己撕掉了绷带，还要撞墙自杀。负责看押的士兵们，只好将他牢牢地捆住。 麻黑虎和马贵当上了特战大队的副中队长，别看叫副中队长，他们的级别可是和那些副大队长平级的。两人受到重用，憋着劲儿想露一手，别让人给看轻了。 李牧天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从匹独思身上弄出一万担粮食和一百套骑兵的铠甲。并且说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的。 两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第六十章 土匪的专业水平 麻黑虎是惯匪出身，马贵是半路出家，可也是土匪出身啊。土匪是干什么的？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绑票勒索赎金。 现在，匹独思就是肉票，怎么着也得从他身上炸出点油水来。 对付一般的肉票，只要是吓唬一下就行了，甚至不用开口吓唬，肉票也会乖乖地自觉主动地来赎人。 匹独思不同，这家伙想死，有难度。不过，这可难不住麻黑虎和马贵。 接到任务后，两人就来见匹独思。他们坐在他的对面，麻黑虎说道：“都总管大人，我家将军交给我们哥儿俩一个任务，要让你给弄来一万担粮食和一百套骑兵铠甲。怎么样，配合一下吧？” 麻黑虎说完，旁边的通译就把这些话翻译了过去。 匹独思大怒，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土匪，老爷我堂堂的大金国将军，会屈服于你们这些蛮子，休想！” 麻黑虎对马贵说道：“马兄弟，这家伙不配合怎么办？” 马贵说道：“揍他，给他上刑。” 麻黑虎摇摇头说道：“这家伙是个武将，这招不管用。” 马贵问道：“那怎么办，不行就杀了他。” 麻黑虎说道：“不行，这家伙死了，咱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得想点别的办法。” 马贵问道：“什么办法？” 麻黑虎说道：“这家伙不怕死，他总有点什么害怕的吧？” “一定有！”马贵配合着说道。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通译也配合着他们随时翻译给匹独思听。 匹独思不屑地心道：“老爷我死都不怕，你们能奈我何？” 这时，马贵说道：“麻老弟，这家伙不怕，你看，他还瞪咱们呢。” 麻黑虎说道：“也许他有什么害怕的。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审问了他的亲兵了吗？听说他有两个夫人，还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在南京城里，要不咱们去把他们都绑来？” 马贵说道：“是不是有点麻烦？” 麻黑虎说道：“是有点麻烦，可是完不成将军交给的任务，如何交代？” “嗨，那咱们就跑一趟吧。”马贵说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土匪!”听到他们要去抓自己的家人，匹独思有点担心起来，气愤地挣扎着。 麻黑虎和马贵不理他，继续研究。 麻黑虎说道：“还有个问题，这家伙是大官，他的家里一定有守卫，不好办啊？” 马贵说道：“亏得你还是老土匪了，这还不好办吗？！将军不是让咱们动脑筋吗，我找到了他签署的几份文书，上面有他的签名。咱们山上的三麻子不是会模仿吗，咱们模仿一封书信，签上他的名字，把他的家人骗出来，再绑回来不就行了。” “好主意。马兄，你的脑子也不笨嘛。”麻黑虎说道。 “废话，老子什么时候笨了？”马贵不满地说道。 “无耻，你们这些卑鄙的土匪！”匹独思有点急眼了。 “堵上他的嘴！老爷们在商量事情，这家伙真是烦人。” “呜呜!”被堵上了嘴的匹独思挣扎着。 马贵说道：“将军说了，凡事要多动脑子。咱们要向将军学习，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咱们现在是义勇军啊，以前的手段是不是有点阴损啊？” 麻黑虎说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咱们干的？别让将军知道了不就行了。” 马贵说道：“嗯，也是。哎，要不咱们这样，不是有他的签名吗，这家伙打了败仗，他们的上官一定会问，那么多人马，怎么就会败了呢？咱们就派人去南京散布消息，就说是他暗中已经跟咱们义勇军有了勾结，故意败给咱们的。 咱们伪造一封情报，上面写上他们进军时的行军路线，兵力配制等内容，下面签上他的名字。派一个被咱们教育过来的俘虏，送给南京那些金国的大官，就说这是这家伙给义勇军提前透露的情报。” 麻黑虎说道：“那些金狗的大官会不会不信啊？” 马贵说道：“你傻呀？南京留守府打了败仗，损失这么大，他们没有责任吗？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会找替罪羊啊，这个匹独思不是个最好的人选吗？” 匹独思越听越心惊，他太了解他的那些同僚们了。打了这么个大败仗，他们推卸责任是一定的，他这个替罪羊也是跑不了了。他出身贫寒，靠着一刀一枪，如今做到正三品的将军，封妻荫子，十分荣耀。他能够熬到这一步，千难万难。 他不怕死，可是要是背上个通敌的罪名，他的整个家族都将蒙羞，并且会被株连的。 麻黑虎说道：“不对啊，咱们说了半天，也没有弄到粮食和铠甲啊？” “谁让这家伙不配合咱们呢？完不成任务，怎么向将军交代？既然这家伙跟咱们过不去，咱们就弄死他，权当出口恶气吧。”马贵说道。 麻黑虎说道：“好，就怎么办吧，我亲自带人去南京，把他的女人和孩子们都绑来，顺便再给他造点谣言，让他的整个家族都在他们大金国臭到家里去。”说完，他站起来就走。 “呜呜呜”，匹独思用力地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 马贵看了他一眼，说道：“麻老弟，要不再问问这家伙，也许他想通了呢？” 麻黑虎说道：“问他干什么？这家伙死拧，他是大金国的将军，是好汉，是不会屈服的。我就佩服这样的好汉。” “呜呜呜呜”，匹独思拼命挣扎，眼中已经快急出血来了。 马贵上前取下他口中的布团，说道：“你肯定是不会答应我们兄弟了，那我们就走了？” “呼呼”，匹独思喘着粗气，咬着牙说道：“你们这些恶魔，老子我答应你们了！” “哈哈哈”，麻黑虎笑道：“快给都总管大人松绑，摆上酒宴，我要和都总管大人喝上几杯!” 施全的心情也很好，金人的那些战马，虽然中了毒，可是排泄了一通之后，毒素就减少了大半，服了解毒的药物后，经过细心调养，基本上恢复了健康。 现在，他的手中掌握着1800多匹战马，虽然达不到金人一人双马的水平，比起宋朝的马军也强的多了。 他手下的骑兵们，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壮汉子，素质没的说。至于骑兵的教官嘛，想起来，他忍不住偷笑。 第六十一章 未雨绸缪 望着眼前这一大群蒙古战俘，施全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些人不仅马术高超，而且他们在金人那里受尽了压迫，几乎不用动员，就自愿加入了义勇军。经过了诉苦教育，这些蒙古族战士成为了非常合格的马术教官。 在这群人当中，还有一名蒙古族克烈部的千夫长，名叫特木尔。他原本是克烈部的贵族，在与金人作战的时候被俘，被迫加入了签军，当了金人骑兵队的辅兵。 特木尔不仅熟悉蒙古族的骑兵战术，还熟悉金人的骑兵战术，被施全任命为骑兵大队的战术教官。在特木尔指导下，骑兵大队的训练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步兵第一大队驻地门口，今天上午又围着一大群年轻人，他们吵吵嚷嚷着要加入义勇军。 负责门口警卫一名分队长，劝说了半天，可是人们仍然不肯离开。那个分队长只好来到大队部，求见牛通。 “大队长，今天又来了一群青壮，都是好苗子，他们想加入义勇军，小的劝不走他们，怎么办？” 牛通郁闷地说道：“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肯再招兵了。” 几个中队长也很惋惜，其中一个说道：“昨天我就去看了，那些青壮，各个都不错，只要用心训练，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好兵的。” 一个中队长说道：“来咱们这里的人还是少的。新兵大队那里，人山人海，那叫一个热闹。可惜了，不收了。” 这种情形，在义勇军各个大队的门口，都十分常见。 这天，吴尚来到了义勇军总队部，见到李牧天和岳雷，说道：“两位将军，各县各乡，尤其是流民，天天都有人来找我，为那些想加入义勇军的青壮说情，要求加入义勇军。义勇军威信高，人心可用啊。 我测算了一下，有了你们弄来的粮食，支撑到夏粮下来，完全没有问题。今年年份好，粮食有望丰收，义勇军再扩大一些也没有问题。流民大量涌入，兵员很充沛，不如再多招收些新兵吧。” 吴尚真是个无私的人，处处为义勇军着想。 李牧天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吴相公，历来地方官员都怕军队招兵，给地方上增添负担，您却主动为义勇军的建设出力，实在是令人感动。” 吴尚笑道：“义勇军和行政公署是一家，不分彼此。何况，义勇军强大了，地方上不是更有保障了吗？！” 岳雷也说道：“是啊，大哥，不行在多招收一些新兵吧。”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打仗兵贵精不贵多，义勇军底子太薄，骨干太少。如果不是马上就要进行夏粮保卫战，我原本还打算只保留3000人左右的主力部队呢。” 吴尚也是懂得军事的，他说道：“你说得对，军队盲目扩大，训练不够，那就是乌合之众，上了战场也没有战斗力。” 李牧天说道：“吴相公，您来得正好，我也些事情想和您商量呢。请刘戈和邓阔过来一起谈吧。” 不久，刘戈和邓阔也来了。 李牧天说道：“夏粮就要下来了，金人一定会前来抢粮。保住夏粮，是义勇军对根据地百姓的最大爱护，是当前一切任务的重中之重。” 吴尚说道：“是啊，行政公署成立了，百姓有了主心骨，粮食是百姓们的主要生计，保不住粮食，一切都是空的，义勇军和行政公署就都没有了威信。李将军，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李牧天说道：“首先，义勇军要加强训练，提高整体战斗力。加强情报工作，密切注意金人的动静，做好随时应付金人大举进攻的准备。 其次，行政公署现在的各级组织已经完善了，要加强自保力量。我建议，广泛成立民兵组织，将政府管辖内的所有青壮登记造册，以乡镇、村为单位，全部编入民兵组织，这些人不脱产，农忙时进行生产，闲暇时抽出一定的时间进行基本训练。 这样，行政公署除了守备总队的力量以外，各乡镇、村也能够有一些自保能力。而且，这些人也是守备总队的后备兵源。 邓阔的伏牛山守备大队可以再招收2000人，义勇军李定的工兵大队也暂时划拨给你指挥，在伏牛山里广泛建立守备点、营房、仓库等，新兵训练大队、军械所、医院、军服作坊全部搬进山里。 邓大队长，你的责任重大，伏牛山是义勇军和行政公署最后的退路。” 邓阔厉害了，他原本在九里山手下也就一千二百人，现在却可以直接管着4800人了。李定的3600人马，也暂时归他管辖。 邓阔没想到自己受到如此的重用，心里很激动，他说道：“将军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李牧天点点头，接着说道：“未雨绸缪，咱们已经两次打疼了金人，金人进行报复是必然的。他们暂时还没有摸清义勇军的虚实，不过，用不了多久，金人就会弄清楚情况，对根据地的大举进攻也会到来的。 因此，在夏粮收获以后，义勇军和行政公署一定要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必要时撤离县城，退进伏牛山里。” 吴尚点点头说道：“不错，金人大举进攻，行璋县城和各县的县城恐怕是保不住的。” 李牧天说道：“要动员百姓，提前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带不走的粮食等物资，用挖地窖等方式掩藏起来，等金人撤离后，再返回家园。” 吴尚说道：“这件事我来安排。” “还有一个问题，万一发生义勇军和行政公署必须转入伏牛山区的情况，遭到敌人封锁，长期下去，粮食问题将会十分严重，因此必须建立一条秘密通道，确保粮食等战争物资进入伏牛山区。”李牧天说道。 吴尚、岳雷、邓阔和刘戈，都没有想到，李牧天看问题如此长远，现在义勇军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未来应付最困难情况的准备。 岳雷赞道：“大哥，未胜先防败，还是你看得远啊！” 李牧天是穿越者，他清楚地看到了金人的强大，知道抗金战争绝不会一帆风顺，他借鉴了后世红军反围剿，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准备依托伏牛山这个根据地，进行长期的抗战。 在长期的抗战中，经过不断的战争实践，必将培养出大批的经验丰富的将领，锻造出一支纵横天下的强大军队。到那时，就是争霸天下的时候了。 会议结束后，义勇军的事情，岳雷负责落实，李牧天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两件急需解决的事情上面。 第六十二章 情报网的人选 准确的情报，是一切正确谋略的基础。 义勇军现在的情报来源，主要是廖占所掌握的忠义社分支提供的，力量十分薄弱。李牧天想到了一个组建情报网的合适人选，他就是忠义社的三当家李进。 凤阳军统制府。 这天，一直关注义勇军情况的梁兴等人，终于见到了李牧天和岳雷派来的信使，他就是李牧天的亲兵队长李小虎。 看完了来信，李进激动地说道：“大哥，李牧天和岳雷他们真不简单啊，这么快就打开了局面。” 赵云说道：“两次打败了金狗的进犯，还是全歼，太了不起了!” 梁兴也很高兴，他说道：“李小虎，你给我们详细讲讲，义勇军过河后的情况。” 李小虎兴奋地讲述了义勇军第一大队过河后，如何夜袭下沟镇，诱歼敌人骑兵、解救行璋县城，建立抗金政府，进山剿匪，设计歼灭敌军骑兵，全歼来犯之地，义勇军总队扩编以及伏牛山根据地建设等事情，足足讲了两个多小时。他的口才很好，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听得梁兴等人目驰神摇。 梁兴忍不住点头，说道：“不简单啊，这些年轻人。”他才32岁，可是心中沧桑已久，锐气比不当年了。 李进说道：“这个李牧天真是足智多谋，也亏得他能够想出在马料里下毒的招数，否则对付不了金狗的骑兵的。” 赵云说道：“义勇军过河才一个多月，已经有了野战军一万多人，其中还有那么多骑兵，还有地方守备军和民兵，发展得很快啊。” 要知道，凤阳军目前的编制也就3200人。 李小虎说道：“义勇军威信很高，要求加入的人每天都排着队，李将军不让继续招收新兵，否则的话，义勇军的人可不止这些了。” 梁兴等人也对李牧天打了胜仗，不乘机快速扩大部队有疑问，李小虎就把李牧天关于精兵的说法告诉了他们，获得了他们的赞同。 李小虎说道：“李将军这次派小人前来，主要是说两件事。他在信中说要建立情报网和交通线，详细的情况，他跟小人交代了，各位大人有什么问题，小人来代替将军回答。” 李进对此事很感兴趣，他问道：“你们李将军说要建立情报网，具体有什么打算？” 李小虎说道：“李将军说，忠义社是个群众性的准军事组织，是抗金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现在宋金停战，金人已经能够腾出手来强化地方治安。因此，忠义社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组织公开的抗金武装，只会在金人的镇压下，损失惨重。” 听到这里，梁兴等人感慨万千，想当初，宋金两国交战，忠义社趁机崛起，拥有数十万会员，轰轰烈烈地开展抗金运动，给了金人以沉重打击。然而，在河北、河东地区，金人统制日益牢固，那里的忠义社的势力，就逐渐削弱了。 去年，岳家军北伐中原，中原地区的忠义社又趁机兴旺起来，配合岳家军，狠狠地打击了金人的气焰。然而，随着宋军撤离中原，忠义社立刻就失去了发展的良好环境，短短半年时间，基本上被金人镇压了下去。 梁兴三人互相交换了眼色。梁兴问道：“李将军有什么意见？” 李小虎说道：“李将军说，忠义社最好停止公开的武装斗争，转入地下，以保存实力。忠义社遍布整个沦陷区，这就为发展情报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 为了更好地发挥忠义社的作用，建议忠义社今后主要以为义勇军提供情报为主，有条件的地区也可以保留地下武装，在提供情报的同时，打击金人的统制。 忠义社目前是一盘散沙，急需统一管理，希望忠义社能够派出有力的头领加强忠义社的领导。” 梁兴等人又交换了眼色。 梁兴等三人目前是南宋的高级军官，有身份，有地位，在南宋过着和平富足的生活，要是让他们抛弃眼前的生活，重新回到战乱之中，需要慎重考虑。 梁兴说道：“这件事，容我等商议后再说。” 李小虎说道：“关于建立交通线的问题，李将军说，目前义勇军在伏牛山区建立了根据地，今后一定会面临着金人的大举围剿，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陷入困难境地。 因此，必须建立淮河南北的交通线，确保战争物资能够运送到根据地。 李将军说，淮河北面的交通线，义勇军负责建立。淮河的水上交通也由义勇军负责。 伏牛山区资源丰富，根据地已经开始建设金、银、铜、铁等矿区，义勇军将会用现金来和凤阳军做交易。至于需要购买的物资，就由凤阳军来负责。义勇军和凤阳军的交易属于商业合作，义勇军将会给凤阳军留出相应的商业利润。” 凤阳军替义勇军采购物资，是有一定风险的，无偿援助说不过去，这样的帮助是不会长久的。义勇军一定要给凤阳军留出足够的利益。 看到李牧天考虑得如此周到，三人暗暗点头。 梁兴说道：“帮助义勇军采购物资这件事，不需要商量了，就这么办吧。小虎，你先下去休息，情报网的事情，我们商议好了，就给你答复。” 赵云说道：“来人啊，带李队长下去休息，要好生照顾，不可慢待。” 李小虎站起来，拱手行礼：“谢大人。” 李小虎走后，梁兴问道：“二弟，三弟，李牧天对忠义社的建议，你们怎么看？” 赵云说道：“大哥，咱们不能眼看着忠义社就这么完了。一想到忠义社的弟兄们惨遭金狗屠杀，我心里堵得慌。” 梁兴点点头，心里也很难过。 李进自从听到李小虎说李牧天要求重新组建忠义社的建议后，一直就低着头在那里琢磨。听到梁兴的问话，他抬起头来，说道：“大哥，我有些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我说出来，你和二哥给拿个主意。” 第六十三章 李进的选择 赵云正在着急，他催促道：“三弟，有什么话赶紧说呀！” 梁兴望着李进，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鼓励他。 李进说道：“朝廷这次来点验咱们凤阳军，枢密院那个都虞侯，明摆着是来挑毛病的，虽然他收了咱们的一大笔钱，答应不会跟咱们过不去。可是这件事代表了朝廷对咱们的态度。 岳元帅已经被害了，张宪和岳云也被害了。岳元帅身边的那些幕僚们，全部都被解除军籍，王瑶还被关进了大牢。我总觉得，朝廷迟早会对咱们动手的。” 梁兴点点头说道：“三弟，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多次了，跟你想得一样。朝廷之所以暂时没有对咱们动手，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岳家军毕竟人数众多，朝廷一下子全被除掉，还有些顾忌。 不过，就像你所说的，那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大哥，咱们要尽早考虑出路了。”李进说道。 赵云说道：“大哥，不行咱们也过河去，就像李牧天和岳雷他们那样。” 梁兴摇摇头说道：“时机还不成熟，李牧天他们到底能不能在河那边站住脚，咱们还得看看。金人太强大了，咱们身后还有数千名跟着咱们的忠义社老弟兄，还有数千的眷属，一旦咱们迈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李进说道：“大哥，李牧天有一句话说得对，咱们再不过去的话，忠义社就会散完了。想当初咱们创建忠义社有多么艰难，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它解散了吧。 还有，义勇军现在已经初步站住了脚，他们现在需要忠义社的支持。咱们现在过去帮忙，还有些分量。一旦忠义社真的彻底散了，咱们在沦陷区就完全没有了根基。万一朝廷对咱们动手，咱们去投靠人家义勇军，可就没有什么面子了。” “是啊，大哥，不能看着忠义社散了啊。”赵云说道。 “三弟，你具体有什么想法？”梁兴问道。 “大哥，二哥，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先过去，把忠义社拉起来，帮助义勇军建立这个情报网，这样就不必担心退路了。一旦朝廷对咱们动手，你们立刻过河。”李进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梁兴有些犹豫。 “大哥，你就别犹豫了，也别为我担心。我不就是个小小的军都虞侯吗，六品芝麻官，没什么舍不得的。为了咱们忠义社，为了咱们兄弟自己的出路，就让我去吧。”李进坚决地说道。 “好吧。”梁兴终于点头了，他说道：“你自己过去就行了，家眷留在凤阳军，一切不必担心。你过去后，也改个名字，免得有人找你家人的麻烦。” “是，大哥。”李进说道。 唐州刺史府。 这天傍晚，唐州刺史蒲察的宠妾石抹锡兰请他过去。对于这个新娶来的小妾，蒲察的热乎劲头还没有过去，一想起她那白嫩的身子，他就心头痒痒起来。 来到了锡兰的房间，蒲察猥亵地笑道：“小宝贝，是不是想我了，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大人。”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蒲察一看，在锡兰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嗯，认识，是兵马使阿不罕的夫人。 那个女人一见到蒲察就跪在了地上，说道：“大人，请救救我家老爷。” 蒲察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不妙。他脸色阴沉地问道：“阿不罕出了什么事情了？” 那个女人说道：“我家老爷回来了，他……” “等等。”蒲察制止了她，接着他问道：“阿不罕昨天才离开唐州城，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他人呢？” 那个女儿呜呜地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道：“我家老爷他受伤了。呜、呜、呜。” “老爷，您来一下。”锡兰过来，拉着蒲察的手臂，来到了里间。 里间的地上，放着一只大箱子，盖子敞开着，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 锡兰说道：“老爷，这是阿不罕夫人送来的，他们这次打了败仗，阿不罕毕竟和您共事多年，还是拉他一把吧。” 蒲察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他现在没有心情和宠妾缠绵了，走出了他的房间，对亲随说道：“你去把阿不罕叫到这里来，晚一点，不要声张。” “是，大人。”亲随行礼后离开了。 蒲察十分郁闷，怏怏地走向书房。 阿不罕是个福将，上次只带着百夫长一个人回来了，这次有进步，带着两名亲兵回来了。在回来的路上，他反复考虑，回去后如何交代。这次兵败，虽然带队的不是他，损失的也不是唐州兵马，可是毕竟是在唐州出的事情。唐州有责任，而他这个向导也有直接的责任，上面追究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最担心的是蒲察，上面要是追查责任，蒲察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自己，甚至追究自己上次兵败的事情。因此，他一回到唐州，就让自己的夫人求见蒲察的宠妾，希望蒲察能够保住自己。 天黑后，阿不罕见到了蒲察，详细地汇报了这次进军的情况，哀求蒲察搭救自己。 蒲察是文官，对于军事上的事情不太熟悉。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说道：“阿不罕，上次你兵败，本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替你向上面隐瞒。可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 虽然，本官看在同僚的份上，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这件事情，上面肯定要追究责任的。本官建议，你不要等上面追查下来，最好主动去南京留守府说明情况，如何说，你自己斟酌。” 阿不罕心中一喜，知道蒲察这是给自己面子了，他不会追究自己。至于如何去说服留守府那些大人们。那就要靠阿不罕自己了。 阿不罕马上说道：“谢大人不责之恩。请大人放心，这次兵败，和唐州以及大人您没有任何关系。下官自会去向留守府说明的。” 蒲察心力憔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第六十四章 福将阿不罕 阿不罕回到家里，连夜写了关于这次兵败的报告，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南京留守府。 南京留守府接到阿不罕的报告，大惊失色，大员们紧急磋商，认为这样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于是当即报告了同在南京城里的兵马大元帅金兀术。金兀术下令召见了前来报信的阿不罕。 对于阿不罕来说，能够见到金兀术这样的大人物，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可惜的是，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大金国声威赫赫的梁王殿下的。 此时的阿不罕，左臂是吊在肩头的，这是他回到唐州的时候，为了博得蒲察的同情，自己弄伤的。现在，他听说要去见金兀术，牙一咬，自己又撕裂了伤口，让绷带渗出血渍，脸上却露出一副坚毅的模样。 见到金兀术，阿不罕汇报了他了解的情况，最后，他说道：“我军在行璋县城，遇到了数万敌军的包围，都总管大人浴血奋战，死战不退。他命令微臣杀出重围，去搬救兵。微臣拼死冲杀，杀掉了一员敌军的大将，冲出了重围。敌军死死追赶，被微臣用弓箭射死了他们几名领头的，这才吓退了敌军，脱离了危险。 这时，微臣回头一看，都总管大人他们已经，已经……”阿不罕一脸悲痛的神情。 “微臣知道，此时去搬救兵，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回到唐州，向刺史大人禀报。刺史大人认为事关重大，立即派微臣前来向留守府报告。”阿不罕说道。 阿不罕仪表堂堂，谈吐清晰得体，一副英雄气概，金兀术对他印象不错。他看到阿不罕身上的血迹，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阿不罕感动了，他原本就被自己编造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听到堂堂的大金国大元帅竟然关心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更加激动起来，他哭着说道：“谢大元帅关心，微臣没事。都说大元帅爱兵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金兀术觉得这家伙懂事，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哈密叱问道：“阿不罕，你说的情况，有一件事没说清楚。你说当时遇到敌军的骑兵袭击，匹独思就派我军的骑兵追击，后来那些骑兵哪里去了？” 阿不罕知道那些骑兵被义勇军消灭了，可是他没有亲眼所见，也不知道那些骑兵是如何被歼灭的。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当时，卑职跟在都总管大人身边，为他向行璋县城进军带路。骑兵部队去追击敌军，如何中的埋伏，卑职就不清楚了。” 哈密叱又问了一些细节，就让人带着阿不罕出去，并且派人给他疗伤。 阿不罕走后，哈密叱说道：“四太子，匹独思臣是知道的，那是一员猛将。他带着三千签军遭到敌军的围攻，全军覆灭倒不足为奇。可是，那一千骑兵是大金国的精锐部队，竟然也全军覆灭，这就有些奇怪了。能够歼灭这样的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敌军的力量会有多大啊？ 臣以为，这件事不可小视，这个什么义勇军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金军的一千骑兵，是一支很大的力量，在战场上一个冲锋，就足以击溃宋军的数千甚至上万的兵马。能够造成这样大的损失，敌军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视。 金兀术问道：“你有何建议？” 哈密叱说道：“这几天派去见秦桧的使者就会回来，如果宋朝蛮子没有重新开战的打算，就调动大军对伏牛山一带的匪军进行围剿。” “好吧，有了秦桧的消息，立刻来报。”金兀术同意他的意见。 “是，四太子。”哈密叱说道。 不久，重新包扎了伤口的阿不罕，又被哈密叱召见了。哈密叱叮嘱阿不罕，让他负责摸清楚义勇军的真实情况，直接向哈密叱本人汇报。 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可是阿不罕却觉得阳光灿烂，心中喜悦。自己没事了，上面肯定不会追究自己了。他又逃过了一劫！ 不仅如此，自己的表现得到了金兀术和哈密叱的好感，给了自己直接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如果这次能够完成好哈密叱交代的任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出了大元帅府，阿不罕恨不得蹦跳几下，来宣泄自己激动的心情。 阿不罕回到唐州，向唐州刺史蒲察、唐州防御使撤誊牙作了汇报。他添油加醋地说了他是如何进行的汇报，如何力挽狂澜，为唐州开脱了责任的过程。当说到金兀术亲自接见自己，哈密叱还对自己委以了重任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了起来。 蒲察得知南京留守府没有追究唐州责任的意思，放下心来，对阿不罕很满意。 看到阿不罕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作为他的直接上司的防御使撤誊牙却心中腹诽：“这个家伙竟然得到了大元帅的看中，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阿不罕立功心切，离开刺史府，立刻召集手下亲信，派他们前往在行璋县城刺探情报。 李进来到了行璋县城，只休息了一天，直接就要求开展工作，李牧天没有同意，只是让他参观学习。对此，李进很不满意。 可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就听从了李牧天的安排。对于根据地的情况他也感到新鲜，白天在岳雷或者岳银瓶的陪同下四处参观，晚上就学习李牧天给他提供的关于建立情报网和开展情报战的相关资料。 这些资料，是李牧天根据目前的情况，总结了后世先进经验编写的，主要有情报网建设的的相关注意事项，以及情报员培训教材等。 李进刚开始听说让他学习情报工作相关知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以前就从事情报工作，有着相当的经验，为岳家军就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他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学习什么了。 不过，当岳雷拿来李牧天撰写的情报工作相关材料的时候，他还是好奇地翻看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查路条 当李进随手翻看李牧天送给他的那些资料的时候，立刻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情报人员要学习的基础项目：1，监视技能；2，反监视技能；3，情报收集与情报分析；4，窃听技术；5，撰写报告技术；6，伪装技术；7，武器操作法；8，特殊武器操作法；9，破坏工作技能；10，逃脱技能；11，作战技能；12，特种作战技能；14，通讯技术等。” 李进没想到，仅仅一个普通情报人员需要学习的内容就有这么多，那么他这个未来的情报总管该如何呢？ 他接着往下看。李牧天提供的关于情报网的建立，从指导思想、建设标准、组织管理等方面都有详细的论述。其它有关情报工作的知识内容都有也都详细论述。 李进觉得差距很大，有些汗颜了。于是，他只要有时间，就如饥似渴地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李牧天请教。 李进拥有多年的情报工作实践经验，对于材料中的知识接受很快，进步也非常快。 不久以后，李牧天从廖占的手下又给李进调拨了80名忠义社出身的士兵，加上李进带来的凤阳军中的20名忠义社老兄弟，正式成立了义勇军情报部。 李进上任后，派出情报人员去联系各地的忠义社旧部，在当地组建情报站。同时，密切注意伏牛山周围敌军的动向。 六月中旬，小麦已经开始泛黄。今年春天风调雨顺，小麦长势良好，丰收在望。 李隆村距离行璋县城南门10里，是一个人口稠密的村落。这里一马平川，到处是上好的田地，四处望去，大地一片金黄。 此刻的田间，几名官员和十几个百姓正在地头上交谈。 吴尚担任行政公署主任以后，行璋县知县已经由举人章昭担任，今天，他陪着吴尚等人来到乡下走访，为即将到来的小麦收割做准备。 吴尚蹲在地头上，手里拿着一支麦穗，一粒一粒地数着。 一个老农满脸笑容地说道：“吴相公，今年的收成好啊，小人这一亩地至少能够打两担。官府减少了赋税，要求东家减租，东家也答应了。小人租了东家40亩地，算了一下，这一季能够净剩下18担粮食，今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感谢吴相公，感谢章相公和官府啊。” “是啊，是啊。”百姓们都很高兴。 吴尚说道：“好啊，你们的日子过得好，我们这些父母官也就安心了。” 知县章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呢，李将军发明了一套新的耕作方法，一亩地还能够多打一担粮食呢。” “啊？这可能吗？”一个老农疑问道。 “你这叫什么话？李将军能够说谎吗？他说能，就一定能的。”一个老农不高兴地说道。 “是啊，李将军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他说剿匪，那土匪不久没了吗？他说保护咱们，那金人的大军不久被消灭了吗？俺那儿子就在李将军的队伍上，他还立功了呢。”一个农民说道。 吴尚笑道：“不错，要相信李将军。他提出的那个新的耕作方法，我们专门组织有经验的老农研究过，肯定行的。等到夏粮收获以后，官府会组织人下乡推广的。” “哎呀，这可太好了。每亩地多打一担粮食，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俺算算，哎，我家有36亩地，多出这36担粮食，俺家的儿子今年就能娶媳妇了。”一个农民兴奋地说道。 一个农民崇拜地说道：“吴相公，知县相公，李将军年纪轻轻的，比俺大儿子还小两岁呢，他怎么就懂得那么多呢？” 其实，吴尚和章昭心里也很纳闷，李牧天会打仗，这个也算是正常。可是他连农耕也熟悉，这就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吴尚，他经常和李牧天见面交流，他发现李牧天的知识渊博，随便提起什么事情，他都能够侃侃而谈，并且提出新奇有效的见解。 吴尚摇摇头说道：“说实话啊，李将军的才能，我也十分佩服，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到的那么多知识。” “快走，老实点!”突然，村口反向传来了一阵吵嚷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几名民兵押着一个货郎模样的人过来了。 不久，那些人来到了吴尚等人的面前。 “怎么回事儿？”吴尚的亲兵队长吴牛儿上前问道。 “大人，俺们抓了个奸细。”一个民兵说道。 那个货郎争辩道：“俺不是奸细，俺是生意人，做点小买卖，怎么就成了奸细了？” “俺看你是欠揍，还敢不承认。”一个民兵怒道。 吴尚说道：“把他们带过来说话。” “是，大人。”吴牛儿上前将那些人带了过来。 “见过吴相公，见过章相公。”民兵们一起行礼。 吴尚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些民兵年纪都不大，最大的那个也就不到二十岁。他说道：“这人说他是从西里村过来的，可是他没有路条，不是奸细是什么？” 路条这个招数，是李牧天从后世学来的，抗日战争期间各个根据地都用这个办法，所有经过各村的人，都要在村里发放盖章的路条。别小看这个办法，陌生人根本就无法在根据地里面活动，有效地减少了奸细的渗透。 那个货郎说道：“俺是从西里村过来的，路条不小心给丢了。” 那个民兵说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没有路条就是不行。” 吴尚说道：“这还不简单吗，你们押着他去西里村问问不就行了？” “好，吴相公，俺们这就带着他去。”那个民兵说道。 “噗通”一声，那个货郎跪下了。他磕头说道：“饶命啊，大人！” 吴尚说道：“既然是奸细，把他交给义勇军吧。”吴牛儿说道：“是，来人啊，把他押走。” 吴尚对着那几个民兵说道：“很好，你们警惕性很高，谢谢你们了。牛儿，赏些钱给他们。” “不要，吴相公，俺们不要赏钱。俺们是民兵，反间防特是俺们应该做的，俺们这也是保卫自己的家乡嘛。”民兵们从义勇军宣传队那里学到了不少新词，说话也有点水平了。 “拿着吧，吴相公既然赏赐你们，就不要推辞了。”章昭笑着说道。 “谢谢吴相公了，那俺们就拿着了。”几个民兵十分高兴地说道。他们真的不在意这些钱财，而是因为受到了吴相公的赏赐，回去后可以吹牛了。 奸细被送到了李进的情报部，经过审问，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李进不敢忽视，急忙去见李牧天。 第六十六章 金兀术的警觉 奸细是唐州兵马使阿不罕派来的，他级别很低，能够提供的消息有限。不过，他说阿不罕是接到金兀术的直接指令，派人来了解义勇军的情况的。 李牧天一时没想明白，阿不罕一个唐州的兵马使，怎么会受到金兀术的直接指令呢？他亲自审问了奸细，原来是阿不罕去南京留守府汇报情况，受到了金兀术的接见。阿不罕回来对自己亲信炫耀，他是如何如何受到金兀术重用的。 这个消息很重要，说明义勇军已经引起了金国高层的重视，这意味着，大规模的围剿为期不远了。 他让李进搜集南京以及各地官府的消息，尤其是有关军队调动情况，随时向他汇报。 南京，大元帅府。 派去见秦桧的使者终于回来了。哈密叱问明了情况，立刻就来见金兀术。 “四太子，秦桧有消息了。”哈密叱说道。 “蛮子有什么异动？”金兀术问道。 “没有，秦桧说是他们要整编军队，派人到各地去点验。赵构蛮子已经下破了胆了，哪里还敢有进犯咱们大金国的打算？!”哈密叱说道。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皇帝陛下要求咱们配合各地官府强化治安，不行就执行陛下的旨意吧，分兵清缴各地的乱匪。”金兀术说道。 哈密叱说道：“四太子说的是。不过，眼下夏收在即，各州府抽掉不出人来，不妨等夏收结束了，统一行动。” “好吧，你先拟定个计划，夏收结束后，召集中原各路、州府统一部署。”金兀术说道。 “是，臣遵旨。”哈密叱说道。 唐州城。 阿不罕自从从南京回来以后，既兴奋又焦灼，他知道这时上天赐给自己的一次良机，抓得住从此平步青云，抓不住也从此再也没有前途了。 连续几天，他都睡不好觉，一门心思地想完成哈密叱交给的任务。 他发动自己的亲信，找到了一些汉人，让他们到行璋县城去探听消息。可是，这些人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跟本就进不去。转眼七八天过去了，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阿不罕上火了，嘴上都是燎泡。他一时想不出办法，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他的夫人倒是个有见识的女人，她说道：“老爷，唐州城距离那行璋县城太远了，不如到与它相邻的县里去看看，那里总会有熟悉行璋县城的人，向他们打听一下不就行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阿不罕眼前一亮，夸奖了夫人一句，立刻就前往刺史府，向刺史蒲察请假，专门去探听情报。得到了他的允许以后，阿不罕连夜出发，直奔淮水县城。 为了不引人瞩目，他带着几名随从，化装成普通百姓，凌晨时分到了淮水县城，投宿在城外的一户百姓家里，第二天城门刚开，他就来到了县衙。 淮水县令是个汉人，名叫郭谦。他祖籍辽东，在金人的统制下长大的，深得金人的信任，被派到淮水县担任了县令。见到上官阿不罕，他赶忙殷勤接待。 阿不罕说明了来意，郭谦不敢怠慢，马上召集属下的汉人官吏，让他们寻找最近去过行璋县城、或者家在行璋县城有亲戚的人。不久，就有了结果。 县尉带着几名最近从行璋县城回来的人，来见阿不罕，郭谦自幼就在北地，一口女真语十分流利，他亲自给阿不罕当了翻译。 这些人对于义勇军的情况道听途说，都多少知道一些，虽然他们不知道详细的内容，但是把他们所说的总结在一起，对于义勇军的情况，阿不罕基本上有了了解。 阿不罕又惊又喜。惊的是义勇军发展的速度太快了，照这样下去，唐州将永无宁日。喜的是，自己终于完成了哈密叱交给的任务。 离开了淮水县城，阿不罕没有回唐州，打马直奔南京。 南京大元帅府。 哈密叱听了阿不罕的汇报，大吃一惊，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义勇军不同于一般的抗金力量，这是一支有政治主张，组织严密，拥有有丰富经验的高级军事将领的军队，如果不尽快对其遏制，势必会影响中原地区的安定。 他马上带着阿不罕来见金兀术。 阿不罕汇报了他了解的情况，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义勇军大约有一万多人，领导人叫李牧天，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义勇军的骨干主要是原岳家军的人，岳雷和岳银瓶也在其中。 其二，义勇军打掉了伏牛山的土匪，在伏牛山东、南、北三面建立了以原行璋县知县吴尚为首的抗金政权，目前占据着六个县城。 其三，南京路兵马副都总管匹独思上次战败，主要是因为义勇军在马料中放毒，骑兵队的战马误食了之后，骑兵队失去了机动能力，才导致了覆灭。 听着阿不罕的汇报，金兀术对于义勇军仍然不感兴趣，只是对于岳雷和岳银瓶出现在那里，有点意外。 这也难怪，在北方，各种抗金武装层出不穷，有些大股的抗金武装拥兵数万，有的号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还不是在金军的打击下土崩瓦解了。义勇军只有万余人，成立不久，头目又是个年轻人，这样的队伍能有什么战斗力。 虽然匹独思征讨失败了，可是只是因为义勇军使用了放毒这样的阴招才侥幸得逞的。金兀术觉得不足为虑。 但是，岳雷和岳银瓶的出现，却令金兀术深深担忧起来。 对于岳飞，金兀术深深钦佩和忌惮，认为岳飞是他平生唯一的劲敌。因此，他才利用赵构急于议和的心理，提出‘必杀飞，始可和’的条件，逼迫赵构除掉岳飞。 如今岳飞死了，岳家军也解散了。可是岳家军培养出来的大批将士还在，这些人如果重新聚在一起，有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又会成为一支难以对付的力量。岳雷和岳银瓶出现在唐州，一定会有原岳家军的人去投奔他们的。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金兀术警觉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秘密武器 金兀术很重视这个情况，他随口问道：“你在唐州，比较了解情况，你有什么建议？”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阿不罕对于如何对付义勇军，反复考虑了多种方案，就是预备着万一金兀术或者哈密叱问起来，他好表现自己的才能。听到金兀术的问话，他说道：“臣认为，义勇军与其它的抗金武装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政治主张，战斗力也比较强悍，必须加以重视，不能任其做大。臣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仅供参考： 臣建议，在麦收前，再组织一次对义勇军控制区域的进攻，可以达成战役的突然性。 理由如下。一，我军新败，他们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又发起进攻。 二，麦收将近，各州府都会集中力量确保麦收的安全进行，此时抽调各州府的兵力对其进行会剿有一定的困难。 义勇军的精力也会集中在他们控制地区的麦收上面，他们也会认为官府目前调集兵力困难，因此也不会想到咱们在麦收前发动进攻。 因此，可以打义勇军一个措手不及。 目的：一、彻底消灭义勇军。二、即使不能全歼敌人，也可以破坏其麦收。可以抢粮，也可以放火焚烧其麦田，造成其缺粮，为今后的围剿奠定基础。” 金兀术微微点头。 哈密叱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臣认为可以考虑。” 阿不罕一看有门，接着说道：“臣建议，如果发起对义勇军的进攻，为了保密起见，不从各州府调兵，可以秘密调动野战军，白天休息，夜间行军，严格保密，以达成战役的突然性。” 金军按照组成，大体可分为本族军、其他族军、州郡兵和属国军。按照作用，分为金人野战军、汉人野战军和地方军。 金兀术说道：“本王觉得可行，军师以为如何？” 哈密叱说道：“既然迟早要对义勇军进行清缴，宜早不宜迟。” 金兀术说道：“那就拟定一个方案，麦收前出兵。” “臣遵旨。”哈密叱说道。 哈密叱带着阿不罕告退，出了金兀术的书房，哈密叱对阿不罕说道：“很好，你很能干。这次作战完成后，调你来大帅府做个都虞侯吧。” 阿不罕大喜，这个都虞侯就是个高级参谋，虽然品级也是从五品，和他现在的品级相同，可是却是金兀术身边的人，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立刻感激涕零地行礼说道：“谢军师栽培!” 哈密叱吩咐道：“你立刻返回唐州，继续探听义勇军的消息，月底前赶到许州，为大军带路。” 阿不罕兴奋地离开了大帅府，快马加鞭返回了唐州。 行璋县城北门外，骑兵大队的驻地。 李牧天和施全站在院子里，看着几名士兵在地上打桩。士兵们手里拿着一根木桩，大约碗口粗细，长两尺，一头是平面，另一头是尖头。靠近平面的一端，还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横木，穿过了那根木桩的中间。 一名士兵扶着木桩，另一名士兵拿着木制的大锤，用力地将木桩砸进了土里。木桩被砸进土里一尺深后，两名士兵握住那根横木，用力摇晃了一下，然后两人合力将那根木桩提了起来，下面就露出了一个洞来。 李牧天和施全蹲下，用手比量这那个土洞。 施全说道：“大哥，俺看行，这个洞口，刚好可以陷进去一只马蹄，战马要是快速奔跑，马腿非得折断了不可。” 李牧天点点头说道：“咱们再研究一下，要设置多宽的距离，多大的密度，才最合适。” 施全说道：“那就多打上一些，牵马来试验一下。”随后，他叫来了一个分队的士兵，在地上打洞。 不久，地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土洞。 骑兵大队的战术教官特木尔牵着一匹马，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土洞，头皮发麻。他心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大队的骑兵冲进了这样的地面，战马的马蹄踏进了洞里面，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他说道：“将军，大队长，这个招数对付敌人的骑兵，肯定有效，只是太阴损了点，那些战马也就废了。”他从小就和马匹生活在一起，为那些要废掉腿的战马惋惜。 李牧天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金人的骑兵太厉害了，咱们直接打不过，只好想些别的办法了。” 特木尔问道：“这个办法可以阻止敌人的骑兵，可是，咱们的骑兵不也过不去了吗？” 施全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物件，笑道：“特木尔，你把这个给马穿上。” 特木尔接过来一看，是一只一寸多厚、直径略微大于土洞的木盘，上面还有几根带子，可以固定在马蹄上。他把战马的四蹄都固定好，牵着马在地上走过，那些土洞完全没有影响。 特木尔牵着马回到李牧天的身边，兴奋地说道：“好，这个好，我现在很期望金人的骑兵大军来了。哈哈。” 李牧天说道：“这个要严格保密，只能使用一次，以后就不灵了。下此金人来犯，咱们再打垮他们的骑兵，缴获不了完整的战马，咱们就吃马肉。” 特木尔咧咧嘴，心里替那些战马难过。 李进上任以后，进入情况很快，他派人手持自己的亲笔信，前往根据地周边各个州府，很快就和当地的忠义社的人取得了联系，并在各地建立了秘密情报站。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了回来。 李牧天传授给李进密码和密写药水技术，李进教给了他的手下。金人不明白里面的奥秘，义勇军的情报人员大大方方地将情报传递了出来。 根据情报显示，根据地周边的各个州府都没有军队调动的迹象，看来夏收之前，金人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了。于是，李牧天决定，除了骑兵大队以外，各个部队留下一半的兵力备战，其余的人下乡帮助百姓收割小麦。 就在此时，远在数百里以外的许州，一支大军正在秘密集结，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第六十八章 闲着就挖坑 为了确保麦收的顺利进行，义勇军第一总队和行政公署召开了联席会议，对麦收的安保工作做了详细的部署。 刘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兴奋地写了一封指示信，由文书誊写了后，加盖印章，派通信兵飞马送往各县守备中队。 各县守备中队接到来信，请示了所在县的知县相公，又将指示信的内容送往各乡、各村。 南诏县桃花东乡是根据地通往南京方向的必经之路，知县黄昊亲自带着县守备中队的部分人员，以及全县各乡镇的里长们来到了这里，他们要召开一个乡村联防展示会。 蓝员外看到知县相公亲自来了，不顾自己年事已高，也亲自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参观乡里的安保措施。 他们首先来到了东面的村口，村口站着几个民兵，除了手中的刀枪以外，其中一人腰间还挂着一面铜锣。 蓝员外从民兵手中接铜锣，说道：“县里交代了，并且给各乡村都发了这个铜锣，现在各个路口、村口都有人日夜守卫，只要是发现金人，立刻敲锣，十里八乡的人就都知道有金人来了。” 知县黄昊亲自解释道：“麦收将近，为了防止金人偷袭和破坏，李将军指示，各乡镇、村都要加强民兵巡逻，尤其是夜间，更加不可懈怠。发现敌人的踪迹，立刻鸣锣报警。遇见小股的敌人，就组织力量将其歼灭，遇见大股的敌人，就按照事先演练的方案撤离。” 接着，蓝员外带着大家往前走，不远处的道路中间，好端端地被挖了一个大坑，车马是无法通行的。 知县黄昊示意蓝员外讲解。 蓝员外说道：“金人的骑兵厉害啊，李将军说了，不能让他们的马跑起来，咱们挡不住啊。将军叫咱们挖断了道路，让那些金人过不来，即使他们修路，也需要时间，他们想快速偷袭，那可就办不到了。” 一个外乡的里长望着道路两旁的田地说道：“不对啊，金人看到路被挖断了，他们不会从旁边绕过去吗，你这断路还有什么用？” 蓝员外笑道：“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众人来到路边上，指着地上说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 蓝员外说道：“打开。” 一个民兵抱起一块大石头，朝着前面的地面扔去。 “咚，哗啦。”地面顿时出现了一个陷阱，陷阱足有一人深，下面立着一排尖利的竹签! “嘶”，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提出疑问的里长还是有些疑问，他说道：“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陷阱？那么多金人，你们挡得住吗？” 蓝员外笑道：“不多，这里一共就三个陷阱。不过，我要是不告诉你，你知道一共有几个吗？” 那个里长说道：“我又不是你们村里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蓝员外说道：“是啊，你不知道，那些金人他们就更不知道了。当他们有人掉进了陷阱，其他人还敢再试试吗？” “是啊，我要是见到有人死了，我也不敢去试的。”外乡的里长们议论道。 那个提出疑问的人还想问什么，可是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怕让人误会他是在挑毛病。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疑问。 似乎是明白他的疑问，蓝员外带着大家走到田里，说道：“金人如果觉得路边有陷阱，他们想绕远一些，那就来吧。” 一个老农笑道：“这是俺家的麦田，你们看看，能看到陷阱在哪里吗？” 众人还真是看不出来。 那个老农从地上拔出一丛带着土块的麦子，下面露出了一张破草席，笑道：“这下面就是，金人敢来，掉下去保管叫他见阎王去。哈哈。” 蓝员外说道：“告诉你们吧，我们全乡所有的麦田里，都有陷阱。金人尽管来，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从麦田里面过。哈哈。”说着，他也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外乡的里长发现了问题，他说道：“蓝员外，你们的麦田之间怎么少了一块啊，这还没有熟透呢？” “哈哈，李将军说了，为了防止金人放火，要留出隔离带。因此我们就提前收割了一部分，这些天就煮着这些麦粒吃，味道不错啊。”蓝员外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麦子黄了，就怕失火，李将军考虑得周到。”众人议论纷纷。 蓝员外骑着毛驴，领着众人来到了丘陵边上，他说道：“我年纪大了，就不领着你们上去了。让我外甥跟你们说吧。” 蓝员外的外甥是个猎户，他兴奋地说道：“这个山上，我们布置了很多陷阱和其它捕猎的工具，金人要是敢从这里经过，不死上十个八个，别想过来。” 回到村里，蓝员外领着众人来到院子里，在墙角的一个花盆下面，让人打开了一个洞口。他说道：“我家里挖了好几个地窖，值钱的东西和粮食，都藏好了，金人来了，也一时搜不到的。” 参观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蓝员外安排午餐，来的人多，屋子里盛不下，就在院子里摆上酒席。 在等待开席的时候，仆人们送上了西瓜，众人边吃边聊。 知县黄昊说道：“李将军和吴相公发来了指示，他们说金人很可能会来破坏，各乡镇、各村，就按照桃花东乡的样子，布置起来，尽量减少金人的破坏程度。” 各位里长们纷纷表示，回去后就发动村民，按照知县相公的要求去做。 这段时间，不仅是南诏县，整个根据地都动了起来。不仅是农民在挖，城镇居民在挖，士兵们和官员们也在挖。那些暂时没有安排事情做的流民们，整天闲着没事做，白吃官府的救济，感到不好意思，也跟着去挖。 壮劳力是挖坑的主力，妇女、老人和孩子们端水送饭，帮点小忙，总之是全民参与。 过去官府派差，人们都在抵触，想尽办法磨洋工。现在不同了，人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一个个干劲儿十足。 挖、挖、挖！ 一时间，根据地里面的道路被挖的断断续续的，却不影响自己人行走，无论到了哪个村负责的范围，都有村民领路，绕过陷阱，到了路面上照常行走。 除了道路以外，根据地里被挖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的陷阱不下数十万个。 听了各县的汇报，就连吴尚也有些期待：“金人的大军啊，盼着你们赶紧来啊，别让我们白挖了这么多的陷阱啊。” 第六十九章 不好的预感 阿不罕回到唐州，向刺史蒲察禀明了哈密叱的交代，然后又来到了淮水县城，来找县令郭谦，让他派人继续了解义勇军的情况。 郭谦听完了阿不罕的话，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说道：“大人，这件事情难办了，义勇军控制的地方进不去了。” 原来，为了保守根据地的秘密，就在人们开挖陷阱之前，李牧天下达了封锁令，整个根据地，许进不许出！ 阿不罕等了两天，也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不过，他对于义勇军控制的地区的地理环境相对熟悉，也不觉得那里会有什么变化。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也没法再等下去了，于是打马直奔许州。 许州是南京的南大门，是金人大举移民的地区，兵力达到了三个猛安。 谋克猛安金代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它们是原始社会后期由于征掠﹑围猎的需要而设的军事首领，随后发展为固定的军事组织，猛安谋克作为军事编制单位，其人数实际上多少不定。金国建立的前一年(1114)，金太祖始定制以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 作为地方行政单位，猛安相当于防御州，高于刺史州；谋克相当于县，但地位高于县，因为一般县令为从七品，赤县令才从六品，而谋克皆为从五品，与诸刺史州刺史同级；作为一种官职与爵衔，猛安与谋克均可世袭，或兄终弟及，或父死子继，甚至在其父出仕或任别职时也可承袭。猛安谋克的职责，此时管训练士兵，指挥作战。 许州可调动的金人骑兵达到了2万人。除此之外，许州郊外还驻扎着汉人野战军的一个厢，下辖10个军50个营，总兵力4万人。 此次对义勇军根据地的进攻，金兀术派龙武卫上将军斡勒统军，带着四员偏将和一千名武卫军(御林军)，夜间行军，秘密前往许州，调动许州的三千名金人骑兵和五千名汉人野战军骑兵，总兵力达到八千人。准备奔袭义勇军的根据地。 为了保密起见，他们没有通知沿途的各州县提供粮草，而是在许州准备完毕，另外由三千名汉军骑兵负责运送。 人马上万，浩浩荡荡。这么大规模的人马集结，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许州的清馨茶楼茶博士(服务员)张三元，是忠义社许州情报站的情报员。这天，他无意中听到几名汉军军官谈话，其中一人说他们要去伏牛山剿匪，说自己万一回不来，请同僚照顾自己的父母。 张三元集中注意力，想听到更详细的内容，结果，这些军官转移了话题，他就只是听到了这一句。他不敢怠慢，假装肚子痛，向掌柜的请假，来到了设在车马大店的情报站，向站长汇报了情况。 站长颜秀也意识到了危险：许州距离行璋县城数百里，金人从这里出兵，根据地很难有所准备。他立刻就想去根据地报信儿。 张三元自告奋勇，骑着马向城门走去。 当他走到城门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城门口围着很多人，有人喊道：“军爷，小人是进城买药的，俺母亲病在床上，等着俺去煎药呢，您行行好，让俺出城吧。” “是啊，是啊，俺也有急事，让俺们出去吧。”有人喊道。 张三元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了。果然，一个军官喊道：“大人有令，关城门！” 城门“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张三元知道此事一定和金人出兵有关，他凑上前问道：“军爷，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城门啊？” 那个被问到的人懒得理他，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张三元不甘心，他又问另外一个士兵，说道：“什么时候开城门啊？” 这个士兵还好，他头也不回说道：“那是大人们的事情，俺一个小兵怎么知道？” 张三元十分郁闷，急忙回到了情报站。 站长颜秀也急眼了，他知道这是金人在封锁消息，看来金人出兵也就在这一两天了，也许就在今天。他决定，冒险也要把情报传递出去。 此时，是下午三点，站长颜秀决定等到晚上，冒险将张三元从城头上放下去。 与此同时，防御州府里，尤武卫上将军斡勒接见了阿不罕。斡勒这几天父亲要过寿诞，对于金兀术派自己去剿灭一群土匪，还要带上这么多兵马，认为是小题大做，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去。 此刻，他见到了阿不罕，知道是这家伙提供的情报，觉得此人实在是没有眼色。像这种剿匪的小事，就是他们这些地方官该做的事情，用得着他这位尤武卫上将军亲自出马吗？ 他不悦地说道：“那个阿不罕，你们地方官府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群土匪，你们就对付不了吗？” 阿不罕对这位尤武卫上将军有些腹诽，心道：“人家堂堂的梁王殿下和哈密叱军师也没有你这么大的架子，你很了不起吗？我们不行，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对，这不是盼着自己人打败仗吗？他定了定心神，陪着笑脸说道：“是，大将军说得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本事低微见识少，实在是对付不了那些惯匪。南京路副都总管匹独思大人亲自带着五千人马，结果中了土匪的埋伏，几乎全军覆灭。不过，要是大将军您出马，一定马到成功的。” 阿不罕这话绵里藏针，提醒这位上将军注意。 斡勒仍然不屑一顾，他说道：“那些地方军搞搞治安还行，真要是上阵作战，自然不值得一提。你再把土匪的情况介绍一下。” 阿不罕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感情这位爷连敌情都没有认真研究过，可见轻敌到了何种的地步! 阿不罕只好又将他所掌握的情况，向斡勒做了汇报。 斡勒和手下的几名偏将简单商议了几句，说道：“阿不罕，今晚子夜出发，连夜奔袭行璋县城，你负责向导。”他急着赶紧剿完土匪，回去给老爷子祝寿。 阿不罕回到住处，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不对，他写了一封信，叫来自己的亲信，叮嘱他等大军出发后，立即前往南京，交给军师哈密叱。 夜幕降临了，几条黑影出现在许州城东北角的城墙上面。 第七十章 剧本 许州情报站站长颜秀看到南面的城墙上防备森严，就带着张三元来到了东北面的城墙上，果然这边的防守略微松懈一些。从这边出城，虽然要绕道，多走几十里，可是只要能够出去就有机会。 许州城的城墙有两丈高，颜秀在张三元的腰上绑上绳子，和跟随他前来的一名情报员，将张三元缓缓地向下放去。 “站住，什么人？”突然，不远处出现了金人的巡逻队，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颜秀两人加快了手中放绳子的速度，希望能在敌人到来之前将张三元安全放到地面上去。 “嗖嗖”巡逻队一边朝着这里奔跑，一边放箭。 “噗”的一声，那名情报员后背中箭，双手一松，倒了下去。 绳子猛地向下坠去，颜秀用力拉紧了绳子，粗糙的麻绳在他的手心中剌开了一道血痕。他顾不上那么许多，继续向下放绳子。 “噗”，颜秀肩头中了一箭，他不管那么多，咬着牙继续向下放绳子。 “噗、噗”，颜秀身上又中了两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下继续放绳子。 终于，张三元安全着地了，他知道站长他们肯定是完了，他眼含热泪，割断腰间的绳子，朝着远处的夜色中跑去。 颜秀望着张三元消失的背影，嘴角流血，却面露欣喜的微笑。他将手中的绳子扔下城去，身子缓缓地向下倒去。 这时，金人的巡逻队已经赶到了他的身后，领头的金兵什长一刀砍在他的后背，颜秀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一个金人士兵隐隐约约地看到张三元消失的背影，朝着他射出了一箭。随即张三元的身影彻底底消失了。 射箭的那名士兵问道：“什长，追不追？” 那个带队的什长望望外面夜色，又看看高大的城墙，说道：“怎么追，咱们下不去，从城门出去，贼人早就跑远了。还是去向大人禀报吧。” 一个小时后，上将军斡勒接到了报告，他觉得此人一定是知道了金军要进攻伏牛山的义勇军的消息，前去报信儿去了。 此时，阿不罕闻讯赶来，他说道：“将军大人，卑职认为，此人从东北方向出城，他没有马，等他找到马，还要绕远几十里，卑职建议……” “行了，你不必说了。”斡勒虽然狂傲，却是个果决的将军，他命令道：“阿不罕，你立刻带人南下，沿途调动各地官府对此人进行拦截，以防走漏消息。大军自带口粮立刻出发，辎重部队随后出发。” “是。”众将一起应道，随即各自离开。 “阿不罕，你等一下。”斡勒说道。 “将军有何吩咐？”阿不罕问道。 “你知道该如何拦截此人吗？”斡勒审视着阿不罕说道。 阿不罕虽然不知道逃出许州城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如何抓住此人。可是他却知道怎样拦截此人。他说道：“很简单，卑职只要在各个路口设置关卡，并且在道路上派出巡逻队，禁止任何人南下，等待大军经过后，此人再去报信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嗯，不错，难怪哈军师说你有些才能。行了，你去吧。”斡勒满意地说道。 金兵的那一箭并没有射中张三元，他逃出了许州城，没有向南方行进，而是继续向东，他要前往前面的柳林镇，设法弄到一匹快马。这里没有道路，地上崎岖不平，张三元跌跌撞撞地拼命向前跑去。 行璋县城。 岳银瓶对于医术实在是二把刀，让她担任医疗队的副队长，还真是难为她了。她能歌善舞，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口才也很好，岳雷找李牧天商量，将岳银瓶从医疗队里调了出来，当了总队的宣传队长。 这天早上，李牧天和岳雷出了总队大门，准备去找吴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岳银瓶带着一帮子男女士兵，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纸张，要到街头去帖标语。岳雷就喊住了她。 岳银瓶跑过来，见到李牧天行礼说道：“李大哥。” 自从岳银瓶加入了义勇军之后，因为岳飞的死带来的悲戚已经渐渐淡没了。她现在这天忙碌，脸上已经恢复了少女应有的青春活泼。此刻，她容光焕发，一张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牧天说道：“银瓶，听说你们宣传队要下乡去帮助百姓收割麦子？” “是啊，这是我哥哥安排的，今天下午就出发。”岳银瓶说道。 “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宣传队去做，麦收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去了。”李牧天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岳银瓶问道。 李牧天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剧本，对岳银瓶说道： “你先拿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这件事情很重要，比起你们下乡割麦要更加有意义。”李牧天说道。 “是，大哥。”岳银瓶说道。 李牧天和岳雷继续向行政公署走去。李牧天说道：“四弟，女兵是咱们的宝贝，你以后不要安排他们外出，任何时候都要将她们留在总部附近，确保她们不要出事。” “知道了，大哥。”岳雷知道李牧天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接着，他问道：“大哥，你给她的是什么东西？” “哦，是个剧本。”李牧天早就准备了两个剧本，这两个剧本曾经十分轰动，对于宣传民众有着巨大的作用。他此时交给岳银瓶，是担心因为自己不同意她下乡，影响了她和女兵们的积极性。 岳雷好奇地问道：“剧本，什么剧本？” “先去开会，回来再说。”李牧天说道。 岳银瓶没有想到，李牧天还会写剧本。她目送李牧天等人离开，看看标题：抗金宣传剧本。此时的她，没有心情再上街宣传了，回到女兵队伍中间，对副队长黄久梅说道：“我先回去了，贴完标语后，你就带着她们回队里吧，李将军交给咱们一项重要任务，下乡的事情就不去了。” 回到队里的宿舍，岳银瓶迫不及待地翻开剧本，读了下去。 第七十一章 赌一把 岳银瓶打开了剧本，看到了剧本的标题《放下你的鞭子》。 《放下你的鞭子》是由《义勇军进行曲》词作者田汉改编而成的独幕剧。1931年，由集体创作、剧作家陈鲤庭执笔写成抗战街头剧。 该剧讲述了“九一八”以后，从中国东北沦陷区逃出来的一对父女在抗战期间流离失所、以卖唱为生的故事。一日，女儿香姐正要提嗓，却因饥饿难熬，晕倒在地，老父即举起鞭子打她，观众中一名青年工人十分愤怒，大声高呼：“放下你的鞭子！”，夺下了老父的皮鞭，并加以指责。老父和香姐诉说了日本侵华、家乡沦陷等辛酸，全场感动，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激起观众的抗日救国情绪。 剧本运用街头卖艺形式演出，演员与观众打成一片，借以揭露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人民在日本帝国主义残暴统治下的悲惨遭遇，使观众认识到必须团结抗日才有生路。在抗日战争初期曾广泛演出，鼓舞了人民的抗日斗志。 《放下你的鞭子》，是我国著名的话剧，是抗战十四年里演遍中华大地的爱国戏。这出戏的场面给人的感受太强烈了，真个是激魂荡魄！ 李牧天将这出戏搬了过来，将里面的背景由抗日战争换成了抗金战争，主人公也由东北难民改为了中原沦陷区的百姓。 岳银瓶看完后，深深地被这个简单的故事所感染，立可就开始组织宣传队员们进行排练。 第二个剧本只有个标题《白毛女》，下面注明：此剧相对复杂，等环境安定之后排练。 张三元走了半夜，路上也不知摔了几个跟头，总算是来到了柳林镇。可是，镇子里黑乎乎的，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能够找到一匹马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随着一阵梆子声，一个中年更夫走了过来。 张三元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那个更夫走去。 更夫看到有人过来，警觉地问道：“你是何人？” 张三元上前行礼说道：“大叔，俺是许州城里人，先问你一件事。” 更夫问道：“啥事？” 张三元说道：“俺有件急事，需要一匹马，你看看从哪里能够买到，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你要是肯帮忙，这些钱就是谢你的。”说着，他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他随身带来了许州情报站的经费，钱是足够的。 更夫接过了钱，说道：“你跟俺来吧。”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院子，他推开了门，说道：“这是俺家，你在这里等着，俺去去就来。” 不久以后，张三元了脚步声，人似乎不少。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急忙向外走去。 “站住，别动!”不等他走出院子，更夫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们手持刀枪，逼住了张三元。几个人上前搜了他的身子，取出了他身上的钱袋。 为首的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人问道：“你是何人？从哪里偷来的这些钱财？” 张三元一身普通百姓打扮，身上的钱财不少，看来是这个引起了这些人的怀疑。 张三元能够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说道：“俺是许州城里人，是清馨茶楼茶博士，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那个中年人问道：“深更半夜的，你跑到俺们这里来干什么？” 张三元说道：“俺有急事，马被军爷抢走了，没办法，才走到你们这里，想买一匹马。” 看到张三元眉清目秀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那个中年人说道：“你说的话，俺们要查一下。今天你是走不了了。天亮后，俺们看看，如果没有人家失窃，就放你走。” 张三元急眼了，他不怕他们调查，可是他没有时间啊。他说道：“各位大叔，小人实在是有急事，耽搁不得，误了事情，要死很多人的！” 中年人犹豫了。 这时，那个更夫说道：“齐员外，您别听他胡说，他一个茶博士，能有什么大事，还会死很多人？”三更半夜的，是他把众人叫来的，眼前的这个人要是没问题，他不是就不好交代了吗。 中年员外点点头说道：“嗯，这样吧，先把他关起来，明天弄清楚了再说吧。” 张三元真的急眼了，他直觉得这些人不是坏人，他决定赌一把。他对那个员外说道：“员外，请借一步说话。” 员外不愿意和陌生人有什么瓜葛，他说道：“此间都是良善乡亲，你有话直说。” 张三元豁出去了，他挺直了身子说道：“不怕跟你们说，俺是忠义社的人。许州城里的金狗，调动了上万的大军，要去偷袭伏牛山的义勇军。俺是去报信的，为了这个消息，忠义社已经死了几个兄弟了。你们要是金人的走狗，就把俺拿了去邀功请赏，忠义社也不怕再多死俺一个。 只是可惜了，俺完不成任务，义勇军和那里的百姓们，也不知道要死成千上万的人。” 众人都十分吃惊。忠义社他们都熟悉，那是抗金的人。义勇军他们也听说过一些，那是忠义社的人马。 这个镇子现在已经在金人的管辖下了，镇上的镇守就是金人任命的。众人都犹豫了。 一个拿刀汉子说道：“俺家他二舅就是忠义社的人，不能把他交给金人啊。” 良久之后，那个中年员外说道：“咱们都是汉人，不能眼看着金人去杀咱们的乡亲。这件事俺决定帮助这位小哥，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众人互相望望，一起说道：“都听员外吩咐。” “好，此事非同小可，要严格保密。”员外说道。 随后，员外吩咐给了张三元一匹马。张三元坚持付了马钱，飞马离开。 张三元沿着乡间小路，快马加鞭，朝着西方疾驰。不久就来到了通往唐州的官道了。上了管道，他略微歇息了片刻，继续向南方飞奔。 阿不罕带着一队骑兵，一路飞奔，每到一个镇子和县城，他都派人叫来了县令或者镇长，留下几名士兵，监督他们派人将官道和其它的各个路口拦截起来，不准任何人向南面通过。 张三元拼命狂奔，他不能让站长他们白死，一定要把情况送到根据地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张三元突然发现，前面的岔道口上，有不少的人影在晃动。 第七十二章 突袭 “你，过来。”前面的那些人也看到了张三元，朝着他喊道。 十几名签军官兵站在路上，设卡拦截路人，此时行人极少，只有一辆马车被拦住了。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正在跟士兵们交涉。 张三元来到了他们身后，问道：“军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倒是很客气，他说道：“不清楚，上面只是让俺们在这里设卡，不准人向南边走。” 马车上的那个官员和士兵们交涉了半天，士兵们说什么也不肯放他通过。 张三元等了一会儿，想拿钱收买这些士兵。他看到那个官员也拿出了钱来，试图通融。可是拦路的士兵说道：“大人，不是俺们不通融，而是县令大人严令，只要是放过去一个人，就要俺们的脑袋，小的们实在是不敢啊。” 张三元眼看着是没办法从这里过去了，于是调转马头，准备从其他地方过去。一个士兵说道：“你们还是回去吧，所有的路口都有人把守，今天肯定是过不去了。” 那个官员嘴里嘟囔了几句，无奈地原路返回了。 张三元心中焦急，也调转码头，准备找个地方，从田野中绕过去。 突然，大地一阵颤动，不久，大队的骑兵奔驰了过来。 张三元等人让在路边，等着骑兵队伍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金人的骑兵源源不绝，一直过了半个小时，紧接着，汉营骑兵也跟着过来了，也是一望无际。 许久之后，大军终于过去了，可是路上仍然禁止通行。 张三元彻底死心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在这支骑兵大军的前面去给义勇军报信了。他的心在滴血，站长他们白死了，义勇军只有自求多福了。 他胸中一热，喉头一甜，眼前发黑，从马上跌落下去。 明天就是麦收的日子了，李牧天、岳雷和吴尚正在商议义勇军抽调人马帮助百姓麦收的事情，邓阔来了。 “见过两位将军。”邓阔见到李牧天等人，上前行礼。 “你怎么过来了？”吴尚有些好奇地问道。 邓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麦收了，我们守备大队的老弟兄们，以前亏欠百姓们的，总想着有机会弥补一下。大家让我来问问，能否也过来帮助百姓收割麦子，密切军民关系嘛。” 吴尚笑道：“好主意啊。我看行，你们的觉悟提高很快嘛。这样吧，你们留下部队，防守各个要点，在确保不耽误山里建设任务的情况下，抽调你们原伏牛山的人马，到行璋县城来，由行政公署统一安排。让你们那些老兄弟，在帮助百姓的同时，也提高自己的觉悟。” “是，吴相公。卑职这就去安排了。”邓阔起身就要告辞。 “等等，也不急在这一时。麦收明天才正式开始，快开饭了，留下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再回去吧。”李牧天说道。 邓阔很高兴，他说道：“那好，卑职就在这里蹭饭了，正好两位将军都在，卑职汇报一下伏牛山里的情况。” “好，我们正想听听山里的进展情况呢。”岳雷说道。 接着，邓阔就汇报了伏牛里面的建设情况。 在伏牛山原来的土匪山寨里，仍然保留了留守人员，其它进上的要点也都建立的守备站，人员部署了中队或者分队驻守。可以说，伏牛山所有的进山路线全部有人把守。 工兵大队已经在山里建起了大量的营房、仓库、储水池，修建了学校、医院、兵器作坊、农具所等设施。铜矿、铁矿、金银矿已经开始动工，其中金矿已经开采出了少量色金，等到数量再多一些，就开始进行提纯。 邓阔一直汇报了一个多小时，说得有些兴奋，口干舌燥，这才想起来喝茶。他端起茶杯“咕咚”几口就喝完了里面的茶水。 吴尚、李牧天和岳雷也都有些兴奋，两个多月了，总算是积攒了一些稳定的家业了。 李牧天说道：“麦收了之后，要向山里运送一些粮食，储备起来。义勇军野战军和守备总队抓进时间练兵，在夏种完成之前，只要是金人不来进犯，义勇军也不对外用兵。全力发展根据地的建设，开挖矿山，兴建砖窑、石灰窑，建立各种作坊，多余的劳力进行军事训练。等到农闲时，再开始对外用兵，扩大根据地。” “是啊，部队一天不训练好，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岳雷说道。 义勇军成军时间太短，训练部队、改善装备都需要时间。众人压力都很大，希望金人不要来捣乱。 夜幕降临，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子夜时分，在南召县的界碑后面，庞大的金人骑兵部队默默地伫立，除了战马偶尔发出声音之外，数千骑兵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 阿不罕对龙武卫上将军斡勒低声说道：“大将军，前面就是义勇军控制的区域了，从这里往东12里，是南诏县城，沿着官道向前28里，是栾川县城，从栾川县城向西南30里，就是行璋县城。” 斡勒说道：“擒贼擒王，不理睬沿途的城镇，快马直奔行璋县城，只要是打垮了匪军的主力，其他地方，交给地方官府就可以了。” 阿不罕说道：“大将军英明，卑职也是这个意见。沿途的匪军即使被惊动了，他们也来不及去报信儿。料想此时的匪军没有防备，兵力分散，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斡勒说道：“你在前面带路，全军出发!” “是，大将军。”阿不罕一马当先，带着一个五百人队，朝着行璋县城方向前进。 “轰隆隆”，万马奔腾，大地一片震颤。 南诏县是根据地的北大门，桃花东乡是南诏县的北大门，平时驻扎着义勇军的一个加强分队，配备一个班的工兵、两名骑兵通信员和一名卫生员，总共50人。分队长名叫高田，是一名岳家军的老兵。 高田是个有经验的老兵，因此才被派到根据地的最前沿，担负警备任务。这天晚上，他照例来到村北查哨。 月色皎洁，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虫儿们愉快地歌唱着，大地宁静祥和。 突然，一阵刺耳的铜锣声音从北面的官道上传来。 “敌袭！” 第七十三章 蜗牛骑兵 阿不罕统领着先头部队，风驰电掣地向前飞奔。 此刻，他的心情极好，有些激动，也有些期盼。以前的两次征剿，大军都是从南面的唐州出发，义勇军的防范重点应该是放在南面的。这次大军从北面奔袭，义勇军事先一定不会得到消息，偷袭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这次成功，虽然首功不会是自己，可是毕竟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今后自己在军师哈密叱面前、甚至在大元帅金兀术面前就算是挂上了号了，日后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阿不罕出身平民，一步步熬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自己的家乡他已经是个荣耀的存在，这要是再立了大功，成为大帅府的人，恐怕就连唐州刺史蒲察这样出身贵族的人也会高看一眼。若是有机会封伯封侯，衣锦还乡何等威风！ 阿不罕越想心里越畅快，他快马如飞，就像是飞翔在云端一般，不，是真的，他真的飞了起来。 阿不罕是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在空中飞行了好几米，落在了麦田里面，摔得眼冒金星，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大人，大人。”阿不罕的亲兵扶起了他，这才看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缺德，好端端的路上挖出了一条大沟! 阿不罕略一思索，知道这是义勇军的人干的，破坏道路，想阻止我大军的奔袭。“哼哼，笑话，就这么个小沟就能阻止我大军的前进？”阿不罕不屑地心道。 阿不罕一边上马，一边命令道：“绕过去，继续前进。” 带队的500人长，率先下了官道，踏上了路边的麦田。 “啊！啊!”随着两声惨叫，500人长消失不见了。第一声惨叫是落入了陷阱时发出的，第二声惨叫是他被竹签刺穿时发出的。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骑兵们顿时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阿不罕郁闷了。他对几名士兵说道：“你、你、还有你。下马去探探，周围是不是还有陷阱？” 几名士兵下马，拿着长枪在地上探索。 “噗、噗、噗呲！”一个士兵的枪尖在地上戳着，一下子戳空了。他用枪尖使劲儿一挑，地上露出了一个陷阱来。“大人，这里有一个。”他叫道。 不久，士兵们又发现了一个陷阱。 阿不罕这下更加郁闷了，他不知道地上还有多少陷阱，于是命令更多的士兵下马，排成一排向前探索。 不久，斡勒赶到了，看到部队停止前进，他怒道：“阿不罕，你们在干什么？” “大将军，您看，土匪挖断了路，边上还有陷阱。”阿不罕说道。 斡勒怒道：“混账，这路上能够有几个陷阱？冲过去!” 阿不罕：“……” 骑兵们也都犹豫着没有动。 斡勒喝道：“传汉营兵马上来。” “是。”阿不罕输了口气。 不久，汉营的将领上来了，斡勒说道：“你们在前面开路，立刻。” 汉营将领看了看路上的大坑和陷阱，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暗道：“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说道：“是，大将军。” 不久，大队的汉营骑兵变成了先头部队，潮水般地向前涌去。 很幸运，附近再没有陷阱了。 可惜的是，大军前进了不到2里路，道路又被挖断了，汉军官兵只好下了路面绕道。 “啊，啊……”又有几名骑兵落入了陷阱。 骑兵们只好再向远处绕，不料竟然也有陷阱！ 这下，骑兵们又都犹豫了。 斡勒接到报告，策马上来，怒道：“为何停下了，立刻前进!” 汉营将领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手下的将士们，夜色虽然暗淡，可是他也能够看到那些士兵们眼中的不满。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正在这时，夜暗中传来了一阵铜锣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刺耳。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阿不罕叫道。 斡勒喝道：“还等什么？几个小小的陷阱算得了什么，在此耽搁，等敌人大军集结了，会死多少人？冲。” 汉营将领牙一咬，喝道：“冲!” 大军继续前进。 高田听到了铜锣声，仔细地倾听了一下，脸色大变。这铜锣声是有讲究的，连续一声，停顿一下，是指小股的敌军入侵。连续两声，是百人以上的敌军入侵。连续三声，是千人以上的敌军入侵。这连续四声，就是敌人大军入侵了。 高田立刻派出骑兵通信员前往县城报信，自己集合队伍，前去袭扰敌军。 南诏县是根据地的北大门，李尚武的步兵第二大队就驻扎在这里。不等高田的骑兵前来报信，四处传来的铜锣声已经惊动了李尚武。 很快，部队集合起来了，按照预定的方案，部队向官道附近开拔了。 金人的大军继续前进，路上不断有人落入陷阱，虽然伤亡不大，可是对部队的士气打击却不小，尤其是汉营的官兵们，心里窝火，对于金人的憎恨在不断增加。 “嗖、嗖、嗖……”夜暗中，不断有暗箭飞来，汉营骑兵们也不断有人倒下。 “敌袭！”官兵们喊叫起来。 汉营将领们立刻组织部队反击。可是夜色苍茫，连敌人在哪里也看不到。 一队骑兵下了官道，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冲去。跑出没有多远，就不断有人跌落陷阱，黑暗中飞来的箭矢也在不断地夺去骑兵们的生命。 夜幕，就像是一只怪兽，不断地吞噬着骑兵们的身躯。骑兵们的不敢再向前了，不知道还有什么险恶在等着他们。 其实，袭击他们的人不过是些民兵，他们利用夜色和熟悉的地形，给金人的大军造成困扰。 金人的大队继续前进，路上遇到的袭扰也越来越多了。 斡勒开始冒火了，他急于快速前进，想继续达成战役的突然性，可是，骑兵大队的行进速度却根本就快不起来。道路时不时的被挖断，陷阱的密度也越来越大了。 突然，他们又遇到了埋伏，这次可不是零星的袭击，而是义勇军的正规军的部队，足有数百人。 “嗖嗖嗖”，箭矢密密麻麻地飞了过来。 斡勒也愤怒了，下令部队攻击，可是对方很快就利用熟悉的地形逃脱了，而骑兵们却不断地跌落进陷阱。 李尚武的第二大队，分成了10个袭扰中队，每个中队两百人，不断地袭扰敌军的行军大队。 斡勒郁闷了。他觉得就像是遇见了一只蚊子，嗡嗡的烦人，却对它无可奈何。 大军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刚刚跨过了南诏县境，进入了栾川县境内。此时一点人数，把斡勒也吓了一跳. 第七十四章 来了就留下吧 斡勒清点了部队人数，此时，部队已经损失了467人！ 这才是刚刚开始啊，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连敌人主力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损失如此之大了。 望着南方的茫茫夜色，斡勒也有些犹豫了。 阿不罕心里更加难过了，他没有想到，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再想想自己和匹独思的两次征剿，他忽然间毛骨悚然。“难不成，这次又是以前那样的结局？” 斡勒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窝火，窝囊，窝心。他清楚地意识到，突袭的效果已经没有了，敌人现在已经得到了消息，也已经有了准备。骄横的他，难得地询问部下的意见：“敌军已经有了警觉，下面该当如何？” 他手下的将领们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即使是跟岳家军作战，岳飞智谋超群，也没有使用过如此阴损的招数。他们都摇摇头，不发表意见。 阿不罕突然想哭，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倒霉，眼前的这个义勇军，明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却如此的难以对付。 不能退，这个偷袭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要是这么不了了之，他的前途也就完了。 他想了想说道：“大将军，卑职以为，既然战役企图已经暴露，奔袭已经无法达成效果，咱们索性就地宿营，等到天亮，然后再堂堂正正地进攻。那些土匪难道还能够阻挡我大金的雄师不成？” 斡勒也觉得就此回去，实在是脸上无光，他也认为等到天亮之后，那些袭击者就无所盾形了，不怕歼灭不了他们。 斡勒决定了，就这么办。于是，他传令就地扎营，等待天亮。 此时，是凌晨一点。 李尚武看到金军扎营，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下令各个袭扰中队各自为战，自由攻击，展开对敌人的袭击。同时，派人将这里的情况向李牧天报告。 凌晨两点，李牧天被匆匆叫起来了。 值班的军官带着李尚武派来的骑兵通信员，向李牧天报告了敌情。 李牧天示意他们退下，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不久，吴尚、岳雷、施全、牛通、高贺和刘戈都过来了。 李牧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听到敌人来了上万的骑兵，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吴尚问道：“牧天，敌人来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办？” 李牧天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吴尚说道：“敌人来的都是骑兵，咱们就坚守城池，依托城池消耗敌人。寻找战机，击退他们。” 岳雷说道：“是啊，上两次咱们都是用的这个办法，坚守城池，主力在外面机动。寻找战机打击敌军。” 牛通等人也觉得如此比较稳妥。 李牧天说道：“敌军暂时被困在南诏县和zc县交界的地方了，他们在等待天亮。” 吴尚说道：“好啊，看来咱们挖的那些陷阱起到了作用，暂时困住了敌人。咱们正好抓紧时间布置城防。”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今天的仗不这么打，敌人明天进攻县城，我们坚守县城倒不是问题。可是万一敌军放弃攻打县城，四处出击，他们是骑兵，有强大的机动力，我们其他的县城和乡村是无法抵御的，粮食也无法保住，损失一定会非常严重的。” 吴尚脸色变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尤其是粮食，敌人要是放火，后果不堪设想。他问道：“牧天，你有何良策？” 李牧天坚定地说道：“敌人既然敢来，那就留下吧。我的意见是，集中根据地全部力量，就在今晚，全歼来犯之敌!” “这……”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岳雷说道：“大哥，这可是上万的敌人啊，还都是野战军，咱们的部队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可是毕竟无法和敌人的野战军抗衡啊。” 吴尚说道：“牧天，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是啊，是啊。”众人都有些怀疑。 李牧天说道：“敌人看似很多，又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战斗力强悍。可是，他们也有弱点，其一，他们远道奔袭，不了解根据地的虚实。根据地的陷阱阵，已经造成了他们心理上的恐慌。李尚武的部队正在继续袭扰敌军，敌军疲惫不堪，士气已经开始下降了。 敌人中有一半以上是汉营的人马，他们和金人有矛盾，咱们只要是加强战场宣传，敌军的士气会进一步下降的。 其二，他们都是骑兵，还是老办法，只要是让他们变成了步兵，还怕打不掉他们？ 其三，我军虽然训练不足，可是经过了前两次的胜利，士气高涨。我军地形熟悉，占有地利的优势。 其四，我军可调动的兵力，义勇军12000人，新兵大队5000人，守备总队8000人，可以参战的民兵不下10000人，参战的人员总数超过了敌军的几倍。占有兵力的优势。 综上所述，我们完全可以吃掉这股敌人。” “好，干了！”牛通激动地说道。 “干了!”岳雷等人一起说道。 吴尚也很激动，他说道：“好，就是这一锤子买卖。我立刻动员各县，抽调所有壮丁，参加作战。” 李牧天说道：“既然大家同意我的意见，现在，我命令。” 众人一起肃立，等待着李牧天的将令。 “我命令，施全。”李牧天说道。 “在！”施全说道。 “你部立刻集结，随我一起去袭扰缠住敌人。”李牧天说道。 “是！”施全答道。随即出去整顿兵马。 接着，李牧天命令牛通和高贺立即出发，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战场。刘戈派人通知各个县的守备中队，赶往战场，接受义勇军的指挥。 吴尚、岳雷和刘戈，留守行政公署和义勇军总队部，统一协调后勤支援作战。 对于伏牛山守备大队邓阔和工兵大队李定所部，也尽可能赶往战场参战。 各部到达战场后，立即挖掘陷马洞，阻止敌军骑兵突围。 命令颁布完毕，李牧天立刻带着骑兵大队出发了。 随着吴尚的命令，这个根据地都沸腾了起来。 zc县小王庄。 随着铜锣的响声，村民们早就被惊醒了，他们知道是有敌军进入了根据地，一个个心中惶恐不安。随着义勇军的到来，百姓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行政公署采取的一些列便民政策，也深受百姓拥护。眼看着麦收将近，百姓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金人来了，这一切也许就会被毁掉了。百姓们心中充满了对金人的憎恨。 这时，耆长(村长)在村子里喊话，各家各户都涌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又是老一套 耆长说道：“各位乡邻，咱们要麦收了，金人派来了大军要来抢粮食了。知县相公说了，义勇军和守备军已经去包围金人了，他号召百姓保卫自己的家乡，希望青壮们都去出把力气。咱们村里的民兵要去，其他的人，有愿意去的，县里有奖励，可免除部分税收和劳役。” 一个壮汉说道：“俺去，官府给俺家分了地，如今就要收获了，为了保住粮食，就是县里不给奖励，俺也要去。” “俺也去。” “还有俺!” 百姓们纷纷站了出来。 不久，上百名庄稼汉在民兵的带领下，抄起刀枪、锄头、木棍，菜刀，打着火把，朝着战场的方向赶去。 这样的景象到处都是，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看到，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光，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金军没有携带辎重，仓促间无法修筑营寨，他们的战马身披铠甲，骑兵们就躲在战马的后面，向外射箭，阻止敌人靠近。 李尚武看到敌人不敢出击，令各部加紧袭扰，不停地朝着敌军放箭，敌军密集，义勇军射出的箭矢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斡勒怒了，他下令出击。一个金人的500人长，带着本队人马，朝着袭击者冲了过去。 义勇军见到敌人过来，立刻分散逃走。 金人不敢分散追击，于是就朝着义勇军人数最多的一股追去。 真是邪门了，眼看着敌人跑过去没事，他们却不断地有人落入陷阱。眼看着就要追上敌人了，却发现前面的是一片山林地带，那些人溜进去就不见了人影。金人的骑兵，却不断地被冷箭射下马来。 金人的500人长憋了一肚子气，却丝毫没有办法。这时，一只箭矢射了过来，正中他的护心镜，他无心恋战，就掉头回去了。 可是，不久以后，敌人又卷土重来，继续骚扰金军。 天渐渐地亮了，金人箭法高超，义勇军损失加大，骚扰开始减弱了。 斡勒和阿不罕等人松了口气，他们命令部队开饭，准备继续开进了。 金军官兵们开始吃干粮，他们也憋着一肚子火气，等到吃饱喝足了，去教训那些可恶的敌人。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敌人的大队骑兵到了。金军只好收起干粮，准备作战。 来到正是李牧天和骑兵大队。 斡勒看到敌人的骑兵，顿时兴奋了起来，立刻上马，带着部队上前迎敌。 李尚武见到李牧天，刚想汇报情况，李牧天打断了他，直接命令他绕道敌军背后，堵住敌军的退路。李尚武领命而去。 斡勒立刻就想发动进攻，阿不罕提醒道：“大将军，敌情不明，眼看着天快亮了，不如暂且忍耐，等天色大亮再说。” 斡勒忍住了怒火，下令放箭，防止敌军突袭。 李牧天也下令放箭，双方僵持起来。 李牧天就盼着敌军这样，他把骑兵大队列成战阵，挡住金人的视线，后面的骑兵下马，从他们带来的马车上取下木桩和木锤，开始打洞。 为了防备金军的骑兵，义勇军各部都装备了大量的木桩和木锤。这个时代，铁是很珍贵的，义勇军装备不起铁锤，于是装备了大量的木桩和木锤。虽然这些东西容易损坏，可是极其容易制作。 “嗵，嗵”。随着木锤的敲击声，地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圆洞。骑兵们也开始在马脚上绑上了马鞋。 与此同时，李尚武的人马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在地上打出了无数的圆洞。 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大地间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 李牧天的面前，不断地有骑兵通信员过来，禀报各部行军所到的位置。 牛通、高贺的部队到了，新兵大队、守备队的人马还在路上，各县的民兵陆续到了一部分。时间，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李牧天带着骑兵缓慢地向前推进，斡勒也带着大军迎了上去，大战就要开始了。 施全策马来到了阵前，大声喝道：“金狗，哪个敢前来送死？” 斡勒问道：“谁去擒下此贼？” 一员偏将应道：“卑职愿往。” 斡勒点点头说道：“去吧。” 那员偏将策马来到了阵前，与施全面对。 施全说道：“嗨，你叫个什么，报上名来，俺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你再说些什么？”金人的偏将听不懂他再说什么，呜哩哇啦地问道。 施全面带微笑说道：“俺说，你怎么这么难看，你娘和你爹一定很丑吧，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丑八怪？” “你在说什么？”金人偏将看到施全态度很好，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问道。 施全笑道：“俺说，俺是你大爷，不对，俺不是你大爷，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丑八怪子孙呢？”他嘴里胡说，是为了争取时间。 那个金人偏将生气了，说道：“你在说什么，还打不打了？” 施全笑着说道：“你这孙子不听话，看枪。”说着，挺枪朝着那金将胸前扎去。 “叮叮当当”，两人战在一起，你来我往，一直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其实，施全有把握在十个回合之内就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就故意和金将打了个平手。 阿不罕感到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此时，他已经认出了施全，他曾经和施全交过手，觉得自己有把握战胜他，于是他主动请缨，要去迎战施全。 斡勒看到那个偏将拿不下施全，于是就派阿不罕出战。同时鸣金令那个偏将回来。 阿不罕拍马舞刀直奔施全。 施全看到阿不罕，也认出了他，笑道：“兵马使大人，你还活着呢？” 阿不罕同样听不懂他说什么，上前就是一刀，两人激烈交战。 阿不罕的武艺真是很高，施全使劲了浑身解数，仍然和他打了个平手。 施全打到面对本阵的时候，看到了李牧天身后的旗帜摇晃，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卖出一个破绽，险些被阿不罕砍到。他十分狼狈，拍马就往本阵逃去。 阿不罕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追。 这时，斡勒看到阿不罕胜了，心中大喜，立刻挥军掩杀，大军猛冲了过来。 突然，阿不罕心中一惊，眼前的情景，怎么和以前遇到的一样呢？义勇军又来这套，打不过就跑，只要是追击就会中计。 阿不罕想阻止大军追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前面一马平川，他也看不出有什么陷阱。不过，他心中疑虑，故意放慢了马速，落在了大军的后面。 李牧天等人还是老一套，看到敌军冲来，放出一排箭，掉头就跑。 金人的骑兵被折腾了整整一夜，怒火中烧，他们挥舞着弯刀，要将前面这些可恶的敌人杀死出气。 斡勒大声吼叫着：“别让他们跑了，追上去，杀光他们!” 第七十六章 见鬼了 义勇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金军官兵士气大振。 “杀啊！”金军吼叫着，玩命追击。 阿不罕随着大队骑兵前进，心里却提防着义勇军的诡计。 这时，天光大亮，前面一马平川，没有可能设置什么埋伏，唯一可能的就是地上的陷阱了。可是，义勇军也是骑兵，金人是跟着义勇军的足迹前进的，义勇军没事，金军自然也没事。 忽然，阿不罕看到前面地上铺满了麦草，他不由得笑了。他已经听说了，上次匹独思带来的骑兵大军是因为吃了下毒的草料才导致失败的。这次出发前，他已经提醒了斡勒，斡勒也早就下令，此次进军自备草料，不准食用匪区的草料。 金军不准战马吃地上的草料，况且此时正在高速运动之中，也不可能有战马吃地上的草料的事情。 阿不罕觉得义勇军的将领很蠢，用兵不复的道理都不懂，还当我们大金国的将士们都是傻子，还来这一招儿？ 义勇军猛逃，又开始扔东西了，丢盔卸甲。金军猛追，威风异常。 “杀呀!” “啊！” “啊……” 突然，金军的喊杀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骑兵们连同战马，成群地栽倒在地。后面的骑兵们大吃一惊，想勒住战马。可是高速运动的大军哪里停的下来! 金军骑兵前赴后继，成片地栽倒下去。 “杀啊！”义勇军的大队骑兵，反身杀了回来。 “啊？又中计了!见鬼了！”阿不罕的脑子一时宕机了。 接着，更加离谱的事情发生了，金人的骑兵陷入了地上的陷阱，义勇军却如履平地。 李牧天一马当先，带着义勇军的将士们杀入敌群，肆意砍杀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金军官兵。 侥幸没有踏进陷阱的金军骑兵们，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阿不罕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却被逃跑的溃兵裹挟着向后退去。 “杀呀！” 李牧天抓住战机，率领义勇军的骑兵大队，猛烈追杀敌军。 斡勒久经战阵，虽然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他看到溃兵们逃了回来，要是让他们直接进入本阵，阵型必然会被冲乱。他喝道：“放箭!” 刚才打头阵的大部分是汉营的骑兵，斡勒手下的金人骑兵们对他们可不会客气，一阵乱箭射去，大群的汉营骑兵倒下了，乱军终于向两边跑开，没有冲击到本阵。 李牧天率军正在追击，就看到前面的乱军纷纷倒下，其余的向两边逃散了，接着，箭矢飞蝗般射了过来。 义勇军的骑兵，一半人没有铠甲，李牧天无奈地带着他们撤退了。 斡勒举起手中的萱花大斧，正要下令追击，却被阿不罕及时地拦住了。他喊道：“大将军，不能追击，要防防敌军的诡计。” 斡勒停止了下令，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不罕说道：“大将军，卑职这就找人来问。” 不一会儿，几名逃回来的骑兵被叫了过来。 斡勒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几名骑兵惊魂未定，他们说地上有很多麦草，下面有很多陷阱。 阿不罕有点急眼了，他问道：“为什么匪军的骑兵过去就没事儿？” 溃兵们一起摇头，都说没看清楚。当时，他们只顾着逃命了，义勇军马脚蹄上的花样，还真是没人注意。 斡勒和阿不罕一时都想不明白，真是见了鬼了。 这时，随军的行军书记过来了，他哭丧着脸说道：“大将军，这一阵，损失了1700人。” “这么多啊？”斡勒和阿不罕顿时感到眼前发黑。 金人野战军的骑兵很厉害，就是汉营的骑兵也是金人训练出来的，装备和金人相差无几。以前，就是和岳家军作战，一仗下来损失几百人都是了不起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义勇军，明摆着就是一群土匪，乌合之众，却硬是让强悍的金军骑兵，损失如此之大，加上昨晚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按照战损比例，金军应该撤下去休整了。 可是，这仗打得也太窝火了。这就不是打仗，而是在挨揍！ 斡勒很窝火，他感觉就像是老牛掉进了水井里，有劲儿使不上。他真的想退走了。 阿不罕心中郁闷，又很焦急。大军就这么撤回去，哈密叱会如何看待自己？金兀术会如何看待自己？大好的前程恐怕就此完结了。 他眼珠一转，说道：“大将军，卑职有个建议。” 斡勒现在对他很不满，心道：“都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来偷袭匪军的根据地。要不然，老子现在正在给老爷子祝寿呢。” 他瞪了阿不罕一眼，说道：“有屁就放!” 阿不罕陪着笑脸说道：“大将军，卑职以为，咱们就这么回去不好交代。匪军的老巢在行璋县城，那里自然防范森严，可是其他的县城不可能也是这样。卑职以为，咱们不如去攻打南诏县城，路上将遇到的麦田全部烧毁，也能够狠狠打击匪军的气焰，削弱他们的实力啊。” 斡勒也担心自己回去后没法交代，阿不罕的建议，他还是认同的。他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吧，就这么办。” 斡勒叫来了一名偏将，对他说道：“你带上一千汉营的骑兵，前去挑战匪军的骑兵，掩护大军转移。我率领大军前往南诏县城，你摆脱匪军后，随后跟来。” 那员偏将领命而去。 李牧天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观察着金军的动静。 施全过来兴奋地说道：“大哥，刚才的一阵杀得痛快。这下，骑兵大队的铠甲和兵器都解决了。可惜了那些战马了，只能吃马肉了。 这时，一个骑兵通信兵过来报告，说牛通、高贺、李尚武和新兵大队各部都已经到位，陷马洞已经挖掘完毕。接着，又有几个通信兵前来报告，说刘戈、李定各部都已经到位了，正在挖掘陷马洞。只有邓阔的人马还没有到位。 正在这时，一队金军朝这里开来，一员金将上前叫阵。 第七十七章 围攻 邓阔接到作战命令，他立刻发布命令，让分散在各处的各个中队直接朝着战场方向赶去。 经过了上次的战斗，邓阔和那些出身土匪的官兵们对于李牧天和义勇军的信心十足，他们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看到战况不利如何逃跑，而是生怕赶不上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功劳被别的部队抢了去。 这就是士气！ 根据地广阔的大地上，民兵和百姓们也蜂拥赶往战场，他们没有人害怕，金人前两次进犯，被全部歼灭，他们也不能让这次来的金人逃回去。 这就是对义勇军的信心! 看到敌军上来了，施全请求出战。 此时，阳光灿烂，视野开阔，李牧天目力超群，对于敌军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的。当他看到前来挑战的敌军只有一千人左右，有些纳闷。他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他大叫一声：“不好，敌人要跑了，跟我来！”他抢过了身边一个亲兵手里的长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施全一看李牧天冲了出去，急忙指挥着骑兵大队跟了上去。 金军的偏将一看，有些纳闷，心道：“这土匪们还讲不讲规矩了，我来挑战，你们不派一员战将来和我交战，直接就冲过来了？” 没办法，他硬着头皮迎着李牧天就冲了过来。 李牧天担心敌人大队跑了，没工夫和他纠缠，手一扬，一块鹅卵石就飞了过去。 那个金将看到一个黑点飞来，急忙附身躲避，可是，黑点的速度太快了，不等他弯腰，已经击中了他的护心镜。 “嘡”的一声，金将胸前的铸铁护心镜被击成了碎片，他的心脏碎裂，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金将身后的汉营骑兵们，原本就对让他们断后掩护心存不满，再看看带队的金将死了，队伍立刻就乱了起来。 “杀!”李牧天用手中的长枪拨飞了几只射来的乱箭，直接冲进了地阵。 施全和大队骑兵们也杀入了敌阵，双方激战在一起。 汉营的骑兵们久经战阵，尽管混乱，但是仍然在各自的军官带领下，与义勇军厮杀。 “叮叮当当”，这是刀枪的撞击声。 “噗呲，噗呲。”这是刀枪入肉的声音。 “啊，啊！”这是伤者的惨叫声。 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喊杀声，人们都在专注地厮杀着。 李牧天力大无穷，枪速极快，敌军在他的面前，一个个被打下马去。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名汉营的军官，舞刀向他砍来。李牧天眼疾手快，一枪刺了过去，那个军官直接被刺穿了铠甲，枪头从他的后背冒了出去。李牧天用力一挑，将他挑下了马去。不料，在大力之下，木质的枪杆一下子断裂了。 一名金军军官看出了便宜，挺着长枪从李牧天的背后刺来。 “将军小心背后！”李小虎看到金军偷袭，急忙提醒道。 李牧天头也不回，身子微微一晃，让过了枪尖，右手一把抓住了枪头后面的枪杆，单手向前一拉，金军军官感到一股大力传来，双手把持不住，长枪已经被李牧天夺了过去。 李牧天依旧没有回头，顺手将枪杆横扫了回去，正打在那名金军军官的肩头，将他打下了马去。 李小虎看到他偷袭将军，正在气愤，看到他被打下马来，上前一刀砍在了他的头上。 施全武艺高强，杀得周围的敌军纷纷落马。义勇军骑兵大队的官兵，尽管马上的功夫还很稚嫩，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士气高涨，打得敌人心惊胆战。 李牧天觉得使用长枪费劲儿，他对准一名敌军，将长枪扔了过去，将他刺穿。随后，拿着鹅卵石专门招呼那些敌军的军官们。 随着一个个军官落马，敌军失去了指挥，终于胆寒了，一名汉营的骑兵，看到李牧天恐怖的手段，心中早已害怕。看到他望向自己，手又举起来的时候，他大叫一声，拍马就跑。 战场上就怕这样，一个逃兵出现了，就有人跟着，一群逃兵出现，就会有大批的人跟着。没有人看到同伴跑了，愿意自己留下来送死的。 金军垮了! 李尚武指挥着官兵们拼命地打洞，把方圆数里的地方打得千疮百孔。他接到的命令是断敌退路，死守不退，等待大军围歼敌人。 “大队长，敌人来了。”一个侦察兵跑来喊道。 李尚武立刻指挥着部队列阵。 义勇军的步兵成军时间短暂，短时间内士兵的个人技能是无法迅速提高的。因此，他们在训练士兵个人技能的同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训练士兵们的战阵配合。 此刻，李尚武的部队，摆出的是根据戚继光的鸳鸯镇改进的阵型。整个战阵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阵型，却是由一个个中队组合起来的。每个中队，又是由十几个班级的小阵组成的。每个班也分成了两个小阵。每个小阵都可以独立作战。所有的士兵都依托着战阵，不会与敌人单独作战。 斡勒是个果决的将领，他命令那员偏将阻击敌人的骑兵后，立刻下令后队变前队，金人骑兵在前，原路返回，去奔袭南诏县城。 这时，一个斥候过来报告，说东面发现了大队的敌军，接着又有斥候来报，说西面也出现了大队的敌军。 斡勒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立刻下令，抛弃伤员和随队带来的部分辎重，全军向北，立刻脱离这一地区。 阿不罕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心中暗暗祈祷，回去的路上不要有敌人的阻击。可是，凭着他的经验，敌人既然包围上来了，不截断自己的退路可能性不大。 果然，大军才刚刚跑出了几里路，前面就发现了敌军，前队已经停了下来。 接到报告，斡勒和阿不罕来到了前面，就看到自己的大队人马，望着前面发呆。 斡勒和阿不罕向前望去，立刻就像得了密集阵恐惧症一样，头皮发麻！ 前面的道路以及道路两旁，纵深几百米，全是密密麻麻的陷马洞！ 后面是严阵以待的义勇军的部队！ 要想高速通过这样的地形，显然是不可能的。人骑在马上，无法掌控，不能保证马蹄不会陷入地上的圆洞。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牵着马，慢慢通过，可是，这还是骑兵吗？ 更何况，对面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军步兵大队了，骑兵下马在地面上和步兵作战，那不是找死吗？! 阿不罕快哭了，他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倒霉，三次前来，都是这么个结果。他马上开始琢磨，这次如何安全逃走了。 就在这时，后面的斥候报告，说派去阻击的部队垮了，敌军大队骑兵已经杀了过来。 接着，东面和西面也响起了喊杀声！ 这里地势平坦，斡勒和阿不罕在骑兵队伍中，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他们就在亲兵的帮助下，站在马背上，四处眺望。 这一看，两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七十八章 人民战争 敌人，很多的敌人! 往东面看，旌旗下，是无数的敌人，足有数万人。 往西边看，旌旗下，也是无数的敌人，也有数万人。 往前面看，旌旗下，除了原来拦路的敌军以外，后面涌来了无数的敌人，成千上万。 在背后，敌军的骑兵后面，出现了无数的敌人。 足足有十几万人啊！ 斡勒惊呆了，他沉默片刻，伸手去抓同样发呆的阿不罕。结果，两人在马背上站不稳，一起摔了下来。幸亏有秦兵们在一旁护着，两人才没有摔到地上。 就这样，斡勒的手还是抓着阿不罕，他怒道：“这就是你提供的消息？你不是说，敌人只有一万人马，还都是刚刚招来的新兵吗？哪里来的这么多敌人？” 阿不罕哭丧着脸，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聂诺着说道：“卑职、卑职……真的不知道，真是他娘的见了鬼了！” 李牧天看到担任阻击的敌军溃逃了，追杀了一阵，主动停了下来。他连续发布命令，让通信兵们通知到各个部队，不要急于进攻，逐渐缩小包围圈，慢慢接近敌人。 不久，邓阔也赶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卑职的人马大部分都来了，基本上都在李尚武的部队那边。” 李牧天笑道：“好，不愧是九里山大当家的，有头脑，干得漂亮。” 邓阔受到赞扬，眉开眼笑，说道：“谢将军夸奖。抄后路，这是我以前最爱干的事情之一了。” 李牧天说道：“好，你也赶过去吧，你们那里是敌人突围的重点，死死地拦住他们，不要放跑了一个。” “是，将军，您烦心吧。我带来了守备大队的主力，足有3000人，山里的工匠和流民也来了上万人，再说还有李尚武的人马，跑不了那些金狗的！”说完，拍马离开了。 此时，前来参加围困敌军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各县的民兵和百姓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这下，李牧天放心了。 不久，吴尚和岳雷也赶来了，跟着他们来的还有李进。他们也带来了上万的守备队和青壮百姓。 看到远处被包围的敌军，三人都很兴奋。岳雷激动地说道：“大哥，这下他们可跑不了了。” 吴尚也很激动，他说道：“好，这样好，金人既然敢来，就要消灭他们，看他们还敢来咱们的根据地捣乱。” 李进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他和梁兴等人带着忠义社的义军和金人打了很多次仗，却从来不知道仗可以这样打。他们以前最多的一次，是击溃了800名敌人的签军，一次歼灭过160名金人的骑兵。现在看到一下子就围住了近万名敌军的野战军的骑兵，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李进既兴奋又有些担心，他说道：“牧天，围住了这么多的敌军，他们要突围，拦得住吗？” 岳雷自信地说道：“李叔，上两次敌军也不少，那也是好几千人呢，结果全都被歼灭了，那时候咱们才有多少人？现在，您看看，敌军就是不到一万人，咱们有多少人？您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的。” 此时，施全的骑兵大队，除了留下人马监视敌人以外，其余的人又开始挖洞，刚刚赶来的守备队和百姓们也在骑兵们的指点下，也开始挖洞。陷马洞一层层地朝着敌军的方向推进。 与此同时，四面的义勇军、守备队、民兵们和百姓们，在盾牌手个弓箭手的掩护下，将陷马洞一点点向前挖掘着。 眼看着敌人一点点缩小包围圈，斡勒也快哭了。他明白，等到敌军推进到攻击距离，一涌而上，他们这些马下的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斡勒当机立断，命令汉营的骑兵下马，朝着北面拦路的敌军冲锋。金军留下部分人监视其他方向的敌军，其余的人也全部下马，牵着马跟在汉营人马的后面。 李尚武看到敌军过来了，命令部队保持阵型，任何人不准擅自出击。他深深知道，敌军大部分是有经验的老兵，个人技能是自己这些新兵们无法比拟的，只有依靠阵型，集体作战，才能够减弱自己的劣势。否则的话，一旦进行混战，义勇军的部队很可能会崩溃的。 “放箭!”李尚武命令道。 义勇军的弓箭手和守备大队的弓箭手们将箭雨泼向了汉营的骑兵、不，是步兵们。 汉营的骑兵们，离开了战马，靠着两条腿，乱哄哄地向前跑着，一排排的箭雨无情地夺走了他们中间很多人的性命。可是，他们知道，如果不拼死冲出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们咬着牙继续冲锋。 汉营的官兵们，常年骑在马上，腿脚缺乏锻炼，跑了没有多远，双腿就开始疲累，速度就慢了下来，被敌人射中的也越来越多了。 他们不敢撤退，身后的那些金人，看到他们撤退，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杀死。他们只有拼命向前。 终于，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他们终于冲到了敌军的面前。此时，他们已经异常的疲惫，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可惜的是，敌人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李尚武看到敌人冲来，下令发动阵型，全队2000多名官兵保持着阵型，迎了上去。 金军就像是潮水，义勇军就像是一堵高墙，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叮叮当当”，没有人喊叫，双方只是挥舞着刀枪，拼命厮杀着。 义勇军的官兵们以逸待劳，又是列阵作战，一下子就战了上风。 义勇军的官兵们，尤其是那些新兵们，当他们看到敌人一步步接近的时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显得十分紧张，手心也早就握出了汗来。 可是现在，他们依靠着同伴，挥舞起刀枪之后，看到敌人也是血肉之躯，一个个倒下的时候，他们的恐惧心理顿时减弱了许多，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只是不断地挥舞着刀枪，拼命砍杀敌人。 邓阔的部队没有参战，他们在义勇军的后面列阵，随时准备支援李尚武的部队。在他们的身后，那些民兵和百姓们仍然在努力挖洞。 李牧天发现敌军大队动了，立刻让旗手传令，各部开始进攻。 东、西、南三面的部队接到了将令，大批的弓箭手向前冲锋，用弓箭攻击敌人的大队，金人损失惨重。 负责掩护大队撤退的金军骑兵，看到义勇军的弓箭手冲来，对他们发动了反击。可是，义勇军的弓箭手们看到敌军过来，立刻就跑回了陷马洞的后面，朝着敌军放箭。 金军无奈，只好撤退。 金军一退，那些弓箭手又靠近射箭。 其余的人们继续挖洞，包围圈一点点地在缩小着。 不仅仅是斡勒和阿不罕，就连那些金军官兵们，也都快疯了。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腻歪的仗，如此的窝囊。 看到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李尚武部的官兵们的士气更加高涨，他们依托着战阵，不断地杀伤敌军，瓦解了敌军的攻势。 李尚武看到敌军开始混乱，失去了锐气，下令出击，义勇军依旧保持着队形，发动冲锋。 邓阔的部队早就等着这一刻，接到李尚武发来的将令，立刻冲杀了过来。 原本就疲惫不堪、死伤惨重的汉营官兵们，在人多势众的义勇军和守备大队的冲杀下，溃不成军，反身逃走。 李尚武没有继续追击，将部队后退，整理队形，准备迎接敌军的再次进攻。 此时，打退了敌军进攻的义勇军和守备队的官兵们，士气大振。那些新兵们也经过了实战的锻炼，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一个个脸上都流露着兴奋的神色。 部队就是这样打出来的，经过一次次实战的锻炼，活下来的官兵们就成了骨干，当这样的骨干达到了一定的数量，一支强大的铁军就诞生了。 看到汉营的人马退下来了，斡勒没有时间生气，他立刻组织本族的金军朝着李尚武部，再次发动了进攻。 第七十九章 敌人的援军 李牧天看到敌军开始突围，对吴尚、岳雷和李进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进攻，继续缓慢推进。我去李尚武那里，加强他们的力量。” 吴尚此时很激动，他说道：“还那么费劲儿干什么，大家一起上去，消灭了那些金人不就行了？” 李进也很期待，有些按捺不住了。 岳雷习惯地选择相信李牧天，没有说话。 李牧天摇摇头说道：“这些金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只是对咱们的战法不适应，咱们上去与之交战，固然可以消灭他们，可是会增加很大的不必要的伤亡，对于根据地军民的士气会造成很大的打击。” 看到吴尚和李进等人还是有点心急的样子，他笑道：“猫捉老鼠，盘软了再吃，不急在这一刻嘛。” 吴尚点点头说道：“好吧，就听你的。” 李牧天和施全带着500名骑兵，绕过战场，朝着李尚武部驰去。 张三元从马上跌落后，险些昏死过去，良久之后，他爬起来，来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面休息。站长和战友死了，他却没有完成任务，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去根据地，将许州情报站的情况向李进汇报。于是，他耐心等待路上设卡的敌军撤离。 两个小时后，又从许州方向开来了大队的汉营骑兵。张三元数了数，大约3000人左右。这些骑兵，押送着大量的马车，上面载满了粮草，看来是敌军的辎重部队。 张三元又担心起来，他认为义勇军可能想不到敌军的后面还有这么多援军，即使想到了后面有辎重部队，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多骑兵押送。他还是希望能够去给义勇军报个信儿。 敌军的辎重部队终于过去了，可是，那些设卡的敌军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张三元无奈，只好默默等候。 他整整等了8个小时，设卡的敌军终于撤了。张三元不顾自己饥困交加，上马朝着根据地方向疾驰。 李尚武看到敌军又上来了，依旧采取等待的战术，以逸待劳。 邓阔的部队刚刚打了胜仗，跃跃欲试，可是他们是守备部队，训练的水平跟不上，上前作战很可能会冲乱义勇军的阵型，于是，他们依旧在义勇军的后面列阵，等待反击的时候，痛打落水狗。 不过，他们也是能够帮上忙的，他们的弓箭手们采用抛射的技法，朝着金军的进攻队形放箭。 金军身上的铠甲厚重，防护力强，骑着战马作战十分有利。可是，他们现在是步行，沉重的铠甲就成了累赘，他们冲了没有多远，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金军的军官们很有经验，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劣势，知道这样冲到敌军跟前也是送死。于是放慢了进攻速度，一边放箭压制义勇军，一边靠着身上坚硬的铠甲，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移动。这下，整体的气势出来了，伤亡没有增加多少，却保持了与敌军接战时的攻击力。 看到缓慢推进的敌军，李尚武等人意识到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 邓阔等人也全神戒备，随时等待着李尚武传来的攻击命令。 就在这时，一个侦察兵带着一个百姓过来了，他对邓阔说道：“大人，这个百姓说他是许州情报站的人，有紧急军情禀报。” 来人正是张三元，他日夜狂奔，终于赶在敌军的辎重部队前面，见到了义勇军的人。他说道：“大人，请立刻派人禀报李将军，后面有敌军的辎重部队，护送的汉营骑兵有三千人，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说完，异常劳累的张三元，一口气泄了，昏倒了过去。 邓阔闻言大吃一惊，他们这里人虽然很多，但是那可是三千名骑兵啊，敌人前后夹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他立即派人去给李牧天和李尚武报信儿，自己带着部队转身，面向北方列阵，希望能够在李牧天的援军到来之前，挡住敌军的援军。 为了防止百姓伤亡，邓阔让百姓们向两侧退走。可是，那些民兵和百姓坚决不肯离开，邓阔只好带队向前列阵，让民兵和百姓夹在自己和李尚武的部队之间。 邓阔望着北方，虽然还看不到敌军的影子，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紧张，他知道，如果敌军此时到来，他是无论如何要拼命挡住的，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放跑了被围住的敌军。 可是，他不知道，这一仗下来，自己手下的老兄弟们，还能活下来多少。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正在这时，邓阔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李牧天带着大队骑兵赶了过来。 听完了邓阔的报告，李牧天第一感觉，就是不能让敌军的援军出现在这里，那样会造成参加围攻的军民的恐慌，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甚至或导致全线崩溃。敌军要是看到援兵，士气也会高涨，这个仗就难打了。 李牧天果断地说道：“施全，这里整个全线交给你指挥，记住，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发动总攻。我去拦住敌军的骑兵。” 李牧天点起五十名刚刚换上敌军铠甲的骑兵，就要出发。 施全和邓阔都急眼了。 施全说道：“大哥，你就带这么点人去？太危险了。” 邓阔也说道：“是啊，将军，你不能你去，要去也要多带些人过去。” 李牧天问道：“这里有多少骑兵？全带上只有500人，挡不住3000名敌军的。只有智取才行。” 施全和邓阔还想说什么，李牧天严肃地说道：“执行命令!”随即带着部队朝着北方奔去。 施全握紧了拳头说道：“老邓，俺大哥只带着这几个人就能够阻挡三千敌军的骑兵，咱们这里上万的人马，再挡不住眼前的敌人，还有脸见人吗？” 邓阔也发狠道：“老弟放心，今天就是把我的守备大队打光了，也绝不会放走一个敌人！” 李牧天等人走出了大约10里，就遇见了一名汉营的骑兵，看到李牧天等人，他停了下来，问道：“大人，小人是汉营负责运送粮草的部队的传令兵，我家将军让我向上将军大人禀报。请问，上将军在哪里？” 李牧天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就是上将军派来的信使，你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好，请跟我来。”那个汉营传令兵，调转马头，给李牧天等人带路，原路返回。 大约半个小时后，前面出现了大队的汉营骑兵。 第八十章 反他娘的了 汉营的编制和一般的签军不同。签军属于地方军，由各州府、县等按照户籍签发从军，主要指挥官通常由金人担任。 汉营的兵源主要来自北地，那里是经过了金人长期的统制，百姓对于金人的敌视逐渐减弱，可是民族之间的矛盾依然尖锐。为了笼络当地的汉人，金国上层对于汉人中的精英分子适当地给与重用。 汉营编制基本上与金人相同，各级主官是由汉人担任的，金人担任各级的副职，起到监督汉营的忠诚度的作用。 李牧天等人看到大队的汉营骑兵，前面大约是一千人左右开路，中间是大量的马车，后面还有大队的骑兵。 汉营的将领是条威猛的大汉，看到李牧天等人过来，离开队列，来到了路边上，等着他们过来，金人的副将也跟着过来了，在他们的身边站着十几名卫士。大军继续行进。 到了距离敌将20步左右的距离，李牧天为了防止敌人警觉，挥手示意，亲兵队长李小虎等人就停了下来。 李牧天上前行礼说道：“将军大人，卑职奉上将军之命，前来送信。”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那个金人副将看到李牧天面生，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上将军为何派你来送信？” 李牧天说道：“大军分散各处，传令官都已经前往各处传令，上将军临时指派小人前来送信。” 汉营的将军伸手来接李牧天手中的信件，那个金人副将却抢先一步，将李牧天手中的信件抢了过去。金人嚣张惯了，他的职位虽然低于汉营将军，可是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个汉营将军，见到他如此无礼，面色阴沉，心中涌起一股怒气。 李牧天见状，心中暗暗高兴。他趁着那个金人副将低头拆信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摔倒在地。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汉营将军腰间的丝绦，将他高高举起。同时，用脚踩住那个金人副将的胸口。 事发突然，周围的那些侍卫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明白过来，正要上来解救长官的时候，李牧天喝道：“不想他们死，你们就上来。” 那些侍卫们投鼠忌器，一时不知道如是好。 李小虎等人早就等待着，看到李牧天动手，立刻飞奔过来，驱散了那些侍卫，将李牧天等人围在中间。 汉营骑兵们看到了这样的变故，一起上来，将李牧天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汉营将军看来威信很高，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纷纷叫道：“别伤了我家将军。” 李牧天喝道：“让他们放下兵器!” 周围的汉营官兵不知道如何是好，都在那里犹豫着。 汉营将军平素在军中威望很高，他心中恼怒，很想发飙。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就连说句硬气的话，也十分尴尬。于是，就没有吭气。 李牧天脚下的那个金人副将，看到周围有这么多自己的人马，胆子大了起来。他操着不太纯属的汉语，恶狠狠地喊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们，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李牧天将脚挪到了他的肋间，微微用力，只听到“咯咯”的轻响，那个金人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他强忍住疼痛，没有吱声，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看到金人副将硬气，李牧天脚下使劲儿揉搓，那个金人副将断裂的肋骨在体内穿刺，钻心般的疼痛。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个金人副将终于承受不了了。 “让他们放下兵器！”李牧天说道。 “快，快放下兵器！”金人副将杀猪般的嘶吼着。可是，那些汉营骑兵仍然犹豫着。 “你们这些该死的蛮子，汉狗，快……放下兵器，否则叫你们各个都死……好汉，放了我吧，啊……”金人副将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周围汉营的官兵们，平时就对这个金人副将的趾高气扬看不惯，听到他的辱骂威胁，对他更加不屑。看到他现在如此狼狈，心中都暗暗高兴。因此，没有人理他，依旧手举着刀枪，围着义勇军的人马。 “好汉，放我下来吧。”这时，汉营的将军说道。 李牧天知道他是妥协了，于是轻轻地将他放下来，让他双脚着地，保持了他的尊严。等他着地后，放开了他。 汉营将军举手示意，说道：“都放下兵器吧。” “哗愣愣”，士兵们将兵器扔在了地上。 李牧天抬起脚来，两名义勇军的士兵上前用刀架在金人副将的脖子上。 李牧天坐在路边的地拢上，对汉营将军说道：“请坐。” 那个汉营将军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身边。 李牧天说道：“将军大人，我叫李牧天。” 汉营将军知道李牧天就是这次他们要征剿的义勇军头子，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前两次唐州和南京路的征剿，都是数千人的规模，结果全军覆灭。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干的？现在，一个统帅上万人的大军将领，竟然着这么几十个人，就敢来到这里，还一举将自己和金人副将擒获。单单是这份胆量就令人敬佩。 他没有说话，等着李牧天往下说。 李牧天微笑着说道：“你们这次前来征剿的大军，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而且已经被牢牢地围困住了，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被全部歼灭。” “这……”汉营将军有些不信，可是他只是不敢相信，心中却相信了八成。 李牧天说道：“将军，你也是汉人，大道理我也不讲了。我只能跟你说，金人看似强大，但是他们毕竟是少数，只要沦陷区的民众团结起来，金人迟早会被消灭的。金人对待你们汉营的态度，你也清楚。与其给金人做狗，死后遗臭万年，不如堂堂正正地做人。我希望你能够带领这些汉军投奔义勇军，咱们一起将金人打垮，成为我汉人的民族英雄，名垂青史。” 汉营将军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今天是无法活着离开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李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等军官的家眷都在北地，我们投了义勇军，他们会受到牵连的。” 李牧天说道：“不是我逼迫你们，我放你们回去，你们不去营救被围的斡勒等人，回去如何交代？你看这样如何，这次你们前来征剿的人马，现在一个都没有跑掉，消息暂时泄露不了。你现在就派自己的亲信回去，我会派忠义社的人帮助你们，将家眷接到伏牛山根据地来。” 汉营将军知道此事无法改变了，说道：“好吧，也只好如此了。”他站起身来，朝着金人副将走去。李牧天跟在他的身后。 汉营将军来到金人副将跟前，对看押他的义勇军士兵说道：“借刀一用。”他要递上投名状。 李牧天点头示意，义勇军士兵就将手中的刀递给了汉营将军。 看到汉营将军的举动，那个金人副将惊恐地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汉营将军轻蔑地吐了口吐沫，一刀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扔掉手中的刀，对周围的汉营官兵们说道：“弟兄们，从现在起，咱们再也不给金人当狗了，咱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个汉人，反他娘的了!” 看到他的举动，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很快，汉营队伍中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那些金人的军官们全部被杀了。 汉营将军派出自己的亲信，带着一百亲兵回去转移家眷。随后带着大军押着粮草，跟着李牧天向南行进。 此时，李尚武的部队陷入了苦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