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 作品相关 上架感言 tuemar3111:03:39cst2015 自从走进17k,不知不觉已经五个多月的时间,尽管从签约的那天起,就期待着作品能够上架,毕竟继续创作下去的动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稿费的收入,在这个金钱证明一切的社会,上架或许是必由之路,也是必须要走的路。[本站更换新域名.cmxsw草莓首字母,以前注册的账号依然可以使用] 但真正收到上架通知的那一刻,兴奋之余不免惶惑,这就要上架了吗?这就是期待中的登堂入室吗?似乎总有一种声音在质问着自己,走进去我准备好了吗? 《震动》书名一经确定,尽管有着很多的设想和设计,可介于网站的规定,第一部之后的第二部,以及已经开更的第三部,就都是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书名下延续着。尴尬又无奈的现实,就如上架之时的兴奋和惶惑,既有成功晋级的喜悦,也有担心读友流失的不安,未来什么样,还真是说不清楚。 相对于我矛盾的心情,齐天翔何尝不是如此,尽管职位不断的变动,未来也是阳光灿烂,但走向未来的路途却曲折而坎坷,唯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摸索着,前行着。 好在齐天翔比我幸运,生活和成长的年代是这个国家最美好的时期,受到的又是最有传统和朝气的正气熏陶,理想、信念,以及对社会群体的认识和感知,要优于他的兄长和弟弟们。他没有经历上山下乡的苦难,没有饥饿年代的困难,也没有弟弟们生存的艰难和方向及信仰的迷失,因此注定他和他的同龄人,要为这个国家和民族付出更多的努力,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一段的感知源自作者对时代和历史的认识,只是基于个人的所思所想,没有争论或探讨的意思,毕竟一个众乐的社会比一个独乐的个体形态,更有生命力。) 因此,在齐天翔的生命里,以及他的为官生涯里,注定是要与这个已经颠倒了的社会矛盾体进行心灵或实践的碰撞,因为信念告诉他,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yankuai人,是不会放任人民群众利益被无休止地侵害,价值观和人文精神被长期扭曲的,反腐倡廉只是对国家肌体的刮骨疗毒,真正需要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关怀,实实在在的改变,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民众对包括齐天翔在内的主政者的要求。 齐天翔必须这样做,他也会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同事们这样做,因为他们植根于这片热土,他们别无选择。 说上架却说到了作品构思,可见矛盾的心情,想要释怀似乎还需要经受时间的煎熬,也许很快,或许很慢,但却是必须。 窗外正飘着雨丝,尽管这在春天是难得的滋润,但在我却是一片迷蒙。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引子 夏末秋初,河海省平原县政府贵宾馆,俗称小招,即将任命的省纪委书记齐天翔,在远离省会一百余公里的平原县,深夜意欲强奸进入其房间的宾馆女服务员,被巡夜民警当场抓获。[燃^文^书库][] 此举,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河海省硕大的江湖之中,引起政商两界的轩然大波,并由此幻化出一连串的波澜和震荡。 第一章瞬息万变直到现在齐天翔也没有想明白,哪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办了入住手续,拿了门牌钥匙,跟着服务员走出前楼,走过公园一样的花坛间的林荫道,走到隐秘在林木浓荫中的平房,走进了自己的一零三房间。 服务员转身离去时顺便带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了齐天翔,而他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提包,赶忙就势打开提包取出充电器。在长途车上手机就没电了,这将近两个钟头断电的时间,如果是闫丽中间来电话,联系不上,还不得急死。 插上了充电器,重新打开了手机,看看没有来电提示,不禁长吁了一口气,毕竟才七点多一点,还不到闫丽来电话的时间。 顺手打开了饮水机的开关,同时也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新闻联播节目,电视里正在说国际新闻,是说非洲大面积旱灾的事情。 做完了这一切,齐天翔才得以坐到沙发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开始下面的盘算。从中央党校的课堂上被约到中纪委领导的办公室面谈以来的这十几天时间,事情一直沉沉地压在心里,加上在机关里看到的资料,以及正式任命时间的延后,似乎都决定了要有这么一次出行。尽管这样的出行是在北京就计划好了的,但那天走,怎么走却是中午才决定了的,而且这样的出行却从下午开始的几个小时就没有计划,从机关里出来,只是出门时与办公室的小王点了下头示意,而后坐出租车到长途汽车站,买票,进站,上车,似乎都有目的,又似乎全无目的。 直到下了长途车,真正到了平原县,也没有搞清楚怎么会是这样来了这里,来这里后又怎么开始? 齐天翔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作结束。想不清楚也就不再想了,反正明天上午得给机关打个电话,还得说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以使此行平原县冠冕堂皇,而又正常合理,既不显得唐突,又悄无声息最好。似乎还是与平原县的纪委书记刘唐子先通下气,最好是让他提出请他过来的理由比较妥当。尽管前几天电话里玩笑似的说过要到平原县看看,而他也满口的欢迎和期待,但毕竟只是电话里的调侃或玩笑,或者说客套也可以,真是这样不请自到,也还是有些突兀。即使有多么堂皇的理由,没有电话又不事先通知,这在现今信息高度畅通的时代,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想着就走到写字台前,拿起手机,刚才在长途车上就准备给他打电话,犹豫了很久也没有打,恰巧赶上手机没电,现在正好打个电话给他个惊喜,顺便也就告诉他自己不请自到了。 随即齐天翔就打消了念头,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这个时间段,不是正在吃饭,就是接近饭局的尾声,机关每天最忙碌的时候,即使没有迎来送往也有组成饭局的理由。这个时间打电话,不但打乱了原有的饭局节奏,还连带牵出更多的事情,很多结束饭局的人还得重新集中,没有结束的要匆匆结束,喝的不多的还得喝,喝得多的还要舍命陪君子,混乱是少不了的了,更别提其他的副作用了。 齐天翔打消了念头,改为给闫丽发了个信息,“媳妇,我现在平原县,下来调研,正在吃饭,一切都好,勿念。” 做完了这一切,从提包里拿出茶叶泡了一杯茶,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准备等会喝点茶以后,到宾馆门口随便吃点。刚才坐出租车路过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很多的大排档,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吃点烧烤,喝点啤酒也是不错。 想到这里,齐天翔简直有点等不及了,有点跃跃欲试了,可想到了吃饭,他又来到了写字台前,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岳父家的电话。 “妈,我天翔,刚在外面办点事,忘给您说了。我吃过了,吃过了,您和爸也吃过了吧?”齐天翔忙不迭应付着电话里老太太的问话,一边不忘见缝插针地说:“我下午到平原县这边来了,过来看看,也想趁这段时间不忙多走走,熟悉一些情况。您放心吧,我会注意自己的,过几天就回去了,您和我爸多注意身体。好的,好的。” 齐天翔一连声应付着等老太太说完挂了电话,才挂断电话。如果说出来的原因很多,这也是原因,与岳父母的关系,特别是岳母的关系,不是不好,是太好,好的成了负担,尤其是回来报到这几天,每天都得准时回家吃饭,老太太忙前忙后的支应,生怕委屈了他这个姑爷,而且是比平时有过之无不及,使得齐天翔招架不住,每天里是打起精神疲于应付。如果是自己的老母亲,他会善意的劝说,不必这么周张,都是自己孩子,有些事情自己做得来,可对岳母,他不忍心,也不敢。 想着岳母,想着岳母放下电话告知岳父他来平原县的事情,岳父的诧异和不解,齐天翔觉得心里沉沉的,有些莫名的烦躁。端起茶杯喝着茶,心里却空咯咯的。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说着话齐天翔并没有起身,老式宾馆的门锁是内锁式的,外边锁需要钥匙,内里锁需要扭动开关,刚才服务员离去时只是带上了门,并没有上锁。他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呢?刚给岳母打过电话,岳父就通知了平原县?不会这么快吧! 门轻轻推开,闪进一个身影,是个服务员穿着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暖水瓶,恭敬地说“老板,给您送开水。” “不是有饮水机吗?怎么还用送开水?”齐天翔不解地看看写字台上的饮水机,又看看手中的茶杯。 “奥,对不起。饮水机中的水几天都没有用完,也没有换,怕不卫生。”说着话,服务员关上了身后的门,径直走向写字台。 很正常的程序,很正常的交流,可怎么服务员就接过了他的茶杯,怎么就在提起暖水瓶倒水时连瓶带杯就摔在了地上,而服务员又怎么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而随即房门就被用脚踹开,并伴着手机闪光灯的亮光,等齐天翔惊愕地扭头看去,只见两个怒目圆睁的男子和“你在干什么?”的呵斥。愣怔中,坐在自己腿上的服务员上身的衣服已被撕开,而且连胸罩都被撕掉,露出了雪白的酥胸,以及**上清晰的抓痕,隐隐地沁出殷红的血色。 一切就像雷鸣闪电般瞬间划过,晴天霹雳样击向齐天翔,大脑一下变得空白,只有裸露的酥胸,以及**上清晰的划痕和隐隐的血色,还有就是那两个男人暴怒的神情。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连服务员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男人的怒喝下,女服务员捂着脸从齐天翔身上站了起来,扑倒在了床上,大声地嚎啕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才渐渐回过神来,诧异地望向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两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公安制服,圆睁着双眼,严肃而严厉。其中一个人拿出证件在齐天翔眼前晃了一下说:“我们是城东派出所的,专门抓卖淫嫖娼,跟我们走吧!” “走?到哪去?”齐天翔奇怪地问:“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跟你们走?” “什么都没有做?”一个男人冷笑地说着,拿出手机晃了一下:“我们这里都有记录,抓了你现行,你还嘴硬。你意图强奸女服务员,要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你就得逞了。还什么也没有干?” “别跟他废话。”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跟我们到派出所,强奸未遂,至少拘留十五天,还要罚款,弄不好服务员告你强奸,还要负法律责任。”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是诬陷。”到了这会齐天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尽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有了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诬陷,这是诬陷吗?”瘦个子男人冷不防一掌打向齐天翔的脸上,怒气冲冲地指指地上破碎的暖水瓶和茶杯,“这分明是暴力强奸,而且搏斗的痕迹这么明显,不是事实?不是证据?到哪里都改变不了。” 齐天翔眼前一黑,等明白过来,眼前立时模糊了起来,赶紧找打掉的眼镜,在地上摸了许久才找到,找到后重新戴上,心里一阵发紧,想不到他们会动手打人,更想不到下来他们还会做什么。在他生长生活的四十多年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有些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那好吧,我跟你们到派出所处理,该怎么处罚我认了。”声音有些发紧,也感觉出了自己的紧张和底气不足,齐天翔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到所里处理?”瘦个子男人不相信地看着齐天翔,威胁地说:“你可想好了,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我跟你们走。”齐天翔坚定地说,声音明显高了许多。这种底气的回归齐天翔明显感觉了出来,他对自己渐渐开始满意了。说着话,他站起身来走向门边的挂衣架,准备穿上外罩。 “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站着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微胖男人走了过来,语气和缓地说:“反正都是要处理问题,到所里和在这里都是要处理的。所里处理是公事公办,罚款也好,处罚也罢,都是进了公家的腰包,你不但要丢人丢脸,而且这位妹子也一点补偿都得不到,不是白吃亏了吗?还是再想想。”男人说着走着,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得,走到齐天翔面前,“你的工作证让我看看。” 一句话齐天翔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底气。“没有带。”齐天翔无力地说。的确是没有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学院的工作证已经上缴,挂职期间办的临时证件去中央党校学习时已经交还给了办公室。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省委组织部就已经派人到学院办了正式的调离手续,相关的手续也办结,河海省这边原本也是要同步办下来相关手续的,可组织部几位头头中央组织部集中学习,这事就与齐天翔的任命一起拖下来了,原本也不过就几天的事,而且平时进出机关也从来没有需要工作证的时候,谁知道就会有用得到的时候呢? “没有带?”胖男子的脸凑近了齐天翔的脸,一股浓重的酒气喷到他脸上,“没有带,还是不愿拿出来啊!”男人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说,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齐天翔的脸,似乎要从中读出什么。看着齐天翔窘迫的神情,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柄,得意地说:“看你文质彬彬的样子,不想做生意的,到像个坐机关的。如果你做这样的事被你们单位知道了,你的名誉和位置就会。。。。。。。” 胖男人意味深长地话不是不让齐天翔担心,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让他百口难辨,也是他最担心的。 “跟他废什么话,不跟他来点硬的就不行。”瘦小个男人咆哮着走过来,看架势还是要动粗的。被胖男子一把拉住,柔声说:“别这样,要文明执法,以理服人嘛。让人家再好好考虑考虑。” 齐天翔也真是束手无策了,这样的场面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是没有什么应变经验的。真有些屋檐下打伞,撑不得合不得,无奈又无助,只好无力地说:“你们说怎么办吧!” “唉,你有这个态度就对了嘛。”胖男人如释重负地说:“有了明确的态度和认识错误的表现,就是改正的第一步,下来就好办了。”说着话凑过来,坐在沙发上,又亲热地拉齐天翔坐下。齐天翔分明听到了他心中的暗笑,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觉得这会的自己就是一个待宰的绵羊,死是肯定的,剥皮吃肉也是必定的,只是死法的区别了。是一刀毙命,还是零剥碎割,差别也就在这里了。 齐天翔忽然有些恨起自己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到这个。也难怪闫丽会说自己没正行。 “是这样,刚才已经说了,处理的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去所里处理,罚款、通报单位,或者还可能行政拘留。这样的方法费事费力,还没有什么必要,对于你更是得不偿失。”胖男人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双手习惯性地背在了身后,边走边说:“这第二种方法嘛,就是花钱消灾,你拿出一些钱来给这个妹子赔偿损失,即弥补了对她的伤害,又为你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大家都寻找到了平衡,而又是私下里处理,悄悄来悄悄去,神不知鬼不觉,我们不说你当然也不会说,走出这个房间谁也不认识谁,你明天仍然可以出入你的机关单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说到这里胖男人又正好踱到齐天翔面前,又凑到他的脸前说道:“怎么样?” 齐天翔简直被这个男人的口才折服了,有理有据有节,既有分析又有煽情,而且看起来又处处为他考虑,没有一丝一毫地威胁,却又分明隐含着强制和不容质疑,因为此举背后又分明摆着“如果”的一切,那就是可能会是另一个结果,另一个样子。齐天翔此刻分明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紧紧就可以要了他的命,而且刚才那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悲情之后,又平添了几分“秀才遇到秀才,有理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但此刻他也不想再过多地纠缠不清了,只想赶快了结这件事,因为他还有更多更窝心的事要思考,要想出办法,好在出来时带了一些现金,卡里也有些钱,相信能应付得来。所以避开胖男人的酒气冲击,平静地说:“要多少钱?” “那要看这位妹子的态度了。”胖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他慢慢走近女服务员面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服务员已经不再伏床嚎啕,而是坐在床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身上的衣服也整理齐整,尽管衣领还敞开着,但已经看不出曾经的伤害和凄惨。听着胖男人的话,看着走到身前的男人,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女服务员又捂起脸饮泣起来。 “看来这位妹子心理受的伤害不轻,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多好转,我看是不是这样?”胖男人又走回到齐天翔面前,商量的口吻说:“你先拿五千块钱出来,我们带这位妹子到医院做一下检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身体上、精神上的伤害,事情就这么了了,如果有什么,明天我们再过来继续协商,你看怎么样?” 齐天翔忽然觉得血往脑门上冲,不但头昏脑涨,而且一股怒火往上窜。“五千块,这不是讹诈吗?”齐天翔不由想到饭桌上经常传的段子,“不怕流氓武装化,就怕流氓有文化。”这样的处理方法看似公道,其实是软刀子杀人,或者满足了他们的胃口,就此了结不再纠缠。或者留下你的身份信息和电话、单位等信息,随时可以借口事情没结束而再要钱,把柄在人家手上,随时可以找上你。说完钱的事,下来一定会是单位、电话、悔过书之类的东西,一旦这些东西留着了这里,也就恶魔缠身了。齐天翔的愤怒就是想到了这些,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与其这样处理,不如公事公办的好。 “你要这样说,我就没办法了。”胖男人故作遗憾地说:“我是为你考虑,你这种态度就没法往下谈了。”说着话,眼神示意瘦小个男人。 齐天翔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瘦小个男人,以他的身高和体质,刚才是冷不防被瘦小个在脸上打了一拳,如果真打起精神,还不一定会吃亏,同时脑子里电光雷鸣地闪过一个人名,大声喊道:“叫你们纪委的刘唐子过来,有什么我跟他说。” 齐天翔的突然变化瞬间让两个男人愣怔在了哪里,胖男人快速挡住了瘦小个男人,惊愕地问:“刘唐子,你认识纪委的刘书记?” 还没等齐天翔回答,话音就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以至于房间里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谁找刘唐子?”门口响起一声厚重的问话,一个魁梧的身形走了进来,环顾了屋里的情形后,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彭、彭书记。”胖男人看到进来的男人,立即紧张了起来,随即恭恭敬敬地说:“影响您休息了,我们在抓嫖。这个人意图强奸宾馆的服务员,让我们抓了个正着,正在审讯。” “抓嫖?还正好抓了个强奸未遂?你们到底是抓嫖,还是抓强奸?”男人话语中透着疑惑,但威严始终未减,“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谁让你们到小招抓嫖的?” “我们,我们是城东派出所的,”胖男人赶忙解释,“是接到举报,说这个男人有嫖娼嫌疑,才临时赶来的。” “强奸还有预谋,还能得到举报,你骗鬼呢!”男人冷不防抬腿踢向胖男人,正踢到胖男人小腿上,痛得他捂住小腿蹲到了地上,男人咆哮声却丝毫不减,“叫你们所长,不,叫你们张守正局长来,马上。” 胖男人咧着嘴拿出了电话,开始拨号打电话。男人做完了这一切,才从胖男人身上收回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其他人,当目光审视到齐天翔的脸上时,盯着看了片刻,大声说:“老同学,秀才,怎么是你?” 直到此刻齐天翔才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连串的变故使他有些眩晕,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为什么进来的,瞬间的变化一时使他反应不过来,而且一进来仿佛带来一个莫大的气场,一团雾一样的东西把这个男人包裹了起来,而且接下来的咆哮和动作如电光闪过,根本就不给齐天翔分辨和反应的时间。 “老彭?彭书记。”齐天翔的诧异丝毫不亚于面前这个男人。齐天翔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个人。“你不是在德清市做书记吗?不是党校毕业之后官复原职了吗?怎么又到了平安县?”齐天翔非常佩服自己的反映能力,眼前这个人他不但知道他的情况,而且此次就是为他而来,可却丝毫不能显示这样的意图,因此才有了诧异的问话。 面前的这个男人齐天翔认识,他叫彭群,是海城市下辖的德清市市委书记。而且确实做过同学,只不过是中央党校青年干部培训班。两人的确有交情,尽管在党校时住在同一宿舍,但平时两人的交往并不是很多,而交谈的主题也还是集中在社会法理等问题的争论上。 “这说来话长,原来说好的位置让别人谋了,德清市又回不去了,只好来平原这个穷县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有时间咱们慢慢聊。”彭群满脸都是笑,满心的欢喜,可随即拉下脸来,又是阴云密布,狠狠地说:“先处理这两个小子的事情再说。”随即提高了嗓门,“张守正怎么还不来?” “打了电话了,马上就到。”胖男人嗫作地回答,再也不敢有半句多余的话。 很快,县公安局的张守正局长和政委,还有城东派出所的所长领着几个人,先后进了房间。房间里立时显得拥挤和狭小了许多。 照例是彭群书记高声的指示和具体布置,照例是局长、政委,以及派出所长的自我批评和表态。 等一切都暂告停歇的当口,“老同学,让他们弄着,咱们到我房间聊聊。”彭群不失时机地拉起齐天翔,不由分说地出了门。 突然走进夜色,加之没有穿外套,齐天翔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有些冷,而且是沁入骨髓的寒意。 这才是九月天,不应该啊!齐天翔感觉奇怪,可还是很快随着彭群走进夜色。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章 歪打正着 “老弟,你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彭群一边忙不迭地张罗着给齐天翔倒茶,一边轻猫淡写地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仙人跳,是他妈最害人的东西,让你吃不着腥还惹一身骚。[燃^文^书库][]真他妈可恶,可恨。”彭群把茶杯放在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拍了拍胸脯,朗声说:“你老弟放心,你在我这受了委屈,哥哥一定给你找回来,而且是加倍找回来,你说怎么收拾这两个小子?”说着话,又自顾自地说:“不行,不仅仅是这两个小子,他们所长,还有局长都脱不了干系,太胆大妄为了,这好在是你,要是客商,还不得都给我吓跑喽。”看着齐天翔灿灿的表情,彭群感觉说的有些过,人家毕竟是省里领导,而且职位还不低,怎么能与客商比呢。于是赶忙补充道“你别多心,我只是说说,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 从进门来就是彭群一连串的话语,使得齐天翔根本就没有插话的间隙。好容易等彭群表述完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了。只是强大精神微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彭群,静静地想着他的愤怒。刚才在自己房间里就领略了彭群的愤怒,对着公安局长张守正和哪个叫任毅的派出所所长,一再责问,谁让他们在小招查卖淫嫖娼,谁给他们的权利,而且似乎县里还专门下过文件。对基层的乱象齐天翔了解一些,也知道一些县区为了招商引资,不惜放纵投资人员的行为约束,甚至建立所谓的特区来容留卖淫嫖娼,以及更严重的赌博和毒品交易,而且还形成了一种特色产业,美其名曰接轨国际,保护投资者利益。对社会治安和社会秩序产生的破坏,更是振振有辞,所谓特事特办,而公安部门为经济保驾护航就成了保护黄赌毒等丑恶现象,成了黑恶势力的保护神。这不能不说是个值得警惕的事情,但齐天翔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关注这些,而是仔细观察起彭群的房间来。 如果说齐天翔的住房可以称之为豪华的话,彭群的房间就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了。这样的房间齐天翔没有住过,以前来也见识过。因为都是以前的办公室改建而来,也就顺势保持着办公室的架构,平房的入深很深,是一个长方形的结构,里面放一个大床,也不过占据了总长三分之一的位置,因此用雕花的屏风做了一个门一样的隔断,形成了里外两间的套间模式,里边是床和卫生间,是起居所在,外面是写字台、沙发、茶几组成的办公区域,装修十分的考究上档次,外边根本想象不到青砖灰瓦、普通破败的平房之中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这样的陈设只是齐天翔房间的布置,也就是所谓的标准间或套间的布局,而彭群的房间就另有一番气派,外面的沙发是两组,而且都是清一色的欧式复古样式真皮沙发,显得厚重而华贵,灯光下泛着皮革暗淡凝重的光泽。沙发对面是大号的老板台,两边和后面是书柜环绕,房间侧面是一个小门,想必是通往起居室。与齐天翔房间铺就的化纤地毯不同的是,这里整个房间铺着厚厚的纯毛质地的猩红色剪绒地毯,与房间暗红色包绒墙壁和谐地融为一个整体,镀金铜钉在顶棚悬下的花型水晶吊灯的映照中闪着金光。整个看上去,彭群的房间犹如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高雅和华贵,透着逼人魂魄的奢华气息。 “看上去还行吧,这都是他们给这样弄的,我一再说简单一点,简朴一点,可他们还是给弄成了这样,感觉我像个帝王一样。有名无实,有球什么意思。”彭群看齐天翔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不停地巡视着房间,自豪中不无得意地说:“两年前过来,我说在机关楼里面弄间房算了,反正我那口子也不过来,一个人怎么不好凑合,可他们不同意,非要给装修个房子,就把一个小会议室给改造了一下,算是给弄了个窝。下面做事的就是好大喜功,净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当家不知柴木贵啊!” 这样打着圆场,自己找台阶下,“这个老刘怎么回事,一点雷厉风行的做派也没有,这都二十几分钟过去了,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大老板见招,能不星夜兼程快马加鞭吗!”刘唐子的话从屋外说到了屋里,进来先跟彭群点点头,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伸出手去握住,连着摇晃了几下,亲切地说:“齐老师,终于又看到你了,有几个月了吧,想煞学生了。前几天打电话说要来,还以为你忽悠我呢,真没想到还真来了。”说着话回头对彭群说:“市里来的几个大喝,真难对付,昨天来的时候晚上说什么都不喝,今天调研完了明天要走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尤其是政研室的老李,那家伙小两瓶下肚,跟没事人似得,我可是被击沉了。” “你这艘航母级的超级战舰还能被击沉,那咱们平原县可就真是没人了。”彭群略带威严地笑着揶揄着,“喝水自己倒,没人伺候。” “齐老师这次过来是。。。。。。?”刘唐子端起茶杯走向饮水机,边回头问齐天翔,“不是有什么事要办吧?有事尽管说,公事私事那都不算个事,只要彭书记掌舵,在平原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哎,你还别说,老刘说的是正题,还差点给忘了。”彭群拍了下脑门,关切地问:“老同学,大博士,这次来要办什么事?说来听听。” 一句话又勾起了齐天翔的烦心和困惑,为什么来的,又为什么要来,原本今晚要好好想想明天怎么给刘唐子说,又怎么给机关说,可刚才这么一乱,脑子全乱了,真的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弄的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可没有理由也是说不过去的,只好故作谦虚地说:“还真没有什么事,真的。”看着刘唐子和彭群眼中的疑惑,齐天翔正色道:“想趁着这段空闲期,下来走走,提前接接地气。另外也换换心情。” 说完齐天翔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样的理由不但解释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反而更加剧了两人的猜测和疑惑。平原县既不靠海,也不临边,换心情大可去那些临海城市,尽管夏末秋初,下水洗海澡有些晚了些,但也正是这样海边的人满为患也消减了不少,正是感受海浪和海边风情最好的时期;即使刚上任考虑影响,也应该到沂城或华沂山区走走看看,即感受了华沂风情,也换得个不忘传统的美名;再不济也可以在河州周边找个地方呆几天,离省会近在咫尺,有可以借机认识一下河州附近的官员,为今后办事方便,也可以尽快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和能量圈,不至于跑几百公里来清河的一个普通小县,经济在全省靠不上前,特色土产也乏善可陈,而且在清河管辖的十几个县市中也属中游,尽管这几年起色不小,但还真没到省里关注的地步。 何况齐天翔所在的纪委部门的特殊性或敏感,任何随意地下来走走都可能让地方头脑发明、神经紧张,甚至胡思乱想。如果是政府职能部门,什么发改委、城建、交通、财政,下来不说是送钱送项目,起码也与此相关,即使不是这些实权部门,就是质检、工商、税务等条块部门,也能给基层带来某些改善或实惠。说实话,这样的部门下来是最受基层欢迎的,有些财神是下面想接触巴结都没办法交结的,能主动下来,基层的党政首脑那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着,以得到上面的好感和回报。即使是不下来,也能闻风而动,提前打好关系,或联络感情。每到年节,基层的人能把权力机关挤爆了,无非就是接续关系,以求回报。任何的要求和禁止,最难受的不是接不到东西的权力部门官员,而是基层送礼的人,似乎因为自己没本事完不成任务,回去没办法交代。对于县一级部门,最好的交结层面就是省里,中央太高、太远,几个亿的项目都不过他们的眼,连立项都没有可能,而县一级主导的项目又很难动辄几十亿上百亿,不是赶上国家结构调整或产业转移,大范围高起点的投资想都不用想,而且即使有这样的项目或可能,即使不被省里插手,也一定由市里主导,美其名曰加强领导和引起重视,其实还是项目可以带来的政绩或利益。跑部进省是市里的主题,而县里就只能跑省进市了,而进省还是主要的,省里有钱有项目,如果再有人,那才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市里不是不能去,关键是市里也没有钱,大项目又没有权,而且用不着跑动,党政一把手三天两头被提溜到市里开会,布置任务,有些什么事躲还来不及呢,谁还往前凑? 下面其实最烦和最无奈的就是党务部门的官员下来,不是伸手就是有伸手的目的,宣传部门要宣传任务,要党报党刊发行,没有钱打发不了,而且配合的不好或不积极就可能给你找茬。组织部门好一些,但也是唯恐避之不及,下来不管是测评还是调查,都可能会引发一场官场地震和洗牌,这个时候也是基层官员站队的时候,与自己有关的要避嫌,无关的也不敢乱打听,过于的热情就等于是给自己树敌,谁知道这样的调研意味着什么,又可能带来什么。而其中最让人避之不及的就是纪委机关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纪委的职责和任务就是摘帽子,或者说是搬位子摘帽子,没有什么太好的事情。受到省纪委的关注,除非是有人举报,或者是有重大案件线索,否则一个即将上任的省纪委书记,第一站就选择了平原县,而且是事先不打招呼,不带随从,上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进入,这意蕴太值得琢磨了。莫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扬威之举与平原有关? 齐天翔没办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因为越解释越难以解释,只有慢慢释疑了。 “你看看人家省里的干部,看看人家的效率。人家都说提前介入,主动工作?”看齐天翔不愿说,或不愿往细里说,彭群也是无奈,毕竟人家不归自己管,瞪瞪眼或提高个声调,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人家是省里的干部,而且是前省长的乘龙快婿,又是国内闻名的行政法学权威,有背景、有底蕴,而且水有多深,谁也难以估量。因此自嘲地说:“你看看你们,布置个事,不是拖拖拉拉,就是见高不见远,都是个表面文章。拨一拨动一动,有时候拨了也不动。我不动你也不动,我动你也不动,什么时候你们也主动动动?” “你不动我们哪敢动,你在上面把控全局,你动了我们下面才知道该怎么迎合,你不动我们胡动弄错了你的意思,或动的你不舒服怎么办。而且我们的快乐也是以你的快乐为快乐,只要你高兴了就好。”刘唐子挤眉弄眼地附和着,有些字词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谁都听出了这里一语双关的意思,但齐天翔却没有心情附和,甚至连笑都懒得笑。 “狗屁。”彭群微微笑着骂了一句,有些冷场的气氛他早就看出来了,也知道齐天翔正在懊恼,所以就正色地对刘唐子说:“事情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刚才路上张局长打电话说了个大概。”刘唐子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地说:“诬陷,绝对是诬陷,老齐是有修养、有自律的文化学者,教书育人不厌其烦,什么不明白,什么不知道,怎么能干这种事?这肯定是几个混蛋穷疯了讹诈,一定要严肃处理,还齐老师以清白。”看着齐天翔欣慰的表情,知道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接着说:“现在买春还用得着这个,满大街都是洗头房、歌舞厅,那都是干什么的谁不知道,这都是低层次解决急需的,想有些情调的还有洗浴中心、娱乐中心,或者会所,什么样的类型找不到,还用得着强奸?”说着话看着彭群微微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的话让彭群不舒服,仿佛自己说的就是平原县的现状似的,可他乐见彭群的不舒服,又说:“彭书记,你也别不爱听,尽管你来平原这几年,平原的治安和社会环境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但这些污泥浊流是荡涤不净的,所以我建议,以这件事为契机,开展一次清理和严打行动,杀一杀这种势头。” 几句话即正面肯定了平原的形势,又拍了彭群的马屁,让他觉得很舒服,立即布置到,“好,让公安局来一个严打百日行动,不能发展了经济,却污浊了气氛。”想了一下又对刘唐子布置道,“你这几天手头事情放一放,全力配合老齐调研,可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看着齐天翔心不在焉的神情,彭群详作轻松地说:“今天老齐心情不好,我们不多聊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看着齐天翔站起身来,又亲昵的拉拉他的手,含笑目送着齐天翔离去。 房间里已经重新收拾了一遍,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刘唐子将齐天翔送到房间,扯了一会闲话,看齐天翔没有什么心情,就知趣地告辞了。临走还没有忘记提醒齐天翔明早过来陪他吃早饭。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但齐天翔的心却乱乱的如同一堆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闫丽刚才回复的信息:“知道了老公,在外边多注意身体。”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但片刻之间却又被恶劣的情绪所左右,烦躁又满满地淤积在心中。 看来这些事以及后边的麻烦事会更多,看来今晚注定难以好好休息了,而且他也知道,不能好好休息的,一定不仅仅的他一个人。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章 疑虑顿生 第三章 “圈套!” 阴谋,一定是阴谋,而且是有目的的陷害。[燃^文^书库][]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闫博年脑袋中就划过了这个词,而且坚定执着。 为什么? 针对谁? 谁指使的? 要达到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问题快速闪过,一个个罩子样向他扑来,似乎要笼罩着他,使他窒息。 “冷静,冷静。”闫博年不断地提示着自己,也暗示着自己的情绪。多年的官场经验和生活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又能够做些什么?不能做什么? 首先想到的是事件的性质,以及事态发展的程度。电话是谭平山一大早打来的,想必是早上上班刚得到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自己。谭平山是清河市的市委副书记,主管政法这块。想必他的消息来自平原县,而且很可能来自平原县的公安系统,那就说明平原县那边是已经成了新闻,而且谭平山能得到消息,市里的相关领导和部门也能得到消息,同样的省里某些人、某些部门也会得到这个消息,而且还不定传成什么样。说不定这一会某个人、某间办公室里,有人正在津津乐道地议论,而某些人正在偷偷地笑,或者正在准备着下一步的行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自古至今的老话,在现今社会,特别是官场上,表现的更为突出。谁做了好事,工作上有了什么创新和举措,并不被人关心,甚至红头文件号召的事情和工作,也只停留在文件和布置的层面,绝少有更大的传播可能。如果是某一个干部贪腐被双规,或者家中搜出多少现金,又或着谁的情人把他告了,一时间有关的、无关的消息就会铺天盖地的传播,短信、电话,甚至网络,各种各样的传播途径和方式都会调到起来,而且越传越离奇,越离奇越吸引听着的注意。从官场到民间,从部门到个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听,或在说。至于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警醒意思,能不能触动某些人的神经,使相似或相同的人有所收敛,那是绝对没有的效果,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都认为这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更不可能影响到自己,还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该怎么干还依然故我,因此也就有了不断的前赴后继,也就有了不断更新的话题和谈资。 前省长的女婿,即将任命的省纪委书记,河海省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颗政治新星,国内知名的行政法学专家,强奸未遂,这不但是在河海省,就是在全国也没有听说过,怎么能不吸引人的眼球,怎么能不被人关注,被人津津乐道,并引发出种种的联想。 “可恶。”闫博年恨恨地自言自语,自己也不知道是在骂谁。但绝对不是针对齐天翔却是肯定的。这个女婿他还是了解的,起码在人品和秉性上他还是自信的,他做不来这样的事,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因此更觉得这个女婿处境堪忧,也不得不再次审慎齐天翔为政的利弊来。 让齐天翔到河海省来挂职,逐步进入政界,是闫博年的设计,也是他的刻意安排。他喜欢齐天翔,而且是打心里喜欢,不仅仅齐天翔是他的女婿,而是齐天翔身上所特有的那股正气和睿智,以及对事情的认识和做事的执着。尽管齐天翔身上那股浓重的书生气他不喜欢,甚至有些担心这种单纯的书生意气会成为他仕途的羁绊,但闫博年还是义无返顾地这么安排,这么做了。因为他没有时间,更没有时间给齐天翔历练,以致成熟。 有这个想法是在几年前,参加完老书记的追悼会,突然觉得生命无常起来,哪些日子猛然觉得有些灰暗,有些打不起精神。 老书记王浩只比他大二岁,严格地说不到二岁。两人搭班子做伙计近三十年,从企业出来到市里工作就在一起,他是轻纺局副局长,王浩是局长,而后是局长、副市长,市长、书记,一直做到省长、省委书记,几十年相伴相随的搭班子,这在全国的班子中怕也绝无仅有。几十年的交情,用闫博年的话就像两口子,拌嘴生气不鲜见,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少,裂痕更没有,原因就是互谦互让,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工作。由此也把河海省带进了全国经济强省中的第一梯队,而且至今位置难以撼动。因此两家人像一家一样,所遗憾的是王浩的两个儿子都在部队,而两家也没有做成儿女亲家。原因还是闫丽在学校时喜欢上了齐天翔,而齐天翔也顺理成章地替代了王家老二王金相的位置,这点未免有些遗憾。 王浩是在中央谈了话以后,准备等来年省里两会过后卸任,到全国人大工作。谈话之后不过十几天,谁能想到就在办公室突发脑溢血,而且再也没有救治过来。 追悼会上老大金旺、老二金相带着各自的家眷都回来了,而且都戎装严整,金旺更是将星闪烁,风光鲜亮,可自从老伴离世后的七八年时间,老王孤独的生活谁又能比闫博年更清楚。 因此,这之后闫博年就动了要在身边留个人,照顾自己和老伴生活的念头,而且这事还必需马上办。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过去的老话了,老王这一走,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了,现在自己还有些权力和能力,今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回来自然是齐天翔了,因为闫丽的年纪和经历都没有回来的可能,即使回来也不过是团委、工会、妇联这样的单位,也是指靠不上的闲职,只有曲线运作,把齐天翔弄回河海来,那么闫丽几年后就顺理成章地可以调回河海来。 运作此事不难,一则齐天翔是首都政法大学的博士、教授,大学里最年轻的行政法学院副院长,国内知名的行政法学权威。以前来河海做过调研,而且还在做博士期间参与过河海省行政法规的清理和依法行政文件的起草工作,在河海省政界的影响不错。这样的人才能挖到河海来,是功德圆满的事。二则闫博年的要求不过分,王浩的事情处理完以后,中央组织部专门来人,征求闫博年对省委书记继任者的人选,暗示可以毛遂自荐。闫博年明确拒绝了。从政这么多年,这点政治智慧和自知之明闫博年还是有的。王浩谈话之后没有接着约谈自己,说明中央已另有人选,尽管王浩的去世事发突然,但人家锅里就没下自己的米,任何的努力和表白都是徒劳,甚至可能自取其辱。 继任者很快到位,是西部一个大省的省委书记,年龄与闫博年相仿,估计也是临时过渡。毕竟河海省属于东部沿海发达省份,经济总量和规模是西部省份所比不来的,到这里来过渡一下,今后到全国人大或政协,含量是不一样的。 方林书记,见过面但没有打过交道,只知道也是一位从基层企业干起来的实干家,也比较好接近。这样的人你最好实话实说,越掩饰越说明问题。因此闫博年与方林的谈话直截了当,而且开宗明义齐天翔是他的女婿,想借调过来历练历练。当然也没有忘记介绍齐天翔博士、副院长、行政法学专家权威的身份。 方林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对去纪委挂职很不理解,认为直接挂职省政府政策研究室或法制办副主任来的简单,挂职结束直接任命副秘书长,而后直升秘书长,这样来得痛快。 闫博年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方林书记的答复和赞许不是客套,也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谦让,而是实实在在的将心比心。因此在感激的同时,也对方林书记的疑问一一作出了解释,并详细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和考虑,以及自己为齐天翔设计的路径,只是没有合盘托出下来的目的,毕竟不是很熟,毕竟还没有无话不谈的交往和交流,但相信以方林多年为政的经验和感觉,也能够明白这里面蕴含的意图或用意。齐天翔年轻,又是学者出身,没有行政工作经验,特别是处理繁琐复杂行政事务的经验,猛然接触实际经济事务,不但难以适应,而且面临着复杂的人际关系,特别是权利和金钱利益的诱惑,心态的调整尤其需要时间,更需要合适的平台。纪委相对超脱一些,接触实际利益的机会相对少一些,而且可以通过现实教育提高自己的警觉,对完善自我有一定的好处,况且现在反腐形势严峻,纪委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面对新形势下**多发和发生方式方法的花样翻新,也能够更好地将所学应用与工作实际。 谈话很简单,也很顺利,只是到齐天翔这里不太顺利,尤其是闫丽的强烈反对,这是闫博年始料未及的。望夫成龙是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的事情,怎么自己这个女儿却这么反对丈夫从政。 劝导,讲解,甚至动用闫勇和谭平山来劝说,总算是让闫丽认可了,但齐天翔的态度却不温不火,第一次谈话尽管有些迟疑、犹豫,但态度是明确的,“听从爸爸的安排”,这此后都是这样,不排斥也不积极。这倒是让闫博年有些担心。 闫博年明白,让齐天翔离开他熟悉的行政法学领域,离开他如鱼得水的学院科研和教学环境,的确是有些差强人意,有些为难齐天翔,但学院的环境毕竟不同政界,而最后的归宿还应该是政界,毕竟政界是展示能力最好的舞台。这些闫博年没有明确说出来,他希望齐天翔能在今后的经历中悟出这些,那才是他自己真正的东西。 事情一切都顺理成章,办理借调,挂职省纪委常委、纪委调研室主任,都顺顺利利,以至于挂职结束,中央党校厅级干部学习班结业,中央纪委的报批,省委组织部的任命,都正常而按部就班地进行中,只等组织部老陈他们中组部集中学习回来,宣布任命就全齐了。谁知中间会出这么个幺蛾子。 是谁呢?这是困扰闫博年的问题,这肯定不是针对他闫博年的,他已经于去年退了下来,而且是一退到底,不到全国人大或政协任职,并且也坚决地拒绝到北京安家,只在省城河州市临近南部山区的郊区找了一个平房小院安顿了下来。搬出了省政府宿舍,也就远离了是非,事实上闫博年本身也就没有什么是非。他从企业起步,到河州市,再到省里,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完整,既不拉帮也不结派,踏踏实实地工作,认认真真地做事,以太极高手般的闪转腾挪和推挡,抵御着各种诱惑和干扰,尽管也有部下旧故的关系需要照顾,但也仅限于适度和平衡的界限,这种分寸闫博年把握的很好,以至于老王也说他俩是绝配的夫妻。 不争权,不争利,不争名,也就无所谓争夺了,也就无欲无求了,还有什么能撼动平和的心境,撼动做人的道德和准则呢? 这不会是针对自己,闫博年自信,也没有人会给他这个离休干部下眼药。方林一年前调进了中央,过渡的结果不但是全国人大副主任的位置靠前,而且还拥有着实际的权利。随着闫博年的离休和方林的调离,中央同时调整了河海省的党政一把手,而且都是从中央直接空降的干部,可见中央对河海省经济总量的倚重,还有就是对河海省区位的重视。 那么就是针对齐天翔的了,为什么呢?这是闫博年始终迷惑的问题。自从挂职省纪委调研室主任之后,机关里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这固然与机关人员多、部门多有关,省委加上省政府,以及各职能部门,近万人的庞大群体,一个副厅级干部,而且是省纪委这种冷门单位的干部,出头露面或招摇过市的机会是很少的,起码不是很多。不是有这样的调侃吗:“省级好几桌,厅级礼堂里搁,处级广场里面差不多” 这样的调侃说明了官员职数膨胀的现状,但凡一个单位都要有行政级别,或者相当于什么级别,这是对单位职责的认可,也是单位工作的肯定,因此有级别就要有相应职数的配备,还要有一些没有级别但要享受级别的干部,巡视员、助理巡视员,这是厅级待遇,调研员、助理调研员,这是处级待遇,享受待遇也不仅仅是荣誉,而是实际利益,什么权利或福利到什么级别,都会有着明确的规定,一条线就会伤及很多人的利益。住房、医疗、差补等等,因此很多没有相应职务的也要享受级别,比如复转干部,以往在军队的待遇职务不但不能降低,还要相应的维持,或上挂一级享受政治待遇和经济利益,而对于很多的军队复转干部的级别问题早有微词,说部队为干部好安置,或不至于难以安置,都在干部复转之前上调一级或半级职务,以至于副团到了地方都变成了正团职。对于这些闫博年很是理解,也理解军队的苦衷,都是四十大几的年龄了,在部队大都工作了十几二十几年,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而且很多都是在基层一线,甚至在极端艰苦的高原、海疆戍边守卫。由于部队军事化、专业化的因素,他们的所学所长基本是与地方经济建设脱节的,除了军事技能和政治素养,转业到地方很难有发挥特长的地方,除了政工干部,能做的确实不多。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学习的动力和精力都很有限,但地方又不能不接纳这些有功之臣,而且部队能给这些复转干部最后的温暖,也就是不违反原则地调高待遇了,也是情非所愿,情有可原。 由于处级在省级机关属于最基本的单位,而且很多类似部门或单位也享受这种待遇,实质上相当于起步级别,所以齐天翔的调研室主任不起眼也就不奇怪了,原本单位级别就低,又是省纪委内部一个务虚的机构,而且省纪委特殊敏感的性质,无人关注或无法高调是一定的。除了这些,还有就是齐天翔个人的做派,到了机关还跟在学院一样,两点一线地上班下班,除了临时有任务跟随领导下基层,就没见过有什么改变,而且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说是要尽快适应纪委工作的转变,要做一个懂业务并掌握规律的内行。对于闫博年这里,也就是年节或节假日往来走动,平时里来的很少,闫博年知道齐天翔这是有意避嫌,对这点闫博年很是欣赏,这也是他喜欢齐天翔的原因之一,务实且不张扬,低调守成,这是一个干部最基本的素养。对于读书,闫博年也十分欣赏,对于现在的年轻干部,务实的多,务虚的少,每日里风风火火地穿街过巷,就是不愿静下心来读读书,充充电,提高一下自己,甚至还美其名曰“与时俱进”,就不明白高屋建瓴,再大再高的房子,外表再华丽,没有扎实的基础,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好看却不中用,华而不实,而齐天翔不然,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有为了这个需要应该做些什么,这就是难能可贵的,但对于这个女婿的书生意气,闫博年也有些隐隐的担心,因此曾经暗示齐天翔低调朴实,而且也明确告诫,读书查资料甚至有目的的调研,只是为了充实,而不是为了求证什么,更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不能把自己的所得与别人分享,更不能与读者共享,可以和家人朋友探讨,但不要与单位同事探讨和争论。这就是闫博年的担心,担心齐天翔读书的同时,将所思所想与现实工作对照,或是与同事争论探讨,更可怕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能力,写下来拿到报刊杂志发表,这是机关最忌讳的事情。 机关有时就像一个羊圈,大家都相安无事的生存和生活,彼此没有防备和戒备,因为大家都彼此了解,彼此相知,都知道自己所处的现状,也明白别人的能力和情况,即使有的羊高一些、大一些,也不至于带来危害,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平静和安详。突然一只羊不安分起来,或者试图冲出羊圈,或者与主人过分亲密,这就会引起群羊的不安和骚动,这个出头的羊就成为众矢之的。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群羊集体孤立这只羊,另一种是这只羊离开。因为信任是羊群里彼此相处的基础,也是很难得的素质。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在一个新伙伴加入或到一个新的羊圈之时。 好在齐天翔似乎也明白这些,或许他有新的想法。两年多来,不但没有片言只字发表,而且即使由调研室负责的调研报告和其他材料,基本上也是中规中矩,没有过多的建议和新的提法,而且与机关的同事也始终保持着相应的距离,既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急功近利的谄媚,不温不火地关系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本身作为省长的女婿,不管有什么样的能力和头衔,仅官僚子弟的身份就敏感到让人关注的地步了。首先是不屑,普遍的认为干部子女都是华而不实,锦囊外表草包肚,不过是外表的华丽裹着一个臭皮囊而已,都是靠着老子上位,而且都是老子的荫得所致,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本事,或者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足以上位,这表现在单位里有微妙的不同,没有利害冲突的不满社会和体制,有利害冲突的埋怨社会和老天不公,总之总有人会为此不满,甚至排斥和攻击,但会有更多的人围拢,试图也以此粘一下光,改变一下地位和现状。 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齐天翔也很快摆脱了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会,不参与,更不分辨。他的办法就是埋头读书,就是低调本分,因此没有多久,尽管省长女婿的光环仍在,却渐渐的不那么刺目,起码不那么明显。 “一定有什么目的”,闫博年自言自语着,“会是什么目的呢?”闫博年的脑子迅速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很多面孔。如果是圈套和陷害,肯定就有既得利益者,排除了对自己的攻击,那也只有齐天翔本人了,而与其利益攸关的,就是这个即将任命的省纪委书记了。这个位置很多人觊觎,这点闫博年是明白的,“会是谁呢?”白丰收,闫博年首先想到了这个名字,这也是如果齐天翔失位,最有希望上位的人选,而且常务副书记他也做了几年,无论是资历、经验、能力,都有可能扶正,可最大的问题是年龄,五十八岁的年龄再上一步的可能微乎其微,这点他也是清楚的。但也不排除他孤注一掷的可能。 “方兴爱”,闫博年脑子中立即滑过这个名字,而且迅即一个周正刚毅的面容浮现出来,河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而且原本就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两年前下派河州任纪委书记,一年前成为市委常委。这是一个很有能力,而且很正派刚直的汉子,工作能力很强,在省纪委期间,几件大案都是他亲自主办的,而且件件办的精彩,但去年刚上了一个台阶,这么快就再上一级似乎没有先例,而且这个人闫博年很了解,很是正直,阴谋诡计他不会做,也玩不来,何况是这种下三滥的陷害。 闫博年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判断,心中还隐隐有些愧疚,觉得无端猜测伤害了方兴爱,随即又想到了琴岛纪委的郝琳,华沂纪委的朱宏,还有潍城纪委的冯争,这些都是这个位置的有力竞争者,甚至想到了清河市委的副书记梁辉和聊城市委的副书记李毅,这些都很有竞争力,可想到一个否定一个,即想到了优势,又对比了劣势,甚至可能会采取的办法都想到了。 闫博年经营河海省多年,不能说是完全了解所有的干部,起码是对所用干部有很深的认识。他一直认为,干工作就是用干部,尤其是到了一定层面,很多工作都是下面的干部在做,而做的好坏又是领导者对干部的调整使用的得力与否。冲锋陷阵的是士兵,攻城拔寨的却是基层干部,而布局设计的就是将军了,谋略和取胜的把握那就是元帅莫属了,元帅帐前尽管不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但任何一个战役的胜负都是元帅帐前谋划好了的。 谋定而取之,谋定而胜之。这是闫博年坚信的,而且他相信这么多年对干部还是了解的,尽管有些干部从未亲自使用过,但留意其工作政绩也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而且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关系可以使他了解基层和认识基层。 但他却始终想不明白是谁?为什么下的这个圈套?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尽管现在作风问题已经不是考察干部能力的一个重大问题,而且嫖娼、赌博,找情人养小三都已经十分普遍,甚至对于行政干部仅仅只是警告,连训诫都算不上,更别提处罚或处分了。这样的放松或放纵当然与官员的经济活动增加,需要参与的活动复杂多变,管的过多过死不好,但品质对于一个干部的考量,却是什么时候也是最重要和最关键的,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并不是说老鼠屎有多么臭,而是传导效果过于巨大,但纪律部门管理不了行政官员,也不能直接处理官员的违纪和作风问题,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扣上干扰经济工作的帽子。这不能不说是种遗憾和过失。 尽管嫖娼不算什么大事,起码不能影响到齐天翔的任命和使用,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还会给现任省里的领导造成不好的印象,多多少少对今后的工作或仕途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 对于行政干部可能不是什么问题的作风,对于党务部门,特别是纪律部门,却是不可原谅的污点。 于是也对安排齐天翔到省纪委挂职,开始了重新的考量。在对天翔的安排上,闫博年是进行过认真的谋划和运筹的,正如方林书记所说,到省政府更能发挥齐天翔的特长和能力,但方林只说到了秘书长,之后呢,将是艰难的等待和煎熬。按照正常的干部升迁规则,没有做过地方主官的干部是很难成为副省长人选的,因此要往上走一步就必须到地市过渡一任市长、书记,这样算下来至少也要四到五年,然后才可能成为副省长,这样天翔也已经接近五十岁,年龄优势也将失去了。省委这边相应就简单一点,挂职结束升任副书记,几年下来就可以成为书记,而后就可以顺理成章进入常委班子,这样即使下去过渡,也会是省级市或经济大市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在副省级的门槛上进行过渡的,年龄和专业背景将是最大的助力。这是仕途上的考虑,也是闫博年多年官场经验的总结,务实不一定就是剑拔弩张,务虚也不是虚无缥缈,都是可以相辅相成,而且是相互交融的。同样的平台可能会有多样竞争的手段,但换一种方式就可能轻车熟路,避免绞杀,关键是能够节省时间,现在年龄往往是最要命的拦路虎。这是一种考虑,另外还有一种隐忧是闫博年希望能尽力帮齐天翔摆脱的,那就是权利和地位的巨大诱惑,很多人就是在巨大的权利和利益面前迷失了自己,毕竟从学院那种相对简单的环境中,进入官场这样的名利场,职务带来的权利和炫耀及满足,利益面前的纠葛和诱惑,以及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对内心的平衡都是巨大的挑战,尤其是世俗的诱惑,虽然低级可杀伤力极大,处在这样的一个平衡点上,仅靠觉悟和修为是远远不够的,这就需要经历,需要平衡和策略,渐渐地增加自己的抵抗力。因此面对政府机关的诱惑和复杂的人事关系,省委这边,特别是纪委还是相对安全一点的,经过这样的历练之后,再从事经济管理工作,面对诱惑时的心态就会好一点,起码能更有抵抗力一点。他闫博年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婿失足或走弯路,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谋划变成一场悲剧,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更是宝贝女儿不愿看到的。 正如闫博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对于齐天翔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原县,也满脑子的迷惑。闫博年在屋里踱起步来,说是急得团团转有些夸张,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这点承受力,或者定力还是有的。只是搞不清原因,也就抓不住主要矛盾,更是无从下手解决问题。闫博年觉得这时的他就像一个武功高手,对手越强他的变化越多,可推倒一面墙容易,可面对一团空气却是不知该如何攻击或抵挡,因此闫博年觉得烦躁,也觉得困惑。这点似乎也与退休不无关系,如果在位,完全可以得到最新最详细的情况,这些完全不用他担心,自然会有人做。而且他还可以直接插手了解,尽管这样直接插手县里的事情不妥,但起码可以委托或指示某人这么做,而今退下来了,很多事情不需要他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越不利于自身的保护。原本退休下来的主政官员就使得继任者不方便,而且还是在本地修养,再退而不休,是很让人厌烦的。因此闫博年很早以前就搬出了省委宿舍,远远地搬进南部山区的平房小院,清静并远离是非中心,不参与任何的决策,即使是继任者的垂询或征求意见,也是低调地拒绝,甚至借口旅游出门躲避,一些曾经的部下,除了私交不错的,基本上是不再来往,也不再接受他们的所谓拜访。闫博年认为,这不是无情,恰恰是有情的表现,他已经退了下来,手里没有了往昔的权利,不能给他们遮风避雨,就应该明确地让他们知道,同时也给他们重新表现的自由,毕竟他们也是身家在身,有自己的考量,从一而终本来就不可能,更不可能要求他们绝对服从,这样只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烦恼。 由于闫博年处理的到位,而且坚持的果断,一年多来的退休生涯倒也平静,无波无澜,大家皆大欢喜。 有着这样的原则,闫博年不会过多地打招呼,而且现在这个时期,事情不很明确,也似乎没有打招呼的必要,而且这一番折腾也觉得有些累,头也有些晕,可能是血压有些波动,看来真是老了,年龄不饶人了。 这样想着,闫博年慢慢踱回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来,通了后说:“小勇啊,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回答:“我现在在路上,正往家赶,马上就到了。”闫博年得到回答后又说;“好,你慢点开车,回来再说吧!” 电话是打给儿子闫勇的,他在省公安厅治安总队做总队长,与基层的关系比较密切,由他出面应该比较妥当,而从闫勇的回答看,似乎他也知道了齐天翔的事情。也是,作为前省长女婿的丑事,不第一时间传到他治安总队领导的耳朵里,那才叫不正常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闫博年轻轻地念叨着,慢慢放下电话,对着客厅大声喊着:“老婆子,你儿子中午回来吃饭。” “是吗?”老伴张惠芬闻声快步走到书房门口,问:“是他一个人回来?小玲来不来?” “你以为都跟咱俩一样闲得,小玲不用上班。”迎着老伴的目光,闫博年嗔怪地说:“小勇也是办事路过这里,中午在不在家吃饭还说不定呢,一会你问问他。” “骗鬼吧!”张惠芬摇着头,不相信地说:“肯定是你叫他回来的,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随后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他刘姨上回给他介绍的哪个女的,他见了没有,印象怎样?” “这事一会你问他。”闫博年敷衍地打着哈哈,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摆摆手示意老伴不要出声,拿起电话,平静地问:“哪位?” “老首长,我是白丰收。纪委的白丰收啊!”电话里传来恭敬的声音,“您这会忙吗?有件事想向您汇报汇报。” “老白啊!”闫博年朗声说:“你还是这么客气,以后不要这样,我老头子受不住。你有什么事尽管说。”闫博年很满意白丰收的态度,这也是他不太相信会是白丰收下的套的原因。作为一个多年的老部下,这点自信闫博年还是有的。 “是这样”,白丰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天翔在平原县出了点事”,说到这里又停住了,过了一会又说:“说是县里开展打击卖淫嫖娼专项活动,可能,可能天翔也在里面,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马上再了解一下。” 白丰收急速地说完,而此刻的他一定也是为难的不行,仅从这样的措辞和借口,就知道为了跟闫博年说这件事,经过了多么久的考虑和思量。这点也使得闫博年坚信,这个圈套不是白丰收所为。尽管可以表演,可以掩饰,甚至可以伪装,但本性是伪装不来的,对于白丰收这个老实人,任何的伪装都会露出马脚。 “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一些方面,不是嫖娼,也不是顺便参与到了里面,而且齐天翔强奸服务员未遂,让人家抓了个现行。” 闫博年提高了声调,表面着自己的态度,这会态度越坚决,越有助于挽回影响。 “老领导,你别上火,别上火。”白丰收在电话里急切地说:“事情估计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或许是巧合也不一定。” “这是你的态度?”闫博年声调始终未减,但口气已经不那么严厉,接着说:“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或许是白丰收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也是,这毕竟不属于业务范畴的事情,又来的那么突然,处理起来的确有些棘手。片刻之后,白丰收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平缓了很多,“我准备让办公室的小张下午就过去,毕竟他们两个以前在调研室一起工作过,多一个同事也多一些回旋的余地,有些事情毕竟小张出面比天翔出面方便一些,而且这样一来天翔到平原,就是正常的工作,也好说一些。”白丰收说完了自己的打算,又补充道:“我已经让办公室通知了清河纪委,齐天翔是基层调研,是省纪委的安排,之所以没有告知,是还没有这个必要。”似乎是在与基层纪委布置任务,白丰收的话语强硬了起来,随即和缓了过来,征询地问“您看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合适?” 闫博年很满意白丰收的安排,下去一个同单位的同事,也就是变相告知这是组织行为,而不是齐天翔的个人行为,更不是无的放矢。闫博年赞赏地说:“我同意你的安排,这样很好,必要时可以派一个调查组到平原,也可以把调查结果直接向省委做专题汇报,该是什么问题是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我的态度,也应该是你们处理此事的态度。”闫博年强调说,因为他的态度可能决定着事件的走向,而他的坚决就会使事情不那么坚决,起码是使处理问题的人不那么坚决。这就是政治智慧。 “好的,我一定把您的指示传达到机关,而且在向省委汇报时也会如实汇报。”白丰收语气恭敬地说:“那就不打扰您了,事件进展我会随时向您汇报。” 挂断电话,闫博年长舒了一口气,有了白丰收的电话,即知道了他的态度,也排除了省纪委有染,而且白丰收的安排,也有助于事态的平息和解决。毕竟事情出了,一点波折没有也是不现实的。这也许也是对齐天翔的历练吧,想到这里闫博年摇摇头,静候着闫勇的到来,也许这个时候能给齐天翔一点支持的,也就是闫勇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章 余震余波 放下电话,谭平山有些发懵,半天没有缓过来。[燃^文^书库][]脑子也有些嗡嗡的,眼前阵阵发黑,他赶忙拉开抽屉,拿出药来吃了一粒,慢慢地仰靠在椅子上,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药片发挥作用。 这身体真是不行了,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呢?尤其是查出高血压这半年多来,总觉得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这血压看不见、摸不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高,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不高。药是绝对不能停的了,什么降压的降压灵、稳定心脏的**,降血糖的消渴丸,应有尽有,忘了吃饭也不能忘了吃药,简直快成了药罐子了。 谭平山真的觉得很累,觉得应该是时机歇歇了。尽管他知道这都是奢望,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谭平山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他自己觉得是这样,在别人看来更是如此。当年越战结束,部队也开始进入正规化、现代化建设,谭平山进入军校学习,而后是到内蒙古大沙漠戍边,一干就是十几年,从内蒙东部到西部,苦没少吃,累没少受,结果还是一无所有地回到地方。副团职转业,因为不愿走门子,更不愿沾老头的光,何况老头也没有什么光可沾,老头当时在华沂地委当书记,曾经想让他去华沂地区工作,但谭平山拒绝了。“老父母身体都不十分好,而且我还是独子一个,只能先尽孝了。为国我也算是尽忠了,为子我还什么也没有做,趁着老人还在,我也应该尽几年孝了,怎么也不能弄的‘夫以诚而国不在,子欲养而亲不待’,留下遗憾总是不好。何况这么些年,老人孩子都是雅芳一个人在照顾,她的身体也不好,我也应该搭把手了。” 执意回到了清河市,到父母所在的机械厂做了一名普通政工干部,尽管享受副处级待遇,但没职没权,对此很多人都为他抱不平,他觉得很满足,只要能跟家人在一起,天天能见上一面,也就比什么都好了。 慢慢地等待,经受住煎熬,就像春天的小树一样,春生夏长,慢慢地积蓄力量,伸展枝桠,总是会由弱不禁风,继而亭亭玉立,最后在风霜雪雨的摧残下、打击中,渐渐坚韧,终成参天大树。只要自己不灰心,总能得到秋天的收获。事实也就是如此,谭平山从简单的机械制图学起,老老实实地拜师学艺,一步步干起,从二车间支部副书记、到车间副主任,分厂厂长、书记,到机械厂党委书记、总经理,后来到重工局副局长、局长、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十几年下来,一步步走到了市委主管政法的副书记。仕途可算平顺,但平顺的同时也伴随着磨难,两位老人相继过世,女儿有些智障,妻子在纺织厂下岗后,忙老人、忙孩子,终于挣不下去了,脑溢血导致的半身不遂,至今已经有六七年了,始终没有好转。 谭平山默默地承受着,外面忙,家里忙,有时候自己也调侃地说:“什么都让我们赶上了,下乡、打仗、转岗,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广阔天地里去施展,结婚了赶上独生子女政策,到地方赶上经济体制改革,都是我们不适应,还都得去适应。好在没有走不通的路,也没有翻不过去的山,咬咬牙一切都可以挺过去。” 就这么挺着,五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全白了,雄浑挺拔的身躯也微微有些驼了。 “这都不算事。”这句话是谭平山经常挂着嘴边的,也是他自己的精神支撑,他觉得也就是一股劲在心中顶着,不然他早就垮了。在他觉得,就没有天大的事。 可刚才一进办公室的电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懵。 电话是平原县公安局政委陶正打来的,神秘地告诉他昨晚他们局里突击行动,抓获了一个意图强奸女服务员的流氓,可被县委彭书记给挡了,而且是以维护县里的经济发展环境为目的,其实是官官相护,因为被抓的是省纪委即将上任的书记齐天翔。 “齐天翔?强奸?”谭平山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些联系起来,满脑子的疑惑涌上来,可还是平静地问:“有什么证据吗?” “怎么没有?”陶正急切地说,颇有些表功的意味,“我们的人闯进去时,齐天翔抱着服务员预谋不轨,服务员的上身衣服都被扒开了,**上还被抓了几个血道子。如果不是咱们的人赶到的及时,还不定怎么样呢,咱们的人都用手机拍了下来,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那现在调查的情况怎么样?”谭平山关切地问:“人都控制起来了吗?” “没有。”陶正犹豫了片刻,嗫作地说,随即就提高了声调,“彭书记当时就把齐天翔拉走了,而且事情都是张守正局长在办,他不让我插手。”陶正临了还不忘告上张守正一状。 “好了,我知道了。你再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新情况再随时给我打电话。”谭平山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知道下来陶正还会说很多,有表功也有诉苦,当然还有上眼药。这些话他不想听,也不耐烦听。 放下电话,谭平山需要静静神,也需要考虑一下处理的办法,当然为了这件事,更为了齐天翔。 他不相信陶正所说的,不仅仅是因为陶正的好大喜功,而且基于对齐天翔的了解。在他的心目中,齐天翔不但是一个学者、文人,更是一个负责任、敢担当的男人,这点不但从齐天翔待人接物的方式方法可以看出来,对待家庭更是看的清楚。谭平山始终认为,一个对待家庭不用心的人,对待工作更难得用心,而且从对待家庭上也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情感和志向,那种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男人,说轻了是放纵,说重了是禽兽不如。对待家庭都没有的责任和忠诚,对待事业、对待朋友会有起码的责任和忠诚,说出大天来他也不信。 齐天翔不仅对待家庭负责任,简直就是痴迷,闫丽就是他心中神圣的女神,而且平时话也不多,除了他熟悉的领域,几乎就不见他发表意见,但尽管话不多,初期感觉还有些冷,甚至有些高傲,其实那都是文人自诩的清高和戒备防范,熟了以后就时时感受到他的真诚和热忱。 齐天翔会嫖娼,或者强奸,谭平山怎么也难以置信,他要搞清楚,尽管知道这样很难。 “老王吗?我平山。”电话打给了市公安局的王刚局长,他知道张守正第一时间会向王刚汇报,或者说表功,毕竟是抓了一个大家伙。 “谭书记,我是王刚。”电话里传出浑厚的男中音,厚重而有磁性,“您有什么指示。” “不说这些虚的你会死,什么指示指示的,那学来的这一套?”谭平山斥责道,他讨厌王刚虚伪的话,也反感他的做作,甚至讨厌哪充满磁性的男中音,他今天没有心情。但还是和缓了一下语气说:“老伙计,下面有什么反应啊!” “您指哪些方面?”王刚对老伙计的称呼很受用,也喜欢这样的亲昵。“今天市里交通顺畅,没有发生大的拥堵,特别是学校和机关门前,没有发生状况。” “谁给你扯这个?”谭平山知道王刚在卖关子,提高了声调,“平原的。” “我就知道您要问这个。”王刚语气中有些得意,似乎很享受这种效果,“有点怪异,我到你办公室谈。” “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一会还有个会。”谭平山简单地说,他不想让王刚感到自己过分关注此事,而且事情的发展还真的应该好好想想。 “其实事情也简单,派出所的外勤人员与社会不法人员内外勾结,演的一出仙人跳,专门敲诈外地客商的,正好让咱们这位齐大书记赶上了。”王刚轻描淡写地说,似乎有些觉得不过瘾,就又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这么干了,张守正已经调查清楚了,刚才电话里就是这么跟我汇报的。” “唔?”谭平山觉得意外,加重了语气,“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简单啊!你怎么看?” “我觉得没有那么复杂,不然不会那么巧合,而且时间点也不对。”王刚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是当面,还可以看到他拍胸脯的声音。这就是谭平山不愿意当面听王刚汇报的原因,这个人那都不错,能力也是有,就是自信的有点武断。 “不要轻易下结论,还是多让他们过细地调查处理。”谭平山一块心病放了下来,缓和了语调说:“不说了,老伙计。有时间咱们找个地方杀两盘,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挂了电话,谭平山觉得轻松了一点,但也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陶正和张守正的说法截然相反,说明事情会有不同的发展方向,即使是王刚的说法,也只能说明一部分人的态度,这种事没有更好,有了就说不清楚,起码现阶段没办法说清楚。 “在忙什么呢?”电话一通,谭平山就不客气地问,都是转业军人,都是性格直爽的人,没有必要绕圈子,更没有必要客气。“老栾啊!听到点什么没有?” “正跟你打电话呢,打了几次都占线打不通,急的我不知该怎么办了。”市纪委副书记栾实急切地说着,“想到你办公室说吧,又怕你那里不方便。” “急什么,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还是谁家娘老子死了。”谭平山威严地咳嗽了一声,平静地说:“说说,都什么情况?” “乱套了,说什么的都有。”栾实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调整着思绪,“有说强奸未遂的,有说遭人陷害的,说的多了,不过我还是倾向县纪委刘唐子的说法,简单的仙人跳,只是齐天翔要受点惊吓了。” “你准备怎么办?”谭平山听完栾实的话,平静地问。 “我正打算过去呢!”栾实简洁地说:“过去督促他们尽快处理,尽快拿出结论,还齐天翔同志一个清白。” “你别添乱。”谭平山断然制止到,“你不清楚他到平原县干什么,有什么意图,你瞎参合什么?” “那你的意思?”栾实疑惑地问道:“我们这边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要表示也不在现在。”谭平山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表示也可以,你可以打电话给省纪委的白书记,看省纪委是什么态度,准备怎么安排。” 挂了栾实的电话,他觉得刚才的布置似乎恰到好处,这就像是下棋,看中了对手的棋路,应对起来会更加自如一些想到这里,谭平山又拿起电话,他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闫博年,而且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他说来比较好,毕竟他置身事外,而且没有其他的目的,尽管说来不是那么容易。 结果自然就像谭平山估计的,老爷子不信,起码不十分相信就这么的简单。多年的政治生涯,使得老爷子养成了遇事想三个结果的习惯,再简单的事情到了他哪里也得多想几个为什么,这又不是下棋,看三步的是高手,现在哪有这么规矩的博弈,野路子往往更能出奇制胜。 他又拿起手机,打给了闫勇,“小勇啊,天翔在平原让人下了套,弄了一出仙人跳,人没事,估计受了点惊。我刚才已经给咱爸通了电话,也说了,老爷子有些不太相信,你马上回去详细地跟老爷子好好说说,别让他想左了。” 给闫勇打电话简单很多,也可以敞开地说。相信闫勇下来会处理妥当,毕竟这些事情对于他这个老公安来说,不麻烦。 做完了这一切,谭平山却并没有畅快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堵的厉害,而且很多细节又十分顽强地撩拨着他的思维神经。彭群正好出现,怎么这么巧,而且齐天翔突然到平原干什么,莫非是发现了什么预兆? 谭平山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而且直观地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到底是什么事现在还看不出眉目,只是觉得应该再做些什么。 他想起了平原县县长郝涵,昨晚打电话要来家里看望惠芬的,让谭平山婉言拒绝了。他判断郝涵现在应该还在市里,因此打了个电话给她,约郝涵中午一起吃个饭。 作为谭平山做政法委书记时的秘书科科长,前年下挂平原县任县长。他觉得郝涵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经常往家里跑,也比较熟识。只要从平原县回市里,不进家门就先往谭平山家里跑,而且还亲自给女儿小美安排了一个康复中心,解除了很大的现实难题,也使谭平山可以略微轻松一些,又是惠芬,又是小美,他真是支应不过来。一直没有机会表示一下,也许一起吃个饭能缓和或表示一下吧! 也许郝涵哪里又会有不一样的说法吧,谭平山期待着,居然有些急切。 当然谭平山也没有忘了给齐天翔打一个电话。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章 早点早到 昏昏沉沉地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而早早敲门进来的却是平原县纪委书记刘唐子,来请齐天翔吃早饭。[燃^文^书库][] 经过了昨晚的折腾,吃饭自然是耽搁了,一晚上的昏昏沉沉,此刻还真是饿了,觉得肚子咕咕噜噜的叫。 “快请进。”齐天翔一改昨晚的阴郁,赶忙将刘唐子让进房间,让到沙发上坐下,“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一面快速地洗漱,一边连声说:“还劳你大驾,我一会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经过了昨天的变故,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尴尬中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难堪,似乎昨天的事情真实而确切,像一个伤疤清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哪里的话,你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平时请你们都请不到,好容易来了,尽尽地主之谊还不是应该的。”刘唐子连声说,也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话语中肯而动情,入情入理,“咱们纪检委这个口还算是好的,平时下来的人少。其他单位,尤其是政府那边,迎来送往是单位领导的一个基本工作,也是基本要求之一。咱们平原既不是老区,又不临海,哪些有风景名胜的县市,旺季里更是人满为患,会议、调研,一拨没走,又来一拨,宾馆都接待不了。哪一天的工作不是从宾馆餐厅开始,而晚上又是从酒桌边结束。除了这些什么也干不了。来一个领导都得对口单位一把手陪,而且是全程陪同。不陪就是不热情、不重视,市里的,省里的,兄弟县市的。省里的还好一些,基本上县里分管领导主陪,部门领导副陪,不管级别和职务,只要是上级机关,都得罪不起。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工作就是请客吃饭,意思就是说工作做好的关键,不是请客,就是吃请,工作没有做到位肯定是请和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相信一会你到宾馆餐厅看看,基本上县里委、办、局的头头都能见到。”看到齐天翔洗漱完毕,刘唐子赶忙站起来说:“不过今天咱们不在宾馆吃,我带你吃吃咱们平原的特色小吃---肉末穿沙。” 齐天翔不禁佩服起刘唐子的老道和精明了,有了昨天晚上的事,现在他齐天翔肯定成了舆论的中心议题和最佳段子,有官员的地方肯定少不了议论和传播,而正如他所说,宾馆餐厅是县里头头脑脑最集中的地方,而此刻或许正是传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齐天翔的露面,无疑是自取其辱,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齐天翔,但传播并不是因为有关才有趣,无关或不了解才更有乐趣。 匆匆洗漱完后,齐天翔跟着刘唐子身后出了门,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小招。齐天翔以前来时住过这里,而且对小招的环境很是满意。县宾馆坐落在县委对面,以前叫县委招待所,据说是以前前清一个大学士休仕归隐后皇恩浩荡敕修的府邸,大院三进院落,厅堂、家庙、园林应有尽有,皇家赏赐的匾额还高高悬挂着,至今从宾馆进入小招的三进门楣上还赫然挂着光绪帝亲题的“国之栋梁”金字匾额,园林里的小桥假山旁,也不乏思恩亭、悌君桥、致仕山的牌匾和碑刻。 后来院子被国民党一个军阀长期居住着,解放后县委、政府一度在这里办公,改造时因园林水面过大,填水过于费力,索性就将三进内住房大改小,依据地形并排盖起了三排平房,供当时的县领导居住,二进以外拆了家庙,另外建起了多排平房,与一进的厅堂一起成为县委县政府的办事机构。后来县委政府另择新址搬到了对面的办公楼中,机关全部改成了招待所,后来招待所改建,三进以外盖起来五层的宾馆,而三进以内也进行了改造装修,成为宾馆内的宾馆,沿袭以往的习惯叫法,还叫小招,但比前面的宾馆,无论是环境,还是设施条件都好过许多。因此省市或中央来的贵客都住在这里,以显示尊贵,专司接待,基本上不对社会开放。不过近几年随着宾馆自负盈亏机制的实行,为弥补经营上的亏空,在没有上级领导住的时候,也不时安排一些外地来的客商或老板。 “怎么样,感慨万千吧!”刘唐子看齐天翔不停地打量着小招的环境和布局,意味深长地说:“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齐天翔被刘唐子的话逗笑了,摇摇头笑着,“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感觉,这真是一个好院子啊!” “是啊。”刘唐子附和着,“过去起宅院,一看风水,二看环境,南北向的布局,一定要有东西向的修饰,中轴线两边必需要丰满有致,而且中轴线也不能一通到底,所谓曲折有致,通达有变,结合到这个院子,迎门过街不事张扬,两边环绕不求闻达,曲中通幽湖水环绕,布局精妙,练达而精致,端正而大度。古人的智慧,我们怎能完全知晓啊!” “看来你很懂风水脉象,哪一天跟你学习学习。”齐天翔知道这个刘唐子,一肚子学问,有入流的,也有不入流的。但却是个有趣的人,这也是齐天翔来平原的原因之一,听听他的胡诌乱扯,也真是放松和补益。 “我算什么,平原入迷风水易理的大有人在,你慢慢就知道了”刘唐子神秘地笑着指着街边的门脸说:“现在人已经不讲究这些了,只要挣钱,什么都可以做,你看这条小街不长,可一街两边却开着十来家花圈寿衣店,而且还有增多的趋势。每天走过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为死者祈福送别本是积德行善的行业,但此起彼伏的店面却并不像是慈善的意思。这也就涉及到了赚死人钱的恶俗了,过去这种伤阴鹫的行业是无人愿做的,是下九流中的底层,与巫、娼、神汉,剃头、吹鼓手、戏子、叫花子等齐的,所谓:家有三间房,不做送葬郎。过去是最下贱的营生,只是为了糊口而已,而今却成了争相从事的行当,不能不说是社会的悲哀。” 齐天翔也没有再深究,尽管他觉得刘唐子有所指,但现在似乎还不是说的时候。 说着话两人走到一个临街的门脸前停住脚步,门脸不大,里面不过很小的地方,只能摆下几张桌子,外边临街也散落地摆了几张小桌子。正是上班上学的时间,里间外边都坐了不少人,正在埋头吃着。门楣上方挂着的匾额却古色古香,看来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些污浊和暗淡,但“肉末穿沙”四个鎏金大字却清晰可辨,而且楷体大字中规中矩、遒劲有力。 刘唐子示意齐天翔在街边的一个小桌边坐了下来,自己去买早点,一一端上来之后,看齐天翔还在看着门楣上的匾额,就说:“别小看这个,民国前大总统亲书。” 听着话,齐天翔仔细又看了看,还真在右下角看到了哪位辫子总统的落款,旋即想到知道这位传奇总统原籍是平原县的,也了解一些他的作为,但字却写得这样厚重、遒劲却怎么也想不到。收回目光,齐天翔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有些奇怪,一个这么小的门脸怎么有这么大名头的招牌?而且这么守旧无所彪炳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手好字?”刘唐子分明看出了齐天翔的疑问和不解,“其实也简单,这个店的先祖是大总统的厨师,跟了他几十年,而且辫子大帅就喜欢家乡的饭菜味道,尤其是喜欢‘肉末穿沙’这口。这家的老先生年龄大了,想回老家,大帅无以相送,就题了这个匾送给他,也就相当于是个保护伞,更相当于一个现在通行的职称证书了。”刘唐子殷勤地让着齐天翔吃,接着说:“书法作为国粹,千百年来是文人墨客的门面,但似乎也与文如其人不沾边,赵佶皇帝做的不怎么样,一笔瘦金体独步天下,至今无人能敌;颜真卿一辈子窝窝囊囊,可颜体碑帖却处处透着精气神;唐伯虎花花公子一个,但书法名品留世的却不见一丝骄淫之象。还有秦观,辛弃疾,似乎都与品行对应不上,我看呢,书者气度也,也就是心胸使然,写不写的一手好字,与品行真的关系不大,汪精卫可算是大汉奸了,可一笔柳楷谁敢说不是精品。” 齐天翔对刘唐子的论调连连点头,尽管有些牵强,但的确就是如此,而且还真不能以字论英雄,他在安徽曾经见过袁大总统的题匾,哪气势就显出不凡,至少不是所谓的窃国大盗所应该有的磊落。 齐天翔赞同刘唐子的观点,但却对他津津乐道的美食不以为然。所谓的肉末穿沙,其实不过是河南的油茶加了肉末而已,而绝配的窝饼也就是把肉馅放入面饼蒸熟罢了,却有着这么好听的名字。 “看着一般吧,其实不简单。”齐天翔的表情瞒不过刘唐子的眼睛,“这看似简单的汤,却是经过十几个小时老火慢炖的牛肉汤,加上用牛骨髓油慢火炒熟的豌豆面,然后把芝麻、花生、枣片、莲子磨碎后加入,在快成熟时放进煮熟的牛肉粒,再慢火熬煮三个小时以上,一碗看似简单的肉末穿沙才能上桌,中间的工艺复杂,至少要五个小时以上,小吃不小,不简单。”刘唐子正色地说着,指指窝饼介绍说:“这窝饼,是把酵头面和好,醒上几个小时,然后再加一定比例的生面,再醒几个小时,然后活成剂子,擀成长条,放入酱肉和大葱拌好的馅料,一层层卷起来,上笼蒸熟,筋道浓香是其最大的特点。”随即换了轻松的语调说:“中国的饮食,不说正餐,就说早餐,山西的刀削面、陕西的油泼面、武汉的热干面、重庆的小面、兰州的拉面,以至于天津的煎饼果子、保定的驴肉火烧,还有西北的羊杂汤,北京的炒肝爆肚、豆汁大饼油条,还有你们老家的胡辣汤煎包,乃至最普通的豆浆豆腐脑,还有济南的豆末,千变万化,彼此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取材简单,贴近百姓生活。一碗面条,一碗粥,简简单单却是老百姓,特别是下力气的劳动者一上午能量的来源,即要能扛得住时间,又要能吃得起。在满足了这些基本功能的同时,求变求精,毕竟大鱼大肉是出苦力的人消费不起的,起码不会早上起来还没有下力、还没有收入的时候消费的,即使是羊肉汤,也不过是重心落在肉汤上,喝点肉汤也就足矣,即使没有肉汤喝,也要是油炸的食物,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能量。肉末穿沙既有了肉的解馋,还有油的滋养,可谓是两者兼得,这也是农耕社会的无奈,更是百姓的智慧。” “民俗的东西都是经过时间和传统沉淀的,农耕文明的精华尽管不完全适合如今的生活节奏,但与人为亲、与人为善、团圆和美的心愿总是值得坚持的。”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圣人云:衣食足而知礼仪,是说吃饱喝足以后该有更高的追求了,可惜圣人看到了前半部分,看不到后半部。因为人们永远没有吃饱喝足的时候,因此礼仪也只能是天上的月亮,看上去很美。” “这里没有慢待你的意思啊,只是想让你尝尝平原的民间美食,这下来或许你想吃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了。”说着话,刘唐子神情严肃了起来,慢吞吞的地问:“上午你怎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齐天翔愣了一下,还真不知道下来该做些什么,本身就是不请自来,不尴不尬的,再有了昨晚的事,还真是为难,迎着刘唐子的目光,齐天翔掩饰地笑着说:“回宾馆,细品你的高论,特别是饮食文化这部分。” “回宾馆?”刘唐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我看还是去机关吧,与同志们见见面,这么大的领导来了,躲在不见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得,开个座谈会,聊聊形势,怎么样?” 齐天翔与刘唐子往宾馆走,想着刘唐子最后那句“是疖子总要出头的”,觉得是应该正面回应。 疖子总要出头的,可出了头会是什么?又能怎么发展。 齐天翔不知道,他也没有时间和退路去想怎么办,只能走下去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章 义愤难平 听从谭平山的建议,栾实拨通了省纪委白丰收书记的电话,将平原的事情做了汇报,这似乎是应该做的事情,就像刘唐子上午一到办公室就给自己打电话一样,他也完全应该向省纪委及时汇报才是。[燃^文^书库][]这一段时间的心情太糟,加上事情的突然,弄的自己魂不守舍的,栾实深深地自责起来。 栾实放下电话,觉得舒服了很多,也觉得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刚才的急躁和无以排遣的纷乱似乎得到了些许释放,而更大更多的疑惑却始终挥之不去。齐天翔嫖娼,或者强奸未遂,他不愿相信,而是根本就不信。 对齐天翔尽管他接触的不多,平时也只是工作上有些交往,但却对他印象很好,尤其是齐天翔身上那种文雅、谦逊的气度,以及低调、内敛的处事方法,甚至他说话不高的声调和不时吐露的诙谐,以及耐心倾听的专注神情,都使他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清高和孤傲,使人有希望亲近的冲动。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事,而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不适宜的时间,的确是不可思议,又不合时宜。 由此也更加重了他无力无助的心态,以及心中的难以排解的苦闷,第一时间的冲动就想过打个电话给齐天翔问问情况,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则他是当事人,很多事情不好说,也难以启齿。另外,齐天翔如今敏感的身份,贸然打电话也有曲意逢迎的意图,左右为难之际想到了谭平山,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进去,一时间还真有种困兽的意思。 尽管转业已经几年,而且工作也几经变换,可栾实还是不适应地方的环境,怀念部队的生活和工作。他以前在省军区军事法庭做庭长,由于是专业干部,转业时部队要求地方对口安置,省军区政治部专门派人协调和联系,最终顶着阻力进了清河市中级人民法院,而且坐上了副院长的实职位置,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猜忌和妒忌,还有就是愤怒和仇视。他也知道自己的出现影响了某些人升迁的路径,甚至打乱了领导们原有的安排和单位的权利平衡格局,尤其是在院长即将退休,两位副院长中一位副院长挂职基层、另一位副院长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来自军队并可能有军界背景的他,就成为下一任院长位置最有利的竞争者。因此说什么的都有,他也感觉到处境的尴尬和人际关系的微妙,也想过低调和韬光养晦的策略,度过这一个敏感的时期,但自军队养成的雷厉风行、敢于担当的工作作风,以及相对单纯的处事原则,使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条件藏锋,尤其是分工分管经济和民事审判之后,很快就在中院获得了一个“黑脸包公”的绰号,这倒不是因为他黢黑的脸庞和不苟言笑的神情,而是他不讲情面、不听招呼、不看条子的“三不”原则,以及力主推出的多部门集中审案的方法,使得审案变得简单和透明,很快就得到了众多法官和干警的拥护,也得罪了很多方方面面的权贵。尤其是在受理一个外商投资企业与市内一家企业合资纠纷的案件,他坚持重事实、重证据的原则,顶住来自各方面的阻力,维护了市属企业及广大职工的权益,使得当时市里的主要领导很是不满,甚至在公开场合指责市中院不顾全大局,不维护市委的尊严,使得他在中院的处境更加被动,一度到了工作无法开展的地步。后来还是谭平山力派众议,将他从中院调到了市政法委,先是做二室主任,接着又任命为政法委副书记,并在市委换届时,全力推荐他任市纪委书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阻力,最后平衡的结果是市纪委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书记,也就意味着离市委常委仍有一步的距离,等于仍然戴着笼头在工作。 对于职位栾实似乎并不十分看重,尽管也渴望能走上一步,起码能够放开手脚做些工作,但似乎并不如他所愿,纪委的工作局面又回到了中院时的状态,而且更加的复杂和纠结。 “纪委工作是市委整体工作的一部分,是全市经济工作大局稳定的首要力量,要服从和服务于全市经济工作大局,要从讲政治的高度自觉服务于大局,要有大局意识、全局观念,谋划部门工作。”市委刘正书记和分管书记梁辉都不止一次地告诫忠告过他,尽管市委班子经过了换届,但更重要的工作是经济发展和相关数据,而不是反腐倡廉,制造轰动效应。他也曾将自己的苦恼毫无保留地说给谭平山,得到的也只是无奈的叹息。 “我们很多的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的意识中,反**就是抓贪官,而不是防范和监督,认为惩治**不是为了净化肌体,保证经济工作更加有序的进行,而是对政绩的抹黑,是不光彩的事情。就像打黑除恶和整顿社会治安,就被认为是对繁荣的地方经济的一种制约,是对投资环境的一种压制或束缚,似乎无序的市场环境,散漫的社会秩序,更加有利于经济的发展。这不是政治上的幼稚,就是助纣为虐的有意为之。” 尽管谭平山的话能够使他焦虑的心情得到一定的缓解,可过多的接触也会带来分管领导的不满,由此也更怀念在政法委工作的舒畅。他始终认为,在政法委工作的那段时间是转业到地方以后最舒心,最顺畅的时候,而近来,这种焦虑更是压迫着他的神经,原因是他部队的战友,一位好朋友自杀了。 在清河这样的中等城市,一位在职的副处级干部的自杀,当然不是一件小事,各种议论一时纷起,说什么的都有,但凡如今干部出事的几种可能都被提起,好几天不得消停,也只有盖棺论定的追悼会使议论烟消云散。 也只有栾实能清楚地知道他自杀的原因,因为他最后收到过朋友的遗书,而最痛的就是这原因居然连桌面也上不了,更别提什么神圣和崇高了。 无聊,这就是他自杀的原因,可这原因能被认可吗?一个四十多岁的市税务局副局长,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干部,因无聊而自杀,怎么说都有些无聊的意思。 可他确实是因为无聊而自杀,说得准确一些,是因为没有了目标而抑郁,因抑郁而自杀。这原因听来也让人不好理解,在如今下岗的下岗,低收入的低收入,物价飞涨、生计焦虑的时候,收入颇丰、职位稳定的他,会无聊的自杀,会没有目标。 但的的确确他没有了目标,这在他们多年的交往,以及交谈中清楚的表露着,而且也明白无误地说出了他的苦闷,与日常的焦虑不同,他的表现更多体现的是迷茫和困惑。 交谈中栾实也曾多次劝他麻木一些,中庸一些,但连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言语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这些都是明白的,也清楚地记得他的苦闷,以及表情。刚转业时拼命三郎似的基层税务干部,作风正派、措施得力,特别是身先士卒、率先垂范,很快就带出了一支素质优良的队伍。做到了大市副局长位置以后的他,前几年还是依旧的意气风发、酬躇满志,但近几年却消沉了很多,人事关系的复杂,利益关系的纠葛,难以随波逐流的无奈,以及难以排解的苦闷和愤懑,加剧了他的郁闷和苦恼。原本想他也就是这样了,时间长了,心自然钝了,尽管他也表露出死的意思,但还是想他不过说说而已,万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他没有过多的爱好,也没有过多的奢望和**,就是喜欢读书写文章,可渐渐也不写了。用他的话说:我不主管宣传,再写新闻稿件容易引起误解,写小说不敢写身边熟悉的人和事,还容易让人感觉不务正业,而且还真看不上那几个稿费。女人他是不沾的,道德和传统的底线他守得很牢,这也是他们能长期交往的原因之一,也是栾实佩服他的原因。钱他也是不缺的,他和妻子都在税务部门工作,又都是干部,收入应付支出太容易,也没必要受贿捞那几个钱。尽管也读书,但没有了目的,书也看的有气无力。 没有了目标,没有了动力,没有了激情,有的只是抑郁,存在的意义不如盼丰收的农民,不如讨薪无着的打工者,不如在生存线上挣扎的贫困人群,他的结局除了自杀,还能有什么? 没有了物质富足不可怕,没有了信仰也不可怕,而没有了人生的目标,没有生存的动力才真正可怕,才是生存的悲哀,但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朋友的自杀给栾实刺激很大,处理完朋友的后事之后,他专门约了谭平山喝了一场酒,将朋友去世,以及追悼会上都忍着的泪水和郁闷、苦恼,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男子汉的眼泪不到最深最疼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流出的,这也是他始终坚信的,而最深最疼的时候竟然是无以言说的无奈,以及深深的苦闷和空寂。 那一晚谭平山静静听他说了很多,但能宽解他的却是心静等天凉的感触和劝导。 “心静是一种境界,一种修为,是一种难以企及的状态。也许只有深山道人或密林樵夫,才可以做到,或部分做到,因为在物质极度贫乏的深山密林,节制**是生存的必须,也是心静的基础。 没有诱惑也就没有**,似乎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而没有诱惑或节制口舌之欲,心静似乎就有了基本的平台。 深山道人或密林樵夫,安贫乐道之余还会有更大的目标,道人不是为了受苦才走进深山道观的,也不是为了体验才清心寡欲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仙所必须承受的;而樵夫砍柴不只是自用,也不是有趣或好玩,砍柴所得达到一定积累,或有一天走出大山密林,世俗也会使心绪纷杂无序。 所以,心静是有条件的,暂时的,也是很脆弱的。战火纷飞的年代,安定的生活环境,平静的社会秩序,就会使心宁静下来。饥寒交迫的时候,有个庇护的屋檐,有顿温饱的饮食,甚至一个馒头,都能使心如止水。而这一切又都是过程,久而久之心也就不会安静了。 说完了环境,说状态,而说完了状态,自然就要说现实了。 生活在城市,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面临着巨大的诱惑和考验。且不说那些睁开眼就欠银行几百元的‘房奴’、‘车奴’,就说平头百姓的生活,出门就是多重的冲击,挤车时看着一辆辆私家车擦身而过,上班时等级和收入的距离,下班时灯红酒绿的饭局,休闲时琳琅满目的时尚,还有收入和支出的不相等,平衡谈何容易,更别提心静了。 摆在眼前的是这些,还有就是机关里当了科长想处长,想了处长盼局长;做生意的,日入百元想千元,有了千元想万元;上学的区重点之外有市重点,市重点之后还有省重点;本科读完有硕士,硕士之后有博士;怎能心静,又如何心静。 现实的诱惑如此巨大,而面临的考验又如此之多,似乎只能求得一时的心静了,有一户避风雨,有一衣御风寒,有一人共患难,已是难得,心静也就有了平衡。也许还不足以抵抗内心,健康时想想病患,温饱时想想饥寒,城市里想想乡下,心静或许就有了补偿。 安逸多了,平安就有些多余,阴雨少了,阳光就令人不满。心绪也是如此,有一想十,得陇望蜀,**如雨后野草,漫延只是因为缺少约束,而约束除了内心的修为,还有就是社会的力量。 十万元存款不多,可还有很多人没有;千万资产不少,前面还有很多亿万富豪;豪车豪宅,还有更多更好;这样的道理很多人明白,到还是抗不过世俗的诱惑。 酷暑难耐,任何的防暑手段都没有用,也改变不了现实,唯一可行的就是等待天凉,因为天凉是气候的变化,也是彻底解决的办法。心静不易,还得等待天凉。” 天凉能够带来清新,对气候,更对心情,因此栾实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起码应该尽力做才是,为了自己的职责,更为了自己的良心。想到这里,栾实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向梁辉汇报一下这件事,要听听他的看法,然后再决定是去平原还是到省城,他已经决定趟这条浑水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七章 掌声响起 跟着刘唐子,一前一后走进小会议室,突然响起欢快的掌声,这是齐天翔始料不及的。[燃^文^书库][] 饭后回到宾馆,首先征求刘唐子的意见,搬出小招,到前楼去。理由是住在这里不方便,刘唐子也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但还是一语双关地说:“是不方便,兴许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呢。” 齐天翔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应,但对于刘唐子干脆离开这排房子,住个套间的建议,还是坚决拒绝了。 齐天翔在调研室时,随当时的陶书记来过这里,只是书记住的是套间,他住的是标准间。尽管套间不像彭群的房子那么豪华高档大气,但条件与标准间不同却是肯定的。 刘唐子有些不屑,齐天翔也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觉得没必要解释,而且也没办法解释。 现在的出差,只要是没有明确规定标准的,谁不是能住好的就不住差的,而且美其名曰:为地方财政收入做贡献,其实不过是弥补心理的不平衡罢了,因为没有实权单位的实惠,还要自己掏腰包住宿。因此少了很多应领的出差补助。而权力部门的人下基层,不但吃住全有人管,还可以堂而皇之地拿着住宿的单据回出报销,这也就是为什么基层宾馆的住宿价格有时竟高出省城宾馆一大截的原因,也相当于送礼了,只是送的是公家的钱,而地方宾馆的高价格也弥补了吃喝接待的支出亏空,再加上会议的巨大差额,事实上基层接待部门的运作都是靠这样维持的。这种财政管理和支出上的巨大漏洞,使得政府财政开支居高不下,庞大的支出背后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节构成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省市部门的会议都喜欢在下面开,而基层也热衷于接待这样的会议,接待住宿的高费用不但抵消了会议的相应开支,很大一部分落入了具体承办人的腰包,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不顺应这些潜规则就是矫情,而矫情的人大多不是太过坚持原则,就是官场雏鸡,齐天翔在刘唐子眼中肯定属于后者。 换了房间,办完了手续,做完了这一切,齐天翔才与刘唐子往县委走去。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条街的间隔,这边是商贾之地,哪边就是全县的权利中心了。 想到刘唐子会有相应的安排,也想到会有一定的布置,但走进小会议室,迎面就是一片掌声,而且是热烈地掌声,还是让齐天翔始料不及,不禁回头看着刘唐子,怪异的眼神中含着愠怒。这样的周张所为何来,难道还不觉得自己的人丢得大吗? 刘唐子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也没有解释,径直走到主席位置,摆摆手,大声说:“静一静,齐书记昨天到了咱们平原县,这是齐书记上任以来第一个调研的县,足见省纪委对咱们平原纪检监察工作的重视,也是咱们平原县的光荣。”刘唐子煽动性的言语又引发了一阵掌声,“新时期纪检监察工作怎么做?怎么为经济建设服务?这是所有纪检监察干部都在思索的问题,齐书记几年来一直就在思考和研究这个问题,有很深的心得,而且这次还带来中央党校学习的见解和新方法、新思路,机会难得,现在我们欢迎齐书记给我们讲讲,大家欢迎!” 齐天翔有些莫名的感动,为了这些掌声,也为了刘唐子巧妙地介绍和配合,同时也理解了刘唐子的良苦用心,公开场合公开介绍,即表明了事实,也表明了态度,既是对昨晚事情的回应,也是对传言的正式反应和态度。 齐天翔快步走到主席位置,并排与刘唐子站着一起,含笑对大家摆手,心中升腾起一种热情和豪气。刘唐子已经明确了自己齐书记的称谓,此刻他就要以齐书记的身份和姿态去面对。没想到自己的上任首场表演竟会是在这里,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齐天翔心中觉得有些苦涩,却又无以言说。 “刘书记夸的太高,我没有那么深的造诣,也许对于在座有些老同志,我还算是一个新兵,但不管是新兵老兵,作了这项工作,就应该也必须做好,做精彩。”齐天翔的开场白一下使会场上静了下来,对于这样的效果齐天翔很有自信,不但来源于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更得益于他大学教授的能力。他知道应该讲些什么吸引听众,也明白听众想听些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古代先贤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也就是说做任何一件事,都应该有必要的准备。通俗地说也就是我们老百姓经常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也是我们作为纪检监察干部首先应该明确的,那就是实践需要理论指导,理论又从实践中深化发展。新形势下纪检监察工作应该怎么开展,用过去那种统领一切工作的思路和方法显然不行,放任自流让法律法规去规范,也行不通,因为我们是党领导下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党管干部的原则始终不能削弱,反之更应该加强。经济建设的确需要宽松的环境及便利迅捷的手段,否则就会坐失良机,错过发展机遇,但仅仅依靠法律法规又难以解决经济活动中出现的权钱交易,权力寻租的弊端,面对日益严峻的**和官商勾结的现实,法律能制约的也就微乎其微了。大家都明白,法律的任何条款都是对特定人群的限制和约束,却并不约束执行者的行为和行动,这就无形中保护了执行者以权谋私的行为,更有甚者利用法律的不健全不完善,钻法律的空子,亵渎法律的尊严,这个时候能有效监督和制约这种有法不依或钻法律空子的贪污**分子的,就只有纪检监察部门和党的纪律,因为纪律是刚性的、没有回旋余地的,也是全体党员领导干部必须遵守和无条件执行的。” 齐天翔的讲话洋洋洒洒,一气讲了近二个钟头,即有现状的分析,也有具体案例的剖析,还有就是具体工作中所应该具备的素质和要求。布局十分缜密和科学,鞭策入里又于史有据,深入浅出,同时又表露了对基层纪检监察工作甘苦的理解和尊重。讲话不时被掌声打断,气氛又始终热烈而欢快。 正如刘唐子开场白中所言,这的确是齐天翔这几年思考所得,也是他不断读书得出的结论,那就是纪委就应该是执行纪律的铁的部门,更应该是没有畏惧,没有退路的最后一道防线,纪委如果失守了这最后一道防线,亡党的结果是必定的。因此,必须明确纪委的责任和任务,作为同级和上级纪检监察部门,必须为同级或下级重大贪腐案件负失察的责任,而且打铁须得自身硬,必须建立和完善纪检监察机关的考核监督机制,建立一支过硬的纪检监察干部队伍,只有这样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才能做好党的纪律守护者的角色。 走出会议室,刘唐子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地说:“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是心中憋闷的一口气得以吐出,还是普通干部到书记身份的转换,齐天翔也十分满意自己的讲话,尽管相当于学院上一场大课一样的时间,可却觉得比上大课更有成就感。 刚进办公室,刘唐子还在忙着倒茶,张守正就推门进来了。不客气地说:“正好,给我也来一杯。” “你到赶得巧。”刘唐子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所谓有福吃四方啊!” “吃个屁。”张守正拿起桌上的烟,掏出一只递给齐天翔,看齐天翔摆手拒绝后,自顾自点燃,长长吸了一口说:“你以为我是赶上的?狗屁。一大早就被老板叫来,好一通劈头盖脸、夹枪带棒地骂。什么破坏经济发展环境,什么给平原形象抹黑,什么制造不稳定因素。好像平原经济都是我张守正影响的,我有那么大能量吗。好容易骂完了,骂舒服了,出来想过来说明一下情况,看到齐领导讲得正带劲,溜溜让我在走廊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说完自嘲地说:“好嘛,这一上午什么正事没有干,挨了一个多小时的骂,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坐冷板凳的滋味好受吗?” “我说你就不会换点好茶吗?除了茉莉花,还是茉莉花,喝点绿茶你能死啊!”张守正接过刘唐子递来的杯子,就是一通牢骚,“还有这烟,有二十年了吧,从我认识你,就是这个大鸡,现在你出去看看,蹬三轮、拉架子车的、修鞋、收废品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抽这个档次的烟?” “不喝你倒了,我这儿还就是这口。”刘唐子瞪了张守正一眼,笑着说:“我倒是想喝点龙井、碧螺春,可你没看看我这办公室跟大车店似得,谁没事都端个杯子来要茶叶,以前还就是我们纪委这几个小子,现在连政研室、工会的也到我这来讨茶,只要不送,有多少够他们祸祸的。”刘唐子笑着说:“我也就纳闷了,怎么我这就没有送礼的呢?” 刘唐子很满意张守正对齐天翔的称呼,叫处长有贬低之嫌,毕竟现在今非昔比,叫书记又太早,所以创造性地给出了一个绝妙的称呼---齐领导,也算勉强过得去了。 “这说明你老刘贴近群众,人家不把你当外人,支持你纪委的工作。”张守正喝了一口茶,呵呵笑着:“人家给你送礼?这不是瞎子摸进太平间---找死呢嘛?”说着对着齐天翔道:“老刘这书记当的,跟门岗似得,谁都可以进来,而且走也不锁门,还别说就没丢过东西。是不是老刘?”说着话扭头对老刘说。 张守正的话把齐天翔说笑了,也想到了这个刘唐子的种种说法。刘唐子算计、吝啬在全县是出了名的,有一个笑话是说,当年他跑外贸时,为了省钱,请客户吃饭之前,自己先吃碗河粉或面包,然后吃饭时就可以少吃一点,剩菜打包就可以多吃几顿。是不是这样没法考证,但在县宾馆吃饭打包他是经常的,即使是当副县长、当纪委书记都一样,只要有饭局,最好都要打包,美其名曰剩饭有味,或者是与其扔了浪费,干嘛不吃了节约。而且后来发展到人人都要有包打,饭后打包人人有份。有知情人讲,与其他人拿回去喂狗不同,他家是真的都吃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收礼不为过”的说法,那是在全县干部大会上他的即席发言:有的同志对于收礼微词很多,也很为难,要我看大可不必为此难为,适当的收些礼是应该的,也是完全正常的。我们**人要有这些自信,出来当官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人民谋福利的,不是出家当和尚,一旦踏入空门就四大皆空,就亲娘老子也不认了,就清心寡欲什么情分都没有了,我看是扯淡。要我说,当了官更要对老百姓有感情,老百姓是谁,不就是咱们的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吗,小县城能分多远,百货楼门口扔一块砖头,说不定就砸住了你的老姨,或你媳妇老姨娘家小舅子的老姨,这就是小县城的现实,过年过节、红白喜事你不走动不随礼,官是当的清如水明如镜了,可不当官了还要不要做人,还要不要亲娘老子老丈人,还要不要外甥老舅小姨子,做官首先是做人,要把人做好才能做好官,不但要有七情六欲,而且要比普通百姓更要多情,更要维护亲情友情,所以我说适当的收些礼不为过,要礼尚往来,只是不能收钱,更不能收钱办事,也不能办事收钱。这样的话,我们纪委不管,我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就是他的收礼有理说,一套歪理让他堂而皇之地演绎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同时也得到了市委刘书记的首肯,认为这个同志有些政治水平。正是在这个理论的驱使下,上任几年,不仅是老虎,连老鼠也没有打几个,这也得到彭群的高度赞扬,认为他懂得配合中心工作,难能可贵,升书记就是彭群极力推荐的。 “有什么事就说,没事请回。”刘唐子看到齐天翔脸上的笑,知道他一定想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还不定想到哪里去了呢,所以就正色地对张守正说:“你不是等了一个多小时吗,还不赶快说。” “齐领导,是这样。”事情又扯回正题,张守正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地说:“昨晚上的事情我们已经连夜调查清楚了,是河东派出所的协警孟敏、焦强伙同发廊小姐秦丽丽,一同设计敲诈住店客人的犯罪行为,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已经把秦丽丽行政拘留,孟敏、焦强因为是临时工,已经被清退了。” “临时工?”齐天翔觉得好笑,说到临时工这个很普通的称呼,也觉得怪怪的,他望着张守正,没有再说下去了。 “又是临时工,怎么什么事都是临时工。”刘唐子接过了话,言语刻薄地说:“查公路三乱,乱收费、乱罚款、乱查车,临时工干的;医院里医疗事故,临时工干的;城管驱赶商贩,打人掀摊,弄出恶劣社会影响,临时工干的;临时工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刘唐子看着齐天翔说:“也不知谁发明了这一个说辞,真应该给他颁大奖。你说现在的乱象怪不怪,好好的称呼都变了味,以往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千金才能称小姐,那是尊贵和显达的称谓,而今专指靠皮肉挣钱的;同志多好的称呼,同一条道路,同一个志向,共同的理想信念,现在却专指同性恋;还有什么吃货,以往是直指胡吃海塞的废物,现在却是美食家的俗称;饕餮是一种怪兽,是非不分,祸害生灵的丑恶东西,过去避之唯恐不及,现在盛大的活动却是饕餮盛宴;王公贵族、帝王将相早已被我们**送进了历史的坟墓,可如今又有多少王府、帝苑、皇庭展现在我们眼前。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没有是非,连善恶也颠倒了吗?” “你也别义愤,还就是临时工。”张守正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刘唐子一眼。多年在一个县里摸爬滚打,脾气秉性都了解,也知道说重了得罪不了,“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就是想征求一下齐领导的意思,看怎么处理了好。” 齐天翔觉得好笑,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来征求他的意见,还有意义吗?可这就是基层处理此类事情的惯用手法,也是狡猾之处。已经处理完了,任你再有来头也不好横加指责,而且也给你一个基层办事雷厉风行的印象。但皮球踢了过来,又不能不接。 “我看就按你们处理的方式来吧。”齐天翔肯定了张守正的做法,接着说:“我这次反正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交流。”说着话与刘唐子交流了一下眼神,转身对张守正强调着,“定刑事案件也好,治安案件也罢,都要通过证据说话,一定要有据可查,经得起时间检验。” 说着话手机震动响了起来,齐天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向刘唐子和张守正摆摆手,接了起来:“大哥。” “天翔,怎么样?”谭平山厚重的嗓音传来,关切地问。 “我还好!谢谢大哥挂念。”齐天翔清清嗓子,简单介绍了事情经过,特别是着重说了张守正的处理情况。齐天翔觉得没有必要说过细,既然谭平山能打过电话来,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了解事情的全貌,因此只要把最后的结果告知就好了。 在齐天翔的心目中,这位老大哥是最可亲、可敬的亲人,这不仅是受闫丽的影响,更是经过这么多年接触,觉得大哥可以依托,更可以信赖。 放下电话,齐天翔看看两人,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两人一定好奇这个叫大哥的人是谁,什么来路。刚要解释,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省纪委白丰收的,不知道白书记要说些什么,而且工作电话也不便在这个场合接,所以走出刘唐子的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窗口,才接了电话:“白书记,您好!” “天翔啊!你这家伙,可算是不告而别啊!”白丰收的嗓音高亢洪亮,而且底气十足,“你下去平原调研也不打个招呼,一个人下去多不方便。怎么样,现在还好吧!” 一席话让齐天翔嗓门发热,同时也涌起一丝苦涩。想想昨晚的事,至今还有些堵的慌。而且上午就想打电话与白书记通气的,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白丰收打了过来,也算是让齐天翔脱了困。“临时有些事要办,想着今天向您汇报的,实在抱歉。” 立时齐天翔不知该怎么说了,是先说不打招呼过来的事,还是先说昨晚的事,急切中真的不知该如何叙述了。这就像写一篇文章,原本就不相干的两个论点,还都得组织在文章里,真就不知该怎样组织,怎样措辞。是说没有通报导致了昨晚的事,还是昨晚的事是没有通报的后果,没有因果,也没有必然。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白丰收果断地说,“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为了你在平原调研方便,我已经通知办公室小张过去协助你,已经动身了,估计午后就能到了。” “谢谢白书记。”齐天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白丰收的话其实已经告诉他,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正在准备善后事宜。齐天翔不得不佩服白丰收的办事风格和手钱了,老道、老辣、入木三分。 挂了电话,刚转身,齐天翔就被一个白胖的男人拦住了。“齐书记,你好,我是办公室的乔商。” “你好,你好。”齐天翔握住乔商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感觉握住的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什么也没有握到,不仅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手如绵,家里银钱使不完。齐天翔脑子里立时划过了这段话,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好像上次过来时见过,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现在经他自我介绍,知道了叫乔商。 “你好,乔主任。”齐天翔望望乔商没有走的意思,就问:“是在找我吗?” “是专门在等您,刚才见您打电话,没敢打扰。”乔商满脸堆笑地说着,胖胖的脸颊上两团肉因笑而抖动,直把眼睛挤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线。殷勤地说:“彭书记知道您过来给纪检监察系统讲课,因此请您结束后到他办公室坐坐。” “好的。”齐天翔答应着。到这个办公楼上,不进书记的办公室,是有点说不过去,原本他就准备一会过去坐坐。昨晚自己的状态太差,是得找个合适的场合挽回一些印象的。“你先去,我去跟刘书记打个招呼就过去。 望着乔商扭动着腰肢离去的背影,齐天翔觉得应该用滚动更为合适,因为高宽基本一致,还真分不清是走动,还是滚动。 乔商这个人齐天翔不是很了解,但听说过不少他的事情。 乔商可以算作商人出身,早年在乡镇供销社工作。供销社作为计划经济时期农村商品流通和收储的重要部门,当年也算是个公家人。后来上收了一些政府购销方面的权限,演化为纯粹的商业单位。在变化和变迁过程中,供销社的资产处理就有多种方式,或者一分了之,或者继续承包经营,很少有改制为民营的,而乔商就是大胆改制为民营,一举抛开公家人身份的人,事实证明,分了的或承包了的,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倒闭了事,只有改制了的,不但顽强生存了下来,而且还别用一番天地。 乔商算是很能算计的人,商人出身的他的算计从来就不会落后和被动,对于公家人的身份,只是一件衣服,或者说连衣服都不是,只是一张皮,甚至什么都不是。需要它了是由头,不需要它了就是包袱。做官和做生意一样,都得有本钱,生意人的本钱是真金白银,做官人的本钱就是关系和人脉了。一个乡镇供销社主任,在等级森严的官场,什么也不是,因此没有必要留恋,而生意人和官人是可以互换角色的,只是把握住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条件。这就像煮鸡蛋,火候不到,鸡蛋还是鸡蛋,不能吃更不能放,而火候到了,不但可以果腹,更可以是美味。在他看来,下棋看三步也还是没有胜算的把握,应该是看五步或更多,而在仕途上,更是要出门早打伞、天晴早换衣,只要在你之前的都是你的对手,要不失时机的一一搬掉,才能不影响自己的发展。请客送礼是低等的策略,花钱买官更是愚蠢之极,做生意讲究投资不假,但不是什么都可以投资的,你得让人家看到你的实力,投资才有意义,不然谁也不敢拿前途,特别是仕途换交情或者说感情回报,况且官场是没有交情可讲的,你得让人家看出来你是千里马,你才有下场竞技取胜的可能。 他自己就是例子,起家于乡村供销社主任的他,捣腾的却是土特产品,而且身正手清,几年来没有为自己谋一点好处,甚至在当时乡镇企业大发展的大背景下,也丝毫不为所动,开自己的公司,反而自己掏钱上广州、去上海、奔海南,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使小小县城的土特产品成了外贸争相抢购的宠儿,而他的才干和无私也得到了时任县委书记刘正的赏识,很快就从一个民营公司老板,成为县外贸公司经理,物资外贸市场化的时候不失时机地成为县宾馆筹备建设负责人,宾馆建成开业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宾馆经理,还是县接待办主任,而后略为经营,又成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现在又做了县委办主任。 这就是他的官场经营学,钢刚要用在刀刃上,好钱要使在火候上。 他不但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在生意上也是如火纯青,他名下有酒楼、外贸公司、外贸加工厂,收入很是可观,可所有企业都是妻弟和小姨子在经营,跟他似乎没有一点关系。这也是他官场经济学的论点之一:家道殷实好做官。平时他的穿着、做派也朴实的有些寒酸,不管是穿了多少年的蓝黑西装,还是式样过时的皮鞋,套在他那弥勒佛般的身上,怎么看都像是穿别人或是借的,抽烟也永远都是大路货,高档香烟怎么都不舍得抽,往往是积攒够一条就拿到小店换成大路货,平时不吃请、不收礼,小恩小惠更是看不上,但对于人情世故却是积极和热心的,只要是答应的事就一定想办法办好,哪怕是自己受损失也不怕,因此机关里就有大善人、弥勒佛的绰号在流传。 而且平时他也是唯彭书记马首是瞻,每天一上班,只要彭书记不去外地,第一个进彭书记办公室的准是他,而秘书往往要落后一步。 想着走着,进了刘唐子办公室,张守正已经走了,齐天翔简单地说了白丰收电话的内容和安排,随即指指房间的那一头,说:“我去那边坐坐。” 刘唐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看来你是不吃我的午饭了,要有人请你吃好的了。”说着话正色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我安排办公室等着小张他们,来了先安顿住,你就放心吧。” 齐天翔抱抱拳,表示感谢。转身出门往彭群的办公室走去。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八章 异议尚存 “天翔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这您也相信”。[燃^文^书库][]高门大嗓的话声里闫勇风风火火的身影就带着一股凉风进了房间,以至于闫博年赶紧向闫勇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但还是让老伴听到了,赶忙问:“小翔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张婉芬拦住闫勇,一连声地问。 “妈,没事。”闫勇看着张婉芬笑着说:“真的没事,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 “工作上的?工作上的事更不是小事”,张婉芬仍拦住闫勇,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小翔刚学习完回来,这才没几天,怎么就出事了呢?”回头不满地看着闫博年,数落着,“怪不得今天觉得你怪怪的,早上锻炼一回来就躲进书房,神神秘秘地打电话,原来是家里出事了,你还瞒着我。” “我这不是出来陪你看电视了吗。”闫博年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和颜悦色地对张婉芬说:“没事,别听小勇瞎咧咧,真没什么事。” “妈,有什么吃的吗?”闫勇自知失言,随即急切地说:“一大早出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饿死我了。” “这是到你妈这儿,在单位就饿死了。”张婉芬爱惜地望着闫勇,数落着“饿死也活该,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弄点吃的。空肚子上班,看你还能撑多久?”说着话,慢慢向厨房走去。 闫勇冲着闫博年扮了个鬼脸,也只有他知道怎么让母亲离开,母子连心,真心疼儿子的还是母亲,而最能勾起母亲心弦的,除了饿和冻,就是病了,而且屡试不爽。 “简单地说吧,除了大哥那边说的,我也了解了一下,其实就是简单的治安案件,几个不法之徒,勾结卖淫女,搞了这么一出仙人跳,让天翔赶上了。” “就这么简单?”闫博年疑惑地问。 “就这么简单。”闫勇坚定地说:“卖淫女已经被拘留了,那两个协警也已经被开除了,这是最新的结果。” “没有其他的因素了?”闫博年自言自语道,望向闫勇的眼神仍然满是疑惑,“即使是这样,天翔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原?他到哪里干什么?” “这要说也是啊!他到平原干什么?”闫勇也十分不解,随即像是豁然开朗,“或许他听到了什么?平原最近看不太平!” “平原的事他又能干什么?隔着一个清河市呢,不是现官又不是现管。”闫博年有些不满,“何况是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时候,不能等等吗”? “天翔不是还年轻吗?经验不足也难免。”闫勇陪着笑脸说“至于为什么去平原,回来问问不就明白了。天翔一定有他的原因,踏实稳重不是您对他的评价吗?” “你就会和稀泥。”闫博年嗔怪地说着,“这样也好,经经世事成熟的快一些。刚才老白已经来电话了,准备让办公室下去个人,这样正式一下,也就是调研吧。” “这样也好,不管好事坏事,先弄出点动静来也好,有枣没枣打三杆子。”闫勇赞赏地说着,“不过这就又有几天没有人听您白活人生智慧了。” “别说我,你自己也要当心”闫博年说着往厨房方向哝哝嘴,“是关于刘姨说的哪个事的。” “这事怎么说,不说。”闫勇提高了声调,“小贝还没出门呢,我就接一个人进门,我就这么急不可耐啊”! “谁规定的女儿不出门就不能娶妻了?”张婉芬接过了话,急切地说:“你都快五十了,身边没有个人怎么行?何况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像你这么封建?”张婉芬从厨房出来,将手中的碗递给闫勇,说着话看着闫博年,说:“是不是啊,老闫?” “你倒是表个态啊!”张婉芬走到闫博年面前,一把扯下他手中的报纸,“一到这个时候你就装哑巴,恶人就让我一个人做啊!” “我的妈呀,你真是我亲妈!”闫勇惊呼着,夸张的表情吸引来张婉芬的目光,“鸡蛋这么贵,你能少卧一个荷包蛋吗?这四个鸡蛋下肚,中午还让吃饭吗?” “撑不死你。”张婉芬瞪着眼,眼里却含着笑,“快吃吧,吃完再给你算账。” “那我不吃了,账算清楚了再吃,不然又是审,又是训的,谁受得了。”闫勇索性放下手中的碗,赌气似地说:“不吃了。” “好了,我的小祖宗,妈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张婉芬哄小孩似的说:“你一个棒小伙子,我就不相信这几个鸡蛋都吃不了?”说着话张婉芬坐在闫勇跟前,专心看着闫勇吃饭,而且特别欣赏闫勇狼吞虎咽的吃相,怎么也看不够。 的确,这几个荷包蛋也真难为不住闫勇的。尽管个子不高,但显得健壮,浑身迸发着力量和劲道。 看着闫勇吃完了,张婉芬又忍不住说:“你还是得抓紧一些,现在可意的还真不好遇,哪能说遇到就遇到啊,还是抓住一个,接触接触,兴许可以继续交往呢。” “我的妈呀,你能不能不说了。”闫勇有些不耐烦了,不是针对妈妈,而是不愿提起这档子事。妻子肖静去世后的几年时间里,他竭力回避谈论这下来的婚事,他觉得,甜蜜的婚姻生活已经不再属于他,已经随着肖静永远留在哪个大山里了。 在省档案馆工作的肖静,几年前单位组织出去旅游,中巴车毫无征兆地翻进了路边几十米的深沟里,结果一车十五个人,死亡八个,这其中就有肖静。那年她刚好四十二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由于是事故,又是公款旅游,单位没敢声张,悄悄地处理了此事,陪了一笔钱了事。 而这却成了闫勇心中永远的痛,毕竟是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毕竟有着很深的感情。肖静的温柔,肖静的贤淑,总时时浮现在眼前,怎么也忘不了,因此借口小贝正上大学,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其实是不愿考虑。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刚毅的孔武男人心里,还有这么一腔柔情。 “也罢,你的事情我不管了,让你下半辈子打光棍。”张婉芬赌气地说着,可猛然间又说:“刚才你爷俩嘀嘀咕咕地,小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觉。” 闫勇正收肠刮肚地琢磨该怎样跟妈妈说呢,闫博年开口了,“就知道你要问,天翔不是去平原了吗?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单位介绍信,又没有带单位证件,人家宾馆不接待,弄得只好到一个小旅馆委屈了一夜,就这么个事,现在已经解决了。”闫博年看着老伴狐疑的眼神,强调说:“昨晚他不是跟你通了电话了吗,你不是都听他说了吗,能有什么事。” “可小翔去平原干什么,而且是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张婉芬还是不解,不住地念叨着。 “你还不明白吗?”闫勇佩服地望着闫博年,姜还是老的辣,可现在还要什么介绍信,也就是糊弄糊弄不出门的老太太,回过眼神,对着茶几上的碗哝哝嘴,“还不是你的关心让天翔承受不起,躲出去了呗!” “我对小翔好还错了?小丽不在他身边,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张婉芬有些委屈,大声地说:“人家小翔就是好,嘘寒问暖的,还有眼色,自从他回来,拖把我就没有摸过,不是干这个,就是那个,这点就比你强。” “强,强,强一百倍。”闫勇举手做投降状,“可天翔一进门,就是小翔这个了,小翔那个了,小翔吃点这个,小翔吃点那个,整天把他像个蜜一样包起来,时间长了谁受得了,何况人家还是女婿,更是有苦难言了。”闫勇挤眉弄眼,夸张地说。 “老闫,你说是不是小勇说的这样?”张婉芬被闫勇弄得又急又气,转身对着闫博年不依不饶,“我对小翔好,不对吗,他出去是因为我吗?” “不错,不错,都不错,别听小勇瞎嘚嘚,他这是妒忌。”闫博年连声哄着老伴,“不是说了吗,都是单位的事,正常工作出差。” “这还差不多。”张婉芬满意了。 “好了,我该走了,队上还有不少事呢”,闫勇说着对张婉芬说:“谢谢妈妈的荷包蛋”,说着走到张婉芬面前夸张地拥抱了一下,又对闫博年说:“您老放宽心,没事的。” 说着话转身离去,心里却是默默地说:“没事,才怪呢”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九章 雾里没花 “正说找你呢,原来你真跟老刘在一起。[燃^文^书库][]”刚走进彭群的办公室,彭群就快步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快步走过来,连声地说:“还想着你嫌我这个庙小,过门而不入呢。” “哪里的话,到平原那座庙不拜,也不能不拜你彭书记这个庙啊!”齐天翔在彭群的示意下,坐到了沙发上,笑呵呵地顺着彭群的话意往下说:“怎么也不能不来看看老同学吧!” 秘书小韩从左边的侧间过来,把茶杯轻轻放在齐天翔面前,含笑地示意,然后默默地回到侧间去,随时等待着彭群的召唤。 齐天翔目送着小韩的身影,顺势打量着彭群的办公室,比之豪华的有些奢侈的宾馆房间,这间办公室就显得简朴许多。只是显得大而空旷,最里边是彭群的办公桌,也不过是普通的联排办公桌,只不过是略大一些,办公桌内是一个高背真皮转椅,显得高档一些。椅子后边是大大的书架,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大部头的精装书,其实也就是摆设,没有人会看的。外边是并排两个靠背椅,方便汇报工作,再就是侧边一个小门,估计是卫生间或卧室之类的私密区域。这些占据了里面半间的地方,外边是几组沙发围成的大大的方块,沙发很多,围得地方也很大,开个小会也是足够了,这边也有个侧门,是秘书小韩办公的地方。办公室没有摆放花草,墙上也没有字画,唯一不同的是靠着窗户摆放的一个硕大的鱼缸,算是这个房间比较特殊的东西了。齐天翔突然想到,昨天在宾馆房间也看到一个,同样规格的鱼缸,看来彭群对养鱼情有独钟。 “有些奇怪吧。”彭群顺着齐天翔的目光说,“房子格局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是这样布置了。”似乎是解释小韩办公的场所,又似乎不是。 其实这样的布置大有深意,原本是从小韩房间走过来才能走进这间大办公室的,可如今另开一门,秘书的房间就和这间房子隔离了开来,秘书的进出有自己专用的门,而进出大房间也有专用的门,只有招呼秘书才能从侧门过来,平时是难以了解大房间里的情况的。 “我这个办公室还有点意思吧!”彭群环顾着办公室,不无得意地说:“我让他们把以前摆的花花草草,还有墙上的字画都清理走了,办公吗就得有个办公的样子,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说着话走到鱼缸前,捏点鱼食放进去,看着鱼欢快地扑食,有些自得地招呼齐天翔,“来、来、来,看看我的鱼。” “对鱼我可是外行。”齐天翔站起身,走到鱼缸前,看着鱼缸里头顶着大大疙瘩的鱼,只知道这是热带鱼,可叫什么名字,什么习性却丝毫说不出来,所以谦虚地问:“这是什么鱼?长的怪怪的。” “富贵”,彭群自豪地说,又像是跟他普及知识似的说:“这玩意可难伺候了,首先是水温,热带鱼生活的水温一般在20至30c为宜。而且对水温极其敏感,水温变化±2c与就会得感冒;其次是光亮,一般以日光灯为主,不能过亮,也不能过暗,而且不能停;此外饵料也很有讲究,有鱼虫、水蚯蚓、纤虫、黄粉虫、小活鱼、颗粒饲料等。不能随便换,每天投饵1至2次,投饵量也有讲究,比养一个孩子费事多了。” 看齐天翔专注地看着鱼缸,彭群神秘地问:“你注意了吗?有几条?” 彭群不说齐天翔还真没有注意,这次仔细地数了数,“七条,怎么了?” “怎么了?大有玄机?”彭群得意地卖弄着,“也就是你来,别人我才懒得告诉他们呢。”彭群珍爱地又望望鱼缸,接着说:“我属龙,五行属木,而且是丁丑阴火,所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我是硬木阴火,命里缺水。而龙离开水那是要命的,所以请高人给看了,破解的唯一办法就是养鱼,到哪里都离不开水,这样滋润的多了命理就变过来了,而且养鱼必需是七条,加上我这条龙就是八龙齐升,无可限量。” “你还信这个?”齐天翔有些惊讶,现在有些干部迷信他知道,而且也知道有些干部每半年都要请所谓高人指点迷津,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可彭群这个转业军人,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干部也信这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不信不行啊,事实就摆着哪里。”彭群望着齐天翔,正色道:“以前我在德清市干的好好的,特产有黄金、煤炭,还有石墨,工业有采矿、冶炼、石油,光大的支柱产业就有好几个,而且农业还有苹果和梨,每年的税收财政怎么也花不完。多少人羡慕我,而我从基层乡镇一步步走上来不容易,往上走一步也是应该的,而且也不是我钻营,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学习班是真的吧!说是中青年干部,可谁不知道是厅级干部学习班,我可是海城市委常委的身份去党校学习的,可回来不但没有往上走一步,副市长不行,市长助理不行,可戴帽子的工学院院长总可以吧,还是不行。回德清市继续干到退休总行吧,可也没有位置了,只好降级到这个平原县来了,可平原县有什么,小枣能跟苹果、梨比吗?黑驴可以和石墨比吗?速生杨树结金子吗?”彭群不满地说着,恨恨的口气使得宽阔的脸庞阴云密布,牙龈紧紧地咬着,两颊鼓起了坚硬的棱肉,分明可见情绪的波动。忽然觉得有些失态,就收回激愤的语调,和缓地说:“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干部心态较好,而且房地产市场前景不错。没有其他地方那些乱七八糟的房地产乱象。这也就是我有信心和兴趣的地方。改革开放初期,纷纷涌现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哪一个不是城管建设部门的挂牌子企业或二级部门,个人民营想搞房地产,门都没有,没项目、没地皮,没资金,怎么搞?后来一些大的国企也加入了进来,但搞着搞着,觉得单为国家挣钱没劲了,正好政策有了空子,纷纷改制或挂靠起来,这也就是房地产大发展的时期,权利寻租有了实际可能。那是房地产的第一个黄金时期,诞生了国内一些大的龙头企业,而今是第二个黄金期,是政府主导的以土地出让为前提的重大机遇期。有了关系、有了权力后台,有银行的支持,什么钱挣不来,而且什么钱也没这个好挣。搞房地产,既不要有钱,也不要有地,更不要有人,只要有关系有后台就行。开始土地暗箱操作,还有风险,起码会有人查你,是不是暗箱操作,有没有权钱交易。现在简单了,只要有信心,有土地拍卖就去抢,地价高房价自然高,最终都有人买单。只要拿到地,就可以到银行贷款,钱到手付土地转让金,然后交给建筑企业施工,有了图纸就可以卖房子,预付款给建筑企业,房子建成银行房贷也到手了,还了该还的,其余的就是自己的,大把的钱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看看近几年的财富榜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有几家实体企业,又有多少房地产老总?所以,我管不着他们怎么挣钱,也不管他们挣多少钱,让他们吐出来一些还是可以办到的。办法自然是有的,土地转让金一分都不能少,那是财政收入,是我的钱袋子,这是不能减少的,少了我县里怎么运转?我也不要他们的钱,什么给几个贫困山区学校捐款捐物,胡扯谈,我不是要饭的,不用他们施舍。我只要他有的,我只要房子,只要在土地转让时协议里注上一条,返还给政府多少套房子就可以了。房子给了我,我就可以任意安排,可以改善机关干部住房,可以奖励有贡献的人员,可以安置驻军干部家属,作为拥军的一项实实在在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可以作为廉租房使用,保障生活贫困家庭的生活,体现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怀。”彭群有些得意了,“加上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拉客商、拉投资,整顿城市环境和面貌,总算是有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结果。”说到动情处,彭群拍着齐天翔的肩膀说:“老弟,世事难料,不信不行啊!” 看着彭群无奈的表情,齐天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更不知是应该安慰,还是肯定。老彭的情况他听到一些,尤其是德清时呼风唤雨的名人书记,更是如雷贯耳,这些在党校时就领教过了,只是之后的事情有些陌生,而且也不得不佩服他所说的那些看似不合理,但却实用的办法,不说不是一个实干型的务实派。 彭群是个孝子,这在德清市很多人都知道。为了照顾年老多病的母亲,不惜刚愎地强迫在教育局机关工作的妻子辞职,在家专职看护。而更让人称道的是几年如一日地给母亲洗脚。每天不管再忙、再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洗脚,当副县长不久,分得了县里的房子,就将母亲从家乡接到身边照顾。彭群觉得给母亲洗脚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也是最能近距离接触母亲的机会,可以感知母亲的存在,也可以随时掌握母亲的变化。他是家中的长子,他应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母亲做什么,而是为了报答母亲,也是为了补偿她独自一人养大四个孩子的艰辛。只要不是出差,每天晚上给母亲洗脚成了必须的事情。德清官场传的段子就有这样的说法,说一天晚上市里领导打电话临时布置工作,怎么也找不到彭群,问县委办和几位领导,回答都是在给他妈洗脚。结果证明就是在给母亲洗脚,只要晚上不接电话,就一定是给母亲洗脚,后来演变为给小妈洗脚,似乎也是这种笑话的另一种说法。反正渐渐形成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再重要的会议或应酬,不能超过晚上九点,彭群要赶在母亲睡觉之前给她洗脚,这样的传统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母亲去世。 母亲的去世,给了彭群巨大的打击,魁梧的汉子长跪母亲灵前嚎啕大哭,几个人也拉不起来,而且坚持要风风光光地送母亲回彭家坳,并且要全尸全影地入土为安。他恨自己没有照顾好母亲,更恨该死的癌症,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因此他要完成母亲临终回家的遗言。母亲要回彭家坳,要归葬在父亲身边,要亲口告诉父亲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告诉父亲孩子有出息了,可以含笑九泉了。 彭群执意要风风光光地办母亲的后事,而且按当地的习俗办,尽管不少人劝阻,但谁也劝不住,因此在精心地准备之后,全市最隆重的丧礼举行了。 四十九人的引幡队伍身穿重孝作为前导,高高的招魂幡和引领旗按三幡七旗二十四驱鬼棒的老风俗,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是二十四人组成的响器,引领着十六人抬着的棺木,长长的四根拉绳在四个方向被亲友和晚辈拉着,棺木后面是彭群和弟弟妹妹们组成的孝子队伍,之后是一百零八人带着的供品祭祀队伍,抬着纸船纸马,房子等等象征着世间生活使用的物品,最后才是各单位送行的花圈和挽幛,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绵延几公里,从市区的繁华区域绕行了一圈,才陆陆续续乘车送回了彭家坳。 重新修缮的父母合葬墓高大气派,墓地举行的活动也是按老风俗进行,宣读祭文、生平之后是孝子们哭诉和纪念,而后是驱鬼燃香做法事,最后才是棺木入柩,仪式整整进行了几个小时,加上早上的八点零八分起灵,到晚上的八点零八分入柩,整整一天才告结束。 但随后就有人举报,说他丧事大操大办,破坏遗体火化制度,而且借丧事敛财。此事经新闻单位的渲染和推波助澜,一时间轰动全国。为严肃党的纪律,消除恶劣影响,省委调查组亲自督办,对他予以严厉的撤职处分。后来才通过运作,异地安置在平原县做了一个“副厅级”的县委书记。 军伍出身的彭群,早年在青藏线兵站当兵,退伍到地方,二十几年来从乡镇通信员做起,一步步走到县级市一把手岗位。用他的话说,平时干工作,并不是你要怎么干,而是上级的上级要怎么干,兴修水利、弃粮种烟、城镇改造,那一项不是为了当时的形势,可也就是这样,他的仕途很是平坦,尽管走的艰难,毕竟走到了今天,用他的话说----我们彭家几代没有出过我这样的高官,我知足了。 看来他并没有知足,起码没有完全知足。为了缓和略显尴尬的气氛,齐天翔故作轻松地说:“我虽然不懂鱼,可却读过一篇写鱼的文章,要不要听听”,看着彭群提起了兴趣,齐天翔转身走回沙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的法则,残酷却合理的生存规则。在动物生存的领域,鱼似乎是最适合,也是最遵循这个规则的物种了。鱼儿的快乐,鱼在水中的自由与畅快,是人们对鱼的物化,其实鱼是最知道生存的艰难和危险的了。鱼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生存就是其时时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无数的鱼卵脱离母体的瞬间,生命就与生存联系在了一起。没有孵化,没有呵护,水草上、浅水里、沟渠边,到处是它们栖身的所在,而这也不是它们的选择,是物种的习性和习惯使然,是它们无奈的接受。一从丛、一片片,成千上万或数以亿计的鱼卵集聚在一起,有多少能够破卵而生,取决于自身生命力的顽强,更取决于水域、水体、气候、环境、生物链等等各种因素的合力划一,任何一个环节的恶变都可能导致一切努力的失败和生命的终结。幸运的鱼儿实现了从卵到鱼的檀变,并不是喜悦的庆典,而是更艰难生命里程的开始。相比于哺乳类动物,鱼是孤独无助的,既没有母亲可撒娇,也没有母乳可果腹,甚至连必要的庇护和引导都没有。它必须坚强,必须自己应对各种生存的考验,必须适应群体和同伴,必须与各种因素抗争。这一个个的必须伴随着它的生命全过程,既要认可弱肉强食的现实,又要尽量躲避危险,不成为大鱼的食物,又要适应环境,寻找食物的来源,既要应对来自外界的危害,又要应付来自同类的竞争。没有谁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更没有机会修正错误从头再来,一切都要自己判断和决定,一切都得自己告诉自己,而一切的失误可能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在这样不停的学习、探索和寻找中鱼在长大,在强壮,幼时的危险和困扰渐渐不复存在,可新的危险却在悄然降临。水域和距离决定着生存的方向,以及危险的程度,既不能太过深远,成为更大鱼类的食物,也不能离岸太近成为人类的美味,既不能拒绝食物的来源,也不能贪图诱惑带来灾祸。所以每一天、每一刻,鱼是在与环境、自然乃至自己的平衡中度过的,也是在与危险和挑战的争斗中生存的,艰险和艰辛始终伴随着它的生命历程。相对于生活在鱼塘、鱼缸的鱼儿,生活在大江、大河乃至大海的鱼是艰难的,但鱼并不羡慕生活在人类呵护下的鱼儿,因为它们的存在是以有用为标准,以生命为代价的,前者是要成为人类餐桌上的美味,而后者是要不停的取悦人类,而生活在自然里,尽管艰难、尽管危机四伏,却是自由的,却是平凡的。在所有的动物中都有天敌,而自己也是它类的天敌,惟独鱼没有天敌,或很少有天敌,它们的天敌是自然,是环境,是它们同类自己,这点与人类有几分相似。它们的存在和生存有着太多的困难和困苦,有着太多的未知和危险,有着太多的选择和诱惑,有着太多的不如意和遗憾,这点也与人类相似。不相似的是它们是冷血,它们为生存而快乐。快乐着自己,快乐着江河湖海,为生命而快乐,为生存而快乐。也许,这就是鱼生命的本真意义。” 齐天翔一大通似朗诵,又似讲演的话语的确把彭群吸引住了,也和缓了气氛,彭群不无感慨地说:“不过说的也很有道理,鱼的生存,鱼并不知道,而人的生存却是自己难以把握的啊。” “能不能把握和想不想把握毕竟不是一个概念的问题,也不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关键还是要看自身的要求和修为了。”齐天翔狡黠地笑着似是而非地说。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彭群的警觉,他直直地望着齐天翔的脸,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毕竟不是在党校学习时不相关的环境和身份,也不同于平时的交流,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问也不好说破的,只能揣摩,只能观察,但齐天翔毕竟不是秀才,也不是白纸一张,很多的疑问还是要自己去解决,比如他为什么来,又有什么目的,这都需要答案,而这些从齐天翔脸上看不出来。 这时想起轻轻的敲门声,彭群提高了嗓门,“进来。” 张守正从半开的门挤了进来,满脸堆笑地看着彭群,不敢说话。 “刚才交待你跟天翔同志解释,你办得怎么样了?”口气严厉,不容置疑。 “我已经把处理结果原原本本向齐领导做了汇报,还请领导海涵,原谅并理解我们下面工作的不周到。”张守正嗫作地说。 “你看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彭群指着张守正斥责着,“一个堂堂的一级警督,就不能大大方方进门吗?偏要从门缝里挤进来,我是老虎,你们都是小老鼠吗?” “好了,好了”看着张守正难堪的样子,齐天翔只能出面解围。他知道彭群的发火和斥责都是做给他看的,是给他解气,适可而止也显得他知道分寸,拿捏的过了就有些不依不饶,有些矫情了,因此轻描淡写地说:“张局长刚才已经把处理结果说了,他们处理的很好,很到位,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是天翔同志大度,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要是我,看不怎么收拾你。”说着话,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齐天翔:“你下来怎么安排?” 齐天翔觉得好笑,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在谈鱼,好像今天就是为鱼来的。其实,是彭群没有由头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昨天的谈话似乎并没有打消彭群的疑惑,反而更加的严重。这就是他齐天翔为什么来的,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来了,来干什么?彭群就在等待着张守正的到来,等待这个事情引出他想问的话,即显得不那么正式,又能有人见证他所说的话。 “昨天我不是已经说了吗,真没有什么事。”齐天翔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过白书记刚才来电话,还真有事,准备从平原开始,对基层纪检监察干部进行一次全面的系统培训,要结合实际工作,实际认识,提高新形势下纪检监察干部把握全局,服务于中心工作的大局意识和完善手段,打击经济领域干部犯罪的多发势头,下午可能就有人过来,看情况如果需要市里配合,他们也要有人过来。” “好啊,欢迎。平原作为第一站,这是省里对我们的关心和重视,我们一定配合好。”彭群突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顺应了过来,“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走走、多看看,为下面工作打好基础,做好准备。” 齐天翔当然明白彭群话中的意思,尤其是后边的话的含义,似乎明确告诉他,他还没有上任,现在也只不过是临时阶段,还没有拍板定夺的权利,还是要悠着点,所以从容地说:“还请彭书记多多理解,支持才好啊!” “好说,好说,都是工作嘛!中午给你接风,早上老刘请你吃的小吃,我中午请你吃吃农家饭。”彭群大度地哈哈笑着,随即转过脸,严肃地对张守正说:“都准备好了吗?”不等张守正回话,就简短地命令道:“叫上刘书记,我们走。” 说着话,自顾自率先走出了办公室。齐天翔在张守正恭敬的示意下,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心中却感到烦躁。连早上自己跟谁吃的饭都知道,事无巨细到这个程度,看来这个彭群不简单。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章 老白老白 进到办公室,白丰收连嘘带喘地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可脑子里却在回味着郑明书记刚才所说的话。[燃^文^书库][] 放下闫博年的电话,还没等喘口气,郑明书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过去一下。 郑明是省委主管纪检监察这块的副书记,白丰收预感着他会有什么事,可电话里声音平淡而又平和,像是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想着走着,白丰收出了省委大楼,走进了大楼后面的小白楼。所谓的小白楼,只是区别其他楼的叫法。省委大楼后面的林木浓荫间,分布着大小七栋这样的小楼,因为外墙体颜色不同,因而简称红、绿、蓝、白、青、黄、橙,因为青楼容易引起歧义,称为五号楼以外,都是以楼体颜色称呼,也是身份和尊贵的象征,因为能入驻这些小楼的主人,必定是主掌着河海省一方大权的人物,因此也被俗称为“常委楼。”这其实是这座大院的主体,也是中心,掩映在雪松和高大的银杏树之间,楼与楼之间的间距也是浓荫遮盖,只有弯弯曲曲的卵石甬道在低矮的花圃间穿行,远远的很难看见有这么几栋建筑,只有走近了才能依稀看到一些模样。 外面不容易看到,不仅仅是因为有林木遮蔽,更是因为小楼的不起眼,名字尽管显赫,其实也不过是两层的小楼,青砖红顶阔檐小瓦,典型的中国传统建筑形式,所不同的就是小楼所承载的功用。 这座院子原来是老省府所在地,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以前的省主席是个军阀,但却喜欢附庸风雅,因此大院建立初期就建了这么几栋小楼,而且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星位建造的,整个大院又涵盖了太极的意蕴,附属的平房群落像两个圆炳环绕着这些小楼,取众星拱月的意蕴。小楼兴建之初就粉刷了不同的颜色区分,是省主席和几个重要部门办公的场所。建国后河海省成立,还长期在这里办公,成为新政府的权力中心,后来省政府另寻新址盖起了气派的办公大楼,这里就成了省委专属的办公地,但因平房年久失修和机构增多,索性将环绕的平房全面拆除,建起了左右两栋高层建筑,小楼依旧保留,成为两栋高层庇护下幽静的去处。 小楼与大院之间有低矮的灌木丛间隔,有一个象征性的院门,白丰收向值守武警战士出示了工作证后,径直走向了右侧的白楼。 进了门来,秘书小王从迎门的桌边站起身,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白丰收含笑回应,走上了侧边的楼梯。 木质楼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走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节奏随着脚步的起落此起彼伏。 也许是楼梯的声响,也许是专门在等,白丰收走上二楼,郑明书记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 与一楼中厅两边各有二间房屋,楼梯口在两侧不同,二楼是楼梯口正对着一排房间,不宽的走廊将房间串在一起,郑明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 随着郑明进了门来,郑明示意白丰收关上门,并示意他坐下,等郑明坐在沙发上后,白丰收侧身坐在沙发上。 郑明望着白丰收,久久地望着,眼神平静、平和,没有说话,白丰收不知郑明让他过来的用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神情肃穆地等着郑明问话。 场面立时有些僵,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有空调低低的嗡嗡声在不停地响着。 “喝水吗?”郑明打破了僵局,淡淡地说:“自己倒。” 白丰收摇摇头,表示不要,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郑明的没话找话让他更为忐忑,心里没底。以往郑明不是这样的,尽管不苟言笑,但还是很好接触的。 郑明是中央党校的教授,研究室主任,党的理论研究方面的专家,一年多以前省委调整,空降河海省副书记,主管纪检监察。写得一手好文章,又有很高的理论和文化修养。平日里很少在办公室,不是在北京研修,就是在基层调研。一年多来,河海省一百多个县市区,基本走遍了,很多偏僻的山区和海岛都留下过他的足迹。很少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的时间,而且也很少打电话叫人来谈事,有事都是亲自过去,工作中也是听的多,表态的少,更不会主动表明态度。这除了表明他的修为,更表明了他做事的态度。对白丰收也是充分信任和支持的,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工作你们来做,能做主的自己做主,做不了主的或不敢做主的,到了我这里,再想做主就不容易了。”而且来之后,几个大的案件都亲自过问,办得停停当当的,省委很满意。 “你不要紧张,是不是冷不丁把你叫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啊!”郑明清清嗓子,语调尽量放轻松地问:“上午都听到不少情况吧?” 白丰收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 “直说吧!是天翔同志的事。”郑明索性挑开了说:“说说吧,都听到了什么?” 白丰收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到郑明耳朵里的,也不知是什么渠道,什么口吻,用意何在?他越发不敢开口了。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吧?”郑明看着白丰收始终不开口,有些愠怒,“不但我听说了,而且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也听说了,听说的人还不在少数。”郑明加重了语气,食指竖起了往上指了指,说:“上面传下来的,不是问罪,也是不满”,说着话拿出了手机,语调严厉地说:“而且有图有真相,我手机里就发有照片,怎么样,要看看吗?” 直到现在,白丰收才终于明白郑明电话叫他过来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事态已经严重到天下皆知的地步,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说了知道的情况,而且是刘唐子原话复述的。 “就这么简单吗?”郑明听完白丰收的话,狐疑地问:“仅仅是一场治安案件?仅仅只是个人行为?” “我了解的情况的确如此”,白丰收恢复了自信,浑厚的男中音也鲜明了起来,“天翔同志刚到平原,而且从他的人品、性格和行为方式上,出现这样的事主观因素肯定不是他的意愿,一定是外力所致。” “是这样吗?”郑明望着白丰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不能把事情想简单了,即使事件后面没有推手,也一定会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问题是天翔同志这个时候到平原干什么?他不是刚结束党校的学习,等待任命吗?”白丰收不解地看着郑明,眼睛里有些迷惘,“这个时间,这个身份,他出现在哪里是有些不合适。” “党校学习前几天已经结束了,他给我来过电话说家里有些事需要处理,晚几天回来。”郑明含混地说着。 可这样的的回答丝毫没有解决白丰收的疑惑,反而加剧了疑虑。齐天翔在党校学习几个月,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完,要在结业之后滞留北京,而且还是按时回来报了到之后才去了平原县。处于微妙时期,白丰收也不好多问,只是模棱两可地含糊道,“北京处理家里的事情,怎么处理到平原县去了,看来事情不简单。” “是吗?”郑明仍然不解,但随即摆了下手,转换了口气,说:“你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小张动身去平原了,既然天翔在平原出了问题,省纪委这边没有态度总是不好。既然有了动静,不如把动静搞得大一些,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把戏。”白丰收看着郑明脸上的神情,揣摩着书记的意图。毕竟事发突然,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眼前这位书记的态度又不知道究竟倾向于哪里。尽管郑明与齐天翔有党校师生之谊,但面临着这么严重的事件,郑明的态度有着很关键的意味,保还是弃都关系到事情的走向。但从进门开始,郑明的表情都透着严峻和平静,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在脸上看出什么结果,因此片刻的犹豫之后,白丰收果断地说:“而且我已经正式通知清河市和平原县,就以天翔同志下去调研纪检干部队伍状态和培训为由头,看情况再增派人员。”说着补充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既然天翔同志在平原县,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而且问题的实质又显得这么蹊跷,时间、地点、方式都疑点很多,而且我相信在这个时候,这个节点上,天翔同志的自制力和修为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但不管是陷害,还是圈套,这个时候天翔同志还是暂时留在平原县的好,一则有助于事情的澄清,二则回避更大的压力和冲击,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回省城,不但对他今后的工作,还是个人影响都不利,也是不负责任的。” “你能这样看问题,真是光明磊落,好!”郑明赞赏地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斟酌和考虑,终于坚定地说:“这样的安排我看很好,就不能不给点高压态势,不然什么结果也不会有。”说着话郑明站起身,这是结束谈话的暗示,“我这就去向鲁健书记沟通情况,你随时注意平原那边的情况。” “我们不但要善于使用干部,还要善于保护干部,更要保护干部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要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好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因为今后的班要他们接,事情要他们做。”送白丰收出门的时候,郑明强调说着,而且口吻坚定和坚决。 回到办公室,想了一路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按郑明书记所说,齐天翔的事情已经有人通报到了中央,这绝对不是平原县或者清河市的干部所有的能量,而应该是更高层,并且所谓的汇报也不是无聊的打发时间,以及段子心理,是有着很深的谋划和目的的。 会是谁呢,白丰收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但立即就被否定了,直观地感觉他不会这样做,更不会谋划的这样深,但同时心中也略过深深的自责。 齐天翔到平原县的事情,白丰收之前就知道,刚才在郑明书记办公室没有和盘托出,是不知道书记的态度,而且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尽管齐天翔回来这两天没有明确告诉他,但还是在党校学习时就跟他在电话里通过气,主要的平原县委的一些情况,以及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需要落实,希望能抽时间下去走走,亲自了解一下。当时白丰收就说了很多,大致意思是现在不合适,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希望他能结束党校学习,正式接任省纪委书记以后,有计划地布置这样的调查。他知道自己的话使齐天翔很是为难,也表明了他反对暗中调查的意思。他知道齐天翔的用意,也知道他想推动一下事情的进展,但基层任何的风吹草动随时都会带来省市方方面面的反响和阻力,而且公开调查一个在职的基层一把手,并可能牵扯到现任的省市部门领导的利益和稳定,不但会严重干扰基层的政局稳定,也会挫伤很多同志的工作积极性,有问题还好,没有问题或发现问题查不下去怎么收场。肯定会有各种阻力,而且阻力会来自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动干戈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尝试的。因为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势力交集,贯穿于官场的方方面面,而且是自上而下形成了一个网络,一个大而坚实的整体,就像一座钢筋水泥塑造的房子,外面看浑然一体,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结构和关节,也不知道钢筋和水泥的咬合程度,单纯的外部突破,不但动不了里面的任何关键位置,还有可能碰得头破血流,只有选准了合适的节点,或者拿到房屋结构图纸,找到内部最薄弱的环节,才能最终拆除这座房子,不然最后的结果只会不了了之,这就是如今的官场,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 其实这样劝他,白丰收也很矛盾,有些话不好明说,更重要的是有些现在不能说,更不能把里面的复杂几句话说透彻。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老纪委,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也不想过多的改变。 白丰收的仕途走的很是艰难,十几岁初中毕业上山下乡,广阔天地洗尽了身上的娇嫩,也锻炼了身心,下乡五年后入党并推荐上了大学,二十多岁进入省政府办公室工作。正是意气风发,大展拳脚的时机,风向骤变,工农兵大学生成了鸡肋,仕途遭遇了第一次风暴。几年后重新考试上大学,毕业以后的省政府部门已经人满为患,连正常的工作安排都很困难,情急之下选择了援藏,而且一去就是四年。回来后安排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后勤处做处长,几年以后再次入藏,两次下派援藏,时间长达十一年,回来后做了多年省政府副秘书长,既不会周旋,也不懂得经营,始终得不到升迁,后来还是闫博年做副省长时推荐他到省纪委任副书记,七八年的时间也没有职务变动,去年明确为常务副书记。二次援藏期间老伴去世,与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倒是争气,国内大学硕士毕业后到了国外读书,一年十几万元的学费、生活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真是想在退休之前往上走一级,哪怕明确个纪委书记也好啊。可这一年多来,他就觉得事情变得微妙起来,尤其是老书记张伟霖去年退了以后,省纪委既没有专职书记,也没有其他的副书记,原有的两个副书记,也先后调离,一个调到了河州市任纪委书记,另一个到华沂地区任地委副书记,他这个多年的副书记却成为了常务副书记,这些不经意的变化都不是无关紧要的。据传言,省政府的某位副省长上下活动,希望能接任省纪委书记的职务,提拔他任常务副书记就是为了堵哪个人的路,可看来也只是权宜之计。据说哪人能量很大,北京方面说情的人很有来头,省委承担着很大的压力。尽管消息始终没有得到证实,但他这个常务副书记独挑大梁的局面却持续了近一年,好在各处室配备周全,人员也精干,工作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而分管书记郑明明确表态让他们放手工作,给予了他很大的支持,但郑明书记还兼着中央党校的教授和研究室主任,那边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就更兼管不到这边了。 一个部门,尤其是重要部门的一把手长期空缺,会给这个部门和许多部门带来莫名的震荡,因为组织人事工作的开展和部署,在一个区域或一个部门,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职务安排,会牵扯到很多方面,也会带来各方面看似平静的博弈,其间的权力角逐虽不见刀光剑影,但也是人仰马翻,令人大伤脑筋,大伤元气。 省委不是没有看到这种现象所暴露出的危机,一群充满了政治智慧和政治觉悟的政治家,是不会忽视这样的危机和纰漏的,只是没有到最佳时间来处理罢了。 白丰收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纪委书记的任命,倒是组织部门对齐天翔任纪委书记的摸底调查,其实与通报无疑,而且组织部门明确提示,老同志要帮助年轻同志,要扶上马再送一程,看来也没有很快让他退休的意思。 自从齐天翔在平原县的事情出来之后,曾经几次脑海里不由冒出这种想法:假如齐天翔嫖宿强奸未遂的事情闹大了,在任命未下的节骨眼上,省委会不会考虑他暂时过渡一下。随即他就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一个党的纪检干部,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竟然会有这样肮脏的思想,竟然会想到落井下石,这怎么能对得起党的信任,特别是为他把命都丢了的藏族同胞。 在一次下基层调研时,因为气候突然变化,基层的同志都劝他等等再走,而他执意要走,而且还与当地的藏族干部红了脸,结果车走到半路遇到雪崩,附近的藏族老乡在接到司机报信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展开营救,结果他安然无恙,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藏族小伙子却永远地埋在了雪堆下面,至今他都不知道这个叫扎西的年轻人大名叫什么,因为在藏语里扎西是都对小孩子的统称,而真正的名字是上学或工作后才有的,就如藏区有很多的大扎西、老扎西的名字。 藏区的援藏干部很多,藏族百姓也记不住什么“河东、海滨、临江等等”的名称,所以一律称援藏干部为“北京”来的,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北京是首都,是党所在的地方,是党派干部来帮助他们,让他们过好日子,所以北京就是党,党就是这些援藏干部,所以援藏干部的事是他们最大的事。 所以白丰收觉得亏欠藏区很多很多,因此在第一次援藏回来后几年他又主动报名参加了第二次援藏,而且这一去就是七年,如果不是检查出了有严重的肺心病,或许他会在**工作一辈子。 他喜欢那里,喜欢那里的山山水水,喜欢那里的人群,因为他认为,那里不但天是蓝蓝的、纯纯的,山是白白的、净净的,连人的心都是透明的,那里没有污染,没有猜忌,没有人与人的仇视,只有醇香的奶茶、甘甜的雪水、美味的糌粑,还有就是友善好客的藏族同胞。 他觉得自己堕落了,为有这样肮脏的想法而自责,尤其是为自己的权欲熏心而羞耻。何况他认为齐天翔也不是这样的人,几年的接触他觉得齐天翔还是一个很正直、很有原则的年轻人,尤其是认为省委不会选错人。 面对齐天翔电话里的想法,他也很是理解,上任之初总得做些什么,而能做的就是抓业务。也是,恰恰是节口上,主管组织的书记和部长都去了北京开会,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当初回来就是觉得不好面对正式任命前的尴尬,尤其是下级一下变成上级对几个老家伙面子的影响,提出下去走走,而他模棱两可的态度也使得齐天翔不告而别。其实白丰收到并没有想到齐天翔的尴尬,想着安排人把书记的办公室收拾出来,或者再给布置一个房间,自己再找几个老家伙谈一谈,大大方方地开个欢迎会,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白丰收认为在藏区工作过的人思想比较简单,因为与藏区干部群众交往,用不着那么复杂。 白丰收又怀念起藏区的生活来了,但也不过几秒钟,他就要通了清河市纪委栾实的电话,含蓄地提示他可以给市委刘书记吹吹风,必要时可以去看看,不能影响省委的整体工作部署。栾实连连答应,并说他亲自督办此事。 至此,白丰收才觉得自己还像个正常的人,才像个受党教育几十年的老党员、老纪检。心中也升腾起一股热流,他觉得郑明说得对,要爱护干部,特别是爱护齐天翔这样正直有为的干部。他觉得郑明的评价,不仅仅因为齐天翔党校时做过他的学生,他也很欣赏齐天翔,而是觉得在齐天翔身上感到了活力,感到了力量,所以他认为能做的就是为齐天翔这些年轻干部再出一把力。 经过这一番折腾,白丰收觉得胸口堵的有些上不来气,看来是的到医院看看了,下楼的时候,自言自语道:“是得让年轻人挑大梁了,这身体一点经不起折腾,还没怎么的就顶不住了,唉!”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一章 东到做东 中午,彭书记请客,这也是推不掉的事情。[燃^文^书库][] 当然喝酒只是表面现象,平原县一把手的正式接待,体现的就不仅仅是一顿饭的意味了。表明齐天翔正式走进平原的政治中心,明与暗的博弈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当与齐天翔并肩走出办公楼之时,尽管依旧是前呼后拥,但总觉得主人不是他,而是齐天翔。看着齐天翔淡然的神色和雅致的气度,彭群不禁有些气馁,似乎有意无意间对比,也由此想到了自己和齐天翔不同的生命路径来。 与齐天翔来自城市,自小生长在城市不同,彭群来自农村,而且是深山区的农村,所以尽管他很是怀念自己家乡的小山村,以及彭家坳乡亲的音容笑貌,以及和谐、安详、宁静的生活,经常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童年的快乐和久违的时光,正因为有着长久的农村生活经历,内心深处对于来自城市的干部,有着深深的蔑视和敌意,似乎他们优越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贫困,他的艰难,因此他总是有意无意与他们相比,暗暗与他们较劲,其实也不专指某一个人。 变化起源于哪一年呢,从农村孩子的自卑,到可以自如地管理和控制城市,应该还是从岭南乡调任德清县副县长之后,似乎这是一个明确的分水岭,使他从一个农民的儿子,乡镇的干部,华丽转身成为城市的管理者,成为城市的主人。 彭群生活和生长的小山村,是地处河海山区深处的小山村,用袖珍来表述似乎都有些夸张,处在大山重叠的余脉之中,四周被大大小小的山峰或山梁包裹着,平坦一些的地方是沿河形成的滩地,以及由滩地漫延的村庄和崎岖的山间小道。满眼可见的就是山地和沟壑,以及漫无边际的森林和蜿蜒的山路。 县城在很远的山外,是一个想想都遥不可及的地方,一直到小学毕业,彭群都是在这大山的皱褶里生活着,日子艰难而漫长,碗里能看到的似乎永远是玉米和红薯,以及高粱米和南瓜,只有逢年过节或村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能看到肉和白面。那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和过节了,因为过节就意味着有好吃的可以放开肚子尽情的吃,还有几天不用上学的美好时光,可以与小伙伴去山里疯玩。最想过的节日就是春节了,因为有肉吃的日子一年中毕竟不是很多,而且还有新衣服可以让全身上下都光鲜的让人羡慕,况且还可以为了这个节气美美地歇上一个寒假,那可是长长的三十天呢。尽管还要帮助爸爸干繁重的农活,但相对于美食和不用上学的日子,农活又算得了什么?其次还有元宵节、端午节,只是因为它和冬至、腊八一样可以吃上一顿,感觉上还是要比清明、重阳印象要好一些。而且特别与其它节气不同的是,端午节的粽子是早上一睁眼就可以吃到的,那糯糯的软和着红枣的甜香,在唇齿间久久回荡,直到吃饱好久走在上学的路上还不能忘记,如果再有一两个饱嗝,那就再美不过了。不但早饭能吃上粽子,还有煮熟的大蒜、糖糕、油条,怎么这样吃不是很知道,也不知道母亲怎么变戏法似的一夜弄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只是一味的大吃大嚼,仿佛这一次要把所有好吃的都吃饱,最好几天不饿才好。很久以后才知道这就是端午节,是纪念那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叫屈原的节日,至于为什么纪念,也是很久以后才彻底弄明白,但显然明白母亲不会变戏法要比明白屈原要早好几年。 母亲不会变戏法,甚至在那个年月变不出几个儿女日常生长所需要的美食,所以节日的改善是再难也要尽力去做的。早早的就得准备过节的东西,先是要翻找出陈年积存的粽子叶,那是要累年使用的,新鲜的翠绿的粽子叶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每年都会有,所以保存老黄的粽叶是每年端午节得以顺利度过的关键。有了粽子叶,还要有江米,这是不可以提前准备的,也是准备不来的,而且不多的江米还要应付腊八粥的使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赶集的时候用鸡蛋去换,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换得到。另外就是全村二十几户人家互相换了,你家的大枣换他家的江米,他家的粽叶换你家的大蒜,而且不仅仅是换着做,还有换着吃,全村几乎家家都有别人家送的东西,整个彭家坳几十户人家,就跟一家人一样。几个孩子最喜欢看的就是母亲包粽子的样子,渐渐地大了,也就学着跟母亲一起包,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大大的叶子里,紧紧地裹在一起,想着不久后煮熟的样子,以及吃到嘴里的甜糯,那感觉简直美妙的无法形容。而后是晚饭后放到煤炉上,一夜小火的焖煮,早饭前还要放到凉水里浸泡,这样也就有了美味的粽子,有了几个孩子的好胃口。至于油条、糖糕之类的美味,也是母亲早早起床和面炸好了的。在孩子们尽情享受美食的时候,也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只见她一碗一碗地端着粽子往左邻右舍送,这是多年的传统,有了好吃的都要大家送一送,送出了亲情,也送出了和谐的邻里关系。当然别家的也会很快送来,都是一样的粽子,只是各家包法不同罢了。传统传了很多年,传白了母亲的青丝,传大了亲情融融的一家,现在想来就跟昨天一样。 彭群是家中的长子,下面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很早就开始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放学回来父亲母亲下地不在家,他要做家务、做饭,等父亲母亲收工回来要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后来妹妹大了一些,承担了这些家务以后,他放学后就去代替母亲出工干活,母亲就可以回来做些别的。弯弯曲曲的山路,零零碎碎隐藏在山坳间的耕地,以及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伴随着彭群的童年和少年的成长。 走出大山还是在上了初中以后,彭家坳没有中学,要到几里以外的公社中学,每天都要翻越几个山头,在山间小道上穿行,所谓的大山之外,也不过是大山之外的大山中罢了,但那也令他兴奋不已,毕竟这里有更多的人,更热闹的集市,还有红砖垒砌的瓦房,很是让他开眼界。 他喜欢大山,迷恋大山,甚至就想着能像父母一样,永远留在大山里面,生活虽然艰苦,农活尽管繁忙和苦累,但却平静快乐。 让他改变的是父亲的离世,那是他上初中的第二年,父亲突然病倒了,以往农村人有个病痛什么的,都不是很当回事,挺几天就过去了,至多煎几副中药就好了,而且都是村里的老中医给诊治的,农村人的命没那么金贵。可父亲的病却来得蹊跷,而且很急,晚上肚子开始疼,没有在意,母亲用土办法,煮了萝卜水给他喝,作用不是很大,挺到天明,请来村里的老中医开了付药,可到了中午疼痛没有减退,反而更加的严重,大家伙这才慌了,七手八脚用担架将父亲送到乡卫生院,可却误了时间,父亲就这么突然地去了。后来很多年之后才知道,父亲得的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是急性阑尾炎发作,简单的一个小手术就可以治愈,但大山阻隔住了治病的时机,父亲不到五十岁就撇下母亲和几个不大的孩子走了。 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母亲的肩上,四个孩子的生活,以及繁重的农活,尽管生产队不断地照顾,还有全村老少爷们的帮助,彭群和弟弟妹妹们才得以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但也自从父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彭群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走出大山,走出偏僻闭塞的山村,让苦难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让弟弟妹妹不再继续农村艰苦辛劳的生活。 因此,初中毕业以后,他就悄悄地报名参了军,这也是哪个时候农村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 他永远也忘不了走出大山,走进县城的时刻,尽管母亲依依不舍的送别让他心酸,但十八岁青年渴望飞翔的信念支撑着他,而且平生第一次坐上了汽车,还是部队亲自开到公社接他们几个新兵的车。 兴奋和幸福充盈着内心,看着一切都那么新鲜,四月的河海山区,正是被绿色包裹的季节,满山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绿,浓郁的墨绿、青翠的新绿,还有就是新旧绿色交织的斑驳,仿佛是画家有意识的涂抹,使得满目浓重的绿有了些许层次,些许变化,似乎鲜活了,流动了,也有了些生机和活力。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尽管只是细如游丝的小雨,并没有影响到长途的旅行和匆匆赶路的心情,但看上去却似乎不是可有可无。毛毛细雨微小的清洗之下,红色的房屋,褐色的道路仿佛也被清洗了似的,似乎空气也得到了清洗,润润的、潮潮的,呼入口子是凉凉的湿。片刻的拥挤和嘲杂,以及含泪的告别之后,兴奋和好奇就主宰了视野,似乎以往看惯了的大山和绿色,也显得那么亲切和新奇。森林和绿色主宰了车棚外的世界,也主宰了望向车后开阔的视线,而车轮似乎只是在郁郁葱葱的绿色之间找寻着道路,时而直行,时而转弯,时而在山路间盘旋,所有的行进好像只是在山峰和森林中摸索和寻找,寻找出路,寻找方向。 山势在不断的盘旋中渐渐抬升,卡车也在不断的盘旋中渐渐疲惫,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有了喘息,不断的从山底盘旋着上到山顶,转眼间又盘旋着下到山底,绕过一个山谷,又是下一个重复的盘旋。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盘旋在未来等候,也不知下一个盘旋还有多远,更不知道终点在哪个盘旋之后等待。无望和迷茫在车轮的行进中延续,希望随着不断的重复渐渐疲惫。渐行渐远的旅程,愈来愈多的无知,使得茫然弥漫了行程,弥漫了未来。 起雾了,仿佛是对行程的感应,亦或是心理的感召,转过一个山弯,映入眼帘的是弥漫在山谷中形态各异的雾。 云层很低,大朵的白云像团团松软的棉球,滚动着甩出丝丝缕缕的棉絮,刚刚下过雨的缘故,云朵白的炫目,像一个个身着羽纱的仙女洁白而神圣地飘飞在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山巅。而那雾就是在山谷间形成的,游丝般自山间慢慢升起,升腾的那么自然,那么婉约,像极了山里的少女,极尽的娇羞,又充满了渴望,而同时又仿佛有那么点点的胆怯和不安,对未来美好的渴望和向往,交织着淡淡的迷惘和忐忑,使得矛盾牵绊着脚步,游走的那么迟缓,那么犹豫。 游走于山谷间丝丝的雾,渐渐的抬升,慢慢地触到了仙女的衣角,与那羽纱柔柔地联系在了一起,一起飘舞,一起飞升。卡车的不断盘旋,使得慢慢飞升的轻雾不断变幻着,时而缓缓似倾述,时而柔柔如离别,云和雾忽而柔和在一起,忽而绝决的分开,一幕幕相聚和分离,实在是分不清是雾的不舍,还是云的牵挂。分分离离间更多的雾升起,山谷间丝丝缕缕的飘升像蒙上了一层轻纱,山间郁郁葱葱的绿也渐渐迷蒙,很快云和雾就交织在了一起,慢慢地纱就变成了厚厚的白布,弥漫着山谷,也弥漫着望向山谷的眼睛。 潮潮的湿湿的雾,浓浓的弥漫着,像撕不开的岁月,又像化不开的未来,等待着阳光,等待着行程,就是在这样的期待和迷茫中,彭群走进了县城,走向了外面的世界。 汽车将他带离了小山村,火车也将他带离了县城,经过漫长的煎熬和期待之后,等待他的却是高高的昆仑雪原和荒凉的兵站,这就是他未来将要生存和生活的地方,从绿色的大山来到这荒凉的高原,心里的失落和委屈是难以言表的。这也就是彭群此后很多年都抱怨和黯然神伤的处处赶不上,这样的情绪越到后来越过强烈。 走出大山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报效祖国的,可越战的硝烟早已散去,唯有的也只是老山者阴山的小范围战斗,根本用不着大范围的兵力,战场立功的梦想破灭;投身经济建设,学历又成了能力和经验的唯一验证标识;好容易具备了这一切了,升官又要靠关系和利益输送了;有了利益基础,年龄又成了拦路虎;可谓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彭群时时这样感慨和抱怨。 尽管有些许的失落,但穿上绿军装,走出大山,还是让彭群欣喜不已,而且立志好好表现,无论是训练,还是平时的工作,都尽心尽力,力争做的更好,但作为千里青藏线上无数兵站中的一个,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除了每日里面对荒漠,就是冬季的茫茫雪原,后勤保障任务的特点就是无事可做,而无事可做就是最好的表现,因此默默地在雪域高原值守了四个年头之后,彭群的将军梦破灭了,摘去了领章帽徽回到了大山里的彭家坳。 四年的时间,母亲变老了,弟弟妹妹们长大了,而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小山村的闭塞和贫穷。尽管分到了土地,有了自主的权利,但土地的贫瘠依然没有改变生活的面貌。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当年离开时的毛头小伙子,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壮硕,有着很高素质和品质的可信赖的青年才俊,更为难得的是经过部队大熔炉的熏陶教育,具备了当地青年所不具备的眼光和见识,特别是成为了中国**党员,这是基层组织最需要的中坚力量,而且还有几个营团级别的嘉奖,这是难能可贵的,因此复员没多久,彭群就到公社做了通信员,成了有工资的公家人,而且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凭借他部队练就的过硬精神素质和政治觉悟,短短几年就成为岭南公社的副社长,三十出头就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镇领导。那几年彭群自认为是自己最拼命,最大公无私的时期。 由于地处深山区,交通不便、资源和后续发展乏力,特别是全乡几千平方公里的范围,大多处在山岭和森林包围之中,国家又明令禁止森林无序砍伐,严重地制约了经济的发展,另外全乡几千口子人,居住的很分散,管理难度很大,加上原有的贫穷问题,艰苦的工作环境让很多人头痛,乡长和书记都是县里来的干部,而且都是走马灯似的轮换,谁也不愿在这里投入过多热情。结果是班子齐全,但全部成员都参加的班子会几个月难得凑齐一回。 彭群是土生土长的干部,又年轻,没有根基和资本,因此做好工作就是他唯一能做的。在他的认识中,都不管,都不做,老百姓的日子就永远不会好起来,**的干部就应该把这种责任担起来。也就是这种朴素的认识,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治贫治穷,全力改善民生之中。经过他详细和周密的调研,结合各村地形、地貌、气候等不同的条件,推出适合地方发展的农业和致富项目。首先是继续发展和壮大特色产业,山区森林面积大,很早以前就有靠山吃山的传统,不但采集野生蘑菇,而且还有小范围的种植,彭群就想方设法鼓励扩大种植行为,木耳、猴头、香菇的林木种植不但产量高、品质好,而且口味也比现代方法生产出来的好,很是受到市场的欢迎。除此之外,还鼓励适合的地区农民改种粮为种药,种植适合山区气候条件的特色中药,由于山区气候湿润,环境和污染少,山区种植的杜仲、黄连等中药供不应求,成为农民主要的收入来源,另一些不适合种药和蘑菇的山村,建议种植经济林果,苹果、栗子、核桃等经济作物容易管理,又比较适宜山区间地块分散的农民。几年的时间,由于指导到位,特别是农民的信赖和支持,岭南乡的面貌有了大的改观,不但农民收入有了大的提高,而且布局合理的特色产业也显露了很强的适应性,也有了很好的发展前景。 原本就对岭南乡经济发展不抱太大希望的乡领导们,起初并不十分看好彭群的主张,但也不反对他的努力和工作,毕竟他的工作也是全乡整体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成绩也是领导的,但随即的发展却渐渐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和预期,彭群的工作和成绩不但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见到了实际效果,而且引起了新闻单位的重视,并采访和报道了出去,省报上大篇幅的一篇通讯,不但使岭南乡的特色产业名声大燥,而且彭群也成了全省家喻户晓的致富带头人。 巨大的成功将这个年轻人推到了前台,也顺理成章地推到了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镇一把手,而此时彭群也遇到了第二次难得的机遇,他在县地矿局工作的一个战友给了他一份矿产勘探报告,是关于岭南乡矿产资源情况的。岭南乡地处丛山峻岭深处,又处在河海山区黄金矿脉的边缘位置,曾经有地质队进行过勘探,矿脉零散,而且品位不高,没有很高的开采价值。国有大矿看不上,私人设备和工艺以及资金没有实力,恰逢国家鼓励乡镇企业发展,有了这个矿产分布报告,就等于有了一份矿脉地图,彭群就大胆决策成立乡矿业公司,进行黄金的开采和加工,很快就见到了效果,不但成功地开采到了黄金,而且极大地提高了岭南乡的影响和经济实力,彭群又趁热打铁,利用发展和便利矿业发展的名义,促使县交通局将全乡所有公路都进行了硬化和完善,还新修了几条公路,成为全县村村通公路的样板,而且一鼓作气,很快就实现的村村通电和电视信号入村进户工程,落后的岭南乡一跃成为全县财政大乡,利税大乡。而与此同时,彭群也顺利成为德清县的副县长。 很多年以后,彭群还会回忆那几年的事情,特别是开矿的决策,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不是以乡集体的名义,而是以个人的名义开矿,会是什么样?国家当时鼓励乡镇和民间办企业和公司,私人成立一个矿业公司也不是困难的事,资金更不是问题,他的战友就有在银行和农村信用社工作的,而且战友给的矿产分布图,可以说就是致富路线图,按图索骥不需要太多的投入就能见到效果,事实上乡矿业公司就没有投入很多。如果是那样,现在的自己,不敢说身家数亿,几千万还是可能有的,但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没有丝毫的犹豫,认为即使再次选择,也还是会选择集体开采,因为做官和经商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路径,再成功的商人也是这个社会的附属者,仕途不但可以成就伟业,更可以光耀门楣,这是经商所永远不可比拟的,古往今来概莫如此,正是因为这种根深蒂固的认识,使他当时和此后很长的时间,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集体和仕途。 当时的选择的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也带来了巨大的荣誉和利益,如愿成为副县长之后,仕途似乎出奇的快捷和平顺,尽管由乡里到县里的过程中,学历一度成为拦路虎,几乎成为难以逾越的鸿沟,但随着岭南乡的巨大光环形成之后,一切都似乎变得微不足道,很难达到的学历要求,随着不断的运作都迎刃而解,当他八年后成为县委书记之时,一天大学校门没有进过的他,已经堂而皇之地拥有了河海大学经济管理专业的本科文凭。 此后的几年,彭群更是干的得心应手,年轻干部的魄力,复员军人素质,加上个人的能力和经验,很快就使得德清的经济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德清县成功升格为德清市,成为河海县域经济的一颗明星,而且成功跻身于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行列,而他无疑成为明星上耀眼的明珠。但渐渐地彭群变了,不但别人的感觉,甚至自己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明星的光环,加之巨大的成功,以及不断发展增长的经济数字,使得他变得自信和倨傲,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能力和英明决策所致,他超越了前任,也超越了自己,甚至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自己的努力,不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家族的命运,二个弟弟和妹妹都如愿进了城,而且成为了国家干部,自己改变了家乡的面貌,使家乡彭家坳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甚至使岭南乡的百姓也过上了好日子,至今还被百姓夸赞和感激,甚至认为,只要自己努力或有着更高的平台,他还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当然所做的这一切得到感激也是应该的,当刚成为副县长时,面对分管部门局长五千元的谢礼,他曾经憎恨、怒吼,甚至觉得是种羞辱,但渐渐觉得也理解了下属的苦衷,想要得到领导的重视和肯定,不但要努力做出成绩,更要懂得人情世故,让领导明确的感到存在的意义,而且适当的表示也是领导权威的体现,不让下属有所表示又怎么体现领导手中的权利,这样的变化是悄然的,也是时间慢慢磨砺的结果。随着这种变化的出现,几年以来就存在的消极心理也渐渐占据了主流,尤其是职位的升迁,工作从具体变为宏观,再重要的工作也不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都有具体的部门或具体的人负责,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握和调控,而且渐渐明白调岗位,调干部的奥妙和真谛,频繁的调整不但能激发干部干事的积极性,而且也能够收获不同的利益,更能够树立权威和影响,但却开始厌烦了枯燥的工作,尤其是成为县委书记的几年以后,他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谋划着,其实说成为县委书记之后才开始谋划,显然不十分准确,应该说从成为明星乡镇书记,就开始有所谋划,但那时似乎并不十分紧迫,因为赏识他的人很多,尤其是当时的县委书记,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岭南乡的经济工作做好,其他的不需要他过分操心,也正是如此,老书记一路将他从乡镇书记提拔到副县长位置,又提拔到副书记,直到离开德清县到海城任市长时,竭力推荐他接任县委书记,而后是如愿进入海城市委常委,但随着老书记从海城市委书记的位置退下去以后,彭群才觉得仕途似乎出现了一些危机。尽管老书记还有些能量,但能够影响到省委组织部门的能力还是不够,他还需要更高的领导关照。 这样的感觉和想法也只是淡淡的回忆,或者说回首,也只是不期然由齐天翔想到的,有些混乱,更显得零碎。 坐上彭群的车,警车在前面开道,后面是公安局长张守正的座驾,前后两辆车都鸣着警笛。看来彭群很享受这种感觉。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而彭群却眯着眼详装打盹,其实也只是回避尴尬的一种掩饰罢了。 车队出了县城,渐渐远离了喧闹,在往乡村公路上走,而且很快就体会到了农村的清静和惬意。 “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彭书记不会带我游山玩水吧。”齐天翔不失时机的问,意图缓解一下气氛,毕竟不说话还是有些不正常。 “吃惯了宾馆饭店的大鱼大肉,我带你吃吃农家饭,放松一下。”彭群哈哈笑着解释,“浮生难得半日闲啊!” “彭书记是打算归隐了?或者是回归田园,过过陶渊明一样的自得其乐的生活?”齐天翔打趣道。 “狗屁田园。”彭群笑着骂道,“你看看这前呼后拥的,哪里有半点田园的意思。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啊!多少人都得靠你这把伞遮风挡雨,靠你过日子呢。” 说着话,打着哈哈,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车队拐过了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是进入了一个山谷,一片很大的湖泊镜子样静静地掩映在山谷之中,被大片的山林包裹着,湖边环绕着卵石小道,山林间隐隐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屋顶,整个山谷看上去幽静而神秘。 车队静静地在山谷和湖泊间绕行,很快停在了一个相对平坦的林木之间的草地上。 下了车,齐天翔才发现,这个面对湖泊的所在处在山谷的底部,也就是中央的位置,整个山谷形似一个马蹄样,一端顶部是入口,马蹄的中间是大大的湖泊,边缘靠近山林的地方是依山而建的稀疏的建筑,而他们下车的地方身后就是一栋建筑,是这些建筑中体量较大的一个。 所谓的较大,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过是一栋四层的流檐形中式建筑,青砖青瓦,与山林混为一体,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远远的还真看不出来。 彭群环顾了四下,掐着腰腆着肚子的神态像是将军在检阅着自己的部队,一副志得意满,得意非凡的表情。不过片刻,就收回的神情,淡淡地说:“秀才,我们进去吧。”说着话径直率先往里面走。 “彭书记好,领导们好,等你们半天了。”说着话一个瘦小精干的男人疾步迎了上来,跑到彭群身前,恭敬地笑着,忙不迭地解释。 “都准备好了吗?”彭群减缓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来,仍自顾自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回身指指齐天翔说:“这是省里来的大领导,贵客,要好好招待。” 瘦小男人顺势走到齐天翔身边,连声说:“领导好!领导好!里面请!里面请!”说着话侧身引导着走进大厅。 外面看上去不起眼的的建筑,里面却是大为不同,可以说是两个天地。大厅几乎占据了一层的大部,进了门来,迎面就是一幅二米多高,十几米长的木雕长卷,泛着木质的质感,使得感觉立时博大了起来。长卷下是不大的迎宾台,迎宾台侧面以及两边间隔着摆放着几组阔大的沙发。大厅里显得空旷、静谧,正午的阳光透过进门的通体玻璃窗倾泻进大厅,照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洁净、圣洁。大厅大部一直到屋顶没有棚隔,中央悬挂着一支硕大的吊灯,整个大厅没有立柱,没有遮挡,显得大气而不落俗套。 几乎没有停留,一行人在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的导引下,从长卷左侧楼梯上到二楼,走进一号宴会厅。 宴会厅像个中型会议室,大大的圆桌上摆放着鲜花,一侧是几组真皮沙发围成的休息区,墙上挂着液晶电视,下面摆放着音响之类的设备,另一侧是卫生间,还有一个门关闭着,想必是通往休息的房间。 一行人按主次坐定,彭群照例是坐在迎门的中间,左边是齐天翔,右边是瘦小男人,对面陪酒位置是县委办公室主任乔商,县纪委的刘唐子,公安局长张守正,还有就是政委陶正,秘书小唐。几个人围坐在硕大的桌子旁边,立时显得桌子过于大了一些,也显得人数的稀稀落落。 坐定以后,彭群拿起手边的小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秀才,我来给你介绍”,说着话,扬起手点点左手边的瘦小男人,“这是高山,咱们县鼎鼎有名的大企业家,挖着煤矿、开着银行、办着宾馆饭店、搞着房地产,能量大得很。”随即又说:“咱们县几个城镇化示范小区都是他们在搞,开发区也是他们投资建设的,这个休闲山庄和外面的别墅都是他弄的,为咱们县经济发展做了很大贡献的。” “哪里,哪里,还不是咱们县的发展环境好,更有彭书记您的支持,没有好的政策,没有千载难逢的机遇,即使再有能力也是枉然,这点我是清楚的,也是不敢忘记的。”高山站起来,一叠声地表态,同时快步离开桌边,从彭群身后走到齐天翔面前,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满脸堆笑地说:“我是高山,欢迎领导,还请领导多多关照。” “彼此,彼此,打扰了。”齐天翔客套地说着,映入眼帘的是晃动在眼前的巨大的沉香手串。这似乎成为成功商人的一个标志性配饰,表明了其身份和嗜好。高山穿着一身中式绸质裤褂,在瘦小的身躯上晃动着,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面前显得守旧且落寞,而且这样一个季节也感到有些滑稽,齐天翔定住了神,漫不经心的说:“听口音高老板不像是我们本地人啊!” “南蛮子。”彭群接过了齐天翔的话,“美籍华人,香港商人,祖籍是东部海边那边的,是我请来的财神。” “彭书记慧眼识珠,英明过人。”高山快步走回座位,望着彭群恭敬地问:“中午咱们用点什么酒水,红的,还是白的,或者两样都来点。” “来白的,男人嘛,喝哪些娘们喝的红糖水,还不够败兴的。”彭群高声说着,算是定了基调。 高山像得了敕令,忙不迭出去安排去了。齐天翔望着高山瘦小的身影,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从他飘忽的眼神中齐天翔感觉到了他的狡诈,而且恭敬的话语中又有着一丝硬硬的东西,似乎并不是真心的讨好和谄媚,而是装出来的,起码内里的桀骜不驯不是可以掩饰的。其实,也很好理解,商人依附于权贵,从来都是权宜之计,最终还是要有地位、名誉等方面的要求的,或者说互换也合适。但也是一般,从他所说的慧眼识珠,就不很切题,彭群可以是慧眼,但他自比明珠,也不免太过托大了一些。 “这个位置不错,看来这个高老板很有些眼光。”齐天翔看着彭群说,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彭群就像换了一个人。办公室里的彭群傲慢可还不乏热情,到了人多的时候就显得傲慢和漫不经心,齐天翔将之称之为官威宣泄,似乎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他主宰一方的权利,就如过去官老爷出门的鸣锣开道一样,但越是这样,越显出他的浅薄和底气不足来,因此齐天翔的话就隐晦了许多,“闹中取静,曲径通幽,好一个田园去处啊!” “这也是人家商人的高明和眼光独到之处,也是人家的自由和自在,花大价钱办大事,看中了就不惜一切。”彭群望着众人,随即眼神转回到齐天翔脸上,不无称赞地说:“这小子是有眼光,这个地方离县城五六公里,离省城一百多公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打造的就是省城后花园的卖点。”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这里的十几栋别墅已经大多名花有主了,而且来头都不小。” 这点齐天翔不奇怪,而且一下车就有这样的判断,能住到这里的,或者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非官即贵,而且官的成分会更大一些,毕竟这里的使用率只是一个虚拟的数字,所带来的附加意义要大得多。因此看向彭群的目光就多了些微妙。 “你别看我,这里没有我的份,也轮不上我。我要这里的房子干什么?用不着。”彭群读懂了齐天翔的眼神,断然拒绝,并且挥挥手结束了这场对话。 说是农家饭,不过不是河西农家,而是河东海边的农家搬到了平原,但似乎又不是河东的全部,龙虾是澳洲的,鲍鱼是北美的,海虾是北极的,海参是南美的,就是油炸花生米,也是加拿大的,还不说美洲的生蚝,马来西亚的扇贝,日本的牛肉,法国的蜗牛,泰国的刺身,只有五粮液是中国的。简直可以说是世界食材大荟萃,而且是在这个内陆的平原县,这个无人知晓的山谷中会所。 由于是接风洗尘意味的饭局,座中之人又都是各自有着心思,尽管有美酒佳肴,但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开心。彭群频频地举杯,说的都是场面上的应酬之语,内里的尴尬和猜度不说也很明白,而且其他人也详装热情,却都不知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话说的不少,就也喝得不少,但就像冲泡了几道的绿茶一样,颜色还有,口感却是寡淡的。 只有殷勤的高山,那飘忽的身影和眼神,让齐天翔愈发觉得这个高山不简单。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二章 佳人佳忆 闫丽这几天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心里总隐隐发慌。[燃^文^书库][] 这次齐天翔回来党校学习,尽管四个月的时间,可没怎么觉得就过去了,而且住校学习期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好似很久了一样。 闫丽把这归结为自己太闲了,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尤其是天翔挂职河海省的两年,尽管时间长,可却并没有感到很难过,原因是儿子小宝的存在。 正是高中较劲的时候,爸爸提出让天翔下去挂职,而且一去就是两年,为此闫丽很是不满意,认为爸爸这是釜底抽薪,是给她出难题,闹过一段情绪,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而且从心里还很感谢爸爸。 在闫丽的心目中,出身于干部家庭的经历,使她对干部的工作有着天生的抵触,原因就是当年成长经历中爸爸妈妈的忙,使她缺失了很多父母的关爱,也使得她少了一些膝前撒娇的机会,因此他不愿天翔从政,特别是从事纪检监察工作那种得罪人的行业,可内心里也承认,夫荣妻贵的思想观念还是很深地影响着她,尽管她并不愿承认,但还是很享受天翔作为副院长带给她的荣耀和光环,以及别人看自己时羡慕的目光,或者透过目光传递出的嫉妒和妒恨了。虽然天翔只是大学下属一个学院的副院长,可这已经让她的工作和生活时时感受到来自天翔的影响和作用。闫丽也希望天翔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给她和孩子更多的荣耀。 刚去时闫丽就有跟着一起调往河海的想法,但考虑到小虎的学习和生活索性作罢,可心却早已随天翔到了河海。两年多来全身心地照顾小虎的学习和生活,成了闫丽的全部任务,一日三餐、补课请家教、开家长会督促孩子学习,闫丽都一力承担了下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只有夜深人静,忙完家务,放平身体在床上的时候,望着枕边空落落的半边,孤零零的自己面对孤零零的夜,才顿觉腰酸背痛、浑身无力,委屈地落泪,暗暗地痛哭上几声,可还得压抑地流泪,因为怕儿子听见多心。 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看到闫丽的脆弱,以及**的小儿女态。白天一到,依旧是精神饱满的校团委干部,依旧是高中生的母亲。这些苦和累,以及委屈她都默默地忍着,丝毫没有告诉天翔,他们还是保持当初的约定,每两天打一个电话,而且是每晚的九点,雷打不动。这是闫丽的提议,她不想干扰天翔的生活和工作,甚至包括私生活,男人的心是栓不住的,只有给他足够的空间和自由,才能使他活得自在,而且就像女人似花需要滋润一样,男人更需要滋润,需要好女人用爱去感化、去抚慰,只有充分地尊重了男人的自由,男人才会把心交给你。闫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好女人,而天翔就是她的成果和一切。 齐天翔与妻子阎丽的相遇有些戏剧性,也可以说是邂逅。 因为要准备一个学术讲演,齐天翔到系图书馆借书,正巧碰到阎丽被体院的一个男生纠缠,而这样的纠缠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而每天都发生的纠缠今天齐天翔遇到了,管闲事不是他的特长,可今天偏偏管上了,而且管的义无返顾,当然管也只是相对的,因为不过是几声呵斥和怒目相向,连电视剧中的拳脚相向都没有。大学毕竟是大学,武力是没有施展空间的,何况是静静的图书馆。 事过很久,齐天翔也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出手相助,是阎丽长的漂亮,说实话他当时并没有注意阎丽,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只是后来邻近的骚动才使他关注此事。 或许是打扰了他查资料,或许是觉得不舒服,又或许是什么机缘巧合,真是说不清楚,但英雄救美的因素是绝对不存在的,也许唯一的理由是离得太近了。事情过去了很久以后,阎丽也问过这个问题,齐天翔的回答也只是这句话。 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因为没有肢体接触,也就没有受伤之后妹妹的看护,以及久而久之的日久生情,过去了也就忘了,因为行政法系与系各自相对**,彼此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而偏好读书的齐天翔也因为学业的因素变得忙碌,也就有了很多的好成绩,当然还有那场让他们相识的首都大学演讲会。 作为大四的学生,齐天翔原本不想参加这类的活动,但屡屡获奖的光荣,以及入党积极分子的身份,学院是不会放弃在校际活动中露脸的机会的。 也就是这场“五四”演讲比赛,使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相爱,而齐天翔的《读书使求学更加彰显生命的意义》,阎丽的与活动主题同名的《让青春在大学校园里闪光》分获一等、二等奖。而齐天翔以事实和理性思辨的文章结构缜密,很有厚重感;阎丽的文章是诗一般的语言讴歌了青春的美好,大学生活的甜蜜,感情真挚,激情四射,获得满堂彩是肯定的。 齐天翔的稳健,阎丽的活泼,在之后的团中央“五四”活动中表现的很是默契,而这之前阎丽的调侃似乎也表明了对他的看重。你要继续当好护花使者啊! 这以后护花使者不但在团中央活动中尽职尽责,而且这以后也是她活泼热情语言充沛,他严谨寡言细心缜密,相得益彰地走到了一起。 和阎丽的交往使齐天翔有些莫名的兴奋,也许是行政法系单调枯燥的学习生活,也许是家庭的生活和环境,使得齐天翔这个生长在偏远小市的孩子对轻松愉快有着说不出来的渴望,因此阎丽天真率性的个性深深地使他痴迷。阎丽天生就是个乐天派,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忧愁,更好像忧愁离她很是遥远,春天的花开她能欣赏很久很久,而花谢时也绝没有林黛玉“今日花谢我葬你,来日消陨谁葬我”的凄清和伤感,而是会有“花都谢了,果实还远吗”的兴奋和期待。秋日落叶,在她看来却是老树缺乏营养了,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而更可贵的是阎丽的朴实,不奢华更不铺张,而且若干年来不施脂粉,这也归功于她的长相。 阎丽的美是那种天然的组合,特别地说也还真说不出她那里长的好,但眉眼鼻子搭配在一起,就显得那么合理合适,是那种天然大方的相貌,爱笑却从不露齿,用她的话说:嘴巴太小,笑的再狠牙也露不出来。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高的生活要求,学的却不多愁善感,天天嘻嘻哈哈的,干团干部倒是很适合她,每天与年轻人在一起也没见她老。 自从那次图书馆邂逅,尤其是此后的演讲比赛,她就认定齐天翔就是她一生的白马王子,不管是有没有时间,见不着面也要打电话,而且就在一个校园,还要写信,还要不断的写,这也表明了她的浪漫和多情,用她的话说:这么英俊有才的老夫子我可得抓紧了,别让别人抢了去。关系一直发展了两年多,直到齐天翔读硕士的第二年寒假,她才真正把他领到了家里,而齐天翔也才知道阎丽的父亲是省长。 那天的情景,齐天翔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或许在刻意的安排,那天家里的人出奇的全。 一进门,先认识的是阎丽的母亲,一个朴实厚道的老人,而后是阎丽的哥哥嫂子,哥哥是省公安厅的处长,嫂子是档案馆的,而后来的是老哥一家,阎丽见了老哥比见了哥哥亲,这时齐天翔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当小哥的原因,而老爷子一进门,那一刻有些尴尬。 “哈哈哈,我这宝贝女儿说是找了个有学问的小伙子让我看看,原来是你啊,好好好。不用再看其他的了,我同意了。” 岳母不快地打断,“什么你就同意了,也不问问情况,就瞎决定,这么官僚可不行。” “你不知道这小伙子,厉害呀,问题提的让一个副省长下不了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等大家知道原委,都不免哄堂大笑,也给这场尴尬的相亲找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小子还真是有计划啊!是不是当时就知道咱爸就是小丽的老子,提前打的埋伏。”谭平山的戏谑,倒是让齐天翔少了些紧张,多了些尴尬。 “我怎么能知道啊,当时我也不知道小丽的爸爸是省长,要知道了我、我也不敢那。”齐天翔不好意思地挠头。 “这样的事你怎么与我提都不提一下,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闫丽也亲昵地锤着齐天翔的肩头说着,话语里有责备,更多的是自豪和幸福。 “好了好了,就不要难为天翔了,你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玩笑归玩笑,可别让天翔真就认为咱们是官门难登了”,闫勇解围着,他看出了齐天翔的不安,认为有责任替他分担一些,毕竟在这之前闫丽是征求过他的意见,而他也认真地与齐天翔谈过的。 那天,老岳父喝醉了,多年来难得的一醉。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三章 后援来了 小张午后到了,由于到后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纪委办公室特意安排在外面吃了饭,而且安排好了房间,与司机小王住在一间,就在齐天翔房间隔壁。[燃^文^书库][] 齐天翔进门的时候,小张正在翻看着带来的资料,房间里床上摊了一片。见到齐天翔进来赶紧站起来,说了白书记的安排,就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的问话。 齐天翔很满意小张的做派,也很羡慕小张身上自然透露出的那种朝气,以及年轻人健康正直的逼人活力。在小张身上他隐隐觉出了自己的暮气,似乎也看到了大学时代齐天翔的影子,哪些好像已经过去很久的朝气蓬勃的青年学子。 其实他自己也还不过四十二岁,但经过了这两年的机关磨练,特别是老头的“隐忍藏拙”的忠告,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四十出头,倒像是与老头一样接近七十岁的老者,处处要显示出谦顺、虚心好学的姿态,做人也是低调、友善、寡言,话说半句似乎就是莫测高深。完全没有了学院时那个语言犀利、论据新颖、旁征博引、稳健博学的青年学者的从容。尽管那时也需要内敛,但在他熟知和得心应手的领域,内敛和谦虚更彰显他的博学及个人魅力。 而且机关的闲适和无所事事也使他有困在网中的感觉,觉得有力使不上,渐渐的觉得有些隐隐的憋闷。这些变化自然瞒不过细心的小丽,也暗暗地为他心疼,不止一次地劝他不妨出去走走,休休假放松放松,甚至动员老哥来家开导他,让阎勇带孩子小宝骑马时主动邀请他陪同,也让老头拉他去钓鱼,但几次下来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也知道这对他也是一种勉强,索性也就作罢,就变着法子做些他爱吃的菜,可从来与厨房就缺少亲缘的小丽,那里会张罗这些,弄的也是手忙脚乱。他知道小丽的用意,也不愿小丽为自己担心,因此也竭力做出开心的样子,有时还把机关里的趣事讲给她听,小丽也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在听,但他知道小丽的一切全是为了他,一个女人嫁了心仪的丈夫,那丈夫的一切就是她的全部,包括丈夫的喜怒哀乐。有时小丽也劝他想开些,或者不行咱们还回北京吧,他总是默默地摇头。他知道小丽的用意,也相信小丽的能力,但回北京会伤害很多人的心,而且他的好胜心和执拗的性格也不容许他回去。 看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小张的身上,小张有些紧张,正要开口,他摆手制止了小张,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想别的事,走神了。”看着小张赫然地笑,他又说:“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一会给我说说机关的事。” 小张看着齐天翔坐到了沙发上,赶紧拿杯子准备倒茶,齐天翔摆摆手阻止了他,小张回身快步走到床边整理着资料,立时床上就整洁了起来。 看着小张敏捷熟练的动作,齐天翔很是满意,昨夜以来的郁闷好像就此轻了很多,心里空空荡荡的,也多了许多聊天说话的兴致,好像回到家里的感觉。 小张是早他几年来纪委秘书处的,一起来的还有小李、小王,还有个女的小王,在资料室。一次纪委机关来这么多人,估计多年来都不曾有过,而且纪委机关用人基本上都是选调干部,直接接受大学应届毕业生还真是第一次。这也得益于当时省纪委张书记的魄力:“机关太暮气沉沉了,这样不好,得充实点新鲜血液才行。” 说是小张,其实经过几年机关的摸爬滚打,也都是老机关了,年龄也都近三十岁出头了,只是机关惯例,只要是没有带职,只要是办公室、秘书处这些地方,到了四十岁也还是小字当头。 他很喜欢小张,在秘书处几个年轻人之中尤其是对小张印象颇佳,这不仅因为小张与他都毕业于首都政法大学法律系,是他的学弟,而是发现这个年轻人勤快、聪明、有眼色,总能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最需要他出现的地方,做最需要做的事,让你觉得舒服。另外,从头至尾小张对他的称呼不是齐主任,一直是---齐老师,这是几个年轻人中绝无仅有的,也是他最舒心、最爱听的称呼。 小张整理完床铺,轻轻坐在床边上,时刻准备听齐天翔问话。齐天翔向他招招手指指沙发,示意小张坐过来。小张迟疑了一下,很快坐了过来,但还是斜着身子侧向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张啊,你别紧张,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咱们两个。你这样拘束,下来咱们还怎么工作啊!”齐天翔尽量放缓语气,但还是对于话语中居高临下的官腔十分的不满意,觉得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倒像是一个躯壳中发出的空洞的声音,可面对小张的拘束,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为缓解自己做作的尴尬,他干咳了一声,微笑着问:“机关怎么样?传的热闹吧?” “机关倒是没什么”,小张赶忙回答。许是对自己这么简单的回答不满意,又赶紧说:“白书记上午叫我赶紧过来,主要是协助您进行调研,同时带过来一些培训资料,我到资料室整理了一些,不知道够不够,一会请您审看一下。”说完赶忙站起身,“原本我上午就可以过来的,整理资料耽搁了些时间,另外就是我爱人前天刚生完孩子,还在医院里,我就去安顿了一下,就与王师傅赶紧过来了,没想到路上赶上修路,堵了几个小时车,就过来晚了,我。。。。。。我。。。。” 齐天翔赶忙笑着摆手示意小张不要说了,而后又招招手示意小张坐下,待小张坐下后,齐天翔满脸笑容地说:“好啊,当爸爸了,男孩女孩?你爱人怎么样?你过来谁照顾她?” 小张很快恢复了神态,说:“是个女孩,长的像我爱人。我爱人还好,只是孩子是早产,还得在暖箱里呆一个时期。因为我和我爱人家都在农村,说好了我母亲过几天就过来的,可预产期提前了,弄的措手不及。我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我母亲明天就到了。” “明天?今天、现在你爱人怎么吃饭?产后营养是最马虎不得的,落下病就是大事。”齐天翔声音高了起来,“白书记这事忽视了,不该这样办,不该这样办。” “这事不能怪白书记。”小张赶忙说,说着说着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白书记不知道这事”,说着低下头,象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嗫嘬道:“机关里我谁也没说。” 齐天翔也站起身来,想了片刻,说:“你爱人住在哪家医院?几号病房?”说着拿起手机拨号,“奥,对了,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李爱琴。”小张回答,又赶忙说:“齐老师,不用麻烦单位了,我和医院说好了,他们会照顾我爱人的。” 齐天翔摆手制止了小张,这时电话也通了,电话里边传出闫晓贝喜庆欢快的声音,“教授姑父,太阳从那边出来了,您亲自给我打电话?别着急,您等等,让我看一眼。”说着话,好像真跑到窗口看似的,“今天太阳依然正常升起啊!” “欢喜鸟,你消停几分钟好不好,我有话给你说。”齐天翔呵呵笑着对着电话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上午接待了一批客户,共九拨十二个人,都是来要求办贷款的,累死我了。中午客户请吃饭没有去,因为还有客户资料没有审看完,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接您的电话,等待您的吩咐,汇报完毕”,电话里小贝的话快捷又流利,显然是说顺了嘴的,这也就是大家送她欢喜鸟的由来,从不知忧愁,从没有正形。 齐天翔很喜欢这个侄女,不仅因为她阳光的心态,而且喜欢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但此刻他却没有心情与小贝说笑,“汇报的很明晰,还望继续努力。”说着声音高了一些:“姑父有件事,你马上去办一下。” “大事我可办不了,我只是银行的一个小职员,权限就是前期审批,其他的都不归小女子管。”说着话马上就嘻嘻哈哈起来,“要是教授姑父本人的事,还是可以管的。” 听到小贝戏虐的话语,齐天翔赶忙说:“不是我的事,但也是我的事,而且比我的事还重要,你听好了。”也许是齐天翔的口气,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小贝那边安静了下来,齐天翔接着说:“我现在在平原县,我们秘书处的小张今天也过来了。”说着示意小张用笔写下来,“可谁也不知道小张的爱人昨天生孩子,早产做了手术,现在小张过来了,那边娘俩没人照顾,姑父拜托你抓紧时间过去看看,看需要什么。”说着接过小张写的纸,边看边念:“河州市妇幼医院妇产科二零三房,他爱人叫刘爱琴。”说完又嘱咐道:“当回事,过去以后有什么情况回个信。” 得到小贝肯定的答复以后齐天翔挂掉电话,对小张说:“这是我侄女,很快就过去,这种事情既然不给单位说就不说了,还是我们自己处理吧,其实在医院还是可以放心的,毕竟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处理,只要有自己人协助就行。当年你嫂子生小宝时,我正带着学生在西北搞调研,等我回来,白白胖胖的大胖儿子都会睁眼了。”说着坐回到沙发上,“等一会估计就会来电话了。” “齐老师,真是太麻烦了,其实不用的。”在齐天翔的注视下,小张坐下,声音有些抖,“谢谢齐老师,太麻烦你们了。” “别这么说,说这些就有些外气了,如果不是这边这事,能害得你抛妻别女的吗?”齐天翔缓和一下语气,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都有什么反应。” “是有一些,不过都是说说而已,也都议论不出些什么来。”小张看着他急急地说,说完低下头去。 “小张,你不跟我说真话啊!”小张的神情让他不安起来,机关到底怎么议论,他倒不是十分关心,但这个时候议论的人和倾向,就不能不留心了。顿时他警觉起来。 “是有些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小张抬起头,望着他说:“有说你招妓,玩完后不给钱,还把人家给打了,结果人家告到了派出所,把你抓了,你打电话给你的老同学,不好意思人家才把你给放了。还有的说,你强奸的本来就是个服务员,你酒后耍酒疯,办不成事就把人家打了,结果让执勤的民警抓了,你老同学给你解了围,你答应给人家女孩一万块钱,这事才了啦。” 等到小张说完,很久齐天翔都没有说话,好久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好了,不说了,说了闹心。”说完站起身,亲昵地拍拍小张的肩膀,“咱们说点别的。” 很快,小贝的电话就回了过来,而且神秘地说:“教授姑父,你交待的事我已经办了,而且交待给了一个更专业的人士,她会尽心尽力的,你猜猜是谁”,小贝卖着关子,“是我们家老闫同志的相好,也就是本姑娘未来的后娘,我已经正式通知我们家老闫了,他正在往这边赶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天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经小贝一番添油加醋的解说,才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闫勇新近见的一个女朋友,正好就是河州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小贝就把事情拜托给她了,她也乐于帮忙。 事情会有这样的巧合,齐天翔很高兴,说不定还因此帮了闫勇一把也不一定,说给小张,他也很高兴。 好消息冲淡了积郁的闷气,齐天翔觉得畅快很多。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四章 粉丝明鉴 “齐天翔在平原县的事,你听说了吧!”谭平山这几天忙了起来,下面反映上来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接近复杂。[燃^文^书库][]因此中午一见到郝涵进门,就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看?” “诬陷,明目张胆的诬陷。”郝涵放下手中提着的食品袋,热情地与惠芬打着招呼,然后才回过头来,看着谭平山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上午一接到电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陷害,而且是有目的地陷害,我老师别是错误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会出现在他身上,打死我都不信。” “你就这么肯定?”谭平山很满意郝涵的态度,但还是疑惑地说:“人都是会变的,而且往往是措不及防的变化啊!” “别人不了解我老师,您也不了解吗?亏您也这么说。”郝涵白了谭平山一眼,目光转向惠芬,温煦地笑着说:“往常说起我老师,你看他满满的都是赞许,好像我们政法学院就培养出一个齐天翔似的,这会就怀疑起来了。” “他那是考验你呢。”惠芬笑着对郝涵说:“其实他也是不信这些,刚才还跟我念叨呢。” “我不但是不信,而且还怀疑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什么仙人跳,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郝涵想着说着,似乎也在想着什么,看望向谭平山的目光却透着坚定的判断。 “奥,你听到了什么?”谭平山警觉了起来,郝涵的话也勾起了他的疑问,“说来听听。” “这倒没有,我也是上午才听到公安局的汇报才知道的,但直觉告诉我事情不那么简单,起码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看着谭平山疑惑的神情,郝涵接着分析说:“第一时间点不对,哪有七点多钟就抓卖淫嫖娼的,而且是意图强奸,到底是强奸还是卖淫嫖娼?第二对象不对,小招的客人基本上非富即贵,哪有可能发生这么低级的治安案件?第三太过戏剧性,不是捉奸在床,也不是人赃并获,而是刚开始实施就被发现,是不是巧合太多了些?我感觉似乎是有目的的栽赃陷害,可为什么又出于什么目的就想不明白了。” “看来你的动脑筋了,不错。”谭平山大声地夸奖着郝涵,挥挥手,“不说这些了,今天请你来是我和你嫂子的意思,谢谢你帮了我们的大忙,中午在家简单弄了几个菜,好好请请你。” “哪有这样请客谢人的,不说大饭店山珍海味吧,起码也应该弄个三荤四素的,就这样糊弄人可不行。”郝涵快人快语地回应着谭平山,却对惠芬笑着说:“没那么周张,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我一个同学在康复中心当主任,是她建议咱家小美去哪里治疗的,看大哥说的那个郑重,不至于的。” “应该谢谢你的,小美找到一个好去处,有人精心照顾,还有助于智力恢复,不但你大哥省了很多心,也少了一个拖累,不然又是小美,又是我,还不把他累垮了。”惠芬说着眼圈就红了,语调也低沉起来,“唉,我这身体啊!”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说的我这也怪难受的。”郝涵看着惠芬伤感的神情,不由也有些黯然,赶忙劝解着,随即回头看着谭平山说:“要做什么菜,我来帮忙。” “用不着你,都准备好了”。谭平山说着转身走进厨房,一会儿功夫就端出两个菜来,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一边招呼着郝涵坐,一边问:“最近县里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吧?” “千头万绪,一团乱麻,怎么说呢,累并快乐着。”郝涵小心地将惠芬扶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好,才慢慢接着说:“基层虽然忙乱,但可干的事情也很多,只是觉得现在的干部是专业性越来越强,学历也是越来越高,可政治觉悟却是越来越低。”郝涵迎着谭平山的眼光,大胆地说:“这也包括我自己,下去这么长时间,不瞒您说,我是一本专业的书都没有看过,更别提读些理论书籍了。” “可听你话中的意思,可不仅仅是自我批评啊!”谭平山望着郝涵,笑着鼓励说:“有什么话就说吧,知无不言。”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晴”,郝涵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仰慕和钦佩,其中还有一些火辣辣的东西。这也就是谭平山请郝涵来家里吃午饭的原因。他知道这位姑娘的意思,也刻意回避着她的热情。 自从郝涵来到政法委,特别是担任秘书科长之后,接触的多了,也就发觉了一些微妙的东西。郝涵总是有事没事往家里跑,说是为了看护惠芬嫂子,但目光却始终在谭平山身上,尤其是他在加班或出差的时候,郝涵干脆住到家里,理由是宿舍冷冰冰的,索性过来跟嫂子做个伴,其实用情所深还是谭平山。 不谈爱情,是谭平山的原则,不但没有心情,而且觉得接纳郝涵,不但对惠芬是个伤害,对郝涵更是伤害。 郝涵在读硕士时谈过一个男朋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硕士毕业并不是她走进洞房的时刻,而是他们分手的时刻。原因有说是她坚持读博士男方不愿等了,有说分手后心灰意冷索性接着读博士了,说什么的都有,用她的话说‘年轻时没有时间谈恋爱,年龄大了不好找了,也就收了这恩恩爱爱之心了’。直到分配来到河海省,遇到了谭平山,才觉得找到了心中那份依靠。 但谭平山却不这么想,都是一个单位的,搞成了夫妻店今后还怎么处,而且惠芬为了他吃尽了苦,现在又是这样,抛弃这样的好妻子自己还是个男人吗?因此他竭力回避郝涵的爱慕,甚至让她挂职平原县县长也有这种因素。 但回避也是回避不了的,离开了政法委,只要是有时间就往谭平山家里来,对待惠芬哪个是应尽应分,两人处的也跟好姐妹一样。她的想法很简单,你谭平山可以不爱我,但你阻止不了我爱你。爱是我的权利,谁也无非剥夺,弄得谭平山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现在的年轻人的确敢作敢为,而且**意识超前。只能由她了。 所以来谭平山这里,只有她敢于拿着东西进门,可也仅限于水果、营养品之类。她知道谭平山的规矩和脾气,也不敢太过份。可正是这样,心中越发仰慕和喜欢谭平山。 “彭书记就公开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说,要跟资本家、老板交朋友、做兄弟,只有做了朋友和兄弟,才能心往一起想,劲往一起使,才能形成合力,共同振兴平原经济。而且不但是要交朋友、做兄弟,还有换角度想想老板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要真正帮他们解决问题,还要拿出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劲头,这样才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干部。你说这还是个党员干部,一县主要领导干部应该说的话吗,起码的政治觉悟呢,党性原则呢,这样一屁股与老板坐在一条板凳上,心里还怎么装得下老百姓?还怎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呵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下去时间不长,还真是有进步。”谭平山欣喜地夸奖着郝涵,心中真为她这样的认识高兴。 “您也挖苦我,不跟您说了。”郝涵嗔怪地瞪了谭平山一眼,扭头不满地对惠芬说:“嫂子,你也不管管,大哥这样欺负我。” “欺负就欺负吧。”惠芬笑着说,郝涵过来她很高兴,也喜欢看他俩斗嘴,她已经认定,自己走后能全心照顾谭平山的就只有郝涵了。她尽管偏瘫着半边身子,但眼睛却始终敏锐,她能看出郝涵喜欢平山,也看出平山不讨厌郝涵,只是念着夫妻的情分,为此她心里欣慰又内疚。欣慰平山的情分,以及对她的关爱,内疚自己的身子和病,即拖累了平山,也耽搁着郝涵。但却无奈,“我现在是自己都管不过来,还能管他?” 惠芬的回答引起了谭平山豪放的笑声,惠芬和郝涵都笑了,也觉得开心。谭平山太需要开心畅快地大笑了,他太累了。郝涵等他畅快地笑过后,又说:“可这一年多又给平原带来了什么,开发区已经是几倍地扩大了,至今不过是一些房地产项目在不死不活地建设着,产业转移的企业进不了开发区,门槛高、租金贵是普遍的反映,全县的支柱产业资金严重不足,可银行就是不给放贷,都投给了房地产,外贸一直是平原得意发展的重要环节,可如今是一点点萎缩,除了大环境影响之外,产业基地投入和研发都跟不上步伐,农民种植积极性也因为收储和支付原因大大减低,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这些他都不管,只关注卖地收入,原本的房地产就开工不足,销售不畅,可他还挖空心思地拉开发商,这样下去要不来几年,平原就真的完了。”郝涵忧心忡忡地说:“这样急功近利的发展模式就像赛车,似乎只要政府修好了赛道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可政府职能又不仅仅是修赛道,也不是修马路,而是管理马路和制定规则,同时约束自己的行为和要求。过马路是规则,可过好马路却关乎道德和修养。自由泛滥的结果不是自由边缘化,就是自由不受约束,无政府主义比失范的道德更可怕。” “当我们面对阴霾的时候,渴望的大多都是自然的阳光,但我们是不是往往忽视自己心中的阳光呢,当我们心中阴郁的时候,改变我们的只有自己吗,是不是还有自然的关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只是一种感觉,春暖花开的时节,大海并不是最美的,但为什么我们会感到愉悦呢?其实原因不复杂,是因为面朝大海,海的阔大和包容也能让心变得开朗和包容,而面对大山,只能给人以逼仄和压迫,因为山的阔大和高耸,只能让人自觉地感到渺小,因为登顶和征服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的人只能望山兴叹,望山却步。”谭平山慢慢想着说:“说纺锤形是最好的社会形态,说中产阶级的增多才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这完全是狗屁经济学家为粉饰太平,为利益集团站台的忽悠,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两头小、中间大是最不稳定的结构,也是最难稳定的形态,怎么能是最好的社会形态呢?似乎理由也算充分,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了,也有了一些承受力了,就可以淡然应对经济的动荡,有一个好的心态了,这听上去很是不错,但没有了经济压力,没有了必须劳作才能温饱的辛苦,心态是可以好起来,但在一个发展中的社会形态下,相对于富裕和温饱的两个阶层,中产阶层或者向更高一层发展,或发展的**,或者出现收租食利的不劳而获的阶层,这是最危险的,因此我还是坚持认为,最稳定的形态,还是金字塔形态,居于塔尖的毕竟是少数,最大范围的是基础的建立者和承受着,就是那些农民、产业工人,只有他们安居乐业了,只有他们稳定了,这个社会形态才能存在下去,才能抵抗日月和岁月的侵袭。至今埃及的金字塔还依然耸立,有谁见过纺锤形的建筑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别说纺锤,就是长方形的纪念碑,有谁见过千年以上的,岁月是把刻刀,这话不假,能够经历风雨检验的才是有生命力的。” “你忧心说明你的心还没有冷。”谭平山思索着,若有所思地说:“《曹刿论战》这篇文章你应该是清楚的吧,中学都读过的文章,不至于就忘得一干二净吧!”谭平山挥挥手,示意郝涵不要打断他,“平民曹刿要参和齐鲁之战,这等国家大事哪里是他此类小民用得着操心的,所以他的乡邻劝他别瞎操心,都是吃肉的人考虑的事情,你一个勉强温饱的人多考虑一下天时、考虑一下衣食、最多考虑一下吃饱了以后如何致富也就是了,何必吃饱了撑的,替衣食无忧的人谋划。想来也是不错,百姓所能做的就是安定平和的生活,就是衣食住行的温饱,就是安居乐业的稳定,至于其他的就是政府,也就是肉食者应该提供的服务和保障了。而曹刿却执着地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且豪迈地宣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义无反顾地去见鲁庄公,并以一己之力帮助鲁国取得了‘齐鲁长勺之战’的胜利,而他也以‘智、勇、忠、义’载入了史册。难道我们如今的干部的觉悟竟不如一个古代的平民?” “自己的利益,自己所在集团的利益,自己代表集团的利益,往往是肉食者首先考虑的事情,也是首先要权衡清楚的大事,其后才是鲁国的国家尊严、民众疾苦,这就是肉食者鄙陋所在。这里还不包括齐国的亲近者或支持的肉食者,或者其他国家的支持者或间谍,以及王公贵族中的别有用心者,或者希望鲁国衰落后取而代之者。各种的利益纠葛中试图听到公正或智慧的建议,无疑是徒劳。”郝涵似乎明白了谭平山话中的意义,思索着说。 “对,这就是曹刿决意进言的原因,也是他明智之举。”谭平山欣赏地看着郝涵,微微笑着,“曹刿是幸运的,他处在了一个广开言路的时代,遇到了一个清醒的君主,遭遇了一场并不复杂的战争,因而成就了他的英名。推而广之,而今的社会进入到和平的时代,硝烟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我们的生活,已经不能用‘你死我活’的厮杀和残酷来评判成就、验证对错了。因此,肉食者的鄙陋还一时不能清晰地判断,也不能清晰地分辨。战争的硝烟远去,经济的大战时时上演,肉食者的角色和舞台更加宽广,左右决策者的手段也更为简单,代表的利益和利益集团更为明显,以‘宪政、民主、自由’为言论焦点的,都是体制外或受体制外影响的集团的诉求,有着明显的政治上的目的,以‘教育、医疗、养老、房地产’为诉求的,都有着资本集团的影子,利益的最大化莫过于政策的倾斜,而各利益集团的诉求都通过其代言人,通过各种各样的会议、论坛发布,因此专家、教授、研究人员都成为前台的表演者,各种各样的奇谈怪论充斥着社会角落,形成了一种病毒性瘟疫,似乎决策或政策都来自于智囊或智库的意见,而民生也可以通过这些专家、教授、公知代言和实现。政治的、经济的、虚无的、实际的,各种目的所想达到的无非是实际的利益,而分辨肉食者鄙陋的实质,其实不需要看他说些什么,只要看他所说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了。这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曹刿,更需要鲁庄公,还有一群为民为国的战士,这样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未来。” “还是您常说的,只要心中装着老百姓,就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也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郝涵喃喃地说着,想着,突然脸上就绽开了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五章 正戏开场 早早的,刘唐子就到了,由于昨晚在一起吃了饭,见到小张、小王,自然熟络了许多。[燃^文^书库][]这也是基层的特点,自来热和见面熟,不管是来自那一级的领导,也不管是领导和普通干部,只要来都能很亲昵的交流、交往。 一起到宾馆餐厅吃了早餐,饭后在上车时,小张不失时机的问了句:“齐书记,咱们去哪里?”一句称呼叫愣了两个人,还是齐天翔反映的快,深深地看了小张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听刘书记安排。” 而刘唐子在片刻愣怔后,很快恢复正常,谦恭地说:“齐书记,今天我不是主角,我只是替郝县长打前站,人家安排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说着话哈哈大笑起来。 小张带过来了省纪委的车,而且是纪委的奥迪车,这个车自张书记退休以后就没有人坐过,也没人想过坐这个车。毕竟在官本位的机关,坐什么样的车,也就表明了有什么样的职务和权利。齐天翔很是佩服白丰收的老辣,这个时候让这辆车出现在平原,也就表明了态度。 原本昨天齐天翔也有片刻的犹豫,想到这样是不是合适,毕竟张书记退休以后一年多的时间,车子就没有出过省委大院,而且也没有人用过。尽管自己成为车的主人已成定局,只是时间的问题,可现在这个时刻,是不是会有什么副作用,比如急不可耐,比如享受奢华,但随即否定了这样的担心,既然自己是正常的工作调研,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调研,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而且这个时候派小张来,带来了纪委书记的专车,无非是传递一个消息,前两天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省委的决定,更不会影响齐天翔的职务任命,而小张和车更印证了这点。很快平原会把这个变化传给所有关心这件事情的人,当然包括彭书记。 当官是要有一定威严的,而这种威严是有效果的,这个时候更是如此。齐天翔欣赏小张的机敏,更佩服白书记的老辣。 “齐老师,早就听说你来了,可几天了也没有见到你。”郝涵离开人群,快步迎了上来,笑着对众人说:“你们说我老师是不是越来越帅了?” “是不是也听说了你老师嫖娼加强奸未遂的趣闻啊”,齐天翔迎着郝涵的目光,笑着说。 “瞧老师说的,只要你敞开胸怀,投怀送抱的还不是乌央乌央的,还用得着这个,不过得看师母放手不放手了。”郝涵戏谑地说,随即转向众人说:“别奇怪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是我放肆,在老师面前放松放松真好。” 众人哄堂大笑,知道的笑的是一个意思,不知道的笑的又是另一个意思。 “别想歪了,我老师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可以说是柳下惠样坐怀不乱的道德楷模。”郝涵正色地对众人道,“你们不了解我老师的为人,才会瞎听乱信的。”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越描越黑。”齐天翔接过了郝涵的话,问:“今天让我看什么。” “新农村社区建设。”郝涵认真地说,对待工作她还是认真的,“想请老师来我们平原一个普通的农村社区看看,看看安居之后民众的需求和渴望。” “一个县长重心就放在这个上面,没有别的事情干了?”齐天翔戏谑地说,声音很轻,也是顾及女同志的面子。 “锦上添花的事情有人都干了,我也只能干些雪中送炭的事了。”郝涵慢条斯理地说着,拖着长腔,“不过,是不是雪中送炭还得看下去才知道。” “看什么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讲话,这几天正面负面我都成了新闻人物了。” 说是这么说,但齐天翔看完之后还是发表了一番热情的讲话,充分肯定了社区建设的思路,也赞扬了平原县为民众所想所盼进行的有益尝试。 一圈看下来,齐天翔真的是对郝涵刮目相看了,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人胸中有着一盘大文章,再也不是那个忧郁多感的学生了,而是有着清晰思路和规划的干才了。 刚才看的社区叫七里河社区,是一个已经完全失去土地的纯城镇化社区,与其他征地拆迁乡镇不同的是,社区把所有的补偿款统一使用,不但建起了两栋高层安居楼,而且成立了物业公司、超市、幼儿园、小学,专门服务附近的几个商业小区,所有的住房归社区集体所有,社区居民均免费入住,而且只有居住权,没有处分权,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农转非之后居民的支出,也有了财力建设相关的服务设施。正如刚才社区主任所讲,“以前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分到各家各户,是为了解决劳动力低下、土地产出不足的问题,主要要解决的是吃饱饭的问题。随着温饱问题的解决,增加收入就成了主要矛盾,毕竟经济社会离开钱是不行的,因此有些头脑的就开始琢磨做生意,没有经济头脑的就出去打工挣钱,土地撂荒日益严重,可地是农民自己的,怎么处分是人家自己的事,村里管不着也没法管,土地流转对于人均土地多的地方还可以,对于只有亩把土地的地方,流转的费用还真不放在农民眼里,而且把土地交给大户农民心里也不踏实。国家征地解决了大难题了,土地加上宅基地补偿就很客观,分了也就没有了,我们就琢磨集中起来办大事,这还真亏了郝县长的支持,帮我们做了不少工作,逐家逐户地解释集中财力的好处,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现在我们社区没有出去打工的,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都干不完,出去跟别人干什么。” 听着社区主任的介绍,齐天翔向郝涵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郝涵红了脸,轻声地说:“还不是受了你的启发?”看齐天翔莫名其妙的的神情,郝涵轻轻地朗诵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 齐天翔猛然想起了自己发在校报上的那篇文章《居者何必有其屋?》“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两句耳熟能详的诗出自“诗圣”杜甫,这位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诗人无奈的呐喊,千百年来被无数的人所引用,被无数渴望安居的人们所期盼,无形中也成为一个社会安定、富足的象征。 安居乐业,似乎是我们这个长期处在农耕文明阶段的国家和民族人们的生存标准之一,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无论是穴居、是山洞,还是茅屋,有了栖身之所才有了家的安定与祥和,因此中国的方块文字的“国”、“屋”、“家”,象形的意味下都是围起来有顶才能成形。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安居情结,无论是封建王朝,还是割据朝廷,都把居者有其屋视为百姓安居、国家安定的大事,都不敢在这件大事上大意,而历届王朝的统计数据里,房屋多少间也是和人口一样的统计上报,可见其重视程度。 进入社会主义社会,国家更是重视百姓的安居之事,无论是社会分配,还是企业统筹,或是农村宅基地划分,居者有其屋成为现实,只不过居者拥有的只是有使用权,处分权还是国家或企业的。这样的形式持续了很多年,尽管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们享受住房的乐趣,但体现了一种社会公平。 进入私有化以来,住房商品化成为私有化的标志,国家和企业退居到相对次要的位置,也可以说放任住房商品化趋势的发展。于是乎广厦一座座拔地而起,寒士却急剧增加,形成了城市越繁荣,无房户越多的畸形态势。房子越盖越多,买不起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是老百姓改变了多年的安居情结,而是房价增高的让人不敢奢望。以往几百几千一平米的房子,而今暴涨到近几千元上万元,近十倍的价格增长,而工资又增长了多少? 其实,茅屋也好,广厦也罢,老百姓需要的是遮风挡雨的所在,是有一个相对宽松的地方“安居”,并不是人人都想着产业的拥有和流传。居住条件的改善是要有个渐进的过程的,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和身家千万的私营业主对住房就有不同的需求,新婚燕尔与三代同堂的想法也不一样,但一套住房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让刚刚小康的百姓如何承受?因此一味地强调住房市场化和私有化,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政府的失职,起码是政府职责缺位的表现。 发展廉租住房远比房地产救市来得实在,而对安定社会也远比政府盖房子或经济适用房卖给老百姓实在,因为压在老百姓头上的消费压力不仅仅只有住房,还有“教育”、“医疗”、“养老”等等难题,省下老百姓买房的钱解决一下其它的生活难题,或者改善生活质量,不是最大的惠及百姓之举吗? 百姓需要住房,并不是百姓需要买房,发出千年感叹的“诗圣”,也只是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而不是到处买房子当“富家翁。” 想到了这里,也明白了郝涵所指,齐天翔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郝涵自称是齐天翔的学生,也的确如此。她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齐天翔是学院副教授,读博士的时候,齐天翔已然是教授和行政学院副院长了。只不过是当时齐天翔是行政法学系,郝涵在政法系,由于都在一个大院里面,因此经常听齐天翔的课是肯定的。她了解齐天翔,但在首都政法学院齐天翔却不是很了解她。 齐天翔在学院很知名,不仅仅是学院年轻的学者,而是他的行为做派,这点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用齐天翔的话说,做到极致也就做到了最好,这也是常年教学与大学生们斗智斗勇的结果。 曾经齐天翔穿着汗衫大裤头就走进了讲堂,而且是大课的讲堂,面对学生们的瞠目结舌,齐天翔坦然地开讲,而且不是预先设定好的行政法与社会转型,而是《时尚与美学》,一堂一个半小时的课洋洋洒洒讲了三个小时,从传统讲到时尚,从古希腊的盔甲皮革讲到秦帝国的宽袍大袖,从维纳斯的震撼讲到泰国的人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引发了学生的喝彩和阵阵掌声,而此后齐天翔的课堂上再也没有穿着大裤衩和拖鞋的男生,以及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的女孩。 这就是齐天翔所说的“我尊重你,首先应该是在你尊重我的基础上,尊重应该是互相的。我西装革履不是代表我讲究,而是我尊重你们,同样的也要求你们尊重我,这是必需的,而且很重要。” 齐天翔认为,论痞子你要比他们更痞,卖萌你也比他们更萌,玩文艺你要更有文艺范,时不时地来几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今晚酒醒何处,杨柳岸、断桥旁”,或者“昨夜梦回他乡,小轩窗、正梳妆”、“梦里依稀都不见,唯有泪千行。”随便在讲课中穿插些这样的词句,就能收到意外的效果,而且中国的唐宋诗词包罗万象,不管是豪放派、婉约派,李白、苏轼、辛弃疾,柳永、秦观、李清照,到处都可信手拈来,随意发挥,只要真正重视和研究学生,才能最终征服学生,赢得学生的爱戴和信赖。 郝涵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么久了,还能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的文章,使他心里不由暖暖的。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六章 米兰花开 一大早,闫勇就到了。[燃^文^书库][] 一进市委大院,谭平山远远就看到闫勇的绿色越野车停在办公楼下,就示意司机把车开到跟前停下,走到车前敲敲窗户玻璃。笑着说:“你小子,这么早,吃饭了吗?” “没有。”看到谭平山,闫勇赶紧下了车,笑眯眯地望着谭平山,老老实实地说。 “要不咱们一起去吃点”,谭平山亲切地征求闫勇的意见,看到闫勇摇头拒绝后不免恨恨地说:“你小子,总是没有这个习惯,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身体早晚会抗议的。” “哪有时间啊!”闫勇转身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自己的挎包,紧走几步跟着谭平山走进市委大楼,边走边说:“早上不到七点就出来了,怕你上午事多就早点来呗。” 谭平山摆摆手止住了闫勇的解释,径直往办公室走着,并对迎上来的秘书小韩说:“我和老闫说点事,先不要让人进来。”说着话走进办公室,示意闫勇先坐,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饼干,走过来递给闫勇,“先垫垫吧”,说着话拿起茶杯给闫勇倒水,“有事?” “是有点事,不过还是想来看看你。”闫勇将饼干放在茶几上,转身拿过自己的挎包,边往外拿东西边说:“给你带了两包茶叶,这可都是好茶啊!” “有钱烧的。”谭平山看着闫勇,声音有些不高兴,“有点钱存着不行吗?每回来都变着花样,救济你大哥呢?” “反正比你宽裕”,闫勇拿完东西,直直地看着谭平山,不客气地说着,随即话题一转,嬉皮笑脸地说:“不过不是买的,是你侄女他们单位发的。银行真好,除了不发媳妇,什么都发,而且还真上档次,你看看这茶,正宗的西湖龙井,味正的很。” “那烟也是发的?什么单位给女员工发烟抽,你给我也介绍一个。”谭平山依旧不依不饶。 “老爷子发的,不行啊!”闫勇知道谭平山不高兴,但也不客气地顶撞着。“烟嘛,谁抽不是抽,哪那么多事。” “抽,抽,我抽死了你也就高兴了。”话虽这么说,谭平山还是讲烟和茶叶抱起来放到了柜子里。 对闫勇他没有办法,也不想有什么办法。谭平山这么多年有个原则,不吃请不收礼,更反对下属们以任何理由到家中拜访。曾近有一个县里的干部提出到家中看看惠芬,他瞪着眼睛直冲冲问:“你认识她,还是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去看她?不还是为了看我吗?拐这个弯、费这个心思干什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比什么都强。” 一席话堵的人家下不来台,也给人家闹了个大红脸,而且还有把人家送的东西当面让人拿回去的事,但也只是到此为止,绝对不会将礼品或财物上缴纪委的事,而且过后也不再计较。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但人情可以不收,却不可以亵渎。 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下边的人也就明白了谭平山的习惯和禁忌,送礼也就绕着他走了,过年过节也不敢往家里去了。这在清河市,乃至河海省都传的范围很广。 闫勇不在乎,不但不在乎,而且有事没事过来或路过还要专程过来,捎一些烟、酒、茶叶之类的,有些确实是小贝银行发的,有些是花钱买的。大哥太不容易了,嫂子加上小美,折腾的他精疲力尽,还有他刚正的秉性,工作上明的暗的树敌太多,不帮他做点什么觉得太过意不去了,这样的行为就是支持,就是帮助。 谭平山和阎勇是老战友,一起参加过那场著名的自卫反击作战,是从战场上出生入死回来的铁哥们,不但有同生共死的战友情分,而且还是闫勇的救命恩人。 当时的战争形势和政治需要,军事上采取的是快速闪击作战,推进的快,后撤的也快,而且各部队任务不同,方式也不同,很少有整体的协同和协作,很多时候都是在敌我交叉的形势下进行的小规模战斗。部队回撤时闫勇的腿不幸摔伤,谭平山为救治闫勇也与连队失去了联系。面对掉队的危险,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小股敌军袭扰,谭平山不但没有慌乱,而且尽力安抚着闫勇这个新兵蛋子的情绪,连背带扶地走了一天多才赶上大部队,而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小排长,大阎勇三岁。这样的经历,使得谭平山与阎勇的战友情更近了一层,尽管此后各自的变得很大,几十年的关系却一以贯之,唯一不变的就是亲情和友情。 自从有了那次救命之恩,伤愈回到部队,当阎勇再见到谭平山时,满含热泪敬礼郑重地喊着排长报告时,遭到谭平山大声地呵斥:“什么排长,叫哥。”自此阎勇一直称呼谭平山为哥,而且不加姓氏,俨然就是他亲哥,南战结束不久谭平山就上了军校,阎勇几年后退伍,回到省城河州市当了公安,只要一有时间就往清河市谭家跑,对待谭平山的父母比自己的父母都亲。美其名曰来爹娘这混饭吃,其实就是代替部队的哥照顾两位老人的生活,干些买煤买面之类出力的累活,不管工作再忙,一月总要去上一两次,就是离开河州市到北京上公安大学的几年,也是寒暑假回河州市,必是先到清河市下车,第一站总是谭家,以至于老娘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勇小勇”让哥都嫉妒。这之后不管是哥在部队,还是上军校,阎勇都承担着谭家的事情,哥结婚后也是一样,只是避讳嫂子张惠芬的关系,以往晚上来的就住在家里,现在是尽量中午来,而且是东西一放干完活就走,很少在家吃饭。哥有了孩子小美后,孩子就像他的亲骨肉,以至于自己女儿小贝都说阎勇是小美的亲爹,也难怪,从小他就带着小美玩,骑马打枪游泳搏击,这些大男孩玩的东西,他早早就让小美学,以至于嫂子张惠芬都有意见,埋怨哥不主持公道,哥说的很轻松:“你管他干什么,那是他姑娘。”孩子因为高烧引起脑膜炎,很长一段时间像要了闫勇的命一样,能去的医院,不管是清河、河州,还是北京,都跑遍了,看遍了,可心中始终存着愧疚,觉得大哥在部队,是他没有照顾好小美,以前婉芬在的时候,每年总要把小美接过去住上几个月、半年,尽心给她最好的呵护。很长一个时期,他和哥对老人的称呼常常分不清,后来才约定--咱爸咱妈是阎勇的父母,咱爹咱娘是哥的父母。 谭平山转业回到了清河市,走动的更勤了,关系也更紧密了些,不管是在企业,还是机关,两家就像亲戚一样地交往,没有功利,更没有什么计较。 谭平山没有政治野心,而且很平淡地对待自己和仕途。他习惯于在家里吃饭喝酒,只要有机会,他总是在家里弄上几个菜,尽兴地喝。用他的话说,两个猪蹄、一包花生米、一瓶老白干,不值当送也没必要接,荡涤污流不容易,但不同流合污容易。但因为正直,妻子多年在车间工作,无论是他当书记还是到市里,妻子始终是一线工人,既没有调整工作,也没有任何的照顾,而且屡次拒绝企业的照顾和安排。用他的话说,妻子没有学历,没有文化,费那个心,伤那个神干什么,在生产一线工作了几十年,有丰富的实践技能和经验,既可以体现自己的技能,也可以得心应手地处理姐妹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可以得到尊重。妻子前几年下岗,阎勇张罗着要安排到当地派出所做协管,他马上制止,“快别开玩笑了,你就不怕嫂子给你管斜喽,算了吧,再有几年就退休了,别再折腾了,现在家里负担轻,不缺那几个钱。”而且明确告诉闫勇别添乱,“县官不如现管,我一个堂堂的市委领导,安排个工作还需要你来帮忙?”谁知下岗后没多久惠芬会脑溢血引起偏瘫,更是使这个家雪上加霜。 “路过还是专程过来?”谭平山挨着闫勇坐下,关切地问:“爸妈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身体倍棒,吃嘛嘛香。”闫勇顽皮地说着,拿起饼干撕开袋子,拿起来就往嘴里塞,使得说话都乌鲁乌鲁的,但还是没忘了对谭平山说:“我那塑料袋里有老娘蒸的包子,你尝一个,味道棒的没法说。” “老娘路上让你带的包子,你却来混我的饼干。”谭平山瞪着眼睛看着闫勇,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包子就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嚼着一边喃喃地说:“有老娘真好,真好,你小子有福啊,快五十岁了还有人惦记。”谭平山动情地说着,眼眶竟然莫名其妙湿润了。 “哪里,这是老娘昨天蒸的包子,这不是知道我今天要到平原吗,就让我给天翔带几个吃,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闫勇看谭平山动情了,知道是这包子勾起了他对母亲的怀念,故意装着酸溜溜地说:“我没有天翔脸白啊!” “好了,别得着便宜卖乖了。”谭平山立时恢复的自然的神态,不满地说着,望着闫勇没有再说话。 “那边有些苗头,过去摸摸情况。”闫勇收敛起顽皮的神情,严肃地说。 “哪个方面的?”谭平山关切地问,心里却是暖暖的。他知道,从省城河州市去平原县是用不着过清河来的,这不但多走了一百多公里的高速,而且还要上路下路的折腾。看着闫勇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厉声说:“你慢点吃。” “好了。”喝了口茶水,将嘴里的饼干咽下去,扬扬手中的饼干袋,挤眉弄眼地说:“原本不准备来机关的,可怕太早打扰嫂子休息。”说着话正色道:“高山那边的,这小子可能不仅仅只是强占资源和黑社会性质的事,还涉及黄、赌、毒等等事情。”闫勇简短地介绍着情况,“而且还可能给某些人洗钱和安排事情。” “看来这个人不简单,这两年编织的一张大网,不知网住了多少人,不仅仅是平原那些官员,可能还有清河,乃至省里的某些人。”谭平山咬咬牙,愤懑地说:“可恨。” “可恨的还不止这些。”闫勇情绪也有些激动,“在征地拆迁,房地产开发,以及煤矿开采等方面,高山利用金钱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不仅仅是平原县和清河市,省城河州市甚至省里都有他人帮他站场助威,省厅已经初步地掌握了一些证据,也向省里做了汇报,厅里指派我们总队全力负责这个案子,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一举打掉这个团伙。” “是得割掉这个依附在我们体制上的毒瘤了,任由它的存在就将戕害更多的干部”,谭平山拍拍闫勇的肩膀说:“我们这里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必要时可以联合行动。” 闫勇点点头,说:“少不了哥的支持。”说着话闫勇借扔饼干袋走到窗口,望着窗外愣愣地看了一会,感慨地说:“又到了瓜果飘香的季节了。”说着转过身,望着谭平山说:“哥还记得北海的米兰吗?” “当然记得。”谭平山眯起了双眼,好像又回到那个激情飞扬的年代,“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米兰花是生长在花盆里的观赏花卉,是那种袖珍的,让人侍弄、呵护,只以花香、花色取悦人的植物,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那么无知,那么彻底。” 西南自治区的北海是他们出国参战时集中的地方。原来只是一个小渔村,地处南疆一隅,是临时屯兵整训的地方。驻地选择的是民房,临时住所也没有那么讲究,也就是一排排二层的南方典型格式住房,窗户后面是天井,几处平房围成团形,天井里是一棵高而粗大的树,树高过了三层的房子,庞大的树冠将小院整个遮盖的严严实实,阳光尽管浓烈,撒在院中的也只是斑斑驳驳细碎的光影,犹如那树上细碎的树叶、白色的花。 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米兰,那厚实的椭圆微尖的绿叶,那在枝叶间如少女般羞涩绽放的洁净的小白花。来自北方的军人们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米兰树,在他们的认识里米兰是养在盆里的花,花开时淡雅、幽香,无花时平实、宁静,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淡雅、幽香,还有就是哪洁净的银滩。 银滩不负虚名,北部湾海域一处海湾边,日积月累的潮涨潮落,将细密的海沙冲刷的灰白,眩目的阳光照得沙滩白晃晃刺眼,加之蓝蓝海水的映衬,银滩的沙子真也就是洁白的了。 以至于出国很久,都忘不了那米兰和银滩,其实并不只是实际的怀念,而是寄予了无限的意义,对于这些平生第一次出国作战的军人们来说,米兰、银滩就是祖国,就是母亲。 “不煽情了,办正事”,闫勇抹了一把脸,似乎把往事的美好回忆和柔情都抹去了,“没时间想过去了。”说着要走。谭平山拦住他,关切地说:“去了看看天翔,这老弟这两天够呛。” “这也是来的目的之一,老头子老太太都很担心这个宝贝女婿。”闫勇大大咧咧地说:“其实大家都看走眼了,这小子看似文弱,其实内心皮实着呢,而且抗压能力还真不敢小看。” “我也是这样认为,昨天我给他通了电话,感觉还可以。”说着加重了语气,“这老弟老爸没有看错。” “那是,你没看老爷子是什么人?”闫勇摆摆手,“走了,改日抽空喝几杯。” 望着闫勇雄浑的背影出了办公室,谭平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小子雷厉风行的,一定是得了什么尚方宝剑,不过这样也好,省厅直接来办,还是可以减少一些阻力,特别是来自清河方面的干扰。 这样想着,谭平山叫过秘书小韩,简短地说:“咱们去市公安局。”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七章 假戏真唱 回到房间,洗了把脸,齐天翔慢慢梳理着这一天来的思路。[燃^文^书库][]全县纪检监察干部培训今天正式开始了,而且培训扩大到了政法系统,不仅有全县的纪检监察干部,有各局委的纪检书记、纪检组长,还有公检法的部分人员。齐天翔明白刘唐子的用意,也知道这样的全面培训能够带来的一些变化,特别是以此提升纪委在全县整体工作中的作用。 这也是基层部门常有的做法,利用上级机关或部门来人,或者一项临时重要工作的推进,搞一下拉大旗作虎皮的事情,借此提高部门影响和作用。尽管齐天翔知道刘唐子在有意无意地利用他,但也乐得如此,毕竟这场戏还需要刘唐子的配合,假戏真做这戏才能唱下去。 培训由刘唐子主持,上午彭群和主管宣传工作的副书记李政到会讲了话,为这个为期两天的培训进行祝贺。由于有彭群到会,也为了显示重视和规格,上午的会议要求各局委和乡镇的一把手到会,县委不大的会议室里挤得满满当当。 彭群的讲话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感谢和感激,感谢省纪委将全省纪检干部的全面培训第一站放在平原,感谢省里的信任和关心,感谢齐天翔带队来平原支持工作,要大家提高认识,提高觉悟,自觉地把自己的工作融入到全县工作大局之中,以实际行动支持全县经济工作,特别是要成为组办第一届枣香节的动力和基础。 接着大谈枣香节举办的意义和带动作用,并对实际行动和要求进行动员和部署,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 彭群转换主题的讲话使齐天翔有些意外,不禁转头看看刘唐子,却看到了刘唐子神秘地微笑,似乎他并不意外,也明白这首届枣香节的意义。 近些年,地方很是热衷于这些节庆活动,纷纷利用当地的特色和优势举办各种大大小小的节庆,大枣、苹果、西瓜等等地方特产,或着是古镇、古巷、名人为名义,没有这些的就是旅游节,而且主办单位也由省市逐渐变为市县,甚至乡镇,形式也由以往纯粹的政府主办,演变为政府主导、企业参与、社会组织的多元方式,成为地方经济的一个增长极。其实也还是没有脱离“政府搭台,经贸唱戏”的固有模式,为了提升所谓的节庆期间招商引资的成果,很多早已谈好的项目集中在节庆期间签署,而且此举最大的好处是利用节庆搭起地方政府与相关部门,特别是上级部门联系的纽带,提升地方官员的政绩和成就。一个成功的节庆不但可以请到省市有关领导参加,甚至有些中央部门和单位的领导也会到来,似必提高主办地政府的影响和知名度。至于由此带来的实际效果还要有很多。 平原的枣香节,就是彭群提议并全力推进的。前些年在德清市的时候就举办了几届“黄金节”,期间展示的农民摩托车大赛,农民歌手大奖赛,不但集中展示了德清市农民的富足,而且有效展示了富足后农民的追求和精神风貌,大获成功,不但名利双收,而且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政绩。来到平原县后,就想着照方抓药,千方百计提升平原县的区位优势和特色产业。去年就要举办,但由于时间仓促,准备不足,相关批文没有批下来,流产了。为此彭群很是发了一通脾气,不但撤了文化局和农业局两位局长的职,而且全县通报。今年春节后就开始着手,成立了县委县政府领导挂帅的领导小组,主办单位也由文化局、农业局提升为县委、政府,全县几乎所有职能局委和乡镇一把手都是领导小组成员,由县委办主任乔商任专职副组长,全面筹划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有了眉目,几天后就要召开。可彭群还是觉得不踏实,因此遇会就讲,逢会就强调。 彭群讲完,李政讲。李政的讲话简短而务实,除了强调培训的意义外,就是要求大家认真学习,认真思考,加强理论学习,把培训成果体现在今后的工作中。讲话平实低调,齐天翔很是满意,也对他产生了兴趣。李政他不是很了解,平时接触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从市委宣传部下来挂职的干部,而且时间已经一年。但直观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戴个眼镜,一副文雅的神情。 下来齐天翔也不得不讲了一些,无非是为什么要组织大面积的培训,以及培训的意义和目的,同时强调了培训的方向和要求。 接下来是刘唐子的总结发言,这一上午就过去了。这也基本上是现阶段会议或学习培训的基本模式,主要领导讲话、主管领导讲话、相关领导发言,最后是主持人总结,一套程序走下来,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下午的培训移到了宾馆会议室进行,没有了部门领导和其他人员的参与,培训才算是正式开始。 培训由小张主讲,主要是他带来的一些纪检监察方面的规定、要求等等。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八章 姻缘际会 接到小贝的电话,闫勇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下楼开车往河州市人民医院赶去。[燃^文^书库][] “老爸,我现在在市医院呢,你赶紧过来吧!”这是女儿小贝电话里说的,说完就挂断了。 对于这个宝贝女儿,闫勇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样沟通和交流,尤其是妻子婉芬出事之后更是如此,话不说不行,说浅了不行,深了更不行,用他的话说,干警察几十年了,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而且还没有着手的地方。 无论是生活、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闫勇觉得与女儿就有打不完的官司,上大学他希望女儿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既然不能子承父业,女儿从事公安工作也很好,起码自己可以在业务上、工作上,或者经验上给她以帮助。而且从事公安工作,对女孩来说更为适合,谁敢随便对警察动手动脚,尤其是在社会治安不很稳定的现今,当警察不但可以保护别人,更可以有效保护自己。 可女儿不但不领情,而且说他对社会治安没有信心,是工作不尽职的表现,所以自作主张报考了河海省财经大学,而且本科毕业以后根本不理会学校推荐的读研机会,报名应聘刚成立的一家股份制银行。当闫勇知道情况后,小贝已经上班将近一个月了。用小贝的话说,新单位发展机会多,升职空间多,业务从零起步也容易突破,而且效益好,福利待遇也一定好。 对于财经大学毕业生通常进财政税务部门的归宿,小贝不屑一顾,“只有没有追求的人才会到这些单位混吃等死呢。”面对闫勇的怒目相向,她很有底气地说:“二十多岁进机关,三十多岁混个一官半职,四十多岁等待成为部门领导,五十岁一过腾位置给后继者,到了六十岁退休,回头看,做了什么,有什么成绩,结果只是一地鸡毛。这还是好的结果,能谋个一官半职,很多人一辈子不还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而且为了这些,还要夹着尾巴,年轻时早到晚走,打扫办公室、抹桌子扫地,看领导脸色行事,过年过节巴巴地给领导送礼,挣得那点工资都送了礼了,一年年按部就班地熬资历,好容易可以收点礼了,还怕不慎被举报和查处。没当官想当官,当了官还要提放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弄得一个个未老先衰,神经衰弱。”说着话,不忘表演,“何必呢,趁年轻社会上闯荡闯荡,喝几口水,呛上几次,不是很快就能学会游泳了吗?而且我们这样的单位,凭本事吃饭,看业绩说事,什么都看你自己的表现,领导只是大方向交待你个任务,怎么做、做的怎么样全靠你自己,光明正大的竞争,光明正大的挑战,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这样的生活不是更有意义,更能彰显青春的活力吗?”最后总不忘说上一句:“我的青春我做主。” 这样的说辞让闫勇哭笑不得,可有爷爷奶奶做坚强的后盾,事事全力支持和欣赏,就是婚姻问题,让爷爷奶奶着急,可小贝却振振有词,“快饶了我吧!本姑娘刚经历了近二十年的读书学习生活,好容易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不会这么早就把自己送进婚姻的笼子里吧?求求你们,让我玩两年吧。” 她不急谁拿她也没办法,只好由她,这一晃也就二十六岁了,真是没办法。 可她每天里乐乐呵呵的,就没见她有愁苦和不高兴的时候,自称欢喜鸟,闫勇却叫她没尾巴鸟,但看着孩子快乐和无忧无虑的,自己多少也是一份安慰。 到医院门口,停好车,闫勇就急急忙忙往医院大厅跑,边跑边拿出手机,给小贝打电话,可没等电话通,就见小贝远远地向他招手。看着小贝没事,闫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还是板着脸数落着,“电话也不说明白,也不等我问就挂了,你想急死我啊!” “你再不来我就快死了。”小贝针锋相对,但与话形成对比的却是嘻嘻哈哈的笑脸。说着话上来就挽着闫勇的胳膊,亲昵地说:“老闫同志,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你不要辜负同志们对你的信任啊!” “什么事,说清楚了再往下说。”闫勇警觉了起来,小贝的反常令人生疑。轻轻甩开小贝的手臂,瞪着小贝问:“说吧,急急忙忙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到底是多年的老警察,警惕性很高嘛!”小贝拖着长腔装模作样地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不是一个成年人的起码本质要求,而且待同志热枕、互帮互助是不是人与人相交的起码基础?”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闫勇对小贝没有脾气,只好来横的,“单位里一堆事呢,我没有功夫在这儿跟你磨牙,有事咱们晚上回家再说。”说着话转身就走。 “别走啊!别走啊!你这人真不识逗。”小贝赶忙拦住闫勇,讨好地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看闫勇面色和缓下来,就大声说:“教授姑父刚才委托我件事,他们单位有个同事老婆生孩子,在这儿住院,可同事今天上午让领导派到姑父哪里了,所以让我照看孩子和他妈,可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伺候一个产妇,我也不合适啊!可教授姑父交待的事也不能不管啊,所以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 小贝没说完,闫勇就想到了她下来要说的话,就拦住了小贝的话头,“你见过红霞阿姨了。” “准确地说,是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红霞护士长”,小贝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但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无奈本姑娘小姐身丫环命,人卑言轻,只好请家长出面了。” 小贝的话使闫勇暗暗叫苦,刘阿姨给他介绍的女朋友就是李红霞,河州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两人见过几次面,印象也还不错,可闫勇始终下不了决心,因为心中始终放不下婉芬,小贝倒是很积极,不但举双手赞成,而且私下里也与李红霞见过面,今天这么寸,又遇上这么档子事。 要说没有想过也不现实,毕竟自己还是中年,身体里也时时升腾起野性的**,更希望身边有人呵护,尤其是小贝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回到家冷冷清清,回老爷子哪儿,妈妈又是无休无止的唠叨,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着夜空,对着满天的星星述说,哪里有婉芬,能懂得他的心。 因此唯一排泄的方法就是工作,就是尽量的加班,可静下心来看到荧屏上的亲亲我我,来自现实生活的诱惑,时时像万千个小虫子吞噬着他的心,折磨着他的情感。拒绝了无数个相亲和介绍后,见了李红霞,觉得心里暖暖的,红霞不能算漂亮,但稳稳的神情还是让闫勇感到心安,也许这就是应该找的伴侣,但心动却下不了决心。 “好了,我就跟单位请了一会假,得赶快回去了。走了,老闫”,说着话,转身优雅地摆摆手,潇洒地走了。把闫勇晾在了哪里,意思很明确,让他接着去见面。 闫勇恨恨地瞪了小贝背影一眼,无奈地向妇产科病房走去。 拐过走廊,远远看到李红霞在向一个护士交待着什么,就放慢了脚步。李红霞也看到了闫勇,匆匆交待了几句,就快步迎了上来,白净的脸上立时布满了红晕,嗔怪着说:“你怎么来了,这哪是你们大老爷们应该来的地方,还穿着一身警服,跟办案似的。” 李红霞的埋怨提醒了闫勇,刚才光顾了着急了,没有换衣服就出来了,现在看来是不合适,赫然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说:“光顾了着急了,还真忘了这茬。” “放心吧,这是医院,又有我这个二十多年的老护士,刚才看了一下,母子都很好,吃饭方面也专门交待了护工,没有问题的。”李红霞温柔地说:“你快忙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那就太麻烦你了。”闫勇真诚地说。 “说这些干什么”,李红霞白了闫勇一眼,语调温柔地说:“赶紧走吧!”说着摆摆手快步离去。 望着李红霞胖胖的身姿,闫勇的心里觉得暖暖的,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十九章 把酒言欢 刚走进包间,郝涵立即放松了下来,回过身大声对跟上来的众人说:“我先声明,今天虽然是吃刘书记的饭,可不能按主宾的规矩来,我要和我老师挨着坐”,说着亲昵地拉着齐天翔的胳膊,走到主位坐下。[燃^文^书库][]说:“你们怎么坐我不管,女士优先。” 郝涵的举动突然而迅速,立时弄了齐天翔个大红脸,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才说:“听人劝,吃饱饭,我看郝县长的这个提议很好。” “坐那都能吃饱,只要坐上桌,哪里都是好位置”刘唐子戏谑地说:“挨着美女说不定还容易分神,吃不饱呢?” “这话说得对,千正万确。”李政挨着齐天翔坐下,“我给大家说个真事。以前在报社的时候,我们单位的司机老王可有意思了,在口外当兵转业的,能喝能说。孩子考上大学请客,致酒词的时候说,”说着话,李政站了起来,端起茶杯表演着:“我就是个司机,以前喝酒,一坐就坐在‘油路上’,一端就是‘醉后’,今天老子也当回首长,喝个痛快。” 李政的笑话加上惟妙惟肖的表演,一下子把大家逗笑了,郝涵笑过后不解地问:“什么‘油路’?什么‘醉后’?什么‘首长’?都是什么意思嘛,看你们笑的哪个开心。” 李政笑的更厉害了,指指齐天翔司机小王的位置对郝涵说:“小王坐的位置就是油路,司机座位下就是油路,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服务员上菜,都习惯在他哪个位置,汤汤水水地一洒就都在他的身上;醉后就是喝酒敬酒,一轮轮下来轮到司机敬酒时,都是喝得差不多了,领导们也都不想再喝了,可不敬还不行,所以不讨人喜欢;而首长就是你现在做的位置,寿星老和领导都是这个位置,不但所有人要敬,还要上礼。”说着话赶紧向小王示意,“不好意思,纯粹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李政的话又引来大家一场哄笑,气氛更是融洽,李政又说:“其实最应该挨着齐老师坐的,是我”,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自嘲地说:“我俩都是外人,都是旁观者,所以我们应该挨着。” 郝涵马上回道:“你俩是外人,那我们都是内人了。” 郝涵的话立即引来又一次哄笑,郝涵觉得被李政编圈套进去了,弄了个大红脸,指着李政恨恨地说:“好你个李政,你编圈害我。”看着李政举手投降的样子,就转过脸面向齐天翔,缓和一下窘迫的神情,“老师,今天我们喝点什么?” “随便吧!”齐天翔扫视着桌边的人,除了郝涵、李政,就是刘唐子和纪委的办公室主任,还有就是小张、小王了,“今天在座的都是内人,放开点,喝点白的吧!” 齐天翔的话也引的大家一阵笑,郝涵羞涩地撇了他一眼,提高了声调,故作豪气地说:“今天舍命陪君子,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好,词不错,朗诵的也好。”李政大声喝彩,“总好过‘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为这个值得干一杯。” “就你能联想”,郝涵撇了李政一眼,笑着说。 看着郝涵羞怯地表情,齐天翔笑着说:“依你们两个的意思,今天的我只能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饮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了?” “今宵酒醒何处?黄州孤舟船头。今晚是才子佳人相会,学历低于硕士以下且不能熟读熟背唐诗宋词的,都可以退场了。”刘唐子戏虐地抗议道:“喝酒还是饮诗,竹林七贤也还是以酒酬和的。” 三人不觉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刘唐子脸上,都是苏轼,都是黄州,不禁对刘唐子机敏的反应刮目相看了,但他们采取的却是现在流行在年轻人中间惯有搞怪方式----木然盯视,只看得刘唐子浑身不自在,才齐声大笑,“老刘奥特了。” 哄堂大笑之后气氛更是随便,说笑间菜也陆续上来了,郝涵端起酒杯提议:“咱们共同喝一个,为我老师,也为今天的顺利。” 大家共同举杯,进入了今晚的主题,来来往往尽管热闹,但由于有郝涵在座,多少有些拘谨,尤其是齐天翔,被郝涵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地叫着,有些招架不住,看来郝涵今晚是要让齐天翔尽兴而归的意思。刘唐子看着,琢磨着郝涵的用意,但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意思,就偷偷地看看李政,正好李政也在看着他,眼中也是充满了疑惑。因此就高声提议着:“这就得有个比较正规的喝法才对,这样敬来敬去的有些不地道,也让人家省城来的领导说咱们欺负人,有‘乱拳打死老和尚’之嫌。” 刘唐子的提议立时使包间里静了下来,都看着刘唐子,听他的下文。齐天翔更是感激老刘的解围,毕竟郝涵所用的方法就是不停地敬,一个女同志能用的方法也真是不多,这不刚开始几杯酒下来,也还是有些吃不消。 刘唐子看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就慢条斯理地说:“传说杜康老先生是中原人,造出了好酒,咱们这的老祖宗也想造酒,可不管怎么精心都改变不了酒中淡淡的苦味,而且还放不住,几天就坏,朝思夜想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一天晚上做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对他说,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在早、中、晚三个时段,在大路口的老槐树下,向三个人取三滴血,方可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取血的时辰也有讲究,即日出之时,当午之中,日落之刻,过了这些时辰都不灵。”刘唐子摇头晃脑地说着,“老祖宗早上起来,早早就来到村口大路口的大槐树下。很快就见到一位秀才过来,举子赶考出门早嘛,老祖宗对秀才说起缘由,秀才很配合地就献了一滴血。到了中午,烈日当空,却见一位顶盔带甲的武士骑马过来,老祖宗拦住武士,说明原因,武士也豪爽地献了一滴血。可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辰,还是不见有人过来,只有村里的疯子在大槐树下睡觉,老祖宗等啊等,眼看就要过了时辰,就索性咬咬牙趁疯子不备,从疯子身上抽了一滴血。回去以后放入酒中,立时浓香扑鼻、美不胜收,十里八乡都慕名来沽酒,但唯一的问题是酒喝了容易醉,而且都是不经意间就醉了。原因是前两滴血来自于秀才和武士,都是有准备的献血,而疯子的血最后拿到,也是没有准备的,所以就像疯子的样子了。”刘唐子说完总结道:“因此说这酒,刚喝时文明优雅,相互敬着说着祝福的话语,因为那是秀才的血在起作用,文质彬彬、优雅有度;但喝着喝着就开始高门大嗓地斗酒了,因为那是武士的血在发挥作用,喝到最后就开始要么大喊大叫、疯疯癫癫,要么是醉酒酣睡,那还是疯子的血在作祟,而且是不经意间的事。” “好啊!老刘指桑骂槐地在骂我们都是伪君子,实际都是疯子,是不是。”郝涵听出了味,不满地抗议着。由于几杯酒喝下去,白净的脸上泛起了桃花,显得妩媚又多姿。 “这个不对,这个不对,我再说一个”,刘唐子在郝涵的逼迫下自己干了门前的酒,接着说:“其实咱们平原喝酒是有讲究的,过去穷一般人家都喝不起酒,也舍不得喝,来了尊贵的客人或逢年过节长辈面前,诚心诚意的敬客人、敬长辈,这才有了主人敬三个,副陪敬六个的风俗,因为这样一来客人或长辈也尽兴了,礼节也到了。”刘唐子正正经经地说:“当然也有说法是咱们这里是礼仪之邦,古人祭祀主祭敬三杯,陪祭人多啊,也就以六杯代表了。” 说着看大家都反应不够强烈,顺势说:“我这都是老黄历了,还是让李书记来点时髦的。” 刘唐子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热烈相应,李政也不客气地接过话说:“单位聚餐,老总把鱼眼挑给副总,说这叫高看一眼。把鱼骨头提出来给财务部主任,叫中流砥柱。把鱼尾给了办公室主任,叫委以重任。把鱼肚子给了人力部主任,叫推心置腹。把鱼鳍给了市场部主任,叫展翅高飞。最后,盘里只剩下一堆鱼肉。老总摇摇头说:“这个烂摊子还得我收拾啊!”说得大家捧腹大笑,想到了刚才吃鱼时的情景,李政清清嗓子又说:“现在酒场三大怪,敬酒、段子、小咸菜,是说几轮敬酒之后,意兴未尽就讲荤段子,满桌子的菜不吃,酒后一碗清汤面配一碟小咸菜”,李政举手止住大家的笑声,说“今天女士在场,荤段子就不讲了,我给大家说几个怪现状吧。当然咱们不说时下一些非著名相声演员的哪些‘教授流氓之类的’,那口味太重,这种场合不宜,咱就说喝酒。”说着摇头晃脑地饮诵起来,“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李政煞有介事地说:“这是说喝酒的必要性,还有喝酒的五个阶段:处女阶段,严防加死守;少妇阶段,半推又半就;壮年阶段,全来都不够;寡妇阶段,我来找你斗;老太阶段,不行还忽悠。喝酒的五种语言:豪言壮语,酒壮英雄胆;花言巧语,劝友多喝点;胡言乱语,神智无深浅;不言不语,进入梦里面;自言自语,醒来悔不断。所谓今日酒,今日醉,不要活得太疲惫。好也过,歹也过,只求心情还不错。” “这都是大白话,说了等于没说,这不能算”刘唐子抗议着,起哄让李政干了一杯。李政老老实实喝了杯中酒,清了清嗓子说:“刚才那个是暖场段子,下面说一个新好男人守则,也就是新三从四德。”说着扳起手指数着,“三从:在家从母,在外从官,在家从妻。四德分大中小三品,大四德:权、钱、房、车;中四德:能、厚、精、诚;小四德:勤、劳、耐、忠。”李政说的惟妙惟肖,引来一场哄笑,他又接着说:“还有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着唱了起来,并唱着解释着,“新好男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老婆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必须不折不扣执行),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有了好的方向才能有好的结果);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家里的东西再少也不能往老的家拿,反之多多宜善),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家庭和睦共同维护这是发展的基础);第三一切收入要归家(工资、奖金、稿费、外快统统上缴,ic、ip、iq统统告诉她密码),努力减轻家庭的负担(现在钱少东西贵,买房、置衣服、美容、交际,不仔细点怎么行);三大纪律男人要做到(大原则已定)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小事也要切记不马虎)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要哄、劝、笑、耐全套,不能口是心非),尊重老婆不要耍骄傲(有了成绩不要翘尾巴,尤其是工资、奖金上缴的时候,要不提条件);第二贡献索取要公平(不能摆功劳、提条件,再次强调),好话好说不许逞霸道(尊重女权从点滴小事做起);第三老人东西给过了(视价值大小,存量多寡而定,现金不在此列),当面道谢切莫忘记掉(老人高兴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也是下次再给的基础);第四若把事情办砸了(绝对不许出现失误,没有如果,这是前提),罚跪罚饭不差半分毫(错与不错以老婆评判为标准,处罚也是为挽救,不能有怨言);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特指男人对女人,反之无效),家庭暴力坚决克服掉(包括瞪眼、说气话等等);第六爱护老婆的装束(花钱的东西,尤其是美化老婆的靓丽),接吻拥抱处处注意到(感情事小,情调重要);第七不许调戏mm们(坚决黄绝与女**往,网络也不例外),非分之心坚决要除掉(从一而终是觉悟,也是必须);第八不许过问老婆事(闲事莫管、闲话莫听),不许责问不许去盯梢(包括老婆的手机短信、聊天记录和夜不归宿);遵守纪律男人要自觉(教育的目的是明了,无须时时提醒),接受监督切莫违反了(包括搜身、搜物、查询、调查等,不排除与科技发展同步的更新),家庭规矩条条要记清(再次叮咛),新好男人处处爱家庭(责任重于泰山,使命深过大海),建设家庭永远向钱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老婆孩子拥护又欢迎(皆大欢喜)。” 李政的歌声,加之插诨打科般的解说,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酒也喝得更为尽兴。很快两瓶白酒就喝完了,在等待服务员上酒的时刻,刘唐子打包的红烧排骨送过来了,李政起哄说:“刘书记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啊!自己请客还不忘照顾老婆孩子。” 一句话说的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刘唐子丝毫没有难堪的样子,直接看着李政笑着说:“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新好男人守则啊!时时刻刻把老婆放在心上嘛!”说着看着满桌的菜意味深长地说:“我这是为了物尽其用,节约是本嘛!我们农村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可量入而出还是明白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不再说话,刘唐子立时觉得话说得有些重了,忙笑着补充道:“不要小看这简单的红烧排骨,饭店做出来的就是比家里做出来的有味。”话题转换,缓和了一些尴尬,李政索性继续活跃着气氛,“说来听听,让我们大家也长长见识。” “这红烧排骨,很普通的家常菜,具有补中益气的功效,适宜于气血不足,阴虚体弱者。配料也简单,无非是生姜、葱、八角大料、盐、糖、酱油、料酒。就是这么简单的作料,却做出了美味的菜肴,不管是鲁菜的糖醋排骨,还是豫菜的黄焖排骨,或者的苏菜的酱香排骨,几乎全国所有的菜系都有排骨入菜,差别就是烹饪方法和火候。做法各有千秋,有锅里放油,加热后放入生姜葱炒香,然后把肋排放入锅内翻炒,然后加水炖煮的;有锅内冷油放入白糖炒化后排骨倒入锅中炒匀,接着放入姜片,花椒和香料;有把排骨放进沸水煮几分钟,倒掉血水,锅中放入少量油,烧至冒烟,放入姜、大葱爆香,再把排骨放入,翻炒片刻;有用热油把排骨炸成金黄色捞出,将排骨放入锅内,加入水、酱油、料酒、精盐、大料、葱段、姜片,调好味,用大火烧开后,转微火焖至排骨肉烂的。一道简单的家常菜,却有着这么多的变化,说明什么,手艺不在高低,变化只在适宜。”说着话刘唐子站起身,“不跟你们白活了,一会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郝涵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你们闹吧,我提议杯中酒,喝了就算尽到我的心意了。” 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随后就起身离席走了。齐天翔觉得郝涵走了也好,不定下来玩笑会开成什么样。 小张和小王也吃好走了,很快大大的包间就剩下了齐天翔和李政两人了。 “大智慧,老刘这才是大智慧”,李政竖起大拇指,对着老刘的背影赞叹道。回过头来对齐天翔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独善其身,又能做些事,老刘高啊!”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政想说什么,也能猜到他想说的。李政他多少有些了解,北京名牌大学新闻系毕业,清河日报以前很知名的记者,没有什么个人背景,以正直的处事方式和扎实的基本功,做到了新闻部主任,每年都有很多重大新闻稿件见报,而且省市甚至中央媒体也多有他的稿件,中央级的新闻奖得过不少。况且也出过几本清河近代和现代名人的传纪,可以说是河海省和清河市的文化名人,尽管有些不遭人待见,但也还是不敢公开整治他,还不能不让他做新闻,就把他调到宣传部新闻科当科长,可却始终不再提拔,直到再也按不下去了,只好下派挂职平原县宣传部长,一年后却没有如愿回清河接任宣传部副部长,反而延长一年,不过也解决了助理调研员的待遇,成为县委管宣传的副书记,现今挂职时间又要到了,还不知道回去以后怎么样,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做事的热情,在县里人缘很好。 “听说你这挂职时间快到了,准备什么时间回去?”齐天翔热情地问:“还回宣传部吗?” “还不知道呢,还没有正式谈话。”李政如实地说:“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可能会去文化局做一把手,不过还是想回新闻本行。”说着硒笑着,轻轻推推眼镜,戏谑地说:“我这个人运气挺好的,别人都是挂职不升职,我这是两年两大步,年初解决了副处,回去如果到文化局,明年初就是正处,三十六岁干到处级,整个清河市也没几个吧!” 齐天翔听出了李政话里的无奈和苦涩,感觉心里也是酸酸的。在机关干,待遇级别是任何人也超脱不了的事情,即使再看得开也不免苦闷,因为级别就是能力,就是成功与否的标准和衡量,尤其是年轻化、专业化的现状,一旦过了年龄界限,想再往上走也是枉然了。但他却没法劝说,毕竟事关个人的前途,任何劝告都无济于事,只好拍怕李政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你没关系,三十多岁,还有的是机会。” “借您吉言,怕是到了文化口,终老也是有可能的。”说着吁了一口气,解嘲道:“不过也好,写写书,每年办办文化展或节庆,倒也自由自在。” 齐天翔没法接他的话了,觉得说下去会更沉重,于是转换了口气,戏谑地说:“咱俩怎么着,是撤呢?还是接着喝,我可听说你李政是清河几大喝之一,两斤不倒,三斤不醉。” “谁这么夸我呢?真是看事的不嫌事大。”李政故作愤怒地问,随即转换了口气,“看你齐老师的意思,你要回去有事呢咱就走,你要没事呢咱就接着喝点,反正回去也是没事可干。” “那就再喝点,我是舍命陪君子。”齐天翔说着拿起酒瓶,却被李政抢了过去,利落地将两个杯子倒满,“哪能让省领导给我倒酒,我还想进步吗?”说着话端起手中的酒杯,含笑说:“我敬齐老师一杯。” “先把身份整明白了再喝”,齐天翔挡住李政敬来的酒杯,严肃地问:“你到底叫我什么?齐书记?齐老师?齐大哥?” “什么意思。”齐天翔突然变换的表情使李政一下愣怔在了哪里,虽然知道齐天翔是玩笑之语,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齐书记,那就是上下级关系,也就是工作关系,你应该坐到我的对面,而且酒过三巡之后我们也就可以散了;如果是齐老师,那就是师生关系,我教书十年,弟子何止三千,多你一个也不多,你应该坐到我的侧边,因为师生并排于礼不合,而且你敬完三杯也就可以退下去了,没有老师回敬学生的规矩;如果是齐大哥,那就是异姓兄弟,就是朋友,咱们还可以再坐近一些,可以说点悄悄话,发发牢骚,甚至骂娘都可以。”齐天翔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着,脸依旧绷得紧紧的。 “哎呦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李政不停地拍着胸口,胆怯地说:“都说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我还想着这又多嘴犯着了哪一条,立时就要午门问斩了。”夸张的表情,紧张的口气,可瞬间神情严肃起来,站起身,端起杯,恭恭敬敬地举到齐天翔面前,朗声叫道“齐大哥。”李政十分钦佩齐天翔的智慧和机智,尤其是应变能力。而且刚才的话虽玩笑成分很大,但还是有些信息传递的明明白白,当某位领导暗示你兄弟相称之时,也就是告诉你重视和信任你的潜台词。他明白齐天翔的意思,也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心里莫名有些感动,也有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 齐天翔笑着举杯与李政轻轻碰了一下,含笑干了杯中酒,默默地看着李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听说过彭书记对房地产发展和房价的宏论吗?”李政也爽快地干了杯中酒,起身为齐天翔杯中倒满酒,淡淡地问:“关于房价低丢人的讲话,可曾听闻?” 齐天翔摇摇头,他知道李政要说的不是这些,而是引子,下来的才是重要的,于是漫不经心地说:“他老兄大嘴惯了,没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而且每回都是即兴发挥,谁能知道那一回是真实作数的。” “评价一个城市主要看房价,房价越高城市越好越吸引人,房价越低城市越不吸引人,越丢人。”李政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彭群的声音,一手叉腰,一手挥动着作出领袖范,“其实这言论也不是他的,而是首都某个大学一个什么客座教授在河州市参加地产年会时所说,而且直指河州市的房价过低,认为拥有近一亿人口大省的省会城市,房价只有七千元实在是太低,应该在一万元以上才合理,也才与河州的城市规模和区位相符。” “御用文人的言论如何听得,他们的研究经费来自利益集团,而为利益集团张目是他们最基本的功课。何况要挣出场费,就要顺应主办者的意图。”齐天翔淡淡地说:“想让这些所谓的精英文人或经济学家说几句真话,或者摸着良心的话,比让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低头还难。” “其实都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样说为了什么?彭书记在干部大会上这样说也不是为哗众取宠,都明白是为高山的德高集团房地产项目做宣传,也是为房价四千造势。”李政佩服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心里十分钦佩他的睿智和机敏,到底是大学教授出身,看事情的角度也有着常人不一样的高度,“且不论这样的观点是否雷人,也不论教授客座之后真实的身份,只说彭书记在干部大会上引用这样的观点,就能看出他的意图。”李政清清嗓子接着说:“河州市的房价应该多少,我没有调查也没有发言权,不敢乱说。四千元房价在平原高不高,我这两年在平原工作,自信对平原情况还有一点了解。看看平原的房价和居民收入,就能判断房价的高低了。” “先喝酒”,齐天翔看着李政有些激动,就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微微笑着喝了一点。 李政赶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前年,平原县中心房价一千六百元一平方,稍偏一点一千四百元一平方,因为平原还是属于纯粹意义的农业生产县,配属的工厂也是以农业初级加工为主的工业,经过这几年折腾,十有**破产倒闭或改制转产,因此平原不属于劳动力和资本输入性城市,可现在同样的地段为三千到三千五百元一平方,稍偏一点的为二千八百元一平方,而德高花园直接定价在四千元一平方起。”李政看了齐天翔微笑的脸,接着说:“前年,平原在岗职工人均工资年收入达到13573元,月均1131元;今年的7月份,县统计局发布了上半年经济动态,平原在岗职工平均工资达到2.4万元,月均2000元。姑且认可县统计局公布的数字,也忽略工资‘被增长’的可能,但工资增长了不到一倍,房价增长了一倍多却是不争的事实。抛开货币超发和通胀因素,抛开医疗、教育等生活成本,只看基本事实,房价在居民生活中的涨幅就清晰可见,而房价的高低也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房子作为商品早已为百姓认知,而且也早已认可房子的商品属性,但房子是用来住的,安居乐业是城市生活的体现和基本要求。实现‘居者有其屋’也是政府社会保障的一部分,是任何一个政府都必须做的。奇怪的是,我们平原的决策者不但忘却了这些基本责任,反而像商人一样卖起了土地,成了和地产商上下联动的利益共同体。另外房价的高低有基尼系数在衡量,这也许太深奥,老百姓不易衡量,但老百姓的收入却是衡量房价的最好标准,几个月的收入买一平米房子,这样的房价是高是低,不是很明确的标准吗?但就是这样的事实,彭书记还认为房价低,房价丢人,意欲何为似乎并不难理解,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在如今中央和省市政府调控房地产政策,关注民生的大背景下,彭书记的言论就有些不合时宜,甚至与上级精神背道而驰了。地方政府要投资拉动,要gdp数字,要政绩,或者还有卖地增加财政收入,这可以理解,但如果还牵扯到个人利益,就另当别论了。” “房价多少算好,这似乎不是一句话就能涵盖的。房价上天或入地都不利于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但这与丢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联系。”齐天翔看到李政又有一点激动了,于是就接过话题,淡然地说:“关键看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这是应该首先搞清楚的问题,老百姓的收入不是用来买房子的,起码不是全部用来买房子,要生活,要教育、要医疗、要养老,都用来买房子,然后住在豪宅里喝西北风?”齐天翔硒笑着,不屑一顾地说:“收入和社会保障是相辅相成的整体,而且是重要的有机部分,老百姓要清醒,领导干部更要清醒。” “这还不算雷人的,彭书记与土豪交朋友的言论才叫雷人呢!”李政转换了话题,笑着说。 “土豪是时下时髦的词汇,怎么咱们的彭书记也赶起了这样的时髦?”齐天翔不相信地问。老彭的水平能这么快与网络接轨,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哪里啊!与‘土豪交朋友’,以及蜂拥而至的‘土豪金’、‘土豪宴’等等眼晕的字眼,不过是网络的调侃”,李政呵呵笑着说:“土豪本意是指地方上有钱有势的家族或个人,或指乡村中有钱有势的恶霸,有别于城市有文化、有一定修养的富裕群体,一般是指乡村中起家的富裕群体,特点是文化层次低、生活质量不高的土地拥有者。无一例外都是持否定的态度,与恶霸、劣绅处在一个层面,都是不值得现在人追捧的一个群体。网络的追捧有调侃的意思,也是一种新的仇富和表达不满的方式。改革开放几十年共同富裕却变成了土豪遍地,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是对‘花园’、‘华府’、‘豪庭’的无奈,也是对‘饕餮盛宴’,‘奢靡聚会’,‘极尽奢华’,以及‘皇家享受’,‘帝王风范’,‘贵族体验’的嘲讽和奚落,而我们彭书记的‘与土豪交朋友’却是实指的,还是工作部署。具体要求就是让各职能局委,特别是一把手要主动与企业家交朋友,了解他们的需求,为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服务。” “这屁股到底坐到了哪里?”齐天翔愤愤地说着,与李政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忧虑地说:“屁股决定路线,这绝对不是司机们的调侃,而是值得警惕的苗头了。都与土豪交朋友,老百姓怎么办?谁拿他们当亲人?” “您忧虑的是啊,现在整个社会取向都发生了偏移,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舆论导向也在推波助澜。朝代更替尽管有其必然性,兴亡变换也有相同的路径,比如官僚**、阶层矛盾、民不聊生等等,但社会形态或理念的变化却是相同的,而每一次的改朝换代给民生、民族带来的危害却是巨大的,往往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修复。历史毕竟不是游戏,可以从头再来,也不是电脑程序,可以刷新复制,还是需要认真反思。”李政叹了一口气说:“不说各级媒体的为钱是取的导向,没钱什么也干不成的无奈谁都躲不过,就说央视吧,央视应该不缺钱吧,可除了央视的新闻部门,还代表着党和政府喉舌的那一部分,其他部门都在干什么,财经频道紧盯着企业家和富豪,娱乐频道变着花样领着大家玩,电视剧频道不是婆媳争端,就是男女情爱波折,要么就是不讲道德的竞争和个人奋斗,好容易有了一个《百家讲坛》,上来忽悠的不是帝王将相,就是争斗权谋。看不到他们在建立社会主义新文化思想体系中承担的使命和作用,尤其是在抵制社会腐朽文化和拜金主义思潮方面应该发挥的表率作用,反而看到其打擦边球和钻政策空子的精妙,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是啊!弘扬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抵制不良文化和思潮的侵蚀,电视媒体首当其冲,应该有一条红线约束才行。”齐天翔思索着说:“应该在净化社会空气、弘扬主流文化思潮方面作出些牺牲,不能都给人一种‘穷疯了’的感觉,毕竟媒体应该这样做,而且也必须这样做。” “有点沉重了,咱哥俩这是怎么了?”李政呵呵笑着端起杯子给齐天翔敬酒,“说点轻松的,你对民间融资了解多少?” “不是太了解。”齐天翔意识到这一大圈绕下来,终于要进入主题了,所以老老实实地说:“只是知道类似过去说的‘老鼠会’那样的东西,怎么了?” “民间融资也就是除了正规金融机构之外的资金运作行为,具有灵活、高效、简单、方便的特点,有点类似于过去的互助会,不同的现在是有偿服务,以前的民间融资多出现在应急、救苦的性质,现在却大多出现在经营者和企业主之间,短期的资金需求以解决燃眉之急,与单纯的集资和老鼠会还有一定的区别。”李政简单地解释着,“但高息是民间融资的基本特点和形式,尽管银监会有规定,超过国家利率三倍的民间借贷不受法律保护,可现在的民间借贷何止是三倍,因此风险是显而易见的。” “听你的意思,平原县现在有高息民间融资的现象。”齐天翔立即警觉起来。 “何止是现象,现在已经呈燎原之势,怕难以控制了。”李政伸手扶了一下滑落到鼻尖的眼镜,急切地说:“也就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国家逐步收紧信贷以后,县里边就出现了民间融资的苗头,开始规模并不大,而且都是在企业和商业行业悄悄地进行,但下半年以来,开始大规模蔓延,很多人都拿出自家的积蓄投入到里面,因为高出银行储蓄近十倍的利息收入还是很吸引人的,机关也有很多干部也参与到了其中。保守的估计,怕是有几亿元之多。” “多少?几亿?”齐天翔有些吃惊了,这么大数量的资金来自于并不富裕的平原,一旦出现闪失,后果他不敢往下想了,急急地问:“是谁在操纵这件事,难道县委和县政府都不知道吗?” “是高山的德隆投资公司在做这件事,县委政府都知道,但愿不愿管就是另一回事了,郝县长专门跟彭书记说过这件事,彭书记不客气地让政府管好自己的手,市场的事情让市场自己解决。”李政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大的资金集聚,而且很多都是老百姓生活和养老的钱,还有一般机关干部辛辛苦苦的积蓄,我实在有些担心,什么行业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利润,来支撑这每年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息,怕就怕资金链一旦断裂,或者有些人就不是以融资为目的,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了。” “真的会这么严重?”齐天翔瞪大了眼睛问,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不敢想下去,“还能有什么措施弥补吗?” 李政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缓缓地摇摇头,“看来很难了,银行储蓄有国家托底,起码还能保证存款的安全,可民间融资或恶性集资就不好说了,收新还旧加上利息支出本就所剩不多,能够投入项目的就更少了,何况还不一定为了投资。听说清河那边也有资金过来,怕是都难以幸免了。” “这是饮鸩止渴,这是作死啊!”齐天翔咬着牙恨恨地说:“应该做些什么,起码应该有些防范,有些准备吧!” 李政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应,也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防范,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气氛有些沉默,一时陷入了僵局,也就没有了兴致,草草又喝了一杯,两人都散了,而齐天翔却怎么也难以放松下来,一直到回到宾馆也还是闷闷不乐。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章 伯乐与马 挂职结束前夕,省委组织部领导约谈,建议齐天翔继续留任河海省纪委,准备接任纪委书记一职,并通知他到中央党校,进行职前培训。[燃^文^书库][]由此也使齐天翔想到了前一次的约谈。 那是两年前,当时是首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和行政法学院副院长的齐天翔第一次进中央党校,而此时的谈话却是通报他去河海省纪委挂职锻炼。 此前在河海省任省长的岳父曾明确向省委表示,希望退休后留在河海,不去全国人大或政协任职,也希望小女儿和女婿能来河海工作,他很为难,既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也对从政没有过多兴趣,但面对老人的请求他又不好拒绝,只是希望考虑成熟再说。 但而今,组织部门的谈话是拒绝不了的,只好同意并在结业后挂职省纪委调研室主任,直到两年后再次进党校进修。 在到河海省纪委报道之前,齐天翔与妻子阎丽一起回家看岳父,尽管多年来与岳父的交往并不少,但这样的交往却很有些不同。 岳父明显老了许多,也许是行将退休的缘故,老人的矜持和稳健少了许多,更多的是父亲的温情。 想当年岳父与齐天翔的邂逅还真有些机缘的成分,一个政法学院的研究生,一个中原强省的副省长,因为一个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法理问题展开了争论,其实也就是城管的性质和法理问题。 那是城市学会举办的一个论坛,中心议题就是城市管理现代化和社会发展的矛盾。 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副省长,是主讲嘉宾,而坐在讲台下面的齐天翔,只不过是首都政法学院的一名硕士研究生,说白了只是捧场的角色。但在闫博年的讲演中,齐天翔却越发觉得政府管理和制度设计的不足和问题,尤其是集中执法权以后的管理和监督,以及一个庞大管理队伍的管理和法理问题。在自由提问阶段,齐天翔率先提问,将自己的疑问一一抛出,主要有这么几点:一,相对集中执法权只是众多职能部门城市管理的部分,这是不是意味着职能部门剥离了没有实际利益和权利的部分职能,在关键管理和职能交叉上,是不是会存在多头执法和执法打架的现象;二,执法权限的获得必需经由国家法律授权,城管执法部门只是个别地方和省成立的部门,大多没有归属管理,有些归地方政府办公室管理,有些归城建管理,有些干脆由政府法制办代管,这种混乱的管理模式势必产生短期和急功近利的弊端,而且容易滋长自身难以管理和护短的问题;三,城市管理执法队伍从成立之初起,名称就五花八门,有城市管理执法局,有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有城市综合管理执法局,可见各地的思路和用意都不相同,相对执法和集中执法的权限极不清晰,那么长期发展之后怎么定性也是问题;四,城市管理执法机构建立之初,所面对的任务庞杂,卫生、秩序、交通、道理、噪音、粉尘,等等与城市相关的都在管理,但相对来说也比较好管理,比如乱贴乱画问题,门面匾额规格不一问题,这处理起来相对简单,只要加强管理就可以解决,但随之而来的占道经营问题,城市拆迁和维护问题,市场管理问题,这些都需要于法有据,而且都需要刚性的执法和强制措施,这些都没有,即没有规范城管执法的监督管理法,也没有支撑其执法的法律依据,请问出现纠纷或暴力执法或暴力抗法,怎样保护各方的利益和安全。 洋洋洒洒的提问不但有的放矢,而且针对要害,完全打乱了论坛的部署,结果自然是副省长竭力解释,可面对绕不过去的问题省长也无法解释,用省长的话,很多问题我们也在探讨,可矛盾似乎无法调和,而且省长词穷后也只能是语重心长地忠告:“年轻人,你没有在基层工作过,不知道基层工作的方式方法和具体问题,很多事情站在理论的角度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尽管省长对年轻学者采取的是简单敷衍的态度,可实际上还是欣赏这种求实的态度和真诚的年轻人的。 对于多年以后老人弃学从政的建议,齐天翔还是很矛盾,为此在谭平山到北京开会之际,还专门征求过他的意见。 由于与阎勇有着过命的交情,谭平山与这一家也有着重于血缘的亲情,而且每回上北京去,不管是路过,还是办事,都不忘到家里看看,而且每次都能拿些让阎丽惊喜的东西,而阎丽对老哥的感情非常的深,有些亲昵的口吻和动作都让他嫉妒。 对于齐天翔弃学从政,老哥是不同意的,但碍于老头的面子不好说,在他认为,能够认真地做好一件事,在某个领域有所建树就可以了,并不一定要从政,而且也不是从政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因此也是很矛盾,只能是实话实说:“说实话,我不是很赞成老爷子的安排,有所建树不一定都要在仕途体现,学而优则仕也早已不是现在社会的价值取向,但换个角度看,又充分理解老爷子的苦衷。老爷子为什么不早不晚现在提出让你从政,当年你和小丽刚结婚的时候,或者老爷子做省长的时候,有多少机会可以让你从政,而且可以给你更好的庇护,但都没有这么做,为什么?还不是老爷子自身约束在起作用?”谭平山深深地叹了口气,动情地说:“老爷子老了,要退了,当然希望你们能在他身边了,退居二线的生活,也孤单啊!所以这样的考虑也是人之常情,至于由你们照顾老爷子的生活,你们自己信吗?不要说有老太太在,还有组织安排的保姆,就你们家亮亮,还不得老头子天天捧着,敬着。老头此举也是有着给你们铺铺路的意思,你们在外面飘着,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尽管天翔已经是副院长了,小丽的团委副书记也干了有几年了,是还有些前途,但你们朝里无人啊,再往上谁还给推一把?来省里五六年之内天翔就能弄个副省,你小丽还干老本行,几年后正厅是没得跑得。至于你们担心的裙带关系,那才是瞎球操心呢,你们是人才啊,天翔现在是全国有名的行政学领域的专家啊,能到党校给省部级讲行政法的全国有几个人,不是人才是什么?老头把你们弄回去是引进人才,是发挥余热的大义之举,就是退一步说,过去乐羊还可以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历史进化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赶不上过去的封建士大夫?再退一步讲,就是有裙带之嫌又有什么,老头干了一辈子了,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党和组织的事,两袖清风,从没向党伸过手,退了提这么点要求不过份吧,我看不过份。因此我还是建议你们慎重考虑,这样的机会不多,而且过后就可能不会再有。 有了谭平山这位老大哥的忠告,也就使齐天翔彻底下了决心。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一章 渐入佳境 彭群与齐天翔说着话,走到自己的车旁,刚要上车,就见一个红色的车子快速斜插着停在他的车前。[燃^文^书库][]“太过分了”,猛然的变故吓了彭群一跳,心里一紧,刚要发怒,就见红色车子里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踩着猫步婷婷地向他走来。立时彭群没有了怒气,却在想着怎么脱身。 “我的大书记,见你一面可是真难啊!”说着话,身子已经到了彭群跟前,亲昵地拉着彭群的胳膊,语调暧昧地说:“可想死我了。” “不敢,小嫂。”彭群只能敷衍地应付着,“你想我,哥不愿意。” “讨厌。”女人娇嗔地打了一下彭群的胳膊,浪声说:“电话不接,找你找不到,你要死啊!” 彭群赶忙招手示意齐天翔过来,向他介绍着:“姚红,清河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女强人。”说着对姚红说:“齐天翔,省纪委即将上任的书记。” “齐书记,你好!”听彭群介绍完,姚红收敛起孟浪的神情,大大方方地伸过手来:“姚红,清河集团的。” “你好,确实是大名鼎鼎啊,早就听说姚总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齐天翔礼貌地轻轻握了一下姚红的手,不禁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女强人,模特一样高挑的身材,细细的腰肢,保养的很好的皮肤,特别是瘦俏的脸上大大的眼睛,灵动而活泼,透着妖媚和诱惑,整个身体像一团**的火,似乎立刻就能燃烧和吞噬身边的一切生物。 “看你说的。”姚红暼了齐天翔一眼,笑着说:“你也像老彭一样吃我的豆腐。” 说着话,重又走到彭群身边,嗲嗲地说:“我的大书记,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这一晃可都二个多月了。” “什么事?”彭群故作疑惑地说,突然一拍脑门,“奥,想起来了。”招手叫过乔商,说:“你先请姚总到办公室休息一下,要好好接待,怠慢了我可饶不了你。”说完对姚红说:“不好意思,我这就要与齐书记出去,你先到办公室等等我,中午一起吃饭。” “你不是忽悠我吧?”姚红不满地说:“不行让我们家哪位来说?” “哪里,哪里。”彭群连声说着,还不忘夸赞着,“这保时捷卡宴不错,得一百多万吧?”说着话拉着齐天翔就上了车,神秘地说:“知道这妖精是谁吗?” “知道一点”,齐天翔附和着。 “有人发家靠祖荫,有人发财靠智慧,有人挣钱靠胆量,可还有人却靠脸蛋。”彭群忽然兴趣大增,议论着,“他奶奶的,这都是什么世道。” 齐天翔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彭群说的是什么?这个姚红是钱向忠的情人,这是清河官场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这个姚红以前是市宾馆的一个服务员,不知怎么和钱向忠好上了,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出双入对、明铺暗盖的似乎并不避讳,尤其是钱向忠老婆到美国陪孩子以后,这两人更是住在了一起。 姚红在清河宾馆一直干到副经理,可有一天突然从宾馆辞职,开起了公司,先是清河海鲜大酒楼、清河饭店、运输公司、金融投资公司,后来更是进军房地产,干的是风生水起,短短几年成为清河有名的女企业家。有人说这些都是钱向忠在幕后操作,也有人说钱向忠已经控制不了这个女人了,说什么的都有。 但姚红来平原却是出乎意料,齐天翔奇怪地问:“她来平原干什么?清河市还不够她折腾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看中了原先机床厂那块地,想拿来盖别墅,县里不是管的不那么严吗?可也不想想,轮得上她吗?” 齐天翔没有再接话,即使有这样的好事,岂能让她从清河来伸手摘桃子。想到桃子,联想到桃红,齐天翔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 彭群奇怪地望着齐天翔,问:“你笑什么?”看齐天翔笑着不语,也不禁笑了。 很快就看到前面彩旗招展,气球漂浮在空中,齐天翔望着前面的景致淡淡地说:“也不远嘛!” “本身就不远,一个小县城,你想能有多远。”彭群平静地说:“这也就是我不让你也开个车过来的原因,太招摇,没有什么意思。”说着话在高山殷勤地拉开车门后自顾自下了车。 齐天翔暗暗笑了一下,彭群说的没错,从县委大院出来,直线距离不过二公里左右,走路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事,但走着过来的感觉和坐车过来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而且也明白彭群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就是不想让齐天翔压住了他的风光。 齐天翔被礼仪小姐引领着走进拱门,走向剪彩的所在。一时间鼓乐鞭炮齐鸣,硝烟声浪营造的气氛火爆而热烈,站在大大的幕布遮蔽的平台上,齐天翔平静地看着这喧闹的场景,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这一切又与自己无关。 刚才在办公室他就拒绝了彭群,一个商业项目封顶,去凑什么热闹,剪什么彩,可彭群的话却让他觉得似乎欠了这里什么东西似的。 “支持一下人家的工作嘛,高山承担这个项目很不容易,一个接近烂尾的安居工程,硬是在他手上起死回生,不该祝贺吗?”彭群振振有词地说:“何况给你接风那天,一顿饭造了人家万把块,不也得表示表示吗!”随即彭群立即说:“开玩笑,开玩笑,两码事,两码事。” 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一码事,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不去捧场,说轻了是不识时务,说重了就是忘恩负义、不识抬举了。 这是一个临近平原公园的一个项目,取名公园二号,一共有四栋二十二层的高楼,二期还有四栋同样的高楼,成为平原闹中取静的一个高档地标性建筑。 今天是四栋高楼同时封顶的日子,也意味着可以开始预售和回收投资了,对于建设者和回迁住户,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尽管此后的上下水管网建设,门窗安装,外墙粉刷和环境整治,还要有很长的时间,也可以说封顶只是建设部分告一段落,只是干了一半,但毕竟楼有了模样,入住也就有了希望。 高山为此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不但现场布置的热烈、隆重,而且专门雇了十几辆大巴车拉来客户造势,清河电视台、报社也请来了记者现场报道,而且请来了很多省里的、清河市和平原县的企业家来捧场,会场内外人头攒动,引来很多围观的群众。 剪彩活动热烈而隆重,齐天翔、彭群、清河市城建局刘辉局长,以及高山共同为小区封顶剪彩,彭群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竭力赞扬高山作为企业家的责任感和社会公德意识,以及为地方经济发展分忧解难,为困难企业安居勇于担当的精神。彭群的讲话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接着刘辉局长表示了祝贺,高山的致辞低调而谦逊,感谢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感谢市城建局的积极协助,感谢居民的支持和理解,感谢来宾的捧场和厚爱,除了感谢还是感谢,脸上始终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笑容谦虚而真诚。 原本是要请齐天翔讲话的,但被他果断拒绝了,而且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地笑,含蓄而淡然。 在下面的人群中,齐天翔突然发现了李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台下。 仪式结束后,彭群匆匆地走了,尽管他可以躲,但有意晾姚红冷场的胆量还没有,毕竟钱向忠他还得罪不起。 齐天翔拒绝了彭群一起陪姚红吃饭的提议,说实话和姚红一起吃饭齐天翔有点发憷,而且也不想看到她嗲里嗲气的神情。 高山竭力邀请齐天翔到他的高山大酒店参加午宴,正为难之际,李政走了过来,给他解了围。说是有要事需要与齐书记汇报,拉着他离开了高山,离开了人群。 “怎么样,被晾在哪里的感觉不好受吧!”由于有了上次的把酒言欢,两人的距离也近了一些,李政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一些。 “你怎么也在这里,而且在台下鬼鬼祟祟的?”齐天翔的口吻充满调侃,脸上却挂上了笑容。 “以前报社来了个朋友,不来陪不好意思,所以就没有往前凑”,李政解释着,“人家盘里就没有我这道菜,咱也不用来凑数。” “什么意思?”齐天翔立即警觉了起来,“话里有话?” “你不见这样的场合少了很多应该来的人吗?”李政含蓄地提醒着齐天翔。 齐天翔立时觉得回味出了什么?要说这样的活动,起死回生的烂尾楼封顶,油脂厂几百户居民回迁有望,这样的大事应该是全县政治经济生活中的大事,而且县委书记亲自参加的活动,人大、政府、政协、武装部几大班子领导都该悉数出席的,而今除了彭群,连堂堂主管县长和县委副书记都没有参加。 “什么原因?”齐天翔简短地问。 “都躲了呗,郝县长市里有会,娄主任上省里检查身体了,韩主席在医院住着,我也是市里述职,都没有时间。”李政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是彭书记离开我才露面的。” 齐天翔头脑里划过一个又一个问号,就是不知道哪个更接近答案。李政看齐天翔陷入了沉思,就神秘地说:“想知道什么原因吗?跟我去见一个人,就能解开你的疑问了。 说着话李政带着齐天翔来到了路边,一辆轿车停在哪里,似乎是在等待齐天翔和李政。齐天翔留意看了一眼车牌,是清河市的车。 上了车,李政介绍了开车的男子给齐天翔认识,“这是清河报社的记者王金龙,我的好哥们,清河新闻界当家名记,他哥是我们河海省驻京办的主任王金昌,想必你有印象。” 齐天翔眼前立即浮现了一个个子不高,精明强干的中年男人形象,来过家里几次,印象很是不错,于是握了下王金龙伸过来的手,热情地说:“你哥我认识,很不错、很能干的一个人,这次辛苦你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业,应该做的。”王金龙谦虚地笑着说。 “我们要去见一个人,做一个内幕调查。”李政接过话对齐天翔道:“您只管听,只管看就是了,尽量不要发问,这些都让金龙来。” 齐天翔默默地点点头,也就明白了李政那天说的带他看一些真相,也许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不禁有些莫名的兴奋,还有些淡淡的紧张。 车子很快出了县城,径直往城外开去,大约开了有二十几分钟,渐渐离开了平原地区,走到了一座山的前面,开进了一个砂石场,最后停在了一个工棚前面,齐天翔跟着王金龙、李政走进了工棚。 工棚有些昏暗,从外面午间明亮的环境中猛然进来,一时还难以适应。片刻之后才渐渐适应,齐天翔打量着这个普通的工棚。尽管齐天翔没有住工棚的经历,但想来基本都是一样的,就是一排排的床铺,以及床铺上胡乱堆放的被子,凌乱,简陋,气味难闻,所见基本与齐天翔的想象差不多,只是好像整洁一样。 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警觉地望着李政和齐天翔。 “别担心,这都是我的朋友。”王金龙面对着男人轻声安抚说,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男人定了定神,走过来与齐天翔、李政握了一下手。齐天翔觉得握住的手很瘦很干,骨骼和青筋暴露,有些硌手的感觉,但却很有力,很认真,不禁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男人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很瘦很小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头发斑白稀疏,脸色很黑,但眼神却透着坚毅,穿着一身工作服,像是刚才还在干活的样子,感觉像个干活的工人,又觉得不像。 “看不出来身份吧?”李政在齐天翔耳边小声说:“我要是告诉你,面前这位是身家几个亿的大老板,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齐天翔望着李政没有说话,回头又把眼神盯在了瘦小男人脸上。 “我叫张富贵,这位朋友说的没错,我就是公园二号的开发商。”男人直直的眼神望着齐天翔,眼神平静而淡然。 “你不是资金链断裂,卷款跑路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齐天翔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看到的这个人和他在材料中读到的经历根本不同。一个卷款跑路的无良房地产开发商竟会是这样一种形象和境遇站在自己面前,疑问、惊愕、不解一时间都写在了他的脸上,忘了李政车上的提醒,忍不住将疑问脱口而出。 “这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骗局,我,我,我是有苦难言啊!”一句问话瞬间勾起了张富贵的伤心,情绪顷刻失控,声音饮噎着说不下去,眼泪不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后来索性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眼泪渐渐从骨节粗大的手指头缝中流了出来,抖动的肩头在不停地轻轻晃动着。 张富贵突然的失控立时使工棚里气氛凝固了起来,谈话也陷入冷场。这时有工友进来送来了暖瓶和搪瓷茶缸,王金龙给几个缸子都倒了水,分别递给齐天翔和李政,示意他们坐下,耐心地等一会。 张富贵哭了一会,终于止住了,但脸上还是挂着泪花,歉意地说:“年龄大了,眼泪不值钱了,想起些过去的事就想哭。” 齐天翔顿时觉得心酸,如果不是伤心绝望到了极致,让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嚎啕大哭,是不可想象的。男人不哭,是因为没到使他哭的时候。同时也断定这个男人的眼泪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张富贵接过王金龙递过来的茶缸,喝了几口水,定了定情绪,慢慢地道出了缘由。 张富贵是江南人,江南的建筑队遍天下是尽人皆知的,十几年前就从家乡出来,先是跟着别人打工,后来摸出一些门道以后,回乡集合一些亲戚朋友和本村的人,组织了一个建筑队,走南闯北地承揽工程,慢慢地实力不断壮大,建筑队变成了建筑公司,变成了建筑开发公司,几年时间积蓄了一定的财力和资历。在建设平原中学教学楼的时候,平原发生了一件震惊全省的事件,油脂厂宿舍一栋三层砖混楼房在一场大雨后倒塌,当时就死了四个人,事件震惊了省市领导,也把油脂厂宿舍改造提上了议事日程。 油脂厂是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地方国营企业,利用平原花生和油菜的土特产品优势,生产食用和工业用油脂,厂子曾经很是红火,是平原的支柱企业。改革开放以后,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各产油乡镇都建起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榨油厂和作坊,原料供应断了以后,厂子还支撑了几年,但设备老化、工人多负担重,产品竞争力减弱,后来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只有走破产倒闭的路。企业没有了,厂房土地推倒后建起了平原县第一个公园,可企业没有了,企业工人还在,企业建起的家属区还在。企业倒闭后下岗职工成了县里的老大难问题,年轻的尽量安顿,年龄大的提前办理退休手续,但时时还有上访的,而其中房子问题是最大的一个矛盾。 家属区有二十几栋房子,从五十年代建厂时就陆陆续续建设,有的四五十年,有的三十多年,由于当时只是为安置职工的权宜之计,所建的都是简易房,年久失修加上居民增加,矛盾日益剧烈,最严重的就是危房问题,尽管不停地修修补补,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几任县委、县政府班子都下决心改造,但县财政捉襟见肘的现实,以及老旧小区户数多、普遍住房面积小,更要命的是宿舍区都是低收入人群,根本没有经济实力买房,因此只能是一拖再拖,可塌楼死人的事情出来后,把县委、县政府推倒了绝境,再也不能拖了。 当时的县委书记是钱向忠,想尽了一切办法,可大开发公司对小县城没有兴趣,本地的开发公司又嫌没有油水,都不愿承接,无奈之下,找到了当时正在建设县中学的张富贵,以不给结算工程费为要挟,逼迫张富贵接下油脂厂家属区的改造工程,优惠条件是减免建设税费、回迁户回迁之前的租房补贴由县里负责,而且把家属区外面的市场也连片开发作为补偿。 张富贵明知道这是个难题,开发建设这样一个棚户区,不是他这样的公司可以独自承担的,可钱向忠的威胁利诱,加上建学校未结的工程款,他承担不起,另外就是还希望能够继续在平原承接工程,不敢得罪当地官员。另外,经过详细测算,如果加上市场部分的地皮,可以建起八栋十八层的楼房,一期四栋基本可以满足回迁户的需要,二期再拿出二栋作为回迁安置,二栋房子可以做商品房销售,能收回投资并有一定的利润,更隐秘的算法是,由于油脂厂宿舍处于县城的中心位置,周边商业发达,八栋楼的底商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经营或出售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因此,张富贵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但没有想到自己不具备的高楼建设资质,成了日后遭受灭顶之灾的隐患。 前期很是顺利,搬迁拆迁之中遇到的难题丝毫没有出现,楼塌死人的阴影始终在油脂厂住户中挥之不去,政府给钱能够搬出去就使人庆幸了,新房建好后还可以回迁,而且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就能改善住房条件,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因此,通知和房型图纸一贴出来,家家抢着签协议,搬家,很快就具备了开工的条件。 开工奠基那天,省建委主任,清河市长黄庆都亲自来奠基祝贺,省市新闻单位都来报道,电视新闻还上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很是风光。工程很顺利,一期四栋楼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有了一定规模,钱向忠也兑现着自己的承诺,协调几家银行,发放了一些贷款,缓解了张富贵资金的难题。 很快钱向忠就调到了清河市,先是副市长,后来做到市长,有了更多的事情,也就把平原的安居工程放在了脑后。接任的书记、县长都不是很热心,因为这是前任的民心工程,做好了也是为前任脸上贴金,二年前彭群到任,倒是很是关心了一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高调引入高山之后,对张富贵就不冷不热起来,甚至好些场合说张富贵太抠,为富不仁,不知道反哺平原百姓,特别是介绍高山为工程提供砂石水泥遭婉拒以后,就觉得张富贵不配合,也就不冷不热地对待着,毕竟张富贵还在为平原盖楼,毕竟还在为平原办事。 因此,对高山强行堵工地的路,强行承接砂石和水泥供应,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认为只是经济纠纷,协商解决就是了。 但高山不知怎么知道了张富贵工程资质不全,特别是房地产开始火爆,高山看中了机会,就开始告状,省市建筑主管部门都告了个遍,以至于省市直接查处,责令停工补办相关手续,高山就上下活动,终止张富贵的贷款并催贷,使得张富贵资金一度非常紧张,又及时放出风说张富贵资金链断裂,工程将烂尾。同时纠集一些人公然逼迫张富贵让出工程或联合开发,甚至威胁张富贵的人身安全,制造车祸险些要了张富贵的命,煽动回迁户到工地抗议,到县委上访,而且天天有几个人在张富贵的工地找事,工程始终处在断断续续的状态。 在内忧外患的困境下,特别是张富贵遭绑架之后,一向硬气的张富贵屈服了,将工程低价转让给了高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自己又变回到建筑商的地位。工程接近尾声,高山又变卦了,不但不支付工程款,还变相软禁了张富贵,将他弄到了自己的砂石场,并派人看守起来,但干活的工人还是同情张富贵,只要看守的人不在,就让他自由活动。王金龙的第一次来访就是工友们将材料寄到了报社,并安排好时间让他们见了面,今天公园小区封顶,看守的人都去了现场,王金龙就有机会再次过来。 听了张富贵的哭诉,齐天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胸中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坠得他喘不过气来。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事就发生在眼前,利益勾结到了这样的程度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 “这些事彭书记是个什么角色。”齐天翔盯着李政,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不然仅仅一个商人这样巧取豪夺是不可能的。”李政语气肯定地说,转过脸问张富贵:“这件事你就没有向彭书记汇报过?” “何止是彭书记,连钱市长也汇报过,而且不是一回两回。”张富贵急切地辩解,“还是在建设阶段,我发现高山改了施工图纸,十八层的楼变成了二十二层,而且高层的面积也有变化,就提醒他乱改施工设计图是很危险的,闹不好会出事,也就是这件事使高山对我提防起来,后来我就跟彭书记做了汇报,彭书记说我闲吃萝卜瞎操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张富贵竭力咬文嚼字地用普通话说,但有些字眼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太懂,“我又说给钱市长听,钱市长表扬了我负责任,说一定过问,但很快高山就知道我说的事情,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李政打断了张富贵的话头,问:“就没有想过从这里跑走吗。” “跑走?我往哪里跑?又能跑到哪里去?现在外界都知道我是卷钱跑路了,我的老乡和公司里的人也都这样认为,他们也在找我,要回他们的工资和血汗钱,我是有家不敢回,有亲不能投啊!”张富贵说着声音高了起来,“没有一个公平的说法,跑出去不被高山打死,也得被债主打死,而且高山不怕我跑,他甚至希望我跑,因为我们之间的东西都是可以摆上桌面的,协议是我签的,款项也是通过银行打到我公司账户的,可只有我和他知道中间是怎么一回事,进到我公司的钱又到了哪里。” 齐天翔想了想,对王金龙说:“录音和文字材料整理好后,尽快给我一份,要快!”说着面对张富贵,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找个地方,能给你安全,也能解决你的事,这段时间你自己一定要当心。”说着话对李政说:“我看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让我看的这些,相信不会白看。” 说着话扭头出了工棚,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怎么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沉重。 回去的车里,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但齐天翔却想好了下一步的走法。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二章 太阳炫目 谭平山从市公安局出来,径直来到了太阳谷。[燃^文^书库][] 这是清河市、乃至全国都知名的产于园区,建设之初是企业申请,政府全力推动的,后来政府完全代替了企业的角色,因为企业已经控制不了园区发展的规模和方向了。 这成了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程,也是当时的市委书记黄庆,市长钱向忠全力推进的产业升级工程。 太阳能是一种经济环保的清洁能源,也是国家提倡的新能源,在产业发展和技术进步方面都有着很好的发展前景,也是政策支持的新兴产业。东方新能源是清河市一个民营高科技企业,多年的发展已成为全国这个行业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集团,太阳能板和太阳能热水设备占据了全国很大的市场,而且太阳能和多晶硅板还大量出口欧洲和美洲地区,市场前景很好,因此就想扩大生产规模,成为国内这个领域的领军企业。 先开始,黄庆对此并不感兴趣,主要兴趣点是城市改造和开发,因为这也是最见成效的途径。企业几经努力,可地皮和资金都没有着落,就在企业心灰意冷,准备异地建厂的时候,黄庆突然转过了弯子,不但竭力支持,而且大力推进,定为市委市政府当年的十大工程之首。 对于几大工程的提法,谭平山是竭力反对的,搞大跃进式的经济腾飞,不是急功急利,也是别有用心,而且对于黄庆书记,钱向忠市长的“黄大扒”、“钱二扒”的称呼很是反感,对于城市建设和规划,只能遵循科学合理的规划和规律,不能靠拍脑袋决策,更不能是看着不顺眼,说扒就扒,为此老百姓传出这样的口头禅:“黄书记一叉腰,一片房子不见了,钱市长三分钟,局长三个月”,形象地说明黄书记的办事做风,以及钱市长的工作方法,为此两任城建局长都因不尽职,不能按时完成任务而被罢免。 作为主管城建的副市长,谭平山对于分管工作不上会,不调查研究就决策很是不满,也多次提出意见和不满,结果是离开了副市长岗位,到政法委任书记了。 搬开了谭平山这个绊脚石,太阳谷的推进就少了很大的障碍,原本企业只想征用几百亩土地,建立一个多功能产业园区,使得研发生产有机地协调起来,可黄庆认为企业气魄太小,要建就要建亚洲最大的产业园区,而且还想起了一个很有气魄的名字---太阳谷,洋洋自得地说:“美国有硅谷,中国清河有太阳谷。” 定下了基调,就是征地拆迁,由于耕地占用国家有严格的规定,占用多少亩农用耕地要逐层上报审批,直至国家部委。为了避开这样的规定,黄庆采取的是农田村庄连片征用,美其名曰新农村建设,划村并庄,其实就是看中了村庄不算耕地这个漏洞。 初期规划三千亩,黄庆觉得不够大气,最终确定为七千亩,而实际要达到一万亩以上。 他还给乡镇干部算了一笔账:“七千亩土地产出是多少,我给你们算算,一季小麦、一季玉米,小麦亩产一千二百斤,这产量不低了吧,收入呢,保护价收购按一块三毛钱收,也就是一千五百元钱,刨去种子、化肥、电费、机收怎么着也得一千元吧,净收入也就是五百元,这是夏收。秋收也算这么多,一年辛辛苦苦也就是一千元,七千亩地也就是七百万,可建起园区呢,一个亿的产值就是七百万的税收,十个亿呢,一百个亿呢,我们这个太阳谷预计年产值达到千亿以上,那是多少税收,又是多少利润呢?” 一笔账算服了乡镇干部,也使得太阳谷在万难之际推进着。应该说黄庆不愧是从基层干部一步步走到市委书记位置上的,说话很有煽动力,而且也知道基层干部最关心、最想听的是什么,但在这里他恰恰偷换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尽管一亩地年收入一千元,也是农民的收入,没有了这一千元的收入农民没有生活的基本,也就没有了稳定的生活。 谭平山与公安局长张辉就是为这事而来,这也是谭平山担心的,失地农民的生活着落和安定。这回就是岳各庄社区家庭纠纷爆发的恶性案件,儿媳妇投毒毒死了公婆及小姑子,三条人命,源于征地补偿款的使用和分配。 太阳谷稳定地推进着,但却没有黄庆和钱向忠设想的财源滚滚,而是举步维艰,甚至难以运作。 东方新能源集团为征地和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由于园区本身已经远远超出了企业的规划和承受能力,而且建起的太阳谷广场和会展中心,已经不是企业原有的要求,可企业还是要投入资金建设。偏偏此时国际市场变幻,由于看到了新能源的发展前景和利润,更有着国家产业政策的支持,以及蓬勃发展的国际市场,更多的企业瞄准了这个行业,竞争也越发激烈,终于引起了欧洲和美洲的双反调查及制裁。国际市场的巨大变化,以及出口市场的抵制,加之国内市场的萎靡,企业一下陷入了困境,生产处于半停产状态,而巨大的资金投入又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企业喘不过气来,同时银行停贷、抽贷时时逼迫着企业,资金链断裂的危机随时都可能爆发。 而在这之前,黄庆就已经升任副省长,钱向忠也在市长位置上平稳过渡到市人大副主任,谁也没有受到影响,更没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谭平山他们到之前,市公安局的警力已经到达现场,因此到了之后,也只是听汇报、作指示。谭平山最讨厌这样的时刻,望着凌乱的屋子,看着围观的人群,心里觉得堵的满满的。这些昔日的农民,如今都成为市民,而且还集中连片建起了高楼。农民住高楼这也是黄庆政绩的表现,为此清河日报还连篇累牍地做过宣传报道,称为新农村建设的典范和新变化,可随之出现的农具没法存放,承包耕地过远的矛盾就凸现出来,而且失地农民的生产和生活,农村生活习惯和现代城镇生活巨大的差距,特别是征地补偿款的使用和分配,都引发了巨大的矛盾和冲突,这已经是今年第三起此类恶性案件了。 谭平山望着这些昔日的农民,现在的城镇居民,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更不知道他们胸中能有多么大的怨气和不满,能对自己的亲人下如此的毒手,更不知这些积怨和矛盾,还会引发什么样的血案和悲剧?难得非要使用这样的暴力手段才能解决问题吗?难道农村城镇化必须要经历这样的惨痛吗? 谭平山想不明白,因此回去的时候,特意嘱咐司机小李围着太阳谷走了一圈。 太阳谷顾名思义,是太阳升腾和休息的地方,大大的圆形广场就像一个大大的太阳,中间的太阳坛,一个大大地闪耀着太阳光芒的圆球高高地耸立,其余就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了,显得广场空旷而扩大,围绕着广场的是会展中心,太阳能博物馆,以及巨大的展示大厅,太阳能企业的生产和研发基地在广场一角,此刻显得落寞而凄凉。 整个太阳谷太大了,从任何一个方向穿过去,都是艰难的远行,按照规划,围绕着太阳广场,还要建起娱乐餐饮等生活区,图书馆和教学楼等大学和科研区,还要有医疗、超市等生活设施,但这些如今都成为泡影,随着企业生产的停滞,相应的配套设施都无从谈起,而企业职工安居此地的梦想也难以实现,只能仍然住在几十公里外的老厂区,每天车接车送,来回奔波。 离开时,谭平山不仅深深地望了哪个太阳一眼,觉得那炫目的圆球射出的光,野性而放肆,似乎傲视着任何的仰望。猛然间,傲慢的光似乎灼烧着自己的内心,也强烈地刺痛了眼睛。那一刻,谭平山突然想起了越战的战场,以及战争之后的废墟。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三章 戏法有法 小张的讲课开始了,毕竟是科班出身,讲什么、怎么讲,分寸把握的很好,也很到位。[燃^文^书库][] 刘唐子神秘地向齐天翔摆摆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进到刘唐子办公室后,老刘请齐天翔在沙发上坐下,忙不迭地倒茶,一边说:“你还别说,尽管是假戏真做,但这几天的培训还真不错,反馈回来的消息反映都觉得很有效果。”刘唐子把茶杯轻轻放在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说实在话,基层纪检监察队伍的组成,很大程度上有一定的随意性,大多来自县委或政府机关,或者政法公安系统,专业性的干部很少,甚至没有。领导干部也是任意匹配的多,调你从事纪检监察工作,不是因为职位适合,而且你适合职位。而且干部的调查手段和工作思路,都是看材料、定性质,或者是领导定性质,干部充实内容,也还是公安的办案思路,似乎一双规什么都可以落实,都可以得到,也就是停留在审案环节,因为这样简单、明确。根本就没有工作思路和科学的方法,还是处在人治的思维定式上。况且,纪委工作是全县工作的一部分,主动工作更是不可思议的,领导的看法是工作的基础和动力。尽管有这样、那样的规定和要求,但到了基层就没有了方向和目标。” “是啊,这就是目前的困境,纪检监察工作怎么做?这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齐天翔按照刘唐子的话题说:“没有专业的纪检监察队伍,没有科学合理的工作手段,甚至没有明确的工作目标,这支队伍要成为一把利剑是很难的,也是很难发挥作用的。” “你说的太对了”,刘唐子附和着说:“作为同级党委的纪律监督部门,可却难以充分发挥作用,甚至有的领导干部就不希望你发挥作用。说来也怪,任何一个职能部门都有工作任务和要求,都有考核和绩效,唯独纪检监察部门没有,而且干得越好越不讨人喜欢。对你的要求就一样,讲政治、懂配合,也就是要听话。这是可以明面上说的话,其实潜台词就是不要干扰领导们的经济活动,或者按照领导的意图办事,即使做事也是领导授意的,所谓排斥异己的派性争斗,也就是所谓的政治。” “这就是这几年来我也经常思考的问题,纪委置于同级党委之下,这样的监督如何体现,而且如何引进和借鉴比较科学的技侦手段,打击和防范相结合。毕竟作为纪律部门,防止**,源头治理比打击**更有作用,也更能起到防微杜渐的效果。应该形成这样一个共识,纪委不是抓干部,不是干部干事的对立面,而是监督管理干部,用纪律去约束干部,最终达到让干部身心轻松地去工作。” “你的思考很有针对性,我们在基层工作的,没有你那么高的理论修养,但却有着同样的困惑。”刘唐子真挚地说:“做什么,怎么做就困扰着基层,你比如公款消费、公务旅游、公车私用这些明显的问题,甚至一些以权谋私、公权私用,或者贪污**问题,有些问题老百姓都看的明明白白的,我们就看不到吗?晚上那么多的公车停在高档娱乐场所,在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经济活动或许不违法,可违纪却是明确的吧!即使不进行查处,记录或收集证据总是可以的吧,适当的提醒总是必要的吧,多次的现象重复是不是可以约谈或必要的纪律处分和惩戒,是不是也可以起到警戒和防范的效果。这就像感冒,谁能不得病,得病就看医生,初期吃几片药也就是了,至多了不起打打针、挂几天吊瓶,怎么也不至于要命。但讳疾忌医,或有意袒护,结果自然是感冒转为发烧,或者发展为肺炎,或者是某一个器官恶性病变,这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结局吧。可我们就只能看着,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偷东西犯法,这是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因此偷偷摸摸地偷东西,怕警察,怕被抓,因为都知道法律是刚性的,达到哪一条就按哪一条制裁,因此人人都对法律有敬畏之心,可唯独对纪律,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只要不犯法,纪律奈何不了,这种忽视或者藐视,严重影响了纪律的严肃性和约束性,纪委的工作也严重受到影响。”刘唐子递给齐天翔一根烟,点上后长长抽了一口,自嘲地说:“依我看,纪委就应该像交警一样,在重要的路口和时段执勤,而且是风雨无阻,不是为了抓违章,而是为了纠正违章,最终防范违章。像防疫站,时不时打一针疫苗,不为治病,为防病。怎么也不能像消防队一样,有人举报就去灭火,疲于奔命可火灾还是越来越多,越救越难救。” “你别说,你这个思路可以在培训班讲一讲,可以启发大家的工作思路啊!”齐天翔感兴趣地鼓励着,“或许可以达到意外的效果呢。” “你别挖苦你老哥了,就这样的培训都有人坐不住了,希望你们赶紧结束、赶紧走呢。”刘唐子撇了齐天翔一眼,“毕竟好几天了,而且中途还延长了一天,但不能没完没了,那就有人会怀疑培训的意图和动机了。” “奥,听到什么反应了?”齐天翔感兴趣地问。 “太听到了,全省一百多个市、区、县,平原就弄了将近一个星期了,哪全省培训完不得猴年马月了,因此有人希望你这具真神赶紧上天言好事了。” “纸船明烛照天烧。”齐天翔楠楠地自语道;“这是要送瘟神啊!” “不说了,抓紧就是。”刘唐子说着站起身,拿出钥匙打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递给齐天翔说:“知道你来的目的,不知你手里掌握了什么,都抓了一把什么牌,给你看看我手里的材料。” 齐天翔接过来,仔细地翻看着,看的很细心,很认真,很久才看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就知道你手里有东西,没想到你这么久才拿出来。” “你不会认为你老哥也是上了船的人,或者自己的鞋,乃至腿脚也都打湿了吧”,刘唐子瞪大了眼睛,怪异地看着齐天翔,声调高了起来:“我老刘,参加工作几十年了,从乡里通讯员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敢说两袖清风,做官清如水、明如镜,但不该拿的不拿、不该要的不要,这个觉悟也是有的。如果说没有私心也不准确,我现在马上就五十岁了,纪委书记的位置再往上走一步也不是没有想过,但靠诬陷、整人,或者卑鄙手段往上走,我老刘绝对不干。何况我即使不钻营,过两年享受正县级退休也不是问题,我犯不着。而且就我现在的身份和职务也是我们老刘家祖祖辈辈最高的职务了,光宗门楣也不是问题,但我是干这个的,不做点什么我对不起自己的工作,更对不起**员的职责。” “老刘,老刘你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天翔紧紧握住刘唐子的手,不停地摇着说:“我相信你,也绝对没有揣测你动机的意思。” “揣测也正常,毕竟有些反常嘛!”刘唐子自嘲地说着:“你也知道,下面都说我是个好好书记,上任几年,平原没有查办过大案要案,也没有轰动清河市乃至全省的干部违纪案件,涉及的都是小猫小狗的案子。连彭书记都说我政策水平高,政治智慧灵活。其实画外音谁听不出来。几年不查案子,这次忽然抛出这么大的问题,而且还严重到了可能涉及省市现任官员的大案要案,其中的缘由和动机是需要谨慎对待,也需要琢磨一二了。”说着刘唐子又激动了起来,“可你让我怎么办,查现任书记的问题,查前任领导和亲属的问题,谁来查,我们纪委的人你也看到了,有这样的人吗?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孩子,走到现在这一步都不容易,破釜沉舟的心谁能轻易下?查出个水落石出还好办,查不出或查不下去胎死腹中怎么办?还让他怎么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亲戚朋友怎么呆下去?而且查出问题和查不出问题结果都一样,查案的人成为另类,成为不可信任的人。这不像是公安破案,抓住罪犯就成为了英雄,因为罪犯人人痛恨,而纪检案件却并不都是这样。这就是小县城的现实,也是小县城的无奈。这就是为什么包公的脸是黑的,不黑狠不下心,不黑无以立威。再者说怎样保密?小县城说句不好听的,上午你在办公室放个屁,到不了下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求助上级部门,省里管不了,市里不愿管,而且谁可相信?谁可托付?没法查,没人查,只好咽在肚子里。”刘唐子说完又是无奈的表情,“我也在观察,我也是在等待,说了你可能不信,你在省里看到的材料就是我分几次寄过去的,而且不瞒你说,省市我都寄得有,中央纪委我也寄了,就是看能不能引起上面的重视。”说着诡异地看着齐天翔,“哪天一见到你,就猜到你是为什么而来,只是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而且哪天的场合,哪天的气氛也不适合说这个。” 刘唐子的话又让齐天翔想到了哪天的尴尬,脸上不由微微泛起了红色。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面对刘唐子的真诚也正色道:“去党校之前就看到了哪个材料,而且在党校学习期间,中纪委的相关领导也约见了我,让我看了这个材料。当时领导判断材料肯定来自平原,而且来自纪委内部,因此嘱咐我合适的时机过来看看。原本要等任命以后才开始的,白书记就是这个意思,可我担心到时太过明显和周张,因此想先下来看看,摸摸情况,再考虑方式和规模。可出了那件事,弄得我进退两难,还是老白经验老道,帮我解了围,但你刚才说得很对,是不能长期呆在这里了,可现在就收网还不到时候,而且事情已经远远大于了平原的范围,得再有一些过硬的材料才行。” “过硬的材料怎么没有”,刘唐子低声说:“李政手里可能有点东西,他以前在清河日报做记者,敏感度很高,眼光也很独到,估计这两年看到不少。郝县长哪里可能也有,她来以后接触的面很广,而且很多实质性问题绕不过她。他们都是下派干部,可能超脱一些”,说着话刘唐子神秘地说:“下午我带你看一个地方,你也许就知道平原的水有多深了。” 齐天翔用力握住刘唐子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对刘唐子的表白很是理解和感动。初期认为刘唐子的用意只是借力打力,借齐天翔之手查处彭群,然后借机往上走一走,即使做不到直接替代彭群,也还是有希望挂一个专职副书记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浅薄了,低估了他的觉悟和信念,可道歉却也不很适宜,因此只能用握手这样的方式表达歉意和感谢了。 “咱们还是过去吧!估计小张也讲的差不多了。”刘唐子憨厚地笑着,看看手表说着,“午饭后你回宾馆休息,到时我去接你。” 说着话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到会议室讲课还在继续。等小张讲完后,刘唐子走上前去说:“下午原本想请齐书记做一个总结发言,齐书记谦虚不肯,那就继续分组讨论,远的乡镇就可以回去了,过几天就是‘枣香节’了,该各单位忙上一阵子了,我们的培训就此先告一段落,节后需要恢复或总结,到时候再安排,现在就散了吧!” 大家一起起立鼓掌,欢送齐天翔和小张离开会议室,也算是结束了四天半的培训。 午饭简简单单,尽管是结束,但由于齐天翔这几天提出的中午不喝酒的要求后,来凑热闹的也就不多了,估计都在等着晚上闹腾呢。 饭后齐天翔回房间午休了一会,来这么多天,还一直没有过午休,一时还真不适应,好容易迷糊了一会。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刘唐子的司机才敲门进来,说刘书记让来接他,可下了楼坐上车,却发现刘唐子并不在车上,正疑惑间车却拐进了县医院,停车场里见到刘唐子在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里向他招手,也就明白了刘唐子的用意,同时也佩服他的考虑周详。 在一个不大的县里,领导们的座车很是显眼,不论车型如何,单就那号牌就表明了一种身份和高贵,这样的车出门,想隐瞒一些什么都难。齐天翔在车子停在面包车跟前的一瞬间,快速地上了面包车。 “只能这样了,你别介意。”刘唐子歉意地对齐天翔解释说,随即又指着开车的一个年轻人介绍着:“这是我外甥超波,在黄屯乡派出所工作,情况他了解一些,边走边给你介绍吧。” 黄屯乡,听到这个名字,齐天翔心里一动,立即明白了要去的地方,以及要联系到的人了。 黄屯乡是平原县比较偏远的乡镇,其实平原县称为平原,是因为县城的大部分地方是黄河冲积形成的平原,成扇面形展开,平原县就像一个平放的簸箕,面对着黄河以及黄河历次改道形成的平原,而簸箕把就是高大的山区屏障,也是平原原来的面貌,厚重的山梁山石林立,形成了与平原截然不同的地貌。 由于有了大片的冲积平原,才改变了平原人民的生活面貌,但很多原有的居民还生活在山岭陡坡和群山之间,因此也就形成了林业经济为主的山区乡镇,以及花生等沙地作物和棉花等黄土地作物并存的多种经济形势,也就有了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方式。 黄屯乡属于典型的山区乡镇,以往由于地少贫瘠,是平原县有名的贫困乡镇。 车出了县城不久,就开始进入山区公路,尽管修建的还是不错,但明显还是有些颠簸,而且公路沿着山势蜿蜒上下,忽而一路盘旋着上行,直上到似乎能碰到天上的云彩,忽而盘旋着下行,一直开到谷底的河流边上,绕过一个弯又开始掉头向上爬行。 “有多远?”齐天翔在上上下下的晃动中,有意缓和着气氛,问道。 “五十多公里,就快要到了。”超波赶忙解释,而且满含了歉意,似乎这种种盘旋和颠簸是他造成的一样,“这两年路还好走一些,铺了沥青,前几年砂石路更难走。” “也多亏了有大领导关怀,亲自指示省交通厅重点帮扶,才下大力气修通了这条连接平原和邻省的山间公路,而且还铺上了沥青。”刘唐子硒笑着说,“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好是好,可好事却不一定能办好”,超波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不到一百二十公里,省里投入了近一个亿,勘探施工却不让交通部门插手,完全是黄老二在一个人运作,通车还不到二年,就成了簸箕路,这一段还是好的,过了黄屯,那才不能看呢,充其量也就只能说是个路吧。” “原本就没准备往远里修,连接邻省公路也只是好立项,好划拨经费罢了。”刘唐子接着话。 齐天翔听着他两人的一唱一和,没有答话,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知道要说什么,也许这也是要看的一部分。 很快路面宽了起来,也平坦了许多,齐天翔意识到,要看的地方快要到了。 面包车拐上一道山梁,视野一下豁然开朗,一大片建筑出现在了远远的山谷间,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清晰和亲切,似乎是在山路上盘旋了太久,突然看到市镇,看到人烟,还是感到惊喜和兴奋。 面包车顺着公路环绕着到了谷底,慢慢地开进了建筑群中,高处看到的大片鳞次栉比的建筑,其实不过是沿街的三层左右的楼房,以及楼房后面的平房和杂乱的庭院。与所有的乡镇集市相仿,都是沿公路两侧建起二到三层的楼房,既可以住人,也可以做生意,还显得乡镇面貌整齐一些,但服务的也还是本地人居多,因此除了每个月固定的集市,平时还是比较冷清,行人寥寥。 面包车沿着公路继续前行着,很快就穿过乡镇集市,进入了谷底深部。跨过了一条桥,就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松林夹道,夹道的尽头看到了红色的围墙和一座巍峨高耸的大门,在松树的映衬下显得庄严和凝重。面包车并没有在院门前停住,而是沿着红墙边的小路走到了侧面的半坡处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寺院吧!”齐天翔疑惑地看着刘唐子,他不明白刘唐子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以前是寺院,而且有几百年了,你刚才经过的松林就可以看出大致的时间了,可现在当地人却称为‘黄宫’,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刘唐子说着,拉开了面包车的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天翔下了车,居高临下打量着半坡下的建筑,一看之下就惊呆了。只见在红墙包围之间,一个大大的庭院映入眼帘,大门入口处进来是平整的一个广场,广场中间的甬道通向一个阔大高耸的四层建筑,三层斗檐错落着,琉璃瓦铺就的金色屋顶耀眼而炫目,外墙是暗红色的大理石贴面,深色的巨大玻璃形成幕墙,与大理石贴面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显得高档大气,阔大的建筑后面是一个与前面广场大小相仿的花园,小河蜿蜒地围绕着花园,并穿行在花园之间,小桥和甬道连接着花园中间的凉亭,以及各种花木形成的绿地和花圃,显得宁静而富有生趣。整个建筑大气豪华,而又不失典雅和庄重,与后面巨大高耸的山体有机地融为一体,似乎是后边的山体屏障样将其怀抱在胸前。院落静静的,似乎还在建设着,只有几个工人还在忙碌着。 “讲究吧!”刘唐子递给齐天翔一支烟,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刚看到时的震撼与你一样,甚至比你还厉害。” “你刚才说这叫‘皇宫’?哪个黄?”齐天翔看着刘唐子不解地说:“而且说这以前是个寺院,怎么成了家院?怎么回事?” “让我外甥跟你说吧”,说着招手让超波过来,“跟齐书记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以前确实是一座寺院,叫回光禅寺,建于清代,相传是几位躲避文字狱的举子建造的,因为只有寺院能够在某种意义上躲过官府的迫害和搜查,开始时也有过几个和尚,包括躲避的举子。后来因为香火原因和尚都陆续离开了,文人举子利用这些房舍就开办了书院,对外还称寺院,其实也就有了书院和乡学的意思。主要是黄姓人家的孩子学习和读书,兼具家庙和祠堂的用途,这样一直持续了几百年,后来建国后成为了乡中所在地,再后来随着学生的越来越少,特别是撤乡并校之后,这里就荒芜了。后来黄家老二就建议把这里改建,初期的说法是建成乡文化活动中心,政府出一点,老百姓拿一点的方式建设,但因为乡政府没有钱,老百姓也不愿集资,事情就搁下了。直到前两年黄家老大回乡给老父亲过八十大寿,看中了这块地方,老二就借此开始了拆建,可原本说好了是乡文化活动中心,可建着建着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以前积极参与建设的乡政府不见了,只有黄家的人在张罗,而且黄家老二也公开说,这块地已经划给了黄家,是四兄弟中的三家用自家的宅基地置换的,而且是乡里对黄家修公路的奖励。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有胆大的也到乡政府问过,乡政府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吞吞吐吐,因此也就生米煮成了熟饭,老百姓干脆称之为‘黄宫’,不是皇帝的‘皇’,而是黄家的‘黄’。” “这不是变相的强取豪夺吗?就没人管吗?”齐天翔心立时觉得像坠了一块大石头,堵的喘不上气来,他看着刘唐子,眼中喷着火,“县里就不知道吗?再者说,这么大的宅院,几千万的资金,哪里来的?他们黄家开金矿的吗?” “乡里、县里,甚至清河市里,谁不知道,可怎么管,以什么理由管?”刘唐子无奈地说:“这是黄村的地,也就是黄村的事,充其量不过是土地纠纷的问题,只要有村委会意见和决议,谁也不好插手干预。村民自治法实施以来,这样的事哪个村没有,哪个村不或多或少都在发生,村委会的权利无限扩大,以前说家族大就可以横行乡里,现在再有一个村一级的组织,有些人就更加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鱼肉百姓了,而且现在竞选村主任也容易的很,只要有权或者有钱,再加上家族势力,许诺各家各户一些好处,或者干脆每张选票多少钱,那村委会主任的选举还不是走个过场,黄家老二已经连续做了几任村主任了。他敢这么干,一则有老大在省里撑腰,市、县、乡没有单位敢管;二则他家族在村里势力大,没人敢说,而且他控制着村委会的一切,不信你现在到村里去查,村委会决议和村民按手印的文件就在他的办公室放着呢?何况人家也不怕你来查,这一切都是人家从省交通厅找来的资金,乡里、村里没有拿一分钱,看见刚才的路怎么那么差了吗?不到两年怎么就成了那样,钱都到了这里了,而且还不止这里,还有某些人的口袋里。”说着眯着眼睛对齐天翔说:“你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环境有些眼熟吗?” 刘唐子的话突然让齐天翔脑子豁然开朗,眼前立即就浮现了很久以前参观一个伟人故居的景象。简直太像了,或者是有意模仿,或者是天然巧合,但很快就否定了巧合的判断,只能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 “前有小河门前过,后有群山连环抱,这是大吉大利的风水宝地啊!”刘唐子接着说:“门前小河是说财源滚滚入门来,也指富贵气象连绵不尽,后有屏障挡住了财路的流失,也就保证了富贵的长期保留,另外后面的屏障也是靠山,山不倒势不灭,而且是群山环抱,也指各路贵人、高人护佑。这是有高人指点的风水宝地,上次老大回来就跟了一位高人,几番点拨说动了老大,才下决心让老二弄的。” “自作孽,不可活。”齐天翔指指下面,戏谑地调侃着:“小河环绕如绳索,后面山挡无路逃,这不是作死的局面吗?” “也是一解,形象生动。”齐天翔的胡解立即让刘唐子兴奋了起来,不禁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高,实在是高。” 由于刘唐子的动作酷似一部老电影里面的场面,两人都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舅,舅。”超波过来,小声对着他的耳朵说:“咱们得赶紧走了,好像已经有人注意咱们了,再不走可能会有麻烦。” “赶紧走。”刘唐子一听也有些紧张,拉着齐天翔的手示意他上车。“上车再说,上车再说。” 齐天翔莫名其妙的跟着刘唐子上了车,车顺原路慢慢沿院墙离开,到了院门口时,发现刚才寂静紧闭的院门大开,院门口聚集着几辆车和十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面包车缓缓地沿着松树夹道径直往公路上开,几辆车也急忙跟了上来,远远地跟着,直到面包车穿过乡镇街道,驶上盘山公路才停下。 尽管没有交流,但车上的三个人都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都提了起来,不禁捏了把汗,直到重新开始颠簸,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么厉害吗?”齐天翔似乎还不敢相信,“他们会怎么样?” 老刘尚未回答,超波快人快语地接上了话,“怎么样不好说,但十几个人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上一顿也有可能。” “他们敢吗?还有王法吗?”齐天翔不相信地看着刘唐子,愤怒和不解像万团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心。 “如果亮明身份,再给他们三个胆他也不敢。”刘唐子说着,随即转换了一下口气,“可就像超波刚才说的,人家就不问你身份,或者故意不了解你的身份。你几个陌生人,来到这山区集镇,本身就可疑,没事也有事,质问你一下怎么不可以,可你不配合,人家采取强制措施,到哪里都说的过去,不但没错,还有功,等到派出所了解了情况,人家早就走了,剩下派出所收拾烂摊子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齐天翔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闹腾的厉害,不由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但现在还顾不上这个,赶忙问刘唐子,“这里的情况你有详细的材料吗?施工和费用情况,一些知情者的材料,最好还能有一些照片,这样更加直观和说明问题。” “这些我手里边有,我外甥手里边也有一些,上午没有拿出来让你看,是希望你先直观了解一下,多一些感性认识。”刘唐子接着说:“另外这也与上午的事不是一个事情,分别处理好一些。” “好,你抓紧归拢一下,给我一个完整的资料。”齐天翔赞许地点点头,放松了下来,故意提高了声调说:“咱们下来看什么?” 刘唐子抬起手腕看看表,想了一下说:“时间不早了,估计太晚回去不好。今晚郝县长和李政他们要喝你一顿大酒,不能回去太晚。村里老四的庄园就不看了,咱们已经暴露了,还是回城吧,顺便看看老三的大企业。” “老四的庄园,老三的大企业?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来听听。”齐天翔来了兴趣,知道可能还有什么要说的,反正下来还有材料要给他,现在说来也是为了缓解山路的枯燥。 “老三的事一会你可以看到,说说老四的吧!”刘唐子知道齐天翔的意思,故意把语气放轻松地说着,“老四以前在县物资储备库工作,我们这里作为京畿重地的物资储备,早些年国家没少下力气,粮食、油料、棉花等战略物资储备了不少,因为平原及附近几个县是棉花主产区,因此国家就在黄屯乡的后山建起了物资储备仓库,主要储存棉花,被称为502库。以前是军事化管理,由部队驻军看护和管理,有严格的进出库制度和规定。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物资的丰富,特别是国家战略的调整,除军工物资外,民用物资储备和管理就交由了地方管理。初期还是省管,有专门的物资管理部门,后来逐步下放管理权限,变为市管,后来更简化为了县管,只是撤并后划归发改委的一个科级部门,简称就是看仓库的,但调剂物资供应的职能依然存在,棉花丰年时收进储备,短缺或欠年时投放市场,也就是稳定棉价的作用。老四以前在粮食局工作,粮食局转制后原本可以到其他局委工作的,可他看中了502库离家近的便利,就活动着调到县物资储备库工作,没几年就从一个普通看仓库的工人成了储备库科级主任。老四这个人胆子大,时间长了,就看出了棉花一出一进的利益所在,因此偷偷地卖棉花,刚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买卖也越来越大,棉花卖了以后款项不入账,高利放给做生意的人用,待到每年年底检查时再把钱回收回来,收进棉花应付检查。也是该着出事,那年国防战备大检查,军队直接出面突击检查,而且是逐库实际物资清点,到502库时发现库里几乎空了,军队的一位将军当时就恼了,恨恨地说;‘养猫不捉耗子顶多也不过是养了群废物,可养猫养成了耗子,早晚要败家。’并且放下狠话,一定要严肃处理,老四当时就被军队带走了。后来黄家上下活动,几百万的危害国家安全大案最终定性为挪用公款,连贪污都够不上,判了六年,不到三年就出来了。出来后正赶上第二次集体土地承包,老四一下子承包了五百多亩谷底,使很多人家原有的承包地划给了他,引起了失地农民的不满和抗议,闹到乡里,最后到县里,处理协调的结果是老四退回多占的土地,老四不干,顶着不办,驻村干部也时时受到威胁,也不敢管,后来只好另给占地农民划了相应的山地应付。谷底变山地,农民当然不干,后来又几经协调、折中,算老四二次从农民手里承包的土地,这也符合国家土地流转的政策,可先时说好的每亩五十元的承包费,给了一年就再不给了。说轻了,他就拖,说重了他就打,老四就是个混球。” “这就没人管吗?”齐天翔愤怒地说:“他还真种地吗?” “种个球”,超波愤愤地说:“都是好好的谷底,往年都是村里农民的口粮田和主要经济来源,还是真打粮食。他拿到手后,这里挖个坑,放进水成了鱼塘,哪里堆个山包种些果树,而且在最大最平展的地方建起了一个三层的别墅,承包地也围起了围墙,建起了凉亭、花圃、鱼塘,俨然成了庄园,养起了狼狗护院。村里都叫做‘黄文彩庄园’,几百亩好好的耕地就成了私家庄园。”说着加重了语气,“村里人敢怒不敢言,没有老大的势力护着,他能这样干?他敢这样干?” 老刘外甥的话使车中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都在思考,又都在愤愤地憋着一股气。 好在面包车很快就离开了山区,进入到城郊,进入到一片集成板材搭起的厂房面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来,齐天翔仔细观看,这种集成板材搭建的房子长约六十米,宽约十五米,总共大约有十几栋的样子,整齐地排列在平整的大院里。 “这就是老三的大企业?这不就是临时板房吗?”齐天翔压低了声音问,刘唐子笑了一下,率先走进了一个板房里,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十台织布机,正在生产着,枯燥的机器织布声音震耳欲聋。几个带着帽子围腰的织布女工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看了一会,刘唐子示意齐天翔走出了车间,又走进了另一个车间,也还是织布机,也还是机器的轰鸣声,以及紧张忙碌的纺织女工。 直到从第三个车间走出来,刘唐子才站住脚步,看着齐天翔问:“怎么样?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大企业,简直就是小加工厂的水平。”齐天翔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都是临时的,也是为了过渡吧?” “人家可不承认是临时,人家这叫产业转移,是大战略唻!”说着话招呼齐天翔上车,很快面包车就来到一处建筑工地停了下来。只见工地上一片忙碌,几栋高楼正在施工,整个工地分为两个部分,一边在紧张地施工,而另一边却是杂草丛生,但可以看出来这块地以前是一个整体。 “这就是刚才咱们看的企业原来的地方,腾出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这些在建的高楼。”刘唐子望着长满了杂草的空地,吁了一口气说:“阴谋一词是我们普遍憎恶的,也是贬斥的,但对应的‘阳谋’,仿佛就不那么阴暗,或容易被接受了。其实等同于阴谋的阳谋,如果缺少了阳光,过程和结局却更可怕。”刘唐子仿佛进入了回忆之中,“建新、租旧、破产、收购,这就是一个地方政府与企业合谋确定的国有企业的发展轨迹,而且是长达四年之久的阳谋。这以前是个纺织厂,最早是省属国营企业,是一个中型纺织企业,在平原可算是个大企业。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当时的体制和机制及战略考虑,企业定位为纺织部新设备定点厂,由于其重要性,企业名称没有以地域或数字命名,而是选用了一个冷僻的乡镇名。由于融合和选用了当时我国研制生产的最新纺织科研成果,定型、定位比较高,很多年以后在周边地区还处于领先地位。企业建成投产的数十年间,在周边地区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前些年波及全国的纺织行业‘限产压锭’政策,不但没给企业带来影响,反而带来了发展机遇。尽管这么些年,产业发展制约了企业的发展,但企业始终在艰难中跋涉。这也与现今许多国有企业的境遇相同,既社会责任重于经济利益,数千职工的生存,国有利益的维护,都给企业领导人一个严峻的使命。而事实上几任领导也做的可算合格。 但由于风潮和当地政府的急功近利,主要还是为了甩包袱,调来一位据说是‘能人’的领导,也就是号称‘黄改制’的老三,来共同实施企业民营化的步骤。由于平原几年来走马灯样的换主官,到底是县政府委托能人实施计划,还是能人能到了左右政府决策,现在已不可尽知。但从现在的结局推测,应该是能人推动了政府,也就是金钱推动了某些政府官员。难怪在国有资产转制问题上,有这样的言论:企业是国家的,早晚要走这一步,利益和政绩却是自己的,现实决定一切。这些心思导致的行动使大多的国有企业‘人参卖了个萝卜价’。 老三最早在黄村当村长,而且做了很多年,也不知那根神经出了问题,决定到县里来发展。先是到了集体所有制的织袜厂当党支部书记,跟着姐姐黄娟的老公陶正干,后来陶正调到了公安局,他就接任了厂子,没干两年,企业资不抵债破产了,他又调到了印染厂,很快就使印染厂这个地方国营企业完成了改制,成了他控股的民营企业,而后他很快将企业设备抵押给了银行,企业也宣告破产。还清了银行的欠款后与省里的一家房地产企业共同开发了一个地产项目,早几年就清盘了。在印染厂还没有破产清算的时候,他就来到了纺织厂,成为法人和党委书记。一个只有村干部水平的干部,来领导一个有着几十年发展历程,有着六千职工的企业,而且十分稳定的企业,其能力、修为、知识都让人疑虑,好在他的目的和使命就是折腾,就是稳步实现‘建新、租旧、破产、收购’的方针。在这一点上是不遗余力的。 先是企业人事方面,自从他到任,这几年中层干部中没有连续在一个岗位作够两年的,管理层更是如此,换干部、换岗位就像换衬衣。其次是换设备,企业正常使用的设备拆了卖掉,买进乡镇小厂淘汰的设备,加速企业负债,为以后的破产做准备。 所谓建新,是在企业原有资产基础上,建立一个车间,然后成立分厂,再以分厂的名义租借企业,成为集团,而后申请破产原企业,以实现如今的收购。一切都是在合法的程序下,在政府和职工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借口就是为了企业。职工的收入、利益没有任何的保障,理由也冠冕堂皇,企业效益不好,难怪有个质疑:原料制成成品,仓库没有成品积压,怎么能赔到了职工工资无法正常发放的地步?但疑问丝毫不影响他的运作。 终于瓜熟蒂落,终于阳谋可以见天日了,事实上所谓阳谋并不为职工所知,由于全程操作到位,价值二亿七千万的企业以四千万拍出。而且以承债方式拍卖,限制了竟拍着,也是为走过场,整个拍卖持续了仅十数分钟,就决定了一个国有企业、几千职工今后的命运。 过程出奇的想象,发生在九年前,所不同的他当时是以印染厂企业代表的身份以两千万买得两亿多的资产,也是无竞争拍卖,而现在是为自己。 职工们太善良了,太软弱了,也太好摆布了,尽管为反对这种拍卖,举行了罢工,但结局是肯定的。因为一切走的都是合法程序,一切都是早已规划好了的阳谋,过程也明明白白,关键是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因为是承债方式取得的企业,保持国有资产净值是必须的条件,这也不同他取得印染厂的资产一样,因此这几年生产的事他就从来没有管过,每天就是找地方搬家了,以前企业是清花、梳棉、细沙、浆纱、织布、整理一条龙的生产流程,搬了几次家就剩下织布了,而且织布机也是越搬越少。因为他明白,随着人民币的不断贬值,设备却在不断增值,以前几万元一台的织布机,现在动辄就是上百万元,凑够二亿七千万就行了,因此不停地搬家,就是这个目的,生产也是为了有一个正常生产的印象,这样一切都皆大欢喜,等这一片房子盖好了,卖完了,他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想得美,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侵吞国有资产,还想着全身而退,我看只能退到大墙里面了。”齐天翔咬牙切齿地说:“很多犯罪的现实经历告诉世人,傍大款和傍大官结果都是相同的,走的再远也不过是离绞刑架更近一些而已。有钱再加之有权,似乎就能大声说话,开着豪车世界都得给你让路,这样的疯狂离末路也就不远了。钱再多又能带来什么,只不过是徒增几许唏嘘罢了。”感叹和义愤之后齐天翔还是不忘问:“这房地产项目还是跟省里的公司合作?” “哪里。”刘唐子不屑地说:“早就不是哪个章程了,现在一期是跟高山的合作,二期就不好说了,据说想自己干,听说市里有人看上了这块地,正在做工作呢!”刘唐子神秘地说。 齐天翔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一天的经历颠覆了他很久以来对形势的判断。以前他总以为经济领域问题不少,但也仅限于某些热点领域,基层问题会多一些,复杂一些,但总体还是可以把握的,起码是能够用一些行政手段扭转的。今天看来,自己对形势的估计过于天真和乐观了,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个利益集团的崛起,是一个个欲壑难填的胃口的吞噬,而且利益集团往往都有着很深的官方背景,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利益共同体,对这样的现状,仅仅吃药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必须动手术,切除一切病变和**的器官,这样才能还肌体一个健康的体魄,才能正常地面对未来。 一刹那间,齐天翔心中升腾起一股神圣的热流,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为这项艰难的事业做些什么,而且必须去做。想到这份神圣中自己将要发挥的作用,一下午积郁在胸中的愤懑、不解、痛恨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了,转而被责任和使命感所取代。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刘唐子伸出手腕,指指手表,提醒着齐天翔。 齐天翔望着刘唐子轻松地笑着,一时间把他笑楞了,呆呆地看着齐天翔,忽然间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齐天翔轻松的表情,也还是觉得欣慰和安心。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四章 欲海无边 第二十四章欲海无边 越急越使不上力,越使不上力越急躁,终于钱向忠放弃了努力,从姚红身上滚了下来,躺平了身体,上半身靠在床头上,顺手从床头柜上摸出一支烟,点着大口地吸着。[燃^文^书库][] “怎么又不行了,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关键时候就不行了。”姚红裸露着身体,也靠在床头上,不满地说。 “这几天可能太累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钱向忠吁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你累,谁知道你累些什么,每天里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听听汇报,做做指示,人大工作能累到哪里?”姚红硒笑着揶揄,抢过钱向忠手中的烟吸着,“不会是去哪儿打野食去了吧?” “怎么说话呢?”钱向忠不满地说,尤其是听姚红说到人大,心中就涌起无名的烦躁,低声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人大怎么了,人大就不可以办事了,就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 “没说人大不行,只是说你别像刚才一样,什么都不行了才好。”姚红反唇相讥着,言语更加刻薄:“很快就不是你行不行,而是别人看你行不行了。” “我看谁敢,不给我老钱面子,在清河这个地面上,看我不灭了他。”钱向忠被姚红的言语激怒了,脸上立刻阴沉下来,恨恨地又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支烟,点上大声说。 “你也就跟我咋呼咋呼行,关键时候还不是掉链子”,姚红针锋相对地顶撞着,可瞬即就降低了音调,整个身子靠在了钱向忠身上,侧着身子仰着脸,哄着他说:“好了,好了,老宝贝,我也就是说说,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 看着姚红的笑脸,以及眼中柔媚的神情,钱向忠没有了脾气,只能顺势拍拍姚红的脸,“我知道,我只是自己觉得不舒服。”说着话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翻看着刚才收到的信息,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已出手,款已打您卡上,请查收。”不用猜就知道信息是谁发过来的,不禁很满意刘三做事的谨慎和效率,看着粗粗拉拉的痞子样,做事还是靠得住的。钱向忠淡淡地笑着删除了信息。 “你傻笑什么?”姚红望着钱向忠不解地问,看他不回答,也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就赌气似地起身下床,往卫生间走去。钱向忠痴痴的目光贪婪地望着姚红的身影,那高耸的**,细细的腰肢,翘起的屁股,又勾起了他的**,怎么也看不够。 “看什么,老流氓。”姚红扭头娇嗔地骂着,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钱向忠收回了目光,却收不回心猿意马的心,姚红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也不是唯一的一个,但却是让他最痴迷、最依恋的一个。此时的姚红,就像度过了寒冬蛰伏期的小麦,正处在拔节后的灌浆到成熟之间,雨露滋润使她更为饱满和丰润,相对于少女的青涩和中年妇女的松弛,三十岁出头的年龄正是丰满、成熟的最佳时刻。 自从很多年前在宾馆酒后强行占有了她以后,钱向忠这么多年时时迷恋着她的妖媚和如花的笑脸,甚至在与别的女人**时,也时时会联想着如果是姚红,她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做。 逢场作戏是钱向忠这么多年对待女人的做法,但对待姚红他不是,起码不全是,尤其是老婆跟着儿子去美国以后,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与姚红的交往老婆很早就知道,但却什么也没有表示,连起码的反感也没有,也许是觉得怎么做也无济于事,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省心,后来更是彻底丢下他与儿子到美国省心去了。女人都是无情的,看在眼里的都是眼前的哪一点利益,老婆如此,姚红也一样。 但对于姚红,钱向忠还是欣赏的,这个看似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女孩,却很是善于迎合和揣摩男人,尤其是钱向忠这样即有权又有能力的男人。而且钱向忠很是佩服这个女人的忍耐和变通能力,出事之后他后悔、紧张、害怕,不知道姚红会怎么反应,报警或者讹诈,他甚至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也期待着她不要报警,哪怕讹诈他些钱也是好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失去金钱尽管心疼,但丢官入监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当姚红第二天晚上主动来找他,他已经做好了被讹诈的准备,只要能不告他强奸,怎么样都行。因此当姚红表示喜欢他,愿意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怎么对她都不在乎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由此也认定了这个女人的好,甚至有了要一辈子爱护呵护她的念头。 当年,已担任清河市电子工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的钱向忠,被组织上派往平原县,挂职担任副县长。平原的工业比较单一落后,就想让钱向忠“重点发展平原的电子工业。”他的妻子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工作,所以钱向忠只身一人前往平原。平原县为了安排好钱县长的生活,办公室让钱向忠住在县委招待所一个豪华套间里,并让招待所派专人照顾,当时年仅18岁、长相十分漂亮、身段又好的姚红被指定为钱向忠的专职服务员。当时钱向忠38岁,比姚红大整整20岁。后来有人发现,宾馆的这个服务员“服务”到了钱向忠的床上,结果挂职时间没到,钱向忠就回清河了。姚红原本是平原县的农民,招待所的临时工,钱向忠把她转为城镇户口后,又帮她办理了招工手续,安排在清河市政府宾馆上班。 回清河后,钱向忠继续担任电子工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并在清河为姚红购置了一套住房,过起了家外有家的生活。那时的钱向忠只是不大的小官,尽管年轻可职务平平,可姚红不在乎,死心塌地地要跟他,使本就惴惴不安的钱向忠很是感动,因此也就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交往。正如姚红所说,她仍在宾馆做服务员,钱向忠在清河做他的副局长,俩人时不时地秘密幽会亲热,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钱向忠升任清河市副市长以后,已经是宾馆部门经理的姚红才提出辞职做生意、开公司。这么多年钱向忠心中一直有所愧疚,觉得姚红付出的太多,不但没有过分的名分要求,自己给她的钱不管多少从来没有抱怨,也没有更多的要求,三十多岁了一直单身。如今想做点事也是应该,毕竟能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利用手中的权利去做事情,保险而且可靠,况且手中的权利给谁都是给,自己合理利用还能创造更大的利益。因此,他竭力支持姚红开公司,不管是宾馆饭店、还是投资公司,只要是能提供的帮助都极力找关系疏通,直到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特别是承接了清河清淤改造工程以后,钱向忠觉得姚红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且变化更大,以往通情达理、小鸟依人的形象完全被女强人的外表所掩盖。正如在床上似的,方方面面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床上的**越来越强,似乎与她的年龄有关,以前年龄小不懂,也不知道该怎样享受,都是钱向忠怎么摆布怎么来,随着年龄的增大,尤其是老婆孩子去了美国以后,正式搬过来住以后,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而且什么新鲜方式都想试一试,找找感觉,钱向忠每日里疲于应付,有时间简直都有些怕同床了。 与钱向忠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一样,卫生间里的姚红的心绪,也像浴缸里的水流一样翻滚着、游荡着。 对于钱向忠,姚红是矛盾和纠结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屈辱、仇恨、依恋、想念、甜蜜、幸福、满足、渴望、饥渴、不满、失望,各种情绪叠加、交替、往复,以至于有时候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了,有时候恨不得马上见到他,依偎着他,腻着他,永远不分开;有时又不想见他,恨他、诅咒他,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哪怕听到他的声音都恶心;有时候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只能说是在矛盾和纠结中持续着。 当年从他房间里跑出去,坐在河边,她羞愤不已,想到了死,想到了跳进河水中以正清白,但很快她就冷静了,她喜欢平原这座城市,喜欢服务员这个工作,尽管只是个临时工,却不用像留着农村的小姐妹一样下地干活,风里来雨里去,这里什么都好,什么都让人觉得新鲜和喜欢,她不能回到农村去,而不回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声张,或许还可以找一个依靠。传统的意识里,第一个占有她身子的男人,就是她的依靠。尽管他是强行占有了她的身子,但她却无从选择。因此她平静地回到宾馆,回到宿舍,而且在钱向忠回到房间里去后,主动去跟他表白。直到今天,姚红始终认为,那一次的选择的对的,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这之后她就跟他走到了一起,这个大她二十岁与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给了她依靠和希望,尽管他不能给她家庭,可她不在乎,只要他对她好就行了。不管是钱向忠来平原,还是她悄悄地去清河,她都甘心情愿地服侍他,依靠他,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活着的理由和一切。随着年龄慢慢的长大,也渐渐习惯了他对她身体的粗暴和野蛮,甚至顺从地按照他希望的来,极力配合让他舒服、快乐,渐渐地也感受到了快乐,但随着快乐感的增多,遗憾和不满足也在逐渐增多,像春天田地里的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蔓延,吞噬着理智,也吞噬着情感。 尤其是离开宾馆自己开公司以来,她对钱向忠的要求和不满渐渐增多,从床上到实际生活中,渐渐地不再满足,也渐渐地谋划着长远,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能给她一切,因此也就不再指望他给的一切,对于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她更是不在意,她本就不是他的唯一,又怎么期待成为她的唯一,唯一的可靠还是自己,还是能力和金钱的实力,有时候她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但又不得不想,她知道自己离不开他,至少是现在,不管是经济上,还是**上。因此她走出了浴缸,擦干了身体,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自信而自足地走了出去。 “亲爱的,我来了”说着话姚红**着从卫生间向他走来,迎面而来的**白净而细腻,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躺在钱向忠身边,姚红接过钱向忠递过来的点着的烟,慢慢地吸着,低声说:“我跟你说的事,你还得当回事,不行你还真的应该去一趟平原,彭群就是个老滑头,光绕圈子不办正事。” “清河还不够你折腾的,你又去平原折腾什么?”钱向忠不满地数落着:“这边这么多事还不够你累的?” “你懂什么?平原这地方今后发展空间大着呢,据说下来区划调整,平原可能会划归河州市,成为省会城市的一个区,那是什么状况。”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们下手已经有些晚了,看看高山哪个南蛮子,眼光多毒,先下手弄到温泉谷那块地方,开发的温泉山庄能挣多少钱,还有公园二号项目,估计挣十几个亿都不是问题,咱们再不下手就晚了。” “我懂什么,哼!”钱向忠愤愤地说:“我懂县官不如现管,我懂利益的作用有多大?你知道高山打点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于姐在里面起什么作用?你知道彭群在里面有多少好处吗?光靠说能有什么用?” “彭群就是比你胆大,路子也野,你就会吃点,拿点,接点,可这管什么用?”姚红不满地数落,“这些年不是咱们里外的折腾,你拿什么去上下打点。”说着话眼圈就红了,“跟着你我图什么,一不要名分,而不要官职地位,过几年你退休拍拍屁股到美国找你老婆孩子去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怎么会。”钱向忠看姚红梨花带雨的神情,心中就软了,赶忙哄着说:“我这几天就办,不行我过去,再不行给彭群分钱,一定想办法拿下纺织厂那块地,不就行了吗。” 姚红听着,含着泪笑了,身体贴的更紧了,手也不闲着,伸到被子里面抚弄着。相对于地皮,这会身体里的需要更迫切。 在姚红温柔的抚弄下,尤其是看着姚红饥渴的眼神和火一样的嘴唇的蠕动,钱向忠身体里边的火慢慢升腾,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压了上去。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五章 味道包子 培训进入到最后一天,上午齐天翔做了一场《新时期纪检监察工作的形势和任务》的报告,与前几天的见面会不同,这次的报告是经过充分准备的,除了涉及纪检监察的性质和任务,更强调了作风建设和组织监督之间的关系,强调了防范和预防犯罪需要采取的方法和手段,重点落在了各部门协调配合,相互协作的方式方法,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具体指向。[燃^文^书库][]下午的培训基本上是围绕着报告在分组讨论,由刘唐子和小张主持两个小组的讨论,齐天翔听了一会讨论之后识趣地走出了会议室。他明白自己职务和身份影响着基层人员发言的情绪和积极性,原本都是来自基层,理论水平不高是现实存在,加上彼此的熟悉和了解,言语粗鲁避免不了,谁也不愿在上级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短处和不足。 离开是最好的办法,既让大家方松,也使得讨论能更实际,更有针对性。 刚走到走廊,手机就震动起来,齐天翔掏出手机,是闫勇发来的短信:“我在高速公路进县城的路边。” 没有另外的说明,但齐天翔却知道闫勇的用意。快步走出办公楼,走出大院,打了个出租车往县城外驶去。他不愿叫小王开车过去,闫勇的信息就表明不愿过多人知道这样的见面,开车过去也太过招摇。 齐天翔很佩服这个大舅哥,不仅仅是因为闫丽的原因,还有就是喜欢他粗中有细的性格,以及性格中嫉恶如仇的张扬和个性。他喜欢管闲事,有时候竟然管的莫名其妙,路上有人吵架他去劝架,竟然会不自觉地参与进去,甚至不惜动手。还有早些年下班路上,看到路口车流不畅,他会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放,站在路中间充当交警的角色,而且会一直指挥到天黑路人寥寥,或者在哪个居民区帮着执勤,似乎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有他干不完的事,嫂子婉芬没少为此跟他生气,可说归说,埋怨归埋怨,还是难改他的脾气。用他的话说,他是属狗的,越动越舒服,不动就浑身难受。而闫丽总是把大哥的各种事当笑话说,尽管是笑话,可却听出来她话中的钦佩和喜爱。 齐天翔觉得,这才是一个优秀男人应有的品质,也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血性和担当,似乎有了这样的男人,才有了安全和安定的感觉,不仅仅因为他是警察。 闫勇转业以后就进了河州市公安局,从派出所民警干起,跑片区、摸民情,干的得心应手。后来逐步升职,做到了派出所副所长、所长,往往是职务越高,干的越起劲,身先士卒,各项工作都走在全局的前列,个人也屡次立功受奖,局里保送上了公安大学,毕业时省公安厅将他抢走,成为了省公安厅治安总队的一名得力干将。期间也有过下派市局担任副局长的经历,但短暂的下派结束后他还是回到省厅自己的岗位上,对于下派就意味着可能从政的意图,他不以为意,认为还是做警察才更符合他的意愿。现在尽管已经做到了治安总队的总队长,可还是奔波在工作一线,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用他的话说,什么时候跑不动了,就彻底休息了。 而且他始终认为,最可靠也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老转这些人了。在现在的干部构成中,老转是一支很有战斗力,而且作风优良,素质过硬的队伍,尽管他们工作经验比不过乡镇和基层历练出来的干警,学历和专业知识比不得科班毕业的知识分子干部,但他们对工作的热忱,以及来自部队锻炼出来的素质和素养,足以弥补经验和专业知识的不足,所以他很看不上哪些粗鲁的基层干部和矫情、软弱的知识分子,尽管他也是自基层历练,又经过科班深造的专业技术人员。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城外,也打断了齐天翔的思索。远远见公路边停着两辆越野车,齐天翔就让司机远远地停下,并嘱咐稍等一下还要回去,司机也乐得等待。 齐天翔下了车,向越野车走去,走到近前,闫勇也下了车,远远地看着齐天翔走近,歪着头审视着,慢悠悠地调侃道:“看来还算正常,基本上没怎么走样。” “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齐天翔微微笑着走近,“大哥是想来看看我能变成什么样喽!” 闫勇一只手接过齐天翔递过来的烟,另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老太太蒸的包子,白菜肉的,味道不错,让我给你带几个。” “怕是老娘让你路上吃的,你顺水人情送给我。”齐天翔顽皮地咧咧嘴,接过塑料袋,“几个包子,不够你这来回油钱,何况还是两辆车护送,成本太高,不值当。” “知道我要过来,老太太真是让我带给你的,我能说瞎话吗?”闫勇瞪起了眼睛,剑眉倒竖的样子似乎要急了,“上午在大哥办公室,也只舍得让大哥吃了一个,几个臭小子早就惦记着呢,不是我把得紧,早就没了。” “回去代我谢谢老娘。”齐天翔动情地说,这份来自老人的记挂真是让他感动。 “回头还是你谢吧,你脸比我白。”闫勇口气轻松地说。 “这话到符合事实。”齐天翔戏谑地说,相对于他白净文静的脸庞,闫勇风吹日晒的脸是比他的黑一些。 “你能这样看我就放心了,回去也可以跟老头老太太汇报了”,闫勇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关切地说:“我也不问你来平原干什么,但我要提醒你,平原的水很深,自己千万要当心。” 闫勇的话又使齐天翔想起那晚的事情,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但还是沉稳地说:“谢谢大哥的提醒,其实咱们心照不宣,你来做什么的我也知道,而且我这也是有计划和安排的,不是个人行为。”说着话齐天翔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可总得做些什么,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怎么消除危险,不然会有更多人危险。” “说的是啊!都不做危险就会危及更多的人”,闫勇望着天边渐渐下沉的太阳说:“下雨早打伞,天黑早点灯,未雨绸缪总好过救苦救难,夕阳给人的启示不仅仅是艳丽的晚霞,还有就是提早应对黑暗的准备。”说着话回过神来,“我过两天去北京,有什么话给小丽带的。” “你这都什么时代的思维了,还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千里送鸿毛,鸿雁传家书的?”齐天翔很感谢闫勇的细心,可还是挖苦地笑着,“有电话,有手机,有短信,用得着你这个邮差啊!” “呵呵,好了,算我落伍了,你自己当心就是。”回头望望路边的车,叮嘱道:“这几个小子这段时间要在这里,必要时他们可以协助你。” “暂时还用不着,需要时我给你打电话。”齐天翔真挚地说到:“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说着话把朔料袋又递还给闫勇,“还是便宜你那帮弟兄吧!” 闫勇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竖起大拇指赞叹着,接过朔料袋,转身离去。 “我替小张谢谢大哥。”齐天翔冲着闫勇的背影提高了声调说。 “回头你谢谢人家刘护士长吧。”闫勇摆摆手,径直向越野车走去。 齐天翔望着闫勇上了车,才转身向出租车走出,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也凭生了些许勇气和力量。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六章 顺风顺水 在首都政法大学法学院,齐天翔如鱼得水,自如地忙碌着。[燃^文^书库][] 由于是学院自己培养的博士,又是行政法方面的得力人才,学院也为他的成长铺了很多路,在他这个没有国外留学背景的学子身上,以往很多学者难以逾越的诸如职称、职务、教学、科研等等障碍,在齐天翔都变得异乎寻常的简单。由于齐天翔在学院毕业留校任教后才考取的硕士研究生,后来又读博士,其间教学工作一直在持续,始终没有停顿过,因此教龄这些比较敏感的问题,也就不算什么了,而且教学的同时读在职硕士、博士,发表的论文既算是学习论文,也算教学论文,特别是在校期间,经常参加一些国家部委组织的行政法规研讨和修订工作,而相关法律法规的颁布都会带来一些颁奖,这些颁奖和评奖对其他部门工作人员可能不算什么,可对齐天翔这位学院的后进晚辈却是及时雨,是很有一些竞争优势的。这么几项在别人看来很难的事情,齐天翔都是在正常学习和工作中就得到的,所以晋升副教授、教授,乃至学院副院长,都异乎寻常的顺利,顺利的有时候齐天翔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 可事实却是这样,没有过多的钻营,更没有精心的设计,三十二岁就成为学院年轻的副教授,三十四岁成为教授,三十六岁提拔为学院副院长,十二年时间从助教到教授、副院长,走完了很多人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无法走完的路,而且短短十几年,从年轻学子,走到了国家行政法学领域知名的学者和专家,着实让人眼红。 不但是教学和事业的顺利让人眼红,家庭也是齐天翔引人骄傲和令人羡慕之处。 妻子阎丽,年轻漂亮,当年系万人瞩目的校花,矜持、孤傲的冷美人,置无数追求者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的苦苦追求于不屑,置万千才子浪漫、温情的献媚于不顾,不经意间却被行政法学系一个貌不惊人、才不压众的小子轻松摘得,怎不令系众才子颜面扫地,而且到死也想不出到底为什么。 爱情的确是不可思议,不但才子们没有结果而苦苦求证,齐天翔也常常苦思无解,漂亮、活泼、温情、纯真的阎丽怎么会爱上自己,要说自身条件,身高一米七六不算三级残废,但在人才济济的学府也绝对不能算挺拔,背景更与很多**无法相比,自己出身工人家庭,来自于一个地图上不仔细都找不到的小地方,而且是除了学习、读书就不懂得浪漫,怎么就吸引了校花的垂青。 每当齐天翔问起这些,阎丽的表情从来都是一种憨憨的纯真,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是:“我当时看错了,现在有些后悔了。”当然这些小把戏瞒不了齐天翔,也就没有过多地追问,但还是庆幸今生能找到阎丽这样的女人为妻。 也许阎丽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女人,天生就是贤妻良母,角色的转换正常而没有痕迹,恋爱时纯真、温情,还有些许浪漫,比如说每天一个电话、三天一封信的约定,不管齐天翔是不是坚持,阎丽是始终这样做的。比如约会时撒娇,时时不忘提醒齐天翔的所谓节假日的送花、以及小礼物。 可结婚后,除了不在一起时每二天的电话是必须的,其他的要求就全没有了,而且对于齐天翔偶尔的浪漫也是嬉笑多于鼓励,渐渐的也就柴米油盐了。 读博的第一年,齐天翔和阎丽结束了长达三年多的爱情长跑,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这也就是阎丽的坚持要求,按齐天翔的想法,是要等到读博完后,真正工作了再结婚。可阎丽不愿意,理由正经的是:我们也该有个家了,戏谑的是:我得赶紧把你抓住,不然你就跑了,煽情的是:我不想让你老吃食堂,看你饥一顿饱一点我心疼,而最打动齐天翔的是:我想把我全部都给你。 就是这个理由齐天翔怎么也无法抗拒,事实上他也有无数次的冲动,但也仅止于拥抱和亲吻,那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时代,而阎丽又是一个看似浪漫、活泼,实则保守传统的女人。 毕业后,尤其是阎丽留校在团委工作后,以往学生时代浪漫的约会,校园的草坪、湖边、树下的拥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代之而起是越来越隐秘、越来越远的校外约会,常常是各走各的出来,各走各的回去,理由很简单,怕学生看到影响不好。 尽管来来去去的颇费周折,但齐天翔完全理解阎丽的苦衷,而且更喜欢她的传统或正统,因为这些使得阎丽更纯洁、更高贵。 婚后短暂的旅行回来,齐天翔和阎丽搬进了校园里的教工楼,就有了一个小小的二室一厅,有了一个温馨舒适的家。 结了婚以后的阎丽,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往的纯真浪漫的少女,很快就变成了全身心为家的少妇,只要不出差,每天一下班就急急忙忙赶回家,而迎接齐天翔的永远是摆上桌的饭菜,还有娇憨的笑脸。 但由于基础太差,饭菜的水平始终一般,而且多年修炼也没有多大长进,也就是吃了不饿的水平。 基础太差是阎丽自己的评价,理由自然是在家时,小时有妈妈,后来有保姆,从来也没有学习的机会,大学时也就是个会泡方便面的水平,而今只能勤学苦练,假以时日必会诞生特级厨师,而且是家常菜大师。 面对齐天翔的夸奖,阎丽的回答也只能这样,因为她知道齐天翔不在意这些,而事实上,齐天翔对吃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能吃饱就是最高的要求,别的也还真没什么奢望。在他看来,生的做成熟的就什么都有了,而且这样的生活是他最渴望的,只要有阎丽,有这个小家,就足够了。 有了孩子小宝,阎丽更忙了,但再忙也用不着齐天翔插手,因为家里阎丽承包了,齐天翔只能在外面当家做主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七章 雾里看花 与李政聊的很好,很投机,不知不觉就喝的有点多了,小张扶着他回到了房间,坐到沙发上,又倒了杯热茶过来,看他眯着眼睛,小张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燃^文^书库][] 其实,齐天翔还算清醒,尽管酒喝得多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通过李政的介绍,以及刘唐子所说的情况,结合省里看到的举报材料,使齐天翔觉得平原县的问题,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程度,而围绕着彭群的问题越来越多的凸显出来,而且牵扯到了清河市乃至省里的某位和多位领导,是到了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只是怎么着手,是省纪委亲自办,还是通知清河纪委接手,以什么样的方式入手,正像谭平山所说的“一个地方的一把手的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一定要慎重,弄不好就要引起一场政治地震。”他要想一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这时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以为是小张,就没有睁眼轻声说:“进来吧,不用这么客气。” 隐隐约约觉得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但却没有说话,齐天翔奇怪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高山站在他的面前,身后还站着瘦瘦的焦黄。 “打扰领导休息了”高山笑容可掬地陪着笑脸,说着话转头示意身后的焦黄,焦黄赶忙将手中提着的一些东西放在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重又站回到高山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齐天翔望着面前推成小山样的礼品,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来给我送行吗?我没说要走啊!” “哪里敢,哪里敢”高山瘦小的脸上依旧推满了笑,“是来跟您陪不是的。”说着话拉过身后的焦黄,厉声说道:“跪下。” 焦黄应声噗通跪在了齐天翔面前,连声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领导,请领导恕罪”,说着扬起手,使劲地朝着自己脸上扇着,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猛然的变故惊得齐天翔赶忙站了起来,连声说:“停下,停下。”又望着高山喊道:“让他赶快停下。” “停下吧。”高山说着话,狠狠地对着焦黄的屁股踢了两脚,厉声说:“领导不跟你一般见识,还不快滚出去。” 焦黄像得了大赦一样慌忙退了出去,出门时还没忘了带上房门。 “实在的对不起您,我也是刚知道,我家的混蛋老六得罪的就是您,不然早就登门赔礼道歉了”高山等到焦黄退出了房间,才陪着小心说:“您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只要我有的,或者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满足您。” “就这么点事吗?没什么事了,公安局已经处理过了,我也满意了。”齐天翔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高山,今天的高山穿了一身休闲西服,松松地裹着瘦小的身躯,显得精明干练,不管是中式绸缎,还是西服领带,似乎都透着假和做作,只有这身休闲装才像是自己的衣服。这样想着齐天翔突然来了兴致,既然高山演出了这么一出,而且这出戏真实而短促,足以显出高山的精明和算计,也透出了他的用心,想继续看下去。 “请坐吧”,齐天翔指指沙发,“我这里没有高老板爱喝的功夫茶,宾馆里的茶也不适合你,就不请你喝了。”看着高山谦逊的面孔,意味深长地:“这么晚过来,仅仅只是道歉吗?或者是走错门了吧。” “领导说笑了,高山绝对是诚心诚意专程来道歉的,而且也不敢冒犯领导的清誉,都是些水果之类的小玩意,请领导晚上宵夜。”高山说着,眼睛不断地注视着齐天翔的变化。 “东西可以留下,既然只是你说的水果之类的,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好意我心领了。”齐天翔仔细看了看茶几上的东西,的确只是一些苹果香蕉之类的水果,就大度地说:“不早了,你也请回吧。” 那天之后,齐天翔通过侧面也了解了一下高山的情况,这的确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但做生意,更做人情。他以前只是东南海边一个小渔村的渔民,得益于改革开放的政策,沿海地区兴起了走私的浪潮,不但是家用电器、烟酒、服装等日用品,还有石油、铁精粉、电子产品,积蓄了一些资本,但随着国家打击力度的加大,高山就及时收手了,凭着其敏锐的眼光和判断,断定此后的大势是从技术转向资本和投资,于是挖空心思办了加拿大投资移民,而后又到了美国,注册成立了贸易、投资等多家公司,而且在香港也成立了分公司或亚洲总部,专门与中国大陆做生意,包装上市了几家公司在内地和香港上市,名声大燥。彭群两年前到香港招商,经人介绍认识了高山,如获至宝,高山也带来了他所需要的资金和项目,不但投资矿山,而且农产品加工,开发区建设,甚至旧城改造和城市建设,只要是地方政府需要的,都是高山着手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资本游戏而已,这里的一个项目立项后,经过精心包装到香港融资,高额的回报不愁融不到资金,然后堂而皇之地投资建设,同时申请当地银行同等或几倍的信贷支持,这些自有当地政府给落实,有当地的信贷支持和税收减免的优惠政策,加之不断的项目落实和实施,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就此建立,而且与当地政府有着休戚与共的利害关系,可谓牢不可破。 短短的两年时间,高山的资本帝国已经遍布了平原县的各个领域,而且清河也有投资和项目。用高山的话讲,“商人是什么?商人就是利益的搬运工,过去年代是物资的搬运,现在是资本的搬运,只要能不断地创造价值,你的价值就永远可以体现。” 而且高山清楚,生意需要经营,资本更需要经营,不管是立足于一个县,一个市,都需要不断地投资和经营,因此时时要用好手里的工具,并不断寻找更好的工具,生意做得越大,越应该小心行事,尤其是自身利益的维护。这就像一部车,要不断维护、保养,从磨合期就开始维护,该投入一定要投入,但到了报废期一定要果断处理,不然就可能会连累自己。 对于地方干部,他也是这样的原则,把控着属于自己的利益,尽管每日里陪着笑脸,可想到这些人只是自己的工具,心里也就平衡了,但近来的风声提示他,平原可能会有大的地震,因此他需要自保。这也是他来访的原因。 “还的确是有点事”,高山陪着笑脸,面对着齐天翔的逐客令,却没有走的意思,“要说我只是一个商人,没有资格对领导们工作上的事情说三道四,但也是有事需要向领导说明。”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暼了暼茶几上的东西,知道高山这是投石问路,想探探这里的水深水浅。这些礼品就是这样,初期只是一些看望性质的水果,下来可能就是烟酒,或者是玉器字画,这基本上看价值而定。与干部之间的送礼隐秘得如同地下党接头,把钱卷在香烟里或放进果品箱里不同,他们的送礼是**裸的,犹如一场生意,买卖都在桌面上进行,前提是利益诱使其上了钩以后。既然是投石问路,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因此齐天翔淡然地说:“既然你自称是商人,就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说着加重了语气道:“既然你是我们请来的客商,只要守法经营,保护你也是我们的责任。” “这我是明白的,也是这样做的,平原虽然不是我高山的故乡,但我也是像自己的故乡一样爱戴的。”高山脸上的神情充满了自豪。正如他所言,平原如今处处有高山,“高山幼儿园”,“高山小学”,“高山图书馆”,而且许多基础市政设施也是高山投资完成的。但所有这些投资和捐赠都建立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就是投资只是几百万之间,再大的投资也是没有的,这主要还是要告诉人们,生意上的收益都最大限度地回报了社会,资本的原罪感是他们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心魔,越是竭力的表现,越接近原罪的核心,这是他们所不愿触及的,也是无法公之于众的。这也是公益事业和公益组织很少有来自企业的大宗捐款一样,除了树大招风的担心,资本的来源以及纯净程度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只是外面传言,我与彭书记的事情,中间一定有误会,我想解释一下”,高山急急地说:“彭书记很支持我们集团的发展,但我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的。” 齐天翔抬手示意高山不要说了,望着高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彭书记和你的事情我没有听说什么,也不关心,我这次下来有其他的工作。”说着话,站起身来,“你请回吧!非常感谢你的水果,谢谢!” 高山还想说什么,齐天翔果断地摆手制止了,含笑看着他起身,离去。心里想着高山下来会去哪里?找彭群汇报,或者自己琢磨些什么。 突然齐天翔心里一亮,或许高山这里可以作为一个方向,一个可以撕开的口子,毕竟商人逐利,撇清自己是保护自己的最佳途径。 那一刻,齐天翔有些兴奋起来。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八章 大道小道 闫勇进了谭平山的办公室,两人相视会心一笑。[燃^文^书库][]似乎很多的客套和寒暄都在这会心的一笑里了。 “时间还早,先出去走走吧!”谭平山提议道。 闫勇心领神会,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景观大道?”发到了汽车,闫勇侧过脸征求谭平山的意见,谭平山哼了一声算是表了态。 闫勇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开着车,娴熟地动作透着老练,出了市委大院,就拐上了景观大道。 他们口中的景观大道是一条长二十公里东西向的街道,也是清河市主要的街道之一,正是下班高峰时段,车辆很多,也不是很流畅。 “真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多车,路是越修越宽,可却是越来越难走。”走走停停,难免寂寞,闫勇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是啊,车跟人抢道,人跟车抢行,不乱才怪。”谭平山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说:“上班、下班,办事,离开车还真是不行,而且买了车就得给人家上牌照,就得允许人家上路,就得允许人家停车,可路就那么宽,那么多,总有上不了路、停不下车的哪一天。” “也是,河州市也这样,只要是路就有车,是路边都停着车,这似乎已经成了城市通病了”,闫勇附和着,“不管吧太乱,管吧可也总得给人家一个停车的地方啊,是得好好研究解决的办法了。” “怎么解决,你看看这一街两巷的高楼,你看看这穿城而过的车辆,哪一个不是天天奔波在上下班的路上,节假日高速公路大堵车,那只是一种表态,告诉你城市有多少辆车。”谭平山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谁不想轻轻松松的上班、下班,可产业转移,以往的企业都搬到了城外或远郊,可企业员工和家属还都在城里,而且是中心的位置。城市重心转移,以消费导向建起了商场、写字楼、金融中心、政府机关,可新建的商业住房都在城外,医疗和学校却在城里,每天早上城里的要到城外上班,城外的要到城里上班、办事,每天都进行着这样的人口大挪移,能不堵、不乱吗?”谭平山若有所思地说:“以往城市建设有计划、有规划,多少人口建多大的城市,以及相应的配套和附属设施。城墙围起来,四围四门的或四围八门的都各有规制,城里面也是署衙、集市、教育各有分区,井井有条,生产作坊也是前店后场,兼具生产和生活,街道纵横交错、经纬有序,秩序井然,难道我们现在的城市管理者还没有古代的统治者有智慧吗?” “说的也是”,闫勇像是对着谭平山,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说是以人为本,可做的却是两码事,道路中间横着隔断,人走天桥车走路,对面就是公交站,可要走过去却要绕很远的路,年轻人还好说,有时候看着老年人和抱小孩的妇女,气喘吁吁地绕上跑下,真为他们捏一把汗。还有路边停着车,人行道上电动车呼呼地跑,行人走道都处处面临着危险。大人还好办,孩子怎么办?他们在这种挤抢的环境下长大,心理能不产生变化吗。”接着又说:“城市原本就是一个综合体,是人居住和生活的所在,自我完善、自我养护是基本的功能,可随着社会化功能的加剧,特别是资本时代、信息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各级政府都在为环境保护和产业发展而焦虑,通常的做法就是将原有产业整体搬迁到远郊,或异地重建,或集中在产业园区,还有的利用企业改制和产业升级的机会,任由企业自生自灭,腾出城里的土地进行商业开发,地方政府既有了不菲的卖地收入,又建立起了城市的金融、商业体系。农村的耕地被城市产业转移所占据,或者是商业开发所征用,城郊平整的、优良的土地纷纷建起了房子,粮食和蔬菜的供应只能靠更远的郊区贫瘠的土地提供,城市越来越大,以往城墙是城市的标志,现在却以城市外围环线作为标志了。以往二环就是远郊了,现在二环以外成了卫星城了。城市的自给功能越来越弱,甚至有些城市演化为纯消费城市,城市自我造血功能几乎消失殆尽,加上流动人口和进城的农民工,几百万、上千万的中心城市越来越多,二三千万的超大城市也不断涌现,城市供应完全靠外地调入,因此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带来物价的波动,前几年的‘蒜你狠’、‘姜你军’、‘豆你玩’都是资本和炒作的因素?不是城市自身功能的弱化带来的?再说个极端的例子,前几年的那场地震,一个十几万人口的县城,每天每个人两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三瓶矿泉水,加上一个面包,平时看来不怎么难办的事情,当时却难以为继。当地库存严重不足,全都得靠外面调运,才得以应付下来。一个小县城的突发事故就是这样一个局面,如果是河州、北京、或者上海,怎么保证群众的生活,怎么保证大批物资的调运,怎么保证不因吃饭问题带来更大的社会混乱?这些想想都后怕。可这些我们现在的城市管理者有所考虑,又有所预警吗?清河市的物资储备够几天使用的,断水、断电、断粮的极端情况下能坚持几天?上午看新闻,说到了菜价对cpi的推动,不免奇怪。细看也就明白了,原来蔬菜从外地千里迢迢运到北京,不是为了北京百姓生活,而是为了再拉到重要产地去。这就明白了为什么物价居高不下,物流成为物价推手的原因了。河东的蔬菜种植量大菜好,长期供应京津地区,满足了这些地区百姓生活需要。但如今却要从北京运来,再到哪里去新闻没有说,私下里想,途径无非两个,一则就地消化,二则运回北京。就地消化的可能性不大,河东周边的几个县市淄都是蔬菜的主产区,货源再紧也不需要外地调运,所以只能是重回京津地区,回到那里百姓的餐桌。可这样一次的折腾,名声上去了,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这就是为什么种菜的不如贩菜的,贩菜的不如卖菜的原因,环节过多和层层加价,推动着价格节节攀升,而生产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实际利益,生产环节的成本上升只有靠生产者降低利润来消化,也就出现了菜价贱到了农户不愿意收烂在地里的事例,天府盆地的莴笋、苏南的鲜叶菜、河海的蒜薹、包菜,都曝出大量烂在地里的事件,甚至出现了江北菜农自杀的极端事件,原因不外乎收购商控制了价格和环节,农民丰收不增收,菜价不够工钱的怪事。而这种丰年不丰收,粮贱伤农的极端事例现在已经普遍存在,‘蒜你狠’、‘姜你军’的背后,都有资本在运作、操盘,而物流充当了重要的作用。基本的常识告诉我们,减少物流环节,降低物流成本是稳定物价,稳定生活成本的必要环节,过去计划经济时期,政府通过调剂物资增加供应和平抑价格,这也成为政府管理和服务的一项主要工作。而今市场经济体制下,政府部门的不作为或放纵,助推了市场操控黑手的行为。放松了物价的管控,特别是物资的调运管理,让市场自由运作,也就出现了生产和运输、销售的脱节,也就出现了蔬菜转圈的‘怪事’。社会是政府管控下的社会,市场经济也应该是有序经济,鼓励、引导应与打击并重,依法管理市场行为,管理无序流动,对于‘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操纵市场’的行为就应该运用政府和法律手段予以打击,还市场于有序与规范,也只有这样,物流才不会成为物价的推手,而是调节物价的帮手。” “可以啊,你小子,进步很大嘛。”谭平山望着闫勇,忍不住夸奖道:“思考有些深度了。” “那是,你以为老弟就只会抓人审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也在进步。”闫勇口气满满,很快又软了下来:“大多是听天翔平时说的。” 谭平山陷入了沉思,闫勇的话,或者说齐天翔的忧患使他难以自拔,作为一个城市的决策者之一,尽管这些不是他能决定的,但却是他未来日子可能面对的问题。清河市有什么样的应变机制,他是明白的,面对突发灾难,能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也很清楚。远的不说,只说清河市的城市下水管网建设,就是屡屡告急,屡屡提不上日程,每年的汛期,只要有超过一般雨量的大雨或短时暴雨,都会有城市积水,以及过街涵洞被淹,城市内流河暴涨的情况发生,居民很是不满,每次都下决心改造,但雨水过后一切都又恢复原样。 谭平山做副市长时就下决心进行全市主要路段地下管网改造,而且组织省市有关部门和专家进行过细致的考察和论证,由于清河市的地下管网大都建设于计划经济时期,管道口径、容量都是按当时的城市规模和人口数量规划的,现在人口数量已经扩大了近十倍,而且面积也已经扩展了五倍有余。多年来城市下水管网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改造,只是小范围的修修补补,如今要进行改造,不说全面整修,就是重点整治,也需要十几亿元的投入。因此遭到市委书记黄庆和市长钱向忠一致的强烈反对,最终胎死腹中。 他知道黄庆书记的重心也根本不在这里,对于全年财政收入仅仅百亿的清河市来说,十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投入看不见、摸不着的地下管网改造,可行性就值得推敲。 当时正是全市借全省运动会主办城市的时机,大力进行城市环境整治,既要保证省运会场馆建设,还要完善太阳谷的前期一通三平,哪有精力和资金做这些事情。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是黄庆奚落谭平山的话,不是亲口对他说的,是通过别人的口传到谭平山耳朵里的,而且似乎下来的话传话的人没敢说,大致不外乎不抓全局不知道轻重缓急等等的牢骚和不屑,这之后谭平山就平调到政法委做书记了,论证也就不了了之。 黄庆的所谓重中之重,是即将在清河市召开的第六届省运会,除了场馆建设之外,就是借省运会东风进行的城市环境建设和整治改造,具体规划是连接场馆的清河路要扩宽改造,沿街七层以下楼房全部拆除,并要求沿街所有建筑实行亮化工程,并实施分段包干。二十多公里长的清河路主要路段,按区域划分为十几个责任区,区委、区政府是第一责任人,街道、居委会是具体落实人,市委、市政府城建、环境、卫生、体育等十几个职能局委协调配合,所有人员责任区上班。黄庆的口号是:“大干180天,打一场全民参与的城市整治改造战争”,而且要求是“一抓落实,二抓落实,三还是抓落实”,总之就是抓落实,而且实施进度每日一报,成果直接与领导职务和工作人员工资奖金挂钩。那一个时期,清河路沿街处处工地、堆堆废墟,相关单位领导和工作人员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地入户做工作,讲道理,生怕有什么闪失影响自己的仕途或收入。 由于清河大街是清河市的主干道,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尽管九十年代后期进行过一次大的扩宽整治,但沿街单位多、居民多,而且很多都是老旧企业,居民楼大多是当年比较流行的七层砖混结构楼房,尽管这些年也进行了一些老旧房屋改造和连片房地产开发,但高楼毕竟还是不多,尤其是中心区域更是如此。此举引发了居民很大的不满,尤其是一些困难企业老职工的反对,改造进展缓慢,甚至引起了群访事件。谁也没想到拔起萝卜带出泥,由住房带出了企业改制中补偿和安置问题,市委和市政府门口不断聚集起几十上百的群众,而且群访还闹到了省委门口,使得省委主要领导很是不满,在社会矛盾日益复杂的时日,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是省两会期间,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你们不用开两会了,因为你们代表不了清河市群众的利益和诉求,来开会没有任何意义。”省委书记王浩的话严肃而刻薄,而且不留任何情面,“回去处理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黄庆和钱向忠被从省两会上赶了回来,很是没有面子,也觉得事情的严重,阻力来自民众是最难办的,急不得、打不得,不能把哪些老头、老太太都抓起来吧!无奈之下进行了折中,除已经拆除的和必须拆除的沿街建筑,其余房屋可以保留,但必须进行改造,也就是尖顶改造,而且亮化工程必须完成。 解决了老百姓的诉求和不满,亮化和房顶改造就是当地政府和建筑部门的事了,相对执行起来容易了很多。所有沿街楼房除高楼外,都建起了红色的屋顶,天知道凭空在平顶上放上一个大大的尖顶,有什么实际作用,若干年后的维修和维护该怎么进行,但没有人会考虑这些,只是整齐划一的红色屋顶看上去顺眼。 亮化工程却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的,省运会召开期间,要求所有沿街亮灯,一时间宽阔的清河大道美丽多姿,沿街霓虹变幻着各种造型和色彩,使得沿街两侧璀璨多姿,美不胜收,获得了参赛运动员一致的好评。 而今二年多过去,尽管还不时有要求,但有些霓虹灯坏了,有些单位不执行了,还有的影响居民休息拆除了,只有一些高楼仍然夜晚灯光闪烁,给这个景观大道维护着一点颜面。 谭平山在沉思,闫勇专心地开着车,也没有打扰他,他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也知道大哥在为什么烦心,但却不知怎么开解。谭平山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沉重,也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似乎任何的事情都与他有关,他都有责任去管,但现实往往一次次无情地击碎他的希望和热情,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像一个执着的傻子,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奋起,很像古希腊神话里推石头上山的盖亚,明知道推上去的结果是跌落,可还是义无返顾地重复着,努力着。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是,巨人尽管失败,但还是可以重新开始,因为巨人有无限的力量,而他却是只有理想和希望,却没有力量去实施和改变。 “别想那么多,尽量让自己活得轻松点”,换挡的空隙,闫勇顺势轻轻拍了拍谭平山放在大腿上的手,故作轻松地调侃着,“这么快就到头了,怎么着,再去景观小道看看?” “算球了吧,闹心。”谭平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低地骂了一句,示意闫勇靠边停车。 走下车来,掏出烟递给闫勇一支,就势凑到闫勇伸过来的打火机上点着,长长地吸了一口,为哥俩默契地配合,会心地咧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像远方望去,眼神却是空洞洞的。 闫勇说得景观小道只是清河当地人的戏称,是针对景观大道引申而来,更有“黄走大道往东走,钱走小道西边行”的说法。 省运会后的第二年,全国园博会在省会河州市举行,清河市争取到了园博会分园的机会,钱向忠力主对小清河进行疏浚、改造,打造全新靓丽的小清河,成为清河市闪光的飘带。 小清河是黄河的之流,在清河城穿城而过,多年来疏于管理,垃圾和污水,以及城市生活废水都排到河里,成为污泥沟,群众意见很大,但作为城市主要的排洪和排水通道,改道又不现实,也不可行。 钱向忠力主改造小清河,使这条城中河重现荣光。除了河道疏浚清污以外,最大的改变是沿河两岸的绿化美化,而且美其名曰“十里长河十里景,长河景致各不同”。沿河建立景观带,并建起若干个市民休闲广场。河里不但建起了几个橡皮坝,沿河两岸修建起林荫小道,而且每一段都种有不同的树种,柳树、梧桐、国槐、银杏等等,林荫小道每隔不远处建有长椅供游人休息,还仿照欧洲小镇风格建起欧式铁质路灯,灯光在亭子样耸立的玻璃罩子里幽幽地闪耀着温暖的黄色的光。整个工程从立项到建设完工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耗资七个多亿,可谓时间、效益双丰收,不但提前在园博会前完工,而且成了园博会的一个亮点。 但随即也引发了市民的议论,被指面子工程豆腐渣,甚至被戏称为“情人工程。”因为工程是市里的清河集团承揽建设,而清河集团女老板姚红据说是钱向忠长达十几年的情人。因此有人质疑一个没有水利建设资质的公司怎么拿到了这么大的工程,而且工程也没有履行招投标程序,解释尽管是时间紧、任务重、工程投资过大市里财政没有资金,需要承建方垫资,因此只能指定企业承建。但随即大量问题就集中出现,各种景观树都是大树直接移植过来的,很多都没有成活,长椅质量很差,而且很多都已损坏,市民广场园博会之后大都成了停车场,而以往沿河强行拆除的建筑用地没有绿化,反而成为商业地产用地在开发,而且小清河的改造直接抬升了沿河几个在建楼盘的房价,也被戏称是为房地产造势,借此拉升周边房价。更有专家指出,小清河是城市疏浚排洪的主要河道,河中建橡皮坝抬高水位,势必会带来隐患,如果遇到大的雨量或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但就是在这样的非议中,小清河改造完成了,七个多亿的政府财政投资花出去了,尽管充满疑惑,但还是完整地展现在哪里。如今林荫小道被称为鬼道,原因是为了营造昏黄温馨的灯光效果,路灯都是采用的白炽灯,而且都是大瓦数的灯泡,过于费电,不是节假日基本不开,照明的只是河道两边沿河提拉起的串串五颜六色的珠灯,一明一暗有节奏的闪烁着,映射在河岸两边怪异而神秘,除了胆大的情侣,一般人不愿到河边来。 “两条道,最终都是死路。”谭平山收回思绪,将烟头在鞋底上按灭后拿在手里,“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天翔他们可能也该到了。 闫勇听着谭平山一语双关的话,不禁望着清河大道的尽头,京广铁路横亘在中间,大道只能从地下穿隧道而过,但却看不到远方的路,而小清河最终也是被大河拦住了去路,的确都是死路。 闫勇想着不禁暗笑,紧走几步赶上谭平山,一起往车前走去。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二十九章 左右难选 刚走上三楼楼梯,就见郝涵迎面走来,边走边笑着说;“县委往左,政府往右,老师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什么左呀右的,跟路线选择似的,难道就没有中间道路可走。[燃^文^书库][]”齐天翔知道她在开玩笑,也笑着回应着。 “中间走下去是墙,会碰得你头破血流的”,郝涵正色道,“没有选择。”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齐天翔也不禁笑了起来,引来两边走廊里有人回头驻足观望。齐天翔赶紧收起笑容,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吁了一下,缓缓地说:“这么大个县长,就不能注意一点影响。” 郝涵也注意到了走廊里有人观看,但还是不甘示弱地说:“那就请齐书记到我办公室参观一下,可以吗?”眼光里含着挑衅和戏谑的意味,“不至于只来县委,不到我县政府指导一下工作吧!” “好,遵命。”齐天翔伸出双手告饶样摆了摆,跟着郝涵往她的办公室走去。想着郝涵刚才往左往右的比喻,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县委往左,左倾的往往保守,政府往右,右倾意味着激进,可这平原的左右怎么截然相反呢?县委做着政府激进的事,政府反而保守的有些谨慎了。 “请进吧!”郝涵推开虚掩着的门,站着门边做出请的姿势。 “你倒是让进,还是不让进。”齐天翔望着郝涵微微笑着,戏谑地说。看郝涵不解地神情,哝哝嘴示意了一下她的胸部。站着门边的郝涵虽然离门有些距离,但高耸的胸部恰好挡住了门的一部分,如果进势必会碰到郝涵的胸部。 郝涵顺着齐天翔的示意看了一下,立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羞红地退后了一步,不禁暗暗佩服齐天翔的细心和身上儒雅的气度,心中莫名地有些淡淡的黯然,跟着齐天翔后面进了办公室。 “嗯,有点女领导办公室的意思。”齐天翔进门后环视了一下,为缓和刚才的尴尬,故作轻松地赞扬着。 “哪有一丝脂粉气”,郝涵白了齐天翔一眼,说:“除了这窗台上摆的两盆米兰花是我自己的东西,其他都是机关统一配备的东西,米兰花是我的,我喜欢米兰花,难道不行吗。” 齐天翔没有回应郝涵的话,想必谭平山的感触也跟她说过,爱屋及乌也未必不可能,任何的回应都可能带来无尽的解释和争辩。只是笑着望着房间里的摆设,的确与刘唐子和彭群办公室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是特殊的东西,只见大字楷书写着“奋发有为”四个字,墨色很浓,很有力度。近前看却是谭平山所书。 “对了,还有这幅字,也是我自己的,自勉的。”郝涵解释道。 “自勉?怕是期望吧!”齐天翔指指字及下面的落款,意味深长地调侃着。 “期望就期望,老领导对我的希望,手书诫勉,难道不行吗?”齐天翔的调侃又使得郝涵的脸瞬间蒙上一层嚇色,但还是强词夺理地争辩着。 “大哥字写得不错,也经过高人指点,专攻行楷,笔力刚劲、用墨浓重,间架大气,不落俗套,能写成这样确实不多见。市井之中更是难觅踪影。”齐天翔假意摇头晃脑地品评着,继而神秘地说:“而且据说此位老兄惜墨如金,墨宝从不示人,更鲜见赠人。难不成有‘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之意呼?” “你别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地挖苦我。”郝涵呵呵笑着说:“实话实说,我磨来的,不行吗?”郝涵很佩服齐天翔的机智,以及话语里无时无刻不带着的书卷气,显得高雅且不凡。 “这就对了。”齐天翔感慨地说:“身别心不离,心事谁人知啊!” “快坐吧,别拿他人的伤处寻快慰了。”郝涵拉了齐天翔一把,让到沙发上坐下,赶忙给他倒茶。 “堂堂一县之长就这么闲在,大上午的准备摆龙门阵,没有事做吗。”齐天翔接过郝涵递来的茶杯,故作惊讶地问。 “还真没事,除非我自己找事做。”郝涵呵呵笑着,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轻松地说:“有人喜欢大权独揽,更喜欢越位指挥,职能部门的事情人家就直接干预布置了,有时候我要过问某些事情,局委头头们还吞吞吐吐地不愿跟我说。这样也好,我也乐得清静,不是有重要会议,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说着话,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古人的告诫和认识。千百年来都认可这样的判断,而唯有今日今时的社会和政府,却认为可以兼得,即解决了经济发展繁荣的问题,又平衡了民心和社会矛盾,所谓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但实践来源的理论可以长期支撑这样的事业兼容吗?想好了开局,想得到结局吗?做好应对复杂过程准备了吗?” “你这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都是这样。”齐天翔不解地问。 “人家不喜欢你争权揽事,我又何必自作多情、自取烦恼呢?”郝涵自嘲地笑着说。 “呵呵,好!”齐天翔的目光久久地盯在墙上的字幅上,不再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想说什么。”郝涵站了起来,声音高了起来,“在你们这些六零后、七零后的眼中,我们这些八零后都是一些扶不起来的阿斗,自私、娇气、不负责任、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甚至没有青年人的朝气和精神,可我们也有信仰、信念,我们也有理想。” 看着齐天翔惊讶的表情,郝涵毫不示弱地说:“比起你们所受的正统教育,以及你们曾经的苦难,我们是降生在蜜罐了,长在温室大棚里,没有经历过风雨,更没有接受过你们受过的熏陶,但我们也同时没有受到过你们曾经有过的关爱,我们的爱来自于父母家人,我们一出生就经受着市场经济的洗礼,什么都要靠金钱来解决,什么都要靠自己。我们没有童年,我们的童年在各种培训班和补习班里,从小就被告知要竞争,要胜过别人,这样一直到大学,可走进社会才发现,竞争的结果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竞争过任何人,同龄人之间的竞争靠学习、靠分数,可走进社会却根本不靠这个,靠关系、靠父母、靠金钱,唯独不靠自己,因此我们实际,我们自私,甚至我们颓废、不满、抱怨,可这些有用吗?在我们成长的时候,谁提醒过我们生活应该怎么样,谁告诉我们信念的珍贵,理想的高尚,远大目标的神圣,这些你们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告诉我们了吗?把我们当成唯一希望的父母告诉我们了吗?”郝涵越说越激动,简直像控诉了:“好在,跌跌撞撞的我们也长大了,我们也学会思考和认识了,我们现实但我们有自己的价值观,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我们竭力保护自己,我们尽力不伤害别人,我们尽力做好自己,因为我们知道,做好自己对自己对别人都是一种贡献,我们不相信你们信奉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普世价值,我们只做好我们自己,但请记住,你们的一切终究要交到我们手里,因此你们有责任把你们最珍贵的理想、信念、忠诚传承到我们手中,你们必须这么做。” “呵呵,好一个八零后宣言,句句珠玑,有理有据。好!”齐天翔惊讶地听着,夸张地鼓了几下掌,“说得太好了,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我们的一切都要最终交给你们,苦酒也是我们自己酿成的,我们自作自受。”说着若有所思地接着道:“想过吗,你们没有吃过的大锅饭,意味着什么。”望着郝涵迷惑的眼神,慢慢地说:“说到大锅饭,自然就使人想到若干年前的变革,也自然想到人浮於事、效率低下的弊端,同时也不免地想到了社会进步等等的话题。总之,作为一种变革的需要,作为新时代发展的标志,大锅乃至依赖大锅生存的人,一夜之间与落后、贫穷相伴成为了历史的陈迹。于是乎,打烂了大锅之后伴随的是无数的小锅小灶,和更多捧着碗到处找饭吃的芸芸众生,仿佛一时间大家之内成了一个除了做饭、吃饭就别无所事的大饭堂。做饭的抱怨作料的不足,操作环境的不完善,吃饭的不满饭的分量、口味,也就有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做饭和吃饭的矛盾日益加剧,而吃饭者的地位由于家长对做饭者的呵护境遇每况愈下,几乎与乞丐无异。这样吃了若干年,大家的生存环境没有过多的改善,饭也没有大锅时吃得好,吃得舒适,尤其是做法者与吃饭者差距的拉大,使人不由得开始怀念吃大锅饭时的平和与安定,怀念饭后的人际交往、邻里亲情,以及围坐一处吃饭的融融气氛和互助互爱的和谐、和睦。精神层面的表现如此,物质层面的表现更是对还在吃着大锅饭的垄断行业收入的不满,对既吃大锅饭又埋灶做饭的政府机关的趋之若鹜,以至于大量出现几千人竞争一个公务员职位,还有让政府津津乐道的博士科长、硕士科员,也就有了让国外惊叹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学历之高,掌控专业知识资源之广的疑虑,而与此同时,是基层高学历专业人员的缺失,企业高级技术人才的不足。现实是一面镜子,必然映照现实的表象,而深层次的东西其实也不难发现,只是不十分清晰罢了。其实中华民族是特别讲究大家、大锅饭的营造的,四世同堂的自足与自豪是不可言喻的,荫及子孙、惠泽乡里也曾是仕子官宦毕生追求的目标,子孙环伺、儿孙满堂更是邻里羡慕的典范,大锅饭体现着家道的殷实与富足,人丁兴旺是社会和谐的反映,而衰落和没落的标志就是分家、进而分灶。一种社会制度的优劣,社会繁荣与否往往不是由少数做饭人和管理者的多少和富足体现的,也不是经济数据所能表达的,而是吃饭者的稳定、安适、愉悦的程度表现的,因为社会的构成中最有发言权的也还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大锅饭,不是灾年的施粥,以插筷子不倒、手巾包团子不流为标准,以饿不死人为原则,那只能体现一种应急和无奈的维持,目的是稳定家的生存和持续,而更高层次的大锅饭,应是既果腹又养生,其丰富与否是大家繁荣的标志,也是大家建设和发展的必须。也只有这样,才能有和谐的氛围,才能有除吃饭外更多的追求,也才能达到家和万事兴的最高境界。”说完,意味深长地对郝涵说:“其实,大锅饭反映了一种社会形态,也表明了一种稳定、满足的社会心态。” “又来了,还是你们那个时候好呗!说教和发牢骚谁不会,但关键还是要做事。”郝涵白了齐天翔一眼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这里也有一点材料,一会交给你。”说着戏谑的看着齐天翔笑,“你以为我这一年多什么也没干,人家抓政绩,要面上的好看,我抓地下的,不见功见效,而且虽然我不插手,但任何事关政府的重大事项我不签字,谁也不敢担责任。因此正面的、负面的,表扬的、告状的,我这儿都有,看你要什么了。”说完补充道:“这也是我们八零后做事的风格,可以不管不做,但要管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做明白,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人不小看自己,这点自尊我们还是有的。” “士别三日,你郝涵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对郝涵的刻薄和尖利,学校时就领教过,但今天的一番话还真是让齐天翔吃惊不小,他由衷地夸赞道。 “别说好听的,学校里你什么时候认真看过我,眼里全是闫老师了。”郝涵揶揄着说,突然觉得有些失言,就赶紧正色道:“你可以满机关打听,来这一年多我的穿着、做派,是不是循规蹈矩,不苟言笑,不多言多语,整个一个好好淑女。可这个淑女,除了市里开会或出外学习,每日里就是钻山沟、进农户、下企业、奔社区,能在办公室坐着的有几天?”说着话又笑着说:“就刚才在楼梯口的说笑,大家一定会奇怪,平日刻板的女县长,怎么跟齐书记说说笑笑的,是不是搂着粗腿了。” “那也只能是说,这个省里来的,刚刚强奸未遂,就又纠缠上美女县长了。”齐天翔笑着说。 “又来了不是。”郝涵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那件事光彩,光荣,天天挂在嘴上,好听,要不要专门告知闫老师一声?”说着话郝涵站起身,“你先坐,我给你拿东西。” 看着郝涵把抽屉里的东西往文件袋里装着,齐天翔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字幅前,久久地看着谭平山的字,好久才轻声地说:“放下吧!不会有结果的。” 郝涵抬起头,感激地望望齐天翔,喃喃道:“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怎么能?” “不能也得放下,为了你,更为了大哥。”齐天翔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郝涵,一字一句地说:“会误了你的。” “也无所谓误不误的”,郝涵看着齐天翔,苦涩地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嫁,又有什么呢?” “大哥的情况你清楚,而且可能比所有人更清楚。”齐天翔看着郝涵,语言艰涩地说:“小美的情况你知道,孩子当时得病的时候,大哥还在西北的部队里,惠芬嫂子一个人带着孩子,晚上要上夜班,可孩子发烧病了,不能请假可孩子又实在没地方可送,只好含着泪把孩子哄睡了,急急忙忙去上班。以前也是这样,经常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没有办法,没有帮手。可那天小美发烧,半夜醒来,连病带吓,早上嫂子回来孩子都快不行了,赶紧送到医院,命是保住了,可脑子却被烧坏了。为此嫂子内疚,大哥更内疚,觉得是自己才使得嫂子和孩子这么艰难,孩子是大哥难以迈过去的一道心结,加上现在嫂子的情况,在这样的时候,你想大哥能放下吗?” “可我又能怎么办?”郝涵突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地说:“我没想伤害谁,更没想伤害嫂子和小美,甚至我连他也不想伤害,我默默地忍受着,忍受着相思,忍受着煎熬,我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也没有要求他对我说一个字,我只想默默地看着他,伸把手帮帮他,这有错吗?” “大哥注定会成为感情和道德的殉道者,他为了自己心中的神圣,可以把命都舍弃了,他难以改变的。”齐天翔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安慰郝涵,“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结局,苦苦的煎熬自己呢。” “正是他这种真情和纯真,我才更愿意等下去。”说着话,郝涵淡淡的露出一丝笑,“为了一种美好痴痴地守候下去,本身就是美好的事情,又何必非要结果,非要结局。” 看着郝涵的坚定,齐天翔除了心中的酸楚,也知道再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只好收回目光,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好一会,郝涵捧着厚厚的文件袋走了过来,“先给你这些,有些乱,你先看看,回头我有目的地再补充。” “我就抱着这个从你办公室出去?”齐天翔瞪了郝涵一眼,“你先放好,回头我让小张过来取。” 一句话说的郝涵不好意思地笑了,伸了一下舌头,又恢复到了刚才顽皮的样子,“你不用管了,晚上我让人送到你房间。” 齐天翔笑着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门口,出门时回头深深地说了声:“谢谢!” 走在静静的走廊里,齐天翔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尽管平缓,但内里却是欢快的。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章 高手过招 接到齐天翔的电话,闫博年还是有点意外。[燃^文^书库][]尽管已经做了几十年翁婿,也有过不少次的聊天,但大多都是有闫丽或亮亮在中间润滑,单独的或严肃地谈话好像还没有。毕竟天翔只是女婿,而且是个做学问的,即使是来到河海省挂职后,也是淡淡的问答,或者点到为止的提示。这就像下棋,对于会下的,仅仅点到就可以了,说多了伤其自尊,说错了伤颜面,最佳的状态就是不经意间的一两句话,看似无意,实则可以达到茅塞顿开的效果。多年的官场生涯,习惯了话说半句的意蕴,也习惯了点拨的奥妙,而且他发现天翔是可以听懂的,也是可以领悟的,因此他很欣慰。 但隔着话筒交流,却是绝无仅有的。 “爸,这几天身体好吗?妈好吗?”齐天翔的语调很是迟缓,他也不是很适应这样的交流方式。 “都好着呢。”闫博年定定神,朗声说:“你怎么样?好吗?” “还好,爸妈放心!”齐天翔想着怎么把聊天转到要说的事情上,“前几天的事情您老听说了吧?”齐天翔坦率地说:“弄的满城风雨。” “摔打摔打也好。”闫博年说着话,突然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说:“知道什么是摔打吗?小孩子学步摔倒了拉起来,安抚几句,这是鼓励,而已经学会走路的孩子摔倒了,就是拉起来,还要在屁股上打一巴掌。为什么,就是不会走路要鼓励,不要怕摔跤,会走了就要警戒,不能任意摔跤,特别是不能摔大跟头,要好好走路,这用意你可以慢慢悟一悟。” 齐天翔突然眼睛一热,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连声说:“我会的,谢谢爸爸!” “来电话有什么事吗?”闫博年首先打破了僵局,“说吧,没关系。” 齐天翔顺势将事情的缘由,以及这些天来的调查了解,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尽管竭力表现着平静,但电话里还是可以听出他的愤懑和激动。 齐天翔的话让闫博年有些吃惊,也感到有些欣慰,因为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孩子,敏锐而谨慎,这是官场首要的素质,再加上热情和正气,就更为难得了。听完齐天翔的话,闫博年慢慢地说:“这些事情我知道一些,没有你了解的深入。有些事情站远了反而看得清楚。你所说的突破口选得很好,我也在省里吹吹风,多管齐下震震河面。” 放下电话,闫博年给白丰收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天翔反馈回来的情况,然后请他看看郑明书记上午是不是有时间,想当面沟通一下。 很快白丰收的电话就回了过来,郑明上午推掉了所有活动,专门安排时间等他,他马上过去接他。 突然约见郑明似乎有些唐突,闫博年也曾经有些犹豫,尤其是事关自己女婿,自己的行为有些干预的意思,而且自己本身与郑明并不是很熟。郑明空降河海省时,自己已经退了下来,除了节假日省里组织的一些活动中见过几面,平日里并没有过多交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切了些,用戏文里的话说有些“孟浪”了,但随即就为自己的多虑感到一丝愧疚。过多地考虑了自己的感受,过多顾及了自己的面子,是不是这就是退下来以后自己颓废的原因。往大里说,自己毕竟在河海工作了一辈子,河海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而河海干部队伍的健康发展自己本就责无旁贷。往小里说,天翔是省纪委的干部,自己反映天翔的事就是在帮省委做工作。想到这里,心里平和了许多。 白丰收的车很快就到了,简单地寒暄之后直接上车往省委而去。而且走地下通道直接就到了小楼下面。坐电梯上到地面,远远就看到郑明在白楼门口静静地等着。看到闫博年他们过来,赶忙迎上来,热情地说:“还烦劳老领导亲自过来,应该是我过去看望你才是,失礼了,失礼了。” “哪里的话,你也太客气了,刚才还在自责,过来打扰是不是有些孟浪了。”闫博年握住郑明伸过来的手,感觉温热而厚重,心里觉得踏实,嘴上却是客套地说。 “先生如何这般地说,难不成我这厢就是哪皇宫别院,难以登临,高不胜寒了吗?”郑明拿腔拿调地一番京剧里的戏文,立时使气氛松弛了下来,也使得见面变得平常和亲切。 “早就听说郑书记京剧是一绝,什么时候能领略一二才好。”闫博年哈哈笑着说:“只是不知我这地方野腔能不能与你这京腔京韵配成一个调?” “老领导取笑了,哪天有时间向领导讨教几盘才是正事,只是我这臭棋不知能在老将面前走上几个回合。”郑明迎合着请闫博年和白丰收往楼里走,而且谦逊地始终错后闫博年半步。 “决胜何须在沙场,高手不需要下场博弈,只要谋划得当就可传檄千里之外。”闫博年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说。 “谋划布局关键在于缜密、周全,不一定一举定乾坤,但致胜之处往往是不经意的闲着。”郑明顺着闫博年的话题,“找到软肋或致命之处,方能一招制敌。” “处处是局处处局,招招谋胜招招胜。”闫博年话题一转,“这几天我这个胃有点不舒坦,你大姐建议我看中医,还别说,有效不说,还真有些发现唻!”看着大家兴趣转了过来,闫博年慢慢地说着:“一堆草根、枝叶、树皮,几根棍棍棒棒,再有些花花果果,混合在一起煎熬,而后就着浓浓的气味一饮而尽,这就是治病的良药,这就是济世的良方,想来都让人惑然,而这就是中国的中药。 几千年来,凡治病除疾,各地各国总有着自己的方法和良策,在粹取和提炼技术发明完善之前,大致的用药之术不外在煎熬、粉碎、蒸煮,而大致也离不开这些草根树叶、棍棍棒棒,当然也还有放血、针刺、虫咬等等方法,但随着解剖技术的发展,特别是各种化学制剂及提取物的出现,结合着手术、片剂、理疗等手段,治病的方法、方式多种多样,可能够坚持并不断完善的也只有中医中药了。 世间万物皆可入药,果根草虫皆为可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只要是有生命的,都是中药所追寻的,而且无论是混合的汤药,还是膏丸丹散,亦或是洗泡熏蒸,都拿捏的分毫不差,这不仅是神奇,简直就是神来之术了。 中医中药应该是中国的国粹了,而且千百年来长盛不衰,靠的不仅仅是神奇,更靠的是中药配伍的精细和复杂,以及药理上的中和与中庸。中药的解释怎么也不像是单指中国的药物,而更像是对重要理论的阐释,那就是中和、中庸的意思,也应该是中医的本意。 也许中药的汤剂是最能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了,中庸、中和的思想在汤剂中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无论任何的方子,无论任何药材的使用,都是与其它药材配伍使用的,而且比例也是恰好的适当,黄芪、党参与甘草、桂皮的配合,人参菊花的搭档,黄连甘草的连襟,无不切合着医道医理,尽管也是有着主药、辅药之别,有君臣佐使之别,但每种药材的出现都显示着必须和必然,说复杂了是医术,说简单了就是中庸了。 其实,中药各种药材的使用,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药尽其用,而是抑强扶弱,也就是最大限度地将各种药性融合在一起,共同地来发挥作用,也就是共同抵御药物的副作用。这种看似玄妙的理论来源于传统文化,也在完善解读着传统文化。而这种中庸的思想也成为几千年来统治的主旨。 在中国的传统理念中,是很少有第一的,有的只是竹林七贤、画坛三杰,植物有“梅兰竹菊”四君子,食物有四喜丸子、八宝饭,体现的都是合一的力量,和谐的美好,而第一往往是帝王和武林的专属,也就是人人向往、朝不保夕的可畏,以及完善传承的必须。 压制强势的崛起,辅助弱势的存在,以有限的疏导保持最大作用的发挥,保障秩序的完整,是帝王常常使用的手段,打击和招安、安抚和提振是常常需要并用的,武可以压制、打击,文可以招安、安抚,手段全在运用,手法各有妙理。 而中药就是这种理论的最好体现者,而操作者就是医者自己了,望闻问切也好,听探尝须也罢,目的只是判断各种药材的配伍和剂量,是混合的作用和效果,而这就是医者高下的标准了。 与西医盯着血管不同,中医中药放眼的只是有些虚无的经络,以及遍行全身的气,还有就是五脏六腑之间的协调和相生相容,是一种叫做‘阴阳’的和谐,因此中医中药不像是在治病,更像是在调和、或者说是和稀泥,而承担这项重任的无疑是那些棍棍棒棒了,目的只是为了病人阴阳调和,气脉顺畅,而功效就在那浓浓的汤药里。” “是啊,老领导领悟的透彻,可谓大彻大悟。”郑明很佩服闫博年的机敏和智慧,也不禁附和着说:“老领导说出了中药的精髓,以及其中蕴含的博大精深的哲理,我也来说说,那就是药引。”郑明意味深长地看着闫博年,兴趣盎然地说:“中药讲究‘君、臣、佐、使’,大富大贵的君药自不必说,就是引药就够品味一二了。纵观古今各种医疗手段,凡药必用引,而且所起的作用还十分非凡的,也只有中国的中医中药了。药引,顾名思义必是与药有关的东西,不用过多思量也知道是药的引路者,也就是导引着的意思,专业的解释就更神奇了---药引子是引药归经的俗称,指某些药物能引导其它药物的药力到达病变部位或某一经脉,起‘向导’的作用。另外,‘药引子’还有增强疗效、解毒、矫味、保护胃肠道等作用。听着玄妙,作用就更玄妙了。中医认为,经络是人体气血运行的通路。气血通过全身经络,通达表里、脏腑,营养四肢百骸、筋骨皮毛。经络使人体内外表里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药引犹如向导,它将诸药引向某经络脏腑及身体部位进行针对性治疗。所以说,药引的特殊作用,是引导药力直达病所,有向导之妙用。说了这么多,又是引子,又是向导,但道理似乎并不玄妙,而所用的药引材料就更是千差万别了,至于什么仙人须、三更露,蚂蚁的眼泪、初秋的霜,还有什么五年梅上雪、千年龟背筋,那更是将玄妙引向了神秘,根本就是捉弄人的把戏,做不得数的。其实,药引取材简单,用料方便,什么桔梗、桑枝、牛膝,还有更普通的,生姜、红枣、葱白,甚至食醋、红糖、盐开水,简单到了什么都可以做药引,什么都可以引药性。正因为这个什么都可,什么都行,透着许多高深。别人可用的你未必行,这种药可用的,下服药未必行,而常常在其他方剂中充当主药的,在这个方剂中却只能是引子,而往往不同药理的药材却要出现在一个方剂中,这就不是猜度可以知晓的了。药引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量多少,都是医家所言,惑言、玄虚,都是此后很久才能知晓的,但效果却是真实的。所谓中医是经验之医,可学不可猜,原理似乎更在药引的使用和分寸把握上。 其实,没有那么多玄妙,而是博大精深的理论和浩如星辰的药材所引发的。中医讲究气脉,讲究阴阳协调,尤其在气血和脉络上着力,这也就造成了药材众多,药引众多的原因。 善于分析判断,善于找出主要矛盾或节点,似乎是数千年文化传统延续、传承的不二法门,圣人一生说话无数,集其精髓的也就是那部《论语》,而就是这区区几千字的集粹,引导了数千年的主流思潮,导引了历代的统治方略。 主流文化体系的建立,并不是所有思想集成都接纳和欢迎的,草原文明和农耕文化的融合并不是统治者的选择,而是历史的必然,忽必烈和皇太极并不一定喜欢中原酸腐文人的繁文缛节,但传承千年的‘礼、义、恭、谦、让’,却是中原文化的气血和脉根所在,而统治和征服必然要用圣人的这个药引。 这样也许就说清楚了药引的作用,也就解开了玄妙的结扣,其实也就是顺应了药理和药性,顺应了气血和脉络的调和,而为了这个和谐,药引也就应运而生了。 解开药理,解读药性,在药理和药性间寻找平衡,进而调和气血,平衡阴阳,继而达到顺乎自然、顺乎规律的和谐,这样也就治愈了顽疾,还病患一个条理顺畅、运行自如的肌体。这也许才是中医调和百味,导引方向的神妙之处,而更多的神奇,也许只能在经络中找出处了。” “呵呵,高,你比我见识深远”,闫博年对郑明竖起了大拇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老领导谬夸了,皮毛之论,管窥之见怎敢登大雅之堂,引方家耻笑。”郑明谦虚地说,不过很快补充道:“说到了见识,也就使我想到了京剧里的粉墨登场。”说着示意闫博年喝茶,接着说:“当锣鼓点想起,帷幕拉开的一瞬,无论是否情愿,走上舞台的结果都必将是一个全新的改变。改变的不仅仅是造型或唱腔,还有的就是性格、情绪、记忆等等内在的定式,一切都将取决于演出的需要,或者是剧情的发展,而原因只是粉墨之后的改变,登场只是必要的结果而已。 对于剧情和演出的格局而言,演员本身的喜怒哀乐已经无关紧要,甚至性别也不再重要,只有那经过粉饰和华丽服饰包装的形象存在着。喜怒哀乐、家长理短、世俗风情,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只有形象的存在,只有存在的需要,无论是一天、一刻,或者一时,为艺术、为观众、为生存,都是可以为之的理由,久而久之现实的人与戏中人的分际就变得模糊了起来,而这也就达到了艺术的至高境界。 无我的境界的确是不容易达到的,起码在现实与幻象之间的游移,真实和虚幻往往是舞台的上与下,甚至有时根本与是否粉墨无关。演员到艺术家的分际或区别也许就在于此,而真实与艺术的转换也看出修为的高低,而一切的标准就在登场之后的变化。 舞台是转换的关键,也许就因为舞台是在人们的视线之下,无我表象的背后也还是有判断的标准,那就是真实与否。但当舞台幻化到了无限,标准或许也因视线的不及而模糊了。 推而广之,政治的大舞台,大大小小无数的人物登场表演,无论是匆匆过客,还是长期为之,都经过了细心的包装和掩饰,自己本身的性格、修养、学识、以及希望,都幻化为表演的需要,在这个没有剧情,没有开始、停止的表演中,成功失败的标准也许只有官职的大小来评判,因为脱离了观众的视线,也就没有了喝彩,上场之后的节奏只有自己掌握,或者别人掌握。 官场如此,商场亦是如此,都是要求演员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曾经的存在,甚至忘记了善良和道德,只为了表演,只为了表演之后的成功或喝彩,哪怕这一刻永远不会到来。 为艺术的艺术家,也许穷其一生都难以达到无我的境界,也许毕生的奋斗都只是舞台上的过客,尽管经过无数次的粉墨登场,到最后也不过是为艺术做了铺垫,而物我两忘的境界更像遥远的星斗般遥不可及。 为政治、为财富的人们,所付出的和收获的,远远没有平衡的时候,也是毕其一生,也是付出了全部的心智,甚至为此而改变了纯朴、善良,抛弃了道德、理想,或者连良心也付出了,而至高的境界还是如‘水中月’、‘镜中花’,谢幕的时候甚至都不知身在何处、魂归何处。” “说的好,看来你真是品出了戏剧的个中三昧。”闫博年拍拍手喝彩着,随即望着眼前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说:“就像这茶叶,不论是绿、白、黄、青、红、黑,也不管是煮茶还是功夫茶,陆羽的《茶经》、还是徽宗的《茶话本要》,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片树叶而已,任何的方式和方法还是取决于人们的需要,龙井、银针、碧螺春,毛尖、毛峰、铁观音,普洱、乌龙、白毛猴,只是人们因其需要给予的评价和定位,但再好的陈年绿茶叶也抵不过明前谷雨的几片叶子,而且再好、再名贵的茶叶浸泡多次之后也都是残渣,因此茶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及时、新鲜。”说着话,闫博年站起身来,所获颇丰地说:“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该走了。”说着话起身,“顺便说一句,你的茶一般,茶还是要抓紧时间喝,时间不对,或者水不热,都会坏了你的好茶。所谓:茶分三类,水占七分。上水若急,下水势缓,都不及中水舒缓之间的恰到好处,而且泡茶水分三沸,一沸水,吃淡茶;二沸水,品茶花;三沸水,喝到家。这一沸水,就是水未沸前,水底有气泡,个别零星升起,适宜于茉莉等花茶。二沸水,是指水中已气泡连连,将沸而未沸之水,适宜于绿茶等一类。三沸水,指已沸起之水,水花连连,适宜于壶茶、观音等一类。。” “谢谢您老的提醒,一杯好茶岂能坏了味。”说着起身送闫博年离开,走到楼下,握住闫博年的手说:“说好了,有时间过府一定好好杀几盘。” “山间陋巷,田园宁静,何来打打杀杀、刀兵相向?有好茶,有好酒尽管来就是。”闫博年稍加用力,拍怕郑明的手背,满意地转身离去。 这场像是哑谜的谈话让闫博年很满意,也对下来的变化充满了信心。不禁感叹地说:“以前天天从这地道里进出,还真没发现此间的奥妙,真是不错。” 听闫博年夸这个地道,白丰收也不免仔细打量了起来。这个地道原本建造大院时就建了起来了,以前是防空和应对突变的应急通道。前些年大院重新改造时,为领导出入方便和安全,重新进行了扩宽和硬化,既方便了出入,也使得地面的美化更协调。道路的出口在很远的南郊山庄,也避免了车流高峰时的拥堵。 “智慧啊!真是智慧。”看着这样的小道,想着刚才的谈话,白丰收发出由衷的感叹,不只是对地道,还是两位高人,也许兼而有之。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一章 不期而遇 不知不觉秋天就来了,尽管已没有万紫千红的景象,但苍松、翠柏绿意婆娑营造的浑厚和深邃,还是使这座清朝庭院显得厚重而神秘。[燃^文^书库][] 相对于秋日的金黄,齐天翔还是喜欢春天的萌芽和新绿,迎春花小小的黄花,河边依依的垂柳嫩嫩的绿芽,以及渐渐温煦的微风,还是给人“人约黄昏”、“河边看柳”的联想和甜蜜想象。虽没有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唯美意境,可现实的关照更真实,也使想象来得更真切。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也是播撒希望的时节,似乎只要在万物复苏的时节播下幸福的期许,经过阳光春雨的孕育,经过夏日的考验和等待,就一定能收获满满的喜悦,沉甸甸的快乐。“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收获似乎只在于是否播种,只在于是否存有希望,并没有在这样的假设之后,思考可能的“如果”,因此也误导了很多的假设和希望。 成千上万的农民工涌进都市,万万千千的大学生留在都市,都抱着“只要努力,只要奋斗,就一定能收获金钱和财富,即幸福和快乐”,这样的希望和梦想,使得都市不堪重负,使得机会和希望变得渺茫,也使得生活重压下的生命变得焦虑,而焦虑随着房子、车主、妻子的遥远和难觅,希望变为负担,幸福也变得奢侈。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是传统给予的简单的共识,是简单的劳动换来简单的温饱,不是财富的积累,更不是成功的捷径,而且也不具备普遍的意义。春天撒下一颗种子北方中原地区可以在秋天收获一季的丰收,南方地区可以有两到三季的收成,西部的藏区却只能在秋末收获不熟的青稞。气候和地域就使播种和收获有着这样的差别,还不包括种子的优劣和生存过程中的变数,何况并不是所有的春种都能在秋天收获,农谚里还有“桃三杏四苹果五”的说法,是说桃树、杏树、苹果树的挂果收获期分别是三年、四年、五年,这就是说春天希望的播撒,最快的收获也需要三年,而这三年间所有的努力,包括施肥、锄草、松土、浇水,乃至剪枝、疏花、喷药,都只是等待的过程,而硕果累累只是希望之后的努力和艰辛的等待。 而还有的播撒却并不能收获硕果,杏粉桃红梨花白,赏花的同时还有果实累累,而白兰桂红蜡梅花,看到的只是花好,却没有丰硕的收获,这似乎也与希望有着很大的距离。 因此,并不是春天种下的希望,就一定能在秋天带来丰硕的收获,也不是幸福和快乐都在都市,春暖花开的时节,哪里都能看到的桃红柳绿,而都市的灯红酒绿却并不属于每一个人。春种秋收只是简单的重复,只是温饱的延续,要得到丰硕的果实,就要下定了等待的决心,下定坚持努力的信念,若干的秋天之后,希望的种子就一定会结下幸福的硕果,成功也会在漫长的等待和努力之后坚实而弥久。 春种秋不收,需要忍耐和坚守,更需要信念的坚持和劳作的努力,汗水是最好的肥料,信心是最好的土壤,而风雨过后的收获,又是对努力最好的疗伤。春种秋不收,是一种大智慧! “怎么这么闲在啊!”话音打断了齐天翔的思考,也打消了他欣赏秋景的心境,回过头看着彭群慢慢地走近,呵呵笑着说:“哪有哪样的闲情逸致,刚吃完饭走到这儿,又撂单了只好散散步再回房间了。” “也就是你们这些文人多愁善感的,撂单了就受不了了。”彭群走到齐天翔身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听说小张他们下午走了,忙了这么些天,也应该好好酬谢一下的。老刘真不会待客,怎么也得好好喝顿大酒联络一下感情的嘛!” “人家小张哪有功夫喝你的大酒啊,大胖儿子牵着他的心呢,爱人住院生孩子来不及伺候,就被老白抓了公差。现在得遇大赦,还不星夜兼程往家奔吗?”齐天翔知道彭群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眼神中的含义,呵呵笑着说:“这不留下我当人质了吗?老刘说得好听,等彭书记亲自酬谢完再放我走,其实还不是扣住不让走,好完成你老彭的任务嘛!” “我的任务?”彭群不解地念叨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道:“对啊!过两天就是枣香节了,你这样的大领导请都请不来,怎么也不能轻易让你走了。”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齐天翔调侃地说:“你这位全县最大的大忙人今天怎么也这么闲在啊!不应该啊!” “哈哈,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迎来送往的事情我是一般不参与的,因此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彭群看齐天翔异样的眼神,知道他不信,于是正色道:“你我应该是老朋友了,你来的这几天,咱们在一起喝过几次。” “这倒也是。”齐天翔由衷地说。 “相约不如偶遇,偶遇不如邂逅。怎么着,品茗清谈一二?”彭群望着齐天翔说:“到你那里,还是去我房间?” “你还真会拽文,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酸词。”齐天翔看着彭群,笑着戏谑,“还是去我那吧,你那里太闹,总有人打扰。” “好,你先回房间等着,我那里有好茶,比你那宾馆的茶好何止百倍。”说着话彭群摆摆手往他的房间走去。 望着彭群的背影,齐天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正如刚才彭群所言,相约不如偶遇,偶遇不如邂逅,为了这邂逅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原本想着彭群会主动挽留,可却看他并没有这个意思。无奈之下,老刘了解到彭群晚上没有应酬,才有了齐天翔大院里看风景,才有了这样的邂逅。 必须要再留几天,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落实,而留下唯一的理由就是后天开始的枣香节,这邀请还必须是彭群发出才可以。这不仅是面子,更是策略。 齐天翔转身回到自己所住的套间,打开饮水机烧水。很快,彭群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包茶叶,还有一条中华烟。 “还是你老彭心疼我,这几天老刘天天大鸡烟伺候着,我都快学会鸡叫了。”齐天翔接过彭群手中的烟和茶,开着玩笑说:“也不知他老刘哪来的那么多大鸡烟,这烟不是不生产了吗?” “人家是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不像我自己买的烟抽着不香。”彭群自嘲着说:“他小姨子的老伴在烟厂上班,再不生产也少不了他抽的。哎呦,我的大秀才,这茶可不能这么泡。”说着话,彭群上前一步,拦住了齐天翔,接过他手中的茶叶,一边耐心地泡着茶,一边说:“这是极品福建安溪白茶,都是芽尖,而且只是轻微揉搓干燥,本身就很嫩,也没有经过炒制,所以泡菜的水温一定不能太高,七十度左右的水就已经不得了了。温水洗茶,调好水后再放置洗好的茶叶,要用专用的茶具分茶、拨茶,咱们这只有饮水机,开了就是将近一百度,所以只好用一些温水调和了。”彭群熟练地操作着,动作细腻耐心,很快就将一杯茶水放在了齐天翔的面前,自豪地示意着:“尝尝,怎么样?” 立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顺着杯子传来,喝了一小口,感觉一丝清幽的水流在口腔里翻滚、蔓延,顷刻间唇齿间就沁满了淡淡的幽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回甘,的确妙不可言,齐天翔钦佩着望着彭群,赞叹地点点头,由衷地说:“真是不错,真是跟着屠夫吃猪肉,跟着高人品香茗啊!”随即又说:“我一直认为滚汤沸水泡香茶是不错的境界,看来完全不靠谱,温水泡菜慢慢浓,才是最高的至臻境界啊!” “滚汤沸水,那是泡花茶,最多是高碎。”彭群撇了齐天翔一眼,他知道齐天翔这话有戏谑的成分,一个多年混迹文人场合的高级知识分子,何至于不明白水温和茶的关系,只是不想和他计较,“都说我老彭是草包肚子莽汉脸,只知道胡吃海塞乱熊人,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内秀和雅致。” “谁这么说?”齐天翔知道彭群说的是什么,故意装着迷糊。其实都知道这里面所指的是什么。 在上一次党校中青年干部学习班学习期间齐天翔与彭群住一个房间,但除了睡觉,房间里很少能看到彭群。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多,最多也就是对时势进行一些争论,没有更多的交往。彭群却很是活跃,除了课堂上认真听课之外,就是忙着结交学友,不但是中青班的,还希望能结交到往期学友。下午下课后,以及周日,是他最忙的时候,常常能见到彭群出校门上车离去的身影,至于干什么,彭群不说,齐天翔也从来不问。 进入学院管理层,特别是成为高级干部的乘龙快婿之后,齐天翔的好奇心越来越淡了,甚至有些冷漠的意思。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甚至遇到岳父与其他干部谈事情的时候,即使是很要好的干部,或者关系很亲近的,他也主动回避,这点闫丽也渐渐看出些端倪,曾劝他不妨听听,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容易判断,对今后工作都很有助益。 官场也是个社会,只是浓缩了的社会,甚至有人说是江湖,但说社会还是比较准确,有人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态度,就分出了亲疏远近,也就有了立场和团体。这是齐天翔不愿涉及的,起码是目前他不愿过早进入的。 尽管齐天翔和彭群的交往不多,但彭群的软中华香烟可是抽的不少,总能适时得到他的馈赠,对齐天翔所抽的黄金叶,彭群是不屑一顾的,可分寸却把握的很好,看不上也不拒绝,仍然是平静地接过,津津有味地抽,只是不经意间就掐灭了而已。常常是齐天翔敬他一支,彭群顺手就扔过来一包,尤其是借齐天翔课堂笔记抄的时候,或者一盒,或者二盒,用彭群的话叫“等价交换”,其实也不是彭群在抄,而是他带来的秘书或工作人员代劳。 就是这样,毕业前夕,彭群发表了一篇很有理论水准的文章,而且发在了更有水准的中央大型理论刊物上,一时间引起轰动。谁都知道只有初中文化的他怎么也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说是大学学历,其实初中毕业就直接走进了军营,军队转业就到了乡镇,一干就是几十年,大学学历也是在职读来的,水分有多大谁都明白。但事实却明白地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堂堂中央大刊,谁也不能否认。 于是也就印证了那句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咱们聊什么?”喝着茶,抽着烟,齐天翔看着彭群,饶有兴致地问:“是聊你的工作?还是聊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工作的,今晚我们不聊工作,只是瞎扯,胡聊天。”彭群摆摆手,像是摆脱什么烦心事似得,随即凑上来神秘地问:“聊点有意思的,你对女人怎么看?” “这问题咱们聊过啊!”齐天翔望着彭群笑着说,似乎又回到几年前的党校宿舍,以及昔日的那场讨论。 “对于女人,对于这些事,我不是唱高调,也不是自命清高,我有我的道德准则,有我的生活标准和底线。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诱惑。在学校教书,不少女生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接近我,现在的孩子们也真是开放,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到。但一概被我拒绝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件事,也管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我不做,独善其身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不是柳下惠,我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那我远离总可以吧,我不给你坐怀的机会总可以吧!其实,说白了,没办法的应酬、逢场作戏的说辞,都是虚的,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有这个心思,别人就是想拉你上床也难。” “话是这么说,也就是你说的意思,信仰没了,信念淡了,有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金钱交易,就是权钱、钱色交易,就是游戏人生的心态,不出事才怪。但这对于你这样的环境可以,你只要清高不入俗流也就是了,可你知道官场交往三铁律吗?”看齐天翔疑惑的眼神,彭群淡淡地说:“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这才是获得信任和重视的根基,说来恶心、庸俗,但都是外表华丽包装下的躯壳,思想、意识、想法都深深地包装和掩盖起来,谁可以信任,谁可以成为亲信和得力下属,没有一个标准和衡量行吗?” “我承认你说的很实在,很现实,但对于庸俗的价值观看来,天下的男女不是嫖客,就是妓女,没有权和钱搞不定的事,其实这都是自我膨胀的**在作祟。他们信奉的就是实用主义哲学那一套,什么‘之所以还有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他们真以为做官就是做生意,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为**理想献身,统统都是玩笑,只有金钱是真的。”齐天翔提高了声调,“没有了情操,没有了高尚,也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有高尚,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精神,人还是要有些精神的。” 想到了这一段,齐天翔调侃地说:“彭大书记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注解。” “是啊,感受又有不同了。”彭群也笑了,似乎对过去的看法真是有了更新,“现在更深切的感受是生理需要,说了你不准笑啊,这有几天没有那事也是憋的难受。” “这说明你老兄还宝刀未老。”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心里是恨恨地诅咒:活该,谁让你把老婆送出国的,以为裸官是那么好做的,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戏谑地调侃,“你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当然有办法。”彭群自豪地挺挺胸脯,似乎是表明自己的能力,“不瞒老弟你说,我有自己可意的女人,以前在德清就有,老婆总不在身边,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吧,但在平原不像德清,还可能动那么一点感情,现在只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罢了。” 齐天翔没有说话,反而很佩服彭群的坦诚。这几天,不是在一个场合,不是一次听人说到彭群的私生活,环绕在他身边的既有高山德隆公司的女秘书,也有宾馆的女服务员,而且都无一例外地说到绝情这个词。比如说以前有一个女服务员,在跟他有过几次关系后,提出想到机关谋一个正式工作,结果不但被他严词拒绝,而且很快就回到了所在乡镇,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连进城打工的机会也给剥夺了。高山公司的女秘书,更是看上哪个要哪个,而且往往是几次之后就没有了新鲜感,就得换人。另外也还有人说,他的**出奇地旺盛,不管是中午午休,还是夜晚睡前,只要想起那件事,打个电话就得给他办,或者是高山,或者是宾馆服务台,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跟他发生过关系,更不知道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 “现在真是觉得力不从心了,看到长相姣好、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气息的女孩,就真是感觉自己老了,生不逢时了。”彭群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 “看来不仅仅的力不从心,而是心有不甘吧?”齐天翔接过彭群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脑子里立刻闪过“放纵”这个词,并伴着深深的厌恶。一旦放纵了自己的**,还有什么是可以坚守和坚持的呢?于是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悠着点吧,尽管没人管,但切记人在做,天在看。” “奥,你老伙计是听到什么了?”彭群警觉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 “倒也没有听到什么。”齐天翔回避着彭群的眼神,一语双关的话中既有组织部门没人监督,也有老婆远在美国管不着的双重含义,自然想引起彭群的警觉,尽管不能解决什么,可起码能让他收敛一点。 但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还算亲切的面容,不由使齐天翔想起了与刘唐子关于裸官的讨论,“裸官原本就是一种不正常的官场现象,一个连自己的祖国都没有信心,对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没有感情的官员,能为党的事业奋斗、牺牲,能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往小里说,是对信仰的抛弃和迷失,往大里说,是随时准备外逃,逃避组织和法律的惩罚,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裸官现象就不允许存在,党的纪律、组织的监督,应该让这种现象彻底消除,不能让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变节分子危害党的事业,更不能让他们的行为给党的形象抹黑。道路自信、制度自信始终应该成为党员领导干部心中永远不灭的理想和信念。”这是齐天翔在回答刘唐子对于裸官现象的回答,态度很坚决,很明确。现在想来仍然觉得热血沸腾,几次想说出来告诉彭群,但还是失望地打消了念头,在齐天翔的心里,觉得彭群已经走的太远了,就像溺水很久的人,扔一个救生圈就可以拉回来,但已经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尸体了。他就像一个已经从内里开始坏了的苹果,外表如何的光鲜也掩饰不了内里的**,可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提醒。因此,装着漫不经心地说:“还真是听到了一些事情,咱们平原近来民间融资势头很猛啊,县委得提前进行防范和应对啊!” “是不是又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嚼舌根子?”彭群不以为意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政府就要管住自己这双手,不能什么都管,都插手,市场的事情让市场解决,任何矛盾都由市场自由净化,我们不应该过分敏感,更不必杞人忧天。” “你是这么看吗?”齐天翔知道彭群会怎么说,但他的话还是让他吃惊,不由有些激动,“这可不仅仅是市场行为这么简单啊!如果是正常的融资行为,是企业缓解短期资金压力进行的正常经营行为,我们不但应该支持,必要时还应该帮一把,毕竟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与政府有利,最直接的收益不是还体现在税收上吗?但如果不是为了短期资金周转,或者不仅仅是周转,就应该引起警惕了。”齐天翔摆手制止了彭群的插话,“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息,现在做什么行业能有这么高的回报?况且那么多的干部,那么多的群众参与,有的还是养老钱,或者是孩子教育、医疗的费用,一旦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不可想象啊!” “敢借他就一定有能力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彭群似乎也有触动,可还是不以为然地说:“你刚才忧心忡忡地担忧什么行业这么高的回报,房地产行业啊不但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五十、六十都是有可能的。”说着站了起来,一个手习惯性地掐着腰,在房间里踱着步,“说到民间融资高息的危害,我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担心又能怎么样?一边是可能出现的危机,一边是缺钱的房地产项目和眼巴巴等待回迁的几百户拆迁户,都是民生,都关乎民生,你让我顾及那一头?我是真怕房地产烂尾啊,已经出现了一次烂尾,再来一次拆迁户还不把我老彭给吃喽!” “可也不能听之任之吧!”齐天翔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忧虑地说:“几百户,几千人,都是你老彭的人民群众啊?” 一句话噎得彭群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讪讪笑着说:“到那山唱那歌吧,但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房地产这块才是我老彭真正忧心的地方。” 齐天翔沉默了,内心的矛盾犹如彭群话语的矛盾,不能说彭群没有能力,也不能说他没有想法,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使他对大局的把握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和能力,尽管没有很坚实的理论支撑,但却有着很深的实践经验和应对能力,但这样的经验如果不是用来干正事,或者不是全身心干正事,也还是很危险的,甚至危害更大。 谈话陷入了僵局,老彭走到齐天翔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老弟忧心的就是这个,我也就放心了。” “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毕竟你才是平原的决策者嘛!”齐天翔打着哈哈掩饰着,他知道彭群想说什么,也知道彭群想知道什么,但此刻他却觉得无话可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虽然不假,但有些眼见也未必为实啊。”彭群阴阳怪气地说:“小心简径狂花迷人眼啊!” “你说的很是,迷人眼的狂花着实让人迷乱,因此看清路径还得细细分辨的。”齐天翔也环顾左右而言它地说:“因此眼见不实的时候,耳听也就不一定为虚了。” “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代人受过也是无奈的坚持吧!”彭群叹了口气,淡淡地笑着说:“走了,用不用晚上我给你安排安排?” “不用。”齐天翔抬起手在彭群肩上打了一下,“不劳书记作此下作之事了。” 齐天翔忍着心中浮起的厌恶,看着彭群晃着离开了房间,脑海里却在想着彭群代人受过的话,难道他在代人受过吗?会是谁呢? 齐天翔心里有些乱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二章 纹枰论道 “你老伙计怎么这么稀罕,亲自下来踏青来了,可现在是秋天,无青可踏啊!”谭平山抬头看着走进来的白丰收和栾实,赶忙从办公室后面站了起来,迎上来握住他的手,调侃着说。[燃^文^书库][] “早就想过来跟你谭大帅学几手,不知肯赐教否?”白丰收哈哈笑着应对着,坐在沙发上喘了几下后,才慢慢说:“老领导特意交代,来清河一定要跟你取取经,学几手妙招。” “这要求可以满足,晚上咱们纹枰论道,杀上三百回合。”谭平山接过秘书小李泡好的茶,轻轻放在白丰收面前的茶几上,关切地问:“怎么样,这身体还能顶的住吧?刚才还在琢磨怎么应对你这老伙计呢,这烟不抽,酒不喝,基本也就算是废了,还真难接待呢!” “现在基本算是废了,只能是老马拉慢车,走一步说一步了。”白丰收摇着头无奈地笑着,“不过,老栾还能对付对付。” “是啊,他们年轻,下来就得看他们了。”谭平山递给栾实一根烟,回头看着白丰收,向侧边哝哝嘴问:“谈的怎么样?” “高度重视,认真研究,精心布置,周密计划。”白丰收苦笑着摇摇头,“让老栾跟你说吧,我得喘喘气。” 谭平山关切地看着白丰收,转过脸看着栾实,似乎是等待他的回答,又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静静地看着。 “刘书记很重视白书记的通报,很认真地看了相关材料,指示我们市纪委一定要认真研究,精心部署相关材料的落实和调查工作,做好周密计划。”栾实老老实实地说着,话音未落就引起了谭平山和白丰收的哈哈大笑,莫名其妙之后想起白丰收刚才的话,不禁也赫然笑了。黑黑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褐色。 谭平山看着栾实的难堪,更是笑的厉害。他了解栾实,性格就像他的名字,实打实地不会拐弯。 都是老转,性格相投,平时也没少交往,因此也就少了很多客套,也更容易开门见山。 “人家是准备平安降落了,无过既大功,熬过这两年就功德圆满了。”谭平山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老白也应该学学了。” “倒是想学来着,可怎么也学不来,也不愿学。”白丰收撇撇嘴,不屑地说:“不做事占着位置干什么,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现在基层的干部分两类,一类是所谓大刀阔斧,为政绩,为数字,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除了杀人,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什么强拆,什么逼迁,什么武力强占,甚至不惜动用公安的力量拘留抓人、诬陷什么的都可以不择手段,除去个人利益,名正言顺的说法,就是为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可以牺牲一些暂时的利益,说的感天动地,大有壮士断腕、易萧水寒的壮烈。还有一类是不作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做,抱着‘只要不出错,宁愿都不做’的态度,上面安排什么做什么,不越矩不出格,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样两类干部都很危险,可又都是现实存在。” “其实毛病就出在考核机制和监督机制上。”栾实瓮声瓮气地说:“级别到了一定程度,冲锋陷阵自然有人在做,成绩和错误都摆在明面上,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可到了一定级别,讲讲话、做做动员,最多是到现场看看,就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持了,其实他内心的想法谁也无法了解,就是恨不得睁眼天亮,闭眼天黑,平安无事也就万事大吉,这种混日子心理就应该通过绩效考核及时发现和纠正,不然对干活的人不公平。” “老栾的话说得有点意思。”白丰收赞扬着说,“就应该对领导干部每日的工作绩效和日常工作进行监督和考核。不能干不干事一个样。” “谁来监督,怎么监督,如何考评?让老栾去监督市委书记?每天查看书记的行程表和时间安排,他敢他下面办事的敢吗?”谭平山皱起了眉头,“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你们下来的想法。” “我们也要高度重视,认真研究,精心布置,周密计划。”白丰收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喘不上来气才罢休。 “白书记也是受你的启发,准备洗脚上岸呢。”栾实也看着白丰收笑着,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顺着平原的线索,以及其他县市区暴露的问题,我们准备在城建、国资、交通、市政等几个部门进行打老鼠,让那些混迹在职能部门中侵吞国有资产和国家利益的大小老鼠无处藏身。” “好,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相信也能让你的郁闷一扫而光。”谭平山严肃地说:“不是有人说你们没事找事吗,现在正好是配合省纪委的工作,有事找老白说去。” “这就是省纪委的工作,是新一届纪委班子的整体工作安排,有事我老白担着。”白丰收拍拍胸脯,声音洪亮地说,使得胸腔的共鸣产生很浓重的磁性。说着话题一转,笑着说:“这两天听没听过有专家又发宏论了,说城乡差距在缩小,中国收入分配状况总体向好。” “狗屁专家,这样的话你也信。”谭平山斜睨了白丰收一眼,知道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老白是在活跃气氛。 “你可不能这么武断,这回的专家可不是所谓的养生专家、意见领袖,或者是什么客座教授之类的假货,而是国家社科院什么研究所的所长,几个经济大省的经济顾问,农业部软科学委员会委员,头衔可谓如雷贯耳,身份可谓‘货真价实’,不仅是真金白银的专家身份,而且是由国家薪金养着的官员专家。”白丰收呵呵笑着说。 “官员造数据,专家造势,其实都是忽悠。”栾实咬着牙愤愤地说:“城镇人均收入年均增长10%的,而且是近十年来的增长数字,如果是这样的话,何必要调控物价,要将提高劳动者收入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还有专家讲企业经营理念和员工个人观念之间的矛盾,政府不必要过分干预,应由企业自主解决。面对节节攀升的房价,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矛盾,屡屡听到专家的高论:‘房价是唯一合法的调控城市人口规模的有力杠杆’,‘房地产发动机不能停,房地产崩盘老百姓更买不起房子’,‘一个房子能卖80万,你就不要卖50万,卖50万太糟蹋它了。一个社会要富起来,就要靠每一个物都要尽其用,只要有人出高价,我就把它卖到尽可能高的价位’。每一位专家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国有’头衔,每个专家的言论都足以影响一个地区或产业的发展。为什么专家学者都热衷于雷语不断,这里不说专家被金钱所绑架,也不敢断言专家都是既得利益者,但专家学者的言论要优于明星代言的广告,这只怕是不争的事实。前几年不是有专家学者为了某乳制品企业的发展,到处讲解牛奶对国人增强体质、改善生活质量的作用,为企业‘一天一斤奶、强健中国人’注解,结果证明是一场闹剧;不是还有专家为某边陲小城代言,力挺小城在中国未来经济布局中的作用,而使小城一度成为投资客、炒家的天堂,结果几年下来地方经济没见起色,倒是烂尾楼留下不少。” 白丰收接着说:“专家学者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应该是老成持重、谨言善行的楷模,是埋头于其专业的研究领域,以其研究成果为政府决策提供参考,以其辛苦的劳动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可没有想到,专家学者们一个个都从书斋走上了前台,成为社会舆论的中心,更成为引发争论的焦点。这些亦官亦民的身份有着极大的煽动力,也有着极大的社会影响,他们的每一个表态都无疑是一场动荡的开始。” “我看是扯淡。”栾实眼睛瞪大了,“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房地产企业,那是胡扯淡,中国有真正意义上的房地产企业吗?房地产企业都是怎么来的,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计划经济时代有房地产企业吗?没有,国家、政府就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改革开放了,什么都没有进步,房地产行业进步了。要我说,改革开放几十年来,最大的功绩,除了政治上,就是教会了大家要务实,换句话说,要挣钱。有关系、有公权的挣大钱,没有关系的挖国家的墙角也挣大钱,没关系没门路的坑蒙拐骗、造假使劣同样挣钱,什么都没有的摆个摊、开个店也能挣些小钱,全国人民都憋着心思挣钱,就是没有人再谈什么理想、信念。党委中心工作抓经济,政府主要工作抓经济,就是没有部门抓抓意识形态、抓抓上层建筑,因为经济指标是衡量一个地区、一个部门工作优劣的标准,你放松了试试。” “我承认了你说的是事实,但也不是放松和放纵自己的理由,更不能成为推波助澜的遮羞布。”谭平山也站了起来,看着不断踱步的栾实说:“没有了意识形态的不断更新和建设,没有了高标准严要求的党性、信念教育,简单地用自觉性来要求党员干部自律,现实吗?能抵制金钱、美女、权利变现的诱惑吗?单靠事后严管,就像你们纪委一样,发现一个打击一个,没有事先防范和长期的教育机制,管用吗?” 栾实笑着看着谭平山,接着说:“廉租房制度,我觉得是一项实实在在惠民的政策,也是容易操作的工作,相比于经济适用房,优点实在太多了。关心老百姓生活,让老百姓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最能体现的就是廉租房了,其实老百姓只是要个住的地方,只要有的住,房子是不是自己的,不是很重要,房子政府提供的,没有产权可有使用权,没有人能把你从这里任意赶走,这对老百姓就足够了。一千年前的杜甫老先生就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过去的文人墨客都把‘居者有其屋’作为天下安定、社会和谐的标准,难道解放这么多年,改革开放也几十年了,这样简单的标准都不能实现吗?” 谭平山没有说话,但也不能否认栾实说的正确和实在。对于一个纪检干部,他是有想法和思路的,“对于经济适用房,我是有看法的,什么是经济适用房,什么人有资格住经济适用房,比商品房低的就是经济适用房、这个比价怎么算出来的?狼多肉少,会不会有暗箱操作,会不会该住的住不上,不该住的住上了?政府土地出让金从哪里来,这一块财政收入如何保证?另外,最关键的是,买不起商品房的老百姓,同样买不起经济适用房。老百姓生活苦啊,尤其是小城市,以及城市低收入家庭,生活很是困难,生活刚刚温饱,哪里有钱卖房子,银行是可以贷款,可吃饭都是问题,拿什么还贷款啊!而且动辄几十万的贷款,十几年下来高额的利息支出基本与本金持平,这是什么样的政策,不是杀贫济富吗?风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管、没人问呢?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有意为之?背负着几十万的贷款,还有要还的几十万的利息,十几年中间不能断了收入,不能出现任何变故,甚至连生老病死都不允许,不然就要断供,就要面临失去房子的危险,这怎么变成了这样,又是谁把民众逼成这样?要我说,这一部分家庭,政府就得管起来,要不你还算什么人民政府?”谭平山的口气坚定起来,但渐渐又变得忧郁,“其实说实在的,当初国家把住房这一块统统推向市场,现在看来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这样只会造成社会的不和谐,加重老百姓的生活负担。政府不能不管老百姓死活吧,农村还有个宅基地,城市有什么,农民还有个口粮田,城市有什么?我们有房住,有车坐,可又有多少人吃饭都成问题,动不动就几千几万一平方,纯粹胡扯淡,像这样没有同情心,没有良知的房地产老板,杀了都不为过,要他们吐出来一些还是轻的。” “说得也是。”白丰收转移了话题,“近几天,在我住的小区,我成了名人。原因不复杂,前些时小区为地震灾区捐款献爱心,我捐助了100元钱。平日里尽管在小区里经常走动,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过多语言的交流,但面熟是一定的,因此当我执意不愿报出自己的名字,而小区张榜公布捐款名单又必须有出处时,也就出现了我住的房屋单元和房号,具体表述为----十七号楼一单元303房的先生捐100元,而据说我是这个小区住的人员中唯一的捐款过百者,因此自然而然就成了名人,成了小区和单元大家都愿亲近的人。 结果的大相径庭出乎我的意料,不愿留名的原因其实就是不愿张扬,不愿过分渲染这种行为,因为我始终认为,行为的本身真的与高尚无关,而是自觉的行为,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就是时时提醒自己对这个社会还应该有的责任。 而小区的作法,却是在实实在在地弘扬一种精神,提倡一种行为,本身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与我的本意相悖,但也使我无话可说。” “你这还是好的。”栾实说到,“前不久,中午我从单位坐公交车回家,车上人很多,还好我有幸坐了下来,到一个车站时,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上车后走到我身边时,我赶紧站了起来。其实我这个年龄,如果再手懒一点,不修饰幅,胡子拉碴地也到了有人让座的时候,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女人竟让孩子坐在了座位上,很快有人又让了座,女人大大咧咧地抱着孩子坦然受座。当时我就愣在了哪里,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一个坐在附近的学生看不过眼,站了起来给我让座,我走过去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孩子,坐好了,你比很多人都应该坐这个座,说完我瞥了一眼自得的那个女人,车到站我下了车,尽管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的路。一口气堵在胸腹很久没有舒缓过来,怎么也没有想明白,我这个年龄的人居然给三四岁的孩子让座,而且还是这样的名义。我不想说什么道德,或者公理,这些命题太大,说来说去可能自己都会绕的出不来,而且说了这个女人也不会懂,我只说良心,只说用什么样的心去善待爱心,只说用什么去回报爱心,或者说是关爱。有些行为是不求回报的,这样太功利,就像对灾区的捐助,本身就是不相识的人帮助不相识的人,付出了就够了。而有些行为是要有回报的,或者是应该有回报的,就像公交车让座,一声“谢谢”总该有的,这回报与付出都是应该坦然面对的。关键是坦然,对付出者,对收受者,都是这样。” “当自律无以有效约束行为的时候,看来也是要有规矩管束他们的嘴了,雷人可以当,雷语也可以说,但说了不白说,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要为每一次的雷语付出代价,更要为不良代言付出名誉、地位,甚至法律的代价。”谭平山边思索边说;“问责制可以有效解决官员的官僚主义和冷漠、渎职,是不是也可以管住专家学者的嘴,管住他们不安分的心,管住他们的贪婪和丑恶,从而给老百姓一份安宁,一份和谐。”谭平山说着摆摆手,似乎是把话题一下子就摆走了,对着白丰收说:“好了,好了,别闲磨牙了,该吃饭了,准备吃点什么?” “猪头肉、花生米、猪蹄。”白丰收老老实实地说着,看着谭平山哈哈大笑起来,也引来栾实的喝彩和掌声。 “那是喝酒的硬菜,你也不喝酒,不让吃。”谭平山知道白丰收说的什么意思,讪讪之余还是强词夺理道:“今天吃炒菜,老谭豁出去不过了,也要让你老伙计满意。” 说着笑着,三人走出了办公室。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四章 触目惊心 2 李政终于明白了齐天翔来的目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简单归置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就随着齐天翔走出了办公室。[燃^文^书库][] 慢慢地走在平原林荫密布的街道上,齐天翔有一种仿佛又回到了小城的感觉,顿觉心情放松许多,不禁感叹地对走在身边的李政说:“其实我觉得平原挺不错的,一个安静优雅的小县城,有不错的经济基础,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这样的城市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刻意去改变呢?是老百姓的需求,还是政府的发展冲动?” “说的是啊!一个清新宁静的小县城,不多的人口,不大的规模,宁静安详,生活方便自然,这不是很好吗?非要都搞得跟大城市一样豪华繁荣,车水马龙的,好像那才体现出城市的品味和档次,其实都是盲目的贪大求洋的心理在作祟,不敢说别有用心,起码是弱视的表现。”李政想想说:“其实城市的发展说到底还是从城市定位开始,过去封建社会以人口来规定城市规模,州、道、府、县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甚至城墙范围和大小都有着具体的规制,说到底还是考虑到人口对城市的供养能力和再生能力,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而今好像谁家的楼高,谁家的楼多就体现了谁家的经济实力旺盛,发展势头良好,这都是虚火上升的表现。”说着话感叹地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一些小乡村、小县城的宁静和舒适的,关键是方便和便利,县城不大,规划的井然有序,临街的店铺朴素雅致,功能区分布明确,信步走在林荫道上,悠闲淡雅,坐在街边喝一碗茶水,与有年纪的老人们聊聊天,听一听地方乡音俚语,品一品不同的文化风韵和风俗,养心怡情,岂不美哉,强似在城市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拥挤,也好过城市中冷漠的对视啊。” “有点意思啊,看上去到有点看破红尘,飘然世外的意思啊!”齐天翔扭过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政,似乎要从他脸上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来。 “你也别挖苦我,难得你的内心就没有一丝被城市的喧嚣压抑的苦闷,难道你不也喜欢和享受这不宽的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以及遮天蔽日的绿荫,还有这淡淡的、惬意的散步和闲适的浏览?”李政不无揶揄地讽刺着齐天翔,“生活在大城市,心中却在希冀着小城的宁静和安详,这似乎是每一个人心中的矛盾所在,离不开都市的繁华和方便的生活方式,却又梦想着安宁的小城市,要不为什么豪华的高档小区都刻意要营造一种安静和祥和来。”说着话不无遗憾地摇着头,“有时候还真想逃离这一切喧闹,放松身心,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吗?”齐天翔不由停下了脚步,牢牢地盯着李政,“很多时候我在梦里醒来,也会有这样的冲动,尤其是累了或烦躁的时候,常常一个人不用自主地想,一个人出门看风景,这么想着一次又一次,有时候甚至是痴痴的着魔。”齐天翔说着慢慢又走了起来,边走边说着,“在一个春日和暖的午后,或者秋高气爽的傍晚,慵懒的站在某一个公交站牌前,漫无目的地乘上一辆去往任何地方都可以的公交车,舒服地坐在窗口,隔着明亮的玻璃窗,静静地浏览沿途的风景。可以看,也可以不看,可以任意的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定定地看或不看。走过繁华闹市时,可以静静地看车来车往,看高楼大厦独特的造型和华丽的装饰,看琳琅满目的招牌和林林总总的商店,看街头摩肩擦踵攒动的或匆忙或悠闲的行人,读他们脸上的欢欣或无奈,从他们的衣着举止判断身份学识,从他们的脚步猜测心情。走在陋巷蔽街时,可以定定地看街巷的残破,看房子的古老和建筑特点,看小店的简陋,看街头巷尾路人的日常生活,看生活的艰难和坚持,从人们脸上读岁月的艰辛,从这里读城市的过去,品今日的衰败和昔日的辉煌,看新花吐蕊观老树沧桑。车上的时光静静的流逝,能把握的只是司机,所以无法把握也就用不着期待,快与慢、疾与缓都与行程无关,当然也与窗外的风景无关,下车与否全看当时的心情,匆匆的只是过客,只是浏览风景的看客,风景的好坏都留不住车轮的转动,也就无所谓欣喜或感伤了。因为只是简单的看,因为没有情感的付出和投入,看到的想到的可以记忆,也可以完全忘记,甚至坐过的车、到过的站也可以忘却,原因只是一个过程的点滴而已。下一次的行程可以重复,也可以不重复,因为都没有什么关系,重复的只是过程,看到的风景和点缀风景的人或物都不尽相同,也就没有必要担心重复的单调,更不用抱怨行程的漫长和苦闷,因为可以去或不去,没有了压力也就没有了负担,只是慢慢的走,静静的看。” “其实有时候需要的只是一种心境,给自己一个思考的空间和方式罢了。”李政附和着,慢慢地说:“有时候回家,又难得遇到女儿没有功课或补课的时候,就喜欢带着女儿出门疯玩。不做准备,甚至手机也不带,就这样放纵地玩。带着女儿划船,划上几下以后,基本上就是看着女儿随便地划。湖面静静的,微微晃动的小船里,以及不时吹过脸颊的细腻的和风中,心也趋于平和。阳光也不再热烈,也许是湖面的阔大使太阳也觉无力,只是照在湖面的反光流溢中依然眩目。或者,刻意离开大路,在没路的沟壑间攀爬,在草丛间找路,在女儿兴奋不已的笑声中恍惚又回到了从前,荒芜了的旧城每一堆瓦砾、每一孔破窑里都有快乐和惊奇,鸟窝、蝎子、瓦片,每一个意外的发现都能使几天后还在津津乐道。当然这些女儿是看不到了,陕洲老城已经变成风景区,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场所,正在往规整过度,正在走向繁荣,荒芜的老城遗迹正慢慢消失。风景区里,除了多得数不清、叫不出、认不全的树木外,是蜿蜒的母亲河,是拦水坝,是人工湖,是已经渐渐多起来的房子和摊贩,唯一还有些野趣的是沟壑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银杏树,只是这些有很高商业价值的树是属于私人财产,可以想见若干年后这里是不是也会围墙高耸,那到时候风景区还会有什么,也不知今后再到哪里去发思古幽情。女儿可不管这些,以往难得有这样的撒野,儿童的天性顿时暴露无遗,也在我的怂恿下尝试着更多的刺激和冒险,变换着不同的方式和花样,直到太阳西沉还毫无厌烦,只是在我不停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回程。当与女儿灰头土脸的走进家门,媳妇的惊呼和埋怨是肯定的,但内心的快乐也是肯定的。与其说是让女儿高兴,其实不如说是自己内心的放纵。” “你女儿多大了?”齐天翔兴致不减地问着:“有女是福啊!” “今年十岁了,明年就要读四年级了,正是不省心的年龄,一会一个主意,一会一个变化”,李政似乎不满地抱怨着,但眼中却是甜蜜和幸福的笑意,“前几天回去,女儿郑重其事的宣布:要练乒乓球了。乍听之下,我是亦喜亦忧。喜的是,女儿终究不必似我等迂腐文人,起五更、爬半夜、点灯熬油地做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天天瞪大着眼睛‘挖掘素材’,神经兮兮的苦思祢想‘寻找灵感’,意欲‘语不惊人誓不休’,成为中国的‘托尔斯泰、巴尔扎克’或‘曹雪芹第二’;也不必天天被苦大仇深的父母逼着,无奈地背着画夹或抱着琴匣,顶寒风、冒酷暑,把有限的童年快乐时光都抛洒在教室与画室或琴室之间的奔波上,按父母的意愿成长为中国的‘达芬奇、梵高、莫扎特、贝多芬’或‘小徐悲鸿、齐白石、盛中国、马思聪’;女儿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效仿‘邱仲惠、邓亚萍’等不让须眉的巾帼女杰,扬国威、振国球,驰骋国际赛场为国争光,这志向让我怎一个‘喜’字了得。可喜之过后,也不由忧上心头。女儿所从事的毕竟是竞技体育运动,不是全民健身,训练艰苦、运动量大自不待言,而且是没有平局、动辄以输赢评判的运动,这里没有‘不错’、‘差不多’等模糊的标准,只有‘最好’、‘更好’,只有不断的超越,不断的被超越,竞争之残酷非常人难以承受。而且乒乓球是‘国球’,水平之高,习之者之众,为之奋斗者之广,其势犹如珠穆朗玛攀登,真正登顶的能有几人?但看着幼小女儿稚嫩的脸庞和庄重的神情,又不忍扫她的性,只有忙不迭的做准备。还别说,训练了一段时间还真有效果,参加了全省小学乒乓球赛,在牵肠挂肚的了几天后,终于在带队老师的率领下风尘扑扑地凯旋。初见之下,情绪有些低落,可待到接风洗尘后,问到成绩,回答为‘一上去没几下,沏里喀嚓、稀里哗啦就让人家给打回来了’,眉飞色舞的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没心没肺的劲,心态还行。另一个效果,是看着电视上的乒乓球比赛,开始喋喋不休的分析、评价,什么上弧圈、下弧圈、直板近台高手位快攻,而且是在动画片和乒乓球同时存在的选择上,毫不犹豫的弃前而选后。再一个变化是,渐渐的多出了些‘蝴蝶’、‘银河’之类的名称和‘碳素板’、‘胶皮’等专业术语,让我此类小时候‘一张石台中间摆排砖头’、‘块把钱买个球拍’就练上的人,哪听说过‘五层、七层碳素球板’、‘快攻型、防守型、全攻全守型胶皮’?不过烦心的还不是这些表象,看着女儿每日训练后疲惫地熬眼应付作业,也着实心疼,又想着女儿的未来,真是一筹莫展。” “别担心,随它去,上了中学以后心就慢慢淡了。”齐天翔颇有些过来人的口吻说:“我那个儿子,也和你女儿差不多,篮球、长跑都练过,可功课一忙就全放下了,孩子适当的锻炼一下还是可以的,不说为成绩,为成名成家,练一些这些竞技体育,心态会平和一些,更重要的是锻炼使孩子的身体好了,硬朗了,用我跟你嫂子说的话,就是把看病吃药的钱交了训练费了,呵呵。” “你到挺想得开。”李政撇了齐天翔一眼,佩服地说:“不过跟孩子在一起,看看孩子一颦一笑的表情,听听孩子不着边际的萌语,疲惫和烦躁都没有了”,李政接着说着:“女儿翻看我和妻子结婚时的照片,问她: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你在哪儿?女儿脱口而出:上托儿所了呗。你们一有事就让我去托儿所,烦人死了!还有女儿给我照相,退了两步,认真地比划了半天,感慨的说:爸爸,你太高了,照不全。放风筝,女儿看着天上高高的风筝,建议:爸爸,让风筝自己玩一会吧,咱们回家的时候再来叫它。与女儿通电话,那头突然说:爸爸,你先说着,我上个卫生间。这都是女儿在托儿所前后的语言。如今,书包沉了,天真率性少了。” “是啊!是该学学孩子们,率性地哭,开心地笑,活的真实自然,是时候让身心放松一下了。”齐天翔赞许地说着:“经济发展这么多年,我们始终像是在快速地奔跑,赶超世界,赶超别人,似乎总是停不下来,几十年跑下来,渐渐地迷失了当初奔跑的本意了,跑是为了超越,可超越了以后呢?是不是应该补充一些营养,恢复一下体能,别说是全面奔跑,即使是身强体健的专业运动员,这么跑下来也不是个事,可就是停不住,或者被裹挟着难以停步,这就可以解释为狂热了。政府在跑、成功人士在跑、学生在跑、甚至普通人、老头老太太都在跑,究竟跑到何时,又跑往何处呢?政府想过吗?我们的芸芸众生想过吗?慢下来,或者停下来,想一想奔跑的目的,思考一下奔跑的意义,哪怕总结一下奔跑的得失,以及下来奔跑的目标,然后再奔跑起来,是不是可以更快捷,更轻松?”齐天翔看着李政不住地点头,又接着说:“农耕文明是有不足的地方,比如束缚了人的智慧了,阻滞了社会的发展了,但农耕文明自给自足生产生活条件下形成的闲适和悠闲,却是现代生活所不具备的。悠闲作为一种生活形态,无论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自得,还是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人间仙境,抑或是李白‘花间一壶酒,对饮成三人’的放浪形骸,表现的都是在生活重压下的挣扎,以及对心灵家园与悠闲状态的向往。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不管是以文求仕的,还是以文怡情、以文遣志的,都有意无意之中回避不了性、情、志、意、力、养的标准和目标,在传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伟目标和要求之下,入世的心灵挣扎和为人的雅致高节,拷问着进取和修养的良知。在此基础上,悠闲的心境和状态心仪中就成为仕子文人生存状态的标准,也成为社会形态的兴衰与和美之间衡量优劣的参照,而由此也升华出悠闲的几种意境和观照。首先,悠闲是一种境界。无论是唯物史观的物质决定精神,还是唯心史观的精神主导,都不可否认生存必须的物质存在意义,也就是明确渔夫和仕子的临溪垂钓,目的相同而要求迥异,也就是陶翁的种菊不同于花农的种菊,怡情遣志和生存必须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李白的饮酒和孔乙己先生的饮酒也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是借酒抒情,而后者是身体的需要,所以李白可以酒后‘天子呼来不上朝’的狂放,而孔乙己只能去‘窃’与‘偷’之间挣扎狡辩。同样是知书达理的文人,生存状态的表现及现实凸显的却是不一样的表象,也就有了世事之间的表现,这就体现了一种境界,一种无外世事的境界,一种仕子文人生存的社会环境所推动的心理表现。其次,悠闲是一种从容。无论是李白的《将进酒》,苏轼的《赤壁怀古》,还是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乃至朱志清先生的《荷塘月色》,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不论大家们心境如何,为文立意,其状态是一致的,都有着一丝从容,都无衣食之忧,而都有着经历中的平和享受悠闲。他们或薄有身家,或薪俸不菲,而相同时代的杜甫、郁达夫、老舍就没有这样的状态,当然也是风华后世,只是少了些许美文的幽静,多了些浮躁和不平。因此世静、物静,少了些许世俗的干扰,也就多了一份从容。另外,悠闲是一种必须。读《子夜》与读《白杨礼赞》,虽然都可以近距离接触矛盾先生的风采,《茶馆》和《龙须沟》都出自老舍笔下,读来的感触是不同的,社会形态观照于大师们的心身丝毫不亚于普通大众,尽管表现形式不同,但相同的是心情的急切使悠闲成为社会冷暖的镜子。因此社会形态的变化,以至于表象,反映于人文中的形式,产业工人以往下班后的聚会、打牌、聊闲天,文艺作品对精神、道德的追求,体现着社会心理的幸福观,也使得悠闲与生存意义有了一致的高度。最后,悠闲是一种升华。无论是《论语》,还是《史记》,无论是《红楼梦》,还是《金瓶梅》,都产生于人文的诉求和意念表现,而满足社会的需求,尽管社会需求变化直接作用于表现,但供给却需要一种环境,也是提炼现象的时间和心境,悠闲也就表现出来超越现实的影响力,也就有了净化和丰富的作用及手钱,这就是艺术和文化发展进步的本源。悠闲之于现实,只是一种状态,一种表现,但悠闲群体的多寡、状态、表现,却是社会形态的一面镜子,也是社会幸福的基本验证,尽管有时并不容易,但却是一种真实。” “你的境界太高了,这简直就是一篇论文的意蕴了。”李政钦佩地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赞扬着。知道齐天翔学问很好,思维很敏捷,有学院才子之名,但想来不过是专业领域的建树,没想到在人文领域也这么文思泉涌,出口成章,而且思虑的这么深、这么透,不由内心就有了些亲近,“说到悠闲的意蕴,也必须说到等待的意义,现代社会不管是社会风尚,还是舆论导向,都在强调竞争的意义和重要性,似乎人生就是一场竞赛,就是一场搏击,战胜了别人就战胜了自己,就是永远的王者,有这么简单吗?这种思潮说简单的是无知,说严重的是不顾客观规律,是忽悠。春天种下的种子,不经过春雨的滋润,夏日的灼烤,能有秋日的硕果累累吗?因此,成长必须等待,必须积蓄足够的力量,就像你说的奔跑,要持续也要有体力和营养的支撑,这些都没有,读几本励志的书,看看成功人士的传纪,就能去竞争、取胜,成为王者,这成功是不是也太简单了。”李政迎着齐天翔怪异的目光,坦诚地说:“这是我自己经历的故事,也是我突然之间悟到的。” “奥,说来听听。”齐天翔饶有兴致地鼓励着李政,他知道这小子喜欢琢磨,也有一定的积累和思考。 “刚毕业那年,我被分到报社的通联部,说好听的是通联,实际就是收发一下群众来信、来稿,然后归类送给相关的编辑或新闻部门,那时候的群众热情是现在没法比的,报纸的阅读率很高,而且读报热情很高,报纸上的每一个错别字或标点符号,时间、地名、人名应用的谬误,很快就会有读者来信反馈回来,每天的工作量相当大,而且是辛苦不见功的工作,看到同时分来的同学们干记者、做编辑那份神气,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每日里无精打采的,而且牢骚满腹。直到有一次自己独自去回访一个读者时,才恍然明白了等待的意义。”李政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泛着些微幸福的微笑,“去的时候一切都顺利,但回来时出了点小状况,也许是太过着急,办完事的下午我执意踏上了离开的长途车,来到这个山区的小县城,尽管知道这样离清河还有很远,尽管知道这样的决定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明天能坐的车还是很多,到这里和在那里住一夜没有什么区别,但急切和执拗,还有就是回访对象的热情让我觉得有压力,还是让我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前行,选择了前行中的等待。年轻的心中总有一种反叛的冲动,似乎凭借努力就一定能创造奇迹,而奇迹就在不远处等待着有准备的人。当时想着万一到了县城,突然就有了一辆到清河的车,不是就可以提前回去了吗?奇迹并没有发生,黄河仍然是横亘在县城和清河间的一道屏障,而跨越屏障的仍然是明天的汽车,而且是唯一的汽车。为了明天旅程的顺利和方便,我特意选择了长途汽车站内的旅馆。这是一个很有地域特色的旅馆,前面是一座三层小楼,是售票、候车的地方,也就是所谓长途车站的门面,后面就是一个很大的场院,是停车、发车的地方,这应该是任何一个长途车站都相似的格局。包围场院的不是围墙或低矮的平房,而是规规矩矩围起的一孔孔窑洞。平地起窑洞可说是陕北高原的一种特色了,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可这里也这么做,却是我没有想到的。陕北的窑洞我有印象,也觉得亲切,因为大学时自己去过陕北。陕北厚重的黄土高原经过多年的雨水冲刷,形成了独特的地形地貌,沟壑和峁梁遍布在高原各处,而依山而居的窑洞就成为依山而生的陕北人智慧的生存方式,沟沟梁梁的所在就有了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窑洞,就有炊烟和生命的印记。久而久之,冬暖夏凉的窑洞不但成了陕北人遮风避雨的所在,也成了生活的最爱。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窑洞不但有了些许的意味,也成了陕北独有的象征。渐渐地人们离开了沟壑,离开了山梁,但却离不开窑洞,离不开那浓浓的烟熏火燎的感觉。于是,智慧的陕北人把窑洞搬到了平原,搬到了平地。一座座、一排排土堆围就的窑洞诞生在平原,诞生在城市。我曾经好奇地问过当地的人们,在平地箍好窑洞的轮廓,然后拉来黄土掩埋,盖好的窑洞依然没有出气换气的通道,比之平地里盖房子,费工费时不说,还不经济,这些到底是为什么?问题很多,问的也很具体,但面对我这个稚气未脱的娃娃,大多的都是含笑不语,即使回答的也都是‘习俗’、‘习惯’,很少有‘守望传统’这样的答案,而这些也是多年后现实思考告诉我。我们失去的已经很多很多,科技和进步也使我们遗弃了很多很多,工业革命使得很多的传统变得简单,也使得坚持和守望变得艰难,变得可贵,而很多是我们难以言说的,起码是简单的语言所难以解说的,只有很多年之后,我们也许才能发现,进步使我们失去了什么。 在一个公路交通为主要方式的偏远小县,长途车站也应该是个很知名、很重要的场所了,因此场院建的很大,三面相连的窑洞很多,除了办公和司机休息之外,其余的就成了接待住宿的旅馆,而且价格便宜的令人难以置信。其实也不奇怪,偏远的县城,不多的人口,更为稀少的流动人员,旅馆本就是相对多余的所在。一个没有太大流动人口的县城,一个没有多少特色或特产的地方,又有多少外来人员,而又有多少人需要住宿?何况是国营的汽车站旅馆,何况又不是以经营旅馆为主业的部门,便宜当然也就不足为奇了。这说的是十年前的中国内陆小县城的情景,现在却是大为不同了。 晚饭后就准备休息了,县城单调的生活给了夜晚难得的安静,也可以说是寂静,或者是静寂,没有人还在这夜色浓重的时刻忙着什么,或者为什么忙。大大的窑洞有十几米深,四米多宽,并排顺长各摆了两张床铺,另外就是一个放置脸盆的洗脸架,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简单的陈设,简单的布置,表明了这里只是一个睡觉休息的地方。大而空旷的窑洞里只有我一个人,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不但是窑洞内,大大的一个场院,也只有我一个人,黑漆漆的一片静寂。先前还有的服务员,还有她所在的窑洞,灯已经灭了,想必是已经回家了。尽管她已经告知过我,晚上要回家,要照顾幼小的孩子,但真看到那灭了灯光的黑漆漆的窑洞,还是觉得冷寂,甚至有着些许的凄凉。后半夜,下起了小雨,先是淅淅沥沥的飘落,后来随着场院低洼处积水的增多,雨声夹杂着砸落的噼啪声,像是落叶,又像是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动,时而飘来,时而飘去,时而又是长久的静寂。听着时隐时现的各种微小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醒来又睡去,一夜的惴惴不安之后,终于等来了天亮,等来了可能的曙光。等来了天亮,也等来了服务员,可等来的却是不确定的消息-----因为下雨,车可能来,也可能不来,要看那边下雨的情况。就像这雨下到了心里,消息使得心里上下翻滚,走不了的担忧更加剧了心里的不安,而寂寞和无聊更使得担忧像野草样疯狂地生长。回到窑洞,变得焦躁和坐立不安,因为服务员还有嘱咐,要经常出来看看,因为晚了的班车,时间不好控制,可能进来只停一下就走,是不等人的。来来回回地看,来来回回地走,既看天色,是否有停雨的可能,又看场院,是不是有来自前站的车进来,濛濛细雨中眼神在不停地巡视,生怕漏过了什么,生怕错过了机会。六点半从前站发车,按照正常的时间,二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不停地计算着时间,不停地看着场院。九点钟到了,车没有来。九点半过了,还是没有车的影子。十点很快就到了,还是没有车。场院里车来车往,一会一辆车到来,很快坐满了乘客,又很快的驶离。一会又来了一辆车,还是一样的程序,上人、查票、清点人数,发车、驶离。场院也像一个大大的舞台,一会车来车往、人头攒动,一会清静异常,只有点点滴滴的雨水打在空旷的土地上,时而是坚硬的土地上溅起水花,时而在积水的泥洼处荡出涟漪,时而又是滚动的车轮无情地碾过,迸溅起大片的泥汤。望眼欲穿地等待,一次次地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无数的车辆到来,拉走了无数的人,只有我还在一遍遍地进出窑洞,一遍遍地问着服务员,一次次期待着幸运的发生。 当那低矮陈旧的客车摇摇晃晃地远远驶来,那溅满了泥浆的汽车显得那么亲切,那低沉沉闷的发动机轰鸣也不再令人诅咒,也变得那么动听,像是大型交响乐多彩的和声,那么美妙,那么给人遐想。坐在摇摇晃晃的客车内,晃动中想想刚才的焦虑,突然悟到,其实等待才是生活的主宰,其实等待也是旅程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尤为重要的部分。当所有的准备都完毕的时候,需要的就是等待了,等待出生,等待成长,等待成熟,等待长大,等待爱情,等待机会,等待飞翔,等待一切需要等待的。哪怕只是一次旅行,哪怕只是一次约会,都需要等待。不是你等待别人,就是别人在等待你。所谓的成功,只是在合适的时间,等待到了合适的机会,而恰恰那一刻你准备好了,而恰恰那一刻你在等待。”李政坚定地看着齐天翔,声音同样坚定地说:“那一刻的等待,我悟到了这些。” 齐天翔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是该夸奖还是鼓励,想想都没有必要,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经历,也是他独特的人生财富,别人是没有资格去品评的,因此只是轻轻地拍拍李政的肩头,表示着赞赏。 说着走着,几里的路程,十几分钟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齐天翔和李政停下来了脚步,慢慢观赏着眼前的曙光机械厂。 高大气派的厂门依旧高高的耸立,一边一个立柱上高高的火炬塑像还依然透露出很多年前的时尚和气象。除了宽大的大门之外,以前的围墙都建成了一间间的门面房,各种色彩的门面布置像给厂子周围打上的补丁。 说是厂门和围墙,其实也只是摆设,根本没有人值守,齐天翔和李政很顺利地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传统形式的企业,也留有哪个时代实用为主的规划模式,迎着厂门是四层高的办公楼,看上去很厚重,很扎实的样子,明显有苏式建筑的痕迹,砖混结构,红砖到顶,不大的木质窗框油漆斑驳,很多窗户都缺少了玻璃,远远望去陈旧中显得落寞。办公楼前一条宽大的路向两边延伸,串起了一个个阔大的厂房。 “这个厂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是承接转移的苏联援助的工业项目,由于六十年代开始于苏联交恶,企业整体从东北迁到了这里,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企业的重要地位。企业的主导产品是汽轮机,船舶和大型装载设备使用的重要部件,以及汽车发动机,具有很高的研发和生产能力,最早都是配套军工生产,说白了就是军舰和坦克所用的发动机,东部地区只有这一家企业,很少与地方发生联系,他们的物资供应和生产、生活都是自己解决,国家调拨或自己在外面采购,繁盛时光干部职工就有一万多人,家属就更多了。企业自身功能很全,医院、学校、体育设施、食品加工、服装生产应有尽有,可以说自身就形成了一个大的城市中心,不但不给地方增加负担,还利用医院、加工厂为平原县提供帮助。不说别的,每年平原的全县运动会都在企业的体育馆举行,而且平原当时的就业困难企业也尽力给解决,安排了不少待业青年进企业。”李政带着齐天翔走着介绍着机械厂的情况,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后来军工改制,企业转为民品生产,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但再不好过毕竟企业体量庞大,对付着过日子还是比很多企业强的,但灾难不是来自企业经营,而是来自于国家产业政策的调整和经济发展思路的改变。曙光厂原来是军工企业,归属于国家兵工局,后来划归省国防科工委,又调整到重工业厅,没几年又下放到清河市国资委,好像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恨不得赶紧推出去。一番折腾下来,企业不但没有了娘家,连亲戚都没有了。剥离企业社会化功能的同时,企业自办的与主业不相关的附属企业也给剥离了,职责权限归清河市轻工局和工业局分别管理,使得企业遭遇了一次不小的硬伤。但企业的衰败却是一合资,二合作、三民营,一步步把企业彻底搞垮了。”李政说着停下来脚步,看着齐天翔笑着,“咱得有个目标啊,这样走可是不行啊!没听说过企业里面跑火车吗?机械厂太大了,走着一天也不一定能转得过来。” “咱也不用转那么大一圈,就看看你说的三步走的典型就可以了。”齐天翔也在考虑李政说的问题,能看的不多,除了时间,还有体力,就对李政说:“你接着说吧,咱们走到哪说哪。” “早些年不是流行中外合资吗?清河市国资委就要求企业搞中外合资,企业不是十分情愿,因为企业的重型发动机这一部分在国内有着很强的技术力量和研发生产能力,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企业的地位已今非昔比。红火的时候企业规格达到副部级,企业领导人都是直接从北京接受指示、领受任务,军工色彩淡化后,转民品生产过程中,企业规格也在不断下降,最后只是一个相当于处级的单位了,自然不能过分与清河的主管部门抗衡了。在国资委的压力下,特别是国资委直接运作,强迫企业进行了中外合资,而且集合的正是机械厂核心的发动机资源。这也不是仅机械厂的命运,而是那个年代的大趋势。好像国有企业的困境一合资合作就都好了,这种经济上的依赖病蔓延开来,使得很多国有企业的优质资产和资源被大量侵吞。几年合资下来,突然发现优质的资产没有了,多年创立的品牌没有了,甚至连必要的利润也没有了,剩下的就是大量剥离的不良资产和裁减员工,这才突然明白资本家不是慈善家,引来的外资和技术不是援助,而是掠夺,这种政治上的幼稚病和经济上的依赖症,使得很多重工业陷入困境,很多国内能生产的设备也要国外采购进口,直接割断了重工企业关键的生产和销售命脉,而更多关乎民生的轻工企业换了东家,民族品牌纷纷被国际品牌侵吞和改造,不但失去了市场,也失去了踪影。同时失去了国内商品的决策权和定价权,国际大牌联手操纵市场,操纵定价,露出了狼的本性和吃人的獠牙。到市场上和超市就不难看到,从食用油,到牙膏再到洗化用品,还有几个国产品牌。国有退出的同时,国家保障市场地位的作用也不存在了。”李政感慨着接着说:“合资企业的外方是日本的一家知名重工企业,技术和研发能力确实有曙光机械厂所没有的优势,但合资之后没有见到他过多的技术人员,也没见什么关键的技术设备,只是将曙光厂的设备和生产线稍加改造,重型机械发动机就变成了轿车发动机,与他在琴岛的一家轿车生产企业实施配套,直接的利润就变成了间接的隐形利润,清河国资委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税收也没见起色,曙光厂的核心生产能力和优良设备就被合资没有了,企业已经不是以前的企业,工人还是以前的技术工人,但身份和地位却变了。” 说着话齐天翔和李政二人已经走到了合资厂门外,只见很大的一片厂区连同厂房都被围墙围了起来,大理石的厂门两边是不锈钢伸缩门,高大洁净的大理石上镌刻着大小错落的“中外合资日曙机械公司”的名称,高大的厂门建起了门房,出入车辆和人员都由门卫验证检查。 “看来咱们是进不去了。”李政调侃着说:“人家这是中外合资企业,采取的是日本企业管理的方法,管理层除中方监事会之外,中高层全是日方人员,中方只有少量几个人员,生产管理部门基本上都是中方人员担任,曾经在管理和生产过程中出现过很多矛盾,甚至发生过日方管理人员打骂和体罚工人的情况,至于扣罚工资,或开除更是不稀奇,中方也抗议但一点用都没有,好像他们是救世主,是他们拯救了曙光厂,而且不接受清河和平原的检查和监督,俨然就是**王国。前些年曾经出现过一名女工不堪日方管理人员打骂和凌辱而自杀的事件,在老厂新厂都引起了轰动,一度闹到罢工的地步,清河来人协调,人家盛气凌人的根本不跟你谈,只强迫你做工人的工作复工,而且威胁要将厂子整体搬迁到东南亚某些国家,那边的劳动力成本更低,结果还是清河方面低头,拿钱安排了女工的后事,也平息了这场风波。”李政看着齐天翔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咬紧的牙关使下巴上一条条棱肉凸显,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似的,赶忙拉了他一把说:“别在这儿生气了,咱们走吧。”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五章 触目惊心 3 齐天翔慢慢转身,跟着李政离开大路,穿小路往另一片厂房走去,很远就听到来自机械厂特有的金属之间碰撞的声音。[燃^文^书库][] “这边的生产好像还很红火。”齐天翔舒缓了一下语气,没话找话似的说着。 “红火,怕是虚火吧!走近你就知道了。”李政撇嘴冷笑着,“合资拿走了曙光厂致命的设备和关键技术,没有了主力产品的老厂集中技术和资金能力,下大力气开发了农用车生产,由于来自军工的技术,适合于农村特殊的条件和使用要求,特别是价格符合农民的预期,很快就打开了农村市场,销售一时间供不应求,企业效益也好了起来。可刚好没两年,清河国资委就又开始折腾,这次是顺应形势需要,搞国退民进,也就是以品牌和资源卖大户。初期采取的是卖大户,谁有钱就卖给谁,国内的一些产业大鳄此刻正开始疯狂地跑马圈地,似乎谁占的多谁就是王者。经过考察和选择,北京的一个贸易集团公司被选中。当时就有人质疑,为什么是北京的综合贸易集团公司,也就是进出口为主业的公司,而不是本省的企业兼并,有合作和兼并意愿的本省大型企业集团有好几家,而且产业相似度和关联性都比较适合兼并后企业的发展,同时企业自身也联系了南方的一家比较有实力的农用车生产企业,而且双方已有实质性的接触,合作意向良好,如果能达成合作意向,不但能做大做强农用车国内市场,做大品牌,而且一南一北两大企业联手,将对国内产业布局形成重大的积极意义。况且还是合作,不是兼并或出售,是强强联合的产业合作模式,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清河市国资委却执意要将企业被北京兼并,据说是来自上面的压力,也有人说是高层有人打招呼,清河市领导顶不住,结果第二次兼并后曙光厂境遇更惨。由于曙光厂的农用车生产已经形成规模,而且在江北地区农村市场占有率不断攀升,已经成为知名品牌,人家看上的就是这种品牌效应和无形资产。兼并以后,曙光厂的主要设备的加工能力都集中在了农用车公司中,人家经过复杂的闪转腾挪和资本运作,以及巨大的能量,第二年就成功上市,达到了人家股市圈钱的目的,随即人家以布局调整的幌子,将农用车厂的设备和技术工人整体迁到了西部,与西部的一家企业实施资源整合,这边出设备,那边出资金和地皮,建立了一个新的农用车生产基地,而且也成功上市,圈了更多的钱。用曙光厂的设备和技术上市,圈钱后退出,然后将设备和技术重新合资,再包装一家企业上市,人家空手道玩的是风生水起,这些大鳄比国外资本家更狠,而且操作更野蛮,更无情。初期,他只要厂房设备和品牌,其他什么都不要,后期连厂房也不要了,只要设备和资金,以及题材,好到股市圈钱,企业没有了,剩下的依旧是一堆烂摊子和下岗职工。由于兼并后生产并不十分正常,母公司疯狂地从上市公司抽血,严重时不但销售资金,甚至流动资金也大量抽走,使得企业根本没有生产和采购能力,企业不过是正常的生产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进入停工、放假、复工、再放假的循环里面,职工也就处于半失业状态。” 说着话,李政领着齐天翔已经走到了黑虎农用车公司车间门口,只见巨大的厂房内空空荡荡,只有不到一半的厂房里还有设备,几十名工人正在忙碌地工作着。不时有机动车辆驶过,拉着车厢之类的东西进出。轰鸣的金属撞击声来自不远处的厂房,或许也还在生产。 “看看吧,这就是黑虎农用车厂。”李政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齐天翔说:“这里以前可红火了,曙光厂以精密机械加工著称,当年这些车间机床排列的井然有序,不但有大型铸件加工,还有精密部件生产,基本上发动力和汽轮机所用部件都是自己加工生产,设备也是相当先进的,不但有国内先进的机械设备,还有国外进口的数码车床和加工机械,要不然也不会让日本重型机械企业看上,一些先进的设备合资走了,另一些设备合作到西部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农用车的车厢生产基地,这还是抗议的结果,不然局面会更惨。” 齐天翔的眼中已经射出了怒火,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掠夺的场景,先前心中残留的一丝希望,一丝美好的东西,被眼前的场景顷刻间击的粉碎,那金属强烈的撞击,仿佛不是击在了金属上,而是击在了他的心上,击在了他心存的一丝善良和想象上。国有企业改制中的**和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尽管不是这次下来的重点,但也是中纪委领导谈话时提及的一个问题,也许不是这一次需要集中治理和处理的问题,也是因为涉及企业经营和转制过程中的**和利益输送,将是下一个阶段整顿的重点。至因为放到现在才来了解,也是出于敏感的时间,敏感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等就能解决的,一个曙光机械厂就是这样,全省有多少这样的企业,有多少这样的例子,又有多少人在利益的纠葛中迷失了本性,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齐天翔扭身就走,也不管李政还站在那里,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急切,他要继续看下去,要看个明白,尽管心中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李政看着齐天翔突然离去,赶紧转身追了上来。齐天翔略微有些歉意地看着李政,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说,就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你接着说。” “咱们歇歇不行吗?这都走了快两个小时了,你拉着老弟练暴走呢?”李政的话让齐天翔猛然想起近来很火的一项健身运动,不禁也莞尔笑了。李政说着话,径直走到不远处的路边凉亭中,坐了下来。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走近,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一个小石凳,示意齐天翔坐下,感慨地说;“企业规划的真不错啊!” 齐天翔感激地望望李政,他知道李政此举的用意,休息是假,平复心中的愤懑情绪是真。不由憨憨地咧嘴笑了一下,坐在了石凳上,慢慢地抽着烟,环视着四周的景致来。 的确如李政所言,企业的规划很有远见和人性,厂房呈一字型排开,一条宽大的水泥路隔开了厂房和外界的距离,水泥路外到围墙之间是几十米宽的绿化带,栽种着各色的树木和花圃,与厂房前栽种的树木相互映衬,从围墙外很难明确地分辨企业的全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公园一样,绿化带每隔不远就建有一个形状不同的凉亭,更有了公园和休闲的意蕴。围墙外就是另一个世界,围绕着工厂前面是各种辅助设施,学校、医院、电影院、体育场,周边和厂房四周是鳞次栉比的家属宿舍,形成了两个完整的功能区,工厂生产区和工人生活区,很是方便和便捷。 而今在人迹罕至的厂区内,冷清的凉亭里,两个大老爷们坐在里面,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和不协调,也许是李政也感觉出来了这样的怪异,一支烟抽完后,开口道:“咱们还是走吧,让人看着怪怪的,咱们再走一段,然后从东门出去。” 齐天翔点点头,慢慢地站起身,随同李政继续走在水泥路上,接着听李政的讲述。 “合资合作的的法子都不灵,就开始琢磨民营的路子,似乎只要不涉及到国家安全和重要战略产业的国有企业都可以改制和改造。一时间,最忙碌的无过于国资委和发改委了,一张批文就可以决定一个企业的命运。两条路都走不通了,就想到了法人治理的路子,似乎内部人更容易控制和使用,也更好管理一些,结果造成了更大的混乱,而且是挖了一个更大的坑。”李政说着,“因为谁也拿不出购买曙光厂的钱,因此清河国资委牵头,建立相对稳妥的股份制改造。国家占有较大的比例,企业管理层持有相应的比例,代行国家管理和经营企业。当初的初衷是好的,国家履行出资人的角色,企业管理人员作为法人和持股人参与企业实际管理和经营,改造成股份合作制企业,但在操作过程中,国家并没有真正履行出资人的管理职能,结果几个亿的企业评估之后以几千万的出资交给了企业法人,不说厂房设备产品这些有形资产,就是企业品牌、技术、销售网络和人才储备,这些无形资产都是企业几十年慢慢建立的,也不是几千万的价值啊!改制以后,企业资金困难政府得帮忙协调贷款,经营困难的协调减免税收,因为他手里有几千名工人,满足不了他的条件,就放假,就裁员,政府最怕的就是这个。这还是好的,有心进行企业经营的,初期企业还真是认认真真地进行了一番改造,积蓄了一定资金进行生产,但市场定位和新产品开发哪有那么容易,拖着几千职工沉重的包袱,几年就不行了,资产抵押的抵押,变卖的变卖,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就动起了厂区的主意,为的就是企业占有的地皮,由于企业原本就是**规划,**建设的,自己拥有庞大的地皮和生活区域,再加上几十年建造的老房子也到了大面积改造的时间,就有人想到了厂区里盖房子,逐步给老家属区提供周转房,一步步慢慢完成老家属区的改造。但此举尽管有效,却有个迈不过去的坎,就是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的问题,以及谁主导开发的问题,还是清河国资委主导解决了这个问题,真不知道国资委这么热心究竟所为何来,反正是企业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清河市派来了工作组,企业三分之一的土地进行了规划,原有的厂房拆除了,从东边拆过来的设备集中到了农用车这边,基本上都是闲置着。而这样的开发也是为了政府惠民的名义,即为城市棚户区改造提供了周转用房,又解决了企业职工的住房困难,还增加了政府税收和官员政绩,这一步步下来,几个亿的企业就不知所踪,企业老板和某些官员却落了个腰肥肚圆。不是企业摸到了政府的软肋,也不是掐住了政府的命门和要害,而是政府部门某些人在支招,为了还是巨大的利益。” “那企业现有还有多少职工在工作?”齐天翔已经无力再生气了,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渐渐地弥漫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就要冰冻了一样。” “估计还有不到十分之一吧,几次改制下岗分流了一些,提前退休了一些,随农用车西迁了一些,现在能正常上班并有活干的可能还有几百人了。” “几万人的企业,一二十年发展下来,竟然只剩下不足千人,而且十几亿资产的企业就变成了这样,我们的某些领导真有能耐。”齐天翔咬着牙恨恨地说。 “国有企业越来越少,越来越弱,而保障作用更是形同虚设,再就业也就成了领导口里的莲花和政绩,而企业员工就只能是下岗再就业了,可不大的城市哪有那么多就业的机会,所以做小生意就成了无奈的选择了。说从头再来谈何容易,没有技术,没有资金,没有背景和靠山,甚至没有体力和精力的支撑,怎么从头再来,又如何从头再来?” 李政说着,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围起来的建筑工地说:“这就是曙光厂新建的周转房小区,一次就建了十栋,还是很有一些魄力的。”说着话李政也不禁赞赏地说:“企业还是清醒的,这样的周转房都是七层的砖混楼房,尽管不气势,但实用,毕竟没有了企业生产的支撑,这一片也就没有了活水养鱼的基础,建这样的房子只是为了解决工人居住条件改善的问题,也算是比较对路的。” 齐天翔点点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将心中的郁闷也一并输出了一样,“只是看下来的拆迁改造是不是还这么清醒了,毕竟棚户区改造国家的优惠政策不少,这里面的利益也更多啊。” “你看到了实质和远期危害,这样的改造下来房地产升值是肯定的了,据说清河已经有人盯上了这里,就看下来的发展了。” “一定不能再任由侵害职工利益的事情出现,职工已经做出了能做的全部牺牲,还要他们怎么奉献,怎么牺牲,把命都给你?”齐天翔瞪着眼睛,看着李政,大声地说:“每每听到《从头再来》这首歌,都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政府忽视了自己的责任,却让众多的下岗职工从头再来,不是亵渎是什么?如果说从头再来,政府能不能抛弃短视的经济发展模式,从头再来。” “有时候也真是佩服我们职工的隐忍和大度,我们的国有企业可以说拥有着最好的职工,踏实、肯干、任劳任怨,面对下岗和失业以及工作中的不公和困境,不免产生‘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悲凉来。”李政看着齐天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前些时,沿海一家外资企业接连发生了十几名工人相继跳楼的事件,外界和社会舆论都一片哗然了,企业员工竟然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发生,难道工作时间长、生活和住宿条件差、福利和工资水平低,不是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吗?不是每一个自杀的年轻生命都深深地受此困扰吗?居然就没有一点动静,任由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接连跳下去。如果是这里的员工只是早年的打工仔、打工妹还可以理解,来自于农村,改变现状的愿望要高于改变待遇和权益的迫切,这间工厂是比较现代化的电子科技工厂,员工都是学校毕业的现代青年,应该说知识和维权意识根本就不差,那又是为什么集体沉默呢?是冷漠,还是集体无意识?”李政叹息着,“跳楼的原因多种多样,深层次的探讨也有专家学者品头论足,这样的问题还有多少,还有多少民营、私营企业存在着劳动保障不到位、报酬过低、员工正当权益被侵害的事实,政府监管部门知道吗?各级工会知道吗?作为超大型外来加工企业,员工多,来源分散,劳动时间长,工作压力大,都时时困扰着员工,而作为单个的员工来说,解决这样的问题,主张自己的权利非常困难,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时就需要企业工会、行业工会、区市政府工会去关注、关心,并最终干预企业解决这些问题。遗憾的是,自一连跳,到十一连跳,我们始终没有看到各级、各类工会的身影,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如果可以恶意地把企业工会比为企业主豢养的家犬,那我们的政府各级工会组织呢?他们在做什么?由此想到了每年‘两会’的热闹景象,建言献策的代表委员比比皆是,似乎不说点什么就辜负了人民的信任和自己的责任,就不配作为人民的代表参政议政,但‘两会’之后呢?这些代表委员都去了哪里?就没有事情需要代表委员仗义执言了吗?‘两会’只是每年的例行会议,是决策每年的大事方针的会议,而‘两会’之后人大政协的常设机构还在,代表委员的资格和职能还在,怎么就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和声音了呢?物价、住房、社会保障、教育卫生,这些行业和领域的问题,只有‘两会’期间才集中暴露吗?制度或法律没有绝对的优劣,关键还是执行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是对待百姓的关爱和关注,是对待自己身上所附使命的道德认知,也许还有一种端谁的饭碗的紧迫感。对比一下西方的议会制度,就明白我们的‘两会’的优劣了,毕竟人家是民众选举出来的,不是机构或政府任命的。也许这才是我们需要借鉴和学习的地方,不然再多的法律和制度,都是贴到墙上的空文,仍然治愈不了官僚机构冷漠的通病,而作为弱势的普通劳动者,还会不断地跳下去。” “有些偏激了!尽管有这样哪样的不足,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完善,这才需要我们的政府和企业去完善,不然都万事大吉,发工资工人就任劳任怨的干活,政府只管收税,那要这么庞大的政府机构干什么,要这么多的管理人员干什么?”齐天翔看着李政的脸一字一句地纠正着,这些话似乎也是说给自己的,“发发牢骚,发泄不满似乎很容易,但仅仅只是发牢骚,发泄不满,少了是民怨,多了就是民愤,是要出事情的,而且政府官员更没有发牢骚的权利,不管是不是你这个部门所为,政府的事就应该是每一个人的事。” 李政看了齐天翔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一上午看到的,让齐天翔很惊心,甚至是震撼,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你面前,吞噬你的肌体,攫取你的财富,你能明确地感到,却看不见、摸不着,这种惊惧带来的无奈和无力,加剧着恐怖,又压迫着神经,以至于使人绝望、崩溃,直至死亡。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自己最初看到和听到的时候,情绪不亚于齐天翔的表现,甚至更激进,由此也看出齐天翔内敛的修为,实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层次。默默地带着齐天翔从东门慢慢地走出了厂区,来到了家属区集中的区域。 “这是东门,曙光厂的工人都习惯地叫它东一门。”李政走出厂门后对齐天翔说:“现在是没人值守了,以前都有专人看守,曙光厂围绕着厂区总共有十个厂门,基本上哪个门方便从哪个门进出,繁盛时光自行车就停满了车间门外。” “你见到了。”齐天翔没好气的地抢白着李政,尽管他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但绝对相信那样的场景存在。自己从小生活的厂区不如这个大,却车流穿梭不息。 “咱们这是到哪里去,回县里吗?”李政没有在意齐天翔的抢白,笑着问道:“还是再转转?” 齐天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咱们不如在附近找个地方喂喂肚子,下午再转转,最好能找个人聊聊就好了。” “喂肚子容易,找人聊就困难了,曙光厂始终归清河市管理,尽管在平原地面上,可咱们还真管不着人家。”李政为难地说着。 “找人聊天又不是要东西,还必须要管的上才行?”齐天翔盯着李政的眼睛看,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不说这些了,先解决肚子再说。”说着话沿着家属区的街道走了起来。 说是家属区也不是十分准确,因为是开放的区域,街道两边除了四层的楼房之外,还时不时会出现宾馆、俱乐部、幼儿园之类的招牌和建筑,往往都是围墙圈起来一个小院,就是一个单位,尽管看上去很随意,却很方便,很巧妙。楼房远远望去,一栋栋、一排排很是整齐,但也可以明显从楼房的外形和格式看出建筑年代来,而且分别的很清晰,有三层红砖楼房,也有四层、五层外墙进行了涂刷的,还有七层的楼房,看上去很是洋气。而且从楼与楼的间隙中栽种的树木大小粗细的程度,也可以分辨出楼房的建筑年代,走在这样陌生而又熟悉的楼群之间,齐天翔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熟悉的环境中。 “看看这些楼房,就知道当年企业的红火和兴旺,有干净明亮的楼房住,有不远的地方可以上班挣工资,这是多体面、多让人羡慕的事情啊!”齐天翔扭过脸对李政说:“事实上,企业办社会还真是给政府和社会解决了不少现实问题,首先厂区和家属区相连,就解决了职工上下班的交通和奔波问题,其次是企业自身的教育、医疗都是为企业自身服务,而且还可以解决企业技术力量培养和新鲜血液的输送问题。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了职工住房和就业两个关键性问题,这不但对社会稳定产生了重大影响和作用,也解决了政府的后顾之忧。大企业的存在不但带动了城市的发展和繁荣,而且给城市提供了一个收入稳定的消费群体。同时,企业办社会,也可以更好地体现和发挥企业的社会责任感,不管是自愿或被动,企业都要在建立初期,考虑并规划职工未来的生老病死和教育、住房等等问题,这样的未雨绸缪和规划安排,间接地体现着党和政府对职工的关怀,很大程度上体现着企业凝聚力的汇聚,也给了职工一个稳定的生产、生活环境和归属,最大限度地体现了公平和谐的理念。反观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呢,他们的目的是企业经营和赚取利润,似乎只要按章纳税,就没有了社会责任和义务需要承担,尽管提供了较高的工资,但却不再承担员工的任何义务,而且没有必要的保障,可以用你的聪明才智,却把你的养老、住房这些最要命的问题推给了社会,推给了政府。政府不但要承担保姆的角色,又要担任保镖、保安、保险、保障的所有职责,政府要建造住房让城市居民安居,要建学校让安居者的下一代受教育,要建立医院为安居者提供保障,还要建立更多的道路让安居者穿行于城市去上班,各种的公共设施需要政府投入和管理,即使不需要政府投入,也需要政府去协调和监督管理,因为政府有保障社会公平、公正的义务,有保障物价和服务质量的管理职能。有任何的不满和矛盾骂声总是对着政府,这样的政府管理不累吗?而全部推给市场呢,各阶层不同的需求和要求怎么满足,物价和供应谁来平衡,这都是矛盾尖锐的地方,而这些靠民营企业家或私营企业主身上流畅着的道德的血液来解决吗?他们有这些良知和道德吗。” “好,好,好。”李政一连串喊了三个好字,并轻轻地鼓起掌来,笑着调侃道:“刚才是谁说我反潮流的,这样的思潮不但反潮流,而且是明显的倒退,是给当今的大好形势抹黑。” “你也别这么信誓旦旦的说我。”齐天翔撇了李政一眼,伸手指了一下周围,用力地说:“你问问他们,问问这个院子里曾经在这个企业工作的人,他们是不是怀念往昔的生活,而往昔的工作和生活让他们最怀念的又是什么?”说着话垂下了手,依然坚定地说:“当政府和媒体的目光越来越多的集中在农民工、进城务工人员、应届毕业生,以及民营、私营企业员工生存状态的时候,他们正日益被边缘化,甚至面临着被忽略的危险。这些改制企业的职工,他们大多生于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之间,年龄也大多处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上不到退休年龄,下也过了招聘或再就业的最佳年龄,而他们却肩负着上要赡养年迈的父母,下要抚养处在求学或就业之间的儿女,自身也在面临着每况日下的健康。就是这些刚刚步入中年的人群,他们却既享受不到国家的低保政策,又享受不到离退休人员的保障措施,日益应对着社会和生活的重压,日益被社会边缘和遗忘。他们没有老一辈工人阶级奋斗的辉煌,也没有老一代工人阶级当家做主人的自豪,更没有新一代工人面对就业的洒脱和自由。由于社会变革的原因,他们当中大多被高考所淘汰,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父母工厂的接班人,成为国家和企业的主人。结婚、生子、住房、就医,都是企业安排,在劳动密集型企业,技术或技能都是以企业的需要为需要,以企业的需求为需求,安逸地享受着大中型国有企业的福利和待遇。‘砸三铁’的时代,他们年富力强,没有被淘汰下岗的危险,也失去了转岗和再就业的机会,但却没有躲过企业转制的厄运。相对于下岗或再就业,企业转制破灭了他们幸福生活的梦,一转眼企业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的企业主人转眼间成了聘用或安置对象,当年的年富力强让位于更年轻的就业者,学历和技能的缺失更是让他们无以自立,他们大多成为企业无用或无法面对的对象,加薪提职都与他们无关,相对优裕的工作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能默默地坚守着,忍耐着。拿着略高于当地最低生活标准的工资,住着原有企业几十年前盖的房子,承受着来自家庭和社会双重的压力,看着越来越华丽的城市,以及越来越高的房价、物价等生活成本,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未来还有没有,是什么?这就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熟悉的陌生人,他们渴望被社会所关注,关注他们的生活,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关注他们难以为继的困惑。因为,他们也是这个国家和社会的一份子,是这个社会的主人,更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好一个兄弟姐妹!”李政显然也被齐天翔的话语和情绪所感动,脸上升起一种神圣的虔诚的光,用力地说:“应该为他们做点事,哪怕只是一点点。” 齐天翔的目光深深地凝集在李政的脸上,很久才移开。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六章 所为何来 白丰收能过来,闫博年很高兴,也知道他为何而来。[燃^文^书库][] 闫博年让白丰收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白丰收面前。 “怎么敢当,老领导还亲自为我倒茶。”白丰收有些不安。 “咱们老伙计一起共事了很多年,如今我也快七十了,你也马上就跨进六十的门槛了,即使我再想倒茶,又能再倒几回呢?”说到动情处,闫博年眼睛湿润了。 “快别这么说”,伤感的话让白丰收赶紧站了起来,连声说:“还不至于,不至于。” 由此也想到了当年自己做副秘书长时候,闫博年对自己的关照,心里充满了感激。 一番话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也是使得下来的谈话轻松流畅许多。 闫博年示意白丰收坐下,从桌子上拿起老花镜戴上,白丰收带来的材料很多,装着三个文件袋,就这样也把文件袋撑得鼓鼓囊囊。 闫博年先从第一个文件袋里抽出材料,看了起来。他看的很慢,很仔细,几乎是一字一句在读。渐渐地速度快了起来,翻看的动作也不由加大,胸脯也不停地起伏,呼出的气也粗壮了许多,尽管中间停顿了几次,喝口水舒缓一下,但看到第二个文件袋里的材料时,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将材料摔在了桌子上,暴怒地嚎叫着:“无耻,卑鄙,可恨,恶心。”一连贯的词句似乎还无以平息闫博年的怒火,他看着白丰收,恨恨地质问:“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损公肥私,寡廉鲜耻,禽兽不如,这还是一个高级干部的所为吗?这还是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干的事吗?” 白丰收默默地低头拾起摔落到地上的材料,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低声说:“老领导,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此前,白丰收一直静静地坐着,尽量不发出声音,怕影响闫博年看材料。白丰收知道这些东西拿给闫博年看,他一定会生气,但这样的震怒也还是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我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闫博年的声音依然高亢并充满了愤怒,指着桌上的材料问:“这是全部的材料吗?” “大部分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录音和视频资料,都是访问当事人的录像和证明资料,很多,很凌乱,没有带过来。”白丰收如实地回答着。 “抓紧时间整理出来,提交给郑明和省里主要领导过目。”闫博年快速地说着,想了一下又说:“我建议,你应该带着这些材料,尽快到北京,向中纪委领导进行专题汇报,必要时可以通过中纪委领导向中组部领导进行必要的沟通,这样的人还恬不知耻地跑到北京去跑官、要官,真是不知死活啊!”这些天闫博年不断听到各种的消息,有来自北京的,也有省内的,大多集中在某位省领导的,而且频繁在北京活动,似乎能量很大,不少来头很大的领导为他说清,看来事情已经不只仅限于是河海省内了,更高层面的博弈也在同步展开着。 “您的指示很对,我也是这样考虑。”白丰收提高了声调,声音立时雄浑起来,“郑明书记在北京开会,我已经电话向他做了汇报,他要求我将材料送您过目后,送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然后我亲自带着材料去北京,他在北京等我,一起去中纪委汇报。”白丰收一气说下来,觉得肺部有些气胀,喘不上气来,脸色也隐隐有些青紫,缓了好久才慢慢缓了过来。 “别这样说,我只是建议,只是一个普通党员的一点看法”,闫博年摆摆手认真地说,随即关切地看着白丰收,担心地问:“你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是老毛病了”,白丰收摇摇头笑着说:“还不是肺的毛病,也是在高原那几年落下的,这一激动喘气就不顺畅。” “要不要到医院看看”,闫博年还是不放心,“这可大意不得。” “没事,吃着药呢,而且现在是时不时就去医院,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零件不行了。”白丰收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淡淡地说:“原本是想让天翔去北京汇报的,昨天通电话的时候也跟他说起过,可他说自己走不开,非让我去。其实我明白,是不想跟我争功,天翔想事真细。” “也别这么说”,闫博年摆手示意,制止了白丰收再往下说,“你是省纪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去北京汇报当然应该你去,你就不应该推辞。” “还是天翔仁义,这我明白。”白丰收坦诚地说,话语里透着真诚和感激。 闫博年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好久才吁了一口粗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白丰收说:“要说他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职务,不知道党员要求和纪律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当了领导干部多年,而且主政地方也不是一年两年,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应该很清楚,不然他怎么要求下面的干部,怎么管理干部队伍?” “不是不明白,是太明白了。”白丰收顺着闫博年的话说:“说轻了是熟视无睹,说重了那就是有意为之,眼中就根本没有党的纪律,心中也没有这样的警戒线。”说着话,白丰收又开始激动起来,胸部起伏也渐渐加剧。 “你说得很对,不是不知道,是有意为之,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作祟。”闫博年示意白丰收喝点茶舒缓一下,接着说:“从第一天工作起,也就是举手宣誓加入**那天起,心中就应该深深地烙上‘为人民服务’的烙印,就应该自觉自愿地吃亏之前、享受在后,做一个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即使做不到这么纯粹,起码也应该自觉自愿地抑制自己的**和需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古代文人士大夫最起码的做官要求,难得我们有着一整套纪律和规范要求的党员领导干部,尤其是高级领导干部连古代的文人士大夫都不如。” “您说的是。”白丰收放下手中的茶杯,“现在某些领导干部宗旨意识淡漠了,服务意识没有了,当官做老爷的心思越来越重了,而且现在街头巷尾,就连媒体上面,‘干部’一词都很少提及了,代之而起的是‘官员’的称呼,这样的形势之下谁还把自己等同与老百姓中的一员,等同于老百姓呢。” “是啊,你看出了问题的实质”,闫博年赞叹地说:“宗旨意识的淡漠,服务意识的缺失,当官做老爷、高人一等思想的固化,使得我们很多干部把自己等同于古代的官老爷,把老百姓视作草民和治下的低等人,把自己与百姓对立起来,制定政策和工作措施都是针对百姓制定的,根本就忘记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和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做出一点成绩就伸手要待遇、要官职,甚至不惜花钱买官、跑官,自我约束越来越差,贪墨受贿,拼命地捞钱,然后是包情人、养小三,生活奢侈腐化,放纵自己,纵容家人以权谋私,甚至不惜以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换取自己的私利。” “而且现在的贪腐变换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白丰收接过话题说:“除了以往的卖官索贿外,现在更兴起了利益共享的贪腐手段”,望着闫博年不解的眼神,接着说:“以前批工程,立项目,都是给多少钱看项目,现在却是不要钱,或钱只是要求的一部分,而真实目的是联合,有股份或实际收益,不然就不办,这种情况目前在工程领域,土地开发、房地产建设,矿产资源以及金融投资领域有多发的态势。”白丰收颇有感触地说:“党的领导干部,要有自己的道德准则和行为方式,说句觉悟不高的话,要知足。说实在的,职务到了一定级别,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住房、医疗,甚至子女的教育和工作,都享受了多于普通百姓几倍的福利和待遇,这都是公开的利益,就这还不满足吗?还要什么?” “这是很危险的现象啊”,闫博年赞赏地望着白丰收,由衷地说:“必须下大力气,下决心刹住这股歪风蔓延的势头,不然真就会亡党亡国啊!”闫博年深有感触地说:“我们已经享受了很多不该享受的利益了,不能再强取豪夺,不思收敛了,就应该坚持教育和打击并重的原则,教育哪些有危险念头和思想苗头的干部,让他们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对于已经腐化和堕落的害群之马要坚决打击,坚决剔除,维护党的肌体的健康。同时也要反思这些年,我们中心工作转向经济建设的过程中,是不是也有放松思想、信念和理想道德教育的缺失,是不是忽视了意识形态领域的正本清源,淡化了宗旨思想,淡化了服务百姓的意识,应该进行反思和全党大讨论了。不然放弃政治说经济,或者为经济而经济,必然会迷失,最终都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以及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您说的太好了,回头我就在机关开展一次这样的大讨论,明辨是非,起码让纪委的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什么。”白丰收感慨地说,“就像您说的,正本清源,找回原来的路。” 闫博年感激地看着白丰收,嘴里却谦虚地说:“这只是我一个退休老头说说而已,怎么做还得你们统筹兼顾才是。”说着话,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我们身边的毒瘤挖掉,不能再任由他危害百姓了。” “我这就去落实。”白丰收也赶紧站了起来,“有什么进展我再随时向您汇报。”说着话,白丰收伸手谢绝了闫博年送客的行动,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白丰收走出书房的背影,闫博年又陷入了沉思。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七章 谋定而动 1 “劳模饭店。[燃^文^书库][]”一个不大的小饭店映入了齐天翔的眼帘,就指着对李政说:“咱们就在前面吃吧!” 李政随着他走进了小饭店,说小,也实在是小,也就是临街的楼房开了个门而已,正是吃饭的时候,饭店里已经坐了几个客人,他们就走到里间,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小桌子坐了下来。 “二位,吃点什么?”饭店女老板跟着他们走了过来,笑着招呼客人,“有面条、混沌、包子,你们吃点什么?” “一人来碗馄饨,再来一笼包子,怎么样?”李政征求着齐天翔的意思,看他没有反对,就对老板又复述了一遍,女老板麻利地应承着去准备去了。 齐天翔环视着这不大的房间,突然眼睛在墙上悬挂的一个个镜框定住了,站了起来走近了,看到那是一个个奖状,有曙光厂的,也有清河市政府的,落款时间都是很多年前的奖状,而且都是先进生产者和劳动模范的奖状,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有些泛黄。齐天翔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墙上挂的也是奖状,而且是上下两层,比里面的房间更多,而且是两个不同人的名字,显然是夫妻二人共同所得。 “好家伙,这么多奖状,简直就是先进夫妻啊。”李政也跟了过来,看着墙上的奖状不禁感叹道:“太厉害了,这么多。” “让你们笑话了,快里面坐。”女老板端着托盘,看他们专心致志地看着墙上的奖状,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以前房子里挂着的,开饭店时准备摘了的,可来帮忙的工友们说挂着挺好,这样可以做个招牌。”女老板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包子和馄饨放到小桌上,一面说:“我可不这么想,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摆到哪里就只能说明过去,挂到墙上只是时刻给自己提个醒,自己是先进工作者,是厂子信赖的好工人,所以做生意也要老老实实,本分自然,不能给这些奖状抹黑。” “大姐是曙光厂的下岗职工?”齐天翔莫名的感动了起来,为这个女老板的朴实,也为她那份真诚,“开这个小饭店还行吗?” “你别叫我大姐,咱们俩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叫我大姐我受不住,还是跟着我爱人,叫我李嫂吧。”李嫂脸上红了一下,不自然地笑着,谦虚地说:“两口子都下岗了,得有七八年了,一直也每个事干,就东跑西颠地打灵活,好歹顾住个嘴就行,可前年爱人出去干活摔断了腿,干不了重活了,工友们出主意开了这么个小饭店,还不错,大家帮忙也给面子,挣得还可以。” “大哥腿不好,一定也还有不少困难吧。”李政接过话说,他看着大嫂不是很忙,就见缝插针地问道。 “困难谁家没有,这厂子几万口子人家,没有困难的少见,但困难怎么办,也还是得往前奔呗。好在我们家还开了个小饭店,那住房不临街,没有这个条件的还不有的是,我们能这样挺知足的。”李嫂边照顾着生意,边来回进出地说着话。 “那住房开了饭店,住到哪儿呢?”齐天翔关切地问。 “我公公婆婆就在这附近住,老两口住两间房,我们的房子开了饭店了,就跟他们挤挤,反正孩子在外地上大学,放假回来也就那么点时间,我到我妈家对付几天。”李嫂乐呵呵的说着:“也多亏这两年政策允许了,才给了我们这个条件,知足了。” “那平时就你一个人吗,可是够辛苦的。”李政感叹地说。 “你大哥的腿脚不利落,也就是晚上忙的时候过来帮把手,中午还要在家给俩个老的做饭,也离不开他。”李嫂笑着说:“中午的饭食基本上还算简单,就是包子、馄饨、还有面条,早一点准备着,抓紧上午的时间包出来,客人来了就随时可以上桌,而且这个家属区都是老户了,大家都不见外,有时候等的时间长一点也没牢骚,都处的挺好的。” “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的下岗职工,下岗了没有抱怨,没有饭辙了自己找,困难到这样还心存感激,时时刻刻拿自己过去的荣誉鞭策自己,而且还时时充满了感恩的心思,相比之下我们不感到汗颜吗?”齐天翔看着李政低声一字一句地说着:“面对这样好的企业职工,我们不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你这位兄弟说的不对,尽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企业是大家伙的企业,企业黄了不是我们不努力,是有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而企业不行了可大家伙还得活着不是,企业已经困难的不行了,还怎么往企业身上赖,那不是就不讲理了吗?”李嫂看着齐天翔和李政说:“过日子其实也简单,过得去就行,关键还是心情舒坦不舒坦,就像棉袄,外边再光鲜,里面没有好棉花,里子不舒服,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李嫂这才是真见识。”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吃完了饭,齐天翔掏出钱来付账给李嫂,由于不知道该是多少钱,就直接给了二十块钱。 “不用找了,他有钱。”李政看着李嫂笑着说。 “哪那行,你们在我这个小店吃饭,就是给我面子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能占你们的便易。”李嫂说着,就麻利地找了六块钱递给齐天翔,快人快语地说:“两碗馄饨八块钱,一笼包子六块钱,总共是十四块钱,找你六块钱。” “真的不用找了,听你谈话挺开心的。”齐天翔推挡着李嫂的手,真挚地说着,站起身要走。 “这可不行。”李嫂拦住齐天翔,坚决地说:“看你们眼生,估计不是曙光厂的人。你们看我困难,想帮帮我,这份心嫂子谢谢了,可我做的是生意,挣的是本分钱,怎么能多要你们的。” 齐天翔在李嫂的坚持下,只好接过了钱,看着李政没有走的意思,就催促道:“走啊,怎么,狗黑子吃饱不打仗了!” “你先坐下,让我想想。”李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拿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我记得这个厂的老书记王进,我以前采访过他,下午我们可以找他聊聊。只是现在算来他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不知还在不在了,而且也不知道住哪儿啊!” “王书记啊,我知道他家住哪儿。”李嫂插话道:“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你们先坐一会,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带你们去。” “谢谢李嫂,给你添麻烦了。”李政由衷地谢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晚上我们先预定了这张小桌,等大哥过来我们喝几杯。” “哪感情好,晚上我们两口请你们二位。”李嫂笑着忙活去了。 “我们真应该切实地改变一下观念了,真正替他们做些什么了,前些年欠的账太多了,该是弥补的时候了。”齐天翔感慨地说着:“总理讨薪,新闻界呼吁,管理层督促,各部门齐抓共管,可都是针对农民工问题,什么时候也真正关心一下这些下岗职工,这些处在干不动、退不了的夹心层群体的实际问题。农民工扬眉吐气,腰杆硬了许多。但冷静下来想,欠农民工工资,都是恶意的?难道就没有深层次的原因吗?如今在城市的许多部门和单位,为减员增效,很多岗位或临时性工作都由农民工来做,一般都采取阶段性付钱或总付,这一是为控制农民工的短期行为,二是为控制质量和奖罚,也不失为一种不得已的‘管理’方式。‘农民工’,工人之前冠之以‘农民’二字,非贬低、歧视,而是特指农民工的特质、习性和特点。农民工进城务工,散漫的习性、自身的素质、传统的观念、固有的劣习等,却并没有因进城而改变,而是有增无减。‘短期行为’、‘出力挣钱’、‘抱帮结群’,这些都严重影响了农民工在城市的发展。” “你说的太对了”,李政立时兴奋起来,“说个真事,前两年我家附近修路,挖路挖破了水管,挖路的怕追究给填上了。以至于我们和附近的两栋楼停水,报修,查原因,来了几个工人,干了一天就不见了踪影。又停了两日,又来了几个工人,倒是干到底了,但却是日上三竿扛着工具来,天不擦黑就走,中午还要休息。因停水多日,急不可耐,日日关注,也与自来水公司管工的熟悉了,聊的多了,也知道了些内情。挖路的怕扣钱,填埋时就随手将沥青碎块堆了进去,第一次来的工人见有这些东西,干了一天结了工钱后要加钱,没有同意第二天就不辞而别。第二次来的工人,要求按天不按活,一天一结帐。他也是没办法,现在合适的工人难找,而且不签合同不验工,一天一算账,稍不满意就走人,要不然就告状,再不然来一群民工闹事,真头疼。将这统统归咎于农民工素质低,似也不妥,但能说没一点农民习气在里面吗?除了钱,人还是要有些精神的,这是老话了,可更老的话: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助人为乐,这些成语的形成总是要有事例映证的吧!农民工进城,还别光顾了挣钱,顾了自己的权益,还要想到义务,想到责任。” “这又要说到产业工人了,这些平凡而普通的工人自从进了工厂,就与企业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干着平凡而普通的工作,几十载任劳任怨的奉献。工人,尤其是产业工人,是最难、也是最不容易在工作中找到快乐的。产业工人,尤其是城市清洁工、公交司机,以至流水线上的操作工,日复一日的劳作也只是简单地重复,机械的劳动怎么也看不到付出后的成果所在,但那份踏实,那份坚持都是源于一种自觉和责任,做人的良知和做事的认真、负责催生了觉悟,那主人翁的责任感,那工人阶级的使命感、自豪感,以及《咱们工人有力量》、《我为祖国找石油》,《金梭和银梭》等嘹亮、豪迈的歌曲才给劳动注入了快乐。如今,劳动没变,性质没变,而快乐却不复存在,究其原因,导向使我们的价值观变了。毕业的大学生,到企业首要的选择不是自己的专业发挥,而是薪水多少、待遇几何、三金谁来交,工作的不如意、岗位的不适应,不是努力地去适应、去改变,不是干一行、学一行、爱一行,而是以年轻为资本一跳了之,频繁的跳来跳去,跳出了疲惫,也自然远离了快乐。普通的工作,平凡的职业,缺少了起码的尊重,乃至尊严,往往成为教育孩子或训斥后进的说辞,教育的方向是鼓励学生升学或致富,平凡的工作成失败者的必需,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政看着齐天翔,半天没有接上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够说些什么来宽解齐天翔的忧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说服自己。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好在李嫂也忙活完了,交待了邻居店铺的老板帮忙照应一下,就解下围裙带他们出来了。 “是不是应该买些什么东西。”李政善意地提醒道。 “不用,老书记不会收的,他这人规矩把的很牢,拧的很。”齐天翔还没有答话,李嫂就抢先说着,口气不容质疑的坚定。 “当然应该买点礼物了,晚辈去看望长辈,哪能空着手。”齐天翔的口气更为坚决,“收不收是他的原则,买不买是我们的礼数,这点规矩还是应该遵守的。”齐天翔说着话就走进一家便利超市,一边看着商品一边跟李政商量着,“买点实用的好不好,来壶油,再来箱奶,然后再买点老年人的营养品。” 说着让老板拿着,很快就准备齐了,而且很坚决地掏钱付账,李政也不好坚持什么,只好提着油和牛奶出了超市。 齐天翔提着几袋营养品,跟着李嫂后面走着,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就停到了一栋四层红砖房子前面,这显然是一栋老楼,楼面红砖略微有些斑驳,像极了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老书记就住在这里?”李政疑惑地望着李嫂,转身对齐天翔说:“上回来是在厂子里采访的老书记,没有到家里来,当时提出到家里看看被书记拒绝了,还真不知道是这个原因不让来。” “原本可以住进干部楼的,也就是哪个新一点的楼,可老书记不干,坚持住在这个老房子里,孩子们结婚都分房出去住了,退休的时候安排他搬家,还是说不动他,结果就和老伴这么一直住在这里了。”李嫂钦佩地说着,“跟老书记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们心里也踏实,人家那么大的贡献,那么高的荣誉,还这样,别人就更不好意思伸手了。” “老书记是六七十年代的全国劳模,还当过一任全国人大代表,离休前还是省人大代表,全国有名的技术标兵,从一线工人干起,班组长、车间主任、分厂厂长,总厂党委书记,几十年见证了曙光厂的辉煌,退休后也见证了厂子的衰落。”李政低声向齐天翔介绍说,有些担心地念叨着:“只是不知道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我了。” 李嫂敲开了房门,甜甜地对着开门的老太太叫道:“王姨,我来看你来了。”进了屋,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者喊道:“王叔,看电视呢,我给你带来两位客人,看看认识不认识?” “老书记,还记得小李记者吗?”李政紧走几步,走到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叫着。 或许是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也许是老人的确想不起来,疑惑地看着李政,慢慢地摇了摇头,对着李嫂说:“想不起来了。” “有十几年了,难怪您老想不起来了,我是清河日报的小李记者啊!”李政笑着强调着,“那一年来厂子采访过您的。” “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还是个大小伙子,还真是不敢认了。”老书记似乎有些印象,但还是不敢十分肯定地说着,站起身来请李政和齐天翔坐,吩咐老伴倒茶,被李嫂拦住了。 李嫂麻利地倒了两杯茶,放到了二人面前,就笑呵呵的对老人说:“我先过去了,店里没人,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说着跟李政和齐天翔告别,与王姨边说着话边向门外走去。 看着李嫂离去,齐天翔介绍着李政说:“小李记者不在报社了,现在是平原县委的副书记,今天在这附近办事,就说要来看看您老,你老身体还好吧!” “好,好,谢谢小李来看我。”老书记感激地看着李政和齐天翔。 李政借机指着齐天翔说:“他叫齐天翔,是咱们省里来的,想过来跟您聊聊天。” 老人客气地对齐天翔点点头,“你们都忙的不行,还来看我这老头子,而且还买了东西,这可不行,一会走了一齐拿走。” “拿不走了。”李政笑着对老人说:“我在县里吃食堂,老齐从省里过来,拿到哪里去?” “那谢谢了,谢谢你们这么有心。”老书记听明白了李政的意思,也就不再坚持,笑着看着两人,等着他们的问话。 “今天有时间,厂子里走了走,想过来向您老讨教。”齐天翔谦虚地笑着对老书记说:“您老是看着曙光厂一步步繁荣兴旺的,也一定对厂子的发展和现状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今天来就是想听听您老的想法。” “折腾,都是折腾闹的。”说起企业,老书记似乎有一肚子的话,哆嗦着嘴说:“好好的一个大型企业,十几年的工夫就弄成了这样,真是败家子啊!”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八章 谋定而动 2 齐天翔和李政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老书记往下说。[燃^文^书库][]老书记缓缓气接着说:“这个厂的基础真好,军工底子,职工素质和技术都没的说,当年一声令下从东北开过来,就像一支部队一样。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荒滩和丘陵,弟兄们搭窝棚,住地窝子,硬是靠着一股劲把厂房建了起来,把设备自己动手安装了起来,三年的工期硬是一年半就出产品了,得到了中央军委的通令嘉奖。生产恢复以后才开始建家属楼,一片片的起,一片片地建,二十多年才把企业建的像模像样。同行们来参观,谁不羡慕我们曙光厂啊,那是厂房气派,设备气派,住房气派,职工福利和条件也是没得说,在全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了。”老书记慢慢地讲述着,眼里泛着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令人自豪的岁月,“转制,开发民品,企业转型很快,而且有过的硬的产品和市场,可却架不住政策的改变,好好的企业为什么要合资,我就是想不通,结果将我从厂长位置上搬开,放到了书记的位置上,让想得通的人来干,结果一大块蛋糕切给了日本人。我真是不服气,清河不行到省里,省里不行我去北京,我就是要讨个说法,为什么好好经营的企业一定要合资才能生存,难道国家军工不需要了,民用也不需要重型机械发动力和汽轮机了吗?他们没人敢惹我,我是全国劳模,到哪里都敢说话,结果到了退休年龄就让我离开了。后来又是搞合作,把厂子辛辛苦苦开发的产品和品牌拱手让给了别人,再下来又是折腾,直到没有可折腾的东西了,才罢手。” 看着老书记愤愤不平的神情和满脸的痛惜,齐天翔也只能是默默地听着,“这些帐总是要算的,该谁的责任谁来负,我就不相信这样的决策失误或中饱私囊就没有清算的一天。” 老书记定定地看着齐天翔,欣喜的眼神里藏着疑惑,“你在省里做什么工作?” 李政不顾齐天翔使眼色提醒,朗声说:“他是省纪委新任书记,来平原调研,听说曙光厂的情况,执意要来看一看,看看能为企业做些什么。” “好,好,是得给企业找点出路了,是得想点办法了。”老书记一把抓住齐天翔的手,激动地说着,随即语气凝重起来,“不过这个事查起来也不太容易,时间太长了,而且来自于省市和企业原来的高层,现在很多人还在位,有难度,不好办”,说着话,站起身,走到里间放着的电话旁,打起了电话,声音很大,很坚决,像是下命令似的。打完了电话,走过来对齐天翔和李政说:“我给我徒弟打了电话,马上他就过来。”说着话看着两人迷惑的神情,笑着补充道:“他现在是企业的副总经理,差不多也快成光杆司令了,让他过来跟你们聊聊,有些情况他要清楚一些。” “不会打扰他正常的工作吧!”齐天翔不无歉意地客套着,对于老人的疑问和困惑,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而且来之前就反复地想过。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事情还能够查的清楚吗?何况来自于省市发改委、国资委的决议和操作,很多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会涉及到很多以退休或离岗的人员,甚至还有些到了更高的职务,会不会有秋后算账之嫌,他也没有完全想清楚,因此边想边说,像是回应老书记的疑问,也更像是消解自己的疑惑,“其实这次就是想先初步了解一下情况,正如您老说的,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很矛盾,因此想一次调查就解决所有问题显然不现实,但不管不问永远不会有解决的时候,只要下决心做细致的调查,不怕碰硬,就一定能查他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随即缓和了语气,笑着对老书记说:“原本就是想来看看您老,听听您讲讲过去的事情,长长见识,也受受集体主义教育。” “你太客气了,这样说有点高抬我老王头了,我就是一个技术工人,文化不高,水平也不高,组织和党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不是我能耐比别人大,而是我始终认为只要是党要求的就要无条件去做,要求别人做的,自己首先要做到、做好,做老实人,做好人,就这么简单。”老书记激动地说着,“不是夸口,这个企业的基础确实好,老军工的底子,来自于军工的政治思想传统,政治挂帅,思想教育始终就没有放弃。这么多年,不管是怎么变,干部里贪污的没有,搞特权的没有,即使是再难的时候,企业一把手也能坚持住清白,但脖颈子就不是一样的硬了。” 说着话,王姨带着王书记徒弟急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恭敬地叫着:“师傅,你着急慌忙地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说着仔细端详着老书记的神情,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先把汗擦擦,喘匀了气再说。”老书记又爱又恨地数落着徒弟,“又是跑着来的,整天毛毛糙糙的,你是企业的掌舵人,你稳不住,工人看着能不慌吗?”说着话转过脸对齐天翔介绍说:“这是我徒弟,路金山,现在的曙光厂当家的。” “我正在工地呢,你一打电话说有事,我放下手中的事就赶紧跑过来了”,路金山接过王姨递过来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划拉了几下,“师母,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把我饿死了都,这帮小子中午也没给我留饭,想着我不在工地,只顾自己吃了。”说着话憨憨地看着老书记笑着解释,笑过之后似乎才发现齐天翔和李政二人,诧异地问:“这二位是?” “又没有捞到吃饭是不是,你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怎么好。工地的人也是,就不知道给你准备点饭,这么拼命,早晚把命拼进去。”王姨怜爱地数落着,“冰箱里有冷冻饺子,我去给你下饺子。” “不用这么麻烦,有馒头咸菜我垫吧垫吧就行,你老别这么忙活了。”路金山说着补充着:“这是厂子里砸锅卖铁集中起来的钱盖的安居房,还有几百户老少爷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家底,我能不天天盯着吗?盯着我心里踏实。” 等路金山说完,老书记才慢慢地指着齐天翔和李政说:“这两位一位是省里的干部,一个是咱们平原县的副书记。” “哎呀,失礼了,失礼了。”路金山满脸堆笑地赶紧与齐天翔和李政一一握着手,掏出口袋里的烟给他俩敬烟,又殷勤地给他们点着,语调真挚地解释着,“真是没有准备,师傅一打电话,想着家里有什么事呢,就赶紧跑了过来,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们就是来看看老书记,李书记以前在报社时采访过老书记,今天走到这里了,就想来看看,叙叙旧,没别的意思。”齐天翔客气地笑着说着。从路金山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着他,典型的齐鲁大汉的魁梧和豪气,从他一进门就体现了出来,高腔大嗓、孔武有力,浑身透着一种阳刚的气度,尤其是一身工作服上的灰土,显得真实而豪气。齐天翔从心里涌出一份欣喜,看着他递过来的烟只是五六块钱一包的很普通的烟,不由意味深长地与李政对了一下眼神,露出赞赏的神情,关切地说:“从工地到这儿可是不近,一路跑过来身体受的了吗?” “哪有那么娇气,都是车间里出力流汗练出来的身板,没那么多毛病,这点路算什么,再远点也没问题。”路金山不屑一顾地说着,大口地喝着水,似乎像一头很久没有喝水的牛一样,“两位来曙光厂调研的吧,也没有通知下来,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不算是正式调研。”李政清清嗓子,认真地说:“这是咱们河海省纪委的齐天翔书记,来平原调研,今天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过来走走看看。” “省纪委齐书记?失敬失敬。”路金山又站起身重新与齐天翔握了握手,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需要我们曙光厂配合什么吗?调查什么人,什么事,我们全力配合。” “你不用紧张,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走走看看。”齐天翔看着路金山紧张的神情,宽慰地笑着说:“我也是大企业的子弟,对咱们大型企业天生就有好感,这次过来就是重新感受一下大型国有企业的气氛和集体荣誉感,另外也是想看看能帮着做一些什么工作。”齐天翔真挚的表达打消了路金山的疑惑和紧张,也引来老书记的兴趣,“齐书记也是国有大企业的子弟?在哪个企业?” “外省的机械厂,生产水工机械的,比咱们曙光厂可小多了。”齐天翔淡淡地回答着,充满遗憾地说:“可惜也早就没了,多好的企业啊!那时候我们小的时候,夏天提着水壶、暖瓶,到厂子里去接冰镇酸梅汤,厂子里给工人们防暑降温准备的,可都让我们这些坏小子接跑了,夏天发白糖、茶叶,秋天发水果,过年发带鱼、白面、猪肉,心里奇怪,怎么厂子会发那么多东西,当时就羡慕的不行,下决心长大了就到厂子里干,哪也不去。” 望着齐天翔脸上幸福和甜蜜的神色,老书记也深有感慨地说:“是啊!那时候的感觉,家就是企业,企业就是家,心里根本没有大家小家的区别,只要小家需要的,似乎大家都想到了,也给准备好了。”老书记看着李政,强调似的说:“你可能不知道,小齐书记可能有印象,那时候工资是不高,可什么企业都给你担着,大的从住房,到房间里的床、桌子、柜子,哪怕是凳子、毛巾、茶缸,都是单位配发的,说句难听的,除了老婆不发,其他都是单位配发的,感觉离开了集体和单位就真是什么也干不了,觉得单位什么都给你想到了,做到了,你就好好干活就是了,别的都不用操心了,依赖集体,依赖单位,好像都成了习惯。” “老婆怎么不发,老婆也发。”王姨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接过老书记的话说:“大小伙子到了结婚恋爱的年龄,没有对象的,单位妇联、工会都给张罗介绍,把年轻人往一块撮合,这不跟发媳妇一样吗?”说着话,招呼路金山吃饭,却吃惊地问:“金山,你怎么了?” 谁也没有注意,路金山坐在门边的凳子上,双手捂住脸,暗暗地饮泣着,王姨的问话引来了众人关注的目光,路金山的饮泣变成了呜呜的低嚎,但却是压抑地声音,不停抖动的双肩,以及指缝间渗出的泪水,似乎透出巨大的悲痛和伤心,“我没脸啊!好好的一个厂子在我手里黄了,我没本事,对不住厂子里的老少爷们啊!” 齐天翔立时被路金山的哭诉震撼了。几天来,他已经亲眼目睹了两个男子汉的眼泪了,不是现在的男人脆弱,而是现今的男人有太多的委屈和艰难。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应该流泪的,更不应该随便地哭给他人看,但一个男人流泪一定有巨大的痛楚和悲伤难以承受,让一个汉子痛哭失声的除了父母双亲的离去,还有的就是国破家亡的悲怆了吧,而此刻击溃路金山男人刚毅的或许就是曙光厂往昔的美好,以及今日的凄凉了吧,齐天翔心也如刀搅着一样痛,却不知道该怎样劝解和宽慰眼前的这个汉子,他可以在车间里出力流汗,可以在工地上和工人们一样冒着酷暑严寒风餐露宿,再苦再累也击不垮汉子的心理,可眼睁睁地看着企业一天天地走向衰亡,就像看到自己臂弯里亲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一样,无力挽留,只能默默地承受,而往往承受不了的时候,除了心中的痛和眼中的泪,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 “哭,哭,你怎么学会了这一套。”老书记激愤地站起来,激动的手颤抖着指着路金山恨恨地说:“你出去哭去,让全厂子的人都看看,别在我家里哭天抹泪。” “你这个老东西,你还像个师傅和长辈的样子吗?”王姨不干了,冲着老书记又是瞪眼又是挥手地数落道:“你就让孩子嚎两声吧,看这几年把孩子难的,又是跑车间,又是跑工地,还得到处跑着找活、找钱给工人们活路,难成什么样了,你当师傅的看不见,不心疼,不揪心?” “那也不能哭天抹泪的吧!哭能解决问题,哭能把厂子救活了。”老书记声调依然很高,但语气却明显和缓了下来,“好了,快吃饭吧,别把身体搞坏了。” 路金山双手抹了一把脸,摆摆手示意不吃了,歉意地对齐天翔和李政说:“失态了,真对不起,我师父说得对,大老爷们哭天抹泪的真丢人,你们别见笑,跟师傅和师母这儿习惯了,就像自己的家,就像对自己的爸妈一样。”说着话看着老书记,真挚地说:“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徒弟哭天抹泪过,这不也是心里难过嘛!我也是曙光厂子弟,我对这个厂也有感情,曙光厂养育了我,上学读书,又进厂工作,还培养我当干部,当厂长,我不想把厂子搞的像你们当年那么红火,可起码从我手里交出去的是一个完整的厂子,是一帮能吃饱饭、有事干的弟兄,可你看看现在这个摊子。我也就是在师父这儿能发泄一下,嚎几声了,回家当着老爸、老妈能哭吗,还不把老两口急死,我是一堵墙,我得立着;当着老婆孩子能哭吗?他们本身就为我担惊受怕的,我是山,我得给他们安全;当着班子里的老伙计们能哭吗?我是顶梁柱,我得支撑着这个房子;当着全场职工更不能哭了,我是企业的当家人,我得给他们信心和希望,所以只能到你这嚎了,谁让你是我师父呢。”说着话路金山的情绪好了一点,甚至看着老书记都有些嘻皮笑脸了。 “发泄一下也好,适当地减减压,对自己对工作都好。”李政见缝插针地说着,递了一支烟给路金山,“长期重压会出问题的。” “我没事了,我这个人就是心事太重,总觉得组织给自己压这个担子,做不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企业,更对不起信任自己的全厂的老少爷们。”路金山神情肃穆地表示着,看着齐天翔微笑着问:“看了曙光厂的现状,你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不敢说,只是刚才听了老书记的介绍,也看了看厂子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信心搞好恢复和生产。”齐天翔想着说着,脸上是严肃的神情,话语却温煦和缓,“有时候信心比想法更管用。” “对,还是人家小齐书记说的,咱们自己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改变的勇气。”老书记强调着说,眼睛盯着路金山不放,“也就是看你小子有没有信心和想法,你有信心了,把大家伙拧成一股绳,曙光厂就还有希望。” “老书记,您是长辈,别这么客气,叫我小齐就行,或者干脆就直接叫我天翔。”齐天翔急忙纠正着老书记的话,客气地对众人说着:“今天也就是凑巧,咱们坐在了一间屋子里,走在外面也许咱们还都不认识,也就无所谓书记、总经理什么的了,只有长辈和晚辈,师傅和徒弟。” “好,好,叫小齐,叫小齐。”老书记满意地笑着多李政说:“现在这样谦逊的年轻干部可不多了,都是盛气凌人的,说话都是指示,而且懂不懂都指示,看人家小齐,文雅、谦虚、知礼、敬老,真是不错。” “你老眼光独到,让人佩服。”李政夸赞着附和着老书记,“正如您老所说的,现在哪些盛气凌人的都是官员,人家小齐同志是干部,所以跟咱们没有距离。” “你放着吧,我来收拾。”王姨喊着拦住不让路金山洗盘子,路金山还是麻利地将盘子送到厨房并洗了之后,才抹着嘴笑眯眯地出来,看着王姨笑着,“您给我下饺子,再帮我收拾、洗碗,我不真成了废物了吗!” 也许是真的饿了,在众人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路金山狼吞虎咽地将一大盘饺子吃了个精光,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把凳子从饭桌挪了过来,掏出烟来递给齐天翔和李政,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说到信心,不敢说我有多自信,毕竟现在和过去年代不同了,工人的素质和心态都改变了很多,看不上工人这个职业的不在少数,但我有技工学校,有还在职的中年技术骨干,只要产品和研发对路,要不了几年曙光厂还是会重现生机的。” “这就对了,只要你们有信心,你们有想法,总是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这么大个国有企业,这么多的职工和家属,这么庞大的摊子,不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单靠外界和政府的帮助,只能是领救济金过日子,饿不死也过不好。”齐天翔赞赏地望着路金山,又看着老书记说:“国家产业政策的调整,有其一个时期的重心和侧重,但我不相信,一个国家可以不要重工业,不要大型的有核心技术和竞争力的装备制造业,可以放任关键设备和部件被国外控制,总有改变的一天,总有依赖于国产大型设备的时候,因此我们要未雨绸缪,要有预判,可更要有基本的生存能力,这样才能等到这一天。”说着话,齐天翔陷入了沉思,“改革开放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改变了社会构成和形态,激励机制和竞争也加快了经济的发展和进步,的确是一场伟大的变革,而且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的热情和聪明才智,出现百舸争流的局面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但也应该清醒地看到,改革开放之初那种千军万马战市场的粗放的经济模式,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引进和消化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和设备,只是为产业升级和跨越式发展的一种策略,千帆竞渡只是小江小河可以应对,初期可以也必须,但大江大海的远航,就不能靠小船了,要有万吨轮、大航母,这样才能走向深海,遨游大洋。如果说民营经济和私营经济模式是小帆小船的话,国有大企业,重型制造和大型装备制造业,永远是国家实力和强盛的象征。改革发展到今天,是到了重振雄风的时候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三十九章 谋定而动 3 “小齐同志说的太好了,年轻干部能有这样认识的可真不多。[燃^文^书库][]”老书记赞赏着说:“当年对于某些人提出的‘买船租船论’定性为投降主义,是完全正确的,什么‘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租船不如借船’狗屁言论,完全是幼稚的短视和机会主义言论,政治上幼稚,经济上更是无知,似乎只要能买来的都不用自己建造和研制,这样既省心又省力,而且还能快速发展经济。没有自己的核心制造业,没有自己的研发和科研能力,没有**自主、自力更生的经济建设思路,国家主权和安全如何保证,国家的核心竞争力如何体现。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大人口基数的国家和民族,命脉在人家手里握着,一旦发生变故,关键设备到哪里去买,谁又会卖给你?技术和价格形成的垄断如何解决?就说我们曙光厂吧,当年成套设备从苏联引进,关键技术和研发还是人家的,在人家的指导下,可以勉强生产一些辅助的部件,闹矛盾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一堆破铜烂铁,不是国家下决心,重新研制和配套,我们曙光厂能给国家的船舶和军舰提供汽轮机,能给大型机器设备提供发动机,这还不是靠着我们自己的一股劲,靠着自己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人家合资为什么要我们的设备和技术工人,不是我们的东西可用,有价值?可我们自己却看不起自己,非得看着一个个关键设备制造企业散伙了才高兴,真不知这是真懂经济,还是不懂。” “老书记的眼光还是看得长远,比我们年轻人的政治觉悟高。”齐天翔佩服地附和着老书记的话,眼睛扫向路金山,平和地说:“你们具体有什么想法吗?说来听听!” “想法倒是有”,路金山坚定地说:“我们曙光厂尽管经过了这几次折腾,设备和技术工人流失不少,现在再干大设备恐怕是够呛,但我们有床子,有加工设备,可以大范围地承接大型设备的器件制造,另外我们有这么大的厂区,有这么多的厂房,尽管有些年久失修,但过去的建筑材料和质量都没的说,承接一些大城市的产业转移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这里离省会也不过一百来公里,离港口也不过二三百公里,区位优势很是明显,与其花大力气建设工业园区,不如整修一下厂区和厂房,就是几个企业的生产车间和基地”,路金山越说越激动,索性站起来说:“我们的家属区和相关的配套服务设施,不敢说比省城,清河和平原也不一定比我完善多少,整合一下,既可以成为商业功能区,也可以成为科技服务区,能够为省城和清河提供相应的配套服务,另外平原县和我们一西一东可以形成两个相辅相成的功能区划,互相补充,互相完善,不是好过平原城市扩张没有地皮,只能占用耕地的问题吗?” “这些想法真是很实际,也很有前瞻性。”李政不禁插话说着,“承接省城产业转移,建立物流和仓储基地,建设服务和商业配套,联动平原扩展城市区域,这些想法能实现一部分,曙光厂也就有希望了。” “只是问题也不少,首先是归属问题,曙光厂尽管不行了,可还是清河国资委管辖下的国有企业,与平原联动发展,难度不小。”路金山摇着头犹豫地说:“这些想法也经过班子几个人说过很多次,但想着与地方协调的难度,还是觉得难点不少。” “有想法就是突破,解决大型国有企业生存发展的难题,也是摆在省市政府面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与其等着上级部门拿主意,不如我们自己先拿出想法,推动政府决策或行动。”齐天翔想了一会,缓缓地说:“即使一下子完成不了全盘这么大的规划,起码可以尝试着利用厂区和家属区做些文章,也可以尝试着将一部分服务设施和机构整合,创造出一些基本效益,然后逐步推进。” “我理解齐书记的意思是不是这样。”李政想着说着:“以曙光厂的厂区和家属区中的服务设施形成一个园区管委会的框架,资源重新规划配置,一手抓恢复生产经营,一手抓科技服务和商业配套,这样就可以集中力量形成合力,使得曙光厂的厂区和服务区都能盘活,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李政说着说着兴奋起来,“这样即使区划不能理顺,何愁平原不往这里靠?” “太好了,你们毕竟是政府机关的,比我们看得远,想的细。”路金山拍着手兴奋地说:“这样一来曙光厂就有希望起死回生了。”说着话对老书记说:“咱们厂子有希望了,即使没有政策,我们也可以先着手做些事情了。”路金山转过脸对齐天翔说:“谢谢你让我们打开了思路,下来我抓紧让他们做规划,做方案,尽快向上面汇报。” “是啊,值得高兴,值得高兴。”老书记情不自禁向另一个房间喊道:“老婆子,晚上弄几个菜,我要跟这几个小年轻好好喝几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了。” “好,好,给你弄,给你弄。”王姨从里间出来,笑着看着老书记对众人说:“就想喝酒,还找理由。”说着话准备出门去买东西。 “阿姨你别忙活了,我们晚上已经定了李嫂的饭店了,要跟李哥好好喝几杯呢。”李政对准备出门的王姨说:“不去不好,李嫂那么守信实诚的人,不能咱们说话不算数。只是不知道老书记方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都是自己的老街坊,老邻居,有什么不方便的”老书记兴奋地连声说着,接下来对路金山吩咐着,“你去买几瓶好点的酒,别净弄些什么几块钱的纯粮酒来糊弄。” “好叻,怎么也不能糊弄人家齐书记和李书记啊。”路金山说着看看手表,想了一下说:“时间还有一些,我去工地上再转一圈,一会我直接去小李家饭店。”说着话又扭头对齐天翔说:“谢谢你,齐书记,你们使我茅塞顿开啊!” “报告和计划整好后尽快也给我一份,尽管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敲敲边鼓助助力还是可以办到的。”齐天翔站起身,握着路金山宽大的手,觉得手掌间传递着热情和力量,真挚地说:“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信心就一定有希望。” 晚上,在李嫂的小饭店,齐天翔和李政陪着老书记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也认识了李嫂的爱人李哥。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几个大老爷们,把路金山带来的三瓶酒喝完,居然没有人喝醉。 出来时,路金山要叫单位的车送齐天翔他们,被齐天翔果断而坚决地拒绝了,甚至拒绝了李政打车回去的建议,坚持走回去,李政也只好跟着他走。 告别了众人,走出家属区,走上了回县城的林荫道,一阵阵凉风吹来,齐天翔的头微微有些懵懂,不自觉地感叹道:“有时候微醺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好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好些烦恼暂时忘了,难怪古人有云:花到开半,酒到微醺,真真妙不可言啊。” “说的是啊,酒到微醺,话到嘴边,都是不错的感觉,也足以品味到世俗的炎凉了。”李政感慨地附和着。 “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悲凉来了?”齐天翔疑惑地看着李政,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就自嘲地笑着说:“其实,我有时候觉得醉酒的感觉更美。醉酒的妙处比比皆是,缘由、状态、感觉莫不显示其妙,只是无从细说罢了。先说缘由,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兴之所至,邀三五知己,飡一壶琼浆,与山风同歌,眠青石共醉。曲水流觞也好,浅饮低啄也罢,怎不意兴同醉。尚且不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侠和他乡遇故知的豪义,酒与醉的关系相信已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而其回味也是悠远、悠长。张旭的狂草,济公的癫狂,陆游的激愤,还有‘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李白的豪放,更不要说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景阳冈打虎的武松,豪情、豪放都在醉酒的似与不似状态,而形态和效果却是至今使人难忘。状态如此,感觉更堪称妙。诗仙和诗圣都郁郁不得志,饮唱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是李白,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今撙空对月’的豪情,而黄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只有激愤,使人哀叹。文人仕子如此,普通人更甚。醉酒后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放浪形骸,可以酣然入睡,迥异于往昔的反常使人放松,紧压的心绪得以释放,性格的反差是清醒时绝对不会出现的。可以连拉带扯的说很多的胡话自己也不知说的什么,可以放纵自己的行为作出决定不考虑对错,可以说出自己想说很久的话不管是否会遭到拒绝,一切都以醉酒的借口,以醉酒的名义。酒精的作用使得那一刻产生空白,多少烦心事可以暂时忘却,多少放不开的事可以放开,那一刻就如无知无助的婴儿需要照顾,就如重病缠身的患者需要呵护,那一刻的软弱和无力尽现男人刚强之后的弱小,尽露伟岸之下的丑恶。也就是这短时的表露,一杯香茗的呵护,一份小心的照顾,一个温言的劝慰,一夜不眠的守护,使爱意更浓,使亲情更真,会感受许多以往不曾体会的幸福。这就是醉酒,有时真是妙不可言。” “你那是文人的呓语,可以羡慕,可以追慕,却不可以模仿,在官场上你试试,一场醉酒能让你后悔好几个月,这还是正常状态的醉酒,如果是陪领导喝酒或给领导陪酒,领导没多你多了,不但不能帮领导解围,还得伺候你,领导烦不烦?会怎样看你?再有同事间喝酒,人家没事你多了,下来应该有的活动都得取消,扫兴不扫兴?人家托你办事,你喝多了忘了,人家又不好意思问,耽误不耽误事?还有最可怕的,你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自己记不得了,是不是别人还记得,这是不是让你想起来就寝食难安毛骨悚然?”李政硒笑着看着齐天翔,似乎在等着他的反驳,但看着齐天翔没有反驳的意思,就自言自语地说:“记得那还是刚来平原不久,中午参加了一个应酬,喝得略微多了一些,基本上是醉了,被人扶回了房间,当时是人事不省地睡着了。一下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是手机铃声把我吵醒的,一看之下不由吃惊,竟然有八个未接电话,有妻子的,有女儿的,而时间跨度长达四个小时,正是我酒后酣睡的这段时间。赶忙回电话,妻子的声音急切而不安,但明白了事情缘由后,释然的同时,还是不忘告诉我----明天冬至,别忘了吃饺子。赶紧给老母亲打电话,母亲的声音就宽厚很多,尽管之前没有音讯的着急要超过妻子很多,但淡定的声音也是宽慰儿子最好的方法。这一夜,父母、妻子、女儿,都会有一个安静的睡眠了,而我却在这份浓浓的亲情包围中,久久难以平静。有人惦记真好,现代社会科技和观念的变革,使得心灵深处的纤细变得粗糙,使得眼睛和大脑的结合障碍重重,房子越来越大,感情却越来越少;房间越来越多,但经常光顾的朋友却越来越少;家庭布置的越来越温馨,但在家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床越来越大,同床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温暖的臂弯和亲昵的相拥却越来越少;交流沟通的方式越来越多,朋友间能说的话却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多,思考和读书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交通越来越方便,远游的渴望和流浪的雄心却越来越少;车辆越来越多,出行的范围却越来越小;夜生活越来越多,抬头看星星的时间和冲动却越来越少;交际越来越多,可以倾心倾诉的朋友却越来越少;挣钱越来越多,购物时的惊喜和兴奋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真正有意义的理想和道德却越来越少;获得的越来越多,幸福感和满足感却越来越少;想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绝对生存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于是活得越来越累,心灵的慰藉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想到活着的意义,以及幸福到底是什么?乱麻似的思绪纠缠着生活和思维,而这一通未接的电话却让我顿悟,其实生命的过程只是一场或短或长的旅行,不是一钱比赛的记录,更不是一次长途的货物搬运,幸福其实就是生命存在的本真意义,其实说白了就是---羊吃草、猫吃鱼、狗吃肉、熊猫的竹子吃个够。被人惦记,同时又有人可以惦记,都是活着的财富,和谐幸福的真谛。”李政看着齐天翔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就换了一种语气,淡淡地说:“其实,相对于一场盛宴而言,酒的作用还真不如淡淡地几样小菜来的舒服,就如刚才的饭局,几个家常的炒菜,几个情趣相投的人,同样吃出了宴会所没有的真诚和欢快,以及彼此的坦诚和信任。有时候我也在琢磨,了解一个民族,一个区域的人情世故,到底是酒,还是饮食呢,结果发现往往是从饮食开始的,或者简单地说是从吃开始的,也可以说是当地民俗的一部分。东北人的豪爽,从热气腾腾的炖菜七荤八素的材料上,从油乎乎的猪肉粉条里很容易得见;天府生活的丰富,从浓浓的火锅和各种叫不上名目的小吃就可见一斑;南方人的精明,从本帮菜的清淡和优雅就看的分明;齐鲁大汉的厚道和肚量从盛菜的器皿及尺寸就可见端倪,云南风情的浪漫从菜名和各种花色就能感受的到。当然这些只是饮食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自古就有民以食为天,以及使民安,使民食的真言。更有小吃看民生,国运看餐桌的警示。酒池肉林肯定是衰败之始,食金吞银的奢靡一定与国家风气有关,而换子麋食的后果一定是群起的暴乱和革命。所谓吃喝无小事,自石器时代的互相猎杀,到氏族社会的烹食外夷,从封建王朝的烹儿疗疾,到农耕文化的安居而食,一个民族的发展史始终是与吃联系在一起的。文化的种类很多,传统也复杂多样,只有饮食文化有着巨大的传承及生命力,也只有吃才是民生的基础。” “这话说的有水平,达到了县级干部看问题的高度。”齐天翔竖起了大拇指,夜色中尽管看不太清,但揶揄的意味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的。 “你这是在挖苦我”,李政笑着抗议道:“对吃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干了十几年的记者,吃了无数的饭局,还是很有感触的。”说着话看着齐天翔说:“我给你说一个让我感触的故事,那是很多年前的秋天,省记协组织的走基层新闻采访活动,我选择了去西部省份某县的一个村子,同行的有省民政局的一位朋友,因为我有着新闻单位的身份,县委宣传部一位副部长作陪。因为事先有通知,上午一到就看到了很多想看的东西,也算是例行公事地完成了此行的工作,原本是要回县里吃饭的,因为县里也知道基层条件艰苦,怕委屈了我们,但村里怎么也不愿意,而且已经早早就准备好了。不好拂村里的好意,想也就是一顿简单的午饭,也就同意了。可进了村委会低暗的窑洞,还是吃惊不小,丰餐大宴见过不少,珍馐美味也没少品尝,但这不大的饭桌上简朴的饭菜还是让我感动莫名,并自此始终处于这种情绪中。菜不少,满满地摆了一桌子,而且还有层层叠叠地摞着,除了当地的出产,而且是荤多素少,也就是每个菜里都能见到肉的影子,精致能说的是炖鸡和腌肉。据县里的同志讲,这里的农村是不吃鸡的,而且不到不得已是不吃母鸡的。因为养鸡是为了下蛋,公鸡是小小的就处理了的。腌肉也是为了待客才吃,平时买不着鲜肉,杀猪也都是逢年过节的事,杀了猪将肉淹起来,要吃一年的。这里是严重缺水的地方,人畜饮水都是挖的窨井贮存的雨水,怕我们喝不惯,专门到县里买的矿泉水。乡村小卖部是不经营矿泉水的,只有饮料,是生病或当营养水喝的。是病人和孩子的专用。而我们的喝以及做饭都用的是矿泉水,真不知买了多少,花费几何,在靠天吃饭,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的村子相必是个不小的支出。开始吃饭时又请来了村里年龄最大的四位老者,年龄最大的已经八十二岁了,为我们作陪。由于八仙桌位置有限,除了我们三位和司机,就是四位老人,支书和村长是站在旁边为我们服务,当我们一再提议说可以挤挤坐下,他们的回答是有老人和客人是不可以的。一直到结束,他们两位村里的当家人一直站着,只是敬酒时端端杯子,却始终没有动一下筷子。一顿饭吃得很拘束,老人们很少动筷子,只是紧着招呼我们吃菜,对一桌在他们看来是过年也不可能吃上的美食好像没有一点兴趣。客套话和感谢的话说的比什么都多,可却自始自终没有一句请我们帮忙的话,而且连含糊的暗示也没有。在回城的车上,部长才说,请老人作陪一则说敬客,显得客人尊贵,二则也是尊老,让老人们能开开荤。吃不完的菜是要按菜的多少和荤素程度分发到各家的,当然也是按各家老人的年龄或孩子及家庭负担的轻重分派的。一席话使我久久没有作声,但却使我心里震撼和感动不已。他们很穷,穷的连温饱都成问题,可却恪守着尊老、敬客的古训,恪守着做人的本分,而且本分的有志气。正是这志气支撑起我们这个民族自尊自爱、不屈不挠、坚韧无惧的脊梁。有时候觉得他们比我们富足的多,也快乐、充实的多。这顿饭我至今也忘不了。” “看来你是得去文化局当局长,或许就此还能出一个大作家,或者一个伟大诗人。”齐天翔说着,看着李政要抗议的样子,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由的说:“你发现路金山抽的烟了吗?现在能抽那个牌子烟的不多了,所以给我的感觉不错。” “是啊!现在能坦然地自己掏钱买烟,并坚持抽的人,除了路金山、老刘,还真是不多了,可以这样说,这才是真人。”李政佩服地说着:“自卷烟从日常用品升格为消费品之后,烟的作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日用品的范畴,以往日用品的概念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金钱的代名词,有了交际、交往、身份、地位、品味等各种的意义和象征,烟的功能也在日益增强,而且随着作用的增强,自身价值也在提升。价格和品牌与时俱进,成了完完全全的消费品和交际物了。一条烟动辄几百、上千,甚至出现了售价2800元的‘冬虫夏草’,1500元的‘至尊南京’,在很大范围的老百姓还在为衣食所忧的中国,这样的手笔未免太大了一点。近来就有朋友告诉我戒烟了,不是为了健康,更不是追求什么新男人时尚,原因很简单――吸不起了。估计我今后戒烟也会是这个理由。”李政赫然地说:“想想也是,以往几角钱,或者块把钱一包的烟,换几次包装,就身家几十或几百,还是那点吞云吐雾的功能,还是那闲极无聊的过渡,还是那掩饰情绪的道具,但成本却不菲。交际、攀谈,人家出手就是‘软中华’、‘苏烟’、‘南京’,最不济也是熊猫、金将军,咱们的小将、大鸡露面,无疑与光着膀子进酒店,穿着拖鞋进省委似的,那感觉,怎一个羞愧、尴尬了之。如果再摊上领导客气地接过,抽了两口就咳嗽不止,那还不如找个地缝呢,说男人累,说有事业的男人累,其实吸烟的男人更累。” “这感触发的对路,抽公家的烟心不忍,自己买又撑不起门面,还真得考虑戒烟了,或者厚着脸皮就不换烟,像老刘一样。”齐天翔感慨地说着,突然换了个话题,嘱咐着说道:“今天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然后你想办法做个调查,或者干脆就找你那个记者朋友,也就是王金昌的弟弟,让他细细地把曙光厂前前后后的事情调查一下,弄一个材料出来,涉及到那个部门或个人,也不要回避,只管调查就是,越详细越好。”交待完这些,齐天翔不由感慨地说:“人们不仇富,因为勤劳的致富,原本就令人钦佩;人们也不羡慕富豪们的生活,甚至不要求富豪都是慈善家,毕竟觉悟有高下;人们也不要求富豪财富的积累都流畅着道德的血液,因为资本和资产的集聚都是血腥的;但人们有权要求为富之人,展示给社会的一面,符合基本的为人准则,起码像个正常的人,这就够了。” “好的,我这就联系他,尽快让他弄出东西来给你。”李政神情肃穆地说着。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齐天翔拉着他走了一天的目的,也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尽管不好问,却也大致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静静地走着,俩人都没有说话,齐天翔知道李政会想到些什么,但此刻却不便告诉他,因为曙光厂的事情不光牵扯着清河,也牵扯到省里几个部门和个人,而第二次合资的时候,钱向忠是清河经贸委的主任,黄庆是副市长,恰恰主管着工业和经贸。齐天翔坚信,这不仅仅是巧合,也不该有巧合。 夜色很静,齐天翔和李政的脚步声却并不静,甚至有些沉重。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章 厉兵秣马 中央纪委领导约谈之后的第二天下午,郑明书记打来电话,约他到自己的办公室聊聊天。[燃^文^书库][] 说是聊聊天,也只是客气的说法,其实无疑是正式谈话的另一种说法,只是淡化了谈话的严肃气氛而已。 齐天翔也知道郑明书记要与自己谈什么,毕竟自己刚被中纪委领导约谈,而且约谈也可能是郑明书记建议的,他又已经确定为省纪委书记的人选,郑明又是河海省委分管纪检监察工作的副书记,不用过多的揣测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因此在从宿舍楼到教学楼郑明的办公室的路上,齐天翔就已经提前想好了谈话和下来的计划。 在外人看来神秘莫测的中央党校,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院落,甚至不如北大清华之类名校气派,除了门口的警卫措施略微严格一点之外,真就像个普通的专科学校,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大礼堂等等,除省部级宿舍略为讲究一点之外,其他的也很是普通和平常。一个普通的大院,几栋五层的老旧楼房,也都是建于很多年前的样式,不特别的注意,很难与北京很多的大院进行区分,而且这里除了赫然的省部级领导干部的短期研修,还有各种类型的短期培训和学习外,更多的还是正常的学习和教育体制,神秘的还是这所学校的性质和特点,其实除去这些,还就是一个学习研究的教育机构,一所普通的不十分显眼的学校。 郑明是党校资深的教授,又是党校第二研究室的主任,挂职河海省委副书记,但教学和自身的研究工作并没有中断,因此在河海的时间到不一定有在党校的时间多,这也是自身工作性质所决定的。 齐天翔和郑明相熟是在政法学院的时候,齐天翔的行政法研究和教学领域与党校的经济学教学和研究有一定的关联和交叉,因此不定时的会有来党校讲课和研讨的机会,尽管也有见面的机会,但一个年轻的行政法学教授,与一个资深的党务理论研究者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有过交流,也有过一定的交谈,但也仅仅限于大范围的研讨会或会议,私下里的交集并不多,而从同事到师生之后的角色变化,或许才可真正称为交往,也似乎理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成为行政法学院副院长的当年,齐天翔就成为了郑明的学生,尽管只有短短的四个月时间,但随着交谈和交流的增多,关系随之加深。郑明从来不掩饰对齐天翔的喜爱和欣赏,即使是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一年后,郑明到河海省委工作,很多场合都不掩饰他们的师生关系,以及对齐天翔的赞誉,甚至每每溢于言表也不加掩饰。这对于一个严谨的有些呆板的学者和理论工作者,的确是一种不容易的变化,但不掩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惺惺相惜本身就是一种宣示,宣示的不但是一种志向,更是一种信仰和信念的相投。这不但是郑明所言说的,更是他所坚守的。 齐天翔很多时候也在思考,自己那些地方值得郑明书记的喜爱,甚至关爱,他只是一个低调务实,甚至有些天真的青年学者,只是按自己所受的教育和理解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正直和信念原本就是自己秉性中的东西,做好自己本就是应尽应分的责任,这并没有什么可需要夸耀的,甚至是做人的必须。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低调的正直,坦然的自律,以及自觉的修正,或者还有的淡淡的天真和理想主义思维,正是他得到包括闫博年、郑明在内的人喜爱的关键所在。而自身纯纯的真和不媚俗、不随波逐流的明智,还有淡淡的疏远现实的清高,也是现在很多人,特别是青年干部身上所没有,或者所缺少的。 敲门进去的一瞬,齐天翔觉得自己准备好了。 “天翔,这么快就过来了?”郑明书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笑着招呼着他说:“快坐,快坐。” “老师招呼,当然要快了,何况又不远。”齐天翔恭敬地说着,接过郑明准备倒茶的杯子放下,先将郑明的杯子蓄满水,端到他的面前,然后才给自己的杯子放茶叶,倒水,站在郑明面前,直到郑明坐在沙发上后,才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看着郑明欣赏的神情和暖暖的微笑,赫然地笑着问:“老师见招,不知有何吩咐?” “明知故问”,郑明嗔怪地撇了齐天翔一眼,依旧笑着问:“谈的怎么样啊!” “中纪委领导们交待的很清楚,也着重讲了现在的反腐形势,以及中央反腐和加强制度建设、作风建设的决心和部署。”齐天翔简洁地复述着,他知道这些是用不着讲给郑明书记听的,也是不需要重复的。在郑明面前,他还是有些紧张和拘谨,到不是因为郑明的资历和职位,而是觉得郑明身上有一种正直、凌然、威严,以及严谨的气质,随着那双温和的眼睛时时地释放出来,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将自己包围在中间,这气场中除了学识、修为,还有的就是睿智和胆识了,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是不可能隐瞒或者欺骗什么的。 在河海省,只有齐天翔能够亲切地称呼郑明为老师,也是在郑明刚到河海任职时的一次见面会上,当齐天翔恭敬地叫着郑书记时,遭到郑明的责斥,并明确地叫他称呼老师,弄得齐天翔一时尴尬地下不来台,但也获得了很多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因为大家都明白,这老师的称呼意味着什么,郑明在党校任教多年,河海省参加党校培训的学生更是不少,但能够直称郑明老师的,齐天翔是唯一一人。 “你怎么看这件事?”郑明温和的话语,似乎在启发着齐天翔的思考,又像是在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反腐作为纪委工作的一部分,露头就打是必须的惩戒手段,也是必须严格执行的铁的纪律。”齐天翔想着说着:“在现在的形势下,干部**或腐化正呈现着政治和经济两个方面的变化。”在郑明鼓励的眼神下,齐天翔继续说着:“首先在政治层面,弱化监督和放松自律和他律的情况下,纪律松懈、作风懒散、生活腐化、渐渐显露出意志动摇,信念迷失,能力不足,道德涣散的现象,直接或间接地抵制和排除来自党内和机构间的监督和约束,利用自身的权利和所谓智慧,买官卖官、谋取私利,或者权利寻租。经济层面体现在管理的松散,甚至放纵,似乎数字说明了一切,而一切均以经济发展来衡量,这本身就是对监督制约的抵制和抗衡,所以必须采取相应的手段加强监督效力,同时在制度上、作风上拾遗补缺,完善体系建设,防患于未然怎么也比亡羊补牢要好很多。” “好,好一个防患于未然要比亡羊补牢好很多。”郑明赞许地鼓励着齐天翔,激动地站起身来,看着齐天翔说:“经济体制改革的本意是要改变束缚体制和机制发展的弊端,这本身就是很好的设计,本意就是在完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基础上,大力发展经济,强化国家经济总量和规模,提高和改善人民生活,建立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制度,在此基础上逐步有序地进行政治制度改革,建立适合市场经济体制和国情的政治制度,但在执行的过程中,经济的大潮冲昏了很多人的意识,也冲垮了很多人的立场,随着我们放手经济发展和思路创新的改变,后续制度管理和监督没有跟上形势的发展需要,形成了制度的缺位,特别是经济工作定位为党和政府的中心工作以后,似乎经济工作就是党和政府工作的全部,全党向前看变成了向钱看,舆论导向在各种不健康思潮的冲击下,自身也发生了偏移,多种经济成分并举的‘国退民进’成了某些人大肆侵吞国有资产的口实,政府转变观念,变管理和服务的理念始终在权利和市场间纠结,政府在资源配置、项目安排、资金使用等方面的权利越来越大,权利寻租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明确,而同时党的纪律监督、作风建设、制度建设,以及信念、理想、信仰教育在某些地方,某些人眼里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使得社会秩序、社会环境与经济的发展严重背离,这是很危险的现象啊!”郑明忧虑地说着,看着齐天翔的眼睛说:“经济上的问题可以通过市场配置和市场调节去改变,甚至国际一体化的大环境下还可以通过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和贸易平衡去改变,政治体制和机制方面的问题,就像人体内部发生了问题,平时不注重自身的保养和调节,发生了问题就是大问题,问题出在器官上就是器质性病变,轻则靠药,重则就得手术切除,但任何的手术切除对人的体质和精神面貌都是大的打击,非万不得已是不能如此的。病在肌体可外敷,病在内需调理和手术,都可以采取手段治疗。病在血液却是最可怕的,这就像血液中有了杂质,流动就自然会减慢,减慢的结果就会使血液粘稠,似必会堵塞血管,堵在心脏就是心肌梗塞,堵在大脑就是脑梗塞,都是要死人的病症,即使治愈了,也会落下残疾。”郑明叹了口气,坚定地说;“我们纪检部门的职责是什么,不是拿手术刀切瘤子,发现一个切一个,而是做血管的清道夫,净化血液是我们的职责,只有血液清澈无毒,身体的器官才能得到清新血液的滋养,才算是尽到了我们的职责,有时候想想医生手术时的残忍,那是治病救人,不得已而为之,记得中药铺里经常会挂这么一个条幅:‘惟愿世人皆无病,宁肯架上药生尘’,我们就是要有这样一种信念和智慧开展工作,荡涤尘埃后还世间一个风清气正、海晏河清的社会。” “老师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齐天翔钦佩地说着,站起来给郑明的茶杯里续满水,慢慢思考着说:“还是要打防并举,以防为主,河堰水清,关键还是筑起围水的堤坝,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更要在监督和制约中运行。” “说得好,这样的局面今后要靠你们这些年轻干部来实现了,我们尽全力做好后盾。”郑明吁了一口气,抚了抚已见斑白的头发,看着齐天翔直率地问:“你下来准备怎么着手?” “党校这两天就结业了,我准备回省里以后,尽快着手解决省里以及暴露的这些问题,而且尽可能在不引起过多震荡的前提下从基层予以突破。”齐天翔想着说着,似乎在征询郑明的意见,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定了定神后说:“他的问题主要出在任职清河市期间,而平原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打算先从平原展开调查,把相关证据做实作稳,既然办就要办成铁案。” “回去以后就准备下去吗?不等到任命之后?”郑明加重了语气问。 “还是尽快吧!”齐天翔坚定地说:“一旦任命之后,就不是那么自由了,也就增加了敏感性,还是先独自下去摸摸情况的好。” “好吧,时间你来安排,需要我来协助的告诉我。”郑明站了起来,用力地握着齐天翔的手,语气凝重地说:“做细、做稳,更要打好基础。” 齐天翔庄重地点点头,似乎从郑明手掌中传递过来无尽的力量,使他全身觉得温暖和有力,而眼睛里鼓励的神情,又给了他坚定的信心和精神支撑。 他感到自己的信心,也感到了热情。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一章 好戏鸣锣 齐天翔和刘唐子刚进办公室不久,栾实就到了,尽管昨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可来的这么早还是有些意外。[燃^文^书库][] “你这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是上建筑工地视察去了,风尘仆仆的,这么狼狈?”刘唐子看着栾实一身土,一手油的样子,赶紧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掸土,恶作剧地开着玩笑。 “别说了,刚上高速没开多远,就让一辆小车超车给别了一下,小王处置还算得当,就是车撞到上了围栏,坏在高速公路上了,好容易才找车拖了下来。”栾实一边走到洗脸盆边洗着手上的油渍,一边摇着头无奈地笑着说:“现在的司机,胆大什么也不怕,眼看就超不过去,还要硬超,结果是他过去了,我们遭殃了。” 听栾实这么一说,看看他身上的灰土,齐天翔紧张地问:“真的没事吧?不开玩笑?” “真没事”,栾实看齐天翔紧张的神情,就放缓了语调,清晰地说:“我这身上的土和手上的油是修车时弄的,想着毛病不大,修修还能对付着开过来,可真是不行,我这修坦克的水平,还真是摆弄不了这小轿车。这不,小王跟着拖车到修理厂了,我打车过来的。” “你那个破产早就该换了,现在你看看谁还坐你那样的车,也不是没有条件换,打个报告不就换了,不说牌子、排量什么的,起码换个不怎么抛锚的新车,你说这辆破车坏了几回了?”刘唐子不屑地劝着栾实,不过换了口气就接着调侃道:“怎么,想再进一步以后,一步到位坐奥迪?” “狗屁奥迪,什么车都是工具,我没那么浅薄。”栾实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着,脸上渐渐泛起愠怒的神色。可随即就调侃地笑着说:“其实,再好的车也就是坐坐而已,就像一部电影里面所说,好车一定都是好人开?开好车的一定都是好人。想想也是,这才几年啊,汽车就大量地进入生活,进入家庭。汽车大量进入家庭,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有了车办事方便了许多,坏事是为车所累的人越来越多。以往上班做公交,上车可以眯一会,可开车不行,一握上方向盘,全部的神经都调动了起来,不到停车就没有放松的时刻。汽车还有故障毛病什么的,可开车的人却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管是几十公里的行程,还是几百公里的长途,都得全神贯注,不敢有片刻的大意,因为几十上百公里的时速,一个不慎结果会是什么谁也不敢想象。不管是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还是赶了一台大手术,或者是今天感冒不舒服,抑或是早上出门与老婆拌了几句嘴,或者是老板故意找茬。上了车都不能顾及,都得气定神闲的注视前方,还得留意左右,这不是考验修为的最好方法吗?”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买了车了?而谁又叫你没有能力雇司机开车,活该倒霉。”刘唐子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这就是为什么生活越来越舒适,而低技术含量的司机却越来越多,想来挺怪的,放着舒服不享受,却要每天自己做司机在路上奔波,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汽车的进入不是水到渠成,而是闯入,是在老百姓根本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闯入的。”齐天翔也加入到了话题中,思索着说:“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好了,腰包鼓了,可有钱怎么能让人知道,手机太小,人们看不见;名牌服饰光鲜靓丽,可假冒伪劣满大街都是,也靠不住。这个时候,汽车应运而来,四个轱辘的轿车总不是假的吧,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消费的东西,当然就高人一等了,可毕竟有钱人还是有限,能买得起奔驰、宝马的主毕竟是少数,所以各种日本车大行其道,便宜省油小巧满足了不少有车一族的梦想,可以炫耀也可以代步,但初期代步的作用是不大的,毕竟买车和开车还是两会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买车的疯狂与开车的疯狂联系在了一起,因为初期的炫耀是有车,加上有人给我开车,这范才够足。也就是近些年,年青人走进了车市,他们不但要拥有汽车,还要享受驾驭的乐趣。城市小白领,银行职员,企业主,纷纷做起了有车一族,毕竟车已经从炫耀变得实用,城市大了,上班路上的奔波也多了,有个车的确方便了许多,而且周末或节假日,带着家人或约几个朋友,郊外旅行也很方便和有面子。互相的攀比助推了汽车走进家庭的步伐。但方便的同时,麻烦也是不少,车多了堵的厉害,甚至没有走路快,而且停车也成了问题,有人调侃:现在找停车位比找对象难。” “车辆的数量在增加,正由于是贸然的闯入,人们并没有做好准备,特别是汽车文化没有提前或同步跟上。”栾实点着头赞扬着齐天翔的观点,接着说:“这一点很像咱们的改革,总体设计没有问题,发展经济,做大做强国家经济总量,改善人民生活,走国强民富的道路,这没有错,而且英明伟大,但国家结构怎么调节,收入差距怎么控制,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怎么协调发展,中央和地方怎么协调一致,以及发展和保障,繁荣和稳定,环境与进步,法律和约束等等的问题,都没有提前设计,甚至没有有效的研究和防范,都是发现一些解决一些,暂时解决不了的留存。因此是越解决问题越多,解决的部门越多越难解决,最终成为一团乱麻,就如城市交通问题、公路三乱问题,问题很大很多吗?没有部门规章管束吗?都不是,而是部门利益没有管束,各部门争利的心理没有管束,所以就有着‘九个大盖帽管不了一个破草帽’的弊端。那么是改革错了?这么多年来的发展,经济、社会、思想、体制,不是都发生了质和量的巨大变化吗?没有改革这个大引擎的驱动,这些成果能实现吗?所以改革没有错,改革的总体设计没有错,只是改革过程中的复杂性、困难性估计不足,难点和问题的解决方法不足,初期是靠行政手段解决问题和矛盾,后来靠市场手段附以法律来应对,发现不管是行政手段,还是法律手段,一管就死,一放就乱,根本的问题不是手段,而是自身,而是自身利益的维护和社会利益的获得之间的矛盾,更是完全市场化和法制化与行政化的根本矛盾,市场的归市场,市长的归市长,说说而已,真正让市长没事干,你试试行吗?” “汽车文化没有有效建立,来源于管理的纵容,更来源于汽车拥有者的心态。”刘唐子接过话题说:“不说太复杂的,就是车辆乱变线和乱停乱放,不是没有规定,不是没人管理,但管理演变为罚款就是对违规的纵容。一罚了之只能使罚款越来越多,因为罚款的乐此不疲,被罚的也乐得接受。触及体肤毕竟好于触及灵魂,十次违章逮住一次,这违反的成本还是值得的。况且这还是侥幸的一些人,更有甚者认为自己有权有势,或有钱有人,开豪车就是可以大声说话,就得所有人都给自己让路,根本没把规则放在眼里,或者眼里就没有规则。这样的人你罚他很难,而且自以为是的膨胀,还会惹出很多麻烦。因此执法不公就导致了更多人仿效,更加的难以管理。毕竟交警只是个部门,脑门没有那么硬,或者脑门硬的人不多,执法畏惧不仅仅是法律的悲哀,更是社会的悲哀。这还不考虑利益因素,交警有罚款任务,行政办公费用和奖金福利的很大一部分,要靠罚款中的超比例返还填补,所以公路三乱越治越乱,城市交通越管理越堵。原因不是汽车,更不是法律,而是体制和规则,游戏都是有规则的,往大里说是社会秩序,往小里说是行为规范。” “行了,行了,咱们别在这儿当判官了。”齐天翔截住了话题,笑着看着栾实调侃地说:“你这车坏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九点不到就到了,如果不折腾,想必是老刘还得请你吃早饭呢?”说着话关切地问:“早饭吃了吗?” “吃过出来的”,栾实简洁地回答着,接着又说:“就他那早饭,窝饼、肉末穿沙,还平原传统特色小吃,抠门。”栾实撇撇嘴不屑地说:“想必你第一天来也是这样被他糊弄的吧。”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文化接待,不吃宾馆吃小吃,第一加深对地方环境、人文、风俗的印象;第二迅速拉近与客人的距离,便于工作和感情沟通;第三还真是省钱,还能吃的舒服。”刘唐子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讲着,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那你干脆请到你家里吃就是了,让你老婆弄几张煎饼,卷上大葱,不是更能联络感情,而且还不花钱。”栾实硒笑着奚落着刘唐子,可还是掏出一支烟来递给他,亲昵地点上火。毕竟是老朋友了,说话口无遮拦的习惯了。 “你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办法,不行中午就去家,让你嫂子给你做手擀面吃?”刘唐子顺着栾实的话,饶有兴致地说:“吃饭其实只是一个形式,做饭才是真章。做饭其实不能算是技能,充其量只能算是劳动而已。煎炒烹炸、焖煮溜炖,说白了只是一些基本的手段,除了满汉全席,谁在一顿饭之间见识所有的烹饪手法,而且很多的家常的做法到了大饭店就身价百倍,为什么?环境气氛改变了,小青菜变身绿鹦哥,不是菜在改变,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当然大饭店旺火急炒也有效保留了食材的味型,加之高汤调味,不好吃才怪。 但大厨师和家庭主妇的区别,不在乎刀工和厨艺,而是工作和做工的差别。大厨师从学徒开始,不管是切墩,还是颠勺,都是为了糊口,为了有口饭吃。说到底饭店称道的还是菜品和味道,与厨师无关,当然也有打厨师招牌的,但也是凤毛麟角,而且能做到饭店以菜品做招牌的,几千个厨师中也难得一见。而且厨师的地域性很强,川、鲁、徽、粤、湘、豫、潮、扬,地域性很强,很难突破地域特点全国闻名,在一个区域声名遐迩的大厨,到了另一个地方也许就不被人买账。同时一个区域有的食材,习惯了一种烹饪方式,比如说鲁菜的葱爆海参,到了广东就没有市场,味重色浓加之油厚,就不合广东人的口味,他们更喜欢清淡的海参汤。而粤菜的生蚝,到了北京就加入了蒜烤。也许有代表性的就是川菜,纵横南北,其实奥秘不是川菜的好吃,而是融合的各家所长,兼顾了各种食材的特点,麻辣鲜香之后是对食物的精细加工,但真正的招牌菜麻婆豆腐、回锅肉却并没有走向全国,而是火锅、腊肉小炒、干煸豆干之类的菜品赢得了眼球,为什么?川菜迎合了老百姓的消费需求,即红红火火地聚餐,又不大张旗鼓地破费,毕竟老百姓的收入还只是停留在比打牙祭更高一点的阶段,也就是相应的聚会聚餐,在吃的过程中交流感情,一顿生猛海鲜半个月工资没有了,谁吃得起。 另外,厨师的工作就是做饭,把饭做好了就是基本的,谁也没有把菜品当艺术品的,除了雕花,那是萝卜,给你也不吃。因此厨师对厨房是又爱又恨,不进没有饭辙,进了也是对耐心的折磨。每天里烟熏火燎,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客人点的是什么菜,你喜欢做麻婆豆腐,他就点了个醋溜土豆丝,你不做?而且土豆丝连做二十个,你还有热情。所以爱好和生计永远都不是一回事。 相对的,家庭主妇有着更多的自主权,有什么食材做什么菜,想吃红烧肉,对不起今没准备,只有红烧鱼,这就是自由,可以根据食材自由判断,而且可以根据喜好有目的地选择食材,想吃小青菜就到菜市场买去,至于是爆炒,还是滑炒,全看心情。当然每天单调的重复也是一种折磨,不管心情如何,都得准备个三荤四素,不管身体心情如何,毕竟你做饭不是为了自己吃,所以责任不仅仅是担当,更是考量,是对自身素养和能力的考验。” “算了吧,还不够添乱的呢?”栾实摆摆手,果断地拒绝着,转过脸看着齐天翔,神情严肃地说:“过来碰碰情况,想必白书记上回来的情况,你们两人也通过气了,所以过来听听你下一步的安排。” “从近几天调查了解的情况看,前期掌握的情况基本件件可以落实,而且还增加了不少新的材料和证据,涉及的层面非常广,不但有省、市、县的部分和个人,还有北京的一些部门和个人,白书记已经就北京和省里的情况向中纪委领导作了专题汇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省里这边郑明书记已经明确指示,由省纪委牵头,市县纪委配合,近期展开全面清理。栾书记过来的正好,正准备通知你这些事呢,你就过来了。”齐天翔神情严肃地部署着,不时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很艰难,的确对于这么大范围的清理和肃贪,对于他来说能够很快获得良好的形象和加分,无疑对就任之后的威信和影响都是很有帮助的,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愿在河海官场有一个辣手铁面的印象,这不但直接影响到他在官场的关系处理,更给岳父的形象带来负面的影响,但如今他却别无选择,除了自身性格中的正直和嫉恶如仇外,他多年养成的道德、信仰、以及价值观也不可能任由这种丑恶存在,更重要的是这也是所有正直人们的期盼,还有就是上级交办的任务,他必须完成,为信仰,为事业,为工作,他都必须也应该这么做。看到栾实和刘唐子直视着他的眼神,齐天翔觉得有些走神了,歉意地笑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说:“想着来平原调查落实一些省里某干部的情况,谁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牵出这么多的窝案和串案,始料未及啊!” “这也是当前形势所迫,只能义不容辞地做下去。”刘唐子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感慨所为何来,因此坚决地说。 “这样的现象只能说明,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以前应该做而没有做好的事情,是将功补过,补别人的过,也是补未来的过,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们的职责,我们的良心。”栾实的话语没有迟疑,方正的脸上印满了坚定和决心。 “好,那就这样,我们平原这边先开始,考虑到过两天的枣香节,为了减少负面影响和不必要的副作用,节后收网。然后适时清河市纪委开始收网,省里那边郑明书记和白书记会统一作出安排。”齐天翔简短地说着,口气中已经没有了迟疑和犹豫,多了一些果敢和坚定。 这也是齐天翔对自己最大的担心,以及对在省纪委挂职和工作的最大矛盾。作为一个学者,他自认为还是够格的,无论在学识、认识、教学水平,乃至做人准则上,都是到位的,说优秀也不过分,但为官,尤其是做纪委的干部,他还是担心自己太过善良,对决定别人生死命运的抉择中心软、手软,尽管嫉恶如仇,但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珠铆必较的人,因此在罪恶和原则,惩罚和感情方面难以决绝。也许这些可以通过时间和经历解决,也就是岳父所说的‘历练’,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历练后的麻木和见识多了以后,自己柔软的心会变得坚硬,甚至冷酷,这是更加可怕的事情,麻木了敏锐似乎不可怕,坚硬了内心中的善良、同情、人情和热情,变成了一个没有感觉,没有认知,甚至没有眼泪和惋惜的执法机器,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那样的一天自己有能力拒绝到来,甚至拒绝变化吗?齐天翔不知道,尽管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但却分明感觉到方才自己的话语,已经决定了至少十几个人的仕途和命运,尽管他们触犯了党纪国法,尽管他们自己酿就了这个悲剧,毕竟自己决定了剧情的走向,毕竟自己参与和实施着这一切,这是他们的悲哀,又怎么不是自己的悲哀呢?当他们在他齐天翔的安排下谢幕的时候,又怎么不是他自己作为学者的谢幕和告别呢? “说来像个笑话,可却是实事,邻省有个县的政协主席,马上就要退休了,可几年前自己买官的证据却随着市里一个副书记的落马暴露了出来。自己送的一个装满钱的箱子里面有一张简历,结果送给领导后,就被放在了储物间了,由于收到的钱物太多,来不及整理,领导压根就没有打开过箱子,结果被纪检人员搜查时起获,所谓拔起萝卜带出泥。”刘唐子想调节一下气氛,“真不知道我们的这些贪官想些什么,又是怎么考虑的,前不久打掉的一个巨贪,家中的一间房子里堆放着上亿元的现金,用了几台点钞机整整点了一天才清点明白,中间还用坏了几台点钞机。真是不明白了,这样的钱用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除了占用房屋空间以外,有什么意义,能带来身体的满足,还是心理的满足,就像某些贪官落马时所说,自己都不知有多少钱,也不知都是谁送的,甚至有些钱装在箱子里就没打开过,反正有人送就收,而且完全是一种病症的表现,没人送就要,以各种理由索贿,似乎不要就是吃亏,可拿到的却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是很可怕的现象。其实作为官员,尤其是到了一定级别的官员,对钱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因为吃、住、行,以及抽的烟,喝得酒都是公款或者是有人支付的,基本上自己花钱的地方很少,或者是根本没有,乘坐的车是公家配的,住房是公家免费提供的,医疗是特殊免费的,还有一定的特需服务,所谓公家人公家养,可就这样的条件还不满足,还要伸手,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所谓的有命贪,还得有命花才行,再多的福祉,享受到才是真正的福分,贪了那么多,结果却是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岂不是愚蠢和悲哀吗?”栾实咬着牙恨恨地说着。 “看来今天齐书记的心情不太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刘唐子敏锐地感觉到了齐天翔神情和心绪的变化,因此提议着,“栾书记也不能在我这座破庙里多呆,你别瞪我,我也不是撵你,你的出现会让某些人多疑和不舒服的。” “也是,要不齐书记咱们出去走走?”栾实被刘唐子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这样的时候出现,是会引起猜疑和防范,或许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看着齐天翔建议着,“去农村转转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出去转转,中午到老刘家,还非吃吃嫂子的手擀面不可。”齐天翔赫然地笑着,在栾实和刘唐子善解人意的劝慰下似乎宽慰了许多,也不愿过分地表露什么,就假意开心地说着。 “那还不容易,不就是手擀面吗,老伴拿手的很。”刘唐子爽快地说着,起身要出去安排司机。 “不用单位的车,还是看看你外甥方便不方便,不行就打个出租车下乡。”齐天翔拦住了刘唐子,也使得栾实恍然大悟,用车下乡,不管怎么说都会被猜测,何况是省、市、县三级纪委书记同时出现,很快就能成为机关,乃至全县的重大新闻。 刘唐子立即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很快刘唐子外甥超波就到了,发了个信息过来,就在大院后门外等候,三人走出办公室,走到后门上了车。 “怎么这么快,今天没事吗?”刘唐子上了车以后问超波。 “这不抽上来担任枣香节的安保工作吗,划了警戒区域就没事了,这两天都闲着。”由于有了上回的经历,超波看着齐天翔憨厚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接着又对着栾实点点头。 “都抽上来了吗,总共有多少人?”齐天翔没头没脑地问。 “别的所不知道,我们所除了留一个人在家值班外,都抽上来了。”超波如实回答道:“其他所估计也差不多。” “那乡镇一旦有些什么事情就没人管了。”栾实瓮声瓮气地问,显然是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也差不多吧,毕竟是县里的大事嘛!”刘唐子随口附和着,转过脸看着齐天翔,“别说这个了,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齐天翔也没有了主意,笑呵呵的望着栾实,又看看刘唐子,似乎在等他们的主意。 “只要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栾实似乎要发火了。 “要不然去我们老家看看,看看我们新农村?”刘唐子试探地说着,看齐天翔和栾实都没有明确反对,就对超波说:“走吧,回老家转转。” 超波的面包车慢慢驶动起来,向着城外开去。由于是熟门熟路,加之原本也就不远,不一会的功夫,似乎是离开了县城,就到了平仓乡的地界。 “我们这儿是平原,相对山区的几个乡镇,我们这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也是棉花和粮食的主产区,过去全县的农业也就靠我们这几个农业乡镇来贡献了。”刘唐子不无得意地介绍说:“可自从前些年领导看中了红枣这个特色产业后,不但在冲积滩涂推广种枣,连我们这些土地相对连片的乡镇也要求弃粮种枣,结果枣树没有挂果,粮食收成也没有了,农民很有意见。” 面包车沿着乡村公路慢慢地开着,放眼望去,大片的土地平平整整,很是让人赏心悦目,但耕地里种植的东西却大相径庭,各不相同,还有什么都没有种的黄土地,一块块裸露着十分醒目,就像在平整的绿色画布上打上的一个个补丁。 “这就是农村的现状,联产承包责任制,自主权在个人,种什么的都有,什么都不种的也有,种树的,种粮的,种棉花的,五花八门。”刘唐子不失时机地说着。 “联产承包责任制并没有错,土地分给个人,使人人拥有土地,是当时解决温饱,解决劳动力低下矛盾的必要之举,现在看来也有着政治上、经济上的伟大意义。似乎不干涉,不引导,让农民充分做主才是对农民自主权的尊重,才是充分释放了农民的聪明才智,这种大撒把式的管理方式才造成了现在的混乱。”齐天翔望着外边的土地,思索着说:“以往大片的土地需要耕种管理,生产队会根据农时安排积肥、除草或者浇水,需要什么做什么样的努力,缺水的可以打机井、修水库,可以建立必要的保障和补救措施,这样遇到大的自然灾害,就可以发挥集体的力量抗灾减灾,恢复生产。现在各家各户不多的地块,打井修水库投入太大,田间管理施肥除草费时费力,基本上都不管不顾了,又回到靠天吃饭的时候,种子播下去就没有人管理了,长得慢了施化肥,土地没有维护和基本的养护,旱了没办法,涝了也没办法,结果是土地越来越贫瘠,越来越板结,这到底是农业进步了,还是退化了呢?” “说的是啊!想不到齐书记这个白面书生对农业还这么有心得,猛一听还真是内行,就像是农村长大的青年干部似的。”刘唐子佩服中调侃着,对于齐天翔想事的细致和多样很是称道,感觉这个白面书生热情多学,而且善于学习和观察思考,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思考和认识,这样的**思考真是难得。于是接着齐天翔的话说:“再好的政策也应该及时地调整修正,土地承包实施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的实践是不是也需要总结和评估了呢,这第二轮土地承包是不是应该进行微调了呢?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特别是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多元化之后,土地分散经营的弊端就逐步显露出来,或者说不适应农村农业的具体实际了,出现了人员和劳动力的流动形成的土地撂荒或粗放式管理的现象,或者看不上土地微薄的产出不种的,或者农忙时匆匆种下匆匆收割的,在外务工人员的来回的奔波伤财费时不说,还伤神,种了收获不了什么,不种毕竟是根本,还有的土地只是留着家中的年老体弱的老年人在打理,土地在某些农民眼里成了鸡肋。对于这些问题需要认真地研究和应对了,让离开土地的农民出的去留得住是一种智慧,让留在土地上的农民生活逐步提高,这更考验我们的执政智慧。” “这话说的在理,有人不愿种,有人没地种,平均分配的结果就是使农民全部拴在了土地这一根柱子上。”栾实夸赞着刘唐子的话,也发表着意见,“以前实行的农村产业化龙头,以及现在实行的土地流转,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一些现实紧迫的问题,但细细看来却也有着不小的问题。公司加农户的产业模式尽管解决了农民卖难的问题,但毕竟在农产品的价格上多了一层盘剥,不是压价收购伤农,就是加价出售抬高物价,增加最终消费者的负担,而且随着价格市场的波动,违约的事情时时发生,不是产量大了公司压价收购,就是产量低了价格高了农民惜售或毁约。因此,这种模式只能在集中连片地区或种植相对单一地区有一定意义。土地集约化可能是一种方式,可以使分散的土地集中起来,产生连片的经济效益,也可以催生更多的专业种植户和大户,使有限的土地创造出更大的效益,的确是一种好办法,但就像钱币都有正反两面一样,任何一个事情都有不同的表现和反映。首先土地集中到大户手中以后,大户是不是会按照承租年限和约定交还土地或支付租金,土地溢价以后年租金是不是会随之变化,大户会不会随意改变土地用途,毕竟一亩几百元的租金对于有钱人真不算什么,他不种粮食,挖鱼塘养鱼、建农庄或休闲山庄,这不是没有先例,这样今后交还给农民的土地还是耕地吗?再者规划好或建设完善的土地还会还给农民吗?怎么还?这样就势必会发生关于土地的纠纷,议价买卖还是可能出现的温和的情况,强抢豪夺呢?这样的事情在边远农村不是没有发生过,因为承包土地发生的纠纷和死人事件屡有发生。这样农民不是变相失去土地了吗?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制还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当然国家禁止土地,尤其是耕地公开买卖和改变用途,但私下的交易谁能禁止,私下的改变谁又能监督管理呢?靠村委会吗?靠农民自己吗?五十年太长,谁又能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变化,以前城关镇还是一个农业乡镇,这才十几年,耕地呢?农民呢?还能指望若干年以后还是原样,最可怕的也许还不是国家和城市发展带来的变化,而是土地性质变化带来的无形改变,失去了土地或土地集约出去的农民,从土地的拥有者变成了劳作者,那么土地的实际拥有者又变成了什么了?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现在农村就有把自家土地包出去,然后再给大户打工的农民,这样长此以往社会性质是不是就发生了改变?因此,现在农村的问题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牵扯到了政治和敏感的阶级问题了。而且与此同时,也还有着耕地不租的现象,出再多的钱我也不租,让你集中连片搞不成,大机械和土地集中整理,水利和基础设施无法完全实现整合,这也就失去了连片集约的意义,说简单了这是自主权,耕地租不租完全是个人的意愿,但深层次是不是也有对土地归属的担心,以及讹诈和无赖的动机呢?” 耐心地听着栾实说着话,刘唐子示意超波停车,招呼齐天翔和栾实下车,指着不远处的几栋高楼说:“看看我们的新农村,土地问题之后还有住的问题,新农村建设在这里成了利益重新整合的口实,划庄并村看上去很美,让农民住上了高楼,享受和城市人一样的生活质量,可住进高楼的农民农具怎么存放?住的离承包田越来越远,下地怎么办?这些都没有细致的考虑和研究,一窝蜂地上,一窝蜂地搞,结果出力不讨好,还是走回了老路,把宅基地又还给了农民。其实这样做的目的不复杂,就是想利用农村的宅基地搞连片开发,获取更多的商业利益,这种伤民伤财的蠢事还少吗?”说着话加重了语气说:“这几栋高楼,农民只住了不到三分之一,都变成了商品房和县城拆迁的过渡房,很多农民又搬回老村去住了,这样也方便下地干活,结果是新农村没农民,老村拆不了,回耕也成了一句空话。” “其实解决农民和农村问题的办法并不是没有,剔除农民头上的盘剥者,让农民自己决定土地的归宿和归属,说来可能缺少觉悟,但却是能解决农村根本问题的出路,那就是农村合作社。其实这是很简单也很实用的一种方法,土地种什么,怎么种,靠单打独斗不是谷贱伤农,就是盲目种植,只有利用农村合作社的集中力量,解决一个很小区域农民头痛的种难、卖难的问题。农村合作社是服务性质的组织,是农民自发组织的,不盈利、不盘剥,完全自由、公平,以农民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这样形成的合作组织和由此建立的集体农庄是不是才真正符合农民的利益,也符合把土地交给农民的改革的初衷。”超波下了车,不失时机地插话说。 “你还别说,这还真是很新颖的想法呢。”齐天翔满意地看着超波夸奖着,回过头对刘唐子说:“这想法够大胆,说不定还真是农村今后的方向呢?” “他们在乡镇派出所工作,天天接触这些事情,议论的也比较多,其实有一些乡镇已经开始尝试农村合作社这种模式了,只是没有成熟,还不敢对外说。”刘唐子欣赏地看着外甥,言语中不无夸奖的成分,“咱们是进村转转,还是回家吃手擀面。” “不看了,回家吃饭,吃完饭回老家。”栾实扭头向车里走去,引得齐天翔和刘唐子都忍不住会心地笑了起来。 面包车调头回去,路上刘唐子又打开了话匣子,“说来也奇怪,每一任领导都要显示自己高出前任之处,这除了我们组织部门用人考察机制的问题,是不是还有官员自身的政绩冲动问题,以及个人的那么一点私利在里面,每年起几栋高楼,修几条街道,看上去确实很明显,很醒目,但城市的下水管网却年久失修,淤积严重,甚至几十年前的管网还在使用,已经远远不能适应城市发展和扩大的需要,一到雨季就成了水城,这些顾了面子、露了屁股的事情不是普遍的个例,该怎么解决,其实老百姓不需要这些面子工程,更不需要城市的日新月异,更不需要城市像个大工地,整体生活在建筑垃圾和烟尘之中,他们需要简单的生活,需要安全的生活,需要碧水蓝天,这些是政府应该提供的,也是必须提供的。” “对于各级地方政府的管理,过去讲管的太严,也在却是管的太松,似乎分灶吃饭就是谁也不管谁,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过去还有一个大家小家,大河小河的辩证关系问题,现在却只看经济增长数字,只看表面的政绩,只要有发展,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管,比如地方政府发债的问题,怎么管控,怎样防止投资冲动,特别是怎样防止投机和与民争利,这不是上级政府应该考虑和管控的问题,城市基础设施和公共福利事业,哪些是要靠举债建设,哪些是要靠财政资金投入,不是应该有效界定吗?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政府举债投入,产生的效益能不能还上高额的本息,这不需要考量政府的举债行为和动机吗?政府靠债务发展和建设,本身就存在着发展的误区。这还不包括地方政府盲目地不顾实际地建设冲动,以及投机冲动,这样的先例一旦普遍化,上级不监管,同级管不着或不敢管,政府违约责任谁来承担?造成的危害谁来弥补。不管的后果除了未来的管不了,就是没法管了。”栾实忍不住又插起话来,不说他生气,说了更生气,“现在的某些官员,越来越像古代的能吏,捞钱和变相盘剥的手段和方法越来越多,与民争利,伤民取利,似乎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某些政府职能部门制定的政策和措施,好像都是针对老百姓来的,教育体制改革,使得很多孩子上不起学,医疗制度改革使人看不起病,住房制度改革使老百姓住不起房,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和完善使养老成为老百姓的心病,似乎所有的改革措施都是针对老百姓,都是与百姓的利益对立起来的。更有甚者,政府借土地和各项惠民工程敛财,煤、电、暖、气、水,这些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和部门,涨价成了永恒的主题,煤价涨了,电价在涨,煤价落了,电价还在涨,价格联动机制是怎么制定的,又是怎么实施的,这还不包括某些权力部门的乱罚款、乱检查、乱处理,这些乱政严重损害着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老百姓不心存疑惑吗?政府成了挣钱的机构,除了税收,还要各种形式的投资投机挣钱,那么这些钱都到了那里,不该问一声吗?财政供养的政府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搞面子工程吗?中饱私囊吗?那么百姓是不是会说,要政府干什么,多一层盘剥得利者吗?” “抑制政府投资投机冲动的同时,更要明确政府的定位,政府的主要职能是管理,是服务,因此财政供养人员就要大幅的减少,解决这些问题近期可以采取合并、整合职能的办法解决,远期就可以大范围地缩减机构和人员了,廉洁高效的政府,首先应该是职能规范,分工明确的机构,其实说白了就是简单的扩省撤市升格县,原本中央之下省、地、市、县的架构,只是介于通讯、交通、管理手段都相对落后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建国之初还在乡镇之上设立区级机构的,后来逐步取消了,原因很简单,管理方式上去了。可省、地、市县的架构却保留了下来,现在省派驻机构的行署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各市都设立了人大工作委员会,代行地方政府的监督管理职能,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架空了省级政府对县级政府的管理权限,也就无形中使政令难以直接下达到基层组织,这是很吓人的现象,中央管不了地市,省委管不了县区,怎样体现举国一致、全国一盘棋的政治体制的优越性。当然隐患是有,分裂和颠覆的可能性没有,因为军队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分化,经济发达地区东部和欠发达地区中西部,话语权的分量是不一样的,经济渗透和控制不是不可能。因此裁撤地市一级机构刻不容缓,这样既可以减少机构庞大和冗员过多的问题,减少财政供养压力,也可以保证上下级的政令畅通,管理不出现梗阻。其实随着现在通讯、交通和管理方式的改变,地市一级机构还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部分县级市和重要的县都逐步省直管了,不是也架空了地市级政府了吗?部分县级市人大的决策和地市级人大决策冲突,不是人民利益打架吗?而且现在电话、手机、视频会议、网上办公,交通有高速公路、高铁、飞机,几个省的距离都一天打来回了,省到县还不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在机构裁撤的基础上,强化条块管理也是必须推行和实施的策略。就拿银行为例,现在的银行为什么那么牛,不给地方政府面子,一则是指标考核由上级行负责,地方政府没有发言权,二则银行自身发展所需,只有游离于政府管控之外,才能按照自身特点和规律发展。再比如地方政府,为什么老老实实听命于上级政府,除了考核机制外,帽子的发放也在人家手中,可以发给你,也可以随时摘走,人大能控制了吗?不能。职能部门的很多执法和管理职能,很多是与地方政府利益相违背的,也是有矛盾的,但在管理和地方利益面前,很多职能部门屈服了,尽管有国家赋予的法律法规在,但经费和帽子却在地方政府手中,这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法大权大的问题,这就是地方保护的根源,执法部门不但不能公正透明执法,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原因何在,监督管理说到底还是帽子问题。拿走了任免权就拿走了决策权,管理到不到位,执法是不是合理适度,不是地方政府评判,而是事实评判,法律评判,这不但可以避免牛奶河没有污染,矿山开发不影响环境之类可笑事件的发生,也能真正为城管正名和松绑,否则实惠政府职能部门得了,难管难办的事情城管办,让城管得骂名。这样其他的好处暂且不论,就人员超编、临时工问题泛滥、三乱难除、八个大盖帽管不了一个破草帽的问题就能引刃而解,罚没款项一律上缴,经费和编制上级部门决定,没有了按比例返还或超比例返还,谁还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人事经费都与地方政府脱钩,干部定期轮换,谁还卖你政府面子,上级只管钱、权、事,尽职者褒奖升迁,不尽职者责罚摘帽,违法违纪的交纪检监察和司法部门处理,这样是不是能有效抑制地方政府的行政行为,真正在转变职能上、服务百姓上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栾实一口气说下来,很清晰,很流利,似乎也是经过了充分思考的想法。 “这想法大胆的有些出格,小心打你一个分裂政府的帽子。”刘唐子调侃地说,引发了车里人一阵哄笑。 “扯淡,乱政,乱象都不算分裂,我这肺腑之言算得上分裂。”栾实不服气地说。 “看不起病,上不起学,住不起房,养不起老,这样的社会现实绝对不是我们改革的最终目的,也不是我们**人要给人们的福祉。”齐天翔深深地叹了口气,忧虑地说着,这一上午的心绪很乱,很复杂,也很矛盾,究竟为什么,自己也说不很清楚。 刘唐子老伴的手擀面的确很不错,而且不但有手擀面,还有很丰盛的菜肴和酒,但想着下午可能有的事情,都没有放开,好像都在赌着一口气似的,但却谁也没有挑破。 吃饭的时候,小王就开车过来了,毛病不大,很快就修好了。饭后栾实就回去了,上车时用力挥了挥拳头,像似鼓劲,又像是下决心,那一刻齐天翔突然感到心里一热,竟有了些许莫名的感动。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二章 心仪往事 “天翔,你在哪儿打电话呢,你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偏头痛的毛病这几天好点没有?晚上休息的怎么样。[燃^文^书库][]”一连串的问话急促地传来,声音虽然依旧柔和绵软,但却显得急切,而且微微有些颤抖。 这也是齐天翔最爱听,也最听不够的声音。 “我很好,身体也好,都好,你放心。”小丽的声音让齐天翔微微觉得有些歉疚,这是他出来后第一次给小丽打电话。以往出门他们几乎是天天要通电话的,这是在学校时就形成的约定,每周至少通电话三次,通信一次,结婚后写信这节就免了,但电话却是每两天必须通一次,而且必须是齐天翔打给她,理由有二:第一,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方便打扰。第二条理由就有些撒娇的成分了:男人就得主动给女人打电话,这是对女人的尊重。出来后,晚上吃饭前他给阎丽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事情出来后这两天弄的焦头烂额的,而且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却忽视了阎丽的担心,你想事情都传到沸沸扬扬了,阎丽能不知道吗?还是应该早些打打电话,以使阎丽的担心少一些。 “我这边很好,你不要担心,给爸也说一下,让他别担心。”片刻,齐天翔定定神,柔声说:“过几天,就是老爷子八十大寿了,估计我这边够呛,还得你和小亮回去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这几天我正准备这事呢。”闫丽柔柔地说:“原本想打电话跟你商量商量来着,可你一下去就忙得很,只好自己拿主意了” 结婚之前,齐天翔终于把闫丽带回了自己的老家。 得到小丽一家的首肯,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结婚之前的日子,齐天翔把阎丽带回了老家,这个生他养他的河边小城。 对于回家看父母,小丽是充满了期待的,五四活动之后、尤其是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后的每个寒暑假,阎丽都吵着要回他家看看,丑媳妇也要见见公婆,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每次他都找借口婉言拒绝了。不是你也参加工作了,校团委是正常工作机构,不上班怎么行。或者是我这次不直接回家,要先到几个县市搞搞调查,等些日子才能回家,总之竭力回避这些事情,其中原因也实在说不清楚,或许是怕拉了回家,老父母一见欢喜中意,那结婚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不考虑都不行,或许是家里想让他毕业后回家工作,会让小丽选择一起回来,而与小丽接触不久,真没有把握小丽会放弃北京或河海省会城市河州,来西部偏远小城当教师。他还真怕就此失去小丽。 家里当然是想让他回去工作了,他可是小城这么多年来出的第一个硕士高材生,当年他以全市高考状元的成绩被首都政法大学录取,教育局可是敲锣打鼓地为他家送过喜报的,当时是全城轰动的。至今想来还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学什么的并不重要,只要是高学位就是人才,而只要是人才,政府部门当然也优先选择了,所以回到小城进机关是肯定的。小城的闭塞,在他们心目中,最大最荣耀的地方就是机关了,在哪里工作无疑就是跳龙门了。 他知道小丽是不会来小城工作的,不但是小丽,他也注定不会回来工作,导师希望的是他能硕博连读,而国家花费那么大精力财力是不会为小城培养一个小官僚的。 这样拖了很久,直到见了阎丽的家人,得到首肯后他才下决心带阎丽回家看望父母。 小城虽小但却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尽管地处中西部却得益于特殊时期的三线建设,国家有一大批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工、机械、军工企业,整体从东北搬迁内地,大批干部和技术工人从繁华的城市来到地广人稀的西部,开始了新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应该说国家的战略西移是非常高明之举,一方面解决了重要产业的战略转移,有效规避了因可能发生的战争给国民经济带来的灭顶之灾,另一方面产业的大举内迁,缓解了东部,特别是重点区域的人口压力,此举不但解决了大批人员的吃饭问题,而且也给西部广大的土地带来了工业革命的生机,解决了西部土地荒芜、人员稀少、生产力低下的问题,也解决了西部发展的问题。产业转移带动人口转移,人口转移带动区域产业转移,区域产业转移带动了生产力方式的改变,可谓是一举多得。 齐天翔的父母就是产业转移从河海省过来的,工作在一个机械厂,是为国家保密工业生产相关精密零件的,厂子很大,光工人就有一万余人,带上家属足足有将近五万人,难怪有人戏称厂子的厂长是兵团司令,尽管是戏称,但机械厂的厂长的确是师职转业的高级干部,而且企业规格很高,隶属于国家二机部,生产和运输都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厂子始终是军队称呼,除了厂子一把手叫厂长,车间到班组都是团、营、连、排、班的编制和称呼,后来很久才有了主任、工长这样的叫法。 企业的规格很高,而且隶属国家部委,与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的关系,由于规格远远高于地方党委政府,并且没有接受地方党委领导的部署,很多事情是不必要与当地沟通的,相关的物质供应都有国家调拨,与地方交往很少,企业领导人上北京的次数比市委都多。 这是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国家行政管理体制中的一个怪胎,企业行政化的缘由是企业的国有化,而早期企业的建立大多是接管、接收、改造而来,有直接接管的旧中国的官僚企业,有接收的外资遗留企业,有改造的私营企业,还有前苏联援助建设的企业,因为所有这些企业都有着军管过渡的痕迹,况且大多企业都是军队干部任职,所以免不了管理体制上的穿衣戴帽,什么规模的企业由什么级别的干部担任。另外,由于解放初期政府框架和工业体系同步建立,而战争的同步发展使得工业生产紧密关系到军队的建设发展,因此在干部配备和管理上都采取很高的规格,使得两条体系的建设企业规格高于政府规格,而且垂直和条块管理的长期延续,使得企业规格常常高于当地政府,物资和原材料的计划供给,使得企业对驻在地政府的依存度相对偏低,而地方政府很大程度上要依存企业解决城建、卫生、教育、就业、物资、供应等工作,因此政府、企业两条线运行延续了很长一个时期。甚至出现了当地党委一把手由企业二级党委担任,政府一把手兼任企业的办公室副主任的怪现象,还有的企业干脆承担了政府建设的任务,企业的二级机关负责组建地方党委政府班子,并长期行使地方管理职责。 由于企业的相对**,齐天翔的成长和学习几乎没有与外界发生过多的联系,小学是职工子弟小学,中学是职工子弟中学,都走得异乎寻常的顺利。由于父母都是企业职工,企业的工资待遇非常稳定,福利待遇十分的优厚,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齐天翔在家是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大家的呵护中他幸福的成长,直到上大学离开这座城市。 其实这座小城还是非常美丽的,虽地处西部但却不偏,人少却不荒凉,由于企业的迁入,带动和配套了相应的纺织、印染、食品、鞋帽等轻工业体系,形成了工业门类齐全的新型工业城市,城市设施也根据当时先进的城市蓝图规划建设,城市面积十五平方公里,人口十万人,由此形成的城市布局高效实际,尤其是街道布局整齐划一,而且绿化十分得体,生活便利舒服。 这一点,小丽第一脚踏上这座城市就感觉到了,“哇,你们这里绿化的这么好,这么宁静的小城,真美,真舒服。” 这也是他的感受,他奇怪小丽怎么也会有这种感觉,他认为自己钟爱这座小城的不仅是生养他的城市,更是这座小城天然就有的宁静。他自认为没有过多地给小丽说过这座城市,更没有说过宁静之类的话,小丽的感觉只能用心有灵犀来诠释了,为此他很是欣喜。 由于提前电话里告知小丽要来,车站接亲的队伍就显得有些庞大。三嫂、姐姐、外甥、侄女一大堆的人在站外等候,使得自认为见过些大世面的小丽也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一一称呼着,跟着他叫嫂子、姐姐,在回家的车上不停地用胳膊肘捣他。 小丽的表现让他很高兴,也十分的满意,尤其是小丽的红脸害羞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也使得他对自己的选择感到高兴。 由于事先说好了小丽不暴露家庭的背景,小丽的自然表现就显得至关重要。好在小丽在车站的表现非常得体,为她赢得了很好的印象,加之小丽清秀的外貌和疏朗的性格,车上就征服了小侄女并成为了好朋友,这也使得她在未曾露面就获得了很多加分。父母当然是非常满意小丽的,小儿子的婚事父母当然关心的是时间,其次才是人的长相,而且父母自信长的白白净净的小儿子的婚事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丽给父母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也不知道小丽是怎么准备的,不大的箱子里竟然为每个家庭成员都带了礼物,老母亲的珍珠项链、老父亲的玉石烟嘴,嫂子们和姐姐的纱巾、哥哥们的剃须刀,以及侄女侄子外甥们的小玩意,琳琅满目像个杂货铺,真不知她是怎么准备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可见她是费了些心事,也是竭尽全力了。这之后的岁月,不管是有人到北京,还是过来小城过年,礼物是从来也没有断过的,也都是她操持的,只是下来的礼物更有针对性而已。 “我就喜欢干这些闲杂事情,而且愿意送人小礼物,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我干的就是这些活,团干部就是党的助手,助手就是做些端茶送水、跑腿送信的差事,大事也做不来。咱们家你是一把手,我是助手,把你伺候好了就是对学校教学工作的贡献。”这是闫丽的表白,也是婚后始终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里就暖暖的。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三章 群龙聚首 闫勇把车刚停到高速路出口,齐天翔和李政的车也到了,还是王金龙自己的车。[燃^文^书库][]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见面,一则不希望被过多的人知道,二则也是为王金龙方便。这是齐天翔提议的,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和方式。 由于齐天翔电话里已提前把情况告知了谭平山,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王金龙把材料交给了谭平山和闫勇各一份。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一天的整理,加上王金龙带过来的一些材料,基本上可以完整地描述高山和张富贵案件的情况了。 与岳父通话以后,齐天翔觉得还应该与谭平山沟通一下情况,他信任这位老大哥,尤其是听说闫勇也在清河市,就建议亲自带王金龙过来交换意见,李政听说后也坚持要来,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因此下午忙完了培训,借口看一个同学,推掉了刘唐子晚上的安排,与小张一起坐车来到平原高速路口,等王金龙和李政到后,换了王金龙的车上了高速。小张和小王会在外面吃了晚饭后晚一点回宾馆。 这样的安排使齐天翔觉得像是早年的地下党秘密接头,不可思议可也无可奈何。 简单的交谈结束后,李政看出齐天翔他们还有话说,就知趣地对王金龙使了个眼色说:“就这儿分手吧,我回家看老婆孩子去”,转过脸对齐天翔说:“明天早上我接上你回平原?” 齐天翔点点头,走过去紧紧地握了一下王金龙的手,又亲昵地在他的肩头拍了几下,表示着感谢,目送着他俩登车离去。 齐天翔收回目光,看着闫勇不说话。闫勇瞪他一眼,“看我干什么?看大哥。” “看大哥干什么?”谭平山紧绷的方脸上泛上了笑容,“回家,吃饭,喝酒。” “难得天翔过来,晚上怎么也得弄二个硬菜吧”,看谭平山高兴,闫勇有些得意地嬉皮笑脸地说,说着与齐天翔挤挤眼睛。 “硬菜当然有,猪头肉换成猪蹄,够硬了吧?”谭平山挥挥手,佯装要打闫勇的样子,“怎么着,两个省干部想跟市里的干部拼拼酒,要不要我再拉个高手过来?” 一句话提醒了齐天翔,就顺势说:“把老栾也叫上吧!有些事也跟他通通气。”说着不禁叹了口气,忧郁了起来,看着谭平山和闫勇关切的目光,得意地大笑着,“哈、哈、哈,老江湖也会中招,我是担心你们几个老转见面,我的酒量怕顶不住。” 齐天翔的恶作剧使得气氛立刻欢快了起来,笑了一阵后谭平山瞪了闫勇一眼,“还不开车?” 忙完了这一切,已是华灯初上,蒙蒙的暮色渐渐笼罩着路面,车流明显减少了很多,也渐渐泛出了原本的宁静。 “今天上午我跟爸通了电话,把情况详细告诉了他老人家,爸爸叮嘱我再摸得细一点,抓稳、抓死。”上了车,齐天翔原原本本地说,这才是他要与谭平山、闫勇说的情况。 “老白下午给我来过电话,老爷子上午就去见了郑明书记,从京剧说到棋局,从中药说到药引,最后说茶,一句工作上的话没说,可全都说了。”谭平山赞叹地说:“老白跟我说得时候,哪个佩服啊,直说高,高,高。”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已经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交流和沟通了,需要沟通的都由秘书或下面的人办了,他们就是环顾左右而言它,打打哑谜,拼的是政治智慧。”闫勇也是佩服地说,随即说:“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啊!” “是啊!他们谋划的是一盘大棋,眼光可不仅仅只盯在平原或者清河啊!”谭平山意蕴颇深地说。 “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啊。”齐天翔附和着,“不过大棋也得从小处着眼,或许一个不经意的角落的突破就改变了全局,也许我们在做的就是这些局部突破。” “有点意思。”谭平山回过脸赞许地说:“天翔现在可以了,有点老谋深算的意蕴了,看来老爷子没看走眼。” “大哥这是骂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齐天翔的话引得二人开怀大笑,也使得气氛更为轻松。 很快就到了谭平山所住的家属区附近,谭平山示意闫勇路边停车,边下车边掏出钥匙递给闫勇说:“你俩先上去吧,我去买几个菜。” 望着谭平山离去的背影,齐天翔问闫勇:“还是车不进院的老习惯?”齐天翔知道,这是谭平山给自己定的规矩,无论是在县里工作,还是做局委领导,以至于做副书记,来接送的轿车只到家属院门口附近,坚决不能进院,更不能开到自家楼下面。用他的话说:“都是老伙计老脸,让大家看着不好。” “也只有哥还坚持着啊!”闫勇启动了车,缓缓地往家属院里边走,“用他的话说,自己的官越做越大,可企业却越做越小,甚至举步维艰,自己都觉得没脸,唉。” “企业不行也是这几年的事,他在的时候不是红红火火的,要追究责任也追不到大哥头上,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齐天翔不解,也不愿意认可,“现在的国有企业倒闭或经营不善,有几个是因为市场、产品或者设备原因造成的,刚改革开放那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那是针对中小国企,产品单一,研发能力不强,设备老化。可经过这么多年的市场磨砺,大型国企无论是管理方式,还是产品、设备、人员、技术都不可等日而语,而且细化后的市场因为大企业所特有的实力和厚重,更具有了民企所不具备的高端生产能力,竞争力更强了。因此,但凡大型国企的衰落不是天灾,而是**,是某些人的私欲在作祟,恨不得搞垮了企业,然后在转制过程中中饱私囊。大哥何必为这种丑恶背负精神的十字架呢?” “这话你跟我说说行,一会当着哥的面可千万别说,别惹他不高兴。”闫勇提醒着齐天翔,但也不由自言自语说:“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付出努力的企业,渐渐不行了,而且看着以往与自己一起出力流汗的老伙计们下岗了,生活艰难,怎么也不可能开心快乐吧,何况还有自己的希望和准则。哥有自己的做人标准,也有自己的信仰底线,这无可厚非。”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是哥活的太累了。” “嘲笑君子的高尚正说明小人的浅薄,大哥有自己的精神家园,这是我们应该敬仰并崇拜的。”齐天翔感慨着说。 下了车来,齐天翔打量着这个家属院,几十栋整齐划一的七层砖混楼房有序地排开,依稀可见往昔的辉煌。只是历经多年的风雨洗礼,显得陈旧,似乎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里齐天翔来过很多次,但每回的感觉都不相同,似乎每次都有变化。看着闫勇打开后备箱,齐天翔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每次来不是闫丽准备,都是岳母准备,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准备些东西,还是闫勇细心,早早就准备了东西。 “别想那么多。”闫勇敏锐地看出了齐天翔的窘态,一边往他手里递东西一边说:“我也是下午顺便买了一些。” 齐天翔默默地接过闫勇递来的塑料袋,心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跟在闫勇身后上楼。 谭平山的家在三楼,闫勇拿出钥匙开门,并且一进门就喊着:“嫂子,小勇看你来了。” 齐天翔很佩服闫勇的机智,这样既可以免去嫂子认错人的尴尬,又显示出了热情。 “小勇怎么得空过来了,还有天翔,你怎么也来了,快坐,快坐。”惠芬摇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看到闫勇和齐天翔很是开心,忙不迭地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 “嫂子,你快别忙了,我们自己来。”齐天翔赶忙阻止了惠芬,客套地说。 闫勇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客厅桌子上,“哥去采买了,让我们回来先把粥熬上。” “粥我已经熬上了,这个老谭,真把我当废物了”惠芬不满地数落着,但话语里却是欣慰和甜蜜的满足。说着话慢慢摇着轮椅进了厨房。 倒上了茶水,闫勇对齐天翔说:“怎么着,杀两盘?” “快算了吧,赢你不尊重,让你脸上也挂不住,还是各自保持一份自信吧!”齐天翔戏谑地说着。闫勇的棋艺真是不敢恭维,往往是一上来就是大刀阔斧的拼杀,看上去很有气势,几步之后就露出了马脚,显出了急躁和布局的弊端,很快就败下阵来。 “也是,我这张飞舞马弄枪的水平是不入你的法眼,可程咬金的三板斧不只是唬人,也是可以杀人的。”看齐天翔坚决的样子,索性作罢,拿起茶几上的旧报纸翻看起来。 齐天翔也无聊地环视着房间,给他的印象,即使说不上简陋,也可以说是简单了。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间,估计有七十多平米,由于十几二十年前的建筑,还是沿袭了住人为主的理念,所谓的厅也就是比过道宽了一点,房子简单进行过装修,地板铺上了地板革,也是过去很流行的装修方式,门和灯具都是房间以前就有的,沙发是弹簧沙发,裹着红色金丝绒罩子,家具也是老式的木质大衣柜,一头沉的写字台,唯一能把这个房子拉回现代的,是写字台上的台式电脑,还有就是大大的书柜和里面凌乱摆满的各种书籍了。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既有谭平山的军装照片,也有女儿小美小时的照片,还有谭平山和惠芬的合影,也是很多年前的了,泛着淡淡的黄色。整个房子陈旧、简单,家具物件把房间摆放的有些狭小拥挤,可却显得洁净,而且收拾的井井有条,处处透着家才有的温馨。 “市委副书记,现在还住这样的房子,河海乃至全国,能有几个?”齐天翔收回目光,感慨地说。 “除了这些旧家具值点钱,也还真没有太多能夸的了。”闫勇调侃地说,“现在家具流行复古,说不定哥这些大衣柜啊,三斗桌什么的能卖个好价钱。” “谁要买我的家具?”说着话谭平山和栾实一道进了门,“人家复古都是紫檀黄花梨,名为复古,实为显富和与众不同,要你哥这些硬杂木柜子?”谭平山明白闫勇话中的意思,望着自己的家具,深情地说:“都是老家留下的老物件,有时候看看也是个念想。” “是啊,睹物思人啊,有时候看看,就像昨天的事,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却是天人永隔了。”闫勇喃喃自语,像是回应谭平山的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随即站起身与栾实握了下手,寒暄般调侃着,“都说我这每天里风吹日晒的,可还没有人家老栾天天坐办公室的脸黑,你说我这辛苦怎么就显不出来呢?”闫勇与栾实很熟了,说话没有什么忌讳,大家也都习惯地笑着,连栾实也是无奈地举手要打的架势,最终还是一笑了之。 “你那是风吹日晒的自然色,人家老栾那是气的,颜色当然不太一样了。”谭平山说着话看了栾实一眼,接着跟闫勇说:“别胡思乱想这些。”瞪了他一眼说:“回头赶紧把你屋里哪些东西换了,你倒是睹物思人了,人家却是堵心,总不能让人家也跟你一起活在记忆里吧!”说着话谭平山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切菜、炒菜的声音,各种声响混合着油烟和烹调菜肴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了,显得热烈而热闹。 “看我们这位老伙计现在是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拳打脚踢的什么都能来几下,真是不得了。可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气得死护士,逼疯了娇娘。武能跨马持枪保国防,文能持家妙笔战厨房,出了门是市委书记大丈夫,回到家煎炒烹炸的全职厨娘,这样的全职男人不多了。”栾实站在厨房和客厅的接口处,身体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谭平山忙活着,既是调侃,又是佩服地评说道。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分量,又摇头晃脑地表演着,“多乎哉,不多矣!” “不说话能卖了你?”谭平山端着一盘炒好的菜,没好气地递给栾实,瞪着眼睛详怒着,“还不赶紧把桌子摆上。” 看着栾实被谭平山轰了过来,闫勇和齐天翔不由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栾实的脸更黑了。三个人动手把客厅的桌子清理了出来,将买来的熟食倒在盘子里,很快桌上就被盘子、杯子摆满了。 谭平山很快又炒了几个菜端了出来,麻利地摆好了碗筷,边摆边吩咐着,“你们哥仨先吃着。”说着话又走回厨房,不一会就一手端着一碗大米粥,一手端着一个几种菜拼在一起的盘子,走进卧室。 看着谭平山不停忙碌的来回,以及麻利的动作,齐天翔他们三个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彼此对视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钦佩、心酸、心疼、无奈等等复杂的感情,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默默地对视,默默无言地喝茶、抽烟,任由袅袅升腾消散的青烟纾解着心中的酸楚和关切,以及深深的无奈。 过了好大一会,谭平山才从卧室给妻子喂完饭出来,将碗盘放到厨房后回来,不解地看着齐天翔他们三人,埋怨着,“你们怎么不吃,等我干什么?” “等你一起吃着香。”闫勇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故作轻松地不客气地说,齐天翔与栾实也附和地笑着。 “好,咱们一起香。”谭平山端起面前已经倒好的酒,郑重地与三人轻轻地碰了一下,仰头将杯中酒喝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味酒的甘醇和美妙。很久才由衷地赞叹着:“美啊,美哉!”说着话看着桌边的三个人,指指桌上的菜说:“几个卤菜,一盘花生米,再加上个葱花炒鸡蛋,一盘炒青菜,满打满算几十块钱,不也是一顿美味。” “也只有你这么看。”闫勇顶撞着谭平山,不以为然地说:“同样的一顿饭,却难有同样的意趣。”闫勇看着谭平山说道:“烟熏火燎的一通忙活,几盘高油脂、高热量的卤菜,一瓶几块钱的纯粮酒,能比过海参、燕窝的清淡,能比过鲍鱼、刺身的营养,能美过茅台、五粮液的醇厚悠长。吃饱和吃好差别天地之间,感觉更是天差地别。” “关键是感受,也就是心态。”谭平山望着三人正色道:“胃大不过一个拳头,心也不过一个碗口大,一个拳头大小里面装着的东西让一个碗口大的心去过度考量口腹之欲,那么心也是不是很快就给装满了,还能去装其他东西吗?再加上口舌之欲,身体之欲,还有更多的**,还不把心撑爆喽。何况拳头大的一颗胃,不考虑权利因素,填满它很容易。燕、翅、鲍、参,飞禽走兽可以做到,一个猪蹄一个烧饼,或者干脆一个馒头一碗粥,也能让它满足。关键是心,是脑子里的想法。”谭平山望着他们,补充道:“也许有人不满足,也许有人不屑一顾,可这一桌几十元的饭菜,也不是这个大院所有人都能消费或舍得消费的。在你们看来老哥是清贫,是繁琐的煎炒烹炸,可在这个大院很多人看来就是奢侈,起码有那么一点点奢侈。” “大哥可算是活出境界了。”齐天翔率先表示赞赏,“就刚才胃和心的关系和辩证观点,就有着几千年中国传统文化与智慧的传承,很有老庄思想的意味,值得好好玩味。” “你看人家天翔的认识,不像你们两个粗人,只有眼前这点得失,还是有差距啊!”谭平山借夸奖齐天翔贬低着闫勇和栾实,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他们三个人的,性格不一,做事各有所长,都有着可贵之处。于是端起酒杯与三人喝了一杯,仍然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可这些几十元的东西,如果换做了饭店多少钱?是不是就得百十元,人家饭店也有挑费,也要有利润。可到了饭店就不能只是这些了吧,炒鸡蛋是不是得换成红烧鱼,猪头肉是不是得改成红烧排骨,这还都是说的家常菜,不考虑其他因素,是不是得要二百多元了,再喝点要面子的或有身份的好酒,是不是就需要三百多元了。三百多元对于清河市的老百姓来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能消费这个数目的或值得消费这个数目的一定都要思量了。或者求人办事无奈,或者办完事答谢,也是无奈。总之除了亲朋好友聚会,都是不情愿的,或不十分情愿的。对于我来说,尽管有你嫂子的病要吃药、要理疗,需要花费,小美康复治疗要投入,似乎很苦、很难。可这些在你们看来很难、很惨的事,这个大院很多人都在天天面对,关键是怎么看,从什么角度看。”谭平山端起杯子与他们轻轻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接着说:“我一个市委副书记,工资、补助,加上杂七杂八每月将近万元收入,小勇估计也差不了多少”,看着闫勇点头认可又转向齐天翔,“天翔估计要少一些,可六七千是有的吧”,看着齐天翔点头,老栾正团级又带职,每个月也应该有五六千吧?”说得栾实直点头,又说:“咱们这样的收入对于刚才说到的几百元的困惑是个问题吗,不应该是问题,何况还不一定需要自己掏腰包,开个发票找个由头就给报了。老百姓不妒忌咱们的收入,国家拿这些钱给我们为什么,不是让我们认真工作、踏实做事的吗?可我们做到了吗?而且是不是所有拿这些钱的人都感恩,都满足了呢?为什么呢?”说着不由站了起来,环视着房间,说:“刚才天翔说的,像我这个市委书记,现在还有谁住这样的房子。说实话,据我所知,还真没有。但天翔的前提是市委副书记的住房,却忽视了我的家庭人口。我这个家庭人口的,又有几个人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这个院比我居住困难的又有多少?这就是比较的差异,只与高过自己的比,而不与不如自己的比,只比横向,不比纵向,只比不足,不比改善和进步。因此有人不满足,有人抱怨,可心平气和地讲,就这样的住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就这样简单的饭食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还是要看心态,要看平衡,得到的是不是付出了,而不是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舍得就应该是有舍有得,弄明白了这些才是大智慧。” 看着气氛有些僵硬,谭平山缓和了一些语气,自嘲地说:“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我们家小美的,在你们的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真可怜,其实就像我有时候跟你嫂子说的,也许这才是真快乐,大自由。永远处在一个六七岁孩童的认识,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没有其他的干扰和过多的**,得到一件好看的衣服会高兴地跳,得不到会难过的哭,这不是很好吗?简单的**,简单的生活,不掩盖自己,不过多伪装,真实,真切,这难道不是大智慧?” “大哥活明白了,这才是真人。”齐天翔由衷地赞叹道:“人一辈子能得到的其实很少,就是喂饱肚子,穿暖身子,其他的都与生命无关,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贪婪和极度奢侈,其实说白了就是内心没有达到平静,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平静。” “说是这么说,毕竟小美还是得有人照顾,还得为她分心。”闫勇若有所思地说着,“不过大哥很快就可以苦尽甜来了,你资助的哪些儿子、女儿们,很快就能来照顾你了。” “是啊,差不多有的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吧!”栾实也附和着。他知道闫勇所说的,这么些年谭平山悄悄资助者华蒙山区十几个贫困学子,已经有十几年了。 “有了,小伟、平平已经大学毕业,回家乡工作了,还有几个也就是这几年就毕业了,他们经常给我写信,称我为‘天使爸爸’,我可是不图回报的。”谭平山呵呵笑着,眼睛里溢满了开心,“有几个孩子提出要来看看我,我都拒绝了,担心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会有不好的影响和想法,还是天使叔叔或天使爸爸好啊!”说着话,谭平山端起了杯子,提议着,“来,干了这杯,咱们说点轻松的,话题太伤感了。”说着话首先把杯子的酒仰头倒进了嘴里,随即轻轻地哼唱起来,“草原夜色美,清气悠扬歌声飞。。。。。。” 浑厚的男中音立时布满了客厅,而谭平山的面容也变得陶醉而宁静,仿佛又回到了草原。几句唱完,谭平山又给闫勇和齐天翔杯中倒满了酒,意犹未尽地说:“这么多年我始终认为,在内蒙的那几年是我最快乐、最充实的岁月。由于部队流动性大,有机会在内蒙大地上到处走走、看看,自治区辖内的盟、市、旗、县,乃至苏木、嘎查,走过很多、很多,印象深刻。从东到西,看过了大兴安岭的茂密森林,领略过呼伦贝尔绿甸般的草原,陶醉在阿尔山迷人的精致和沁人肺腑的温泉,震撼于阿拉善无边的沙漠瀚海,膜拜过鄂尔多斯成吉思汗的伟岸和恩格贝沙海绿洲的神奇,流连在河套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难忘蒙古包的篝火和欢笑。”说着话,似乎心已经回到了草原,“这个人口只有二千万多万,而地域面积却有着国土面积十分之一的自治区,传统和现实,民族与现代融合之完美,令人向往,若人痴迷。奶茶的香浓、美酒的香醇,浓了心扉、醉了归途,也弥漫了游子思乡的路,更有悠扬的长调,浑厚的欢歌,给岁月抹上了一层欢乐的色彩。不管外面怎样变化,这里却始终是静静的沉浸在歌的海洋,舞的世界里,外界的变化似乎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很大的冲击,慢生活、慢节奏所带来的就是快乐和满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似乎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不管是盟市,还是旗县,只要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几乎就成了所有工作之余唯一的活动,而且时间之长,喝酒之多,都是没有到过内蒙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喝酒加深了感情,也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几杯酒下肚,以往互不相识的人就成了朋友,有些许的矛盾也在酒的催化下烟消云散,不如意不开心更是引刃而解。内蒙人始终认为,能跟自己敞开了喝大酒的人,除了朋友不会有任何人,而能一醉方休的朋友是可以信赖的,连酒都不能尽兴的人是靠不住的。就是这朴素的思想造就了内蒙人简单、豪爽、耿直的性格,以及豁达、真诚的情感。除了迎来送往的喝酒,除了大事小情的尽欢,内蒙人可以找到各种各样喝酒的理由,节假日之外的初一、十五是喝酒的日子,下雨是可以喝酒庆祝的,久不下雨也可以借酒祈祷。喝酒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成为生活的重要内容。喝酒舒缓了身心,也舒缓了歌喉,尽兴之余的人们用歌声来抒发心声,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常常会有这样的情景,饭店里这一桌酒酣耳热,兴之所至引吭高歌起来,旁边立时有人喝彩,并附和着唱起来,歌声引导着更多的歌声、喝彩声,饭店里立时变成歌的海洋,歌的世界。饭店里如此,街边小摊也是这样,歌声是不分地点和场合的,只要高兴了,立时就可以放歌一曲,如果不尽兴,尽可以舞上一番、蹈上一阵,没人在意歌唱的如何,跳的怎样,开心了、快乐了,就够了。尽情的唱,快乐的舞,似乎只有内蒙人能这样的放松,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快乐。在他们看来,快乐就是简单的寻找,简单地享受,简简单单地享受生活,慢慢地感受快乐。简单的喝,快乐的唱,慢慢地体会,真情的感受,这似乎才是生活本真的意义,内蒙人领悟了,也教会了我。生命是一次没有终点的旅行,边走边唱,享受快乐,简单生活,这才是大智慧。”谭平山慢慢地说着,想着,突然对齐天翔说:“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蒙古名字,叫塔林夫,蒙文意思是草原之子。我热爱那片辽阔的大草原,热爱善良、友好、真诚的蒙古人。我将他们形象的比喻为-------天苍地茫大草原,烈马、烈酒、烈汉子。尽管离开草原很多年了,但草原始终在我梦里挥之不去,草原之子情节始终在我的心里。为此,我还专门写了个歌词:‘大草原’”,说着朗诵了起来:“马头琴拨动着心弦,骏马驰骋着期盼,苍茫辽阔的大草原啊,你是草原之子的摇篮。啊,大草原,大草原。草原之子渴望你的抚慰,依偎在你身边。无论走到哪里,马头琴总激荡着草原之子的情感,梦里也是你的辽阔无边。啊,大草原,大草原。草原之子永远属于你啊,大草原,大草原。” “这么美的歌词,怎么不找人谱个曲子,伴着长调的悠长,马头琴低沉的悠远,那该是多么美的意境啊。”齐天翔的情绪随着谭平山的述说也给激荡了起来,不由向往着哪草青水绿、天高云淡的美景了。 “内蒙从来就不缺少美,从东到西,到处都是美。森林、草原,城市。哎,天翔,你知道城市小,能小到什么程度吗?”看着齐天翔迷惑地摇着头,就兴奋地说:“到过内蒙东部的阿尔山市,你就有了答案。”说着陷入了深思,慢慢地述说道:“火车在山与山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喘着粗气,晃动的绿色长龙仿佛怕惊醒夜色中的群山一样慢慢地在山中潜行着,悄悄地靠近着那山后边希望的终点,可山后还是山,岭的尽头还是绵延的岭,使习惯了大草原的辽阔、平坦的记忆不由发生着混乱和错漏。东部的天亮的早,刚过四点,车窗外原本混为一体的山、岭、树、草就开始朦胧中渐渐显现出淡淡的轮廓,只是那浓浓的绿还是如水淹过一样连在一起分不清主次,好在已经有了些许模样而不使人厌倦了。在焦急的等待和无奈的漠然中猛然火车拐过了一个山坳,累极了的长龙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喘了口粗气,山与岭结束了绵延,阿尔山就到了。 晨曦中密布的绿色之间星星点点透出的红色使清晨有了些许生动,也使绿色的行程有了别样的色彩,同时也给绿肥红瘦注入了新的含义,而那尖顶的通体红色的更深的意蕴是指引绿色中摸索的结束,以及目标的到达。 就像绿色中的红色意味着城市,那乌浊陈旧的木质小房子就是车站了,也就是个停车的参照物罢了。木质的小房子只是过去守站人的栖身之处,与现代意义上候车室、售票室、行包房齐全的车站不可同日而语,那就是个小房子,而且是日伪时期所建的历史文物。 这就是阿尔山,清晨五点刚过宁静中尚未苏醒的有些神密的小城阿尔山。车到站,众人星散,其实说散也只是象征意义的分离,也许火车上坐你对面那位,吃早餐时餐馆里还坐在你对面,所不同的是那是旅行,这是就餐,如此而已,因为这座城市今天陌生的就是你们。 人常说三步一景,到了阿尔山就得小心,这里可是一步三景,不留意可能就错过了风情、风俗,就如刚才的车站,以及不远处记不清年代的瞭望塔,还有日伪时期的兵营、仓库,至今仍在发挥着作用的堪称古迹的东西,以有用为标准混杂在一起。 阿尔山是内蒙古自治区的老疙瘩,第101个成建制的城市,而且是市。在辽阔的内蒙大地上,至今旗、县、区还数不胜数的时候,阿尔山这个人口一万,城区面积五平方公里的集镇一步称市,的确是不同凡响。据说当时的全自治区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在阿尔山市召开,与会的自治区领导人尚不清楚阿尔山市已经是一个县级市了,而且是自治区新增的最后一个县级市,由此可见阿尔山市的小和能量,但小市的成熟无疑得益于此地丰富的旅游休闲资源,这怕是不争的事实。 阿尔山因旅游而得名,使得这个昔日的小城镇短短几年名声大噪,只比得几十公里外的主体――伊尔斯林业局暗淡无光,这家曾经辉煌的森工企业到成了阿尔山的附属。 深藏大兴安岭西麓的阿尔山市,宝就宝在水资源,奇也奇在泉水的多种多样。阿尔山全称‘哈伦阿尔山’,蒙语‘热的圣泉’的意思,城里有温泉供洗浴,城外五里有五里泉清凉沁人。先说温泉,以前只在诗歌中读到过‘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那说得是陕西临潼的华清池和以美色与娇宠于一身的杨贵妃的写照,但也从此知道了温泉水的美妙,也引起了无数美妙的联想和想象。在阿尔山才明白了水滑的滋味,才知道洗发居然可以不用洗发水也一样使头发飘逸得拢不住,也知道了事物的本质在其内容而不是形式,知道了水泡后骨酥筋软的美妙,体会到荡涤尘垢的洗浴不仅是必须,更是一种享受,这是阿尔山给人的自然收获。 再来说凉,热泉让人身心飘摇,五里泉的清泉让人神清气爽。水凉沁人但不刺骨,喝上去微甜爽口,清幽幽、亮晶晶,简直比那些加了糖、橙或什么瓜果的果汁甘美数倍,而且据当地人讲这泉水神奇之处是随着气温来变化,天越热水越凉,而到了冬季却微温,不刺骨、不结冰,一年四季的饮用也不闹肚子。 俗话说:好水活一方土,养一方人此言不虚。阿尔山的饮食三绝就是白菜、豆腐、水,这普普通通的东西放在一起炖煮,也没见有什么特殊工艺,可白菜豆腐的滋味让人特别受用,怎么也吃不厌。 城市小可客人却不少,而且多集中在七、八、九这三个月,住宿和吃饭都成为问题,百姓人家就成了首选和必由之处。阿尔山市人口不多,原住民更少,多是从伊尔斯迁过来的,另外就是当年的知青,城中的‘思歌腾’广场,蒙语就是‘知青’的意思,知青也是森工企业的职工,因此对生意看的不重。有时政府机关也把客人往这里领。接待能力不足是实,体谅小市普通民居生活也是实,进那家不用挑,反正小城人的纯朴和东部人的豪爽在家家都能毕尽毕现。进了门来,盘腿上炕,也用不着点菜,必是腌肉炒仔蘑、炸冷水鱼、凉拌小三样、东北大拉皮,而且压桌菜必是白菜、豆腐、水。小城人不作假,做生意也如家常待客,有什么往外端什么,有野味也不藏着腋着,价格也不比其它肉类贵多少。野味自然是狍子肉,据当地人讲,以前狍子多的时候,开车在路上走,狍子就迎着灯光往车前撞,也就有了美味。现在自然少了,但偶尔还能吃到。 吃着美味天然的家常菜,想喝酒随意,醉了倒头就睡,撤了炕桌就是铺,东倒西歪也不怕什么,情之所致叫一声大哥或大嫂‘来一杯呗’?换来的不是白眼或骚扰之嫌,而是老板或老板娘的相陪,不过敢这样招呼也得有些思想准备,那就是得有些酒量,不然第二天酒醉后醒来你会想不起来昨天喝了几瓶,给没给酒钱?当然你如果脸皮够厚是不用给酒钱的。 遇到清醒的时候,吃饱喝足撤了炕桌,老板娘会为你铺床展被,老板会问:“咋样,烧两块柴禾?”想想天交七月,炎炎夏日,你会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但随着夜色袭来,走出小屋,阵阵山风凉的有些邪乎,才觉那大厚棉被和正烧着的火炕不多余。 这是家常小店,在宾馆饭店就享受不到这些贴心的温暖了,尽管厚棉被也有,但夜晚的凉风也只有躲在屋里才避的开了,也就明白了小城人长袖衣服厚毛衣不离身的深意。 休息一晚,养精蓄锐以足,第二天就可以远足了。其实到阿尔山,除了休闲游,森林游也是很有乐趣的。森林、火山、冰川,各种地形地貌在这里都有体现,也从地名中就可以感知。红石崖、玫瑰沟、天池、火山坡,这些好听诱人的名字使人想不去都不行,但实地一看,美则美矣,但惊喜之处不多,能说的就是那火山坡大片的火山熔岩,也可以相见那红色的溶流所到之处的壮观和触目惊心,再也不会对那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漠然了。再有就是那辆不能不提的小火车了,那是以前往山外运木头的火车,就是电影《林海雪原》中那冒着白烟的小火车,如今早已不用了,但那来自德国全铜制作的精美车头现今世界上也所剩无几,有时小火车还会开上一段,那时会有许多的摄影爱好者齐至,记录这难得一见的胜景。想想在那崇山峻岭间,在那浓浓的绿色的海洋里,蜿蜒驶出一列长龙,呼呼喘着粗气,冒着浓浓的白烟,袅袅升腾着消散在空中,与湛蓝清澈的蓝天中的白云融为一体,那情景别说目睹,想想都使人陶醉。 小城小,能看的东西不多,两天的时间也就该返程了,暮色中的站台上等着的绿色长龙让人疑心还是来时坐的车,一直静静的停在哪里等着送你回家。 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即使不是昨天你来时的车,也是今天他来时的车,都是在等待着送你或他往返。这里只有这一对发自东北白城市的火车,终点和起点都是阿尔山,别的时间没车。尽管有公路,但山势蜿蜒路长且不好走,有机场飞机可以来去自如,可相比之下还是火车便利实在。 尽管慢得让人厌倦,但发自乌兰浩特的时间两边都是晚上走早上到,一夜的酣睡不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息?而且还能体会另一种乘车的乐趣,这趟车当地人戏称为“白乘”,来时不明白,因为有朋友提前给张罗,去时才觉其趣味。车站站房小也不卖票,都是先上车后买票,车开后乘务员挨车厢补票,人家叫卖票,意思是需要就买,不需要就拉到。车有硬座和卧铺,坐上那样是那样,绝对是先来后到的游戏规则。 阿尔山旅游的旺季是每年的七**三个月,现在已经建起了冬季滑雪场,而且是国际级的,还建了机场,想必冬季到此会别有一番情趣。那绿色中的红顶木质房,在厚厚的白雪覆盖之下,皑皑白色中那一点红,那意蕴,那美感,没亲眼见还真不好描述。 只是阿尔山可贵之处不在风景,不在冷泉温泉,而是那纯朴的民风民情。”谭平山说着与闫勇、齐天翔、栾实碰着酒杯,意犹未尽地说:“说过了阿尔山的‘小’,再来说说阿拉善的‘大。’如果说阿尔山的小是袖珍的,是捧着手心里欣赏的美,那阿拉善却是非仰视才可感知其辽阔和雄浑了。 阿拉善盟是内蒙古自治区十二个盟市中最西部的一个,外与蒙古国接壤,内与宁夏、甘肃相邻。因清朝时分封阿拉善和硕特王而得名,辖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额吉纳旗三旗,首府巴彦浩特镇,也称“巴音”,蒙语“水边的城镇”的意思,又称驼乡。 阿拉善大到什么程度呢?官方数据:二十七万平方公里,人口二十万,腾格里、巴丹吉林、乌兰布和三大沙漠分布其中,而“腾格里”在蒙语的意思是“天”,能容得下天的地方该有多大?而另一个说法可能更能说得清楚,我的一个战友,转业在盟委宣传部工作,坐了三年班居然没有去过下属的阿拉善右旗。 听起来象是笑话,但在内蒙古,在阿拉善工作多年没有到过下属旗县的干部不在少数。阿拉善盟除了左旗为盟府所在地外,阿拉善右旗、额吉纳旗相距盟府六百和三百公里不等,尽管有公路相连,但要穿越沙漠戈壁,而且在气候恶劣的阿拉善,除了越野性能较好的车以外,其它的车是不敢冒然涉险的。一个普通干部,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公务,是不可能经常下去走动的,成本太高且风险太大。尤其是阿拉善右旗,走公路要穿越茫茫戈壁,还要翻越祁连山、贺兰山等山脉,坐火车要走银川,绕道青铜峡、兰州、白银等地才能到达。交通阻碍交流、交往在内蒙古和阿拉善并不奇怪,也不可笑。 在内蒙古辽阔的大地上,路的远近距离感并不十分清晰,在内地相隔上百公里仿佛已经是很远的了,在这里动辄三五百公里是很平常的事。蒙古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善走善行是有着传统的,没路的时候哪里都可走,而今是柏油路连着旗与旗,旗与苏木之间基本上有砂石路相通,因此说在内蒙古旅游,不如准确说坐车赶路合适,而阿拉善的辽阔就更真切了。车行几个小时没有标志,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感觉也比骆驼快不了多少。 在盟府阿拉善左旗,也就是巴彦浩特镇,这蒙语“水边的城镇”如今已经见不到湖泊了,只有绿树掩映下雄浑的阿王府还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阿拉善盟的过去曾是水草丰美,占尽天时地利的好地方,为清廷重镇,节制甘肃、青海大片的疆域,又是额鲁特蒙古族世代居住并厉兵秣马的所在。如今湖泊没有了,水边的城镇远离了水源,何止是巴彦浩特没有了水,连居延海也没水了。一时间,居延海干涸了,胡杨林死了,海洋般绿色的草原不见了,苍天般的阿拉善只剩下了沙尘暴在肆虐,只剩下了‘风起阿拉善’的报道,震惊着全国,震动着高层,才在多次协调黑河放水的同时,使当年西蒙古最美的居延海不至干涸、沙化,千年胡杨林才得以苟延残喘。 如今到阿拉善,居延海、胡杨林是必须去看的,因为不定那一天这美景就永远消失了。除了这些,沙漠也是阿拉善最美的展示,这里的沙漠类型是最全的,三大沙漠各有千秋,也就把特色毫无保留地给了阿拉善,这里既有戈壁化沙漠,也有丘陵化沙漠,还有风沙化沙漠,千奇百怪、神密壮观。 骑着骆驼悠悠行进在沙漠之中,望不尽满目黄沙,思不进古之幽情,耳边是或凄婉或悠长的蒙古长调,漫漫长路在寂寥中延续,无奈的持续使心也静了许多。偶尔的一抹绿色或一个小小的水泡子都会带来惊喜和希望,能遇到牧民的毡包就更让人欣喜若狂了,因为有浓香的奶茶、甘洌的美酒,还有热腾腾肥而不腻的手把肉在等待着你。 当然还有草原人特有的热情,特有的歌舞,在悠扬深情的诉说着往昔的美好,在追忆着昔日的草原。 纯朴的民俗,纯朴的牧民,将亲情、友情、深情和着美酒、美食、美茶的醇香,歌声中让你沉醉。”说完谭平山深情地饮诵道:“哦,苍天般的阿拉善!” “安贫乐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蕴涵却有着无尽的智慧。说到的不一定能够做到,悟到的却是忍受了难耐的艰辛和困苦,而得到的却是心绪和境界的升华。火浴是痛彻心扉的,却是涅槃的必须,也是新生的开端。大哥真应该抽时间回去看看,估计还能燃起大哥往日的激情和豪迈。”齐天翔有些羡慕了,不由自主地说:“让大哥这么一描述,我都想去看看了。” “去也找不回过去的感觉了。”闫勇泼着冷水,“部队都没了,番号也裁军取消了,美也只能在心里喽。”闫勇低低地念叨着,轻轻地哼着:“也许我告别,再不会回来,你是否记得,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再不会起来,你是否还会永久的期待。。。。。。”谭平山和栾实在片刻的惊讶后,接着闫勇的歌声一齐唱着,齐天翔也被深深地感染了,这首很久以前耳熟能详的歌曲曾激起了多少澎湃的热情,情不自禁地加入到了歌声中,“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歌声让四个男人的心潮澎湃,眼角湿润,也有了更高的信心和斗志。 那一晚歌声延续了很久,酒也喝得很久。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四章 意气用事 钱向忠来了。[燃^文^书库][]这是刚才刘唐子电话里说的。 齐天翔与钱向忠不是十分熟悉,接触的也不多,只是在两年前陪同老纪委书记来清河调研时见过几次。 那时的钱向忠还是清河市的市委副书记,刚刚卸任市长职务,准备接任市委书记,临时分管纪检监察工作。政府这边在交接,市委这边等着接班,很是忙碌。弄得市纪委副书记栾实很是为难。 其实这样的调研见面,分管领导也不过就是表示一下礼节,专门安排一个时间座谈一下,然后一起吃个饭。既表示重视,又显得周全。 可这样的时间却始终没有落实,直到临离开清河到平原的下午,才有了那么一次见面。 匆匆忙忙地进门,不时地看表,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尽管也是客气地握手,但却处处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省领导们来了两天了,也没有抽出时间来。抱歉,抱歉!”钱向忠一进门就是作揖连连,道歉连连,似乎含着无限的歉意,其实都可以看出,这只不过是一种表演。 “没关系,你忙嘛,能见一面就算不错了,我们就很感激了。”张书记不冷不热地说,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这么说来张书记还是在意了。”钱向忠笑着解释,“这方方面面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又理不出个头绪,真是为难啊!”钱向忠呵呵笑着指着栾实说:“这点栾实同志可以证明,我对他们的工作还是关心和支持的。” “这话倒是不假,钱书记还是挺关心我们的工作的。”栾实嗡声嗡气地回应道。 “我始终认为,作为一把手,就应该主动接受纪检监察部门的监督,就应该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钱向忠很有感触地表态说:“做好反腐倡廉工作要把握两个关键:‘一把手’抓,抓‘一把手’,监督从我开始。在选人用人,工程建设,权利运用等等方面,主动接受监督,接受检验。”下来又说了很多表白的话,似乎就在证明自己的公正廉洁,直到手机响起,站起身接听后笑着对张书记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下面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坐坐”,说完对栾实交待,“好好安排好张书记的行程,不能出任何差错。”说完又是拱手作揖地表演了一番,匆匆地离去了。 齐天翔冷冷地看着,也许这表演是演示给张书记看的,因为知道张书记不久就会退休,所以才表露出了这份傲慢。而在齐天翔看来,傲慢是无知的表现,是将自己的优势与别人的劣势相比所产生的优越,岂不知自己的劣势在别人眼中更可笑。由此也更加明白了张书记所说君子的意蕴。“君子之意,古代指地位高的人,后来指人格高尚的人,有很高学识修养的人,才可以称之为君子。其实君子是应该分开来看的,古代称男子为君,有德之人为子。向有国有国君、国士、大德之子,有国君不奇,有高子才能四海来慕、雅士云集,典型的例子无非是春秋时期的齐鲁二国,齐为霸主、国富民强,鲁为小国、国弱民稀,但鲁国有孔子,四方高士齐集向学,声势胜于强齐。 对于君子,孔子有‘九思’界定,曾参更有具体的解释标准,将君子的修为、作派、气度演绎的细致入微,以至与君子与‘仁、义、道、德’形成了一个共同的整体,体现了一个很高的标准,也就有了子路‘舍生正冠’,孔融‘德而让梨’,田横‘自刎取义’,曾子‘千金一诺’,君子成为古今男子向往并修炼的高度和境界。 而有了君子的标准,古人更在普及的场合宣扬着这个标准,‘三字经’、‘弟子规’无一不在灌输着做君子的途径和修养,使得知礼、知耻成为人人必守的规则,从而延续了几千年,朝代更替、观念更新,但君子的地位和标准未变。 进入现代,反传统、反礼教模糊了标准,新思潮、新观念使君子像出土文物,也使得君子像大熊猫一样稀有。竞争、自利已经使君子成为失败后的自诩,社会弥漫着浮燥和无德,街头高门大嗓的呼叫,公交竞相争抢的场面,剧场散场前离场的人流,商场夸富比阔的闹剧,竟使人疑惑――我们的君子在哪里?我们还有传统和道德吗?”说完似乎意犹未尽地说:“想想老谭,身在陵县,接到老栾的电话放下手中的事紧着往回跑,吃完饭又赶回陵县,来回将近二百公里,那是为了一顿饭吗?那是一种尊重,一种君子的气度。” 老书记的话也使齐天翔感动,昨天下午,实在联系不了领导作陪的栾实,无奈地打电话给谭平山。谭平山正在清河市下面的陵县布置治安联动工作,没有等栾实电话说完,就坐着车往回赶,陪着张书记等人吃完饭又赶回陵县,这其实表现的就是一份气度,一份君子的担当,与钱向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之后尽管与钱向忠有过几回见面,都是匆匆忙忙,没有太深的印象,更没有什么交情而言,因此对于刘唐子的电话不是十分在意,也不想跟钱向忠见面。但刘唐子的口气不但怪异,而且不容质疑,言下之意晚上就知道了。 等到齐天翔和刘唐子走进宾馆大包间时,齐天翔立即明白了刘唐子话中的意思。包间里钱向忠已经在县人大主任赵伟的陪同下坐在了休闲区的沙发上闲聊,还有县委办主任乔商,政府办主任刘莉,正在喝着茶闲聊呢。 “正在开常委会,一会人更多。”刘唐子附在齐天翔耳朵边悄悄地说着,并且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 “老领导已经早到了,失礼,失礼。”刘唐子紧走几步,一把握住钱向忠的手,一边摇着一边陪着不是。 “我们都是闲人,也就是坐着闲聊天,办公室坐坐,来这里坐坐,都是休息嘛!”钱向忠打着哈哈,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开着玩笑说:“这不齐书记也闲着了吗!” 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钱向忠没有说话,与县人大主任赵伟热情地握着手,慢慢地说:“你们这是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都在品评老赵这块玉石呢,齐书记也来看看。”钱向忠接过赵伟手中的玉石把玩着,递给齐天翔,颇为老练地说:“我看老赵这个把件,是个老东西,可他老伙计还谦虚,说是地摊货,只值个几百块钱,我说给他一千元他还往后缩,看来是怕露富啊!” 齐天翔接过玉石把件,认真地看着,“的确不错,大小,润度,皮色、质地、雕工,特别是这白润的色泽,就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籽玉,而且时间也不短了,有点意思。” “你看老赵没有说实话吧,齐书记懂行,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有收藏价值。”钱向忠从齐天翔手中又接过玉石,把玩着,说着。 “我先声明,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观感受,不代表定论。”齐天翔赶紧声明,笑着说:“收藏我不懂,也不敢否认‘乱世黄金,盛世收藏’的说法,但就以我朴素的认识‘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来理解,收藏一定是收藏家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说是懂的人在做。因为古往今来,任何好东西,拥有者大多是使用者,而不是收藏者,因此中国古代没有真正意义的收藏家,或真正意义为收藏而收藏的人,千金为一画也好,卖院子收国宝也罢,都是有其背景和原因的。张伯驹先生的所为是抢救国宝,而不是为收藏,因为张伯驹先生的时代怎么说也不能算是盛世吧,用黄金换国宝,所为何来,不是逆势所为吗?荣宝斋也好,古香居也罢,收来都是待价而沽,为了生意和挣钱,最终这些大名鼎鼎的所在有多少珍品留存?要说收藏,还就得说是人家皇帝,人家是赏玩,是研究,是真喜欢。其他都是有目的或有动机的,这就是我说的,古往今来中国没有真正意义的收藏家,就是这个意思。”齐天翔淡淡地说着,似随口而论,也像是有所指。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地望着他,就接着说:“因为第一中国乱世不断,不适宜收藏,第二中国的现实轮回太快,富不过三代,有点收藏也让八旗子弟样的败家子当破铜烂铁给贱卖了,或者糟践了。而且各位什么时候见过全民收藏,什么时候听说过收藏还能成为一种时尚和热烈的潮流。反正我是没见过,而且我认为凡是全民参与的东西都不会长久。远的不说,就说股市,全民炒股的时候,连上海老太太都拿着买小菜的零花钱进来了,而且是买什么挣什么,可持续了几年?中国的股市是政策市,发行股票的初衷不是为股民创造价值,而是圈钱,股市上涨挣得那点钱,来年一增发全又回去了,股值也被稀释了。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最典型的就是深发展,当年深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商业银行,上市时不过区区几千万,可年年增发,像面包一样膨胀,从深圳走向全国,成为屈指可数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与中信、光大、民生不同,人家还是由实业而来,深发展完全是股市凭空造就的银行,而前几年转让给平安时值多少钱,上千亿,怎么来的,中国经济泡沫吹出来的,中国股市万千股民养出来的。不说银行了,还说全民收藏,一旦形成了全民态势,升值是肯定的。一个花瓶,不管是元青花,还说现代高仿,只有专业人士才明白其价值和意义,哥、禹、钧、官、定,五大窑口的东西在专家和研究者眼中身家不凡,在普通人的眼中却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元青花还没有现代高仿鲜亮,在专家和收藏者眼中却价值连城。可一旦进入全民收藏模式,价值就成倍的增长,可以卖到几个亿,是真的价值就值那么多吗?不是,而是预期价值在作祟。这就像击鼓传花游戏,只要鼓在敲,花就一直不停地往下传,每一个参与游戏的人都自信,反正我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最后游戏总会有结束的时候,而花也必将落入某一个人手中,不再有人接,这就是全民收藏的结局。但资本炒作却并不担心,瓷器之后是红木、紫檀、黄花梨,红木之后是玉器、玉石、籽料,甚至砚台、字画,或者普洱茶、黑茶,再不行绿豆、大蒜、生姜,都可以拿来炒作。目的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挣钱,为了击鼓传花游戏。说到底全民收藏就是全面炒作,目的都不是收藏本身,而是金钱。” “说的太好了,不愧是学者型领导,看问题就是全面。”钱向忠夸奖着齐天翔,情绪也非常的好,看着玉石在几个人的手中不停地传递着,回过头对齐天翔亲切地说:“你这一说,基本上把他们几个能说的都说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摇着头,钱向忠突然的热情和亲切,他心里很明白,是想拉着他一起向彭群发难,以报被冷落的尴尬和怨气。真不明白在他这个地位的人,还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心中暗暗地笑着,却没有任何地表态。 “其实我也不懂,只是觉得好,至于好在哪里,也还真是说不上来个一二。”钱向忠看齐天翔没有说话,就自顾自讪讪地说。 “这谁这么谦虚啊!”话音未落彭群就大步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走到钱向忠面前,“钱主任这是要抛砖引玉呢?还是藏锋示拙呢?” “不懂就是不懂,更不敢装懂,一把年纪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没有,不是让人笑话和自取其辱吗?”钱向忠慢慢站起身,与彭群和其身后的郝涵、李政,以及洪副书记一一握着手。 “抱歉,刚才开了个常委会,专题布置明天枣香节的接待和安全保卫工作,来晚了,让领导们久等了。”彭群对钱向忠含沙射影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声音洪亮地说:“为了迎接钱主任,今天是全体常委集体出席,高规格的接待。”说着话就拉着钱向忠往主宾位置上拉,并利落地安排着座位,“今天我们敬老,你这市领导坐主宾位置,齐书记这位省领导屈居副宾,赵主任主陪,我副陪,今天是一醉方休。” 大家也就没有谦让,纷纷从休闲区走到了酒桌边坐下,彭群看大家都坐好了位置,环顾了一下,满意地说:“喝酒之前先说规矩,第一不能谈工作,明天开始上战场,今晚放松一下;第二不能说黄段子,郝县长是女同志,我们要懂得尊重;第三不能只吃菜不喝酒,因为酒比菜贵,不能干赔本的买卖。”说着话提高了声调,“服务员,上酒。”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分明看到钱向忠眼中的怒火和无奈,还有就是一种不甘心认输的倔强,与对面的刘唐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会心地笑了。 “你笑什么?”坐在左侧的郝涵用胳膊肘轻轻捣了齐天翔一下,“又有什么好笑的段子了?”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摇摇头,示意郝涵安静,耐心等着赵主任讲话。赵主任看桌上菜上的差不多了,就清清嗓子说:“为了迎接钱主任,彭书记特意批准我缺席常委会,专门陪同钱主任”,说着话看着彭群,征询的口气说:“这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我看咱们就开始吧。”得到彭群点头认可后,赵主任说:“咱们河海规矩,我提一个,六次喝完,来,咱们先集体来一个。” 大家都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宴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喝了几杯以后,彭群看着齐天翔,饶有意味地问:“刚才郝县长问你为什么笑,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齐天翔知道彭群问他话的意思是在有意冷落钱向忠,可不说也不行,就淡淡地说:“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刚才和刘书记走着就忽然从喝酒想到了告别,想到了霸王别姬,也想到了告别的形式和悲情意义。” “奥,说来听听。”彭群兴趣盎然地催促着,大家也停止所有的动作,看着齐天翔,等待他详细地说来。 齐天翔看着大家的目光和期待的眼神,特别是看到钱向忠的落寞和失望,突然有些不忍,就看着刘唐子说:“还是你说吧,都是你起得头。” “好,我就说说。”刘唐子站起身,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干杯,慢慢地开始说:“刚才走在路上,突然就听到了国内一名男歌手荡气回肠的歌曲《霸王别姬》,由此就想到了西楚霸王饮酒看虞姬曼妙的舞姿,感叹古人可以把诀别演绎的如此唯美,如此悲情。西楚霸王昔日的雄壮,以及困顿中的无奈和悲哀,似乎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就能涵盖的。这里只有项羽的依依哀情,而虞美人的长袖善舞也不过是生命辉煌的一道亮丽彩虹罢了,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都随着历史的烟云消散了。只是值得细细品味的是,霸王与虞美人诀别一刻,项羽的心路历程。相信西楚霸王的帷帐之中,绝不只是虞美人一人独专,而且项羽也不会想到此行会是生命的终结,因为尽管习惯了茹毛饮血的他对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让所爱的人与自己一起涉险却是他万万不愿的。古代社会男尊女卑的风气,固然视女人如衣缕、如草芥,可作为英雄的楚霸王是绝不会如此草率和不负责任的。没有思想准备,没有心理预期,丧失爱妃的伤痛也许比失败来得更加刻骨,因此楚霸王的心或许自虞美人自刎那一刻,就已经碎了。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人,不能给弱者强有力的支撑,做不成英雄最后的辉煌,项羽其实已经死了。 这就是古代士子最高的做人原则,可以丢命,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却不能没有尊严,没有别人的尊重和信任,所以就有‘士子可夺命,不可忍其羞’,也就有了‘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同样的事例几百年后的盛唐,也再一次上演。马嵬坡的夜晚,亲手缔造了开元盛世的唐玄宗李隆基,面对着逃亡的严酷,生计的无着,以及要清君侧的军中诸将,无奈地看着爱妃自缢而去,那一刻的悲情又何止一掬清泪可以包容的。相信李隆基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此行逃亡会是如此的结果,会与心爱的人如此诀别。与楚霸王虞姬不同的是,唐玄宗与杨贵妃十数年恩爱相随,感情自是深厚,而正因为有情,那一刻放手的悲情才愈发浓郁,久久不能散去。爱江山更爱美人,唐玄宗可谓长袖善舞,大唐开元盛世的辉煌,千娇百媚的美人,两者兼得的志得意满,相信在此后的若干年也历历在目。心碎只怕是马嵬坡给李隆基最深的感觉,心如刀绞也许是告别帝位最好的诠释,不管是太子李亨,也就是此后的唐肃宗的所为,还是诸将所为,即使没有掸位之变,李隆基也不会安然地打理江山了。 重情又无情,悲哀的就不是事件,而是事件亲历者的感受了,杨贵妃尽管不能以一曲高歌作别,但无声的离去却更加增添了李隆基的悲哀,一个拥有万千江山的帝位,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可以决定万千黎民生死的巨手,却拉不在心爱的人,这样的悲情岂不是对权利地位最好的嘲弄。”刘唐子一边说着,一边感慨,“时间又推后了几百年,清康熙年间,云南巡抚、加太子太保兼少保的朱国治,受命监视平西王吴三桂。康熙十二年,吴三桂起兵反清,朱国治拒降,并手刃妻儿后被杀。身为吴三桂将士分而食之,骸骨无一存。这样的场面想来就让人不寒而栗,该是到了怎样的关头,怎样的危机时刻,才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才能如此决然。而且这样的场面也是没有任何美感和悲情意义的,就是杀戮,就是屠杀,所不同的是自己的手,或者假以敌手,结果都是相同的,可意义却有不同。 朱国治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的,受命云南巡抚,到吴三桂治下履职,风险和危险是注定的,而且是不可能有改变的,只身赴险是大义凌然,将妻儿带入险地却不道德,也许可以以此表明自己的决然,但却证明不了自己的高尚。 同样是离别,同样是生死两分,相信朱国治的妻子没有虞美人的大义,死之前舞一曲慰君以作别,也没有杨贵妃的大度,慷慨以死谢君。不知道朱国治的妻子是如何作别,一个官宦之妻,相信也必是大家闺秀,对丈夫的大义也能理解,但为人妻、为人母,不是为大义来去的,更不是为政治斗争牺牲的,所以悲哀也就在此。三个男人,三段告别,给人的却是三段不同的悲怆。” 刘唐子说完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做声,或许也都感触颇多,因此赶紧打破僵局说着:“说的太过沉重了,我自罚一杯。”说着端起杯干了杯中酒。 “老刘喝了杯中酒,那谁又要自刎了呢?”李政楠楠地说,却分明让大家都能听见,瞬间目光都投向了郝涵脸上,突然间轰然大笑起来。 “你个死李政,就没有一点正形。”郝涵的脸立时飞上了红晕,一双杏眼圆睁,恼羞成怒地瞪着李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好好的气氛都让你搅合了。” “好好,我投降,我也自罚一杯。”说着话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仍然是看着郝涵笑着。 郝涵看着李政顽皮的笑脸,也不禁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感慨地说:“助纣为虐,这种集体无意识真是太可怕了。” “我的大县长,集体无意识不可怕,可怕的是集体有意识”,钱向忠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时机,拉长了声调说:“以前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可现在却是路不平有人骂,事不平有人闹,都知道应该怎么样,但却并不按怎么样去做,去努力。三轮车、电动车、行人闯红灯,机动车占压人行道,是不知道法律规定,还是不明白社会规则和道德规范,甚至由此造成的危险和不方便,都明白,都清楚,但都抱着法不责众和侥幸的心理,而且都认为抓不到就是幸运,抓到是倒霉。这样的心理作用导致的社会混乱和交通混乱是管理的问题,还是社会心态的问题,不满意都骂娘,可换个角度骂娘的是不是也有做的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而且有管闲事的也常常被叱责侵犯了人家的自由,岂不知自由过度就是无政府状态,而混乱的无政府状态受害的恰恰就是普通的民众。因此,商鞅城门的柱子就有着特殊的意义了,立信的同时立威,也就是言必信行必果,有法可依只是法制社会的基本,有法必依却是有序社会的精髓,就像刚才说的闯红灯、机动车占压人行道,不是没有法律约束,而是没有严格的执法。扣车重罚,可能会带来一些人的阵痛,但可以想见,这样的处罚下来,违法的只会越来越少,而不会越来越多。严刑峻法似乎有矫正过枉的意味,但对于端着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特别是放下碗就不认账的白眼狼却有着很好的警戒作用。” “这样的课题太大,一时半会没法论,还是喝酒吧!”彭群阴沉着脸端起杯子,大声地说:“喝完这杯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说着话率先干了杯中酒。 说着自由活动,但由于气氛始终活跃不起来,另外中途彭群又频频率领几个常委到其他房间敬酒,各单位请来的领导也频频过来回敬,一场酒喝得七零八落,尽管热闹,但也觉寡然无味。 还是钱向忠提议大家都要忙,不要误了明天的大事,所以又喝了几杯,就草草散了。 尽管齐天翔不知道彭群刻意冷落钱向忠的真正意图,从彭群的态度看来,他对钱向忠似乎相当的不满,但看着钱向忠失意和落寞的神情,还是觉得有种隐隐的快意,也真正明白刘唐子让自己看戏的意思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五章 快乐简单 闫勇到北京来开会,说好了周末来家吃饭,闫丽快乐地忙碌着。[燃^文^书库][] 天知道一个省厅治安总队的总队长,来北京开什么会,而且即使开会也不应该是总队长的事,怎么也轮不着他这个主管业务的技术干警出面。想必是来查什么案子,他不说闫丽是绝对不会问的。多年的学习和团委工作生涯,使闫丽对是非少了许多热情,也少了很多好奇,只关心齐天翔和孩子的事情,其他的都觉得与自己无关。 在闫丽的心目中,这唯一的哥哥是最亲的,亲近甚至超过了父母。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即使不忙也难得看到他们的身影,或者得到他们的关心,更别提承欢膝前,撒撒娇什么的,父亲正统到了不苟言笑的地步,回到家里也带着工作范。因此,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与大她六岁的哥哥在一起,一起上学、下学,一起看电影、出去玩。甚至哥哥们打架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着,打赢了跟着高兴、拍手,打输了帮他们收拾书包,包扎伤口,俨然一个战地小护士,但最常听到的称呼却是“跟屁虫”,刚开始她很反感这样的称呼,总是瞪着眼睛,噘着小嘴反驳。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也就认可了这个称呼,甚至觉得跟屁虫也很美。 小时候是这样,渐渐长大以后,女孩子都有了自己的玩伴,渐渐不再跟在哥哥后面,身体尽管不跟了,但心里却始终跟在哥哥。有些话就愿意跟哥哥说,而只有得到哥哥的肯定或鼓励,这件事情才有了做与不做的可能。这是心理上的依赖,而这种依赖却觉得很骄傲、很自豪。 而哥哥对闫丽,却始终像妈妈一样,这一点与闫勇粗粗拉拉的性格和长相很不相符,甚至有些婆婆妈妈的。小时候穿什么衣服,作业怎么写,见到大人应该怎么称呼,闫勇都不厌其烦地一一对闫丽说。大一点以后,与同学之间怎么相处,有了矛盾怎么化解,甚至收到了小字条应该怎么看,用不用交给老师,这些闫勇都义不容辞地担当了下来。他觉得妹妹需要他的保护,他是男子汉,是妹妹的保护神。 这种相互依赖终结在了哥哥参军以后,尽管还有书信来往,但毕竟减少了许多,尤其是哥哥从部队回来,当了警察以后,渐渐的少了许多,而随着闫丽上大学之后,就又少了许多。但只要回到家中,只要是重大问题,仍然是第一时间原原本本地告诉哥哥,就是与齐天翔的关系,也是在征求了哥哥的意见后才确定的。 而且齐天翔也受到了闫丽的影响,对他这个大舅哥也是充满了尊敬和信赖,这不仅仅有闫丽这层关系,更主要的是他觉得闫勇正直、刚毅,身上有一股英气,很是让人钦佩。 闫勇也很喜欢齐天翔,与妹妹关系确定初期,他确实也担心这小子图妹妹什么,不会珍惜妹妹,但时间久了,也渐渐发现齐天翔身上可贵的性情,那就是真诚、真情、真切,尽管有些书生的迂腐和义气,还有一些情高,但毕竟还是一个很理想的丈夫。尤其是看到他对闫丽的呵护,甚至迁就,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甚至有时候看着闫丽赌气故意欺负齐天翔,他也还不断地敲打妹妹。 按闫丽的意思,还是出去吃比较简单,省心省事,毕竟是哥哥来,而且平时也不经常来。闫勇借口不方便,还是在家里吃好了。由此也知道他这次来是有事要办。也就不再强求了。 以往闫勇来北京,或者是路过,大多都是在家里吃饭,去外面的时候也很多,但都是时间紧,或者来的人多,家里不方便。 反正哥哥也不是第一次到家里吃饭,好打发。在吃的方面他基本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要是生的做熟了端上桌,就可以了,只要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再加上大碗的烧酒,就一切搞定。 尽管说简单,但周五一下午,闫丽却什么也没有干,就在厨房里忙活了。她希望尽量做到精心,虽然也知道自己的那点能耐糊弄别人也就罢了,哥哥来吃饭是绝对不能糊弄的,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形式上。 买了一条黄河鲤鱼,红烧鲤鱼闫勇是很爱吃的,另外就是熟猪蹄,闫丽原本要买排骨的,说是做一个糖醋排骨,后来还是放弃了。尽管排骨是儿子小亮的最爱,但哥哥已是快奔五十的人了,过多的糖分还是能免就免,他准备做一个红烧肉,这是跟电视学的,加上自己的琢磨,做出来一定好吃。 忙活完了,也就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闫勇也风风火火地来了。 闫勇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匆匆忙忙,而且虎虎地带着生气,也许是身高的原因,闫勇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魁梧的身材,总是板板整整,走路说话都是大腔大调,国字型的方脸上络腮胡须,仿佛总是没有刮净似的,加上大大的眼睛中透出的威严,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可眼见不一定为实,表面的威严下却裹藏着一颗柔弱的心。 “大哥来了,正等你呢,”闫丽开开门,笑着对闫勇说着,随手要接过闫勇脱下的外衣,被闫勇摆摆手拒绝了。闫丽翔也不再坚持,看着闫勇挂好衣服,换好拖鞋,往客厅走,随即问:“就你一个人?” “他们吃食堂”,闫勇往沙发上一仰,伸了个懒腰说:“事挺多的,就别来回折腾了。小亮呢,这臭小子,几天不见还挺想他呢。” “学校忙,现在忙得都两腿不沾地了“。闫丽抱怨地笑着说:“下午本来想打电话的,怕不方便,就没打。想着你来肯定少不了你的那帮兄弟,所以做了不少”,闫丽不无遗憾地说,“不过没关系,明天接着吃。” “做多了没关系,一会吃完弄几个菜带回去,让他们晚上也加点夜宵。”闫勇略带歉意地笑着说:“这帮臭小子,怎么每回有好事都少不了他们。” “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吃饭吧!”闫丽不失时机地提议。 “不等等小宝了”?闫勇抬腕看了眼时间,“刚开学就这么忙吗?” “早就打过电话了,而且不止一次,回答都一样是马上,马上,这都几个马上了。”闫丽不满地说:“我说过不要让舅舅等你,看他一会回来怎么有脸。” “有没有脸你一会看,他一回来叫一声舅舅,最多再说一声我真想您,一切都没事了。不信你看着吧!”闫勇接过闫丽的话哈哈笑着说道:“现在的孩子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他们的时间只对他们自己有效,对别人是无效的。也就是说只约束别人,不约束自己。过去我们说八零后是毁掉的一代,他们在溺爱中成长,社会、家庭给了他们过多的关爱,因为他们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习惯了多子多福的中国家庭,也习惯了散养的教育方式,定下了规矩,让孩子自己成长,自己觉悟,自己摔跤,自我疗伤。突然散养变成圈养了,就有些无所适从了,以往放下食物让他们自己吃,现在是喂着吃了,而且生怕他们吃不好,还变着花样给他们调剂,三天两头地改变,把他们的胃口都吃坏了。不但是吃,教育上更是不遗余力,就一个孩子,谁也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事无成,更不敢大意。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纯粹是忽悠,哪里有起跑线?谁在打发令枪?何况人生的路几十年,仅仅只是短跑吗?一个冲刺就成功了,就功成名就了,就可以躺下吃老本了?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和成功学吗?人生是一场长跑,不但比速度,更比耐力和意志品质,就像小树,长不长得好,短期内的呵护有一定作用,长不长得大、成不成才却有着后天的努力,以及为成才所付出的辛苦和艰辛,甚至是苦难和煎熬。而且中国未来不需要那么多的钢琴家、演奏家、书法家、画家,需要的是对这个社会有用的劳动者和创造者。你问一下现在给孩子报钢琴班、书画班的家长,没有一个家长会告诉你,让孩子牺牲掉所有的课余时间,甚至家长点灯熬油地借钱买钢琴、买乐器,仅仅是培养孩子的艺术素养,仅仅是使孩子多才多艺。这话你信吗?能得到吗?”闫勇一边帮着闫丽从厨房往餐厅端菜,一边说:“还有,就是圈养我们也从来没有尝试过,没有经验,没有教科书,甚至连现成的东西都没有,怎么跟孩子沟通,怎么让孩子与社会交流,不敢放手,害怕放手了或者实验失败了没有后悔药,因此不敢让孩子成长、成熟,不敢放手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久而久之,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和会做什么了。” “是啊!都养成了温室里的豆芽菜,看上去很美,但却弱不禁风,而且溺爱的结果是孩子养成了娇骄二字,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更经不起挫折。”闫丽慢慢地摆放着盘子,看着哥哥东张西望地在找什么,浣而一笑,弯腰从沙发底下拿出个烟灰缸递给闫勇,由衷地说:“中学生不会剥鸡蛋皮,不会系扣子,这都听起来像是笑话吗?唉,还真有。我们学校有一个女生,不会洗内衣内裤,都是打包寄回家让妈妈洗,洗完再寄回来,这样的孩子不是废物一个吗,走上社会能做好工作吗?” “而且现在的孩子还极不负责任,明明做错了还强词夺理,自尊心都用在狡辩上了。”闫勇接过闫丽递过来的烟灰缸,歉意地会心一笑,拿出烟来抽出一支点上,长长地抽了一口说:“我们机关中就有这样的孩子,我让他们帮忙整一篇资料,里面有几处明显的错别字,给他们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心想整理的时候顺手他们就会改过来的,可交回来的时候,哪几个错别字还依然存在。我就问负责的孩子,这几个错别字没有看到吗?他却振振有词地告诉我,错别字不是整理文章必须的事情,我们是整理案卷的,不是改错别字的。听了我差点没有哭了,恨不得踢他们几脚,警官大学的毕业生,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工作,而且还振振有词,这样的孩子还有希望吗?因此我对小贝不止说过一次,爸爸不希望你出人头地,不希望你大富大贵,你能走到哪一步是你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但希望你做一个正直的人,一个有正气的孩子,学会理解,懂的担当,而做到这些,一个好的健康的心态是必要的,另外就是守时、诚实、慎诺、务实,其他的也就不要求她做什么了。” “还不要求她做什么?做到这些咱们贝贝都成了完人了”,闫丽笑着说:“你们家小贝还好,毕业了也工作了,懂事多了,换作你那个宝贝外甥你试试?” 闫勇看着闫丽没有答话,等她走到餐桌边坐下才说:“好什么好,天天自由挂在嘴边,什么我的青春我做主,我的自由我掌握,说的我这个烦啊!十几岁的大孩子,一说个人素养就是这一套,什么青春犹如春天的节奏,初春的青涩,仲春的绚烂,晚春的辉煌,他还正处在初春和仲春之间,正享受着春天的美丽和甜美,自由之身珍贵无比,谁也无权剥夺。呵呵,没办法。” 看着闫勇摇头,闫丽不禁笑着对闫勇说:“大哥这样的铁腕汉子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看来医生治不了自己家人的病是共性”,说着话打开酒瓶,往杯子里倒着,说:“其实你可以告诉她,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没有规则意识和法律约束的自由是无政府状态,迟早会乱套的,真正的自由是法律和社会规则保护下的不受侵害,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前提是法律的保障和对法律的维护,是对生命权的尊重。不是简单意义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闫勇端起杯与闫丽碰了一下,“还是你们这文化人说起来有劲,回头有时间你替我跟她说道说道。我这是兵遇到秀才,说不清道不明,还是一个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也打不得。” 闫丽给哥哥夹了一块鱼,说:“我能说,但也不一定说得过小贝,还是有机会让天翔说吧。他的话好使,这帮孩子们还就听他的,除了我们家小亮。现在的年青人,一脑子怪主意、怪理论,都不知从哪里来的,而且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他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说不了,说的多了孩子不爱听,说的简单了就是瞪眼睛,两个跟地下党似的,天天斗智斗勇。” “你可别说,小贝还就佩服她这个姑父,有学问,有担当,是个这个”,说着闫勇翘起大拇指,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你也该考虑考虑回河海了,小亮这也上大学了,住校也完全可以,一个男孩子,可以放手了,天翔那边也需要照顾,再加上老爷子、老太太也年龄大了,我这也是天天不着家,还真挺需要你的。”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想等天翔稳定住以后就过去。”闫丽给闫勇夹着菜,放到他的盘子里,“天翔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哥,你也该找个人照顾一下你的生活了,不能老这么单着,都快五十了。” “再说,再说。”闫勇呵呵笑着应付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厅响起了声音,小亮回来了,带进一丝凉风,也带来一些生气。 “你还回来啊,你也好意思”闫丽不满地责备着儿子,“舅舅就要走了。” “忙,忒忙。”小亮嬉皮笑脸地说着,走上来夸张地搂住闫勇的肩膀,亲昵地表示着友好。夸张的动作使气氛一下又轻松起来。 “怎么样,学校学习忙吗?”闫勇腾出手来,轻轻拍拍小亮的后背,“洗洗手,快来吃饭,陪舅舅喝几杯,你再晚回来一会,舅舅就喝醉了。” 小亮听话地放书包、脱衣服、洗手,动作麻利快捷,透着军人般的利落。坐在舅舅身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问:“谁能把您喝多?谁?我老妈?两个老妈加上老齐也不是对手啊。再者说,外甥不回来,不敬您酒,您好意思喝多?” 一番话把大家都说笑了,也使得气氛欢快起来。也是,这一桌人能让闫勇喝多的,还就是小亮。小时候他坐在舅舅的怀里,看舅舅喝酒,发现舅舅就喜欢喝杯中的东西,就不断地给舅舅端杯,而舅舅也是来者不拒,很快就喝高了。由此也看出这爷俩的缘分。 “舅舅,敬你一杯”小亮端起闫勇的酒杯,恭敬地端到舅舅面前。在小亮的心目中,舅舅是个无事不能的大英雄,从心里钦佩这位警察舅舅。 “怎么,还是饮料代替?”闫勇接过小亮手中的酒杯,不无调侃地说:“你们这些独生子女,放下奶瓶,拿起饮料瓶,什么时候能够爷们一样长大啊!” “人家还是学生嘛”,小亮对舅舅的揶揄毫不在意,端起饮料就与舅舅碰了一下,自顾自喝了一口。“烧酒文化说到底是颓废的生活形态的反映,面对生活或生存的压力,不想着怎样去改变、去变革,而是借酒麻醉,借酒浇愁,结果不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却麻醉了自己,麻醉了生活,浑浑噩噩,以至于不知何为终了。”说完很快觉得不妥,立马陪着笑脸对闫勇说:“舅舅,我可不是说您,您是放松身心,缓解疲劳。” “这就是我告诫你慎言的意思”,一直含笑看着小亮与闫勇亲昵的闫丽,正色道:“酒文化作为传统文化的附着,绝不是你所说的什么颓废者的麻醉剂,你这样理解酒文化,不仅是偏激、片面,甚至是无知和狭隘,酒作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充当着很重要的角色,庆功有酒,助益气氛;誓师有酒,以壮行色;祭祀有酒,告慰天地神灵;至于婚庆、迎来送往,朋友相聚,都离不开酒,这里就已经超越了饮食的范畴,而是作为一种信物,一种寄托,富有了礼义情信的意蕴,所以才有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情愫,有了‘三杯两盏残酒,怎敌它晚来风急’的哀怨,这是其他媒介能够代替的吗。”闫丽接着说:“不是不让你说,而是应该明白怎么说,什么时候说,说了要达到什么结果,这就是说话的学问。” “好了,我的齐大教授媳妇,我不就是说了那么几句吗?你就说了那么一大套,怕是还没有展开吧,是不是还有刘伶的‘醉酒深深我自诩,饮中神仙舍我谁’,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我辈本是蓬蒿人’,或者曹操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以解忧,唯有黄康’啊!你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齐大教授,口才也进步的这么快。” 面对小亮的的反唇相讥,闫丽一时还真不好反驳,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还是多读些书吧。”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在一起都可以开研讨会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闫勇打着圆场,眼睛里却溢满了幸福和自豪。他真羡慕妹妹,生活在这样轻松而愉快的氛围中,有这样优秀聪明的儿子,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丈夫,真的很幸福,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今后每天都这样。 那一晚,闫勇没有喝多,但却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六章 餐前甜品 1 刚离开包间,齐天翔与刘唐子正走着说着,突然觉得两个肩膀被从身后抱住,同时半个身子也趴到了他的后背上,着实吓了他一跳。[燃^文^书库][] “教授姑父。”随着话音,一张美丽俊俏的脸从侧面出现,还有银铃样的笑声和淡淡的幽香。 “欢喜鸟”,齐天翔惊喜地叫着,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贝,满脸绽放着笑意,戏谑着说:“吓了我一跳,想着这是七仙女中的哪一个下凡,让我碰上了。”说着跟满脸错愕的刘唐子介绍说:“我美丽的侄女,小贝。” “刘叔叔好。”小贝乖巧地叫着,转回头对着齐天翔说:“刚才在餐厅门口一闪,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跟出来一看真的是你,想着这回来平原见不到你了呢?你身体好吗,爷爷奶奶让我问你好不好,姑姑在电话里也让我问候你呢,还有我们家老闫,你见到我们家老闫了吗?”小贝语速很快,恨不得一下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样。”齐天翔皱起了眉头,嗔怪地笑着,对刘唐子慢慢地说:“这就是我们家的欢喜鸟,整天无忧无虑地,开心快乐。” “这样真好,能开心地笑,说明心无杂念,自己快乐还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不是很好吗?看到她你也很开心啊,这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你这么高兴过。”刘唐子笑着说:“你们好好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对着小贝摆摆手,转身离去。 “你怎么也过来了,在这边有业务?”齐天翔看着小贝,不解地问。 “人家邀请的,免费旅游观光,不来白不来。”小贝轻声地说:“我和一个同事陪我们头来的。” “别站在走廊里说了,到我房间里聊吧。”齐天翔看来来往往走过的人不时地看,顿时局促起来,“晚上忙不忙?” “才没有事呢,正说一会去哪儿呢?你等我一会,我跟同事打个招呼。”说着话小贝就向大厅跑去,话音未落,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齐天翔无奈地摇摇头,欣赏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看着她活力四射,无忧无虑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不一会功夫,小贝就跑了出来,夸张地滑行到齐天翔身边来了个急刹车,顺势挽住了齐天翔的胳膊。 齐天翔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就低声说:“松开,这么多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小贝看看四周,顽皮地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乖乖地松开了挽着齐天翔的手,跟着齐天翔身边往后院走去。 “你不敢再长了,宝贝。”齐天翔看看身边高挑的身形,调侃地说:“都快跟姑父一样高了。” “超过姑姑,撵上姑父,是我的目标。”小贝举起手,似乎是给自己加劲地说。很快就夸张地说:“教授姑父,你就住在这里啊,这不就跟住在公园里一样吗?” 齐天翔欣赏地望着小贝,很赞赏她的敏感,似乎她的话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感觉,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感觉敏锐和独到。 “哇,这就是你的房间,这么大,比我们头的套间大多了,也豪华多了。”小贝进了房间就夸张地惊叹道,随即就收起了惊异,叹了口气说:“也对,你们这是贵宾馆。” 齐天翔转身关上了房门,与以往冷清的场面不一样,今晚这里很热闹,而且几排房间都住满了人。关上门以后就说:“快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还是你们当官的好,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小贝羡慕地说着,一把抢过齐天翔手中的茶杯,“怎么能让您给我倒水,这不是折煞小女吗?”说着话熟练地放茶叶、洗茶、倒水,一丝不苟的样子很是认真,一会就把一杯溢着香气的茶水端到了齐天翔面前。 “业务很熟练吗,看来这些日子历练的不错。”齐天翔夸奖道:“真应该让小亮寒假跟你学学,这些基本礼仪你们已经疏远的太久了。” “快算了吧!这些伺候人的技能还是不学的好。”小贝撇着嘴说:“进单位培训第一课,就是端茶倒水,一连好几天,哪个认真劲的,比业务培训还当回事。” “我看你们银行的领导很有思路,对你们来说专业知识不是问题,业务开展也不是问题,而敬业和专注,以及礼仪修养才是至关重要的。”齐天翔点着一支烟,慢慢地说:“你们生长的环境太过优越,因此理应补上礼仪和尊重这些课程。” “你说的简直和我们行领导说的一模一样,你们商量好的吧。”小贝顽皮地说:“我们领导也说,业务不是问题,新行新业务,开展起来总是容易一些的,毕竟企业在我们这里开立新户对他们有利无害,而开户就要资金过来沉淀。做好服务,让客户舒心,也使沉淀资金变为储蓄资金,这样的转换就是成功的基础,就要靠服务,靠人情去感化,去温暖。”小贝站起身,模仿着领导的口气,背着手,在房间里走着说着,惟妙惟肖的表情把她自己也逗笑了。 “不过你做的不错,短短几个月,业务突飞猛进,成了行里的业务骨干了,不错。”齐天翔夸赞着小贝,也是真心佩服这姑娘干事的执着劲,往常娇滴滴的小姑娘,硬是凭着自己的狠劲,几个月拉来的几个亿的存款,不但顺利度过了试用期,还成为信贷部的主力。 “快别说了。”小贝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都知道我的哪些客户是怎么来的,说是靠自己,但说来说去还是虚的。” “你努力了,这就够啦,也许这样的现实更能使你对社会多一些认识。”齐天翔笑着安慰小贝,他喜欢她的坦诚,也喜欢她口无遮掩的态度。看着娇小苗条的侄女,以及白净粉嫩的瓜子脸上笑盈盈的表情,突然觉得似成相识的感觉,就不觉笑着对小贝说:“在学校和单位里,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邻家小妹?” “您怎么知道我的网名,姑父您简直太神了。”小贝佩服地看着齐天翔,惊讶的表情夸张而娇媚,“就是有太多的人说我长的像邻家小妹,我才索性把网名改成邻家小妹的。我知道他们这样说的意思,是说我长相普通,相貌平平,夸无所夸,就只能这样敷衍了。” “你怎么会这么感觉?”齐天翔正色地说:“邻家小妹是说你清新脱俗,看上去自然亲切,就像邻里间经常可以看到的朋友和亲人一样,这是多么难得的称谓啊!你还不知足?” “姑父这么说我就开心了,今后谁在这样说我就是夸我漂亮和亲切了。”小贝开心地笑着,接着说:“也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许在别人眼里,你只是盘菜,而且只是一盘可有可无的小菜,其实每个人的存在和作用在大环境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你这就是虚无主义的思维了,这很危险的。”齐天翔直视着小贝,想立即纠正她的这些糊涂念头,想想不妥,就温和地笑着说:“首先应该明确的你是不是一盘菜,如果是不管是小菜,还是压桌大菜,都坦然面对。做好自己其实不容易,认清自己更难,不妄自菲薄,不自高自大,挺难,尤其对你们这些涉事未深的孩子。”齐天翔慢慢地说:“钱币拿在手中,我们关注的往往是表面的价值,恰恰忽略了钱币的另一面,正面的价值微不足道,也许仅仅是一元钱,可忽视了这些,反面看到的却是一朵花。这就是我们往往忽视的美好,价值体现剥夺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感觉,而且迷惑了我们对美好的追寻。” “你就会逗我开心。”小贝佩服地望着齐天翔,脸上很快浮现了释然的笑容,“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就好了。” “问题是你做好自己了吗。”齐天翔的目光审慎着小贝,有疑惑,更有玩笑。 “不说我的事,先得把我们家老闫的事搞定再说。”说着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电话拨打了起来,很快就愤愤的大声叫起来,“这个老闫,竟然敢挂我的电话,真是不像话。” 齐天翔制止了小贝再次拨打电话的意图,严肃地说:“挂你的电话一定有原因,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你知道他过来?”小贝惊讶地问。 “下午我们通过电话。”齐天翔神情依然严肃,“不过他不是来参加枣香节,他有别的事。” “就他忙,现在全家也就他忙了,而且动不动就玩消失。”小贝嘟囔着说:“不是下午刘阿姨找不到他,给我打电话,我才不着急找他呢!” “这么说有点意思了。”齐天翔欣喜地问。他也很高兴,为闫勇的另一半有着落,更为了小贝的开通和明事理。 “这不还得谢我,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爷爷奶奶都高兴死了,尤其是奶奶,都乐疯了。”小贝开心地描述着,似乎爷爷奶奶的兴奋就在眼前,“这都要感谢你啊教授姑父,是你创造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那是无奈。”齐天翔瞪了小贝一眼,“哪有你想得那么多,不过是机缘巧合。”说着话,齐天翔转换了话题,“来平原,感觉怎么样啊!” “一般般,从下了高速公路就感觉像进入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大兴土木,一副大干快上的架势。”小贝不屑地说:“一个小县城,有这么大的住房需求吗?” “这就是你对平原的看法。”齐天翔淡淡地说:“现在哪里不是工地,河州不是吗?” “也差不多,不过河州作为省会和历史文化名城,还是有不错的地方的。”小贝不无自豪的说着,似乎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有着异样的喜爱。 “奥,这么有心得,说来听听。”齐天翔感兴趣地鼓励着,这也是孩子们喜欢他的原因,他总是鼓励孩子们将心中的感触表述出来,而他也愿意耐心地倾听。 “本人认为,在河州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这座城市日渐生出感情,也渐渐读出城市的别一番‘滋味’来,似用‘大’、‘小’、‘土’、‘倔’可略概括之。”小贝清清嗓子,卖弄地掰着手指头说着:“一曰‘大’,河州历史文化悠久,秦初设郡、汉初置城,有着大舜躬耕的美好传说,明清至今一直是河海的首府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多年前就被国务院定为‘历史文化名城’而且是中国革命的重要发源地之一,中国**早期的革命先驱,曾长期在此开展活动,播撒着革命的火种。河州交通区位优势明显,自古为华北重镇,扼京畿咽喉,经济门类齐全,工业繁荣。风景名胜众多,‘山’、‘泉’、‘湖’、‘河’、‘城’无处不名,尤以‘山’、‘泉’、‘湖’享誉国内外,有‘一城山色半城湖,城中无处不飞泉’之喻,有着‘泉城’的美誉。七十二名泉享誉古今,更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盛赞。千百年来,无数文人骚客赋诗留词,更给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雅致和神韵。而今,清水泉依旧喷涌,腾腾的泉水如绿湖吐珠;珍珠湖波光粼粼,到得七八月间,满湖荷花随风摇曳,在如伞般绿叶的映衬下,红、白、粉各色花朵或如美人含笑,或似贵妇出浴,煞是如梦如幻,若人遐思。二曰‘小’,河州城市多年变化不大,因地势所限,城市格局散乱,没有城市中心,更没有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似的商贸中心,虽有‘绿城广场’周边的绿城路、解放大街之类的沿街商铺,但太过零乱且分散。相对于首府的地位,气势小。河州风景名胜无处不有,有‘城中有景,景在城中’之称,但市民是无福享有的,名泉众多,可泉泉皆有围墙、栅栏隔着,没钱是万万不能观赏的。难怪老人们感慨地说‘河州的名胜是为旅游者准备的’,也无比怀念‘终日与名泉相伴,翻开街石就见泉’的日子。相对于gdp近二千亿,财政收入百余亿的现实,区区百余万的门票所得,气魄小。河州人口众多,名校众多,但却没有合理的功能区布局,而且火车站广场、长途汽车站广场布局混乱,且没有为外地人指向的任何标志。相对于省府和大都市的发展,胆识小。河州只顾了建设国际大都市,与国际接轨了,本地文化和传统的保护及挖掘却忽视了。生活在河州,却不知河州的‘名吃、名产’,除了‘烤地瓜、煮苞米’还能偶尔见到外,能吃到的,或能听到的几乎没有。相对于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在城市特色或特产保护和宣传上,远见小。三曰‘土’,河州作为首府城市,由于众多的原因,随地便溺这种城市‘顽疾’,也还相当普遍的存在,沿街公厕不少,可便溺、随地吐痰、乱扔烟头和垃圾,几乎随处可见,而且以本地人居多,生活习惯还滞留在早期。相对于琴岛、海城等沿海城市的‘洋’,河州的生活习性落伍不少。单说服装,河州街头的款式、时尚不仅比不得沿海,连有些内地中小城市也不如,观念和习惯的冲突始终没有停止。河州的生活方式还沿袭着传统,夜色就宣布着城市的休止,许多商铺随人们下班而关闭,即使仍在营业的,也绝少持续到晚九点以后的,因此人们下班回家后也绝少出门,夜生活相当贫乏。四曰‘倔’,河州土语相当的绕口,除了一些老人,现实已少有人说起,而今的所谓‘河普’中还略有些痕迹。河州话起音长、尾音短促,有些‘哏’,颇似河州人的性格。河州街头绝少有人吵架、打架的,往往是一言二语不和,短而急促的几句土话响起,待关注的目光瞥过,其人已各奔东西。遇到有挑衅的语言或不想作答,往往也是扭头别脸,不搭不理,有这种情况发生,一般都各自回避,以免事态进一步发展。河州人待人接物是真诚而热情的,浑似河海人的性格,且有进一步的发展,他对你真,你得对他诚,稍有虚伪或欺诈,任何的解释和补救都无济于事。” “太棒了!”齐天翔鼓掌喝彩,“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如此见识的确不易,大、小、土、倔四字总结的太好了,尽管有些偏颇,但确实有见地。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当然想了,说这些就是想听听教授姑父的高论。”小贝也拍着手兴奋地说。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七章 餐前甜品 2 “每一个有历史的城市,都得益于历史,也受累于历史,历史名城大概都是这样,江南、盛京、以至于北京,历史传承与现实发展之间总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燃^文^书库][]”齐天翔边琢磨着说:“就像你说到的城市布局,我想说的是河州的街道。在河州生活已有几年了,从陌生到渐渐喜欢这座城市,除了生活的便利,还有就是这座城市的人文色彩了。河州的街巷很多,至今还有‘西门’、‘东门’、‘小南门’之类的地名和街巷,更有‘四里山’、‘十六里铺’这样的路途标识。如果在陕西西安或山西平遥,很容易就可以城墙标示出河州的轮廓,如今只能是以某些地名臆测城市的轮廓和风情了。不但是城市的轮廓只能想象和臆测,城中的风情和美景也只能是想象和依靠幻觉去穿越了。除七十二名泉之外,往昔的河州城中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曲水亭街、舜井街、顺河街、乌衣巷即可推知‘泉城’昔日亲水的浪漫,‘青龙桥’、‘珍珠桥’的地名可知当年泉水绕城的盛景,还有就是‘芙蓉街’、‘荷花巷’、‘柳叶胡同’这些让人浮想联翩的名称了。至于‘高第街’、‘太平寺巷’、‘高都司巷’,‘鞭指巷’、‘榜棚街’、‘卫巷’等等散发着文化和古老气息的名称,以及‘宏济堂’、‘瑞蚨祥’、‘聚丰德’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号,至今想来都会产生一个来自历史的亲切和亲近感。城市的发展是历史的潮流,似乎任何的非议都有‘螳臂挡车’的迂腐之嫌。当年梁思成的疾呼没有挽救北京的古城墙,当然也不可能有人能够留住河州的这些街巷。尽管没有了昔日的垂杨和泉水,文化名城依旧有着迷人的所在。如今的曲水亭街进行了翻新改造,小巷依旧曲折,尽管看似风貌依存,但也像极了风光不再的半老徐娘,粉搽的再厚也没有了风姿绰约。芙蓉街也是如此,美人如今沦落的像个妓女,成为各色小吃聚集的所在。相比于不伦不类的改造,我更喜欢流连在偏僻的小街小巷之中,尽管这里没有古色古香的名字,只是‘经一’、‘经二’、‘纬三’、‘小纬四’这样没有丝毫美感和地域色彩的名字,但这里起码还能看到斑驳的老房子,还能读到这座城市的往昔,还能体会悠闲的岁月节拍,也还能在小街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遮天辟日的荫凉下栖息,在历史和现实之间悠闲地穿越、遐思。走出这些小街小巷,面对的依然是宽敞的大路,以及永远也不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车来车往,还有就是匆匆复匆匆追赶明天的路人。河州也像所有的中国城市一样,喧嚣而嘈杂,行进中伴随着浮躁,时时衍生着生存或死亡的搏杀,辉煌或毁灭的血浴争斗,所有的大路上都是向前的洪流,以及裹挟着的未知的未来,就如一匹狂躁的奔马,拖拽着这座城市一直向前,而我却在寻找已经消失城市的印迹,以及曾经的宁静和安详,看来我的确也是痴了。” “教授姑父,你简直就应该当作家,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哲学家,你看问题的角度和方式真是太独特了。”小贝兴奋地拍手大叫,不免遗憾地说:“看来你当官真是屈才了。” “那你刚才还羡慕姑父住的房间好,什么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齐天翔嗔怪地说着,给小贝的杯子蓄满水,“茶喝的好吗?就这茶叶几十万一斤,这一杯就是几百块,怎么样?” “真的?”小贝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品品,失望地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啊,怎么也没喝出几百块的感觉来。” “这就是听到的,看到了,以及想到的区别,看上去很美的东西在有些人看来一钱不值。”齐天翔淡然地说着,启发着她的思维。 “说的也是。”小贝慢慢想着,频频点头说:“可惜,这样的茶让我们这样的粗人给糟蹋了”,不过很快就欢快地提议着,“你这里多不多,一会给我一点,回去让我们大头头尝尝,看他能不能品出高低?” “那不是有,一会你拿走就是。”齐天翔望着写字台上的茶叶,示意着。 “不用全拿,有一点就行,能喝出好坏的,也就是咱们家老掌柜了。”小贝推辞着。 “那就给爷爷拿回去,我能喝的茶也就宾馆供应的就可以,这样的茶我还真受用不起。”齐天翔断然说着,心里渐渐升起一丝厌恶。 看着齐天翔不太高兴的神态,小贝小心翼翼地问:“教授姑父,你怎么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是有点走神!”齐天翔突然觉得自己冷冰冰的的口气可能吓住了孩子,赶紧解释,“看见你这欢喜鸟,姑父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不高兴。” “教授姑父,你说老闫和刘阿姨是不是般配?”小贝突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忧虑地说:“不冷不热的,真担心老闫不能好好珍惜人家。” “不会,你爸爸只是还有心结没有打开,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齐天翔慢慢和缓地说。 “这事真麻烦。”小贝纠结着,忽然开心地问:“您说我今后要找应该找什么样的?” “有目标了?”齐天翔审视着小贝的脸,认真地问。 “本姑娘天生丽质,冰清玉洁,出身高贵,学历高、工作好,花样年华的年龄,没有人追您信吗?”看着齐天翔认真地摇头,就失望地说:“就是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有才的傲气,有钱的牛逼,有志的没基础,帅的怕靠不住,不帅的又有点委屈自己,真是纠结死了。” “衣服是穿的,合体保暖就符合了基本功能,漂不漂亮只是别人的观感,所以与自己无关。”齐天翔淡淡地说:“婚姻也是这样,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到底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婚姻更好,还是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组合更美满,还真是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像那种娘娘腔,天天涂脂抹粉的伪娘,是绝对不能信赖的。” “说是这么说,可总得有个标准吧。”小贝不解地说。 “基本标准就是谈恋爱期间主动帮你拿包的靠不住,那不是男人,那是小男孩,自己还没有断奶呢,怎么给你呵护。”齐天翔说着觉得太抽象,就又补充道:“我看你爸爸,还有你谭伯伯就是很好的榜样。” “他们是很棒,但总是在未来很长的时间以后才能感受到好来,还是不够浪漫”,小贝不甘心地说:“我还是喜欢教授姑父您这样的,潇洒、英俊,才华横溢又气质不凡。”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或者只是表象,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现在人们眼前的都是最美丽迷人的那一面,可转过身去却是丑陋无比的屁股。”齐天翔看着小贝撇着嘴,知道她感到了恶心,接着说:“对于你们来说,从上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选择的权利始终在别人手里,现在开始选择了,又纠结了。就像你们自己经常说的‘山在何处,是地理学家的事;山的故事,是历史学家的事;山在面前,登山与否是经济学家的事;山如何登,由那个方向登,是社会学家的事;为什么登,登后干什么,是哲学家的事;登之前是什么,登后是什么,是宣传学家的事;谁来登,谁来动员登,是政治家的事。请问:什么是你们的事?” “其实我们没你想象的那么不负责任,也没有你说得那么颓废。”小贝争辩道:“我给你讲个真事吧,是我自己的事。”小贝认真地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讲述着:“其实事情很小,也很简单。上个星期,想买一件毛衣,就信步走进附近的服装市场,有意无意地的看,逛街嘛买不买都可。很快一件中长式的毛衣就被我发现了,款式、颜色还都比较满意,试试真的不错。可口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原本出门就没有带零钱,想着看中再从卡里取钱,因此就借口再看看要离开。也许是生意清淡,也许是早上开张,店家十分执着地要卖给我,无奈我只好实话实说――没有那么多钱,店家的答复是看我口袋里有多少钱,于是只好翻遍所有口袋,可拿出所有也还是与店家的价格存在很大的差距,而店家的反映是片刻的犹豫之后收下钱让我拿走衣服,吃惊之间店家已经麻利地把衣服装好,在我离开时嘱咐――取了钱再给我送二十元过来。我答应着,匆匆离开四下里找取款机,可当我回到店里送钱时,吃惊的就是店家了,感谢的话自然说了不少,直到我离开。事情很小,很单纯,但想来却似乎并不单纯。店家的话相信是认真的,毕竟少收了那么多钱,心有不甘是肯定的,但同时也是不能认真的,毕竟客人离店如风筝断线,答复做不做数没办法认真,也当不得真。吃惊和感动却是真的,毕竟多了二十元钱,毕竟断了线的风筝还能回来,相信这一幕不会轻易忘掉。而对我却简单的无趣,还与不还都很正常,不还是店家愿意让利给我,这也与高尚无关,只是守诺的必须,是信任的回馈,仅此而已。” 小贝的话让齐天翔陷入了沉思,慢慢地说:“的确这二十块钱对谁都是可有可无的,但却因为这二十块钱增加了两个人的快乐,所以快乐其实很简单,也就印证了诚信的的定义。”齐天翔接着说:“诚信是什么,我们可以假设,可以穿越。翻看《史记》,每每看到一世英名的霸主秦始皇的身后,以及身后仅仅几十年所创的霸业就土崩瓦解,不仅痛恨赵高弄权、胡亥无能、李斯自私糊涂,有时也不免常常想--假如公子扶苏不孝,蒙恬不忠,下来的历史将怎样?尽管明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即使经历了‘焚书坑儒’,但忠孝礼义的核心思想‘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还是深入人心的,也是做人的最高行为准则,这尽管不同于‘子路正冠’、‘孔融让梨’,可能会有娇情的成份,但古人的愚与忠是不容质疑的,万事孝为先是古人的是非标准和道德准则,是不容亵渎的。尽管不可能,还是不禁会冒出这种想法,以及种种的结果。首先公子扶苏的从政经验要优秀胡亥很多,史书记载:扶苏温良淳厚、所学精良,这就具备了治国理政的基本素质,而修学多年也颇有才学,协助制定度量衡和统一货币、文字都显见他的才能和经验,远赴北方从师蒙恬戍边,也有锻炼和学军的意图,可以说赢政就有传位扶苏的设想,所以扶苏即位秦帝国是时势的选择。再者扶苏的温良淳厚也十分符合修正始皇的暴政带来的诸国危机,统治危机,乃至民族矛盾,这以后的汉唐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无不体现了这一点。暴政收敛、还政于民、施恩于诸侯,还会有大泽乡陈胜、吴广的起义吗?还会有群雄并起的局面吗?无论从那个角度将,一个新生的王朝也不该这么短命的。还有七国以平,需要的就是分封和分权,扶苏是最好的人选,这也是他与始皇矛盾所在,不当权的时候结果自然是喝叱与外放,当权时自然可以推行自己的理想。这样不但失国的诸侯贵族可以复国,有功的大将也可以得封,这样章翦等大将还会一战降敌吗?解决了治国理政的资格和方向问题,再来看看公子扶苏不孝的理由,这也比较符合现代人的观念,我们不是习惯了以理由开脱责任、规避道德吗?不是有太多的决策失误,理由都是--由于我们对市场变化把握不够,经济管理能力不足云云。不是有博士不认父母,理由是--由于父母常年生活在农村,没有文化,不适应都市生活和知识圈子,所以我不能将他们接到身边生活云云。不是有抛弃亲生子女的母亲,理由是--我的丈夫出外打工,我没有收入,所以。。。。。。 不能再举例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向扶苏道亵渎之罪了。首先扶苏可以很轻松地以验证旨意真伪为理由,发兵回长安就是了,旨意真,当着父亲的面自刎应命,其情其景其效果,大孝更进一层,岂不高尚的让人落泪?结果自然是戳穿假想顺利登基。其次扶苏可以静待时日,以观其变,始皇暴病死在河北境内,匆匆回长安已经时日甚久,长安即到不能久不理政、见人,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必回京途中发出的旨意也要立即遵守呢?再者扶苏可以光明正大的清君侧,立长尽管秦时尚不明确,但想长子扶苏登基,再加上蒙恬的十万精锐虎狼之师,攻进长安拥扶苏即位易如反掌。还有,再不济扶苏可以出关自立,出了长城就是茫茫戈壁、沙漠、草原,哪里不能暂栖一时,慢慢遣人求父亲息怒,饶其不死,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怎在这一时一事?说来说去,扶苏、蒙恬都没有死的必要,可他们却遵命死了,历史尽管留下了些许遗憾,却也留下了大孝的史实。而这些又给我们现代人什么启示呢?”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八章 餐前甜品 3 “教授姑父,你说的太深了,我一时还真的转不过来弯来。[燃^文^书库][]”小贝不禁赫然,老老实实地说“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不懂不要紧,慢慢地你就会思索这样的问题,毕竟诚信可以重于生命,是你们难以理解的。就像靳柯,太子子丹易水边洒泪送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太子丹就没有想过靳柯过了易水就玩消失吗?都知道此一去即使杀了秦王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但靳柯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用生命去完成承诺。还有田武,为了复仇任凭靳柯几句话就献出了项上人头,他就没有想过靳柯如果不去呢?这就是承诺的力量,可以比生命还重。”齐天翔吸着烟,思考着说:“这就拷问到现代人,幸福是什么的问题了。拷问幸福不是满大街问烤红薯的老太太幸福吗?不是追问衣食无着的农民工幸福吗?而是真正的拷问内心。生活质量是物质生活的范畴,幸福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两个本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务,放在一起比较,而且在有前提的条件下,要分出个高低来。现今有一种趋势,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物化,情绪可以物化,心情可以物化,甚至两性相悦也可以物化,而且精神层面的所有相关事情,都可以用物质或金钱去量化,所以幸福自然也可以,但同样的物化,能衡量出幸福在富人和穷人间的差别吗?花开了,美丽的花儿在阳光照耀下傲然盛开,无论是在野外荒郊,还是在城市花圃,花香、花美都给看花的人带来情绪的变化,带来幸福的感受,但怎样衡量出花给人带来的幸福指数,而这幸福指数与花所在的区域如何衡量?幸福对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感受不一样,体验当然也不同。儿童和成年人,富人和穷人,大城市和小城市,城市和乡村,同一件事情的幸福感受是不一样的,就如一件衣服对各个不同阶层、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美不美的感受是不同的。幸福是很自我的东西,没有标准,没有评价体系,更没有统一的必要。但群体需求却是有标准可循的,也是可以产生幸福感受的,雷锋和王进喜的幸福感受是一样的,精神层面的体验要由精神实现,一份荣誉,一次鼓励,甚至一番表扬,都可以感受到满足和幸福,因为集体归属感和当家作主的感受主宰着幸福的体验,而幸福也就在自豪和奉献过程中滋生并蔓延着。当公有制逐渐淡出社会形态,国家层面的意识形态趋向调和,特别是私有化被从政治形态合法化,物质就渐渐成了衡量所有的标准,物欲也就取代精神主宰着社会生活和社会秩序,法律条款和解释越来越多,精神层面的颂扬和鼓励被经济所取代,社会主流的价值观不是奉献而是索取,社会生活的主体不是创造而是享受,继而演变为享乐。相对于以往的国家社会主义,如今的群体无归属状态,以及社会秩序和道德体系的混乱,自私和自保有了同样的注解,物质和金钱成了衡量的标准,也就有了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相悖的现象,有了幸福了吗的拷问,用时也有了寻找幸福的闹剧。其实,幸福是很自我的东西,问心就可以了,幸福与否只要心理感受就可以了,既然社会形态不再以公众利益为取舍,自我能做到的,就是抛却物欲的追逐,让心在自然中自由,这样看向花的脸庞,就会像花一样绽放笑意,幸福也将会滋养心灵,滋养心情。”齐天翔说着,加重了语气说:“其实幸福很简单,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猫吃鱼,狗啃骨头,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简单而实在,用我的感觉就是:童年懵懂,不知长辈谋生之艰难,惟对自己的生日记之颇牢,而次夜面对母亲忙碌辛劳的身影,却难于启齿。生日一早,睁开迷蒙的双眼,惊见枕边静静地躺着两颗尚且温热的红鸡蛋,不禁惊喜莫名;物资匮乏的年代,忽传厂子里分发带鱼,争先恐后涌至食堂科大院,却见人山人海。正无奈间,突见邻家小二在队前招手,加塞一事顺理成章,不由欢呼雀跃;早上自习课要收昨天的家庭作业,面对着将要到来的训斥、停课或是叫家长,不仅懊悔却也无计可施。正自忐忑,忽闻课代表因病请假,不由暗自庆幸;赶火车,长途倒出租,时间紧迫,但红绿灯却是不紧不慢,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可车站仍遥不可及。正思量这异乡的夜如何度过,车站广播传来车次晚点的讯息,不禁拍额称庆;异乡寂寞,有心唤妻来小住一时,然婚后数年老夫老妻,且妻有工作,实实难以启齿。正无望间,妻来电话,单位放假,要来短住几日,不禁心张神驰;遇一酒场,然近日不思饮酒,且身体有恙,可酒场内哪有不饮之理,况且是朋友进步之酒。正思如何进退,主家宣布,身体有恙,饮酒自便,不禁扼腕相庆。这就是简单的幸福,也是可以转换的幸福。”看着小贝崇拜的眼神,齐天翔笑着说:“其实幸福和快乐是可以互为置换的,你比如我楼下的几个民工,一瓶白酒,一盘猪头肉,一盘煮花生,几个烧饼;从干活的地方直接来到这里,身上的衣衫满是灰浆和泥点。喝着酒,聊着天,时而粗口,时而争吵,并不时开心的大笑,那笑声粗狂而放肆。一天的劳作肯定不轻松,可在他们身上、脸上却分明看不到,而能看到的只是吃肉喝酒的专注,以及粗口的放肆和开心的畅笑。他们并非没有烦恼,并非没有不开心的事,每天的工作、收入,家里的生活,日子的延续,哪一样都可能使他们开心不了,笑不出来,可面对老友,面对酒肉,这一切都随着笑声不复存在。这就是百姓的快乐,这就是平凡的快乐。房价的飞涨、黄金走强、游资炒作农产品,这些他们无法左右,也都与他们无关,明星绯闻、专家胡扯、官员走秀,也不过是他们嘴里的谈资,往往哪个也不过是几句粗口,一笑了之。他们的生活简单而轻松,晨钟暮鼓的日子带给他们的就是平静地面对,他们不愿在苦涩中呻饮,也不想在畅想中麻醉,一夜暴富或升官发财是他们想也不想的事情,太过遥远也不现实,不想也就少了些奢望,少了些欲求,他们只要平安、平静的生活,只要经常有酒肉解馋,有好友聊天,这样的日子就足矣。这就是生活在城市各个角落平民的生活和快乐观,他们或许不属于这个城市,但他们的生活和快乐源于这个城市,也就丰富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有很多这样的人,冬天的火锅旁,夏天的烧烤摊前,简单的吃食,简单的消费,简单相聚,却使心情得以释放,身心得以放松,快乐也就在一点点地凝聚、弥漫。简单一点,放缓一些,也许不能改变什么,却使快乐在平静中养育着身心。集体的无意识,也许并不能总结出什么哲理,他们也不能给这样的聚会提供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依据,但安于平静,安于平凡,适时给自己和别人快乐,同时也平复着自己身心的浮躁,这才是大智慧,这才是生活的真谛。快乐有时很简单,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您说的是,有时候单位同事大鱼大肉的聚会并不开心,反而是同学朋友之间,哪怕是吃个酸辣粉,或者吃个米线都能开心一晚上,哈哈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小贝充满感触地回忆着,“其实快乐还是很简单的。” “或许是社会给你们的压力太大了,或许是你们把这个社会想复杂了。”齐天翔仍旧慢条斯理地说:“就像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尽管我不喜欢这种玩世不恭的说法,但也不否认说的很实在。如果让我说,应该是:现实很真实,理想很美好,没有理想的美好,现实将不再真实。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西游记》,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都体现着美好的理想主义色彩,正义战胜邪恶,艰难之后必将迎来美好的结果。应该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但如果倒过来看呢,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番感悟。如来派唐僧师徒四人从西天前往东土大唐传经,一路上降妖伏魔,却发现原来都是有来头、有背景的,因此沙僧无奈地回到流沙河,猪八戒失望地入赘高老庄,只有孙悟空一如既往地护卫着师傅,接受着观音菩萨的监督和约束。如来怕孙悟空抢了唐僧的风头,就与玉帝设计陷害,将悟空压到了五行山下。唐僧回到了东土大唐,成为了御弟,享受荣华富贵,终老一生。五百年后,孙悟空翻出五行山,大闹了天宫,终归心灰意冷,将金箍棒扔进东海,变为定海神针,前去求教菩提老祖,终于还是大彻大悟,于是回到了花果山,与众猴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结交各种牛鬼蛇神开心快乐,最终化为山上的一块石头。这样看来是不是更真实,更说明现实的感悟慢慢让人成熟。 “哇,你太了不起了。”小贝惊讶地叫着,“回头我就跟我那几个密友讲讲这一段,震震他们。”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说明理想和现实的统一,不管怎么看,还是完整的一本书,只是看的顺序不一样,得到的感受就不一样,但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明白,理想是天上的星辰,现实是脚下的路,不论追逐星辰的意志多么顽强,也必须脚踏实地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 “听您这么一说,明天就找对象结婚,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握现实的美好再说。”小贝下定决心似的,握紧拳头用力地挥动了几下。 “找什么样的,是羊爱上狼?还是狼爱上羊?” “什么狼啊羊的?”小贝迷惑地问着,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哼着‘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不解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月朗星稀的夜空映照着一望无垠的旷野,寂静而空旷的山野中,一只雄壮体键的狼默默地行进着,敏锐深邃的目光警觉地四周巡视着,不时回眸的目光却透着温柔和恬静。那目光所及是一只通体雪白美丽的小羊,正紧紧地跟随着狼的脚步,安详的神态,甜蜜而满足的神情,构成一幅色彩简约却温情的图画,在这辽阔的原野中迷茫。。。。。。。”齐天翔看着小贝,故作深沉地饮诵着:“或者,春日午后的阳光柔软而和暖,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爱抚着静静伫立的小树,还有那默默流淌的小河,还有那河边相依相偎的一只狼和一只羊,狼的目光长长地停留在小羊的脸上,温柔中透着无限的爱意,而小羊在狼的怀抱中幸福的闭着眼睛,享受着狼目光中的爱意,轻轻的呢喃中也是幸福中的快乐,任由时光静静地流逝。。。。。。。”看着小贝近乎痴迷的眼神,齐天翔接着说:“是不是应该这样开始?这不是小说中的场景,也不是神话故事的再现,而是臆测中可能出现的最美妙、最值得羡慕和记忆的画面。再往下还真的不知该怎样发展,这超越物种分类(我们人类叫阶级)的爱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定格在这美好、温馨的时刻。下来可能就是---狼在紧张的环视之后,终于将小羊带进了它隐藏在山脊之下的洞窟,殷勤地将小羊扶在厚厚的干草铺就的座椅上,忙不迭地端上精心准备很久的由野兔、狐狸组成的丰盛的晚餐,并殷勤地递给走了很久已显疲惫的小羊。小羊在狼温情目光的关注中,接过递来的野兔略带羞涩地大口啃咬着。。。。。。。”齐天翔接着复述,“或者,阳光的温情渐渐消散,小羊从狼温暖的怀抱中依依不舍地挣脱出来,慢慢地走到不远处的草地上,精心地挑选着鲜嫩的青草,小心地拿到狼的面前,充满柔情地递了过去,狼接过那还隐隐散发着小羊体香的青草,放入口中香甜地咀嚼着。。。。。。”,齐天翔正色道:“那么下来呢?结果又会是什么?不荒唐吗?羊爱上狼,也许是狼的野性和神武让它着迷,也许是狼的花言巧语让它心醉,但狼孤独的生存方式它能承受吗?狼吃肉的本性它能满足吗?狼与狼或其他同类血淋淋的竞争及搏斗它能适应吗?愿意为爱改变自己的小羊可以放弃固有的生存环境,诀别爱恋它的父母甚至同类,甘心情愿地随同狼去流浪,但它又怎么适应狼的生活,以及做为贤妻良母又怎么为心爱的夫君准备丰盛的晚餐,而结局只能是---牺牲了生存环境和爱的同类的小羊,最终也只能悲壮地为爱牺牲自己了----成为夫君一顿丰盛的晚餐。自然界的法则残酷又无情,恰似我们人类的阶级,好奇可以是一种无知的冲动,但冲动后的实践却要付出惨痛的甚至生命的代价,而这也是无规律、无经验可资借鉴的。狼爱上羊是虚伪,羊爱上狼是无知,而其造成的悲剧或闹剧羊或狼都无法真正承担。当一只羊爱上狼,也许并不可怕,惨痛的教训可以成为血淋淋的教材警戒后来者,起码可以真正让所有的羊提高警惕,但当所有的羊都爱上了狼,这就将成为一场灾难,对羊如此,对其他物种也如此。羊爱上狼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当自然界普遍宣扬或弥漫着这种广爱思潮,或者有意诱导这种跨越物种的广爱时,悲哀的就不仅仅是羊或狼了。当狼爱上羊,无论是对狼,还是对羊,都是一场悲剧的开始。这里没有浪漫,没有温情,更没有缠绵的爱情,有的只是血腥和暴力,是死亡和蚕食。狼爱上羊,对羊是灭顶之灾。无论是再温顺、美丽的羊,也不管是强壮、刚强的羊,结局除了死亡,还是死亡。而对于狼,同样也是残酷的里程,要面对狼群的抛弃,要忍受孤独的折磨,当然还要面对羊群的考验。一只孤独的狼离开了狼群,离开了它生存、成长的环境,久久地游离在羊群的周围,为了接近羊群,为了亲近它爱上的羊,它要披上准备好的羊皮,这就导致了一只或数只无辜羊的死亡,掩饰它残忍的本性,尤其是遮掩它爆烈的而丑恶的嘴脸,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讨好或接近它心目中爱着的小羊,可以更加乖巧地衔来美丽的花和草,可以围绕着心爱的小羊欢快的奔跑、跳跃。但其狼的本性是永远不可改变的,再为了爱而牺牲,它吃肉的天性也不会改变,伪装或忍耐的结果是它会更饥饿,会更凶残地对待羊群中的其他成员。因为狼的存在,羊群会产生莫名的不安,数量会减少,这当然会引起牧人的警觉,结果自然是或者狼被猎杀,或者远远地逃离。而那只或数只它爱的小羊,或者早已裹了它肚腹,或者即将裹了它的肚腹。还会有其他的结局吗?还会由于狼爱上羊而衍生一钱美好的故事吗?或者会产生例外?两只蝴蝶可以结伴起舞、翩翩飞翔;老鼠也可以不偷油而爱上大米;《灰姑娘》、《红舞鞋》只是童话里的故事,是善良的美好;丑小鸭能成为天鹅是因为它原本就是天鹅,野鸭子再漂亮也永远不会变成天鹅。相信丑小鸭可以变成天鹅是善良的祝福,相信狼会爱上羊并由此改变天性是天真,而宣扬狼爱上羊却是无知,甚而是有意的误导和谋杀。杂交的水稻可以成为物质的食粮,但杂交的爱情还是不信的好。” 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己也觉得累的不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点上一支烟吸着,温和地看着小贝,“或者,咱们说点现实的,当老板变成老公,当那一刻以法律的形式予以确定,当诱惑或追求等等的过程尘埃落定,下来的会是什么?乌鸡变凤凰,不管以前是什么,也不管以前不是什么,夫荣妻贵的现实自不必说,原始股上市流通的升值,明码价签的附着,不可等日而喻。积极的意义看得见、模的着,无形的似乎还有许多,目光中的羡慕、妒忌,抑或不屑,真实与虚伪,真诚与客套,等着的时刻也已恍然。只是,少了以往的浪漫,没有了做梦的甜蜜,成就业已虚无到无形,呵护与娇宠只在日子的延续中,自由自如也已淡淡消逝。金丝雀也好,掌中宝也罢,浮华归于现实,已身入樊笼,心入小港。但老板还是老板,老公也就是老公,只是老板不再是自己的老板,心也不是改变了的无影。 再说说当老公变成老板,这一刻的改变也许一瞬,也许很久,但一旦如此,下来会是什么?家忽然大了,大了除了环境的变化,还有少了人的空落显出的大。老公忙了许多,忙得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说话,连那个也忙的没有了兴致。柴米油盐没有了忧虑,家用不用时时算计,唠叨也没有了目标,也觉没有了说话的话题和感觉。老公只是自己的,好像远了很多,老板却实实在在就在身边,有时的出声大气时时都像老板,家的温馨淡淡漂渺。有时候感觉就像放风筝,明明线还在手中,可远远的似乎没有了感应,也只有远远的看着飞翔。老板还是老板,但老公似乎也不是那个老公。” 小贝瞪大了眼睛,惊异地望着齐天翔,除了钦佩,就是不解,“教授姑父,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就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呢?” “今天不是有时间吗?闲聊就想起了这些。”齐天翔笑着说:“还想听吗?” “太想了。”小贝欢快地大声说:“下来说什么话题?”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四十九章 餐前甜品 4 “下来咱们聊聊人生吧。[燃^文^书库][]”齐天翔饶有兴致地说:“孑然一身,在异乡漂泊,交流与沟通的艰难是显而易见的,孤独当然也是肯定的,因此解决的办法自然是咀嚼苦楚,象失群的孤狼一样躲在蜗居中慢慢地自我疗伤,自我恢复罢了。然而,人毕竟不是狼,可以生活在辽阔的旷野,可以在夜色朦胧的荒郊野外嚎叫以发泄孤独的情绪,伸张兽性的狂暴,甚至可以在孤独中更加残暴地袭击它们见到的任何生灵。可人作为群聚的特性,决定了不可能如狼一样离群索居,更不可能自如地以破坏秩序来获取自身的快感和平衡,所以人解决的方式一定会是狼所不能企及的。做为比狼更为高级的动物,行为的孤独人有着各种解决的办法,或者不用解决也不会对生存产生太大的问题,但问题的核心不是空间和行为的孤独,而是由思维和人性带来的更高层次的孤独,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孤独,犹如屈原之于《离骚》的‘天问’,苏格拉底之于《天地》的‘索问’,或者是东坡先生的‘明月几时有’,泰戈尔大师的‘身轻何如意’的感叹,症结都高度的一致,而内心的孤独却深深地延续,何止马尔斯的《百年孤独》。 自身的孤独好象还不至于产生过多的危害,最多不过‘愁酒一尊邀明月’、‘思绪难平怪秋风’罢了,碍不着别人也害不着自己,相反可能对思绪的升华还是个贡献。可最大的问题是孤独后的思索,以及思索后的结果留存,相信读《离骚》和饮读《声声慢》的人,与读《诗经》和《满江红》的人,读后的感喟是不一样的,情绪经过千年的积淀而升腾的情感同样炽烈,同样具有强烈的感染性,产生的副作用也是相同的,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但与孤独的释放却似乎无关。 千年前困扰古人并因此产生孤独与难耐情绪的死结,经过千年的稀释,自然的归自然,意识形态的归意识形态,基本或大致都有了相应的答案,而依附于这些困惑的只是些情绪的堆积和碎片的散落,没有了枝干的支撑,也就是些缤纷的落英,精彩只是在曾经的感染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科技的进步和生产力的发展,使得困扰古人的相思变得无足轻重,使得思想的传递只是信息海量数字的多寡,使得生命变得只是过程的载体,犹如旅行中的背囊或旅程中曾经遮风避雨的小屋,只对个体的对应物有实际的意义,这就是如今城市群聚状态下个体生命的写照。世界再也没有难以解决的问题需要仰仗或期待某一个救星的降临,而一个英雄改变世界的事例也愈来愈鲜见,群体或者是集体智慧的时代需要的是合作,是机遇的把握,当然也是竞争后优胜劣汰的残酷和无奈。生存的困惑大大高于对自然、社会等等思考的迷茫,孤独的表现更多集中在形体极度疲惫后生命意义的索问,而答案基本集中在利益的得失或财富的权衡上,物化的社会自然首先物化的是人的生存方式,以及解决方式。这样的孤独是最可怕的,因为夹缠着过多的利益和因此伴生的荣誉或财富,同样还有着因此所带来的竞争或利益格局的调整,这时的孤独更多了一些表象的反映,少了些自身之外的思考和求证的困惑,而且这种反映与知识、智力的多寡成正比,与地位和财富的高低成正比,其传导和感染的效应一点不比读《离骚》或《声声慢》来的少,而且还更有危害性和破坏力。独狼摆脱孤独的方式,一个是午夜的狂嚎,一个是对群狼首领的攻击以取而代之。两种方式的结果,一种是秩序的稳定,而另一种是秩序的重新规划,其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如今城市迷茫的孤独,是物化的生存和价值张扬之下的迷茫,是困惑之后的无奈和舒张,是个体的孤狼状态的复制,不同的是解决方式的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尽相同。面对这样的现状,也许可行的方法是适应后的超越,或者是超越后的回归,似乎总是个体的方式在渐渐显现,可能的结果是群体自觉修复或重建秩序后,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或表现。但那会是在哪里体现呢?是文化的传承延续,还是新道德和价值观的建立?关键的问题是需要多少时间?因为孑然一身的孤独和漂泊只是个体的人性表达,但情绪的感染弥漫开来形成病毒,结果的可怕相信历史与时代都是无法承受的。”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小贝摇着头,自惭形愧地说:“咱们不在一个层次上,真的难以理解您思维的高度。” “说人生阅历也好,说个人修养也罢,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思维,只是没有有效的衔接罢了。”齐天翔宽慰着小贝,接着说:“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旅行,不管是否认可,是不是能够耐得住寂寞和孤独,其实都是一个人的人生苦旅。” 齐天翔的目光空洞了起来,似乎远远地看见了什么,“夕阳渐渐收拢着漫天的光亮,满天红霞的余辉映照中,灰白的官道上一头驴子疲惫地蹒跚着,向着前方不远的客舍靠近,驴背上的骑者神情落寞,满是尘土的脸上写满疲惫,身后是渐渐模糊的暮色,还有就是渐行渐远的家乡,哪里有深情的双眸温馨的期待,而前方一个个陌生的客舍才是漫长行程的终点,才是未知的希望或者失望,支撑这些坚持的除了驴子细细的四肢,还有就是心中那夕阳般微弱的光亮了。明天这样的一幕还会重演,所不同的是歇了一夜的驴子有了些力气,经过一夜休息的骑者洗漱后的脸上有了些许生气,可望向前方的眼神还是那么凝重,而另一个客舍等待的还是昨天那头疲惫的驴子和驴背上那个落寞的骑者。这样的一幕日日周而复始的发生,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或许是一次,又或许是不久后短暂停顿后的继续。而那驴背上的骑者却不是一个特定的人或群体,但却一定是一个有些身份或倚重的人,无论目的如何,是投亲,是靠友,是求仕,是游学,漫长的周而复始颠簸着身体,也颠簸掉了未来的想象和目的的设想,有的只是坚持和韧性的持续。在交通和通讯都极为不发达的时代,出行是一件苦之又苦的事情,不管是殷实之家,还是市井小民,空间的跨越都是要做好很多诸如心理、身体、金钱、食物等等准备的,还有就是安全的忧患和旅途的担忧,即便一切都准备就绪,漫长的旅途对身体和心理,对精神和信心都是一种折磨。因此,除非万不得已,几百甚至上千公里的奔波,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也才有了‘“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的无奈,有了‘烽火连天月,家书抵万金’的期待,有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慰藉,以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情愫,还有就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伤感,多少的思绪和情绪,都与离别、相思、怀念牵着伴着,牵出了多少悲欢离合,也牵出了漫长而丰富的历史情感。圣人云‘父母在,不远行’,想必圣人游学周都之时,父母必已仙逝很久,因为守孝还有结庐三年的礼法约束,这是为孝之道制约着远行,而圣人周游列国阐述他的政治理想之时,穿行在列国之间的马车上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及捆束整齐的竹简,似乎没有家人的位置,更不可能一路笙歌乐舞,接下来的时日持续着数年的光阴,妻儿的牵挂,思乡的情感,以及抱负的难伸,折磨着的何止是身体,似乎那一刻家、家乡、故土就是一幅最美的图画,也是最美的风景。旅途的苦楚,催生出许多思绪和情感,也滋生着许多思想的升华,至少丰富了想象的空间。因为空间和时间的延续,也积淀了情感的厚重,幻化出许多的美好,同时也磨砺着思想和观点,使得文化的生发有了更坚实的基础。无奈和坚持、无望和坚韧、苦楚和希望、艰辛和困苦,以及旅途的风险和折磨,构成了天涯孤旅的落寞和孤寂,也构成了许多美好诗篇的源头,由苦旅引发的思念、相思、怀念,细腻了情感,坚实了情愫,也使得家和家乡有了更多的蕴涵,有了更多的注解。远远的天际之间,一头驴子在夕阳里迤逦着,骑者注视着前方,慢慢走近,又渐行渐远。” 大段的话语似乎已经让小贝窒息了,只剩下点头和摇头的份了,齐天翔也觉得了话题的沉重,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点轻松的,越亲越近吗?过去的婚姻应该是有爱有思无缘的,只就有了‘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倾诉和思念,也就有了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向往,也就有了共饮一江水的无奈,而今看多了公众场合的缠绵,听多了一夜情、朝夕恋,更有同居与试婚的故事,不由疑惑――越亲近彼此的关系越近吗?还有越露越美吗?维纳斯已是远古的故事了,每当遐想至今引人入胜,但比之于艺术的体现,现实的表现却更胜一筹。t型台上的表现见羞于世俗社会,夏季的街头时见吊带装、露背装,疑惑于古之孟李之争的浅薄―――美是存在?美是发现?到有了远古的思绪―――遮羞?表现?再者,越无间越爱吗?想过了无数的‘家书抵万金’,面对如今的通讯革命和信息进步,不免惶惑―――交流的是情感,还是生活?没有了思念的向往,缺失了情感的储备,真爱的经得起世俗吗?最后,越富有越有吗?物欲的现实化,少见了卓文君的执着,没有了娜拉的义无反顾,男女平等的爱情蕴含了房车的等价交换,多了些地位的思考,情感的含金量与地位、金钱换位,还有孟姜女的真诚和执着吗?比之古人的长饮短叹和细腻,物化了的现代人显得粗糙了许多。没有了‘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思念,也就没有了‘共饮一江水’的无奈,更没有了‘望穿秋水’的渴望和期盼。少了些许‘久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也就淡泊了‘每到佳节倍思亲’的苦楚,更疏远了‘家书万金’的惊喜和珍惜。缺失了‘天涯孤旅’的困顿,也就感受不到‘有朋自远方来’的欢欣,更体会不到‘西出阳关’的悲凉和心酸。现代人要幸福了许多,有‘日行八万里’的交通工具,有便捷多样的通讯手钱,有丰富多彩的娱乐传媒,古人的困顿和无奈尽花为烟云,但同时出现的却是思考的苍白和情感的粗糙。交流方式的多样却使交流变得机械和简单,交通工具的便捷却使交往更困难和稀缺,资讯的增多却使思维更麻木和疲惫。生活的富足却使日子更贫瘠和悲悯。西方坐在罗马街头托腮沉思的‘思想者’,东方站在湖边极目远眺的‘寻觅’,都是在探索着生活的真谛,思索着生命的意义,又都是久远了的思想的凝固,他们想到了什么?思考的结果?我们不得而知,也没有心情和心绪去探究、考证。我们太忙,每日里是做不完的工作,忙不完的应酬。尽管洗衣服有洗衣机代劳,储存食物有了冰箱,交际有了电话和短信,可时间却未见富足,电视连续剧的剧情发展需要关注,网络的新闻值得浏览,明星的动向需要追踪,腰包需要丰盈,生活需要改善,那有时间回首过去、畅想未来?” “说的是”,这样的话题小贝兴奋了起来,接着齐天翔的话说:“睁开眼,打开电视,海样的新闻扑面而来。到单位,电脑、网络和动辄几十版的报纸。回到家,是娱乐、星闻和长得看不到头的连续剧,而思考、思维,乃至思想,却被挤得只剩下临睡前的十几分钟。那还得是心平气和的时日。大脑已经成了一个储物间,每日里只是不停的接纳,已没有了发散的空间。躲出办公室,还有手机,关了手机,还有短信、邮件。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少,想说的话,打开电脑搜索,答案比想到的还多,能做的已是不多。物化的社会,物化的人,能留给未来的也只是苍白。” “这就是一个朋友跟我说的,他现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看报,不看电视,更不听广播。” “也是,现在太乱了,而且无聊的人和事也太多了。”小贝接着说:“以前,我们把喜欢传闲话、无事生非、无中生有的人叫‘长舌妇’。家有‘长舌妇’,一家都遭人厌。而如今,媒体公然的搬弄是非,娱记明目张胆的无中生有,到成了功臣。不然巩俐家庭危机是从那来的,女人生孩子有什么新闻价值?难怪现在到处在说:防火、防盗、防记者。我们的媒体,我们的喉舌是该想想了,别再把无聊当有趣、无知当资本、无德当有识,砸了自己的牌子事小,误人子弟事大。” “是啊,现在这个社会处处都有着一种暴戾之气,电视里声嘶力竭地吵闹,广告里大分贝的噪音,再加上满眼的宣传和虚假,真是让人心生烦躁,但越是这样,还越要内心的冷静,起码应该减少自己的戾气。”齐天翔看着小贝,温和地说:“前些时,一条新闻不知你留意没有?一个母亲手推载有两岁孩子的童车,经过一个公交车站时,因为停车问题与两个驾车男子发生争执。突然,其中一人竟然将熟睡的女童抱出来,举过头顶狠狠一摔,然后扬长而去。这之后,记者采访在医院抢救女童母亲时,一句反问让记者语塞-----你有孩子吗?这句话也引出了疑问和不解。说这话的母亲在这之前想到过孩子吗?想到过她还有孩子吗?还原事件的真相其实不难——一辆童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后面正好有辆轿车要停靠,童车妈妈强势,轿车乘员蛮横,争执之中孩子成了泄愤的工具,结果悲剧就发生了。我们在强烈谴责施暴者兽性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冷静地想一想事件的缘由,为了一个小小的停车,为了一个你短我长的较劲,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消失了。口舌之快,意气用事,结果换来的是无尽的悲剧和懊悔。假如母亲想到自己有孩子,假如母亲不为了一己之快,假如母亲推着孩子离开,假如母亲想着自己在路边停留不应该也不安全,施暴者即使是魔鬼降生,也不至于兽性大发,毕竟他们是出来与朋友吃饭的,不是出来杀人的。无独有偶,前几日也是北京,一位让九岁女儿社会实践的父亲,在后海摆摊与城管发生冲突,父亲被打,孩子受到惊吓。事件一出,舆论一片哗然,在如今城管执法频频爆出新闻的时钱,事情也真够抢眼的。但细细想来,让孩子暑期社会实践有很多的方法,也有很多的途径,是不是非要摆路边摊,而且是明令禁止不许摆摊的区域,而且前一天还被公开提示不能摆摊,为什么还要摆,为什么还要公然挑战?意欲何为?我不想如网上揣测的是‘钓鱼城管’,也不想认定父女首先施暴,更不想猜测一个有知识的父亲的所作所为。我只想说,父亲决定这一切和做这一切的时候,想过他有孩子吗?去年东北一个偷车杀孩子的案子引起轰动,在一片谴责偷车贼良心泯灭、丧尽天良之时,却忽略了父母亲的责任,将一个婴儿放在车里自己去办事,假如孩子不是被连车偷走,而是车内空间狭小憋死了孩子,事情该如何认定?这样的极端个例不是没有发生过,几年前江苏就发生过母亲将孩子锁在车里,孩子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也没有任何的措施保护自己,而这要由父母来承担这份责任。时下在车站、公园经常看到,一个父亲或母亲,带着孩子出行或游玩,大人在自顾自地玩手机,孩子在自己玩耍,只要孩子不哭闹,大人手中的手机是不会放下的。常常也是担心,这样带孩子,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丢了或伤了怎么办?由此也想到,如今城市里各种补习班如火如荼,尽管有拔苗助长,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想法,更有着图清闲图省心的父母,只要将孩子放在补习班,孩子的事就不用操心了。生命延续是天大的事,养孩子更是比天还大的事,这除了一份爱以外,更要有一份责任,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才行。时时处处想着自己的孩子,实实在在为了自己的孩子,用心为了孩子的成长,这样才不愧为一个父母的本色。还是时时想想这句反问-----你有孩子吗?” “您这一说我还是不结婚了吧,万一照顾不好小宝宝,不是留下更大的遗憾吗?”小贝疑惑地说着,似乎又开始犹豫了。 “其实简单,时时想到责任就是了。”齐天翔缓缓地说:“每个人都有责任,说到责任,工人做工,农民种地,司机开车,解放军戍边,这好像应该是职责,而不应该归结为责任的行列,就如鸡打鸣、狗看家、牛耕田一样的自然,本不应重点来说的。可是,现在的事情还就是这样的蹊跷,原本正常的事情在社会形态的映射下,扭曲的不正常了,而反常的结果倒是‘责任’成了需要强调的话题。做好本职工作,这是我们从小就被灌输的信念,因为只有做好了本业,才算不辜负自己每天的存在,起码对得起每天的三顿饭。而普通平常的信念,如今在光怪陆离的社会实践面前,不光是信念,连原则也荡然无存了。 生产奶粉的里面没有奶,盖房子的房子经不住时间的验证,环保人员纵容企业排污,城管不管城市专管小商小贩,还有上大学的孩子到处找工作挣钱,药店卖的都是日用品,医生见死不救,经济学家不懂经济,所见无处不是颠倒黑白的事情,不由的自己也怀疑,责任是不是真该好好重温一下了。商家不惨杂使假、不缺斤短两,生产者不唯利是图、不坑害消费者,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却要用‘诚信’二字来约束、规范,干事挣钱也是做人的根本,却要来强化,可见价值观使本性变得怎样。如果是机制的问题,似乎还好办些,如果原因来自于社会道德和风气,哪可怕的就不是秩序本身了,因为当道德和规则约束不了人性的丑恶时,任何的说教都会显得苍白。” “说的也是,我得好好想想。”小贝点点头说着,突然看了一下表惊叫道:“快十一点了,不跟你聊了,得赶紧回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齐天翔也看了下表,走到写字台前拿起茶叶,递给小贝说:“赶紧回去吧,回去问爷爷奶奶好。” “枣香节完了您不回河州啊!”小贝疑惑地问。 “可能还要几天,这边的事忙完就回去了。”说着话给小贝打开房门,看着她慢慢走远才回到房间,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感到有些疲惫。也许是说的太多,也许是想得太多。 想得闫勇下午发来的短信,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期盼,明天似乎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了吧。 齐天翔想着,做着睡觉前的准备。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章 移步看花 火车终于到站了,闫丽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涌起一种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感觉,仿佛是远行后的回家,而不是离家的远行。[燃^文^书库][]尽管只是齐天翔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但却感到亲切,好像自己的家乡一样。 她知道这是齐天翔对她的影响,对此她不但不反感和拒绝,反而很享受,很开心。 在齐天翔的讲述中,这是一个小城,小到什么程度?有顺口溜云:“一条马路俩岗楼,一个公园两只猴,一首歌从东头唱到西头”,官方的数据比较好听:“城区面积七平方公里,人口十五万。”城市因修筑“黄河第一坝”而兴建,因而有了这个地处中西部交界处的小城。响当当的名字更因某位著名诗人的同名诗歌而声名远播,有时在外地,只要说起黄河第一坝,对方就能脱口说出城市的名字,这也使小城人凭添了几分自豪。小城小,但并不闭塞。陇海铁路穿城而过,仿首都站候车室建的火车站每天有十几对列车停靠,不远的西站是加水和换车头的重点站,是不管什么车都要停靠的。相比如今,出行还要方便一些。小城一面环山、三面环水,秦岭之余脉淆山绵延于城南,发源于伏牛山中的青龙涧河,从东到西穿城而过,九曲黄河蜿蜒着绕城而过,平静的河面湛蓝清澈,千里黄龙在这里实现了“黄河水变清”的千年梦想。隔河相望是邻省的山陆县,小学课本里选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的故事就发生在黄河两岸这两个小城之间,自此打破了“黄河自古不夜渡”的神话,也使小城人的友爱、善良传为佳话。小城小而悠久,历史上的虢国都城遗址就在城南的李家窑,城北的上村岭厚重的千年黄土下是庞大的虢国贵族墓地和车马坑群,仅出土并保护的一处车马坑就被考古界称为“车马第一坑”,一把铁剑就将中国的冶铁史向前推进了近二百年。“借虞伐虢”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黄河两岸,也就有了“唇亡齿寒”、“唇齿相依”的成语和典故。小城小,但规划却不随意。老城、新城、生活区布置的井井有条,道路不多但纵横交错、排列有序,而且每条主要街道两边栽种的树木都有区别,有国槐、洋槐、梧桐、法国梧桐、白杨、柳树、榆树;一年四季,开花的,清香宜人;结果的,硕果累累;小叶的,荧荧闪闪;阔叶的,婆娑飘舞,遮阳避雨;直把个小城装扮的四季分明却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小城小,但建设完整。当时的战略考虑也许是将小城建设成为内陆的基地,随着大坝工程的开工建设,工厂或整体搬迁,或抽调精干技术力量新建,或组织得力人员重建,或设备实施更新、加强,短短几年就使小城拥有了水利水电、机械仪表、精密仪器、纺织印染、食品服装等齐全的工业门类,大中小、国营集体具备,经济实力在全省不可等闲视之。小城小,但时尚并不落伍。黄河大坝的建设和工业经济布局将天南海北的建设者汇聚到小城,基本可以拼凑一个中国版图。东北,华北,中南,西南,西北,华南了,但大多数还是山南本土的移民,全省各地市几乎无所不包。语言南腔北调,生活方式和习惯包罗万象、各有千秋,不用多说话,仅从地名的称呼就能辨别出籍贯,说“新城、老城”的准是本地人,叫“大街、小街”的是山南人,去“市里、市场”的是东北人,要“上商店、买东西”的必是南方人无疑。穿衣打扮也是“北方土、南方洋、东北人天天都穿新衣裳”,时尚新潮有“小上海”之称。饮食五花八门,各地大菜、小吃应有尽有,以至于到如今也是“做生意易,开餐馆难”,众口难调之故也。小城小,但包容性强。小城是个移民城市,最是没有排外性,也最没有夸大的资本,因而心态平和。本地人、外地人,均能和谐相处,其实均有各自的生活圈子,彼此平等共处,彼此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小城生活过几年,也就学会了小城的语言,也就适应了小城的生活和节奏。小城的语言和用字是最接近普通话的,语调平和、舒缓,少有土话、土音,以至于小城人走出小城,语调的变化就让人难以分辨原籍。小城小,但很美。宁静、平和是小城的特色,舒适、便利是小城的特征,有序、协调是小城吸引人的地方,若人喜爱、让人流连。如今,随着西南地区的撤消、县级市的升格,以往的宁静不复存在,城市的扩容和建设改变了格局,淡化了记忆。原来的农田变成了行政区和住宅,原有的小街小巷扩宽成了大道。路宽了,人多了,城市也变大了。不过变大了的城市也很美,原来的老城废墟建成了美丽的风景区,碧波荡漾的黄河库区成为市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而且不要门票。青龙涧河真正成了城中河,沿河垂柳依依,景色迷人,黄河大坝巍然,成为旅游名胜,更有千年古塔-----宝轮寺塔和车马坑古迹。 现在可不能称之为小城,黄河上的明珠,二百万芸芸众生的首府,山南的堂堂一个地级市。 闫丽喜欢齐天翔诗意的描述,以及对家乡深深的记忆和眷恋,由这些描述中,她也爱上了这座城市,将自己也视作这个城市的一员。 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了,往年寒暑假,只要有时间,送儿子小亮回爷爷奶奶家,都是闫丽的事情。她尽管也有不舍,希望小亮多在家陪陪自己,但想着小亮能代替天翔和她陪陪老人,她还是能够牺牲这份亲情的,而且天翔也是只要有时间就必定回这座城市,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尽孝。过年也是如此,总是先回这里,然后大年初二一早乘车回河海,年年如此没有改变。有几年齐天翔也曾提出先回河海过年,但都被闫丽拒绝了,因为在闫丽的心目中,她是齐天翔的媳妇,嫁给了他就应该以他的家庭为重。连很多熟悉和了解她的人都有些奇怪,怎么在这些问题上以往很有主见的闫丽,丝毫没有主见,反而时时处处维护着齐天翔,一点也没有省长千金的骄横和霸道。 对这些疑问,闫丽不愿解释,也无从解释,在她看来,天翔的做法不但不是自私,反而是孝心的表现。一个男人是不是可靠,是不是可以信赖,看他对父母的孝心就明白了,这是最基本的做人素养,齐天翔的做法使她感到更可信赖,也更可以依赖。 也就是这几年,天翔做了副院长之后,教学和行政事务多了起来,回家的次数也渐渐减少或缩短。尤其是到河海挂职以来,更是身不由己。因此,闫丽觉得她应该为天翔做些什么,而且必须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走着很快就出了站,很远就看到外甥小斌在等候着,见到闫丽和小亮,赶忙迎了上来,接过闫丽手中的东西,热情地寒暄着:“小婶辛苦了,车上人不多吧。” “不怎么多,你怎么样,最近忙吗?”闫丽关切地问,像齐天翔一样,她很喜欢也很关心这个外甥,有时觉得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还可以,也不是特别忙。”小斌朗声回答着,转过脸看着小亮:“怎么样?刚开学不忙吧?” “还可以吧,一般。”小亮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有点怕这个大哥,倒不是大哥高高大大的身材,还有总是过于严肃的脸,而是对自己的严格和苛刻,但也不得不佩服大哥。学历尽管不高,中专毕业,但短期的大型超市工作之后,就自己出来创业,搞过动漫,开过网吧,后来开服装店,不到三十岁就有了自己的事业,靠自己的能力有了房,有了车,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也就成了这一大家弟弟妹妹们的榜样,而大哥也真有榜样的范,不但能开导,也能训诫,往往效果还不错。 “上车吧。”小斌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拉开车门对闫丽说着,顺手拍了小亮脑袋一下,示意他上车。 城市的确不大,从车站到家,开车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已是傍晚时分,看到齐天翔的老父亲、老母亲在楼下等候,闫丽还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下车,激动地叫道:“老爹,老娘,你们在家就行了,还用在楼下等。” “也没有事,在外面等会值啥”,老父亲笑着对小亮说:“孙儿,刚开学就请假,不影响学习吗?” “爷,奶。”小亮亲切地叫着,对爷爷说:“刚开学,事不多,也想回来看看您和奶。” “看,还是俺孙儿会说话”,爷爷笑着大声夸着小亮。 “回家吧,别在外面站着了。”老母亲催促着,拉着闫丽的手就往家里走。 “姐姐。”一进门,看到迎上来的姐姐,闫丽就亲切地叫着,并亲昵地拉着姐姐的手。 在闫丽的记忆力,始终记得齐天翔对他说的:“在我的这些哥哥姐姐里,大哥对我成长帮助最大,二哥最了解我的想法,三哥对我最好,对我最亲的还是姐姐,而且不止一次地提到小时候和姐姐的感情。” “父母生育了我们五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由于孩子多且工作忙,自由自在就是我们少儿的生存状态,也不仅仅是我们家,几乎家家都是如此,因为家家都是人丁兴旺。 放学以后的时间,家属院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三五成群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着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游戏,而且各年龄跨度有不同的群体,不同的游戏方式,当然其中也不乏背着弟弟妹妹玩耍的孩子。 那一年,我也就是三岁多,正是离不开人照顾的年龄,父母就把照顾我的责任交给了放暑假的姐姐,而姐姐也不过十一岁。 我少儿时的顽劣是多年以后,从父母哥哥姐姐嘴里陆续听到的,程度不用说也想象得到,老儿子的娇宠,加之身体不好,而且是三岁四岁狗都嫌的年龄,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每天早上起床,穿衣洗漱吃饭都是姐姐的事,而后是收拾完家里的杂事,姐姐才能带我出门,通常都是背着我去找小朋友玩,那一刻常常的继续,也就成了常态。 那年暑假,姐姐刚做了一件的确良的花衬衣,非常的珍惜,因为哪个年代,化纤质地的的确良是很了不起的衣物面料,而能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姐姐也是梦寐以求的。 每天背着我,夏天的汗渍,加上我身上的污渍,每天姐姐都要小心翼翼地洗净晾干,日复一日的磨蹭和洗涤,不到一个暑假,衣服竟然从后背处磨烂了,为此姐姐很是心疼了不少日子。 花衬衣早已消逝的无影无踪,只有那背负着小男孩的姐姐的形象,始终在脑海中拂之不去。” 由齐天翔的讲述,闫丽的眼中也会幻化出同样的场景,所不同的是,夏日的骄阳下,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孩,吃力地走着,汗水沁满额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闫勇和她的童年,每每想到这些,都莫名的感动,都有一种想哭的激动。 晚饭后,哥哥嫂子们都陆续回来了,立时二室一厅的房子里就显得拥挤,但也充满了欢乐和笑声。 这就是小城市的好处,兄弟姐妹们尽管散居各处,但彼此的距离都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也就有了彼此的亲近和交流。 闫丽听齐天翔说过,以前在老院住的时候,住的是一楼,房子小都围在外面垒砌的石台子吃饭。每到周末,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饭,尽管是再普通的饺子、面条之类的家常便饭,也能吃的欢快异常,和和睦睦的家庭关系让邻居们羡慕不已。现在尽管搬到了新院的楼上,可还是来往不断,兄弟和气,妯娌和睦,都是因为有了父母和善随性的性格,使得大家始终亲密无间。 这是闫丽羡慕和渴望的,也是充分享受的亲情和爱意。同时也对明天老父亲八十大寿充满了期待。 那一夜,在老母亲刻意铺就的床铺上,闫丽睡得很香、很甜。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一章 罪山欲海 高山还是没有料到,底下这帮蠢货会放火,更没有想到他们竟敢杀人。[燃^文^书库][] 尽管利用流氓痞子放火或打砸威胁,也的确使很多棘手的麻烦变得简单,曾经解决过一些问题。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要靠放火、杀人来解决,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应该这么简单地处理,要靠脑子和智慧去解决困难,不是一两次的威胁和恐吓就能办妥的。况且这次的问题还牵扯到土地的确权,有现实的也有过去的矛盾,村民们本身抵触情绪就很大,相当复杂和麻烦,却用这样简单的办法解决,这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年前城关镇吴家疃村的旧村改造项目,对付拆迁钉子户的惯用手法,就是流氓痞子闹事和放火。非常手段的确吓住了很多老实巴交的农民,而哪些对征地拆迁有意见的钉子户,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很快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也使村主任崔连国得到了很大的实惠。 这次陶家庄村改造,村主任陶群山,也准备采取类似的手法,高山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因为这次和上次的吴家曈村不同。上次是高山征地,崔连国只是协助,这次却是崔连国征地,与高山联合开发,性质不一样,利益也不一样,高山不愿趟这个浑水。可却阻止不了下面这帮小子的胡作非为,一方面是显示自己的霸道和蛮横,另一方面肯定也有一定的好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犯险,高山觉得不应该,也不值得。 他知道是崔连国和陶群山合谋,指使和实施了陶家庄村的纵火行为。崔、陶二人是亲戚关系,崔连国是陶群山二哥陶群利的妻弟,大哥陶正是县公安局的政委,又是黄娟的老公,省、市、县都有很多的关系和势力。在当上村主任之前,崔做铁艺窗户的生意,而陶群山也在外地开店。前些年,崔连国回村竞选村主任。用1000元到5000元不等的金额,贿买村民的选票。崔连国上任后,吴家疃村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旧村改造项目,让农民弃院上楼。年初,大部分村民都离开了原来的村庄,在各地租房,等着开发商建安置房。但有4户人家坚决不愿意离开故园。 从那以后,半夜总会有“痞子”来骚扰,砸玻璃,往院子里扔燃着的汽油瓶。恐吓在黑暗中突然而来,村民始终不知道,究竟是谁,又是谁派他们过来。被恐吓几次之后,四个钉子户不敢再对抗,相继全部搬走。 在吴家疃村旧村改造获得成功后,崔连国趁势成立了平原县贵和置业公司。作为贵和置业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崔连国转至陶家庄村,和他的亲戚陶群山开始了另一宗大买卖。 几年前,平原县政府已经将城关镇附近的农田进行了建设用地规划,陶家庄村农田也在其中。在其后几年,一直没卖出去,不知情的农民仍然在田地里耕种。后来崔连国的贵和置业并入了高山的德龙集团,也是看上了德龙的势力和后台,但却不明白高山其实对城郊兴趣并不大,也就是看着他们折腾。崔连国找着陶群山一起合作,顺利将近百亩村民的“口粮地”公开出让,贵和置业竞得该地块,联合德龙公司开发开元御景项目。在青苗及地上附着物补偿费、征地补偿费,以及安置补偿费,还有土地增值收益费等都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农民阻止挖土机进入农田。德龙公司前期支付的几百万费用,崔连国和黄群山扣着不给村民发放,借口土地全部确权以后村民和公司签了合同才能一次性领到钱。农民们不干了,就组织起来,共同抵制强征强占他们的耕地,甚至排了班日夜值守,并集体到平原县、清河市政府上访,市政府明确指示,这项工作暂停,等派工作组调查后再继续开展。 他们太无法无天了,趁着老百姓夜晚值守休息的时候,联合公司的人,将农民搭在地边的帐篷浇上汽油,一把火点了。也许只是为了吓唬村民,不想守夜的都是年纪偏大的村民,逃跑不及,结果四名村民二死二伤。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甚至引发各家新闻单位的爆炸性新闻。 高山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甚至也不是很在意引发的不良后果,这倒不是他有多大的能量和胆量,而是认为有人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这两年来,这样的事情不少,煤矿未批先开,而且巷道挖到了国有大矿的开采区,官司打到了省里,最后责成市煤监局罚了点钱了之。他的投资公司说是金融投资,但县里的农信社也被他控制,非法揽储,高息放贷,引发了不少纠纷。开发区占用了大量农田,规模是当初省里批复的几倍,但也还是顺利解决了。 但这次却似乎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好像一开始就有一定的准备似的,农民怎么有这么整齐的行动,而且似乎抱定了这样的决心。更好像自己也被崔连国和陶群山算计了似的。 因此,当老三过来汇报此事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事先向我汇报?”高山眼里带着怒火,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就向老三砸去。 老三机灵地摆了下头,躲过打火机,并回过身乖乖地捡了起来,慢慢地走过来,拿起烟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他,并用打火机点着,小心地将打火机又放在茶几上,恭谨地退后两步,等待着他的问话。 高山抽着烟,慢慢地想着,关键是让纷乱的思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刚才急促的电话将他从激情的温存中惊了回来,只好撇下床上的美人,收敛起激情和兴奋,扫兴地裹上睡衣,来到了外间的办公室。 半夜敢来敲他的门,不是特别大的事,就是自己这几个结拜弟兄,但结拜弟兄也是没有大事不敢这么放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高山慢慢缓过劲来,看着老三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去的弟兄们讲,开始也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放火,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么死硬,火都着起来了,还是不离开帐篷,也是没想到。”老三捏住嗓子,急促地说。 “没想到,你们能想到什么。”高山火往上撞,又想发火,“为什么要用汽油?谁给的汽油?谁出的这个主意?” 面对高山一连串的追问,以及眼中的怒火,老三不敢隐瞒,只能低声说:“是崔连国的主意,因为这件事拖得时间太长了,也是怕夜长梦多,所以就决定来点狠的,一次性解决问题。不然一旦调查组进入,不但这些耕地要重新确权规划,可能以前所征用的土地,老百姓也会反悔,这样会更麻烦。毕竟这些地已经抵押给银行了,拿到的贷款也大部分都支出去了,如果推倒重来,后果怕不好收拾。”老三一边小心地说着,一边拿起高山的杯子,准备给他泡茶。 高山摆摆手,制止住老三,淡淡地说:“不喝茶了,晚上更睡不着了。”说着想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准备去善后吧,对死亡的家庭,找人去谈,只要不闹事,多给点钱先按住。医院不要露面了,哪里肯定有新闻单位的记者在哪里盯着,一定要低调,不要过分张扬,而且把崔连国和陶群山往前面推,毕竟是他们公司的事情,我们不要涉入太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既要让农民知道这事是为我们做的,不敢太过放肆,也让这个黑锅让崔连国背,我们不背这个恶名。”老三立时装作恍然大悟地说着,陪着笑脸。 高山满意地看看老三,这些手下里面,老三还是有些脑子的,不像哪几个,只会打打杀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头疼,“你去办吧,一定要保密,明白吗。而且让哪几个蠢货马上去投案自首,这事是捂不住的,只有先丢卒保车了。你自己也当点心,你哪个什么事业拓展部这段时间事情不少,不行你就出去躲躲。”高山破天荒地对老三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安稳老三的慌张,看着老三离去,高山想了一下,拿出电话,给于姐发了个信息:“城关镇陶家村征地出了点事,已经派人处理,详情明天再细说。” 信息很快回复了,只有三个字:“知道了。”可以想到于姐看到信息时恼火的表情,将近十二点,睡梦中看到这样的消息,下来怕是难得有一个好梦了。 想到这些,高山阴阴地笑了一下,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效果,也是有意制造这样的效果,而且很享受这样的效果。他半夜被叫醒,睡不着处理事情,他们就能好好睡觉吗?太便宜了吧! 点着了一支烟,高山仰靠在沙发上,慢慢地想着,他要尽快把这件事想明白,而且要在天明之前想好应对和处理的办法,毕竟要摆平各方面的关系,需要想明白。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曼妙的**婀娜地向他走来,尽管身上披了白纱,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种另类的挑逗,根本就没有掩饰的作用,反而更增加了诱惑的意味。高山立时身体就起了变化,但此刻他没有这样的兴致,更没有行欢的心情,只是淫邪地对着走近的尤物笑了一下,拍了一下翘起的富有弹性的屁股,“给我倒杯茶,就先走吧,今晚没有时间。” “不嘛,好容易今天轮到我了,你就再努力一下嘛!”青春靓丽的脸蛋逼近着高山的脸,含娇带媚的神情楚楚动人,很让人着迷。那一刻,高山差点就难以自持了,但高山就是高山,仍就笑容可掬,但语调却明确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我说过了,今晚有事情,给我倒杯茶,你就先走吧!” “那好吧,记得还给我奥。”说着挑逗着,还是乖乖地倒了杯茶水,然后依旧婀娜地摇摆着回到卧室。 高山从曼妙尤物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不禁有些气馁,也有些不甘心,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在这个问题上难以扬眉吐气。 正如这个美人所言,他们是排着号的,就憋着劲要开花结果,成为高山庞大产业的女主人,而且都很珍惜这每一次的机会,毕竟一个月里面能受孕的日子是有限的,而高山的时间和日子也是有限的。 这些都是精心选来给高山做候选夫人的,唯一的标准就是能受孕和生儿子。只要能达到这样的要求,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高夫人,这样的候选人有多少,高山也不知道,都是底下的人物色的,而且个个美艳异常,毕竟可以嫁给一个身家亿万的钻石王老五,很多女子还是梦寐以求的。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还是很多女孩子的价值取向,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面笑,是很多知识女性**裸的拜金宣言,也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目标,他们才不在乎感情和爱情的,只在乎财富的多少,享受的多少,其他就不是很在意。正是因为这个,高山的明星演艺公司,从来就不乏高学历的绝色美女,而且都甘心以身体尝试,但几年来,仍然没有一个幸运者胜出,同样也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尝试,毕竟能够享受奢靡的生活,得到短暂的荣耀和光环,更有着无限的希望。 有多少人候选,高山不知道,甚至很多美艳的尤物,他都叫不上名字,但还是在不停地努力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高山思想深处根深蒂固的认识,也是传统意识对他的影响和压迫。可自从二十多岁自己初次婚姻之后,几年没有孩子的现实,不但让高山沮丧,更让母亲恼火,毕竟高家三代单传到了高山,本就子嗣不旺的家庭,不能在高山这里绝了后,母亲为此不惜逼迫高山离婚再娶,可又进来的新娘子仍然没有给高家添丁进口,后来甚至娶了一个生育过的寡妇,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以至于母亲到死,也没有看到高家的另一代。这也是高山的遗憾和觉得对不起母亲的地方,恨自己没有能力满足母亲微小的愿望。 不是女方的问题,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尽管高山的文化程度不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残酷的现实和日渐增长的年龄,使他不敢大意,因此也频频到医院检查,治疗,尤其是资产和金钱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子嗣问题就成了他首要考虑的大事情,而且也成了公司的大事情,很多人在忙活这件事,但却始终没有结果。尽管仍然在每个月积蓄着力量,尽管医生和自己都没有放弃努力,但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这些是高山自己心里也明白无误地清楚的现实,只是不愿承认和认可罢了。 精子过少,而且成活率格外的低,这就是现实,尽管医生做了许多的努力,西医和中医用了不同的办法,都没办法改变这样的现实。包括试管婴儿这样的方法也尝试过,可还是没有任何希望。看着满室的美女如云,高山能做的就是每十天进行一次尝试,因此翻牌也好,等待也罢,每个月也只有三次**的机会,也就只有三个美女有这样的机会,既要等待高山的精子存活,又要是美女的排卵期,各种条件都具备,才有陪房的机会,因此美女珍惜,高山也不敢大意。 尽管看上去有些荒唐,但也是无奈之举,尽管很多知情的人当笑话讲,但也是充满了同情,对于高山也就多了些许怜悯。因此,高山的办公室布置的很有特点,除了高人给看好的方位和物品摆放位置,占据大酒店最高一层的办公室房间还是到处悬挂在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葫芦,以及散落在各处大大小小,各种材质的花生,与奢华的装饰有些格格不入,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格局都是高人看好和点化过的,房间各个方位都按照朱雀、玄黄、青龙、白虎的位置规划好的,而且也是传统的重檐叠进布置的,有时候高山也有些迷惑,明明专用电梯出口就面对着大办公室的朱红漆门,但一大一小套着的两个门却从来没有打开过,而是电梯出来,走两边各个房间穿过。这就是所谓的廊道,每一个廊道之间的转合都有一组门幅连着几个房间,门幅上都有道家的镇宅之物,按照左进右出的旋转方位,设计的很有规矩,又充满玄机。以至于每次进出办公室,都要围着顶层走上半圈,绕来绕去的,很是麻烦,但高山也只是这样想,绝对不允许别人议论和非议,因为这是高人经过测算确定的,而高人的设定是高山坚信不疑的,以前如此,现在更是这样。也就是有着高人的护佑,他高山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顺顺利利的走到今天,高山深信不疑。 高人来自他家乡海边的一个不知名的山中,起初也是一个普通的道观,主要为附近的渔村提供精神的寄托和慰藉。在一个依靠海洋维持生计的渔村,男人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出海讨生活,而海洋的喜怒无常也只有靠信仰的力量来支撑和维系,男人出海祈祷风调雨顺,女人在家祈福男人们平安归来,尽管有些迷信色彩,但在生死未卜的渔业生产中,这样的迷信和信仰也还是支撑了一代代渔民的家庭,主宰着他们的全部精神寄托。 不大的道观,即使在管理最严格的时代,也依旧香火鼎盛,信徒不断。高山作为渔民的后代,自然也摆脱不了这种精神信仰,而且母亲的虔诚,也是他信仰的基石。因此,出海之前的烧香许愿,归来后的谢神还愿都是必不可少的。道观的无虚道长德行很高,也深得附近几个渔村群众的信赖,经常是走出道观,到信众家中嘘寒问暖,甚至用道观不多的钱物接济贫弱的家庭,冬季无法出海的时节,道观经常会派人挨家送粮食,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和信赖。 作为一个年轻的渔民,高山没有机缘与无虚道长交集,只是得到过道长的点拨。那是改革开放刚开始不久,沿海不少地方由于毗邻台海,走私、贩私很快就成了沿海渔民的主要致富手段。高山也耐不住诱惑,纠结了村里的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开始从事家电、香烟、服装的走私买卖,尽管风险很大,不断遭到打击,但利益的诱惑,还是使他们铤而走险。终于在一次联合打击之后,渔船和走私物品都被收缴,高山也第一次尝到了铁窗里的滋味。半年之后出来,到道观还愿,无虚道长点拨高山走的远一些,目标远一些,眼光也可以远一些,并且给他改了名字。从此,高山代替了高富进的名字,也就是改了名字以后,高山的事业才开始真正进入了高峰和顺利的轨道。这才使得高山放弃了政府查控严格的家电、烟草、服装走私,转而开始了油品、矿石、粮食的大宗贸易运输和走私。 说是大宗贸易,实际还是走私,只是与家电、香烟、服装这种冲击国内市场的小打小闹相比,规模更大,利益更为丰厚。油品、矿石、粮食贸易,既符合地方的利益,又可以保证地方物资的供应,很大程度上是政府鼓励和支持的,尽管还是明令禁止,但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中纵容。毕竟这种做法还是给地方财政增加了收入,给沿海渔民找到了很好的致富途径。 由小到大,高山仅仅在一年多的时间就集聚了巨大的财富,而且自己也成立了公司,拥有了自己庞大的船队,当初跟着自己闯海的几个伙伴们都发了财,也更死心塌地的跟着高山干了。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几个人索性结拜为异性兄弟,六个人中高山年龄最大,自然做了大哥,形成了最初的核心集团。这也是高山多年来迫切需要的团体形式。形单影只的成长环境,没有兄弟助力的困惑始终是高山心中的遗憾,尽管争斗可以靠斗勇斗狠,但毕竟力量的薄弱还是吃亏不少。而且在走私贩私的斗狠中,没有兄弟一起打拼,终究还是不很可靠,因此六兄弟结义是高山梦寐以求的,也是非常及时和必要的,正是有了这几个死心塌地的兄弟,生意才能不断做大,既惠及了渔村的乡里,也积累必要的实力和财富,尽管比着沿海大佬的资金和实力差距很大,可毕竟有了一定的基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道长及时地提出了忠告,见好就收,而且远走高飞。也就是一时的判断失误,认为不会这么快,结果一次打击不但重重地打击了高山的实力,而且折损了老二和老四两位兄弟,高山也是仓皇地逃到了加拿大,最后才入境美国,而至此才甘心拜服在无虚道长座前,认可了道长的远见和预知未来的超能力。 美国不是天堂,至少在高山看来是这样,一个相对规范的市场机制和社会法制形态,是没有高山这些外来户大展拳脚的空间和市场的,加之不会英语的窘境,几年的美国生活简直度日如年,好容易等到气氛宽松起来,高山就急不可耐的将触角伸到了香港。 香港也不是最理想的发财的地方,但是一个很好的跳板,正是在香港的时候,高山认识了黄庆、于姐,更进一步认识了钱向忠和彭群,顺利地进入了平原县。 外商的身份,加之几个兄弟的助力,名不见经传的德龙公司很快就成为了集团,拥有了矿山、酒店和房地产项目,成为平原县首屈一指的企业家。高山知道自己的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也明白得到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尽管自己不是很满意,但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更何况无虚道长对自己的预测是一旺十五年,这才不过几年的功夫,后面的日子还有很久。 但高山也对现在这样的状况越来越不满起来,自己起家时的六兄弟,除了被政府处理的老二和老四,另外的三个兄弟越来越不得力了。来自于渔村的争强斗狠和打打杀杀的思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们的灵魂里,怎么也难以改变。简单的思维,导致简单的行为,似乎只要敢杀人就能办成一切。 “以前我们冲杀的时候,别人大我们小,砍杀是我们生存的必须,关键时候就得斗凶斗狠,但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在明处,树大招风,很多人盯着我们,恨不得我们出事和垮台,这是必须应该引起我们警惕的。在现在这个时候,必须改变思路,用脑子和智慧生存和发展,要有点居安思危的意识,有点儒将的风度。我们现在是生意人,要学会用生意人的思维和习惯做事,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用钱来办,不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要利用别人手中的权力去办,总之不能总用社会人的局限性来思考和处理问题。” 这样的话高山说过很多次,也在不同的场合反复地说,甚至也预先做过安排。让老五去了城管大队,最爱冲动的老六也被安排到了派出所做了协警,只有老三有些头脑,还在公司协助着自己,打理一些业务。对于高山这样的安排,弟兄们尽管有一定的想法,但多年来形成的依赖和服从,也使他们敢怒不敢言。高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保护兄弟,也只有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老家的小渔村是回不去了,这么多年弟兄几个跟着高山,也积累了不菲的身家,而且每年的分成都少不了他们,甚至老二、老四的家属和孩子还有份,这是情义。不但是这样,他们的孩子,只要有能力和机灵会办事的,高山会给予一定的安排,不管是平原的公司,还是香港、美国的公司内部,管理高层还是家乡出来的子弟和乡亲,这样以血缘和家乡为纽带形成的公司管理体系,尽管有着能力和眼光方面的制约,但稳定却是最可贵的,这样的组织结构也能很容易解决一些运作方面的问题,这点高山还是满意的。 唯一的不满,还是来自于思维和发展能力上,企业和公司定位上的区别也是公司不同发展状况的反映。仍然靠单纯的强势思路发展,能够走多远高山清楚,这也是困惑高山的地方,可大家的无限信任也给了高山巨大的压力,似乎公司就是高山的,怎么决策是高山的事情,开会也好,骂娘也罢,都是高山在唱独角戏,而弟兄们不是帮助,却是在拆台。 自制力和情绪的控制是高山深深感到自豪和得意的地方,不张扬不炫耀也是高山深深自律的要求,甚至在别人眼里,冷酷或阴险就是高山的全部,尽管高山不是很认可,但也不否认。在他的奋斗历程中,少了太多温情,多了太多冷酷和搏杀,似乎也很难有温情存在的环境和港湾。 在高山的思维定式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能算大事,而且作为商人,首要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金钱。土地、矿山、资源,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附之于必要的强力手段,而黑社会的作用只能用于高压或恐吓,只是方式,并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手段。其次才是官场的交集,这些也必须要有相应的手段辅助,这样才能高枕无忧。刚开始的发展似乎没有脱离自己的思路和方略,可渐渐地弟兄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强势,以至于局面难以控制,甚至很多事情都在被人利用。高山常常感叹,树大招风的无奈,但却难以解决。 自己尽管已经摒弃了“不挣钱就是赔钱”的思维方式,但就是改变不了弟兄们的处事方式,因此他只能自己扛着这一切,却不知道自己能够扛多久。 强势的生存策略是他起家的基础,因此也是他不能放弃和依赖的,不管是在小渔村的抢航道、抢货源,还是后期在香港的抢生意,抢地盘,需要的都是强势的群体和弟兄们的拼命,以至于来平原之后与河海的老七抢市场,火拼中杀了老七,并制造车祸掩盖了下来,同时抢占了老七在清河和平原的毒品供应和销售市场,这也是弟兄们拼了命才得到的。为此,高山不愿放弃这种争斗的气势,但只是告诫兄弟们要动脑子,知道什么时候要用钱,什么时候要用强势力量,不能任何时候都用一种方式,这样早晚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钉子和目标。 矿山和资源是要靠争斗得到的,包括张富贵的楼盘,也可以用不太高明的阴损手段获得,甚至骗贷和民间融资,都可以不十分规矩地去做,但惟独陶家村的耕地和与崔连国的合作,他认为没有必要如此强势。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有于姐的参与,也有她来摆平一切,但惟独耕地和所谓开发区,高山是被手下的弟兄们推着往前走,这一点是很让他苦恼的地方。 说是想办法,但直到天色大亮,高山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好想,能做的就是等待,说白了就是等待事情的后续发展。 为此,直到老三过来汇报,高山还是有些暗暗后悔,没有继续昨晚的尝试,万一有希望种上呢?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二章 团圆难圆 老父亲的八十大寿寿宴定在了天鹅大酒店,除了齐天翔,这是又一次像过年一样的家庭大聚会。[燃^文^书库][] 在大酒店做寿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是老母亲提议的,一则是家里地方小确实坐不下,二则很多认识的老家都是在饭店办,气派也体面,老母亲是好面子的人。 母亲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拥护,饭店的条件好,而且省时省力,再说谁家也不差这点钱。于是就开始了从大哥家开始的轮流,今年轮到了三哥家,早早地三哥就开始忙活。这在他是得心应手,而且也乐意这样的忙活。 好动是三哥的特点,就像老母亲经常说的“腊月里出生,冻手冻脚的”,三哥是家里最高大威猛,也是最顽皮的,小时不是今天打了这个,就是明天踢了那个,常常是家长带着哭哭啼啼的孩子上门告状,于是父亲吵,母亲骂,可结果似乎并不明显。再后来,十六岁初中毕业,背着父母报名下乡,而且是离家最远、条件最艰苦的深山区,十八岁报名当兵,却远在山东威海。转业回到小城,进了工厂,现在却成了下岗职工,自己做点事情挣钱养家,很是不易,但三哥却每日乐呵呵的,而且是个热心人,不管是婚丧嫁娶,只要需要他帮忙,不管是谁家,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三哥最开心、惬意的时刻。 闫丽陪着老父亲、老母亲在家里等着,小亮早就跟大哥跑出去玩去了,说是去取蛋糕,谁知道还有什么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磊和小亮才进门,除了大磊手中的蛋糕,就是小亮手中拿着的盒子,一进门就凑到爷爷跟前,兴奋地说:“爷,我给你买了个手机。”说着打开盒子,拿出手机,递给爷爷,并详细地讲解着用法。 “给爷买手机干啥,爷又没有那么多电话。”爷爷高兴地接过电话,嘴里却谦让的说着,拿着给老伴看着,显摆着。 “回头我给你打啊,你想我了也可以打给我啊”,小亮坚持着说着:“这是专门出的老人版手机,字体大、铃声大,简单好操作,特别方便,很快就会用的,而且还可以听戏。”说着从爷爷手中接过手机,调到了音乐播放,房子里立时想起了戏曲热烈悠扬的曲调。 闫丽终于明白了上午小亮和大磊一起出去的原因了,立时惊喜异常,甚至有泪水沁出眼角,一丝欣慰悠然而生,儿子长大了! 小亮的“抠”是有名的,平时给他的零用钱常常是舍不得花的,攒够了整数就交给闫丽存起来,积沙成丘的累积更是谁也动不得的。这次拿出来给爷爷买手机,可见这决心和心态。看着小亮耐心地讲解和爷爷欢快的神情,闫丽真是觉得快意。原本爷爷奶奶就对小亮亲,还没出生,奶奶就从老家过来照顾,生下孩子不久,学校就忙起来了,以至于产假没有休完就提前上班了,奶奶就没白天没黑夜地忙碌着,后来稍大一点就带回了小城。初时闫丽很不放心,甚至不想让带回小城去,担心孩子会有什么问题,还是齐天翔的话打消了她的顾虑,“家里那么多人,又有爷爷奶奶照顾,怕是比我们自己带还要好呢。”想想也是,自己没经验不说,就是这时间也没有那么多,有老人专职照顾,是不会委屈了孩子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爷爷奶奶自从接回了小亮,就什么也不干了,专心致志地关照小亮,谁接孩子谁做饭,老两口分工明明白白,而且姐姐和嫂子们不时过来帮忙,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像个小猪,也有了个小猪的绰号。 幼儿园、小学都是爷爷接送,尽管走路到学校也不过十分钟的路,可爷爷每日里照接不误,谁说也不行。一直到中学到北京上学,始终是爷爷奶奶最大的牵挂。以至于称呼爷爷奶奶,都是亲昵的“爷”或“奶”,而且每回打电话,都是他说的最多,身体啊、天气啊,聊起来没完没了,一放假就催促着订票回小城,看爷爷奶奶。 对爷爷奶奶如此,对姥爷姥姥也是如此,一个男孩子却有着异样的细心和细致,总能在平常之际以最微小的行为表现自己的关切和关心。这种行为和心态正是齐天翔和闫丽希望的,平平常常地做不平常的事情,淡化结果或意义,这才是正确对待事情最后的态度。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孝心,也许只是认为应该给爷爷做些什么,也许只是认为该给老人一些什么。行为无因,结果只是解读行为的措辞,其实很多时候是附着的所谓意义,与行为本身是无关的。生活中的平常事,原本没有很大的意义或意蕴,只是情感的表达,但外在观想的意义就是“孝心”了。 闫丽认为,小亮的行为本身就受着齐天翔的影响,尽管不能使孩子因孝得到什么利益,但潜移默化的熏陶和锻炼却能使孩子成为一个有爱心,有担当的男子汉,就像齐天翔一样。 “姥爷,姥姥,咱们准备走吧。”大磊看看表,提醒着时间,随即加重了语气:“今天的大日子,姥爷换身新衣服。” “有,有,当然有新衣服。”老父亲站起身,乐乐呵呵地走到里屋,不一会就穿着整齐地出来了,可还是一身涤卡的陆干服。记得齐天翔说过,对父亲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深蓝色的陆干服了。 说到“陆干装”,这种起源并风行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服装,如今的年轻人是不可能有记忆或认识的,也是对其流行和火爆无法想象的,全民皆兵的时代产物似乎服装最能予以表现。所谓的“陆干装”,顾名思义是军队干部穿着的服装,相对于士兵服装是多了两个腰间的兜袋,其实简单的认识是与“中山装”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中山装是外贴袋,而内挖袋就是陆干装了。 就如当时“头戴白毛巾是农民,戴绿军帽是解放军,脖子上围毛巾是工人”的阶级定性和标志大相径庭,陆干服就是城市人的象征。这种简单的定性现在看来虽然可笑,但却是当时约定俗成的认识,当然陆干服的实用性也是不容忽视的。 逢年过节,儿子、女儿总不忘给父母添置新衣服,母亲的大多穿在了身上,而父亲的却永远整齐地挂在衣柜里,什么夹克、西装,有领的、无领的、松紧的、休闲的,颜色也是适合老年人的灰、褐、蓝,但无论是何种样式,何种色彩,其结局永远是束之高阁。 理由也简单,干活穿着不方便。简单明了,又不容分辩。其实也就是如此,父亲不知道那有那么多的活要干,一会修灯,一会搬煤,这边刚浇完了花,那边孙子的自行车又要修理,忙完了楼下小棚的翻修,又找来了几根木料做凳子,每天从早到晚没有空闲的时候,而且也没有他不能干的,一把年岁的老人了,可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爷,你就没有其他衣服了吗?今天可是你八十岁大寿啊。”小亮看出了大家的不满,于是就果断地发话了,这个时候也就他说话合适。 爷爷看看小亮坚决的眼神,又看看大家的表情,默默地又回到里屋,换了一件咖啡色的夹克出来,立时人就显得精神了很多。这样的装扮走进天鹅大酒店的宴会厅,也得到了大家的赞许,父亲也更开心了。 在全家人的簇拥下,老父亲和老母亲居中坐了下来,大哥和姐姐坐在了两位老人两边,其他也就随便坐了。顿时就是几个小辈挤在了一起,这边是几个长辈坐到了一起。 人都到齐了,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照例是老父亲先要说上几句。 “今天除了天翔,全家人都到齐了,我要说的也不多,就是我今年已经八十了。七十三、八十四的坎我也该经历第二个了。虽然现在生活好了,自然寿命也大大的延长,但终归还有尽头。不管是谁,你可能不知道你怎么走的,但怎么来的总是要知道一点的。咱家的老根是邙山岭的‘官李’乡,从我的爷爷那一辈开始走驮的,也就是驮货运输的,行走于南到汝川、禹州,北到孟州,东到商州,西到古阳、陕州之间。几十年挣下了份颇为殷实的家业,一排六孔窑洞,以及一挂大绳上栓着的几十头牲口,何等的情景,何等的气派。也就几十年就败了。为啥,家庭不和睦,所谓家合万事兴就是这个道理。家是败了,可也正因为败了,六零年下放,实施的投亲归乡运动,也多亏了家里的窑洞住不成人,就又回了商州,这说明什么呢,要我说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被一时的不顺击垮,这些说给你们这些小辈有点用,一辈子长着呢,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那就遇到啥事说啥事,过后还要开开心心地活着,这就是我要说的。” 老父亲在说,大家都在静静地听,谁也不敢打断老人的回朔,也不忍心打断他,正好这时闫丽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齐天翔的,就赶紧递给了老父亲。 “老爹,生日快乐!”齐天翔那边恭恭敬敬地祝福着。 “快乐,快乐,这就准备开席呢,想着你就会打电话,你忙就不用惦记我和你妈了,我们都挺好的。” 齐天翔电话里迟疑了一下,心情突然复杂和矛盾起来,想说的话很多,可却无从说起,只好喃喃地说:“问老娘好,问哥哥、嫂子、姐姐好,忙完这一阵就回去看你们。” “好好,不说了,你忙吧。”老父亲关了电话,递还给闫丽,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蛋糕,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明年给你们老娘也过过生日。” “好,应该,早都该给老娘也过过生日了。”老父亲的提议得到了全家一致的赞成,只有老母亲不同意:“我不过,单独过啥,给孩子们添麻烦,我跟着你们老爹过就行了。” 全家人也就不再强求,不但老母亲不愿意,就是要过也不知放在哪一天,老母亲的生日居然谁都不知道,不但大家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是粗心,也不是不在意,而是时间太过久远,连她的姐妹们也说不上准确日子。姥姥去世的早,以前就无以查证,现在查证就更难了。有时兄弟们也提议一年中随便选个日子,只要方便、好记就行,也就是表个孝心、尽尽孝道,母亲拒绝的很干脆,提了几次,否了几次,至今母亲也没过过生日。要说不想过也是假的,看着邻居老太太们过生日的热闹和神气,她也眼热,但只是怕给子女们添麻烦,用她的话说“我不计较。” 象生日之类的事情,母亲不计较的事很多,但有件事却十分计较,而且耿耿于怀,那就是她的工作,她的身份,尽管退休也已经好几十年了。母亲原来在商州国棉二厂是家属工人,当初与父亲调到小城时明确的条件就是可以转正。母亲没有文化,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什么支援新厂建设,什么合力建设国标样板厂的道理她说不上来,但家属工和正式工的区别她很清楚。可不知什么原因,同来的家属们都转正了母亲却始终还是家属工。原因尽管不明确,但明确的时间钱却有几次,刚来时孩子们小,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一线紧张工作的父亲,分身乏术只好先打零工;孩子能脱开手了,家属工厂又离不开了;有条件转正了,父亲在外学习,结果手续没办拖了下来;在纺织厂五七工厂干了多年,又随着父亲调到另一个工厂,为照顾影响仍在五七工厂工作,转正之事又放下了;以至于最后还是以家属工厂的身份退休,工资相比同来的姐妹们少拿百十元,为此母亲总是耿耿于怀,想起这事就埋怨父亲,当然少不了急眼。 母亲没有文化,可却是个要强的人,这不但体现在工作和身份上,事事处处都有体现。家里子女多,五个孩子、一大家子,在那个物质供应极度贫乏的时代,又正值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吃饱穿暖成了很令父母忧心的大问题,而由于父亲工厂里有忙不完的事,又是干部,要做以厂为家的表率,事实上这些让人头痛的事都是母亲在操持。 日子是艰苦的,度日也艰难,但不管怎么艰苦,不能让孩子们受委屈是母亲的信念。吃的再难,只要有时间就要调剂着做出花样来,粗茶淡饭也要做出不同的样式。孩子们身上穿的尽管不可能时时新鲜光亮,但也要洗的干干净净,补丁补的整整齐齐。 母亲把上班看的很重,尽管是家属工也一点不含糊,而那时的家属工不像后来有了工厂,有了固定的工种和工作,完全是进了车间才知道干什么、干多久。基本上都是正式工们不愿干的工作,或者是散碎的事,也就是变废为宝、收旧利废的杂事。劳动强度、劳动时间往往是不固定的,让倒纱管就倒纱管,让帮工就帮工,让拉土和泥就拉土和泥,往往男人干着都吃力的脏活累活,母亲她们一帮家属工们却干得利利落落。她们很珍惜工作的机会,也愿克服一切困难咬着牙坚持,只要是工作,哪怕是为配合形势宣传,做她们根本不会或不愿的唱歌跳舞的事,也毫不犹豫的认认真真地做好,做得令人满意。 在家庭和工厂之间匆匆地奔波着。就这样的忙累,母亲也绝不拖父亲的后腿,身为车间主任的父亲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加班就加班,不用说也不用事先告知,过了吃饭的点饭菜就用碗扣着放在了炉子边,不加班回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帮也不强求,吃完饭放下家里的活去厂里义务劳动,母亲也没有丝毫怨言。母亲是要强的人,事事处处不愿不愿落于人后,让人看不起,而这种要强到如今也没见减少半分。早些年为贴补食物的不足,春季里母亲常常会到地里挖些野菜,秋季里去挖红薯、拾玉米、捡豆荚,而现在却成了一种习惯性行为。只要一春暖花开,母亲就有事做了,挖岌荠菜、摘槐花,以及黄花菜、面条菜,而后随着季节的更替依次拾麦穗、拾玉米、拾豆荚,直至肃杀的什么也没有的冬季,往往是连拾带打、连晒带收,都是她一人全程操作。要强的母亲和小她十几岁的同伴比着干,拾得少了她不高兴,拾得多了她拿不动,可只要有伴还是说走就走、雷厉风行,任谁也拦不住,而且是累的不行却看着精神,闲下来却浑身都有不舒服的地方。 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她也慢慢老了,好在身体健康,精神矍铄,仍然是不闲着。 “给你吃吃这个,这是你爸爸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大磊在吃饭喝酒的间隙,夹起一瓣糖蒜放在了小亮的盘子里。 “姑,你看大哥又欺负我。”小亮不满意地大声向姑姑抗议着,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哥也没说错,那就是你爸爸最爱吃的东西。”姑姑说着看着老母亲说:“不信问你奶。” “你姑说得对,那时候也不知道你爸爸怎么那么爱吃糖蒜,后来才知道是贫血。”奶奶开心地笑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刚来那几年,去哪总得带着这个小尾巴。这倒不是他孤僻,不愿与小朋友玩,而是体质非常弱,还爱哭、爱闹,小脸总是白惨惨的,没有血色,后来到医院检查,是贫血,吓死了,在医院里我给他输了血,才缓了过来。想尽了办法给他补充营养,只要领着他出去买菜的时候,给他买个糖块,买一小块熟猪肝,或者就是一头糖蒜。一头糖蒜两分钱,就这么吃了好几年。”说着老母亲的眼里沁上了泪珠,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艰难,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无奈。 “奶,我替我爸爸敬您一杯。”小亮感动了,拿杯子倒了点红酒,恭敬地端到奶奶面前,“这一杯你一定要喝了。” “傻孩子,那是谁啊!那是我儿子啊,当妈的这么做还不是应该的吗?”说着话,还是接过杯子,把酒喝了。从不喝酒的老母亲的做法,让大家鼓起掌来。欢快弥漫在房间里,幸福也溢满了老父亲、老母亲的脸上。 吃完了饭,也不知是谁建议的,在风景区里走走转转,其实天鹅大酒店就建在风景区内,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高峡出平湖,盛世河偃清”,曾是上个世纪中叶国人的希望,黄河上的第一条拦河大坝使得湍急的河水减慢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高峡平湖,几十公里范围的湖面碧波荡漾。从山陕峡谷咆哮而至的河水,到了这里变得安详,黄河泥沙在这里沉淀,河水清澈优雅,宛如源头时的清新、宁静。 春夏时节,映着河边的绿树,缓缓的河水轻轻地冲刷地岸边的青草,蛙鸣鸟啼在夜晚清婉悠长,时时有月光摇曳着悄悄探头,又不断地缓缓摇散,随着波纹渐渐荡开的,又宛如一幅幅不着墨迹的山水画卷。 深冬季节,河岸边枯黄的荒草丛,又迎来了大批的天鹅,来自高寒地区的它们并不在意自己的陌生。河水里,水岸边,时时可以见到它们优雅的身姿,白白的羽毛、弯曲的脖颈、缓缓的滑动,高贵中闲适又慵懒,呼亲唤友的鸣叫悠长而清脆,飘散在寂寥的冬日,宛如一首首无词的行歌,意蕴深长有清雅有致。 一条大河,一段平湖,一个风景区,组成了河边这个城市的精彩,尽管随着下游水利工程的完成,小城水利枢纽从蓄水发电减弱到拦沙蓄水;尽管大坝之后黄河上又有了青铜峡、羊锅峡、刘家峡、万家寨;尽管库区蓄水倒灌渭河,以至于水淹八百里富庶的秦川地;尽管库区扩容淹没了陕州城,使得这个城市没有了历史,但河偃水清还是保证了数十年黄河安澜。 新兴的城市一度拥有纺织印染、机械制造、冶金矿业、食品服装等齐全的工业门类,轻重协调、井然有序。再往前的岁月,现今的黄河风景区,曾经的陕州城三省交界的通衢重镇,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又假黄河之利,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声名。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走着走着就分成了几波,走的快的年轻人欢快地跑着闹着,其他的三三两两散漫地走着,在不经意地回望中,闫丽突然发现了老父母的微妙动作。 老父亲满头稀疏的白发在微风中吹拂着,慢慢地走在矮小瘦弱的老母亲身边,后面有车过来,老父亲迟疑了一下,紧走一步,换到了老太的身前左侧车来的方向,伸出手去抓住老母亲的手,似搀、似扶。老母亲似乎不习惯这种方式,轻轻地甩开手。老父亲低头侧脸望了她一眼,甩开的手执拗地又拉住了老太的手,而且是紧紧地攥住。动作在延续,而脚步却一刻未停,闫丽看呆了,但却迅速拿出手机拍照起来,这动作立即引起了老父亲的注意,脸上瞬间划过一丝赫然。决然地甩开了老母亲的手,故作轻松地轻轻晃动着,远远地走去。 那一刻,闫丽有些痴迷了,不但是老夫妻手拉手,自己和齐天翔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亲昵地手拉手了。由此,也可以见证这对老人相依相伴的感情,他们早已没有了唧唧我我,也鲜见甜言密语,有的只是相互搀扶,相互照应,简单的牵手比之生生死死的誓言,死去活来的拥抱,来得更清澈、更淳朴,就像一杯醇酒,历久弥香。 闫丽小心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她要把刚才的照片,还有寿宴上拍的照片,一并拿给齐天翔看,一起品味这份快乐,这份醇香。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三章 枣香四溢 经过长期的运作和筹备,平原县第一届枣香节终于要在新近落成的会展中心开幕了。[燃^文^书库][] 会展中心是在平原县体育场的地点拆了重建的,注重了会展和大型集会活动的功能,缩小了体育场运动的性质,巍峨的场馆总共两层,一层是展示大厅,二层是会堂和体育中心。由于会展中心整体呈椭圆形,很像一个平放的鸡蛋,外墙装饰又采用了金黄色的材料,所以老百姓戏称为“金蛋”中心。 整个工程从旧建筑拆迁到新场馆落成投入使用,仅仅只有八个月的时间,速度可谓惊人。由于时间和工期过于紧促,主体工程之外的广场硬化和周边绿化仍在紧张施工。为此彭群很是不满意,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好在场馆和会堂都可以正常投入使用,没有影响枣香节的正常开始。 时间定在了上午十一点四十八分准时开始,是刻意的安排,也是无奈。因为北京贵宾所乘坐的飞机在河海机场落地的时间是十点,常委、副省长黄庆及省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在机场迎候。然后与贵宾们一起从机场出发,预计十一点多就可以到达平原。简短的开幕仪式之后,就是盛大的欢迎宴会,下午参观万亩枣园,晚上是隆重的文艺晚会。下来的两天是经贸洽谈和特产展示,以及平原县民间文艺活动,整个活动持续一周,可谓盛大、空前、隆重、全民参与。 这也是彭群对枣香节的要求和定位,即突出特色,又彰显平原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因此除了要求产枣的乡镇拿出特色产品和文化内涵外,山区乡镇也要有相应的特色展示,因此柿饼、核桃、栗子等山区特产也有展示,这就是全民参与,全县参与的意思。 齐天翔在刘唐子的陪同下随意的走着,看着,心里不时佩服彭群的魄力和眼光的独到,整个场馆布置没有往常活动的气拱门和升空的气球,也没有炫目的彩旗和喧天的锣鼓,而是进入会展中心的外围,沿迎宾大道百余米红地毯的两侧,是高高悬挂的一枝枝、一串串缀满红枣的枝条,一直通往会展中心场馆入口。 会展中心一层整齐地排列着展台,按乡镇为单位排列,十几个乡镇形成有序的行列,展台上摆放着各乡镇特色的农产品和深加工产品,每个展台后面都站在两位精心打扮的女青年,身披写着枣香节字样的红色缎带,穿着统一制作的各色旗袍,显得婀娜又曼妙。尽管会展还没有开始,有些混乱,但相信一旦会议开始,所以的一切都会井然有序地迎接着贵宾的参观。 会场外已经涌进了很多的群众,除了参加枣香节开幕式的代表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近会场等候以外。县城和四里八乡涌来的群众很多,毕竟是平原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节庆活动,都在等待着贵宾们参观完以后,进入会展中心一饱眼福。 有不少的公安干警在维持着秩序,县公安局长张守正在指挥布置着,远远看到齐天翔和刘唐子,赶忙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擦着脸上沁出的汗珠。 “齐书记和刘书记,你们提前到了,是先进会场,还是到会展中心里看看。”张守正殷勤地笑着说。 “我们已经大致看过了,组织的不错,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齐天翔摆摆手对张守正说着,眼睛四处环视着,突然眼睛定格在了某一处。原来在维持秩序的现场人群中,他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那天打了他一耳光的孟敏,他在人群中忙碌着,身上仍然穿着协警的制服。 齐天翔不由向张守正看去,眼光中不仅仅是疑惑,更有愠怒。站在齐天翔身边的张守正,自然也看到了孟敏,立时方正的脸上腾起了红晕,悄悄地将身子扭转了过去,并时时关注着齐天翔的动静。 齐天翔愤愤地扭身往会场走去,他知道张守正一定会跟他解释,他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而且他也知道张守正一定会怎么说,无非是家庭困难,下岗没有生路,或者是检讨做的很彻底,也值得同情,所以留用以观后效,等等等等。所以连刘唐子都没有招呼,就扭身离去,可还是在会场走廊里被张守正撵上。 “齐书记,你听我解释。”张守正一脸的恳切和委屈,不停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感觉我阳奉阴违,所以一定要跟你解释一下,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啊”,齐天翔快步地走着,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想听他解释,也觉得看清了这个人。 “齐书记,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张守正顿着脚提高了声调,急切地说:“这里面复杂的很呢。” “奥?”齐天翔站住了,直直地望着张守正,拖着长腔,“说来听听。” “我承认,这个孟敏确实没有清退,而且焦强也没有被开除,都还在河东派出所做协警。”张守正渐渐低下了声音,但随即就提高了声调,“可这并不是我这个公安局长能左右的事情啊!” “你一个公安局长左右不了派出所协警的使用?”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变得难以遏制,被欺骗愚弄的愤怒,加之这几天的郁闷,变成了怒火,一股脑撒向了张守正,“你能左右了什么,你又准备左右什么,平原日益猖獗的黑恶势力你能左右吗?强拆被打伤的老夏一家你能左右吗?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吗?” 一通怒火久久地在走廊里回荡着,好在这时已经没有人,否则定会带来围观,从而又成为明天的话题。 “我,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您批评的对,可,可。。。。。。”,张守正欲言又止。 “说。”齐天翔断然地说,望向张守正的目光还是满满的鄙夷和怒火。 “这都是彭书记一手安排的,而且不容反对。”张守正像下定了决心,提高了声调说:“这两人,孟敏是钱向忠相好孟丽的弟弟,焦强是高山的手下,而且是拜把兄弟,事情发生后我已经明确告知把他俩辞退了,可彭书记严令我收回决定,而且是通知陶政委亲自办的。” 张守正一口气说完,齐天翔却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心里升腾,立时全身都觉得冰凉,他愣怔在了哪里。 如果说仅仅是张守正所为,还可以理解为阳奉阴违、糊弄过关的话,还可以理解为可恨,但高山的拜把兄弟,而且是彭群一手维持,就有些可怕了。 齐天翔觉得这一切都变得不简单了,而且很不简单,但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摆摆手让张守正离开。也许只有他离开,才能将这所有的愤怒和疑惑带走。 张守正看着齐天翔愤怒和冷冰冰的神情,不敢再待下去,只好转身慢慢地离去,迎面碰上刘唐子,想说什么,又强咽了下去,快步走到外边公安指挥车附近。 刘唐子走到齐天翔面前,默默地看着他,好一会才缓缓地说:“复杂的关系背后一定有更复杂的原因,不值当生气的。” “我不是生气这个人,孟敏也好,焦强也好,都与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生气这种败坏警察形象,甚至违法犯罪的害群之马,怎么就清除不了,是无意疏忽,还是有意为之?”齐天翔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都在什么部门什么位置为害,是不是要查一查,任由这样的人存在,老百姓受到侵害该向谁喊冤。” “下来我们县纪委一定要布置全县进行一场全面的清理,将这些害群之马清除出去。”刘唐子看着齐天翔渐渐缓和的面容说着,递上一支烟,帮他点上。 “现在只要一有什么引起公众反感和激愤的公权事件,不管是强拆,还是公路三乱,或者是城管粗暴执法,对外的解释都是临时工干的,这固然有诿过的意思,替政府部门遮羞,可是不是也有用人不当,把关不严的问题。某些部门为了多罚款、多创收,大范围使用编外人员,而这些编外人员或者来自于关系单位,或者是干部家属和关系,更有一些社会不良人员进入,他们恃强凌弱,利用手中的权利胡作非为,这些不是黑社会的黑社会,有着公权力为其撑腰,有着政府部门的保护伞,对社会的危害太大了。”齐天翔加重了语气说:“不但危害政府的公信力和形象,也对老百姓产生祸害,非下大力气铲除不可。” 刘唐子想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喧哗,就赶忙说:“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站在走廊上怎么都不像那么回事。” 齐天翔和刘唐子急忙走出会展中心,只见一列长长的车队已经在警车的引领下停在了会场之外,贵宾们在彭群、郝涵等县里主要领导的陪同下,走上红地毯,走进会展中心,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不时响起掌声和喝彩声。 一阵紧张而有序的忙乱过后,贵宾们鱼贯进入会场,按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了下来。也就预示着平原县有史以来第一次“枣香节”,正式拉开了大幕。 先是彭群进行热情洋溢的讲话,介绍与会嘉宾和领导,而后是北京来的贵宾发表贺词,黄省长代表省政府表示祝贺,然后是与会代表敬献花篮,场面热烈而隆重,而后在掌声和欢呼声中贵宾和领导们离开会场,鱼贯进入各自的车中,到德兴大酒店参加枣香节宴会。 重头戏终于在忙碌中结束了,枣香节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四章 客聚北京 刚走近机场大厅出口,白丰收就看到王金昌在向他招手,于是和小张快步迎了上去,笑着调侃道:“今天怎么这么隆重,烦劳你这驻京办主任亲自迎接。[燃^文^书库][]” “老领导驾到,敢不亲力亲为,我是不会开飞机,要会我亲自到河海机场接您。”王金昌伸出手来,热情地握住白丰收的手,上下摇着,“不过也有一个亲自,我亲自开车。”说着哈哈大笑着与小张握手,“你别见怪,白书记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我们之间不讲究。” “也是看着我快退休了,接待一回少一回了吧,安慰安慰我这老头罢了。”白丰收指指王金昌的鼻子,详装不满地说:“我知道你的小心思,还不头前带路。” “得令了”,王金昌京腔京韵地念白,惹得近旁的人回头观看,使得他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搭讪着说着闲话,带着两人往出口走去。 走到车旁,白丰收看是一辆红旗,就挖苦着说:“你小子有长进啊,改用红旗了,转变的够快的,你的大奔呢?” “低调,低调。”王金昌熟练地拉开后车门,请白丰收和小张上车,“现在北京正整顿驻京办,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换了车,可还是能开到贵宾厅门口,你这驻京办主任还是够有面子的。”白丰收继续不依不饶的说着。 “机场给面子,机场给面子。”王金昌陪着笑脸,嬉皮笑脸地说,但看得出白丰收的话他很受用。能把车停在贵宾厅门口,领导出了机场直接上车,方便不说还很有面子,也能体现驻京办的工作成绩,更能看出他这个驻京办主任的能量,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北京这个地方大了,很多事情不都是钱能办的。 王金昌是白丰收在省政府任副秘书长时办公室一个普通的小干部,也是他亲自提拔和赏识的干部,因此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是机关第一次人事制度改革时统招进来的大学生,当时一下从应届毕业生中考核招录了二十几个高材生,为省直机关输送了新鲜血液,而且二十几年来,当年的年轻干部现今已经成为省市相关部门的中坚力量。王金昌是学财会的,应该分到财政局或税务局才是,可阴差阳错却留着了办公室,而办公室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财务往来,而且以前的都干得很好,也就没有轮换的必要,所以就在办公室打杂混资历。几个学文秘的纷纷干上了秘书,有几个还外放任实职了,他十几年下来还是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尽管也享受着副处级待遇,可这样的副处级满机关都是,也就可有可无了。三十大几的人了,整天还是乐乐呵呵,东跑西颠地找事做。好在头脑灵活,腿脚勤快,特别是眼皮活,很多不起眼事情都能被他发现,而只要被他看到总是第一时间不声不响地就解决了。比如哪里灯不亮了,哪个水管坏了,或者是谁的办公室下班没有关灯,或者没有锁门,只要让他看见,总能悄悄处理好,不显山不露水,尽管这些都不是他应该管的事。 白丰收最先注意他是在一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因为要陪领导出差所以来的早了点,在楼梯上看的有人在拖楼梯,就没在意,认为只是清洁工的例行工作,只是有些奇怪清洁工中还有男同志,可出来倒水时发现他在跟一个女同志争执,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男同志主动替人家清洁工打扫卫生,人家感激他还不乐意。因此就注意了他,也知道他叫王金昌,是二处的工作人员。 时间长了,还是经常见到他在打扫卫生,也就有了些印象。见的多了,也熟识了,尽管没有什么交往,可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勤快,有眼力,活力充沛。年底秘书长们调整分工,白丰收负责各驻外机构,就把王金昌从二处要了过来,协助他管理驻外机构。 几次出差下来,尤其是在负责协调与当地政府关系方面,发现王金昌不但有办法,而且有想法,因此在整顿和调整驻京办这个重要窗口的时候,白丰收推荐王金昌担任驻京办副主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职务。王金昌也不负众望,短短两年就改变了驻京办被动的工作局面,使得驻京办真正成为河海省在北京的门户和桥梁,领导们的满意也使王金昌顺利走上了主任的位置,并以此成为自己事业的起点,而且也完成了自己副处到处级再到副厅的三级跳,传言他很可能会调回省里担任副秘书长,可以想见未来的仕途还将一片光明。 但在王金昌的心目中,这一切都是白丰收给的,也由此将白丰收看做自己最亲、最敬的人,只要有机会回河州,第一时间必须去看望白丰收,更重要的是第一时间将北京发生的有关河海的事情告知白丰收。尽管对这样违反原则和工作制度的事情白丰收很不高兴,也善意地提醒过他很多次,但王金昌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白丰收进京,不管再忙,都是全程陪同,而且是从接站始送站终,从不含糊。只是机场改为了车站,因为白丰收身体的原因,他从来都是坐火车进京,尽管这样要多用上几个小时,但身体舒服。 只是这回例外,郑明书记亲自电话指示,必须在下午之前赶到,而他当时还在清河,所以只好改坐飞机进京了。 而此刻,对于白丰收来说,并不轻松,他知道郑明书记指定时间通知他进京,一定是约好了与中央纪委汇报的时间,而且很可能就是今天下午的某个时间。想到要向更高一层的领导汇报河海的问题,白丰收紧张中,又有着莫名的期待和激动。 白丰收想着,看着窗外的景致,忽然觉得车子不是去往驻京办,也不是河海大厦的方向,就警觉地问:“咱们这是到哪里去。” “直接去郑书记家里,要不然会这么低调,让我亲自给您当车夫吗?”王金昌语调轻快地说着,转而关切地问:“只是您不能休息了,身体顶得住吗?” “放心吧,散不了架。”白丰收呵呵笑着说,收回目光继续观察着窗外的景致,也对郑明书记办事的风格和作风有了新的认识,不张扬、不拖沓,雷厉风行,是干大事的气度。 很快车就开进了一个小区,是那种在北京九十年代建起的中高层住宅,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但位置却很好,在行政中心区。 王金昌熟练地开着车,停到了一个单元门口,请白丰收下车,带着他们进了单元门,又熟练地按了电梯,请他们进去。一切都做的自然而老练,丝毫没有刻意的成分,却恰到好处地做到了极致,使人感到很舒服,也很满意。 白丰收欣赏地看着王金昌的动作,觉得他的悟性和机敏真是做接待服务的最佳素质,而且觉得还有很好的发展前途,心里很高兴,也很欣慰,觉得没有看错人,更没有推荐错。 电梯在七层停了下来,门开处,看到郑明书记微笑着站在电梯边,白丰收还是吃惊不小,赶忙跨出电梯,紧紧握住郑明伸过来的手,激动地说:“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郑书记亲自迎接。”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来我家做客,我出门迎客,不是很正常吗?”郑明呵呵笑着,强调说:“再着说你老白都舍着老命坐飞机过来了,我迎接一下还不应该吗”,说着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还顶得住吗?” “没问题,很好,很好。”白丰收运足了胸腔气息,声音依旧磁性十足地说:“完全没问题,这也多亏了小张这一路上的照顾。” 郑明书记向小张点点头,温和地笑着说:“屋里请吧,别都站在这里了。”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前面带路进了家门。 白丰收进了家门,迅速打量了家中的一切,老式的房子,客厅略小,而且似乎并不显得敞亮,三室一厅的房子,其实说是三室更合适一些。 郑明书记将他们让到了书房坐下,一下挤进了四个人,书房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白丰收感叹地说:“郑书记住这样的房子,也实在一般。” “我很知足了,孩子们都出去住了,老两口住这样的房子怎么不可以?而且我不在家的时候,老伴一个人住还觉得冷清呢。”郑明说着要给他们倒茶,被王金昌拦下了,索性让他来。郑明收回目光,看着白丰收和小张,语调严肃地说:“而且我很知足,一个普通的国家干部,做了什么贡献,国家就给了我九十多平方的房子。这样的住房,自己才拿了几万块钱,现在这房子值近五百万,等于国家给了我五百万的奖金,这还不满足吗?还要伸手要什么?” “郑书记这样的认识的确难得,有人觉得这是应尽应分的,可书记却觉得这是国家对他的奖励,是额外的收益,能做到这点不易。”王金昌将茶杯一一放到白丰收和小张的面前,感叹地说。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可不吃你小王这一套,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每个人自己心里都应该有个衡量标准,而且更要成为做人做事的准则,把这些事看淡了,很多事才能看重,才能不迷失自己。”郑明说着话,看着王金昌,语调严厉了起来,“让你参与今天的事情,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别以为你干的那些鸡鸣狗盗、为虎作伥的事我不知道,也知道你驻京办这几年为某些人进京跑官拉关系牵线做的那些事,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到整治你的时候,自己要当心,自己走得正,并不一定做的事情就正,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能够得到验证。” “郑书记批评的是,我一定注意,驻京办永远是河海省的驻京办,绝对不能成为某些人的桥梁和联络站。”王金昌赶紧诚惶诚恐地说着,音调有些颤抖和紧张。 “其实小王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热心,勤快,尽职尽责的。”白丰收看着王金昌难堪的神情,接过话头为他圆场。 “我知道小王不错,就是知道他不错才让他参加这样的谈话,才这样敲打他。”郑明的语调和缓了下来,转向王金昌意味深长地说:“也许这样的敲打对你很必要,也许很久没有人对你说这样的话了,这样的话听得少了,心里的警戒就少了,自然对自己的要求就松了,这样对你不好,真的不好。” 王金昌频频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似乎感悟到什么,感激地望着郑明的脸,默默地品味着。 看着有些紧张的气氛,郑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呵呵笑着说:“似乎这个时候批评小王有些不合时宜,把大家搞得这么紧张,其实也不必在意,就是同志之间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嘛!大家也可以批评我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发脾气嘛!现在这样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少了,一言堂多了,大家也就不习惯了。” “郑书记严格要求他是对的,是为他好,作为他们这样的青年干部,最应该当心的就是权力的运用,以及对于权力的认识。”白丰收深有感触地说:“与我们这一代干部不同的是,我们每走一步都有人把着扶着,生怕我们摔倒,生怕我们走偏,政治上、思想上、作风上,都倾注着上级和组织的关注和心血。他们这些干部就不同了,只要能工作,只要经济工作有想法、有思路、有胆子,所谓一俊遮百丑,似乎一样好,就什么都好了,思想倾向,政治觉悟都没人管了,个人生活那更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似乎这就是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其实是放纵,是不负责任。”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我要反复说,反复强调的问题,也是见面就批评小王的原因。他们驻京办能量太大了,活动范围之广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很多别人进不去,想想都胆怯的地方,他们抬腿就能进去。这靠什么,一靠他们的钻营,二靠他们的手段,三靠驻京办的名头,靠来自财政的公关经费。好的一面是疏通了很多关系,为河海经济助力不小,不好的就是办私事,或者帮着别人办私事,这要没有控制和监督,后果不得了。”郑明看了王金昌一眼,眼神中透着柔和,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们的改革开放,是由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倡导和发起的,他们是这个国家的缔造者,为这个国家的诞生和建立付出过智慧和热情,甚至鲜血和生命,他们热爱这个国家,也用满腔的热情和汗水辛劳呵护着国家和国家利益。他们知道这个国家的症结在哪里,制约着国家发展的问题是什么,但面对并不太平的国际政治局势,他们只能用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心力去努力,但他们明白,这个国家需要什么,这个国家的未来应该怎么样。因此,在国家政治环境从冷战到相对缓和的时候,抓住时机推行经济体制改革,是充满了胆略和政治智慧的。改革在他们眼里是改变和革新,是建立以公有制为基础,多种经济成分相互协调,相互促进,共同繁荣和发展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最终目的是改善人民生活,富足国家经济,建立富强民主的新型社会体系和社会秩序。他们是清醒的,他们知道所需要的是什么,坚持的是什么,而最珍贵的又是什么?随着他们渐渐的离去,越来越多年轻和新鲜的血液充实到党的领导集体里面,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科学化,确实带来了新的变化和进步。我们就是这个时候逐步走上领导岗位的,但由于我们没有经历过共和国的建立,没有经历过建立新中国的艰难和血雨腥风,我们对这个共和国的感情就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可以说传承大于感情,理智大于热情,因此我们更注重实质的变化,更注重决策对于经济的促进作用。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举措我们都毫不犹豫地去推行,去实践,渐渐地我们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渐渐与人民群众的距离越来越远,打破大锅饭,砸三铁,只想到了带来的促进和正面效益,忽视了这些集体归属感对于老百姓的利益和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我们促进国家经济的进步和发展,却无形中淡化了政治,更忽略了政治智慧的运用。随着我们出发点的偏移,更多更年轻的的干部走进了我们的队伍,他们更年轻,更有活力,更有能力,甚至很多都具有高级知识分子的头衔,其中还不乏海外留学的背景和经历。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感情更加淡化,甚至认为国家只是一个符号,是一个名词,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什么民主、自由,甚至虚无主义,无政府主义都带了进来,加之西方自由主义思潮的冲击,国家概念已经弱化到一个家庭的地步,世界越来越小,国家已经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这样的思潮主导下的社会变革和经济活动,无一例外都带着很深的利己主义和功利主义色彩,利益最大化几乎成了社会和社会发展的主流,甚至发展到与民争利,与民对立的地步,社会矛盾激化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原因很多,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政治智慧的弱化,和国家感情的淡薄。这个国家的诞生和建立的艰辛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眼中的国家只是一个个人组成的集体,传统的教育已经不能使他们产生任何的感触,责任意识、使命感更是让他们不齿的概念,更别提理想、信念的传承和发扬了,没有了这些约束他们也就更加的无所顾忌,可以做任何他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而且以此衡量自己的价值和地位。奉献在他们看来是很可笑的事情,一份付出就应该有一份回报,甚至一份权利就应该得到一份利益,放纵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也就放纵了自己作为管理者的自觉和自律,这就是如今的现实,这就是如今很多干部迷失之后的状况,责任在他们,更在我们身上,我们交出权力的同时,没有把使命感和责任意识交给他们,没有让他们知道人民是什么,国家是什么,更没有有效地告诫他们,这个国家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是我们的失职,更是我们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任由这种思潮和行为发展蔓延下去,即使没有颜色革命,老百姓也会革了我们的命,这决不是危言耸听。” 郑明说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显然这样的问题也深深困扰着他,带给他很大的痛苦,但却是一己之力难以挽回的,所以痛苦自责中,还有着深深的无奈。 “您忧虑的问题很有针对性,也很有远见,好在他们这些年轻人已经渐渐意识到了这些,也渐渐明白应该怎么加强责任意识和宗旨意识的教育和培养,最终用制度和纪律来重塑信仰和理想信念。”看着郑明书记疑惑的眼神,白丰收呵呵笑着说:“这都是小张这些天说给我听的,齐天翔同志在平原的培训假戏真做,还做真了,亲自进行的讲课中不但强调了信仰和信念,还探寻了通过制度设计,加强责任心和宗旨意识教育培养的问题。这会也让小张给你也念叨念叨。” 小张在白丰收的鼓励下,迎着郑明温和的目光,小心地说:“齐书记是借一个与八零后的对话,开始的探讨,大致的意思是八零后的反驳:你们给了我们什么?你们又应该给我们什么?你们想过吗?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成长尽可能多的呵护,甚至给了我们足够的关切和希望,可你们给了我们信念和理想教育了吗?给了我们你们认为最珍贵的责任和信仰了吗?不管你们满意也好,失望也罢,你们的一切总要交到我们手上,这是历史规律,不可抗拒,因此你们必将和我们一起承担教育缺失的的恶果。”小张说着,想着,赫然地笑了,“讲话很长,我一时也复述不来,我整理了一份讲话记录,回头送给书记你审看。” “难得天翔同志还在思考,难得啊!”说着看着小张说:“回去抓紧时间把整理好的讲话给我,不行就在全省机关干部中开展一场宗旨意识和责任意识的大讨论。”郑明似乎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想了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转了话题,对着白丰收说:“我们先说眼下的事吧!下午三点,中央纪委几位主要领导,集体听我们河海的专题汇报,以此也可以看出领导同志们对我们工作的重视,下午你做主要汇报,我给你敲边鼓。”说着有些歉意地接着说:“请你过来就是先过滤一下材料,让你下了飞机就赶了过来,中午也不能休息了。” “这都是应该的,分内工作说不上辛苦,尽力做好就是了。”白丰收站了起来,不安地说着。看来,他又有些激动了,除了郑明书记的体贴和善解人意,还有就是案件将于水落石出的如释重负。 郑明温煦的目光看着白丰收,摆摆手请他坐下,呵呵笑着说:“不过辛苦也不白辛苦,中午请你们尝尝我们家正宗的老北京炸酱面,我老伴已经去买菜了,一会就可以让你们大饱口福了。” “这也太麻烦你们了,还让你们张罗。”白丰收不安地念叨着,转脸示意小张准备汇报。 小张从提包里拿出三个文件袋,一一放到写字台上,语言清晰地介绍说:“材料主要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的省里的,涉及国土、交通、城建、市政规划等部门和机构,一部分是清河市几个主要干部的,还有一部分是平原的。” “咱们主要讲省里主要干部的,以及有牵扯干部的材料集中起来放在一起,下午主题汇报。市县的干部回去我们省里集中处理。” 看着白丰收和小张有序地归类和分装,郑明顺手拿起一个材料看着,这是黄庆的简历和主要新闻报道汇编,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政绩和名望。 黄庆,62年生人,曾是全省最年轻的的副省级干部,自1984年清河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从平原县团委起步,随后进入宣传系统,并从清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调任平原县委书记,开始了主政一方的人生历程。44岁时当选为河海省副省长,是当时河海副省长中唯一的“60后。”两年后,46岁的黄庆又成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被当地媒体称为最有魄力的政治新星。此前,黄庆主政清河市近5年时间,历任清河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主政清河期间,以勇于开拓,敢于碰硬著称,比如清河太阳谷项目,清河旧城改造和亮化美化工程,中石油河海石化炼油项目,原本计划落后海城,也是黄庆硬是将这个投资上百亿的项目抢到清河的。 他在家乡平原深耕近16年。在平原县,堪比黄庆仕途最重要的一站,在那里,他留下了颇佳的口碑。自小就在黄河冲积平原长大的黄庆深知防洪工程的重要,上任平原县委书记不到一年时间,他就着手规划建设50年一遇洪水标准的平原防洪大堤。到省里任职后,就有作风务实,谦虚实干的口碑,分管的交通、国土、城建等部门领导,都反应应付不来他勤奋的工作作风。他可以一天参加六七个会议部署工作,也可以走几个地市指导调研,常常是晚上一二点还听到他的工作安排和要求,早上八点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精力旺盛的让人吃不消,而且记忆力超强。几个月前部署的事情,说过的话,都能原原本本地记得。但就是这样一个有魄力,有能力,又年富力强的干部,却滑向了贪腐的深渊,不禁自己贪腐,养情人、包小蜜,而且授意妻子、儿子、弟弟们攫取利益,甚至成立公司公开瓜分利益,以及利用工程和建设方面的的便利转移利益,住着单位分的房子,自称自己没有住房,实则在全省十几个地市都有自己的房产,就河州一地就有大小房产二十几处。 读到这里,望望写字台上厚厚的材料和照片,郑明轻轻地将手中的材料放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惋惜,也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愤恨和怒火,似乎唯有这样的复杂情绪,才能平息心中的苦闷和悲哀。 郑明似乎已无话可说,只有任由时间在慢慢中流走,在等待中消逝。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五章 风起微末 “多少?十五个亿?”彭群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睡意顷刻烟消云散,立时没有了对乔商打扰他午休的不满,而是惊讶和不解,大声问道。[燃^文^书库][]他知道高山胆子大,但胆子这么大他还是没想到。 “仅我们县和清河市的几大银行就有十五亿,如果算上农信社和民间融资可能还不止这么多。”乔商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紧张地汗水随着话语顺着两颊滴落,可额头上沁出的汗却更多,似乎总也擦不尽。“不是事情急,也不敢打扰你午休。”乔商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彭群逼视着乔商的眼睛说。 “我了解的情况是这样”,乔商定定神,含糊不清地说:“主要起因还是琴岛港金属贸易融资的‘骗贷’风波。陈氏兄弟的‘德正资源’及其关联公司在18家银行的贷款金额就超过160亿元。而高山的大德投资正是德正资源的关联公司,尽管财务**,但对外却有着很高的关联性和依存度。此案得到了各方的高度重视,琴岛市公安局已经设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德正系’实际控制人陈氏兄弟被相关部门要求协助调查,大港分公司、德正资源、佳欣置业等公司及其他部分涉及骗贷案的核心人员或已外逃、或已被控制。‘德正系’骗贷案所涉及的中资商业银行为18家,贷款总额也从此前的147亿元上升到160多亿元。另外,其他5家银行的涉案金额可能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由于主要骗贷方式是利用仓单重复质押,同一质押物可能质押给多家银行了,除了‘德正系’旗下的一些公司,或有更多与德正资源、德诚矿业合作的进出口企业及金属企业也卷入其中。琴岛港涉案的货物已被相关部门查封。‘德正系’骗贷之所以得逞的原因是利用了银行信息的不对称。银行信贷人员一般只能确认仓单的真实性,但是很少去仓库看,即使去现场看了也无法知道这批货物之前已经质押给别的银行,进行过融资了。一货多押难禁止的根本原因是企业利用银行之间背对背的信息不对称。其实骗贷案的出事很大程度上与陈氏兄弟行贿和涉黑有关,去年西部一个省长落马就传出陈家老大与其在石油开发方面有交集。当年这个省长在西部石油做董事长时,陈老大涉及了很多石油方面的开发和设备供应。” “说了这么多,都是陈氏兄弟的事,到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彭群耐着性子听乔商啰啰嗦嗦说完,不耐烦地说:“高山又涉及多少?” “不老少。”乔商感觉到了彭群的不满,赶紧回答,“高山的大德投资利用在琴岛港的仓单在清河市和咱们县的几大国有银行进行了重复质押,得到了将近十五亿元的贷款,另外在农村信用社也有抵押贷款,民间融资也有不少,具体数字我也不掌握。”乔商老老实实地说着,不停地用手擦着额头冒出的汗,可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尽。 “钱呢?钱都到了那里?”彭群的疑问就像乔商擦不尽的汗珠一样连绵不绝,可却找不到答案,只能逼视着乔商,希望他的答案在乔商擦不尽的汗水里,“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都干了什么。” “估计都投到了房地产项目里了吧,听说他不但在咱们这里有项目和投资,在清河和省里也有项目,或者也有投资。另外,这些融资,特别是民间融资成本很高,还本付息要花不少钱。”乔商边想边说,估计他也并不知道多少,“再者高山嗜赌,来去澳门花销也不小” “别管那么多了,你赶紧通知几大银行行长,还有张守正,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坚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彭群急切地下着命令,他现在已经顾不着理清思路了,当务之急是不能出事,至少今明两天不能出事。 他不知道的是,乔商与他的心情焦虑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比他还着急、还窝心。正因为这样,才在第一时间听说以后,跑来跟彭群汇报。公心是一方面,他是县委办主任,及时汇报情况是他的职责,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和亲戚朋友的三百多万资金,都融给了高山,他不能让它出事,那是要命的本钱。 当初高山神秘地劝他放一点进去的时候,他以为高山跟他开玩笑,最多不过是与他套近乎,因此也没有多加考虑就给了高山公司十万元钱,没想着挣钱,更没想着挣大钱,一则不好意思,二则也想试试。没想到不到一个月高山就连本带息给了他十万三千元,他动了心,第二次给了五十万,随后越来越多,而高山的付款期限很准时,都是期限到期前一两天,本息一块给付,从不拖欠。后来嫌麻烦,就直接支付利息,也是从不含糊。为此乔商尝到了甜头之后,就动员妹妹、弟弟也投了钱进来。据乔商所知,县委、政府职能部门的头头脑脑和一般干部中,不少都有参与,而且数量还不少。 几大银行行长很快就到了。也就是在枣香节期间,要是平时,不但不好找,而且约都不好约,不是在外面开会,就是在外面考察学习。彭群知道,这些财神爷有躲的成分,害怕一见面就是贷款,就是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另外也有财大气粗,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的意思。但枣香节例外,全县这么大的事情,不但不能缺席,而且彭群要求各职能部门,特别是银行,都要尽量把上级单位的领导请到,因此这时候找他们是一定能够找到的,而且刚才彭群还特意交代乔商,要在电话里强调是有关融资和骗贷的事,相信他们不会不重视。 几大银行行长陆续到了,最后赶到的是张守正,气喘吁吁的,很急的样子,彭群有些不高兴,但看着进来的陶正,就把气撒在了他头上:“你来干什么?没有事干了吗?” “我听张局长说,是要研究那个事,我也想来看看能不能出些什么主意。”陶正赶紧陪着笑脸解释着。 “暂时不用,现在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还不到出主意、想办法的时候。”彭群不客气地说,随即加重了语气,“全县这么大的活动,你们公安局局长和政委都不在现场,像什么样子,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彭群严苛的话语,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自从上次听说陶正向黄庆汇报自己工作和生活作风问题以后,就对他不感冒,尤其是今天,看着他寸步不离黄庆的样子,心里就恶心,所以就不给他好脸色。 看着陶正怏怏离开的样子,彭群心中升起了一股复仇的快感,随即招呼大家落座,并恶狠狠地盯着张守正,眼中是不满的火焰。 张守正看出来彭群的不满,借倒茶的时候附在彭群耳朵边说:“有点突发情况,一会我单独向您汇报。” 彭群点点头默许着,随即满面笑容地对大家说:“各位财神爷,能请到一起不容易啊。事情我也是刚听说,就赶紧把大家请来,看看怎么应对,又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看谁先谈谈情况啊!” 彭群尽量把语调放轻松,他知道,这些情况估计各银行早已经知道,而且可能都向上级行做了汇报,应对方式也都已经制定好了,就等实施了,但也侥幸地想着能够可以缓解,找一个万全之策,尽管不容易,但值得一试。 彭群话音刚落,大家就七嘴八舌说了起来,但彭群基本听明白了,工、农、中、建四大行差不多,就是中行多一些,六个多亿,农行少一些,二个多亿,其他两行基本相等,都是三个多亿。彭群转过头对乔商叮嘱着:“把详细数字都记清楚了。”转过头来由含笑故作轻松地说:“谁来给我普及一下金融知识啊,这信用证诈骗、仓单质押都是些什么内容啊,听得我糊里糊涂的。” “我来简单跟彭书记介绍一下吧”,中行李行长就坐在彭群旁边,他接过话来说:“信用证是有条件的银行担保,是银行即开证行应买方的要求和指示保证立即或将来某一时间内付给卖方即受益人一笔款项。主要应用于进出口贸易,与国内贸易中使用的银行承兑汇票有一些相同的地方,都具有一定的实效性和远期支付的特点,但信用证使用条件更为严苛,卖方得到这笔钱的条件是向银行提交信用证中规定的单据。例如:商业、运输、保险、政府和其他用途的单据。信用证有一定的融资担保功能,是国际贸易中最常见的结算方式,是较为安全的结算方式,最简单的理解就是可以拿到国外买东西的纸。”年轻行长的诙谐并没有引起大家的笑声,他也觉得这个时候开这样的玩笑不很适宜,就轻轻嗓子接着说:“仓单质押融资是指申请人将其拥有完全所有权的货物存放在银行指定仓储公司,并以仓储方出具的仓单在银行进行质押。作为融资担保,银行依据质押仓单向申请人提供用于经营与仓单货物同类商品的专项贸易的短期融资业务。” “我来补充几句”,工行行长老刘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他耐心地听完年轻的中行李行长的介绍后,着急地接着说:“信用证一般具有远期使用的特点,但付款方式和手段可以有变数,比如质量、货品、数量等等都可以引起取消和变更,因此有利于进口商而不利于出口商,于是进口商就可以利用货期和交货期之间的差异进行短期融资,仓单质押和重复质押是一个方面,进口货物争议也可以撤销信用证或重开信用证,以此来骗取银行的重复授信。” “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彭群对老刘笑着说:“信息不对称和恶意为之是这类案件得以实施的关键,可相对于琴岛这样的大城市,大银行间沟通不够,咱们平原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几位平时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大的重复质押和骗贷就一点没有察觉,这么大的贷款彼此也不通气吗?” “彼此都有盈利任务,还真不怎么沟通。”老刘赫然地说,环顾着各位说:“再者,这么有名的企业,利润这么高,谁不是抢着发放贷款啊!” “是啊!”农行行长是个女同志,快速地抢着说:“房地产贷款审核的很严格,谁也不敢贸然以房地产的名义发放贷款,正好有这么个仓单质押,还都明白贷款是投向了房地产项目,可只要有偿还能力,谁还那么较真地去核查啊!” “也是,王行长说得对极了。”建行肖行长快人快语,“每年都有存贷比任务,而且考核的又那么严,咱们县又不像大城市,可以发行一些信托产品,效益好的企业又不多,不放贷给这样的公司我们自己都过不去。”说着转向各位说:“我这人说话直,在座大伙哪一个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呢?” 肖行长的话引起了大家的笑声,不是说的话好笑,而是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把大家套了进来,的确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 “那大家伙觉得应该怎么办呢?”笑声使气氛有些松动,这正是彭群想要的效果,不失时机的问:“总得有个应急策略吧。” “我们家最多,也等不起”中行李行长抢着说:“上午市行领导还对我猛训来着,而且就是挽回部分损失,我这个行长估计也干到头了。”李行长沮丧地说:“我们已经派人到琴岛进行货物保全了,估计能执行的货值也有限。下一步准备提请县检察院对高山的企业和资产进行封存、登记,走法律程序。” “也只能这样了,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吧!”农行的王行长无奈地说着,隐隐带着哭腔,“谁知道琴岛能出事,谁知道高山这边这么可恶?” 气氛又有些凝滞,彭群赶紧挥手制止了其他各位要说的话,提高了声调说:“我表个态,县委、县政府和我本人,坚决支持各位诉诸法律,用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的行为,有需要县委、县政府以及我本人支持、协助的,一定全力协助,尽心进行,不管是为了国家利益,还是与各位的感情和交情,我老彭都责无旁贷。” 一些话说的慷慨激昂,也说得大家心里都暖暖的,纷纷信任地望着彭群,希望听到他下面的安排和措施。 “这不我把张局长也叫来了,下一步就是布置怎么控制有关人员和调查的事。”彭群指着张守正说着,但很快就转换了语调,“但我希望这件事大家都能保持冷静,顾全一下目前的大局。”看着大家又要激动的神态,彭群提高了声调,“不是不做,是公安局先悄悄地介入,几天后大范围开始行动。现在是非常时期,枣香节来了那么多领导,一旦闹出动静来会是什么影响,又会产生什么结果?大家都想过吗?”看到大家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彭群又语重心长地说:“事情过后大家还要在平原生活、工作,天大的事也总有解决的办法,总有解决的时候,闹出恶劣影响要多长时间,花多大力气才能挽回?这大家考虑过吗?” 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语,彭群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三天,大家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说着话站起身,“现阶段大家还是尽力把各自的接待工作做好,特别是接待好各自的上级领导,县里财力和人力都有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拜托各位多解释,多辛苦。”彭群说着话拱手作揖,谦逊地做着送客的手势,大家看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纷纷失望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彭群将大家送到办公室门外,才挥挥手回到办公室。 “你马上给宣传部、报社、电视台打招呼,告诫他们少说话,并让他们尽力做工作,这几天来的省市媒体比较多,要求他们不要报道,不要参合进来。”彭群一进办公室,就对乔商交待,说着话口气严厉了起来,“可以跟他们说,谁要不长眼胡说,看下来我怎么收拾他。谁砸了我的锅,我就砸谁的碗。” 乔商听着频频地点头,转身快步离去。那神情像是生怕晚了彭群会砸了他的碗一样。 看着乔商胖胖的身躯像皮球一样滚动着出了办公室以后,彭群才招招手示意张守正,严厉地说:“你刚才说有要紧事要说,什么事?” “高山不见了。”张守正急切地说。 “不见了?”彭群不解地说:“上午会场上不是还见到他的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上午在会场上是看着他挺活跃的,中午海鲜大酒店的宴会也见到了他,可刚才我安排下午的行程时,怎么也找不到他了。”张守正口气急促地说着。 “这会他能去哪里?”彭群不解地问:“就没有到处找找。” “到处都找遍了。”张守正赶忙解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问遍了他手下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见到,而且他的手机关机了。” “手机关机了?”彭群脑子觉得轰的一下,立时一片空白,喃喃道“关机了,关机了。” “会不会是跑了?”张守正疑惑地说,随即摇摇头否定了:“琴岛这事出了不是一天了,要跑早跑了,还能等到今天?莫非,莫非。。。。。。” “莫非什么?”彭群直视着张守正,一股不祥的预兆从脑海中划过,自从前几天张富贵莫名失踪以后,他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了平原,看不见、摸不着,似乎无处不在。 “被悄悄控制了。”张守正吞吞吐吐地说,似乎又不敢相信,“会是谁呢?怎么我们公安局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你马上落实这件事,要快,一定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彭群急切地交待着,“动员一切力量,你把手头的一切事情都先放下,先把这件事整明白。” 望着张守正离去的背影,彭群心中的不祥更加的强烈,这一中午发生的事太过剧烈,太过突然,而且一件接着一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需要时间来理清一下头绪,可谁给他时间。 这样想着,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快三点了,下午还要陪农业部的领导和黄副省长一起去看特色农业项目,想着彭群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六章 务虚世相 1 一大早,省政府派来接他的车就到了,而且是省政府秘书长张建亲自来接,弄得闫博年很是为难,也只好勉为其难地跟着张建上了车。[燃^文^书库][] 应该说,省委、省政府对他这位退居二线的老干部,还是充分尊重的,无论是平时的日常生活,还是相关文件和工作汇报,都考虑的周到细致,平时都有一个或几个副秘书长亲自过问他的生活和具体要求,而且几年来都是这样。 今天是省委省政府专题工作汇报的日子,这也是很多年前就确立并坚持下来的工作制度,每半年召开一次由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和部门负责人参加的经济和政府工作通气会,就近期全省经济和运行情况进行专题通报,并倾听老同志对省委、省政府工作的意见和要求。 这届班子将半年通气会,主动改为季度汇报,而且参与的老同志从省部级扩大到副省级或享受副省级待遇的老同志,因此这样的见面会可以称之为老同志聚会,很多不怎么走动的老领导也可以借机见见面,叙叙友情,参加汇报会的省委、省政府部门领导包括了所有副省级和人大、政协的领导,可以说是一件很引起重视的事情。 这样的工作制度是很多年前的省委、省政府的一项工作举措,得到了中央的高度评价,因此也就坚持了下来,持续了很多年,起到了很好的交流和沟通的效果,尽管很大程度上通气会成为了新旧领导人的不满和牢骚的集合,可还是被历届班子所保留和继承,因为能听到往届领导的意见,也是对工作的肯定和鼓励,毕竟老领导的能量还是不能忽视的,而且他们往往在任时有意或无意编织了庞大的关系网络,也是不容忽视的,能听到他们正面或反面的意见,都是一种提醒和表现。哪怕方式不同,形式不一。 尽管很久以前就通知到了,可闫博年对是不是参加这次的通气会还是下不定主意,这倒不仅仅是身体的原因,更不是有意显示清高和避俗,而是不久前齐天翔的事情,不知道在这样的通气会上会怎么样发酵,毕竟都是些老同志,没有什么顾忌,而且并不是所有的老同志都与自己交好,一旦有人以此为借口发难,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但没有明确地拒绝,也没有充足的理由,似乎也还表明了闫博年希望能听到来着老同志,特别是现任领导们的意见和表态,因此当看到张伟的那一刻,闫博年似乎已经不再犹豫,“怎么是你大驾光临,平时都是老王来回跑的。” “老领导这是在批评我了,是不是怪罪我不来看你了。”张伟爽朗地笑着,与闫博年开着玩笑,“我可不是那种台上台下两张面孔的人,这不是近来分工调整了吗,老王到地市任职去了,我就主动要求来联系您老来了。” 具体细节闫博年没法问,只好意味颇深地看了张伟一眼,缓缓地上了车,慢慢地说:“下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啊,老在机关里呆着不接地气,时间久了就缺乏感情了。” “是啊,年龄合适的话,还是应该多在基层待一阵,很多具体的问题还是需要一些感情因素的,不然老在机关里呆着,不成为官僚,也要成为呆子了。”张伟看着闫博年说:“老王这次下清河主政一方,也还是想解决清河市委政府倦政的问题,省委寄予很大希望啊。” “老王还是可以信赖的”,闫博年看着张伟的眼神,似乎读出了不甘和羡慕,对于办公厅这些秘书长们来说,多年的机关生活,希望的就是有机会主政地方,而且近年来领导身边的人获得了更多实际的机会,也点燃了这些秘书出身的秀才们的信心。做秘书多年,累积做到副秘书长,就是等待外放实职的机会,也就等于说是打开了仕途的上升通道,尤其是有领导们的助力,还是很有竞争力和机会的。闫博年却不看好秘书们的仕途,尽管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积累了很多的经验,但那都是来自于领导的方式方法,很多都是宏观的,对基层实际工作并没有什么帮助,很容易形成先入为主和自以为是的工作作风,因此像是说老王,又像是对张伟的提醒一样,淡淡地说:“能力有,信心也不差,就是经验不足,摆正位置很难。” “老领导说的是,机关里的工作作风与基层有很大不同,融和需要时间,更需要相应的能力和智慧才行。”张伟若有所思地说着。 闫博年深深地看了张伟一眼,他很满意张伟的回答,但也是这些才是他不是很满意秘书主政一方的原因。他们太能揣度领导的心思,这成了他们日常生活和工作的主要组成部分,为领导服务,根据领导的喜好工作和思考,顺应领导的心思,久而久之就成为了领导第二,成了领导的影子,惟独缺少了自己的个性和特点。当然有鲜明特点的人也是做不来秘书工作的,但闫博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说下去自然会说到张伟的工作和安排。张伟是他做省长时的办公厅副主任,后来做到了副秘书长,自己离任时原本是建议外放实职的,只是年龄已经没有太大优势,于是建议其做秘书长人选,原本只是个顺水人情,谁知省府很重视,而且二年多来始终没有更换,下来很有可能从政府直接去政协做副主席了,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宿。 “听说金凤地产的‘地王’土地被强制收回了,二亿元的保证金也被没收了?这事你知道吗“?闫博年像是偶然想起了这件事似的漫不经心地慢慢说着,扭过脸看着张伟问道:“事实真的如此吗?这回的动静够大的。” “这是浩南省长亲自指定落实的事情,新闻今天广播了,可事实上几天以前就已经着手处理了”,张伟明白闫博年问话的意思,也知道这漫不经心的问话所蕴含的意味。毕竟这看似简单经济行为的背后,实际上是政治和权利的博弈,或许还有更深的意图。这不是能够简简单单说清楚的事情,可想了一下,还是源源本本地说:“金凤地产尽管来头很大,背景也很深,其实只是挂在北京置业集团名下的皮包公司,是个实实在在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是个神秘人物,据说是省里某位高官的夫人。前年十月成立的公司,成立当月就通过拍卖方式以河州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价格竞得历山区22号住宅用地。该地块位于省城高档住宅区中的中央别墅区,规划建设面积271565.4平方米。金凤地产拿地的楼面价高达9859元/平方米,当时该地块曾被称为省城的地价和楼面价的‘双料地王’。而截至今年二季度末,金凤地产总资产为2.41亿元,货币资金余额仅为934万元。可以说就是为了拿地才成立的公司,根本就没有开发和建设能力,而且根本就没有准备开发。到目前为止,还只是缴纳了二亿元的竞拍保证金,土地出让金一分钱没交。然而,让人关注的并不是多少钱拿地,也不是这样的地价能溢价多少,更不用考虑这块地能为金凤地产挣下多少真金白银,而是应该看看这块地能真正带来什么?首先是银行的授信额度,从前年十月拿地以后,去年获得工行总额达25亿元的意向授信额度,这是十一月中旬获得中行20亿元授信之后,再次赢得银行青睐。这是金凤地产真正的打算,期待着通过融资给公司一个漂亮的数字,通过财务数据进行再融资,从而在资本市场圈得大笔的真金白银。一系列的运作看上去就复杂的令人眼晕,但却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次是房屋预售,如果金凤地产真的要开发这块地,这还只是一种善良的愿望。经过简单的三通之后,就可以大张旗鼓地预售房屋了,只要预案做得好,大批预售款和银行按揭就会源源不断地入账。前有银行授信融资,后有预售款和银行按揭,建筑费用在闪展腾挪间就可轻松完成。如果在此之后的二到三年间金凤地产还在不断拿地,不断得到银行授信,这资本游戏就会不断继续下去,而房款就可以直接计入利润了。这就是自去年房价高企之时,媒体和公众呼吁房地产开发企业公开房屋成本,而始终没有答案的真正症结,因为房企他们自己也没有一个真正明确的成本。因为用银行的钱和用自己的钱成本是不一样的,因为开发与捂地成本也是不一样的,因为卖房子和卖楼花成本更是不一样。这么多的不一样中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地产企业的利润。这同样可在金凤地产的年报看出一些端倪:去年公司合并实现营业收入17.48亿元,同比增加1174.08%;实现净利润3.39亿元,同比增长1426.40%。在盖房子高过其他实业的时候,相信金凤地产不会去依靠卖萝卜白菜获取高额利润,而17亿的营业收入,纯利润3亿多,也不是卖萝卜白菜可以得到的。这样的比例怎么能不让各行各业挤破头地进入?”张伟接着说:“河州市政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人家就根本没准备开发,而是利用这块地造势和圈钱。可由于金凤地产的来头和背景,还有可能的利益输送,始终没有任何的办法处理,回迁的住户看不到开发的迹象,几次到省政府上访,还是浩南省长顶住压力,在几次细致的调研和协调后,果断决定责令河州市住建局收回土地,只是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土地质押、银行贷款、回迁户的住房预付款,这些都要一一落实才不至于出大篓子。” “可恨”,闫博年咬着牙迸出这两个字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股市可以挣钱,而且可以挣大钱的神话,现在很多人已经不信了,但房子可以挣钱的神话却令很多人相信,而各方面的助力也由不得不信。实际需求似乎并没有被真正重视起来,更可怕的是这种需求之下是高额的银行贷款和沉重的还款负担,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银行信贷,透支着购房者未来几十年的生存预期,一个节点的断裂带来的就不仅仅是房屋的归属,而是更严重的社会问题,甚至稳定。尽管国家调控房地产的重拳已经挥出,尽管各种招数正在发挥效力,但牵一发动全身的‘手术’究竟伤害的是谁,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了。金凤地产的黯然出局并不会伤了其筋骨,而一块地的收回也不会改变开发商疯狂拿地的现实,最危险的是此举对高价买房并背负巨额银行贷款的购房者的影响。股市可以崩盘,但楼市却万万崩盘不得,不管已经积聚了多大的泡泡,不管改变的会是什么,结果只能是举步维艰。” “今天的通气会估计浩南省长就会说到这个情况。”张伟沉吟了片刻说:“而且可能说到下来的处理办法,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才可以平息各方的不满。” “就应该启动问责机制,不能总由省委、省政府来擦屁股,即使中间没有利益输送和权钱交易,也应该对造成这种局面的当事人和负有领导责任的官员进行处理”,闫博年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淡淡地说:“去年西南地区的大旱,年初的低温雨雪,近期的暴雨大风,给农作物生产带来极大的麻烦,也严重影响了百姓的餐桌,以及日常生活。天灾的确可怕,但更可怕不是天灾,而是**。继大蒜价格之后,与季节和气候相关的绿豆、玉米、棉花、生丝,甚至中药三七、杜仲等等,价格也在飞速上涨之列,蔬菜价格更是无一例外的售价高企,进入了物价全膨胀时代。季节性价格上涨本是市场正常的调节,短缺的物资带动价格阶段性上涨也无可非议,但此一轮物价走高却严重违背了市场规律,违背了市场预期,这是政府和老百姓都没有料到的。究竟有多少游资在炒作农产品,没有人知道;游资下一个炒作的领域是什么,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游资炒作大蒜近两年,物价、工商、农业等职能部门束手无策,地方政府更是没有任何措施和办法遏制。大蒜、绿豆毕竟不是生活必需品,价高少吃也就是了,但蔬菜却是百姓餐桌日日离不了的,价高自然对正常生活产生影响,而棉花、玉米、生丝等农产品的价格走高,必然传导到生产领域,而最终承担恶果的还是百姓自身。对于恶意的炒作,以及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行为,必要的打击是必须的,也是容易做到的,无非是堵、疏两条,严厉地打击和查处,强硬地使价格回归;另外就是放出储备或大量进口,以量价齐跌遏制炒作,只要有效的进行打击,使炒作资金血本无归,才能从根本上使物价回归理性,从而防止下一次或其他领域的炒作。管理和监督市场行为是政府的职能,打击价格欺诈、恶意炒作、囤积居奇是政府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任由游资炒作一种或多种产品而没有必要的应对之策,说轻了是政府不作为,说重了是**,缺乏市场经济条件下应变和管理的能力。面对即将到来的通货膨胀,面对日益严峻的物价形势,百姓在期待政府的措施和作为,期待政府打击恶意炒作的重拳,这对政府是个考验,是新形势下稳定社会的考验。”闫博年又陷入了沉思,果断地说:“相信政府会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卷,因为一个连百姓餐桌都管理不好的政府,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是啊,政府的信誉和威望是靠为人民服务来获得的,老百姓看的是政府的作为,而政府官员的作为往往也是要有政府来承担后果的。”张伟想着说,“今天从网上看的一个新闻,听起来更像是笑话,可却笑不出来。”张伟看闫博年望着自己,就详细地叙述着,“是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到一个经常光顾的租车行租车。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以往也是经常出现的,交了租金,验看了身份证,车子就开走了,过几天又还回来了,一场生意就此结束。可这次不同,同样的程序过后,车子却没有还回来,直到警方介入,真相才大白,车子居然给伪造手续卖掉了。案子简单的让人想笑,却又让人想哭。一件这么愚蠢的事情,一个这么无知的罪犯,一场这么胆大妄为的犯罪,原因仅仅是为了十几万元钱。都是认识的老客户,都是用的身份证登记,都在一个城市,年轻的罪犯就没有想到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没有想到这后果给自己带来的惩罚?往大里说,是蔑视法律的尊严,往小里说,是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但是不是还有一个诚信的问题,是不是还有一个信誉缺失的症结呢?租车行租车的前提是熟人之间,不是熟人是不租的,正是这样的原则,保证了车行正常的运转,而这个原则的前提是熟人之间的诚信,是熟人之间长期建立起来的信誉。 案子很简单,原因也很简单,但发生的却不简单,那就是诚信的被亵渎,那就是诚信的缺失。类似这样的事件看到的多了,不免也就疑惑更多,网上购物的虚假,加盟店的欺骗,商家之间的骗买骗卖,这些看似与经济有关的欺诈或欺骗,经济利益折射下的利欲熏心之后,无不是以诚信为代价的交换。尽管法律可以对此做出评判,做出裁决,但法律裁决的是事实,却裁决不了诚信,更裁决不了道德的失衡。” “你说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看起来很简单的刑事案件,是用自己的自由和名誉为诚信缺失买单,但更深层次的探究,这鞭子应该打在政府的屁股上。自从经济体制改革以来,党和政府的中心工作转到了经济建设上来,不可谓效果不明显。但与此同时,本应重心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党委部门,却深陷在经济的发展中难以自拔,而忽视意识形态建设的直接原因,除了理想信念的缺失外,社会道德体系彻底的崩溃,社会秩序的混乱,直接带来公众思想的迷失和迷惘,而更为严重的是拜金思潮的甚嚣尘上,是各种丑恶现象的泛滥。我们的党是有理想和信仰的,是有着建设**远大目标的,这也是广大民众相信党、跟党走的基础,无论是艰苦卓绝的革命时期,还是困苦异常的建设时期,跟党走的信念始终没有改变。究其原因,是党始终用目标和信念激励着民众,用理想感召着民众,更重要的是党与民众心贴心共患难。但改革开放以来,中心工作的转变,似乎党的宗旨也改变了,理想信念说的少了,高尚的人生观、价值观谈的少了,代之而起的是致富、是个人价值体现、是富裕美好的生活,独独不再倡导精神、信念、献身、奉献,榜样没有了,目标也就没有了。放松了信念、道德、理想、观念的树立和培养,也就使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信仰的缺失无法弥补,使得社会没有了重要的主体价值观,没有了道德准则,没有了诚信约束防线。”闫博年接着说:“好生活是人人期待的,但好生活还要有好的社会风气、好的社会秩序、好的道德体系做保障才好。而且即使做不到这些,也起码应该做到让老百姓敬畏法律,敬畏法律设置的高压线,毕竟一个怕政府不怕法律的社会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形态。”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七章 务虚世相 2 说明会九点钟准时开始,而且是现任班子成员先行到达,在会议室门口列队迎接,这样的风气是新班子成立后定下的规矩,不能让老领导们等我们这些当权者检阅和接见,这不合规矩,也不能助长这种规矩。[燃^文^书库][]这是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一上任就定下的规矩,而且一直坚持到现在。 由于时间安排的到位,其实等待的和需要等待的人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差别,能有的其实就是身份的炫耀和表达了,这就是等人和被人等的细微差别,可区别就看出了主动意识和思路。 鲁健书记,浩南省长,郑明副书记,还有各位副省长及人大副主任,政协主席等副省级领导干部,以及发改委、国资委、住建厅、交通厅、教育厅、卫生、食品药监局等十几个重要经济部门的一把手悉数到齐。集中向闫博年等十几位离退休老同志汇报第二季度全省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主要还是接受垂询,回答老同志提出的问题,相比于以往的单边式回答,现在多了一些咨询和倾听,也算是一种变化。 鲁健书记讲了开场白,对老同志的到来表示感谢,对全省经济工作表示信心,下来是浩南省长介绍近一个时期的经济运行情况,特别谈到了工作中的阻力和困惑,丝毫没有回避工作中的问题,希望能得到老同志们的帮助和指导,态度很是诚恳和真挚,少了些许客套,多了一些情感,也使得老同志们感到亲切和温情。 因此,老同志的发言很踊跃,而且带刺的少,建议很多,很中肯,气氛也很融洽。 “新班子成立以来,特别是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郑明书记来到河海之后,变化是很明显的,也对河海的经济发展倾注了很多的热情和心血,这点在座的各位老同志都深有感触,也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非常满意的。相比于以往的发展和经济工作,可以说你们遇到了和我们不同的形势和问题,我们所需要做的问题是规模和速度,只要把经济规模做大做全就可以有所交代了。可你们不同,既要保证速度和规模,还要保证效益和质量,更要保证民生和稳定,可以说面临的困难和难题要多很多,也可以说百姓的要求更多、更具体。另外还要平衡中央和地方不同的要求和利益诉求,可以说平衡难度很大啊。”闫博年的开场白是这样开始的,他也在反复考虑怎么表态,怎么表明自己的观点。毕竟新班子和老班子之间有着很深的隔阂和思路上的不同,因此不说或少说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他不是很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的问题,但不参加也容易对新班子产生不良的感觉。矛盾之中经过了这两年,但仔细的观察,新班子在各方面还是有冲劲和耐力的,这也就有了刚才的表态,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觉。说到这里,闫博年转了话题,“中华民族是一个极具坚忍力的民族,隐忍谦让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美德。儒家的内敛、道家的守柔、佛家的慈悲都具有‘忍’的内涵。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所忍才能有所成。《尚书》中周成王告诫君陈说:‘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孔子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无所争’;老子的‘天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以及佛教的‘六度万行,忍为第一’等等讲的都是‘忍’之道。儒家关于‘忍’,《论语》中有多处记载,孔子有‘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欤’?大意是因一时的愤怒而忘记自身及其亲人,这不是太糊涂了吗?佛教关于‘忍’。佛教经书中记载释迦牟尼说:我领悟了‘不争’的精髓,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他又说:‘六种超度方式与万种修行方法中,忍让第一’。佛经中说:‘为人品行端正,脸面干净洁白,姿态容貌美好,这些都要从忍让中获得’。经书中还记载:‘过去有一个人,称赞佛是有大福大德的人。听到的人很气愤,说:‘生下来才七天母亲就去世了,怎么能说有大福大德呢?’称赞的人说:‘年龄和思想都到了鼎盛时期却没有死去,挨了打却不发怒,受了骂也不回骂,这难道不是大福大德吗?’愤怒的人心服了’。道家关于‘忍’,《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大意是至高无上的优良品德就像水一样,像水一样善良就有利于万物而不至于发生争斗。《老子》又说:‘天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意思是说符合自然规律的事物不与别的事物争斗,却善于战胜它;不说话,却善于应对。道家修炼人也留下许多关于‘忍’的言论。紫虚元君说:‘饶恕、饶恕、饶恕,各种各样的灾祸就会一下子消失;忍让、忍让、忍让,债主和仇家从此就没有了’。赤松子告诫弟子说:‘能忍让就不会受到侮辱’。许真君说:‘忍受难以忍受的事,顺从自强不息的人’”孙真人说:‘忍让就能使坏事自己消失,反省自己祸事就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其它古代典籍中关于‘忍’的论述,《易?损卦》云:‘君子以惩忿窒欲’。大意是有德行的人用自我警戒来抑制愤怒和**。《尚书》记载周公告诫周成王道:‘坏人怨恨你、责骂你,那么你应该严肃德行’。成王告君陈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意思是必须有忍耐之心,才能办成事情;有宽容之心,道德才能高尚。《左传》云:‘一惭不忍,而终身惭乎’?意思是说一次羞辱都不愿忍受,难道要一辈子羞愧吗?《左传?昭公元年》说:‘鲁国人靠互相之间的忍让来治理国家’。《左传?哀公二十七年》记载:知伯对赵孟说:‘可恨你没有勇气,凭什么被尊称为子呢?’赵孟答道:‘凭我能够忍耐。你耻笑我,对我赵孟有什么损害呢’?民间谚语说‘忍’,谚曰:‘忍事敌灾星’。又云:‘凡事得忍且忍,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以及‘得忍且忍,得戒且戒。不忍不戒,小事成大’。都是告诫人们‘忍一时海阔天空,让三分风晴云淡’的深刻道理。此外,历代的文人墨客也留下许多关于‘忍’的诗句。黄庭坚诗曰:‘无人照此心,忍垢待濯盥’。吕本中有诗云:‘忍穷有味知诗进,处事无心觉累轻’。陆游诗云:‘忿欲至前能小忍,人人心内期有颐’。又曰:‘殴攘虽快心,少忍理则长’。又曰:‘小忍便无事,力行方有功’。黄牧的《题乌江庙诗》云:‘胜负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辱是男儿’。。” 闫博年平静地说着,耐心地解说道:“云里雾里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显示我老闫的高明,只是想说说隐忍的限度和极限,也是一种思考,与大家共勉。” “老领导苦口婆心的话不知大家是不是听明白了,我是听出来几层意思,一则是当权者的视野,我们做什么,为什么做,似乎都与屁股底下的位置有关,但又考虑了老百姓的利益和诉求了吗?二则企业和富裕起来的阶层,他们考虑的问题是更快、更高、更强,这又符合经济发展规律吗?三则是百姓的诉求,不过是餐桌上丰富一点,生活稳定一点,焦虑少一点,这样的要求过分吗?”鲁健书记接过闫博年的话题,语气凝重地说:“离农历八月十五和国庆双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商品促销大戏却早早就拉开了,而且势头之盛非语言所能形容。我平日里不怎么逛街、进商场,一来需求不大,二来不方便,三来也是懒,对商品尤其是价格比较陌生,许是对金融危机影响下的市场形势有些许担忧,更对实体经济衰退后的市场表现,以及市民购买力信心不足,因此也特意关注起商品和商品销售来。不看还真不知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堆积如山,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不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要告诉我现在全国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衰退,企业景气指数和企业家信心指数都以两位数的幅度下降,国民收入下降预期远超过去年底物价上涨时的水平,这样的反差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却明显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分明在告诉我如今的市场繁荣、市民富足、购买力旺盛,一切都是繁荣富足的景象,一切都是祥和美满的,与宣传所说根本联系不到一起。看完了旺盛的购买力,自然更关心的是价格,因为官方媒体不断宣传物价指数连续数月下降,降幅累计达两位数,自然下降的物价催高了购买力,这理由也还成立。可在看了肉食、副食、干鲜果品之后,凝重和疑虑反而更高了,价格并没有明显的下降,反而比数月前有所上升,而且上升幅度还不在小数,说两位数还是靠谱的。物价既然没有实质性的下降,又不处于物品短缺时期,更没有价格再次上涨的空间和环境,为什么几个超市和商场的拥挤景象如此相像呢?唯一的解释会是什么呢?双节将至,某些权利单位和优势企业突击发卡、发卷?某些单位或个人突击购物送礼?仔细观察似乎又不是这么个意思。也许如售货员所讲,现在钱不顶钱用了?好像也不是,钱贬值更应悟紧钱袋子才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求到正解。但无解却并非无虑,繁荣如斯到底表现了什么似乎还是可以看到的,那就是百姓的消费信心指数还没有受到市场环境的影响,或者说经济环境的低迷还没有传导到百姓的购买力和消费信心上,又或者说这种繁荣是企业和商家共同做的垂死一搏,是最后挽救实体经济的那棵稻草?” “鲁健书记说的也是我思考和不解的问题,市场的繁荣和政府的职责之间到底应该是什么关系,似乎市场经济就应该放手让市场调节,任由市场博弈,但说这话的人却恰恰忘记了我们的人口基数,忘记的我们的基本国情。”浩南省长呵呵笑着发言:“老领导是给我们留面子,是在启发我们思考,是让我们明白人民政府应该为人民做些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正如老领导所说,忍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态度,但无论圣人和凡夫俗子都有一个忍耐的限度,忍耐不了怎么办?看看我们的市场,先是古董玉器,接着是红木家具、原料,继而是大豆、玉米,而后是贵金属,如今大蒜也成了炒作的筹码,加上持续不断的炒房、炒煤,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炒作的。那么,下来该炒什么了? 每一天几乎都能看到这样的炒作新闻,而每一个新闻的背后都是现象的分析和预测,看多了这样的新闻,不由就有疑问生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怎么政府有关部门就看不出来,难道我们政府的信息渠道不够多,专家的预测和分析不够全面,还是没有投机客灵敏? 种种的疑问没有答案,越积越多也就越明白,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政府无关,起码与政府决策者的政绩无关。 房价涨上天自有人买,贵金属飞涨的价格背后是资源价值的回归,而带来的直接效益是投资的增长,是gdp的攀高,当然还有税收的增长。皆大欢喜的事,管它干什么? 至于古董、玉器、字画,乃至茶叶,那是有钱人玩的玩意,升也好跌也罢,都无关大局,也不上政府台面,管为何来,出力不讨好,不如无为。 的确如此,投资型的炒作原本有其市场规律,管与不管都由市场来定,风险自然也由投资人承担,但市场之外的投资或炒作呢?房价炒作可以不去管它,因为有政府利益在里面,为利益的放纵也说得通,可大豆、煤炭、猪肉,以及现在的大蒜呢? 米贱伤农的道理相信谁都懂,而且也是有沉痛的教训的,暴涨之后必定是暴跌,投资或投机的本质是逐利,这里没有慈善家,也没有信义可言,只有推波助澜,只有趁人之危。 放下国家安全不论,频繁的炒作背后是物价的起伏不定,是普通百姓生活质量和安全系数的下降,更有对生产者信心和积极性的重挫。 当市场调节这只手,不能有效控制局面的时候,政府的作为对稳定市场,稳定民心,乃至稳定统治地位的作用,相信不用说也明明白白,而且政府的作为不但有调控作用,还可以有效打击炒作和投机,净化社会和经济环境。 应该说,现在不是物质匮乏的时代,打击囤积居奇、炒买炒卖也不是十分困难,关键是政府的立场和观念。 而今可怕的不是政府没有手段,没有意识,而是政府的意识和观念,自从分税制实施以来,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分灶吃饭,税收就成了地方政府生存发展的根本,考核的也是gdp和增长率,国家安全好像与地方政府无关,完全是中央政府的事情,这也是很多事情地方政府不作为、不干预的重要原因,也是矛盾所在。 面对炒作,地方政府的作用往往是推波助澜,因为这些炒作可以明显提升地方经济实力,还有就是投资,直接的带动就是gdp,就是就业,就是税收。在这些公开的利益面前,其他的什么政府信义、政府威信就全顾不上了。 这并不是妄言,也不是臆测,多次恶意炒作的背后,我们看不到政府的作为,更看不到地方政府对炒作所采取的打击措施,去年普洱茶的狂炒,今年大蒜的暴涨,能看到政府的影子吗,倒是思茅市借势改名为普洱市,可谓皆大欢喜。 但老百姓的利益谁来保障,猪肉价格飞涨,直接带动了上下游价格的上涨,如今价格回落,可上下游价格并没有随着猪肉的价格下降,反而一路上行,因为撬动价格上涨的因素过多,哪一种价格的波动都可能带来物价的上涨,可百姓收入却并没有应势而上,这种频繁的波次上涨,造成的社会动荡难道只是把责任推卸给投机性炒作就完事大吉了吗? 还是清醒地看一看吧,如果我们的政府还是人民政府的话,就应该有所作为,而不应该只是个税务局,或者只是个吃饭衙门。” 话题渐渐集中在民生问题上,也引发了更多的议论,“年年开两会,而今年的两会适逢国际金融危机的大背景,面临着全国范围的出口萎缩、就业不足、内需不振的经济困难局面,因此格外使人关注。 会场内外热议不断,网络上下也是热闹非凡,面对着困境,各方反响热烈,而且基本上围绕着扩内需、促消费的思路展开,出现了不少有益的建议。 但也出现了不少所谓的仗义执言,大多不外乎‘大范围提高农产品价格’、‘提高初级产品的价格’、‘扩大国家对农民的补贴’等等,而且理由都异乎寻常的一致---促消费、扩内需。 听来听去这种声音越来越多,不仅感到困惑,两会代表委员来自于各个阶层,怎么都一股脑地关心起农村、农民问题来了,怎么没有人关注城市,以及城市边缘平民的生存和利益呢?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以及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城市人口,尤其是城市中低收入人口急剧增加,已远远地超出了农村人口的增长,这似乎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随着收入差距的拉大,城市贫民、或因事因病因灾返贫的数字也在不断增多,这些摆在眼前的现象,难道我们的代表委员都看不到吗?都没有一个来调研、来关注吗?非要都跑到农村,拿个玉米棒子上会呼吁吗? 扩内需、促消费是大局,是需要兼顾各方利益和承受力的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能只顾及农民,而伤害了城市平民的利益。 无需讳言,近些年来城市生活的确好了许多,生活富裕人群也大范围地出现,但在一些传统产业集聚的城市,尤其是一些过去的国有企业,由于产品单一、设备老化,或倒闭、或转制,至今尚有不少企业职工收入接近或略超当地最低生活保障线,生活困境随处可见,住房、医疗、教育,这些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时时困扰着他们的生活,物价的每一次波动都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存和一日三餐。 他们才是我们这个社会和政府需要时时关心的群体,相信我们的代表委员之中,是绝对没有生活困顿、衣食无着的人的,也没有人正经历着这些,他们拿着高收入,坐在厅堂楼阁中办公,不是企业家就是官员,或者是这个阶层的御用学者,他们的眼中有平民吗?他们的所谓代言中真代表平民吗? 说淡话、说胡话解决不了现今面临的问题,抛开国际大环境不论,我国近期的经济困局与去年的生产资料和原材料上涨,农产品龙头企业操纵价格有关联吗?物价的非理性上涨,社会整体性恐慌,使得国家下大力气控制物价,控制规模,结果物价控制住了,社会整体经济活力也减弱了。这是必须吸取的教训,是违背了社会经济规律必须交的学费,因此就必须静下心来,既研究农村稳定、农民增收,也研究城市平民生活和稳定,不然我们还会在来回折腾中尝尽苦头。 真希望我们的两会少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论,少一些噱头和炒作,多一些城市平民的代言人,多一些为他们说话的代表委员。”郑明的话不但说出了严峻的现实,也使得思考有了更深层次的意思。 汇报会直到临近中午才结束,以前都是要安排一顿午饭,但在大多老同志的提议下,这样的程序和过场也自然免了,准备一些礼品表示一些敬意也就是了。毕竟都是做过领导的人,也明白吃饭意味着什么,但今天却无论如何要留下闫博年,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闫博年也意识到书记、省长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谈,也就没说什么默默地坐在哪里。这是来时路上张伟说到的安排,因此会议结束后,闫博年详装还有事要谈留了下来。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八章 务虚世相 3 白丰收陪着闫博年走到了小餐厅,坐下后张伟也进来了,闲坐着聊天,张伟兴趣盎然地说:“前些天看到一条新闻,是说南方一女青年翻越护栏,被民警纠章时大为撒泼,甚至对值勤民警大打出手。[燃^文^书库][]心说南方毕竟是冠军的故乡,净出些与栏杆较劲的事。接下来是事情的结果,处罚是必然的,拘留十天,而出人意料的是当事女青年向公众道歉,向社会道歉,看着女青年尴尬的神情,觉得有种涩涩的苦,想哭。由此想到了那并不遥远的年代,那久违了的游街示众,那对人性的践踏,那对尊严的肆意侮辱,那礼仪廉耻的沦丧,牢牢地记录了文明古国混乱的一幕。而今,建立和谐社会的呼声中,出现了这一幕,甚觉遗憾和震惊。电视是传播面很广泛的媒体,相信在电视播放的同时,各种媒体也会跟进,那传播面多大、受众多少,这是不用想都明白的惊人数字。公众接不接受道歉尚且不论,这个女青年的尊严何在?颜面何存?十天后她怎么面对这个社会?怎么生活?我不知道人家南方有什么高招,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来个天地大逆转,先时暴跳如雷、大打出手的凶神恶煞,居然态度诚恳、言辞恳切的向公众道歉,我绝对相信警方的素质不会暴力执法,能让一个研究生诚恳道歉、自扫颜面、放弃尊严的方法其实不仅仅是暴力,完全可以是社会的、经济的各种手段,比如重罚改轻罚或不罚,重处改轻处或不处,各地的管理方式中有的是依据,而结果自然就是改过自新、幡然悔悟、颜面尽失、尊严扫地,中国的历史上从来就不乏这样的先例。‘士可杀不可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之士从来不少,也不乏鲁迅之类的诤诤文胆,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以死明节’,不是还有‘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天高云淡’的说辞吗?关键是为什么,新闻中看到的是翻越护拦,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我们是文明古国,是礼仪之帮,知廉耻、守道德是我们的传统,以人为本是我们现在所提倡的,南方的国际大都市,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管理城市,无论是城市形象,还是管理效果,好吗?正如那位女青年所言,我又不是第一个翻的。尽管这种言论和行为该罚,但法律明令这样做要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吗?联想到前不久,某个城市出台的‘行人创红灯压死白压’的规定,我们的城市管理就这样的简单、极端吗?由此想到‘城市以谁为本’的问题,生活在城市,尤其是大中城市的人,几乎都能体会到生活的不便,道路越修越宽,可过街的方式除了上天桥,就是入地道,公交换乘站就在马路对面,近在咫尺可却被长长的护拦拦着过不去,常常看到的是颤巍巍的老者、抱孩子的母亲、手提肩扛的负重者,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一步步绕很远的路,艰难的爬天桥、下地道,千辛万苦地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站。人行道越来越窄,道边还有长长的一溜车辆停放,红绿灯是为车辆准备的,穿越马路犹如走钢丝,非耳聪目明者不可为。城市成了车的俱乐部,越来越没有家的味道。城市的建设需要合理的规划,要考虑和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管理更是一门科学,更要以人为本,不能简单的一罚了之,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没有了对法律的敬畏,过分的宽纵导致的从众心理是最可怕的社会顽疾。”白丰收感叹地说着,“似乎有法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前不久还有专家建议废除死刑,以利于更好地体现法律的柔情。” “那是别有用心,起码是糊涂意识”,闫博年呵呵笑着瞪了白丰收一眼,斩钉截铁地说:“和谐社会不是不杀人,而是不任意杀人,前提是人人都守法,社会秩序井然有序,而不是为的和谐美好创造的美景。国家的法制工具不能只体现在警告和宣示的层面,而应该是教育、警告、惩戒兼而有之,对于社会不安定因素,怀柔的同时就应该有严刑峻法做保证,否则都可能会失之过宽而难以矫正。因此杀人也是爱人,听来不好理解,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只有杀了该杀之人,才是对平民和守法公民的保护和爱护。” “老领导说的太对了,这才是真知灼见。”鲁健书记呵呵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浩南省长和郑明,老远就伸出手来,握住闫博年的手,接着说:“说来也怪,老百姓怕政府不怕法律,遇到强拆除了哭天抹泪就是暴力抗法,这不仅仅是对法律的漠视和亵渎,更是对政府不法行为的纵容。” 说着话鲁健请闫博年坐在了主位上,自己也挨着闫博年坐了下来,等几位都落座以后,才满脸是笑地说:“今天我们三个空降干部请你吃顿饭,听听你老的指点,老郑可是说了,上回你可是点拨过他的,也让我和浩南省长也上一课呗!” “那是郑明同志大智若愚,给我一个面子,哪有什么点拨,你别听他捧我。”闫博年笑着看着几位,“不过我倒是可以看出各位的共同点,能齐聚河海,也是河海百姓的福分。” “姜还是老的辣,老领导一眼就看出了我们共同的弱点,真是不简单。”浩南很快悟到闫博年话里的意思,呵呵笑着说:“除了老郑算半个,在座的都是秘书出身,也都有着共同的弱点,有热情,没经验,有能力,缺感情啊!” “浩南省长这是批评我了。”闫博年笑着说,“对于什么样的干部怎样使用,我没有发言权,你们几位尽管都是秘书出身,但都经过基层历练,鲁健书记更是从县委书记做起,实践经验怕是我这个老东西都比不了,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政治智慧,早已不是秘书职业可以涵盖的了。” “老领导夸人都这么不露痕迹,我可是没有得罪你啊!”鲁健笑着说,“这几位哪一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闯荡过来的,信念和忠诚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关键还是从你们这里接过了一个好接力棒啊!” 鲁健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首肯,也算是为午宴奠定了基调,“今天请老领导来,的确是真心想取取经,真没有恭维你的意思。”说着话端起酒杯,提议道:“来吧!咱们共同举杯,为今天的见面会。” 闫博年没有推辞端起酒杯,与大家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感慨地说:“不是我矫情,也不是故弄玄虚,我还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有感而发,以前和各位一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中央和领导同志的信任,生怕工作出现差池,每天恨不得工作二十个小时。心到了,力到了,但感情却没有到,这是实在话,务实有余却务虚不足,没有思考和静下心来关注基层的时间和精力,能看到的都是安排好的,但却明知有假也难以打破,维持着这样的局面。如今退下来了,也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当初的誓言和初衷了,但很多事情也就无能为力了。就像刚才我说到的,没有耐心倾听的耳朵,没有细致观察的眼睛,没有时时更新的思考,僵化是肯定的,避免不了的,其实就像鲁健书记所说,走出去看看很难吗?不难,难在发现了问题怎么办?难在能不能真正让所有的干部都像自己一样有所作为?现在不是有没有干部的问题,而是怎么选择和使用好干部的问题,用好了造福一方,用不好为害一方,能不谨慎吗?能不畏首畏尾吗?因此稳妥的办法就是从身边选人用人,这样就堵塞了干部正常的上升通道,也给心术不正的人跑官卖官开了方便之门,从而真正带来了很多遗患啊!” “说的是啊!这些正是需要你们这些老领导提醒和帮助的地方,你们可以到处走走,发现一些年轻的好苗子,这样也可以给这座大厦更多的基石和帮助啊!”鲁健由衷地附和着,“不过你可是给河海引进了一个好干部啊,这点老郑很清楚,也很满意。是不是,老郑?” “鲁健书记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话,天翔同志的确不错,有很高的理论修养和政治觉悟,而且务实细致,这从平原反映上来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干部。”郑明很满意地夸奖着齐天翔,“尤其是他组织的曙光厂的调研报告,可以看出他对基层很有感情,对下岗职工生活和现状很有体会,这是非常难能可贵之处啊!” “老郑转过来的材料我看到了,国有企业脱困是一个很大很难的问题,看来天翔同志似乎找到了一些办法,就是利用企业自身的汇聚和集散功能,弥补政府职能的缺位,这样的尝试很有意义,也许是大中型企业摆脱困境的一条路子。”浩南省长夸奖着,“近期我准备组织有关部门做一个专题调研,制订一个可以操作的方案,可能的情况下逐步在全省推广,老领导,你推荐了一个人才啊!” “我还真不知道他还关注了这个,他是搞行政法学的,没有想到对企业还有这么浓厚的兴趣。”闫博年也不掩饰对齐天翔的喜爱,“这孩子心细,喜欢思考,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经验欠缺。” “只要有热情,只要真心做事,把老百姓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年轻可以培养,没有经验允许犯错误,还有什么不能做好的呢?”浩南省长斩钉截铁地说:“必要的时候,可能还要给天翔同志身上压更重的担子,要发挥他的长处。” “浩南同志这话可是有挖墙脚的嫌疑啊!”郑明笑着抗议,“你光看到了天翔同志对国有企业稳定社会和群众情绪方面的特长,还没有看到他在平原纪检监察系统干部培训上的讲话材料呢,很有想法。”郑明看着鲁健笑着说:“他提出了反腐和防腐的一些具体想法,想法和思路与中央领导的思路完全吻合,就是反腐的同时,坚强防腐制度建设和作风监督,以防促管,打防结合,很有新意。” “回头倒是可以请他来给我们上上课,讲一讲,毕竟他们的思路更接近现实一点。”鲁健说着提议,“喝酒,酒助谈兴。” “天翔关注大型国有企业转型升级,我倒是很支持,我是企业出身,大型国有企业所发挥的作用还是不容忽视的。”闫博年思考着说:“我们河海,大型企业集团有上百家,而且机械制造就占了一半以上,以往也撑起了河海经济的半壁江山,现在他们陷入了困境,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所作出的贡献,更不应该忽视他们在办社会的同时形成的企业合力和凝聚力,这对政府管理是一种促进和互补,不能简单的否定,更不能放弃。” “老领导说的是真章,一窝风的改革举措,伤害的都是我们以往倚重的财富。”浩南省长端起杯子轻轻地与闫博年碰了一下,接着说“我始终认为,能买来的东西,或者能轻易买来的东西,一定不是好东西,或者说是不重要的东西。有钱可以买来美食、汽车、房子、lv手包,甚至权利和美色,但可以买来时间和健康吗?不是有这样一句歌词吗---纵有家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是说钱的局限性和无奈。没有自己的核心制造业,没有自己的研发和科研能力,没有**自主、自力更生的经济建设思路,国家主权和安全如何保证,国家的核心竞争力如何体现。花大量的外汇进口大批的设备和技术,但核心技术却无法买到,因此成了世界工厂,低廉的土地、劳动力成本成了各主要资本国家逐利的市场,也成了世界加工厂和落后技术和设备的仓库,产生了大量的洋品牌和产品。由于没有核心技术,没有品牌自主权,现在充斥市场的家电、汽车,以及高端服装产品,有几个是我们自己的,又有几个不是在我们这个国家生产的,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国际资本和集团低价进入中国后,利用各地给予的优惠和减免政策,迅速积累的资金和利润,再次投向中国,利用我们政策的漏洞和产业政策转移升级的空隙,大量收购或入股中国的传统产业和传统制造业。在我们某些人眼中一钱不值,甚至视为包袱的日化、农产品加工,都纷纷有国家资本和财团控制。我们可以看看自己的家中,从电视机、冰箱、电脑,到洗衣粉、洗发露、牙膏,到吃的方便面,用的食用油,哪里不是国外的品牌,哪一样不被外资所控制,这还不包括某些高端制造业的关键设备,航空发动机,大型机电设备,甚至高端科技零部件,都需要进口,都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这还不包括资本市场上无处不在的金融黑手。这还不可怕吗?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大人口基数的国家和民族,命脉在人家手里握着,颠覆或颜色革命不是要看别人的心情或需要吗?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正一天天减少,危机正一天天逼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意识到并警惕,别说老百姓,就是高层也不是都清醒。似乎可以买到的都不是问题,是,在和平时期,或者说在国际关系的热恋期不是问题,但如果进入休眠期,甚至冷战期呢?关键设备到哪里去买,谁又会卖给你?国际关系有时候就像家庭之间的关系一样,你困难的时候可以帮你,或者是看你可怜,或者是人家热心,但前提条件一定是你不如他,或者你家庭的情况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以及你有他需要的利益和回报。一旦你家庭发生了变化,或者你不再听话,他就会用另一个面孔来对待你,政治上孤立,经济上封锁,军事上打击,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彻底颠覆也不是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尤其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粮食和石油这些战略物资,一旦没有人卖给你,怎么办?人家不打你你就乖乖投降了。这就是国际关系,这就是政治,而且是血淋淋的残酷的政治。” “是啊!这是现实的问题,很多年来我们在发展中居然就忽视了”鲁健感慨地说:“现在的地方政府,说起来是关注国计民生,关注可持续发展,但谁又能真正费劲巴力地去发展国有企业。或者说国有主导产业。其实说白了就是官员顾位置,政府顾数字,年度的考核现在是半年甚至一季度一报了,数字好不好看关系到政府的政绩和官员的位置,这么严苛的考核面前,怎么让官员,特别是党政一把手官员超脱地去务虚。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投资,即有数字,有可以拉动内需,而其中最有效的就是房地产,盖房子需要工人吧,工人需要吃、穿、用吧,盖房子需要钢筋、水泥、沙子物料吧,需要运进运出吧,需要车辆人工吧,这都是明面的需求,还有房地产有金融流动吧,有税收吧,商品房销售有数字吧,这又是一层;房子可以安置回迁户吧,可以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吧;更深层的意义在于土地可以卖钱吧,可以增加财政收入吧,这还不包括有关人员的黑色收入和权钱交易了。这里只说的政府阳光层面的意义和作用。可以带来内需,拉动就业,促进生产和销售,还可以改善民生,这就是最大的政绩。为什么地方政府对高速公路建设,铁路和基础设施建设那么热情,这就是原因。除此之外,你还让他关心什么,农业投入大,产出低,受天气和市场的影响太大,发展基础农业种粮食是稳妥,但产出低,农民生活和收入增长太慢;发展特色农业,需要科学规划、科技指导、科学统筹,产量小了形不成规模效益,产量大了销售又受市场影响,一切都好皆大欢喜,一旦产品滞销,上面逼下面闹,搞不好老百姓再给你来个寻死上吊,费力不讨好还有风险,而且累人累心政府还没有什么实际收益;抓工业吧,生产什么,重点鼓励什么,也是很费思量,而且现在什么没有生产,什么不再过剩,新兴产业是什么还真抓不准,企业小了没有规模效益,企业大了不一定听你招呼;而且一个企业从论证到建设再到生产,以致产生效益,短的六七年,长的十几年,哪一个官员可以等得起,而又有哪一个上级政府给你这样的时间;因此还是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来的实惠,来的直接。或者是旅游和消费,只要有资源,也是可以快速看到效益和成绩的行业。” “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甚至文件出不了大院,这除了部门利益的博弈之外,更多的还是基层急功近利的政绩观作祟。”郑明也深有感触,“部门利益是第一道拦路虎,任何新的政策和举措都可能触动部门固有的利益或格局,就说简政放权减少审批,说起来很好,前景也很美,但少了审判权,某些职能部门就少了利益和利益输送,更少了对基层和项目资金的控制,发改委没有了审判权,管理从哪里体现?让一个权力部门沦落到宏观研究和调控部门,何止是阵痛,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减税让利,说起来很容易,不改变总量,让出去的税收从哪里补回来,不让他找到补回的办法和地方,他会痛痛快快地实施吗,他不考虑乌纱帽吗?还有种种的纠葛,就更是让好政策难出大院了。再来说基层,考核方式不变,再好的政策也难以实施,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政绩,他需要数字,不然他就什么也不是。因此下面所能采取的,一个就是变相改变政策内容和实质,一个就是阳奉阴违,拖着不落实。” “这么些年,我们过分强调财富带给人们的快乐,却恰恰忽视了财富带给人们的不快乐”,闫博年慢慢地想着说:“媒体、舆论、电视,甚至日常生活,炫耀的都是富人们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豪宅、豪车、豪富的生活,但在一个金字塔结构的社会形态里,财富带给快乐的人群毕竟还是极少数,大多的还是普通民众,进城务工人员,甚至下岗职工和城市低收入群体,财富对于他们是奢望,也是可望不可求的梦幻,他们面对的还得是平凡的生活,平常的收入,以及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等等的问题和担心,财富其实对于他们不是快乐,而是负担。因此要研究他们的心理和需求,而不是迎合富人的的奢华,不是建更多的别墅、豪宅,私人会所、高档酒店,也不是极力宣扬宫廷菜、私房菜的神秘和高贵,而是要尽力解决安居房、保障房,学校、幼儿园配置和教学质量的提高,关注医疗投入和社会保障,关注世道人心,尽力解决老百姓的需求。这不是一句空话,过去的帝王还明白大灾之年免徭赋,农民起义还强调‘均贫富’,可见清醒的判断和诉求不但能获得民心,更能获得民力。而且要注重对青年,特别是学生价值观的正确引导,动辄帝王将相、美艳奢靡,对年轻人会是什么影响,又会将他们的观念带到何方?社会的稳定,首先应该是价值观的稳定,是人心的稳定,其实才可以谈的秩序的建立,诚信的回归,以及道德的重塑。” 谈着说着,一顿饭吃了将近二个小时,饭后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郑明书记亲切地将闫博年送到餐厅门口,看着闫博年离去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五十九章 走近深渊 直到闫勇带着人走进高山奢华的办公室之前,高山一直在闭着眼,像是睡觉,又像是闭目养神,其实此刻的高山没有心情睡觉,更没有时间养精蓄锐。[燃^文^书库][]忙完了中午的接待工作,想着下午和晚上还有的没玩没了的接待和赔笑脸,高山觉得很累,也觉得厌倦,可却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带着浓浓的酒意回到办公室,仰靠到沙发上,眯着眼看着妖娆的身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又是送茶水,又是洗来热毛巾敷面,却是一点心情也没有,甚至连摆手让她们离开的心情也没有,直到她们忙完了,离开了,房间里彻底静下来了,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却越发的清晰,各种场景像过电影一样,一幅幅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而且几次都是从纵火案的次日开始的。 一晚上迷迷糊糊地蜷缩在沙发上,既没有睡着,也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因此早上接到老三的电话,他还是有些烦躁,可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老三电话里说,崔连国和陶群山,以及参与放火的两个兄弟都被县公安局抓了起来,而且没有在公安局停留,直接就被送到看守所关押了起来,看起来这回的事情不简单。这些似乎他已经想到了,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彭群也很快来了电话,怒不可遏地责问高山是怎么回事,而且把影响几日后枣香节顺利开幕的责任也推给了高山,还没有等到高山辩解,就是一连串的怒吼和愤怒,似乎这一切都是高山一手造成的。 “彭书记,您不要生气,我也是刚才听您说起才知道有这件事,而且这件事自始至终我都不是很了解,您也知道,这次耕地拆迁是置业公司在操作,而置业公司尽管归德隆集团所有,可也不过只是挂靠,经营和决策都是崔连国在负责。”高山陪着笑脸说着:“您消消气,我马上了解,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高山一口气巧妙地将矛盾推到了崔连国身上,这也是他想了很久的主意,既要洗刷自己,就必须让崔连国顶罪才行。 “我不听你的解释,你马上出面把这件事圆满解决,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大局的稳定。”彭群不愿听高山解释,也显得很不耐烦,“你马上去解决。” 高山暗暗恨得咬牙,可也没有一点办法,毕竟是在这样的时候,毕竟还是要看彭群的脸色。按高山的脾气,这件事完全可以不管,甚至躲出去清净几天,但现在却不敢这样随性,因此还是老老实实地出门,叫上老三去医院探望。 一进医院大门,高山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医院里不但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而且围观者中也有很多明显不是平原县的人,看来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平原的范围。 他暗暗给自己提醒,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强拆、强征土地,已经出现了很多恶性案件,引起了社会的强烈不满。这种情况下,如果处理不当,不但会带来很大的副作用,也会危及自己在平原,甚至清河的利益。这不但是他的认识,刚才于姐的短信里也是这么交待的。 短信很长,难得于姐这么耐心,也许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各方面关系很复杂,不要节外生枝,尤其不要引发群体**件,不然谁也保护不了你。” 高山当然知道于姐说的非常时期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大老板如今的处境,毕竟位高权重的同时,制约因素也多了不少。想一手遮天已然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过分的插手工程和项目,也会引来很大的不满和平衡上的难度。官场有时也像商场一样,甚至更强于商场,都像是在做生意,都有着自己的利益和追逐目标,妥协和平衡往往就是生存的必须,强者通吃是可能的,但又能维持多久呢?似乎谁都明白,保持和维护着自己的利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更恨手下的愚蠢。 楼道里很乱,时不时就可以听到家属的哭喊和愤怒的抗议声音,一时间杂乱无章,而且还有很多新闻单位的记者和闲人在不停地打听着什么,没有进到病房,高山就打定主意,不再过多地往里面搅合。 “领导们都早到了,真是,这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高山走进病房大楼,就迎面看到郝涵在与院长说着什么,却没有看到彭群,想必是推给了郝县长来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赶紧快步走了上去,满脸推笑地说着。 郝涵冷冷地看了高山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跟院长说着什么,高山尴尬地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些平原的官员眼中是什么位置,无非就是一个暴发户而已,狗屁不是,尤其是有了彭群的保护,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使得他很恼火,可也无奈,他明白,在这个官本位的时代,尽管各种经济成分使得富了不少人,但尽管再有钱,生意做得再大,在官员的眼中还是唯利是图的生意人,还是最低级的小人。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始终难以改变,尤其是他这种强取豪夺得来的财富,而且还有着黑社会性质的人,要得到这些官员的认可是不可能的,近来这种厌恶和疏远感越发明显,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结局。这也是高山没办法控制的,正尴尬间,看到张守正远远走来,就远远点头打着招呼:“张局长,还在忙活啊!” “有什么办法,这么大的恶性案件,这几年平原都没有遇到了,不重视不行啊!”张守正淡淡地回应着高山,走到郝涵面前,“所有涉案人员已经控制了起来,等待事件调查之后再进行处理。” “好,不管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只要涉及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就一定不能漠视。”说着话,瞥了一眼高山,没有再说什么,扭身和院长说着话慢慢走去。 高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郝涵,还有点点头离开的张守正,感觉他们的眼神和语气已经认定事情都是他指使人干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人听他解释,也无从解释,突然感觉今天出现在这里有些欠考虑。 想着转身离开了病房大楼,慢慢地走到停在楼前的轿车前面,对车前站着的老三摆了摆手,缓缓地钻进了车里。突然间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悲凉,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彭群在前台,于姐在幕后,但一旦这些不存在了,他高山就像一颗孤零零的小树,立在风雨中,想想结果就那么可怕。看来道长的话还是应该认真考虑了,可想着要舍弃这一切,还是有些不舍。 或许,出去避一避还是必要的吧,等忙完这一阵,还是到澳门玩玩吧,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了。高山这样提醒着自己。 纵火案还没有完全平息,琴岛那边又传出德隆集团出事的消息,高山意识到很快就会波及到清河和平原,而且很有可能民间融资这一块也会出事,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一块就会殃及一片,块块都会祸及自己。 高山觉得这一段时间很忙,很累,可却没有什么效果。这样的忙碌状态,从今年开年到现在,已经维持了近半年,主要是琢磨怎么通过各种渠道找资金。与前些年那轮市场调整相比,高山明显感到今年有些异样,现在很难借到钱。感觉市场上没钱了,有点钱的也不敢借给地产商。由于这两年房地产项目多、利润高,特别是彭群的支持,资金方面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处,他们运作项目的主要资金通常是从银行贷款而来,几个工厂和矿山轮番从银行贷款,再输血到房地产项目上。以往借款到期时,高山都是通过过桥的方式,先还银行到期的贷款,之后再从银行重新贷出来。可自从今年资金紧张以后,银行只收不贷,还了银行的钱后,就无法再运转,现在的钱都已经投出去了,市场上一旦没有活钱周转,资金链就会由此断裂。不然他不会同意利用仓单骗贷,更不会同意民间融资,高利就像吸毒,百分之十五的月息,一年利滚利算下来,正常经营活动完全无法承受。高山知道自己的实力,几个矿山加上几个工厂,即使有钱挣也没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何况还有各种孝敬和分红。刚开始还能自己出个地皮钱,后来随着项目增多,连地皮本钱都没有,都是靠银行贷款而来。要不然也不能强行收购张富贵的楼盘。高山预感到这样的铤而走险就像走钢丝,早晚会出事,但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做经营高山知道自己的能力,尽管在外人看来,自己风光无限,身家过亿,拥有矿产、工厂、房地产,在平原乃至清河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自己知道,他高山就是个靠走私起家,靠打打杀杀闯荡天下的混混,如果说有的就是眼光的独到,再有的可能就是几个过命兄弟的帮衬,还有的就是自身的狠劲和残暴了。冷酷使他似乎少了很多的温柔,还有的就是南方人的精明和阴险,这些造就了高山的前半生,都是靠直觉做事,虽然一度拥有美国人的身份,可说到底还是沿海渔村的渔民,充其量只是一个有些胆识和能力的渔民。在那个小小的渔村,他的精明和能力在众人中堪称翘楚,可走出小渔村,走向更高的层次,他也就只是一个赌徒而已,而且还可能是一个并不够格的赌徒。 说到赌博,也许高山有一定的发言权,而且不否认自己心目中赌的成分还是大过技巧的分量,似乎只要有胆量就能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荣耀和财富,所以得到的还是一无所有的失败,但却不愿相信自己能力的缺少,还在期望着会有翻盘的机会。 到香港也好,到平原也罢,高山基本没有什么大的运筹,也没有什么大的规划,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做事,因此初期的运作之后,能做的就是按照习惯的惯性在行驶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高山就像一辆疾驰的汽车,除了按照原有的速度和轨迹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除了刚开始的打打杀杀和拼斗,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因此有了宾馆酒店和娱乐中心之后。尽管没有明确的指示,但涉黄、涉赌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手下胡作非为,但毒品却是高山亲自控制的,除了几个特别亲近的手下之外,也就是他知道具体的运作和方式,这些连自己的几个兄弟都不知道,这倒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不想让他们涉及进来,毕竟掉脑袋的事情还是不想过分牵扯自己的结拜兄弟,具体操作的都是在香港时结识的关系,而且都是死心塌地的亡命徒,只是在具体运作的细节方面高山会过问,绝对不会过多地牵扯到自己。 高山懂得怎样保护自己,尽管河海老七来平原寻仇时,也是香港小弟出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老七和他的三个马仔,并且纵火毁尸,制造的像一场车祸一样,尽管公安始终不信,但一年多来也没有调查出什么。 这是高山能做的事情,也是他比较得心应手的地方,澳门的赌博不过是一种掩饰,也就是通过赌场洗钱。其实就是布置和联系小弟,而且控制他们所采取的方法就是心狠手辣,他曾经亲手处置过一个吃里扒外的小弟,震慑住了其他小弟,也使他有了源源不断的财源,但这些却不能向兄弟们公开,更不能让弟兄们参与,因为这是他的退路,也是唯一可以自保的东西。 只是目前困扰着他的不是香港和沿海,而且眼前的局面,不管做了什么,在平原高山始终还是一个谦卑成功的生意人,是一个兢兢业业为平原经济富强努力的客商,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生意和形象。 能花钱摆平的事情就不算事,这是高山的信条,也是他坚信不疑的,但近一个时期,却觉得处处有些磕绊。有时候高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棋盘上的小卒子,像个小丑一样地表演,无非是为了别人的喝彩和满意,自己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于姐的贪婪,钱向忠的贪心,彭群的霸道,都让他忍无可忍,可还得陪着笑脸,陪着小心,尽管他有着充足的证据,可以与他们同归于尽,但作为官员的背景,他知道一旦出现问题,他会比他们死的惨,所以他有证据,也不过只是自保,没有一点实际作用。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拍屁股走人,这点他早有准备,融资和骗贷就是这样的后手,随时可以走人。 他已经在计划,想着枣香节后就消失,而且具体的措施都已经计划好了。只等时间慢慢地消失,这几天,高山却觉得,似乎周围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具体来自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直到闫勇带人进入他办公室的那一刻,高山还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等他明白了过来,也才知道这眼睛来自哪里,而这段时间的恐惧又来自哪里。 那一刻,他突然悟到,道长安排房子的格局和布置的用意,正门不走不是不能走,而是迂回着更有进退,但这么些年自己只想着进,从来没有想过退,因此设计的退路也成了羁绊,成了困住自己的道路。 张富贵的失踪,就已经给了他明确的提醒,有一股力量正在渐渐靠近他,而且总有一些陌生的人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简单,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一丝悲凉升起,长久地占据着他的脑海,只是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怎么这么结束。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章 危机临近 吃过晚饭,钱向忠就借口胃不舒服,只跟乔商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上车离开了。[燃^文^书库][] 下午在齐河镇遇到拦车的场景后,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百姓的拦车告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甚至连车都没有下,远远地看着黄庆和彭群假模假式地下车听汇报、对话,觉得看表演更有意趣。直到看完了高产农业园区项目回城,特别是饭前陶正神秘地言语,才立即让他重视起来。想到高山的涉案数额,想到他与高山的交集,隐隐有些担心,但更担心的是姚红,是民间融资案她有没有趟这摊浑水。从午饭前姚红匆匆离去的神态和不多的话语中,他觉得姚红一定有参与,而且还不仅仅是一般的参与。为此,钱向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晚饭也没有心事吃了,但还是勉强应付着,毕竟过分的失态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和猜测。好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就再也难以等待,匆匆地往清河市赶。 路上就给姚红发信息,这也是他们这几年惯用的联系方式,但直到进了清河市区,也没有接到姚红的回信,只好先回家再作打算。 家里没有姚红,也没有她曾经回来过的痕迹。空旷的大厅,空旷的楼梯,以及紧闭的楼上、楼下的房门,整个别墅豪华中透着寂静。钱向忠不禁有些失望,还有着深深地失落。不由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只要他回到他俩以前的小天地,尽管只是一个宿舍区中的一个老式的二室一厅的房子,总能感到一丝温馨,也有着一股野性的冲动。 那是清河一中集资建的教工宿舍,是钱向忠从平原县回到清河后,利用关系从市教委强占的房子。由于自己还有电子局的房子,与老婆孩子住在那里,这里就成了他在清河市隐秘的安身之处,以及与姚红温馨的家。时常借机来这里与姚红幽会,感受姚红浓浓的温情和殷勤的照料,而姚红也总能使普通简单的晚饭变得浪漫,最重要的是姚红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这套房子里,出现在他面前。 后来调到市政府做副秘书长,做副市长,市政府又给安排了政府宿舍,这套房子也没有腾退,姚红就正式住在了这里,这里也就成了钱向忠的另一个家,再后来住进了清河小区的别墅,特别是老婆孩子到美国之后,清河别墅成了他们共同的家,而姚红还住在哪里,尽管不经常回去,但还是有很多私人物品放在了哪里。 钱向忠也曾试着说服姚红把那边的东西搬过来,那套房子处理了算了,或者干脆再买一套房子,给姚红一个正式的家,不能委屈了她。可姚红坚决不干,说老房子里有太多太多的温情和回忆,舍不得放弃,况且清河别墅已经就是他们的家了,就不必再另筑爱巢了。 但自从姚红辞职开公司以后,特别是近一年多来,钱向忠明显感觉到了姚红的变化,除了忙碌和粗糙了以外,行为方式和语言也简单粗暴了许多,除了床上的温情缠绵和要求更强烈以外,其他都改变了很多。生活的温情越来越少,温馨的晚餐也成了奢望,甚至需要钱向忠下厨做了给姚红吃,而且往往是做了她也不一定回来吃,除了忙,还是忙。以往是姚红抱怨钱向忠的忙和没完没了的应酬,而今却是钱向忠暗暗地抱怨了,甚至有些怨恨,但却没有办法诉说。说简单了姚红不理睬,心情好了还可能会说几句解释的话哄哄他,说重了就会遭到姚红的抢白、抱怨,甚至眼泪。钱向忠渐渐感到失落,感到无边的寂寞在包围着自己。 想到这里,钱向忠暗暗有些伤感,就又拿出手机,给姚红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姚红的信息很快就回复了,但也仅仅是“等着”两个字,钱向忠叹了口气,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打开了电视看了起来。 钱向忠也在脑子里梳理着骗贷和民间融资的案件,陶正告诉他时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尤其是仅高山的公司就骗贷了接近十五亿,而且民间融资也达到了六七个亿。钱向忠迅速地判断事态的发展会怎么走,能严重到什么程度,根据钱向忠这么多年的经验,如果没有周密的运作,麻烦会很大,而且会是灭顶之灾也不是不可能。直观的意识告诉他,高山这回是遇到大问题了,而且这道坎看来也是难以顺利迈过去了。估计此事会引发一场地震,或许经济层面,也可能波及政治层面,会牵扯到很多人,也可能会使很多事浮出水面。事件一旦定性为经济案件,估计问题还不是很大。骗贷有具体的操作人员,最多也不过是管理不严,承担失职责任,协助有关部门调查。国有银行还是以减少损失和收回贷款为主,不会过分强调事件的法律性质,而注重更实在的还款方式和时间,因此高山牢狱之灾是不会有的,只是会费心劳神一个时期。如果定性为刑事案件,资金的使用和去向就必须要追查清楚,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那么容易了。最麻烦的可能还是民间融资的处理,国家严厉打击非法集资和民间融资,始终采取的是零容忍的高压态势,这涉及到刑事犯罪的问题,估计公安会介入。这还不是致命的,性质和处理也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但民间融资最大的问题,也是政府迫切需要处理的是平息老百姓的情绪。尽管民间融资,高息集资属于违法犯罪,参与本身就有罪,后果自负本就天经地义,但涉及老百姓,特别是众多百姓的事就不那么简单了,也是不能采取打击和制裁措施的。不管对错,将老百姓的损失尽可能挽回,是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因为众多老百姓的利益不能忽视,老百姓过激的行为更不能忽视,任何可能引起社会混乱的苗头都是各级政府特别重视的,社会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关怀政治,更关乎官员的职务和前途。 而处理这件事情通常的做法就是尽力退还集资款,由于高息融资或集资的基本特点,就是收新还旧,用后面的钱来偿还前面的利息和本金。只要资金能源源不断地接续,这场游戏就能一直玩下去,但问题是一旦资金链断裂或出现问题,整个大厦瞬间就会垮塌,什么也不会留下。因为融资或集资的本意是筹建资金,用于生产和经营,但如今能够支撑这么高额利率回报的领域,除了房地产,就不可能还有其他,因此很多民间融资或集资的目的就是诈骗,原始的目的也是为了欺骗。 高山应该不会,这是钱向忠基本的判断,因为高山有企业、饭店、还有好几个不错的房地产项目,他融资的目的或许真是项目需要资金,而项目也有很好的利润预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钱向忠也担心,高山会不会尽快清退融资资金。凭钱向忠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看似和善友好的这个小个子男人,既有南方人的奸诈、狡猾和圆滑,也有北方男人的粗放和狠毒,而且还有着不好琢磨的阴险,还有骨子里面泛出的傲慢。看上去高山很好交往,无论是对谁都是不笑不说话,时时处处都显出周全和周到,实际上却极有心计,而且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什么。有时候很像是一个打牌高手,不但知道自己的牌怎么打,而且还能算到对手手中的牌,以及会怎么出牌。 想到打牌,钱向忠不禁浣而一笑,也想到了他在牌桌上的表现。也就是几年前,说来也巧,在澳门的葡京大酒店会遇到高山。 那是作为市长的钱向忠带队到香港举行招商活动,活动结束后香港朋友安排到澳门参观,葡京大酒店和赌场当然也是参观的一项内容,在这里偶遇了高山。当时他还不认识这个叫高山的男人,只是听同行的香港朋友介绍,高山是个美籍华人,在美国和香港都开有公司,生意做的很大,而且一年前在平原进行了投资,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企业家。钱向忠也无心认识这样的所谓企业家,多年的从政经验使他明白,在广东或深圳投资兴业的香港商人还可以算是真正做实业的企业家,因为毗邻香港的区位优势和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以及地方政府优惠的政策和税收减免,对香港企业做加工贸易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也有着很实在的利益。不远万里来到内地的,不是希图投资当地的地下资源和特色产品,就是看中了当地政府急切招商的心理,进行所谓的资本运作,或者参与对国有资源的掠夺,这是钱向忠最看不上某些领导的一点。媚俗、媚官、媚钱,似乎只要来投资都是对地方政府的支持,都是爱国资本家,这些不是短视,也是政治上的幼稚表现,就没有完全理解资本的本质。作为中学教师出身的钱向忠,自认为在这些方面要比某些领导眼光独到的多。 因此,对于高山他也只是客气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并一起玩了一会轮盘、猜大小点之类的游戏,不过是礼节性的交流和交往罢了。 回到清河以后,高山主动来拜访,并送来了一些营养品和补品,这之后交往就频繁了起来。他也委托高山换购一些美元给美国的老婆孩子,高山很爽快地应诺,而且往往是连买带送,他也慢慢地适应了。特别是应高山邀请到澳门去了几次以后,觉得高山还是可以交往的,也多少改变了以往对他的印象。同时也对第一次澳门葡京大酒店的相见是偶遇,还是高山精心的安排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几次澳门之行都是高山包揽了所有费用,而且除自己带少量的现金外,境外资金的使用和兑付都是高山一手操办的。几次下来,钱向忠喜欢上了赌博,也对赌博有了自己的认识。他认为,一个男人成功的心理在赌场上是最能体现出来的,不管是赌大小,还是玩梭哈,都充分考量着一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赌徒的心理其实很大程度来自自信和对形势的判断,以及对对手精神上、心理上的打压。一把牌的胜与负,很大程度不是牌的好坏,而是自己的判断,有时候自己牌不好的时候,对手的牌可能更差,因此斗智斗勇往往就是牌桌上几分钟的判断和决断。另外,想赢怕输的心理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心理障碍,只要融入到赌场的环境中,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就能释放出巨大的能力和胆识。赌博一词拆开来,其实就是有钱人博取更有钱机会的实践,这就是他认识的赌博。后来渐渐去的少了,一则时间上不方便,二则资金上也不是很应手,每次都是高山垫资,尽管也从自己分管的城建口支取了一些付给了高山,另外也包给了他一些工程补偿,但还是渐渐淡了这份心。可高山却是实实在在的赌徒,而且一进赌场就暴露出了贪婪和狠毒的本性,往往是不赢个盆满钵满或输的吊蛋精光绝对不会离开,而且是每月都要去一次或两次,难以自拔。这也是钱向忠对高山有着深刻认识的一个方面,一个掩饰再完美的男人,进了赌场本性就显露无疑了。 钱向忠自信高山的事不会过多牵扯自己,尽管他拿了高山不少实惠,可也为高山办了不少事,两相比较高山还得到的多一些。因此,即使高山出事,也不会过多的翻旧账,因为翻旧账只会给他造成更多的不利,高山是个聪明的商人,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这点他不担心,唯独担心姚红怎么陷入的,又陷的有多深。 想到姚红,钱向忠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还是不见姚红的影子。 钱向忠只好拿起手机,拨打了姚红的电话,尽管他们俩有约定,不打电话,只发短信,而且短信看完就删。开始是钱向忠对姚红的要求,后来变成姚红对钱向忠的要求,但不管是谁的要求,小心没大错总是对的。 电话好一会才接,而且还是姚红没好气的的抢白,“马上就到了,等会。” 钱向忠心里一股火上窜到脑门,觉得姚红近来有些太过分了,甚至有些蹬鼻子上脸,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因此,就生起了闷气,连姚红进门也冷着脸,没有搭理她。 姚红自顾自地进门,一把将手中的提包扔到了沙发上,没好气的奚落道:“你老人家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在平原当市领导了,那多威风、多神气啊!” “你说我怎么回来了?”钱向忠也没好气的斜着眼看着姚红说:“我都回来几个小时了,也没轮到姚总接见。”说着自嘲地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看来我这市领导真是没有面子啊!” “你别夹枪带棒的找没趣,我今天没有心情吵架。”姚红不满地瞪了钱向忠一眼,烦躁地说:“一天来累死老娘了,还给我找不痛快。” 看着姚红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满脸沮丧的神情,钱向忠的心软了,胸中的邪火也渐渐散去。不由地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给姚红,声音轻柔地说:“那不是不方便吗?那么多的领导,那么多的媒体,我们俩怎么在一起,不是找事吗?”说着坐下来,搂着姚红的肩膀,轻松说:“昨晚我们不是在一起的吗?而且表现还是很棒的嘛!” “去你的。”姚红白了钱向忠一眼,轻轻挣开放在肩头的手,口气也和缓了许多,淡淡地说:“你回来干什么。” “还不是担心你吗?”钱向忠嬉皮笑脸地又往姚红身上靠了靠,尽量放缓了语调说:“平原骗贷和民间融资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姚红望着钱向忠,默默地点点头,却没有回答,因为她也没有想好,是不是要源源本本地告诉钱向忠,另外也的确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说,她心里很乱。 “这么说你也参与了,集资了多少钱?你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向忠一连串地责备着,声音中含满了不解和抱怨。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姚红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起蹦起来的还有她的情绪,“我要钱干什么,你不明白吗?你这人大副主任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以前都是人家给咱们钱,现在你看看,自从决定让你从市长位子上退下来以后,为了这个人大副主任,以及往省人大走,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又有多少钱是你钱向忠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你说我要钱干什么?” 姚红的话让钱向忠瞬间气馁下来,他知道这一年多姚红为他的事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钱,而且正因为花了这些钱,才越发觉得委屈,才越发气势。可就没有想过,从决定开公司到现在,短短的几年,成为几亿身家的企业家、女强人,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他钱向忠的关系,还不是靠暗中的利益输送。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土包子,要学历没学历,要资金没资金,凭什么开公司挣大钱,又凭什么走到现在。可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因此钱向忠低下声音,慢慢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你为我做的很多,我也是为你担心才着急上火的,要不然我急急忙忙跑回来干什么?”说着话拉着姚红的手坐回到沙发上,“我只是想问你集资了多少,准备怎么应对?” “你以为是我骗了人家?”姚红扭过脸怪异地看着钱向忠,讥诮地说:“不是我骗了人家,是人家骗了你老婆。” “骗你?怎么骗得?”钱向忠越发着急,语调急切地追问着,“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啊,我的姑奶奶。” “上个月建行不是给我批了七千万贷款吗,几天前办了下来,可纺织厂那块地始终说不下来,也不能让钱躺在账上睡大觉吧,所以就暂时放给了高山的投资公司。”钱向忠的逼问使姚红不敢再隐瞒,也不想再隐瞒,这一天的事情压的她的心就要碎了,索性竹筒倒豆子地说:“另外几个购货客户的预付款,公司员工的集资,还有几个朋友的钱又凑了三千万,总共一个亿都投了进去。” “一个亿?还有银行贷款?”钱向忠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过去,声音有些颤抖,“你胆子也太大了。” “谁能想到要出事。”姚红也有些委屈,“想着就一个月,一个月就抽出来了,那可是将近一千多万的利息啊!谁能想到会这样?” “贪婪,贪婪使人疯狂这话一点不假。”钱向忠颤抖着手,指着姚红无奈地说:“你说你这不是作死吗?是,你为我花的不少,但在清河,就是在河海,像你这样三四年的时间,从什么都没有,到现在有酒店,有购物中心,有市政建设公司,身家几个亿的有几个?又有几个能接到没有任何风险的政府工程?不敢说多,一年挣个几千万是没有问题的吧?你还想要什么?你又能要来什么?” “我不是也是为了咱们今后着想吗?”姚红在钱向忠咄咄逼人的话语和目光下,也不得不理亏地辩解着,随即就强挤出笑脸,小鸟依人地偎在钱向忠身上说:“过几年你退休了,不管是去美国,还是去加拿大,不都需要钱嘛,而且我也舍不得放你回你老婆身边,我们可以去英国或者意大利,买一处房子,自由自在的多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想的美”,钱向忠推开了姚红,站了起来,“还是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怎么办?凉拌。”钱向忠的冷漠和生硬又勾起了姚红心中的火气,她也站了起来,挑衅似地直视着钱向忠,“我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银行来追债我也还不起,下午我就召集集团财务,把所有能集中的资金估算了一下,不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连员工的集资都应付不来。” “那你怎么办?”钱向忠担心地问,他脑子里也在急速地转着,想着解决的办法,但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因此问出来的话无力和无奈,像是问姚红,更像是在问自己。 “走着看吧,反正你也指靠不上。”姚红有些玩世不恭地说着:“扛呗,实在不行就跑路,别人能跑,我也能跑。” “跑路?说的轻巧,你能跑到那里去?”钱向忠硒笑地说:“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实在跑不了也只能认命了,走到哪里是哪里吧!”姚红轻轻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真是被抓进去了,人家需要什么我就说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争取宽大处理吧!” “你什么意思?”姚红的话一下使钱向忠紧张了起来,也立刻想到了如果。姚红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他就像是**裸地站在她的面前,如果她被抓了进去,那后果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将暴露,而且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我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吧,反正我不好过,你也好过不了。”姚红轻描淡写地说着,拎起沙发上的包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说:“顺便告诉你,高山不见了,可能已经被控制了。不信你可以通过你的密线问一声。” 钱向忠一下子懵了,姚红在他的面前幻化成了一团火,一团将要吞噬他的烈火,瞬间把他包围了起来。 钱向忠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毁灭”两字,但却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那一晚,没有缠绵,只有恐惧。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一章 天网难逃 1 一张网慢慢地靠近,渐渐收拢,大网巨大的张力带着森森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网眼里透出的不是光亮,而是一只只圆睁怒视的眼,含着怒火,带着威严,一步步逼迫着他,逼着他快速地向着一个无底的深渊滑落,尽管拼命地挣扎呼救,却无济于事,甚至更加剧了跌落的速度,恍然间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窒息使他喘不上气来,他拼尽全力地挣扎。[燃^文^书库][]突然心头一紧,惊惧间猛然醒来。 原来是一个梦,紧张和巨大的恐惧使彭群头上和身上立时沁出了大颗的汗珠。彭群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脑子里还久久萦绕着那张可怕的网,那圆睁的眼睛,还有扼向喉咙的那双手,心脏还在砰砰剧烈跳个不停。奇怪怎么这么短短的时间自己就会睡着,而且还会做这么奇怪和恐怖的梦。 几天来就隐隐觉得的不安,总觉得哪里要出问题的惶然,今天终于有了答案,尽管不会是全部,但已经显露出可怕的端倪。事情似乎越来越向着难以控制的局面发展,没有事什么也没有,一有事就都集中在了一起。这是彭群始料未及的,也是他感到越来越难以应对的,似乎总有一种阴影在慢慢地笼罩过来,也使得这一天过的格外的漫长和艰难。 与中午的欢快热烈不同,晚宴尽管仍然在海鲜大酒店豪华包间举行,菜肴也一样的精美和丰盛,但却显得冷清,甚至有些尴尬。也许是下午视察时的情景严重地影响了领导们的情绪,按主宾落座之后,黄副省长破天荒地提议,晚饭不喝酒或少量喝一些红酒,以免晚上看演出和与群众联欢时影响不好。提议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但也很快得到北京来的领导们的认同和支持,因此晚餐简单而利落,原本计划两个小时的晚餐时间,一个小时不到就草草结束了。彻底打乱了相关议程安排,好在晚饭期间彭群进行了详细的应急部署,提议领导们坐车欣赏一下小县城的夜景,感受小城宁静祥和的社会治安及民众生活,得到领导们的响应,特别是北京来的领导们的欢迎,因此车队在县城繁华的街道转了将近一个小时,算是把这一段尴尬的时间应付了过去,而等到领导们的车队到达会展中心时,依然等到了众人的热烈欢迎和夹道迎接,依然保持着热烈祥和的气氛和场面。 想来就有些后怕,领导们散席的时间正好是演员和群众集中吃饭的时间,领导们如果提前进入会展中心似必会带来混乱,即使再回到宾馆休息也显得落寞和准备不足,好在有这么一个看基层活动,也恰到好处的起到了宣传的作用,也算意外所得。 下来就是枣香节的重头戏,也是最能出彩的晚会和群众性联欢活动。精心准备的晚会,就像是盛大宴会前的开胃小菜,领导们饶有兴趣地欣赏了颇具现代风尚的歌舞表演之后,随即的变化将活动推向**。在机械装置的作用下,高高的舞台徐徐下降,会堂和体育场之间的隔断缓缓拉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体育场众多欢呼的群众,以及精彩纷呈的民间艺术表演,不但有舞龙和狮子表演,还有平原特色的杂技和武术,更精彩的还在于整个会展中心的变化,顶棚呈花瓣状缓缓打开,又缓缓向四面落下。与此同时,会展中心四周烟花齐放,焰火盛开,各种花型色彩的烟花令人目不暇接,也引来众人的欢呼和喝彩,全场气氛达到了**,让领导们欣喜不已,连连夸奖晚会和场馆设计新颖独特,编排巧妙、独具匠心,表现不俗,值得推广和学习,溢美之辞也表达了北京领导们欣喜的心情和欢快的情绪。 在群众的欢呼和掌声中,领导们满意地离开会场,车队回到了小招,彭群和郝涵等分别将领导们送进客房,在欢快和喜悦中结束了这一天的繁忙。 彭群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枣香节大型活动,最能出彩的盛大晚会和万众焰火表演,得到了领导们的欣赏和高度评价,这是他能预料到的结果和效果。尽管为此场馆多花了几百万元,看似随意散漫的表演和民间特色浓郁的群众联欢,以及饱含高科技元素的灯光设计,都是请的北京专业策划团队设计和编排的,为此也额外支出了几十万元策划费用。彭群觉得值,不出奇不轰动宁愿不搞这样的活动,而这样的活动提升的也不仅仅是平原和枣香节的影响,而是整体的形象和影响,并且能持续很久。这些是郝涵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也是没办法与他们协调沟通的。 但欣喜之余彭群也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懊恼,这就是黄副省长的态度和始终阴沉着的脸,倒也不是始终阴沉,甚至下午参观路上遇到民间融资的人围堵,都是很平和、很和善、很耐心地解释和劝解。下来的行程也是兴趣盎然谈笑风生的看着,与北京来的领导们讲解和谈着感受,并竭力为平原县争取着农业部的特色产业规划落地努力着。只是晚饭前接了一个电话,才彻底改变了心情,以至于连嗜好饮酒的习惯也放弃了。不顾起码的礼节,甚至不惜得罪北京来的领导,在晚饭时不合时宜地提出不饮酒,而且此后一直到晚会结束都没有看到他绽开笑脸,哪怕是客套的礼节性的笑脸也没有。甚至连彭群将他送到房间,以往这样的时候,不管是在北京,还是在省城,或者上次在平原,都要照例留到房间里说上一会话,起码能等到作为下属的彭群,给他倒上一杯茶,寒暄几句,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以累了为理由,冷冰冰的将彭群请出了房间。 原因也许不用多想,也许就是那个电话。电话是谁打来的,又说了什么事,这是彭群最关心的,也是最迫切希望知道的,但他却没有来得及过分考虑这些,因为现在棘手的问题不是黄副省长的态度和情绪变化,而是高山的下落。 在走回自己房间之后,他就给张守正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就在等待张守正的间歇,竟然能睡着,而且竟然还做了哪样一个噩梦,使他着实有些懊恼,心情烦躁,心绪也莫名地有了一些紧张和不安。这时响起了轻轻地敲门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说着:“敲什么门,进来。” 张守正小步快速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电脑,随手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问:“您这会有时间吧。” “少废话,捡重要的说。”张守正的低三下四使彭群心中的不快更加淤积,烦躁地大声说道:“都找到什么结果了?” “高山可能被省公安厅控制了。”张守正紧张而急促地说着,为了印证自己的依据,他打开了电脑,边调集着图片边解释说:“我们通过多方查证,最后在平原高速公路入口调集了这辆车的照片,估计可能就是这辆车带走了高山。” 彭群近前看着电脑中的图片,是一辆白色越野车,图片很清晰,也能大致看清前排驾驶员和副驾位置乘客的面貌,后排的却看不清楚,他扭过脸看着张守正,没有说话,但情绪却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辆车和后面这辆车,估计是一起的”张守正快速地翻阅着图片,指着另一辆绿色的越野车说着,而且不断翻着照片让彭群看,有县城中的,有公路上的,边看边肯定地说:“基本可以肯定,这两辆车是一起的。从车辆信息查证,这两辆车都是省城的牌照,而且都是民用车牌,只是其中这辆白色车辆的车主信息显示是公安厅的车。通过车辆轨迹倒查,上午和中午,这辆车都在海鲜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出现过,这里有停车场监控拍下的照片,而且从时间推断,也是从这里出来直接上的高速,至于最后到了那里,我们这里就查不到了,如果要查,就只有联系高速交警那边,调取高速各卡口的进出记录,就能完整的还原事情的真相了。” 彭群摆摆手,制止了张守正,似乎是制止了他往下的调查,又似乎是制止他再说下去。从办公桌前站起身,下意识地摸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归拢着混乱的思绪。他清楚地意识到,只要确定是被公安厅的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到哪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毕竟已经飘落,即使能够最终找到,对于飞翔来说,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突然间,彭群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梦中无奈滑落的场景,不管怎样的挣扎,都抓不到一个可以支撑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绳子或者一根草,都没有,有的只有失落和无力且无望的挣扎。似乎在车中被带走的是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的可能就是未知的前路和结局了。又为什么不可能呢,可以是高山,也可能是自己,只是时间、方式,或者形式的不同罢了。想到了那一刻,也就想到了梦醒后的大汗淋漓,愈发的觉得无奈和无力。 彭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忘记了在一旁的张守正,也忘记了还要说些什么,直到指尖传来灼烧的刺痛,才猛然惊觉,赶忙将已烧到手指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似乎也将思绪也一起摁灭在了哪里。回过神来,立时恢复了威严和居高临下的神态,盯着着张守正的脸缓缓地说:“还有什么吗?” “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张守正恭恭敬敬地回答,他不知道彭群问话的意思,是还有什么补充的,还是在质问他还有什么事,是谈话继续,还是逐客的意思。彭群总是喜欢这样漫无边际的问话,让人揣测,似乎这样更能显示作为领导的高深莫测,也能无形中体现对话者之间的等级关系,也许这就是领导智慧,他不知道,因此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以等待来自彭群的训斥,或者提示。往常都是这样,他也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此刻他却觉得还是要说下去,毕竟有些话如鲠在喉,不说不但是对彭群的不尊重,甚至也是对自己职责的不负责任。因此撞着胆子小心地说:“开始我们也想过会不会是寻仇或商业纠纷,这些都有可能,因为高山不是个省油的灯,外面有仇家也很正常,但通过车辆轨迹,发现张富贵失踪的那天,也是这两辆车一同离开了平原,估计也是被这两辆车接走了。” 彭群不解似的看着张守正,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答案,他不怀疑张守正作为公安干警的能力和判断,更不怀疑他们的调查和侦破技术手段。作为一个干警和公安局长,张守正都是称职的,说优秀也不过分。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做局长也有了四五年,有着丰富的公安工作经验,也就是为什么彭群来平原以后,职能部门一把手几乎调整了一遍,唯独没有调整公安局的班子,就是觉得张守正用起来还应手,再者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能够驾驭公安局这个特殊的部门。当然张守正明白事理、懂得人情世故也是重要的因素,因此感觉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起码听话是一方面,不管是骂也好,发火也好,始终还是忠心耿耿,这也是他长期观察和尝试得出的结论,但此刻他却没有了再听他说下去的兴致,他脑子很乱,需要尽快理顺一下。这一天来的事情太多,太过突然,需要冷静的思考和预判。 “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彭群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是夸奖张守正工作的成绩,温和地说:“如果没有就先回去吧!这几天也够累的,明天还要忙,好好休息休息。” “谢谢彭书记关心,这都是应该的。”张守正感激地说着,站起身收拾着电脑,准备离开,但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说:“有个问题也要汇报给您,城东派出所所长刚才报告,焦赞也不见了,估计也被带走了。” “焦赞也被带走了?他一个小喽啰带走有什么用?”彭群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提高了声调:“总共被带走了几个人,有准确数字吗?” “下午到晚上,我们的干警仔细梳理,并调查了高山公司的相关人员。公司高层除了高山外,一个财务副总和一个管经营的副总,加上焦赞,一共是四个人。四个人中只有焦赞职务最低,估计是身上背负命案,而且对高山集团的黑幕了解的不少。”张守正想着说着,“另外,看守所刚刚报告,他们在押的纵火案的两名嫌犯和崔连国、陶群山,下午也被公安厅正式行文提走了,没有通知县公安局。” “这你怎么不早说,人都提走了,现在说来还有什么用?”彭群心中的怒火又开始燃烧,似乎要通过喷火的眼睛,烧掉眼前的这个人。 “也是我们的干警晚上打电话询问,他们才报告的,以为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移交,就没有引起重视。”张守正嗫作地解释着,拿着电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彭群摆摆手不再听他解释,同时示意他赶快离开,张守正低眉顺眼地慢慢向门口挪去,开门的瞬间回头对彭群低声说:“几个领导那里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其让人进去汇报工作。”说着话在彭群的示意下走出门,顺势把门带上了。 高山这次彻底完了。张守正离开的一瞬间,这种念头猛然升上彭群的脑海里,并渐渐顽固地滋生、蔓延。他慢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对于高山的倒台和崩溃,他并不惋惜,甚至有些暗自庆幸。这源自对高山的看法,他不喜欢他,甚至反感,反感他虚伪的微笑,反感他拖泥带水的声音,反感他故作清雅的中式服装,甚至小步快走的身态,都透着虚伪和做作。在很多场合他都表露出对高山的厌恶,甚至有时候还故意让高山难堪和下不来台。这倒不仅仅因为高山是商人,是做企业的实业家,这么些年他交往了不少的企业家、商人,也有着**裸的交易或交换,都没有产生厌恶和特别的反感。他始终认为,做什么不重要,唯利是图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袒露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不是卑鄙,恰恰是坦白。毕竟是经济社会,惟利是图是基本的心理,得利的方式可以多种多样,利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得利不是错误,而是智慧和智商,应该得到尊重,即使有不正当的方法和手段,也是可以理解并加以尊重的,大奸大恶和大忠大贤原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区别。所谓大奸似忠,大忠似奸就是这样的意思,而且世间也没有生来就大奸大恶之人,都是在教育和社会环境的熏陶下形成的。性本善也好,性本恶也好,都是扯淡的问题,也是哲学家和学者应该争论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普通人去考虑和讨论,因为不管是性恶还是性善,都是具备了行善行恶条件的成年人才能判断和左右的,而且也不是一以贯之的心理和准则。杀人犯可以去杀人,但也可以将抢来的财物送给路边的乞丐,一个品学兼优的优秀男人也可以在做善事的同时,阴险地谋划与同事的竞争,关键还是看最终的结果和构成。抢劫被抓被杀,那一定就是大恶之人,之前的行善或对家人朋友的关爱和真诚,统统不作数,统统都是大恶的注脚,证明着大恶之余的阴险和狡猾,以及隐藏的高明或拙劣,而一个浑身劣迹斑斑的人见义勇为献出生命,以往的劣迹都变成光环中的链条,证明着善良的伟大和顽强的生命力。其实这一切都是事后人们的评价和判断,与事情的发生无关,更与主导行为的思维无关。左右行为的只有社会环境和生存环境的优劣,在一个人人为善的正常社会环境下,为恶之人也可能会收敛,不敢为恶,甚至心里向善、为善。暴戾恶劣极端的环境之下,善良的人也会为了生存而为恶,这是环境的影响,而且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环境的改变恶人也能变成好人、善人,同样好人也能变成坏人。秦桧似乎是大奸大恶的典型,原因就在于他设计害死了岳飞,但抛开政治说利益,主和的清除主战的阻碍,从利益上有什么错,何况还有替赵构背黑锅的嫌疑。曾国藩杀了无数的太平天国起义军将士,可以说凭一己之力镇压了太平天国农民起义,挽救了清朝的江山和统治,似乎恶贯满盈。同时他又是一个大思想家、大教育家,甚至是个伟大的父亲,为人为事得到了后世多少文人和政治家的仰慕,善与恶在他身上又怎么体现,一个文人做出了多少为武之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而如果没有农民起义的大环境,充其量他也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文人,满清王朝的一个文官,这就是环境的影响,这就是历史的机遇。这种思想在彭群心中根深蒂固,也顽强地左右着他的行动和思维。 惟独对高山,从骨子里产生的憎恨根深蒂固,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有改变。要说高山给他的实际利益比以前那些商人都丰厚的多,但却怎么也让他喜欢不起来,甚至厌恶中还有被他绑架和要挟的感觉。这不仅仅因为高山是于姐介绍给他的,是于姐在平原的代理人和实际操作者,甚至也不在于他时时利用于姐的威势使他就范和屈服,这都是可以忍受和承受的,关键是这个小个子南方男人眼中的阴险和心中的阴毒,让他难以承受,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高山胆子太大,有时简直无法无天。自从他来到平原之后,围绕着利益的争斗就从来没有停息过,争矿山、争工地、争工程,时常发生。以前彭群始终不认可什么黑社会,认为都是夸大其词的危言耸听,只是为证明其危害而附着的东西。在德清那么多年,围绕着金矿的开采和权属,争斗和纠葛那一年都有发生,但也没有发现黑社会的苗头。就是斗狠斗恶的争夺罢了,处理了也就平息了,现在的社会环境下会滋生黑社会,会产生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结构和管理系统,简直是开玩笑,充其量不过是几个街头小混混利用自身的刁蛮和无理,欺负善良无助的老百姓罢了,只是欠收拾,好好地整理一下就全老实了。自从高山过来这几年,他觉得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了,高山的扩张和发展野心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这倒不是因为有于姐撑腰,而是他自己的计划和目的,而且也不同于农村村匪、村霸的所为,纠集几个人为了一个目的或一个区域的目的,恃强凌弱、欺压百姓、强取豪夺,而是有着很强的目的性和规划。先是着眼于矿山,利用矿山生产的石料和砂石,不断侵扰在建的建筑工地,以供应石料和建筑材料的目的,逐步控制工地的物料供应,再人为制造矛盾造成工地停工和停产,然后合理合法地以维护自身权益为由,寻求政府和法律的保护,进而堂而皇之地拥有建筑的管理权限和利益。再以资本运作的方式渐渐蚕食建筑的利益,待到工程完工时他也拥有了建筑的所以产权或大部分产权,即使达不到这样的目的,也能以承包经营的借口占用建筑,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了平原资产和项目最大、最多的老板。采取的都是下三滥的手钱,恐吓、绑架、勒索,打斗、自残、甚至逼迫,手下几十人不同身份的打手,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做着分工好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下并不是无业人员,而是各个基层派出所的基层协警、保安、城管、路政,还有律师和街道工作人员。分工明确,协调配合的很是顺畅,而这些也不都是于姐的授意和安排,是高山不断有目的地交集和渗透,甚至有些并不通过正式程序和层面,很多并不需要彭群打招呼和暗示,或者通过局里的办公会议研究,本就是临时和随意性很强的人员,并不需要县里或局里安排,基层单位就可以做决定的。只要经费有着落,收入任务能增加和完成,上面也懒得过问基层人员的构成和来源。这样的人员有多少,被高山控制和建立关联关系的基层单位有多少,甚至与高山关系紧密并为其办事的局委有多少,彭群不知道,因此想起来也不禁后怕。 这一年多来,逼迁强拆的事情屡有发生,强占耕地和与村子勾结强买、强卖的事也时有发生,前几天还发生了强抢耕地死人的事,还没来得及处理,这又是骗贷和民间融资的事情,不知还有多少的事情隐藏着没有爆发。有时候彭群甚至觉得高山就是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炸的他粉身碎骨。 所有的矛头和疑问都指向彭群,认为他是高山的保护伞,是他纵容高山胡作非为和无法无天的,彭群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些无端的指责,他不能分辨,也无从分辨,甚至连分辨的想法都不能有。 代人受过,似乎可以是一种合理的解释,但却不能是所有的解释,毕竟从高山被介绍到平原,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彭群都是看到,也知道和默许的,即使不是保护,也是纵容和放纵。有时候觉得高山与他就像是一对高手的博弈,彼此都知道对手的底牌,但却不知道对手先出哪些牌,而这样的博弈中彭群感觉,自己无疑是个失败者,而且败在无形,又败在明明白白的表面,让他心服口服,却又不甘心。 到底败在哪里,彭群始终在思考却始终没有准确和完整的答案,自己明明看到了高山所有的底牌,甚至也看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能置对手于死地,就能兵不血刃取得胜利。也许正是这样的自信和自负,使得自己败在了对手手下,而且败的如此狼狈和无懈可击。有时候感觉自己并没有还手就败下阵来,原因也许是自己轻敌,也许是过于大意了。渐渐发现,对手就没准备跟你打这一副牌,甚至就不是跟你打牌,而是在你与他之间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就等你进攻,就等你掉进万劫不复的坑里。 在你能看到他的底牌的时候,自信他频频地打出好牌,后续难以为继而等待你发力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手还有一张关键的牌你没有看到,而这张关键的牌足以结束这场牌局。 而这张关键的牌不是于姐,而是于姐身后站着的哪个人,他掌握着彭群所有的秘密,也就是彭群的死穴,这个人就是黄庆,是他最忌惮、最不容忽视的人。如果说高山操纵在于姐手中,而他彭群就是操纵在黄庆手中,这把牌打不打,怎么打,完全不是他说了算,甚至可以说不打就已经输了,输的体无完肤,丢盔卸甲。 高山从一开始就打出好牌显示他的实力,接着就是示弱让他麻痹和掉以轻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岂不知他就不按牌理出牌,就不给他正常打牌,让你麻痹后猝不及防,疲以应对,最后只能弃牌认负,或者看着他表演。 高山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上去很谦和友善,甚至低调的有些谦卑,但那是他的表象,内里的阴险和狡诈,甚至残忍是通过外表看不到的,因此彭群打心里讨厌他,但又不能不与他周旋,因为他得罪不起于姐,以及于姐身后的那个人。 有时候彭群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傀儡,被高山和于姐绑架和操控,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行动都来自外部的指挥,而所有的不是和指责都得自己承担。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是彭群很久以来都在苦苦思考的问题,而唯一的理由就是骄横和大意造成了这一切。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二章 天网难逃 2 几年的德清市委书记做下来,彭群已经不再满足,甚至如愿进入海城市委常委,也没有满足他的胃口,他要获得更高的权利,拥有更大的舞台。[燃^文^书库][]他利用一切资源寻找着机会,机会来了,但却是随着噩梦一起来的,至今想起来,都让彭群懊恼和心悸不已。 缘由是老母亲去世,而作为孝子的彭群要风风光光地厚葬母亲,这样的行为改变了彭群此后的一切。 盛大和奢靡的葬礼轰动了全县,也惊动了省市有关部门,加上有干部群众举报彭群大操大办丧事的同时,大肆收受礼金的问题,省市很快就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行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缜密调查之后,市委专门对他进行了谈话。 谈话是市委书记黄庆亲自组织的,而且是一对一的谈话,至今彭群还记忆犹新。对于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他不了解,只知道之前是清河市委书记,一个很有魄力,很有作为的年轻干部,到海城任职市委书记只是过渡,风传很快就会升任副省长。从新书记到海城,也只是在组织部宣布任命的见面后上见过面,另外就是在公开场合听过他的讲话,单独接触的机会不多。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原本按照官场的礼节和规矩,新领导上任一周之内就应该进行拜访和交心谈话的,何况他这个海城市委常委,最有实力的德清市委书记。任何的疏忽都可能会被认为是倨傲和倚功侍骄,是对新领导的轻视,很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领导肯定也会有想法。可母亲住在医院里,生命似乎也快走到了尽头,能陪在母亲身边尽最后的孝道,是他最大的心愿。这些日子忙的晕头转向,很多正常的事情都被放下和耽搁了,包括对新书记的拜访,可他没有时间解释,甚至大办丧事的后果自己也清楚,并且已经做好了接受组织处分的准备。 谈话很简单和明确,一开始就进入了主题,书记没有寒暄,甚至连必要的客套都没有,就直接将大操大办丧事经过的调查报告放在了彭群的面前。随着调查报告一起放在彭群面前的,还有他几年来借干部调整收受贿赂的情况,以及以权谋私为家人和亲属谋取利益的材料,还有包养情妇的举报材料。彭群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黄书记怎么就搜集到了这些材料,而且这么详细。很长时间的所作所为,浓缩在一个材料里,的确触目惊心,连彭群都觉得吃惊和胆颤。接下来就是黄书记暴风骤雨般严厉的呵斥和痛批,一桩桩一件件,彭群根本没有辩解和喘息的机会,只剩下了紧张和等待宣布结果的忐忑。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黄书记才停止了怒斥,语调开始缓和,甚至有些理解和体恤的意味,而且破天荒地表扬了彭群的工作成绩和创新思路,就在彭群奇怪书记的变化和目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见黄书记拿起桌上的材料,慢慢点着,慢慢地看着材料在脸盆中化为灰烬,并且在调查材料上重重地签上了“错不可恕,情有可原”的意见,并且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也使得彭群从大悲到大喜的瞬间变幻中,明白了黄书记的用意,尽管不知道黄书记要保他的用意和目的,但他成为了黄书记的人,却成了不争的事实。 黄书记为此不遗余力,并直接向省委做了专题汇报,因为从母亲去世到葬礼结束,彭群和其家属、亲戚都处在巨大的悲痛当中。丧事安排和礼金都是县委办主任所为,而且直到调查开始,礼金仍然在治丧委员会的掌控之中,并没有移交彭家,并且彭群自始至终不知情。彭群是出名的孝子,这很多人都知道,母亲重病和去世之后这段时间,事实上彭群就已经不在工作状态,尽管没有明确请假,但却根本无暇过问任何事情,因此建议省委给彭群以行政警告和撤职处分,县委办主任撤职并降级处分。 省委接纳了黄书记的建议,对彭群党内警告处分,鉴于此事已经在德清当地引起了巨大的不良影响,彭群已不适合在德清当地工作,建议由海城市委、市政府妥善处理。 彭群的事情有惊无险地处理结束,尽管为此失去了在德清工作的机会,甚至也无形中堵死了由德清市委书记进入海城市委的升迁之路,但自己所有的问题似乎随着这件事情的结束也一把火烧掉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他得以平安体面地离开了德清市。为此他准备了厚厚的一份厚礼送到了黄书记的爱人于婕手中,而不久后他也在黄书记的安排下到中央党校培训,尽管没有如愿更上一层楼,但却异地安置到了平原成为县委书记。 平原县委书记的职务,与其说是临时的安排,不如说是黄书记对彭群背叛忠诚的惩罚。在党校学习期间,尽管保持着与向黄书记的联系,也不断表示着自己的心意,但通过驻京办老乡的疏通,还是认识了一些北京工作的德清老乡和领导,特别是认识了也在北京学习的清河市长钱向忠,据说此次学习结束之后很有可能接任清河市委书记。在老乡和北京领导的安排下,彭群给了钱向忠不少实惠,而且钱向忠也建议他到清河工作,因为海城的事情余波未息,直接往上走不太可能,而且在学习期间黄书记已经如愿成为省政府的副省长,海城失去了靠山,回去已经没有了意义,而黄书记也暗示他学习结束之后,最好是异地安置,而清河是最佳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但黄书记经营多年,根基比较牢固,而且可以安置的地方很多。 正是有了这样的安排,尤其是认识了钱向忠这位未来的市委书记,彭群对未来充满信心,等待着接任清河副市长、或者市长助理兼交通局长,或者是清河学院副院长,但毕业后的工作安排却让他目瞪口呆,仅仅是重新明确了一个助理巡视员的级别,实际职务却是平原县委书记,连清河市委常委都不是,而钱向忠也没有如愿成为市委书记,而是去人大做了副主任。由此也证实了清河官场所传言的黄钱不合的传闻,也终于明白了黄庆的手腕和能量,而黄庆发给他的短信“自我珍重,好自为之”,也让他懊悔了很久。 自此之后,彭群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黄庆的人了,而是他手中一颗还可以使用的棋子,因为背叛,他必须承受代价,对此他心知肚明,也对未来心灰意冷。很多人反映他彭群倦政,其实准确地说是厌政,打心里厌恶。 来到平原之后,黄庆几乎已经不接彭群的电话了,只是转由于姐与他联系,而联系于姐和他之间的纽带就是高山,不但是于姐的联系人,似乎还有监视他的责任。因此对于高山他是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而高山的哪些斑斑劣迹,哪一项都够置于死地的,可却眼睁睁看着他横行无忌,他所能做的就是祸害高山,使他难堪,难受,作为他劣迹的玩弄妇女,其实也是明着暗着打高山的脸。他很清楚,哪些时不时变换的服务员,特别是服务他这个房间的服务员,拿着宾馆的工资,另外还拿着高山的好处,为他通风报信,将他每天的工作原原本本地告知高山。他曾经多次发现自己房间的东西被翻动和移动的痕迹,也曾经发现自己的工作笔记常常有移动。为此他的东西,尤其是重要的东西从来不往宾馆里放,都在自己办公室隐秘的保险柜里,只有自己知道里面有什么,而那些东西又能在关键时候给自己带来什么?对于这些监视自己的人,彭群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这些就是内奸,而内奸是最可恨的人,他们出卖良心,出卖真诚,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毕竟一个县委书记过多干涉宾馆的工作部署及工作人员的安排,不正常也不合适,因此彭群能做的就是强奸,就是施暴。不仅仅对宾馆的服务员,认为可能向高山通风报信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毫不留情地施暴,这样既解决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饥渴,又报复和打击了高山。不但如此,彭群还经常到高山的公司或宾馆,只要看上高山身边的女人,不管是高山的女秘书,还是高山关爱的女子,都露骨地向高山张嘴要,而且不容置疑地带到房间,玩腻了再送还给高山,他就要这样恶心高山,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彭群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自己的名声会彻底毁掉,但灵魂都没有了的人,哪来的名声。他认为,自己的名声已经留在了德清,留在了他家乡母亲的身边。他很怀念德清时候的自己,更怀念岭南乡时候的热情和正直,以及冲天的干劲。但那些已经随着岁月永远留在了遥远的过去,现在的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不但不知道应该干什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而干。有时候他真的很憎恶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没有信念,没有目标,没有未来的败类,不但给自己过去的清白抹黑,更给党和政府的形象抹黑,但他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祸害妇女就是他斑斑劣迹的一项,买官也是可以置他于死地的罪行,但卖官的事他是不做的,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平日里一些烟酒可以收下,钱物他不感兴趣,何况他有高山这个钱柜,需要就去要就是了,没有必要贪墨。况且他没有什么爱好,也对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因此德清的一些低级错误,在平原再也没有发生过,调整干部只是为了树立权威,为了让干部们听话,与金钱没有关系,大权独揽也只是证明自己的存在和权势,没有金钱方面的图谋。很大程度上他已经感觉到了钱的无能和无力,上升的通道也不是仅仅依靠钱能够打通的。初期的升迁需要钱来铺路,而随着官职的上升,需要的就不是金钱,为了让自己的副地级实质化,他拿出的何止几百万元,从中央到省市,打点的何止一个人,但渐渐发现,往上走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圈子,而是忠诚和信赖,还有的就是你的价值和所能发挥的作用。简单的战争需要勇士,而最后的胜利需要的是智谋和能力,并不是战场的厮杀,也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更大权力的角逐,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绝对的忠诚,以及绝对的集团利益输送。在这些方面,他事实上已经被贴上了背叛的标签,被抛弃了,之所以还可以暂时存在,是因为他还可以利用,还有利用的价值,起码可以为他们的行为挡风遮雨,起码还可以为他们背黑锅,这是目前他的现状,也是他的存在的境遇。 彭群时常觉得无能无力,除了高山,还有黄庆哪些无法无天的亲戚,仗着黄庆的权势鱼肉百姓,祸害乡里,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看着他们作恶,有时候甚至希望他们恶做的越大越好,大到他彭群难以控制或遮盖的时候,自然就有人会来干预和处理了。无奈之下他还是坚信**的天下,是不可能任由这些人为恶很久的,只是没有达到极限,没有到难以容忍的地步,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度的问题,因此他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有些迫切。 而今,高山的下场已经很明确了,下来的结果自然很快就是自己。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要在大牢里生活,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一落千丈,如何能适应大墙之内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日子,想到这些彭群就有些不寒而栗,很多时候他都想过,与其在大牢里苦度时光,还不如去死了干净,而且近来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希望能有所转机,就像几年前德清时候一样,哪怕就是严肃的处理,哪怕就是免职回家,因此他只有期待明天能有一个明确的变化,能有一个好的转机,尽管从今天黄庆的表情和做派,他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但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试。 想到家人,彭群就充满了愧疚和怨恨的情绪,很矛盾,也很无奈。 也许夫妻之间的裂痕就始于妻子的离职,妻子抱怨他的刚愎,他又埋怨妻子的自私和寡情,尽管没有争吵,但彼此的伤害却比争吵更大。以至于母亲去世之后,彭群开始了离家不归,而妻子也在自己到了平原之后,赌气不随着过来,后来索性在高山的安排下,跟着上高中的儿子宝宝去了美国。 妻子和儿子宝宝去美国读书已经将近二年了,两年来除了偶尔的通通电话,说说儿子的情况,妻子与他几乎是不联系的,这样的僵局不但是现在,其实早在德清就开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招致了这样的僵局。过多的关注了母亲的身体和心情,忽视了妻子的情绪和感情生活可能是一定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彭群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离职只是这所有事件的导火索而已。 彭群和妻子的相识和结合没有一丝浪漫色彩,甚至见面都没有几次就结婚了。感情没有基础,但却并不能证明他们没有感情,而是传承了过去先结婚后恋爱的模式,事实上也是那个年代农村青年普遍的模式。 当年他是岭南乡机关的一个办事员,妻子是县小学的一名教师,彭群当年二十四岁,妻子二十二岁,是男女比较合意的年龄差距。妻子家是邻村的,父亲是村小学的教师,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是家中的老大。妻子高中毕业,顶替了父亲成为村小学的教师,后来全县民办教师招考,由于成绩优秀,成为了县小学的教师。经过媒人的介绍,他们见了一面,母亲又请人合了八字,很般配的旺夫相,就满心满意地同意了,就在岭南乡的集市上买了几身衣服,吃了顿饭就算订婚了,秋后就娶进了门,从第一次见面到结婚,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要说彭群家里的条件,妻子家是不愿意的,一个寡妇带着四个不大的孩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并不是他们这种教书人家相中的类型,家里还是希望女儿能在县城找一户殷实的人家,但第一次见面妻子就相中了彭群,不仅仅是彭群魁梧的身材和俊朗的外形,还有就是军队培养出来的一身凌然正气,还有彭群不俗的谈吐。尽管见面当天彭群刚从山里回来,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像样子,但绿军装还是为他增色不少,妻子就自作主张决定了,今生就依托给这个人了。妻子父母开始不十分满意,但看着女儿的坚决,加上彭群在乡里工作,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也就勉强同意了。 婚后,尽管彭家坳有他们的新房,说是新房,其实不过是村民帮忙用青石、木棍、草帘搭起的两间窝棚,能说到特别的就是房子是新盖的,有着新鲜泥土和茅草的新鲜味道。婚后妻子仍然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里,而彭群也是在乡里住宿,尽管只有几里山路,但除了经常回来看望母亲,却并不在家里住。事实上的他们婚房也就成了妹妹的闺房,毕竟已经是大姑娘了,总跟弟弟们住在一起还是不方便,这也形成了事实上小两口有家不能回的现状。 好在后来彭群逐步做了副乡长,乡长,乡里有了固定的办公室,而且还有单独的宿舍,小两口聚少离多的日子才多少有些缓解,但也只是寒暑假比较长的时间能够在一起。其他的时候妻子还是住在学校,毕竟几十公里山路,不是每个星期都能团聚的,而那时的彭群正是干劲最足,最忙碌的一段时间。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他们始终没有能够养育孩子,这成了母亲的心病,其实他们都清楚,只是忙,只是没有时间和合适的时机。以至于妹妹的孩子都两岁多了,他们的儿子宝宝才降生,那也是彭群调到县里做副县长的第二年。老彭家的大胖小子,而且是姗姗来迟,所以母亲欢喜的不行,亲自给取了个“宝儿”的小名,大家都叫着宝贝,上学时就索性取大名彭宝宝,尽管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但觉得舒服。 结婚几年之后才有了一个稳定的家,而且是县级领导的住房,很是气派和荣光,妻子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珍惜这难得的团聚。开始的几年,尤其是孩子刚出生的几年,伴随着新生命的降生,以及稳定家庭生活的开始,家庭的和睦和快乐也长久地持续着,夫妻感情也迅速升温,达到了一个很美满融洽的程度,夫妻二人都很享受这浓浓的家庭亲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妻子从县小学调到教委之后,感觉也在悄悄的改变,妻子的性情开始变得急躁,有时甚至是焦躁,对待母亲也有了一些不耐烦,而且言语中还时不时有冲撞的意味,尤其是对待来家里的弟弟妹妹,更是由热情变得冷淡,到了后来简直就是不待见的意思。至于彭家坳来的乡亲,不管是来走动的,还是仅仅来看望一下的,都很是冷淡和厌倦。开始彭群并不十分在意,想着妻子毕竟在城市生活久了,生活习惯和卫生习惯都养成了城里人的做派,对彭家坳来的乡亲动辄随地吐痰和蹲在凳子上的习惯看不上,这也正常,但不让他们来走动却是万万不能的。乡里乡亲的,如果不是有事,谁愿意几十公里山路到县里来,虽说通了公路,有了班车,但花钱受累的进城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彭家坳这么多年来就出了他彭群一个大干部,来了怎么能不来看看。弟弟妹妹们陆陆续续来到城里工作,这样那样的事情能不找他这个大哥拿主意吗?而且母亲住在他这里,孩子们来看母亲有什么错?彭群始终觉得,自己做官当干部就是做给家里人的,不能给家里人谋好处,只顾自己做官,那不是白眼狼吗?何况进了县城之后,不但给自己的弟弟妹妹安排了工作,也给妻子的弟弟妹妹都在县城安排了工作,而且还把她的弟弟安排进了公安局,妹妹到了交通局,都成了国家干部,为此还有人议论和不满。可这些根本没有用,她不但对彭群的弟弟妹妹们冷淡,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也是爱搭不理的,似乎在她心中只有这个小家,只要关起门来过好自己小家的生活,其他的什么也不愿管,也不要来打扰她。对于妻子的这种想法彭群不愿干涉,也懒得干涉,但对待母亲不好却是坚决不行的,这是不能原谅的问题。因此彭群采取的方法也是极端的,那就是始终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想法,“土地要铲,老婆要管”,而管理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往往看到妻子顶撞母亲,彭群都跟没事人一样,晚上等母亲和孩子睡下后,捂住妻子的嘴就是一顿暴打,发现一次痛打一次,而且都是打在隐秘处,从不在脸上等明显的地方留下伤痕,表面上还算恩恩爱爱,有说有笑,但内心的感情越来越薄,裂痕越来越大,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温情的谈话和亲昵,夫妻间的那种事也越来越少,渐渐地就开始一间房里面分居。 家里得不到的,就在外面弥补,但嫖娼找小姐彭群是绝对不干的,他觉得恶心,但男人内心的那股火总要发泄出去,后来就发展了县委办公室的小丁,清纯美丽的小媳妇,还有县医院的护士小刘,宾馆的小王,慢慢地就有了十几个经常联系的女人。彭群坚持一个原则,不找大姑娘,只找小媳妇,因为有家的小媳妇顾虑较多,不容易出事,而且可以不谈婚论嫁,更重要的是,结了婚的小媳妇更懂得风情。由于彭群掌握着这个原则,几年来倒也风平浪静,只要是与他彭群睡过的女人,只要不涉及到婚嫁,要钱给钱,要调工作调工作,甚至房子车子都可以,只要控制在一定的限度。尽管风言风语不少,但真敢认真追究他这个县委书记的人还没有。往往都是回到家,给母亲洗完脚,等到母亲睡下之后,彭群就会悄悄的出门,自己开车去幽会,早上在母亲起床前悄悄的进门,然后陪母亲吃完早饭后出门上班。几年来都是如此,妻子也乐得如此,这样毕竟挨打少了,家庭生活也平静了。 离婚是彭群和妻子都不愿触碰的底线,不但不能离婚,连这样的苗头都不能有。离婚再娶是母亲这一关就过不去的,而且还承担着生活作风不严肃这样的政治风险。妻子也是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和接受的,她嫁了一个全县最大的官,这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和骄傲,她不能让家族的骄傲坍塌,更不能让后半生衣食无着地奔波。只要维持这个名义,谁都得高看她一眼,何况孩子也渐渐长大,孩子就是她的全部,至于什么夫妻感情,床笫之欢,有了不多,没有了也不少,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因此,当彭群逼着她辞职,离开教委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时,刚开始是恨极了彭群,恨他自私,恨他无情,但后来也就渐渐想明白了,辛苦地上班工作,尽管有个办公室副主任的头衔,可人们看的还是他彭群的脸面,离开了彭群她照样什么也不是。在家歇着,工资不少拿,轻轻松松地照顾孩子和老太太,平日里转转街,做做美容,不是一样什么也不缺。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享受着休闲惬意的日子。 老太太去世,彻底打击了彭群的感情,也使得他们的夫妻感情降到了冰点,以至于彭群异地安排到平原之后,妻子决然地拒绝跟他来平原,理由是儿子要升高中不能分心,没有时间和精力。后来不知道高山怎么认识了妻子,并且鼓动妻子带着孩子出国读书,并且利用美国的公司发邀请,一手将妻子和儿子送到了大洋彼岸,而且不是要钱很少能听到他们娘俩的声音。有时候彭群也警觉地想过,高山的热心帮助之后,还有什么目的,甚至冒出过绑架这种可怕的念头,控制了娘俩,也就实际上间接控制了他彭群,每年娘俩在美国十几万美元的花销,没有高山和其他方面的进项,单靠他每年的工资收入是根本难以应付的,因此就这一条就注定他要老老实实地为高山掩盖,为高山和于姐谋利益,这是谁也无法摆脱的困局。 彭群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但还是难以抑制地回忆起妻子的好,回忆过去美好的瞬间,毕竟二十多年的夫妻,美好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让他留恋,因此夫妻感情的交恶,既有妻子自私的脾气,也有彭群的家庭暴力,更有出轨和滥情,为此才最终走到了夫妻陌路的程度,每当想到这些,彭群心中都有着深深的歉疚和懊悔。 在这样的联想和期待中,彭群进入了梦乡,尽管睡的不是很踏实,但却再也没有做哪个可怕的噩梦。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三章 铤而走险 早上一进办公室,钱向忠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摆摆手让跟进来的秘书不要给他泡茶,先出去。[燃^文^书库][]看着秘书出去并掩上了门,钱向忠赶紧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了陶正的电话。 陶正应该了解情况,他是公安局的政委,公安局的事情应该瞒不住他,尽管他与局长张守正不合,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而且他自信陶正还是可以信任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在平原时陶正给他做过秘书,还因为没有他的帮助陶正到不了司法局,也就最终到不了公安局,一个乡党委的秘书能一步步走进县委,走上县委办秘书的角色。在最关键的几步,陶正是应该感激他的。 可陶正却没有接电话,而且是主动挂掉的,这使钱向忠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不由又拿出手机,看姚红给他发的短信。 短信是上午出门时收到的,昨晚他在客厅坐了很久,几次拿起手机要给陶正打电话,都强忍住了,一则时间太晚,二则过分的关心也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所以始终压抑着。直到困得不行了才回到卧室,姚红已经睡着了,早上醒来姚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且没有准备早餐,也没有收拾凌乱的客厅,看来也是匆匆忙忙走的。直到钱向忠要出门时才收到她的短信,短信只有一句话:抓紧时间想办法,我可坚持不了多久。 因此,才紧迫地一进办公室就给陶正打电话,而且觉得是该想办法了。过了很久陶正的电话才打过来,而且语调很低、很急促:“老领导,抱歉,刚才正在开会,我是溜出来给你打电话的。” “什么事这么急,枣香节不是领导们上午都要走了吗?”钱向忠有意提高嗓门,漫不经心地问道。 “出大事了,上午哪些集资的把县委大门堵了,好容易彭书记才把事情平息,郝县长正在会议室跟上访代表对话,彭书记正召集我们几个部门头头开会呢?” “这不很好么,有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就是了,作为基层干部,哪一天不跟问题打交道。”钱向忠打着哈哈,脑子里却在紧张地琢磨着如何切入主题。 “老领导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长话短说,出来时间长了,彭书记的脾气你可不知道。”陶正央求着,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高山不见了,估计可能是被控制了。” “为什么?”钱向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急切地问:“有什么迹象吗?怎么确定是被控制了。”原本还要说跑路的话,但强忍住了,因为这是可以推测,可以想,但不能问的问题,尤其是现在,尤其是他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 “昨天下午局里和他们公司的人把他能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他的踪影,后来在查看高速路入口录像时,看到一辆越野车很可疑,查车辆信息是省公安厅的车。估计是被这辆车带走的。” “公安厅插手融资案件了?”钱向忠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不解地问。 “除了骗贷和民间融资,可能还有别的事。”陶正简短地说:“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先挂了。” 电话挂了,钱向忠的心也乱了。但没等他理出头绪,陶正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不见的还有他的两个副总。” 看来事情变得不简单了,早就听说省纪委的齐天翔到平原是有目地的,而且可能针对的就是平原官场的事情,可随着齐天翔嫖娼强奸笑话的减弱钱向忠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他已离开多年,平原的干部调整和收受钱财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事情对他有些遥远了,最多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经济问题。比如插手地方经济事务过多,在几个企业改制问题上有些瑕疵,或者还有些生活作风问题,也不至于危及到他的地位,但从高山身上下手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高山的事就可能牵扯到黄家兄弟的事,黄家的事也可能牵扯出老大,而老大如果出事就可能使他活动省人大职务的事出现问题,这是最要命的,而且随时会要他的命。 另外,这直接的后果就可能使姚红的事情摆上桌面,而每一个后果最终都会指向他钱向忠。 可高山的事情只是后期发酵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姚红的事情,姚红一旦出事,接下来一定是他。即使姚红不乱说什么,凭他们两人长达十几年的暧昧关系,只要查就一定可以发现城市管网整治,以及小清河清淤美化的财务问题,所以最不能等的就是这件事。 在起身倒茶的时候,望着上下翻滚的茶叶,一个念头突然冒出了脑海,如果姚红消失会怎么样?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像一条蛇一样纠缠着钱向忠的思绪,使他欲罢不能。 他太清楚姚红存在的危险了,近来情人举报、小三翻脸的案件不少,而且每一件都能轻易得手,想想昨晚姚红的话,以及阴辣、决绝的表情,他相信到了危急时刻为自保姚红会这么做,而且会不顾一切情分地这么做。就像一句话这么说的:“之所以还有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高”,而赌徒急眼时押房子、押地,甚至押老婆孩子,不是没有恩爱,而是没有选择。 情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有情时是亲人、是生死相依的人,无情时连路人都不如,路人不过是彼此擦肩而过的人,而无情的情人却有着感情纠葛,还有着钱财、**等等的东西在里边,相对于夫妻的婚姻保障,情人是最没有安全保障和维系基础的关系,不能有归属,也没有结果。如果情人关系最终不能以婚姻关系稳定,就一定会走向分裂和仇恨。年轻貌美时的吸引,是因为有交换的价值,金钱和美貌的交换,地位和**的互换,彼此都觉得合理,又彼此都满足了需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交换的基础变了,交换也就不复存在。这种种**裸的交易维系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而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钱向忠担心的就是这些,而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危险降到最小,或者消弭,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消失。 想到这里,钱向忠给刘三打了个电话,约刘三中午在他公司附近的荷花苑吃饭。 打完了电话,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秘书小王说胃不舒服,要到医院去一下,而且拒绝了派车,自己下楼打出租车离开了市人大大院。 钱向忠先请出租车把他带到农业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现金,又提前到了荷花苑饭店,订了包间后给刘三发了个信息,就坐在包间里,慢慢喝着服务员送来的茶水,想着一会怎么跟刘三说这件事。 刘三是钱向忠老情人刘琴的弟弟。刘琴是教委办公室的副主任,钱向忠做副市长分管文教卫生口时时与她有了交往,有一段时间很是迷恋刘琴身上的书卷气和优雅的谈吐,觉得与姚红小鸟依人的温情和缠绵,有着一种雅致征服的快感。尽管从勾引、暗示到上床费了不少周折,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看上去很高雅的刘琴内心并不像长相一样清秀,而且很功利,很是务实,上床后不久就提出职务要求,说自己在办公室已经五六年了,还是个一般工作人员,怎么也该往上走一走了,而且提出她丈夫也在市二中教书很多年了,要么想办法调到教委,要么就地提一提。刘琴的要求让钱向忠觉得很麻烦,尤其是有夫之妇很不安稳,玩玩可以,长久了很可能会出事。因此,在交往了不到一年,也就是调整分管口之后就不再来往,但还是使刘琴成为了教委办公室副主任,她丈夫做了二中的副校长。 虽然与刘琴没有了交往,可却与她弟弟刘三交往多了起来。刘三开了一个文化公司,说是文化公司,其实是倒腾文玩字画的,而且还涉及倒卖文物之类的事情,钱向忠这几年经常把收来的玉石字画等东西让刘三拿走处理,而刘三总能很快出手,价钱也还给的不错。刘三的交际很广,清河市的各类人物他都有接触,而且口风很严,这也是钱向忠找他的主要原因。 一个不相关的人,办一件不相关的事,这样的案件是无法追查的,这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钱向忠渐渐感到轻松起来,但想到可能从此很长时间看不到姚红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也有点隐隐的不安。但想到可能带来的危机,也就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了。 “钱哥,我的亲哥哥,你看你还怎么亲自跑过来,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去看你就是了。”随着话音刘三快步地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说着。 “我也是闲的难受,过来跟你喝两杯。”钱向忠抬手示意刘三坐,他有点看不上刘三身上的那股痞气,原本小伙子长得很精神,高高的个子、胖胖的圆脸,可非要剃个光头,露出乌青的头皮,而且脸上的肥肉堆着,不说话的时候条条楞楞地横着,似乎很凶狠的样子,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老头衫、休闲服、穿着个布鞋,吊儿郎当的样子。钱向忠提醒了他几回,做文化生意的应该有个文化人的样子,可他总是答应,可总是学不会。今天看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想想要让他办的事,就忍住了。 服务员很快就上来了菜,刘三也殷勤地为钱向忠倒上了酒,端起杯子,恭敬地说:“钱哥,我敬您。” 钱向忠举起杯,轻轻地与刘三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干了,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慢慢地嚼着。 “钱哥今天找我有事?”刘三站起身往钱向忠杯子里倒满酒,陪着笑脸说。 “先喝酒。”钱向忠举起酒杯,对着刘三示意了一下,仰头又干了。他知道,这会还不到说的时候,要先抻抻这小子,越往后他就越会沉不住气来,等他求到自己再说,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这就是他们这些号称江湖男儿的青年人最大的弱点,义气、仗义、好面子,是他们自诩的基础。 看钱向忠干了,刘三也赶紧端起杯子干了,急忙又给钱向忠的杯子满上。看钱向忠又举起了杯子,赶紧举手做投降状,“哥,哥,钱哥,咱不能这样喝,您有什么话就说,小弟可承受不起您这样的客气。” 钱向忠微微笑着,放下了杯子,拿起筷子,仍然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哥,我的亲哥,您有什么话快说吧,真要把弟弟急死?”刘三瞪起了圆眼,急切地说着。 “干了这杯就说。”钱向忠端起酒杯示意着,又是一口干了。他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说了。等刘三喝了酒,又倒上以后,缓缓地说:“想请兄弟为哥办件事。” “什么事?只要是哥让弟弟办得事,分分钟搞定,没二话。”刘三大声地说着保证着,只差没有拍胸脯了。 钱向忠拿出手机,翻出姚红的照片,递给刘三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这个人,哥想让她消失。”说着话,拿起装了十万元钱的纸袋子,递给刘三。 刘三接过纸袋,低头看了一眼,沉饮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很快就咬了一下牙,把纸袋还给钱向忠,直爽地说:“哥的事就是弟弟的事,为哥办事用不着这个。” “我也知道你们都有规矩,按规矩来。”钱向忠推开刘三的手,恳切地说:“只要兄弟把哥的事情办了就行了。” “行,不跟钱哥您客气了,我也不用问哥为什么。”刘三痛快地说:“哥把照片发给我就行了,如果还有地址、电话也都给我。” 钱向忠把姚红的照片发到了刘三的手机上,又掏出笔来写下了姚红的电话号码、车牌号、公司地址,以及清河小区的地址,还不忘写上了教委宿舍的地址,写好后交给了刘三。 “哥你就擎好吧,三天之内一定让哥看到结果。”刘三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庄重地说。 “哥相信你。”钱向忠说着端起酒杯,与刘三碰了一下干了,就详装叫服务员结账,被刘三坚决地拦住了。钱向忠也没有跟刘三客气,借口还有事,就先走了。他不愿过多地与刘三呆在一起,一个是烦他身上的痞子气,还有一个原因,是怕自己会反悔。 出了酒店,觉得脚下有些飘忽,可能刚才几杯酒喝猛了,也可能是昨天到今天脑子太累了,还是赶紧回办公室眯一下,静一静,他现在迫切需要静一静。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四章 救命稻草 1 彭群早早就起床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而这习惯的养成可以说是始于兵站那几年的历练。[燃^文^书库][]只要有车队停靠兵站,早早的就要起床,检查车辆情况,遇到冬天还要提早拿上喷灯和木材,给车辆水箱解冻和加温,以便使车队战友们睡醒之后能顺利地启程,这是兵站的责任,也是战友们之间友爱的体现。兵站一年到头,没有车停靠的时候很少,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夏季供应比较充足的时候,车队一次的运输可以供应高原驻军很长的时间。一种就是严寒的冬季,大雪封山,无法正常的运输供应,驻军就只好靠储备应付严冬。一般这两种情况都不会维持很长的时间,因此平日里车队总是不断,有时虽然没有车队,只是一两辆车,这是兵站更应该重视的时候。一两辆车的运输,或者是执行重要任务,或者是运送重要的设备和物资,哪个时候就要排班连夜执勤,维护车辆,以使战友们的任务能顺利完成。正是这样的特点,使得彭群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不管睡得再晚,早上准能按时起床,这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 今天早起,不但是习惯,还有偶遇的想法。昨天没有机会与黄副省长单独的交谈,总让彭群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更想知道,昨晚饭前谁给他打了电话,使得他的情绪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而且昨天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很想听听黄副省长的看法和指示,希望能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或者暗示也可以。 昨晚被黄副省长冷淡地请出了房间,彭群不敢造次地早上敲门。他知道黄副省长有早起晨练的习惯,而且也是坚持了很多年了,所以早早起床,邂逅似的陪省长晨练,也可以多少有个说话的机会。 可从早上五点多,一直到将近七点,也没有看到黄副省长晨练的身影,更没有从哪个房间传来什么异样的声响,看来黄副省长爽约了,是哪通电话,还是昨天太过劳累,彭群猜测还是电话的原因大一些。 没有看到黄副省长晨练,就更不能贸然与省长共进早餐了,接待都是县委办专门人员负责,一个县的主官陪同吃早饭,无论如何不合时宜,也不合规矩。 彭群只能继续等待,早饭后黄副省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会议室,听平原县党政班子领导的集体工作汇报,这是安排好的议程。 黄副省长很耐心地听着汇报,不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要点和数字,频频的点头微笑,似乎很满意平原的工作。在认真听取了彭群和郝涵的工作汇报之后,黄副省长发表了重要指示,充分地肯定了平原经济的发展和进步,特别肯定了平原党政班子的团结和协调一致形成的合力。“党委支持政府班子的工作,在把控重大问题和重大方针政策不走样的前提下,放手让政府开展工作,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与班子成员的互帮互让的分不开的,面对工作中出现的这样那样的问题,要立足解决问题,化解矛盾,稳定局面,促进发展的思路开展工作。”黄副省长特别强调了骗贷和民间融资,以及其他已经暴露的问题,要冷静,更要分清问题的实质,要敢于负责,敢于承担责任,勇于为上级机关分忧解难,甚至必要的时候要有牺牲自己的准备。说到这里,黄副省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彭群一眼,接着谈起了改善民生和发展经济的关系,但彭群却再也没有听见什么,只有牺牲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由于时间的关系,黄副省长还要陪同北京来的领导们去往河海机场赶飞机,因此汇报和指示匆匆忙忙地结束了,平原县的党政班子成员集体将黄副省长和北京来的领导送下办公楼。在送别黄副省长上车的时候,彭群紧紧握住黄副省长的手,眼睛里是希望,是渴求,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黄副省长客气地拍拍彭群的手背,轻轻地抽回手,温煦地笑着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转身上车离去。 彭群的心空了,心绪仿佛被飞驰的车子带走了似的,只有渐渐远去的车子慢慢地在眼帘中消逝。 送走了领导们,彭群出奇地与大家伙寒暄了几句,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了愣怔的郝涵和常委们,不知该何去何从。按照往常的惯例,领导视察走后都要有一个简短的常委会,一则是布置落实领导讲话精神,二则根据精神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可今天彭群似乎忘了这些。 “乔主任,你回头到彭书记办公室请示一下,是不是需要开个小会统一一下思路。”郝涵微笑地看着乔商,交待着。慢步同几位常委转身往楼上走去。 乔商得到郝涵的指令,赶忙快步上楼,往彭群办公室走去,敲敲门后推门进去,看彭群正坐在沙发上沉思着什么。等了一会,不见彭群说话,就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问:“郝县长让来请示一下你,接下来的常委会还要不要开?” 一席话好像立时将彭群从沉思中惊醒,他愣怔地看了乔商许久,才似乎恍然明白乔商话中的意思,定了定神,缓缓地说:“就不开了吧!你去跟常委们通知一声,改日再安排时间开吧。”说完定了一会,看着乔商转身要走,就补充着说:“你去跟郝县长说一下,让她代表县委政府到会展中心,感谢一下来参展和洽谈的客商们。”说完挥挥手让乔商离去了。 看着乔商离去的背影,彭群立即觉察出自己失态了,不但郝涵看了出来,所有常委也都看出来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问话。想着乔商到小会议室通报各位常委后各自的表情,肯定会带来更多的猜测和疑问,可现在彭群却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的猜测,甚至无力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去跟大家解释,他的心被瞬间抽空了,而抽空他心绪的就是“牺牲”二字。看来这回黄副省长是要牺牲他彭群以保全自己了,而且势必也知道彭群手中掌握着的东西的份量。这也是彭群来到平原之后,对于黄副省长的利诱,以及此后于姐的要挟,还有高山的紧逼和肆无忌惮,彭群开始有目的自保和反制,通过各种途径和方法收集了很多黄副省长的材料,也是希望能以此在关键时候救自己一命,而且也暗示过黄副省长和于姐,得到的当然不仅仅是安抚,还有实际的许诺。比如进市委常委,或者副市长的承诺,这些都难以让彭群相信,因为他已经不是他的人了,早已经被归类到背叛的层次了,所有的承诺都只是安抚,就像医生对垂危病人的安抚一样,好听舒心却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而唯一有的意义是可以让他们知道,他彭群也可以与他们同归于尽,这就是被逼无奈的鱼死网破,这能暂时保他平安,如果可以持续几年,甚至可以保他平安着陆,但这回看来恐怕不是这样,而是要牺牲他来保全他们自己了。由此也让彭群想到了代他受过的德清县委办主任,撤职查办,尽管最后不了了之,但还是在不到退休年龄的时节提前退休了,政治生命从此终结,而他会是这样的后果吗?彭群感到后怕,而且后果可能会更严重,怕不是丢不丢官的问题,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黄庆的表情和态度表明了这一点,拒绝见面,拒绝谈话,甚至拒绝更深一步的眼神交流,就明确传达了黄庆的态度和意愿,很多不愿意说的话都在讲话和指示中说清楚了。牺牲,为什么要牺牲,而为什么要牺牲自己,这也是彭群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问题,以至于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来很大一会也没有拿起来看,直到一支烟吸完,才慢慢地拿起手机看短信。 短信是黄庆发过来的,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大事好讲,小事难托,好自为之,善莫大焉。” 短信现在已经成为官员间很流行的交流方式,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下,都可以发短信交流。即使不很方便,也能在方便的时候收发和回复,即不影响工作和活动,也不影响信息的交流和沟通,往往只是几个字或一句话,很多事情就都微妙地传递了。有时候仅仅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黄段子,也就传递着发短信人的心情和状态,而且都是一对一的交流,隐秘而安全,看完之后删除,一些约定或要说的意思都明确无误地交流了。 黄庆就很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戏称为拍电报,而且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和与众不同,常常会使用四字短语的形式,似乎这样才与众不同。但这样一条短信却让彭群更加的迷惑,似乎在明确地告诉他,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处理或承担了,大事黄庆可以说上话,小事就难以开口求情了,而大事小事的区别也许就是大家的事或个人的事了。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看上去天大的事,甚至死人或重大事故,经过运作和转圜,经过看似复杂的一番太极推手般的交换,就能消弭于无形。很像两个绝顶武林高手的对决,看上去腥风血雨生死相搏,但却能在简单的对决或变幻之后,云开雾散鸟语花香,这就是功力。谁也伤害不了谁或没有绝顶胜算的时候,往往以自保为最高选择,因此不可能会看到两败俱伤、你死我活的惨烈。官场尤其如此,彼此都有软肋,也都有需要挂牵或保护的东西,因此说情的只要点出对方的要害之处就可以了,下来就是条件的交换和妥协,商场上称之为谈判,而官场上就是交换。再大的事情都不可能一人所为,而且越大越复杂的事情越是这样,这也恰如一场大战,动用的兵力越是庞大,主帅也越居于安全的位置,搏杀的壮士越多,主帅的责任也就越小,因为主帅能从事的事情也就越少,重大的事情也是这个道理,越轰动越参与人数众多的事情,领导者的责任越小,可以不知情,可以不知道,背黑锅的人总是可以找到的。自愿或被迫无关紧要,关键是有人可以保全主帅安全脱身,才是重要的。冤死的鬼到什么时候都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历来如此。 相对于大事的容易开脱,小事却并不那么容易说情。酒驾就是酒驾,只要被抓了现行,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官场上最忌讳的贪腐和生活作风问题,只要有实际确凿的证据,任何人也难以说情或开脱。这在彭群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大办丧事收受礼金,可以以不知情让县委办主任顶罪,而且不牵扯任何其他的事情,黄庆就可以很容易的帮他解脱,而如今自己工作和个人生活方面的问题,却谁也难以帮他洗白,关键是看黄庆是不是肯出手相救,而且也不是没有办法。完全可以借骗贷和民间融资巨大事件造成恶劣影响为借口,追究彭群的领导责任,就地免职或调离,事情平息后再异地复出或过度,自己都能看出的路数,相信黄庆这样的官场老手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似乎已经感觉出来他的用处不大了,准备抛弃他了。 彭群觉得不甘心,一股火也在心中熊熊燃烧,他想了一下,拿起手机,给黄庆也发了一条短信:“网开一面,各自方便,鱼死网破,奈何奈何。” 发完了短信,彭群又拨打了移动公司王经理的电话,他要搞清楚昨晚饭前的电话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堵在他的心中,不搞清楚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该如何应对。 “小王,你马上帮我办件事。”彭群简洁却不容质疑地给王经理布置着,对于这个小王他完全放心,所以也不用隐瞒什么,“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昨天晚上的通话记录,特别是五点半到六点的通话。”彭群将黄庆的电话号码说给了王经理,然后焦急地等待着他帮自己解开谜团。 王经理是妹妹的小叔子,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了清河移动公司工作,工作干得不错,而且也勤快,没几年就做到了部门领导,正巧赶上机构干部调整,彭群就通过关系把他弄到了平原做了经理,也算是独当一面了。小伙子很感激他,也很听话地帮他办了不少事,跟踪和监视班子成员或其他需要关注人员的电话通讯就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小伙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而且也做的很是隐秘。 其实昨天晚上彭群就想让小王查的,考虑到今天还要见面,就没有着急这么做,而现在却是刻不容缓了,必须要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就在等待王经理电话的时候,黄庆的短信回复来了,还是简单的几句话:“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塞翁得马,焉知是福?斟酌斟酌。” 彭群立时有些恍然,黄庆短信中的典故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说过。这位领导为了显示自己的儒雅和文采,常常会在讲话中用上成语典故和诗词章句,显得文化底蕴深厚,其实都知道,他的秘书们手头边,唐诗宋词和成语大词典,都是必备的书籍,根据不同的场合或活动,提供给他不同的诗词和典故,供他使用,天知道这些诗词他看过几篇,又能记住几句。 但这两个典故却是今年春节之后,在黄庆家中听他说到的,而且很是郑重其事。那是黄庆如愿成为省委常委、常委副省长之后,几个他过去的老部下,相约赶去祝贺,在他的家宴上听他说的。说是家宴,其实也是有选择的,而且门槛很高,低于二十万,门都进不去。彭群也是先送了十万元,后来听说内情又补送了十万元,才在第三批被通知参加的。 “我就是不喜欢屁大点事就大操大办的,弄一个大饭店,通知所有相关不相关的人,这不是借机敛财又是什么?你知道人家愿不愿来,是不是甘心情愿,弄得鸡飞狗跳的,不但影响不好,还伤了同志们之间的感情。”大范围的敛财黄庆是不愿意做的,也是不敢做的,他只收自己认为应该收的,老部下,老关系,甚至一路走来曾经施恩的人。他不担心这些人给不起,正像笑话里说的,贪官的眼里所有的干部都是贪官,或者是无利不起早的敛财之徒。嫖客眼中所有女人都是娼妓,而娼妓眼中所有男人都是嫖客。他知道自己的属下都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样的背景和把柄,尤其是像彭群这种带病提拔的人,他们不能放弃伸过来的救命绳子,哪怕这根绳子有一天将会变成绞索,因为他们无从选择,只能任由黄庆摆布。这样的人很多,彭群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彭群很佩服黄庆控制下属的能力和计谋,用弱点和缺陷控制人,这招太阴,却真正管用。这样编织起来的网络,坚固程度是难以估量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庆祝升迁的所谓家宴,收受的好处就何止几百万真金白银,彭群真是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充其量不过是小打小闹,说到底还是小毛贼的做派,而黄庆才是江洋大盗的做派,这样的贪腐才是真正保险又可靠的收入。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的典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叙述了,我只说意义。羊跑了,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这的确看上去是悲剧,但换一个角度看就不是这样。羊跑了,羊圈还在,就能够继续养羊,养更多的羊。跑羊的事情只是给牧羊人提了一个醒,要筑牢羊圈,这样看坏事就变成了好事,只要筑牢了羊圈,看上去是得不偿失,但却可以在教训中学到经验,暂时的损失也就可以弥补回来。”黄庆看似漫不经心却意味深长地继续说着:“下面再说说塞翁得马的典故,其实是从塞翁失马演变而来。塞翁的马丢了,他却很开心,因为丢了一匹母马却引回了两匹公马,这就是遇事不慌的典范,能自己宽慰自己,但得马之后的塞翁却并不开心,因为随后就有儿子骑马摔断腿的悲剧发生,这就是得与失的关系,这就是辩证法。得失之间的变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此才有了舍得之间的利益转换,所以勉强得到的不要欣喜,不一定要在哪些方面失去,还是要全面来看得失,有时候舍就是得。” 应该说黄庆的口才绝对是一流的,他不但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意思,也能通过语言说出你想说的意思而让你佩服,更能利用先说的优势堵住你想说的意思,这就是权谋,也是智慧,运用到官场上就是政治智慧。但这个时候发来这样的信息又想传达什么意思呢,自己做出牺牲,而后他还可以帮助弥补。塞翁得马的意思呢,是自己鱼死网破之后即使能得到一定的保全,却会带来更大的灾祸,会波及到哪里呢?彭群不知道,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先是小弟弟彭刚打来电话,一上来就是带着哭腔说:“刚才接到台里的通知,我被停职了。原因是在新闻采访中收了企业的红包,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怎么现在才来调查,一定是有人故意整我。” “先别哭,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彭群厉声地训斥着彭刚,但对于这个小弟弟,他是最痛爱的,不仅仅因为他们两个相差十几岁,而是这个弟弟从小就乖巧、听话,腼腆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必须由他来保护,而他也必须保护他,“你先别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挂了弟弟的电话,彭群立刻就想到了黄庆,作为曾经的海城市委书记,现任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也完全可以做到,但会为了他拿自己的弟弟,一个普通的电视台小记者开刀吗?他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有犹豫,立刻就跟自己的老战友,海城市电视台副台长刘孟磊通了电话,得到了证实,的确是刚接到上面的电话,要求对记者职业贿赂进行打击,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还要看调查的情况,而且涉及的也不仅仅是彭刚一个人。 证实了这些,也就证实了彭群的猜测,的确是冲着他来的,但给弟弟的电话也还是尽量的委婉和温煦,“你也不用担心,调查的不是只有你一个,而且你们收红包的现象也不是现在才有,所以要想开一点。” “说是这样说,可我现在正在新闻部主任的公示期,一旦查实些什么,就全完了。”说着话,彭刚又带着哭腔,似乎立即就能哭出来。 “好了,好了,哥知道了,哥会安排好的。”彭群安慰着弟弟,尽量显得和顺。 “那就多谢哥了”,彭刚感激的话似乎要继续说下去,可对着哥哥又不能说的太多,因此就转移了话题说:“哥哥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嫂子不在身边,你自己要多当心。” 放下了弟弟的电话,彭群心里涌起一丝暖意,也就是这个弟弟,嘴甜、有眼色,还很会来事。当年弟弟大学毕业,按彭群的意思是准备把他安排到县文化局或电视台的,因为这个弟弟喜欢文艺,又学的是电视编导专业。可弟弟执意要去海城市电视台,怎么说都没用。弟弟也是被母亲娇惯坏了,最小的弟弟,母亲宠爱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母亲发话,让彭群给办好。没办法,彭群只好托自己在海城市电视台当副台长的战友给办了这事。后来才知道,弟弟执意要去海城市电视台,是因为大学时交的女朋友是海城的,毕业之后进了电视台。这让彭群很是生气,为了一个女朋友,就放弃自己熟悉的环境和人际圈子,自己去陌生的环境打拼,这不是傻吗?以至于将近十年了,还是一个普通记者,如果放到德清市,当不了台长,起码也应该是个副台长了,但却没有办法说,毕竟弟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有些话也不好直接说,而且彭群觉得,与弟弟尽管只差十一岁,可想法和思路却像是两代人似的。 由此也想到不久前弟弟所来的电话,兴冲冲地告诉彭群,他就要做新闻部主任了,已经开始考察了。电话里就能明显感觉到他难以抑制的兴奋、激动之情,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不停地说着得到这份工作的不易,过程、艰辛,乃至细节,那一会他能想到的,几乎一股脑地向彭群倾泻而来,根本没有他插嘴问话的间隙。好容易他的叙述有了停顿,彭群当时也许是心绪烦乱,也许是感觉不好,随口就说了一句:“高处不胜寒啊小弟,你考虑好了吗?” 一下子把弟弟说楞了,好久没有回过话来。也许这个时候问这个,也许是在思考,片刻才轻轻地说:“我愿意试试。” 彭群很快意识到自己话中的冷峻,觉得挺后悔,这么一个高兴的时刻,怎么说这个,又怎么是这个语气,立刻解释:“哥的意思,你现在做记者不是很好么?无冕之王,自由自在,天不管地不管,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做哪个什么新闻部主任呢?” “无冕之王说到底还不是王,在外人看来很光鲜,可在台里狗屁都不是。我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该有一些事业基础了。” 彭群无话可说了,也意识到了自己忽视了弟弟的感受。他认为弟弟当个记者挺好的,每日里事情不多,参加一下会议,拍一些领导活动,轻松自由,收入也不差,而且没有官场哪些复杂的纠葛,因此就不是很上心他的职务和前途。老战友曾经给他说过,有心提拔提拔弟弟,都被彭群坚决地婉拒了,他不想让弟弟踏入官场这个是非圈,想让他清清白白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的轻松自在一点。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完全错了,没有不想出人头地的人,也没有不能出人头地的职业,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往往就是简单的职务高低,其次才是能力或技能,这在一些没有过高技术含量的部门或单位很是普遍。 彭群知道弟弟的工作做的艰难,市级电视台经营和广告压力大,所有部门,所有人员都有创收任务。以前他在德清市做书记的时候,弟弟的,包括弟媳妇的创收任务都是他在德清给解决的,离开以后就靠他们自己了,困难是肯定的。弟媳妇人长得漂亮,弟弟又比较文静和腼腆,家里的关系很是微妙。曾经听妹妹说过他们经常吵架,好像还不仅仅是钱的事,也许还是嫌弃弟弟没本事,所以彭群很为这个弟弟揪心。 弟弟其实就是一个很青春、很阳光的大男孩,大学考得也不顺利,连考了两年都没有过提档线。上的大学也是那种拿钱就能上的学院,尽管进了电视台做新闻,可比着哪些正牌大学的毕业生,还是要矮三分。彭群经常嘱咐他多读些书,特别是一些专业之外的闲书,言外之意是要他不要浮躁,多一些时间来积累和思索,但似乎他并没有听,或者没有认真的听,而总是侃侃不休地谈设想、谈规划。有时真想告诉他,现今的虚华都不是真实的,是沙滩上堆积起的城堡,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淋的,建造起这些城堡不易,但摧毁却是一刹那的事情,但想来却怎么也难以说出口。毕竟太残酷,毕竟还没有发生,毕竟说到的未必他能相信,但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时代,浮华的胜景背后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需要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努力和勤奋就可以实现的。 因此“高处不胜寒”才是彭群想告诉弟弟的,因为高处的风光之后会是长长的低谷,是更加艰难的竞争和倾轧,这些他准备好了吗? 想到了弟弟,就自然想到了妻子和儿子,黄庆能对弟弟这么一个小人物大动干戈,难得会放过妻子儿子吗? 这样想着,小王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彭群,昨天晚上晚饭前的电话是北京打来的,之后的电话既有北京的,也有清河的,电话很多,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钟,小王问他要不要打个清单给他送过来,彭群果断地拒绝了,只要知道缘由就可以了。 挂断小王的电话,彭群给驻京办的老乡发了一条短信,同时也给省公安厅的战友发了短信,都是简单的“怎么样?”三个字,但意味却是看到的人都知道问的是什么。驻京办老乡当然知道彭群要打听的是来自北京与河海有关的内幕消息,而战友也会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老乡得到过他不少好处,也给他传递过不少消息。战友更不用说了,一起滚爬过几年的战友情谊,绝对是靠得住的。 很快北京的信息先到了,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内容却字字刺目:“河海很快要爆发政治地震,涉及高层。”似乎印证了昨晚黄庆接电话之后的失态,或许他得到的消息更为准确,也更加具体,因此才有了牺牲羽翼的决绝。彭群再次陷入了迷乱,但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机,老战友的短信也到了:“形势已经渐渐明了,老战友,你糊涂啊!!!”大大的惊叹号像一个个炸弹在他脑子轰响,看来省公安厅已经获得了突破,只等最后收网了,而很快收到的一个短信却使他如坐针毡:“你的妻子儿子现在美国暂时安全。”号码不熟悉,但传递的信息却是明确无误的,妻子儿子暂时安全,却并不表明永远安全,或许有一天就会不安全,关键是看自己的态度。 彭群没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拨通了妹妹的电话,听到电话里妹妹平静地声音,彭群心中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但仍然是不放心地问:“小妹,近来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都挺好的。”小妹显然对接到哥哥的电话很高兴,“大哥,你也好吗?前两天给嫂子通电话还说起你,挺担心你的身体的。” “哥挺好的。”彭群嗓子有些干涩,突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你嫂子和宝宝那边,你们多联系着点,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大家多帮衬一些。” “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到底怎么回事?”妹妹的声音变了,急促中带着颤抖,“哥,你别吓唬我啊,哥。” “没事,哥没事,只是顺便说说,看把你吓得。”彭群眼睛湿润了,似乎是埋怨,又似乎是强调,尽量声音平淡地似乎是开玩笑地说:“大哥关照你们这么多年,怎么你们关照一下我家宝宝就不行了,我不在家,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该多关心关心小勇和小刚啊!放心吧,哥没事!” 也许是彭群的镇定,也许是话语里玩笑意味的轻松,妹妹担着的心放下了,但还是不放心地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无非是让他多注意身体,少喝酒,少抽烟之类的。如果是其他人,彭群早就不耐烦了,可只有这个妹妹,她说什么彭群都不烦,这不仅仅是妹妹浓重的河东口音让他感到亲切,还因为母亲不在以后,也只有她还记得这么絮叨他,就像母亲一样,甚至比母亲还烦。 彭群很享受这种絮叨,享受这浓浓的河东乡音,甚至享受着妹妹的紧张和担心。他知道妹妹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妻子和妹妹这对妯娌,亲的跟亲姐妹一样,妻子的自私和孤僻的性格,似乎到了妹妹这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之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这倒不仅仅是妹妹带宝宝多一些,好一些,而是妹妹的善解人意。妹妹似乎跟所有人都能处好关系,这点很像母亲,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她都掏心窝子地对待,都当成自己的事,而且往往是先做后说,或者只做不说。除了母亲,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彭群离开家当兵的时候,妹妹不过十六岁,就承担起了照顾全家的责任,有时候做的比母亲还多,小弟弟彭刚,几乎可以说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进城以后更是成为老王家的顶梁柱,不但伺候公婆,呵护弟弟妹妹,连老公也伺候的跟个大男孩似的,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彭群常常羡慕老王家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身上具备了传统妇女所有的勤劳、善良、节俭、温厚、淳朴的本性,更重要的是开朗,从没见过她有不开心的时候。彭群的婚姻出现裂痕,以及外面有人,她都知道,也多次说过他,尽管作用不大,但却始终在说,却从来没有让母亲知道过。他很感激妹妹,是她联系着与妻子的纽带,他们之间联系很频繁,很多美国的消息也是妹妹传递给他的,把妻子儿子拜托给妹妹,应该让他放心。 那一刻可怕的念头涌上来之后,像是梦魇一样在脑海中纠缠,怎么也赶不走,那就是了断,自我了断。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彭群也很吃惊,但一件件事情累加在一起,似乎让他明确了,也许只有这一条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是彭家人的骄傲,是这个家族最为让人羡慕的成功典范,他不能在监狱里接受家人的怜悯和担心,更不能让他多年建立起来的信誉和形象崩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而今也有人希望他死,以此掩盖一些东西,并为此采取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其实就是为了让他闭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所有人的满意。 妻子儿子的事情不用他过分的操心,只要安全,只要没有人为的干扰,几年来给他们的钱,完成儿子的学业,过上正常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想想妻子和儿子的未来,想想他为他们做的一切,歉疚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下。 有了死的念头,彭群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似乎能做的,就是屈服,就是妥协。此刻的彭群,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战场上的俘虏,随时等候着别人,在决定着自己的命运。曾经军人的冲动让他觉得不甘心,也不愿轻易就范,他还要挣扎一下,即使不能得到什么,也要最后再努力一下。 彭群点上了一支烟,冷静地思考着,慢慢拿起手机,给黄庆发了一条短信:“塞翁放马,是福是祸?网开一面,宅心仁厚。”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彭群也在做着准备,他站起身走进里间的卧室,从隐藏在墙壁间的小保险柜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张,慢慢地拿回到沙发上,放在茶几上,随手翻看着。其实也不用刻意地去看,那一张张纸上写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而且万万没有想到,自保的东西反而会要了自己的命,成为勒上脖颈的一道道绞索。 信息很快就来了,正是彭群预料到的内容,甚至词句都与想象的出奇一致:“涅槃重生,无疑再造,幡然悔悟,天高云淡。” 彭群看完后冷笑了一声,默默地给彭刚发了一条信息:“放心,没事了。”然后慢慢地将手机里黄庆和相关的信息一一删除,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完了最后的努力,拿起了茶几上的东西,走进了卫生间。 待做完了这一切,回到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想到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场景,心里一阵抽搐,却又感到无比的轻松。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五章 救命稻草 2 那梦境中扼向自己喉咙的手,终于没有合拢,不管是一双还是很多双手,他都没有给他们机会,不管是齐天翔,还是黄庆,他都没有失败,也不可能失败,因为他是彭群,河东深山区彭家坳走出来的骄傲。[燃^文^书库][] 想到了齐天翔,心里涌上了一丝复杂的情愫,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当在小招房间里见到齐天翔的那一瞬间,尤其是见到房间里的孟获和焦赞,彭群似乎就明白,有一只黑手在伸向齐天翔,而且也暗暗地替齐天翔担心。初期他怀疑齐天翔是冲着自己来的,阵前杀威立信,是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行动,是受了高人点拨的,但渐渐觉得不像这么回事,自己的问题很简单,用不着他煞有介事的搞什么培训来争取时间。齐天翔似乎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而是高山的工程,黄府的豪奢,甚至曙光厂的现状更感兴趣,于是也就有了些许的释然,甚至暗暗有些高兴。他不愿干涉齐天翔的行为,尽管他知道刘唐子和李政,甚至郝涵都在帮着齐天翔忙着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平原县毕竟还在他彭群的掌控之中,想要做些让他不知道的事,而且明目张胆地做,还是不容易,能告诉他事情和细节的人很多,只是他不愿管就是了。 想想也是,为了他这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他一个省纪委即将上任的书记,穿州过府地亲自来调查,的确是小题大做。如果真是这样,结果就像齐天翔的培训,全省一百多个县、市、区,累死他都培训不完,即便是查案,也是累死都查不完。他有更大的事要做,谋划的也是一盘大棋,针对的不仅仅是他彭群,而是更高的目标。后面一定有高人指点,他静静地看着棋局的发展,而且从一开始就料定,这盘棋齐天翔注定是赢家。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齐天翔,有一个好靠山,有一个好的引路人。尽管也佩服齐天翔的正直、敏锐和对信念的执着,但谁不是这样,岭南乡的自己比齐天翔更有信念,而且更有勇气和务实的工作作风,他可以一连几十天在山区里走村串户,可以一连几十天住在矿山的窝棚里和工人们一起挖矿,这点恐怕齐天翔还真不一定做的来,但可怕的还是后面,自己没有领路人,没有人适时的给他提醒和指导。老书记虽然一步步把他推到了德清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但那只是欣赏,是使用,是注重了他的优势和特点,而忽视了对他的鞭策和指导,充其量只是个恩人,而不是领路人。而且自己做正职的时候多,做副职的时候少,没有了来自班子正职的制约,也渐渐滋生出正职的霸气和不受控制的野性,还有更不可忽视的原因,自己过于年轻就取得了过于巨大的成功,难以控制和缓释内心膨胀的**,特别是对权力的**,对利益的诱惑,年轻的内心承受不了,也没有有效的抵御手段,一旦酿成错误,也就无法挽回了。 所谓成熟的果子更容易坏,不是因为果子的特性,而是成熟后的果子没有了自身成长时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没有青涩期的谨慎和怯懦。 这就是齐天翔的幸运,他有个好老岳父,做了十几年翁婿,早不提晚不提,只在齐天翔近四十岁的年龄才着手运作,简直是高明之极。既可以让齐天翔在大学相对简单的环境里成长和经受世俗的历练,积累相对的资历和经验,同时也可以避免来自基层历练的污染和干扰,特别是可以轻松地绕过是非和成熟前的诱惑。 是与非,也就是对与错,古往今来很长一个时期是评价一个人、一件事、甚至一个时代简单而清晰的标准。尤其是对待历史或历史事件,科学的唯物史观都有一个清晰明确的标准,那就是对民族进步和社会发展的推动或阻碍。同时,也在是与非的评判中知晓一个人的观点和思想意识,并且将大多数人认可的标准作为是非评判的标准,沿袭并传承着。 无论是传统文化的善恶观,还是唯物论的二分法,强调的都是是非明确的判断标准,是与非,对与错,黑与白,善与恶,都有着明确的观点。乃至蒙童启蒙时,就有典型是与非的比较,都有明确的善恶对照,因此不论是圣人的《论语》,还是开蒙的《三字经》,明事理、辨是非,忠奸善恶都有基本的评判标准。 孔子不饮盗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苏武牧羊不坠其志,文天祥泣血不坠其忠,这些是非观点达到极致的人物或事件,始终是气节、忠义的代言,更是信念、信义的集成,乃至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道德标准,延续着历朝历代的文化传承,成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既得到历代帝王的推崇,也得到民众的认可,渐渐融入民族的血脉。 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的评判标准多元化起来,而且是与非的评判也模糊起来,很多经济的、政治的判断标准混淆着是非,上与下、对与错、增与减都有了另类的说辞。可以增长,也可以负增长,甚至零增长;可以发展,也可以逆发展,甚至被发展;更有学者专家的“强奸妓女比强奸良家妇女危害小”,“塑化剂的危害比毒品要小”,“社会财富的分配就应该体现贡献和差别”;一时间,概念混淆,是非颠倒,甚至善恶不辨,使得社会评判标准模糊不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基本判断,遇到了小贩就有了杀人有功,杀人应该;名人之后聚众强奸,罪与非罪竟然成为争论的焦点;老人摔倒不敢扶,开着豪车领社会低保;为救亲人抢救护车,为享乐卖亲生孩子;这样的事件充斥着社会各个角落,人们关注的不是事件本身的对与错、是与非,而是事件带来的影响和变化。 更有甚者,“丈母娘推高房价”,“居民做饭加剧pm2.5”,“延迟退休做义工”,“房价低城市没有吸引力”,这样颠倒黑白、有悖常理和公众认知的谬论诳语,常常出于权威部门的权威人物之口,不免使人对认知产生怀疑,甚者盲从。 当一个人失去了是与非的判断力,常常会招致大多数人的敌视或蔑视,而当一个社会出现了是非盲区,或选择性失忆时,无疑会使道德、秩序、信仰产生逆转,会使社会常态化思维融入世俗或庸俗的境地,甚至带来集体无意识或无政府状态,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社会稳定和生存。 在这样是非颠倒的时刻,齐天翔如果贸然进入官场,得到的会是什么呢,明确的是与非容易判断,大是大非问题就不是简单的理解和判断了。白天和黑夜很容易分辨,傍晚和黎明的判断标准是什么,这就是大是大非,需要准确的判断,更需要高超的智慧和政治才能。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遇到的是领导的判断有误,或者是众人的判断不正确,坚持原则呢还是顺应大流,这就需要比勇气更重要的智慧了。除非你足够强势,任何的回答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其实很多大是大非问题,需要的不是坚定的维护和回答,而是圆滑地回旋和等待,比如黎明或傍晚,仅仅等待十几分钟,就不需要回答了。这就是官场的技巧,而也是很多年轻干部迈不过去的坎,对齐天翔却不是问题,他有老岳父的庇护和指点,学院积累够了资历,进入官场就从一个相对的高度开始,脱离了年轻的青涩,有了抵制诱惑的自制能力,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技巧,未来的发展当然是不可限量的。 对比齐天翔,彭群觉得很累,但似乎也没有办法嫉妒,不管是以前在党校学习的时候,还是在平原调查自己的时候,都没有嫉妒,也没有恨,反而是羡慕和佩服。他把握住了自己,也把握住了机会,想想自己不也曾这么高大挺拔地让人仰望和羡慕吗?当年岭南乡的乡党委书记,不是也让多少人嫉妒吗?那一张白纸般清新和纯净,不是也坚守了很多年吗?而这张白纸从洁净到满是污渍,也仅仅只有这十几年的时间啊!是自身的原因,还是环境造成的,现在彭群已经不需要去探究了,也没有兴趣去区别和鞭策了。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门开处伸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他曾经说过很多次,让乔商开门后就大大方方进来,可乔商总是改不了,仍然是推开一条门缝,先探头进来,然后再是胖胖的身体挤进来,快速地滚动着来到办公桌或沙发区,向他汇报工作,或听候他的指示。 今天也依然如此,快速地滚动到沙发跟前后,乔商小心翼翼地问:“彭书记,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想吃些什么,我让餐厅准备?” 彭群抬起手腕,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就慢慢挥了下手,淡淡地说:“中午就不吃了,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会,你先去吧!” 彭群温和的话语使乔商很是吃惊,他关切地问:“彭书记,你没有什么事吧,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说着话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这屋里怎么这么大的怪味,我把窗户打开跑跑味。” “不用,不用,你去吧,一会我来开吧!”彭群制止了乔商,这在以往也是很少见的,开窗通风这样的事是用不着他来操心的,而且言语也不会这样委婉。从窗户处收回的眼神投到了窗下的鱼缸上,似乎漫无边际地念叨着:“回头把这些鱼送人吧,也怪可惜的。”面对乔商诧异的眼神,他摆了摆手,而且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你去吧,中午我要睡一会,就不要打扰我了。” 看着乔商离去,彭群彻底地放下心来,他知道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了,他慢慢地走到门口,将门锁上,然后又倒了一杯水,走回到办公桌前,拔掉了电话线,把手机也关了机,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两瓶药,这是为了治疗失眠让医生给开的安眠药,很少能用到,没想到现在却用到了。 彭群暗暗地笑着,连自己也觉得奇怪,做这一切时的感觉怎么这么平静,这么有条不紊,似乎是在安排别人的事。坐在办公桌前,他觉得应该留下点什么,但拿起笔,看着眼前的白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应该写些什么,又能写些什么。 最后像下了决心一样,写了几个字,就合上了钢笔,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六章 匪夷所思 爆炸震惊了清河全城,也震惊了谭平山。[燃^文^书库][] 开了一下午的常委会,回到办公室谭平山真觉得有些累了,坐到沙发上想躺一会再回家,可心里却兴奋地静不下来。 尽管只是全市整体工作的一部分,但平安清河建设能从口号落到实处,并形成一个全市今后一个时期的整体思路,谭平山还是觉得欣慰不已。毕竟有措施,有计划,更重要的是有资金,太不容易了,也是这一年多来他最为舒心的事情。 可这种快乐兴奋的心情很快被电话铃声打破了,电话是市公安局长王刚打来的,急切地告知市教工小区发生了一件恶性爆炸案,有人员伤亡。谭平山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喊着司机小李的名字。 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刘书记迎面急急地走来,离很远就问:“怎么回事?”看来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谭平山赶忙迎上去,说:“我也是刚刚接到报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这就赶过去。” “我在办公室等,详细情况立即向我通报。”刘书记看着走到面前的谭平山,“你赶紧去吧!” 谭平山点点头,没有说话就匆匆从刘书记身边走过去,快步下楼,钻进车里,就赶忙掏出电话拨打王刚的电话。 “我也是刚到现场,大致情况是这样。”王刚急切地说着,语音有些惊异,还有些慌张,“教工小区二号楼一单元一辆轿车发生爆炸,女驾驶员当场死亡,现场附近有四名群众受伤,其中有一名伤者伤势较重,已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场已被控制起来,正在调查事故原因。” 挂断了电话,谭平山立即拨打了刘书记办公室的电话,简单地将王刚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但声调却平稳、沉静。 车很快就到了教工小区,很远就看到有很多围观的群众在观望和议论,几辆警车把二号楼附近围拢起来,二号楼入口也拉起了警戒线,里面有十几名警察在紧张地处理着现场。 谭平山对迎面跑来的公安局长王刚微微点点头,走到警戒线外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了看里面忙碌的民警,转过头问站在身边的王刚:“具体情况怎么样?初步分析什么性质?”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被炸的车辆也不是这个小区经常停留的车辆。据我们了解,死亡的女驾驶员是住在这里一单元三楼的住户,可居委会反映这几年很少见到她在这里住,只是前两天才回来住,而且还开着一辆这么豪华高档的车,很是引人注意。”王刚语调平缓了很多,“据目击者反映,出事时女驾驶员停好车后,走到后备箱取东西,打开后备箱的一瞬间发生了爆炸,估计是在后备箱事先放好了爆炸装置,而且与后备箱开关相连,只要一开后备箱就会爆炸。爆炸是仇杀,还是其他性质,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只能等现场勘查之后结合证据才能够判断。” “那就是说一开后备箱就会爆炸,这就是说不管在什么位置、什么时间都可能爆炸,是不是这个意思?”谭平山觉得后背发凉,这样的爆炸如果发生在商场、闹市等人口稠密场所,后果将不堪设想。想想不禁后怕起来,转头环视了一下周边的情景,暗自庆幸只是一个小区,周边只有不多的人,随即一个疑问也在升起,于是不解地问:“那么往里边放东西的时候怎么不会爆炸,而且爆炸装置放在后备箱里,不是很容易就能被发现吗?毕竟能引起这么剧烈爆炸的装置也不会很小吧?” “这问题我也不懂,刚才也很是迷惑,后来问了局里的技术人员,才基本明白”,王刚老老实实地说:“这是现今很科学的一种起爆装置,是有一组微电子启动开关组成的,在后备箱里只有一个触碰按钮,很小很不引人注意,爆炸装置可以隐藏在后备箱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或者干脆吸附在车辆底盘上”,说着又详细地说:“说高科技,其实原理也简单,就像咱们家里的电灯开关一样,拉一下开,再拉一下就是关。当装置放置好以后,任何时候打开后备箱就等于启动了开关,再开的时候就自然爆炸了。” 谭平山没有再问什么,默默地看了一会,就与王刚一起往市医院赶去,慰问了伤者之后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又赶紧赶回市委大院,市委书记刘立志的办公室里,不但市委书记,市长唐力、几位副书记和常委都赶了过来。 听了公安局长王刚的汇报之后,刘立志书记简明扼要地说:“这是我们清河建市以来最严重的恶**故,影响很坏,群众议论也很多,而且说什么的都有,一定要抓紧时间,调配最得力的干警,分秒必争地展开调查,一定要第一时间介入,最短时间破案。”说着话转向谭平山说:“这件事你主要负责,不但要尽快破案,还要抓紧排查事件原因,看是孤立的案件,还是系列案件,要注意苗头,一定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件。” 接下来就成立了以谭平山为组长的破案领导小组,公安局局长、政委为副组长,各警种负责人、市区公安分局局长为成员。这也是这么多年清河市为侦办一起案件,成立的最高规格、最全配置的工作组了。 因为是清河建市以来最为恶性的案件,一时间各种议论铺天盖地,有说仇杀的,有说情杀,更有说是恐怖袭击的,莫衷一是,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得知部分细节以后,价值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卡宴被炸,被杀者是清河市著名美女富豪,女强人,暴富女企业家的头衔,更是引发了坊间的热议,以及背后靠山的猜测和议论。 为此,谭平山还专门到医院探望了一次钱向忠。尽管任何的传言谭平山都觉得无聊,但姚红的死他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钱向忠。其实钱向忠与姚红的传闻在清河官场已不是秘密,尤其是钱向忠老婆去美国陪孩子读书以后,特别是这两年二人出双入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为消除不利影响,市委也很郑重地开会讨论过此事,毕竟一个主管全市工作的市长,如此的生活现状,影响实在不好,严肃建议钱向忠要么主动断绝与姚红的关系,要么离婚另娶,对于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留恋也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其实,这看似荒唐的建议,也表明了纪律对现状的无奈和妥协,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观念的解放,男女关系和作风问题,已经不是很耸人听闻的严重问题,或者是不那么重要的问题。纪律部门和普通民众的看法逐渐接近,厌恶的是始乱终弃、朝秦暮楚的男女关系,是贪得无厌的妻妾成群,是无限度地玩弄女性,是**交易,以及不负责任的占有和摧残,对于长期的暧昧关系,只要不影响家庭的安定,基本上是默认和包容的,起码不是特别反感或反对。 钱向忠的情况就基本类似,尽管不道德,但姚红始终未嫁,十几年一以贯之,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相应的同情和理解,甚至希望他们能最终走到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所有人最乐意看到的结局。 谭平山很是反感这种妥协和纵容的观点,规则不可以不遵守,更不能放纵**而道德。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改变做人的原则,那就是坚守和自律。这是他的信条,尽管他自认为并不能完全做到。因此,刚才市委刘书记希望他代表市委、市政府去看望钱向忠,他很矛盾,但也只能无奈接受。尽管只是随口的交待,可却代表了一种组织交办工作的安排,执行是必须的。另外,也想看看现在的钱向忠,对比一下变化,也表达一份同情,一份关心。 算算谭平山与钱向忠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尽管很长一个时期都在各自不同的部门工作,交集的地方并不多,也只是这几年在政府搭班子后交往的多了一些。谭平山很看不惯钱向忠工作中时时流露出的霸气和匪气,有时候很奇怪教师出身的钱向忠怎么一点没有文人应有的矜持和含蓄,并且对他物资的贪婪和情感的放纵深恶痛绝。尽管佩服他工作上的魄力和担当,但也同时认为这样的魄力和大权独揽的个性工作作的越多,危害也越大,因此始终有深深的裂痕和矛盾横亘在他两人之间,无可调和,也无法避免冲突。尤其是在谭平山做副市长,分管城建、交通、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工作以来,与市长钱向忠没少发生分歧,甚至争吵,对钱向忠插手城建项目安排和建设资金使用调配,曾经公开进行过抵制,并向市委和上级部门反映,有一段时间关系僵化到了无会不吵和难以见面的程度。以至于钱向忠以无法正常开展工作为由,逼迫市委决策,最终将谭平山调整到政法委了事。 即使有再大的不满,甚至之前很多的调查线索都指向钱向忠,可谭平山还是没有个人报复的任何想法和快感,即使明天就可以证明钱向忠的贪腐,就展开调查,但今天没有实施,他们就还得见面,就得完成市委交办的工作。这是谭平山多年坚持处事原则,嫉恶如仇却分寸有度。当走进病房,看到钱向忠的那一瞬间,谭平山还是希望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不仅仅是钱向忠病情的变化,还有憔悴萎靡的神态。还以为是姚红的死使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胃病何至于用上了心脏监视器和氧气。只是谭平山不知道,这些变化的真正原因。 钱向忠彻底被爆炸击垮了,那一刻的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爆炸的冲击波顷刻将他推到了死亡边缘。 与刘三见面后,钱向忠就想过应该躲避几天,特别是当晚姚红没有回小清河别墅,而是发信息告诉他回教工宿舍的家以后,觉得不能任由这种形式公开化,任何的变化都可能带来无尽的猜测和联想,而最应该做的就是合理的躲避。这样可以避开各种的不利因素,特别是变故出现时可以处在进退自如的境地,而最好的躲避地方就是医院。这几天胃不舒服,恰恰是平原县和人大机关都知道的事情,这就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因此第二天就住进了市医院的高干病房,而且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专心致致地看病。 刘三果然没失言,就在第三天的傍晚就办完了钱向忠交待的事,而后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就四个字:“搞定,放心。” 尽管只有四个字,但字字惊心,钱向忠赶紧删掉了这条信息,连同刘三的电话也一并删除了,他已经决定不再跟他联系,而且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可随即传来的消息却彻底震惊了他,这是钱向忠从慌乱进出的护士口中得到的:“市里的教工宿舍发生轿车爆炸,一个女司机被炸死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顷刻间涌满了钱向忠的全身,教工宿舍,女司机,刘三的短信,都指向一个事实,震惊的同时也实在不敢相信,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这实在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很快猜测就变成了真实,公安局的王刚局长亲自来到了病房,告知了他噩耗的真实。 “实在抱歉打扰您,下午六点多钟市教工宿舍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案,一辆保时捷卡宴被炸,女司机不幸遇难,事后证实死者是我市清河集团老总姚红。”王刚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显然在字斟字酌地考虑着怎么对钱向忠说明,“人已经在市医院的太平间里了。您看,要不要去看一下?”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王刚的话还是让钱向忠定在了哪里,眼睛呆呆地望着王刚,只是张着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久才慢慢地点点头。 跟着王刚身后,钱向忠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是慢慢地往楼下的太平间挪着,走走停停,后来还是两名护士搀扶着他,好容易走到了病房后面的太平间门口,但到了门口,却是怎么也不愿往里面走了,只是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眼睛里空洞洞的,脸上表情僵硬木然。 王刚等人都以为钱向忠是悲伤过度,不愿看到凄惨的景象,也就没有敢再劝,只是都静静地伫立在钱向忠身边,等待着他的指示,或进去,或回去。 钱向忠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五火焚心,懊悔、惊惧、愤怒、不解一起涌上心头,就是没有快意和欣慰,这些他最想得到的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悔恨,只有痛苦,而且还有着深深的歉疚。突然他挣脱了两个护士的手臂,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就在将要继续的时候,胸口一阵强烈的刺痛,整个身子山一样瘫倒在地上。 瞬间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很快明白过来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将钱向忠弄进抢救室,好在就在医院,抢救的及时,急性心肌梗塞发作还是及时控制住了。 谭平山走进病房的时候,钱向忠已经脱离危险期,尽管仍然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静养和恢复的问题了。两人的目光交流,却是别样的五味杂陈,尽管有很多话想说,却也是难以言说。 “好好养病,原本刘书记、唐市长都要来看你的,怕影响你的治疗,就委托我代表了。”尽管有无尽的厌恶,但说出口的却是温暖的问候和客套。谭平山最讨厌这些,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尤其是书记、市长的委托,尤其是希望能多一些地了解案情。 钱向忠看着谭平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也算是感谢,似乎是无力说话,也像是无话可说。大病之后的感觉让钱向忠的心似乎平缓了一些,毕竟为她自己也死了一回。只是不解和歉疚仍然纠缠着他的思绪,尽管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姚红的事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刘三所理解的消失会是这样。原本他以为刘三会把姚红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者派人把她弄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但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而且是这样一种残酷和张扬的方式,即使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目的,毕竟他觉得与姚红还没有到恩断义绝的程度,起码他是这样认为。因此悔恨和歉疚始终像梦魇一样,在心中纠缠,挥之不去。 谭平山看着沉默的钱向忠,怎么也难以将眼前憔悴、瘦俏的男人与心目中霸道、目空一切的强人联系在一起,由此也想到了他们之间的一场争论。 那是两年前关于机械厂改制引发的**引起的,机械厂强行推行改制,厂里几个主要领导占据了改制后企业绝大部分股份,并强行将全厂七百多人进行了下岗处理,而且没有任何安置和补偿。工人不干了,几经交涉无果之后,围堵了市委大门,而且全市几个主要道路,都组织人员进行了封堵,一时间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钱向忠暴跳如雷,严令公安局长王刚布置警力抓人,王刚不敢决定,汇报给了谭平山,谭平山也觉得事态很严重,但坚决不同意抓人,而且和王刚一同来到了钱向忠的办公室。 “王局长,你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见你采取行动,难道你哪些干警就只会维持秩序?”一进门钱向忠就劈头盖脸地对着王刚训斥,“难道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到你公安局都执行不下去了,嗯!” 王刚脸色有些发白,在钱向忠的训斥下一句也不敢回应,只是低着头不回答。谭平山知道钱向忠这火是发给自己的,王刚只不过是个受气筒而已,因此赶忙接过话来:“老钱,老钱,你别发火,这事不能责怪王局长,是我不让他抓人的。” 钱向忠狠狠地瞪了谭平山一眼,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扔了过来,算是打了招呼,看到谭平山坐下后,就又转向王刚,大声说:“你说,这个场面准备怎么收拾,现在是上午十点,总不至于堵到中午,让大家都回不了家吧!” “我看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谭平山正色地说:“堵门只是象征性的,还不到不让大家进出的地步。另外工人们都没饭吃了,表达一下合理诉求,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这么看这个问题?”钱向忠怪异的眼神分明表露出他的惊讶,还有的就是不屑,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这是堵门,是堵我们清河**市委和政府的大门,这是一种示威,性质很严重,必须坚决打击,坚决刹住这种嚣张的歪风,不然屁大点事就堵门、堵路,不能惯这种坏毛病。”说着话又转向王刚,严肃地说:“我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出了问题你付全部责任。” “这是你的态度吗?你就是这样对待群众的诉求和意愿的吗?”谭平山也站了起来,“**的市委和政府不是群众的吗?不代表民众的利益吗?群众有委屈不找党委政府诉说,又去找谁诉说?群众的要求很过分吗?堵门、堵路是过激了一点,但群众不通过这种方式,怎么能与政府对话,而且堵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谁在给工人对话,又准备怎么处理?抓人?抓了以后怎么办?难不成几百号人都抓起来,几百号人几千个家属也抓起来,清河有这么大的监狱吗?”谭平山发怒了,进门以来一直忍着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那也不能姑息纵容,起码领头闹事的几个为首分子要想办法控制起来。”看到谭平山发火,钱向忠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偏激,没有政策水平,但还是不愿当着王刚这位下属的面认输,于是强词夺理地辩解道:“有事说事,该到哪个部门反映就去哪个部门反映,怎么也不能示威,更不能堵门。” “抓人,我看行,该抓。”谭平山冷笑了一声,口气冰冷地说:“不但要把这几个闹事的抓起来,还要把事件的另一方,也就是现在的企业主也抓起来。不能踩着老百姓的苦难致富,更不能借改革之机巧立名目发国家的财。”说着转向王刚说道,“我们**人不能避免资本积累的贪婪,不能避免资本攫取中的原罪,但我们有责任最大限度地保护国家的利益不受伤害,保证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不受侵害,这是我们应该做,也是必须做到的事情。我们不能保证每一个企业家都奉公守法,但必须用制度和法律的手钱促使他们血管里流淌着道德的血液。” “道德,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谈道德有些滑稽吗?”钱向忠对谭平山的轻蔑有些窝火,就借机发挥着,“道德是什么,是守候着信仰和人生理想、信念的可敬可贵的品质,是没有被世俗污染的那份真诚和纯净。可现在的社会,现今的诱惑之下,道德就像黄金一样稀有,而且在现今社会谈道德不就相当于与盲人谈光明,与聋子谈裴多菲的交响乐大气磅礴、气象万千一样的奢侈吗?期待着商人血管中流淌着道德的血液,不就是期待小偷放弃偷到的东西,屠夫放下手中的屠刀吗?个例是有的,可有普遍的意义吗?可以期待世界大同,可难道可以期待商人逐利的本性泯灭吗?一个社会的道德品质,不是靠呼吁建立的,也不是依靠几天几年的教化形成的,那都是伪道德,经不起时间的检验,甚至经不起诱惑的检验。真正的道德是社会化发展的产物,是整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范,更是社会提倡和坚守的信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和规范,而自觉、自律才是最高境界,但即使是最低要求又有多少人做不到,而做到的又有几人?是因为自身修养所致,还是世事环境所迫,谁又能判断。因此抛开了环境谈道德,离开了社会**要求道德,不是黔驴技穷,就是痴人说梦。” “我不跟你争论这些,而且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谭平山不客气地白了钱向忠一眼,意犹未尽地强调道:“但请我们都举起右臂摸摸自己的胸口,看心里还又没有老百姓的位置,这个右手是我们宣誓入党时举起的手,而左边就是我们的心脏,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时时拷问一下自己,我们还把老百姓看做亲人吗,我们还依赖这种鱼水情深吗?然后才有资格谈党性,谈纯洁性。”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我没有党性,我不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钱向忠脸色阴沉地说。 “我们现在不争论,刘书记现在省里开会,我建议我们征求一下刘书记的意见。”谭平山摆摆手,不愿与钱向忠再说什么,“况且市里出了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们也有必要让他知道。” 结果钱向忠只好给刘书记打了电话,电话里刘书记非常赞同谭平山的意见,通过对话解决问题。 而今谭平山看着病床上的钱向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争论,因此也就不愿再待下去了,礼节性的问候之后,放下礼品就告辞了。 案件侦破出奇的顺利,通过车辆运行的规矩找线索,很快就有了收获。清河市本就没有几辆豪华车,姚红的红色保时捷卡宴更是全市唯一的一辆,也多亏了这几年强力推行的“天眼”工程,全市大大小小的路口和重要区域都安装了高清晰度的探头,经过搜索和调取监控录像,很快就在姚红公司停车场发现了蛛丝马迹,可以很明白地看到有两个男人曾经接近过车辆,并在后备箱放置了什么东西。而且很清晰地锁定了嫌疑人,并在爆炸案后第三天将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 两名嫌疑人是清河市无业闲杂人员,其中一人曾为刑满释放,据他们供述,是受刘三的指使,并收受了他五万元钱,让他们找机会结果姚红的性命。由于有刘三提供的照片和住址、电话和公司信息,他们经过二天的跟踪和踩点,决定利用爆炸装置炸车杀人,最终在清河集团公司停车场将装置放进了姚红的后备箱里,二人准备潜逃外地,在等待刘三答应的事后再付的五万元钱,结果在宾馆落网。 公安局迅速出击,在刘三家中将其抓获,并最终锁定了买凶杀人的钱向忠,原因虽然不可思议,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公安局已将钱向忠的病房进行监视,一旦病情稳定或好转就可以收监。 消息令谭平山惊讶,也不禁唏嘘,能够对自己相爱相恋十几年的女人,下如此狠手,该是有多么大的仇恨?这是他始终也想不明白,更想不通的问题。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七章 后事难料 “什么?彭群自杀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齐天翔听了电话里刘唐子急促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合上电话,穿上外罩,就匆匆往县委大院跑去。[燃^文^书库][] 大院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楼道里也是很多人在观望,而且还不时地悄悄地议论着,显得吵杂而混乱。齐天翔气喘吁吁地挤过楼道,在彭群办公室门口正看到张守正在跟几个民警交待着什么,就直接对张守正严厉地说:“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样子,马上让闲杂人都离开这里。”说着进了办公室,看到郝涵,李政,还有几个常委都在,就看着他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场面齐天翔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心慌和手足无措,一路跑来还有些气喘,脸也泛起淡淡的白色,甚至手脚也微微地在颤抖,但正如他一样,这样的事情来得过于突然,几个人也有些茫然和手足无措。 “乔主任最先见到的,让他说说情况吧。”还是刘唐子老道一些,他打破了僵局,明确地说。 “我中午也就是快吃午饭的时候过来问彭书记想吃点什么,他说有点不舒服不想吃,想睡一会,还让我不要打扰他,我就回家吃饭去了。”乔商紧张地复述着,看来这是第二次这么说了,因此流利很多,“下午上班来,就直接到彭书记的办公室,看看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可打开门发现书记趴在桌子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就觉得不好,赶紧向郝县长和刘书记报告,就是这样。” 齐天翔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映入眼帘的是彭群稀疏斑白的头顶,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和稀疏了,心里不免涌起一股酸涩,怎么也难以抑制。看了许久,转过身缓缓地说:“把人弄走吧,医院有人来吗?” 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又像是在作指示,“马上向省委办公厅,市委办公室电话汇报,请示处理意见,并通知家属,让他们马上过来。”随即又想了想说:“成立一个治丧小组,郝县长任组长,成员涵盖今天在坐的各位,包括我。” 郝涵点点头,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只见上面写了两行字,一行字是“我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自己。”另一行字只有重复的“回家,回家,回家”和大大的三个感叹号,似乎要说的都在这些感叹号里了。 “性质还没有定论就成立治丧委员会,你看这样合适吗?”郝涵看着齐天翔,轻轻地说着提醒着。 “县长同志,我说的是治丧小组,不是治丧委员会。”齐天翔阴沉着脸看着郝涵,一字一句地说:“他是在职的平原县委书记,是我们的老大哥,是我们的同事,这还不明确吗?”齐天翔突然爆发了,声音猛地高了起来,指着办公桌大声说着。看到正在搬动彭群遗体医务人员诧异的眼神,顿时泄气地低下了声音,而且两行眼泪滚落在脸颊,有气无力地说:“总得有个处理的过程和手段,毕竟影响很大,也有很多人在看着。” 郝涵和在场的常委们被齐天翔爆发的情绪震撼了,等看到他眼中流下的泪水,仿佛情绪立时就被感化了,纷纷同情地陷入了悲痛之中,似乎都想到了彭群生前的模样,尽管不开心,尽管不痛快,但如今毕竟已经阴阳两隔,顿时房间里的气氛阴沉起来。 “事情至于怎么处理你们县委政府研究决定,我不参与,只是在省委和市委的处理意见到来之前,我提几点想法,供你们参考。”齐天翔看着大家沉痛和茫然的神情,定了定神,缓缓地但却是坚定地说道:“第一,马上清理楼道里和大院里围观的干部、群众,暂时封锁对外部的一切消息,对于所有的采访和报道要求,宣传部负责解释,统一口径为不明原因,正在展开调查。第二,各单位立即召集所有干部职工,尤其是这个大院里的单位,要求不议论、不猜测、不传播,否则立即采取组织措施。第三,公安局负责,对于传播谣言、制造不良舆论,产生恶劣影响的人和事要坚决打击,保证这件事能顺利平静地解决,坚决不能给平原县的经济和社会秩序带来负面的影响。” 齐天翔的话像给房间里所有人吃了定心丸,也暂时稳定了大家的情绪,尽管其谦虚地说是建议,可在这间房子里齐天翔职务最高,当然也就天然地拥有了决策权。立即就进行了分工,郝涵负责向省市领导汇报,李政负责宣传口径的统一和对外沟通,刘唐子协助管政法的副书记负责社会秩序的维护和稳定。人大赵主任和政协王主席负责联系和通知家属,负责后事的办理。乔商和政府办主任负责协调和协助。 分工完后,大家分头进行准备去了,齐天翔立时觉得心被抽空了一样,从得到消息,到刚才布置完毕,就像进行了一场长跑,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做到沙发上,接过刘唐子递过来的烟,慢慢地点着,慢慢地吸着,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彭群的自杀彻底打乱了他与栾实、刘唐子制定的计划,原本也就计划着明天枣香节告一段落之后就对彭群采取措施,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齐天翔有着深深的失望和自责,毕竟这是自己亲自参与部署的行动,却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而且是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真后悔之前没有采取防范措施,起码进行一些必要的监控,也不至于会有彭群自杀的事情发生。另一方面,自己真正的动机是什么?也不断在心中纠结,难道真的是要将彭群绳之于法,送入大牢吗?似乎也不是十分的情愿。尽管想起来彭群做的那些事,恨得不行,但除了生活作风问题,想想也觉得并不至于走到大牢里面,他做高山的保护伞,纵容他为害百姓,经过调查证实却也有被逼无奈的成分,走到如今这一步,出乎意料又似乎必然,尤其是想着与彭群多年的交集,以及那傲慢的表情,还是觉得有一些惋惜,刚才忍不住流出的眼泪,也是真诚的。只是暗暗责怪自己,还是心太软,而且不够老成持重,那样的场合流泪还是显得年轻和不够成熟。 对此,齐天翔不后悔,可能会有的议论和负面影响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在迅速地想着下来的事情。自己的安排是不是合适,目前还不知道,但凭自己的情感出发,他觉得应该是这样,而且下意识地觉得,事情的结果就应该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毕竟还没有采取组织措施,任何过激的方式和影响都不再针对事件本身和当事人,而是平原县委政府的形象,或往大里说也关系到河海省和清河的形象。 直到第二支烟也抽完,齐天翔才慢慢地开口道:“一进门就觉得有些味不对,你感觉到了吗?” 刘唐子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推开门让他看,一股浓重的烧糊的味道扑面而来,然后刘唐子又带他走进卧室,指着打开了的空空的保险柜,遗憾地说:“都处理干净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了,就像老彭自己写的,‘对得起所有人了’,唉糊涂啊!”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斩钉截铁地说:“马上采取行动,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他知道刘唐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立即抽调人员,如果怕靠不住,我给谭书记打电话,从清河调人过来。” “这倒还不用,我们纪委的人,加上县公安局的干警,足够了,张守正还是可以信赖的,老刑警出身,办事还是靠得住的,就是脖子有些软。” “这也是给他的机会,看他自己的选择和表现吧!”齐天翔赞许地对刘唐子说着,往门外走出,“派人清理一下房间,然后锁门,谁也不准跨进这个房间。” 由于控制的得力,这件轰动全县的县委书记自杀事件,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公安局抓了几个网上发帖子造谣煽动的人,李政组织宣传部和新闻单位的人,连夜上网发帖和压制不利于事情发展的帖子。他毕竟是宣传出身,对于网络铺天盖地的网帖有一套反制办法,使得这件事只是在可控的范围慢慢地传播,慢慢地消失。 省委和市委的处理意见很快就到了,出奇的一致,都认可齐天翔的处理方式,并且省委办公厅还特意转达了省委领导的意见,肯定了平原县委政府在应对突发事件中处置果断、及时,有着很高的政治智慧和应变能力,表扬了齐天翔勇于担当的精神和临危不乱的处事原则,并委托齐天翔代表省委全权处理此事,力求各方都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清河市委委派一位副书记协助齐天翔处理此事,并任命郝涵代理县委书记职务,负责全县政治和社会大局稳定,等于是将齐天翔正式推倒了前台,似乎也是对他处理复杂问题能力的考验。 根据齐天翔和郝涵等常委们定下的基调,治丧小组在县电视台、广播站、平原报均发了消息:平原县委书记彭群同志因病抢救无效,在办公室去世,享年五十二岁。根据彭群同志生前嘱托,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举办追悼会,骨灰运回家乡安葬。 简短的讣告,是齐天翔和郝涵通过与彭群家人协商确定的,也是经过艰难的权衡和斟酌拟定的。 第二天一早彭群的家属就到了,妹妹和两人弟弟全家十几口人是连夜赶了几百公里过来的,当看到彭群的遗体时,全家人嚎啕大哭,悲痛的难以自抑。尽管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路上也是含悲带泪地哭了一路,但看到以往让他们尊敬的大哥静静地躺在那里,昨天还有电话联系,而今却天人两隔,不禁再度引发巨大的悲痛。齐天翔和郝涵默默地陪着他们身旁,也不禁暗暗垂泪,事先安排好的一对一陪护人员不断地阻挡扑向彭群遗体的或搀扶哭的瘫倒在地上的亲属,太平间的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但齐天翔示意张守正和外面维持秩序的人不要干预,让他们尽情释放悲哀和痛苦。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这样尽管有些冷酷,但无疑有利于后面事情的处理。 昨天下午在相继得到省委和市委的指示后,等到市委的副书记和市委办公室的相关人员到来后,简单地吃了晚饭后就开会研究事情的处理方法,一直进行到深夜,才将所有应该考虑的事情划分为几块,分别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和办法。首先就是家属的接待和安抚问题,按照齐天翔的建议,家属到来后安排在宾馆吃早饭,所有负责家属陪护的人员在宾馆等候,然后陪同到太平间看望,不限制家属悼念的时间,而后安排到县委会议室,告知详情并告知处理意见,尽量求得家属的谅解和支持。第二步是规格,按突发急病医治无效去世发讣告,不举行大范围的悼念仪式,不开追悼会,在征求家属意见后,尽量通知家乡的朋友和故旧,特别是他的战友,可以举行小范围的遗体告别仪式。第三是丧事安排,考虑到遗体要送到清河市火葬场火化,全体常委和家属、战友、朋友在县医院太平间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组织、不禁止群众参加,公安局做好秩序维护和组织工作。告别仪式后由县委办主任乔商代表县委政府陪同家属到清河火葬场,然后一同与家属将其骨灰送往家乡安葬。 初步意见出来后,大家基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方案进行了部分细化,形成了最终报告上报,连夜就得到了省委和市委的批复,同意并赞扬了这样的方式,既体现组织的关怀,又有所区别,张弛有度很有政策水平。 因此,太平间的场面尽管有些混乱,可还是在方案的细节规划中,家属们哭了很久以后,在太平间外点燃了香烛和纸钱进行祭奠,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渐渐有所平息,在陪护人员的搀扶下陆陆续续走进了县委办公室。 谈话由郝涵主持,简单介绍了齐天翔和市委副书记的身份后,请齐天翔首先发言,介绍情况。 面对大家悲伤的神情,齐天翔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介绍,斟酌了很久之后,才沉痛地说:“我是个党员,我以自己的党性保证我自己讲话的真实,相信各位亲属中不少也是党员,因此我们就实事求是地开展这次可能不很适宜的谈话。”望着亲属们的眼神齐天翔接着说:“我和老彭我们是党校的同学,对失去这位老大哥我也很吃惊和悲痛”,说着话齐天翔有些饮咽了,停了一下待情绪平复后才慢慢地说:“可我不得不实话实说,老彭不是因病去世,而是自杀。为此我们都很遗憾。”说着话,拿出了医院出具的死亡鉴定证明,慢慢地从桌上递到了对面。 齐天翔的话无疑像惊天霹雳,立时将所有亲属都震懵在了哪里,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才猛然爆发一阵喧闹,有哭声,有不解的问话,彭刚愤恨地跳起来,指着齐天翔愤怒地说:“一定是你们逼死了我大哥,你说为什么?为什么逼死我大哥?” “坐下,你给我坐下。”彭丽首先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呵斥着彭刚,然后定定的眼神无力地看着齐天翔,哀哀的声音低低地问:“您是省纪委的领导,又是我大哥党校的同学,而且您也用党性担保您所说话语的真实,我也是党员,我也用一个党员的党性相信您的解释,可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说着话嗓音几乎嘶哑,“为什么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与我通电话,下午就躺在了哪里,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求求您,告诉我们真相好吗?”说着话彭丽站起身来,离开座位,噗通一下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她确实想不通,也始终不明白,昨晚一路的悲痛之余也充满疑惑,昨天还笑呵呵与自己通电话的大哥,怎么就忽然没了。尽管昨天的电话让她疑惑和担心,大哥的语调,以及让他们照顾好嫂子和宝宝的话,使她隐隐感到不安,就像是临终嘱托似的,可那时她只感觉大哥可能心情不好,只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与死亡联系不到一起,更何况是自杀,但她也隐隐觉得齐天翔的解释是准确的,这不用看死亡鉴定证明就能知道大概,不是自杀而是暴病,这更解释不清楚。 彭丽的举动使会议室一片慌乱,郝涵赶紧站起身跑过来,与其他亲属一起扶起了彭丽,将她扶回到椅子上坐好,才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地说:“大家可能不相信,我们也不敢相信,昨天下午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但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没有证据的胡说诬陷老彭,更不会卑鄙到逼死他,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郝涵说着眼圈红了,摆摆手说不下去了。 看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郝涵不说话,齐天翔清清嗓子说:“正如郝县长所说,老彭的去世是个意外,是我们大意了,尽管我们手中掌握着很多老彭的材料,但我们没有必要逼死老彭,他罪不至死,他的遗书和医院的鉴定报告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为了什么可能也大致能够明白,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和这样做的目的。” “齐书记这样的话尽管不符合原则,但却是在为老彭和你们家属考虑。”一直没有说话的市委副书记接过齐天翔的话,语重心长地说:“按照你们家属的要求,我们可以启动调查程序,而且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但这样一来,老彭的问题就要作为相关证据进行曝光,这样老彭的声誉就会受到影响,你们家属也会脸上无光,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书记加重了语气,似乎不满意地批评着,“齐书记这样处理是在违反组织纪律的,是担了很大风险的,为了什么,为他自己吗?还不是念及与老彭的同学关系,还不是考虑到老彭的名誉才这么冒风险的,不也是为了你们家属着想吗?” 市委副书记连劝解带批评的话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会议室的嘈杂和哭闹声立时安静了下来,很久大弟弟彭震才慢慢地开口问道:“我大哥的死亡原因我们可以先放一放,我们想听听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大哥的后事。” “不是你们想听听我们怎么处理老彭的后事,而是我们共同来商量确定怎么来办后事。”齐天翔严肃的眼神望着彭震,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有个方案,需要家属们配合,既保证后事办的稳妥,又不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需要我们一起做好这件事。” 齐天翔没有提到方案已经报经省委和市委批复,他不想用这样冷冰冰的现实刺激亲属,毕竟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亲哥哥,不管在事实面前是什么样的,彭群毕竟是他们心中的骄傲,他不想毁灭这种神圣,而愿意用沟通去解决。 当郝涵逐条逐项地说出丧事安排后,家属们是出奇的安静,似乎从这样的后事安排中,也渐渐感到大哥的死亡原因和依据了,反而有些感谢齐天翔和平原县的考虑周详了,很容易地就达成了一致,进入到细节的推敲和争论之中。 一件估计会很棘手的问题,仅仅通过市委副书记的劝说和批评,顺利地解决了,齐天翔不禁暗暗佩服副书记的老道和对火候的把握,也自感自己的稚嫩和经验不足。 下来的事情就进入了预定的轨道,战友们的通知很是顺利,其实平时大家都有联系,一个战友知道了,也就等于其他战友知道了,很快就有二十多位战友从省内外赶来,德清和岭南乡,以及彭家坳都有亲戚朋友赶来,唯一遗憾的是彭群的妻子和儿子远在美国,赶不回来,只是委托彭丽带他们献上了花圈。彭群的妻子从彭丽口中听到噩耗,顿感震惊,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但却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在痛哭之后,也是叹息连连。 丧事在彭群自杀后的第五天举行,连同彭群的亲属,战友、以及亲朋故旧,还有县里面自发参加的人,有一百多人参加了彭群的告别仪式,尽管很简单,但悲痛依旧。告别仪式后,亲属和战友们一同护送彭群的遗体上了灵车,家属们带着彭群的遗物,一同上车离开。鞭炮声响了很远很久,飘飘洒洒的纸钱很久很久才纷纷落下,在秋风中慢慢地散落,飘零。 望着渐渐远去的灵车队伍,齐天翔心里很是复杂,既有难过,又有愧疚,还有伤感,很长时间都没有收回目光,想着刚才的悲痛和哭声,也不过片刻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从这里离开的彭群,贪婪、**、堕落,好大喜功,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保护伞,为他人输送利益,最终畏罪自杀,无一是处。可离开这里三百多公里外的德清市,他却是个发展地方经济和社会生活的有魄力的领导人,是他将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带人到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行列,将一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县变为以矿产资源开发,工业加工制造,特色经济为主的城市,而对于岭南乡,他又是一个敢想敢干、思路超前、勇于吃苦、两袖清风的致富带头人。在彭家坳老百姓的眼中,还是一个孝敬老人,爱护弟妹,关爱家乡,甚至为尽孝不惜抛却乌纱帽的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汉,是哪个不忘乡里的彭家大小子。 一路走来又一路走去,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彭群,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男儿。 不由的一丝悲凉从心头涌起,平原从此再无彭群。 齐天翔不由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哭,又哭给谁看。办完了这件事,将这几天双规的官员进行移交,似乎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他也该回去了。 想到要回去了,齐天翔没有一丝的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沉甸甸地压在心中,也终于明白,这眼泪是应该流给自己,应该哭给自己。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八章 险恶世相 闫博年在张建和白丰收的陪伴下回到了家中,张建离开后,白丰收拒绝了闫博年倒茶的表示,神秘地告知了黄庆落马的事。[燃^文^书库][]这也是闫博年今天汇报会开始就疑虑的问题,一个常委和常务副省长,居然缺席省委书记、省长都参加的活动,显然是不应该的,但始终没有问,也没有表示出好奇,因为既然通报会都不便通报的情况,肯定是有不便透露之处。 “中央纪委亲自关注的这个案子,没有经河海纪委处理,只是通知到北京开会,一到北京就给控制了。”白丰收略显兴奋地说着;“而且案件的处理直接指定给了海北省纪委和检察院来办,昨天他们已经来人对黄庆家的三处住宅进行了清理,光在他家中清理出的黄金、贵重物品、字画就有几车,现金也超过五千万元。由于是秘密清理,现在还封锁着消息,书记们让我过来,特意给您单独汇报。” “自作孽,不可活。”闫博年咬着牙恨恨地说:“做到这样的职位,拥有现在的权利,金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这么多的钱财消费得了吗?不是都变成罪证了吗?你说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而且,现在已经基本查明,天翔在平原县的事,是陷害,而且是有意的陷害。”白丰收理了理思路,一五一十的说:“事情从天翔在北京被中纪委领导约谈就开始谋划了,约谈后不久,消息就从中纪委机关传了出来,要么说这个人能量很大呢,中央很多部委机关都有他的关系,当然都是用钱和利益纠结在一起的。为什么要陷害天翔,原因也很简单,天翔挡了他的路,原本张书记退休以后,他就活动想到省纪委这边来,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遭到了中纪委领导的坚决抵制,没有如愿,但还是利用自己跑官的能力,成为常务副省长,仍然进了省委常委,由此可见他编织的关系网的能量。可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觊觎省纪委书记的位置,因为这样走下去会很快成为省委副书记,继而接位省长或调到外省成为省长人选都相对容易一些。 不是有人做过测评,他的能力和资历,以及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是省长的最佳人选,而且前一阵机关里不是有过这样的议论吗?说现任省长唐浩南是从中央部委转任过来的干部,是专家型官员,过度基层只是暂时的,中央还要委以重用,而有基层工作经验,有丰富管理才能,政绩突出的本地干部才是省长最佳人选。这样的所谓测评和议论根本就是子无虚有的事情,也根本没有中组部小范围的测评这件事,都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散布消息,干扰正常的人事安排,其目的还是推波助澜,把水搅浑,以使某些人顺利上位。这种直接的抢班夺权希望破灭之后,才想到了省纪委过渡的办法曲线达到目的。尽管也没有得逞,省委果断打破常规,选定了齐天翔作为纪委书记人选,而且进入了党校进行任前培训,这就打乱了他的计划,尽管如愿进入了省委常委班子,但相对于直接主管纪委,捂住自己贪腐的盖子,后者似乎更重要。因此始终不死心,尤其是中纪委领导约谈齐天翔以后,更是感觉事情不妙,因此就开始关注天翔的动向,安排人始终盯着他。这个人就是纪委秘书处的小王,王建立,他们是平原老乡,可能还有亲戚关系。天翔那天离开机关后,小王尾随至长途汽车站,看着天翔上了去往平原的车,就赶紧向他做了汇报。这些我们已经通过调查,并亲自调查了王建立,得到了详细的结果,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 他就通过自己老婆于婕安排这一切。他老婆于婕可是不简单,官商两道都称呼她为“于姐”,很有能量,官商两道都认可的说法,就是他做官,于姐开公司,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只要是他或于姐感兴趣的项目或工程,前期立项或工程启动的时候,于姐相应的公司就随即跟进了,大多是联合或共同开发的名义,或者是参与分成,或者是直接索取利益,很多公司老总,乃至政府官员敢怒不敢言,而且有些政府部门还着力提供方便。这就是他自己所一再宣称的清如水明如镜的为官之道,坚决不收钱收礼为他人谋取利益,不是他廉洁,是他看不上那点小钱。于姐有多少公司,谁也不知道,反正是只要有项目或工程,就马上又关联公司应运而生,项目或工程结束,公司也随即销声匿迹。这样的现象在清河和下面的县市区尤其明显,只要是他主政清河市时期进行的重大经济活动,都有于姐和其公司的影子,而且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小公司,只有经济往来,却没有任何的生产、购销等经济活动。公司法人也是五花八门,有儿子名字的,有儿媳的,甚至保姆的,但更多的是不相关的人员,公司里的员工,财务人员,甚至还有看大门的老头,只要有名字、有身份证,都能办出相应的公司,调查起来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几个部门、几十个人,几个月的调查也不敢说全部调查清楚,至于于姐有多少钱,那就更不清楚了,有说几亿,有说几十亿,还有说上百亿的都有,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几十亿是有的,或许还有更多。 于姐至所以如此贪婪无度,源于对婚姻的失望和绝望,他们都是平原老乡,大学时相爱,婚后生活很美满,有了儿子以后更是如此,但随着他职务的升迁,特别是与多名女子勾搭上以后,于姐就渐渐失望了,而随着他与情人的孩子一个个出生,这失望就变成了绝望和怨恨,索性跟儿子一起去了美国,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不甘心,儿子回国后她觉得不能便易了他,又不能离婚,所以就开始疯狂地贪婪,用她的话说:‘他要女人我要钱,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 于姐得知天翔要到清河以后,就通知了高山和陶正,高山在平原的几个房地产项目,都有于姐的合作公司,所以牢牢地控制着高山。由于于姐过多地插手平原的项目,老三还很是不满意,尤其是他与高山联合开发的纺织厂小区,他出地,高山出手续和相关开发资质,于姐的公司也参与其中,老三认为于姐太黑,自己的项目也插手分钱,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其实老三不知道,于姐很早就认识高山,至少儿子在美国留学时期就与高山有过交集,曾经帮助高山办过一些事情,也得到过一些好处,但单纯的收钱还是不能满足于姐膨胀的胃口,索性直接开公司挣钱来得实在,也是于姐介绍高山给彭群认识,并直接将高山这位大客户引到了平原,成为她的财源之一。至于为什么只让高山在平原折腾,不直接引到清河,原因可能也是不想让高山过多染指清河的利益格局,另外也是不十分放心高山,认为高山过于胆大,而且阴毒,怕控制不了。 与高山是这种关系,与陶正的关系就更简单了,陶正是他的妹夫。高山和陶正密谋后商量了这个貌似仙人跳的陷阱,找了高山的把兄弟焦赞和孟获,孟获是于姐的亲弟弟,姓不同是因为一个随父亲的姓,一个随母亲的姓,又找了一个发廊的卖淫女,冒充服务员,企图讹诈齐天翔。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进去就拍照,拿到所谓证据后,就逼迫天翔就范,罚款或经济补偿是假,真实的目的是拿到照片,以及齐天翔亲笔的认罪悔过书,以此大作文章,从而达到搞臭齐天翔,改变省委的部署和安排,帮助他顺利上位。 幸亏天翔机警,没有就范,甚至喊出了找刘唐子的话来,所以他们就没有办法按计划实施讹诈的事情,只能以仙人跳的闹剧收场。 至于彭群的表现,其实他只是一个傀儡,完全掌控在他和于姐手中,当年卖官走的是他的渠道,把柄也在他的手中,而且他贪腐的证据也被他掌握,彭群在平原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和于姐的利益在奔忙。因此他就以**和乱搞来麻醉自己,后期更是到了病态的地步。彭群的出现,或许是偶然,或许是良心发现,人已经死了,也就查无对证了。” 淡淡地说来,尽管平淡无奇,但却令人毛骨悚然,觉得这样的阴谋不但阴毒,而且一环套一环,缜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闫博年却觉得宽慰了许多,以至于送白丰收出门的时候,觉得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坐在了小花园里静静地享受着午后温煦的阳光。 “爷爷。”小贝夸张地叫着,并一下就蹦蹦跳跳地站在了闫博年的面前。 “奥,是呱呱鸡啊!”闫博年直起腰,笑着看着小贝,“今天怎么这么闲在啊,舍得跑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头老婆子?” “今天不是星期天嘛!再者说我不是前两天才来过吗!”小贝回身搬过藤椅,放好后拉着闫博年坐到椅子上,撅着嘴抗议道:“再次声明,我是欢喜鸟,不是呱呱鸡。再这么叫就不理你了。” “好,好,欢喜鸟,欢喜鸟。”闫博年一叠声地念叨着,“什么时候从平原回来的啊!” “昨天下午回来的。”小贝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说着从提包里拿出茶叶来说:“见到教授姑父了,他很好,他让我给您带回来了一小包茶叶,我给你泡一杯尝尝?” “教授就是教授,姑父就是姑父,什么教授姑父,就你会乱起名字。”闫博年嗔怪地瞪了小贝一眼,还是掩饰不住满心喜爱地接过她手中的茶叶,捏起一点看了看,放到鼻尖上闻闻,又放在嘴里一点慢慢地嚼着,很久才说:“极品安溪白茶,真是好茶啊。” “还是我教授姑父说得对,这茶也只有我们家的茶神仙才能品出好坏来”,小贝钦佩地看着闫博年,殷勤地:“怎么着,给您泡一杯。” “行啊!让你奶奶给你找个大茶缸,泡一茶缸来。”闫博年硒笑着说。 “爷爷。”小贝不满地叫着,遗憾地说着:“还说您懂茶呢?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既然是天物,就应该有天物存在的位置和场合,金丝雀就应该在精美珍贵的笼子里。”闫博年淡淡地说着:“干活的人就应该是粗茶淡饭,这样才消乏解渴,才解决实际问题。”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小贝不禁佩服地说:“怪不得我教授姑父让我给你拿回来呢,敢情就知道您会这样说,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你姑父怎么说。”闫博年笑着看着小贝,目光中有欣慰,也有喜爱。 “我教授姑父说,宾馆里的茶就可以应付了,这样的茶喝习惯了就没有茶可喝了。”小贝撇着嘴说。 “你姑父还是清醒的。”闫博年欣喜地赞叹着,“丫头,我告诉你,再好的东西知道它好也就是了,千万不要都想着占有和拥有。心太小了,放不下那么多东西。”看着小贝关注地望着他的眼神,闫博年如数家珍地说:“我告诉你这茶是怎么来的,南方的春天来的比咱们这里早,惊蛰前后几天,天不明就得进茶园采茶,太阳出来时结束,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小时左右,而且都是挑选最鲜最嫩的芽尖,一个经验丰富的采茶工一天也不过只能采到一斤左右鲜芽,而且要在一早一晚的温煦的阳光下晾干,绝对不经过炒制和加工,因此产量很少很少,能喝到都是福分,价格自然不菲了。” “爷爷,您简直太厉害了。”小贝瞪大了眼睛,佩服地说:“昨天回来,我泡了一杯给我们行长,行长只是说好,可怎么也说不上来哪里好,好在哪里,您这一看、一闻、一嚼就说的这么透彻,太厉害了。” “这就是阅历和经验了”,闫博年点着一支烟吸着,慢条斯理地说:“爷爷去过这个茶山,也曾经见识过采茶制茶的过程,所以就能说出个一二来了。” “爷爷,你不但品茶厉害,干活也够厉害了,看看这个小花园,这么快就让你整成个菜园子了”,小贝转移了话题,环顾着四周,边看边惊异地夸奖着。 “他能干,他能说。”奶奶接过了话,走过来将一杯茶递到闫博年手里,不满地说:“你说,不错的小花园,人家都是规划好了的,他前几日心血来潮,非要改造成菜园,改就改吧,你倒是干呢,可干的没有歇的时间长,还是我这老婆子一锨一锨地挖了这么一片地,可却种上了些什么啊,你问问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种就种点稀罕的东西。”闫博年自得地说着,看着小贝拷问似地问:“你知道爷爷种的是什么吗?” “我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你可别问我。”小贝举手做投降状,引得闫博年和王桂芳哈哈大笑。 闫博年笑过之后,得意地说:“这叫马齿苋,是前几日出外散步,走累了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休息时无意中发现的,以往种满了鲜花或绿叶乔木的花坛里竟然种着一种小野花,而且正繁茂地盛开着。仔细辨认发现这是马齿苋,是一种野菜,小时母亲曾经常给我们做马齿苋煎饼,或者拌做凉菜吃,是哪个时代走上我家餐桌众多野菜中的一种。如今看到自然多了一份惊喜,可更惊喜的是这些不起眼的野菜,竟然自如地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红的、粉的、白的、黄的、紫的,一丛丛,一片片,尽管有些杂乱,可却生机盎然。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掐了一些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栽在这个小花园里,浇上水。你看,昨天刚刚栽上,而且有些微微蔫蔫的野花,今天就精神了很多,好像没有经过任何的移动,也没有任何的变故存在。这种菜说起来的确是太普通了,无论是欣赏,还是入腹,都普通到了无以使人关注的程度。不起眼的花,不起眼的叶,以及不起眼的枝蔓,总那么容易使人忽视,使人淡忘。但关注与否,作为野花它都是自由的,或许它已经适应了野外的生长和生存,只要有适宜的环境和气候,只要有土地和水,无论多么贫瘠,无论多么偏僻、荒凉,它都能够生根、发芽,都能开花、结种,哪怕生命只有从春到秋的短短轮回,也自如地生长、生存。生长在哪里,它们是不知道,也无法左右,但有种子扎下泥土就要顽强地萌芽、生根、绽绿,直至开花、结果,它们不期待外界的欣赏,也不与其他花朵争艳,只是默默地生长,默默地绽放,默默地轮回,任何的关注或关照,都改变不了它们的属性,也不会为获得赞美而将花朵开得更多、更艳。它们是自由的,起码对于生长,对于生存,有它们自由的存在和空间,因此也就有了无所谓的自由和自如。其实,有时候想想,真正的自由来源于心,心的自由才是最大的自由,而不唯天、不唯地的超脱,只能由心而生,随心而去。” “毁了一个小花园,就得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也真是闲的没事找事。”奶奶亲昵地数落着,看着小贝开心地笑着。 “其实我觉得爷爷这样也挺好的,找点事,既快乐了自己,也锻炼了身体。”小贝由衷地说着,继续亲昵地挨着爷爷坐着。 “还是我孙女会哄我这老头子开心”,闫博年亲切地轻轻拍拍小贝的头,感慨地说:“致仕退休,退居田园,可田园是什么?在王维的眼中,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在陶渊明看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郑板桥的希望,却是‘修竹万株根根秀,门前小径日日清’,而在八大山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山间一庐庇风雨,园中新疏泛清香’。老子青牛一骑过函谷,终南山就是他风尘所向,就是他心目中心向往之的田园,也是他大道所归的完美境界,或者说是他阐述大道的最好归宿。茅庐也好,棚舍也罢,只要是远离尘世,只要是宁静安详,就可以道非常道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玄机,触摸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的机缘了,而田园就是承载这所有的哪一个方舟了。正因为有了这么多的寄托,田园这一普通生活的所在,在古代中国文人士大夫,是有别于宫廷之外心中最美好的所在,也是可以存放济世理想最真实的沃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古代文人士子毕生信守的理想和希望,而田园也同时成为失意时的寄托和自慰了。宫殿,田园,这一进一退之间,入世出世之中,庙堂是其终极的目标,功利的仕途往往都伴随着世俗的理想,封侯拜相是世俗功利的最高境界,而庙堂就是这境界的完美阐释,在到达这终极目标之前或过程中,田园就是最好的缓释,也是最能体现文人士子虚幻理想短暂的港湾。文人的田园,是清泉、修竹,是敖菊、病梅,是宁静的修身养性,是恬淡的自然生息,有时是一种短暂的停留,而有时只是一种姿态,与‘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真正田园,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更有着文化意蕴上的区别。这样的田园有着太多的美好,而少了些许艰辛劳作的困苦。因为这里的田园,不仅仅为了收获真实,不仅仅为了延续生命,有的只是理想和希图宁静,远离尘嚣的希望,是排解困惑、舒缓心扉的寄托,更是放纵身心的精神家园。因此,田园的美好,是要有必要的物质做基础的,杜甫的草庐不是他的田园,只是庇护身体的所在,所以茅屋被秋风所破也能让其悲呼。曹雪芹更是没有田园,饥寒交迫中的延续,只是为了那呕心沥血的《红楼梦》。朱自清同样没有田园,《荷塘月色》的美好有着心中的期望,之后的日子依旧艰难,依旧需要气节的坚守,而时事的动荡也荡破了文人田园的梦想,但似乎荡不尽心中对宁静的渴望。时至今日,田园仍是美好的希望所在,而且也不是文人士子的专属,成为大众集体的向往,身后是城市的喧嚣,身边是水泥的森林,满眼是繁华的车水马龙,每天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声浪,以及无尽的竞争和倾轧。身心俱疲的仰望,或环顾无助的沉思,入夜的繁灯伴着沉重的躯体,孤独在喧嚣的街头,疲惫中田园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渴望和期望都对那些真实或虚幻的美好,有着真实的向往,哪怕是短暂的逃离,哪怕是简单的休养生息,哪怕是在寂静的夜仰望一下星空,都可以是奔向田园的理由。远离了农耕的工业时代,田园亦是难寻,宁静安详也只能是心中的希冀,寻找真实的田园,似乎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何处寻找心之田园,寻找老子看到的原始和纯粹,以及心之宁静、心之安详。” “爷爷,你太伤感了,这样对你的身体可不太好。”小贝关切地说,脸上充满了忧虑,随即就对着闫博年和奶奶大声地宣布说:“告诉你们一件大好事,我们家老闫的事搞定了,下个星期天,我刘阿姨要来看你们,正式来拜见你们二老了。” “真的,那太好了,这可了了我一块心病了。”奶奶高兴地说着,拉着小贝的手,兴奋地说“走,进屋。宝贝孙女,中午想吃什么饭,奶奶给你做。” “包饺子吧!我来给奶奶帮忙。”小贝开心地叫着,跟着奶奶往屋里走去,但很快又跑回来,趴到闫博年耳边小声地说:“我教授姑父让我告诉你,让你放心。” 看着小贝跑向屋里的背影,闫博年长舒了一口气,许久才收回目光,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吸着,眼睛慢慢巡视着眼前这郁郁葱葱的院落和渐渐展现生机的菜园,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享受晚年的退休生活了。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六十九章 挥手作别 “明天我要去陵县指导平安城市建设,可能要去几天,刚才下班时给你买了这几天吃的东西,给你放到冰箱里,到时候你热热吃。[燃^文^书库][]”谭平山一边打开冰箱,将买来的熟食放进冰箱,一边细致地交待着。 “你忙自己的事吧,不要为我操那么多心,自己糊弄着吃口饭还是可以的。”惠芬柔声说着,心疼地看着谭平山,“你自己也该多注意身体了,这几年都被我拖垮了。” “你怎么这么说,谁拖垮谁呀,我不愿意听这样的话。”谭平山不高兴地看着妻子,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就转换了话题,“晚上咱们喝大米粥好不好?” 得到妻子的首肯后,谭平山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来来往往地进出着,尽管没有眼光的交流,可却始终感觉到妻子的目光在自己的身后关注地注视着。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和依赖,多年的夫妻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火热和激情,多余的交谈也是很少的,有的只有默默的注视和关切。 尽管没有过多的询问,但眼神里却透出更多的担心和牵挂,他的工作,工作中的烦恼、困惑,乃至心情和情绪,都是她关心和牵挂的,也是希望知道的,可是为了不给他增加烦恼和不快,任何的关心都隐藏在默默注视的眼神里,饱含着爱意和浓浓的情意,不用语言,不需要过多的解读,仅仅是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个淡淡的表情,就将几十年的默契都展现了出来。没有了火热,却多了更多的理解和淡然,这是岁月冲刷出来的凝重,也是洗尽铅华后的精华。这多年形成的默契自从谭平山在部队时就是这样,他不说妻子很少问,似乎一切都以他的语言中来判断,说出来是希望她知道和分享,不说就是不想让她操心或担心,长此以往,语言的交流让位于眼神和目光的注视,解读只需要一个微笑,一个顿首。 有时候还在刻意回避着谭平山的目光,这使得谭平山心中隐隐作痛。这么多年,妻子心中集聚了太多的疑问和询问,却没有很好地交流和沟通,这当然也有工作的烦恼不便说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习惯了沉默和忍耐,使得他不愿过多地表露自己的心情和情绪,也让妻子多了更多的牵挂,甚至是担心。尤其是病了以后,更是沉默了许多,似乎任何的问题对他都是拖累和压力,为此谭平山常常地自责,很想与妻子好好地交流和细谈,把这么些年来积郁在心中的不快和想法都说出来,可却不知如何说起,更难以面对妻子温和的微笑和表情,似乎任何的话都无从说起,也不必说,妻子都知道,都明白,甚至他想表达的意思,妻子也都知道,这使得他在宽慰之余,也多了更多的愧疚,似乎妻子包容了一切,惟独把痛苦留给了自己。 他想补偿,可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补偿,又补偿什么。几十年的婚姻生活,两个人的心似乎长在了一起,很多的感觉和默契是不需要语言的,因此也是没有必要解释的,有的只是目光的交流也就够了。 很快就做好了晚饭,默默地吃着,饭后麻利地收拾着,完事之后谭平山提议着:“我们出去走走吧?” 惠芬默默地点点头,看着谭平山先把轮椅搬出门,然后回来搀扶着她,慢慢地一步步下着楼梯,尽管慢,但还是很享受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到了楼下,扶着她坐上轮椅,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却很是和美,直到很晚之后才回来,就是默默地看着电视,默默地注视着。 第二天谭平山冒雨就动身前往陵县,这里不但是他党的作风建设联系点,更是平安建设的综合试点。几年来倾注了他很大的心血,希望能通过综合联动机制的建立,摸索出一条新的群防群治的社会治安管控体系。原本可以等雨停后再去,但还是不放心哪里的情况,尤其是陵县防洪设施的薄弱让他担心。陵县处在小清河上游,由于小清河治理和几条橡胶坝的拦阻,使得小清河水位上涨,几乎年年汛期都会出现水流不畅,洪水倒灌县城的情况。尽管多次反映,但至今没有引起重视。 原本已经过了汛期的这场大雨,经过短期的集聚,瞬间就形成了灾害,而且是突遇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县城和十几个沿河乡镇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面对灾情,谭平山到达县城后,全力组织县委政府抗洪救灾,并协调武警部队抢险,二天多没有离开现场。在乘坐冲锋舟查看灾情时,为抢救落水的群众,跳进洪水中,终于因体力不支被洪水冲走。找到他的时候,他神情很安详,仿佛是终于做完了一件紧迫的任务,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是挽起的裤腿,以及身上的泥点子,还清晰地告诉人们他在干什么,又为了什么。 谭平山因公殉职,噩耗传来,无异于晴天霹雳,齐天翔立时愣在了哪里,嘴里不停地叨念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几天前还在谈笑风生的大哥,怎么会没有了? 事迹惊动了全省,省委书记亲自参加了追悼会,并指示开动全省宣传舆论工具,大力宣扬谭平山为人民利益舍生忘死,敢于担当的**员的崇高精神风尚。 谭平山的墓地选在了陵园最里面一个半山坡的二层台基上,在这里可以俯瞰前边阔大的陵园广场,以及掩映在苍松翠柏中一个个墓地。这里是清河市最大的陵园,也是为纪念解放清河牺牲的烈士建立的纪念墓园。纪念碑,雕塑,广场,展览馆,墓地,共同构成了一个肃穆的整体,也是清河革命历史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谭平山的忠魂进入陵园几乎没有争议,而且在短短几天里就完成了烈士申报工作,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是苍劲有力的“谭平山烈士之墓”的鎏金大字,名字的上面是一张永远不老,永远直视前方的照片,静静地、默默地望着墓园,望着远方。 省市主要领导都参加了谭平山骨灰安放仪式,省市媒体记者,谭平山的战友故旧,以前工作过的企业和单位,以及很多群众自发地参加了最后的送别仪式,仪式简洁而隆重。高度评价了谭平山的一生的光明磊落,以及为人民利益勇于牺牲的高尚品质。 仪式结束后,在对墓地进行最后的清扫和整理时,面对着掩映在鲜花中的墓碑和谭平山的遗照,闫勇轻轻地唱起了那首他跟谭平山都很喜爱的《血染的风采》,先时只有几个人哼唱,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汇成了一场洪流,浩浩荡荡,难以阻挡,几千人齐声高唱,唱了一遍又一遍,唱的每个人都激情澎湃,热泪满面。歌声在空旷的陵园上空久久弥漫着。这是属于他们那个激情岁月的歌,记忆着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奉献,他们的牺牲,如今他们用这首歌送别英雄送别哪个激情辉煌的时代。 闫勇此次还打算把惠芬嫂子带走的,他已经和红霞打了招呼,得到了她的首肯,他觉得谭平山走了,嫂子和小美就应该他来照顾,没有理由,就像当年大哥把他背回部队一样。 但却得到郝涵的拒绝,我们清河自己的英雄,我们清河也有能力照顾好他的亲人,因为我们就是他的亲人,而且已经为惠芬嫂子办好了康复中心的入院手续,很快惠芬嫂子就能与小美在一起了。 闫勇离开清河时,专程到看守所看望了钱向忠,毕竟是他的老领导,毕竟给了他上路的支持。 等待宣判的日子是漫长的,也是难熬的。钱向忠头发已经全白了,稀疏地掩饰着光秃的脑袋,憔悴的神态让人唏嘘。看着闫勇,却哆嗦着嘴说不出完整的话,拿烟的手也抖的厉害。听看守所的干警介绍,如今的钱向忠每日里以泪洗面,常常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而且时时地望着墙壁发呆。往昔的过往都成为烟云,所能回味的也只有依稀的美好,毕竟曾经的所有已是过去。 闫勇离开的时候还是频频回头,他坚信,对于钱向忠来说,万念俱灰之后的懊悔和痛楚足以让他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心碎了不一定会死,但一定生不如死。 ... 第一卷准纪委书记 第七十章 温暖是家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上午,在省委小礼堂,省委组织部部长郭虎就代表省委,宣布了对齐天翔等人的任命,同时获得任命的还有河州市委书记,清河市委书记等人。[燃^文^书库][] 齐天翔如愿上任河海省纪委书记,接下来的几天,交接、拜会,省委书记的集中诫勉谈话,与机关各处室见面、座谈,忙碌而有序,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忙忙碌碌地就到了周末,齐天翔动身回北京,下周要到中央纪委,拜会上级机关的领导和部门机构,为今后的工作理顺关系,打好基础。 齐天翔没有拒绝办公室的安排,坐上了他书记专属的奥迪轿车。一则下来还要办事,自己有车方便;二则没有必要做作,谦让有虚伪之嫌。齐天翔渐渐觉得开始进入状态了。 经过平原县的一场风波,一次惊心动魄的历练,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给齐天翔的感觉和磨砺,似乎比学院二十多年的学习和教学经历,所得到的都要深刻和现实。看似完美的结束,其实远没有完结的可能,如果说平原县的一切只是预演的话,那么下来的磨难才刚刚开始。作为新人走上省纪委书记这个重要的岗位,而且还可能会不断地升迁,都预示着未来的一切注定的艰辛和困难的,也是难以预料的,自己以及不可逆的走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也必须适应一种新的思考和生存方式,必须要咬着牙走下去,毕竟可以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以及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信念,经历磨难是必然,也是必须。 但此刻,齐天翔却不愿过多地顾虑这些,因为他心中渴盼的就是回家,除此之外都可以暂时放下。坐在车上,齐天翔给闫丽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和儿子自己正在回北京的路上,一会闫丽的信息就回了过来,“欢迎回家。。。。。。”,一串长长的省略号表明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还有些暧昧的意味。 儿子的短信简单而明确,“快回来吧,我都想你了,爱您!”看着短信齐天翔会心地笑了,心里十分的舒展和畅快。 华灯初上的时候,小车进入了北京,融入到北京的车海人流中,径直开到了学院宿舍楼下。 齐天翔走下了车,一眼就望见三楼自家窗口昏黄的白炽灯的光亮,可以想见闫丽和儿子忙碌准备晚饭的身影。 哪灯光是他这近一个时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温暖所在,尤其是愤懑、无助,甚至无奈的时刻,时时会想起哪昏黄的灯光,以及那灯光下的可以给他温暖的人。 而今,灯光就在眼前不远处,就在向他敞开胸怀,宁静而温暖。 一股暖流涌遍了齐天翔的全身,也召唤着他的脚步,于是精神抖擞地大步向着灯光走去。。。。。。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一章 风起始末 齐天翔快步从电梯里出来,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凝重和严峻,以至于白净清雅的面孔像蒙上了一层褐色的薄纱,匆匆的脚步似乎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激荡,直到走到大厅,走到旋转玻璃门前,突然站住了脚步,向紧随其后的小张,更像是对自己大声地说:“查,仔细地调查一下,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自从在总经办接待室齐天翔忍无可忍地甩下:“太不像话。[燃^文^书库][]”的话语后转身快步离去,一直到上了电梯,始终紧绷着脸,神请严峻地没有一丝和缓,小张更是惴惴不安地步步紧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有对河州重机集团接待傲慢无礼的不满,也有对自己工作做得不到位的懊恼,正在这样纠葛的情绪控制中,对齐天翔突然的话语有些走神,不由愣怔地望着齐天翔。 “我的话听不懂吗?查航班,查登记人员名单,查查他到底在哪里。”齐天翔阴沉的脸如同铁板一块,望着小张的眼睛里怒火依然炽烈,“不能没有个说法,一定要有个结果。”说着话像下定了决心,慢慢走向等待区,斩钉截铁地说:“今天一定要有个说法,不然咱们就不走了”。 看着齐天翔坐在了沙发上,小张仿佛才猛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拿出电话,想了一下准备拨号,被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查航班的事你先不用管了,你通知四室的刘主任,让他们马上过来。可以先采取一些措施。”齐天翔详细地布置着,想了想接着说:“通知审计厅的姚副厅长,让他过来一下”。 小张认真地听着,点点头,看着齐天翔脸上的神情慢慢和缓下来,慌乱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转过身去开始拨打电话,而且有意识地离开齐天翔一段距离,以免电话交谈对齐天翔产生影响。 齐天翔满意地看了看小张的背影,很满意小张细心和缜密的做法,这也就是齐天翔执意让小张作自己秘书的原因,一年多以前与小张几天的近距离接触,使他对小张细心的做事风格有着很好的印象,尤其是小张缜密的思维方式和预先准备的工作方法,更是让齐天翔觉得可以放心。另外小张扎实的理论素质和业务能力,从几天的培训中就明确地显露了出来。因此在选配秘书的时候,齐天翔首先就确定了小张,而且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 也的确如此,这一年多来的工作,小张用周全回报着齐天翔的信任和慧眼,不但时时处处维护着齐天翔的中心地位,而且影子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有时甚至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但却不能忽视他的作用。 这也是平原县小招的遭遇给齐天翔的提示,如果当时有小张在前面安排着行程或联络,还有那晚的惊魂一幕吗?当然这也只是齐天翔的假设,当时的齐天翔还不可能有小张这样的助手,而且事情的隐秘性也不可能有小张的存在。 而今却不同了,现在是小张必须存在,而且必须发挥作用,这似乎不是他齐天翔的选择,而是必须的接受。什么级别配什么样的秘书,似乎已经是制度性的规定,是必须的条件和配置,似乎也还隐隐透着官威体现的意味。 对此,齐天翔是无奈更无力颠覆,这也就是他要在正式任命前先前介入的原因,隐秘是一个方面,不愿受人影响是另一个方面。 小张的背影慢慢在齐天翔的眼中定格,尽管瘦小却显得刚正。说是小张,其实也已经是三十五岁的年纪了,硕士毕业来机关也已经近十个年头了,从当初的青葱学子到如今的机关秘书,谁都知道这之间经历了什么,又舍弃了多少。 小张大名叫张福娃,自小生活在河海省西南部的华沂山区,在哪里出生,长大,小学、中学,直到读大学离开山区县城,成为河海大学万千学子中的一名,始终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山区孩子,直到硕士毕业招录到省纪委机关,都没有改变什么,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名字,从张福娃,变为张复凹,一个很有些古意的名字。 “刘主任他们已经动身,现在估计也快要到了。”小张转身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走了回来,语调平缓地说:“姚厅长也在往这边赶,很快也就可以过来了。”说着话小张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对待工作简直就像是儿戏,前几次通知总经办,还有办公室唐主任,都约不到田总,昨天上午我特意跟他本人通了电话,而且是按您的指示,一再强调是情况通报,交换一下各自掌握的情况,以便采取下一步的行动。田总也答应的好好的,约好了今天上午九点办公室等咱们,而且非常感谢咱们纪委尊重企业,为企业生产和经营着想,使整风肃纪与企业稳定有机的结合。谁知道上午过来就是这样,不但昨天下午就因事出国了,而且办公室唐主任也不露面,只是一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支应我们,还是个一问三不知,也太傲慢无礼了吧。”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小张的讲述,还有激动和不满,他很清楚小张的意思,既责怪了企业的言而无信,又表明了自己的工作到位,对小张的解释不用想也是可以明白的。作为一个秘书,他是怎么也不敢没有联系妥当就冒然让他过来的,这是他们的基本工作,也是基本的工作素养。因此他不需要解释,而且现在需要的也不是解释,而是这下来要做的事情。这样想着齐天翔拿出手机,很娴熟地找到了闫勇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这么闲在啊,想起给我打电话。”闫勇的大嗓门震的手机听筒嗡嗡的,齐天翔只能将手机拿开耳边,可还是能清晰地听到闫勇的话语,“怎么着,是准备请我吃饭呢,还是准备让我请吃饭?” “早餐吃了吗,我请你。”与闫勇的通话让齐天翔开心,而且也可以不加掩饰地说,这也是简单交往最好的状态,齐天翔很享受这种状态,而且也不急于说出要说的话,他知道闫勇的急脾气,要不了几句话他自己就调侃不下去了。 “也是,这刚放下早餐的筷子,就约午饭是有些早点,而且我中午也不能喝酒,要尽兴还得是晚餐,可现在约有点早。现在都是公家人,身不由己,晚上是不是有时间,现在还真不好说。”闫勇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齐天翔只是呵呵笑着应承着,并不急于回答,也不急于说话。 很快闫勇就绷不住了,也知道一大早齐天翔不会没事打电话,就收住了调侃关切地问:“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齐天翔淡淡地说着话,想着该怎样跟闫勇说,另外也是想吊吊他的胃口,以使他的事变成闫勇自己的事,这是齐天翔对闫勇充分地了解,这个热心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热心,就是急切。 “有什么事赶紧说。”果不其然,闫勇急切的话语传来,“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 “这事还就得你这个大厅长才能办。”齐天翔尽力给闫勇戴着高帽子,呵呵笑着结束了戏谑,转而严肃地把要说的话和要办的事说给了闫勇。 “放心吧!我这就交待人去查。”闫勇爽快地说着,又像是让齐天翔安心地补充道:“不管他人在哪里,就是上天入地的土行孙,我也能给你找到。” 齐天翔由衷地向闫勇道了谢后,挂了电话,对小张笑笑说:“等着吧,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说着话,看到远远疾步过来的一男一女,冷冷地栖笑着,“这就开始了。” 小张扭头顺着齐天翔的目光看去,也不禁笑了起来。疾步走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但女的却是刚才才交往过,是总经办的工作人员。 “哎呀,非常抱歉,这刚出去一会,就得知省领导来了,而且还是因为我们的接待不周,让领导们扫兴而归,这可怎么好?”男同志一叠声地说着,首先伸出双手抱拳拱礼,而后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一连地晃动着,似乎就在这晃动下传递着所有的歉意和不安。 “这是我们总经办的唐主任,刚刚听说领导们扫兴地走了,狠狠地批评了我的接待不周,也责令我亲自过来跟领导们道歉。”女同志不失时机地介绍着男人的身份,而且扭动着婀娜的腰肢,十分得体地微微鞠着躬。 齐天翔似乎不经意地轻轻抽回唐主任紧握着的手,淡淡的眼神漠然地望着唐主任和女同志的表演,尤其是女同志职业化的表情和言辞。心里也是非常的纳闷,无论是机场还是银行,或者是商场,都能看到这种职业化的表情,以及程式化的语言,活脱脱像一个个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表情和微笑,乃至无处不在的得体的语言,似乎都在传递着友善和温情,但总觉得还是冷冰冰的,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表演,而非发自内心。 齐天翔很快收回目光,回身坐倒了沙发上。几乎就在同时,唐主任惊讶地说道:“怎么能让领导坐在这里,”说着话,扭头吩咐着,“小李,还不赶快请领导到贵宾厅休息。” 齐天翔对盈盈含笑走来的小李摆摆手,顺势掏出烟来拿出一只,慢慢地点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像是漫不经心地观看,又像是在找什么,唐主任赶紧从邻近的茶几上拿过一个烟灰缸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齐天翔面前,脸上是满满地笑,“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主持了一个临时小会,等结束了回到办公室,才知道领导们过来了,又碰巧田总临时有事出国了,正好今天是刚来不久的小李值班,慢待了领导们,”说着话瞪了小李一眼,瞬间脸上像挂霜了一样:“田总不在,还有其他副总和负责领导嘛!怎么也不能让省领导大老远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不是,业务培训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全忘了?”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唐主任的表演,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作用,起码齐天翔是这样认为。唐主任只是一个过了河的小卒子,或者只是一个吊线木偶,只是表演,真正起作用的人在不远处遥控着,所以看下去或许比参与进来更有效。再好的独角戏也有唱不下去的时候,到时候要么草草收场,要么主角就要上场了。看戏如此,下棋如此,官场交集也是如此。 “不对吧,刚才这位小李同志说唐主任外地出差还没有回来,你说是在开一个小会,这到底是你们两个谁记错了。”小张接过话,看着二人,没好气地问。似乎只是闲谈,却很是不客气。 “这事怪我,是我记错了。”小李不安地看了唐主任一眼,赶忙盈盈笑着解释:“唐主任昨晚回来的,我不知道,上午没有看到他,想是还没有回来,真是抱歉。” “你不知道的还有什么?集团纪检组长王世安也出差回来了?你也不知道?”小张不客气地问道。 “这我可以证明,王书记确实出差没回来。”唐主任看到满脸绯红的小李,赶紧解围似地说:“王书记除了是集团的纪检组长,还是机关党委的副书记,另外还兼着销售公司的副总,几头的忙,前几天去督促年度销售计划的完成情况去了,要跑好几个省区,估计也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唐主任急切地解释着,随即在说话的间歇看着齐天翔恳切地说:“领导们还是去贵宾室休息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吵杂不说,也不方便。” “这里不是很好嘛!”齐天翔环顾着四周,淡淡地说:“大厅宽敞明亮,采光好,通风也好,再者说这些摆在大厅角落里的沙发,也就是候客的所在嘛!我们就是等人,坐在这里很符合身份。”齐天翔摆摆手对唐主任说:“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们这里没有你们需要忙的事情了。” 说着话,看到唐主任还想说什么,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立即摆手制止了唐主任要说的话,拿出手机示意要接电话,而后才看来电号码,是省国资委副主任范俊同的电话,立时就明白了来电的意蕴,漫不经心地接起了电话。 “我的大书记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河州重机去了。”范俊同一上来就打起了哈哈,尽管他与齐天翔并不是很熟,只是在一起开过几次会,可他自来熟的性格,觉得与齐天翔就成为了朋友,“到哪里可以先告诉我一声嘛,哪里我很熟,给你领领路还是可以的嘛!” “早上出来的早,没有顾着看风向,”齐天翔话语不冷不热,“过来看看,本就没有打算熟门熟路地走,也就不敢劳你范主任大驾陪同了。” “老伙计啊!市场经济时代,企业的事情繁杂而凌乱,出差甚至出国都是经常的事情,尤其是老田,这么一大摊子的当家人,自然忙的很嘛!你就不要过分计较了。”范俊同丝毫不介意齐天翔的冷淡,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回头,等老田回来,我做主,让他好好请顿大酒,给你赔不是。” “我有喝酒吃饭的地方,也用不着谁来道歉,而且到企业来也不是办自己的私事,见不到人很正常也很应该。”齐天翔随口应付着范俊同的话,尽管话中有话,还是尽量说的和缓,他知道范俊同电话的意思,也知道为什么打来电话,似乎范俊同也只是与唐主任一样的作用,重要人物就要出场了。 “河州重机集团在咱们河海省,乃至全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么多年,为河海和河州市做了不少的贡献,尤其是老田,那可是个能人,为企业和社会付出的还是很多的,应该支持和关心他的工作才是。”范俊同的话中也开始有了些许硬硬的东西,似乎是善意的提醒,又像是在明确的提示些什么。 齐天翔知道范俊同想说的是什么,又能说出些什么,田未仁的履历和经历可谓如雷贯耳,早期从乡镇企业起步,把一个只能做些烧些青砖的小作坊似的砖窑厂,带到了全县优秀企业的行列,被当年的省市领导冠之于能人的桂冠,高调引进到国有企业中任职。恰逢国有企业市场经济转型和摆脱困境时期,能人田未仁很快就以改制为企业找到了良方,先后在沂县和华沂市,对大小几个国有企业进行了民营或股份制改制,被媒体和公众戏称为“改制能人”,后来商而优则仕,成为了华沂市国资委副主任,主任,乃至后来的省国资委副主任。做了几年国资委官员后,又仕而优则商,在二次工业革命和河海省建立制造业基地的风潮中,成为河海省工业领域中的长子河州重机集团掌门人,与范俊同职位实现了互换,都皆大欢喜。 看齐天翔沉吟着不说话,范俊同不失时机地劝解道:“我看你老伙计还是回来吧,来日方长嘛!争短长也不在这一时一事嘛!还有的是机会。” “你以为我是闲的没事,来计较短长来了?”范俊同的劝解立时勾起了齐天翔的火气,所以很不客气地说道:“第一,我不是没有事做来河州重机找不自在,我也不是那么无聊。第二,他田未仁不是个单纯的企业家,一个普通的商人,他是省管重点企业的一把手,是厅级领导干部,另外还是河州市的人大副主任,是在职的序列干部,就有必要接受组织的监督,也应该自觉履行领导干部重大事项报告和备案制度,不管是因私或因公出境,都应该向省国资委、省政府办公厅、河州市委进行报告备案,这是不是制度要求,又是不是需要自觉遵守?”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原本还想说昨天已经约好了的通报会,他无故爽约,而且也不事先说明,本身就是很不负责任、很不严肃的事情。想想还是忍住了,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更是小肚鸡肠,而且更有涉嫌报复的动机了。 其实在从旋转门停步走回候客区之时,除了气愤,还因为他无意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保安,而进门时无意间的问话,使他确定了等待的意思。因为也就是进门时,面对恭敬的敬礼齐天翔曾经客气地随口问了一句:“田总上午过来了吗?”保安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停车场的车辆,十分肯定地答复说来了,这也就是齐天翔震怒的原因,但气愤之余,也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包括通知刘主任和姚厅长过来采取措施,也是经过了反复的权衡和考量的,自认为既不是心血来潮的失去理智,也不存在狭权报复,完全是瓜熟蒂落之举,也是出于公心,只是这样的敲山震虎与旁敲侧击的警示,效果不完全一样。 即使齐天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相信之前的语气和话里的不满,还是让范俊同吃惊不小,犹豫了很久,却只是呵呵地笑着,很久没有说出话来。齐天翔不想再与他周旋,此时手机里响起了来电的震动声音,因此齐天翔果断地简短截说:“不好意思范主任,我有电话进来,咱们改日再说。”说着话挂断手机,看来电是闫勇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而且有意识地将手机移开耳朵一点。 “你的一个吩咐,忙得我跑遍了河海。呵呵呵。”闫勇依旧是大嗓门,依旧是开心地哈哈笑着,“查清了,几个小子联动了民航查询系统,不但河海,全省各个机场昨天到今天都没有田未仁登机和离境记录,不但国际航班没有,国内航班也没有登机记录,而且还查询了北京和南方的几个重要机场,也都没有,可以肯定地说,他还在国内,而且很可能还在河州。” 齐天翔耐心地听完闫勇的结果,不由对闫勇的效率和缜密深表佩服,于是由衷地表示着感谢,“这我就放心了,谢谢了。”说完挂了电话,意味深长地与小张对视了一下眼神,会心地笑了。并且对站在面前的唐主任和小李温和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而后掏出烟来,点上慢慢地吸着。直到此刻,齐天翔积郁在胸中的不快才渐渐消散。 这时,大厅门口出现了刘主任和姚厅长的身影,进门之后看到候客区的齐天翔等人,赶紧快步走了过来,先后紧紧握住齐天翔伸过来的手,对齐天翔庄重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在这点头之间进行了交流。 齐天翔拉着姚副厅长的手,拉回到沙发边坐下,温和地笑着说:“下来要劳动你费心了”。 “你太客气了。”姚刚副厅长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着吸了一口,爽快地说:“根据咱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我带来了两个小组,刚才在外面已经与刘主任进行了协调分工,同步对集团财务中心和销售中心进行审计,既针对个人,也包括资金往来。” 齐天翔很满意地点点头,也知道此刻纪委和审计厅的相关人员,正在采取行动,而且通过刘主任的眼神交流,也明白了计划实施的顺利。对于刘主任的工作能力,齐天翔是充分信任的,也知道他们已经做了必要的预案,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因此含蓄地对刘主任的工作进行了赞赏。 对于一次同步对河州重机集团财务中心和销售中心两位重量级人物进行调查,齐天翔不是没有考虑过其影响,以及可能带来的负面作用,甚至连震动所可能波及的层面,也进行过多次的考量和预判。因此自始至终都希望能与河州重机企业高层进行沟通,实行必要的防范和补救,但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但没有实现沟通交流的愿望,甚至连必要的见面都难以实现,这也是令齐天翔恼火和不满的地方,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之处。 但此刻却不是再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既然决定了采取双规措施,就要周密地规划下来的调查工作了。尽管已经有详细的预案,但还是细致地又梳理了一下脉络,然后认真地向刘主任交待着:“按咱们计划好的预案,一定要做好安全和防范工作,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都规划好了,你就放心吧!”刘主任不苛言笑的方正脸庞上,难得挂上一丝笑容,回答也如军人一样明确。 齐天翔再次满意地点点头,嘱咐着:“如果都安顿好了,你就先去处理这件事吧!” 刘主任答应着,转身准备离去,却见远远地田未仁怒气冲冲地走来,胖胖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霜,迎面拦住刘主任的去路,不由分说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么?” 刘主任冷冷地看着田未仁,没有说话,更没有闪避的意思,就这么僵僵地对立着,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觉得责问对象的不对,田未仁主动绕过刘主任的身旁,走到齐天翔面前,咄咄逼人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么?” 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淡淡地眼神望着田未仁,也许是咄咄逼人的话语和语气刺激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也没有了说话和解释的心情。 “你们通知谁了,就来我企业抓人,还把企业放在眼里吗?”也许是齐天翔淡漠的表情,也许是所有人的静默,使得田未仁觉得憋闷,不由爆发似地继续责问,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显示他作为企业当家人的存在,才能维护他的权威和威望。 “这话是在质疑省纪委的工作权限吗?还是质疑我们工作的合法性?用不用我们拿出工作规范来说明一下?”齐天翔冷冷的话语冰样透着寒气,似乎一字一句都带着冰冷的僵硬。 对于田未仁的终于出现,齐天翔没有任何的欣慰,反而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他知道田未仁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怒气冲冲,这除了刚才范俊同的电话,还有唐主任的汇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两位重要干将的双规消息,这种震撼不仅仅对于企业,更对于田未仁本人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但傲慢无礼的举动,以及兴师问罪的架势,让齐天翔反感,也更加深了他的愤怒。 “你们这是狭嫌报复,是干扰企业的正常经营活动,带来的任何损失,你们要负完全的责任。”田未仁也被齐天翔的话激怒了,尽管也知道自己的指责没有任何道理,但还是不愿认输,还是咄咄逼人地话语和语气。 “不用我们,是我齐天翔,既然采取这样的工作措施,我就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齐天翔的话语更是强硬,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义正辞严的回答不仅仅是说给田未仁,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 “你就尽管来吧!老子不在乎。”田未仁几乎是咆哮着怒吼,眼里喷着怒火,似乎要使这怒火吞噬着齐天翔。 “这是你一个省重点企业负责人,一个省管厅级干部的态度吗?”齐天翔的口气立时严峻了起来,田未仁挑衅的态度激怒了他,也极大冲击着他忍耐的极限,“这里没有老子,也不应该有老子,这个共和国的建立,抛头颅洒热血的艰辛历程中,没有你田未仁一点一滴的血迹;这个企业拓荒开土的建设,从无到有的奋斗历程中也没有你田未仁一滴的汗水,你没有资格称老子。” 齐天翔的话严厉而冷峻,像一把利剑刺向田未仁,他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有这样的回答,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句句穿心的回答,竟然使他哑口无言,难以回答,顿时楞在了哪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齐天翔看着田未仁尴尬的表情,心里没有快慰,反而有着深深的厌恶,他不想再说什么,更不想再多停留一分钟,于是逼视着田未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明天,上午九点,省纪委会议室,通报情况。”说完,大步走过田未仁身边,疾步向门口走去。 留下了田未仁,依然愣愣地站在哪里。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章 好茶当品 “怎么样啊!一上午接的都是关于你的电话,你就不准备解释一下吗?”话筒里郑明的语调平静祥和,似乎是在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怎么样,这会忙吗?我这里可是刚弄来了一点好茶,要不要尝尝?” “老师的好茶当然要尝尝了,别说没事,有事也要挤出时间去品尝。[燃^文^书库][]”齐天翔恭敬地把握着分寸回答着,使得话语既不冒失,又得体有度。 安顿好河州重机两位高层干部的事情,刚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电话就急促地想了起来,齐天翔赶忙接起电话,郑明书记的话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说出乎意料是因为电话集中打给这位分管书记,可见上午的事情震荡的范围不小,估计经过细节的渲染情节还会十分的跌宕起伏、精彩纷呈,而且能打到郑明办公室的电话,似乎分量也不可小视,这也是郑明电话召见的用意之一。至于意料之中,是因为齐天翔已经预料到事情可能的波及范围,以及可能有的震动,这也是齐天翔作出决定之后的判断,由此也庆幸及时采取了行动,不然先通报再行动,还有没有下步的行动也真不好说。齐天翔的胆量和勇气是有的,也是不容质疑的,但来自各方的阻力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就真难以预测了。 郑明副书记的肩膀足够硬,这是齐天翔充分相信的,这不但从刚才郑明气定神闲的话语中,就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即使是平时的工作中,也能无时无刻的感受到。有时齐天翔觉得身后有个强力的支撑似的,及时、有力,又无处不在。 自从去年正式任命下达之后,齐天翔就完全结束了调研、赋闲、研修的平静日子,全身心就像更换了一个更大马力的发动机一样,全力、全速地运行起来。新官上升三把火,即时齐天翔再过低调,自己在平原县的釜底抽薪之举,还是揭开了河海省一个角落隐晦的盖子,连带的端出了上到常务副省长黄庆,以及省交通厅、建设厅、财政厅等部门的几个副厅级干部,以及清河市和平原县的几十个干部,数量之多,范围之广,涉及的串案、窝案的参与人数和影响面,都是河海省这么多年少有的,也是颇具影响力的,而给河海官商两界带来的震动,更强似一场强烈地震,不但震撼了很多的层面,而且波及范围达到了全省,乃至全国,影响甚至很久以后都没有完全消退。 尽管彭群的自杀堪称精彩之处的败笔,掩盖了很多的线索和相关人员,使得更深层面的追查难以进行,但彭群事件处理过程中齐天翔的表现,还是给他的形象注入了温情的色调,不然“官员杀手”的绰号,不知又该有怎样冷冰冰的注解了。 齐天翔始终认为,不论在之前的调查和筹划过程中,还是在之后的处理打击阶段,乃至最后的善后和稳定,如果没有郑明书记这位良师的支撑,自己是绝对难以完成的,这不仅是自己的政治智慧和能力难以达到,而且自己的经验和决绝的决心也难以应对。尽管郑明书记的支持都是无形的,或者仅仅只是点拨,但其作用就像一位气功大师在行功运气,看似不相干,但传递过来的就是满满的正能量。 对于齐天翔及纪委的工作,郑明采取的依旧是白丰收时期的方法,既不干涉,不插手,不指示,完全按自己的工作规程和工作思路去做,需要他郑明出面的事情,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请示汇报,这也就是表明决策权的移交,就要完全按郑明的要求和方法来办。这种看似放羊式的方法,似乎不负责任,其实是更高层面的管理方式,也是郑明精到的工作方法和过人之处。部分来源于党校或学院的教学方法,对于小学生和幼儿园的孩子,就是应该细心呵护,手把手教,手把手练,一招一式都不能走样,但对于大学生和成年人,已经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和行为能力,只要规定了思路和任务,其他的就是学生自己努力去做了,有疑问或困难可以提出来,方式方法也可以探讨,但完成却是不需要过多干预的。这就是古代教育家或为师之人“释道解惑”的真谛,也是古人的智慧。 郑明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与齐天翔交流和交往,尤其是前不久齐天翔明确为省委常委之后,交往的方式更加灵活,而这看似随意的交谈式工作方法,却使齐天翔的工作宽松,并且受益匪浅。齐天翔也曾经试图将郑明的工作方法应用于纪委工作中,但纪委工作千头万绪,根本不可能超然世外,因此在暗自叹息的同时,也在自责着自己的修为,以及与郑明之间阅历和心理素质等方面的差异。 这样想着,齐天翔却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先是打开书柜门拿出了几个文件袋,想了想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几页材料,小心翼翼地放入文件袋中,然后才慢慢走出办公室,经过小张办公室的时候,又细致地叮咛了小张几句,无非是将河州重机相关的材料集中归拢,将财务往来和销售区域范围的材料,以及个人的和集团的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好,以备使用。 看小张一一点头答应着,齐天翔顿时觉得自己交代的多余,其实小张一直在做着这些事情,而且小张的缜密和细致的做事方法,也决定了他会这样做。对于小张的尽责和能力,齐天翔是非常放心的,也是十分满意的,至所以这样反复的交代,不是不放心小张的工作,而是自己的不放心,或者说是自己太过知道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了,总怕百密一疏,哪里会出现纰漏,由此也透露出自己的谨慎或不自信,对此齐天翔很是有些自责和不满意。 纠结中,齐天翔快步走出办公楼,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道,走过低矮的灌木丛,径直向小白楼走去。一年多来,这里常来常往,齐天翔已经非常熟悉了,这片被称为“常委楼”的七栋小楼,就是河海省绝对意义上的权力中心,也是全省官场目光汇聚的焦点,尽管这么多年这里不断地来来往往,也不断地变换着主人,但意义和作用却是始终不变的。 原本齐天翔是可以进驻这里,并拥有一栋这样的房子的,即使不是白楼,也会是红、绿、青、蓝、紫这些颜色中的一个,至因为颜色的不确定,是因为拥有者并不是以权利和职位进行颜**分的,而是以先后入驻顺序混合的,先期楼体的颜色肯定与权力和职位有关,但后期却不能这样肯定了。以前什么样,时间太过久远,齐天翔也没办法去考证,另外这样的考证没有任何意义,不是无聊,也是闲的难受之举,只是现今的状况,就是混乱地排列着,鲁健书记调回北京之后,赵浩南省长进了一步,成为省委书记,而以往做省长时办公的蓝楼依然使用着,蓝楼也就成为权利中心的中心,而鲁健书记以往办公的绿楼,成为老常委、新晋组织部长的原琴岛市委书记方东平的办公之所,同样的红楼主人黄庆落马之后,新主人是省委副书记、河州市委书记卢新城,而自从省八届三次党代会增补齐天翔为省委常委之后,紫楼就在期待着他的进驻,但却被齐天翔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诸如“自己在河海工作时间短,工作经验不足,长期脱离纪委的同志们,势必会给工作带来影响。”或是“自己刚接手纪委的全盘工作,各项事业百废待兴,不愿意离开纪委的同志们。”不管是不是有站得住脚的理由,结果自然是莫名其妙的就形成了事实,至今齐天翔还在自己研究室主任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工作。 理由尽管很多,尽管都是实际情况,但能够形成既定事实,这中间郑明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也许只有他透晰齐天翔的内心。三年进两步,从副厅级的挂职纪委常委、调研室主任,一步到省纪委书记,尽管进常委也是时间的问题,但仅仅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样的华丽晋身,本身就有幸进的意味,何况还是在调查和主抓黄庆案件之后,实现的这样的进步,怎么说都有着“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红顶子”的意思,如果也像同时晋级的方东平和卢新城一样,堂而皇之的进驻小楼,议论和非议会极大地影响齐天翔的声誉,甚至工作的信心和坚守,压力也会格外的大。 齐天翔非常感激郑明书记的理解,以及周到的安排,并且老岳父闫博年也是翘着大拇指地赞赏。当闫博年善意地提醒齐天翔暂缓进驻小楼,与齐天翔不进小楼的想法不谋而合之时,闫博年是深表同意的,而当齐天翔告知闫博年自己与郑明书记的交流和省委的意见后,闫博年的欣喜是溢于言表的,也是对齐天翔的清醒,还有郑明等人对齐天翔的爱护,发自内心的感慨,深深感慨河海现在的领导层是清醒的、明白的。 进了郑明的办公室,齐天翔也就自然结束了胡思乱想,含蓄地笑笑看着郑明,语调低缓地说:“上午的事老师都听说了,我是不是做的急了一些?” “急不急是你的事情,你再不来我倒是要急了。”郑明坐在沙发上,温和地笑着对齐天翔招手说:“快过来坐,茶都泡上好一会了,你再不来就可惜我的好茶了。” 齐天翔走近郑明坐着的长沙发,在旁边的短沙发上坐下,轻轻地将手中拿着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双手接过郑明书记递过来的茶杯,顺势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小口酌了一点茶水,在嘴里慢慢眨巴着滋味,立时一丝清幽的淡雅清香,裹挟着淡淡的苦涩,悠悠地在舌尖和口腔中回荡,慢慢地滑过喉管,并久久地回味着。一口下去,齐天翔就有了准确的判断,赞赏道:“不错,真不错,味浓杀口,是正宗的秦岭陕青。” “你齐天翔太厉害了吧!这么肯定?”郑明不由暗自惊喜,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位高材生的阅历和老道了,但还是有些怀疑齐天翔的判断。 “老师还别不信,我不但能肯定这是陕青,还知道采摘时间和加工方法。”齐天翔笑着看着郑明。 郑明的惊讶更坚定了齐天翔的判断,刚开始只是以郑明原籍秦岭山区的预测,但随即郑明的反应使齐天翔的判断予以了明确,“这种陕青是第一次霜降之后的早晨,在茶园最后整理之前,采集的茶树的芽尖,既不能掐的过多过量,因为这样伤树,也不能有太多的老叶,老叶过多影响品质。这样几天早晨采集的芽叶收集起来,也就成了茶山最后一批珍贵的茶叶。加工过程也很是挑剔,因为是深秋芽叶,还不能像春芽似的旺火急炒揉捻,也不能像夏茶一样慢火摊炒,而是先渥堆,待轻微发酵以后阴干,这样既保持了陕青香中微苦,味重杀口的特点,又有着半发酵茶醇厚悠长的特性,可谓深秋茶中的极品,产量很少,也很稀有,也就是老茶农自己过冬喝的茶叶,市面上很少见到。” 齐天翔略显卖弄地娓娓道来,简直让郑明不敢相信了,也对齐天翔重新刮目相看了,脸上的表情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惊奇了。 齐天翔看郑明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收敛起得意的神情,老老实实地说:“学院时带的一个研究生是秦岭茶山的,知道我喜欢喝茶,就每年这个时候都让家里寄来一些,所以对这种茶的采摘和加工我略知一二。”说着话语调低了下来,“齐老师也接受学生的礼物,而且是从学院就开始了。” 齐天翔似解释,又像检讨的话,立时引得郑明哈哈大笑,既笑齐天翔的博学来自于剽窃学生的知识,又笑自己的惊讶有了出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脸上的表情柔和温煦起来,看着齐天翔的眼神也温和中饱含欣赏。 郑明从不掩饰对齐天翔的喜爱,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很多场合都表露无遗。喜爱他作为文人的博学,以及学者的敏锐,特别是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担当,还有就是齐天翔身上时时散发出的儒雅的气质,而最让郑明满意的还是齐天翔的正直,以及这份正直带来的逼人的勇气,还有与他交往时真心相撞爆发出来的智慧的火花。随即,郑明看到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准备往外拿东西的架势,表情立刻变得严峻,“又有了什么新材料?” 齐天翔看着郑明严肃的神情,迟疑了一下,坦率地说:“外围调查的材料基本已经确定无疑资金的走向,还有相关资料也可以相互印证,完全可以确定周、李二人的违法犯罪事实,而且也基本确定了除个人贪污和谋取不正当利益之外,还有为他人进行利益输送的问题。” “你说的这些材料我已经看过了,你也给我汇报过了,如果没有什么新的问题和材料需要汇报,我就不看了,按照你们确定的思路正常往下落实就是了。”郑明缓缓地说着:“还是我经常说的那句话,需要我做的,不需要你们请示,我会认真去做的,绝不推诿,更不会推卸责任。需要你们做的,你们就放手去做,按照计划一步步去实施,除了工作步骤和办案思路,把案子做实做细,不要过多地考虑其他因素,也不要又任何不必要的担心,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也是我对你齐天翔的要求。” 郑明说着话,随即转换了严厉的口气,“你们是运动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是本分,也是必须。做不了或不敢做,可以把问题上交,这就意味着你放弃了比赛,或准备放弃比赛,这样决定权就自然转换到在我的手中了,坐上了替补席,下来比赛的进程就没你什么事了,无论胜负,无论比赛精彩与否,都与你没有了任何关系,你只能是一个看客,是否还能下场比赛,已经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了。” 看着齐天翔有些窘迫的神情,郑明放缓了语调,指指茶几上的杯子示意,“喝茶,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么好、这么珍贵难得的好茶,别给我糟蹋了。” 郑明的话如同一股暖流,伴着茶香,在齐天翔周身回荡着,尽管一路上他就判断和可以肯定郑明会怎么说,会怎么对待这件事,但进了门来,这么久的时间,郑明不问案件,不提工作,甚至连谁来的电话也丝毫不提及,使得齐天翔从内心深处,对郑明的工作魄力和胆识深深地钦佩,也为他的承担和大度所折服。 齐天翔明白,电话能打到郑明这里的,非富即贵,而且职位和权力都不会小,郑明不说,不是无从说起,而是不愿因此给齐天翔增加任何不必要的压力,这就让齐天翔莫名地感激和感动。 望着郑明温和的面容,齐天翔不知该怎么回应,可不回应也不可能,于是略显自责地说:“我处理问题还是经验不足,定力不够,给老师添麻烦了。” “定力?什么是定力?又需要什么样的定力?”齐天翔的自责似乎突然之间让郑明感到意外,也知道齐天翔想到了什么,所以一连串的反问,像是问齐天翔,更像是问自己,“对待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所谓成功人士,定力就是软弱的表现;对待贪桩枉法、损公肥私、中饱私囊的不法之徒,定力就是纵容;对于玩忽职守、侵吞国家和集体利益的蛀虫,定力就是犯罪。”郑明严肃的话语句句带着怒火,也冷冰冰的带着谴责,“对于指着我们鼻梁责骂,甚至把唾沫吐到我们脸上的老百姓,定力就是包容,就是立场、态度的表现,因为老百姓把对徇私枉法的不满,对包庇纵容和贪污**的愤恨,对社会分配不公和假丑恶的委屈和不解发泄给我们,是因为对我们还有信心,对我们还没有完全失望,这样的责骂我们应该有定力承担,并深深地自责,因为老百姓是天,老百姓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只要做事想着老百姓,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就是尽职尽责,就是最大的好事。” “老师批评的很对,但我还是应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不给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阻力。”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坦诚地说。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还是对从事的事业疑虑了?”郑明的眼神严肃了起来,直视着齐天翔,看着齐天翔坚定的否决表示后,语调和缓地说:“既然不是做错了,也不是什么打退堂鼓了,就不要过多的考虑不必要的问题,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得到了郑明的鼓励和肯定,齐天翔由衷地说:“河州重机暴露的问题,其实不单单只是领导干部层面的问题,而是发展和进步的问题,这样说似乎笼统,但做企业就是做社会却是很多人混为一谈的问题,似乎只要生产销售搞好了,数字搞漂亮了,就什么都好了,也不管这数字是怎么来的,又带来了什么样潜在的危机,因此我们要着力改变这种只重数字,只重规模的发展方式和思维,也不能任由国有重点企业负责人无节制的权力和发展uwan,而且还要采取相应措施有效地节制企业的盲目冲动。” “奥,怎么节制,说下去。”郑明很感兴趣地鼓励着,齐天翔担心的也是他所不安的问题。 “以前计划经济时期,企业的规模、方式和发展方向,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和限制,生产螺丝的就是生产螺丝,想联动生产钉子是绝对需要批准的,不是为了限制发展,而是为了整体供需市场的平衡和稳定。这样的计划体制管的过多,统的太死,弊端是显而易见,所以改革才有了绝对的意义。” 齐天翔慢慢理着思路,看到郑明专注的眼神,似乎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就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计划经济失之过严,而市场化经济又失之过宽,甚至说放纵也不为过。大型企业,特别是国有大型重点企业,只要能创造利益,就可以任意为之,没有限制,更没有边界,国有企业负责人更是利用手中的权利,特别是庞大的资金和市场占有能力,以及银行无限制地信贷支持,疯狂地跑马圈地,省内省外、国内国外,只要是有利益的行业都在涉足,不论是否适合企业的长期发展和长远利益,更不考虑国家总体体系安全,能源从石油到煤炭,从资源到农产品,甚至房地产、贸易、进出口,只要能带来利润就一窝蜂地进入,以致本业是什么就很少有人关心了。摊大饼的发展方式不但粗放,而且野蛮,资源无序地占有和消耗,不但没有带来应有的效益,而且带来更大的混乱。岂不知摊大饼只是占有的面积,厚重却是难以保证的,难道我们的企业家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其实说到底,还是逃避主体责任,以做大混淆责任和义务,因此省委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做大做强制造业’,做强才是最终目的,不是都做成超级航母,而是更多更好的导弹护卫舰。” 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接着就进入了重点,“河州重机的问题不但是摊大饼的问题,而是利用资金优势和产业优势地位玩资本游戏。调查表明企业不但涉足了中部一个省份的煤炭资源整合,而且控股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停产多年的机械制造厂,打包买断的价格严重背离实际价格,而且在相关检验报告和审批手续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就先期支付了几十个亿的资金,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集团财务总经理可以决定的。另外,国外一个汽车销售公司也一次性转入了几亿资金,似乎不是买卖什么,而是有目地的储备。企业拥有庞大的资金和银行信贷,说富可敌国有些夸张,但动辄就可以迅速调集几十亿元资金却是不难的事情,几十亿资金的流动仅仅一个企业就可以办到,如果几个企业联手,几百亿资金就可以短期聚齐,流向哪个领域和方向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就不可想象。” “你忧虑的很深,看的也很远,看来这一个时期的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没有白干,还是有心得的。”沉默了很久的郑明终于开口了,而且还是赞许的夸奖,齐天翔看问题的方式是他非常欣赏的,也是丝毫不怀疑的,“这就是这届省委要下决心解决的问题和症结,我们不能要求每个大型国有企业都办成百年老字号,但却不允许把企业办成大型批发市场,什么都可以控股,什么都可以经营,但却迷失了主业,迷失了方向,甚至为什么办企业都不知道了。地方政府可以要数字,要利益,但不可无节制地放纵企业野蛮生长。” “因此加强大型企业,特别是国有大型集团的管理和监督方式,是下一步整顿经济环境要着力解决的问题,要让管理者和监督者处在同等地位,彼此交叉又相互协同。” 齐天翔看着郑明鼓励的眼神,认真地说:“我始终认为,防腐要比反腐更重要,尽管现阶段反腐形势严峻,官员**高发是不争的事实,但**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改革开放的必然结果,而是中心工作的偏移使某些部门、某些人的思想发生了偏移,因此打防并举,防患于未然,制度规范和作风检验是必要的。我们不能学西医,哪里有瘤子一割了之,再辅助于必要的放化疗,这样的肌体切除法是可以短期内解决病患,放化疗也能使萌芽状态的病原体暂时消失,但割除肿瘤对身体机能必然会带来伤害或损伤,放化疗更是健康和有病的细胞一起杀,对身体的功能性恢复不但不会带来益处,而且最终也不能抗拒癌细胞的复发和转移,所以说只能算是权宜之计。因此并不适合我们,我们没有西方的制度设计,也没有西方分权制的发展脉络,我们有自己的制度优势,有自己的传统文化和思维方式,特别是我们有自己完善的中医理论和体系。中医理论从来不强调割弃,而是强调互补和制约,无论是传统文化的五行相生相克,还是中医心、肝、脾、胃、肾的互补和协调,都讲究相互的制约,因此肝不好,中医不是针对肝下药,而是从调整脾胃运行入手,而且中药的配比,也不是一剂一味,而且相互制约,相互补益,这才能根本上保护身体处在最佳的功能。这从中医的理论上就能看出来,中医从来不看病,而是疗疾,是调解阴阳平衡。” “好,好,好。”郑明鼓掌连叫了三个好字,“真是有什么样的泰山,就有什么样的贤婿啊!看来你这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啊。不错,真不错。” “我这也只是皮毛,不过是班门弄斧,真正的方家就坐在面前,哪有我卖弄的份。”郑明夸张地赞许不由使齐天翔红了脸,谦虚地低声说道:“我这个小学生,也只不过说了个意思、” “能说出意思就很不简单,而能活学活用就更不简单了。”郑明回应着齐天翔的谦虚,沉吟了片刻,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千头万绪的事情,也许看上去很难,但再难也得有人去做才是,而做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和干扰,这时不仅仅考验个人的定力,更是党性和信念的考验。” “老师放心,我自己的力量尽管做不了什么,可我们纪委有那么多的同志,有那么好的环境,一定能克服各种困难和干扰,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得起组织,对得起良心。”齐天翔庄重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尽管他知道这些说给郑明有些多余,但与其说是说给郑明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是自己内心的考量。 “说得好,这样的态度就是工作开展的基础。”郑明赞许着,他也知道齐天翔的表白不是单纯说给自己听,更是自身情感纠葛的斗争,因此适时的鼓励和赞赏,不但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更可以简单他的信心。 这样的分寸郑明拿捏的很好,也知道怎么样发挥最大的效果。 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看,“快十二点了,中午就在我这里吃个工作餐吧!小食堂很方便的。” “不了,老岳父上午住院了,我得过去看看。”齐天翔婉拒着郑明的提议,知道郑明已经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站起身来说:“中午到医院吃一口就是了。” “老领导生病了?在哪家医院?什么病?”郑明急切地问道,脸上是关切的神色。 “没什么大碍,估计也就是季节变化,着凉了。现在省立医院,输输液就好了。”齐天翔如实地说,上午闫丽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 “年龄大了,别大意,好好检查一下。”郑明也不再强留,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有什么大事一定告诉我。” 齐天翔庄重地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听到郑明叫他,转过身去看着郑明。 “曙光厂前几天送来一个报告,他们转换思路和发展方式的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还有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看来抽时间你还要下去走走。” “我知道了,前几天电话里与他们进行过沟通,我安排时间吧!”齐天翔谨慎地回答着,“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郑明含笑向齐天翔摆摆手,算是结束这次谈话的表示。 齐天翔快步走出小白楼,在冬季正午的阳光中向办公室走出。心情似乎也如正午的阳光一样,明媚爽朗。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章 似病非病 1 闫丽走进病房的时候,闫博年正与老伴张婉芬争吵着什么,看到闫丽进门,就不再说话,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病房,气氛瞬间和煦温情起来。[燃^文^书库][] “这又是怎么了,刚才在走廊里就听到爸爸的大嗓门,又是什么事惹您老不痛快了。”闫丽柔声地问着闫博年,缓步走到病床前,认真地看着输液管中的液体,默默计算着数量,而后才转头问妈妈:“医生检查以后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就是普通的感冒,在家休息几天就行了,最多吃点药,就是来医院,打个车到门诊看看不就行了,可让你妈亮马飞枪地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好似我闫博年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弄得鸡飞狗跳的。” 张婉芬还没有说话,闫博年就抢过话头,不满地说:“一来医院,就是抽血化验,又是心电图,又是肝脾胃彩超,又是胸透,检查出什么来了,不还是挂个吊瓶,消炎清火,这还用得着来医院,住到这高干病房,不是浪费吗?我说回去,你妈还跟我急。” “我跟你急,还是你跟我急了”。张婉芬不干了,不依不饶地说:“昨晚上还好好的,就是有些咳的厉害,早上转弯回来也还正常,只是有些懒懒的不想动,可到了快十点接了个电话,突然就同意来医院了。你倒是逞强啊!你倒是相信你的中药啊!来医院不给老干局打电话怎么过来,过来就直接送到了小楼,这能怪我吗?”说着话,转过头去对闫丽诉苦道:“医生检查完,给开了三瓶液,可这第一瓶还没有输完,就嚷嚷着要走。我跟他好说歹说,即使走,也要等三瓶液体输完,开点西药再走不迟。”说着话不慢地数落着闫博年,“你让小丽评评理,是我胡搅蛮缠,还是你老糊涂了?” 闫博年在老伴不依不饶的数落下,只能瞪着眼,虎着脸,却只是嘿嘿地笑着,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好了妈,别生气了,我爸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吗!”闫丽亲昵地搂着妈妈的肩膀,撒娇着劝解道:“我爸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回头咱们开家庭会批评他。”说着话顽皮地冲闫博年眨巴着眼睛,“不说我妈抗议,您老是典型的浪费国家公共医疗资源,不尊重医生的劳动成果,您这么一走了之,医生一上午的检查和治疗就全白费了,您老觉得这样合适吗?” “还是我姑娘会说话,到底是多年做群团工作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有理有据。”闫博年故意夸奖着闫丽,气着老伴,“就是比老太婆说话有水平。” 张婉芬不高兴地瞪着闫博年,想说什么反驳他,可想想又强忍了下去。 “关键是这样太费周张。”闫博年看老伴无话可说,也就心疼地看着她,不忍心再刺激她,老伴的好心他是知道的,但老伴却不知道这背后的隐情,现在当着闫丽的面,索性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这住院事小,可却不简单。首先你妈不但告诉了你,也告诉了小勇,而你也肯定告诉了天翔,小勇呢又会告诉红霞和小贝,这不到中午就全会抽空过来了,影响你们的工作,还增加了忙乱。另外,机关知道我生病住院,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看看,表示一下关心,这还不包括很多有其他目的的来访者。我尽管已经退了,可一些老同志还是会来,省委、省政府也会派人表示一下关切,这都不算什么,你们单位的,小勇单位的,不都得过来慰问一下,关键是天翔现在的身份,以及所处的位置,不是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吗?想想都够烦的,还不如回家了清净,也省了很多事。” “这些您管它干什么,现在您的主要任务就是治病,其他的就不用想那么多了。”闫丽不由钦佩地看了闫博年一眼,不得不佩服爸爸的深邃,以及所虑的深远,尽管爸爸的住院有些蹊跷,但此刻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简单地劝解着。爸爸的担心和不安闫丽感同身受,也深为此所困扰。 自从天翔正式任命省纪委书记之后,闫丽的调动也正式上了轨道,到去年年底算是办完了全部的调动手续,春节后正式到省总工会群工部报到上班。进入一个新单位,闫丽面临的除了新同事的认识和熟悉,更重要的是思考如何摆脱齐天翔加在她头上的光环。尽管在大学时闫丽是校团委青联部部长,到省总工会群工部做主任,也不过是平级调动,甚至不过是个处级干部,可在很多同事眼里,却是沾了老爸和丈夫的光,因此恭敬客套的话语里就多了些羡慕、妒忌,还有就是不满和抱怨了。尽管言语里是客客气气地恭维,眼神中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鄙视和轻蔑,仿佛漂亮的闫主任,除了貌美如花的外貌,还有就是前省长的父亲,省纪委书记的老公,自己只是一个花瓶而已,而且是易碎品,似乎很快就能听到花瓶碎裂清脆的声响,美妙而动听。 但凡对美貌女子的最佳结果和标签,就是花瓶,都会无一列外地碎裂,途径无非两种,一种是得势的老公失势,第二种是得势的老公花心,两种结果都与老公有关,也可以看出在世俗的眼中,美貌是极难保鲜的物品,人老珠黄是必然的趋势,如果再加上老公失势,或老公移情别恋,只剩下落寞和哀怨叹息,才是对美貌女人最残酷的惩罚。 尽管大学时,闫丽也曾面对过这样的目光和妒忌,但那只是单纯的羡慕和嫉妒,因为齐天翔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身为教授和副院长的身份并不那么显赫,起码只是一个加冕的书生而已,闫丽可以坦然面对,甚至为此自豪,毕竟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自己的努力也值得羡慕和嫉妒。 单位的处境闫丽在慢慢地适应,她只能默默地承受,因为所有的嫉恨来自于暗处,自己无力反击,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能做的只是努力适应新环境、新工作的要求,尽快完成大学团干部到省总工会群工干部的转换。 渐渐地非议少了,特别是齐天翔再进一步之后,两种结果只有移情别恋还有实施的可能,但也不是短期内可以看到了,事态似乎不经意间进入了蛰伏期。 闫丽也开始了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进程,上午与齐天翔一起出门,只不过是天翔坐车她骑电动车,中午一般都是在单位食堂吃饭,下午一下班径直往家中回,往往是齐天翔进门晚饭也端上了餐桌。尽管只是普通的家常便饭,却是一天中最温馨、最和美的时光。闫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学院时期的温馨浪漫时期,而且这样的时候往往会因天翔的忙而无法实现,但闫丽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周末会到爸爸妈妈家里,感受老人的呵护和关爱,或者是接待哥哥一家来家里吃饭,其乐融融的气氛很是让闫丽满足和陶醉。 闲暇时闫丽会不停地打扫着房子,她很满意现在的这套房子,尽管只是省委宿舍一套九十多平方的旧房子,但经过简单的装修还是处处透着温馨和温暖。以至于怎么收拾都觉得开心,就会把单位的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 一切都十分满意,除了齐天翔的忙,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有的只是安静的日子,祥和的家。 “小丽啊!怎么样,工作还顺手吧!”闫博年看到闫丽沉默不语,知道刚才的话使她想到了很多,也微微有些歉疚地没话找话。 “还可以,机关事情不多,主要还是集中在群众活动的组织,以及权益的维护方面,还应付得来。”闫博年的问话将闫丽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之中,因此笑着回答爸爸的问话,尽量说的轻松,以免使爸爸担心。 很快,病房里就像走马灯一样进进出出地来了不少人,就像闫博年预见的,先是省立医院院长带着几位专家来会诊,接着是副秘书长梁平和老干局局长宋东来看望,还有人大和政协的几个老同志,也忙不迭地来慰问。每一波进来的人都带着鲜花和各种营养品,立时使空旷的病房摆得像个鲜花店,还更像一个礼品经营店,琳琅满目的各种包装,各种色彩,在鲜花簇拥下,异彩纷呈,显得无比的热闹。 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在病房楼后面一个环境优雅、安静清幽的一个院落里,很久以前是医院建设的休闲园林,仿照苏州园林规制建造了不同风格的厅、台、楼、阁,小桥流水环绕,绿树林木郁郁葱葱,营造出城市中难得的优雅景致,是住院病人康复很好的休闲园林。仿古典建筑风格的三层小楼就深藏在绿树掩映之中,不经意间很难发现,外人也很难知晓小楼的作用,与病房楼中的高干病房不同的是,这栋只有不多几个病房的小楼,是高干中的高干才可以使用的,也就像省委大院里的哪几栋小楼一样,代表着权力和地位,也代表着影响和威望。不大的小楼,配备了完善的医疗设备和人员,因此能提供的病房也是有限的,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进驻这里治病。病房有严格的保卫,闲杂人员是进不到这里的。这也是闫博年对住院深感不满的原因,不但觉得麻烦,也对这种无节制的特权深恶痛绝。 但此刻的闫博年却只能无奈地打起精神,不停地应付着一拨又一拨的看望者,重复着同样的话,同样的笑意,同样的感谢,疲惫不堪。好容易有了片刻的清净,两瓶液体已经快输完了,闫博年终于安详地睡着了。 “老领导,您这么壮实的身体,怎么也病了”。随着洪亮的透着浑厚磁性的话音,白丰收慢慢走了进来,或许走的有点急,走进病房后是连呼带喘的。 “你老伙计怎么来了?”闫博年欠起身子,忙不迭地说:“小丽,快给你白叔叔搬把椅子,让他坐下喘喘。” 闫丽赶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白丰收面前,请他坐下,又接过张婉芬手中的茶杯,含笑递给白丰收,看着白丰收,笑着没有说话。 “谢谢老嫂子,谢谢小丽。”白丰收坐下后片刻满脸深褐色的红晕才慢慢消散,气喘也平顺了许多,赶紧忙不迭的道谢,并自责地说:“真是不行了,这才走了几步就成了这样了。”说着话,转向闫博年,深有感触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一点不假,就像我这样的,即使再有心劲,这身体也不干了。” “你还年轻,还不至于。”闫博年温和地笑着宽慰着白丰收,也知道他所指的意思。 白丰收今年初纪委换届时退了下来,原本组织安排到人大再过度几年,但无论职位和待遇都不尽人意,白丰收借口身体原因坚决地拒绝了,尽管正厅级待遇退休满足了他的愿望,但还是有些淡淡的遗憾和不甘。退休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儿子远在国外工作,晚景略微有些凄凉。尽管齐天翔等人力争,使他勉强同意担任省纪委的顾问,但也深知齐天翔等人的好意,身体状况却是每况愈下了。 “你还是应该再找个人成个家,孩子也不在身边,还是得有个人照顾一下生活。”张婉芬接过闫博年的话,关切地说着:“你也就六十岁刚过,年龄不算大,还是应该考虑考虑。” “老嫂子就别给我宽心了,就我这身体,一年要住半年医院的,谁嫁给我,伺候病号吗?”白丰收呵呵笑着说:“我这样也挺好,家里住住,医院住住,两边都有新鲜感,多好!” “其实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转转,这种慢性呼吸系统疾病对气候很敏感,有条件的情况下,冬天最好到南方,夏天到北方,这样对身体恢复会好一些。”闫丽不失时机地插话,刚看到白丰收时很是惊讶,在她的记忆里,白叔叔永远是哪个孔武有力,可以把她放在肩头并甩起来转圈的壮汉,是哪个嗓音有磁性且浑厚地透着胸腔共鸣的男人,更是笑起来豪放粗狂的西部汉子。这几年不见,熊健壮硕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了,满头稀疏的白发霜染了一样,特别是神情显得萎顿和衰老,不由觉得心酸。 “还是咱家小丽会心疼人。”白丰收呵呵微笑着夸奖闫丽,脸上溢满了幸福的表情,“你白叔叔不是个能享得了清福的人,也不到享清福的时候。”说着话随即神色就严峻起来,语调坚定地说:“别看你白叔叔呼啦带喘地像个废人,但需要的时候,我老白依然是个合格的战士。” 白丰收亢奋的话像是说给闫丽,又像是表决心,其实更像是说给自己的誓言,但不管意思再多,再复杂,都在表明白丰收的心境。 几十年的仕途生涯,结束的时候回头看,似乎还有着无尽的遗憾,更有着难以言说的不屈和不甘,似乎还什么都没有干就结束了,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究竟是什么也真难以细细地分辨,甚至难以放到桌面上说清楚。这种矛盾复杂的情绪,白丰收也知道是所谓的退休综合征所致,退休前渴望着退休后的闲适和安逸,也无数次设想过退休后的生活,但一旦退休以后,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日常繁琐的事情,突然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也就顿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时间也变成了可怕的东西,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更不知道延续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由此也开始怀念工作时的美好和忙碌了,一些不愉快也变得珍贵和美好,而这些对于白丰收就更是如此了,一个人的赋闲,大院里每日里进进出出的形单影只,即使有一些老伙计可以聊天,可能说的除了官场里的那些事,就是扯些天气之类的闲篇,而热闹之后的静寂更加的强烈,甚至空荡荡的房间里都充满了无聊的空气。 一路走来几十年,白丰收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不管是在部队,还是转业到地方,或者是两次援藏,都是在忙碌和急迫中度过的,即使是在省政府和省纪委的时间,没有了那些明显的忙碌,也是每日里的忙乱,或者是应付着来自方方面面的纠葛和矛盾,似乎都是在为别人忙碌,没有自己的时间,也不需要为自己安排时间。有时候想想自己就像一辆奔驰的汽车上的一个车轮,不是为了自己奔跑,也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跑与不跑都与汽车的目的相关,直到自己被换了下来,对于车辆是没有了任何意义,而对于自己却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对于待遇或职务,白丰收深深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在乎,只是自己的在乎没有任何意义,也就只能是不在乎,或者不很在乎。这是这么多来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年轻时还可以为这些看似不在乎之举,继续报名二次进藏,表明的就是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怨气,但结果却并没有改变什么,此后无论是副秘书长位置多年不动,还是与赋闲无疑的省纪委副书记,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也是他无奈的接受,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赌气似的冲动,没有了年龄、身体的优势,不在乎也就代表全部了。这样的职务退休,不管怎么说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也是可以满意的,尽管自己也无数次想过,如果有机会、有后台,结果会是什么样,但也明明知道这种“如果”只是假设,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充其量只是划过夜空的流星,一瞬间的闪动罢了。是必然也是必须,因此不快也就没有了依附的条件,而且心里也还是满意的,毕竟几十年的辛勤工作,换到的是这样的职位,一个农家子弟,能有这样的归宿,也还是可以满意的。 矛盾和纠结中白丰收度过了退休以来的日子,当然也没有闲着,他也不可能闲着。 闫丽看白丰收不再说话,闫博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知道他要和爸爸说些私密的事情,就知趣地与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悄悄地走出病房。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章 似病非病 2 看着老伴和闫丽离去了身影,闫博年与白丰收会意地对视一笑,还是闫博年打破了僵局,淡淡道:“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我知道你老伙计这段时间没闲着。[燃^文^书库][]怎么样,说说吧!” “好的,我就说说。”白丰收爽快地答应着,换了一下坐姿,似乎是要坐舒服了,“根据天翔的安排,我带着四室的几个人到河西省进行摸底,重点调查河州重机集团参与煤炭并购,以及汽车制造厂的收购问题,真是不看不知道,这些人胆子简直太大了。” 说到这里白丰收不由就有些激愤了,脸色开始涨红,喘气也粗重了起来,只好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压压,才略微好一些,接着说:“一个子虚乌有的企业,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并购,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完成了,两个多亿的国有资金就被侵吞和瓜分了。” “你别着急,再喝口水缓缓。”闫博年看着白丰收喘的厉害,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关切中略显责备地说:“什么事也别过于激动,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生气,也不能过于激动吗?”说着话,翻身坐了起来,就要下床,嘴里不满地埋怨着,“这个天翔也真是,他就不该让你这样折腾,这不是要命吗?” “你别起来,快躺下。”白丰收赶紧站起身来,伸手拦住闫博年,感动地连声道:“这不怪天翔,只怪我这身体不争气,不怨天翔。” “哎,你呀!”闫博年痛惜的眼神中又爱又恨的显得复杂,这不但来自于近一年多的感觉,更来自自己内心的感受。 以前做省长时看到的白丰收诚实热心,是一个略显木讷的干部,与自己并不亲近,也不疏远,用起来顺手,但似乎并不优秀,自己推荐他到省纪委任职,一则是看年龄难以再有作为,另一个就是过于老实也实难发挥作用,再者还是他的身体状况难以应付省政府繁琐的事务性工作,有好心的成分,是不是还有甩包袱的意味,扪心自问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客观上说白丰收过渡到省纪委,很顺利地就解决了正厅的待遇,可也并不是说留在省政府,就会很难。但就这样一次公私兼顾的推荐,却成为白丰收感激不尽的恩德,使得闫博年时时感到内疚。而天翔却不然,尽管他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却看出了白丰收身上可贵的善良、忠诚,以及品质、信念的优秀,在白丰收拒绝去人大任职之后,果断提议以顾问名义留任,并力推实施,不显山不显水地完成了这个顺水人情。既发挥了白丰收丰富的纪委工作经验,又照顾了闫博年与白丰收多年的感情。这看似简单的行为本身,就让闫博年欣赏和喜爱,没有过多的思虑和后顾之忧,适时顺便实现自己的想法,这是年轻人的优势,也是齐天翔身上可贵的品质,同时也处处体现出齐天翔圆环的能力和智慧。 闫博年这样想着,看白丰收渐渐恢复了自然的神态,就顺势躺回到病床上,温和地说:“你慢慢说吧!老伴和小丽她们在外面,相信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白丰收感激地重重点点头,慢慢理着思绪说道:“天翔原本是不同意我去河西省雁北市的,只同意我在机关整理一些资料和后续工作,可机关我是不愿多去的,也是感觉不方便。在河州做调查,认识我的人不少,也不便过多露面,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能发挥我的作用不是,天翔是好心,可咱们也不能添乱不是?”白丰收接着解释,看到闫博年赞许地表情,才慢慢转回正题。 “我们这回去的是河西省的雁北市,河州重机集团此次兼并的是雁北能源集团的煤机厂,这是一个与雁煤集团的煤炭开采同步配套的企业。雁煤集团在河西省这个能源大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初国家投资建设时就进行了完备的规划,配套了一批辅助企业,煤炭机械厂就是其中的一个,主要生产煤矿生产所需要的煤炭挖掘和运输机械,是个中型国有企业。后来在雁煤集团做强主业,剥离辅助的发展规划中,与一大批诸如食品厂、服装厂之类的企业和服务设施,一并移交给了雁北市,尽管依旧为雁煤集团提供煤机设备,但却也给企业生产经营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尤其是该省千军万马战矿山战略实施后,煤机需求呈现出爆发性增长,企业也迎来了生产经营的井喷期,成为了雁北市、乃至河西省的利税大户。在当地政府和企业有水快流心态下,煤机厂很快完成了民营企业改制,并迅速向煤炭开采、焦炭生产,运输和公路建设方面扩张,很短的时间就成为拥有几个大中型煤矿,几个中型焦化企业,十几个焦运站和几百辆载重汽车,拥有专用公路和铁路专用线的煤化工集团公司,在当地也有着不菲的声誉和影响。” 白丰收看着闫博年专注的神情,继续说着:“得益于当时的形势,企业也确实红火的几年,但企业的经营思路和规划也隐患于形势的向好,煤炭的旺销反而冲淡了主业的生产和发展,煤机渐渐淡出了雁北集团的主要经济布局之中,技术设备没有投入,研发和新产品没有跟上形势的发展,特别是南方一些资金大户大举投资河西煤炭生产和开采之后,也带来了南方企业先进的煤机设备和技术,很快就占领了市场,也将煤机厂的市场份额压缩到濒临倒闭的境地,但当时的企业负责人却并不在意,因为煤炭和焦化的利润可观,而且企业的经营领域又延伸到房地产开发,以及资本投资,屡屡成功的投资也冲昏了当地政府和企业领导人的头脑,而煤机厂转产制造轿车,就是这种冲动的原因。在汽车工业,特别是家用轿车成为经济增长点的提法出炉之后,拥有一个或数个汽车生产厂成为时髦,也是一个城市成熟和多元化发展的象征,是一个城市现代化的重要定位。这对于一个能源型城市,改变经济结构,树立城市形象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政府推动,各方面助力,引进了成套轿车组装生产线,而且当年就下线了一批新车,成为传统能源城市产业升级的典型和样板,很是轰动了一个时期。但随着新车的下线更多未曾想过的问题暴露了出来,首先就是销售网络的问题,由于雁北集团不是专业的轿车生产企业,没有完备的销售队伍和经验,加之品牌的建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短平快的发展思路终究是难以走通的,很快销售不畅就致使生产陷入了停滞,雁北牌轿车不但没给雁北集团带来骄人的业绩,反而加速将企业拖入困境。” 闫博年看白丰收说的有些气喘,就示意他喝口水再说。白丰收感激地回报了闫博年一个微笑,很快喝了一口水,缓了片刻后说:“也许正应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老话,随着雁北汽车项目的搁浅,似乎也将雁北集团带入了寒冬。随着国家经济形势的的趋缓,实体经济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煤炭和焦炭供不应求的形势,仿佛一夜间变得严峻,煤炭价格一路狂泻,带动着上下游产业一起低迷。而此时雁北集团更是面临着信贷、资金、市场等等的矛盾,以往势头不错的房地产和运销行业,都因为资金紧张陷入僵局,投出去的资金难以产生效益,放出去的资金难以回收,煤炭和焦炭生产处于停产的境地,以往富甲一方的亿万富翁的‘张亿万’,瞬间变得焦头烂额,银行、信托天天堵门逼债,每日里只是变卖资产应付,后来不知是谁介绍的与河州重机搭上了关系。雁北集团急于摆脱困境的想法,与河州重机抄底能源的思路不谋而合,很快就在当地政府、银行、企业几方的撮合下,签订了打包买断协议。资产包里包括雁北集团一个正在生产的千万吨煤矿,一个已经探明储量数亿吨的尚待开采的煤矿,一个年产数百万吨焦炭的焦化厂,还有几个煤焦转运站,总价七十多亿的并购活动,仅仅一周就完成了草签到实际运作的全过程,而且就在部分资金已经支付的情况下,企业又提出了一个全额收购煤机厂的连带要求,而且这样的要求短短几天就完成了,四亿多元的款项一次性支付给了雁北集团。这就是微妙之处,资金支付都是河州重机副总经理兼集团财务总经理周盛利一人在运作,背后的隐情或牵扯到的关联人员,目前还在追查。” 白丰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前因后果交代的很全,看闫博年的神情,似乎没有不耐烦的意味,但还是歉疚地解释:“我说的太过凌乱,老领导是不是听的不耐烦了?” “没关系,你慢慢说,越详细越好。”闫博年赞许地鼓励着,白丰收的话语引出了他很多的思考,既有前几年发展思路上的急功近利,也有对河海省经济发展方式的反思,但此刻却不想打断白丰收的汇报,毕竟这些才是他最为关注的,事关河海国有企业,更有关齐天翔的工作。 “我们的调查是围绕着雁北集团打包资产进行的,重点是兼并活动的真实性和实际状况。”白丰收进入了正题,又开始激动起来,“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根据举报人提供的信息,煤机厂是个完全的谎言,看了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四亿元买到的不是资产,而是空中楼阁。因为根本就没有煤机厂。” “奥,到底怎么回事?”闫博年不解地问,可还是不忘关切地提醒白丰收道:“你别激动,慢点说。” “资料显示,煤机厂占地150亩,拥有生产车间和机器设备,以及仓库和办公楼等辅助设施,但我们看到的却是正在建设的四栋高楼,还有一大片长满了荒草的平整过的土地。后来调查了解,这个煤机厂早在一年前就走完了破产程序,并且已经卖给了省内的一个开发商,开始了房地产开发建设,正在建设的四栋楼是一期工程,原本二期工程也要同步开发的,可遇到煤机厂职工的抗议和阻挠,只好搁浅下来。煤机厂改造为汽车厂和之后的设备引进,以及生产和组装,都是以资产抵押的形式从银行贷款进行的,而且倒逼之后的职工拖欠工资和安置费用也没有很好的落实,企业就擅自处理了资产,以至于企业职工和银行都进行了抗议,法院也依法冻结了房地产工程的建设,等待最终裁决。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河州重机却投入四亿元买断资金,是不知道被骗,还是有意为之,看来也是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白丰收越说越快,似乎是一口气说完才能将心中的郁闷吐出来一样,以至于脸色涨红,“不但是煤机厂,就是其他几个标的物,也有很多的问题。千万吨的煤矿已经近乎枯竭,处在残煤开采阶段,也就是边回填边开采巷道煤的收尾时期,而且采矿许可年限已经到期,可以说即使没有煤炭整顿和低迷,这个煤矿也没有了任何价值。还有哪个探明储量几十亿吨的未开工煤矿,问题更多、更复杂,不但环评没有达标,企业甚至连开采手续都没有办下来,等于说也是一件画饼充饥的事。在如今煤炭市场和形势这么严峻的情况下,手续能不能办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即使办下来还需要一大笔投入,这些费用如何计算损失也是个问题。几个煤焦站,说是煤焦发运站,但大多都是租借的当地农村的土地,一旦不能续约人家就要收回,可以说是不能算作资产的。就是煤焦厂情况还好一些,但生产也是处在半停滞状态,职工情绪很不稳定,不但不能产生应有的效益,而且处理的不好还会引起**,因为当地工人工资也是拖欠了很久了。” 白丰收说完了,闫博年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其实在白丰收叙述情况的过程中,闫博年就几次忍不住要打断,可还是忍住了。如今白丰收说完了,闫博年却不知该怎样说了。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闫博年气愤地哆嗦着,一连串说着这些词语,这是他能评价这件事唯一的词语了。 事情在闫博年看来,自始至终都显得荒唐,而且是荒唐透顶。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过滤着,这看似低级的交易背后,隐藏着的复杂,或许不是简单的思维能够判断的,更是任何的语言都难以言说的。 “是荒唐,连家庭妇女到菜市场买菜,还要看看货比比价,最起码要衡量一下性价比,不过几块钱的买卖尚需如此,而我们的企业家,经营大师,七十多亿元的兼并,竟然连老百姓的智慧也不如吗?”白丰收不由气愤地说着,“而且这样的兼并居然是一次付款,还是全额支付,这样的付款方式和时间,不能不让人产生疑问。” “这样的漏洞坚决要堵住,决不能让这样的蛀虫任意侵吞我们的肌体。”闫博年恨恨地说着,随即关切地问:“回来后就汇报了吗?” “在雁北调查期间就不断向天翔汇报着进度,也按照商量好的方案进行着调查和取证,回来后更是跟天翔详细汇报了,然后专门向郑明书记进行了汇报。”白丰收如实地说着话,不由感叹地说:“郑明书记那么好的涵养,气的当场就拍了桌子,这还是我接触郑明书记以来的第一次。”说着话关切地说:“天翔上午在河州重机闹得那么一火,您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没有态度,没有义愤才是不正常的。”闫博年依然忿恨不已,严峻地说:“这不住院了吗?你老伙计不也气住院了吗?” 白丰收听着闫博年的话,很快咂摸出意味,不由竖起大拇指赞扬道:“老领导还是高,真高。” “别胡夸了,该吃午饭了吧,让老伴她们弄点,咱们一起吃?”闫博年会意地笑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故作轻松地说。 “算了吧!您这里高干的高干的饭我可不敢吃,还是回我哪普通高干病房吃的舒服,也踏实。”说着话,就要站起身走。 “你等等。”闫博年示意白丰收等一会,提高了声调喊着:“老伴,小丽。” 闫博年随即对应声进房间的老伴吩咐道:“把那些东西让老白带走一些,帮咱们点忙,消化一些,也好让老伙计加强一些营养。” 看白丰收阻挡的动作,闫博年虎着脸不容分说地喊道:“这些营养品我也吃不了。这瓶液体输完我也要走了,目的达到了也该回家了,这里的饭我也吃不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没有胃口。”说着话含笑看着老伴和小丽给白丰收准备营养品,然后含笑看着白丰收道着谢转身离去。 很久才收回目光,志得意满地对张婉芬和闫丽温和地笑着说:“收拾一下,咱们回家。”说着话兴之所至,不由提腔调韵,来了一句韵味十足的念白:“得胜回朝啦。” 闫博年的情趣和韵味的念白,逗得张婉芬和闫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章 言外有意 齐天翔匆匆赶到省立医院的时候,老岳父和闫丽他们已经坐闫勇的车离开了,电话打给闫丽,得知闫博年只是感冒,过来检查了一下身体,输了几瓶液体,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有点烦,就执意要回家静养。[燃^文^书库][] 闫丽的话让齐天翔有些意外,可更意外的是笃信中医中药的老岳父,没有选择省中医院,而是高调入住省立医院省级干部病房,怎么想都不像是平时行事一向低调的老岳父所为。 正疑惑的时候,郑明的电话打了进来,齐天翔赶忙接了电话,“老领导的身体怎么样啊!要不要紧?” “让老师挂念了。”齐天翔赶忙解释着,“有些感冒,在省立医院这边检查了一下,输了几瓶液体,现在已经出院回家了。” “回去了,这么快?”郑明有些意外地问:“不再住几天,好好检查一下吗?” “我岳父爱清净,高干病房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有些不习惯。”说到这里,齐天翔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未及细想郑明的话又传来,只能摒弃杂念专心地听着。 “是这样。”郑明听完沉吟了片刻,由衷感慨地说:“你有一个好岳父啊!老领导真是大智慧啊!家有这样一老,真是难得的一宝啊!”说着话郑明挂断了手机。 齐天翔终于明白了闫博年住院的意味了,尽管刚才就有所疑虑,但却未及多想,郑明的话和感慨却点醒了齐天翔,也彻底揭开了谜团,面对即将开始的与河州重机和田未仁的角力,以及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来自各方面的干扰,闫博年出现在省立医院省部级高干病房,本身就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也在释放着强烈的信号,而且短暂的进出不但意味着来去自由,身体自如和康健,也无形中表明还有更多这样的场合,或者相似相通的场合也可以来去自如,甚至更高一些的场合也能进出。这看似哑谜一样的行为,很快就会在河海省的官商领域流动蔓延,会有更多的人明白和品味。 齐天翔深深为闫博年的智慧和睿智折服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自己无形的支持,更是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和赞赏,这些不溢于言表的行为,传递的何止是浓浓的爱意,还有就是期望和鼓励了。 齐天翔顿时觉得浑身暖暖的,转身对司机小王说:“你去附近吃点东西吧!我去医院办点别的事,一会电话联系。” “要不要给您带点包子之类的,这都过饭点了,您也不能不吃点东西啊!”小王善意地建议着。 “不了,你去吧,不用管我了。”齐天翔说着话,对小王摆了摆手,径直离开小楼,沿着卵石小道向病房楼走去。 进了病房楼,上了电梯,直接到了十八楼,这里是副省级和厅级高干病房,宽宽的楼道,静静的环境,完全不像其他楼层哪样的吵杂和人流涌动,这除了级别外,病人少也是一个原因。 每回到这里,齐天翔都会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这除了对特权和权利的反感之外,还有就是对医疗资源不对等产生的不快,以及厌恶。因此每回来看望白丰收,都是匆匆忙忙的来去,觉得心里闷闷地压抑和憋闷。 齐天翔进到白丰收的病房,看到白丰收已经午休睡下了,就蹑手蹑脚地悄悄地退了出来,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就缓缓地走到走廊入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齐书记这是来看白书记?”温柔的话音中一个袅袅的身影走近来,“怎么不进去?在这儿坐着?” “奥,井护士长,你好!”齐天翔迎着走近的井倩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今天你值班啊!” “是啊!”井倩微微笑着,“是不是看到白书记睡午觉了,不忍吵醒他?”说着话姣好的脸上挂满了关切,“这里这么凉怎么行,不如到我们护士室坐一会吧!” “不了,谢谢你,不打扰你们工作了。”齐天翔和气地说。尽管多次来看白丰收,与井倩也比较熟悉了,特别是与她的父亲的同学关系,可还是客套地道谢着,“我一会还要打几个电话,吵着大家不好,还是在这里清净一些。” “齐书记总是这么客气,其实也没什么的。”井倩柔柔的话语中有着深深的钦佩和感触,尽管只是接触了不多的几次,但觉得这位齐书记与别的领导不一样,特别是来往于高干病房的领导,大多盛气凌人,而且傲慢无礼,说粗鲁和霸道也不过分,但齐书记却文雅和气,处处透着儒雅温良的气度,以及深深的涵养,总能看到他温和的笑意,还有就是不俗的谈吐,再就是周到和细致,这是很让年轻女性着迷的地方。女孩子,特别是长相俊美的女孩子,到了这高干病房服务,等于就是跨进了非富即贵的家门,除了优秀的业务技能和过硬的素质,身材和长相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要求,因为领导的喜爱,以及一些都明白的潜规则,成为贵妇人似乎是早晚的归宿。即使不能成为高官的正选妻子,也可能成为高官子弟的妻子,或者高官的情人之类的结局。有着太多的例子诱惑着美丽女孩去想象,去模仿和复制,也有着太多的期待在蔓延,毕竟这样的捷径,不是所有女孩都能有机会得到的。尤其是现在的社会,生得好不如学得好,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嫁的好,还是很多务实女孩信奉的准则。 “还是不麻烦了,我在这里就很好。”齐天翔刻意躲避着井倩的眼神,以及柔柔的关切,温和却坚定地口气不容质疑。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学校时这样的眼神和关切见得很多,也知道该怎么应对,既不伤害热情,也不引火烧身。 “那好吧,您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好了。”也许是齐天翔的坚定,也许是感觉不很适合,井倩收敛起关注的语气,不失时机地叮嘱道。 齐天翔缓缓地点点头,目送着井护士长袅袅的身姿转身离去,才重新坐回到长椅上,慢慢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既有案子发展脉络的思量,也有对形势的判断,渐渐的进入到深思的状态。 “天翔,你怎么坐在这里,这怎么可以。”白丰收歉疚的话语,打断了齐天翔的沉思,看看表已近下午两点,赶忙站起身来,远远地伸出手去握住白丰收宽大温厚的手,“时间还早,我也没什么事,等等也是应该的。” “这怎么好,这里这么凉。”白丰收双手握住齐天翔的手,不安地说:“你来看我,还坐在这里受冻,快,快到房间里坐。” 齐天翔随着白丰收走进病房,立时觉得暖和了一些,赶忙伸手拦住白丰收,“不喝茶了,我坐不了多长时间,一会还要去办点事。” “来看老领导吗?我上午才去看过他。”白丰收赶忙请齐天翔坐到沙发上,关切地问。 “没有见着,我来的晚了一些,已经出院回家了。”齐天翔不无遗憾地笑着说。 尽管已经知道闫博年会出院回家,白丰收还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不由感叹道:“老领导,大智慧啊!” 齐天翔知道白丰收说的意思,就淡淡地笑着转移了话题,“你的身体怎么样,这次出去工作量太大,条件也不好,真是考虑不周。”齐天翔真挚地说着,“这两天总是不放心,可忙得没时间,真是不应该。” “你快别这么说,这让我老白怎么受得住,你这么忙,就不要来回跑了。”白丰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我这身体没有什么的,你就放心吧!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当个战士使用的。” “这点我完全相信,这不战斗已经开始了。”齐天翔劝慰着白丰收,轻描淡写地说着,“今天还真是非得过来不可啊!老岳父住院,我这个女婿不能不来探望吧!你老白为了工作累垮了,我也不能不来慰问一下吧!另外,还有些私事要办,都必须过来一趟。” 白丰收点点头,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知道齐天翔是很有计划性,的人,行事条理清晰,自然有他的思路和方法,可还是有些担心地说:“还是应该把困难估计的足一些,毕竟河州重机不简单。” “你说的有道理,老刘他们在做具体的调查和询问工作,相信采取了措施之后,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齐天翔话语中透着坚定,似乎也在缓解着白丰收的担心。“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医院耐心地养病,关键时刻还需要你这老将出马,威震三军呢!” “那就等着你这主帅召唤了。”白丰收不由也振奋精神,字正腔圆地念白似地附和着,浑厚的嗓音浓重沉稳,引得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笑声中井倩走进了病房,“走廊里就听见您二位的笑声了,这么高兴,也不怕引来旁观者。” “小井护士长啊!快来评价一下我这老头的念白怎么样?”白丰收看着井倩,高兴地说:“齐书记准备排练一出《收姜维》,让我出演宝刀不老的老黄忠,你看我老头还行吧?” “听他忽悠您老。”井倩嗔怪地撇了齐天翔一眼,含笑对白丰收说:“诸葛亮收姜维的时候,还有老黄忠吗?这不是明摆着让您歇着了吗?” “哎,还真是。真没看出这里面还有内容。”白丰收看看井倩,又看看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拖着长腔道:“这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是花期已过,还是流水不知情?费思量啊!费思量!”白丰收又是一通念白,而且含沙射影地夹枪带棒。 “看你老说的,真真该打。”井倩在白丰收的揶揄中羞红了脸,悄悄地看看齐天翔,对着白丰收仿照戏中的模样,举起手来要打的意思,念白也是含娇带情。 “你这老白啊!这那是哪啊!”齐天翔也让老白的话弄了个大红脸,赶忙正色说:“人生如戏,可戏里的桥段却做不得真的。”说着话看了下手表,对白丰收关切地说“该走了,让井护士长安排你吃药吧,回头再来看你。”说着话对井倩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病房。 齐天翔坐电梯下到四楼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正赶上井院长要出门,就调侃地说:“老兄这西装革履的是要赴宴,还是要去相亲?” “赴宴?你请我?相亲?哪有这闲工夫。”井镇林详装不快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你来就没好事,快说,是问老岳父的检查结果,还是老白的病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两边都没事,这下你放心了吧!” “老同学有些绝情了吧!好容易见到你这真神,不说赏杯茶喝吧!起码拨冗接见个五分钟吧!”齐天翔依旧嘻嘻哈哈地说,在这个老大哥面前,他可以放肆地表露真情,不但老大哥是党校时班里年龄最大的,而且涵养和修为也是最好的。 作为首都政法大学行政法学院的教授副院长,却与河海省省立医院的知名专家、教授的副院长成了莫逆之交,除了法学和医学这些各自专长的领域,社会、经济、人文、风俗无话不谈,而且都能得到共识。学习结束之后还经常电话联系,齐天翔到河海省纪委挂职后,联系更频繁了,因此也就少了很多虚套,多了真诚的交流。 “真拿你没办法,纸船明烛都送不走你这尊福神,快坐吧!”井镇林祥装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补充道:“你来就没好事,长话短说,我一会还真有事。” “也是,请你老兄吃饭也用不着亲自来,打个电话就约了。”齐天翔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戏谑地调侃着。随即就转换了口气,认真地说:“还真有事,我一个亲戚,骨头上长了不好的病,想请您这位肿瘤专家兼院长关照一下。真是没有办法了,已经来了几次了都住不上院,家属急的不行,只能请你老费心了。” “你齐大书记的亲戚住不上院,看不了病?”井镇林疑惑地看着齐天翔,审视的眼神透着不解和疑虑,很快就收回了疑问,医生的职业让他对病情的关切更迫切。想了一下似乎在盘算着时间,“下周一上午,让你的亲戚拿着病历和片子来我办公室,其他的我来安排,就不劳你大书记费心了。” “我替我家亲戚谢谢您了。”齐天翔站起身来真诚地说着:“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算我以权谋私好了。” “好了,好了,别来虚的了。”井镇林淡淡地说:“没事就不留你了,咱们一起走吧!” 齐天翔感激地随着井镇林走出办公室,下到大厅时拿出电话,给李正打了个电话,将刚才井镇林的安排告诉了他,让他通知刘嫂和刘哥下周一到省立医院来。 李正前两天的电话告知刘哥骨癌确诊的消息,沉沉地压在心里,心绪始终不好,总觉得应该为这两位萍水相逢的老实人做些什么,直到刚才井镇林的安排,才让压抑的心绪稍稍缓解一些。 以至于走出省立医院,坐上小王开来接他的车,心情似乎并没有缓解多少。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章 瞬息突至 刘劲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变故竟然会发生在不期然的瞬间,而且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和苗头,就这么发生了,不可思议地发生在眼前。[燃^文^书库][] 尽管军人出身的敏捷和下意识的反应,使他很快从后面挤进了人堆中,而且也在小李等人的协助下,迅速从燃烧的火焰中拖出来一个箱子,但剩下的一个箱子,还是在熊熊的火焰中,很快化成灰烬,即使奋力抢出来的箱子,也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愤怒、惊愕,还有深深的内疚,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刘劲风的心,也烧红了他方正的脸,可退回到大厅之后,面对着外面不停挥动的手臂,还是有些无奈,也顿生有力使不上的遗憾和郁闷。 “快看看手怎么样了,烧坏了吧!”小李关切的话语中带着惊恐,更带着微微的颤抖,温婉的语调有着哭腔,“让我看看,是不是得找个东西包一下。” 小李的话立时引来了大家伙的注意,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但惊魂未定的神态还是有些混乱。 “好了,好了,我这不要紧。”刘劲风接过小李递来的面巾纸,按压在左手上,缓和着语气说:“先看一下,还能整理出来一些什么,不要慌张。”刘劲风和缓的语言,似乎是给大家伙安心,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稳定一下情绪。他知道,此刻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对大家伙的心情意味着什么。毕竟这样的突发事件,作为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没有遇到,更没有经历过。平时的工作性质,使得每一个人都产生一种优越感,这优越感来自于职业的自豪,更有着神圣的成分。因此,看惯了逢迎的眼神,听惯了低眉顺眼的话语,似乎就不应该有任何的磨难和挫折,这些强势的心态,不但大家伙有,刘劲风自己感觉身上也时时如此。 刘劲风的话语使大家伙安静了下来,也开始各自忙碌着,毕竟都是有着一定工作经验的人员,干着自己的事还是井然有序,而且效率很高。 看着大家伙有序地忙着,刘劲风才稍稍安下心来,静下来才觉得左手火辣辣的疼,刚才的忙乱和惊恐,似乎也没有注意这手上的伤势,或许是火中抢箱子时烧伤了。由伤势又想到了刚才的抢夺,以及火势的猛烈,处处透着蹊跷,而且处处好像是有目的,有预谋的行为,不可能是突发事件,不然不会出现这么有准备的挤抢,也不会这么凑巧,而且火势之猛,箱子莫名其妙的被打开,似乎还有什么液体浇入,一切都是以毁灭箱子和里面的账册为目地的。 但这些只是刘劲风的猜测,也不敢断定,多年的军旅生涯,以及长期的纪检调查工作,使他养成了不轻易相信感觉和推断的习惯,一切都要以事实或证据印证,不能印证的坚决不相信或不完全相信,他知道自己的这种习惯有些程式化,也难免呆板,可自己却觉得这是对事件或当事人负责的态度,也是必须的做人准则。 此刻的刘劲风,顾不上理顺事件的脉络,更顾不上左手的灼痛,他现在需要做的,也是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向省纪委领导,也就是齐天翔汇报。 当齐天翔匆匆走进河州重机办公楼大厅的时候,刘劲风他们已经坐在休息区,静静地等待很久了,除了老刘和四室的几个工作人员以外,总经办的唐主任和财务中心的人,也在殷勤地陪同着。 “手烧伤了,伤的怎么样?”齐天翔关切地对快步迎面走来的刘劲风问道,同时对围拢来的小李等人点点头,“你们几个都没有什么事吧,有没有烧伤。” 齐天翔的问话似温煦的春风,立时使大家伙紧缩的心绪舒展开来,工作没有很好完成的担心,以及突发事故带来的惊恐,都心生忐忑,不知该怎样面对。齐天翔的态度对他们很重要,因为类似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领导会怎么处理,更不知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印象,因为机关里领导印象是异常重要的。 “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只要人没事,什么都不算事。”齐天翔套用了一句网络上的热词,引来了大家伙的笑声,看达到了宽慰大家伙的目的,齐天翔觉得目的到了,就故作轻松地说:“大家先歇着,我给刘主任说几句。” 说着话,拉着刘劲风走到一边,他急于知道为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从听到消息,到走进河州重机办公楼大厅,一路上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齐天翔,越搞不明白,越想弄明白,疑虑像一条毒蛇般浑身游动,似乎立刻就能让他窒息,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一个团体的当家人,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情和焦虑,对工作人员意味着什么,自己的稳定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他知道,河州重机不但在河海省、乃至河州市所处的地位,在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心目中也是分量不一般,可现在要调查河州重机的问题,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压力之大可以想象,而且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心中的顾虑就更是不能小觑了。齐天翔很明白这些,也明白自己的态度对士气的激励作用。刚才的表态尽管不完全是做戏,但也有做戏的成分。如此的变通,齐天翔唯一的解释,也许只能从无奈说起,绝对没有权谋或利用的成分,这点齐天翔是自信的,毕竟他还是相信自己没有堕落到如此庸俗的地步。 但对于刘劲风就不一样了,他需要说明情况,起码需要说明发生了什么,以及电话里对事件“不简单”的依据,这需要刘劲风来解释。 刘劲风似乎也明白齐天翔的意思,更明白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此当齐天翔将自己拉到一边时,就想好了怎么说和说什么。“上午我们分两组进驻到财务中心和销售中心以后,首先是将周盛利和魏勤生进行了控制,宣布了对其双视的决定,并交由协助咱们办案的省公安厅人员带离了现场,按照咱们拟订好的计划分别隔离监管。随后咱们的人与审计厅姚厅长的人进行了分工,咱们将近期的财务往来账册和销售台账进行封存,并装入了两个专用密码箱中,也与他们的相关人员进行了交接记录。做完这一切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咱们的人带着箱子准备离开,可走到大厅时,看到外边有人员聚集,后来了解是河州重机下属车辆分厂的职工,为住房和拆迁的事到集团上访,可也只是站在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并没有堵塞住大门,来来往往的人员依然正常地进出,可当小李他们抬着箱子走出大门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十几个人,抢夺箱子,而且抢走后很熟练地打开了箱子,浇上汽油之类的东西就开始点火,两个箱子都着了火,我走在后面看到这种情况后就急忙抢,可也只是抢出了一个箱子,而且也被火烧的很厉害。” “抢夺箱子的人是不是上访职工中的人?你能确定吗?”齐天翔听到这里,脸色立时严峻了起来。刘劲风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和担心,如果这些人只是为了抢夺箱子,那就真是不简单了。 “可以肯定不是上访职工中的人,尽管是从职工人群中冲出来的,可从穿着和形态,不像是上访职工。”刘劲风仔细地想着,回忆着,语气很肯定,“因为抢夺之后,尤其是箱子着火以后,职工人群中还跑出了几个人,在帮我们灭火和抢资料,应该不是一起的。”刘劲风说着又补充道:“但抢夺却是有目的和有预谋的,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 齐天翔听着刘劲风的讲述,不由将目光转向玻璃幕墙外的办公楼前,聚集的职工井然有序地站着,拉起的横幅表达着他们的诉求。没有喧哗,也没有过激的举动,似乎有着严密的组织和约定,也似乎不是为了箱子而来,因为目的达到了却并没有离去,也表明了这一点。 看着想着,齐天翔坚定着自己和刘劲风的判断,这些上访的职工,与抢夺箱子的人员,不是一起的,有的只是巧合,或者说掩护。“应该有监控,可以拍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齐天翔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刘劲风。 “蹊跷就在这里。”刘劲风接过齐天翔的话说着,看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就不满地说:“刚才出事后,总经办的唐主任过来,我们一起到了办公楼的监控室,可偏偏对着大楼进出口内外的两个监控探头都坏了,什么也没有拍下。这就是我刚才说不简单的另一个原因。” “都坏了?这么巧?”齐天翔不解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疑问,射向刘劲风,似乎从他方正的脸上能够找到答案。同时脑子里在急速地判断,应该这样的行为是临时做出的,与先前带走的周、魏二人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起码他们二人还不应该知道,那么这样的行为就是为了保护这楼里的某个人所进行的,说不定这个人正在这栋豪华考究的大楼里的某个房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毁掉了账册尽管可能对案件的进展助益不大,但却能大大延缓案件的进程,为可能有的变故赢得有效的时间,而时间也许能左右一切。看来封锁周、魏二人与外界的信息通道,也许是弥补这一切的唯一补救办法。当然还可以采取倒查或有目的的调查,还可以通过银行系统查往来款项,可这都需要重新印证,也都需要大量的工作,还有时间。想到这里,齐天翔不免深深地自责起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对案件的严峻性和困难程度估计不足,特别是防范工作还有疏漏,不然不会造成这么被动的局面。在自责的同时,也对继续调查下去有了更强烈的决心,他觉得这就是较量,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预示着一切才刚刚开始。 “各位领导,别在大厅里站着了,还是请到会议室去休息一下吧!”一直站在旁边密切关注着齐天翔和刘劲风谈话的唐主任,看到他们不再说话,赶紧不失时机地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着。 齐天翔看着唐主任谄媚的笑容,突然觉得有种腻腻的感觉,也许是由姓产生的联想,也许是上午到现在不快的心情。于是轻轻地摆摆手,目光巡视着办公楼阔大的厅堂,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这个大厅的吊灯真不错。” “是失误,是失误,田总对此已经在集团党委会上主动作了检讨,而且还严厉处罚了基建公司的负责人。”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地话语,立时使唐主任堆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赶忙解释着,可看到齐天翔目光中的愠怒和不满时,很快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轻描淡写让齐天翔不快了,赶忙补充道:“应该是奢靡,是过度铺张浪费。” 齐天翔不再理会唐主任的解释,调转目光投向了别处。从唐主任的解说和解释,就可以看出这个企业家长意志的严重,以及大家粉饰太平的心态。就像刚才自己话中提到的吊灯,这不仅不是失误,更不仅仅是奢靡,而是一场花钱游戏的注脚,或者说是中饱私囊的一种掩饰。在某些国有企业管理者的心目中,企业是国家的,更是自己的,既然是国家的,自己的一切享受就都应该由国家,也就是企业承担,因为企业赚再多的钱,或者赔再多的钱,都是国家的,都是企业的,与自己关系不大,而不像是民营老总,挣得都是自己的,这种心理失衡导致的后果,或者失去进取的动力,或者不把企业和国家的利益放在心上,一切以自己的喜好和愿望出发,甚至为此得到自己不该拿的利益。这就是企业的现状,也是困扰企业,特别是国有大型企业集团进步和发展的痼疾。从四楼天花板直接垂下的水晶吊灯,不但很好地利用了大厅一侧透空的空间,与外部的玻璃幕墙浑然一体的组合在了一起,营造出来辉煌亮丽的灯光效果,而且自身也在展示着光洁纯净的特质,的确给大楼和整个大厅增色不少,但为了这增色,花费了五千多万的真金白银,这增色也过于奢靡了些,而且大楼和吊灯一亮相,立时就被敏感的新闻媒体扑捉到了炒作点,并经媒体和互联网发酵,很快风靡全国,以至于国资委不得不被动地表态,对企业的奢靡和铺张浪费通报批评。但却对网民质疑的吊灯造价没有回应,是不好回应,还是不便回应,就只有相关人员心知肚明了。 从吊灯想到了三十六楼上的空中花园,以及豪华高档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内外布置,一个人的办公场所占据一层楼,而且一大半都是绿植密布的花园,这种糜烂和奢靡的工作环境,也是引起齐天翔反感和愤怒的一个导火索。 也许是随意,也许是故作好奇,齐天翔再次从楼外收回目光,对站在身前的唐主任说:“外边的人不是你们集团的职工吗?看他们来了很久了,似乎并没有相关的人员去了解他们的要求,解决他们的问题。” “是这样,我了解的情况是,他们是集团下属车辆分厂的,主要是小区改造和环境问题,这件事由集团建设公司具体负责,已经通知了建设公司的人,可能人还没有到。”唐主任赶忙解释说,“集团事务很多,很忙,有时候也难免会有遗漏或照顾不到的地方。” “奥,你们集团公司就是这样对待职工的诉求的?就是这样调动职工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的?”齐天翔冷冷地反问着唐主任,眼中严厉的神情似乎在集聚着怒火,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就不怕他们到市委、市政府,到省委、省政府表达诉求吗?” “这,这,这我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了。”唐主任有些结巴地说,这确实是他所难以回答的,更是难以决定的。不但是事情的决定权,就是自己的职位和工作,也不是自己能决定和左右的。在河州重机,干什么,怎么干,都是领导说了算,以前是范总,现在是田总,他能做的就是执行,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怎么办,这就是要求,也是保住位置的必须。 当齐天翔看到闫勇魁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时,对着刘劲风轻松地笑着说:“你的老战友来了。”他知道闫勇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刘劲风通知他的同时,也会及时通知闫勇。除了老战友这层关系,都是深改小组成员是另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省纪委联系公检法系统的职责就由四室,也就是刘劲风负责。因此,匆匆赶到河州重机了解情况后,齐天翔并不急于离开,事情还有很多蹊跷之处需要落实是一个原因,可更重要的是要看看下来会怎么样,他需要等待,当然等待也让他沉重的心绪变得轻松。 “正想你呢,你就来了。”齐天翔走前几步笑着伸出手去,想客套地与闫勇握手,被闫勇不客气地笑着击打了一下,齐天翔觉得这就够了,完美地表达了他的意图,也将这种亲昵准确无误地传递了出去,传递着一种信息,这种隐晦的信息传递比任何庄重的介绍都效果明显。“这种事还就得请你这专家处理才好,让老刘给你介绍一下情况。”齐天翔微微笑着对闫勇说着。 “你也别给我戴高帽,我也要看看调查情况再做决定。”闫勇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随即眼神转向刘劲风,关切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还烧伤了,严重不严重?” “我没那么娇气,你以为我是泥捏的,碰不得、摔不得。”刘劲风没好气地直直地呛着闫勇,“还是说说这火的事吧!” “火的事别跟我说,我只管慰问老战友伤病的事。”闫勇仍然还是笑着,对外边哝哝嘴示意道:“调查、取证、案件侦破,都有哪些小子们负责,他们比我专业,也比我敬业。” “是啊,这点事情还真用不着你这大厅长,二级警监亲自上阵,不然弄脏了你这光鲜亮丽的衣裳可怎么好。”刘劲风嘻笑着,伸出手出要摸闫勇的衣服,看着闫勇敏捷地跳开躲避的姿势,夸奖道:“还行,有点当年侦察兵的意思。” “老班长这还挑上理了。”闫勇看着齐天翔,故作委屈地说:“我这听到消息,星夜兼程心急火燎地往这里奔,不就是怕您着急上火吗?”说着话对着刘劲风夹着眼,正色道:“我早到了,已经在外面忙活大半天了。我不像人家天翔,人家是领导干部,慰问下属是人家的本分,咱是干活的,现场就是我的战场。”说着话严厉地对着唐主任问:“你们集团保卫处长和大楼的保安负责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一直看着齐天翔、闫勇他们对话的唐主任,似乎着了魔般定在哪里,被闫勇的话语一激,才猛然醒来,慌忙说着:“我这就去看看,去看看。”心里却升起了一种不安,似乎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就是请示。 看着唐主任慌忙离开的身影,齐天翔长长地舒了口气,事情正在向着有利于案件的方向发展,这种明目张胆的抢夺和纵火,看似聪明,实则愚蠢透顶。岂不知事情闹腾的越大,越枝节横生,越不容易不了了之。想到这里,转过身来对闫勇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让老刘陪你,有什么事情你们沟通。” 闫勇点点头,朗声说:“你就放心吧!忙你的事情去吧!”说着话拉着刘劲风要走。 “老刘,你等一下。”齐天翔喊住刘劲风,想了一下,往外面哝哝嘴,“如果有材料的话,注意搜集一下,我觉得这里面也不简单。”看着刘劲风庄重地点头示意,齐天翔才放心地与小张,朝门口走去。 走出大楼,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使得齐天翔下意识地裹紧了呢子大衣,奇怪这风冷的有些邪乎。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章 古谱不古 坐进车里,齐天翔才觉得稍稍暖和了一些,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才明白刚才的冷不全是风的原因,也有自己空荡荡肚子的因素,早饭后到现在忙了一天,还真是有点饿了。[燃^文^书库][] “已经快五点了,就不去机关了,小王把我送到岳父家,就和小张一起回去吧。”看着小王静静地等待着他安排去向,就温和地交待着。 “那怎么行,还是让小王等等吧!这冬天的晚上南部山区可不好打车。”小张赶忙从前排扭过头来说着:“我可以到立交桥哪里下车,坐公交车回家。” “算了,别麻烦了,你们都有事,就别等了。”齐天翔简短地说着,又谨慎地交待着小张,“你明天上午到单位后,把相关的材料再捋一下。” “我这就去单位顺一下。”小张谨慎地说:“一会送完您,我和王师傅一起回单位。” “这倒不至于,明天早一点,来得及的。”齐天翔觉得自己的话让小张紧张了,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凡是相关的人员都心里紧紧的,除了事情太过突然之外,还在于事情的严重程度,因此语调尽可能和缓地说:“没那么急迫,明天来得及,还是早点回家陪你哪大胖小子吧!” 齐天翔轻松的语气,使轿车里的空气和缓了许多,也安静了下来。直到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齐天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电话,看来电是河州市的固定电话,不是很熟悉,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齐书记了,我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啦!”浓重的粤语传来,拖着长腔。 “你是哪位,有什么问题要说?”齐天翔很是疑惑,但还是礼貌地轻声问道。 “你猜猜我是谁啦!”拖腔的粤语更长了。 齐天翔急速地想着电话的意思,特别是让他猜的话使他更加迷惑,想着谁会打这样的电话,是无聊,还是有特别的提示。近来齐天翔变得敏感,经常会产生联想,甚至漫无边际的联想。闫丽的解释是他工作压力太大需要放松,尽管他也承认有这些因素,但却更愿归结为工作的复杂和纠葛,难免不多想一些,他不愿相信自己抗压能力的不足,他自信自己还没有这么脆弱。 “仔细想想喽!”齐天翔的沉吟,使电话那边也有些着急,于是就继续拖着长腔催促着。就是这最好的一句话,使齐天翔脑海了雷光电闪般划过一个人名,不由脱口而出,“猴子。”电话里没有回答,却传出了一阵歇斯底里地狂笑,也使齐天翔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兴奋地提高了声调:“猴子,你什么时候来河州的?” “下午刚到,这不一安顿住就赶紧给您打电话,看齐大书记能不能赏杯水酒喝喝。”就像齐天翔的兴奋一样,猴子的兴奋也有过之无不及,声调很高、很急。 “能,太能了,你住哪个宾馆,我一会就去找你,咱们一醉方休。”齐天翔急切地回应着,当听到猴子的回复后答应着挂了电话。 看到小张关切投来的目光,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就平复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解释着:“大学同学,从北京过来,也是好久不见了。” 看到小张微笑的表情,知道这样的解释有些多余,就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拨通了闫丽的电话。听到闫丽柔和温婉的声音,心里顿时静谧许多,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猴子过来了,刚才打来电话,他住北郊宾馆,我的意思咱们两口晚上请他吃顿饭。”得到闫丽的认可后,接着说:“我先去看看爸妈,中午到医院老爷子已经出院回家了,我到家里看看,你不如就在单位略等一会,我一会过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宾馆。” 挂了电话,看着小张怪异的眼神,知道他的眼神传递着什么,也知道这眼神的意味,尽管小王没有说话,也看不到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羡慕、嫉妒兼具的表情。因此窘迫地干咳了一声,威严地说:“老妻赛宝,自己更要呵护好,懂吗?” “不懂。”小张和小王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声说着,顿时轿车里气氛热烈起来,似乎是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二人,也像是二人的默契感动了齐天翔,不由喃喃低语:“这样多好,同志们之间和和睦睦,简简单单,多好!” 没有人接话,齐天翔觉得自己的沉重又凝重了气氛,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头,毕竟职务上的距离,想要真正的平等和融洽,还都是奢望。正自己琢磨着,岳父家也就到了。 “妈,准备晚饭呢?爸呢,他身体好点没有?”进了门,齐天翔轻车熟路地先走进厨房,他知道这个时候,老岳母一定会在这里。先问候岳母,再问候岳父,这样两个人都会开心。不管男人在外边如何风光,家里永远是主妇当家的所在,因此让主妇开心就能够使整个家庭快乐。这样的分寸齐天翔把握的很好,十几年了也得到岳母格外的欢心。 “天翔回来了。”张婉芬温厚地笑着,慈爱的眼神看着齐天翔,向屋里哝哝嘴,低声地说:“在书房不知捣鼓什么呢?他就没什么病,今天去住院纯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折腾。” 看着岳母不满的唠叨,齐天翔笑笑没有回话,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更不能让岳母担心,于是指指屋里,轻声说:“我先进去了,看看爸爸,一会与小丽还要出去,不在家里吃饭了。”望着张婉芬遗憾的表情,齐天翔歉疚地笑了一下,转身向书房走去。 闫博年正坐在书房沙发里,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棋盘出神,齐天翔轻轻走过去,站定了静静地看了很久,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就轻声说道:“这好像是古谱七绝中的‘欲绝’,有解。” “天翔,来了。”闫博年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淡淡地笑着望着齐天翔,不解地问:“怎么讲?” 齐天翔笑着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到客厅蓄满热水,转身回来轻轻放在闫博年面前,思考着缓缓地说:“我见过这个谱,是古谱中七绝中的一个残局,也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中的‘欲绝’。据说是宋金时期一个得道高僧制的棋谱,也有的说是南极仙翁海天对弈的一局棋。古人制这个谱,以七情六欲中的七情为题,都透着绝字,是说情绝的意思,更是说绝杀的意思,这七情中的欲绝是最后一谱,也是最难破解的一谱,不但蕴含uwan的难除,还有变数的繁复,没有古谱棋路的指导,很难一步步从繁复的变化中解脱出来,所以也称‘呕血谱’中的绝谱。” 齐天翔慢慢地叙述着残局的来历,望着闫博年启发和鼓励的眼神,接着说:“有了古谱路数的指点,似乎就简单了,就是一个字‘舍’,舍弃优势,舍弃取胜的uwan,只将围宫的所有车、马、炮全部舍弃,单单就是最好一卒,最后一步才能限中取胜,也能够在绝欲的同时保全身心的完整。这也很像宗教仪式中的洗礼,宗教的洗礼是皈依,是认同,是全身心的交付,似乎自始至终的从源头开始,还容易一些。杀身成仁、立地成佛的皈依似乎更难一些,也更纯粹,更高尚一些,但不论是宗教的洗礼,还是幡然悔悟的皈依,其实都是对信念、信仰的重新修正,都是对生命的一次重塑,灵魂的一次净化。”齐天翔想着说着,看着闫博年赞许的神情,突然明白这残局的意味,也突然明白岳父的用意,就是在启发他的觉悟,也是在考量他的认识和思考。立时,齐天翔的眼角湿润了,感动地喃喃道:“谢谢爸爸,谢谢!” “谢我干什么?我只是闲来无聊地翻翻旧谱,只是看看。”闫博年挥挥手,故作轻松地说着,齐天翔的悟性和敏锐太让他满意了,而且做事缜密有条理,还有着可贵的品性,太难得了。似乎是在缓解齐天翔的情绪,又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得意,调转话题详装不满地说:“也不知老太婆饭弄好了吗?这是要饿死谁不成。” “我刚才进来,妈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齐天翔知趣地笑道,“我和小丽不在家吃饭了,北京来了个同学,过去陪他一起吃个饭。” “奥,那你去吧!”闫博年淡淡地说着,若有所思地喃喃着,“宴无好宴,饭无好饭啊!”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闫博年的话使齐天翔心里咯噔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不无轻松地说:“哪我过去了,星期天过来陪您老好好喝几杯。”得到闫博年点头首肯后,齐天翔才转身退出书房,到厨房与张婉芬告了别,才出门上车,往城里赶去。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八章 猴子来了 1 直到坐进车里,齐天翔的脑子里还在古谱和猴子之间游弋着,一会是残局中的杀着,一会是猴子的来意,以及闫博年有意无意话语中的深意。[燃^文^书库][]各种思绪交集混沌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也是刚才太过激动了,兴奋和惊喜不但失去了常态,也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和思考。也难怪如此,很久不见的老同学,大学里的铁杆兄弟,怎能不兴奋,而电话里猴子的声音,也分明透露出兴奋和快乐来。 猴子大名叫候子才,是齐天翔政法大学的同学,不但同班,而且同寝室,还是朝夕相处四年上下铺的兄弟。猴子是齐天翔给他起的绰号,不但贴切地说明他上蹿下跳不安分的性格,还恰如其分的描述了他细把干瘦的形象。那时的学习生涯纯真无邪,绰号表达着亲昵和爱意,有戏谑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符号,是表现认知程度和私密关系的标志。几乎人人都有绰号,而且是进校相识之后就有的,甚至有人在不同同学的嘴里会有不同的绰号,绰号几乎大多数人都知道,本名倒是渐渐被遗忘,甚至发生过老师上课点名,同学或自己都不知道叫的是谁的笑话和尴尬。在一个学子过万的大学校园里,让人记住一个名字并印象深刻是很难的,而标签明确的绰号就不同了,就像齐天翔“秀才”的绰号,成了准确识别齐天翔的标签,说齐天翔很多人不知道,但说“秀才”,很多人都会记得那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手里总拿着书本,匆匆忙忙穿梭于各院系图书馆的那个白面书生。 而说到猴子,就自然会想到那个活泼好动,学校各种活动都可以见到的那个瘦小干吧、活力十足、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而候子才的大名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其实,猴子还有另一个绰号“****”,也许更能体现他的特点,是说他活动能力超强,而且乐于助人,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不管是本系的还是外系的,不管是学长还是学弟,只要是求他帮忙的事情,总是很爽快地答应,很卖力地去办,而且往往都能办成或部分办成,也为此大名鼎鼎,获得了很好的人缘。 也正因为过多地涉及活动组织和人情往来的帮忙,猴子的业余时间似乎都在忙碌着,甚至上课的时间也被占用了不少,以至于课业拉下不少,尽管学习笔记可以借用齐天翔的,甚至考试也可以抄齐天翔的,但还是挂科不少,最后还是学校看在自身的名誉和他平时的表现,好歹颁发了个毕业证,不然真不知肄业的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很多人都奇怪,好静的齐天翔与好动的猴子,怎么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往往是如影随形的出入,食堂吃饭更像一个人一样。这点连齐天翔都奇怪,觉得不可思议,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讲不清楚,也说不明白。反正大学的四年,他们二人就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同学,而在齐天翔因为买书或资料,月底入不敷出的时候,总能得到猴子的接济,或者说就是吃他的,这种狗皮袜子没反正的交集,不仅仅体现在吃饭和用具上,连牙膏、肥皂,甚至衣服,都是互相换着穿。 也许原因可能归结为他们来自一个城市,有相同的生活经历,又有相似的习惯,可一个寝室六个同学,除了一个同学来自南方,其余都来自北方,而且齐天翔与他们都有着比较好的关系,或许还是要归结到猴子的热心和乐于助人的品性。 毕业后齐天翔继续留校读研究生,猴子被分配到了国家部委,从事理论研究和调研工作。在严肃的机关工作,严谨的工作环境严重束缚了猴子好动的天性,尽管还是咬着牙忍了几年,但还是在南下潮的的裹挟下,到了南方沿海城市,而且完全脱离了原有的专业领域,进入到传媒行业。尽管下海和跨出体制,成为自由职业者,这一步不管是齐天翔,还是很多同学,都认为过于冒失,但猴子却是不管不顾,后来还是几个同学严厉的,甚至有些决绝的方式下了最后通牒,才使猴子保留了体制内的身份,停薪留职到了南方。 也就是这苦苦的说辞后保留的身份,多年后却使猴子获益匪浅,不但使资历成为了资本,体制内的身份更成为资本的加速器,使他能有今天。 初到南方的几年,是猴子最艰苦,也是最苦闷的日子,这从与齐天翔的来往信件中就能明显感觉到,语言、生活环境、工作环境,都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又使齐天翔觉得有义务替他分担,因此在去信中尽全部的心力劝慰、开导。几年以后,渐渐熟悉环境以后,特别是传媒产业逐渐市场化的进程,使得猴子活泼好动的性格,以及策划组织活动能力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很快就在传媒集团中崭露头角,成为中层管理人员,后来更是投桃换李,阴差阳错的成为集团老总的金龟婿,也顺利地进入高层,并且成为南方传媒界鼎鼎大名的策划人,以及著名新闻人。策划的大型活动效益和效果都非常突出,撰写的新闻和经济类稿件,也屡屡斩获国家级大奖。正当大家都看好他的后续发展潜力的时候,他却突然舍弃了集团副总职位的遴选,选择了传媒集团北京新闻中心的组建工作,当他携妻带子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尽管事先都有通报,可还是让大家直呼意外。 事后猴子还是向齐天翔交了底,而且是源源不断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南方传媒行业发展势头不错,但毕竟是边缘媒体,说到底北京才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国家意志的中心,也是主流媒体传统的所在,而北京才是正统媒体发展的主流。放弃集团副总职位的角逐,不是高明,实属无奈,因为一个打工的管理者,想要在南方与体制内的关系竞争,结果不用试就明白无误。这次借组建北京新闻中心的机会,实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是要寻找机会回归体制内,毕竟这才是正道。尽管猴子的计划没有保留地合盘托出,说的也是轻描淡写随意淡然,还是让齐天翔不由瞠目结舌,实在没有想到数年的下海打拼,猴子的心思变得如此缜密,甚至说诡诈也不为过,但还是由衷地佩服猴子的眼光和胆量。正如猴子计划和谋划好的路径,北京新闻中心在艰难中起步,很快就以胆识和魄力,以及讲真话,求真理的诉求,在竞争激烈的北京主流媒体阵营中抢得了一块地盘,并站稳了脚跟,而猴子策划人的名头也更加响亮。正当所有的目光都在关注着猴子,并期待他带领北京新闻中心再创辉煌的时候,猴子却完成了华丽的转身。 再次出现在传媒和公众视野中的猴子,不但是中央重点刊物的总编,而且管理和操控着一个庞大的互联网网络,拥有中央权威媒体和互联网巨大传播和影响力的双重优势,直接参与策划组织了几个国际级高层论坛,以及国家级全国性经济评选活动,成为了很多主流媒体眼中的红人,同时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体制内司局级的官员,完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名人加官员的梦想。 这样一个传媒界炙手可热的权威人物,没有任何预兆地莅临河海,而且一到就约齐天翔见面欢聚,似乎来意并不只是老友相会这么简单。齐天翔一路都在琢磨猴子的来意,可却苦思无解,直到进了北郊宾馆大厅,见到已在大厅等候多时的王金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猴子来访的真正意图。 跟着王金龙,走在绿树掩映的卵石小道上,听着闫丽与王金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心里却在盘算着猴子的用意和自己的对策,但同时也不忘欣赏北郊宾馆的幽静和雅致的环境。 北郊宾馆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是为配合国家引进老大哥的设备建设河州重机,为来华安装调式设备运行的苏联专家专门建设的公寓楼,是由十几栋欧式风格的尖顶别墅组成。阔大的园林也沿用了欧洲园林的建筑模式,绿树和花丛的布局中典雅的点缀着西洋雕塑,使得整个园林和建筑组合形成了一种异域的文化风格。别墅之间由卵石甬道相连,环卫甬道的是高大的夹竹桃形成的绿墙,显得幽静而神秘。当地俗称“专家楼”,显示着尊贵和别致。 专家撤走后,别墅群几经修缮整理,成为省政府外事活动的接待宾馆,由于其特殊的建筑模式和内部装修风格,自然形成了与南郊宾馆对应的省委、省政府两大接待场所。与南郊宾馆内外宾同时接待不同,这里以外宾或高级别官员为服务对象,而且至今不对外接待,很大程度上成为省部级官员和贵宾下榻的地方。宾馆外围由铁质栏杆围墙,栏杆上爬满了蔷薇的枝蔓,花期的时候五颜六色的蔷薇花开,一丛丛、一簇簇,异彩纷呈,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也使这异域风情的建筑和园林,更加的与众不同。 走进充满西洋韵味的宽大客厅,迎面扑来的除了异域风情的气氛,还有猴子欢快的惊叫和满面的笑容,以及不由分说热烈的拥抱,当猴子作势意图拥抱闫丽时,被闫丽嗔怪着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双手,“死猴子,还是这么没正形。” 闫丽的话不但没有使室内的气氛尴尬,反而带来更欢快放肆的笑容,猴子尖刻地对齐天翔抗议:“校花冷傲不减当年,依然是不给我猴子一点机会。” “这机会还是不给的好。”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几年没见,猴子更加接近物化了。” “骂我!”猴子亲昵地挥拳擂了齐天翔一下,对闫丽笑着说:“奔命的行当,还真以为像他一样养尊处优的。” “哪让他给你补补,是吃王八,还是喝鳖汤。”闫丽没好气的顶撞着猴子,语气生硬,脸上却是溢满温煦的笑意。 “别站着抒情了,还是快坐吧!”猴子转换了话题,殷勤地邀请齐天翔和闫丽落座。 “还是不坐了,时间也不早了。”齐天翔环视着客厅里的布置,以及洋味十足的装饰,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下眉头,淡淡地说:“你猴子恐怕等饭等的早已经饥肠辘辘了吧!”说着话,对身后站着的王金龙笑着说:“今天晚上就不吃你秘书长的饭了,你那西餐他这肚子也消受不了,我们出去吃。” “齐书记官僚了吧!我们这里早就今非昔比了,这里不光有半生不熟的牛排、法国蜗牛、黄油沙拉,还有各色中餐,不敢说川、湘、鲁、豫、徽、粤、潮、淮杨各菜系齐全,反正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颗里钻的,到这里都能弄熟喽。”王金龙的诙谐把大家都逗笑了。他以前在河海省驻京办当主任,年初才回到省政府办公厅任副秘书长,与齐天翔和闫丽都比较熟悉,说话也比较随便。 “还是算了吧!越是说的热闹的,越是不实在,就像超市,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精,真正需要的,里面还真没有。”说着话,似乎是商量的口气对猴子说:“咱们老同学聚会,还是出去吃比较轻松愉快些吧!”齐天翔的话软中带硬,说是征求意见,可语气和神态都显得不容置疑。 “我无所谓,草包肚子装什么都可以。”猴子夸张地拍拍肚子,大大咧咧地说着,看齐天翔扭身要走的意思,就赶忙叫住,“你先等等。”说着话,也不管齐天翔诧异的神情,转身向着楼上喊道:“小李,下来了,我们去吃饭。” 猴子的举动,除了王金龙,齐天翔和闫丽都始料未及地楞了一下。猴子的喊声中,一个娇媚异常的女子在二楼露出身影,顺着转角楼梯款款地走了下来,红衣红裙,加上红色的披风,像一团跳到的火苗,飘着来到大家面前。 “我给二位介绍,李玫瑰,电视记者兼著名节目主持人。”猴子明显扑捉到齐天翔眼中攸然闪过的惊异,以及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让李玫瑰出现,不能不算是一种失策,可还是详装大度地介绍着,转过身去对李玫瑰说:“这是我给你说过的,我的老同学,铁杆兄弟齐天翔,以及我们首都政法大学的校花闫丽。” “齐哥,闫姐姐,你们好,老侯说过你们多次了,就是没有机会见面,这下可算是满足我的心愿了。”李玫瑰娇柔的嗓音嗲嗲地透着做作,亲昵地眼神飘忽着从齐天翔飘向闫丽,拉着闫丽的手轻轻地摇着,似乎很亲,却很假。 齐天翔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眼熟,联想到猴子的介绍,猛然想起电视上那张熟悉的脸,只是相对于荧屏上光鲜靓丽的美女主持人,现实中的真人显得平实一些,也突然想起了这个大名李玫瑰的女人,是河海山区走出去的名人,本名李香草,进入娱乐圈之后,改名李玫瑰,是典型的演而优则唱,一路唱到全国知名电视台,成为著名娱乐节目主持人。齐天翔对娱乐圈不是很感兴趣,尤其对娱乐圈的花边或八卦新闻厌恶至极,对于李玫瑰的了解,还是一个行政案例中有她的存在,因此才加以关注和研究。 “老猴?他还不老,顶多了算是个多情公猴。”李玫瑰不称侯总编、侯老师或者侯哥,直称老侯,这样暧昧的称呼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点,似乎不用多想就知道意味着什么。 立刻像是一个苍蝇飞入了齐天翔嘴里,使得厌恶的话语冷冷地,似调侃,又似奚落,立刻使猴子和李玫瑰弄了个红脸。 闫丽轻轻地打了一下齐天翔的手臂,“刚见面,你的玩笑让人家小李不好意思了。” 说着话对猴子温婉地说:“咱们走吧!一会有的是机会打嘴仗。” 尽管有些许不愉快,但猴子的到来还是让齐天翔开心和兴奋,走出北郊宾馆,齐天翔才放开了拉着猴子臂弯的手。 说是北郊宾馆,是针对当时的城市格局来界定的,按照过去的习惯认定,出了城门就都是郊区,现在的城市规模何止比过去增大了几十倍,城门没有了,城郊的概念也不复存在。北郊的提法不但不恰当,随着城市中心区域的外延,已经变成了城市中心的中心,而真正的北郊怕是要到远远的黄河北岸去寻找了。 处在城市的繁华区域,最容易找到的除了银行网点、药店,还有就是大大小小的饭店、酒店了,这些传统意义上的高盈利行业,是城市繁荣的注解和象征,怕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九章 猴子来了 2 出门没几步,齐天翔就在灯火霓虹的街道边看到几个饭店的霓虹招牌闪烁,就对走在身边的猴子和跟着身后并肩走着的闫丽、李玫瑰二人建议说:“就在这附近吃吧,这样离住的地方也近一些。[燃^文^书库][]” 看猴子点头认可,就径直走进街边一个不大的酒店,对热情迎上来的服务员问道:“有没有包间,我们四个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随同服务员走进包间。看到不大但却布置雅致的包间环境,征询着猴子他们几位的意见,“这里行吗?” “可以,怎么都可以。只要能跟老同学聊聊天,叙叙旧,再大碗痛痛快快地喝上几碗酒,美美地吃上几大块肥肥的红烧肉,就足矣!”猴子快人快语地回答,以及煽情的表述,立时使气氛又重新欢快起来。 “那就坐吧,别客气了。”说着话让着猴子往首席坐,猴子谦让着,最后还是闫丽和李玫瑰坐在了主宾和主陪的位置。落座之后,齐天翔对猴子笑着说:“想吃什么尽管说来,有好菜有好酒,管饱管够。” “随便,大鱼大肉就好。”猴子随意地说着,“还是看女士们的意思吧!我是有酒就行。” 闫丽看猴子推让,就征求着李玫瑰的意见,李玫瑰也是娇滴滴地推让,就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认真地点了几样精致的招牌菜,当然少不了猴子说的红烧肉,以及清淡爽口的西芹百合、盐水大虾等等。然后拿出带来的酒,打开来交给齐天翔。 “为了款待你这位远道来客,特意从老岳父哪里带来了两瓶好酒,今晚咱们不醉不归。”齐天翔豪气地说着,拿着酒瓶让猴子看了看牌子,往猴子的杯中斟酒,“大碗没有,大酒杯还是有的。” “老爷子的酒,我怎么这么不信呢?都是给老丈人买酒,没听说从老丈人家往外拿酒的,你就编吧!”猴子狐疑的表情夸张又强烈,“咱家老爷子是开酒坊的?专门生产这种高端白酒,让你用来招待朋友?承认自己收的不就行了吗?我又不是纪委的干部,管不了你这事。”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不喝才好呢!人家君子不饮盗泉,你这名人大腕是不是也应该不喝不明来意的酒呢?”齐天翔瞪了猴子一眼,没好气地说:“给我送酒,不是找死吗?” “不喝白不喝,便宜了你。”猴子说着话将斟满的酒杯往自己身前挪动了一下,像是怕被齐天翔抢走似的,夸张地用双手护着。挑衅似的说:“另外也得看谁送,送的什么。” “谁送的也不要,除非是你猴子送的。”齐天翔也不甘示弱地看着猴子的脸,似乎猴子的脸就是个礼物。 “我送的你就敢要。”猴子诡异地微微笑着,似乎不信,又似乎等待着什么。 “你送的我就要。”猴子诡异地神情使得齐天翔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猴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很快意,转头示意李玫瑰一眼。李玫瑰心领神会地从手包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递给猴子,猴子边打开盒子,边炫耀地说:“这是前些时去东南亚考察,买的两件小礼物,这回过来特意带给两位老同学的。” 迅即两块晶莹丰润的翡翠展现在众人面前,绿意盎然的荧光在灯光的映射下,似乎活了一样流动着,像要冲出盒子的束缚般泛着鲜活,是一对翡翠挂件。尽管体量不大,但通体圆润饱满,浓重的绿色光洁纯净,尤其是在盒子红色金丝绒暗淡收敛色彩的映衬下,更显得炫目和高贵。 齐天翔不禁怔了一下,立时意识到猴子刚才挑衅的意味,也意识到了这礼物的意蕴,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豪气地对闫丽说:“收下,猴子好心送的,像他这种脚踏政商两界年入百万薪资的贵人的礼物,不要白不要。”看到闫丽担忧的眼神,不由夹了下眼,“别辜负了猴子的好意。” “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有钱才送你礼物,也不是我收入高就该送你礼物,这根本就是两码事。”猴子瞪起了眼睛,详装不快地大声说,“说的也不错,我就是比你收入高,可我那是合法收入,堂堂正正从财务室领的,合情合理。再者说,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就亵渎揣测我的好心。”说着话望向闫丽,温和的说:“是你和天翔的属相吉祥物,考察接待单位送的,不值几个钱。” “你别说,还真是的,看天翔这个小马,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闫丽听着猴子的解释,又仔细看了看礼物,不由惊喜地对猴子喊道:“谢谢你,你真有心。” 猴子淡淡地笑着,从齐天翔的神态和口气,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也应该意识倒了什么。为了缓解气氛,猴子环顾了一下房间,有意无意的说:“好像吃饭的人不多啊!这个时间,这个路段,不应该啊!” “这也是我们纪委反腐弄的?”齐天翔详装不满地反问着,放下手中的酒瓶,慢悠悠掏出口袋中的烟,递给猴子一只,亲昵地点着,挑衅似地望着猴子。 “你们纪委没有那么大能量。”猴子大口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在烟雾缭绕之中缓缓地说:“如果说河州市的高档娱乐场所、会所,会有一点影响的话,我信,但这样档次的饭店,面向的是大众化消费,谁会拿公款来此消费。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同质化竞争过于激烈,饭菜没有特色,没有吸引力;另一种可能也许就需要调查论证了,那就是河州市实体经济衰退,已经影响到了餐饮娱乐消费,老百姓已经开始悟紧口袋,谨慎消费了。如果是后者,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偶,这个理论新鲜,说来听听。”齐天翔故作兴趣盎然地说,“区别如此明显,所为何来?” “实体经济是整个经济大厦的支柱,这似乎是不争的事实。实体经济的兴旺发达,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市场的繁荣,体现在餐饮行业就是吃饭的人多,应酬的人更多,这是因为经济活动的增加,都是要从吃饭和请客予以体现。每天忙得披星戴月,当然要在外面解决肚子问题,而经济活动的发生、发展和结束,都要付之于吃饭这个形式,这样的说法尽管有些庸俗,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的表现形式。如今这种情况,没有那么多的经济活动,也没有那么多的应酬和交往,下了班也不那么忙了,都回家吃饭去喽,不是自然出现这样的萧条吗?” 说着话,猴子神情凝重地接着说:“这种现象还不是最坏的,实体经济的低迷和困难,也许有产业结构调整,市场消费变化等等的因素,同时适当的经济减速,也有利于经济平稳运行和发展,不发生大的动荡,但制造业和实体经济发生的问题,如果不加限制和引导,传导到第三产业和餐饮、服装、零售等服务业就不得了,就会出现大批的倒店潮。因为服务业没有资本优势,没有长期的独特资源可以利用,收入和利润的减少必然就要承受房租、人工、税收等各方面的压力,而一旦高企的房租成为成本控制中最大的障碍时,唯一的面对就是关店走人,而服务业也是吸纳了最多就业人员的行业和部门,一旦大量地关闭和裁撤人员,势必会造成更多的社会闲散人员和剩余劳动力,必然会极大地影响社会消费。同时服务业的衰落和倒闭,又会减少服装、食品等制成品或半成品的生产和销售,这种反向传导又势必推高实体经济出厂产品的生产成本和销售价格,形成终端市场的价格攀升,进而推高物价整体走势,形成新一轮通货膨胀。当经济高速增长的时期,通货膨胀并不可怕,因为有巨大的市场消费能力支撑和分流,还不会对整个经济形势形成大的冲击,而一旦通货膨胀与经济滞胀联系在一起,形成死水一潭的局面,那就太可怕了。” 猴子话匣子一打开,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分析有论证,而且结果又那么的悲观,立时使房间里的气氛凝固起来。 齐天翔不由对猴子刮目相看了,新闻人的敏感和经济领域的侵染,使得他看问题的角度和高度的确不同凡响,而且看得很透、很准,看到有些冷场,就借着服务业上菜的机会,端起酒杯提议:“猴子的开场白说的不错,为此应该奖励他一杯酒。来吧,欢迎猴子,还有小李来河州,咱们边吃边聊。”说着话,与猴子和李玫瑰分别碰了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猴子的表现。 猴子艰难地喝了一小口,看着齐天翔严峻的表情,只好又抿了一小口,呲牙咧嘴地咽了下去。看齐天翔紧绷的脸抑制不住地爆笑起来,才觉得上了他的当,也知道他还记得自己不胜酒力的故事,不由脸微微红了,摆摆手羞赫地说:“不行,不行,见了真神我还是小鬼。” 一席话逗得大家更是哄堂大笑,直到笑声平息,猴子才收起委屈的神情,讨饶着说:“还是饶了我吧!我这酒量到天翔这儿,真是小巫见大巫,没有施展的机会。” 说着话,猴子夹了口菜压压酒意,接着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到经济的问题,其实最应该说的还是增长方式的问题。首先我不反对反腐,而且坚决支持反腐肃贪,因为贪腐对经济环境和社会风气的损害,无疑是颠覆性的,也是破坏力巨大的。同样的一件事情,有了权利输送和利益交换这只黑手,市场调节这只手就难以发挥作用,而且被人为束缚,极大地破坏市场平等竞争秩序和环境,只能使竞争更加险恶和艰难,也使企业发展更加艰难。但花开两朵,还得各表一枝,市场经济环境不是贪腐产生的必然温床,也不是只要有市场和经济活动就必然产生贪腐,而是有其产生的土壤和环境,没有适度的利益诱惑,谁还会仅凭信念和良心作与自己无关的事业?天翔你还别瞪眼,所谓无利不起早是古往今来的惯例,也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所以才有‘适度**论’的产生,也就有了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市场的繁荣,这可以从各地楼堂馆所的兴旺发达看的出来。贪官们为什么贪腐,也许你天翔比我研究的透彻,更有发言权,但利益的获取也是为了心里的平衡这个因素,怕是你也注意到了。很多贪官不是爱钱如命,而是心里不平衡,几百万、上千万的项目,自己一签字,别人就轻易把钱挣了,这让心里如何接受,这权利产生的虚荣和尊严如何维护,只有适当的权利与金钱的交换,似乎才能使辛劳和权利得以安然。不是有很多贪官家中搜出数以千万计的财产和金钱,居然能够发霉,居然从来就没有动过这样的怪事吗?原因不值得思考吗?” 猴子意犹未尽的端起酒杯,主动与齐天翔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呲着牙说:“这再说另一头,市场经济说到底还是竞争经济,竞争就没有正义和公德好讲,谁得到的多就一定付出的多,这是不争的事实。送钱、送礼,甚至投怀送抱,难道不是智慧与计划的投入,难道就没有牺牲?关键还是从机制上制约,从制度上设计和完善,要么完全市场化,竞争公开化,阳光运行,政府管理和审批权限弱化或退出,让市场这只手真正发挥作用。要么完全封闭化,政府资金投入的项目或工程,由政府全权委托或指定机构实施,政府全程监督和审计,从源头就把政府作用发挥好,这样两条线平行发展的模式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只是看决策者怎么认识,怎么取舍了。” “谬论,完全是谬论,照你这样设计非乱套了不可。”齐天翔不得不佩服猴子的思路和口才,他的确说出来很多困扰政府管理方面问题的解决办法,或者说是一种思路,但更知道猴子的这些话只是伏笔,是为后面要说的话做的眼线,因此不由分说地否定着,端起酒杯就跟猴子碰着酒。 不知不觉一杯酒下肚,猴子的脸已经泛起猩红,连眼睛也开始红了起来,可口齿还伶俐,思路也清晰,“谬论可能是谬论,难登大雅之堂,但事实却也如此。就像经济增长极的问题,投资、出口、消费这三驾马车,支撑着国家经济运行几十年,是不是完全适应经济的发展,暂且不论,但以这么大一个国家的资源和实体经济支撑的出口,是不是可以商榷,成为世界加工厂是不是有利于实体经济的发展?回过头来看投资和消费,我始终不看好投资作为国家经济主体的作用,以及这种提法,投资要产生效益,这投资才有意义。老百姓居家过日子都明白,投资买一个冰箱,不是为了储存剩饭剩菜,但有了冰箱减少了剩饭剩菜倒掉的浪费,是不是也是一种利益回收,但现在看国家的一些投资项目,尤其是地方政府的一些投资,完全是为数字而投资,既不考虑回报,也不考虑效益,只是为政绩,为脸面,甚至为自己的一己私利。结果很多的投资不是打了水漂,就是被变相转用到高速公路和房地产项目上了。” 猴子说到激动处,自顾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说:“说到房子,真是很奇怪的事情,万千的百姓竟然愿意甘心情愿地拿出多年的积蓄,甚至举债当房奴,这似乎与汽车工业的起步相似。当汽车行业被国家确立为经济增长点之后,减免税费的政策的确使轿车,特别是家用轿车虚火了一把,但也不过几年的功夫就回归了理性,这除了交通、道路、停车等等的因素制约外,有用没用的消费观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结果是开豪车的开豪车,骑电动车的依然还是电动车,走路的仍然走路,公交车还是很多人的首先交通工具。这就是理性,这就是成熟的市场消费行为,也只有住房和房地产,才使得人人都变得疯狂。这自然与官员贪腐或富豪消费带来的引导作用有关系,但作用却并不是决定性的,而是与汽车只是自然消费不同的,住房和房产不但有居住的功能,还有保值增值的功能,住房变成了投资品,也就改变了固有的发展格局。贪官可以买房子,可以接受房子的贿赂,可贪官买房子也是投资,与老百姓买房子没有根本的区别,这还不包括银行的推波助澜。可老百姓中,除了投机房产的精明之人,大多的房产还是成为了住房,而不是资产。因为老百姓始终没有明白的道理是,资金只有快速地流动起来,才能迅速地增值,投机客的方式就是快进快出,利用政策的漏洞和银行的资金,完成投机的过程。老百姓的房子,除了居住,很少有再次进入市场的,大量的资金沉淀,即使房产大量的升值,也是虚拟的,只有变现了才真正完成商品到资产的转换。现在北京等大城市不是有很多坐拥几百万资产的富翁,还在为生计发愁。因为这就是房地产的实质,目的就是让老百姓手中的钱沉淀,也就最终限制了购买力的膨胀,抑制了物价的飞速上涨。可就这样的骗局,不但由银行、地方政府,房地产商共同的营造,更有媒体像哪个不断地喊着‘狼来了’的孩子一样,不遗余力的造势,至今泡沫越吹越大,就不怕泡沫破裂的哪一天吗?” “寓言里说慌骗人的孩子,最终还是被狼给吃了,可现在喊叫‘狼来了’的孩子,不但没有被狼给吃了,反而与狼成了利益共同体,成了利益输送的纽带,而且不但孩子在喊,连一些公共知识分子和经济界的知名人士,也昧着良心在忽悠,似乎谁说的离谱,谁说的胆大,谁就掌握了真理。真应该给这些大嘴戴上嚼头。”很久没有说话的闫丽,好容易在猴子说话的间歇插了一句,立即得到大家的肯定和赞扬,弄得闫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害羞,脸上的红晕更显得娇俏动人。 “老同学好福气啊!”盯着闫丽看着的猴子,不禁被闫丽的娇俏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种成熟女性端庄优美的雍容气度,更是熟透了的苹果,从内里泛出的成熟甜美的韵味,比学校时更有风韵。不由呆了呆,片刻才从愣怔中醒来,与闫丽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也将心中的醋意咽了下去,感慨地对着齐天翔说:“这么好的妻子,这么好的家庭,还有个那么好的老丈人,如今又站上了这么好的平台,用不了三五年,主政一个省份是不用担心的问题,有更大的空间也不是不可能,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正如你说的,我有个好妻子,好家庭,还有个好丈人,有了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未来怎么样我还真没有想过,只是想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无愧于职责,无愧于良心就是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拿起酒瓶给猴子斟满酒,似乎无意地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猴子地说道;“做好自己,是必须,不管是古人的修身养性、修德养身,都讲究一个隐忍,忍心、忍情、忍欲,我做不到这么纯粹,但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在此基础上做事,信念也好,理想也罢,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总得有人牺牲利益,甚至名誉和权利,如果必要的话,我愿意牺牲。” “说的有些悲壮了,你只是一个纪委书记,不是过易水的靳柯,更不是逐日的夸父,还没有到义无反顾的地步,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阻挡别人的天空,你才能飞得更高;不阻挡别人的路,你才不会走投无路。”猴子摆手示意齐天翔不要打断他,接着说:“你一定奇怪我来的用意,也猜测我会为某些人开脱。的确我有这个目的,也不排除利益的驱使,但我还是为你担心,为老同学捏把汗。河州重机的水有多深,背景有多厚,想必你也知道,这次来匆匆忙忙,除了想见见你,也还是受河州重机和田总的委托,为重机六十周年庆典敲定最后的方案。这是一个曾经辉煌的企业,是共和国长子中的长子,在河州,乃至河海所处的地位举足轻重,田未仁作为著名的企业管理大师,年度经济人物,全国的人大代表,知名企业领袖,光环炫目,会灼伤人的。” “你很坦率,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所作的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头上的乌纱帽,正如你所说的,即使我不做这些,仕途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且我所做的的事情也不是针对田未仁。他是大师也好,领袖也罢,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更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河州重机是国家的,是共和国长子中的长子,重机的发展关乎着河海,乃至河州经济和社会的稳定和繁荣,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刚才说的很对,实体经济的衰退将对服务业产生极大的负面作用,因此更不能看到河州重机这座大厦坍塌,那可是十几万人的生计和饭碗,这十几万人的身后还有几十万人,这些能不让人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吗?”齐天翔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洪亮,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这些话似乎这一天都憋在心里,多少人都在疑虑自己的动机,现在终于说了出来,感到无比的痛快。 “天翔,快坐下,你干嘛啊。”闫丽嗔怪地对着齐天翔轻轻喊着,她知道丈夫这几天的压力,也知道这些话是有用意的,但还是善意地提醒着齐天翔,不要失态。 “站着也好,站着喝酒敞亮。”猴子小声制止着闫丽,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与齐天翔干了杯中酒,“下来可能会在庆典时,几个全国性媒体要联合授予田未仁一个荣誉,看来都赶到一块了。” “什么荣誉我不关注,怎么来的我更没有兴趣知道,只要你们认为应该就好。”齐天翔将猴子杯子倒满酒,换了一副笑脸,由衷地说:“这杯酒与今天的话题无关,是要感谢前些时老母亲住院,你的关照。这杯酒是受老母亲委托,特意感谢你的。” “别来这一套,咱们还是不是兄弟。”齐天翔的话使猴子猛然怔了一下,似乎听出了其中的意蕴,而齐天翔下来的感谢却让他不由感动了,大声说着,眼角竟莫名湿润了,“你有老母亲可以尽孝,我代替你做这么一点小事,我也就有妈了啊!”说着话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忘情地与齐天翔搂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两瓶酒很快就喝完了,猴子也喝得舌头僵硬了起来,神情也有些恍惚了。齐天翔和闫丽将猴子送回宾馆后,走出宾馆,闫丽还是有些担心,“猴子今晚喝得不少,不会有事吧!” “有事没事不知道,反正他小子今天晚上,什么事也干不成。”齐天翔微微笑着,阴阴地说。 “你这人真是,还存着这心思。”闫丽嗔怪地望着齐天翔,详装不满地说。 “就不能让这小子得逞,起码在我面前不行。”齐天翔恨恨地咬着牙说着,笑着对闫丽说道:“你就这么健忘,那一年暑假咱们一家三口到南方旅游,人家林琳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一周时间什么也没有干,就陪着咱们一家了。” “这你也记得。”闫丽撇了齐天翔一眼,感觉到他的细致和缜密。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当年在学校猴子发烧住院,有人伺候了一个下午,而且还急的哭鼻子。”齐天翔语调清幽,淡淡地说。 “你讨厌。”闫丽娇羞地打了齐天翔一拳,心里却是甜甜的蜜意在蔓延,可还是不忘伸手召唤着出租车。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章 绵里藏针 1 上午刚出家门,就收到了猴子的短信,“关山不远,玉门仍寒,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燃^文^书库][]谨慎!谨慎!” 齐天翔看着猴子的短信,知道这是猴子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的,也知道猴子此举的意思,想着回拨个电话给他,觉得不妥。昨天晚上已经说得不少,再说也没有什么必要,何况猴子现在是不是方便电话交流,也不知道。索性放弃了这样的尝试,想了想还是给猴子回了个短信;“小径孤寂,大道依然,守定青山,就是春天。多谢!多谢!” 多年的同学,猴子应该知道他短信的意思。何况现在也不是考虑进退的时候,是必须进一步方能看明白未来。 刚走出电梯,小张就迎了上来,详细地汇报着今天会议的布置和安排,齐天翔一边听着,一边慢步往办公室走着,不停点头赞许着小张的安排,进到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坐在等候的白丰收和刘劲风,不由快步走上前,拉着白丰收的手,感动中略带埋怨地说:“你怎么也来了,这么冷的天,你这身体怎么行?” “我没那么娇贵。”白丰收朗声说道,浑厚的嗓音底气十足的样子,但还是有些空空的感觉,脸色也还是泛着幽黯的潮红,“刚才让劲风到医院接的我,来回不走路,不碍事的。” “你还是悠着点,什么事发生这天都塌不下来,你要是有点事,咱们这天就塌了。”齐天翔看着白丰收说着,看似戏谑的话语,却透着真诚。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微微笑了起来,刘劲风趁势站了起来,对齐天翔说:“刚才我又打电话落实了一下,参加会议的单位都在往这边来,估计很快就要到了。”说着话刘劲风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思忖了一下补充道:“闻副省长那边可能过不来,说是省政府上午有个办公会,特意委派王金龙副秘书长参加。其他单位应该都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你的手有问题吗?”齐天翔看着刘劲风包着纱布的左手,关切地问道,得到刘劲风肯定的答复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也应该没问题,尤其是我大哥,他还惦着我的酒呢,不来就没机会了。” “谁说我就只惦记着酒呢?除了喝酒我就不会惦记点别的。”洪亮的嗓音未落,一股凉风裹挟着闫勇魁梧壮硕的身躯已经站到了齐天翔的面前,接过刘劲风递给齐天翔的烟,嘿嘿笑着,“还惦记着老刘的烟呢”。 “我这意思还没说完,”齐天翔看着刘劲风给闫勇点烟,快慰地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大哥腿长,不是怕他来得晚,是怕他来得太早,你看还不得八点半,人家就上门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齐天翔漫不经心的话语使得办公室笑声一片,闫勇在大家的笑声中也不尽赫然地笑着说:“是来的有点早,不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人家现在是有人伺候,早饭估计早就吃过了,所以没事就早出门呗。”刘劲风阴阳怪气地拖着长腔,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齐天翔看闫勇窘迫的神情,就笑着解围道:“还是都到会议室坐着吧,我这里太小,容不得这么多大神。” 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大家随便找座位坐下。虽然说是随便,但却是一点都不随便,找座位也就是找位置,这是进入官场的必须,其实也不仅仅是官场,商场学术场莫不如此,只要有等级的领域,就都存在着位置的不同,只是官场略微严苛一些,也更容易领会罢了。 不同于正式大型的会议,需要事先摆放桌牌,由会务人员安排座位,这样相对简单一些,领导人居中,其他的领导人采取左尊右贵的顺序排列,有级别的按级别,没有级别的按排序,实在不好排序的按姓氏笔画,不过这样的场合除非是公众活动或民间活动,官方组织的活动是不可能没有级别划分的。而且每一次会议或活动,位置排列都是对组织者或会务人员能力和智慧的检验,某种意义上还是一种信号的释放,或升或降、或喜或悲,都在位置上得以体现。 临时的会议相对就要简单很多,没有了主席台,也就省却了很多的麻烦,尤其是圆桌或椭圆形的会场,最高级别或主要领导所坐的位置就是中心,其他人两边辐射就可以了。就如现在,齐天翔走到了椭圆形会议桌靠窗户一边的中心位置,这里就是主座,而对面进门的一面就是客座,而面对面中间的位置,就自然成为今天的另一主角河州重机集团田未仁的座位。 如果是纪委内部的会议,齐天翔会坐到椭圆形会议桌最里面顶头的位置,这样可以很容易地分清主次,也很容易解决单位内部不同级别同事之间面对面说话的局促或尴尬。齐天翔很注意这些细节的变化,包括今天的谈话,面对面可以很好的平等交流,也免去了单位之间级别的不适,而且也隐晦了两极坐着对立的感觉。 尽管事先没有这样的安排,也没有这样的交待,但齐天翔的选择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或意蕴,也为会议定了基调,只是简单的通气会,不是纪委办案,更不是剑拔弩张的谈判或可有可无的对话。宽松但不散漫,平等但不漠视,这就是齐天翔的用意,也可以说是今天会议的基调。 说是没有级别和规格的限制,可闫勇还是带着他的纪检组长坐到了临窗一面左侧略偏的位置,因为今天的主角是省纪委和审计厅,以及河州重机集团,公安厅和检察院只是列席单位,当然省政府、省国资委、河州市政府、纪委,也都是列席参加,或者说是旁观者也不为过。 由于事先进行了通知,早上刘劲风又进行了落实,其实是督促,加之省纪委部门的敏感性,通知到的单位也不敢大意,参会的人员陆陆续续都到了。其实都明白,这样的会议是不能推脱的,而且也是不能迟到的,或许早就来了,只是在楼下转悠,等待时间而已,除了闫勇有着特殊和特别的关系,早到或晚到都是不合适的,这就像会议位置一样,时间的把握也是官场经验的体现。 陆陆续续的,省检察院的唐检察长,审计厅的副厅长姚万学,省国资委的范俊同,省政府副秘书长王金龙,河州市主管国资口的副市长梁冰玉,市纪委书记洪涛先后走进会议室,彼此点头寒暄后迅速就近找到位置落座,前排桌子边没有位置的,就在后排椅子上坐定,基本上是领导坐前排,随行的人员坐在后排。除了省纪委齐天翔和白丰收、刘劲风坐在前排外,就是对面留出了三个位置,因此宽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倒也并不显得拥挤。有些许喧哗却秩序井然,似乎也显出了会议的凝重。 九点整,田未仁和集团纪检组长王世安,总经办唐主任走进了会议室,也是所有参加会议的单位中,最后一个到来的,似乎无意,又似刻意,很微妙的分寸把握,看来田未仁也深知官场三昧,齐天翔不禁暗暗地打起了精神。 看参会人员都到齐了,齐天翔环视着会议桌边的各位,淡淡地说:“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说是征求意见,其实也相当于宣布会议的开始,让大家停止闲聊,集中精力的意思。 齐天翔的话使会议室立时安静了下来,可随着安静而来的是凝重的气氛,以及气氛带来的沉闷。齐天翔明显感觉到了这点,也觉得这种凝重给自己的压迫,于是准备好的开场白就从客套,变成了了诙谐:“这通知的时候没注意,这往一块一坐才发现,这不就是省深改小组与河州市国资系统的联席会议嘛!当然闻鸣副省长今天有事缺席,不然规格会更高一些。” 齐天翔的诙谐引发了一定程度的,有节制的笑声,使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流动了一些,这正是齐天翔想要的,既不能太凝重,也不能太活泼,毕竟下来的话题就不太轻松,而省纪委本身也不应该是个过于活泼的地方。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通报一下河州重机集团两位中高层管理人员的贪腐和违反财经纪律的问题。原本这样的通报几天前就应该举行了,而且也用不着这么大的范围和周张。”说着话齐天翔目光扫了对面一下,平静地说道:“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通报也就从事前变成了事后,这也是我今天要强调的问题,纪委不是管家婆婆,也不是家院里的老妈子,用不着事事干预,当然也用不着事事请示汇报,我们有职责分工,有业务规程,更有纪检监察法律法规的规范和约束,这不是我们争来的,也不是谁施舍的,而是党章党纪赋予的,是使命,也是我们神圣的职责。”齐天翔的话语严厉而冷峻,他自己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随即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我始终认为,纪检监察工作,不能只是消防队和清洁工,只是事后灭火和清扫垃圾,更应该是防疫站或宣传队,防患于未然和防微杜渐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工作。打扫垃圾容易,公安厅和检察院、法院就可以很好的做到,而且他们的技术手段、专业技能会比我们做的更好,更完善,但我们需要的,这个社会需要的是一支有纪律的队伍,一支有着高尚觉悟和良好作风的队伍,我们不但要保证这支队伍健康平安,更要保证身体和肌能的康健。我们要靠纪律管人,靠作风塑造人,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必须做到,并做好的。” 齐天翔说着,情绪渐渐平复,环顾左右的神情,觉得火候已经到了,就转换了话题,“下来,就请老白通报一下河西省调查的情况,以及刘劲风同志对周魏二位初步调查的情况。介于昨天发生的纵火事件,省公安厅的闫副厅长一会也要对事件进行通报和说明。鉴于这种情况,省纪委决定抽调力量,进驻河州重机进行核查,这也希望河州重机集团党委和纪检部门予以配合。” 齐天翔说完,环视着各位参会者,似乎在征询大家的意见,看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之后,就转过脸望向白丰收,微微颌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白丰收清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慢慢地开始通报调查的情况。语调虽然平缓厚重,但还是掩饰不住沙沙的肺部啰音,使得齐天翔微微有些担心。可随着白丰收慢慢地进入状态,面色渐渐凝重,神态也逐渐硬朗起来。正如他自己所说,需要的时候他仍然是个战士。齐天翔不禁心里觉得暖暖的,也为白丰收的精神状态而钦佩,就有意识地将白丰收的茶杯轻轻地往他手边推了推,得到了白丰收侧目感激的一瞥,知道老白明白了他的好意,就放轻松地将目光辐射来去,因为他知道,下来的事情是不需要他过分思虑的,完全是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轨迹在运行着。 大家都在认真地记录着白丰收通报中的细节和情况,会议室很静、很肃然,只有白丰收的话音在持续、回荡。齐天翔不由将目光锁定在了田未仁的身上。自从他进门到此刻,齐天翔的关注始终就没有离开他身体的左右。与昨天的暴跳如雷的狂怒和傲慢不同,今天的田未仁从进门起,脸上始终挂着温和谦顺的微笑,而且对每个人都点头颌首,很是自谦和低调,从进门至今,烟瘾极大的他竟然一支烟没抽,而且还主动拒绝了唐主任殷勤递来的烟,可见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也是有着强烈的心理克制力的。莫非是高人指点,就是此人有着非凡的毅力,以及超过常人的耐力,不是有着良好心理素质的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只是让齐天翔不解的是,有着良好心理素质和耐力的人,昨天怎么会那么的暴躁,是本性使然,还是什么事请刺激着他,使他难以忍受。齐天翔不停地思虑,昨天早上的事情应该不是来自自己的刺激,更不可能由此带来那么大的变化,而且约好的见面躲着不见,本身就有些反常。到底是来自哪一方面的变故,刺激着他的躲避,以及此后的失态和暴躁,齐天翔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而且也不止一次地推演,如果昨天的见面很顺利,通报也很好地得到田未仁和集团的理解,调查也得以周密的配合,是不是不会发生昨天那么多的事情。至少是不是不会发生纵火和毁灭账册的事情,但随即就否定了这种假设,因为随后的双规行动和审计厅进驻,都是几天前就计划好了,也是准备实施的,只是时间和方式问题,也就是可能会有的温和的方式,而不是放弃或终止。这是不可能的假设,也是齐天翔一己之力难以阻止的。 随即,齐天翔的注意力就被田未仁的衣着吸引,只见田未仁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工作服与会,可显然是临时决定的穿着,这从肩头和衣领清晰的折痕,就很容易看的出来。这样的工装不但没有出现在生产现场,估计出现在田未仁身上也是第一次,而且这样的春秋样式工装,穿在田未仁臃肿的身上显得单薄,也显得滑稽。说是道具都不合适,别说是正式的服装。相对于昨天笔挺合体的高档西装,这身工装的确是不合时宜,不但不合适场合,也不合适气候。相信停在楼下的车里,还有田未仁其他的衣服,至少是应该有一件御寒大衣之类的衣服,不然这样单薄的衣服,在这样的季节,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不是有病,就是准备有病。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一章 绵里藏针 2 想着田未仁衣着的用意,看着他低头认真记录的神态,齐天翔不禁暗暗好笑。[燃^文^书库][]看来田未仁对今天的通报会是进行了认真的准备的,可显然准备的不够充分,尽管重视有余,但显然道具不够完备。衣服可以临时找一身穿上,合不合身都可以忽略不计,但记录用的笔却是一次性的中性笔,似乎就不是临时,而是根本就没有,或者不敢拿出真实的笔来记录。想到此齐天翔不由感慨,贫寒装富翁容易蹩脚,反过来富翁装贫寒也不容易,处处显出捉襟见肘的窘迫。不由深深地觉得,田未仁的做作和表演,不但拙劣,而且非常没有必要。由此也对郑明极力举荐自己担任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深深地佩服其远见和智慧了。 年初,省委、省政府进行了调整,省委鲁健书记调回中央,赵浩南接任省委书记,省委副书记、河州市委书记林东生一步到位,先代后任,成为新一任政府省长。随即省委、省政府分工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顺应中央关于副书记职数缩减的要求,郑明成为除副书记、省长林东生之外唯一的副书记。按照新一届省委总体工作思路,浩南书记建议成立一个高规格的“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全称为“河海省深化改革和整顿经济秩序领导小组”,浩南书记任组长,省委副书记、省长林东生、省委常委、各位副省长、十六地市市委书记为副组长,成员涵盖省委各部门、省政府各职能委办局、各地市市长或副市长等单位,原本建议郑明副书记担任专职副组长,统筹深改小组的规划和运行,但郑明书记以自己时间不稳定,工作地点不稳定,经济领域不熟悉等原因坚辞不受,并力荐齐天翔担任专职副组长,理由也很有说服力,深改小组的总体协调和运行,已经确定由省纪委和监察厅专职负责,办公室也设在省纪委,因此由齐天翔担任专职副组长,更有利于总体工作的开展和协调。 理由很充分,但明眼人都明白,副组长的组成人选均为副省级,或即使不是副省级,却实职的位高权重的地方大员,其实也相当于副省级的级别,让一个任职厅级职务半年有余的纪委书记,直接担任专职副组长,其意味显然不言而喻。这在规格意识和等级观念浓重的官场,尤其是高级别官场,是很不合时宜的,也是显然出格的,但出格却往往意味着变动,意味着默许和方向。期间的争论和博弈齐天翔不完全知道,但郑明的提议得到浩南书记的坚决支持,却是从各种场合和渠道传播开来,形成很多不同的版本,矛盾焦点自然是齐天翔的资历和背景,以及上上下下的人脉资源。当然还有现今流行的通行版本,钱能通神的套路。当正式名单公布之后,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和一片哗然,但来自高层的反应却十分平静,似乎正常的安排,没有必要惊奇,更没有必要解释。 齐天翔也是在宣布之后才知道的确切消息,尽管之前就有各种传言进入到他的耳朵,可却都是当做恶作剧来听的,因为他也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当决定公布,特别是成立大会时的宣布,还是让齐天翔怀疑决定的真实,心中更是涌起莫名的惶恐和忐忑。他知道促成此事非郑明书记莫属,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明白深改小组不是一个临时性的设置,专职副组长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在品味着几天来各种投向自己的眼神,和有意无意话语中的含义,自然是羡慕、妒忌、猜忌、质疑,当然冷眼旁观的要更多一些,等着看笑话的更是不少,但嫉恨的人毕竟还是不多,这点齐天翔还是自信的,自己在河海官场涉时不久,树敌自然不多,也没有什么竞争对象,因此质疑的人要比嫉恨的人多是肯定的。 对此,郑明书记专门找齐天翔进行谈话,只字未提自己的举荐之事,反而强调浩南书记对他的肯定和赏识,从学历背景到知识结构,从专业领域到办事能力,特别是修养和品行,都深得浩南书记的欢心,而且特别提到浩南书记做省长时,意图抢他到省政府任职的挖墙角的事。亦庄亦谐轻松愉快,不像是工作谈话,倒像是闲聊天,而对齐天翔的担心和疑虑,郑明只是告诫他不要想得太多,这样的安排只是为了理顺工作关系,利于开展工作,最后还用一句古诗为谈话作结:“天淡云清何如意,轻车驽马奔征程。” 说是轻车简从做事,可却谈何容易,议论和非议始终伴随着齐天翔左右,直到省委八届三中全会增补齐天翔为省委常委,议论才终于尘埃落定。有时候齐天翔不免会想,是这件事的争论和非议促成了他进入常委,还是这个任命只是进入常委的民调和预演,但不管怎么说,两年走三步的仕途之路,的确是太快,也太顺利了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无论是对纪委工作,还是对深改小组的工作,都带来了很多的便利,甚至说是权威或威慑也不过分。比如今天这样的会议,比如田未仁今天的表现,都不仅仅只是面子或客套,当然还有纪委特殊的地位,还有齐天翔副组长的身份和头衔。 这样信马由缰的联想着中白丰收的通报已经结束,刘劲风的通报也已进入了尾声。 “鉴于昨天发生的突发事件,账册部分被毁,考虑到案件的特殊和复杂,我们已经将周、魏二人转往异地分别看管,单独进行案件的事实核查和落实。关押地点抱歉我不能通报,但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希望河州重机集团能够做好家属的安抚和解释工作,必要时我们会及时通报案情,以及安排家属见面的。” 刘劲风不愧是老纪检,经验老道,先是将周魏二人的相关犯罪事实,一一通报,然后才是二人去向的通报,既可以避免因案情交代不清产生争议,也可以打消一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从昨天纵火事件后,第一时间刘劲风就敏感地意识到保密的重要性,在与齐天翔沟通取得共识后,就对周魏二人进行了特别保护,特别是信息的封锁,后来在闫勇的安排下,直接转移到异地监管起来。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干扰,也可以彻底打消当事人侥幸的心理活动,有利于案件的进展。 刘劲风的话使田未仁的脸色异常的阴沉,尤其是最后几句话,甚至让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到了他眼中攸然闪过的一丝灰暗,是失望,还是伤感,一时还难以判断,但神情的变化表露出田未仁复杂的心情,却是可以肯定的。 刘劲风介绍完情况,审计厅的姚万学副厅长通报了审计厅进驻河州重机开展年度审计及专项审计的计划,以及实施方案,同时强调了对于重点岗位、重点部门相关负责人的个人审计或抽查,这也是有别于以往例行审计的一些变化。其后检察院、公安厅都通报了各自的计划和工作安排。然后是王金龙代表闻鸣副省长表态,坚决配合支持省纪委和审计厅对河州重机集团的反腐肃贪及审计工作,并在全省省管国有企业中开展企业自查自纠工作,为下一步全面进行的清查工作打好基础。范俊同代表国资委表态,口吻和意见与闻副省长如出一辙。 对于闻鸣副省长和范俊同代表国资委的表态,既在齐天翔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他的意外,尤其是督促各单位采取的行动,以及下步要采取的全面清查行动,使齐天翔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立刻意识到此举暗含的激进或抵触的意味。矫枉过正或雨过地皮湿,都是齐天翔或其他领导都普遍担心的问题。深化改革和整顿经济秩序,说到底还是要促进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尤其是通过对省管国有大型企业存在问题的纠正,净化国有企业发展的内外部环境,特别是管理体系和发展方式的改变,做强国有企业的规模和实力,而经过细致的调查和摸底,正是找准了国有企业自主权力过大,管理层贪大求全和贪腐问题,以及利益输送和交换的问题,才决定首先从中高管理层贪腐问题入手,缓慢向管理方式改变靠近,并在合适的时机出台相应的措施和办法。但任何的办法都是为了促进企业健康有序发展,既不是束缚企业管理层的手脚,也不是一阵风的清理,既不能限制企业发展的积极性,也不能出现反弹。这是深改小组组长会议反复强调并形成共识的路径,闻鸣副省长和国资委应该是清楚的,怎么会有自查自纠和全面清理的提法,这不是在人为制造混乱吗?是一时义愤?还是有意为之?齐天翔觉得这里面不简单,起码这样的表态不利于事件的进展,但也只是想想,下来还要进行必要的沟通和交流。 河州市副市长梁冰玉的讲话快人快语,作为一个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一个从企业成长起来的女干部,她很清楚企业运行需要什么,而维系企业运行的决定因素又是什么,因此她的表态着重在企业层面。在企业家的国家使命和社会意识,以及企业文化建设和企业凝聚力在企业发展中的意义,特别是企业员工主人公意识的重视和发扬、保护的重要性,特别是她说到的“做企业就是做事业,不能不唯利是图,可也不能只唯利是图。国有企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首先应该承担的是国家责任,是国有经济和国家稳定的支柱,更应该是国家形象和社会稳定和谐的标杆,新农村建设的目标是农民生活的安定和富足、幸福,而国有企业就应该,也必须成为城市社会,特别是工人和谐幸福的依靠及家园。” 梁冰玉的讲话处处针对的是企业的良心和社会责任感问题,也直指企业存在的重生产、重经济规模、重效益,而轻视员工利益和工人生产、生活积极性维护的弊端。可以看出她对河州重机集团一些做法的不满,不管是从政府管理者的角度,还是个人的角度,这样的讲话和表态都使齐天翔眼前一亮,由衷地钦佩这个女同志的胆略和勇气,这样的表态在这样的场合是需要勇气的,因为这样的一番话需要细致的调查研究和思考才能得出,而明显违背时下主流思路的言语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也显然需要一些周密的思索和胆气。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动机,齐天翔现在需要这样的表态,需要这样来自地方政府的态度,特别是对企业毫不留情的批评的声音。 与齐天翔赞许的目光和欣慰的表情不同,田未仁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也许他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维护企业利益,替企业说话的河州市政府,居然会有这样的表态,会有这样尖刻的批评,不由心生一丝怒火,但想到昨天以来的种种变故,以及此后将要面临的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或麻烦,他就觉得心烦意乱,也发不起火来。何况今天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矛盾焦点都指向了河州重机,也就是指向了他。谁都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和背后,他田未仁所处的位置,起到的作用,以及可能的可能,这从各位的眼神中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只是还不得摊牌的时候罢了。当然他也明白,今天的会议毕竟只是通报,还不是审判,尽管处境有些尴尬,有些被动,但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毕竟还不得最后。这点田未仁很自信,也觉得自己必须自信。 看着会议室大家望着他的神情,田未仁当然知道大家的想法,也知道大家在等待着什么,所有参会的单位领导都表完态了,下来自然是自己的表态了。尽管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的表态,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也对案件进展产生不了什么样的影响,但作为河州重机集团负责人,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也是显然不合适的。 “首先作为个人,我先表示一下歉意,”说着话田未仁站起身来,臃肿的身体缓慢离开座位,向着对面的齐天翔和刘劲风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真诚地说:“由于我昨天的不冷静,特别是没有很好地配合省纪委的工作,给整个案件的进展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在此我表示深深地歉意,并向齐书记、刘主任道歉,对不起!” 田未仁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满含愧疚的道歉,使齐天翔很是吃惊,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会议上,这样的场合,昔日傲慢不可一世的田未仁会有这样的举动,不但不可思议,而且有**份,不论是赫赫有名的重机集团掌舵人,还是作为河州市人大的副主任,当着这么多不相干的单位和人员,这样的举动的确匪夷所思。 还没等到齐天翔等人作出应变反应,田未仁继续做着表态:“作为河州重机集团的负责人,上级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企业交到我手里,我感到胆子很重,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的恪尽职守地工作,生怕辜负了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辜负了集团十几万员工的信赖。但几年来我过分重视了企业的发展和进步,过多地重视了企业的生产和经营,尽管取得了经济效益和利税三年三大步,年年上台阶的绩效目标,将河州重机集团打造成了全国排名前十位,各门类齐全的超级航母,却忽视了企业内部管理和制度建设,以至于企业内部出现如此违反财经规定的事情,严重危害了企业的形象和正常经营活动,对此我深感内疚,不但辜负了组织的重托,也给企业带来了很大的危害,我将请求上级部门给予处分,并承担领导责任。同时将以此为警钟,严格采取措施,完善制度,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田未仁语调低沉,艰难、迟缓地说着,似乎在深深地内疚中做着反思。随即话题转换,声调立时高了起来,语气也热烈和坚定起来,“对于省纪委和审计厅对河州重机集团采取的调查工作,我代表集团党委,表示坚决的支持,并全力配合调查和审计工作,哪怕为此影响一些生产经营活动和发展速度,也在所不惜。对调查出来的问题不包庇、不护短,不管涉及到任何部门,任何人,都坚决予以清理。” 田未仁话说到这里,郑重地向齐天翔介绍说:“为了配合省纪委的工作,集团决定王世安同志将不再兼职销售公司副总经理,全职协助纪委开展工作,并准备了几间办公室,配备了必要的通讯、办公和交通等设备和人员,全力做好河州重机集团的清查和整顿工作,为总体工作开展铺好路,开好头。” 听完田未仁的表态,齐天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思索着田未仁想要表达的意图。尽管道歉很诚恳,反思很到位,甚至语言和神态都配合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但显然在表功的同时以集团生产和效益相要挟,柔若无骨地展示着傲慢和强硬的一面,而且有意模糊着案件的性质。显然还是想以违反财务规定掩饰违法犯罪的事实,尽管不一定是为周魏二人开脱,但一定是为案件的后续定性铺路,而且一定是经过精心的准备和谋划,包括王世安的配合,以及办公、交通、人员等安排,都是在精心地构筑堡垒和障碍。因为这样大范围地调查,以及如此周张的布置,很快就会引起企业内部的不满,不但可能严重干扰企业正常生产经营,即便不增加企业负担,也可能使任何的调查无疾而终。口实和把柄随时掌握在企业手中,也为反对的声音提供有力的佐证。 “听到各单位负责同志的发言,我很有感触。首先谢谢各单位的支持和配合,其次也对河州重机集团和田未仁同志的表态感到高兴,只是对田未仁同志隆重的道歉不能接受,这倒不是真诚与否的问题,而是工作中出现的摩擦和矛盾,完全是正常的,没有道歉的必要,所以不接受。” 齐天翔思索的间歇,会议室有些冷场,都在等待他做总结发言,于是赶紧调整思路,说了一通套话。只是对田未仁的道歉所作的表态,是发自内心的,也是认为必须有的态度。不然随着田未仁鞠躬道歉传播开来的,就不是他道歉的态度和鞠躬的姿态,以及是不是适宜的问题,而是他齐天翔和省纪委胁迫企业做出的违背常理的举动,而性质也会从反常,演变为强势重压,因此他必须有这样的表态,给今天到会的人,以及没有到会的人。这样的细节不重视,往往会节外生枝地衍生出很多事情。 “对于河州重机集团的发展和辉煌业绩,我表示完全的钦佩和叹服,这是我们河州市的骄傲,也是河海省的骄傲,企业的发展关乎我们每个人的利益,任何的进步和跨越都是重机干部职工辛勤努力的结果,因此我们所有的工作和努力,都要立足于维护这种奉献,弘扬这种可贵的企业文化和精神,要让河州重机的发展更加符合全体干部职工的要求,更加符合国家和集体的利益,更好的推动重机健康稳定的发展。” 齐天翔不着痕迹地对田未仁的表功和威胁进行着回应,轻描淡写地巧妙暗示着企业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成绩当然也不属于任何个人。做好了充分的铺垫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对于企业的安排和支持配合,我代表省纪委表示感谢。至于王世安同志的工作安排,完全是企业自主决定的事情,我们完全尊重,企业也可以根据生产经营情况随时调整。关于抽调专门人员,安排办公室,配备通讯、办公、交通等便利条件,我认为没有必要,也完全不需要这样做,我本人表示反对。”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渐渐严厉,神情也渐渐严峻起来,“省纪委和审计厅所作的工作,只是今年省委、省政府整顿经济秩序和发展环境,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推动国有企业做大做强整体工作的一部分,是推动,不是拆台,是要分门别类地通过调查研究,解决企业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和困难,不是清查,更不是清理,因此不改变企业原有生产和管理模式,不改变企业性质和管理归属,是基本的原则,所以不存在另起炉灶,或推到重来的问题,这是我强调的一个重要的原则问题。另外就是人员和工作方式问题,介于重机集团的情况,省纪委和审计厅的工作方式是不驻厂,不久留,不干预的原则,而且方式或方法会随时调整,不作固定模式。” 齐天翔说着环视着会议室各位,“今天会议就是通报案情和交流情况,可能今后这样的会议会不定时召开,大家对这种形式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随时可以交流,也可以随时改进。看看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说着话,齐天翔含笑征求着大家的意见,看没有人说话就温和地说:“如果没有,那就散会吧!” 说着话齐天翔站了起来,作出送客的姿态,但眼角敏锐地看到坐在田未仁身旁的王世安的神态,似乎想说什么,就祥装未见,微微笑着,目送着各位鱼贯走出会议室。 时间正好是十一点三刻。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二章 李正很烦 走出会议室,齐天翔就接到了李正的电话,不但简单汇报了近期园区的工作,更对近来几件事情进行了汇报。[燃^文^书库][]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李正的汇报,知道他现在的困惑和烦恼,温和地回应着,并告知近期安排时间过去看看,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正如齐天翔感觉到的,李正近来有些烦,很多事情堵在心里,总被种闷闷的烦躁压抑着,似乎怎么也难以抒怀。 自从上次与齐天翔来曙光厂看过之后,他知道齐天翔心里一直装着曙光厂脱困的事,加上由路金山等人的推动,很快综合规划方案就成型了,得到了省市领导的关注和肯定,并且做出了重要批示,各部门推动的进度明显快了许多。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个包括建制、规划、布局等涉及资产、人员、土地、技术、管理等等方面内容的方案就完整出台,而且很快就进入了实施阶段。 部门的设立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曙光产业园区诞生的却异乎寻常的顺利,企业推动是一个因素,契合了省委国有企业发展和脱困的总体思路是更重要的因素。 李正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介入的,只是充当了一个向导的角色,但怎么也没想到园区管委会第一任主任的职务会由他担任,而且是书记主任一身兼,园区的推动者和曙光厂的实际当家人路金山,却只是担任了副主任的职务,而最让他意外的是新任平原县委书记的郝涵做了兼职副书记。 记得组织部宣布任命之后,清河市委书记王健康对他诫勉谈话,自始至终书记的脸上就没有欢悦的笑容,没有客套,没有鼓励,甚至严肃的表情也表明了态度,只有约法三章,也就是要求: “自从你接受组织部任命那刻起,我就认为你已经签下了军令状,所以现在就开始按军令接受任务,曙光产业园区是我市二次创业的一个试验区,也是先行先试的一个样本,能不能带领曙光厂复苏和腾飞,给市委、市政府一个惊喜,就看你李正的能力了。这次采取的是一个超常规的架构,不设婆婆,不定标准,不设界限,不给钱,不考核,地方政府给你当副手,需要的人、财、物自己想办法筹集。可以卖地,可以卖设备,甚至可以把曙光厂卖光赔净,没人会干预。三年为限,三年后效果突出,我这市委大楼里面有的是位置,如果不突出或失败了,别说是文化局局长,恐怕是文化局门卫值班都没有资格。” 诚惶诚恐地走出书记办公室的门,李正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和豪气,不但告知了几个要好的同学,还告知了齐天翔。他知道,凭自己无根无底的关系,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职务,而且是党政一身兼,没有齐天翔的推荐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仅仅有齐天翔的推荐,也还是不现实。毕竟一个刚上任的省纪委书记的能量,也是可以估量的,能够推动清河市委决策,将一个新建的综合园区一把手的位置,交给一个没有经济工作经验的新人,这样的胆识仅仅靠信任是很难做到的。还应该有一位更有权势和能量的人,这个人应该不难想到是谁,因为王建康书记是曾经的省政府秘书长,这就不难理解了,而齐天翔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不但推动着园区的建立,而且把他李正推到了前台,推到了权力的巅峰。 不管如何的猜测,也不管有多少疑惑和猜忌的言论,李正还是堂堂正正地上任了,而且很短的时间就建起了管委会的架构,正式开门办公了。 初期的兴奋之后,尤其是兴奋慢慢沉淀之后,李正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甚至有种心神俱疲的感觉。作为一个部门的一把手,风光是风光,权力也是无限大,但随着权力而来的是责任的无限大,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没有人代替自己决策,也当然没有人会为权力和决策操心。做起实际工作之后才李正知道,过去的牢骚和不满都是站在干岸上的围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起哄,起码是不了解事情全貌的偏激。无论是作为记者,还是宣传部干部,甚至是县委副书记,都是游弋于事件之外,至多算是个旁观者,而过去那些所谓的真知灼见,以及所谓的思考,都不过是一种义愤或设想,到了真正角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储备的不足,经验的不足。 为此就更加佩服齐天翔的准备和储备,这不但来自于各自的学识和专业领域,而是对事情的处理角度和经验。这不但有天赋的成分,更有涉猎领域的前期准备,先时李正对齐天翔还有过疑惑和不屑,毕竟资历和经历没有让他很信服的地方,慢慢地才看出齐天翔看似柔弱外表下的胆识和见解,以及不易察觉的敏锐和感觉,使其迅速完成了由赞赏到钦佩的转变,尤其的近一个时期更是如此。 接手曙光产业开发区之后,园区规划和综合整治就成了最棘手,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这牵涉到厂区和生活服务区两个类型,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厂区规划和整合的难题。整合了厂区,才可以有效的规划和修整厂房,为产业转移提供生产区域。 可位于西区的外资企业发动机公司,成了最大的障碍。按照规划,需要将外资企业从主厂区分离出去,建立围墙隔离开来,而且需要企业重新建立进出通道,不再由主厂区进出,这就需要企业封闭现有的厂门,从西侧另开大门进出。不但可以更方便的接入国道公路,企业也可以更便利,下一步再缓慢地进行管道和烟尘排放改造。 改造和补充方案都已经拟定好,这些明显有利于外资企业的优惠方案,不但遭到外资企业的反对,而且以企业自主权为借口拒绝协调,甚至连相关人员进入厂区都不允许,也不派员参加园区的协调会议,傲慢的态度很是嚣张,可园区却没有一点办法。 也就是齐天翔上次来园区调研时,事情已经僵在哪里近一个月。这也是齐天翔就任深改小组专注副组长之后,第一次来曙光产业园区,听了情况汇报后,皱起了眉头,在李正和路金山、郝涵的陪同下,实地察看了园区的规划情况,到外资企业门口时,定定地看了很久,沉吟了片刻,才意味深长地说: “人家既然不让进,我们又何必死乞白咧地进去呢?我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吗?”说着话一转口吻,有些阴沉地笑着,对迷惑不解地几位说:“人们为什么怕流氓,不是流氓打打杀杀地吓唬人,也不是流氓身上的伤疤和纹身。朗朗乾坤大千世界,完备的法律面前,任何的流氓行径都是见不得光的。而人们怕流氓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流氓行径见不得光,走不到阳光下,你不知道流氓会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采取什么阴损的手段,所以让人顾虑和讨厌。这就像蚂蚁爬到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看着李正疑惑的神情,齐天翔不由无奈地笑了,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对路金山指指脚下的水泥路,淡淡地说着:“这水泥路年头不少了,也该修修了。”说着笑着回身就走。 也就是这含蓄的点拨,立刻使事情的解决急转直下,管委会立即着手厂区的规划和整理,而且首先从厂区内部道路开始,大面积的工程一推开,没有几天,日资企业就派人来抗议了,说是园区修路影响了他们的货物进出。李正和路金山都没有露面,人员由办公室接待,而且礼貌周全地告知园区的建设规划,客气地接待,客气地解释,建设依然如故,几天的时间过后,企业主动上门沟通,建议在西面重开厂门,请管委会协调将围墙外的几间平房拆除,企业愿全额补偿拆迁损失。 当李正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齐天翔时,齐天翔冷冷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在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上,没有谁可以享受超国民待遇,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合法经营企业,这既是国家的底线,也是城市管理者的职责所在。”说完这些之后,齐天翔不忘提醒李正,企业的要求尽快解决,但也要把一些积存问题一揽子解决,不能留后遗症。 根据齐天翔的建议,李正安排管委会联络清河市和平原县环保、规划、劳动保障和工会等部门,联合对企业污水废气排放,排污净化设备不达标,私搭乱建和违章建筑,以及企业用工和劳动保障方面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督促整改和完善。同时在税务检查中,还发现企业利用琴岛日资企业配件供应商的便利,国内物资采购,以成本冲扣进项税款,以半成品供应抵扣销项税款,一进一出造成大量应缴税款流失,而且作为成品销售的发动机和零部件,也一律按半成品进行纳税申报,多年来不但偷逃了巨量税款,而且各种地方规费也在看似合理的运作中逃避了。 问题发现后,为慎重起见,李正组织管委会和税务局,起草了详细的报告,向国家税务总局和省市税务部门请示处理意见。国家税务总局很重视,专门委派了一个督导组,联合省市税务部门进行调查,并很快作出了处理决定,企业共补缴偷逃税款和罚款二亿多元。 事实和依据面前,尤其是新闻媒体和各界的关注,形成了巨大的舆论氛围,也无形中给了企业前所未有的压力,迫使企业不但很快按规定补缴了税款和罚款,而且总公司还郑重地发表了道歉声明,撤换了相关涉事人员,保证按照中国的法律法规守法经营。 一次建国以来首例特大偷逃税款案件,轰动全国,在齐天翔的运筹之下,不但依法依规进行了处理,而且自始至终得到了国家及省市有关部门的支持和指导,有理有据,处理得当,不但维护了国家的尊严和利益,还维护了企业正当经营的利益,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评,也给园区管委会挣足了人气和脸面。 这使得李正对齐天翔的尊敬更近了一层,以往只是好大哥,好领导,现在又有了智慧和高参的作用,着实让李正感到幸运。 而与齐天翔通过电话,李正有些兴奋。一则李哥的住院和治疗总算有了好的结果,二则齐天翔的古道热肠,两样都那么满意和顺利,以至于李正有种想喝点酒的念头了。 前不久在从清河人民医院,看到诊断结果,尽管已经有了预感,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和心理预期,可李嫂还是惊恐地瘫软在地,差不多昏厥了过去。弄得在旁边站着的李正慌了手脚,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直抖擞手不知该如何办好。突发的变故根本就不是他文人的经验储备里有过的事情,所以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还是老同学谢林老到,也许是看的多了,也许是职业特性的冷静和历练,或许更是没有什么私心杂念的羁绊,迅速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扶起了李嫂,慢慢将她扶到屋内的诊断床上,轻轻地放平身体,让其缓缓地恢复理智。 做完这一切,回身看着窘迫的李正焦急尴尬的神情,竟然温和地笑了,弄得李正的脸瞬间绯红,似乎有什么心事被他看破了一样。不由狠狠地瞪了谢林一眼,不知是为谢林的敏捷应对,还是莫名其妙温和的笑容。 “情况不是很乐观。”谢林没有在意李正的瞪眼,甚至没有在意是不是应该说给他听,“基本已经大面积扩散,而且拖延的时间太久,伤口处溃烂的很厉害,咱们这里的设备和医疗条件有限,还是尽快到省立医院手术或进一步治疗。” 都是老同学,平时关系也不错,所有也比较直截了当,而且这样的病情,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李哥的病情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前车祸受伤的左腿尽管做了截肢手术,而且也安装了假肢,但近一个时期,截肢的部位常常红肿溃烂,而且很难痊愈,并且还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开始并不是十分上心,以为只是假肢不合适,摩擦使创口发炎,一直在曙光医院采取清创和抗生素消炎的治疗。没有时间是一个原因,经济拮据也是重要的因素,后来还是李正发现不对劲,几经劝说才说服李哥勉强同意到清河市人民医院做全面的检查,而且联系了主任医生的老同学谢林,安排做了一次检查和会诊。 取诊断结果的时候,李嫂没有让李哥去,也不愿让李正配同,也是怕麻烦,可李正心里不踏实,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坚持要来。结果首先承受不住的却是李嫂,看到诊断报告上“骨癌”的字眼,还没等谢林详细地解释,就瘫软了下去。 好一会,李嫂才恢复过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木然,眼神也立时变得呆滞,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低声饮泣,眼泪止不住地流,一直从门诊室流到大门外,流到回程的路上,直到轿车开到家属区才停止,调整了很久才下车,而且坚决拒绝李正跟她一起回家,并果敢地撂下一句话:“谁也不能将诊断结果告诉李卫平。” 李卫平是李哥的名字,当年在曙光厂也是鼎鼎有名,光荣榜时时出现的标杆,风光无限的劳模先进和技术骨干,但随着企业的衰落,以及下岗,及至伤残,李卫平的名字渐渐被人遗忘了,代之而起的是老李、瘸子等称谓,以及很多熟识的兄弟们尊敬的李哥。 名字尽管只是个符号,但符号的变迁和更替,也往往表现着生命历程的起起伏伏,荣辱兴衰。 没有人敢告诉李哥实际病情,但知道的人却不在少数。也不知李嫂怎么应对李哥的询问,也不知她该怎么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只是看着李嫂带着李哥几次奔波在平原县到省城的路上,每回都是兴冲冲地去,垂头丧气地回来。有时两三天,有时四五天,一个月里跑了几回。尽管李嫂每回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可淡淡笑容背后的凄楚和焦虑却怎么也难以掩饰,另外就是让人揪心的悲苦,以及无以言说的沉痛和日益严重的压力,还有就是李哥满脸的疲惫,以及难以抑制的痛苦的表情。 李嫂不让李正管,李正也就不敢管,或者说不敢过分地参与。自从去年与齐天翔在李嫂的小店吃了包子、馄饨之后,李正就成了这里的常客,特别是过来开发区之后,更是如此。一则解决肚子问题,二则也是想帮帮李嫂。 匝一见李嫂,李正就觉得亲,像自己的姐姐,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想要亲近的冲动。李嫂温柔的表情,温和的笑容,温情的举止,甚至爽快的话语和走路的动作,以致劳累脸上沁出的汗水都让李正着迷,都那么美好。当然李正也清楚,这些美好总有幻化的成分,毕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岁月艰辛留在脸上和身上的印记是怎么也不能忽视的,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但即便如此在李正眼中也是美好,也是迷恋。对此李正给自己的解释,这种精神之爱是美美的,柏拉图式的精神依恋,是没有任何**企求的,因此用不着约束和禁绝,毕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故意,包括对李哥也问心无愧。 李正明白,李嫂明白他的心思,也不讨厌他的亲近,依然当他是个弟弟似的呵护,对他过来帮忙也不拒绝,只是坚决不收他的饭钱,理由自然为他是弟弟,弟弟吃饭是不能收钱的。 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也都看出李正对李嫂好,李嫂对李正更好,不但帮助李正收拾屋子,洗衣服,而且看向李正的眼神,也既像姐姐,又像母亲,有时又兼而有之。渐渐的就有了议论,特别是李正建议李嫂担任居委会主任,负责回迁房安置和搬迁动员之后,议论就更加有针对性,有着人身攻击的意味。 李嫂敏锐地感到了这些,有意疏远着李正,甚至决绝地拒绝李正参与李哥病情的诊断和治疗。几次到省城检查和候诊都是自己安排的行程,没有告知李正,更不愿让李正用车接送。 李正很无奈,李嫂的话他不能不听,尽管无中生有的议论他不在意,但李嫂的感受他却不能漠视,特别是李哥的感觉。心中尽管很想帮着做些什么,但却顾虑重重,直到看着李嫂疲惫的神情,以及李哥日益难耐的痛苦,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也终于下决心给齐天翔打了求助电话。 齐天翔简单地听了李哥的病情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埋怨李正不该这么久了才告诉他,沉吟了片刻后才让李正等电话。 仅仅两天,齐天翔就有了回话,而且特意交代让李正陪同李哥到省立医院就诊,并告知了井镇林的电话和办公室房间号,让他到时间联系。同时还特意问了李哥治疗费用的落实情况,似乎更不放心这个家庭的经济承受力,直到李正表示已经筹集了部分费用才稍稍放心。 李正很佩服齐天翔的细心和思虑的周密,费用问题不但是齐天翔关注的,也是李正关心的。李哥和李嫂下岗多年,尽管一直打着零工,但收入不高且不稳定,吃喝花销之后不会有什么积蓄,加上还有个上学的孩子,不说拮据也差不多。开了几年小饭店,可在这样一个困难企业小区里,收入也就是顾住个温饱,而且还因为李嫂做了居委会主任,饭店就不开了,改为了居委会办公室。对于此举的解释,李嫂说是没时间顾不过来,李哥的话却是一心不能两用,只有李正明白,其实他们两口的实际用意是不想给他增加麻烦,也就是不想过多占公家的便宜。 治疗费用肯定是有困难的,尽管以前厂里的师兄弟们凑了一些,但都不是很宽裕的生活现实,帮助也很有限。李正曾试图给李哥一些帮助,但却被李嫂坚决地拒绝了。只能是看治疗情况,慢慢再说了。 李正得到齐天翔的消息,好容易捱到下班,才急不可耐地买了几个卤菜、一瓶酒,径直向李嫂婆婆家去。 熟门熟路地进了李哥家,看望了老人,就协助李哥忙乎着晚饭,一直等到接近八点,李嫂才一身疲惫的进屋,简单地寒暄过后,李嫂还是有些埋怨李正,不该为这点小事麻烦齐天翔,尽管在自己家是天大的事,在齐天翔哪里或许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就不应该有非分之想,像他们这样的情况,省立医院每天不知有多少,凭什么他们就应该被照顾。 尽管这样说,可李哥和李嫂心里还是很感激李正,感激齐天翔,李正没有反驳,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只要能解决李哥的问题,帮李嫂解决些难题,就是受点委屈,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那晚,尽管李正很想喝酒,可也没有敢尽兴地喝,一则李哥的身体不允许,还有就是不敢放量地喝。一件烦心事的解决,可还有更多的烦心事等着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但那已经是近段时间李正很开心的时刻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三章 症结何在 送走了来开会的各位,已经是午饭时间,齐天翔安排小王开车送白丰收回医院,然后才与刘劲风一起到省委干部食堂吃了午饭。[燃^文^书库][] 饭后又与刘劲风交换了河州重机案件的侦办思路,才略微有些疲惫地回到办公室,坐定以后轻轻地向跟进来的小张说:“我下午整理一个给深改小组的汇报材料,没有事就不要来汇报了。” 说着话,看着小张转身要走,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走到衣帽架前,取下文件包,拿出两个暗红色金丝绒首饰盒,打开来让小张看了一下,郑重地说:“你帮我把这个拿到保管室,让他们收存起来,记住给我开个收条。” “这么漂亮,真是个好东西。”小张接过一个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不由赞叹道。 “奥,你也懂这个?”齐天翔突然有了兴趣,温煦的目光望着小张,鼓励道:“说道说道。” “我也不是很懂,说不好,只是觉得好。”小张摇着头,有些羞涩地笑着说:“前些时媳妇过生日,我也赶时髦给媳妇买了个翡翠挂件,无论是色度,大小都比这个差远了,还花了三千多呢!” “看来你也是有眼光啊!”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小张,打开自己手中的盒子,边想边说:“翡翠主要产于缅甸等东南亚地区,过去在皇家和贵族眼中不是很贵重,一个原因是来源稀少,二则是相对于崇尚隐忍和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思维中,翡翠过于鲜亮,也过于夺目,也就是通俗的说有些贼光,不够稳重大气。古代常把玉石比作君子,也就有了‘玉树临风’、‘德行如玉’的赞美,使得玉石和美玉珍贵无比,一块和氏璧可以倾国倾城,这也说明在古人心中,温润如玉就是温、良、恭、谦、让等美德的集中表述。后来才引申为表述女子,‘温婉如玉’、‘亭亭玉立’成为优雅女子的专属标签。” “奥,扯远了。”齐天翔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从说玉衍生到说人,赶紧收回话题,转而说翡翠,“相对于和田玉的温润如脂,南阳玉色杂如花,翡翠以其光亮见长,简单的说就是水头,是由里而外自然泛出的光泽,其中更是以冰种老坑翡翠最为难得,因为产量和成型难度的原因,价比黄金丝毫不为过。就像这两个属相把玩件,这么大的体量,这么纯净的色度,这么饱满的水头,以及属相纯手工雕刻的技法和创意,不敢说一定是出自大师之手,但也绝对不是一般匠人的技艺和能力能达到的高度。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两块翡翠就真的难以估量了。” “我看着也好。”小张很佩服齐天翔的眼光和见解,就试探性地问:“您估计得值多少钱?” “多少钱还真不好说,不过就刚才你说的给你媳妇生日礼物的三千多块钱,二三百倍还是有的。”齐天翔缓慢地说着,看着小张惊诧的表情,不由有些激愤,“要么说雅贿难敌啊!投其所好的一件玩意,看上去不起眼,也不显山不显水,但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能不使人折腰吗?”说着话,觉得话题又沉重了,就轻松地笑着对小张说:“告诉他们给我放好了,老同学送的礼物,如果仅仅是单纯的同学情谊,等我退休了还得还给我。” 小张知道齐天翔话里的含义,庄重地接过齐天翔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转身拿了张报纸包好,转身准备离去。 “告诉他们,不要议论,更不要外传,知道的范围越小越好。”齐天翔叫住小张叮咛道:“怎么也不能让老同学不好意思不是。”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笑了。 看着小张转身出门,齐天翔才慢慢从翡翠上收回思绪。昨天猴子让李玫瑰从手包中拿出这两件翡翠属相,自己就感到这里面不简单,猴子不简单,李玫瑰不简单,这翡翠更不简单,所以回到家就交待闫丽不要动,早上出门就带到了单位,也许保管室才是这些宝贝应该呆的地方。 只是齐天翔还要看一看,这不简单的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也许谜底很快就会揭晓的。 收回心神,齐天翔端起小张刚沏好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似乎在思索,又像是在品评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茶杯中的茶叶,很久才放下。 坐回办公桌前,齐天翔开始了报告的撰写。由于经过深思熟虑,所以写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很顺手。 这是他早就有心撰写和提交的一个报告,经过前一个时期的调研,实地走访的结果让齐天翔喜忧参半,而且忧虑的地方还更多一些。这除了实际看到的情况,更有一些不能忽视的苗头,让他觉得不能不有所提醒和注意。 首先是国有企业的分类,这主要从企业规模和主业可以很清晰地归类,这还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关键是企业现状的分类,这是需要清晰判断的要点。 在齐天翔看来,全省省属国有企业大致分为几个类型,装备机械制造、资源能源、冶金钢铁、轻工纺织服装、金融投资、经营服务,而作为制造业大省的河海,国有企业的半壁江山是由装备和机械制造支撑的。由于产业调整和几次的改制改造,企业大多存在这样那样的困难,尤其是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民用为主的企业,建立初期只是拾遗补缺或维系国计民生,规模和效益都不是很适合市场经济的要求,能够顺利存活下来的十家难有二三,艰难挺过市场竞争洗礼,并侥幸躲过国退民进改制风潮的,或者已做大,或者在当地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有着安定地方社会,稳定就业的重任,苟延残喘地维持着。这样的企业不在少数,而且面临着生存和发展的双重危机,企业职工的生活和生存状态,更是各级政府难以解脱的困难,困扰着发展和创新的思路。 目前的国有企业,基本可以分为以河州重机为代表的大型重量级企业,以曙光厂为代表的艰难转型性企业,以及海城黄金集团为代表的资源枯竭性企业,还有就是河州商业集团为代表的以收租维系的服务性企业,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困难,尤其是归属于不同的系统,难以形成统一的管理模式。 齐天翔详细地分析了这四个类型企业的现状和优劣,河州重机集团由于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和优势,得益于国家和省市政策的偏好,最早摆脱了企业单一产业的束缚,完成了多元化、集团化的转变和跨越,并进入了全面发展的黄金时期。企业迅速扩张壮大,不但突破了机械制造领域,而且主动或被动地兼并了大量企业和资产,成为涉及钢铁冶炼、机械制造、重型汽车生产、煤炭开采、电力生产供应、房地产开发、商业服务业等多门类、跨地区、跨行业的大型企业集团,拥有钢铁、机械、重型车辆、能源、房地产五大上市公司,号称“五龙闹海”。效益和规模不但在河海省,在全国也是数得着的大型企业,而且直接影响着全省很多地市的经济发展,以及社会稳定,但就是这样一个巨无霸似的企业集团,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忧患,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企业过分注重了规模的扩张,忽视了内部机制的创新和管理手段的优化,还是以往粗放的管理模式,越来越不适应现代企业集团的发展,而且做大的同时,忽视了做强和做优企业的关系,企业管理和运营方式上漏洞很多。特别是对管理层监督方式的缺位,使很多决策没有详细的论证而失之草率,而且权利和权限的界定模糊,高层和中层之间管理方式单一,很多方面存在缺位,很难形成有效的管理体系。 曙光厂是建立于上世纪中叶的装备制造企业,曾经的军工生产企业,拥有很好的研发、技术能力,企业组织结构和工人素质比较过硬,发动机生产和车辆配套能力,在全国都有很强的竞争实力。但随着军转民和合资合作,以及国退民进等几次变动,发动机合资后变为独资,企业研发的农用车生产技术、设备和品牌,被合作方侵吞,过程和操作都存在很多瑕疵。企业原有设备、技术、人才优势几经折腾消耗殆尽,尤其是民营转制过程中的几番变故,企业自身造血功能严重弱化,几乎已无主导产品可以生产,企业也进入半停产状态,工人由全盛时的一万多人,变为现在只有一千多人,下岗职工生活困难较多,生活和居住条件都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 海城黄金集团是省属国有大型黄金开采冶炼和精加工企业,成立于公私合营时期,是整合了建国前几个较大的黄金开采冶炼企业而来,主要立足于海东地区丰富的黄金资源,后来不断地发展,成为海城地区黄金生产的主要力量和重要经济支撑。计划经济时期,完全垄断了海东区域黄金的开采冶炼,企业的规模也不断扩大,最多时职工总数达到万人,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特别是国家产业政策的调整和宽松,各种经济成分的黄金开采企业应运而生,地方国营、乡镇联营、民营、个体等大大小小的企业遍地开花,都涌向了不多的黄金资源。粗放的管理方式,加上野蛮的开采手段,以及急功近利的生产手段,使得海东山区山山打洞,处处放炮,小球磨机、汞板炼金等简单原始的生产方式大行其道,石墨、铅锌等黄金伴生金属的综合利用都放弃了,一时间矿渣、尾矿随意倾倒,污水横流,环境破坏非常严重,虽经过无数次清理,但利益驱动下的黄金开采冶炼始终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理。抢矿、偷矿石、群殴、赌博等治安案件频发,造成了很大的危害。 混乱的黄金开采和冶炼生产环境,严重干扰了黄金集团综合开发和生产,资源的破坏也使生产出现了巨大的困难,开采企业无矿可挖掘,冶炼企业无米下锅,尽管企业采取了各种补救措施,也进行了有效的转产和综合经营,但由于很多开采企业处在深山之中,能有的经营方式有限,转产之路始终困难重重。随着黄金资源的稀疏和开采难度的增加,生产成本增加很快,企业早已经难以支撑,部分企业已经停业放假,职工生活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河州市商业集团是河州商业局所属企业集合而成,是政商分离的产物。由于过去的商业模式中是群龙闹海,商业局、轻工局、饮食服务公司、百货文化等单位,都有自身特色的服务机构,甚至供销社、糖烟酒公司,都有自己的门店和经营场所,所有制形式也是国营、地方国营、集体和联营等多种形式。由于当时的计划经济只是为了民生供应,只是为了服务百姓生活,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限制和规划,只要方便服务是唯一的标准。 随着市场经济的实施,计划经济的供应模式被打破,物质供应的渠道拓展,极大地丰富了市场和百姓生活,破除的垄断经营的局面后,很多以往凭票供应的商品大量出现在市场,竞争的格局随着商品数量的丰富,更多地体现在服务和价格上,以往商业服务业优越的地位和环境不复存在,很多都在第一轮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萎缩和消亡了。尽管一些比较大的企业抵御住了大潮的冲击,经营方式和理念也进行了调整,特别是所处区域的优势,在转制和民营承包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不少的问题,国有资产和职工利益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一些没有受到影响的企业逐步并入商业集团,这给集团带来了发展的巨大机遇,迅速完成了扩张和重组,但随后由于经营理念,特别是管理方式改变以后,企业负债经营现象越来越严重,尤其是经营场地改造和升级,借贷使企业背负上沉重的资本和债务负担,使得很多企业被迫放弃了经营,成为经营场所的出租方,食租生存。还有部分企业以合作合资经营为借口,实则也是转租或承包经营,不但严重影响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还使得大量职工失业或赋闲,严重影响了国有企业的形象和职工的利益。 分析了比较典型的四种类型企业现状和问题后,齐天翔重点提到了国有企业经营和发展的问题,除了发展环境和历史遗留原因,根本因素还是企业经营发展思路,尤其是领导和管理层的责任心和经营意识。抛开贪腐和损公肥私的企图和故意,企业管理者的工作积极性严重影响着企业的整体发展,除效益较好企业外,很大一部分企业管理层的主要责任,由发展经济繁荣市场,悄悄地向稳定职工生活和稳定社会方面的转变。企业领导人的注意力,也不再是攻坚克难,壮大和做强企业,而是守住摊子,保住家底,甚至只是得过且过地混日子。 出现这样的问题,症结主要还是三个方面,一个是责任考核,一个是组织监督,另一个就是薪酬激励制度。很多国有企业,特别是地方国营企业,都曾经是地方经济的重要力量,也是地方眼中的宝贝,但随着地方经济发展思路的转变,工业,特别是装备制造业,普遍存在着资金占用大,效益低下,以及职工多、困难多的问题,而且还有很多存在耗能高、污染大的情况,大多还都处于城市黄金地段,这对城市交通、环境都带来很大的压力,严重影响着城市的美化和形象的提升。各种原因交集,特别是房地产和城市建设巨大利益的驱使,使得这些企业由宝贝变为政府眼中的鸡肋,种种利益和现实的考量之下,是巴不得企业破产倒闭的,即使不倒闭,也是希望企业迁出城区,让出黄金地段搞商业开发。这使得地方政府任命企业领导人时,过多地考虑政府利益,而不是企业和职工利益,因此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下,企业领导人的责任心和信心都会发生巨大变化。要么带领企业背离城市大势和地方政府的意志,逆势发展,艰难腾飞,创造更大的辉煌和业绩。这谈何容易,面对企业搬迁,面对职工异地工作的交通和居住问题,面对搬迁后伤筋动骨的影响,特别是资金和资源压力,以及产品开发、设备更新、竞争压力等等因素,能克服诸多困难带领企业走出困境,期间的艰难和困难程度,几乎每个企业领导人都会斟酌和考量,因此也大多会选择第二条路,既顺应大势,与地方政府合作。 这要简单很多,不但可以规避经营风险,还可以得到地方政府的关注和支持,选择城市远郊和边远地区的开发区,划定一块土地,或者干脆租用一些厂房,将缩减后的企业迁出,不但能够得到大额的补偿资金,还能趁势组建自己的公司,与政府联合开发,如果能顺势将职工家属区一并改造开发,利益之大是难以估量的。即使没有这些实际利益诱惑,即使是配合地方政府产业转移的实施,也可以在企业破产和倒闭时,在政府机关谋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安享余生。 这是极端的事例,也是目前企业普遍存在的问题,而弱化了党政管理的企业,组织监督就形同虚设了。尽管按照级别和配置,企业都设有不同规格的党群机构,但除了一些必要的人员外,大多都是兼职,或者合署办公,几个人一个部门,应付所有的群团活动和检查,三八节都成为女职工的贴心人,五一都在为职工送温暖,七一都成了虔诚的党的儿女,春节又扮为困难职工的亲人,自己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又需要干什么。某些党团组织的负责人,本身还是相关经济部门的负责人,相对于群团组织的无考核、无利益,经济部门的负责人有经济考核,有实际利益诱惑,这种境遇下如果兼顾群团和部门两方面工作,除了高度的觉悟和积极性,还要有应对管理层疏远的心理准备,没有上级部门有效的支持和协助,要做好工作是很难的,而没有了组织监督的企业,作风建设、文化建设、职工利益的维护和积极性的调动,就只能是一句空话。这种情况下,对企业负责人权力的监督就只能是事后监督和处理,而尽管处理了事件和人,但其漫长过程中造成的危害却是很难短时间消除的。 对企业缺乏有效的监管,唯一的手段就是经济数据的考核,而这种不考虑实际因素,只看数据的考核方式,不但极大地伤害了众多企业负责人的自尊和自信,也伤害了企业的清晰和工作积极性。这就是现行的薪酬制度,同样都是国有企业负责人,同样都是肩负着国家和社会进步的使命,都需要高度的觉悟和牺牲精神,但有些企业负责人只有区区几万元年薪,而有些却拿着上千万元的年薪,并且享受着企业的各种补贴和分红奖励,年收入何止几千万。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的积极性和自觉性就很难激发,而负责人的消极情绪反映到企业经营和管理上,必然带来负面的影响,而更为可怕的是带来企业经营的恶化,以及私心的膨胀。 分析过企业的现状,齐天翔将笔触转为更为担心的深化改革和整顿经济秩序的目的,以及会被人为的曲解,以致引向歧途等方面。 企业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无论是蓬勃旺盛的,还是转制艰难的,或者是困难重重的,都需要认真研究,分类指导和解决,希图运动式的一蹴而就,或短期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幼稚,就是别有用心。既要防止阻碍改革和整顿的行为,又要防止操之过急的急躁情绪,同时还要警惕借整顿之际,搞派系斗争,剪除异己的行为,甚至防止大面积的清查和干部调整,搞变相的权力过渡或接管。以深化改革和整顿经济秩序为名,实则将工作推向极致,造成基层鸡飞狗跳、民怨沸腾,以致引起企业的反感和抵制,从而达到阻止企业深化改革工作的目的。 要做到这些,就要首先从企业负责人的管理和监督入手,协助企业理顺经营和生产环节的矛盾及困难,真正帮企业解决实际难题。对不同类型的企业,要采取不同的方式方法,可以是培训加指导,可以是工作组进驻,可以是调整领导班子,也可以是以整顿促发展,但必须是结合企业实际,在充分的调研和论证的基础上稳步开展工作。对困难企业,首先是强化班子,树立信心,稳定情绪,寻找多种途径脱困。对于大而不强的企业,可以引进职业经理人和现代企业制度,可以促进混合经济成分介入,引进竞争机制,促进企业发展。 一个报告,齐天翔尽管深思熟虑,还是字斟字酌地认真思考着。对于这写文章,齐天翔得心应手,以前在学院时,几千字的讲稿可以一挥而就,几个小时的大课甚至可以只有一个提纲。但这样的报告不同于讲稿,讲稿需要的是论据,是引经据典的论证,说清楚说明白就好。而报告,尤其是呈递领导们的报告,既要言之有物,有的放矢,抓得住矛盾,说清楚问题,还要有相应的建议和措施。可仅仅做到这些还不行,还要处处把握住分寸,既不能显得比领导们还要能力,又不因为某些提法的欠妥刺激到一些人的神经,导致报告整体被否决。这就需要掌握住度,既不能过,也不能不足,而且篇幅还不能过长,以至于引起厌烦,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 几千字的报告,齐天翔反复斟酌、修改、完善,整整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华灯初上,才略显疲惫地将报告交给小张打印,明早走机要送给深改小组副组长以上领导。 坐在回家的车上,齐天翔尽管疲惫,但终于将这么久的思考和压抑在心中的沉重赋予了报告,还是觉得畅快和浑身轻松,也有种想唱歌的奔放。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四章 世安难安 1 从齐天翔的目光中,王世安分明读出了一丝不满和轻视,这使得他内心堵的难受,仿佛做错了什么似得,有种深深的自责和羞愧。[燃^文^书库][] 自从进入会议室,王世安就极力寻找着与齐天翔目光对接和交流的机会,可尽管就坐在斜对面,却明显觉得齐天翔在刻意回避着他目光的追逐,直到会议结束起身的时候,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可遇到的却是客气、温和的笑容,以及眼神中冷冷的审视,还有就是淡淡地不满和遗憾了。 王世安与齐天翔不是很熟,除了省纪委召开的几次扩大会议,作为省属企业纪检负责人参加以外,基本没有单独见面交流的机会。而作为隶属关系,他又属于省国资委纪委委派到企业的干部,与省纪委中间隔着省国资委纪委,业务没有交流,也就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彼此认识的程度。 但王世安觉得,齐天翔一定对他有误解,而这种误解源于自己的不作为,更可能还会认为自己也上了贼船,成了利益共同体也不一定。因此,王世安觉得憋屈,更觉得委屈。 齐天翔已经站起来送客了,田未仁谦恭地笑着匆匆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两个人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都在冷眼地看着他。 紧走几步上了电梯,田未仁的脸色变得阴沉,刚才谦恭的微笑和温和的表情,似乎只是做给会议室里的人看的,这时的田未仁才是平日里的田未仁,也是真实的田未仁。 直到出了电梯,田未仁才甩出了一句话:“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说着话,似乎寒冷使他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也使得脚步更加匆匆地向着自己的奔驰车走去。 “王书记怎么安排,是回重机,还是回家?”唐主任走在王世安身边,不冷不热地随口问道。 “回重机吧,这会回什么家!”王世安淡淡地说,随即问道:“唐主任这是准备去哪里?” “我还能回哪里?当然是回重机了,一会老板回去,看不到我,还不得把气都撒到我头上啊!”唐主任说着话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谁让咱干的就是这苦命的活呢!” “要不咱们就近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王世安试探性地问道,望着唐主任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都这个点了,回去也赶不上午饭了,咱们哥俩无所谓,可人家两位司机可是等了咱们一上午了,还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 “那就随便吃点吧,对付对付就行!”唐主任想了一下,大度地同意了。 “这附近有家饺子馆,味道还可以,不如咱们就吃饺子?”王世安望着唐主任胖胖的脸,征求着的意见,心里却恨不得伸手狠狠地抽他几个耳光。看他牛逼哄哄的神态,好似自己在巴结他一般。 唐主任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即大咧咧走向自己的车,等着王世安的车头前带路。 王世安恨得牙根疼,可却也是没有办法。一则这就是河州重机目前的现状,宰相家奴七品官,一个总经办主任就敢把他这个副总不放在眼里,可见老总的权势之大,以及行事方式的霸道和独权,由此也可以看出自己这个纪检组长,名义上的副书记的作为和地位,难怪齐天翔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不满和轻视。二则就是这个自诩为海归博士的傲慢和自负,谁不知道他的博士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他的总经办主任是怎么来的,没有离休市委副书记父亲的呵护和关照,他狗屁不是。 但恨归恨,不屑归不屑,王世安还是交待司机缓慢地开着车,带着唐主任的车,慢慢地引导着停在饺子馆门前。 停好了车,王世安下车等着唐主任,看着他缓慢下车,缓慢转身,看向饺子馆的招牌和门脸时,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不易察觉地微妙表情,被王世安敏锐地扑捉到了。知道他看不上这样的小饭馆,看不上这不起眼的门脸。就呵呵笑着说:“这个点了,也就是简单对付一口。不过这家饺子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尽管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饺子馆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几张桌子边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有的在吃,有的在等,倒也井然有序。 包间有些小,四个人坐进去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王世安拿过菜单,让唐主任点饺子,唐主任摆摆手推辞,王世安就看着菜单点了四样馅的饺子,又点了几样小菜,含笑看着唐主任询问:“喝点,我哪里有好酒。” “算了吧,一会老板回去,看到我这关公的样子,我这不是找死吗?”唐主任拒绝者,态度却不怎么坚决。 “据我对老板的了解,下午你能在办公室看到老板的概率,基本上为零。”王世安狡黠地看着唐主任,仍然的不动声色地微笑,为唐主任找着台阶下。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基本是见酒走不动的酒鬼,吃饭不喝酒的时候不多,也很少有例外。王世安想让唐主任喝些酒,也想通过酒精的刺激打听一些事情。 看着唐主任没有坚决的反对,王世安就示意自己的司机小刘去后备箱里拿酒,被唐主任挡住了,吩咐自己的司机去拿酒,“既然要喝还是喝我的吧!你的好酒不是假的,就是来路不正,喝着不放心!”说得自己就得意起来,自己后备箱的酒不是专供渠道来的,就是酒厂直接拿的货,当然是王世安他们经营部门所比不了的。 司机很快就拿来了两瓶酒,看着两位领导要说私密话的意思,就知趣地离开包间,到外面等饺子去了。 看着两位司机离去,王世安拿过酒瓶打开,殷勤地先给唐主任的酒杯倒满,才慢慢给自己倒上,一边倒一边客套地说:“原来说好的我请唐主任,可却喝的是你的好酒,这多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酒,也不是我的酒,都是公家的酒。”唐主任大大咧咧地说着,端起酒杯与王世安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就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王世安微微笑着,也将一杯酒干了。暗暗欣喜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要快了,这是从唐主任喝酒的架势判断的。这样的喝法说明唐主任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由此才有这么托大的喝法。这种喝法是唐主任特有的,也是在得意时经常采用的,说简单的就是只要是碰杯,不管多大的杯子,就直接喝干,还不仅仅是大口的喝,而是仰着头伸直了喉咙,酒不是喝进嘴里,是直接倒进喉咙里。用他的话是“长龙饮水”,豪爽、豪气,也透着豪情,帅呆了。 “昨天到底的怎么回事,老板急如星火地将我召回来,回来了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几杯酒下肚,王世安才故作好奇地不解地问道,“你这老板身边最近的人,就不能给老哥哥说道说道。” 王世安的低声下气使唐主任很受用,就又往喉咙里倒了一杯酒后,不屑地骂道:“还不是刘婷那个骚蹄子闹得,真以为跟老板上了床,就是正宫娘娘了,就可以忘乎所以了,眉高眼低也看不出来了,恃娇萌宠地自以为是,结果得罪了齐书记,让老板也下不来台,没看今天老板灰头土脸的样子,老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挤兑。看吧,有这个小娘们好看的。” “可能也不一定。”王世安附和着唐主任的话,又故作疑惑地问:“可怎么下午又闹了那么一出?真是车辆分厂老黄他们干的?” “他们有这个胆量吗?再说他们烧那些干什么?好玩啊!还不是近,近,近,”唐主任暮然吞吞吐吐起来,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恨恨地说:“看着吧,有那个小骚蹄子好看的。” 看着王世安又要打开第二瓶酒,唐主任有些心虚地伸手要挡,“不敢再喝了吧!下午万一老板回去,我就真死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啊,不敢大意。” “回去?老板去单位都是有日子的,就像女人的例假,就是那么几天见红。除了那几天,也就是嘴唇是红的。”王世安阴险地笑着,“你可以掰着指头算算,一个月里你能在空中宫殿见到几次老板?” “老王你真恶心,这还喝着酒呢,就说女人的这个。”唐主任皱着眉头瞪了王世安一眼,也就不再坚持。看着王世安给他倒酒,不由羡慕地嬉笑着“也是,老板有的是地方可去,哪里都有温柔乡,不一定非要临幸宫殿里的那几个骚蹄子。” 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有些得不到的看来唐主任也不敢说,因此第二瓶酒喝的很快。唐主任这位号称“重机酒场四大金刚之一”的大喝,很快就有些多了,尽管还不至于一塌糊涂,但下午什么也干不成却是肯定的。 王世安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不经意地一喝,下来会有如此多的变故,阴差阳错地就将唐主任这个铁杆,推到了自己这边。这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由此也低估了形势的严峻。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五章 世安难安 2 回到办公室,王世安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站在窗前,俯瞰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宽阔宏伟的广场,脑海里却翻江倒海似的滚动着,既有齐天翔的目光,也有田未仁冷冷的命令式安排,还有唐主任吞吞吐吐的话语,尽力地想着这一切的缘由和脉络。[燃^文^书库][] 如果不是昨天上午田未仁命令式的电话,此刻他还在海南温煦的海风抚慰下,享受着南方温暖的阳光、海滩,以及闲适的生活。 这几乎已是常态,冬天的海南,夏季的北方,候鸟式的生活方式,不但是他,也是集体很多中高层惯有的工作方式,甚至到国外享受异域风光。集团太过庞大了,涉及领域和区域也多的数不清,可以说不仔细算真是不知道,在哪里有什么样的企业属于河州重机集团,而又属于重机集团那个公司管辖,只有很少人能够说得清楚。 集团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尤其是近几十年的发展,集团业务涵盖了能源、矿业、钢铁、机械、车辆、电力、进出口、房地产、餐饮服务、金融银团等几十个门类,上市公司就有钢铁、能源、机械制造、重型车辆、房地产五家,俗称“五龙闹海”,集团核心企业几十家,全资控股企业上百家,子公司上千家,参股和入股企业更是不计其数,相关上下游企业或关联企业多的难以计算。企业遍布全国各地,辐射更是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还是集团控制企业,二级集团辐射或控制的企业就更是星罗棋布,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河州重机集团,似乎有些夸张,可说有企业的地方都有可能与河州重机集团关联,却是一点都不为过。 这样的巨无霸集团,想摸清家底难度可想而知,想有作为就更是难上加难,这点王世安明白,与王世安处在同一个境地的中高层也明白,所谓的“想干事的累死,不想干的歇死”,就是流传在管理层的口头禅。说的很是透彻,也贴近实际。 集团有一套看似完备的管理层,有相应的管理制度和规范,但谁都知道只是挂在墙上,看上去很美的摆设。集团下属的企业,都有自己的管理部门,有自己完善的运行制度,各企业也是井然有序的正常运转,生产和经营都完全自主,只有经济指标接受集团的管理,也就是只看数据的管理方式。尽管集团副总或相对于副总级别的管理人员,都有分管部门或领域,也有实际兼职,但大家都知道,这无非就是多一个领钱和奖金、绩效的地方。插手过多让人家烦,所以都是得过且过地象征性的走走转转,看似没闲着,实际上却都是闲着。 这些看似温情的管理方式和制度,是上一任集团老总的创意,目的只是增加一个管理手段,使集团高层可以及时指导下属企业的经营。到田未仁接手,就更是向极致推进了一步,不但分类指导,而且兼有实职,也就是参与管辖企业的绩效考核和奖励。说是增加责任心和参与感,实则是架空副总们对集团管理的权限,让其为分管领域的琐事分心,即使不完全上心,毕竟一年百万以上的收入,也是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和淡然漠视的。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诱惑,使得田未仁获得了极大的支持和拥护,也使得决策少了很多羁绊。 王世安知道田未仁此举的阴毒,但也是难以抗拒这实际的诱惑,有时候也想,即使自己能够抗拒,自己家的那位悍妻就可以坦然接受吗? 惧内是王世安软弱的另一个注解,这来源于他的成长经历,也来源于家庭,更与自身性格有关。 王世安在河州重机工作了大半辈子,也可以说没有河州重机就没有他王世安。当年技校毕业,来自海东山区的大男孩,高高兴兴地进入了河州重机核心企业,成为重型车辆分厂的一名钳工,认真跟着师傅学徒,自己勤学苦练,踏踏实实地实现着自己工人阶级主人翁的梦想。 这梦想随着汗水的挥洒,以及没白天黑夜辛苦工作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那是一个劳动创造财富,奉献获得荣誉的公平的社会。入团、入党,成为车间先进,分厂先进,集团劳模,省市劳模,一步步收获着自己的荣誉,也收获着甜蜜的爱情。 那爱情也是不期而遇,集团宣传部的漂亮女干事,爱上了一线的普通钳工,白天鹅爱上小灰鸭的寓言故事,使这段爱情就像传奇,被集团高层赋予了青工励志的丰富内涵,很久以后还是河州重机集团的佳话。 佳话毕竟是佳话,只有王世安知道,这样的佳话绝对不是美女爱英雄之类浪漫故事的翻版,作为一个来自于农村的孩子,没有根基,没有过硬的关系,想在一个历史悠久、人才济济的企业中出人头地,咸鱼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他有样貌,一米八多的个头,挺拔健硕的身材,以及来自农村孩子的朴实、厚道,也许就是他能够吸引宣传部的漂亮女干事的因素之一。何况他还是分厂先进和集团劳模,风光无限。 自从付俊玲在河州重机劳模表彰大会看中了他,就像一条蛇样缠上了他,美女尽管不都是蛇,但付俊玲绝对是一条美女蛇,而且是那种可以一口致命的毒蛇。这是王世安的认识,也是他几十年摆脱不了的梦魇,而且不但是付俊玲,还有她的家庭,就像一条绳索紧紧缠绕着他,使他没有片刻的自由,更没有了自我。 经过几次的有意无意的车间看望,以及亲昵的送饭和车间大门口的等待,女孩子羞涩的表现和眉目传情,无论是车间里的老师傅,还是一起干活的伙伴,都认定工会主席的千金看上了王世安。欣赏也好,鼓励也罢,还有不怀好意的起哄或恶作剧,都不约而同的的默许和认可了这段姻缘,而且还伴随着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一个进厂不过几年的青工,一个来自海东山区,满口坳牙土语的农村孩子,不但几年就成为集团劳模,而且得到了集团宣传部美女的投怀送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怎么就偏偏砸在这个傻小子头上? 不但是车间里到处弥漫着这样的疑问,王世安也迷惑不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幸运,又凭怎么成为工会主席的乘龙快婿。迷惑、不解、幸福、眩晕,这样的情感交织着,困惑着涉世未深的王世安。短暂的幸福之后,混沌中怎么也难以抵御美女眼神和表情的诱惑,以及裸露**的刺激,就与美女有了鱼水之欢,也就使婚期摆上了议事日程。 山区的父母当然是满心欢喜,能够攀上省城大企业领导干部这样的家庭,还有如花似玉般城里姑娘作儿媳妇,天大的好事生怕来的不真实,觉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有了这样如意可心的姻缘。欢喜之下,也就不是很介意入赘之类的表面形式了,城市都是分门单过,入不入赘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老两口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即使不入赘儿子不也得为他们养老送终吗? 山区农村农民家庭的善良和朴素认识,使得一切难题迎刃而解,而且也使旧观念思维浓重的王世安如释重负。自从有了肌肤之亲,付俊玲的温柔和体贴渐渐减少,少女的矜持也不见了踪影,而且变得急切,甚至有些莫名的急躁。 王世安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但入赘这种有丧门风的做法,是他很不愿意也是不情愿的,而且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也是不敢做主的,但却不敢明确顶撞付俊玲,因为他怕哪双杏眼中咄咄逼人的寒光,以及冷若冰霜的话语和通牒似的逼迫。仅仅几天的时间,如此判若两人的变化,王世安不能接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急着投怀送抱的付俊玲,以及往日的柔情和眼光中的蜜意,顷刻间就消失殆尽,甚至一点皮毛都没有了。 父母的大度和胸怀,以及付家的催促,使得王世安单身生涯从恋爱到成婚,仅仅在一个多月就结束了。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王世安就完成了恋爱、牵手、相好、结婚的全过程,一切都快的像一场梦。 梦醒尽管还要很久,但却是一步步随着疑惑慢慢揭开的,就像揭开久未痊愈的伤疤,每一步都伴着钻心的疼痛,还有就是深深的屈辱和难耐的压抑、愤怒。 结婚不过半年多一点,儿子付豪就急不可耐地来了,就像他母亲急不可耐地出嫁。由于是入赘付家,儿子当然的随母亲的姓,其实也就是付家的孩子,与王世安没有什么关系。 流言很快就铺天盖地而来,既有针对儿子付豪的,也有针对付俊玲婚前不检点的生活,以及浪荡风流的情史,陆陆续续传到王世安耳中不少。尽管有疑惑,但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王世安也无可奈何,而且结婚以后,尽管有自己的家,付俊玲却很少回家来住,除了每个月几次临幸似的夫妻生活之外,王世安几乎很少能看到她的身影。有了孩子更是如此,借口照顾孩子,更是常年住在娘家,即使是王世安回去吃饭,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冷漠、漠视,甚至还有这深深的轻视,以及蔑视。 好在岳父还算公道,当然也是针对刻薄的岳母而言,流言的迅速蔓延,不能不让付家谨慎对待来自外界的围观、议论,以及嘲笑,特别是女婿的感受。因此,很快就将王世安从车间调出,成为重机团委的一位普通干部,由此也开辟了王世安的上升通道。 机关团委虽是个闲差,只是个帮忙或临时工作的参与者,但却能很容易地参与高层的活动,更能随时接触到各级领导,特别是有着工会主席女婿的身份,使得王世安很容易就集聚了一些人脉。由于他的踏实肯干,以及朴实本分和为人随和的性格,特别是岳父暗中的推动和助力,不仅使他几年就完成了技术工人到干部身份的转换,在职拿到了本科文凭,并且顺利地成为河州重机集团的团委副书记。 有了第一个明确的官职,随即王世安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官职,车辆分厂团委书记,重机党委办公室副主任,销售总公司副总经理,重机集团机关党委书记,集团工会主席,纪检组长,短短二十多年,从一个青工,跻身集团副总行列。 但王世安知道,这一切的获得,除了岳父的推手,就是付俊玲靠山的怜悯,也是自己的屈辱和窝囊换来的。在众人的眼中,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岳父的影响,还有老婆的大腿换来的,与他本人没有一点关系,也使得很多人看不起。 王世安无从改变这些,也没办法堵在议论的嘴,只有逃避,不但家里的事情袖手旁观,儿子付豪的教育更是不管不问,原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也根本就用不着他管。付俊玲婚后不久就调到了河州市委宣传部工作,更是天天应酬不断,根本见不到人。岳父退休之后威势减了不少,但并不影响她如鱼得水的交际和交往,反而更少了一些羁绊。退休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里不是打牌,就是喝酒,或者就是美容、理疗、健身、减肥,要么就是购物消费,不是要钱很少能看到她的影子。 这样的境地是王世安难以改变的,也是不得不接受的,唯一能宽慰自己的,就是借酒浇愁,就是无休无止地麻醉自己,特别是知道了儿子的来历,以及付俊玲哪些烂事之后,就更是沉湎于酒中寻求解脱了。 没有了床笫之欢,王世安也曾悄悄地偷食,公司里,集团内,甚至娱乐场合,想要投欢送抱的女人不少,解决自身那点**不是难事,而且也短暂地有过情人,但很快就放弃了。毕竟这些除了解决生理需要外,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报复付俊玲,可看到付俊玲不屑一顾的神情,他也没有了动力。尤其是年龄大了以后,身体的需要渐渐让位于道德的准则,而且更介意职务和名誉的得失。 年轻时逃避的手段,可以是住厂、出差,也可以是进修、住校。这几年干脆是驻点督促,名义上是工作,实际目的还是躲避是非,既躲避来自集团高层的权力纠葛,也躲避付俊玲的骚扰和刺激。 想到这里,王世安收回纷乱的思绪,尽力想着田未仁的用意。昨天上午急如星火地电话,可下午自己回来后却不见面,甚至电话里也只是淡淡地交待了几句,无非是今天上午省纪委开会的事情,难到找自己回来只是为了开一个会,也太简单了吧!王世安不相信,毕竟集团内部的问题,如今反映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更大的隐患,如果不能有效的清除或闪避,足以使河州重机这艘巨轮沉没,这点田未仁不会看不出来,更不会束手无策地任由其发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可能是冷落。 王世安脑海中突然闪过冷落这个词,也就为这一切不正常找到了答案。田未仁就是在刻意冷落自己,这样的用意无非是两个目的,一则是拉他进局,二则是用他构筑一个与省纪委之间的屏障。 拉他进局的尝试或动作,上午就已经实施了,那就是停止他销售公司副总的兼职,专职配合省纪委开展调查工作。这样的举措可谓阴毒,既可以催促省纪委尽快结束驻点和调查工作,也可以挑起王世安心中的不满和敌对情绪。毕竟时间过久,不但影响集团整体工作开展,更影响王世安的直接收益,上百万元真金白银的损失,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是会有想法的,也是会在意的,而无论是任何的心理作用,都会驱使消极抗拒的行为和行动。直接带来的影响就是时间,或许还会带来群体的抗拒事件,从而激发矛盾,使调查无疾而终,或者是草草结束。不再往下继续调查,就是最好的结果,或许还会带来上面的干预,使调查工作进行不下去。 即使不能拉王世安入局,还有更为阴毒和实用的办法,那就是国资委纪委接手案件调查。河州重机集团纪委受省国资委管理和派遣,是国资委纪委管理下的纪检机构,省纪委手再长,直接插手河州重机集团**案件的查处工作,还是不合常规。当然发现**苗头及时处理,也合情合理,可也只局限于周、魏二人,只是一个案件的查处。后续调查或展开调查,就应该是省国资委纪委,也就是派遣机构重机集团纪检小组的事情,只要协助省纪委尽快查清周、魏二人的事情,省纪委调查组就没有理由继续呆在河州重机集团。下来的调查,无论是国资委纪委,还是王世安,都不可能顺利开展,结果也自然是保河州重机集团平安靠岸。 一石二鸟,王世安不得不佩服田未仁的机谋和用心,尽管知道这不可能是田未仁独自的智慧,可还是有着深不可测的险恶用心。这样的形势下,王世安也在迅速判断事件的走势,以及可能有的激流险滩,还有不可预知的暗礁。也在判断和考量自己的做法和立场,自己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不涉身其中,不但可以不湿鞋,而且可以毫发无损。只要自己按照田未仁的安排,明顶暗抗,甚至到省国资委叫屈,就可以平安自保,而且任何损失都不会有,可能还会有意外收获。另一个举动就是站在齐天翔和省纪委一边,查处周、魏之后,继续高歌猛进,最后直捣黄龙,凯旋而归。可凯旋之后会怎么样,自己能够得到的又会是什么?这些不可捉摸,也看不清未来。 王世安觉得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而且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困难,良知和利益纠葛交错,吞噬着他的身心,怎么也难以决断。 直到华灯初上,王世安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决定,唯一的**就是事情重大,还要想一想,看一看。 是得看一下,毕竟自己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毕竟守住利益是应有之意,可作为一个纪检干部,他认为自己身上正直、纯洁的良知,还没有泯灭,也不该泯灭。以往的逃避只是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田未仁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不作为就是犯罪,就是良知的泯灭,窝囊了一辈子,快退休了,也不想再窝囊下去了。 王世安很难抉择,也不想过快抉择,还要再看一看,但还是觉得明天找时间与齐天翔沟通一下,他觉得齐天翔对他有误解,他应该解释一下,这不但是对齐天翔轻视和疑惑的眼神,还有自己的良知。 沟通既是寻求理解的途径,也是将自己的担忧和思虑告知齐天翔,这是必要,也是必须。 起码,王世安是这么理解和认为的。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六章 信心如金 1 接到王世安电话的时候,齐天翔正在去往海城黄金集团的路上。[燃^文^书库][] 对于王世安打电话来,齐天翔既出乎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出乎意外的是这么快就打来了电话,说明王世安还是憋不住,哪天的眼神对视就说明了问题。意料之中是说王世安肯定会有这样的表态,这是机会主义者普遍的心理和行为。 对于王世安这个人,齐天翔了解的不多,只是通过资料看过一些,另外就是各种途径得来的一些零碎信息。尽管不多,有说幸进的,有说靠老婆大腿上位的,甚至还有说是靠给人养儿子得来的。这些简单的信息齐天翔当然不全信,毕竟恶意中伤的企图还是不能忽视,但纪委老刘他们几次联系他见面,包括小张也给他打过几个电话,都推辞说业务繁忙回不来。其实不过是既不敢得罪集团高层,也不敢得罪省纪委的巧妙回避。这种明哲保身之举,说简单了是不作为,说重了就是纵容罪恶。 齐天翔看不起这样的人,尤其看不起这个靠老婆上位的入赘女婿。在齐天翔看来,一个抵御不住诱惑,在权势和利诱面前,丧失原则和底线的人,不是个怂包软蛋,就是个投机分子。这样的墙头草比战争年代的汉奸更可恨,汉奸是完全的投靠,而墙头草却是见风使舵,闻风而摆,不但没有原则,连起码的人格都没有。 对于王世安电话里说的情况和担心,齐天翔不是没有想过,但只是想听听王世安的态度,但很遗憾却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只是一些估计和判断,因此齐天翔冷冷地敷衍了几句,很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不但是失望,齐天翔甚至有些厌恶,有些愤怒了。作为案发单位的纪检组长,对于本单位发生这么严重的**案件,事先没有防范和预估,事后没有积极的回应,说失职都是轻的,应该是严重的渎职,是不可饶恕的过失。这样的人的任何表现,都有着投机讨好的意味,都应该警惕,并问声为什么。 齐天翔明确地认为,王世安的电话,是在向他示好,也是想讨他的口风,为他自己,或许还为了田未仁。齐天翔不会给他任何的暗示,更不可能给他什么许诺,只是告诉他回去后见面再谈。 这其实也是齐天翔今天奔赴海城的意思,自己在河州重机集团烧的一把火,不但震惊了河州重机集团,震惊了省城政界,甚至可能惊动了北京,利益纠葛和博弈会很激烈,而且余波很快就会到来,作为风暴中心的齐天翔和河州重机集团,都将是引发风暴等级的关键。这个时候,有一半的目光都会聚焦到他身上,都会通过他的行为和表态,判断事件的走势和发展,都会从任何的蛛丝马迹上去寻找可能的机会,当然还有漏洞。 齐天翔不愿把这样的机会留给任何人,特别是王世安之类见风使舵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作用,以及可能有的影响,所以避开风暴眼是明智的选择。离开了是非之地,逍遥地下去调研,不但可以引开好奇的议论,使任何的猜测没有了根源,而且能使刘劲风他们的调查更加平静地进行。 海城黄金集团是很让齐天翔关注的企业,也是他向省委深改小组领导们的报告中提及的一类困难企业,而且处在刻不容缓需要脱困的边缘,任何的拖延、漠视和不作为,对于这种资源枯竭型企业都是致命的,也很有可能带来**,毕竟停产对于靠工资生活的企业职工来说,面临的压力和实际困难,都比想象的要多很多。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不幸而言中,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齐天翔的轿车停在黄金集团办公楼前的时候,正是集团职工围堵大楼与保安争执激烈的时候。 大楼前的台阶上下聚集了几百个人,人群中男女混杂,既有头发斑白的老者,也有孔武有力的中年人,而且自然形成了对立的两个群体,一个群体要往大楼里进,另一群人阻挡着不让进,推推搡搡中各种声音高低不一,鼓动、喊叫和劝解声此起彼伏,场面吵杂混乱。 齐天翔示意小王远远地离人群很远停下了车,下了车来远远地看着,迅速判断着事件的性质,以及应对方式。当远远看到高高台阶上的方永新时,冷峻的脸上不易察觉地微微划过一丝笑容。这是略显宽慰的笑容,是赞许,也是肯定。 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海城黄金集团老总的方永新能坦然出现,说明了责任,也说明了勇气和担当。 方永新这会正忙着,大声喊着说着什么,似乎在解释,又像在维持着秩序,尽管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很显眼,但显然对于涌动的人潮作用不大,只是尽力保持身体稳定,竭力喊叫着,不愿放弃努力。与他一起的还有不少的人,有些齐天翔认识,有些不认识,大致肯定都是集体管理层的干部。 对面看着,很清晰,也很明确,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是听到一片嘈杂。 很快,方永新也看到了齐天翔,短暂的愣怔之后,毫不犹豫地挤过人群,挤到了齐天翔面前。 “齐书记,你怎么过来了?”方永新略显尴尬地笑着,热情地伸出手来,“今天真是不巧,让您看到了这个。”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齐天翔微微笑着握住方永新伸来的手,立时觉得自己的手被他宽大的手掌紧紧地裹着,一股温热顺着手掌传来,觉得厚重和踏实。 “职工们今天堵住公司大门,还是要解决工作和生活问题,其实也是正常的合理要求,我们正在解释和疏导,力争尽快解决。”方永新看着齐天翔的神情没有责备的意思,就大着胆子解释道。 “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个,我也不是来听你解释的。”看到方永新的身后,职工关注的目光和神情,齐天翔简单而果断地说着,并示意方永新注意身后的注视。 “企业搞成这样,职工不满和抱怨也应该。我们也不怕丢丑,既然齐书记都看到了,就给我们出出主意,想想出路吧!”方永新不好意思地说着。 “好吧,我就讲讲,讲讲自己的想法,与工人师傅们交交心。”齐天翔爽快地答应着,这样的场合没有态度是不可能的,也于心不安。随着方永新走过职工人群的时候,齐天翔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以及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的场合下跟黄金集团的工人师傅们见面,我有点意外,但也真的很高兴。这么冷的天,大家站在楼前,我觉得心寒,我看还是都到楼里面去吧!尽管也暖和不到哪里去,毕竟是一种表示,而且你们大家伙站在台阶下,我觉得不舒服。”齐天翔的开场白是这样开始的。 看到方永新疑惑的眼神,以及台阶下意外的反应和嘈杂的议论,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像是对方永新,又像是对台阶下的职工说着,“工人师傅们是来反映困难,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和无理取闹的,自己单位的职工,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台阶下的人群,自我解嘲地笑着说:“如果工人师傅们要闹事,几百名工人师傅,就你这十几个保安能拦得住?难道我们现代人的智慧,连古代的大禹都不如吗?” 说着话,齐天翔迎着方永新钦佩的眼神,微微地笑着,虔诚地做着请的手势,让着大家往大楼里边进。 一阵轻微的骚动和混乱后,办公楼里挤进了不少的人,有些进不去的依旧站在外面,也都从台阶下面上来,比刚才站在楼阴下要稍好一些。 等大家都进去的差不多了,齐天翔才在方永新的陪同下,挤着从人群中穿过,站在楼梯上面对着大家,含笑说道:“这样看着就好多了,虽然解决不了多大问题,可能解决一点也是好的。” 几百名工人涌进办公楼,使得大厅、楼道、走廊、楼梯上都站满了人,齐天翔继续说着:“各位工人师傅们认识我的不多,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齐天翔,是省纪委书记,这是包括方总经理等很多人都知道。可我的另一个身份他们不知道,那就是我是国有企业职工子弟,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国有企业给我的,所以说没有国有企业这个摇篮,就没有我齐天翔。” 看着大家惊异的目光,齐天翔坦诚地说:“可能大家会认为我刚才的举动是做戏,更有甚者会认为是刁买人心的作秀,大家怎么看我管不了,但我可以自豪地说,这样的作秀还应该多一些,再早一些,这样工人师傅们就不至于大冬天来这里受冻。”齐天翔不禁动情地回忆着说道:“国有企业给了我们大家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家园一样的生产和生活环境,尽管不能以此富足,但安定祥和的家园却是幸福和快乐的基础。这里很多老同志应该能够记起过去的许多美好时光,那都是我们用双手创造的家园,我们的企业。如今企业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那些往昔的美好只能成为记忆了。”说着话,齐天翔的眼角湿润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赶忙调整了一下,“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企业为何走到今天的地步,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有目共睹,也都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也不再揭企业发展过程中的伤疤,这样做不负责任,也不道德。” 齐天翔转过身,看了方永新一眼,又对着大家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集团的发展思路和方总等一帮人,没有借机折腾,也没有以开发和改造厂区和家属区致富,更没有借矿产整顿敛财,甚至没有动改制的脑筋,这就是黄金集团至今不散的一个有利因素,也是我们的企业还有希望的关键。” “既然选择了企业,既然选择了没有离开,那就说明大家还心存希望,还有信心。企业没有抛弃职工,职工也没有舍弃企业,这就是最为可贵的信心,这就是比黄金更重要的重要资源,我们的国家需要这些,企业需要这些,我们工人阶级更需要这些。” 齐天翔的话语引发了大家热烈的相应,甚至还响起了叫好和掌声。大家的反应让齐天翔有些意外,也有种莫名的感动,“我们的工人,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是这个参天大树上的一个个枝叶,我们不像农民兄弟,离开了土地,可还有土地可以回归,而我们工人离开了企业,离开了工作,就一无所有,就是城市贫民,就会面临生存难题,这就需要企业负起责任,需要大家与企业同生共荣,风雨以共,说到底国有企业也是我们大家的,是我们的家。” 齐天翔动情的话语,引来更热烈,更明确的掌声,齐天翔等掌声稍稍平息,就朗声地说:“既然是大家的企业,繁荣时幸福共享,振兴时也要同舟共济,企业振兴是大家的事,当然也需要大家参与,因此我建议大家可以建言献策,也可以推举代表,与集团管理层共同谋划企业复兴的方式和方法,让那些能担当、肯吃苦、愿牺牲,有想法、有胆略的人,带领我们大家一起,用努力和汗水改变我们自己的生活。”齐天翔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能给企业的建议,也是我能尽力做到的,给大家鼓劲,给企业助力,但决不袖手旁观。” 齐天翔的话再次引发了一阵掌声,也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看着大家渐渐散去,齐天翔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七章 信心如金 2 午饭很简单,也没有心情说过多的话。[燃^文^书库][]上午的事情如山一样沉沉地压在心头,使得午饭吃的沉闷而压抑。 简单的午饭后,在从食堂往办公楼走的路上,方永新征询齐天翔对下来工作的指示。齐天翔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工人的实际困难,比如过冬取暖问题,日常生活问题,这事等不得,更拖不起。” 方永新钦佩地看着齐天翔,知道他的话针对性很强,上次来时就提醒过他们,要注重脱困和解难相结合的方式,可惜还是出现这样的**。心里觉得愧疚,也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工作,说出来的话就充满了不满和歉意,“职工过冬和特困职工的生活问题,我们早已经作出了安排,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更深一步的救助和脱困,还是困难比较多,我们已经在尽力想办法了,可还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 “还要怎么做,公司领导们的轿车都卖了,还准备卖什么,难不成连这栋办公楼也要卖了?”齐天翔语气尖刻了起来,随即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和了语调,温和地说:“你们也不容易,能做的都做了。尤其是今天你能站在群众中间,我感到很高兴,这说明你方永新心底坦荡,敢于担当,这就是最为可贵的品质,也是企业振兴最为需要的精神。” 说着话,齐天翔伸手看了下手表,想了一下说:“来的路上我就约了德清市委的楼为民书记,下午过来一起到矿区走走、看看,集思广益想想办法,不能要钱了想着企业,企业困难了绕着走,这可不行。估计这会也快到了。” “哪我让他们准备准备。”方永新感激地望着齐天翔,知道这次来齐书记一定带来了什么方案。上次来时,齐书记看的很细,看的很多,但却很少表态,只是不断地看,不停地走,近一周的时间,基本上将矿区和几个重要生产区,都细细地看遍了。这样的工作方式,不但方永新等人觉得新鲜,连很多工人师傅也赞不绝口。毕竟这些年下来的领导不少,这么务实和沉得下心调研的领导不多,而且光看不表态,这也是让人佩服的地方。 “不用刻意准备,随便走走看看,越真实越好。”齐天翔制止了方永新的行为,停下脚步想着说:“不过想办法弄辆面包车还是必要的,要不然浩浩荡荡的车队下去,太张扬。” 方永新答应着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齐天翔顺势站在办公楼前,仿佛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栋建筑物来。 陪同的小张及集团公司的人,不知齐天翔停步的意思,看着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大楼,也不禁疑惑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栋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四层砖瓦结构的老建筑,虽然经过几次修缮和美化,可还是能清晰地看出青砖红瓦建筑的原有样貌,以及楼层间的墙壁上若隐若现的标语的痕迹。齐天翔猜想,那一定是那场运动时流行的政治标语,由此也想到了那时的热火朝天的景象。尽管齐天翔的年纪,不可能完整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但小城工厂的情景却清晰明辨,想必这里也大致相同。 对于建筑,齐天翔很愿意仔细研判建筑的形态和历史年代的关系,而且也有兴趣在建筑中探究历史和时代的印记。同样是砖混结构,同样是青砖红瓦,建于民国时期的楼房,与建于六十年代的楼房,楼层、风格、样式尽管都相同,用的材料也一致,但营造方式和文化内涵却大为不同,除了建筑能力的差异,创新和复古的文化诉求就存在很大差异。 而眼前的这栋楼,以及与周边平顶楼房的显著区别,就分明想告诉人们这栋楼拥有者的历史悠久,以及文化传承的厚重,还有就是周边环绕的高大厂房的繁盛,处处透出雍容和高傲的气质。围绕着这栋大楼的,是冶炼厂高大的厂房和烟囱,与此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不断改造和扩建的冶炼厂,这栋楼房依然保持着几十年的模样,可见集团多任领导沿袭下来的务实传统,以及不奢华、不铺张的工作思路和想法。如今看来,往昔的亮丽和炫耀不复存在,只是被落寞和孤寂深深包裹着,透过斑驳的青砖展现着残破和没落的余韵。 风中的冷清,像是一幅久远的画卷,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在风中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往昔,讲述着曾经的辉煌。 “齐书记这么有兴致,想必能从这栋楼研究出一些成果来吧!”话音将齐天翔从观看大楼的沉思中拽了回来,回头看到楼为民笑呵呵地大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调侃着。 齐天翔微微笑着,握住楼为民远远伸过来的手,轻轻晃动着,祥装认真地说:“我正在琢磨,这栋楼多少钱卖给你楼书记合适。他们的座驾都卖了,下来就剩下这栋楼了。” 一句话立时将楼为民说愣了,很快就醒过神来,哈哈大笑地说:“只要老方愿意卖,多少钱都合适。”随即看着齐天翔笑道:“齐书记这一来就直奔企业,看来是不愿意指导我们德清市委的工作,不愿意吃我们的饭了。” “不是不吃你老楼的饭,是要吃你的晚饭,可以喝你的好酒,不是更合适吗?”齐天翔看着楼为民,呵呵笑着对大家伙说。立时引来了一片开心的笑声。 笑声过后,齐天翔认真地对楼为民说:“想请你过来,一起到矿区和职工中走走,接接地气,实地解决一下群众的实际困难。” “你齐书记指到哪里,我保证打到哪里,绝对没二话。”楼为民朗声爽快地表态,红润的脸上布满了真诚和认真。 很快中巴车就到了,是一辆还算豪华的进口中型车,只是年代和车型老旧了一些。 方永新请齐天翔和楼为民上车。齐天翔伸手示意了楼为民一下,楼为民微笑着摇摇头退后了一步,齐天翔笑了笑率先上了车,楼为民和方永新等人才鱼贯而上。 这一切都明确了齐天翔最高领导的身份,也像会议入场和入座一样,看似随意却有着很强的规则和暗示意味。 齐天翔随意在车厢中部,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楼为民和方永新等人围绕着齐天翔前后落座。待中巴车缓缓驶离黄金集团,平稳地向着矿区方向而去,齐天翔才慢慢地打开话匣,但也只是平和地让方永新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楼为民。他很清楚,在这个远离省城的海东小市,他这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分量,也知道他所说话的意味,因此他不愿轻易表态,更不愿过早地表露自己的意图和想法,他需要时间沉淀自己的行踪,更需要时间完善自己的思路。 在路上齐天翔就考虑过是不是要告知楼为民,最后还是决定让小张电话通知了楼为民,请他午饭后到黄金集团,下午一起到矿区调研。这是必要之举,也是基本的为官之道,还是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感受和体面。毕竟这次不同于上次来黄金集团,那次他只是省纪委的书记,是主管一个部门的省委领导,楼为民也只是在他来后几天才出面,其实也是听说后的客套应付。部门领导下来调研,地方党政领导既可以出面,也可以不出面,只看个人关系和单位汇报的情况,最合理到位的方式就是党政部门副职陪同接待,表示一个礼节就是了。不愿通报的行程祥装不知就是了,谁知道来的领导会带来什么难题,又会带来什么麻烦。 可这次不同,齐天翔不但是省纪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是省委领导,代表的是省领导的权力,自然会带来基层党政部门的趋炎附势。况且齐天翔还是处在上升期且正蹿红的省领导,很多人想投靠都找不到门路,何况送上门来。身份不同,自由也受到限制,到海城市,特别是德清市,不跟当地党政部门打招呼,本身就不可思议,也容易引起基层的猜测,甚至非议。这里面的权力运用和基层的曲意逢迎,所能产生的能量变化和微妙之处,齐天翔心知肚明,也想充分利用这摆不到台面的机变,推动黄金集团困难的解决。 按照正常的渠道,应该是通过省委办公厅,提前通知海城市委,将齐天翔的行程和目的通报海城,然后由海城市委根据行程和要求,安排德清市委接待,不但海城市委要有一位领导全程陪同,德清市委、市政府党政一把手还要专程陪同,甚至过分的还可能要郊迎。就是要在进入所在市界标处迎候,离境时也要送到此处。这就是官场之道,既是官威的宣泄,也是官僚的门面,有人喜欢这个,梦寐以求的就是净水洒街、黄土垫道,如果再有个鸣锣开道就更好了。 齐天翔不喜欢这些虚套,可也不愿过于悖逆,毕竟这不是他的性格,骨子里他还是个文人,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还是知道,理想照进现实,不但需要实践者的努力和真挚情感的投入,还需要现实世界的环境条件,因此务实远比空想来的实际,也更能有效地体现价值。这其实也来自个人能力的考量,不是所有事情都迫切需要改变。 时间能改变的,就交给时间,这是顺时而动的必须,也是为人为事的智慧。 这样的情绪主宰着齐天翔的行为和语言,就这样想着、看着,看着、想着,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匆匆地过去了。 尽管楼为民很希望能听到齐天翔的表态,指示也好,询问也好,可齐天翔的嘴巴好像缝合住了一样,一下午都没有开启过。直到他乘车离开。 看着楼为民略带失望的神情,齐天翔暗暗地笑着,他知道楼为民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迫切等待着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也不能让他这么快得到,因为火候还远远没有到。 齐天翔也在等待。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八章 冬季菜园 “这冬季的菜园,除了萝卜、白菜,看来还真是难有什么了。[燃^文^书库][]” 话音唤醒了正在弯腰松土的闫博年,回头一看是郑明站在了身后,不由惊喜地放下手中的小铲子,快步走出菜园,呵呵笑着说:“你这老伙计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说着话埋怨地望着站在旁边的白丰收。 “你也别埋怨老白,他也是我从医院里临时拽来的。”郑明笑着替白丰收解围,“浮生偷得半日闲,来看看致仕田园的老隐士,取取真经,为不日后退休归隐做准备。” “田园虽好,无黄鹂鸣翠,无琴瑟和鸣,秋露寒白未免也是肃杀了些。”闫博年兴致很好地对着,与郑明和白丰收先后握了手,拉着郑明的手往屋里走去,直到进了客套,让到沙发上坐定,才松开。 “前几天老领导住院,好容易赶上了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可不到中午就走了,好不让人失望啊!”郑明意味深长地笑着对端菜进来的张婉芬说道:“老两口住在这里,清净倒是清净,可出来进去的也还是不方便,尤其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没有个人照顾还真是不行。” “这还要问他,机关安排的人都让他这个老头子撵走了。”张婉芬笑着瞪了闫博年一眼,对郑明温和地说道:“我们也还方便,孩子们也经常过来,都挺好的。” “要哪些虚礼干什么?”闫博年回应了老伴一个不满的眼神,略显认真地望着郑明,“司机、保健医生、秘书、服务员,一来就是好几个,还得有办公休息的地方,还得有吃饭的场所,我这小院就这么几间房,就这么大点地方,都给他们也不够,来来回回的还不够闹腾的,还是老伴我们两个清净,也随意很多。” “像老领导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不多,有的人争着抢着要待遇,要配套服务,好像有了这些身份和地位才得以体现了一样。”白丰收好容易抢着话头,插了一句。 “老领导这是大智慧,是真正品出了舍得三昧的高明之举。年轻时得到的,到了老年就需要舍弃。这就像旅行,一路走来,该有的不该有的都背在了身上,都放到了行囊里,不懂得取舍,就只能像骆驼一样,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 郑明由衷地感叹着,既好像是对白丰收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深山古刹中的老和尚为什么能够长寿,是因为舍弃了所有与生命和修行无关的累赘,只剩下一领袈裟,一串念珠,世俗的财富都是过眼烟云,只有心中的信念和虔诚的心,才是能跟随自己长久的珍贵宝物。” “你们两个就不要一唱一和地夸我老头子了,我没那么淡然,也没那么超脱。”闫博年呵呵笑着接过郑明的话,缓缓地说:“我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清清静静地在这里开点荒、种点菜,没那么高的奢求,只求没病没灾地多活几年足矣!” “不过隐士难做,也难有真隐士!毕竟田园好找,心境难安啊”闫博年望着郑明,叹了口气说:“姜子牙七十岁还独钓洛水,是看准了周公的雄才伟略,不然只能是老死洛邑,还是假归隐真致仕。伯夷叔齐哥俩那是真归隐,终南山中食野黍,饥寒露宿心属商,这才是真隐士。竹林七贤,最终老死竹林的有几人?诸葛孔明躬耕隆中,不还是想着躬耕天下?而没有高人们的举荐,卧龙怕还是乡野一草龙也说不定。因此,归隐只是待价而沽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为官策略,古代那种封闭的环境,以及信息和交流的闭塞,造就了这种独特的文化和仕途现象。现在的社会你试试,别说归隐,就是住上几个月医院,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就像赶火车,这一趟没赶上,可能就再也没有车能送你到目的地了,即使侥幸坐上了下一班车,或许赶到目的地黄花菜都凉了。现在的时代不是思考和谋略的社会,而是赶路的时代。” “老领导把窗户纸都捅破了,说的这心里拔凉拔凉的。”郑明赞赏着闫博年的话,可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转换了话题,“说到黄花菜,我到听说老嫂子的一道海东名菜‘白菜大虾’最拿手,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口服?” “太有了,”闫博年知道郑明有话要说,就爽快地答应着,“什么海东名菜,其实不过是海边的老百姓最简单的一种做法,只是为了果腹罢了。” 闫博年看着郑明和白丰收的眼神,接着说道:“你嫂子来自海东海边,渔民苦啊!现今去海边旅游那个美啊!吹吹海风,洗洗海澡,再面朝大海来一段浪漫的抒情,轻松惬意,怎不让人羡慕。可那是夏季的海边,是最美的季节,到了最美的地方,当然会有最美的心情和感受了,可冬季的海边什么样,没有人关注,更鲜为人知。阴冷的海风,潮湿的空气,困顿的生活,哪里来的浪漫和美好,有的就是艰难的生活和辛苦的劳作。海边的嶙峋礁石,以及严重盐碱化的土壤,地里的产出是很少的,说可怜也不为过,现在人奉为美味的海产品,就是海边人日常必须食用的东西。” “所谓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海鲜是排在末尾的,还有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棵里蹦的,海里游的’,最后说到的还是海产品,不是人们厚此薄彼,而是相对于大地的奉献,肉制品还是最能果脯养人的食物。不说这些虚的,古代等级森严的规制中肉食还是最高等级的享受,其下才是食鱼。没有了高汤的滋润,鲍鱼、鱼翅、海参、扇贝,不过就是一团柴而木的劈材。所以说猪蹄、肘子、柴鸡九煮九篦的高汤,才是点睛之笔,化腐朽为神奇的灵丹妙药。” 闫博年觉得自己说远了,就赶紧收住话头,“说着说着就说远了,过去你嫂子他们在海边,海产品真是多的数不清,海边翻起一块石头,就能看到螃蟹,退潮时海滩上到处是花蛤和扇贝,虾篓放进海水里,不一会就能捞上来不少的明虾。现在看来都是珍贵的海鲜,过去缺油少盐的日子里,也不过只是简单的料理,能吃就行了。就像海鲜蛤喇汤、盐水大虾,还有你嫂子擅长的白菜大虾,其实就是最简单的方法,最平常的吃法,一到了大饭店就身价百倍,其实工艺不过是新鲜的明虾剪去虾须,虾头上斜剪一刀,然后热油翻炒,待虾黄炒出后放入白菜,继续翻炒,就这样的工艺,也就成了身价不菲的名菜。” “老领导说的真切,任何事情简单就是完美,拨开繁杂的外表,很多事情其实本身并不复杂,只是人为的混淆了。”郑明看着闫博年微微地笑着,“任何的食物,既然是以食用为目的,大多应该具备取用方便,原料简单,操作容易,而且季节性强,就如萝卜、白菜,老百姓冬季的当家主食,不管是萝卜条腌咸菜,还是白菜窝酸菜,都只是为了方便食用,满汉全席二百多道菜,真正能吃到嘴里的又有多少,肚子里又能容下多少?” “老郑这才是真见识,口腹之欲尽管与社会形态无关,但奢靡的食欲加之过度的炒作,带来的一定是文化现象的扭曲,以及社会风气的庸俗化、实用化。”闫博年站起身来,往郑明的茶杯中续着热茶,转过身来叫张婉芬进来续水,顺便交待了弄几个菜的意思,特别提到了她拿手的‘白菜大虾’这道菜。 张婉芬满口答应着出去准备去了,闫博年从老伴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温和地看着郑明道:“言归正传吧!不至于我们三个大男人就议论这几道菜吧!” 闫博年知道郑明和白丰收今天过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越是看似闲话的交流,其实都是进入正题时的预演,而且越严峻沉重的话题,铺垫的闲话就越轻松愉快。 郑明看闫博年扯入了正题,就慢慢坐直的身体,从身后的提包里拿出一个材料,递给闫博年,缓缓地说:“这是天翔同志给省委的报告,你老看一下。” 闫博年略显意外地看了看郑明,又看了看白丰收,疑惑地接过材料,从办公桌上拿起老花镜戴上,认真地看起来。材料不长,闫博年很快就看了一遍,放下材料,头靠到沙发靠背上,陷入了沉思。很快就直起来身体,摘掉老花镜,一手拿着老花镜,轻轻敲打着另一个手上拿着的材料,语调缓慢地说:“看来这孩子是用了心了,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何止是用心,简直可以说是用心良苦。这几个月天翔同志几乎没有闲着,看来是费尽心机,也是经过了认真调研和思考了。”郑明从不掩饰自己对齐天翔的欣赏,也不吝惜对他的夸奖,“报告不长,即将我省省管国有企业进行了分类,也将各类型存在的问题和矛盾进行了揭示,而且还特别提到了下一步工作的方式、方法,以及需要注意的一刀切和激化矛盾的苗头。” “这种提醒是现阶段应该重视和注意的问题,处理的不好就会出大问题。”闫博年想着说着,“国企改革是一篇大文章,盘根错节利益纠葛不断,很多问题和矛盾都牵扯到体制、机制的根本,至所以改变的阻力过大,是因为许多的利益将国家、集团、个人等关系都包容了进去。而有些人的用心也摆不到桌面上,似乎只要提及国有企业改革,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制、卖企业,似乎只有这样一种一劳永逸的方式可用。更有甚者以企业职工下岗失业相要挟,以此达到维持现状,使国企成为自己私欲的口袋,以及提款机的目的。真理从来就不是绝对的,都有个适度的问题,往往过度一步就是谬误了,可有些人就愿意推进并看到这样的结果。” “天翔还是有想法的,而且思虑的很深。”白丰收看闫博年话语中有些激愤,郑明也没有立即表态,有些冷场,就由衷地赞扬了一句,看着闫博年和郑明看过来的眼神,就鼓鼓勇气,壮着胆子接着说:“自从天翔接任省纪委书记,以及担任深改小组副组长以来,眼光就放的很远,不单是纪委本身的反腐和作风建设,更着眼于通过反腐解决现实问题,特别是国有企业及城市规划建设等方面的矛盾和问题,还是希望能通过自身工作,推动和解决这些领域的固化或僵化状态。” “天翔的这盘大棋已经开始布局了,似乎倒是我们的应对和回应来的有些迟缓,甚至有些不尽如人意啊!”郑明字斟字酌地考虑着要说的话,似乎很不情愿,又似乎有些艰难,“有些人认为这些举措势必影响到全省经济大局的繁荣和稳定,甚至可能带来负面的影响,严重干扰企业负责人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还有人认为此举纯属年轻气盛,急于表现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人站在干岸看风景,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难以收拾才好。”郑明似乎经过了艰难的取舍,终于下了决心,声音高亢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神情,“所以前来向老领导讨教,取取真经。” “谢谢省委的信任,老夫愿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闫博年似玩笑,又似调侃地拖着长腔,有板有眼地戏说着。 闫博年知道郑明今天到来的用意,也知道他遇到的阻力和难题,也能想象到齐天翔在河州重机放的一把火,所能带来的轰动效应,以及波及的范围,还有就是不同的声音和议论。尤其是对于赵浩南和郑明这些空降干部来说,既有来自本地干部的质疑,又要面对可能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动荡,还要面对中央某些部门的干扰,方方面面的声音都不能漠视,也不能不考虑。毕竟一个统管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工作的领导集体,是不可能不需要平衡和兼顾各方顾虑的。别是不说,来自省府的意见就需要认真考量,这既有工作重心的差异,也有本地干部和空降干部权力的博弈,看似平和的表面,其实就如湖水,下面却是暗流涌动,角力不断。干部选拔制度本身,尤其是省级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就可以看出中央和地方的利益纠葛和出发点的不同。空降干部大多来自中央机关和重要部门,看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大都喜欢大开大合,为此不免埋怨本地干部目光短浅,发展观念落后保守。本地干部对空降干部夸夸其谈蜻蜓点水,以及要政绩、要数字等急功近利的发展方式,也颇有微词,矛盾和冲突从来就没有平息过。也互相形成对垒的阵营,尽管没有明确的划分,但平时的表态和工作态度却清晰可见。这样的传闻和议论闫博年听的很多,也有很多人希望他能够表态,起码希望能听到他的意见。这也是闫博年低调躲到南部山区的意思,不愿过多参与到权力角逐之中,也不愿选边站队。尤其是本地干部和空降干部之间无聊的摩擦,以及互相之间的不信任和暗中勾心斗角,更是认为没有必要参与,但今天面对郑明的拜访,以及表露出来的坦诚和困惑,却不愿再游弋。作为一个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作为深深喜欢这片土地的离休老人,内心的感受和正义感告诉他,必须要有个态度,无论是对待矛盾和问题,还是自己的党性和觉悟。 “天翔毕竟还是有些年轻了,有些急躁和冒进了,而且放了火就躲出去,还需要有人替他扛着,还是欠考虑,作为他这一级的干部,这样有些不妥了。”闫博年淡然的话,看似平和,其实也是经过了考虑和思量的,“这些问题需要有人做,也需要揭开盖子,更需要有一定的勇气和担当才行,要谋划周详,谋定而后动才好啊!” “有压力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我们的肩膀还是可以扛一些分量的。”闫博年的话使郑明眼前一亮,立即表态说道:“而且天翔此举颇有些诸葛孔明运筹帷幄的意思,两阵相交不但需要喝断当阳桥的莽撞人张翼德,百万军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的常山赵子龙,更需要兵不血刃的伐谋之举,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啊!” “你总是这么夸他,当心把他的尾巴夸上了天。”闫博年对着郑明笑着,也很是满意郑明的判断。 “郑书记说得一点不错,天翔这一远走海城,这边就有人沉不住气了,不知道天翔下一步棋落子何处,自然就有人开始站队了。”白丰收接过话头,有些欣慰地补充道:“短短两天这边就有好几个中层干部找刘劲风他们反映情况,案件进展很顺利,不管是周魏那边,还是财务资料的整理,都远比以前想象的顺利。而且还有人推测下一步的重点是海城黄金,这都给整体工作带来了推动,不然是企业不当回事,地方政府也不当回事,这下都关注起来了。” “还是不要过分乐观的好,一盘大棋不是一两步先手或妙招,就能定局的,越是布局的顺利,越要防止漏招,所谓百密一疏,一招不慎满盘全输,还是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好。”闫博年白了白丰收一眼,看着郑明温和地说:“还是要适当的提醒他一些,有些事可以办,有些事却需要缓办,或者干脆不办。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去办,什么事情需要下面来推动,这需要智谋,不是单靠热情就可以办到的。” “适当的提醒还是必要的,这样的提醒应该是松油门,而不是踩刹车。应该起到这样的作用,只要路走对了,快一点或慢一点都能到达目的地。”郑明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这才是大智慧!”闫博年对着郑明赞叹着,对着白丰收由衷地说:“你和天翔都遇到了一位好伯乐啊!放手不松手,助力不阻力,这样的工作环境难得啊!” “老领导谬夸了,没有你这位伯乐,怎么有我等用武之力啊!”郑明感叹道:“其实你老才是坐在城头看山景的诸葛孔明啊!该向你请教的还有很多啊!天翔有福,有福啊!” “哪里哪里,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一个守着菜园盼丰年的乡居老翁,能做的就是余年不闲,尽力绵薄了。”闫博年谦虚着,想了想,拿起沙发上的材料,郑重地说:“我建议,省委可以把这个材料印发,传达到地厅级。既然有争议,既然有矛盾和分歧,就不要捂着盖着,不仿揭开了,都不要藏着掖着,什么问题都摆到桌面上,只要对整体工作有利,只要不存私心,可以争论,可以冲突,甚至拍桌子骂娘,但不能不做事,更不能胡做事,做胡事。” 闫博年既像是就事论事,又像是对山头主义的评判,但却是明确的态度,也是有力的支持和表态。 “这提议很好,是应该摆到桌面上争论,也应该通过意见反映的方式刹住某些别有用心的动作,当然还有企图。”郑明很明确地表态,并且很快补充道:“我看不但可以发到地厅级,也可以在过几天开始的县市区书记培训班上,作为选题进行讨论。” 书房里的气氛很快就又轻松起来,直到张婉芬进来催促他们吃饭,才将他们三人招呼到了饭桌旁。 饭菜很简单,也很丰盛,不但有白菜大虾,还有海东小炒肉、清炖小萝卜,以及黄灿灿的玉米贴饼和小咸菜,和着小米稀粥,郑明和白丰收是吃得舒心又舒服,尽管没有喝酒,却比喝了酒还暖心,醇香。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十九章 都是好菜 1 “一品海胆”。[燃^文^书库][] “干炸舌头鱼”。 “干烧鲜贝”。 “酱烧老板鱼”。 “红烧大黄花”。 “油焖大虾”。 “盐水海蟹”。 “清炒鲜牡蛎”。 “清溜鱼唇”。 “清蒸海鲥鱼”。 随着鱼贯而入的服务员优雅的动作,以及清晰报着的菜名,很快大大的圆桌上就琳琅满目了起来,各种颜色伴着各种姿态,瞬间就使得餐桌丰富多彩,诱人的色彩,诱人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激发着食欲。 “不错,真不错,如果再加上‘葱爆海参’、‘高汤鲜鲍’、‘清溜干贝’、‘滑烧鱼翅’四道菜,就是经典的海东上汤宴了。”齐天翔望着满桌的菜肴,不无奚落地淡淡说道。他当然知道在座的人明白自己话的意思,也知道海东上汤宴的意味。 那是创制于清朝时期的一桌名菜,集合了“海八珍”等珍贵食材,经过长达几天的慢火煨炖得来,据说是敬献乾隆皇帝的御宴,也是海东珍贵海产品的集中展示,因食材难得,烹制工艺复杂,很难集中制作,历来就是名贵海鲜宴席的经典。近几年,有饭店和酒家仿制,但因其做工复杂,售价不菲,成为海鲜奢侈品的代表菜品。 “还是齐书记明察秋毫,我就说让老楼简单一点,大众一点,别露怯,齐书记不但见多识广,而且满腹经纶,他还不信,这不让齐书记一眼就识破了吧!”庞航斌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呵呵笑着指着楼为民调侃着。 一席话引来稀稀落落的笑声,也使楼为民涩红尴尬的脸色稍稍平息了一点,不安的站起身来,低眉顺眼地向齐天翔陪着笑脸说:“也不是刻意准备,只是让他们准备了几个当家常,经典一些的,谁知他们就准备了这些。”说着话,看着庞航斌,心里暗暗感激他的解围,“齐书记来几天了,辛苦奔波着调研黄金集团脱困问题,今天来我们这里指导,而且庞书记也难得过来一趟。我们感激加激动地想表示一下,也是常理,希望领导们理解。” “理解?你这满堂的满清服饰把子头,伶牙俐齿地报菜名,这阵仗、这排场,让我们怎么理解?”齐天翔根本不理会楼为民满脸的歉疚和不安,也知道这些都是做给他看的,因此看向楼为民的眼神就透着不满和埋怨,“吃饭就吃饭,弄这些虚头巴脑的阵仗干什么,当吃?还是当喝?” “就是,吃饭就是吃饭,清清静静的不好吗?”庞航斌看齐天翔表态了,而且语气明显和缓,就赶紧圆寰着对楼为民说:“还不赶紧让这些服务员下去。” 楼为民像遇大赦般赶紧挥手让服务员退出去,转脸向着齐天翔笑着说:“就是这些菜了,下来就是一些小炒菜,还有一些主食和汤之类的,不算奢华,不算奢华。” “奢华不奢华,不是看看就知道的,还是要问肚子。”齐天翔依旧淡淡地说着,目光在圆桌边快速扫视了一圈。除了庞航斌,楼为民这两位海城市及德清市的一把手,还有海城市长李铭风、德清市长张汉杰,以及海城市纪委书记唐志进,加上黄金集团的总经理方永新、党委副书记纪检组长林志强,基本上党政部门当家的都到了,这也是齐天翔希望看到的场面,也可以说是这两天一直在等待的场面。 齐天翔很清楚,这些地方主要官员,主意多得很,办法也多得很,而且彼此之间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睦,那么乐呵呵的,都有着各自的途径和渠道,也都属于不同的群体和条线,有各自的利益场。这是多年形成的顽疾,也是都能理解并容忍的规则,各自的关系圈,用自己的人,除了听话,也有利于工作推进的目的。尤其是到了基层就更为明显,一个县级部门的党政主官,往往是上级部门某个领导的喜好就能确定的,所谓的组织考察也不过是为这种喜好或偏爱,完善一下必要的程序而已。因此,很大程度上工作并不完全看能力或业绩,还要看各种摆不上桌面的关系或靠山、背景,而且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和考虑,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安排、部署,甚至文件要求,都不一定能起到预期的效果,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借力使力,隔山打虎,这也就是齐天翔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营造一个堡垒不容易,攻破一座堡垒更难,但用堡垒制衡牵制堡垒,甚至从内部拆除堡垒,不但可行,更是齐天翔思谋而定的方式,也是希望能够达到的效果。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齐天翔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不会因为一场酒宴的规格破坏自己的计划,而应该是让任何的事情都成为计划中的一环。 点破菜肴的奢华,就是点破楼为民的用心,以此也明确告诉在场所有的人,不要试图糊弄他齐天翔,也不要想着用这样的小伎俩打发他,他可以欣然接受,也可以不吃这一套,想让他满意,仅仅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这些的表露既要有的放矢,又要点到为止,分寸要适度,把握就在毫厘之间,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能够明白这些。 有时候官场技巧就像是打乒乓球,轻重缓急全靠手感和技术手段的运用,打重了可能把球打死了,打轻了没有效果,反而给对手反击的机会,只有把握好每个球的击打方式和方法,才能即把球打下去,又把对手牢牢地控制住。既要给对手胜的希望,又不能把这种希望标准定的过低,轻易的满足达不到驾驭的目的。 “菜上的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庞航斌看齐天翔已经表态,而且并不是真生气,就不失时机地建议着,继续给楼为民解围,“已经准备了,不吃也是浪费是不是?” “当然要吃了,不然坐在这里干什么?”齐天翔没好气地瞪了庞航斌一眼,脸上却是温和的笑容,“这么多的各路神仙聚集一堂,当然得让老楼破费一些了,不然他怎么安心!” 得到齐天翔的许可,楼为民和市长张汉杰忙不迭地分成两拨,给大家杯中斟酒,一阵忙乱之后,终于停当下来,楼为民热切地看着齐天翔,低声细气地说:“齐书记讲几句吧!” 楼为民的提议得到了满桌人的拥护和响应,都望着齐天翔,等着他表态和开场。 “那就说几句吧!不说几句大家也都不安心!”齐天翔温煦的目光看向众人,语调平缓地说:“今天能聚到这里不容易,尤其是有些同志熟悉,有些同志要陌生一些,不管熟悉还是陌生,能坐到一起就值得高兴,就值得喝上一杯。” 齐天翔顿了一下,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客套的成分过多,有些文人的酸腐,这也是很多时候提醒自己注意的地方,但官威横溢、霸气十足的做派也是深恶痛觉的,因此很多时候也时时检点着自己的讲话方式,尤其是铺垫之后的点题,“不用说太多,大家也都知道我这次来海城黄金集团的目的,既然名称叫海城黄金集团,那就不是黄金集团自己的事情,也不只是德清市的事,还是海城市的事情,都有责任和义务在集团脱困,特别是几万职工和家属的生计方面绞尽脑汁,出手助力。” “在座的除了老方和老林两位企业当家人,我记得好几位都是做企业的,老庞还是黄金集团承上启下的重要一位,对黄金乱象之际集团的生存发展那是殚精竭虑的功臣,铭风市长是机械专家,志进是车辆技术人才,都为企业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做了很多工作,付出过汗水和智慧的啊!”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酒杯,充满感情地说:“我认为这第一杯酒应该敬我们这些为工业振兴付出努力的功臣们。” 齐天翔的讲话立时使酒宴气氛变得温情,也使得怀旧情绪在蔓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但却没人说话,知道齐天翔还有话要讲,就静静地等待着他下面的话。齐天翔看大家都干了,就也干了杯中酒。一股浓烈的从口腔到喉管,再到胸腹,不知是酒的热度,还是心中的激愤被激发出来,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啊!如今坐在这里的,还在为企业和职工寝食难安的,也就是老方和老林了。大家曾经有过的辉煌或遗憾,也都属于过去了。” “改革说到底,就是一个解决吃饭穿衣和生活的问题,也就是一个农业,一个工业,两只手缺一不可啊!如今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黄金集团的问题不是单纯的资源枯竭型问题,而是如何改变和改革,如何惠及万千大众的问题。怎么解决?什么时候解决?这需要大家共同思考。”齐天翔扫视着众人,目光有些阴郁,“无非是两条路,一条是几万职工及家属整体迁出,在德清或海城划出一块区域妥善安置,还矿区一个碧水蓝天的完美生态;另一条是就地转移,合理解决职工及家属的生存和生活现实问题,完善服务和配套机制,使职工在哪里留得住,活的好。这都需要抓紧时间解决,企业等不起,职工家属们更等不起。” “齐书记提出了问题,也指明了出路,这对我们这些企业出身的干部来说,既是鼓励,又是鞭策,企业现今的困难,既有现实的困境,也有我们在企业时的欠账,我们对不起企业,更对不起企业哪些辛辛苦苦的职工和家属。”庞航斌待齐天翔说完,赶忙接过话头表态,语调诚恳,带着深深的自责。 他当然知道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并深知话语背后隐含的指责和不满。在他掌管黄金集团的时候,面对各种形式的私挖乱采,以及对集团矿业生产环境的严重干扰和破坏,他曾屡屡向上反映,终于引起了省里的重视,也促使了省矿产资源保护和利用条例的出台。当时齐天翔作为行政法方面的权威,受邀成为专家组成员,参与了条例的调研、论证工作。在长达近半年的时间里,专家组作了大量的工作,而齐天翔提出的综合利用和有偿开发,以及以补偿促保护的意见得到了各方的一致认可,也作为重要的原则准备成为条例的内容,但遭到了以庞航斌为首的集团和地方政府的反对,只能作为条例之后的后续工作内容,由集团和海城市督促实施。但由于庞航斌不久后就成为了海城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需要兼顾地方政府和集团两方面的利益,特别是德清市政府的利益,在各方的压力下他最终妥协了,从而使黄金矿业治理失去了最佳的时机,以致在集体和私有小矿的围堵下,困境中又苦苦挣扎了几年时间,却再也难以支撑下去。 这一切的结果庞航斌是有责任的,起码是有私心的,因此在齐天翔的话语点拨下,觉得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这只是一个方面,源于对过去的反思,但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内容。还有一层意思是他难以启齿的,也是最为在意的,那就是现在到了自己仕途的关键时刻,他不愿得罪齐天翔,最起码不愿多一个对头和拦路虎。明年换届他就到杠了,他正在积极活动退到省人大或政协,也有人在帮他运作这件大事,这些用不着齐天翔帮忙,但人大副主任和专门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区别之大天上地下,省委常委会讨论提名的时候,齐天翔不说积极赞同,只要不持反对意见就是最大的支持,而这些印象的转变,黄金集团的过去和现在都是关键因素,尤其是现在的摆脱困境,对齐天翔和他庞航斌都至关重要。 想到这里,看着齐天翔没有表态,庞航斌就接着补充道:“考虑到集团现实困难,又听了为民同志和方总对集团的情况介绍,特别是知道了前两天齐书记就亲自遇到了职工围堵集团办公楼的突发事件,我们很是自责,也为工作不到位所造成的被动局面而不安。因此来之前就与铭风市长商量,决定从市长特别基金中拿出二百万元,作为先期扶困资金,暂解集团的燃眉之急,后续解困和转型工作,海城市委和市政府一定大力支持,积极协助,把企业的事当成是市委、市政府的主要工作,全力落实解决。”说着话,庞航斌激动地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表态道:“这是我老庞的态度,也是海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 “老庞的话也说出了我的心声。”李铭风对庞航斌的表态有些意外,特别是二百万资金的事情,更是觉得突兀,但在庞航斌的目光示意下,只能暂时强压着心中的不快,也站起身来积极地表态道:“就像齐书记刚才所说,我和老庞都是做企业出身,对企业有着深深的感情,企业的事情就是政府的头等大事,不但要做好,更有做细做稳,让职工家属不但感受到企业的温暖,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和温暖。”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都站起来了,快坐下,快坐下。”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挥动着招呼庞航斌和李铭风坐下,“你们能这样认识,我非常感激,也深受感动,让我也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海城市委、市政府勇于担当的可贵品质,有这样的地方党政领导班子,任何困难和压力都不足为虑。” 齐天翔觉得已经达到了所有的目的,就和缓地说着:“今天酒场上的话题有些沉重了,这主要还是我的责任,使得气氛有些压抑,毕竟今天咱们坐到一起是欢聚的,不是检讨错误和表态的,从现在开始,不再提工作上的事情,专心致志喝酒吃菜,别辜负了老楼的一片好意。” 在齐天翔的催促下,庞航斌和李铭风分别坐了下来,气氛也渐渐缓和,尤其是在齐天翔的鼓励和支持下,方永新和林志强频频举杯,交叉穿梭着向庞航斌等人敬酒,各种好听的感激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使得酒宴变成了其乐融融的社交场。 这样持续着,一直到酒宴结束,看似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内里却远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各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在这看似祥和的表面背后,只有齐天翔知道,较量和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章 都是好菜 2 原本按照齐天翔的计划,酒宴之后的二到三天时间,是整体规划和盘托出最为合适的时候,因为很多的目光是希望他早点离开的,毕竟他在海城市的每一天,都使得很多人如坐针毡,巴不得他早一些离去,在这种焦虑或迫切的心理作用下,很多看似困难和难办的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和简单。[燃^文^书库][]这就是分寸和尺度的奥妙所在,齐天翔正慢慢掌握着这种技巧,并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力尝试着。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省委办公厅打来电话,后天全省县区书记培训班开班仪式,作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齐天翔要到会,并进行党风廉政建设的专题讲课。因此计划好的黄金集团座谈会,只能提前召开了。 会议在黄金集团会议室举行,由于集团进行了提前的安排和准备,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有序而周密。 上午九点整,当齐天翔在庞航斌、楼为民,以及方永新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海城市、德清市政府和经贸委、国资委、环保、矿业等方面的负责人,集团管理层,特别是职工代表都已经提前进入了会场。 会议由方永新主持,待齐天翔等人在主席台坐定以后,方永新代表黄金集团发言,简单地介绍了黄金集团的现状和困难后,诚挚地感谢各级政府及各单位对集团的支持和关怀,感谢各位对集团脱困和职工家属的生计献计献策,最后表示了决心,有信心带领集团走出困境,再创辉煌。 “今天的会议可谓是群贤毕至,高人云集,能够做到一起实属不易。”齐天翔有意调侃道,试图营造一个轻松的气氛,为后面的规划推出做些铺垫,“正像这墙上挂着的横幅所说,黄金集团转型脱困座谈会,看到这样的横幅我是既高兴,又揪心。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正视集团脱困这件事了,而且从企业层面上升到了政府层面,这说明集团的困境和职工家属的困难得到了政府的关切,也说明政府终于关注到了城市低收入群体的生活现实,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也应该是一个服务型政府今后应该着力的问题。揪心的是企业走到如今这样的困境,又有多少问题和矛盾需要解决,有多少困难需要克服。这几天我有时间走近了企业困难职工家庭,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才明白我是那么的官僚,我们的工作是那么的失职,缺失的竟然是那么多。尤其是看了老邱师傅一家的生活现状,我有一种犯罪感,更有一种深深地歉疚。今天老邱师傅被我们请到了现场,我觉得企业解困和转型,更应该听听他们的意见,因为他们是企业的主人,企业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问题,他们更有发言权。同时,也想借这样的场合,向老邱师傅和广大的工人师傅们,深深地致歉。”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向着老邱师傅所坐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齐天翔突然的举动,立时在会场引起了一阵躁动,这样的场面。这样的举动,不但是与会的职工代表,就是庞航斌、楼为民等每日里侵淫会海的官员们,也都没有想到。齐天翔这个级别的干部,会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会议上,为了企业职工生活鞠躬致歉,而且是真诚的,真心的,没有做作,也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片刻的愣怔之后,会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对不起,我失态了。”齐天翔挥挥手,制止了掌声,坐下来,平息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说着:“大家可能没有到过山里的职工家庭去过,如果能去看看,特别是走进职工家里看看,看看他们的生活,看看他们的住房,看看他们的困难,就不会奇怪我刚才的道歉,就会有一点紧迫感和急切感。”齐天翔说着调高了嗓门,语气也变得严厉和冷峻,“就是在这样困难的境地,就是这样每月领着几百元的失业补偿,却没有抱怨,没有哭爹骂娘,而是默默地忍受着,同企业一起承受着,这是什么样的职工,这是什么样的支持,有这样的职工做后盾,难得我们不该感谢,不该认认真真地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齐天翔的话语又引来了热烈的掌声,而且倾向性更强一些,以至于齐天翔再三摆手,才使掌声慢慢平息下去。 “对于黄金集团转型升级,我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利用企业求改变,围绕企业实际求变革,目的是使企业和职工共同受益,决不能以牺牲职工和国家利益搞所谓的转制,也决不允许以改制之名中饱私囊,损公肥私。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则,也是黄金集团这样处于山区的企业必须遵守的一条底线。企业是广大职工的靠山,没有了企业可以依靠,让职工和家属们如何生存,没有了基本的生存之道,社会怎么稳定?怎么能有幸福的生活?” “确定了原则,下来就是出路。这个问题昨天我已经对几位领导提过了。”齐天翔环视着主席台就座的几位,看着庞航斌等人频频点头后接着说道:“出路无非是整体迁出或就地扎根两条路,可迁出来容易,活下去却很难,几万职工和家属迁出来,怎么生活、如何安置都是一个大难题。所以说,只是一个办法,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而唯一可行的办法,我认为还是就地安置,就地生根。” 看着下面一片躁动和议论,齐天翔不用看也知道,庞航斌等人的神情和诧异,这是可以预料的,也是大家等待很久、猜测很久的他齐天翔的态度。因此,齐天翔顿了顿,等议论渐渐平息之后才缓缓地说:“大家一定以为我齐天翔异想天开,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出这样不咸不淡的主意,如果能够就地生根,企业能等到今天。这倒不是说我齐天翔比在座的各位高明,也不是我能力有多高,其实也是经过细致的走访,从工人师傅们中间汲取的智慧。” “下面我就多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详细说说我的理解和想法。”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地说道:“海东山区地处沿海丘陵地带,矿区主要集中在深山之中,这在过去是严重阻碍经济发展的区域,因此居住的人少且分散,可现在不一样了,沿海区域已经大量的开发建设,与海城优质的海洋环境联为了一体,成为全国著名的旅游度假胜地,高速公路从滨海和斌山两个方向将海东山区包围在其中,最近的高速路出口离矿区不过几十公里的山区公路,离海边不过一百多公里,而离道教名山更只有一架山的距离。海东山区不但地下有宝,地上更是物产丰富,而且山区环境优美,森林、小溪、绝壁断崖,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随处可见,高山平湖和山间溶洞到处都是,这样融合了南方湿地和北方山区,加上特有的海洋地貌特征的优美景致,这么多年来却因为交通和开发的滞后,白白闲置着,不是抱着金碗讨饭吃嘛!” 看着满场气氛被调动了起来,议论也越来越多,齐天翔满意地笑了,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看上去很美的事情,解决起来不过是一项政策,一条公路,一个索道。先说索道,北山的索道人满为患,旅游旺季疏导人流就成为道教景区头等的大事,可却只能是年年呼吁年年堵,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更堵不住万千蜂拥而至的游客。何况景区已经突破了节假日旅游的束缚,推出了登山赛、庆诞典礼、海滩名山一体游、春季赏花和冬季游山活动,延伸了旅游链条,使得一年四季都游人如织。面对这样旺盛的发展前景和良机,我们为什么不能有效的利用,将我们的优势和名山、海滨联系起来,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经济利益。实施起来也简单,就是依照山势,在南山另建一条索道,既分流了游客,又开辟了一条旅游线路,这样从矿区的南山镇就可以直接上山,而南山镇就自然成为了另一个旅客集散中心和物流餐饮中心,这样矿区的职工家属就可以直接转型就业。下来就是一条公路,海滨到矿区的南山镇有公路相连,但等级低、路况差,一百多公里需要两个多小时车程,扩宽改造或直接建成高速公路,投资并不是那么大,即使短期内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扩宽德清市到南山镇的几十公里山路,还是可以有效缓解游客进出难题的。解决了交通问题,也就解决了瓶颈问题。” 齐天翔的话语犹如炸弹扔进了会场,立时引发了更大的震动和躁动,这种大胆的思路和计划,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给所有人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使压抑在会场的阴郁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就是急切等待齐天翔的后续讲话了。 “一项政策,这就需要综合施治,也就是需要政府配套解决的事情了。”齐天翔卖起了关子,顿了顿环顾了主席台上的庞航斌等人,慢悠悠地说:“黄金集团说到底是黄金采掘和冶炼企业,旅游或综合开发只是集团转型的一个方面,是延伸产业链和多元经济发展模式的一种尝试,并不意味着黄金主业的放弃,而且矿区职工家属困难的解决也不是冶炼厂的出路,更不是现有矿业采掘的终止。随着黄金采矿环境的综合治理,许多散乱和零星的采矿企业和矿业都将强制性合并到黄金集团之中,采矿工作会更繁重,冶炼厂的生产也会慢慢恢复。另外,还海东黄金产区一个美丽的青山绿水,也是旅游开发和服务业发展的必须,这就需要黄金集团做好矿区周边私挖乱采,以及随意倾倒尾矿和矿渣、废水的回收和清理工作,将那些随处可见的废料清理并运到冶炼厂,二次提炼除黄金外的铅、锌、石墨等伴生金属,并将真正的废料进行无害化处理。可以作为建筑材料,也可以烧造成轻型环保墙体材料,这样既维护了环境,又拉长了冶炼厂的产业链条。同时也可以得到省政府海东山区环境治理的专项经费,这几方面得利的事情在地方政府的推动下,由企业做起来,利国利民,有百利而无一害,一年不行,两三年,相信五年之后海东山区就会是一个美丽、洁净、环境优美的天然氧吧,就会是一个天堂。” 齐天翔的讲话以极富煽动性的美景和诗意的语言结束,又一次引起会场热烈的掌声,甚至会场中大家起立鼓掌,会场气氛达到了aha,很久没有平息。 这是齐天翔意料到的,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这样的想法很多年前在矿区调研时就有,也有过细致的调查。后来在党校时又听彭群谈起过一些设想,年初过来调研时专门对一些问题进行了论证,回到省里后又有目的地对旅游局、环保局,以及交通局进行了咨询,甚至索道的造价和架设可行性也进行过咨询和论证,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次过来就是要全面推出规划,只是一直在耐心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等待合适的环境。今天终于等到了,而且效果出奇地好。 下来庞航斌代表海城市委、市政府发言,不但完全赞同齐天翔对黄金集团和海东矿区的规划,而且非常感谢齐天翔务实的作风和真知灼见,表示一定全力做好规划方案的拟定和报批工作,并责成经贸委、环保局、地矿、旅游等部门,与黄金集团共同组成专门部门,解决工作中的相关问题,并在需要的时候,亲自挂帅主持这项工作,在最后的时间补上自己欠企业的债,站好最后一班岗。 庞航斌的表态得到了齐天翔的赞许,还有眼神中的肯定和默许,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齐天翔的认可,心里一阵欣喜,胖胖的脸上泛起了发至内心的轻松愉快的笑容。 下来就是楼为民的发言,比之庞航斌的表态,更热烈也更具体,包括人员调整,环境整治区居民的迁出和安置,以及近期黄金集团困难职工和家庭的补助,都有着详细的表态。尽管有很大程度上是表现的成分,但也是昨天酒宴没有得到很好表现的补救,因为他也知道,随着庞航斌的退下和空缺的职位,海城官场必然会有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夺,而黄金集团脱困工作的成败,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砝码。作为黄金集团实际驻在地的德清市,配合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这样一个难得的机遇,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会议直到中午时分才告结束,中午全体会议成员在黄金集团食堂共进了午餐,齐天翔特意与邱师傅等职工代表坐在了一起,耐心地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并嘱咐他们要把相关规划告知矿区的职工和家属,还要及时把职工们的意见和建议汇总上来。午饭吃了很长时间,也说了很多的衷心的话。 饭后齐天翔又召集方永新等集团管理层开了一个小会,不但完善了上午计划的一些细节,更对各项目的规划和投资数额,进行了详细的测算,同时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预估,叮嘱方永新等人,一定要做好分工,规划方案制定、报批、实施各环节都要有专人负责,并要有专人与海城市和德清市两级政府有关部门协调配合,要把整体工作分成若干个条块,按照先易后难或成熟度稳步推进,并且要做好职工家属区的规划和拆迁工作,要把好事做好,做扎实。 会议很长,也很有时效,一直到近四点才结束。齐天翔谢绝了方永新等人吃完饭再走的建议,在大家千恩万谢的感激声中,踏上了回程。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一章 美女降临 1 轿车驶下高速进入市区,已是华灯初上,齐天翔抬腕看了下表,想了一下对小王说:“咱们到河百购物中心拐一下,我去买点东西。[燃^文^书库][]” 小王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方向开往河百购物中心,小张不解地回过头来说:“已经这个点了,先把您送回家吧!需要买什么我和小王买了给您送过去就是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小张没有说话。一则没有办法说,二则也难以启齿。明天是闫丽四十岁生日,忙得差点忘了,幸亏今天回来了,不然还真就错过了。 齐天翔觉得有些愧疚,也有些深深地惶恐,为自己的粗心,还有为近来的变化不安。这么些年来,齐天翔总会恰如其分地在闫丽生日,以及节假日出人意料地买些小礼物,而且也总能让闫丽惊喜莫名,获得些意外的快乐。这也是齐天翔刻意营造的婚后环境和气氛,在齐天翔看来,女人是用来宠的,也是用来哄得,爱情在婚后的具体表现就是宠爱,就是气氛的营造,不管是豆蔻少女,还是婚后少妇,需要的都是意外和惊喜交织的浪漫,以及幸福快乐的气氛。 只是近些时,特别是成为省委常委以后,权力和职务带来的霸气,以及忙乱起来没有头绪的各种事情,使得自己的感觉渐渐粗糙,温情也慢慢被所谓的官威所驱赶。齐天翔有些惶恐,总担心自己被官场磨砺的圆滑或粗糙,变得不近人情,甚至变得势利,或者利欲熏心失去了本心。 好在今天似乎幂幂中老天给了齐天翔一个提示,他觉得自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也不应该忽视弥补的良机。 奥迪车在河百购物中心门前广场停稳之后,齐天翔下了车,等小王停好了车,才慢慢走进购物中心。尽管觉得有些多余,但还是自觉遵守着省委新近出台的安保规定。自从不久前省委一位副书记在河州某酒店遇袭受伤之后,省委重新确定了安保措施,常委以上干部出入于公共场合,必须有两人以上陪同,必要时还要将司机换成现役武警战士。齐天翔拒绝了换司机的建议,继续留任小王担任司机,使小王感激异常,比平时更用心,更尽职。 走进购物中心,齐天翔径直走向贵金属柜台,很快选择了一款白金胸针,请服务员装入首饰盒,并用彩纸和缎带进行了细致的包装,然后平静地刷卡,满意地拿着礼盒转身走出商场。 至因为毫不犹豫,是因为前不久陪闫丽出来转街,走到过这个柜台,也看到并试戴了这款胸针,很满意地样子,只是对四千多元的价格有些咋舌,而且也坚决地拒绝齐天翔的劝说,恋恋不舍却又决绝地离开了,可眼神中又分明流露着渴望。齐天翔也没有过于坚持,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这个日子,想好了要给闫丽应用的惊喜。 可这样的事情竟然差点就忙忘了,齐天翔还是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小张善意的调侃,还真要把这份歉疚带回家中不可。 “还是人家齐书记,百忙之中还不忘浪漫,这人没到家,礼物就准备好了,你说人家闫老师能不欣喜如狂吗,能不幸福的一塌糊涂吗?”说完深深地叹口气,似乎是自怨自艾地感叹,“看来我和小王的永远难望其项背了。” “别说怪话,是谁一到周末,又是鸡鸭,又是鱼肉的往家倒腾,亲自下厨操作出一大桌美味,美其名曰给宝宝补身体,天知道一岁多的宝宝需要大鱼大肉的补,还不知道是为小宝宝,还是大宝宝呢!”齐天翔不无奚落地回应着,从后视镜中看到小王按捺不住的笑容,又慢悠悠地说道:“还有的同志,只要一有时间就陪媳妇转街购物,而且肩扛手提的,比搬运工都辛苦,美其名曰诳街,还不如说是到商场抢劫呢!” 一番揶揄的夹枪带棒的调侃,立时使车中的气氛欢快起来,小张还没有缓过劲来,小王抢先诉起苦来,“齐书记可不能这样偏心,我就是个车夫,这里面级别最低,也就只能干些杠大个的苦力活,别的咱也干不了啊!” “爱护媳妇不分级别,咱也就是大鱼大肉的层次,充其量也还是温饱型的,不像有些领导同志,高雅的首饰,还要精美的包装,从里到外都透着雅致,带着情调,这层次才是年轻人的表率和模范呢!”小张的回应酸酸的,透着羡慕,又带着深深的钦佩。 “还就应该这样,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应该好好学学。”齐天翔满意地笑着,柔和地说:“媳妇就是用来宠爱的,怎么宠都不过分。你说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爹妈家的温室里辛辛苦苦地养育了二十几年,到了回报娘亲爹恩的时候,凭什么就得来伺候咱们,真以为咱们是神瑛侍者变幻的贾宝玉,要让林黛玉用一生的眼泪来回报。人家神瑛侍者还给绛珠仙草浇过水呢,咱们这二十多年来又干了什么,让人家含苞待放的花朵来为咱们生儿育女,祀奉双亲,所以咱们别得意忘形,要小心翼翼地呵护花朵,这样花才能更鲜美,香味才能更浓郁。” “真是听君一些话,胜读十二年书,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小张摇头晃脑地揶揄着,与小王开心地笑着。 轿车里的气氛轻松欢快,这也是齐天翔刻意营造的气氛,尤其是身边人的情绪,不但需要有效的调动,更需要领导人用心去创造,毕竟工作紧张之余需要交流,需要放松。 这样说着笑着,很快就到了省委家属院楼下,小张和小王下车,看着齐天翔上楼,才缓缓地开车离开。 由于在路上就给闫丽打了电话,刚才在楼下就看到自己家中亮着灯,相信闫丽正在准备晚饭。想着温馨的晚餐,还有意外礼物的惊喜,今晚必定是一个激情迸发的晚上,齐天翔觉得身体里涌起一股暖流,从心间到小腹,都在蠢蠢欲动。 进了门来正在门厅换鞋,就听到一声甜甜的称呼,“姐夫,回来了。” 一句姐夫立时把齐天翔叫楞了,随即就看到郝涵笑盈盈的俏脸,还有闫丽柔和温情的笑容,两人一起从客厅迎了出来。 “先别动,让我再看看。”齐天翔摆手制止了闫丽和郝涵走近的身姿,略显严肃地板着脸审视着说:“缺一点烟雨迷蒙,少一些春绿点缀,如果再有一些诸如花纸伞、花锄之类的道具,简直完美无缺,浑然天成,遗憾,太疑惑了。”说着话,齐天翔的神情愈发的严峻,音调也渐渐充溢着深深的不安,使得闫丽和郝涵都愣在了哪里,疑惑迷茫地望着齐天翔,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齐天翔爆发出声嘶力竭的笑声,笑的浑身颤抖地指着两人说:“不然,不然简直就是仇十洲的《双仕游春图》了。” “你,你讨厌。”闫丽首先醒悟了过来,知道被齐天翔捉弄了,满脸立即飞上了羞红,娇嗔地伸手就要打齐天翔,被齐天翔闪身躲过并快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仍然是笑的前仰后合,很久后才停住,不无得意地说:“我就说今天怎么左眼皮老是不停地跳,进门才知道已经从师兄变身为姐夫了,原来是仇十洲给我送来个小姨子,哈哈哈。” “看把你高兴的,至于吗,我见着闫姐就是比你亲,这样不行吗?”郝涵被齐天翔愚弄了一下,顿时觉得既开心又委屈,更为齐天翔的机智和幽默折服,不禁反唇相讥,“这么大的高级干部,原来在家里就是这么欺负妇女同志的,看来我真是涨知识了,回头我得到省妇联咨询一下,看这事他们管不管?” “欺负家庭主妇他们兴许会管,欺负小姨子他们估计不会管,也不一定能管的了。”齐天翔嬉皮笑脸地说着,今天齐天翔的兴致很好,不仅仅是因为看到郝涵,还有这次调研工作的顺利,以及能赶回来补偿闫丽的生日,感觉又恢复到学院时潇洒俊逸、满腹经纶的美妙时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贫了,赶紧洗手吃饭吧!”闫丽呵呵笑着打着圆场,她乐见齐天翔跟人斗嘴,以前在学院时,经常可以听到他诙谐幽默的调侃,以及与老师或学生没大没小不伤大雅的玩笑,乐见他的机智和敏锐,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高兴了。 齐天翔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闫丽与郝涵已经把一盘盘的美味端上了餐桌,立时美味、美食、美色相得益彰,齐天翔快意地看着满桌的美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提议地调侃道:“佳境佳味遇佳人,是不是应该小酌几杯,才对得起这良辰美景啊!” 得到了闫丽和郝涵的首肯后,齐天翔到储物间拿出了一瓶红葡萄酒,一边走一边自夸道:“国产干红,五年橡木桶窖藏,尽管没有拉菲名气大,但口感品相绝对没得说,而且绝对没有假酒之虞。” “你就吹吧,我姐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清如水明如镜的纪委官员,也没人敢送,估计也就几十块钱一瓶的水平吧,还自比拉菲,吹之前也多少搂着点,漏了底可没地补。” “这酒吧都差不多,国产红酒尽管发源于西洋,可自从上世纪初引进中国,至今也有一百多年的酿造历史了。葡萄品种、生长环境、酿造工艺、生产技术,完全可以比肩法国著名酒庄,为什么要自怨自艾妄自菲薄,这点自信应该还是有的。”齐天翔自顾自说着:“其实,作为国内的饮酒环境,能品出橡木果酒香,分辨出单宁度,区分酿造年份和储藏年份的又有几人,大多就是从涩度和杀口感,判断酒的好坏,或者更简单的以酒瓶年份界定的,几十块或几千块有什么差别吗?” “好了,你就拿着酒给我们讲解下去吗?”闫丽打断了齐天翔的侃侃而谈,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满是爱意的眼神,还是掩饰不住对齐天翔的欣赏和赞许。 “对不起,对不起,让二位美女久等了。”齐天翔回过神来,赶紧为郝涵和闫丽分别斟满了酒,也给自己到了一杯。庄重地举起杯来,庄严地提议,“为今天这个好日子,为我荣升姐夫之职,也为我有了个漂亮小姨子,咱们干杯!” 喝了第一杯酒,齐天翔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郝涵微微笑了起来,先时微笑,继而大笑,立时把郝涵笑楞了,不安地伸出双手摸摸脸,又低下眼神四处看着自己身上,不知是什么不妥之处引得齐天翔发笑,白净的脸上羞红的如同抹上了粉彩。 “不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齐天翔赶紧对着郝涵解释,说着扭头对迷惑不解的闫丽说:“从小姨子的称呼,让我想到了‘内人’这个称呼。” 闫丽立时明白了齐天翔说的话,也听齐天翔说过在平原县时郝涵出了笑话,不由微微红着脸打了齐天翔胳膊一下,不满地责怪着:“你真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郝涵终于明白了齐天翔大笑的原因,本就羞红的脸更像蒙上了一层红布,也想起了平原那次酒宴李正编圈闹得那个笑话,不禁更加的难堪和羞涩。 “好了,好了,怨我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自罚一杯。”齐天翔倒着歉,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正色道:“不开玩笑了,吃饭,吃饭。”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二章 美女降临 2 闫丽夹了一些青菜,放到郝涵的盘子里,温声说道:“别理他,出去板着个脸,回来就没正性,平时跟我哥家的贝贝,也是没大没小地开玩笑。[燃^文^书库][]” “没事姐,他是师哥,就这样欺负师妹,看到时候怎么好意思。”郝涵渐渐恢复了平静,微微笑着对闫丽说:“慢慢找机会再报复吧!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说的须眉男儿,小女子报仇再加十年,二十年后见分晓。” “好了,好了,我投降,二十年后见分晓,这还让人活吗?”齐天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夸张的动作和胆怯的神情逗得闫丽与郝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她们平息后,齐天翔也收回了诙谐的神态,正色对郝涵说:“是来参加县区书记培训班的吧!” “是啊!”郝涵爽快地回答,接着不满地说:“这到了年底,正是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怎么挑这个时候搞培训班呢?” “三天的时间,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耽误了,正是在忙乱的时候,才需要让你们这些基层主官冷静一下,务务虚、充充电,没有什么坏处。”齐天翔淡然地说着:“何况,你们这些主官也不是嘴上说得那么忙。” “看你说的,好像我们在基层,天天就一点事没有似的。不说别的,就说年底的各种检查评比,数据资料整理上报,各部门工作总结和评估验收,特别是农民权益保护、计划生育指标完成情况、教育卫生状况调整、社会保障和环境保护工作,那一项不是上边催报,下边催收,走马灯似的上级部门来人,都要配合好,服务好,任何一个闪失,一年的辛苦都算白干了,面对着下面同志辛苦渴望的神情,还不得拼命服务好、巴结好上边来人吗?可全县就那么几个领导,要应对几十个县级部门的上级领导,要尽力让全县各个部门都处于全市各县市区的前列,难度可想而知。” 说着话,郝涵望着闫丽,满腹委屈地说:“在外人看来,政府机关的工作轻松愉快,早上一杯茶,上午一张报,中午酒杯一端笑一笑,下午找地方睡一觉,晚上接着把酒倒。或者是上午大会,中午宴会,下午小会,晚上约会,就好像政府机关就那么逍遥自在一样。其实,不说是农业口,或综合口的领导,就是各分管口的领导,哪一个不是白天忙、晚上忙,有时候晚上陪完客人喝完酒,还要回单位整理资料,因为白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开不完的会,不利用晚上的时间怎么行?每天里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主管的行业或部门出现安全事故,生怕一件事情处理不好发生**,问责事小,弄不好就要丢官罢职。这样的生存状态下,长此以往不是过劳死,就是醉生梦死。” “我这样说,您也别不高兴。”郝涵直视着齐天翔的眼睛,大胆地说:“您研究**根源,以及**产生的土壤和原因,可您注意到基层贪腐的特点吗?就是我刚才说到的,为什么基层贪腐多发且容易形成窝案,有方方面面的原因,包括管理不严、监督不力、干部素质低下、利益诱惑等等,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基层干部没有安全感,更没有合理稳定的工作环境,上面压下面挤,生怕那一天一个闪失或工作失误,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尽管不至于开除公职,但失去了领导的信任和上升通道,不是比失去公职更可怕吗?心态能不失衡,工作能不急功近利,见好就收吗?” 郝涵一席连珠炮似的辩解,立时使气氛变得压抑起来,齐天翔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基层出现的急功急利,以及得过且过的工作倾向,是基层工作要么乱作为,要么不作为的症结,自己不是没有发现,也不是没有想过对策,但由于牵扯到考核机制和体系设计,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也不是短期内可以理顺的。 “光顾说话了,还是多吃菜。”闫丽看看郝涵,又看看齐天翔,端起杯子提议道:“咱们喝酒,别净想些不开心的事。” 齐天翔端起酒杯与闫丽和郝涵分别碰了杯,喝了一口酒说:“看来我们的美女书记,渐渐找到为官的感觉了。” “那是,带干不干也在平原县呆了两年多了,尤其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总觉得自己的精力和智慧都要耗尽了似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不然真是应付不过来了。”郝涵赫然地讪讪笑着说:“有时候还真是佩服老彭的武断和精力,似乎什么事都难不住他,可惜啊!” 齐天翔举起手制止了郝涵的话题,温和地鼓励道:“你也别自谦,我可是从不同途径听说,咱们的美女书记务实、低调、亲民、智慧,短短的时间就使平原县的各项工作上了一个新台阶,官声不错啊!” “瞧您说的!”郝涵的脸又红了,看着闫丽说道:“让姐夫这么一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来你是渐渐找到了工作状态,也慢慢进入了状态,这是好事情,说明你适应了工作,工作也适应了你。只是李正哪里让我放不下心,毕竟一个理想主义者,遇到了现实主义问题太多,很多事情都与自己的想象不一致,苦恼、彷徨、困惑是少不了的,有机会你要帮帮他。有时候理想和现实之间就是一层薄薄的窗纸,看上去朦胧又模糊,伸手点一下就破了,就霍然开朗了。必要时,你得帮他点这一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郝涵庄重地点点头,回头又对闫丽笑着说:“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关心和关注着,可还不愿出面,只是远远的看着,何苦来呢?” “他不是不方便说吗,现在的身份,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说多了也不好不是。”闫丽爱怜地瞥了齐天翔一眼,眼神里除了欣赏,就是满满的关爱。 “也不是不好说,毕竟实验区是清河市重点深改尝试,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思路,而且也有着三年的约定,还是多看看的好!”齐天翔想着说道,随即转移了话题,直视着郝涵,关切地问:“对自己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做下去吗?” “上次去北京,顺便回政法大学去看了导师,学院那边还是希望我能在职把博士学位读完。”郝涵如实地说着,有些犹豫,还有些矛盾,“我还没有想好,一则是时间关系,二则也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 “还是读吧,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毕竟机会难得。”闫丽柔和地说着,“下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先读着看看也好。” “主要看读来干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那一纸学位,不读也罢。”齐天翔态度鲜明地说,“如果是为了知识储备,为了应付未来的职务要求,时间再紧也要抽时间去读。” “矛盾就在这里,也是摆不平的问题。”郝涵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直来直去地说:“当初挂职平原县,只是一种基层历练,是实际经验的积累和储备,可歪打正着出了老彭的事情,临危受命接任了县委书记职务,下来就是正式任命程序,似乎就不是临时过渡的问题了,而且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愿再回到那个伤心之地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说不下去了。 “是我推荐了你,也不回避当时状态下自己的私心,你可以埋怨我,也可以说我剥夺了你追求幸福的权力,但总得有人做些什么,也得有人担当。”齐天翔似乎也不愿过多提起那些往事,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不是,不是这样的,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哪有埋怨您的意思,哪有啊!”郝涵委屈地提高了声调,看着闫丽不满地说:“你看师兄,怎么这么敏感,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埋怨他。”说着话幽幽的语调,似在自言自语地说:“两个大哥,都是我的恩人,一个送我上路,一个助我一程,我郝涵哪来的那么大的福分,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的好心人了。”说着话,眼泪不由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小溪一样在粉红的脸颊留下细细的痕迹。 “好了,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多。”闫丽从餐桌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郝涵,责怪的数落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羞不羞。” 郝涵接过纸巾,快速地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也觉得有些失态了,立时破涕为笑地恢复了嬉皮笑脸,“在姐姐姐夫家,又没有外人,羞什么羞。”说着话又想起内人的意味来,不由又羞红了脸。 “这又回到了做官和做学问的选择问题上了,这样的问题也困惑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定定神,尽力恢复常态,气定神闲地说:“现在的社会,不需要太多的专家学者,尤其是那些大嘴公知,恰恰需要一些为公共利益奉献才智的热血青年,哪怕只是做个村官,哪怕为老百姓做一点实事,也强似站在干岸上品头论足的所谓精英。实干兴邦、空谈误国很多年前就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真知灼见,这个社会问题再多,再复杂,也得有人投身其中去改变,去完善。” “还是姐夫站的高度高,我辈是难望其项背了。”郝涵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客厅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挎包,拿出厚厚一叠纸走了回来,“就把刚才你所说的写个序言好了。” “这坑挖的够深了。”齐天翔接过厚纸,转脸看着闫丽笑着说:“我说这丫头今天来的不寻常,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别这么小气,没准备拿你的序言做幌子出书。”郝涵看着齐天翔示威似的说:“大学出版社已经同意出这本书了,只是想让你给把把关,提提意见。” “编圈也好,挖坑也好,这坑我愿意跳。”齐天翔已经看到了书稿封面上的书名《新时期基层政法工作浅论》,以及“谭平山、郝涵”的签名,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也有着强烈的震撼,神情立时变得肃穆,庄重地说:“你是个有心的好姑娘,能像你一样为大哥做点事,我愿意。” “我也是尽自己的努力,他这么些年来通过实践得来的心得,不好好总结一下,太可惜了。”郝涵似乎又回到了回忆之中,深情地说:“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他这几年的讲话、报告,以及心得体会进行归类整理,好在总算可以和他的名字排在一起了,也算是个收获吧!” “一个南战老兵,十几年北疆戍边,转业到地方兢兢业业地从小学生做起,做企业经营,做城市管理,做政法工作,一路走来都是在思考和探索,谁说这样的实践和付出得出的理论没有价值,谁能说这样具有指导性的研究没有意义?”齐天翔又一次激动了,声音有些高亢地说:“书稿先放到我这里,我好好看看,一定交给你一个满意的序言。” “那就谢谢师兄了。”郝涵夸张地双手抱拳行礼,顽皮地挤眉弄眼地笑着,“小姨子这厢有礼了。” “这是什么称呼?乱七八糟的。”闫丽板着脸数落着,笑着对齐天翔说:“这哪像几十万百姓的县级党委的一把手啊!” “县委书记应该什么样?有标准吗?”郝涵继续贫着,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挎包,漫不经心的道别:“走了,不影响你们这对神仙夫妻缠绵了。” 送走了郝涵,齐天翔帮着闫丽收拾了杯盘碗碟,准备亲自下厨洗刷,可被闫丽决绝地推回了客厅里。平日里就没有让齐天翔进过厨房洗刷,何况是出差几天刚回来,闫丽可舍不得。 洗刷完毕,齐天翔才郑重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物,看到心仪很久的胸针,听着齐天翔生日快乐的祝福,闫丽的惊喜和欢欣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脸上也蒙山了少女般羞涩的绯红,那一刻就如又回到了恋爱时代,回到那个单纯浪漫的美好年华之中。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生日和礼物的惊喜,也许还有小别的思念,哪一晚的激情缠绵持续了很久,也真成就了神仙夫妻飞升翱翔的快感。 注定这是一个快乐的夜晚。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三章 夜晚的黑 “齐书记还在办公室吗?我是王金龙,有些事想跟您说,方便吗?” “方便,在哪说?”齐天翔短短地回了一条信息,等待王金龙反馈信息的同时,也在不断想着王金龙会有什么事,又能说些什么。[燃^文^书库][] 下午在纪委正开着会,手机震动了起来,趁着其他同志发言的机会,齐天翔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王金龙发来的短信:“齐书记,您好!我是王金龙,有些事想向您汇报,可以吗?” “正开会,下午再联系!好吗?”齐天翔快速回了短信,而且很客气。 王金龙又发来短信时,齐天翔正收拾手提包,准备下班回家,现在又主动联系,看来事情很急。 王金龙的信息很快回了回来,是一个地址,有房间号,看来是一个酒店之类的地方。 地址齐天翔知道,在河州公园附近,但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想了想齐天翔谨慎地回了短信:“处理点事,一个小时左右到。” 发完短信,齐天翔站起身走到外间小张的办公室,对小张交待着:“一会下班,你和小王就回去吧,我晚上有些私事要办,就不要等我了。” 小张听完后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尽管省委有安保规定,但真正领导有私事需要处理,却是谁也难以限制的。作为秘书,只能是遵照领导的意思执行,灵活掌握就是了。 交待完小张,齐天翔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张报纸坐到了沙发上,他要等一等,起码应该有必要的矜持,不能显得太急切,这样有**份,也不合常理。另外,他要静一静,要好好想一想。 这是齐天翔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再急的事情,也要尽力给自己一个思考准备的时间,哪怕只有三五分钟,也要捋捋思绪,这样既能对所要做的事情有所预估,又可以避免盲目和冲动。尤其是这一个时期以来,各种事情纷繁复杂,各种矛盾或问题都面临着判断和决定,需要冷静和思虑的时间越来越多,也更需要尽量的斟酌和预判。 王金龙他不陌生,以前在北京驻京办的时候就有接触,但也只是限于王金龙从河海回北京,老岳父岳母给宝贝女儿捎一些家乡特产或好吃的,或者宝贝女儿女婿,孝敬老人买一些礼物托王金龙捎回河海。因为齐天翔夫妇都在学院工作,与王金龙驻京办没有过多的交集,最多也就是打打电话,取些东西而已。 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之后,北京只留下了闫丽和亮亮娘俩,生活和工作的琐碎事情多了起来,王金龙照顾的就相应多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帮忙的程度,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交换,岳父已经离休,齐天翔也无职无权,王金龙的作为还是好心帮忙的程度,因此齐天翔夫妇心中对王金龙的古道热肠,还是存了一份感激。 齐天翔走马上任省纪委书记不久,王金龙也从驻京办调回河海省政府,任命为省政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主要协助主管工业运行的副省长闻鸣,做些联系和协调工作。 想到了闻鸣,齐天翔渐渐觉得思路清晰了一些,从工业自然就想到了河州重机集团,想到了国资委和范俊同,只是不知道王金龙是唱白脸,还是唱红脸,但从猴子突然来访哪天,王金龙的不过分热情,可以看出他的态度,至少是不那么积极。 王金龙的仕途情况齐天翔也听白丰收说过一些,学财会的入错了行,到省政府办公厅坐了十几年冷板凳,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和热心,被同样不得志的白丰收慧眼拾珠,协助处理省政府驻外机构的整顿工作,工作告一段落后被任命为驻京办副主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职务。几年磨砺,几年打理,终于靠着勤奋和殷勤,还有老乡、同学关系网的编织,很快使得驻京办成为河海省接待和服务的窗口,得到了省委、省政府领导的高度评价和赞扬,也交织了自己的关系网络,顺利升任驻京办主任,站在了一个有利的竞争平台上,而年前更是结束了漂泊在外的仕途生涯,正式进入了全省的权利中心,具备了向更高位置竞争的机会。 想到这一层,齐天翔很快就想到了王金龙会不会有幸进的心思,但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猜测。这从王金龙的本质和做派就可以做出判断,从他的古道热肠和勤奋、谨慎的为人来看,这个人的品质还是可以称道的,这从几年的驻京办经营和管理上就可以看到,无论是驻京办的迎来送往,还是为他人请托办事,从来就想尽办法自证清白,而且每年都主动向省监察厅提交一份财务报告,从他调往驻京办实施的这项制度,一直默默的坚持着,没有人督促,也没有人要求,完全是自觉自愿。另外,王金龙也没有必要依靠自己幸进,他如果有这种想法,自然会有很多的途径,没有必要走检举揭发这样的路。 “大奸似忠”,齐天翔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这个词,随即就摇摇头否定了这样的判断,不是不相信王金龙会如此,而是觉得王金龙的学识和智慧,离这样高深的境界距离太大,而且现今的社会,想做到这个层次,难度何其大,而且王金龙也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费力劳神地去做。 想到这里,齐天翔看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与其胡思乱想,实地听听看看就全明白了。 当齐天翔打的到了河州公园,按照王金龙短信告知的地址,推开309房间的门时,房间里正茵茵弥漫着普洱茶特有的醇厚香味。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一烫二洗三焖的等待,焦急又难耐,这下全省了,就剩下品茗这套程序了。”齐天翔呵呵笑着,脱去大衣,顺手交给王金龙挂了起来,脱鞋盘腿坐到了软垫子上,揶揄地调侃道:“只是让你这么大一个秘书长,亲自当茶童,这待遇也的确高了点。” “所谓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不是为了凑趣,关键是合适,是恰如其分、物尽其用。”王金龙忙不迭地接过齐天翔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挂在门后的衣帽钩上,随着齐天翔身后走进里间,脱鞋、盘腿坐上软垫,而后翻身跪在软垫上,动作娴熟地净手、倒茶,低头齐眉,双手举杯,轻轻将杯子放到齐天翔面前,嘴里捏腔拿调地来了一句咕噜咕噜的日语,然后才正色道:“能够为识茶、懂茶、敬茶之人效微末之力,这样的茶童也是荣幸之至,毕生难得啊!” “我算是什么懂茶、敬茶之人啊!你别往我脸上贴金,识茶可能还差不多,但说敬茶就有些亵渎茶神的意味了,谁见过一天之内喝几种茶,到那个场合都喝不同茶的人对茶的敬畏,充其量只是喝茶客罢了。”齐天翔说着话,端起面前的杯子,先嗅香后小口慢嘬,缓缓地让茶汤在唇齿与舌尖游荡,品味着时间带给茶叶的醇厚香浓的味道,从口腔到喉管,又回到口腔,良久才满意地开口道:“好茶,有陈年的厚重,还不失高山酵茶的清香,时间和茶叶有机的结合,堪称绝品了。”说着话呵呵笑着,“是不是应该这样神经兮兮的表述,才对得起懂茶的称谓啊!” “齐书记真幽默,说得真好。”王金龙被齐天翔的做作和表情唬住了,不由钦佩地说道:“见过这么多领导,还真没有领略过您这样真懂,真明白的领导。” “领导应该怎么样,每天里板着个脸,叉着个腰,说话底气十足,走路虎虎生风,每日里不苛言笑,不生病,不闹情绪,更没有喜怒哀乐,这就是领导。狗屁,那是演员,画好了妆上台表演,一招一式都有剧本或剧情的要求。人吃五谷杂粮,生活在芸芸众生之中,不可能不生病,不可能没有情绪,天天板着个脸还不得累死。” 齐天翔瞪着王金龙,一字一句地说:“领导在会场上咳嗽一声,很多人都紧张,不是担心领导有所指,就是什么地方、什么话做的或说的不合适,或者就是猜测领导休息的不好,或者有了什么病症,需要检查,需要住院,更有甚者还会有权力更替的议论和联想。至于吗,不是领导太装,就是联想太丰富,弄得什么都透着假,都带着面具,累不累啊!” 齐天翔说着,依旧板着脸,不客气地对王金龙说:“你也别虚情假意地奉承我,这么多年你见识过的事情,接触过的人还少吗,怎么就把那份真舍弃了呢?以前咱们怎么接触,你又怎么叫我,齐教授、齐老师、天翔,这些称呼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张口就是齐书记、齐书记的,不叫书记就不会说话了吗?假不假啊!” “骂的好,我也就是该骂。正如你说的,这么多年的迎来送往,真的越来越少,假的越来越多,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那句话是真的了。油腔滑调的,自己都觉得恶心。”王金龙满脸愧色,无奈地摇着头,赫然笑着对齐天翔说:“也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就像你说的,每天都是带着面具在表演,见什么说什么话,进哪座庙拜哪位神,自己的本真都迷失了。” “好了,好了,别再抹了,再抹下去又假了。”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道:“既然是喝茶聊天,就咱们两个人,还是别虚情假意了,太累。”说着话环视着茶室,“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不伦不类的。” “谁说不是,尽管日本茶道了得,可坐在榻榻米上喝泡茶,还是显得滑稽。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么大一个私人会所,四层楼的几十个房间,中式茶室就那么几个,早就提前预定出去了,我这么大的面子也不过临时挤了个日式茶室,而且你没看到连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吗?不是咱们清高,服务员真是应付不过来了。”王金龙笑着解释,“咱们总不至于街边找个烧烤摊对付吧!” 齐天翔知道王金龙所言不虚,河州公园依水而成,天然的地下泉水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湖泊,也形成了以泉水、荷花、亭台楼阁为特色的公共园林,绿树婆娑,垂柳依依,小桥与小径相得益彰地将湖水与景致串了起来,很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味。近年来,随着公园对公众免费开放,拆墙透绿的公园成为一个巨大的天然氧吧,吸引了众多市民晨练、纳凉,也引来了众多商家,沿湖建起了星罗棋布的餐饮娱乐设施,到了晚上人流如织,车流似海,成了河州餐饮娱乐一道亮丽的风景。经过几年的兼并融合,众多低档餐饮逐渐退出,代之而起的是各种名目的休闲和餐饮娱乐一体的私人会所,一到晚上名车、富豪、美女云集,将夜晚的河州公园装点的神秘而高贵,也成为奢侈消费的高档地区,颇有身份和典型示范作用。 尽管河州市公安局,以至于河海省公安厅进行过几次清理,对其中隐藏的卖淫嫖娼等藏污纳垢之处专项打击过,但由于这个地区很是敏感,也带来了巨大影响和经济利益,打击之后的回潮很快,治理难度也很大。 齐天翔知道王金龙今天约他到这里来,不仅仅是说这个,就淡淡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也不是,只是顺便看看,开眼也好,欣赏也罢,看看窗外就知道了。”王金龙也故作神秘地说着:“你往窗外看看,也许能看出些什么。” 齐天翔站起身,走到窗边,不远处正对着一个大楼的停车场,阔大的停车场内停满了各种品牌的轿车,而且还有车往里边进着,“就看这个?” “一个普通的停车场,但如果说只是一个旅馆或饭店的停车场,也不过如此,如果我要是这是河州重机集团的停车场,而这个会所的主人是田未仁,你还会这么平静吗?” 王金龙走到齐天翔身边,一起看着窗外,不再绕圈子,而是直奔主题,“以前的河州重机文体活动中心,现在纯粹的私人会所,而且产权也是私人的,这样一栋二十几层的大楼,这样的位置,价值几何怕是不难想象吧!” “这栋楼是田未仁的?”齐天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王金龙,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他哪里的钱买这样的一栋楼。” “准确地说是他拥有这栋楼,真正的主人是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河州十大杰出青年的著名民营企业家李浩杰。” 王金龙作了个请的手势,将齐天翔从窗口唤回到茶座旁,倒掉了茶壶中剩下的残茶,续上了热水。在等待热水唤醒茶叶香味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不是有钱就能在这个湖边拥有产业的,只要有头脑、会运作就可以达到产业转移的目的。” 王金龙动作娴熟地将茶壶里的茶水倒到公道杯中,又慢慢地倒入齐天翔面前的杯子中,继续说道:“几年前这栋楼的前身只不过是一座四层小楼,只是这个湖边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建筑,田未仁刚来河州的时候是住在这里的,还有几户河州重机集团的人住在这里。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几家人都搬了出去,这里就改换名称成为河州重机集团的文体中心,其实也就是个不大的酒楼,田未仁的小舅子成了承包人。不到一年时间,就开始了拆迁重建,也就开始了复杂而神秘的资本运作,先是引人战略投资者,后又实行股份扩容,在大量资金的权重之下,小楼的实际份额急剧萎缩,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这就像生蛋的母鸡,鸡蛋成了金蛋,母鸡却没有了一点价值。” “大楼竣工和装修开业的时候,河州重机文体中心就变成了昨日黄花,金鼎大厦就合理合法的成为了李浩杰的私人产业,四个多亿身家的民营企业家。那些战略投资者和天量资金就都不知了去向。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些资金和投资,实质上都是什么来路,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奥妙各有不同,还有就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王金龙说到这里,摊开双手,滑稽地耸耸双肩,无奈地说:“就这么简单。” “不做死就不会死。”齐天翔听着王金龙平淡地讲述,内心却像翻江倒海般由惊愕到愤怒,终于难以抑制地爆发了,怒火使齐天翔瘦削白净的脸庞没有了一丝血色,牙齿咬得紧紧的,使得双颊鼓起一条条的肌肉,“他的钱还少吗,不说在清河改制企业那几年,就说现在,每年一千多万的年薪,加上奖金和特别绩效,实际收入还不止这些,还不知足吗?还要干什么?河州重机集团都给他,能填饱他的胃口吗?” “你别激动,气大伤身,别为这些事伤了自己。”王金龙也被齐天翔的暴怒震惊了,迅速调整着思绪,将茶点轻轻地往齐天翔面前推了推,劝解道:“关键不在这些产业的归属,而是后面的利益纠葛,以及可能的群体利益所形成的能量,这才是最需要警惕和担心的。” 一句话点醒了盛怒中的齐天翔,立时明白了王金龙今天约他到这里的原因,随手拿起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似乎将心中的愤怒也一并吐出,平息了情绪后由衷地说:“还是忍不住啊!” “烈火铸忠诚,热血书华章。这就是我王金龙真心钦佩你的原因,也是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王金龙站起身来,激动地看着齐天翔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觉得应该提醒一下你,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兄弟,我都应该这么做。” 齐天翔感激地看着王金龙,心中升腾起一股热流,庄重地点点头,认真地说:“谢谢老大哥,谢谢!” “你可别这么说,我可当不住。”王金龙赶忙摆摆手,不安地想着措辞,可终于也没有想好怎么回应,只有充满感激地深深望了齐天翔一眼,慢慢拿出钱包,仔细地寻找着,终于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金色卡片,递给齐天翔,幽幽地道:“这样的卡片相信你没有,也没有人敢给你送,可这样的卡片河海或河州有多少人拥有,又发出去了多少张,谁能知道。但能够知道的,却是拥有这一张卡就拥有了一万块钱现金,可以消费,也可以提现,而且都是记名卡,专人专用,相信副厅级以上官员都有,俗称厅级卡。” 说着话,王金龙又拿出了一张明晃晃的银色卡片,“这是银卡,也是金鼎娱乐送出的,俗称贵妇卡,是官员媳妇和相当于媳妇的情人、二奶拥有的,可能要比官员卡发出去的更多。同样也是一万块钱,可以美容、减肥、购物、娱乐,也同样可以提现,没有时间和次数限制。另外还有富豪卡、贵宾卡,金额从五千到二千不等。这一张张的卡送出去,可都不是白送的,相信也不会白送。” “你也别给我一张张地递,把你的钱包给我,让我参观一下都有些什么名堂。”齐天翔不耐烦地看着王金龙,伸手要他的钱包,急促地说:“看看都有些什么。” “你也别看,看了更生气。”王金龙笑着躲闪,调侃着,“不敢说多,这河州市内高档或有名头的餐饮娱乐场所的卡,我这里大多都有。别忘了我曾经是河海驻京办主任,现在又是办公厅协调工业和经济运行的副秘书长,还主管着北苑宾馆的接待工作。不管是以前到北京跑关系办事,还是现在的牵线搭桥,多少人需要从我这里得到帮助,更有人需要从我这里得到高层领导的信息,这含金量可是不小啊!” “是不小啊!怕是比我这个省委常委能量大多了。”齐天翔揶揄地呵呵笑着,他已经不生气了,也知道生气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这话也不虚,很多时候未必官大就一定能量大,不是这个计算公式。”王金龙挤挤眼得意地说:“要不蚍蜉撼大树是怎么说的,蚂蚁搬山又怎么解释,还真不是二维法可以解说的。” 王金龙看没有齐天翔回应,就想了想认真地说:“河州重机集团的水有多深,想必你比我清楚,敢拿全省第一国企开刀,你天翔也有自己的底气。我想说的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而且打蛇要打在七寸上,这样才能一招制敌不是。”说这话,王金龙神秘地说:“河州重机集团多年经营业绩自不必说,光集团走出的干部,在河海省,乃至北京有多少,相信不仔细细数还真不好说清楚。不说一般干部,就说副省级以上官员又有多少,而河州重机在北京的重机宾馆,一年天量的交际费花销,就不可小觑,这方方面面的干扰,没有一个软肋在手,想彻查河州重机的问题,我看难。” “软肋不难找,你不是已经给我指明了吗?”齐天翔意味深长地向窗外哝哝嘴,“只要找准突破口,攻城拔寨不难。” “靠查车牌不灵,你我都是打的来的,别人就不会吗?”王金龙担忧地提醒,“而且还可能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只要有想法,办法有的是,公安厅的办法不比我们多?而且有时候敲山震虎效果会更好。”说着话拿起茶桌上的两张卡片,不由分说道:“这两张卡片借我用用,用完还你。” 齐天翔的话使王金龙眼前一亮,知道他已经有了具体的办法,不禁为齐天翔敏锐的感觉和灵动的思绪所折服,故意泱泱地说:“送你了,你用完,估计我也就没用了。” 齐天翔哈哈笑了,大度地说:“我请你吃饺子,什么破茶点,越吃越饿。” “过年才吃饺子呢?今天不当不正的,吃什么饺子。”王金龙笑着站起身,调侃似的凑趣道。 “今天高兴,就是过年。”齐天翔站起身,交待着,“我先走,你一会去结账,楼下等你。” “也是,咱们的程序颠倒了,应该是先吃饺子,再喝茶,而后是洗浴按摩,这样才对,我们是直接从中间程序开始,可不是越喝越饿吗?” “这就说明你压根没安好心。”齐天翔指着王金龙详装不满地说着,走下榻榻米,穿上皮鞋,接过王金龙递上的大衣,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 楼道里的凉风袭来,立时觉得喉管里又微微泛起茶香,顺着口腔蔓延,与清凉一起作用着大脑,顿觉神清气爽。 真是好茶啊!应该再喝几杯才是。 齐天翔感叹着,慢慢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四章 还是闫勇 “这样的卡大哥见过吗?”闫勇一进门,刚刚在沙发上坐稳,齐天翔就拿出卡片,微笑着递给闫勇。[燃^文^书库][] “见过啊!我哪就有,只是没有用过,怎么了?”闫勇大大咧咧地瞥了一眼卡片,不解地看着齐天翔,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根,点着后狠狠抽了一口,淡淡地说:“省纪委开始对卡片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是很感兴趣,更感兴趣卡片的来源和去处。”齐天翔凑到闫勇伸过来的打火机上点着烟,认真地说道:“真想看看都有些什么名堂。” “看你,大哥一家三口刚进门,你就不能等他们喘口气再说。”闫丽端着茶盘走了过来,把茶杯分别放到闫勇和嫂子面前,不满地看着齐天翔说着,“今天爸爸大寿,不开心的事尽量少说。” “不能让大哥喘匀实了,他喘匀实了,我就喘不过气来了。”闫丽的责怪让齐天翔也觉得有些仓促,可还是笑着应对。 “什么卡,我看看。”贝贝凑过来要抢闫勇手中的卡片,边抢边不满地看着齐天翔,“书记姑父真偏心,有好事也不想着我,给我也来一张呗!” 闫勇躲闪着贝贝的抢夺,黑着脸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把卡递到她面前说“二奶卡,你要吗?” “老闫,你真恶心。”贝贝一把将闫勇伸来的手轻轻打开,撅着嘴走到慢步走来的闫博年身边,拉着他的手晃动着,撒娇着,“爷爷,您儿子欺负我,您管不管啊!” “这我可管不着,没听过这样的笑话嘛!我打我儿子,我儿子打他儿子,最后还不是我两头伤心。”闫博年哈哈笑着,伸手拍拍贝贝的后脑勺,亲昵地说:“去找你奶奶告状,让老太婆打他。” “哼,你们都偏心,我找奶奶说去。”说着话贝贝快步向厨房走出。 闫丽与嫂子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几个男人要说事,就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一起到厨房去帮忙。 闫博年接过闫勇递来的烟,凑到齐天翔递来的打火机上点着,缓缓地抽了一口,慢慢地问道:“什么卡啊!这么热闹。” “前几天王金龙给拿来的两张金鼎娱乐中心的消费卡,听说不少官员都有,我拿过来让大哥看看。”齐天翔恭恭敬敬地回答着,“这卡片里边都是有钱的,每张卡里边至少有一万块钱,实名制,可消费,也可以提现金。” “你也有?”闫博年看着闫勇,目光中有些严厉,也有些不解,“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这东西不但我有,我媳妇李红霞也有,而且厅里面很多人都有。不但有,很多人都在用,而且也不只是这一家在送,很多娱乐餐饮公司都在送,只要用的着的单位或个人都要送,简直就是**裸的利益交换,已经形成了一种潮流和趋势,似乎不这样就缺少了某种保护,就没有了安全感。这都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有没有就表明了圈子和集团的归属,这些东西不但厅里面的头头脑脑和关键部门的大小头头,连辖地的基层派出所或片区民警都有,只是金额不同罢了。” 闫勇直视着闫博年,声音不大却倾向分明地说:“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可也只是无奈的接受,好一点的放到抽屉里睡大觉。又能怎么办,交到纪检委,清高是清高了,可无形之中就将自己置于了尴尬的地步,也不经意间树立了无数的对立面。现在还不像过去,亲自送上门,现在一份快递就寄过来了,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人家也不想让你知道是谁送的,只要知道在哪里消费就是了。” “大哥说的是实情,现在这样的职务贿赂,都不是见面交易,往往都是隐形传递,只看后续的实际效果了,也算是投石问路了。”齐天翔接过闫勇的话,微微笑着对闫博年说:“现在都是大面积的网罗,说联络感情也好,有目的地编织关系网也好,其实真正目的还是连带效应,使人人有份,让人不好意思开口,站干岸的人少了,也就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了。” “这样的事情蔓延开来就是正常的了,就没有办法治理了吗?”闫博年眼里带着火,不满地反问着,似乎是在质疑齐天翔和闫勇,也像是在质疑自己,“党风廉政建设,各种制度和措施就限制不了这样的隐形**吗?经济大潮冲击下的市场体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吗?” “办法不是没有,但决心难下倒是真的。”闫勇看到老爷子上火了,也不得不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态,认真地说:“这样的卡很多,真正用到的却并不多,有些是看不上,有些是利益存在冲突,反正并不是洪水猛兽就是了。” “大哥说的也是实情,很多卡片都在抽屉里睡大觉是肯定的,而且很多权力部门也是忌讳这样的礼尚往来的。”齐天翔想着说道:“作风建设说到底还是自律为主,还是要靠自觉性和个人修养觉悟的,当自律难以有效防范**和个人思想堕落时,他律就需要监督和刚性执行并举,从不敢贪到不能贪,需要制度设计,更需要一个完善的体系建设做保障,但不论什么时候,党纪还依然是管理干部的首要手段。” 闫博年望着齐天翔的目光温煦且温暖,他知道这个女婿不但能够发现问题,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思路,他们作为新生一代的领导干部,应该有智慧和能力解决发展中遇到的难题,他们这些老干部所能做的,就是助力和助威,发挥好余热就是了。 这时贝贝快步走进来,叫大家去吃饭,并亲昵地挽着爷爷的胳膊,往饭厅走着。 “过几天就是禁毒宣传日了吧!”齐天翔和闫勇随着闫博年身后,往饭厅慢慢走去,齐天翔望着闫勇,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闫勇随口答应着,随即就警觉了起来,轻轻地挥手擂了齐天翔一拳,笑着没有说话,但却什么都在这一拳之中了。 “狼队你听说过吗,小心。”齐天翔慢慢走着,有意无意地说着。 “听说过,一群乌合之众,欺凌弱小、鱼肉百姓是好样的,可真拉出来屁用没有。”闫勇似乎是自言自语,“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啊!” “天眼计划还真是用处不小啊!到处都是摄像头,看上几天就什么都明白了。”齐天翔仍然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淡淡地说:“有时候敲山震虎比一网打尽效果更好,也更好看。” 闫勇看着齐天翔,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芒,还未及说话,闫博年就大声说道:“呱呱鸡,让你奶奶拿酒来,今天高兴,多喝几杯。” “人家是欢喜鸟,不是呱呱鸡。”贝贝不满地望着爷爷嚷着,甩开爷爷的胳膊,快步走进饭厅,对张婉芬诉着委屈:“奶奶,爷爷也欺负我,你管不管啊!” “奶奶可管不着,人家今天是老寿星,天大地大谁也没他大,谁也管不着他。”张婉芬温和地笑着对贝贝说:“不过今天你可以不让他喝酒,这你说了算。” “哼,我说了算,今天不让爷爷喝酒,算是惩罚。”贝贝撒着娇,挑衅地望着爷爷,不怀好意地笑着,得意又任性的样子,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过什么大寿,还不够麻烦的,周末一家人吃顿饭不是很好嘛,非要找个什么名堂。” 闫博年缓缓地走到餐桌中间的位置坐下,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平和地说道:“儿子出生日,母亲受难时,这样不尴不尬的纪念还是不过的好。”说着话看着大家伙,不由陷入了回忆之中,“还是小时候过生日,家里再穷,老母亲也要在早上给煮两个红皮鸡蛋吃,那份惊喜和满足,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啊!” “那怎么行,这么多年一直都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过一过,想不起来了就算了,今年七十五整寿,往后年年都要过,不能停,这样不吉利。”张婉芬对闫博年的不以为然很不满意,温和但口气坚决地说:“孩子们提议去饭店,你嫌太周张,在家里过,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不是很好嘛!” “奶奶说得对,我举双手赞成。”贝贝大声支持着张婉芬,不无遗憾地说:“就是臭亮亮要考试回不来,真扫兴。” “就你话多。”闫勇瞥了贝贝一眼,催促着:“还不给爷爷倒酒?” 贝贝也知道自己的话让大家扫兴了,就吐了一下舌头,站起身来,拿起酒瓶,给闫博年面前的杯子斟满酒,又一一给齐天翔和闫勇倒满酒,然后换成红酒,给李红霞和闫丽都倒了酒,调皮地提议:“现在请老寿星发表生日感言,大家欢迎!”说着话夸张地轻轻鼓起掌来。 “亮亮忙回不来,可今年咱们家迎来的你红霞阿姨,更值得高兴,应该欢迎红霞才是。”闫博年柔和的目光看着贝贝,最后定格在李红霞脸上,鼓励着说:“你今天多喝一点。”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更谢谢大家伙。”李红霞慌忙站起身来,脸羞红的像蒙上了一层红布,紧张地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祝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敬您,敬妈!” “快坐下,快坐下。”张婉芬忙不迭地催促着李红霞坐下,笑着责备说:“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你妈说得对,都是一家人,谁也别客气,随意一些。”闫博年端起酒杯,大声提议:“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吃,咱们开始吧!” “爸爸生日快乐!”闫勇带头,李红霞和贝贝,以及齐天翔和闫丽一起站了起来,共同祝福着闫博年的生日。 “好好,都坐下,都坐下。”闫博年高兴地招呼着大家坐,满意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样多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不比在饭店,听着满嘴虚情假意恭维的话,看着各种虚套的笑脸,还要应付各种的问候和客套,累都累死了,哪还有快乐可言。” 在闫博年的提议下,饭厅里的气氛很快热烈了起来,尤其是贝贝,更是活跃,一会给爷爷奶奶敬酒,一会给李红霞碰酒,一会又是给齐天翔和闫丽敬酒,很是快乐。就是不给闫勇敬酒,气的闫勇直瞪眼,可也拿这个宝贝闺女没有办法,而且心里还有些淡淡的愧疚。 自从与李红霞的关系确定以后,发展的很快,都是人到中年,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和讲究,几个月后就简单举行了婚礼。婚后贝贝借口单位远,上下班不方便,就住在了单位的单身宿舍里,尽管经常回来吃饭,也与李红霞关系处的很好,可每天的跑来跑去,使得闫勇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贝贝。 齐天翔敏锐地看出闫勇讪讪的表情,以及心中的尴尬,就微微笑着说:“欢喜鸟啊!姑父求你帮个忙好不好。”齐天翔好容易等到贝贝消停一点,就见缝插针地说:“能不能帮啊!” “没问题,书记姑父的事就是我闫小贝自己的事,有什么事尽管说,本姑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贝贝看着齐天翔,满口答应着。 “你不是管着发放贷款吗?给姑父帮下忙,贷些款应应急。”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千万,或者五千五都行。” “三千万,书记姑父求您把我杀了吧!”贝贝瞪大了眼睛,直着嗓子喊叫道:“我就是个小信贷员,尽管有个不大不小的客户经理的头衔,可那都是虚的,我就只有一千万以下的审批权限,而且也只是初审,终审权还是在行长手里,本姑娘说的不算啊!” “天翔,看你把贝贝给吓得,别跟孩子开这种玩笑。”闫丽不满地捣捣齐天翔,轻声地提醒着,随即又对着贝贝笑着说:“欢喜鸟,你别在意,姑父逗你玩的。” 贝贝尚未开口,闫博年关切地看着齐天翔,温和地问道:“怎么,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没有,没有,您老多心了,我就是逗贝贝玩的。”齐天翔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不但吓住了贝贝,也让闫博年担心了,所以赶紧解释,“海东哪边黄金集团转制需要一些资金周转,平原县曙光厂哪边也遇到一些困难,但那都是地方政府可以协助解决的,今天就是随口一说,逗贝贝玩的。” 齐天翔的解释尽管牵强,可暂时还是使饭厅的气氛不那么紧张了,但也只是暂时的。这点齐天翔很清楚,这从闫博年关切的目光中就可以读出,但却不能再解释,只能是再找其他的途径,想其他的办法。 闫博年意味深重地看着齐天翔,悠悠地说:“近来的反映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海东哪边过来的消息很好,应该适时予以反映和沟通,毕竟领导集体的智慧,还是可以依仗的。” “我知道,爸爸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齐天翔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与闫博年轻轻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似乎也将烦心事一饮而尽一样,又恢复了儒雅和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也就是闫家人乐见的白面书生的神态。 齐天翔迅速的变化躲不过闫博年敏锐的眼睛,但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心里还是觉得宽慰,慢慢将杯中酒喝净,朗声道:“贝贝,给爷爷倒酒,再好好喝几杯,一会乘着酒兴,爷爷要与你姑父好好杀几把。” 闫勇也端起杯子对齐天翔说道:“有需要大哥帮忙的酒尽管说,帮不了大忙,小忙还是可以尽力帮的。”说着话与齐天翔碰了杯,一饮而尽。 闫勇的豪气深深感染了齐天翔,感激地看着闫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立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热热的。 酒喝得很痛快,饭后的象棋下得也很痛快,齐天翔又跟闫博年学了几招。 心里还是美美的,觉得舒服。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五章 亦兄亦叔 奥迪车一进入清河市委大院,齐天翔立时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堵得厉害,自己也知道又想起了谭平山,想起了不久前的欢快场面,以及那个魁梧的不苛言笑的汉子。[燃^文^书库][]尽管一年来自己拼命的压抑,但还是时时可以想起老大哥,想起往昔的快乐和欢聚岁月。 一瞬间的堵心,当看到清河市委书记王健康站在楼前台阶上等着的身影,就赶紧招呼小王停车,迅速地推开车门下车,疾步迎着王健康走去。等王健康反应过来准备走下台阶,却正好被快步上来的齐天翔挡住。 “这怎么敢当,怎么能让你站在这风地里等我,这不是折煞小生了吗?”齐天翔满脸堆笑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王健康的双手,不停地晃着,不停地表示着歉疚。 齐天翔的动作和话语,使王健康有些意外,也使得站在身侧的大小官员深感意外,不解或钦佩的眼神复杂和疑惑,甚至连很多侵淫官场多年的官员,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场面,不由怔怔地望着齐天翔和王健康。 齐天翔出人意料的表现,给了王健康极大的面子,意外之余立即想到了为什么,随即恢复了自然的神态,呵呵笑着说:“上官莅临,下官怎能不肃然恭候,只怕礼仪不周,怠慢了贵客。” 王健康尽管是客套的谦词,又尽力地保持平和,但字正腔圆的拿腔拿调,还是有着浓重的京韵的味道。说着话,拉着齐天翔的手,看着众人对齐天翔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各位。”话未说完,就又改口道:“算了,下面怪冷的,还是到会议室再一一介绍吧!” 齐天翔的手被王健康紧紧地攥着,几乎是拖着拖到了二楼会议室里,不由分说地按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位置,然后挨着齐天翔坐下,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齐天翔一根,自己也掏出一根,点着抽了一口,慢悠悠地说着:“还是这烟实在,两人一交换烟,就成朋友了。” 齐天翔慢慢抽着烟没有说话,脸上始终堆满温和的笑容,等待着王健康的下文。 王健康看人到齐,也陆陆续续坐好后,就扭头对着齐天翔说道:“今天在家的清河常委以上党政领导都来齐了,我来给你介绍。”说着话,一一介绍了市长程和平、副书记刘东林、纪委书记栾实等人。 齐天翔一一与介绍到的同志客气地握手,含蓄地微笑着,直到最后一位同志介绍完,在王健康眼神的催促下,才慢慢地开口道:“事先没有安排,也没有什么准备,就随便说几句。”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道:“在座的同志,有些认识,有些不是十分熟悉,容我慢慢地熟悉和了解吧!” “也许很多同志会奇怪我来清河的目的,当然也会有不同的猜测,或许还希望我能弄出些什么名堂才好。”齐天翔淡淡地说着:“有什么样的想法或希望我挡不住,也不准备挡,有些人看到我坐立不安,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今天我却要让很多人失望了,来清河既不是要办事,也不是要办案,而是来看看一位老朋友,一位老大哥。” 齐天翔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嗓子也有些嘶哑,“谭平山,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名字,尽管对他的为人或事迹不那么了解,但不知道这个人的怕是不多。刚才车子进这个院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有点堵,很是压抑。一个普通的退转军人,一个普通的政法部门领导,事迹也平凡,能说的就是兢兢业业,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一个简单的人,却是我尊敬的老大哥,是我每当想起就心痛的亲人。”齐天翔环视着在座各位,深情地说:“我不掩饰自己的软弱,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因为老大哥给我的帮助和启示很多、很大,尤其是大哥说过的话,就充满了朴实和智慧。” “比如他对胃和心作用的比喻,就很有智慧。胃不过一个拳头那么大,一个猪蹄或一个馒头就可以填满,当然一个极品鲍捞饭也可以满足,胃的满足很容易,但每天总想着胃的要求,那么也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心里还能装进什么。一个普通人尚且可以,一个干部,特别是一个领导干部,总想着自己拳头大的胃那点事,心里还能有老百姓,还能有他人的位置吗?”齐天翔眼神变得冷峻,语调也显得有些冷,慢慢地说道:“简单的比喻,愿意与在座的各位共勉,希望同志们都想一想,想明白了也就明白了。” 齐天翔原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清河市官场水的深浅他很清楚,也知道一些症结和问题的来源,毕竟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调查而来,可也不想和风细雨地做个老好好,含蓄地点一下,特别是有目的地提到谭平山,就是要表明自己的倾向和态度,即使没有震撼,也应该让某些人不那么舒服。 王健康看齐天翔不再说下去,也知道他的用意,因此就接过话头,开始了清河市委的工作汇报,这是应有之意,也是必须要走的程序,毕竟齐天翔有着省委常委的名头,有着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头衔,到地市来听听汇报还是应该的。 可自从下车之后看到的阵势,以及全体在家常委的集中汇报,惊愕之余齐天翔很快就明白了王健康的用意,由此也印证了之前听到的传言,看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言不虚,何况王健康也不一定就是强龙。 王健康作为省政府秘书长,空降清河市市委书记,一步到位的安排打乱了清河原有的官场秩序,也自然引起了一些不满和抵制,尽管都是在不经意的暗中角力,表现在面上就是很多工作推进的阻力和困难,尤其是经济工作衔接,以及部门间的协调配合,总是不那么顺畅,一年间的时间,不但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这除了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协调和互相掣肘,还有着王健康自身的不足和总体工作思路的欠缺。一个常年在省政府机关工作的秘书长,可以协调省领导对各部门的工作,但独立开展工作就需要自身的能力和经验了,而王健康这么多年的历练,除了有个“超级票友”的绰号外,就是笔杆子的称谓了。 想到这里,齐天翔停下了记录的动作,不禁瞥了眼正在侃侃而谈的王健康一眼,方正的国字脸油润白净,浓眉大眼悬胆鼻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浑厚的嗓音带着浓重的胸腔共鸣,字正腔圆的吐字清晰流畅,似乎都那么完美,有那么优雅,可仔细听来总觉得有些做作,也透着柔弱和假来,怎么看都像是表演。 王健康好容易讲完,市长程和平开始汇报,这是一个很有些魄力和胆略的汉子,这从他瘦削的脸上严峻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说出来的话声音不高,可却时时能感觉到刚硬的味道,而且眼神尖刻犀利,仿佛要摄住对面人的心魄。 与王健康侃侃而谈的表功和涂脂抹粉截然相反,程和平从一开始就是作检查的架势,从城建到社会稳定,乃至经济运行都是问题和不足,资金、政策、管理方式等等方面都有待改进,一串串的数据从他口中清晰说出,没有任何准备,更不用看手中的笔记本,看来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随时可以拿出来为自己的事例佐证。 程和平嘴里说着,却听不出一点歉意或不安,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眼睛不停地在王健康和齐天翔的脸上梭视着,没有任何的掩饰和回避,眼神里布满挑衅,似乎等待着对面两位的反击和回应,而且矛盾和问题也是越来越多。 程和平的挑衅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齐天翔,原本还在认真记录的笔停了下来,温和的眼神直视着程和平,等他终于告一段落之后,也想好了回应的策略和话题。 原本齐天翔是抱着徐庶进曹营的态度参加这个会议的,也对王健康的周张和拿他作文章的作法略微不满,但随着程和平讲话的语气和倾向,觉得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为自己,为王健康都应该有所回应。 齐天翔当然明白,程和平的话不是针对自己,可在这样的会上如此讲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也明白这样的讲话和态度直接影响了参加会议的常委们,更会很快传播到更大的范围。其实一进门坐下后,看到程和平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中间位置,就印证了清河市党政不睦的传言,可程和平这样不加掩饰的唱对台戏的作法,还是让齐天翔感到意外。这样的攻击不但针对王健康,更针对自己,这从程和平的眼神中就分明读出了深深的轻蔑,既是对他们这些学者文人干部的轻视,又有对获得职位方式和手段的不满。 齐天翔知道程和平的履历,这是一个从基层乡镇走上来的干部,已经在市长位置上停步了几年,熬走了黄庆来了刘子周,好容易等到了刘子周退居二线,省委又空降了王健康,成为他进步道路上的最大障碍。随着年龄优势的逐渐丧失,急切是肯定的。自诩为实干家的他们,在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探索和摸索阶段,凭借着胆识和魄力,以及敢想敢做的武断或霸气,很是做出了一些政绩,也就成了他们的资本和骄傲。一步步走来的他们,十分在意自身的威势和形象,也像爱护自己羽毛的鸟儿一样,在意外界的评价,似乎只要有胆识、敢想敢干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正是这霸道的思维使他们蔑视一切权威和关系,而且深恶痛觉,似乎不是实干出来的干部不是幸进,就是关系和金钱的产物,都不值得一提,所以齐天翔的回应,一开口就向着程和平的要害而去。 “请记录的同志,会后将和平市长的讲话记录一份给我。”齐天翔微微笑着扭头看看王健康,似乎是对王健康,又像是对记录的同志在讲,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轻轻晃动着向大家示意,口吻却是轻描淡写地说着:“难得程和平同志细心,工作务实周到,那么多的数字,这么详细的叙述,我都记不过来了,只能拿一份会议记录回去慢慢参研了,而且我认为有这样的问题和矛盾集中出现,比任何走马观花蜻蜓点水的调研都有针对性,应该提请省委常委会专题进行研究,必要时可以督促改善,务求短期内能得到有效改观。” “有问题不可怕,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从来都是我们工作的两个重点,程和平市长的问题很有必要集中完善地解决,也能起到以点带面的实际效果。”齐天翔迅速地看了程和平一眼,丝毫没有在意他眼中的惊愕和懊悔,自顾自地说:“清河市作为河西地区重点的粮棉和农业生产的重点区域,在整个河海省经济布局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相信不用我强调大家都很明白,稳定的社会秩序,安定的社会发展环境,似乎比一两项工作的突出数据,更有说服力,也更有作用,所以各项工作沉得住,稳定繁荣才有着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意义,更是对河海省发展最大的贡献。” 齐天翔的讲话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齐天翔挥动双手制止着鼓掌,也制止了程和平希望讲话的表情,温和地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抛砖引玉,看下面还有哪位同志说说,说过的同志就不要再重复了,节约一点时间,尽量开短会。” 下来人大和政协分别汇报了工作,由于齐天翔的讲话表明了态度,都力求平易和简短。 最后是栾实的发言,刚说了两句,就被齐天翔打断了,“老栾在这里就不用说了,回头咱们还要下去走走,有的是时间互相沟通。 齐天翔的话传递着一个明确的信号,既表明了他与栾实之间的亲密程度,又表明了下来还要在清河市到处走走看看,无形中像是给会议室注入了凝固剂,立时使会议室里的空气和气氛都僵硬了起来。 齐天翔分明看到了程和平眼中悻悻的不满和难以压抑的怒火,祥装没有看到似的瞥了他一眼,扭过脸去望着王健康,征求着他的意见,“今天不如就到这里吧!大家都挺忙的,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说着话含笑看着程和平,却并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齐天翔就是要让他知道,唱对台戏他还没有资格,而且也还轮不到他来叫板。 王健康满意地看着齐天翔,眼神中甚至流露出感激的成分,也就快意地顺势宣布会议结束,等会议室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紧紧拉住齐天翔的手,攥得更紧了。 “老栾,你一会招呼小张他们吃晚饭,我今天要好好喝喝王书记的酒。”看着栾实点头要离开时,又叫住他调侃着,“饭后我们还要下去,你提早跟嫂子请好假,免得到时候挨批。” 说着话,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引得王健康不免嫉妒地笑着,使得栾实的黑黢黢脸庞颜色更加厚重,心里却无比开心。 由于中午出来的有些晚,到后就是听常委们汇报,尽管一再压缩时间,可会议结束还是早已华灯高照,因此王健康攥着齐天翔的手,一直拉到小饭厅内,才不舍地松开。 齐天翔看着小饭厅温馨的布置,以及温暖的灯光,心里立时觉得暖暖的,等服务员上完了菜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王健康他们两人的时候,缓缓地站起身,面对着王健康,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真切地叫道:“王叔,我这里给您鞠躬了,有得罪的地方,请您多包涵!” 齐天翔的举动瞬间惊的王健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伸出双手扶住齐天翔的双肩,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快别这样,快别这样,怎么敢当,怎么敢当,折煞我了,折煞为了。” “应该的,也是必须的。”齐天翔真诚地看着王健康,由衷地说:“这么多年来,您帮着我岳父,照顾着闫丽和我,怎么谢您都不为过,这声叔您当得起,当得起。” “天翔,真的别这样说,这样说我更羞愧难当了。”王健康声音高了起来,歉疚不安地说:“跟了老领导那么多年,得到那么多的言传身教,可老领导的工作能力和经验一点都没有学会,下来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工作就遇到这么多的困难,真是对不起老领导的信任和关照,还怎么当得起这个叔的称呼啊!” “两码事,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齐天翔宽慰着王健康,言辞恳切地说:“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属于发展的想发展的办法,其他的问题用其他的办法解决,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这么说,那咱就要重新论,我大你几岁,充其量就是你哥,当叔绝对不够格。”王健康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地方大员的威势,瞪着眼说着:“如果认我这个哥,就坐下咱们喝酒,如果叫叔你就出去,叔这里没酒让你喝。” 齐天翔就等着王健康的这句话,一个地方一把手的强势和霸道是他心知肚明的,也明白前面的一切看似软弱的表露,都是刻意让他看的,也就如刚来时集体在台阶上的等候,都要表明一种姿态,而这种看似低调的姿态实际上表明了很多内容。齐天翔想要看到的就是王健康强势的一面,为此不惜被他当枪使来对付程和平,毕竟齐天翔要达到的目的,非强势的王健康而不可为。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坡下驴似地伸出双手讨饶道:“哥,哥,行了吧!今天就是冲着您老哥的好酒来的,怎么能不喝就走呢!” “这就对了嘛!”王健康满意地笑着,拉着齐天翔的手,送回到座位上,豪爽万分地说:“只有好兄弟,这酒才喝得痛快嘛!” 齐天翔伸手谦让着让王健康给自己斟酒,白酒浓烈的醇香顺着倾倒的液体在杯子弥漫开来,很快就弥漫到不大的饭厅里,优雅的香气让人觉得舒服,觉得迷醉。 看着王健康心满意足的表情,以及油润光滑的白净面孔,齐天翔不由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清秀俊朗的白面书生来,作为岳父近十年的秘书,那时的王健康无论是工作热情,还是工作效率,都显得精力充沛,活力四射,而且也幽默风趣,很是讨人喜欢。尽管不做秘书这些年,做了秘书长,可还是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只是脚步不那么矫健,身态也显得臃肿,似乎也不那么精力旺盛了。尤其是下来这一段时间,明显感觉到他的疲态,透着衰老和心力憔悴,这些有工作的压力,更有年龄带来的焦虑。 五十出头的年龄,时间比金钱更重要,对王健康更是如此,他已经到了年龄的边缘,往上走一步可能还有更大的前程,否则就只能接受退居二线的命运了,这样明摆着的现实虽然没有人明说,却是残酷的事实。空降清河市做市委书记,就是需要他在短期内做出成绩,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河海,出任副省级的副省长或常委,或者灰溜溜地回河海,到人大或政协任职。一切都取决于他在清河市的表现,这点他很清楚。 有时候仕途就像赶火车,赶上就一顺百顺,一路顺风顺水,可以一站一站走下去,走的更快更远。有的时候错过了一班车,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补救了,只能看着他人快意地升迁,而这些看似残酷官场规则的重要标志,就是年龄,什么年龄有什么样的机遇是有着明确规定的,这些谁也不能忽视,更不能超然处之。 正是看准了王健康目前所处的关键节点,齐天翔才在去平原县之前决定来清河市,而且瞬间决定了改变行程,这也是短暂的思虑后突然想到的。他料定了王健康的症结,也清楚王健康非常需要曙光厂这边的突破,而曙光厂的改变也需要王健康的助力,他清楚省委不可能给王健康三年或更长的时间,曙光厂也绝对等不了三年。 “来,咱哥俩先走一个。”王健康端起酒杯笑着对齐天翔说:“喝了咱们再说。” 王健康的提议将齐天翔从纷乱的回忆中唤回,歉疚地笑着端起酒杯与王健康轻轻碰了一下,爽快地一饮而尽,感叹道:“好酒啊!真是好酒,看来此行不虚了,能喝到这样的好酒,醉了也开心。” “醉,你老弟会喝醉?谁喝醉你也不会醉,你老弟清醒的很。”王健康摇着头微微笑着,随即转换了话题,自豪地对齐天翔夸耀着,“你老弟进了门也端详半天了,我这小饭厅布置的不错吧,雕花屏风、红木几案、花架盆景、墙上还悬挂着名人字画,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会友,是不是很有情调,也有家的感觉呢!” “再好也不是家,你的家在河州,哪里有你的老婆孩子。”齐天翔揶揄地笑着,端起酒杯敬着王健康:“吴归吴,蜀归蜀,别搞错了时间,弄混了地点。” “知道你天翔来的意思,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住我老王。”王健康斜睨着齐天翔,冷峻地说:“这酒已过三巡,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齐天翔一怔,没想到王健康会主动提及,想了一下恢复了平静,缓慢却是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帮你到处走走可好?” “哪我帮你解决一下曙光厂的资金难题?”王健康诡秘地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咱们哥俩跟奸商做生意似的,咱们之间没有交换,也不存在交易,曙光产业园区是清河市工业转型的重点,有着很重要的示范作用,必须搞好、搞成功,这项工作没有你齐天翔推动,我们也要全力解决园区发展中出现的问题,这没什么好讲。” “好,这才是我眼中的清河市委书记,才是我可尊敬的老大哥。来,我敬您!”齐天翔不由情绪高昂地大声称赞着,“喝完这杯老哥是不是给老弟来两嗓子,抖抖劲。” “好叻。”王健康喝尽了杯中酒,就势双手抱拳,一声高声叫板:“贤弟啊!昨夜晚,上城头,观天象思计谋,料定着今日必有东方至,为兄我祝贤弟马到功成,乘东风荡曹寇,建功扬名,待凯旋把酒言欢再续豪情。” 一曲老生唱腔,有板有眼,韵味十足,将一个气宇轩昂运筹帷幄的诸葛亮演绎的惟妙惟肖,引来了齐天翔由衷的喝彩和赞赏,以至于坐到了奥迪车里,还在念叨着“待凯旋把酒言欢再续豪情”,着实让栾实莫名其妙了一路。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六章 老白病危 “有同志给我拿来了两张卡片,今天想在常委会上让各位看一看,据说这样的卡片还有几张,除了金、银、铜、铁、锡不同的颜色之外,还有不同的叫法,比如这张金卡就叫厅级卡,这张银卡叫贵妇卡,或者二奶卡,还有什么处长卡、关系卡、变通卡,都成系列了,真是不可小觑啊!” 省委常委会一开始,赵浩南书记就拿出齐天翔给的卡片做了开场白,看到会议室里的各位发出的轻微笑声,赵浩南的表情由轻松变得严峻,“相信在座的各位即使没有,对这样的卡片也不会陌生,这是一个苗头啊,同志们,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和警觉了。[燃^文^书库][]” 赵浩南目光冷峻地环视了一圈,接着说:“当年我们党进城之前,我们党的领袖们就敏锐地意识到,我们这些打土豪出身的土包子,从山沟里抖落一身的尘土,进入繁华热闹的花花世界,能不能抵御住资本家和敌对势力糖衣炮弹的侵蚀,能不能迈过金钱利益这道坎,关系到我们这个党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我们的伟大事业能不能继续,能不能发扬光大的关键,不但专门开会进行布置,而且对全党同志进行了提醒和要求,事实证明这样的提示是英明的,我们的队伍也是经得起考验的,是值得信赖的。” 赵浩南说着激动了起来,不由提高了声音,威严的话语透着震慑和压制的愤怒,“现在这些又回来了,而且是公开明目张胆的回来了,我们党员干部还能抵御,还能防范吗?还有这样钢铁的意志和免疫力吗?也许有同志会说,现在是市场经济时期,是商业活动的礼尚往来,是经济发展必然带来的结果。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幼稚,就是别有用心,不提政治挂帅就可以没有政治敏感了吗?建国初期刀光剑影的公开颠覆和腐蚀拉拢没有了,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吗?敌对和分裂势力就不存在了吗?身家数亿的富豪和下岗职工的物质、精神诉求是一样的吗?被我们打击处理过的敌对分子与广大的群众,对我们的感情也是相同的吗?和谐社会就不需要警惕和防范了吗?打开了国门就真的不要卫士和保卫了吗?和谐是什么,咱们先来看看这个谐字。” 赵浩南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接着说:“言字边的皆形,是说声音一致才谐调,才和美,达到了这个境界就是和谐,而不是经济数据计算出来的美好,也不是物质生活满足之后所谓的幸福指数,这些都不能稳定和保障我们党执政地位的稳固,更不是一劳永逸的指标,努力一下就能实现。” “我们的干部队伍的现状怎么样,河海省与全国相比优劣如何,相信不用我说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这些卡片的出现说明什么问题,又该引起我们怎么的警觉,相信也不用我过分强调。”说着话,赵浩南的坐了下来,语调也低沉了下来,似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到了我们在座各位的位置,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用不着自己操心,甚至生老病死也不是我们自己需要考虑的了,那么我们干什么?又能干什么?没有了目标也就没有了动力和激情,更没有了关心和关注的事情,今年的农业生产怎么样?农村的产业结构和农民的期盼又是什么?经济和工业运行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怎么解决?自己分管的部门如何协助做些力所能及的的工作,这样说来似乎是老生常谈了,但不是强似无所事事的拉圈子、搞帮派、分山头、闹内讧要好一些?现在这些看似你死我活的争斗,十年后回过头来看,是不是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赵浩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东生,不无感慨地说:“东生同志和我的工作关系,似乎就给了很多无聊人别有用心的猜测和联想,恨不得我们两人剑拔弩张水火不容才满意、才开心,这点把戏能够把河海的水搅浑吗?我要明确地说,东生同志和我的关系很正常,配合很到位,任何的猜测和选边都是痴心妄想,是绝对不会得逞的。” 赵浩南出人意料的表白,立时使会议室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这样的表述和讲话出现在这种规格的会议上,本身就有些突兀,也不合常理。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猜测和摩擦,传言和议论或牢骚不断,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生怕触碰到这根敏感神经,引发更大的官场动荡,甚至更大范围的政治地震。毕竟每个人都清楚,造成这样的局面不是河海省范围内能够左右的,而是有着更高层次的用意。党政干部配置既要互相依存,又互相摩擦防范,是更高层次的考量或政治智慧,铁板一块更不利于高层对局面的把控,也不利于总体形势的左右。这样的局面是难以左右的,也就难以破解,只能顺势而为。一层薄薄的窗纱掩映的真实,谁都能看的清楚,谁也不愿点透,可却被赵浩南轻轻地,看似漫不经心的就给点透了,带给各位与会者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浩南书记这话说得很好,也很及时,希望看到我们老伙计之间勾心斗角的人可以休息了,也别费这个心思了。”短暂的愕然后,林东生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后,语气坚决地说:“我们老哥俩配合的很好,唱的是一个调,那就是河海省政治的稳定和经济的繁荣这台大戏,别的都是瞎扯。我奉劝有这个心思胡思乱想的人,干点正事,想点实事,这比什么都好。” 林东生今天心情很好,这倒不是刚才赵浩南表态的原因,而是近些时的经济运行有了很大起色,这对完成全年目标,以及对全年总体工作都是一个不错的收官,数字的好看当然是他作为省长最大的脸面,而且从北京传回来的消息也证明了这点。况且高层对河海党政一把手的协调和配合也颇为关注,这也是赵浩南从中央党校短期学习回来第二天就召开省委常委会的原因之一吧,也是赵浩南有这样表态的原因。 想明白了这一层,林东生心情更加舒畅,表态完之后扭头看着赵浩南,看到赵浩南含蓄的微笑和默默的表情,知道是希望他继续讲下去,就看着与会各位接着说道:“浩南同志从北京刚回来,带回了中央对我们河海工作的重要指示,一会我们请浩南同志给我们传达,我先占用一点时间,讲一下深改小组的工作。” 说着话,林东生温和地看着齐天翔,微笑着说:“天翔同志前不久写给省委、省政府关于国有企业现状和问题的报告,作为文件转发全省厅局级,特别是作为全省县区一把手培训研讨时,我是有想法的。主要还是担心这样的安排会带来一些负面作用,尤其是年届收官,任何的震荡都会带来不利的影响。现在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这个报告不但厘清了工业运行中的一些糊涂认识,而且还极大地促进了全省工业经济运行,这真是始料未及啊!在这里,我代表省政府向天翔同志致谢,谢谢了。” 林东生说着话,站起身来,向着齐天翔深深鞠了一躬。如果说赵浩南的表白有些匪夷所思,有些低级露白的话,林东生的道谢和鞠躬,更是出人意料,而且更为出奇,带给与会者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赵浩南的表态。对于给赵浩南示好的回报,这样的行动无疑传达了更多的信息,而赵浩南与郑明的神态和表情也印证了他的感觉,眼神对接中传递的友善和感激,也是语言所不能涵盖的。 作为这个级别的高层领导干部,尽管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可见面或晤谈的机会,除了一些集体活动或大型会议,机会倒并不是很多。这除了职位和权限的敏感外,办公厅在活动安排中也会有意避开多位同级别官员同场的局面,一则主次位置不好平衡,二则也不利于相关活动议程的进行,很多时候的交往都是眼神的交流,或者是报纸、会议简报,以及电视新闻报道了解行踪,可也只限于事后的了解。其他的途径就少之又少,交谈或交锋更是难得的很,常委会或许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除了客套的问候,就只有眼神的交流了。 不同圈子和范围的划分,使得彼此既防范又提放,成为政治智慧的另一种诠释。不能说、不好说、不便说,似乎就是关系联络的障碍,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谁也难以有效地改变这一切,也没有绝对的权威和把握,只能不远不近地保持着合理安全的距离,保有着自己的圈子或利益。 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藩篱顷刻间就消失殆尽,不但书记高调的和解示好,省长的回应来的直白又迅速,不但出格,而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当事人明白外,很多人都需要时间和思虑才能重新适应变化,还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知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又能带来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事情因齐天翔而起,他是绝对不能置身事外的。其实不只是现在,刚才在走廊里林东生的作法,就让他心生疑窦,又有些受宠若惊。 “你老弟不错,几脚临门劲射,劲大力沉,准确度很高,看来真是高手所为啊!”林东生一进门看到从另一个门进来的齐天翔,就呵呵笑着说道:“还真的要抽时间咱们老伙计好好论道论道。” 林东生一反常态的亲热态度,立时让齐天翔摸不着头脑,由于这位省长的不苛言笑,以及不威自严的冷峻,往常见面都是不冷不热的,一副难以接近的傲然姿态,很少有主动打招呼的时候,更别说老远就满脸堆笑的。习惯了这种冷遇的齐天翔,对这种态度的解释也简单,他是郑明的红人,也是赵浩南眼中的宝,几次越格提拔的背后都有他们的运作和支持,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哪里,而且也明确打上了赵郑集团的标签,这似乎也是难以掩饰的。可同时他又是前任省长的女婿,有着很深的地方势力的支持,这种不尴不尬的现实,可能的解释还有着赵郑集团与地方权势的合作或交换,都有的可能,也就有着不同的观望,林东生就是疑虑并观望中的一员。今天的态度的确不好理解,唯一的解释就是海东黄金集团的事情反映到了他这里,使他看到了齐天翔的本质,不但只是拆墙派,还有这实干和务实的一面。 但林东生的示好却没有给齐天翔过多反应和思虑的时间,只是憨憨地笑着,略显木讷地分辩着,“您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情而已,值不当林省长夸奖的。” “能这样想就更好了,你老弟不错,我看好你!”林东生看着齐天翔紧张的表情,宽慰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简短却坚定地重复着:“我看好你,看好你!” 望着林东生的背影,齐天翔只能苦笑地摇摇头,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以至于走进会议室,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时,还有些迷糊,不知该怎样理解这些反常的举动。 会议室不大,但坐下九位常委却是绰绰有余的,说是会议室,其实只是有会议,特别是常委会议的时候,才有这样的作用,更多的时候,还是赵浩南办公室的一部分,只是不常在这里办公罢了。 听了林东生的表扬,看着各位常委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这里,齐天翔掂量着需要如何表述,在所有的常委里面,论资历和年龄,以及从政经历和经验,齐天翔都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就是这不上不下的地位,使得齐天翔谨慎而低调,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或想法。介于长此以往的做法,齐天翔能做的,还是一如既往环视各位常委,报之于温和的微笑而已。 齐天翔的低调和谦和的微笑,使在座的常委很是受用,尤其是赵浩南和林东生,更是不约而同投来毫不吝啬地赞许的神情,连一向严苛的郑明也露出了欣赏赞许的表情。 短暂的停顿后,常委会继续举行,赵浩南开始通报中央党校学习的成果,以及高层领导对河海工作的指示,也就是到这个时候,今天的省委常委会才算是正式开始。刚才的一切,充其量不过是餐前甜品或开胃饮品罢了。 随着赵浩南不疾不徐的讲话的持续,齐天翔才稍微定了定神,开始有重点地记录着要点,很快就难以安心记录了,因为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是来电而不是信息,这已经是会议开始以来的第三次了。按照常规,自己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没有接电话就是一种信息传递,应该是随即打到外面的小张的手机上,做好记录后以待齐天翔会议结束处理,即使家里边也知道这个规矩,相信不会不知道这一切,除非有特别的紧要事件发生。 想到这里,齐天翔不由紧张起来,能不停地打电话,一定有紧迫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齐天翔迅速地梳理着思绪,想着能有什么紧迫的事情等着他,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是什么事,立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脑海,想到了刘劲风中午的电话,就不由想到了白丰收。越想心越乱,越乱越急迫,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撩拨着自己的神经,使得自己坐立不安了。终于按捺不住担心和意料,在赵浩南讲话的间隙,悄悄拿出手机瞥了一眼。 一看之下,未接电话十几个,有医院井倩的,也有刘劲风的。信息也有十几条,都是一个内容:“老白病危!”齐天翔的脸色立即变了,由平和变得纸一样煞白,神情由惊讶变得震惊,变得沉痛,甚至变得悲痛。 齐天翔的情绪变化很快表现在脸上,也引起了赵浩南的注意,看似无意的眼神对接中,齐天翔读出了赵浩南眼中的不解和疑问。短暂的迟疑,齐天翔毅然站起身来,迎着赵浩南的目光,快步走到他身前,俯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老白的情况。 赵浩南的神情立时严峻起来,很快与林东生耳语了一下,又与郑明交换了眼神,迅速地对齐天翔说:“你赶紧过去,有情况立即打电话过来。” 齐天翔点点头,快步走回到自己座位旁,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向不解望过来的目光歉意地微微笑了笑,疾步走出了会议室,与等候在会议室外的小张,急速向省立医院赶去。 不久后齐天翔就传回了消息,也成为这次常委会最后的一项内容。赵浩南看到齐天翔的信息后,沉痛地说:“白丰收同志刚刚去世了,一个带病坚持工作十十年,退下后又主动发挥余热的好同志,就这么去了。”说着话,赵浩南眼角湿润了,动情地说:“我提议,在家的省委常委们,到时都去告个别,送送这位因公殉职的老同志,尽尽我们的敬意和哀思吧!” “我完全同意浩南同志的提议,是应该去表达我们的敬意。”林东生迅速表态,并继续强调说:“同时希望宣传部门很好地挖掘白丰收同志的事迹,树立一个兢兢业业党员干部的典型,作为全省党风政纪建设的一面旗帜,号召全省党员干部学习这种立足本职奉献才智的孺子牛精神,力争以此推动全省党员和机关作风的改善和好转。” 赵浩南提议和林东生的补充完善,得到了与会常委的一致同意,也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省委常委会。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六章 哀思难托 白丰收的追悼会在省委礼堂举行。[燃^文^书库][] 几天来,围绕着白丰收丧事的治丧安排,齐天翔费尽了心思,而且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始终处在悲痛和难以抑制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却又没有倾泻的场合和机会。 与小张匆匆走出会议室,急如星火地赶到省立医院,可面对的却是悲痛的刘劲风等人,白丰收已经永远的去了。 遗憾加之巨大的悲痛,立时像一颗重磅炸弹般,将齐天翔定格在了抢救室外面,以至于白丰收的遗体被缓缓推出的时候,竟然因为泪眼模糊没有认真地看上最后一眼,只是像个牵线木偶一样随着众人走着,直到白丰收的遗体被抬上灵车,远远地驶去,才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哭出声来。 送走了白丰收的遗体,刘劲风等人才渐渐醒悟过来,也才留意到齐天翔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悲伤,刘劲风也得以有机会,将白丰收犯病后的情况,详细告诉齐天翔。 “前天下午,跟着老白一起去雁北调查的小黄他们,就觉得老白身体有些不对劲,就建议老白结束调查回来,可执拗的老白不同意,只是到当地医院打了一夜点滴,昨天又坚持忙了一天,基本告一段落后,实在看着不行,就连夜联系了当地医院进行抢救,今天上午又联系了救护车往回送,今天中午到了后情况有所好转,谁知下午就出现大面积心肺衰竭,再次抢救已是为时已晚。”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刘劲风的讲述,并挣脱井倩搀扶的手臂,向她微微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才回过头,声音有些嘶哑地低低说:“这些都不要说了,还是立即开始着手后事的安排吧!” 说完这些,齐天翔似乎有些难以坚持地伸手扶着墙,慢慢地说:“老唐,劲风,还有小张,你们分分工,先以纪委为主,成立白丰收同志治丧机构,然后协调机关事务管理局、老干局,把相关工作先做起来,治丧地点就选在老白家吧!哪里方便一点,去几个同志收拾一下,小张负责通知老白在国外的儿子,以及家乡的亲朋好友,安排好专人负责接待,其他的事,你们商量着定吧!” 齐天翔缓慢地说着,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一样,看着大家纷纷散去,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似的,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片刻的缓息之后,才慢慢对一直关切地站在身旁的井倩道:“井护士长,麻烦你去把我的司机叫过来,谢谢啊!” 很快,井倩就带着小王匆匆过来,齐天翔定定神,慢慢地对井倩温和地说:“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井倩关切的眼神透着温情,也带着担忧,可在齐天翔无力木然的眼神中,却分明读出了坚硬,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转身离去。 “咱们也走吧!”齐天翔看着小王,缓缓地说:“去殡仪馆,我想去跟老白说说话。”说着话,眼泪又不可抑止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齐天翔语无伦次的话语,使小王很是惊愕,可还是默默地伸手搀起齐天翔,一起往楼外走去。 在车上,齐天翔给赵浩南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做完这一切,就像入定了一般,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就是在殡仪馆,在老白的遗体旁,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很久很久。 直到追悼会召开之前,齐天翔始终处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尽管看上去一切如常,可却难以从巨大的悲痛中自拔。 议程几经变迁,先是按照省纪委和老干部局的架构设立的治丧小组,因为有了所有常委的参加,规格骤然升高,成立了治丧委员会,郑明书记担任了治丧委员会主任,齐天翔和负责组织、宣传的两位常委为副主任,成员涵盖了省委、省政府很多部门的负责人。正如林东生省长强调的那样,省级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纸杂志迅速行动了起来,不但大篇幅地报道了白丰收的事迹,而且还报道了悼念的盛况,以及各种纪念文章和各级干部的学习体会。 为了配合宣传,特别是为了营造声势,悼念地点从白丰收家移到了省委小礼堂,开放了公众悼念时间。有组织的悼念活动引发了公众的关注和热情,自发前来悼念的人很多。尽管很多人不知道白丰收是谁,可看到白丰收的事迹,以及带病工作因公殉职的事实,惋惜之余也觉得应该来送送这位好人。这除了宣传和导向到位之外,民众对贪官的憎恨也都通过对白丰收的悼念得以表达。 到追悼会召开的时候,纪念活动达到了aha,省委小礼堂入口处,“沉痛悼念白丰收同志”的黑色横幅高悬醒目,两旁是齐天翔写的挽联,上联为“侠肝义胆忠心为公高洁豪气胜兰桂”,下联是“柔骨温情志向纯粹亮节风尚傲梅松”,入口两旁摆满了花圈、花篮,挽联挽幛层层叠叠,显得肃穆庄严。 上午八点整,省委书记赵浩南,省长林东生,副书记郑明等省委、省政府领导悉数到场,闫博年等离职退休的老干部,白丰收家乡的亲朋好友,战友同事,以及学生、军人代表,还有自发参加的群众,一千多人参加了追悼会。中央和河海省重要的新闻媒体,都派出了大量经验丰富的记者,电视媒体更是将转播车开到了省委礼堂门口,小礼堂门前的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早早的就有交警前来疏导交通。 这样的盛况除了每年的人大政协两会,很少有这样的人和车辆集中,而且省委很多年前就有规定,即使是两会期间也不实行交通管制,更不允许限行而扰民,可这样的悼念活动,因为实在不好评估人数和车辆情况,为防备出现突发事件,河州市公安局尽管准备了几种预案,可还是为了谨慎,实施了临时交通管制。 事实上,这样的管制还是有先见作用的,早上六点多钟天还未亮就有群众和社会车辆慢慢聚集,到临近八点,会堂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度形成了堵塞,还是提前打开了小礼堂大门,让群众提前进场才缓解了拥堵的状态,从而使得省领导的车队能够顺利地进入小礼堂停车场,领导们能够体面地进入礼堂。 这样多的人员自发参加悼念活动,还是出乎了治丧委员会的预料,尽管新闻媒体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可还是有很多的市民,希望能亲自到现场,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表达自己的哀思和心情,而这也给新闻报道以更大的发挥空间。尽管人员很多,但却是井然有序,进场和秩序都很平静,也很有规矩,这也出乎许多人意料。 追悼会由省委秘书长王涛主持,省长林东生致悼词,高度评价了白丰收同志一生的业绩和贡献,对于白丰收多年来的工作和行为给予了正面的肯定。悼词不长,但充满了真挚的感情,以及怀念和哀悼之情。 追悼会结束,在低徊的哀乐声中,参加追悼会的所有人同白丰收做最后的告别。一个个重量级人物走过,缓慢地绕着静卧在鲜花翠柏中的白丰收的水晶棺,鞠躬,瞩目,然后走到侧旁的亲属面前,握手慰问,表达着关切和问候,家人一一鞠躬致谢,程序井然,又井然有序。 齐天翔不顾众人的反对,与闫丽、亮亮一起站到了白丰收的亲属队列里,向所有来宾表示感谢。 对于自己的选择,齐天翔很明白意味着什么,这么多年的交往和交流,自己早把白丰收当成了亲人,就像自己亲手书写的挽幛“师友白丰收一路走好”所说,自己早就把白丰收当成了老师,认作了朋友,不但只是像老大哥一样尊重,而且更感激他关键环节、关键时候的引导和帮助,能作为亲属送老白一程,不但可以得慰心愿,也可以告慰老大哥的在天之灵。 这是齐天翔在殡仪馆,默默地坐在白丰收的遗体旁就想好了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不是为了得到白丰收儿子的感激,也不是为了使单薄的白丰收亲属队列显得饱满,他没这么功利,也没这么浅薄。当然齐天翔也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追悼会带来什么震撼,更知道很多人不坏好意的嘲笑,以及对自身形象带来的影响,但他却不愿过分在意,能让老白宽慰就是最大的目的。 这样不管不顾的决绝态度,却始料未及的为齐天翔带来了很好的影响,首先是白丰收的亲属,深为感动和激动,家乡的妹妹和国外回来的儿子,原本是带着情绪和激愤过来的,已经退休的哥哥或父亲,却莫名其妙的因公殉职,而且是发病在千里之外的异乡,这让他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也要为此讨个明确的说法。但自从见到齐天翔之后,就纷纷打消了闹事的想法,因为齐天翔的憔悴和难以抑制的悲痛,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亲属,而且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真诚的沟通和倾听,也完全是站着家人的立场,后来更是听工作人员的讲述,才知道在近几天的时间里,齐天翔没有离开过现场,没有回过家,甚至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每天里只要有时间,就是陪在白丰收身边。亲人尚且做不到的事情,齐天翔不但甘心情愿地在做,而且谁的劝说也没有用。听到的和看到的,软化了亲属们的情绪,渐渐的把齐天翔当成了主心骨,形成了一体,也为丧事的顺利进行廓清了一些障碍。 除了亲属们的理解和感动,齐天翔的举动在河海官场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尽管有质疑和怀疑的声音,但赞赏和肯定的声音更多,甚至赵浩南听说后评价更直接:“一个领导干部,把下属当亲人,甘愿自降身份为逝者披麻戴孝,即使不至于披麻戴孝,可这种举动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员的干部不是不讲感情,而是要把群众当亲人,扑下身姿为群众办事,这不就是我们党凝聚人心的传统法宝吗?” 这样的表态传播开来,立时传遍河海官场,也成了主流声音的代表,渐渐成为齐天翔朴实、亲民的标签,也成为新闻宣传的话题和热点。 赵浩南不但这样表态,而且在追悼会之后的慰问阶段,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尽管没有过多的语言鼓励,但手掌中传递的肯定和赞赏,却分明为齐天翔所感知,而林东生的鼓励来得更直接,不但紧紧地握手,而且话语更明确:“你老弟是真人。”郑明的感触更富于魅力;“忙完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都累脱形了。” 常委们鱼贯而行,都表达着自己的感触和感情,尽管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羡慕赞赏的感觉却难以掩饰。 闫博年稳健地走来,没有客套地与齐天翔握手,却留给了齐天翔深深地关切和关心,眼光中透露出浓浓的爱意,哪来自长辈的担忧含蓄又厚重。 随着人流的涌动,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齐天翔的眼帘,那傲慢的神情、大大咧咧的做派,以及眼神中居高临下的自负,让齐天翔从骨子里泛起一股憎恶,似乎多看一眼就会呕吐一样。 “对白丰收同志的去世,我深表哀悼,并愿尽力弥补,请接受我衷心的问候。”田未仁的声音是谦卑的,可神态却是倨傲的,也充满了怜悯。 齐天翔冷冷地抽回田未仁紧紧握住的手,轻蔑地哝哝嘴示意了一下田未仁的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慰问和离开。田未仁识趣地对着齐天翔微微颌首,慢慢地继续往下握着手,大大咧咧的离去。 齐天翔瞥了一眼田未仁的背影,忍不住的厌恶使他恨得牙关咬得紧紧的,似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看到田未仁,就想到了白丰收,就想到了他带病的身躯和艰难的步履,也想到了他未竟的遗憾。尽管理智告诉他,这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也不是必须的因果,事情的解决还需要时间,需要继续忍耐,更需要努力才能将老白未尽的事业做完,只有这样,才能告慰老白的在天之灵,幂幂中似乎老白在天上含笑看着自己,等待着他们的消息。为此,齐天翔暗暗下定了决心,也暗暗鼓足了力量。 追悼会结束,齐天翔随同亲属,与治丧委员会的同志,一起隆重地将白丰收的灵柩护送到殡仪馆,最后表示了哀悼后,将白丰收送进了天堂。 结束了这一切,送走了白丰收的妹妹和儿子两家人,齐天翔的心彻底空了,做完了所有的事,似乎也就完结了所有。 那一刻如同有什么感应,浑身空落落的齐天翔万念俱灰,几天的辛劳,以及巨大的悲痛和哀伤,同时压向了齐天翔,不由的两眼一黑,身躯软绵绵地如山样倒了下去。 瞬间,齐天翔觉得,真正放松了! 齐天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急救室里,静静的空间里,只有心脏监视器在不停地跳动着,一切都那么静谧,那么安静。 齐天翔仿佛睡了很久一样,慢慢地舒展着筋骨,尽管身体还是依然困乏无力,却明显感到精力在身体里慢慢恢复,时时觉察到一股力量在支撑着自己,重新回到充沛的往日。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死了。”井倩的惊喜来的直接,也那么直白,“您稍等,我这就叫闫姐进来。”井倩的表述急切,还有些语无伦次,显然都是因焦虑到惊喜的转换过于迅速所致。 很快闫丽和儿子亮亮就疾步走近重症监护室,尽管都穿上了无菌衣服,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但还是难以掩饰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神,“天翔,你可醒过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呢?”说着话,闫丽吟咽了,尽管竭力的控制,眼泪还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挂心了,我就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齐天翔歉疚地慢慢说着,想轻松地报之于微笑,可还是有些吃力地咧咧嘴,只能握紧了掌心里的小手,传递着力量,还有感激。 “爸爸,你快好起来吧!妈妈都要担心死了,姥爷和姥姥几次要过来,都被我们挡住了,你再不醒过来,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应付了,也不知该不该跟爷爷、奶奶说了。”亮亮的焦急似乎不亚于闫丽,甚至有些混乱,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他这个年龄没有经历过的,也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 通过亮亮的讲述,齐天翔大致知道了自己病倒后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突然病倒带来的震荡,只能是看着儿子,似乎是对他,也像是对闫丽说:“真的没那么严重,歇个一两天就好了。” “歇个一两天就好了,你老弟想象的也太简单了吧!”谁也不知道井镇林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接过了齐天翔的话,略显威严地说道:“这样的突然昏厥,原因很复杂,尽管现在看检查不出什么,但也不排除多种诱因作用的因素。” “老井,我的老同学,你饶了我好不好。”齐天翔看着井镇林,眼神中透着不满,语调尽管平缓,带着很大调侃的意味,可潜台词还是很多。 “我就是饶不了你,也就是要吓唬吓唬你。”井镇林忽然意识到闫丽和亮亮担忧的神情,也立即明白齐天翔话中意思,呵呵笑着说:“就是要让你吃些苦头,不然你还会不要命地做事,哪有几天几夜不好好休息的,别说你齐天翔,铁人也受不了。”说着话又对闫丽说:“他这就是累的,再加上心火淤积,才出现这样的症状,没有什么大事,休息个几天恢复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这就好,这就好,谢谢井院长了,还有井倩妹妹,这一天多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闫丽破涕为笑,尽管有些勉强,可还是真诚地道谢着,转过脸又对亮亮说:“你出去,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姥爷、姥姥,也告诉等在外面的小张叔叔,让他给所有关心的人告知一声,不用太操心了。” 亮亮听话地走出了重症监护室,到外边打电话去了,齐天翔让闫丽将病床摇起来一些,仰卧着对井镇林说:“你还是赶紧让我从这里出去,这一折腾还不知会有什么说法和议论呢?” “好的,我马上安排给你做一个全面检查,如果允许,很快就可以到病房静养了。”井镇林想了一下后强调说:“即使是到病房,也不可能见过多的人,干过多的工作,还是要以静养为主。” “只要能离开这里,到哪里都行,全听你大院长安排。”那一刻,齐天翔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笑了。 同时,齐天翔似乎也看到了白丰收含蓄的笑容,以及含笑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知道老大哥是满意地离去了,他用这种方式为两人相交一场划上圆满的句号,老大哥应该满意的。 面对闫丽、井镇林,以及井倩疑惑的眼神,齐天翔笑的很开心,甚至有着孩童般的天真烂漫,只是难以言说。 瞬间,齐天翔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七章 谁在博弈 1 田未仁带着不快,匆匆地走出了省委小礼堂,走出了哀悼现场,疾步地走着,走出很远,才走到自己专车停放的位置。[燃^文^书库][] 走过来的一路,郁闷的心情更加的压抑,在着所有停放的车辆中,自己的奔驰600轿车,绝对是最好、最贵的,但在这样的场合却依旧要远远地停放,要远远地离开省委常委们或副省级官员专用的停车场,就像齐天翔蔑视的眼神说明的一切,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他田未仁狗屁不是,充其量只是无数参与者中的一员,包括自己的豪车,也是如此。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办点事。”田未仁看也不看紧跟上来的王世安和唐主任,冷冷地甩下这么一句话,就钻入了司机恭恭敬敬打开的车里,独自生着闷气。 这股闷气直到泡到了温热的泉水中,也还没有完全消散,而且随着茵茵袅袅升腾的热气更加的蔓延,只是慢慢地扩散,不那么集中了而已。 由齐天翔轻蔑的眼神,想到了众人云集的追悼会现场,又进而扩散到自己目前处境的尴尬,以及来自不同方向轻蔑、威势、逼压的各种眼神,使得浑身冰样的寒冷,似乎只有泉水的温度能给他暂时的温暖,可浴池底部和侧边几个出水口,不停喷涌而出的热水,掀起的滚滚水浪,翻涌着更好似他现在的心情,以至于真想闭上眼睛。 可随即就又睁大了眼睛,因为在水浪喷涌之外的似沙水雾里,朦胧中一个修长**的身形,正慢慢地从雾里走来,曼妙的步伐,凹凸有致的身体,渐渐的清晰,以至于清晰到精致的瓜子脸上那双黑色瞳仁里,充满野性和挑逗意味的眼神也清晰可见。 可人的身影慢慢地地走着,似乎要让田未仁欣赏自己美妙的身材般,站在了大大的浴池对面,简单地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尽情地展示着诱人的风姿。随即慢慢地下到浴池里,鱼一样沉到底部,在浪花翻涌中若隐若现地游到田未仁面前,娴熟而准确地投入他的怀中。 这出乎意料之举,使田未仁惊诧之余有了莫名的兴奋,长期以来习惯了强势主导的心里,突然有了种异样的快感,很享受这种惊喜和变态的快意。在片刻的美妙之后,田未仁突然有了强烈的占有冲动,一把将哪尤物从水中捞出,不由分说地抱着走到外间,狠狠地扔到床上,狼一样扑了上去,尽情挥洒着男人的强悍和粗野,将心中的怨恨和郁闷一股脑地发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近期的不快和激愤。 片刻的激情之后,当田未仁重新泡在浴池里,短暂的快感之后带来的不是回味,而是更加的焦躁,以及疲惫至极的焦虑,因此也就忘记了洗去晦气的初衷,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回到了外间的房间里。看着娇滴滴躺在床上的尤物,简单而粗暴地说:“起来,去把李三给我叫来。” “不嘛,让我再陪你一会嘛!”尤物似乎不甘心,撒着娇说。 “滚,别给脸不要脸。”田未仁瞪起了眼睛,烦躁地低声吼道。他知道这些尤物都是小舅子李浩杰安排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兴趣,来这里就是放松的,他没有心情管这些。 看着田未仁绷紧了的脸,尤物没敢再说什么,赶紧下床穿上睡衣,匆匆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田未仁慢慢穿上睡衣,困倦地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支烟大口地吸着,头脑昏涨,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既有对上午冷遇的憋屈,也有对各方挤压的不满,更有对小舅子李浩杰胆大包天的愤怒和邪火。 李浩杰是田未仁妻子李敏的小弟弟,自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打架斗殴,年迈的老父母根本管不了他,除了跟着生气之外,就是到处给人赔不是。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了,跟着村里一些不三不四的孩子学着拜把子、闯江湖,几次被公安局处理,老父母实在没有办法,就送到了姐姐李敏这里,想让田未仁好好管教管教。 其实李敏嫁到的田家湾与自己娘家的李家渠,两个村离得并不远,平日里也是经常走动,李浩杰更是时不时地过来,到姐姐家混吃混喝,临走时再要几个零花钱,花完了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了。 对于李家这个最小的宝贝弟弟,李敏也是无奈,说也没少说,可效果等于零,可老父母的请求李敏也不愿置之不理。毕竟看着李浩杰辍学之后和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混在一起,还是担心弟弟学坏,而大哥远在城里的工厂里,忙碌的很少回家,也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李浩杰更是怕这个大哥,根本就不到他哪里去,只好跟丈夫田未仁商量,希望能将李浩杰接到田家湾,共同生活。 田未仁开始不同意,心里也看不上李浩杰吊儿郎当的模样,平日里对待李浩杰,也是简单粗暴的方式,不是打就是骂,使得李浩杰骨子里就怕他,到了他面前就只能老老实实。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李敏才反复地说,而且老岳父岳母也是说,只好同意了。 此刻的田未仁正做着村里的会计,掌握着村里的财务大权,正谋划着更大的事情,也需要有帮手助力,也就顺势同意了。 田家湾是河海省华沂山区沂县的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早年曾经是革命年代一个充满英雄史诗的根据地,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不但保护和孕育了革命的火种,更是以小推车支持着胜利的步伐走遍全国,至今无论是曾经工作和战斗在这里的老革命对这里充满了感情,而且带走了更多华沂有为的青年才俊,散布在全国各地,形成了一个重要的群体,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家乡。只要提起华沂山区,就能聚合出很多的热情和力量。 沂县作为华沂山区中心区域的县,是当年的根据地的中心,也是总部所在地,作用和影响都代表着华沂山区的全部。某种意义上说,华沂山区就是沂县,沂县就是华沂山区的缩影。 以田姓为主聚集繁衍的田家湾,全村一百多户人家都是田姓,只是属于不同的家族,田未仁这一枝是田家湾正宗嫡系,几百年来都是这个村子的主宰和主导。嫡系只是一个方面,家族人口的繁茂和人丁兴旺是更重要的原因。在偏远的农村,传统的习俗是人多势众才能形成威势,七郎八虎的人家自然要比一枝单传的人家有底气,也更有发言权,因此生儿生女在农村还是不一样的。 田未仁家族,不但是他们这一代,自爷爷那一代,就有弟兄六个,叔伯辈有了二十多个家庭,到了田未仁这一代,分家单过的就有五十多家,这在一百多户人家的田家湾,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势力。人数众多,也就有了巨大的力量,多年来一直决定着村里的大小事务,早年有家族祠堂的时候,田氏一门的事情都由田未仁的老辈家长管理,没有了祠堂之后,村委会就成了全村的权力中心,也成为几枝田姓人家争夺的焦点,但每回的争夺都是田未仁家族胜利告终,选举票数的巨大优势就是实力的象征,另外几枝田姓人家被压制,也是该怒不敢言。 尽管土改时拥有全村三分之二土地的田氏家族遭受了一定磨难,而且作为族长的田未仁的一个堂爷爷,被定性为大地主受到了政府的处理。田未仁的亲爷爷因为排行老三,名下的土地并不是很多,也没有那么的罪大恶极,被划为富裕中农,很多年都被另外几枝田姓压制着喘不过气来,直到成分论消失之后,家族成员众多的田未仁一枝才重新拥有了决策权和话语权。 过去的事情很遥远,对于田未仁更是没有记忆,唯一的印记就是从孩提时,富农崽子的身份就使他与少先队、红领巾无缘,更与三好学生无缘。看着村里根正苗红的孩子神气的样子,田未仁尽管说不清楚为什么,可却有着深深的嫉妒,甚至仇视,似乎是他们剥夺了他三好学生的资格,也只有他们才让他的少年时期不快乐。 渐渐长大以后,慢慢理解了成分的意味,也慢慢无奈接受了成分带来的歧视和屈辱,可心中的仇恨却没有消失,而且蔓延开来,像野草般在心中疯狂地生长着,这样造就了他阴损暴躁的性格。 现任村长是田未仁大伯家的大哥,已经做了两任,下来就可能由田未仁接任,这是无需明说的默许和约定。但田未仁却并没有做村长的兴趣,做了几年村会计之后,年轻的田未仁对金钱有着更多的兴趣,而且只有金钱才能帮助自己做更大的事情,实现更大的愿望。他已经盯上了村东头那几孔砖窑,只是如今还由另一户田家承包着,他需要时间和手段来谋夺。 李浩杰的到来尽管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李浩杰的哪些狐朋狗友却是可以利用的,这是田未仁从接受李浩杰之后就想好的办法。村里正在重新规划,如果李浩杰能顺利入户田家湾,不但能顺理成章地分到宅基地,而且还能名正言顺地分割村东的那片砖窑。 这是在城里做厂长的李敏大哥多次提醒他的事情,作为国营大厂的厂长,敏感地看出了经济建设的大发展,对建筑材料特别是特种材料的强大需求和市场潜力,而作为耐火材料生产企业,生产能力的不足严重制约了企业的发展,而乡镇企业的方兴未艾,更是给了个人更大的发展空间。 村东的那几孔砖窑,是集体经济时期,为建设村里的水库而专门修筑的,初期就是烧一些板结土供筑坝使用。其实就是将山上的青石粉碎,添加一些黏土,烧成类似于水泥的东西,是华沂山区传统的建筑材料。水库建成后原是准备拆除的,后来考虑到村里建房需要板结土,就留了下来,可村民一家一户的建房,根本用不着这样大张旗鼓地烧制板结土,而且每一次的生火暖窑都费时费力,也就始终闲置着。后来土地承包制开始,因为临近老田家的承包地,也就顶了耕地面积塞给了老田家,为此只有两个闺女的老田家很是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作为临时仓库使用。也就近几年,随着农村建房或翻新的增多,老田家的上门女婿看到了挣钱的机会,将砖窑整理了出来,经过修缮和重新加固,特别是请来了外县的烧砖好手,几经折腾,居然烧出了漂亮耐用的红砖,砖窑重新红火了起来,以往的累赘成了老田家的摇钱树,很多人眼红了起来,可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田未仁就是眼红人中的一个,但却是不声不响的,不但没有听到他任何的非议,而且主动与老田家的女婿交往,一来二去竟成为朋友,视为知己。多年的农村生活经历,造就了他阴鹫的个性,性格中既有田家大户的霸道和骄横,还有心思缜密、阴险狠辣之处,从小就是孩子王,可却从来不呈狠斗勇,而是撺撮着其他人动手,因此任何坏事都有他的影子,却抓不到他的把柄,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直到成家立业,叔伯大哥也就是看准了他这点,才让他做了村会计。 经过了周密的计划,特别是复杂的运作,成功将李浩杰落户田家湾,宅基地也划到了村东砖窑附近,与老田家成了近邻。开始了蚕食的谋划,李浩杰的顽劣恶习,加之一帮狐朋狗友天天聚集在一起,不时发生与砖窑工人的争执和斗殴,后来竟连续发生了几起离奇的事件,砖窑工棚无故起火,运输土方的拖拉机翻下山沟,工人集体食物中毒险些死人。几次事件之后老田家女婿害怕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可却不知道下来会发生什么,由于在村里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依靠,唯一的朋友就是田未仁,只好找田未仁商量办法,田未仁也当着他的面责骂过李浩杰,可却难以根本解决问题。只能主动提出与田未仁合伙经营砖窑,田未仁几经推辞,后来还是勉强同意入伙。但也提出了条件,条件之一就是砖窑的经营和发展由他说了算,不管今后发展成什么样,企业永远有老田家一半的收益。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八章 谁在博弈 2 事实证明,老田家的选择是正确的,而田未仁也认为自己没有亏待老田家。[燃^文^书库][] 成功入主砖窑,完成了艰难的第一步,其后的运作更为复杂,砖窑成功更名为田家湾耐火材料厂,很快引进了先进的设备和工艺,产品行销全国各地,几年的时间就成为县里的明星乡镇企业。 就像变戏法一样,田未仁的做法让人目不暇接。下来的做法更是匪夷所思,入主耐火厂几年后,田未仁又将自己名下的股份拱手让给村集体,使耐火厂成为田家湾集体的财源。这样的变化引发了市县两级新闻单位的关注,连篇累牍的报道很快将情操高尚的田未仁,树立成致富不忘反哺乡里的典型,不但在河海省名声响亮,更是成为全国致富模范和典型。为了使致富典型更有说服力,市里亲自操作使致富典型顺理成章地成为村民带头人。 耐火厂厂长顺利成为田家湾的村支书,尽管从非党群众成为党员,再成为村党支部书记,仅仅只有八个月的时间,可为了宣传的需要,典型是可以打破常规的,这样的断言来自华沂市的某位主要领导,也似乎预示着田未仁的人生之路是可以打破常规,也是可以走捷径的。 三年的村支书,田未仁又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以田家湾耐火厂总经理的身份兼并国营的华沂耐火材料公司,从而成为小船胜大舰的传奇,也创造了乡镇企业兼并国有大企业新的历史,被誉为经济大潮中的能人。 能人不但成功拥有了华沂耐火材料公司总经理的头衔,而且拥有了国企领导人的行政待遇,顺势成为科级待遇的企业老总,而李浩杰也摇身一变成为田未仁的专职司机,国有企业领工资的“公家人”。这此后更是随着田未仁的进步,亦步亦趋地走来,始终隐身在田未仁巨大的光环之下,直到成为金鼎集团的总经理,才拥有了自己的天空,拥有了自己的荣誉,也终于摘去了脖子上粗大的金链子,戴上了河州市十大杰出青年的桂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桂冠的分量,也知道价值几何。 对于田未仁来说,这花钱买来的荣誉称号狗屁不是,只要愿意可以得到更多。他的务实的,也是能够分清轻重的,该花的钱分毫不省,不该花的钱毫厘不拿。 顺利走上国有华沂耐火材料公司领导岗位的田未仁,不负众望,几年下来就将公司变成了集团,拥有了遍及全国的十几家相关企业,自然成为全国企业家中的明星,也使得能人的称谓响遍全国。随即在国退民进的浪潮中,顺利将华沂耐火材料集团改制成为民营企业,而且在保证田家湾耐火材料厂生产的基础上,卖了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好价钱,也为自己换来了一个副处级的经贸委副主任的头衔,如愿以偿踏入了政府机关的的大楼,实现了自己儿时当大官做大事的宏愿。 随后的几年,田未仁的身份亦官亦商,时而是国有企业负责人,时而是政府机关的官员,而且能人的光环始终伴随着他的左右,不但擅长转制建筑材料、机械、重工行业,而且跨界成为纺织印染行业的负责人,并且都无一例外地转制成功,退出经营的国有企业,一时间给数据不佳的华沂市,带来了惊人的三级跳。不但经济数据好看了很多,腾出的厂房和建筑用地出让,极大地补偿了财政拖欠的教师和公务员工资,得到了很大的赞赏和拥护,特别是一举解决了工业污染环境的老大难问题,还沂山沂水一个宁静和清洁的蓝天碧水,得到了很多回老区故地重游的老同志的高度评价,也吸引了各新闻单位的密集采访报道,成为环境日益恶化之下难得的亮点。 田未仁的功绩很是受到时任华沂市长闻鸣的赏识,而因改变名声大噪的市长成为书记时,也不忘提携付出了汗马功劳的田未仁,不但顺利成为华沂市国资委主任,成为闻鸣紧密的核心层成员之一,也成为其得力干将,并在闻鸣如愿成为副省长不久,履新省国资委副主任,随后更是替代范俊同,成为河海省国有企业的老大-----河州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拥有了更大的光环。 当李浩杰疾步走进房间的时候,田未仁正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在静静地养神。 “怎么了,姐夫,那小妞服务的不好吗?不满意我再找一个过来。”李浩杰陪着笑脸低声说着,掏出一支烟来递给田未仁,点着了火,小心翼翼地站在沙发前,等待着田未仁的反应。 “听说你参与了车辆分厂那块地的开发。”田未仁没有接李浩杰的话茬,也没有让他坐下的表示,而是直接威严地问道,话语生硬而冷淡,奚落着:“你现在长本事了,可以独闯江湖了。 “哪里话,那都是别人乱嚼舌头,哪有这样的事。”李浩杰继续陪着笑脸分辩着,“都是他们不服气乱咬的,我也就是帮着江胖子做些事,都是哥们,帮忙的。” “帮忙?哪账上挪走的三千万也是帮忙?财务集团调过来的二千万也是玩的?”说着话,田未仁站起身来,慢慢踱到李浩杰身边,冷不防伸手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面对着李浩杰眼中一闪而过的凶恶的怒火,更加来气,抬起脚来踢向他的腿弯,恨恨地骂道:“给老子跪下,长本事了,老子还不知道你那点能耐,你他妈除了吃喝嫖赌还会什么?搞房地产投资,你他妈知道重机的水有多深吗?也来趟这浑水,我他妈的弄死你。”说着话,田未仁的怒火更加炽烈,手脚并用地向着李浩杰打去。 “姐夫,姐夫,你消消气。”李浩杰躲闪着,说着软话求饶。尽管刚开始时火气上窜,眼中露出凶光,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只有这个姐夫,仍然是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自己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可随即就明白自己还没有这个实力,也无法抗衡姐夫的强势,只有继续以往的策略,说软话求饶,尽管不情愿,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今天姐夫黑着脸进来,李浩杰就知道事情不妙,估计可能挪钱的事让他知道了,加着小心伺候,还让自己最得意的浪妞过来陪他,想着让他玩舒服,玩高兴了,中午再好好找几个靓妹陪他喝点酒,相信就可以轻松过关了。谁知道一个小时不到,浪妞就被赶了出来。 “你说,除了这两笔五千万的款子,还挪用了多少?今天你要是说实话,咱们好说好了,不然我今天就打残了你。”田未仁怒火未减,指着李浩杰的鼻子,余怒未消地放着狠话,“说不清楚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回田家湾去。” “姐夫,姐夫,你消消气。”李浩杰赶忙从地上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给田未仁,却被他一掌打开,彻底没有了退路,只好低眉顺眼地嗫撮着:“还有给北京晨松公司汇去了二千万,放给了河州商业四千万的高息,其他的就没有了。”说着看着田未仁将要发作的脸,赶忙说:“别的真的没有了,我就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骗姐夫你啊!” “真的没有了?”田未仁逼视着李浩杰,低沉的声音透着威严,更带着怒火,“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啊!” “还有,还有。”李浩杰举起双手讨饶着,快速地说:“上月还从机械股份调了三千万,放给了蒙山煤矿了。另外还有一千万借给了城建集团。” “哪海南回来的七千万呢?还有北边过来的四个亿呢?你别告诉我都在账上睡大觉呢。”田未仁的话语冷冰冰寒气袭人,似乎要将李浩杰顷刻间冻死在面前。 “七千万里面现在只有五千万了,二千万买了海通股份的股票,其余的钱可是一个子也没敢动。我胆再大,这钱也是万万不敢动的。”李浩杰不敢再隐瞒下去了,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他知道这些都瞒不过姐夫,也没有办法长期瞒下去。 河州重机集团及所属公司的款项,根据来源或用途,部分都是在金鼎集团或所属公司的账号上走账,有些不是很急用的款项,也通过短暂运作放给需要的公司使用,或进行投资,不菲的高息或投资收入是一笔不少的收益。但平时的运作都是田未仁亲自授意有关人员操作,或者是周盛利亲自操作,基本不允许李浩杰插手财务运作,除了不信任李浩杰,更不相信他的能力。 看着李浩杰那个怂样,田未仁打心里厌恶,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知道李浩杰背着他做了很多事,而且身边也聚集着很多黑白两道的人,就这个金鼎娱乐中心,就是最大的藏污纳垢之处,黄、赌、毒几乎无不涉及,但李浩杰自诩有他这个保护伞,还有自己编织的关系网,没有任何惧怕,甚至还有变本加厉之势,集聚的手下有几十号打手,号称“狼队”,说是保安,天知道都干了些什么,据反映可能有枪械之类的违禁武器。田未仁提醒了几次,李浩杰当面应承的很好,依然我行我素,刚才李浩杰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表明了他小子已经羽翼丰满,自己已经难以控制了。 其实何止是李浩杰,集团那些下属企业的老总们,哪一个不是做着自己的事情,损害着国有的利益,捞着自己的钱,以为隐秘不为人知,其实都是在仿效上层的作法,只是难以明说就是了。对此,田未仁也觉得难以控制,毕竟很多事情,也是他控制不了的。 想到这里,田未仁怒气消了一些,威严地说着:“马上把你经手的几笔款子收回来,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也不管你赔还是挣,统统给我收回来。”说着话,田未仁深深叹了口气,由衷地说:“小杰啊!谨慎一点吧!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说得我都烦了。低调一些,再低调些,树大招风,现在盯着我们的人不少,得想办法全身而退,尽快把你那个什么狼队解散了吧!别等到大网撒开的时候,再想退路就晚了。” 说着话,伸手对李浩杰指指衣帽钩上的衣服,慢慢地穿上后,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对李浩杰交待着:“马上把账上的那些钱,按照我上面写好的钱数和账号打过去,把回单拿过来给我,我就坐在这里等,快去!” “中午不在这里吃饭吗?我让餐厅准备了辽参,你吃点再走吧!”李浩杰陪着笑脸,小心地说:“我哪里还有一瓶百年法国干红,中午我陪你喝几杯。” “费什么话,赶紧办去,我回去还有事。”田未仁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李浩杰赶紧去办正事。 看着李浩杰匆匆离开的身影,田未仁觉得疲倦极了,也知道这些钱到了哪些账户之后,可以发挥的作用,但能够发挥多久,自己也清楚,大网正在徐徐拉开,早晚会网住自己。其实自从妻子李敏带着儿子远赴加拿大之后,他就开始计算自己离开的日子,现在他觉得这日子就在眼前了。 想到可能与妻儿相聚的场景,田未仁紧绷的脸,难得松弛了下来,可也仅仅是一瞬,仅仅只是想象,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恐怖,更让人想睡觉。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二十九章 零点行动 1 慢慢走下武警指挥车,一股寒风袭来,使得闫勇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但也只是瞬间的感觉,很快被心中的担心所驱离,及至走进金鼎娱乐中心大厅,看到井然有序的警戒场面,心里才放松下来,感觉多日的谋划,终于要有结果了。[燃^文^书库][] 经过与省公安厅长廉季成的沟通和交流,特别是明确告知下来的清网行动所蕴含的深意后,引起了廉季成的共鸣和高度重视,迅速拉开了河海省公安厅以缉毒为名义的“零点行动”的序幕。 闫勇和廉季成两人已经搭档多年,作为警官大学的同学,又同时是在职选拔进入警官大学深造的优秀干警,两人有着相同的志向和嫉恶如仇的本性,也有着以自己的努力和奉献净化社会环境的赤诚。毕业之后廉季成继续从事着自己喜爱的刑警职业,而闫勇仍回到基层派出所兢兢业业地工作。一个城市不同的部门,却没有隔离两人的感情,相反倒是成为难得的好友和伙伴,彼此知根知底,也对社会治安的严峻形势有着同样的忧虑和担心。 随着职务的晋升,尤其是先后成为省公安厅刑警和治安两个总队领导,以及走上厅级领导干部岗位之后,彼此的交流多了,能倾心交谈的话题却少了。面对日益复杂的治安环境,特别是黄、赌、毒等丑恶现象的死灰复燃,以及黑恶势力等沉渣余孽以各种名目披上了合法娱乐的外衣,成为经济繁荣的重要注解,尤其是基层干警不断被腐蚀的严峻现实,忧心如焚却难以发泄。正常的业务工作都难以顺利开展,阻力和干扰形成的羁绊不断,经常有人提醒公安工作要服务并服从于政治和经济工作,要有大局意识。严峻的形势,无形的阻力,使得两个已届中年的汉子感到困惑和压力。面对正直干警的不满和愤怒情绪,都憋了一肚子火,可却像被束缚住了手脚一样,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在,可以放手整治河州的娱乐环境,重拳打击黑恶势力,而且是全省政治工作的一部分,都感到舒心和畅快。廉季成责成闫勇直接组织和实施这项计划,并强调所有计划的制定要严格保密,除厅里相关部门的领导和精选的骨干外,所有人不得参与此事,甚至不通知河州市公安局和所在区分局及派出所,必要时可以从其他地市调集人员参加行动。 敲定了原则和人员后,闫勇在极为隐秘的情况下,召集参与人员进行了部署,并将指挥部地点选在省国安局的培训中心里,简单的分工之后,就不再聚集。一切都像国安保密工作一样,严格保密、单线联系,正是这样高度保密的措施之下,保证了从摸底、调查、监控、跟踪几个重要环节紧张而有序,也保证了需要清理的几个重要娱乐场所都有具体人员负责。 收网的时候终于到了,闫勇没有接受廉季成的建议,而是直接联系了河海省武警总队,请求调集二个中队配合行动。由于平时交集很多,也建立了良好的协作关系,请求得到武警总队领导的高度重视,人员和装备当天下午就全部集中到位,零点之前就按计划要求到达了指定地点,军事部队的素质和过硬战术技能,保证了行动的效率和效果。 当闫勇和廉季成在武警部队领导的陪同下,乘车抵达金鼎大厦时,所有行动都在同一时间展开。金鼎大厦已经被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进行了戒严控制,所有大厦的服务人员都要求配合楼层和房间的清理登记工作。 闫勇尽管也曾经来过金鼎娱乐中心,但那仅限于餐饮消费,更多的浏览和参观是没有的,这次来也算是开了眼界。 金鼎大厦总高二十六层,地面以下二层,实际楼高二十四层,大厅和附楼四层,其余为娱乐和宾馆部分。清理主要集中在十层以下的娱乐和餐饮部分。 名为中心,确实名实相符,能够提供吃、住、洗浴、娱乐、购物一站式全方位服务。大厅为购物场所,经营着黄金珠宝和高档服饰。二楼是自助餐厅,三楼是歌厅,四楼是洗浴中心,这是附楼的基本格局,五楼以上是主楼,相对于附楼空间要小很多,也更加的隐秘和复杂。 附楼二层是餐饮购物场所,经营着河州、乃至河海都知名的***自助海鲜,由于档次高、海鲜品种全,很长一个时期成为河州这个省会城市餐饮的领导品牌,更成为一种时尚。 闫勇就是这样走进金鼎大厦,并领略着奢华和消费档次的含义。那是贝贝提议的,并拿出了客户送的三张餐饮劵,请闫勇和李红霞来开开眼界,放在以往闫勇是打死也不会进这样的场合的,一则是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二则对奢华的消费天生就有抵触情绪,可与李红霞新婚不久,又是女儿的好意,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一上二楼,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闫勇也不禁目瞪口呆,李红霞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合不拢,就连爱慕时尚的女儿贝贝也是惊呼太过瘾了,直到穿着性感的服务员将他们引导到座位坐下,还没有缓过神来,非要拉着闫勇到处参观一下。 与其他的自助餐厅主打一两种特色食材不同,***的自助餐是全方位的,正如其广告中所言的“汇聚世界名吃,领略各地风情”,山珍海味、生熟料理、地方名吃是分成不同的区域的,既有时尚的日式料理、韩式料理,还有泰国和马来西亚料理,巴西挂式烤肉和欧式铁板烤肉。传统的中式焖、炒、煮、炖,加之西式的烤、烧、生、鲜,有机地融汇在一起,各种技艺和料理表演都围绕着整个二楼大厅周边排开,转一圈就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各种调料和饮品应有尽有,从传统的茶叶到时髦的咖啡、奶茶、冰淇淋,还有各种干红、干白和鸡尾酒,琳琅满目,小吃、水果应有尽有,丰富到了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贵族的享受,平民的价格是***餐厅的口号和经营理念,每人近二百元的消费之外,再没有其他费用,却能享受到其他餐厅几百元的食材,海参、鲍鱼、鱼翅、燕窝、生蚝、刺身,以及日本和牛肉、澳洲龙虾、北冰洋海虾、东北野山菌、云南树菇、广西鲜笋之类名贵的食材,这里都是敞开供应,免费取用,甚至需要几十元一个的某名牌冰淇淋,也与西红柿一样降低了身价,成了任意食用的食材。 而且餐厅为保证食客享受舒适周到的服务,用餐高峰时段也绝对保证不超过三百人同时用餐,并且为了保证食材新鲜,除生鲜食材外,所有熟食制品没有食用的,当天结束时全部倒掉,并且还作为一种安全食用的卖点,请省市媒体现场进行监督。 奢华与奢侈,充斥着闫勇的脑海和眼际,尽管努力地大吃海喝,出了门也不知都吃了些什么,只感到可惜和浪费,其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但此刻的二楼早已过了餐饮时间,人头攒动的场景之后却是冷冷清清,有的只有回忆和回味的空间了。 一楼大厅和几个电梯口和楼梯间分别有武警战士把守,并逐层进行清理。由于事先进行了详细的暗访和摸排,基本已经对娱乐中心的布局有了详细的了解,各实施小组进行了明确的分工,除了值守的武警战士,其余人员都在厅里选拔出来的骨干成员的带领下,有目地的进行证据取证和登记工作。 坐在金鼎娱乐中心大厅的沙发上,闫勇意味深长地与廉季成交换着眼神,又都心照不宣地微微笑着,都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也明白这样的行动能够带来的连锁反应。 按照闫勇的脾气,这次行动就直接命名为“敲山震虎”,还是廉季成谨慎地提醒不要过于张扬,而且建议行动时间放到零点进行,就命名为“零点行动”。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闫勇不禁深深佩服老伙计的老谋深算,想想也是,明知道金鼎娱乐中心的服务对象,也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出入这里,不抓还好,一旦抓了现行,如何处理就是费周折的事情。这或许也是齐天翔提醒自己的考虑和初衷,由此可见自己的火筒子脾气,考虑事情不但比廉季成逊色,比之齐天翔也是差距不小。 夜深人静,清网行动很是迅捷,很快就有武警战士押解着卖淫嫖娼的人经过大厅向楼外停放的车辆走去,还有三三两两的男女被带离大厅,当然这些都是表象,更有人会押解着李浩杰,到监控室和财务室进行清理。洗浴中心和歌厅、赌场之类的场所,早就在监控之中,还有所谓的狼队集中住宿的房间,都安排有专门人员进行清剿,面对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相信这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难度,更不会有任何反抗,这点闫勇和廉季成都是充分自信的。 当李浩杰在武警战士的押解下,慢慢走到闫勇和廉季成面前时,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也都明白这次行动已经大获全胜,并可以告一段落了。 “廉厅长,闫厅长,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可是守法经营的娱乐企业啊!是受到省市表彰的优秀纳税企业,是受法律保护的。”李浩杰尽管有些慌乱,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廉季成和闫勇时,还是竭力挣脱武警战士的押解,走过来大声喊叫着,不甘心地解释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慢慢解释的。” “提供场所容留妇女卖淫,开设赌场聚众赌博,娱乐场所出售毒品,地下钱庄放高利贷洗钱,收保护费、净街砸场子,这都是合法的?”还未等脾气火爆的闫勇说话,廉季成就爆发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两眼冒着火盯视着李浩杰,一字一句地地质问:“这是什么合法生意,国家哪条法律保护这样的合法生意?” 连珠炮似的质问立时使李浩杰哑口无言,可还是不死心地狡辩着:“这都是误会,一定有人栽赃陷害,我不服。” “服不服证据说话,不是听你说。”闫勇的口气冷冰冰的,睨视着李浩杰的眼神充满不屑,“有时间让你说话。” 原本还有着一丝幻想的李浩杰,在廉季成和闫勇决绝的话语和冷峻的神情下,觉得没有了任何翻盘的希望,可仍存在着幻想,祈求着转机。 这时门口响起躁动,一个强硬的声音威严地说着:“你们这是干什么?武警凭什么干扰娱乐企业的正常经营活动,让我进去,我要找你们领导说。” “龙书记,给我做主啊!”话音传到李浩杰耳朵里,无疑是最美妙的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李浩杰看到了希望,不由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嘶喊:“龙书记,有人陷害我,我要投诉。” 廉季成慢慢走到大门口,远远看到裹着大衣的龙思群,正在与守门警戒的武警战士争辩着,口气强硬,脸上的神色也是傲慢和居高临下,不由心生厌恶,转身走回沙发,慢慢地坐下,用眼神示意闫勇。 闫勇立即明白了廉季成的用意,毕竟省公安厅厅长,直接与河州政法委书记的龙思群发生正面冲突,无论对错都不是十分适合,更不利于今后的工作协调。因此站起身,看也不看李浩杰地训斥道:“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训斥的话音很高,既像是说给李浩杰,又像是有意让龙思群听到,到了门口,并没有让龙思群进门的意思,而是冷冷地戏谑着:“这么冷的天气,这么晚的时辰,能够让堂堂的政法委书记急如星火地打的前来,看来真是够尽职尽责的。” “闫厅长吗?这是你们公安厅组织的行动吗?怎么事先不通知我们河州市有关部门呢?” 龙思群站在门外,看着走近的闫勇,不解地询问着。其实刚才廉季成走过来他已经看到了,当然也听到了闫勇高声训斥的话语,不禁对他们二位的冷遇,以及不屑一顾有些上火。毕竟作为河州市政法系统的一把手,省公安厅组织行动不但绕开他们,不打招呼、不通知,而且视而不见,这不仅是对他个人的侮辱,更是对河州政法系统的蔑视,心中集聚的不满变为怨恨。同时也有些暗暗懊悔,觉得不该趟这摊浑水,应该再侧面了解一下,至少也应该是在市公安局长张建设之后露面,现在却不尴不尬地到来,遇到这样的冷遇,还真是棘手。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章 零点行动 2 龙思群正在附近的安乐窝里逍遥,折腾了很久才意兴盎然,刚刚睡下,突然接到金鼎娱乐中心的电话,说是有不明身份的人突然查夜,而且老总李浩杰也被控制了起来。[燃^文^书库][]猛然的变故使龙思群尚未反应过来,小妖精就急切地催促着他快去,而且还让他紧急调集市公安局派人解决,好像她是政法委书记似的,可想想也只能这样,不禁爱恋地拍拍小妖精粉嫩的笑脸,夸奖着她忠心护主的良心。 很快就要通了张建设的手机,这个时间他当然知道打那个号码能够找到张建设,就像有人能够找到自己一样,这就是专线联系的好处。听到睡意正浓的张建设懒懒的应答,龙思群丝毫不客气,一句威严的话语就使他清醒了起来,没等张建设有问话的余地,龙思群就威严地下着命令,命令他立即调集特警,迅速到金鼎娱乐中心集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知道张建设不敢不执行,也不敢迟疑。 打完电话,龙思群变得心急火燎,坐立不安地在装饰奢华的别墅里,卧室到客厅,客厅到卧室地来回走着,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谁在金鼎娱乐中心查夜,猜测了几种可能都否定了,越想不明白越急躁,看着小妖精眼中的急切,更是坐不住了,索性急速地穿好衣服,走出别墅。 环湖别墅共有四栋,是李浩杰今年刚竣工的杰作,外边看似普通的二层青砖小楼,隐身在绿树环绕和高楼林立的湖边,不起眼也不引人注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不但装修极尽豪华,而且别出心裁,每栋别墅都是一个温馨的家,有固定的女主人,除了龙思群这栋外,其余三栋属于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龙思群住在这里已经几个月了,不但免费在这里吃住,而且还有李浩杰千挑万选的清纯女孩专职伺候,谁都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李浩杰下本钱需要得到什么回报。 自从老伴与儿子、孙子移居美国之后,龙思群就很少回他市委宿舍的豪宅,总觉得哪里冷冷清清的没有温度,几次出入金鼎娱乐中心之后,尽管见识了美酒美女的香艳和刺激,可还是觉得不安全,也不方便,李浩杰揣摸透了他的心思,专门在湖畔别墅给他安了个新家,安排了一主二仆三个美女伺候,使他天天醉卧在美女群中难以自拔,每天都是药片才能支撑。可也还是有效果,小三已经有了身孕,也就有了独专的权力,也给了龙思群新的希望和期待。 环湖别墅与金鼎娱乐中心一湖之隔,平时散步也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但夜深人静之下,龙思群还是选择了打车,好在娱乐场所林立的湖边,夜晚趴活的出租车还是不少,因此急如星火地赶到之后,还是接近了清理行动的尾声,使龙思群有些恼火,可更令龙思群恼火的是,守门的武警战士竟然不让他进去。 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毕竟这是在河州,属于他的地盘,能够在这里与他争强的人和势力不多,及至见到廉季成和闫勇之后,也有些吃惊,尽管有些气馁,可怒火中烧的龙思群还是不愿轻易放弃。因此回应闫勇的话软中带刺,看似平淡的打招呼询问,可也暗暗含着质问的意思,但看上去闫勇并不吃他这一套,也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只是隔着武警战士把守的玻璃大门,冷眼与他对峙着。 龙思群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离开或扬长而去,明天早上黑白两道就会风言风语,也会让他名誉威望扫地,从此更别提“震河州”的绰号了。但硬闯却也是万万不敢的,省公安厅组织的行动,没有实时通报河州市政法委和公安局,一定有更高层的授意和支持,不然不会正副厅长同时出面,而且出动武警部队,并且由武警总队少将总队长带队,这样的来头是他不敢招惹的,稍不谨慎自己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正在进退维谷尴尬万分的时候,几辆闪着警灯的车辆快速驶来,就像给他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立时忘记了尴尬,甚至也不在意楼外的冷风刺骨,回身走下台阶,迎着驶来的警车走去。 龙思群威严地迎着警车走了几步,扬手示意车子停下,威严地对快速从车里下来的张建设训斥道:“怎么这么慢,你们公安局平时就是这么出警的吗?”说着话挥手制止了急于解释的张建设的辩解,不由分说地问:“调来了多少人?” “特警支队二个分队,总共六十余人,还有分局和派出所的巡警,也有三十余人,马上就能赶到支援。”张建设急速地说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为什么来这里集中。 电话里龙思群只说了调集百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到金鼎娱乐中心集合执行任务。这就是龙思群的领导风格,只发号施令,从不解释为什么,而且是说完就挂电话,办不到或办的不到位张嘴就骂。几年来张建设已经适应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天更是如此,他已经从龙思群的眼中读出了怒火,不知道是自己哪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因此只能更加的小心,毕竟当着身后众多干警受到严厉的责骂,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 “先不要说那么多,命令你的人立即集中,然后接管武警战士的工作,协助省公安厅完成对金鼎娱乐中心的查夜和清理工作。” 龙思群不假思索地一口气将自己的安排说出,也很为自己的权宜之计沾沾自喜。既然不能改变现在的态势,合理的参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将张建设推到前面,也就多了一个替罪羊。现在他满脑子就是要想方设法将李浩杰留下来,即使不能留在河州公安局,起码应该给李浩杰一个明确的信号或暗示,不能让这个小子胡说八道,更不能说出自己的事情。 张建设听完龙思群的命令,回身看看已经下车集中的特警队员,在车灯的闪烁中,看到门前停车场摆放的大小十几辆武警车辆,觉得心里没底,也有些发虚。走前几步到楼前往里面看了看,立即就看到了门里面站着的闫勇,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也就大致猜出龙思群站在楼前等候的原因。 片刻的犹豫之后,张建设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帽,心中不由庆幸今晚着警服到此,紧走几步上了台阶,走到值守的武警战士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了过去,客气地自我介绍:“你们辛苦了,我是张建设,河州市公安局局长,里面都是我的领导。” 武警战士看了一眼张建设的警官证,其实不用看证件,就看面前二级警监的警衔,就应该能知道身份,但还是回头征求闫勇的意见,得到闫勇的点头首肯后,庄重地敬礼,双手将证件奉还给张建设,并挥手作出请进的意思。 张建设点头对武警战士表示感谢,紧走几步走到闫勇面前,抬手敬礼,恭敬地说:“闫厅长好!” “闫副厅长,厅长在那边呢!”从警车开始聚集,到龙思群对张建设发布指示,以致张建设走到楼前和进门的行为,点点滴滴都丝毫不差地映在闫勇的眼帘里,尽管对守门武警战士的表态有些虚伪,但还算本色。面对敬礼和恭敬的问候,心里很是矛盾和纠结,对于面前这位与自己警龄相仿,经历相仿的同事,究竟如今什么样,是已经同流合污了,还是有志难伸苦闷难耐,还真是难以一眼洞穿,于是只能回报以面无表情,并扭头示意他往沙发那边看。 张建设顺着闫勇的眼神扭头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很快小跑状提手收腹跑了过去,跑的廉季成面前,立正敬礼,朗声道:“厅长好!” “好个屁,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能好的了吗?怕是你张大局长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正在与武警总队长说着话的廉季成,从眼角瞥见张建设跑来,很久才扭过脸来,调侃着开了腔,随即就口气严厉地提高了声调:“你们真威风啊!这么短的时间调集几十号特警,全装全备为娱乐中心分忧解难,你张建设不简单呢!” “临时接到命令,说娱乐中心这边有情况,只能仓促准备,还请厅长同志指示。”张建设赶忙大声报告着,心里也是窝了一团火,从睡梦中惊醒,直到现在,似乎觉得是在梦中,而且处处受冷脸,真不知是怎么了。 “指示就免了,外边已经有人给你指示了,”廉季成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张建设,慢条斯理地问:“具体说说,都是什么指示啊!是不是要你们的特警接管武警的清理工作啊!是不是还要把抓获的人和赃物交给你们处理啊!是不是还要把那家伙移交给你们啊!”说着话,廉季成向李浩杰站着的地方哝哝嘴,轻蔑地接着说道:“你们有这个能力吗?你们能处理了吗?” “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敢干扰省厅的行动,只是协助,提供必要的帮助。”张建设被廉季成噎的说不出话来,不由耿直了脖子分辩着,心中的憋屈快要忍不住了,似乎随时都能爆发。作为一个部门的一把手,特别是公安局这样的权威部门一把手,这样的训斥和白眼很刺激神经,也是难以忍受的,加之自己作为一个尽职尽责老警察的尊严,觉得心里像堵了堆棉花,快要喘不上气来。 “如果是普通群众的举报,你们能有这样大张旗鼓的聚集吗?是不是还有后续人员啊!我们是不是要等一等,看一看你们基层干警的整体素质,检验一下突发事件的应急效率啊!”廉季成完全不管张建设的感受,继续夹枪带棒地说着:“你是在这里看风景啊!还是出去陪你们那位什么书记啊!” 一句话使张建设进退两难,也突然爆发了,看着廉季成的脸,硬硬地说道:“我是一个人民警察,维护社会治安是我的的职责和使命,不管是谁的举报,只要需要,即使没有特警队员可以调集,我也会及时赶到,及时处理。” 廉季成突然笑了,脸上瞬间变得温和,点点头没有说话,与走到身前的闫勇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笑了一下,依然对张建设威严地说:“马上集合你的人,立即撤回,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的协助,还是省下力气清查一下这些沉渣余孽的保护伞吧!” 廉季成的话无疑是个难得的大赦令,张建设赶忙立正敬礼,然后快步走到楼外,对坐在指挥车里的龙思群简单地汇报了几句,看龙思群没有其他的指示,就对着特警队长摆了下手,自顾自拉开车门,钻进温暖的车里,冷着脸不再说话。 看着玻璃窗外特警的车辆鱼贯而去,闫勇与廉季成对接了一下眼神,微微笑着走回沙发前坐下,与武警总队长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闫勇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到两点的位置,可却没有一点睡意,短暂的兴奋之后,心里越发觉得沉重,既有对事件处理的忧虑,也有下来可能遇到的阻力的困惑,感觉到了疲倦和骨子深处的累。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一章 不说成败 1 “这是什么东西,急的你这样。[燃^文^书库][]”林东生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厚厚的纸张,故作轻松地笑着,“电话里十万火急的样子,让你天翔同志这么着急的时候,我可是见到的不多啊!身体怎么样?还说这两天抽空到医院看看你的,谁知道倒是让你先来看我了。” “我的身体没关系,本就没有什么事,不敢劳烦您挂记”齐天翔客气地笑着回应,随即严肃地说道:“的确不是小事,不然也不敢打扰你。这是近半年来河州重机集团,以及下属几个重要公司的银行资金流水明细,可能还不是很全,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林东生听到河州重机集团的名字,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也有些反感,总觉得有人在拿河州重机集团的事做文章,不说别有用心,目的不是很纯。可看着齐天翔真挚的眼神中的焦急,又不好发作,只能淡淡地说:“说说,都有些什么严重的问题。” “林省长,您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齐天翔看出了林东生的不快,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可事态严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耐心地解释,可却怎么也难以平和下来,“从这些资金流水可以初步看出来,河州重机集团已经存在着严重的资金断裂隐忧,这里显示的应收账款就有七十多亿之多,估计资金缺口保守的说,在百亿之上。” “什么意思?你是说现在河州重机出的多进的少,已经没有钱流转了?”林东生不解地抬起头,伸手摘掉老花镜,睁大了眼睛看着齐天翔,费解地问:“为什么会这样?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说明河州重机集团资金出现了严重的困难,如果银行贷款到期,就可能引发大的资金恐慌,轻则影响河州重机集团的生产和资金使用,重则可能引起上市公司股价的巨大波动和人心的不安,从而带来更为严重的连锁反应。”齐天翔沉吟地斟酌着语气和用词,尽量显得平和,免得让林东生不快。 “你也不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顾忌我怎么想,怎么看。”林东生正色地看着齐天翔,眼神中充满着矛盾,既有对事情的不解和焦急,也有对齐天翔的歉疚,还有对有人借河州重机集团说事的不快,“先把所有的事情放下,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这些流水都是从各银行复制回来的,还有从其他渠道得来的,不一定很全,经过分析和判断可以看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河州重机集团和相关二级公司,大量的资金被划拨了出去。同时,大量的应收账款,严重超期却没有回收,这一出一进之间,河州重机集团的资金就大量游弋在管控范围之外。”齐天翔话语渐渐凝重,似乎有着深深的忧虑,“而从几大国有和股份制银行的反馈看,河州重机集团经常账目下的中长期贷款,初步估计有几百亿之多,一旦国家收紧银根或银行收款,后果不可想象,一根稻草压死一头骆驼的悲剧不是不可能发生。”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种低级的失误怎么出现在这样大型的企业里的。”林东生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伸手示意齐天翔到沙发上坐,“我也是做企业出身,企业的资金流是正常生产的基本保障,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要么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呢!”齐天翔故作轻松地看着林东生,看得出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了敌对和怀疑的神情,说放肆地调侃道:“说您那是老黄历您一定不高兴,可现代企业是要么为银行打工,要么让银行为企业打工,分寸就在现金流的使用和调配上面。” “说来听听,今天就听听你这个大博士给我补补现代企业制度这堂课。”林东生也明白齐天翔轻松话语的意味,既是缓解紧张的气氛,也是为下来所说的严肃话题做有效的缓冲或铺垫,因此也笑着调侃道:“坐下来慢慢说。” “哪我就抖抖精神,看看能不能给我们省长讲明白现代企业中的资金和财务运作问题。”齐天翔看林东生坐下后,才慢慢坐下,接过林东生递来的烟,想了想后说:“现代企业都是以营销为先导的企业类型,生产和仓储都是为营销服务,企业管理也是围绕着营销进行,不盲目生产,不储备物资,也不积压产品,一切都以订单或营销情况确定。资金和财务流动完全是围绕在营销周围,有订单就准备资金和物资,进行生产组织,然后就把产品交付客户,回收现金入账。资金可以是自有资金,也可以是银行短期贷款,业务完成还给银行贷款,利润部分或存银行生息,或进行投资运作。”齐天翔看看林东生的反应,兴致很高地接着说:“有时候说简单一点,现代企业就是高端写字楼里的一间公司,没有厂房,没有生产设备,没有工人,甚至没有资金,有的就是专利技术和科技成果,或者营销渠道和订单,生产产品可以找工厂代工,资金可以找银行短贷或短期融资,只要保证产品研发或营销渠道的维护,以及做好后续服务就是了。这就是给银行打工和雇银行打工的区别。”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你这么一讲我们以前做企业都是瞎干,倒不如现在这种倒买倒卖的所谓现代了,不过是新瓶装旧酒罢了。”林东生听齐天翔说完,眼前一亮,很想赞扬几句,可还是夹枪带棒地讥讽道:“没有构建社会责任,不承担社会分工,只是挣钱了就是东拼西凑地加工,不挣钱了拍屁股走人,有良心了照章纳税,无良的偷税漏税,有利的领域一窝蜂地上,炒作也好,资本运作也好,都是为利而来。说简单点是制度优势,说重点就是多了一层盘剥着。再者说,大型装备制造业也可以这样短平快地挣快钱吗?精密和关乎国家安全的生产和建设,也能这样简单和草率吗?社会秩序谁来维护?人民生活稳定谁来参与?这样的现代制度不要也罢!” “您的话才是让人醍醐灌顶啊!”齐天翔不由钦佩地望着林东生,感慨地说:“可惜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只要挣钱就是最大的贡献,能带来效益就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这样的糊涂认识,再加上别有用心的目的,企业怎能不出问题。” “哦,说来听听。”林东生知道齐天翔就要进入实质性主题了,温和地鼓励着:“慢慢说,说细。” “河州重机集团的现金流问题,基本存在这么几个问题,一个是对上游供应链上的企业,以资金扶持或支持实现参股控股,对下游销售端采取铺货或资金投入,达到建立或控制渠道的效果,重机集团的很多加盟和控股企业都是这样联络进来的。这是企业经营理念方面的问题,优劣可以争议但无可非议。” 齐天翔慢慢说着,尽量和缓地描述事实,不掺杂个人情绪,“另一种是资本投资类型的,由于河州重机是我省和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大型重点企业,也是各大银行竞相追逐的优质大客户,银行贷款和授信都优先照顾,中长期贷款更是重点倾斜,不但没有上浮利率,甚至可以进行利率议价。企业就可以从银行拿到优质中长期贷款,投放到下属或相关企业,收取高于银行利率的利息。这一降一升之间,企业就得到了可观的利差收入。这也是很多优秀大企业通常的做法。” “还有一种是大型企业集团,利用很容易得到的贷款,进行扩张或投资,以获得更大的经营收益,这样的扩张几年来在大企业间很是普遍,既扩大了企业的经营范围,也做大了企业的规模,是企业和当地政府都乐见的现实。”齐天翔细致地分析着,“由于竞相投入,没有专业的投资人员和专业机构参与,企业的投资往往是负责人的兴趣或政府主导的结果,对位价格和价值都严重背离,尤其是有几家竞争对手的时候,投资就有些盲目或急躁。正常的投资需要一定的资金沉淀期,才能产生可能的回报,而企业需要不断的调集资金,补充投资并填补银行到期贷款。这也是企业资金链紧张的原因之一,也是需要通过评估改善的问题。” “你慢慢说,不着急,今天下午的时间属于你天翔,谁也不会来打扰。”说着话,林东生随手按了下沙发上的红色按钮,对匆匆走进来的秘书小李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拿起齐天翔的茶杯,走到饮水机边蓄满水,轻轻放回齐天翔面前,温煦地开着玩笑说:“今天就把问题摆透,把解决办法找到,不然咱们俩谁也不能下班。” “那我得多说一会,还能顺便在省长这儿混顿酒饭。”齐天翔伸手护了下茶杯,以示感谢,呵呵轻笑回应着。 “想得美,我的酒饭是那么好混的。”林东生祥装不满地虎着脸,微微笑着,心里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智和诙谐,抬手示意齐天翔继续说。 “以上几种是企业经营过程中的资金使用情况,虽不正常,可也可以理解。”齐天翔慢慢开始了实质的揭示,“还有几种情况就不正常了,一个是资金体外循环投资获利,具体办法就是应收账款不是规范地入账,而是列入其他项目,在二级或加盟企业间循环,以各种名目变收入为投入,获取利差或投资收益,收益却没有进入集团,而是进入企业小金库,或干脆进入个人腰包。这样的方法比较隐秘,方式也很多,除了现金流以外,还有承兑汇票、商业担保、联保等方式,简单地说就是以企业和银行两种渠道,将应收账款以不同方式滞收或不收。” 看着林东生的神情渐渐严峻起来,脸色已经慢慢涨红,齐天翔更为谨慎地说:“还有一种是销售收入抵扣物资冲账,这主要集中在供销部门。由于集团分支庞杂,连带或关联企业众多,期间的资金和物资流通很频繁,这就给某些部门或个人带来了获利的机会,应收货款以不同名目变为物资,可以是本企业的产品和原材料,也可以是其他相关企业的物资或原材料,现金变成了物资,就重新进入了生产和销售环节,可销售利润却是不计入集团利润的,滞后的资金经过一次或几次如此循环后,最后归人集团账目时可能已是很久以后。” “这样的比例有多大?也就是说有多严重?”林东生忍不住打断了齐天翔的叙述,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不由将心中的疑问表露了出来,但很快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尤其是在职务和年龄都不如自己的齐天翔面前,不仅有失礼貌,也有些不够冷静和沉稳,于是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力平缓地强调说:“你接着说,说细,说全。” “还有一种就更简单和明确了,那就是集团或二级企业的供应和销售两个环节,部分工作人员多付预付款,以及应收账款不收或缓收,以此从相关企业获取不菲的回报和好处。” 齐天翔剪断截说,知道林东生已经没有耐心听他细致地说下去了,正如自己在医院听说这件事后,急如星火地打电话向郑明汇报,自己的涵养和修为自然不如林东生,但即便是林东生这样沉稳的做派,能够淡然也难。 “后面这几种情况比较普遍,初步分析要在所有应收占款的三分之一多一些,其他情况占款可能也要有三分之一多一些。”齐天翔正视着林东生,老老实实地说着,尽力掩饰着占款的比例,可还是没法缩减的更小。” “还有哪将近三分之一呢?到哪里去了?”林东生眼睛里蕴含着怒火,严厉地盯住齐天翔的眼睛,似乎是他拿走了哪些钱,似乎在他眼中能够找到答案。 “哪三分之一只有周魏二位能够说得清楚了。”齐天翔苦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他知道林东生明白这话所指,也清楚这样的盖子揭开会是什么样子,不由感慨地补充道:“或许还有人知道钱的去向。” “别打马虎眼,简单说说我能够听的细节。”林东生明白齐天翔所说,可却是误会了齐天翔含蓄话语的意思,认为是不便告知具体内容,心中不由有些上火,既然不便告知,哪还说来干什么,因此说出来的话就带着火气,也有些硬硬的,“如果不便说就算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二章 不说成败 2 “不是不便说,您误会我的意思了。[燃^文^书库][]”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把自己的含蓄意会成了不便说,或不能说,赶紧站了起来,急促地说:“下午得到这个情况,我立即就给郑明同志汇报,郑明同志第一时间指示我向您汇报,真没有什么隐瞒您的地方。” “快坐下,快坐下。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林东生嘴上说着,两只手不停地挥动,催促着齐天翔坐下,心里也懊悔自己的话有失水准了,说轻了是自己挑起派系争斗,说重了就是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可还是有些不满地责备着:“我长你几岁,可咱们还是同志关系,怎么‘您、您’的就出来了,用的着这么客气吗?那干脆你也与其他同志一样,直呼我林省长好了,这样不更直接吗?”林东生详装生气地瞪着眼睛,借机表达着不满,既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又适时挽回了一些面子,而且还恰到好处地表露着对齐天翔的欣赏,含蓄地拉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说着呵呵笑着,“整天在一起共事,哪里的这么多虚套?正式场合称呼东生同志,私下里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不算我占你便宜吧!” “这我可占大便宜了。又多了一个大哥,是我的福分啊!”齐天翔顺坡下驴,心里却十分佩服林东生的转圜能力,看似尴尬的局面,可以很轻易地幻化为无形,在这些官场侵淫几十年的老手面前,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经验,都稚嫩很多,需要不断学习才是。想到这些,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通过账目来往,我们发现很多疑点,北美销售公司是河州重机集团外派的一个销售机构,应该是销售回款,而不应该是现款划拨,可北美公司七千万美元的应收账款没有及时回账,而且还从国内划出了一亿美元现金。另外,香港公司这几个月账目来往异常频繁,可却是划进的少,划出的多。还有雁北收购划出的七十多亿账款之后,七个多亿资金汇入了河州的几个公司账户,又很快划拨到北京和香港的几个账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其余的留给你们慢慢核实吧!”林东生果断挥手制止了齐天翔的话,听了这么多他已经很满意了,这里既有齐天翔的坦率,也有对他的坦诚,有这些就足够了,再听下去势必就要触及到案件的实质了,也要无可避免地陷入贪腐的巨大漩涡之中了,想游弋于清闲也难,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下来的解决办法。尽管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可还是想听听齐天翔的想法,也或许还是赵浩南及郑明的想法,“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说说你的想法。” “我也没有完全想好,只是一些简单不成熟的想法。” 齐天翔对林东生赫然笑着,竭力保持着谦虚和低调。尽管郑明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处理办法,只是强调多听听林东生的看法,这既是一种回旋艺术,也是一种起码的尊重。一路上自己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也知道林东生也一定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可也绝对不会贸然先说出来的,必须要等到他的想法说出之后,或完善,或强调,这就是相近级别之间的角力,也可称之为政治智慧。结局的好坏,还是要看自己意见与林东生想法的贴合程度,契合的好不但可以获得欣赏或赞许,不合心意也可能是敷衍或不快,其他的变故是不会有的。 “我是这样想的,河州重机集团是我省乃至全国国有企业的一面镜子,维护好企业的良好形象,说白了也是维护我们自己的形象,这不但是企业的要求,也是我们政府机关必须做到的,这是我们所有工作的出发点,也是要坚持的一项原则。” 齐天翔谦逊地看着林东生的表情,慢慢想着说,看到林东生面部神经松弛,且微微露出欣赏的神色,就渐渐大起胆子,加快了语速,“应该迅速组成国资、金融、审计等方面的专业人员,进驻企业,开展以清欠和回收账款为主的企业经营环境整治工作,及时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这样既不会引起集团及附属企业的过大震荡,也可以较短时间内缓解企业资金方面的困局,起码先应付过去年底银行到期贷款的燃眉之急。”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既给了企业缓冲的时间,又解决了企业自身存在的问题,真是一举两得之策啊!”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想法惊喜之余很是赞赏,尽管在不谋而合的想法上出发点略微不同,可对齐天翔以清欠推动企业变革的想法不由眼前一亮,而且特别赞赏齐天翔对维护企业形象和信誉方面的考虑,不但思谋的远,而且很是老辣,“我看就由你挂帅进驻河州重机集团,一揽子解决发现的问题,该整改的整改,该制裁的制裁,下来我就向浩南和郑明同志提出我的建议。” “真心感谢老大哥的关照。”齐天翔微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个身份比较特殊,挂帅进驻河州重机集团,安抚的意味就变了味,而且我还在治病期间,我看还是另选贤能,国有企业的事还是由相关领导亲自过问处理的好。” 林东生诧异地看着齐天翔的脸,看到的是满脸的请求,还有真挚和恳切,丝毫没有虚伪和客套的成分,片刻的疑惑之后恍然大悟,明白了齐天翔托词后面隐含的深意,不由深深地钦佩齐天翔的缜密,以及身后可能有的高人的高明,急速的反应之后呵呵微笑表示着歉意,“我还真是粗心,忘了你的身体情况了,真是对不起。”说着话又补充道:“那就让老闻带队进驻河州重机集团,明天我就正式跟他交待这个事。” “闻副省长带队进驻,就再好不过了。”齐天翔竭力表示出欣慰和欣喜的神情,随即又郑重地说道:“我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看着林东生不解的神情,赶紧说着,“几天之后就是河州重机集团六十周年庆典的日子,势必会有一些隆重的活动,也会有一些领导同志参加,在之前大范围进驻企业整改,不必要的猜测会有一些,还是等几天再实施,你看怎么样?” 林东生异样的眼神久久地盯视着齐天翔的脸,表情严峻,没有一点变化,使得齐天翔莫名紧张起来,不由迅速回想自己说过的话,看是那句话说得不合适。齐天翔紧张和窘迫的神情,全部都被林东生敏锐地扑捉在眼里,对齐天翔的细致和思路很是感到欣慰,也从中看出齐天翔的稚嫩和单纯,也正是这种不经世故的真诚才是他身上最可贵的品质,当然更值得呵护和称道。 突然,林东生难以遏制地大笑起来,笑声豪放快意,既有对齐天翔真诚的欣赏,也有对自己恶作剧的得意,伸出手指着齐天翔,戏谑着,“是个真人,坦诚自律,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林东生忽而严肃,忽而戏谑的变化太过迅捷,一时使齐天翔没有适应过来,待明白林东生玩笑的意蕴之后,不禁脸红起来,详装不满地抗议道:“这么大的领导,开这种时下流行在年轻人中的玩笑,有这样戏弄年轻干部的吗?” “道歉,道歉,真诚道歉!”林东生开心地看着齐天翔,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喜爱,“为了表示歉意,今晚请你吃饭,好酒管够。” “有福想,没福享受啊!”明白了林东生的真正用意,齐天翔忐忑的心放了下来,知道林东生的话表露出结束谈话的意思,不由站起身调侃着,“溜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不然马上就有人抗议了,现在是老婆不管,护士长管,护士长可比老婆厉害多了。” “还是养精蓄锐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啊!”林东生意味深长地笑着起身,亲昵地拍拍齐天翔的肩膀,表示着欣赏和关切,将齐天翔送出办公室,并执意地一直送到楼门口,看着齐天翔走上卵石甬道才挥手作别。 坐上自己的专车,齐天翔才缓缓从兴奋中渐渐恢复平静,不由深深感慨郑明思虑的缜密,以及考虑问题的周详。 下午,当审计厅副厅长姚万学和刘劲风一起走进病房,齐天翔就有些莫名的紧张,当两人分别汇报了近期调查的情况,特别是看了双规中的周魏二人的交待材料后,出奇地没有激动和愤怒,反而增加了紧张的情绪。 送走了姚万学和刘劲风,齐天翔就在病房内不停地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办法。赵浩南书记带队在国外考察,郑明也在中央党校研修,家里只有林东生省长主持着工作。一时间,齐天翔竟然连汇报沟通情况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该向谁请教。那一刻觉得自己很是无助,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是自己的经验储备中所没有经历的。 无奈之中,只能硬着头皮给在党校讲课的郑明通电话,尽管知道这个时间郑明不是在讲课,就是在课堂上听学员的研究心得,可事情太过突然,自己没有太好的解决途径,不由暗暗责备自己的能力不足。 电话接通后,面对有些紧张和急促的齐天翔,郑明的口气平和安详,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地冷静,耐心地听完齐天翔简单的汇报后,想了一下,温和地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要紧张,更不用慌乱,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可以直接向林东生同志汇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和处理方法。” 郑明的话语无疑是针镇静剂,使得齐天翔很快冷静下来,内心非常感激郑明及时的提醒。通过下午与林东生的交流和谈话,足见郑明建议的远见卓识,那平淡间了无痕迹的政治平衡能力,以及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技巧和敏锐的感觉,还有高超的情绪控制力,都是自己不具备,也是需要自己好好学习的。不由感慨着自己的幸运,仕途生涯初期遇到这样的老师,得到这样无私的帮助和引导,也期待这样的学习能够更长久一些。 回到医院,进入病房,齐天翔第一时间给郑明拨打了电话,汇报了下午与林东生谈话的内容,以及相关的解决办法,特别提到了请闻鸣副省长带队进驻企业,并建议待河州重机集团年庆之后具体实施的考虑。 郑明依旧是耐心地倾听,平和的表态,“这样的考虑很好,说明你天翔同志已经跳出围绕反腐思考问题的制约,开始思考如何站在维护社会稳定和经济建设全局的角度,谋划反腐肃贪的整体工作,很有想法,我完全赞同。” 听完郑明的回答,齐天翔的情绪舒缓开来,下午以来的压抑和紧张一扫而空,心情渐渐好起来。 齐天翔深知,作为分管领导,郑明很快会与远在国外访问的赵浩南通报相关情况,但这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下来所要进行的工作,以及可能会遇到的阻力。 那一刻,病房里很静,齐天翔的心绪更静。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三章 艰难抉择 上午刚吃完早饭,齐天翔准备到楼下花园走一走,就被小护士虎着脸从电梯口给拽了回来,经过护士台时,恰好看到井倩得意的神情,齐天翔暗暗叫着苦,也明白了这位美女护士长昨天晚上不满的话语,不仅仅只是威胁。[燃^文^书库][] 昨天晚上刚出电梯口,迎面就见到那双秀气的杏仁眼,睁圆了看着自己,齐天翔立即知道事情不是很妙,扭头祥装与小张要说些什么,谁知小张早已知趣的躲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讪讪笑着说:“你看这小张,真不够意思,遇事就躲,哪有这样当秘书的。” “你倒是很够意思啊!生怕给我们的护士增添麻烦,出去散步就是一下午,也不怕我们的护士失职下岗吗?”井倩板着脸,俏丽的眉眼显得异常严肃,也隐隐透出别样的娇媚和气韵。 “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这不回来吃饭了吗?”说着话就对着远处的小张喊道:“小张,井护士长找你。” 井倩不满地看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数落着,“回头你还是按级别搬到那边小楼去好了,这样我们的工作也好做,不然谈话的人多,探视的人多,溜号的时候多,我们都要受批评,看来我们也要加强管理了。” “再议,再议。”齐天翔举手作投降状,快步向病房走去,留下身后不满的眼神里满满的关切。 今天就是如此,不但加强了护士巡视,而且严格了散步和出外的时间,连早上饭后遛弯也给取消了。齐天翔悻悻地看着井倩得意洋洋的神情,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地回到病房,乖乖地躺到病床上,乖乖地让护士给挂上吊瓶,百无聊赖地静静打发着时间。 突然听到床头柜上手机震动声响,就赶忙拿起手机,看到是猴子发来的信息:“不日老友再相聚,重置新黍话桑麻,如何?” 齐天翔知道猴子是提前告知,几天后要到河州来,河州重机集团六十周年庆典是由他们新世纪报道传媒一手承办的,从选题策划到方案拟定都亲自参与的,到时候亲临会场也是正常。据说此次庆典作为一个重要节点,不但邀请了从河州重机集团走出去的很多离退休老同志,也邀请了中央到地方很多重要领导参加。 河州重机集团作为共和国长子中的重要一份子,几十年来作为国家和河海省工业的一面旗帜,地位显赫。即使全国也很少有企业能够比肩,从河州重机集团走出来的干部更是数不胜数,省部级以上干部就有十几位,在职的也有几位。这样的庆典规模放在北京都可以引起轰动,何况是放在河海省的河州市,其影响力和轰动效果自然不可低估。何况还有名震全国的报刊网络一体化的新世纪传媒集团亲自策划运作,其影响力和传播范围会更大,据说国家的某项经济年度大奖颁奖活动,将在庆典活动中进行,还有一些年度重要数据也要现场发布。几家大的电视台还要进行现场转播,新世纪传媒届时会实施网络直播。 这些都不是齐天翔关心的,唯一关注的是活动的细节,庆典将在表彰河州重机集团建设功勋的同时,颁发给田未仁一项终身成就奖。尽管这样的奖项需要不菲的金钱做交换,但其影响还是不可忽视。 齐天翔对猴子的做派不满,特别是上次来河州的用意,让齐天翔深为反感,可作为多年的老同学,齐天翔还是想尽力做些什么。看着手机屏幕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终于还是决定给猴子必要的提醒,毕竟猴子还念着旧情,在来之前提前告知了自己,就冲这份情谊也应该有所表示。 齐天翔斟酌着短信的措辞,想了想就顺着猴子的语境,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城门失火恐非善,殃及池鱼亦必然,谨慎!谨慎!” 不一会,猴子的短信就来了:“丹桂枝头秋蝶闹,病梅丛下春意浓,多谢,多谢!” 齐天翔知道猴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不禁钦佩猴子的敏锐和机敏,不由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他日重逢处,把酒话桑麻。酒酣耳不热,细雨润华发。可期,可期!” 原本想着猴子收到短信会结束这样的暗语游戏,谁知没过几分钟,猴子的短信又来了:“玫瑰有刺,香草有毒。小心,小心!” 直白的提醒,可以看出猴子的关切和急切,齐天翔不禁心中热热的,不假思索地回了短信:“多行大路,早闭门户。晓得,晓得!” 想着猴子看到短信用沪语作结,一定会开心地大笑的模样,齐天翔不由会心地笑出声来。这是他们在学校就养成的默契,每当恶作剧成功得意或兴奋异常时,总会以沪语或其他地方拗口的语汇对酬,进而爆发歇斯底里的狂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忍不住一个人傻笑?”闫勇调侃着走到病床边,不无戏谑地说:“不会是闲极无聊,看手机笑话自己逗自己玩的吧!” “可不是闲极无聊,已经被软禁了,还不得自己找乐子,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才来个亲人。”齐天翔望着闫勇,咧开嘴笑着补充说:“一个老同学,聊聊天,简单开心。” “你就哄我吧!”闫勇瞪了齐天翔一眼,故作嫉妒地将手中的保温杯向齐天翔示意了一下,放到了床头上,没好气地说:“老太太犒劳你这宝贝女婿的鸡汤,要不要我找个美女喂你啊!” “这里有的是美女,还用的着你张罗。”齐天翔不怀好意地笑道,随即故意叫苦不迭地连声道:“快叫老太太打住吧!我这是住院,不是坐月子,这样天天鸡汤鱼汤地招呼着,还不把我喂残喽!” “你就知足吧!我是回家了,不然老太太亲自来送,你还不感动的眼泪哗哗的。”闫勇瞪了齐天翔一眼,调侃着,“我看你就受着吧!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待遇。” “说的是,要么有人要眼红了。”齐天翔斜睨了闫勇一眼,转换了口气,看着闫勇的身后玩笑道:“你这个平时背枪的人,也开始玩起电脑了,这是要当网络达人的节奏啊!” “还说呢,累的我不行,还真不如背枪自在。”闫勇自嘲着,拉过一把椅子,未及坐下就卸下了斜跨的电脑包,边拿电脑边说:“拿过来让你也开开眼。” 齐天翔知道闫勇的意思,就抬身斜靠到床头上,看着闫勇认真地操作着。很快一个不堪入目的视频映入了眼帘,短暂的几个镜头之后,又是一个视频播放,也是几个镜头,显然经过了技术处理,但几个视频看下来,人物面目都清晰地展现出来,不用仔细分辨,就能很容易看出个所以然来。 短暂的看下来,齐天翔陷入了沉思,这些东西的存在即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没有想到的人居然也出现在这些视频里,震惊之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沉默了很久,齐天翔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低声问:“这样的东西总共有多少?” “不老少,拷贝了几十个硬盘,同时还直接取走了几十个监控的硬盘。”闫勇语气有些激愤地说:“李浩杰这小子太有心计了,似乎早已经对一些重要房间和位置下手了,监控录制的时间怕是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天知道这些东西能帮他做成多大的事。而且这小子太阴,也太不是东西了,不但给他姐夫提供特色服务,并且也是照录不误,什么玩意。” “爸爸看了这些以后,怎么看?”齐天翔知道闫勇一定会去征求闫博年的意见,而且相关的领导,也会有选择地看到。尽管知道或大致能猜到闫博年的态度,可还是想从闫勇嘴里听到。 “老爷子的个性和脾气不说你也知道,生气和震怒是肯定的,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东西在他那个时候是不可想象的,不是没有,也不是不存在,但以这样的手段记录,却是不可思议的。” 闫勇看齐天翔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兴趣,就起身关闭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床边。重新坐下时,顺手拿出烟来让着齐天翔,看齐天翔摆手拒绝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点着烟大口吸了起来,不无忧虑地接着说:“我就是有些奇怪,老爷子那么生气和震怒,可居然没有一句话的评价,更别说看法了,这倒是比较反常的。” “这倒是大智慧,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嘴上没说,实质上已经什么都说了”。齐天翔想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由衷地感慨道:“什么都躲不过他老人家敏锐的眼睛啊!而且是越老越精到,简直炉火纯青了。” “什么炉火纯青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闫勇不解地看着齐天翔,似乎在他脸上就有答案。 “老爷子哪里有本历代残局棋谱,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古谱,叫什么《苦心谱》的,就是以苦熬苦等为代价的后手胜的残局,面对一时的优势和先手,不攻反守,根据对手的反击苦心坚守,直到对手耗尽胜势,方可一招制敌。”齐天翔讲述着棋局,仿佛进入了迷定的境界,很久才意犹未尽地赞叹着:“说着平淡,可真到了棋局演示,那一招一式真是险象环生,每一步都惊心动魄,真是常理所不能猜度的。” “说点简单的,不要在我这儿故弄玄虚,我听不懂,还是直奔主题的爽快。”闫勇不耐烦了,不由提高了嗓门。 “简单点说,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齐天翔看着闫勇祥装不满地微微笑,直笑的闫勇瞪起了眼睛,才慢慢说着:“没事就一定会有事,越无声才越能听到动静,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就是这个道理。” “不就是欲擒故纵吗?说得那么玄妙。”闫勇撇撇嘴,不屑地说:“还以不变应万变呢?算了吧!” “欲擒故纵是放虎归山,是有十足的把握,诸葛亮敢放孟获,是因为孟获只是山贼之类的蛮夷之师,面对训练有素的蜀军简直可以忽略不提,所以可以六纵七擒。放到魏、吴的军队试试?当然诸葛亮也有以此感化蛮夷民族的政治意图,冒一些险也是值得的。”齐天翔朗声笑着说:“现在咱们面临的不是千军万马,也不是刀枪剑阵,所以不存在欲擒故纵的意思,而是以不变应万变。” 看着闫勇迷惑不解的眼神,齐天翔接着说:“咱们的初衷只是敲山震虎,并不是一网打尽,所以咱们不需要更多的现行。只要手中有一个李浩杰就可以了,毕竟还不到收官阶段,现在还只是谋篇布局阶段,连中场博弈都没有到。所以说我万分钦佩老爷子的眼光独到,思谋老辣了,咱们该学的太多了。”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了,难怪老廉也是只汇报,不表态。”闫勇赫然地笑道:“不过放心,李浩杰这小子怕是短期内走不出来了,涉黑、涉枪、涉暴、涉毒,即使开设赌场和容留妇女卖淫的事不追究,他此生怕也到头了。” “所以搁置就是最好的手段,就刚才视频里的几位,单凭视频里的丑恶和龌龊,就可以行使党纪处分,可证据链怎么衔接,只处罚违纪问题吗?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大张旗鼓地查处,势必会引起动荡,有人也会别有用心地把水搅浑,这样不但会有大鱼漏网,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的目的是以经济问题入手,最终还原一个清明的经济环境,把这些蛀虫清理出去,不是拆房子,而是大扫除,荡涤污浊才能风清气正。”齐天翔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这不仅仅因为闫勇可以信任,又有一定的亲情关系,而是近来的思考,更清晰地明确了思路和目的。 “说到经济问题,还差点忘了。”闫勇拍了下脑门,憨憨地笑着,刚毅的方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歉意,赶忙说道:“除了这些视频,财务室查到的资料,以及电脑里储存的财务资料,发现了很多可疑的账目资金往来,经过我们经警大队与省银监局联系,通过联网的大额资金监控系统,有目的地对几个重要账户进行追踪,发现大量的资金往来,正在进行梳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闫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一说完就彻底放松了下来,满意地又掏出一支烟点着抽着。 齐天翔伸手示意闫勇也给他一支烟,看着闫勇诡异的神情,不由祥装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从闫勇第一次让烟之后不怀好意的坏笑,齐天翔就知道闫勇的意思。这一进入病房,除了手机和身体是自己的,衣服和用具都是医院的,经过昨天晚上的溜号事情后,别说烟和打火机之类的违禁物品,就连衣服都让护士收了起来,想迈出医院一步,都势必登天。 “廉厅长做的很对,也很老到,目前只要把声势造出去,其它的就静观其变了,我们只要继续埋头工作,把证据找足,把证据链衔接完整,一切都等待时机和火候了。”齐天翔接过闫勇递来的烟,又凑到打火机上点着,美美地抽了一口,缓缓地说:“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漏了风,这锅馒头一旦回气就蒸不熟了。” “蒸馒头的事你也懂?别冒充内行了。”闫勇嬉笑着,转而就肃然起来,“除了向公安部领导作了电话汇报之外,到目前为止,看到过这些视频的也就有数几个人,至今也没有向外界进行通报,只是我们公安内部。财务资料和账户信息比对,只有银监局几个可靠的同志参与,所有后续工作都集中在省安全局培训中心内,选择的都是厅局可以信任的干警,还有就是武警总队的一些同志,应该可以保密一阵子。” “干点正事倒像偷贼一样,这还是正常的状态吗?”齐天翔不禁激愤起来,恼怒地一把将输液针头拔了下来,不管闫勇的阻拦,翻身下床,慢慢地在病房里走着,像是排解心中的愤怒,也像是思虑下步的行动,很久才站定了,下定了决心似的看着闫勇说:“我们这边我建议让刘劲风组成一个小组参与进来,回头我通知他与你联系。你们这边我看你尽快回去与廉厅长商量,还是应该尽快向省政法委汇报,毕竟下来的查办工作没有法院和检察院的配合,一些强制手段很难展开,还是应该利用更多的手段展开工作。” 说着话齐天翔怪异地笑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真要是有那些不长眼的跳出来,也是不知死的节奏,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也算自作孽不可活。”齐天翔看着闫勇,直截了当地说:“我这就向省委汇报,结合我们纪委掌握的材料,针对我们那位龙大书记养二房,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的问题展开调查,也算敲山震虎的一个成果吧!你们抓紧时间对卖淫嫖娼和聚赌问题进行处理,声势可以大一些,该抓的抓,该判的判,给河州老百姓一个扬眉吐气的好消息。” “我这就去落实。”闫勇站起身就要走,可还不忘交待:“你还是抓紧时间把老太太的犒劳想办法解决了吧!免得一会凉了,白瞎了老人家一片爱婿之心了。” “好了,你就不要羡慕嫉妒恨了,还是忙你的吧!一会小丽过来,我们中午一起喝不行吗?”齐天翔故意翻着白眼气着闫勇,看闫勇气哼哼要走,就喊住他,“站住,把东西留下。” 看着闫勇迷惑的神情,齐天翔向闫勇身上哝哝嘴示意着,待闫勇终止明白过来,不情愿地掏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后,齐天翔得意洋洋地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老警察藏东西的能力,能不能瞒过火眼金睛的小护士。” “还有你这号的,这不是明抢嘛!”闫勇装着不满的样子,扫视着病房,几经考虑后将烟和打火机藏在了花瓶里,故作担心地说:“这里面也可能不安全,其实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皮鞋里,只是容易串味,哈哈哈!”话未说完闫勇就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来。 齐天翔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呵呵笑着看闫勇转身离去,望着闫勇虎背熊腰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丝安全和稳定的感觉,暖暖的,很踏实的。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四章 寝食难安 睡梦中被龙思群的电话惊醒,未及缓过神来,龙思群的话语就比半夜电话惊醒更惊心,田未仁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惊异,而是惊恐了。[燃^文^书库][] 金鼎娱乐中心被清理,李浩杰被抓,而且所有行动由省公安厅组织,行动人员全部是武警,当时就带走了几百人,包括李浩杰的狼队哪些所谓的精英。龙思群是在泱泱回到湖畔别墅之后,才打电话告知田未仁的,语气急切又有些沮丧,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势力范围。这样的感觉出自“震河州”之口,可见事态已经难以控制,更难以预测走向了。 田未仁立时觉得,仿佛有一只大手正慢慢扼向了他的喉咙,带着决绝的威势冷森森而来,这种感觉始终伴随在身边和左右,怎么也难以祛除,直到天光大亮,李婷将早饭做好,袅袅婷婷地飘进房间,也还是觉得像是在梦中,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面对李婷娇滴滴的询问,田未仁摆摆手不愿作答,其实更是难以作答,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回答?懒懒的神态使李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慢慢地飘出卧室,自己到楼下餐厅吃早饭去了。 似乎觉得有些慢待了李婷,田未仁慢慢站起身,简单而草草地洗漱之后,走出宽大的卧室,向楼下的餐厅走去。 田未仁很满意这栋别墅的建筑和装修,二层的建筑精巧玲珑,隐身在河州重机公园绿树环绕的幽静环境之中,很是静谧和优雅,几栋不起眼的灰砖小楼星罗棋布地点缀在公园之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公园的花房或堆放杂物的地方。事实上,这几栋小楼就是以前公园的花房,只不过其中一栋经过翻盖之后,变成了田未仁的住所。 尽管这里不是田未仁在河州唯一的住所,但却是他最钟爱的住所之一,原本湖泊别墅也是他的住所,可由于对李浩杰的不放心,特别是湖泊环境的复杂,短暂的住宿之后,还是搬回了这里。在这里不仅觉得踏实,而且还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家的感觉。 别墅重新翻盖之后,不仅改变了用途,内部格局也进行了彻底的改动,以往的花房两层的摆放格局,巧妙地以一颗硕大的铁树为房屋的支撑和柱子,环绕着铁树的树干建起了通往二层的旋转楼梯。二层建有一大两小三间卧室,按品字形布局,卧室之间以明暗门连接,铁树枝叶样伸展出纯木结构的廊道,环绕着将房间连接在一起,内部还有暗门连接。房间之间没有任何的墙壁,而是整块玻璃间隔,不但是房间之间,二楼房间外墙也是整块玻璃构成,更奇妙的还在于屋顶也是由整块玻璃拼接而成,只是多了一个自动开闭的木质屋顶,电动按钮操作开启和闭合。不但屋顶有这样的电动装置,外墙和房间之间的玻璃幕墙,也有布幔自动升降。全部布幔升起,打开木质屋顶,整个二层就是一个阔大透明的玻璃房子,只有中间巨大的铁树,轮廓鲜明地展示着勃勃生机,还有就是各房间清晰摆放的奢华古典家具。远远看去整个别墅就是一个灯光明亮的舞台,只是能够看到灯光闪烁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很多重机和附近的居民,也没有可能近距离走进小楼,因为很远就被铁栅栏隔离开来,都知道这里以前是公园的花房,也很少有人关注其后的变化和改造。 这样的杰作来自集团外聘的欧洲知名结构设计师,不但亲自设计了这栋玻璃花房,还亲自选购了各种名贵的花木和家具,玻璃和轻钢建筑材料来自于世界各地,不但保证了别墅整体结构的完美,而且很好地利用了空间。楼下除开放的厨房和封闭的洗手间之外,所有的用具和物品都精妙摆设在绿色植物之间,使得楼上、楼下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就是一个绿植密布的花房。 田未仁喜欢上这里,不仅仅是别墅的设计的巧妙,以及环境的优雅,而是这里曾经是他和妻子李敏温馨的家,很长一段时间吸引着他。很多家具和物品,包括床上用品都是李敏置办的,也倾注了很大的精力。李敏移民国外之后,这里似乎仍留有李敏的印记,深深地吸引着田未仁,尽管李敏走后这里从来没有缺少过女主人,但无论是哪个女人,也不能占据主卧李敏的位置。 田未仁每次的颠鸾倒凤都是在其余两个房间中的一间里完成,然后独自回到主卧休息,绝对不可能有改变,无论是谁也不许越雷池一步。 慢慢地走过各种绿植,走向花丛中绿色的餐桌,看着餐桌上色彩斑斓的牛肉、面包、煎蛋、果蔬,田未仁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一点胃口,只是接过李婷递来的一杯牛奶,心不在焉地慢慢喝着,脑子里却是浑浑噩噩的,这种状态直到走进楼顶花园,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其实从河州重机公园到办公楼,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走路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但田未仁却从来没有走过这几百米的距离,除了身份和地位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愿意见到集团的干部职工,更不愿意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接触工作问题。这种习惯从入主华沂耐火材料公司就开始了,田未仁从来不在生产一线露面,很多工作几十年的员工,都没有见过田总的面,以后的几个企业改制也是如此,如果说他从内心厌恶职工的话,也许有些过分,但他不喜欢职工,特别不喜欢职工殷切的目光,那些神情往往如利剑一样使他心神不宁。 另外的原因也是更关键的,想上到楼顶花园,必须从地下室的专用电梯才可以,而从公园到花园的工具就只有那辆奔驰600型轿车了。轿车进到公园铁栅栏外边后轻轻鸣笛,田未仁出门,到铁门跟前,司机老李正好把门推开,又顺势将后座车门打开,用手恰到好处地遮挡着车门上部,等田未仁上车坐好,又轻轻地关上车门,再顺势关好铁门,然后从车尾快步绕过轿车,开车门发动车辆到起步,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衔接流畅又训练有素。田未仁很满意老李的做派,低调又职业,而且很得力。 田未仁独自走出别墅,独自坐上轿车,独自上了专用电梯,这一切都没有李婷的影子,他也不允许李婷与他一起出现在员工的视野里,这是他的规矩,也是维护自身形象的必须。 走进宽大的办公室,小王笑盈盈地迎上来,殷勤地帮田未仁脱下大衣,挂在衣帽钩上,然后快步端来已经沏好的茶水杯,轻轻放在办公桌边上。做好了这一切,就双手轻挽放在小腹位置,低眉肃立着等待田未仁的吩咐。 “马上叫小唐过来。”田未仁看都不看小王一眼,简短地说着话,就埋头在文件堆里找着什么,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找什么,无非是显示自己忙碌的工作状态罢了。 伺候田未仁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是河州重机集团内部公开流传的秘密,既要有面容、身高、三围的基本要求,还要有年龄、学历和品行的标准,都具备之后还有一项令女孩子难以启齿的指标,那就是必须是处女。尽管对这一项苛刻条件集团高层颇有微词,但田未仁的解释却不容置疑且冠冕堂皇,“一个女孩子,对待自己的童贞不珍惜、不严肃,又怎么会严肃对待秘书工作,又怎么会珍惜难得的工作机会。” 都知道田未仁的解释牵强附会,也暗暗地流传田未仁是按过去皇家选妃的标准选择秘书,其实就是为自己选择处女情人,但也就是私下里议论,谁也不敢有任何非议,不仅仅是没有胆量,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自从田未仁上任河州重机集团总经理四年多的时间,集团高层每季度也难得召开一次会议,中层以上干部大会一年也难得开一次会,每年的职工代表大会年会,他不是缺席,就是借故取消,很多基层干部都不知道总经理每天都在干什么。了解田总的行踪和言行,就只能通过集团电视台或《重机报》新闻报道这个途径了,也就是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才是最接近田未仁的人,下来就是身边的几个秘书了,怎么能不精心选择。 在田未仁身边作秘书不容易,也是一间吉凶未卜的赌博,做得好的陶燕,已经是香港分公司的总经理。做得不好的黄萍,至今还在办公楼里当勤杂工。天上地下的差别就在于陶燕善于应酬,曾陪同经贸部领导在集团和二级股份公司视察十几天,无一疏漏且得到领导的高度评价,亲自指示要集团重点培养,从秘书一步跃升为北京重机宾馆的副总经理,随后接替重机香港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成为人人羡慕并炙手可热的美女老总。黄萍因为自己的失误,粗心地将刚沏好的热茶没有按礼仪规范要求,杯把朝向田未仁,而是杯身朝向老板,结果将埋头处理文件的田未仁的手狠狠地烫了一下,以至于热水不但倾倒满桌,湿了文件,而且使田未仁惊吓之下恼怒地摔了杯子,造成了恶劣影响,因此才咎由自取地蒙羞干起了勤杂工。 当然这是比较正式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比较阴暗,说陶燕是田未仁修身的第八十八个处女,大吉大利,而且自身风情万种,深得经贸部领导的欢欣和赏识,所以才有这种辉煌的际遇。黄萍是第一百个选中的处女,而且只要在关键的节点上配合,就能完成高人给田未仁算好的修炼目标,就可以使运数再旺十八年。为了这个运数的实现,田未仁已经努力了几年,可就在关键的节点上,黄燕始终不配合,以至于高人算好的时辰没有成就好事,修炼就此白费。尽管最终还是霸王硬上弓,完成了百位数额,但时辰的错失,以及强迫得来的结果,使修炼效果大打折扣。为此田未仁懊恼不已,所以才有这样无情的惩罚。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事实的真相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田未仁此后的秘书选择,处女不再是一项硬性要求,这似乎也看出了田未仁的心灰意冷。但可以不要求,礼仪规范还是不能马虎的,其中重要的一条挽手肃立,就是秘书必须做到的。 小王是接替李婷担任田未仁秘书的,李婷来总经办的时间不长,可却因为姣好的身姿,以及善解人意的殷勤,特别是流波溢彩的眼神深得田未仁着迷,不仅很快入主公园别墅,成为新的女主人,而且顺利从秘书升级为总经办副主任,并且是在冷傲地接待了齐天翔之后。 出现这么大的工作失误,给整个集团工作带来这么大的负面影响,不但没有得到脾气暴躁的田未仁的任何处罚,反而逆势升职,这样反常的变化有悖常理,也只有田未仁能够解释了。 唐主任快步走来的时候,却不是在田未仁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而是在屋顶花园的绿植之中。看到的也不是西装革履威严的老总,而是穿对襟粗布衣衫、戴草帽的农民样的花农老汉。 这也是田未仁身边亲近的人熟悉的另一个形象,也是他最为随意的穿着,而这个时候的田未仁,也是脾气最好,最气定神闲的时候。 “田总,您叫我。”唐主任毕恭毕敬地立正站好,低声细气地说。似乎生怕惊吓到埋头干活的田未仁。 “交待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田未仁头也不抬,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花花草草。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再次对几位重要领导和嘉宾的秘书进行了一一联系,重新核对了时间和出席人数,而且也核对完后提前订了机票。” 唐主任似乎已经习惯了田未仁这种没头没脑的问候方式,也尽量选择重要的汇报。如果恰好所说的与田未仁问话的意思一致,就可能得到后续的指示。如果不一致,训斥和谩骂是肯定的后果,但却不能不回答,更不能反问什么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也是不敢尝试的。不但他不敢,集团很多高层副总也没有这个胆量。 也许是随口而问,也许并不是要得到什么回答,田未仁并没有理会唐主任的回答,没有任何表态,而是继续埋头干着松土的事情,把唐主任晾在一旁。过了很久,似乎是干累了,直起腰来,接过唐主任递上的烟,对着唐主任送到面前的打火机上点着,大大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似乎也吐出了想说的话:“你去把王世安叫来。” 说完加快了吸烟的速度,几口吸完之后将烟蒂随时扔到脚下,抬脚踩住狠狠地捻灭,接着又埋头在花花草草之上。 田未仁很少出现在楼顶花园,更准确地说是很少出现在河州重机集团。平日里不是北京开会,就是国内外巡视,或者是回田家湾修养,能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楼顶花园的时间,几乎就会无一例外地穿上粗布衣衫,打理一下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尽管也知道这些花花草草有专业人员料理,可还是愿意在花园里忙活些什么。 正如很多人针对田未仁标榜的“三年三大步,三年三个新台阶”的辉煌业绩,河州重机很多人有着不同的注解。三年三大步,一年大楼,一年广场,一年花园,也就是说田未仁留给河州重机的,就是一个三十三层的办公大楼,一个大到没边的辉煌广场,另外就是这楼顶的空中花园了。对此田未仁心知肚明,可却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沾沾自喜,认为是他给集团一个全新的改变,一个全新的形象。 不愿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花园太过钟爱,也太过上心了。当年建设集团办公楼的时候,还没有明确的想法,但在欧洲看到一家公司楼顶硕大的花园之后,就彻底迷上了那份优雅,那份透着贵族气质的高贵,不但将设计师请来设计空中花园,并且一同选址设计了公园的花园别墅,尽管为此付出了五千多万的真金白银,还是感觉值得,并深深地喜爱上了这两处地方。 空中花园的确名不虚传,是建立在三十三层楼顶平台之上的,完全占据了楼顶的全部空间,并依照楼顶的格局巧妙地进行了布局。楼顶的三分之一位置建起了黄色琉璃瓦铺顶的豪华办公室,像一个浓缩宫殿从故宫移到了这里,完全仿照宫殿的形式采用全木质结构,布幔帷帐,粗大的廊柱上手工绘制的九转神龙自上而下,以及全木质雕梁画栋的顶棚,还有就是全实木用具。唯一现代的就是欧式的沙发、空调和各种电子设备,另外就是从地下室直通楼顶的专用电梯。 除了宫殿样的办公室,屋外就是仿照苏州园林形制建造的花园了,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错落有致地布局在阔大的楼顶,隐匿在绿植和花丛之中。由于楼顶的局限,这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和植物,只能是矮化的绿植和花草,留下了一些遗憾。可没有明确的提示,还是会恍然觉得是行走在大地之上,而且有夹竹桃掩映的卵石甬道,更容易给人造成错觉。 花园也有一部从底层的电梯上下,只是只能在花园里出入,也就是需要走大半栋楼的卵石甬道,才能走到办公室门口,相对于办公室的直通电梯,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很是麻烦。 唐主任就是这样的感受,田未仁在楼顶办公室的日子里,他要不断地从三楼到三十三楼的来回跑,尽管这样的日子不但,但每回的折腾都像是催命一样,让他感觉是疲惫不堪。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楼顶花园里的哪些骚蹄子,凭借着脸蛋和身体,就可以平步青云,就可以得到很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地位,真是不公平。 每回唐主任都有这样的抱怨,而每回的抱怨都会在站在田未仁面前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为什么,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田总太严厉,或者说田总很少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 第一时间小跑着下到十七楼,气喘吁吁地推开王世安办公室的门,简单地说明情况后,又气喘吁吁地跟着王世安上到楼顶花园,送到田未仁身边后,看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才泱泱地回到自己的三楼办公室。 唐主任觉得自己命苦,近一个时期尤其苦,苦不堪言。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五章 莫名其妙 1 王世安等待这个时间,似乎已经太久了,而且已经不再期待了。[燃^文^书库][] 田未仁急如星火地将自己从海南召回来,好像就是让他参加齐天翔组织召开的通气会,事后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不但没有单独交谈,而且能见面的时间也很少,往往是冷着个脸,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今天才想起他,想起他这个纪检组长。 随着唐主任坐电梯上到三十三层,然后走楼梯上到楼顶,王世安觉得烦躁,也觉得像是觐见皇帝似的周张,心里却在暗暗地硒笑田未仁的自作聪明,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由此也大致猜出齐天翔震怒的原因,作为省委常委的身份,全省屈指可数的几位顶级人物之一,这样电梯倒楼梯地走着去见一位企业负责人,这在官本位的社会体系下的中国,即使齐天翔的涵养再好,能隐忍不发也不容易。尽管这可能不是齐天翔震怒的全部原因,但却可以成为导火索,却是千真万确的。况且还有意躲着不见,这样的倨傲别说有事,没事也会埋下祸端。 这么多年的低调和隐忍,使王世安对田未仁的嚣张,不可一世的狂傲,还有这些穷奢极欲的做法很是反感,骨子里觉得田未仁的做派和行为,不像是大型国有企业的领导人,倒像是农村的暴发户,肆无忌惮,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不是缺乏思谋或智慧,而是内心的膨胀使得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更不把党委和相关监管放在眼里,似乎自己的业绩,还有保护伞能够给他一切支撑。仿佛河州重机集团就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自留地,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岂不知他只是一个过客,时间长短自己都不能掌握,这样的一切不过只是暂时的拥有,一纸调令都会化为乌有,又是何必。 王世安自认为看多了这样的轮回,进入集团高层以后,高层领导走马灯似的调整,能在集团一把手位置安慰过度到退休的没有一人,往往是几年就是一次震荡,就是一场大换血,也就成为权利和利益的大洗牌。看的多了也就淡了,能做的就是保持中立,保持低调的姿态。 这样想着走着,走上楼顶花园的时候,田未仁已经不再劳作,而是悠闲地坐在凉亭里品着茶,手里还拿着一把线装书看着。一身布衣,草帽、布鞋,显示出恬淡,希图表露出一些高雅。可在王世安看来,却处处透着虚伪和假模假式,也显露出浅薄来,别的不说,大冬天坐在凉亭里边品茶、读书,而且凉亭里边戴草帽,露怯不说,还滑稽。心里不禁硒笑起来。 “世安来了,来,来,这里坐。”看王世安与唐主任走近,田未仁温和地开口打着招呼,而且站了起来,做着谦让的手势。 田未仁平易近人的态度,以及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有温和的话语,都是破天荒的,也是几年来王世安很少见到的,尤其是亲昵的称呼,立时使王世安愣怔在了哪里,恍惚间竟然无言以对了。 “愣着干什么,来,来。”田未仁依旧温和地招呼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柔和了,随即又对唐主任说着:“小唐,你先去忙吧,我与世安聊聊天。” 王世安急速的调整着情绪,慢慢走进凉亭,在田未仁的示意下坐在了石墩上,谦卑地笑着,看着田未仁没有说话。 “世安啊!这么些年咱们老哥俩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天,今天咱们交交心,也算是对党委和纪检组交交心。”田未仁慢慢说着,拿起紫砂壶缓缓地倒了一杯茶,“先尝尝我的金骏眉如何,咱哥俩慢慢聊。” “老板的红茶自然是不错的了,而且这个季节也就是金骏眉喝着合适了。”王世安端起面前的茶杯,祥装感兴趣地嗅了一下,夸奖着。像是夸着茶香,又像是夸奖着田未仁的举止。 尽管有一万种猜测和疑惑,可坐在了凉亭里,没有些表示也是不行的,斟酌了许久,王世安也只能是借茶表示着赞许。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一时还真不好理解,只有先看看,抱定了主意,也就只是笑着恭维了。 “假话,你老弟糊弄老哥呢!”田未仁不满地瞪起了眼睛,眼中迅即闪过一丝愤怒和不快,很快就转怒为喜地感慨道:“都是一般的金骏眉,难不成我的就能好到哪里吗?我不懂茶,也不是很喜欢喝茶,只是应景罢了。” “其实我也不懂茶,喝惯了白酒的舌头,哪里还能品出茶叶高雅的香味来,也只是凑趣的水平。” 田未仁眼神的变化尽管迅速,还是被王世安敏捷地捕捉到,于是打起精神应付着。含沙射影的话语,既是自谦,也是暗讽田未仁的故作高雅的做作,都知道田未仁喝酒的嗜好,也知道他的底蕴,品茶这种雅事不是他这种村干部玩的玩意。 “这还是真话,你我这种土包子喝酒行,喝茶就差点意思了。”田未仁明白王世安话里的意思,大度地笑笑,转开了眼神环顾着凉亭外的景致,自得地问王世安,“你看我这地方怎么样啊!” “好,真好!”王世安看田未仁转移了话题,知道他想说的还不到时候,还需要继续铺垫,就顺势夸奖着,“这个季节,这里却是绿叶花香,真是不错。” 楼顶花园王世安尽管上来过很多次,但也都是匆匆沿着卵石甬道快步来往,只有奢华和铺张的印象。这次能够坐在凉亭里面环视,就是另一个感觉了,而且刚才就奇怪的严冬时节,这里却是绿意盎然的奥秘,自从坐进凉亭就有了大概的结果,现在看来就更明白了,可还是故作不解地说着。 “露怯了吧!这么冷的冬天,这么高的楼顶,我老田就是有日天的本事,也没办法保证花红叶绿,关键还是要靠科学。”说着话田未仁站起身来,指着凉亭外边的假山和花柱,神秘地自顾自说:“知道这些错落有致的高高低低的玩意的作用吗?不是为了单纯地营造高低不同的视觉效果,而是为了更高的作用。” “看看这凉亭的柱子,还有这外面的地面,都是留有空隙的。”田未仁用力地拍打着身边的柱子,自豪地解说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营造一个封闭的小环境,凉亭柱子和那些假山里面都有热风吹出,地面还有自动加热装置,可以自动调节楼面的温度,加上这些高处的热风,就形成了一个自然的环境,温度就可以保证花花草草的生存和生长,即使有冷口气也不怕。到了夏天,还可以喷淋降温,不至于烈日烤坏了植物,这都是国外先进的园林科技设备,就是先进啊!” 说起这些园林设备的优秀来,田未仁似乎忘情地没有了任何顾忌,不住地夸奖着,赞叹着。只听的王世安目瞪口呆,也震惊不已,不是从田未仁亲口说出,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这些先进的设备背后,一定是不菲的花费,还有常年的运行和维护费用,想都不敢想象,这些巨额的花费只是为满足一个人的需求,只是一个人的爱好和喜爱。这也就是国有企业,一切都是企业买单,也都有正常的名目,放到任何一个私营或民营企业,都是需要盘算和斟酌的,而在这里,不但堂而皇之地使用着,居然他这个集团高层都不知道,企业员工就更无从知晓了。 面对田未仁自得的神情,王世安竭力忍住心中的震惊和不满,讪讪地笑着附和,却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也许是看出了王世安的尴尬和惊异的神情,田未仁突然觉得今天说的有些多了,也有些懊悔起来。可想到下来的设的局,还是觉得这些铺垫应该,而且还很有必要再加些火。 想到这里,田未仁恢复了自然的神情,温和地看着王世安,伸手示意他回到茶桌边坐下,似乎漫不经意地问道:“你也回来也有十几天了吧!” “是啊!快半个月了!”王世安迎着田未仁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明白这正式戏码就要开始了。 “怨我了,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太乱,忙昏了头,把你的工作安排的事都给忽视了。”田未仁忙不迭地道着歉,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王世安的脸庞。 “不是已经安排了吗?让我协助省纪委刘劲风同志的调查工作。”王世安故作惊讶地回应道,随即满脸委屈地提高了声调,“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尽力做的啊!一刻也不敢偷懒啊!” “忘了,忘了,全他妈忘了!”田未仁夸张地伸手拍了额头一下,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似的,“哪天在省纪委的通气会上是说过的,怎么就一点都记不得了,看我这脑子。”说着话,想一时来了兴致,缓缓地说:“这么些天了,老刘他们的调查工作还顺利吧!我们的配合工作还让他们满意吧!” “还说呢,通气会之后,我就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倒是主动给老刘打过几个电话,他都是在外边忙,似乎就不愿意再过多地说咱们这里的事。”王世安接着诉着委屈,而且还有意提高了声调,“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不好问呢!” “奥,是这么回事?这倒是不应该啊!”田未仁从王世安委屈的话语中,似乎读出了不满,也有些激愤地说:“我们的好心没有恶意的啊!怎么能这样忽视几次纪检部门的工作热情啊!” “谁说不是啊!我这几天哪里也不敢去,手机也是二十四小时开着机,生怕耽误了他们安排的工作!可人家不领情啊!”王世安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仍然是埋怨带委屈地诉说着不满。 “看来我们也要主动一些,可以先期做一些辅助性工作,必要时也可以寻求国家国资委和省国资委纪检委的帮助指导,毕竟我们也是一级党委纪检机构,反腐肃贪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田未仁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随即征求着王世安的意见,“你看呢?”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没有由头咱们也不好另起炉灶,毕竟人家的调查还在进行阶段,没有结束之前咱们还真不好有什么作为。”王世安似乎束手无策了,看着田未仁的眼神也是无奈的神情。 田未仁看着王世安的神情,心里暗暗地骂着他老滑头,说出嘴的话却温煦和善,“你顾虑的也有道理,但面对企业出现的贪腐问题,咱们没有个态度也不像话,我看这样,你抽时间到省国资委,也可以到北京,像咱们的主管纪委做一个专题汇报。毕竟年关将至,集团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久拖不决是会影响绩效考核的,这可是关系到集团几十万人的收入问题的,不是小事。” “行,既然是老板安排的,我这一两天就去办。”王世安爽快地答应着,满口应承,知道田未仁需要这个。 “这不是咱哥俩商量的事情吗,可不是我的什么指示。”田未仁神情严厉了起来,不满地数落着:“倒不是我老田不敢担当,只是近来我身上的事太多了,还是少揽一些的好!” “我明白,明白,只是随口说说。”王世安看田未仁有些不高兴,赶紧改口道:“这就是我们纪检组的事情,正好年终了,有些工作汇总也要向省国资委通气,还是要走动一下的。” “这就对啦,咱们也要主动工作,主动汇报,争取变被动为主动嘛!”说着话,田未仁拿起身边一个文件袋,随手递给王世安,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这是通过不同渠道汇总到我这里的一些举报材料,有些是匿名举报,抱歉就不让你看了,你去省国资委时顺便带过去,也算是你们纪检组的一些工作成绩吧!” 王世安接过文件袋,掂量着分量,觉得沉甸甸的,估计里面东西不会少,针对哪个方面的却很难判断,而且不让看的目的,也是想利用他的手传递一些东西而已,更是希望能利用他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始终搞不明白是,为什么是现在,而不是刚开始的时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难以明晰看到罢了。 “同样的材料,也已经以集团纪检组的名义,寄到了国家国资委和中央纪委,还有一些相关的新闻单位,估计近期会有人找你核实情况,到时候你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王世安还没有表态,田未仁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全部内容,看到王世安眼中闪过的惊异和不满的神情,田未仁就大度地呵呵笑着说:“原来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的,可考虑到一些不便说的因素,一直拖了这么几天,实在是不得已啊!” “你觉得合适就行了,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就是了。”王世安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讪讪地说。 没有经过他本人的同意,甚至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名义向上级机关反映问题。这么严重的越权行为,田未仁竟然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低级和明目张胆的做法背后,说轻了是完全没有把他王世安放在眼里,说重了就是习惯了一言堂的办事风格,根本就不考虑任何的方式方法,只要自己认为应该就是了。这样的家长做法之下,民主集中制,监督监管,都是一张白纸,一堆废话。 “看看,说是这么说,你老伙计还是在意了不是。我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一切责任在我,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田未仁看出了王世安的不满,也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可却根本不在意他会有的反应,只是告知他就是了。听着王世安不软不硬的回应,以及眼中的不快和不满,田未仁眼中泛起了一丝愠怒,说着话,眼睛直直地看着王世安,严厉中开始透出逼视的意味。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温和,由衷地说:“这一回来介入案件,你今年的绩效会受到一定影响是肯定的,我是这样考虑,今年的绩效奖金还按年初制定的办法来,至于明年的情况,还要看省纪委工作的情况,只要我老田还能说了算,就一定不会亏待你老伙计。” “谢谢田总的安排,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多了,只要的为了集团整体工作,怎么做都是合适的。”王世安迅速调整着情绪,顺应着田未仁的口吻淡淡地笑着补充道:“都是为了工作,我又怎么会在意个人得失呢?” 王世安的表态渐渐缓和了略显紧张的气氛,田未仁的面部表情也明显松弛了下来。看到这种情况,王世安没有等田未仁表态,就赶紧试探性地说:“你很忙,如果要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 说着话王世安站起身来,他要尽快离开这里,似乎这里的一切使他压抑,也使他不快,他需要时间冷静冷静,很多事需要想一想,更需要平静一下心中的激愤和郁闷。 “有个事忘了告诉你了。前几天我让李敏从加拿大给你美国的儿子汇去了几万美金,孩子在外边,处处需要花钱,不能抠的太狠了。”田未仁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去的王世安,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语中处处透着朋友般的亲密,柔和的眼神里也有着深深的责备,就像是随口说闲话一样,“李敏办完,告诉了你们家付俊玲,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真不知道这事。”王世安惊讶地看着田未仁,他知道田未仁此举的意图,看着田未仁眼神中居高临下的傲慢,以及柔和的神情中透出的轻蔑,似乎明明白白地含着吃定他的自信,王世安觉得心中的激愤越发强烈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六章 莫名其妙 2 这样的情绪直到回到自己十七层的办公室,也没有完全消散,反而更加的强烈了。[燃^文^书库][]田未仁今天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有着明确的暗示意味,他王世安必须站在田未仁一边,没有任何的其他可能,要么是狗一样忠心耿耿地卖命,得到属于自己的骨头。要么是被迫地出卖良心,结果还是要卖命,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所要做的就是听话和卖力,其他的都在田未仁手心里掌握着。王世安觉得自己深深地陷在一张网里,无论怎么挣扎都难以挣脱,只会越挣扎束缚的越紧,而且田未仁的表态或收买的行为本身,也只是利用自己的意思,毕竟能够联系外界或发出不满声音的,纪检组还是一个有些分量的平台。 想到这里,王世安重新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袋,一路从楼顶花园走来,都是在猜测这里面可能有的内容,而从田未仁神秘的做法似乎也更加深了王世安的疑惑。这样的东西以他们纪检组的名义寄送北京,并嘱咐他直送省国资委,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省纪委,或者是齐天翔,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与省纪委有关,或者还直接关系到齐天翔。这样想来,王世安越发觉得手里的文件袋的分量了。 瞬间的判断使王世安紧张了起来,从他们这个部门送到北京或省国资委的东西,是关于省纪委或齐天翔的,而且是直接送到省纪委的上级单位中纪委,这分量和风险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不能等闲视之。属实当然最好,为上级单位呈报线索材料,自然无可非议,可越级上报的风险依然存在。如果不属实,或者其中有不属实的材料,那么诬陷的责任,以及道听途说或混淆视听的责任,就需要纪检组和他王世安承担,而且没有任何的退路,尤其是在自己不知道具体内容的情况下。 这些担心和不安很快占据了王世安的内心,此刻的他已经不是郁闷和不满,而是担心和紧张了,为自己,也为省纪委和齐天翔。对于齐天翔,他到并不是过多的考虑,一则不是很熟,二则相信这些东西不会对他产生过多的伤害,这来自于他对齐天翔本人做派的判断,还有就是这位政治新星背景的深厚,这样的的诬陷还是难以伤到他的皮毛的。可似乎还是要给他提个醒,有个防范还是好的,可面对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袋,王世安真是束手无策了。 “拿着这么一个东西在手上,是觉得托着一个宝啊!还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 随着话音,唐主任大大咧咧地走到王世安面前,嬉皮笑脸的神情充满揶揄,也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直截了当地说着:“别看了,能看出话来也好啊!” “你这大主任怎么到我这个小庙来了,不怕老板临时召见找不到你吗?”王世安吃了一惊,不知道唐主任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也有让他看穿内心的窘迫。短暂的不安后,只好戏谑地回应着:“小心天威难测啊!” “球,我怕他个球,已经被甩到二股道了,还能把我怎么样?”唐主任依旧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过王世安递来的烟点着,不屑地大声说:“还敢把我也弄去当勤杂工,打扫卫生不成?” “你老弟当然不至于,可真被弄到二股道上,再想翻身就难了。” 王世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快,似乎唐主任的话直接影射他王世安怂包软蛋,都知道黄萍是他大师兄的女儿,可看着这姑娘遭受这么大的羞辱,不但没有任何的表示,就跟没事人一样。可随即就明白了唐主任只是无心之举,黄萍不但是他王世安大师兄的女儿,还是他唐主任觊觎很久的盘中菜,还不是一样被田未仁轻易吃掉了,而且还像垃圾一样扔掉了,他不也就是发发牢骚,还能实质性地做些什么。 “自从上回老板回来见到我喝酒,大发了一顿雷霆之怒后,我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尤其是李婷那个骚蹄子当上副主任以后,楼顶花园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唐主任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心中也是无尽的懊悔,说出的话却是酸溜溜的:“看着吧,看他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老弟不至于。”王世安柔声宽慰着唐主任,心里却是快意和抑制不住的兴奋,也是对眼前这小子的骄横跋扈暗暗得意。 唐主任这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哪天喝完酒会河州重机集团,真是以为田未仁不会回来了,就假模假式地回到楼顶花园,而且大大咧咧地躺到田未仁的卧室大床上,美美地酣睡着。这在以前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每天上班一到集团,唐主任就径直到楼顶花园待命,这里尽管没有他的办公室,可宫殿办公室那么大,哪里没有他办公的地方,何况大大小小几间秘书的办公室兼卧室,哪里都可以栖身。田未仁不在的时候,豪华奢侈的办公室就自然成了他的地盘,包括田未仁设在办公室里面的临时卧室,更是他酣睡或小憩的所在。 可无事不凑巧,也就是他酣睡的时候,田未仁匆匆地回到办公室,而且立即大发雷霆,黑着脸一通臭骂。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别给你脸不要脸,想干干,不想干马上给我滚蛋!”说着骂着,眼里是轻蔑的神情,恨不得伸手打他一顿才解气,“真以为有人能够保护了你,在这里还没有你撒野的份,往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你的办公室里,不叫你不要到这里来,看着你就烦。给我滚蛋!” 正在酣睡的唐主任立时被田未仁的震怒惊醒,酒也吓醒了大半,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田未仁骂够解气,才乖乖地回到三楼的办公室。自此不是田未仁召见,再也不敢擅自到楼顶花园上去,可对这样的变故,不是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是李婷的上位夺了他的宠,心中更多了一些怨恨,也时时到王世安这里,诉苦说委屈,似乎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找到自满和高人一等的感觉。 “不过还是别大意,老板那里一旦有事找不到你就麻烦了。”王世安关切地对唐主任说着,其实是想将他支应走,好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目前烦心的事。 “老板不会找我的事,他自己现在一脑门子官司还理不清呢,哪有时间找我的事!”唐主任继续大模大样地说着,翘起的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怎么一脑子官司,今天看上去心情不是挺好的吗?”王世安不解地问。 “那都是做给你看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唐主任瞪起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满地看着王世安。 “什么事啊!我是真不知道,上午一到办公室,还没有喘口气,就让你拽到楼顶花园了,这不刚回来,我知道什么啊!”王世安看着唐主任,委屈地大声诉着苦,似乎要从唐主任的脸上看到什么。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唐主任看着王世安着急的神情,方才确定他不像是做戏糊弄自己,就卖弄似地夸张地说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集团又谁给抓了?怎么上午大楼里这么平静啊!不应该啊!”王世安从唐主任夸张的表情上判断,可能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但还是疑惑怎么一点端倪和苗头都没有。 “不是集团,是李浩杰,李浩杰的金鼎娱乐中心出事了。”唐主任急切地说着,由于事关重大,他也顾不得表演了,“昨天晚上李浩杰的金鼎娱乐中心被抄了,李浩杰也被抓了,老板估计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你没注意到老板的脸上的神情,还有眼睛里的血丝吗?估计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王世安坐不住了,焦急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不解。 “昨天晚上零点开始的清理行动,据说是省公安厅牵头组织的清网行动,而且是武警实施的行动,还有几个娱乐场所也被清理了。”看着王世安疑惑眼神中的疑问,唐主任也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强调着:“这是我的一个内线早上才告诉我的,千真万确,一点没有虚的。” “我相信,绝对相信。”王世安伸手按在唐主任的肩膀上,示意他坐下说,接着递给他一支烟,点上后才缓缓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可上午老板怎么那么平静,还破天荒地请我喝茶,而且还给了我这么个东西,难道就真的不着急吗?” “他着急又有什么用,别说是大早上的,就是上午这个时间,也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有职有权的人这个时间不是在组织会议,就是在参见会议,谁有时间听你说这个事,又有闲心处理这个事?不到下午,什么事也说不成,更别说处理了。这个时间与其自己瞎想和生闷气,还不如跟你瞎扯逗闷子呢!” 唐主任打起精神津津乐道地卖弄着,怎么也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兴奋心情,随即就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说道:“给你这些东西,估计是老板准备反击了。毕竟这大网已经从集团烧到了他身边了,再没有点动作就太被动了,李浩杰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可比周魏二位的危害大多了。” “说的也是,金鼎娱乐中心的问题太明显,都是摆在面上的东西,怎么也比集团的事情好查一点,所以也能牵出更多的事情,确实不能大意。”王世安已经恢复了平静,想着说道:“要不是你说的这件事,我还奇怪老板怎么弄了这么一包东西给我,还让我亲自送到省国资委去呢!” “那就送去好了,有没有用还不一定呢,靠这些背后打小报告能整倒省纪委和齐天翔,也想的太简单了。”唐主任不屑地说着,似乎打心里看不上田未仁的伎俩,“也不看看齐天翔是什么人,别说人家身后站的人,就是他本人如今的势头,咱们的老板也不掂量掂量,够个吗?” “里面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送啊!“王世安不关心唐主任话里对田未仁的蔑视,只关心自己手边这些东西,说着话拿起文件袋晃了晃,自嘲地说:“我送到省国资委,人家要问什么东西我怎么回答,人家要当即大开,与我讨论文件袋里的问题,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吗?” “那还不简单,打开看看不就行了吗!”唐主任撇撇嘴,似乎是笑王世安的愚顽不化,直截了当地说:“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有目的地把不利于自己的东西挑出来,或者给涉及的人暗中透个消息,不说得到什么实惠,送给人情总是不错的吧!” “这可不行,一旦被发现就说不清楚了。”王世安将文件袋护到胸前,似乎唐主任会抢走一般小心,而且唐主任怂恿他打开看的几种好处,仿佛说中了他内心的隐秘一样,脸立时涨的通红,语音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了,“这真的不行,不行。” “谁能知道你打开看过。”唐主任不怀好意地看着王世安,一脸坏笑地出着主意,“老板交给你做了记号吗?像中世纪的欧洲烫了封口火印吗?省国资委知道封口什么样吗?别说是打开看看,就是换个文件袋,又有谁会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到了这个时候,王世安终于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唐主任巴巴地随着自己屁股过来的原因。说明当时田未仁给他这个文件的时候,唐主任不知躲到哪里偷看着,或者他与田未仁的谈话内容,也被他一句不拉地听了去,因此对这小子的阴险更加厌恶,也更加小心。 “这真的不行,不但违背组织原则,也违背我做人的准则。” 王世安突然下了决心,即使是为了封住唐主任的口,也不能打开这个文件袋。他知道唐主任很关心这里面的内容,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受人所托。一旦打开,不但很多内容会很快传播开来,而且也可能会传到田未仁耳中,哪样就太被动了。 唐主任对王世安的拒绝,很是不甘心,想着该怎么样劝解他就范。正准备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大吃一惊,赶紧接了起来,听了一会后关闭了电话,夹着眼睛对王世安说:“你真是料事如神,老板真有事召见。” “你先过去忙吧,哪天有时间了咱们哥俩好好喝喝。”王世安看唐主任焦急的神色,就催促着他快走。 “好的,再约,再约!”唐主任说着话,一刻也不敢停,匆匆忙忙地挥手作别,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快速离去。 看着唐主任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王世安好像终于想明白一样,认真地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袋,打消了好奇,决定立即送出去,就像唐主任说的那样,不管是香饽饽,还是炸药包,就不应该在他手上停留。同时也想好了下面的举动,他还是要尽量与齐天翔沟通一下。 不管是做人的良心,还是工作的衔接,他都觉得应该这么做。 那一刻,王世安心中的担心减少了,渐渐升腾起一股神圣的庄严感,一直持续了很久。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七章 香草有毒 1 “齐书记啊!你可真难见啊!” 说着话,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将正眯着眼小憩的齐天翔的睡意赶跑了,睁开眼看到一个靓丽的身影全力摆脱着井倩的阻拦,快步走到了齐天翔的病床前。[燃^文^书库][] “算了,算了,小井。”齐天翔宽厚地制止着井倩的努力,半是说情半是调侃地转向李玫瑰笑着说:“人家是无冕之王,你这医院的探视规矩是限制不住人家的。都是老熟人了,就破例让她坐一会吧!” 说着话温煦地笑着,示意李玫瑰坐到客厅沙发上,慢慢地起身走了过去,拿起茶杯要给李玫瑰倒茶,被井倩伸手拦住了。 井倩似乎还是不十分高兴,可还是麻利地倒了杯茶放到了茶几上,又回身将齐天翔的茶杯端来,递给齐天翔,然后走回病床边将被子叠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床单,看了齐天翔和李玫瑰一眼,转身离开病房,并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井倩一系列的动作,连贯又娴熟,而且动作和身姿都一样轻柔,像是正常的工作,又像是表演,表情专注而柔和,简单的几个动作,却让李玫瑰看的走了神,直到井倩走出房间,才由衷地赞叹道: “真是天神造化,白衣天使尽职敬业,高干病房窗明几净,齐书记真是好福气啊!” “住院也是好福气?”齐天翔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对李玫瑰不合时宜的溜须附和不以为然,“要不,你也来住几天试试?” “看你。你这当哥哥的,净拿妹妹开心。”李玫瑰娇嗔地瞥了齐天翔一眼,脸上瞬间蒙起了一层羞红,也觉得话说的不合适,眼中射出的却是轻浮和柔媚的神情,肆无忌惮的看着齐天翔说:“你这里太不好进了,小护士那么负责任,怎么说都不行,还非得硬闯不可。” “再难进你不也进来了吗?”齐天翔竭力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淡淡地说:“刚下飞机吗?怎么不休息一会?” “这不刚下飞机就直接来看你了,都忙死了,哪有休息的时间啊!做我们这职业的,不是过劳死,也得是累死。”李玫瑰夸张地诉着苦,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下来就得到电视台对稿子,然后去广场走一下台找找感觉,晚上还得与方方面面的领导吃饭应酬,饭后还要抽时间与导演谈晚会细节的修改,分分钟都能把人累死。”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李玫瑰夸张的讲述,诸多苦不堪言的事情,似乎言外之意听出的不是抱怨,而是炫耀。说来说去还是很享受这样的风光,登堂入室的虚荣生活。对于他们这些跨界于新闻和娱乐的所谓名人来说,新闻人的骄横傲慢,娱乐人的矫揉做作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无冕之王的光环似乎都映照在他们身上,自信满满、自得满满,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们进不去的门,没有他们见不到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什么都可以。他们眼里没有规则,因为他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只要有充足的理由,什么都可以办到,或者只要有自己的冲动,一切规则都得给他们让路,似乎所有的媒体和众多的粉丝,就是他们强大的后盾,他们就是全部,代表了正义、公理、道德,其实这都是职业带来的凌驾于一切的自信,也是自我感觉造成的错觉。 这种倨傲和自信,齐天翔似乎在李正的眼中和脸上看到过,可李正作为纯粹的新闻人,加上修养和自身的内敛,多少还不至于太过张狂,而李玫瑰的表现就不同了,只有炫耀,而没有内敛和控制,这不是她不想这么做,而是不懂或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走红一样,也根本不知道花瓶与花盆的区别。 齐天翔没有接李玫瑰的话茬,明白自己也将成为她下来津津乐道炫耀的一个由头,估计介绍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一下飞机就把省委常委约见,省纪委书记的名头是不会出现了,太过敏感,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看,看,看,我这说着说着就说远了,把正事都差点给忘了。”李玫瑰看齐天翔的眼神淡淡的,也没有接她话的意思,就知趣地收住了话头,拿起脚边的一个纸袋,故作神秘地说:“猜猜我从北京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猜不着,不会是前门楼子或八达岭长城吧!”齐天翔调侃地说着,这样直白的玩笑似乎才契合现今的气氛。 “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这是你老同学托我给你捎的东西,看看吧,这么远捎两瓶酒,你们男人啊,都是酒鬼!”李玫瑰说着话,风情万种地飞了一个妩媚的眼神,似乎含着无尽的娇嗔和责备。 “酒是好酒啊!可惜没有老同学这个酒鬼作伴,这酒也喝的没味了。”齐天翔早就看出了李玫瑰提着的东西,接过纸袋,轻轻放到茶几上,拿出其中一瓶,看着酒瓶的样式和年份,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着:“猴子还是够意思,上回来喝了我两瓶好酒,这又给我送回来了。不错,不错!” “这个老侯也真是老了,下个三层的楼梯就能崴了脚,而且还摔破了脸,脸上贴了块大胶布,也在医院里躺着,看来也真没用了。”李玫瑰说着猴子的事就不由心中不满,神情立刻变得烦躁,“原本说好了我们一起过来的,这下可好,自己摔伤了不说,还宣布退出庆典策划和现场讲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估计是老了,糊涂了。”齐天翔附和着,心里很为猴子的明智和机敏高兴,尽管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有些牵强,可还是无可非议,“静静养几天吧!” “也只能这样了,这个死老侯!”李玫瑰恨恨地说着,脸上又恢复了娇柔的神情。 齐天翔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井倩推门进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知道这是要逐客了,就静静地看着井倩飘飘地走过来。 “齐书记,该给你检查身体了。”井倩看也不看李玫瑰,径直走到齐天翔面前,平静地说着,伸手搀起齐天翔,就要往外走。 “你自己再喝会茶,我这是身不由己啊!”说着话就势要跟着井倩离开病房。 “我这正好也要走了,下来的事情要忙死我了。”李玫瑰看看腕上的手表,夸张地惊叫着,站起身就要走。 “那就让井护士长代我送送你,谢谢你来看我,回去代我问猴子好!”齐天翔微微笑着,客套地目送李玫瑰出了房门。 回过身来,齐天翔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两瓶酒,觉得这酒送的不简单,想了一会走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给猴子发了个短信:“悬崖勒马,善莫大焉。美酒佳人,水月镜花。谢过!谢过!” 猴子的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樵夫垂钓,姑娘说媒。天高地远,孤烟冷关。要得!要得!” 看着猴子的短信,齐天翔微微地笑了,也明白了猴子短信中提醒的意味,心里觉得暖暖的。 “你还高兴呢,这个女人太不懂规矩了,都给她说了你在休息,可她还是直直地往里闯,拦都拦不住。”井倩送走了李玫瑰回到病房,看着齐天翔微微的笑,以为是笑她的认真,有些不高兴地嗔怪着,可似乎并没有真生气,眼神里还是蕴满柔柔的温情。 齐天翔回避着井倩的眼神,呵呵笑着说:“不能用常理来衡量这些所谓的明星大腕,在她们眼中和心中是没有规矩可言的,只要她们愿意,上帝都得给她们让路。”齐天翔说着话有些激愤,略微有些不快地说着:“别说是你这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就是省委省政府大院,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她们,唯一能让她们老实的就是武警战士。” “看来你也明白啊!下回再来我就硬拦住她不让进。”井倩赌气地噘着嘴,不甘心地说着,随即转换了口气,柔声说:“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一会还不知道谁会来呢?” 齐天翔满意地看了井倩一眼,很是赞赏她的细心和善解人意,眯着眼想了一下幽默地说:“谁会来呢?不会有人来的吧!” “你就骗鬼吧!”井倩瞥了齐天翔一眼,微微笑着提醒,“还是躺下吧!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 齐天翔笑着点点头,心里明白下来谁会过来,而且要来的一定会来。齐天翔看看墙上的挂钟,不过三点多疑的,似乎时间还很早,就想着应该做些什么。 齐天翔渐渐适应病房这个地方了,甚至有些莫名的喜欢的情绪。尽管闫丽每天几次的跑不太方便,而且也累的老太太和贝贝及嫂子来回地跑,心里有些愧疚,可在这样的环境里隐身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说是住院,其实不如说是宾馆休养合适,宽大的病房洁净敞亮,很像一个方正的空间进行了不同的功能划分。除了病床那边有些医院特有的设备和标志,其余的布置就像宾馆的豪华客房,也更像一室两厅的公寓。除了进门的病床表明了房间的属性,其余的空间都竭力营造家的氛围,也就是以方便为主。客厅里沙发不是一组,而是几组沙发围成了一个会客区,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墙上悬挂着几张精致的山水画,与客厅角落摆放的鲜花共同营造着温馨的气氛。与客厅相对应的是餐厅和简单的操作间,有电磁炉、热水器等厨房用具,可以加热一些简单的食物,当然也可以烹制复杂费食物,只看各自的喜好。洗手间宽大舒适,一应洗漱设备俱全,与家居生活的需求极为接近。 齐天翔当然知道,这样的病房设施与行政级别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有什么样的级别,就会是什么样的病房设施和布局,不是所有的高干病房都这么宽大豪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这样的贴心关爱和精心呵护。多年来的官本位思维处处体现在日常生活当中,住房按职级,坐车按级别,医疗更是细致入微地体现着这些,这似乎已经不是齐天翔的喜爱或憎恶能够改变的事实。 此刻的齐天翔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改变这些,只是尽力利用这里提供的环境,为下面的工作布局谋划,心里很感谢医院和井倩的通融和提供的方便。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医生和护士比较紧张,看护的也很严格和规范,随着齐天翔身体的逐渐恢复,特别是近几天来,也就是静养的事情,渐渐宽松了不少。其实医院和齐天翔心照不宣,都知道齐天翔为什么住到这里,也知道为什么住了这么些天,只是都可以回避实质性的问题就是了。 看护的宽松,并不表示齐天翔就可以随便外出,除了花园里的散布,个人物品,包括衣服,还是被严格地管理着。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对住院有着自己的打算,方便来往是一个方面,藏锋更是主要的原因,不能随意的走动,那么他的行踪和言行就成为很多人关心的问题,而且齐天翔也明白,省纪委机关并不是完全的净土,只是不愿触及这个敏感的神经罢了。因此躲进医院,不失为一种无奈,更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毕竟是一盘大棋,布局和谋划需要高度的精细,要谨小慎微,更要思虑周详,一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更要有一定的智慧。这是必须,也是关键。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八章 香草有毒 2 齐天翔静静地坐在松软的沙发里,尽力调整着思绪,可一想到工作的事情,就突然产生了抽烟的冲动,就站起身走到病床边的床头柜里寻找,可却失望地放弃了,又快步走到窗前的花瓶里翻找,也是一无所获,随即走到餐厅的消毒柜里,做着不停的动作,可还是没有意外的惊喜。[燃^文^书库][] 几个藏烟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需要的香烟,看来小护士们搜查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不禁暗暗钦佩,可越是找不到就越是着急,心中想要吸烟的uwan,更是火苗般燃烧的越发炽烈。齐天翔苦笑地摇着头,走到病床的被褥下,做着继续的努力。 “找什么呢?床铺整理由我们护士负责,可用不着您亲自操劳。” 轻柔的质问低沉清晰,而且还暗含着揶揄,以及不怀好意的得意。齐天翔不用回头就知道谁站在身后,只能无奈地直起腰,转过身来,干渴着尽力掩饰着尴尬,讪讪地笑着迎向井倩的目光。随即看到站在井倩身边的刘劲风,似乎更加的尴尬,就详装不快地瞪了井倩一眼,想回应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瞪我也没用,净化病房环境,保证住院病人的身体健康,是我们的职责,也是天经地义的义务。”井倩迎着齐天翔的眼神,回应了一个更为严肃的神情,“你就藏吧,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就没有我们找不到的私藏物品,哼!” 说着话,井倩气哼哼地示威着,脸上还是得意地笑着,转身慢慢地离去,随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老将军遇到了美佳人,斗智不行,斗勇更不行。呵呵!”刘劲风在井倩飘飘然离去之后,不由感叹地戏谑着:“老革命终于遇到新问题了,管制的滋味不好受啊!” “你也别幸灾乐祸,有机会也让你体验体验。”齐天翔狠狠地瞪了刘劲风一眼,笑着示意他到沙发上坐,缓缓地说着:“只能说是秀才遇到兵,不在一个等量级。豆腐掉到灰堆里,急不得,拍不得,更打不得。” “说得也是,美女佳人娇嗔轻呵,无情也有情,无意也有意啊!”刘劲风似乎醋意十足地调侃着,摇头晃脑的样子得意而兴奋。 “你喜欢这口?哪换你来试试?”齐天翔知道刘劲风肚子里的坏水,也知道这家伙跟闫勇一样,都只是嘴上功夫了得,自律和底线还是有的。说着话,齐天翔祥装不耐烦地伸出手去,瞪眼呵斥道:“别废话,拿来!” “什么拿来?我欠你钱吗?好像没有吧!” 刘劲风眨巴着眼,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可随即就笑了,不再逗齐天翔着急。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拿出一枝来递给齐天翔,打火给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慢慢吸着。眼睛却四处梭视着,最后目光定格在沙发下面,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包烟,站起身试探着弯腰放在沙发下面,又站远了看了看,才拍拍手从嘴唇上取下一直叼着的烟,自信地笑了。 “这就差不多了,估计一时半会能够对付一阵。”刘劲风满意地说着,补充着,“这藏东西就像捉迷藏,首先应该分析找宝藏人的心理,想他会在哪几个方面寻找,然后就可以设计藏宝的地方了,这样既不会露馅,也可以保全自己。” “很有心得嘛!看来与嫂夫人这几年的斗智斗勇收获颇丰,简直已经达到专家级别了。”齐天翔戏谑地调侃着,不相信地看着沙发底下,似乎怀疑刘劲风的手段。 “失败是成功之母,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只要总结经验教训,总是能够不断进步,并最终战胜敌人的。”刘劲风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调侃话语中怀疑的眼神,自得地说:“你一定会这样想,这老刘藏的什么啊!沙发底下能藏得住东西,一拖地不就全露陷了。这也就是心理研究的好处,找宝藏的人会很自然地这样认为,这么低级的失误谁也不会犯,谁会把东西藏在拖地就能拖出来的地方,可这恰恰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找宝藏的不敢低估藏宝人的判断,因此就给低级失误一个高级的成功机会。至因为会这样,是两个人都在一个思维程式里,藏宝的会注意拖地的细节,不会藏宝在此,找宝藏的也自信不会有低级失误存在,忽视了这样的所在,这就有了空子可以利用。” 刘劲风看着齐天翔,笑着总结着:“关键不在藏在哪里,而在于怎么藏。放在沙发底下自然可以拖出来,可在拖把的死角呢,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 “灯下黑。”齐天翔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这句话,不由深深地看了刘劲风一眼,陷入了沉思。 刘劲风知道齐天翔想到了什么,就自顾自静静地抽着烟,默不作声地等待着。这几年刘劲风与齐天翔接触的还算多一些,除了工作上的正常交集外,闫勇的老战友,也让他们多了一些亲近的可能。另外还有齐天翔行政学专家的身份和学识,使得同样接触经济领域和工商业较多的四室主任,有了更多接触和请教的机会。只是齐天翔很是低调,不但对请教之类的客套不接受,更是不过多参与问题之外的案件,只是就事论事,不牵扯过多的领域和问题。 几年的接触下来,齐天翔给他的印象,除了满腹经纶的青年学者,还是一个个人修养和控制能力很强的人,行事低调且思虑很远,见识很深却从不夸夸其谈,从来都是听得多说的少,尽管也能时时看到他诙谐幽默的谈笑,可那只是应景的外表,实际却掩饰着他谨言慎行的本质,但却能时时感受到他身上的正气和正直,已经勇于担当的勇气,尤其是从研究室变身书记之后,很少看到他长篇大论的说教,倒是能时时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平易近人的谈吐和交流,尤其是这一个时期以来,接触的多了,交流的也多了,使得刘劲风心里渐渐升起一些钦佩的情绪,也喜欢与他共事。 同事、伙伴到领导的转换,刘劲风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也没有觉得心里有很大的障碍,只是觉得个人际遇不同,得到的结果自然不同,很自然,也很正常。 齐天翔猛然觉得自己走神了,赶紧收束心神,温和地看着刘劲风,平静地说:“说说情况吧!” 上午的时候刘劲风打来电话,齐天翔就知道刘劲风有事要说,不然作为一个单位的同事,尽管有上下级的关系存在,但还是没有必要提前预约,甚至郑重其事地请示。齐天翔猜测,刘劲风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不会这么一个方式请求见面。作为齐天翔对他的了解,一个老纪检监察干部,几十年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部队造就的耿直和精干的品质,是不会有什么难事让他如此的。很快齐天翔就想到了其他方面的因素,包括诱惑,阻力,压力等等,这是很考验人的耐力和承受力的,而且来自于外界的情况不多,大多来自内部,很快齐天翔眼前就浮现出一个精干的面容。齐天翔不愿多想,只是淡淡地启发着刘劲风,想亲口来听听他的说道。 “怎么说呢!本来不打算来打扰你的,可不向你汇报,又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是真的没辙了,才来向你反映一下情况。” 刘劲风斟酌着字句,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看着齐天翔温和表情中传递的信任和鼓励,矛盾和纠结暂时抛到了脑后,索性大着胆子说道:“河州重机集团的案子到现在不过刚开始正式调查,可却有人催促着大范围展开,加大打击和排查的范围,而且要尽快拿出成果,也就是说要结案了。” 随着刘劲风话语的展开,齐天翔的眉头渐渐锁紧,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开始阴沉,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无可避免地出现了,自上而下扑面而来,既有来自中央纪委相关部门的关心和提示,也有省国资委的提议或建议,都发生在这几天,也就是老白丧事结束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不断有电话打来,也都有着堂皇的理由。都无一例外地被齐天翔巧妙地挡了回去,理由自然是正在住院治病,很快就会做出部署。相信这样的电话郑明书记也会接到不少,甚至赵浩南书记和林东生省长哪里也会有,可却各自采取自己的办法解决着,依靠自己的政治智慧化解着压力或危机,没有一个人或电话提示齐天翔该怎么办,甚至前几天向林东生省长反映河州重机财务问题时,林东生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涉及,连一点点暗示都没有。这使得齐天翔感动,也深深感激几位当家人的担当和勇气。 可谁知省纪委内部的问题却率先暴露了出来,其实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对于河州重机集团的问题举报,就始终有来自不同的两种声音,一种是主张彻查,绝不姑息。另一种却主张转交给河州重机集团,或直接向省国资委纪委交办,省纪委督促进度就可以了。两种声音针锋相对,却并没有形成冲突,原因是所有的资料传递和征求意见,齐天翔都是私下里单独或小范围进行,除了几个纪委副书记、常委,就只有极少几个人看过举报材料。泄密或外传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也难以真正得到控制,尽管齐天翔曾一再声明泄密必究,而且绝不姑息,但对于那些来自于不同利益群体的省纪委各位,任何的强调都不过是提醒,不但没有警戒作用,连警示意义都不存在。 但齐天翔也明白,即使没有什么作用,却可以有效地控制波及范围,也就是控制议论和流言的蔓延。其实齐天翔并不准备严格控制这些,除了自身权威和能力外,还有更深的意图,就是有意识将消息适当外传,这样既可以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也可以有效感知各方的动作和反应。 对于机关的复杂,以及各位副书记和常委们的态度及倾向,齐天翔头痛不已,也感觉难以有效改变,其实谁也没有能力根本改变。这些长期以来形成的派系和山头,有着根深蒂固的渊源和成因,不是谁能真正改变的,只能有效利用,并合理左右就是最佳手段了,所谓政治智慧就是如此。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三十九章 香草有毒 3 这么些年在省纪委,不管是挂职做调研室主任,还是做纪委书记,几年下来看到和感悟的,远比在学院时候多的多,尽管都是勾心斗角,但官场的角力更隐秘,也更诡异和多变。[燃^文^书库][]如果说学院的争斗可以回避或逆袭,也可以通过学术研究或其他手段达到目的,机关的派系或圈子之间的争斗,其实从一进入机关就开始了,而且除了回应,没有任何取巧的手段,做的都是一样四平八稳的工作,都需要按照部署和计划来做,成绩是领导的,错误是自己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贸然创造性地开展工作,这样的环境中想轻松胜出,难度之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想象的。 自从齐天翔空降挂职省纪委,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嫉恨和妒忌,冷眼和旁观,甚至仇视,应有尽有。都知道这样的挂职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几个重量级人物的感觉更为敏感和复杂,都是混迹官场许多年的精英,也都有着各自的晋级途径和圈子,都有着清醒的判断和认识。熬了这么多年所谋求的不过是职务和权力,不用掩饰,也不用回避,也都知道“功夫在诗外”的道理,可齐天翔横空出世,而且目的直接冲着书记这个职位而来,带着令人炫目的高学历和著名专家的光环,就让人感到了危机,更有前任省长老岳父的威势和巨大能量,让很多人气馁。尽管不甘心,可还是不愿自愿放弃,更不愿退出角逐。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难熬的,等待他人出错或失误的期待更加难耐,可这却是最初时间许多人难以启齿的阴暗心理。可这些并不是不能实现的希望,假如齐天翔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或者是个骄横跋扈的顽主,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或者自毁前程,重新把机会交回来。可惜,看了很久,书呆子似乎除了看书、查资料,就没有干过其他的事,说过过多的话,即使递补为纪委常委之后,也难见到他有什么表态,更看不出他的企图。上班了来,下班了走,不参与任何圈子聚会,也不打听任何事情,似乎除了读书、看资料就没有任何作为,即使内定为书记人选之后,也丝毫没有任何表示。就在有人认为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充其量不过是个摆设,可以任意控制或忽略的时候,平原县石破天惊的重重一笔,将一个当红副省长和几个重量级厅局级干部拉下马,不着痕迹的高妙非常人可以比肩,让很多人惊叹和胆颤,往日不言不语的齐天翔谋划着这样的大事,竟然瞒过了所有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自然的漠视到刻意防范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也不得不佩服齐天翔的隐忍和底蕴,只得重新选择自己的位置,好在齐天翔不设藩篱,没有刻意的标准,只要用意在工作上就不予计较,既不问出身,也不看背景,算是平稳地度过了初期站队的尴尬,也让不少人长喘了一口气。 但齐天翔却很是明白,谁的长处在哪里,又属于那个权力圈子,机关几个不同的圈子中心点在哪里,心里有个明镜样的判断和区分。谁可以参与什么样的案件调查,谁又可以放心地使用,请回白丰收就有着这样的动机,也对机关几位重量级人物,有着很深的平衡作用。就像这次对河州重机集团的材料,从开始交流到具体实施,都没有让副书记唐建国参与,而且巧妙地将他分管的四室划转到白丰收名下管理,尽管知道唐建国强烈不满,但也知道他不会过分表示,含蓄和忍耐不但是明智,更是必须的官场修炼。 老白去世之后,四室自然又回归到唐建国管辖之中,这是无奈之举,也是齐天翔难以改变的现实。因此刘劲风的约见,使他很容易就想到了唐建国,想到了那个精明干练的强悍干将。 唐建国一路走来可谓艰难,大学毕业就进入省纪委,从普通的办事员做起,几十年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副书记的位置,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能力和胆识都无可非议,至今整个机关比他从事纪检工作时间长的人,一个也没有。这也是他赖以自豪的资本之一,更是他可以蔑视任何人的地方,正是这样的资本和资历,使他更自信地认为省纪委就应该由他来主持,似乎这样才公平。 自从成为纪委副书记以后,这种意识更加强烈,为此他费尽心机挤走了最有竞争力的副书记洪涛,逼退了虎视眈眈的办公厅秘书长李虎,使白丰收也失去了竞争的信心,清除了所有的障碍,只等待老书记离休之后顺利接班。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杀出个齐天翔,而且底气和各方面都异常优秀,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果子被齐天翔摘走,心里的怨气更是难以言表,表现在工作上,就是更加努力,更加强悍,似乎只有工作才是他发泄不满的出口。 河州重机集团的事件出来之后,他是竭力主张杀无赦的主要力量之一,而且强烈主张快刀斩乱麻,快审快结,成为今年纪委工作的一个重要成绩和亮点,不止一次向齐天翔请缨进驻集团,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代替白丰收重新接管四室之后,不但亲自关注周魏二人的双规情况,而且调阅了案件的所有材料,并亲自约见集团中高层领导了解情况。这种无来由的急切,以及插手案件审理的做法,引起了刘劲风的敏感,总觉得唐建国热心的背后,有着很深的目的,也与齐天翔沟通过,希望能引起他的重视,可却阻挡不了唐建国的步步紧逼。 “老唐也太不像话了,不但插手案件的审理,而且违法办案纪律,单独与周魏两人见面。”刘劲风看齐天翔不说话,有些着急,接着说道:“还有更过分的,专案组的所有人,他都单独约谈,说是了解情况,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单独见周魏二人?我不是专门交代你,谁也不能知道关押地点吗?”刘劲风的话立即引起齐天翔的警觉,瞪起了眼睛,逼视着刘劲风,不满地说:“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还能有秘密可守吗?” “我们纪委不是铁板一块,他又是多年的老纪检,经验和能力无人能比,很多年轻同志都是在他手下学习出来的,而且他又主管四室,他要打听点什么事,还有什么可难的吗?” 一席话说得齐天翔哑口无言,刘劲风看齐天翔不说话,就索性竹筒倒豆子般,说个痛快:“还有更过分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我与公安厅接头,参与了金鼎娱乐中心的后续调查工作,从昨天开始就向我要相关资料,我没有给他。” “让他找廉季成或闫勇要去。”齐天翔的眼神更加凌厉,神情也越发阴沉,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底线,而且也不仅仅是参与案件那么简单了,不能没有措施加以应对了。不然任何的闪失,都可能带来巨大的危害。 想了一下,齐天翔看着刘劲风,语调和缓地说“对于现在的形势,你肩上的压力增大了,能不能扛过这一阵,就看你老大哥了。” “别说扛一阵,扛十阵都没问题,只要你齐书记发话,死不了我就扛到底。”刘劲风坦率地望着齐天翔,苦笑着调侃着。 “不说死不行吗?”齐天翔突然失控地爆发了,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走着,声调有些颤抖地大声说:“刚累死了一个老大哥,这又要累死一个老大哥,我齐天翔就这么无耻吗?就这么在意这顶乌纱帽吗?需要老大哥们用命为我换吗?” “怨我,怨我,我这嘴就没有把门的,怎么张嘴就来呢?”刘劲风赶紧站起身,看着自责的齐天翔急忙解释:“你消消气,老白的死不怨你,我老刘的难处也不是你造成的,怎么能怨你呢?” “不怨我,不怨你,哪怨谁呢,怨我们从事的事业吗?怨我们的赤诚和真情奉献吗?”齐天翔停止了走到,定定地看着刘劲风,丝毫没有缓解地说:“还有多少流血和牺牲在等着我们?还有多少未知的艰难在前面等着?”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仰头向天久久地望着,似乎在向老天诉说着愤懑和不解,很久才低下头,看着刘劲风坚定地说:“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能我们在干,还要防狼又防虎,我们没有这么大能耐,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没那么严重,真没那么严重。”刘劲风被齐天翔的话语和身体震撼了,也深深地感到了触动,喃喃地说:“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 齐天翔看着刘劲风,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慢慢地说:“这件事不谈了,给我几天时间,就几天。” 刘劲风用力点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递给齐天翔,给他点着后自己也抽出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缓缓地吐出,可还是满含忧虑地说:“说完了我那点事,我还得多一句嘴,那边已经开始反击了,目标可能直接针对你而来,你要提高些警惕了!” “是吗?那就来吧!”齐天翔莫名其妙地笑了,似乎他就在等着这样的反击,“我这身体也好了,可以上阵抵挡了。” “我可不是给你开玩笑,这是真的,也是今天我来见你的另一个原因。”刘劲风看齐天翔漫不经心的神态,有些着急,“这都是王世安专门找我说起的。” “他?他的话你也能信?”一听刘劲风提到王世安,齐天翔眼前就浮现了那个有点谄媚笑容的男人的胖脸,不由有些厌恶地奚落着:“一个靠女人上位,靠给别人养儿子的男人,骨气都没有了,你能知道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不是为了投靠的献媚?” “你误解王世安了,而且误解的还很深。”刘劲风看到齐天翔脸上鄙夷的表情,听着他满嘴的嘲讽,知道他已经把王世安归入到没有脊梁骨的癞皮狗行列了,“一个海东山区出来的农家孩子,靠自己的勤奋,努力学技术,认真当好人,凭自己的汗水成为分厂先进,集团劳模,这有投机的成分吗?不是所有哪个年代优秀青年的必由之路吗?恋爱结婚错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人之常情,美女送上门的追求让一个农村孩子怎么抵挡?何况还是以宣传先进的名义,以美女爱英雄的架势扑面而来,顺势而为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另外还是以倒插门女婿的身份忍受屈辱,这样辱没门风的事情不算投机吧?”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章 香草有毒 4 刘劲风看着齐天翔,越说越起劲,简直有些不管不顾地说:“谁能知道一个黄花大闺女会心机这么深,谁能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等着他往里面跳。[燃^文^书库][]奉子成婚的荒唐事现在听到的多了,可以当笑话听,可以当笑料传,可在当时却是伤风败俗的大事,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闹剧等着他。孩子呱呱坠地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种,可你让他怎么办,一个车间的小青工与集团工会主席的女儿闹翻天,拼一个鱼死网破,而且孩子爹还是集团老总,这可能吗?现实吗?过去那种一职定终身的用工体制,难不成让他再回海东山区吗?不忍怎么办,人家就是让你吃这颗苦果,就是让你哑巴吃黄连,你还能怎么办?带着深深的屈辱,怀着无奈和愤怒,他只能埋头工作,只能不断地当先进,当劳模,进而当团干,当分厂书记,一步步走来,不是满含血泪,也是遍体鳞伤,这都容易吗?” 齐天翔慢慢收起了奚落的表情,渐渐认真地听刘劲风讲述了。 “不管做什么工作,他都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可作为纪检组长,在重机那种环境下怎么开展工作,怎么创造成绩,不逃避又能怎么办?而田未仁更狠,直接就将他们这些高层都给发配到基层了,而且用绩效和利益诱惑着他们,等于说是变相剥夺了他们的权利,可他还是在尽着自己的职责。” 刘劲风的话语渐渐凝重,渐渐艰涩,“河州重机集团的水太深了,这么多年他匿名的举报,不是被省国资委压了下去,就是又批转到了他们纪检组,始终没有任何效果,送到我们省纪委的材料,也是石沉大海,你也知道前几年是谁在负责信访,没有回音也就正常了。你知道这次的检举材料来自于谁吗?”说着话,刘劲风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卖着关子说:“就是这位你看不上的老伙计。” 齐天翔尽管已经想到了结果,可从刘劲风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震惊不已,不由开始审视自己的是非标准,也深深地自责起来,很久才长吁了一口气,感慨地说:“看来我真是官僚的可以,误解他了。” “可人家并没有在意你的误解,还是努力按自己的良心做人做事。”刘劲风夹着眼睛笑着,“得到对咱们不利的消息,马上就想着给咱们通个气,怕你不理睬,就只好先说给我了。” “是有点主观意识作崇了,印象影响了判断,感觉蒙蔽了眼睛,乱花迷眼啊!”齐天翔由衷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劲风,微微笑着说:“通报会之后接到过他两次电话,都让我找借口推掉了,看来我真的僵化了。” 刘劲风从齐天翔的微笑中意识到了什么,朗声笑着说:“书记的眼神告诉我你的疑问,那就是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不早一点说,是不是在为王世安关说啊!或者说是不是得了人家什么好处啊!” 刘劲风坚决地制止了齐天翔的插话,接着说:“原谅我的冒犯,也请你让我把话说完。你一定会说,自己没有那么庸俗,可每个人都可能犯的主观主义思维错误,你自己也不可避免。那么每个人都可能有的疑问,你难道就可以免俗吗?我可以明确地表明心迹,我可能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但受人好处替人关说的毛病没有,也不屑这样做。我和王世安早就认识,也有很多年交情了,只是没有什么深交。这一个时期接触的多一些,尤其是你交待我关注集团职工上访的事,才加深了交往,也对这个人的境遇感到不公,仅此而已。” “醍醐灌顶,真是醍醐灌顶啊!听了你老刘一些话,才知道什么叫猛击一掌,真是让你说中了,我还真是好奇你和王世安的交集,也谢谢你的提醒,我应该抽时间专门去看看他,当面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齐天翔歉疚地笑着,真诚地看着刘劲风说着:“如果没有这些基层纪检干部的支撑,我们又能干些什么?” “何必要专门约时间啊!人家就在外边等着领导召见呢!”刘劲风呵呵笑着,宽慰似的看着齐天翔。 “你就让人家客人在外边等着,咱们在这里闲聊天?”齐天翔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快地数落着:“咱们衙门的门槛就这么高吗?还不快快请进来!” 刘劲风笑着站起身,往门外走去。齐天翔为了表示诚意,以及心中的歉意,也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齐书记,你这是。。。。。。”王世安走进病房,看到齐天翔站到门边,短暂的迟疑后很快明白过来,不安地连声说:“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说客,我是主人,怎么待客都不过分。”齐天翔主动伸出手来,紧紧握住王世安的手,温和地笑着,“何况还让你在门外等了那么久,慢待之处还应该请你原谅才是啊!” “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王世安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只能喃喃地念叨着。 “别客气了,坐下再说。”齐天翔拉着王世安的手,一直到沙发前面才松开,眼神示意他坐下后才慢慢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掏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掏出一支点上火,一边吸着,一边对忙活着倒茶的刘劲风背影说:“这就是老刘的失误,迟迟不说,让我背上傲慢无礼的恶名,回头罚他摆酒请客,我与你这个重机赫赫有名的三大喝之一的王大喝,好好喝一场。” “这怎么敢,我那点能耐,连老刘都应付不来,到齐书记这里哪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吗?不敢应战,不敢应战。”王世安慌忙连连摆手,神情依然的紧张而局促。 “是不敢应战,关键是不是一个等量级。同样是喝酒,可心境不同,境界也不一样。”刘劲风慢慢将端着的茶水杯,轻轻放在王世安面前的茶几上,有意缓和着气氛,“李白和杜甫都善饮,可李白的‘好酒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何等豪放,何等快意,而杜甫的‘愁绪一盏酒,未言泪沾襟’,怎么说都让人唏嘘,让人感伤,能比吗?” “老刘,人才啊!刮目相看,刮目相看。”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刘劲风调侃道:“看来你对酒文化很有心得啊!哪天还真的应该请教请教。”说着转向王世安,温和地笑着,“你前些时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是很凑巧,今天过来咱们不谈工作,只是闲聊,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也好,我也没有准备好汇报的材料,过几日我再详细向你汇报。”王世安渐渐缓和了下来,不那么紧张了,斟酌着字句说:“只是你要注意一点了,近来集团田未仁那边不知整了一堆什么材料,已经以我们纪检组的名义寄到了中央纪委,还有国家国资委,而且上午还让我送到省国资委满满一文件袋,不知道还往哪里送的有,估计北京一些老干部哪里也会有一些。看来他们是有目地的,也是很有来头的。我有些担心,所以与老刘商量着,想先给你提个醒。” 王世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定定地看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表态,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有目的就对了,单纯针对我齐天翔就更好了。”齐天翔看着王世安担心的神情,心中一阵宽慰,也更觉误解了他的好意,转过头看着刘劲风,提高了话音,气定神闲地说:“搞倒了我齐天翔,还有老刘和你,还有省委领导同志,案件还会查下去,也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这点我完全自信。” 说着,看着王世安,温煦的神情淡然自若,转过脸指着茶几上的纸袋,戏谑地说:“一把是检举举报,一边还在增加真材实料,你和老刘都是行家,看看这两瓶酒算是那个等量级的。” 王世安和刘劲风一人拿起一瓶酒,仔细地看着,既看年份,也看包装,而且还认真地对着瓶口嗅了嗅,似乎都有了基本的判断,相视一笑却都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地放下,不约而同的看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品评。 “怎么样?说说吧!”齐天翔知道二人已经有了判断,只是都不好意思先说,就看着二人,索性点名道:“老刘先说,看看你对案值的定性敏感性如何,说错了罚酒。” “还有这样当领导的,你倒是让说,还是不让说?”刘劲风夸张地惊呼着,看齐天翔脸上的坏笑,就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抛砖引玉,先露一回怯,我看这两瓶酒的年份,如果不是假的,二十万是有的。” 说完看着齐天翔,可却只看到齐天翔含蓄的笑容,只好看着王世安,“老王也说说,别光听我瞎说,你也说说高见。” “集团招待用酒也有这个牌子的,而且是集团专门到酒厂订购的,一瓶也就千把块钱,也不过都是当年的新产酒,这样年份的我见得不多,不敢胡说。”王世安斟酌着话语,看看刘劲风,又看看齐天翔,最后只有老老实实地说:“价钱也就和老刘的判断差不多。” “你俩啊!真是天生的一对,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吧!”齐天翔知道二人的真正用意,就收敛起玩笑的神情,拿起一瓶酒,看着二人慢慢说:“其实你们都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想看看我的品鉴能力,那我就说说。” 说着齐天翔神情肃穆,进入了严肃的品鉴阶段,淡然地说:“先不说这酒,就说这容器,世纪初巴拿马博览会夺金奖的泥罐什么样,我们没有见过,但这种铁罐作为酒器只有建国初期和大跃进之前的几年使用过,也是因为品位的要求,还有就是玻璃容器的档次难以与其名气和定位匹配,只有到了瓷瓶的生产技术达到了量产的要求之后,铁罐才退出了容器舞台。所以这个酒的年限比我们在座各位年龄都大,珍贵可见一斑。” 齐天翔环视着王世安和刘劲风,看他们专注的神情,就慢慢接着说:“年份长是一个原因,稀缺就是另一个原因,由于很多老革命念旧的情绪,从酒自然就能想到产酒的地方,以及那个充满革命信念和理想的地方,大量的这种酒就成为老革命们的喜爱,而当时的产量和供应都严重不足,能保存到现在的很少,这些年份的存量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早就进入了收藏市场,成为稀缺的珍藏品。即使酒厂建设自己的博物馆,也找不齐所有年份的酒,而这种铁罐的就更是难找,花重金从收藏家手中收了一些,可还是难以应付,自己的出产都没有储存,可见资源的可贵。” 齐天翔越说越兴奋,似乎已经不是说给二人,而是自己说给自己了,“前几年,国外拍卖市场曾经拍卖过几瓶这种酒,是当年国家领导人作为国礼赠送外国领导人的,就是这个年份的酒。珍贵程度可见一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瓶就是这批拍卖回流名酒中的。” 看二人疑惑的眼神,齐天翔有些自得地拿出一瓶酒,翻转过来,让王世安和刘劲风看了瓶底淡淡的红色印章,自信地说:“二位刚才没有看到这个收藏章,这是拍卖公司鉴定拍品真伪的印章,也就说明了酒的来历,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两瓶酒的出处。” 说着话,齐天翔轻轻放下酒瓶,长长吁了口气,坚定地说:“真如我所判断的话,这两瓶酒每瓶的价值也得二十万元,不过不是老刘所说的人民币,而是美元。看来我齐天翔在人家眼里这么值钱,也说明人家是真下了些功夫了。” “太厉害了,这么明白的品鉴,想糊弄你齐书记太难了。”王世安翘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着。 “说的是,明白人喝明白酒,也就是到了这里,这些好东西才糟蹋不了。”刘劲风也是不住的感叹道,心里对齐天翔知识的积累,以及涉猎的广泛深深折服。 “好了,好了,别给我上眼药了。”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二人的溢美之词,转向王世安慢慢地说:“听老刘说,你私下里了解过上访职工的情况,说来听听。” 说着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沉吟了一下说:“百听不如一看,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提议立即让王世安兴奋起来,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说的不算,听听工人师傅们怎么说,才更有实际意义。” “好是好,可你现在的情况,你怎么去?”刘劲风也很是高兴,可随即担忧地说道:“你可是身不由己啊!” 一席话似乎提醒了齐天翔,不由也沉默了下来,四下里看着。很快目光就在刘劲风身上锁定了,慢悠悠地说:“老刘,你站起来我看看。” 刘劲风疑惑地站起来,满腹狐疑地定定看着齐天翔,渐渐觉得不对味,不解地问:“你这不是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吧!” “聪明,不用点就透。”齐天翔笑着夸奖刘劲风,转过脸对王世安满意地说:“我就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王世安疑惑地看着齐天翔,愣怔在了那里,实在不明白齐天翔和刘劲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天翔看王世安迷惑的神情,就又看着刘劲风,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啊!我出的主意,老王是领路的,少了我们俩不行,你老刘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把衣服贡献出来,是不是就对了?是不是就算参与进来了?”刘劲风没好气地嘟囔着,似乎一肚子的气都在这几句话里了。自从齐天翔让他站起身,上下丈量着他的身体,他就猜出了齐天翔的用意,不禁打心里佩服齐天翔的机敏和灵活的脑子,可还是祥装迷糊地对付着。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拒绝,那就麻烦你把大衣拿过来吧!”齐天翔顽皮地看着刘劲风笑着,“一会我给你弟妹打个电话,她就不过来了,你可以看看电视,也可以读读报纸,总之干什么都行,晚上清夜之前我就回来了,你也就可以回家了。” 刘劲风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的衣服架上,拿来自己的大衣,给齐天翔穿上,大小基本合适,正好遮住了里面的病号服,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狸猫换太子,你们太有想法了。”王世安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不禁惊喜地感叹道:“这还真能蒙过去。” “不是我们有想法,是我们齐书记有创意,这么大的书记,干着这样的事,说出去有人会信吗?”刘劲风不满地硒笑着,“不是能不能蒙混过关,而是根本就没人能想到这里。这样的高干病房,这么位高显贵的高级干部,会有这样的恶作剧,真是匪夷所思。” “少废话,好好值班!”齐天翔狠狠瞪了刘劲风一眼,笑着对王世安说道:“你先走一步,在电梯口等着我。” 齐天翔看着王世安走出病房,回头看看刘劲风,仿佛又回到了顽皮的孩提时代,刺激又新鲜的感觉,使他不由开心地笑了。 一下午的阴郁和愤懑的情绪,仿佛都被这开心冲淡了,带走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一章 暗夜探访 1 走出病房大楼,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使得齐天翔不由裹紧了大衣,心里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和刺激中回过神来,直到王世安将车开到了面前,才醒悟过来,打开前门上了车,坐稳之后才问道:“你自己开车?司机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燃^文^书库][]”王世安慢慢开着车,调侃地笑着说:“放心,我这二十多年的老司机,一定顺利地将你送到目的地,并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这我肯定放心!你本身就是司局级嘛!”齐天翔对王世安的谨慎安排很满意,就有意调侃着。 “也是,司局级,呵呵。”王世安立时明白了齐天翔调侃的意味,也对齐天翔的机敏和诙谐感到兴奋,就接着说:“准确地说,是副司机。” 听到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就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个点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喂喂肚子,然后再去家访。” “算了,时间本来不多,就别来回折腾浪费了,先看看职工家庭生活再说吧!”说着话,掏出电话来,给闫丽打了个电话,告知她不用来医院了,自己在医院餐厅吃一点就是了,让她会岳父岳母家看看。 打完了电话,就淡淡地说:“趁着车里的时间,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 “这次上访的是我们重机集团车辆分厂的部分职工,主要还是住房和拆迁安置问题。”王世安慢慢地想着说:“这里面的渊源比较多,我慢慢说给你听。” 看齐天翔没有表示反对,王世安接着说:“车辆分厂是重机的核心企业,是当年规划建设的重点工程,设计初衷是重机机械设备和重型机械组装车间,也是很能代表重机面貌的车间。不但集合了当时先进的建筑技术,而且借鉴了老大哥大型厂房建设的经验,短短的时间就建成了全国第一的超宽超大厂房,整个厂房几平方公里,没有一根梁柱,完全靠巨大的龙骨支撑,巨大的厂房就像一个停机坪。因为重机兼顾着军工生产任务,当时的设计也考虑过飞机组装和维修的功能,车间里面开火车,这在当时很是令工人阶级骄傲和自豪。” 王世安专心开着车,慢慢地娓娓道来,像是沉浸在当时的荣光之中,“车间什么样,现在到辉煌广场上走一圈就明白了。不但是辉煌广场,连新办公大楼,也是车间的一部分,随后的很多车间都围绕着建设,形成了重机的中心。根据当时先创业再安家的发展思路,车辆分厂建成使用后,就在分厂后面挖山平出了一块空地,建起了车辆分厂第一批六栋家属楼,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工人阶级住楼房也是很热点的新闻。尽管只是三层简易楼房,水管和卫生间还是几家公用的,但窗明几净的新楼房,自来水通到了家门口,而且上厕所再不用跑到很远的旱厕了,水冲厕所,单独厨房,令住在简易平房或干打垒窝棚的职工兴奋不已,成为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和兴奋生活的注脚,能住上新楼房成为人人羡慕的幸运儿,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住上新楼房,在新车间上班,曾经是很多重机职工向往和仰慕的事情。”王世安开着车,继续讲述着分厂的辉煌,随即声音就低沉了下来,而且渐渐地激动起来,“也就是这么十几年来,随着集团业务越做越大,大车间也越来越衰落甚至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当然企业经营思路的转变,以及市场的变化,都无可非议,也是正常的现象,可以接受。毕竟集团各企业有了各自的组装车间,企业分工多元化都能理解,可存心不善就值得警惕了。” 王世安迅速看了齐天翔一眼,看他专注地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早几年就有人惦记上分厂那块地了,以前的远郊区,现在却是城市繁华的中心,地理位置优越,房地产升值潜力巨大,利益更是不可限量,很多只手都意图染指这块地,角力不断,也还是老范当家的时候,最终挡不住来自北京老领导的压力,屈服于权力和利益,同意老领导的儿子实际控制的房地产公司,开发这块地。运作过程可谓高明,谋划也实在精细,为了避开生产用地转商业住宅用地的障碍,以改造分厂六栋楼的棚户区开发为名,不但避开了政策限制,而且还得到了政策倾斜和税收减免。”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齐天翔越听越气愤,终于忍不住冷冷的回应了一句。 “还有更绝的呢,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王世安无奈地冷笑了一声,算是附和了齐天翔的情绪,继续说着:“为了解决招拍挂竞争的难题,采取的方式更有创意,集团收购了汪胖子的房地产公司,这样棚户区改造就成了集团内部的事情了,也就顺利地解决了分厂搬迁后空置厂房的改造利用问题,还有更隐秘之处,就是汪胖子可以不花一分钱,就自然拥有了开发六栋楼的资金和资格,而且还获得了不菲的一笔收购费用。另外,依托河州重机集团强大的品牌、资本和资源优势,汪胖子的房地产公司很快就成功在主板挂牌上市,使其瞬间坐拥几亿资金入账。否则靠他那个不入流的狗屁皮包公司,到死都不知道上市公司的滋味。” “这些王八蛋,这么丧尽天良地侵吞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就不怕天谴吗?”齐天翔彻底愤怒了,简直有些怒不可遏了,咬着牙说:“人在做,天在看,这是老人常说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有命贪怕他没命花。” “所谓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一切制约条件都顺利解决,障碍也全部清除之后,分厂也选址搬迁了,六栋楼也开始进入拆迁阶段了,老范走了,田未仁走马上任,立即就变了章程。对于房地产开发和其产生的巨大利益,田未仁更注重形象的塑造,也就是羽毛的作用,上任伊始就谋划着这块地的用途,后来经过苟合和交换,迫使汪胖子放弃了分厂地块的房地产开发,连带放弃的还有已经开始动迁的六栋楼。由于六栋楼是挖山而来,原本就是龙山的一部分,而办公大楼背靠龙山是风水大师指点好的,所以龙山的一切也是不能动的,否则犯地神,不吉利。所以结果就是分厂地块变成了三十三层的办公大楼,以及辉煌广场,而背后的家属区却成了鸡肋,以前能走的路也被大楼阻挡,只好绕山而出了。” 说着话,王世安减慢了车速,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愤懑地说:“古人还有让三尺,不阻挡别人路的智慧,而我们的权贵们连这点起码的仁义之心也泯灭了。” 齐天翔看着车窗外的情况,看着慢慢变窄的道路,渐渐点拨了起来,就好奇地问:“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以前到这里从重机东路直接过来就可以了,可如今东路只到广场和办公大楼就截断了,这里的出入就只能从西路绕山了,而且这条路很久没有修缮了,也就是这几栋楼的住户进出使用,就更没人管了。”王世安专心地看着路面,只能简单地回答着。 很快轿车艰难地拐进了一个院门,王世安将车速降低,前行了一段,离开路面,开到一栋楼的楼前停了下来,转过头歉意地对齐天翔说道:“只能开到这里了,前面更不好走了。” “就到这里吧!再走下去让职工们怎么看?”齐天翔慢慢打开车门,将要下车时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附近找个小商店,卖点东西,空手不好!” “放心吧!我都准备了,不会让齐书记你难堪的。”王世安对齐天翔的细心很是感叹,似乎也想到了他会这么说,就笑着补充道:“咱们今天主要去黄师傅家看看,他是我师兄,两口子都下岗了,女儿现在集团工作,比较有代表性。” 说着下了车,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借着后备箱微弱的灯光,拿出了一桶油,一袋米,还有一箱酒,又拿出了两条烟。看来他也是事先准备好了,而且是根据用途准备的。 齐天翔凑过去看了一眼,酒是十几块钱左右的大路货,烟也是几十元一条的普通烟。原本想调侃几句,可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也为王世安的细致和周到赞赏着,能够这么细心地考虑礼物的品位和用途,看来还真是看错了他内心的火热和善良。 “都是师兄弟,平时来往的也频繁,知道彼此的习惯,好烟好酒他也享受不了,反而让他有受人恩惠的压力。”王世安看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解释着。 “老王,你真是人有心人。”齐天翔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觉得喉管有些堵,就默默地伸手接过油和米袋,跟着王世安慢慢地走着。 几栋楼横向成两排排列着,一排三栋,路在两排之间,说着路,只是相对于楼前的地面而言,很久没有整修了,坑坑洼洼,没有路灯,在夜色中泛着黯淡的灰色,路两边停放着大大小小的电动三轮车,还有面包车,越往里走越密集。 “路不好走,你小心一些。”王世安前面走着,不时回头看着齐天翔,小心地提醒着。 “怎么没有路灯?”齐天翔没有说路面,只说路灯,因为他也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回应王世安的话。 “当初逼迁的时候就把路灯停了,而且水电也停了,后来不再考虑这片区域了,职工们闹了几回,水和电总算给恢复了,可这路灯却再也没有亮过。”王世安长长叹了口气,深深地感叹道:“普通百姓要办点事真是太难了,谁都不放在心上,不是推,就是挡,要么就是拖,谁把他们当亲人啊!” 齐天翔听着王世安的话,久久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都空泛无力,也没有任何意义,自能闷闷地小心看着脚下的路。 “快到了,前面就是。”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深深刺痛了齐天翔的脸面,王世安赶忙解释着。 “一会到黄师傅家,你就不要介绍我的身份了,不说也方便听些真话。”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生怕王世安误解就自嘲地说着:“何况这一身穿着,也不合适。” 王世安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小心地走着,顺着两楼间铺就的水泥路,走到楼的尽头,站在单元门口,看着跟上来的齐天翔说:“到了,一单元二楼。” 走到了居民楼的正面,有了居民家中射出的光线比照,比刚才亮堂了很多,齐天翔看着不高的三层楼星星点点的灯光,知道这里的住户已然不多,一瞥之下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惊异地看着亮着灯的房间窗户上蒙着的塑料布或纸片之类的东西,不解地问:“怎么都没有窗户?这样的房子还能住人?” “一会你问一下我师兄就知道了。”王世安无奈地说,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一定阴沉的难看。 “楼道黑,也有些陡,你当点心。”王世安嘱咐着齐天翔,率先上到了二楼,左拐几步走到一户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朗声叫道:“师兄,开门。” “是世安吧!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随着话音,房门打开,一个壮硕的身影走出来,呵呵笑着,猛然看到王世安身后站着的齐天翔,忙收敛起随意的神态,忙不迭地让着:“快请进,快请进。” “打扰了,黄师傅。”齐天翔客气地率先走进门来,走过厨房窄窄的过道,进到屋里,立时被屋里的局促场面惊呆了,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看这屋里乱的,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真是不好意思。”黄师傅快步走了进来,忙不迭接过齐天翔手中的食用油和米袋,对王世安喊着:“世安,赶紧给客人找个坐的地方。” “我不还没有进出的嘛!”王世安站在外面调侃着说,“都是朋友,没那么讲究。” “对,对,没那么讲究。”王世安的话恰如其分地给齐天翔解了围,使得他的尴尬迅速减少,慢慢地往屋里走了一点,赫然地坐到了屋角一个小方凳子上,算是不再那么局促,神情也自然了一些。 这样的场面齐天翔的经历中遇到的不多,房子小局促都可以接受,只是这样的房子,这样的摆设,几年来还真是没有经历。 房间估计也就十二平方米大小,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占据了房间很大一块地方,单人床顶头是一张靠墙摆放的书桌,基本上一半的位置就没有了,床头就是书桌的凳子,书桌上面是一个老式的彩电,紧挨着是一个老式的三门大衣柜,将一面墙也就占满了,挨着大衣柜是一对老式的沙发,老旧的已经看不出当初的颜色了,沙发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剩下房屋中间不大的地方,放着一个小方桌,看来是一家人平时吃饭的地方,围着方桌有几个小方凳。也许是准备吃饭的时间,平时小方桌是折叠起来的,这样屋子里还有转身的地方,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个紧闭的房门,估计可能是卧室,看外边的情况,也许一个大床就不会剩下多少地方了。根据王世安的介绍,里间可能是黄师傅老两口的卧室,外间的单人床是属于女儿的,书桌也可能曾经属于女儿,现在成了电视机专属了。 “嫂子和小萍呢?还没有收摊吗?”王世安看齐天翔专注地看着房间的摆设,就喊着与正在厨房倒水的黄师傅说话,分散着齐天翔的注意力,“你这大厨晚上给她们娘俩准备什么好吃的?” “能有什么好吃的,大饼咸菜糊涂汤,养生护胃保健康。”说着话,黄师傅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将茶水杯小心放在小桌上,然后又递给王世安,不满地说:“每回来都是买这买那,一个月得花多少钱呢!有钱烧的,扶贫呢,不如每月你直接发钱给我,我自己买不行吗?” “师兄算是活明白了,能这样豁达不想长寿都难。”王世安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天翔,笑着抢白着师兄,“给你钱你会买吗,不是接济这位师弟了,就是给哪位看病用了,我看着心疼。” “你心疼也没用,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忙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黄师傅瞪了王世安一眼,笑着对齐天翔解释“我们俩多年的师兄弟,狗皮袜子没反正,说话习惯了,你别介意。”说着话看看王世安,不解地问:“这位是。。。。。。?” “我的一位朋友,在省里面工作,下午我们在一起,听说我要过来看你,就要来看一看。”王世安记着齐天翔的提醒,看着黄师傅认真地说:“来客人了,难到也让我们大饼咸菜糊涂汤吗?”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二章 暗夜探访 2 黄师傅疑惑地定定看了齐天翔一眼,转过脸看着王世安,爽朗地笑着,“当然不能这么慢待,怎么着也得准备几个硬菜。[燃^文^书库][]放心吧,我已经给姑娘打了电话了,一会她们就提前收摊回来了,也会捎几个菜回来。”说着话,关切地望着齐天翔歉疚地说:“屋里有些凉,抱歉就不要脱大衣了。” “黄师傅太客气了,都不用准备什么,家常便饭就很好,吃的舒服,也踏实。”齐天翔慢慢开口道,局促的房间使他觉得心里堵的厉害,渐渐平复着心里淤积的火气,也慢慢适应着屋里的环境和气氛。 王世安从齐天翔阴沉的神情中似乎读出了什么,尤其是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在提示着他什么,就祥装不解地问:“刚才我朋友还好奇地问我,这房子的窗框都到哪里去了,我说让他一会问师兄。师兄,你给他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都让拆走了呗!客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黄师傅没好气地撇了王世安一眼,转向齐天翔的神情却很是客气,“其实也简单,说来却气人。原本说好要动迁的,条件尽管苛刻,而且断水断电的霸道也可以忍受,可毕竟已经签了协议,也就认可了事实,可搬出去快一年了又说不拆了,租房补助也停发了,有房有办法的就忍了,没有地方也没有办法的就只好又搬回来了,毕竟还是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总比没有强一些。” 黄师傅平淡地讲述,似乎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但在齐天翔听来却是惊心动魄,从一个好好的住房,到现在的状态,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平平淡淡,但在弱势的工人看来却只能接受,只能委屈地默默承受,“这怎么可以,总要有个说法,拆迁要有拆迁的说法,不拆也要有不拆的解决办法,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头。”王世安闷声闷气地嘟囔着,“原本说好的连片开发,这几栋楼与厂房是一个整体,现在办公楼建起来之后,这几栋楼的位置建两栋楼位置不够,建一栋楼不够回迁的几百户居民安置,所以谁也不愿干这赔本的买卖。也就只能是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师兄他们到集团讨说法,也就是想让集团给个解决的办法,已经不止几十次了,都是集团推给房地产公司,公司推给集团,谁也不愿真正解决问题,也就成了一局死棋。” “想得美,几百户居民的安居大事,说没事就没事了?不说责任,起码的契约精神应该有吧!谁的责任谁来负,谁也跑不了!”齐天翔阴沉着说出这些压抑已久的话,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公有人管,就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有人就能长期一手遮天。” “说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真到了真章就难了。”齐天翔的话使黄师傅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可随即就黯淡了下来,无奈地说:“几年上访下来,真是看不到希望了。” “看不到希望,或者说心中没有了希望,就真的没有希望了。”齐天翔真挚地看着黄师傅说,也知道自己所说的没有任何意义,就转过脸去,对王世安意味深长地说道:“利益的事还得从利益入手,钱的事还得从钱上解决。” 王世安从齐天翔的话里明白了他的意味,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脸对黄师傅说:“老齐的话说得在理,千万不能失去信心,那就真没有希望了。” “老齐?”黄师傅疑惑地看着王世安,又转过脸仔细地定定看着齐天翔,很快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连声说:“我见过你,你是省纪委的齐书记。哪天在集团办公楼看到过你。” 看黄师傅认出了自己,齐天翔也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住黄师傅的手,呵呵笑着说:“还是没有瞒过你的眼,你好啊!黄师傅。” “好,好,好!”黄师傅颤抖的嗓音,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除了激动,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别的话了。很久才难以抑制激动地说:“你愿意管这事,我们这几百户人家就有希望了。” “不是我愿意管这事,而是应该管这事,也必须管这个事。”齐天翔不由分辨地说:“这不是谁感谢谁的问题,而是我们应该做,并全力做好的事情,做不好说轻了是渎职,说重了就是犯罪。” 齐天翔激动了,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忍住了,毕竟现在这些职工们需要的不是许诺,而是实际的效果。 突然,齐天翔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肃穆地对黄师傅一字一句地说:“明天上午,你召集几十个住户,拉着横幅到省立医院来,找我反映情况。”齐天翔说着,眼神从黄师傅转向王世安,阴阴地笑着说:“或者更简单的,明天上午就把我齐天翔来六栋楼家访的事传播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乍一听齐天翔的话,王世安有些愣怔,片刻猛然醒悟了过来,不禁为齐天翔的思谋和计策暗暗叫绝。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但能够起到击鼓传花的作用,也能够无形中表明一种意图,不用大张旗鼓地造声势,很快就会引起震动,也会适时推动事情的解决。 齐天翔看王世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不失时机地说着:“为了突出效果,明天上午我再请一位负责任,敢说话的人过来扇扇风、点把火,我就不相信有人还能坐得住。” 齐天翔知道自己目前的分量,也渐渐知道利用这些无形的分量做事,推动事情动起来有时候并不一定很难,有时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可能办到,这就是官威,也就是影响力。他想到了河州市的副市长梁冰玉,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干部,也许她更适合推动这件事。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晚上我就联系老伙计,让他们把事情传出去。”黄师傅终于明白了齐天翔和王世安的用意,高兴地说着:“要不然,我现在就叫几个老伙计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还是算了吧!你这地方太小了,而且齐书记今天这身打扮,也不合适。”王世安说着话,为齐天翔解着围。 “奥,也对。”王世安的话提醒了黄师傅,也才开始注意齐天翔大衣之下的病号服,深深地感动了,嗫撮地说:“难为齐书记了难为齐书记了。” “黄师傅,你可别这么说,说了我心里更不安。”齐天翔也感动了,柔和的语调连声说:“你是世安的师兄,也应该是我的兄长,这么些年来,这个企业的发展,哪一步的进步离开你们的汗水和辛劳了,几十年的辛勤工作,换来的却是下岗分流,却是失业再就业,这样对待你们公平吗?应该吗?” 齐天翔有些饮咽了,挥挥手制止了黄师傅的分辨,接着说:“工作了几十年,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们没有抱怨,没有抗议,而是默默忍受着生活的压力,修自行车、干保安、做帮工,只要能做的都兢兢业业扑下身子去干。因为你们没有积蓄,没有休息的资本,有的只有年迈的双亲,年幼的孩子,还有的就是每月几百元不得不交的养老金,以及渐渐衰老的身体,企业应该给你们的保障没有了,社会应该给你们的关爱没有了。现在竟然连栖身的家也要没有了,住在这样没有窗户框的房子里,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子会倒塌,但凡经济宽裕一点,谁还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忍受没有路灯,没有卫生间的地方?进城的农民工会住这样的房子吗?他们还有农村的家可以回,你们能回哪里,没有了保障,你们的明天会是什么样?” 齐天翔像一道道枷锁,立时将房间里的空气锁定起来,冷冷的话语,甚至将屋里的气氛,也凝固了起来。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除了黄师傅激动地神情,齐天翔和王世安的神情都阴沉和阴郁。 直到黄师傅媳妇和女儿进门,才渐渐将屋里阴沉的气氛冲散了一些。黄师傅向齐天翔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齐天翔站起身客气地打着招呼。 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大的干部,黄师傅妻子立时紧张起来,说什么也不愿进屋里吃饭,执意要与女儿黄萍到厨房里吃,而且不管王世安怎么劝也不行。 “嫂子不进来吃,我们也不吃了。”齐天翔祥装不满地说:“小时候我家地方也小,母亲也是很少上桌吃饭,为此长大之后我一直觉得很内疚。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只要有母亲在场的饭局,母亲不上桌,我也不吃饭。” 齐天翔真挚的神情,终于将黄萍和她母亲劝到了饭桌上,勉勉强强挤着坐了下来,草草吃了一点母女俩就一起进到了里间,简朴的晚饭也才算正式开始。 由于黄萍买回来了几样卤菜,使得小方桌丰富了很多,加上王世安带来的酒,很快一股酒香就弥漫开来,也是屋里的空气柔和了许多。 “太简陋了,齐书记不要介意。”黄师傅双手端起酒杯,站起身,满怀感激,又带着深深歉意地说着:“谢谢您对我们下岗职工的理解,我不会说话,所有感激都在酒里了。” “黄师傅,你可千万别客气。”齐天翔端着酒杯赶忙站了起来,戏谑地玩笑着:“如果要请我,比着规格再高一点,也不一定够格。可如果是哥哥请弟弟喝酒,就是什么菜都没有,这份情也比什么酒都浓。” 齐天翔说着话,郑重地与黄师傅轻轻碰了一下酒杯,仰起脖子豪爽地干了杯中酒,呵呵笑着坐下,伸手从盘中里抓了几粒花生米,放到口中香香地嚼着。 “齐书记不做作,是跟我们工人一路的人。”黄师傅看着齐天翔的动作,感慨地对王世安说着:“只有不嫌弃我们的人,才能跟我们这样粗粗鲁鲁地吃喝。” “那是,别看齐书记现在位居高官,可说到底还是咱们穷人家出身的孩子,怎么也不会忘本。”王世安对齐天翔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无论是话语,还是动作,都那么自然贴切,既透着亲切,又不着痕迹地显示着平易近人的地方,这样的领导艺术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表态,而是不断地与黄师傅和王世安碰着杯,很快一瓶酒酒喝完了,黄师傅还要再开,被齐天翔坚决的制止了,笑着对黄师傅说:“来日方长,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喝多了不合适。” 说着话,又对黄师傅温和地说:“你把闺女叫出来,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 黄师傅疑惑地看着齐天翔,可还是起身到里屋将母女都叫了出来,齐天翔站起身赶忙让嫂子坐下,然后慢慢坐下,柔和的眼神看着黄萍,轻轻地说:“你的事情你王叔叔都给我说了,作为长辈,我有几句话想与你交流一下,愿意听我说吗?” 黄萍的脸立即绯红起来,也许是紧张,也许是羞涩,满怀感激地看着齐天翔用力地点点头。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话最近挺流行,说的人也很多,我也想借这句话说明我的意图。”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看着黄萍眼中惊异的神色,知道这句话的使用让她好奇,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微微笑着,温和地说:“死磕是执着和信心坚毅的表现,我很赞赏,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齐天翔看看黄萍,又看看黄师傅夫妇,口气变得语重心长,“你说爸爸妈妈的希望,也是他们幸福的基础和生命的全部,你的快乐和兴奋比他们的生命都重要,你的抗争和艰辛,只会使他们艰难的生活更加愁苦和无望,只有你快乐了,走出了自身阴影,阳光健康的快乐女孩才是对他们辛劳和付出,最好的回报,最大的宽慰,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办。” 黄萍眼里噙着泪,深深地望着齐天翔,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重重的点着头。 “王叔叔的建议我看很好,你爱重机,你愿意为重机付出智慧和汗水,这我相信都是真心话,可换一个环境也许你会更优秀,或者说更舒心更快乐,我听你王叔叔说你大学成绩很优秀,你好像学的是商贸物流园区管理专业,是不是?” 得到黄萍的答复后,齐天翔就微微笑着说:“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很适合你这个专业,只是可能要离开爸爸妈妈一段时间,你愿意吗?”齐天翔下午在车上听到王世安介绍黄萍的情况后,气愤和同情就占据了他的心,就有了让她去平原李正园区工作的想法,现在终于说了出来,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些。 “谢谢齐叔叔,您能抽出时间这么开导我,即使不能为我介绍工作,我也感激您一辈子。”黄萍深深地给齐天翔鞠了一躬,眼里止不住流了下来,也顾不得擦,只是激动地说着:“只要是您介绍的,哪里我都愿意去。我要阳光快乐地生活和工作,再不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为我困苦。” “一辈子很长,先不管他,这么大的姑娘了,泪流满脸,这才是现在最需要做的。”齐天翔笑着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柔和的目光凝视着黄萍,不由开心地笑着。 一席话,立即逗得黄萍破涕为笑,也引来黄师傅夫妻和王世安的笑声,使得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直到齐天翔走很久都没有消散。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三章 旁敲侧击 1 当齐天翔出现在省纪委办公室的一刹那,空气似乎立时凝固了,随即又像一阵春风吹来,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很快弥漫了整个楼道。[燃^文^书库][] 尽管已经想到了可能有的反应,走出电梯的时候,齐天翔还特意调整了一下情绪,可这么剧烈而迅速的变化,还是有些始料不及。 一个单位的一把手,本身就是单位焦点的中心,生病住院更是会带来无尽的猜测或关切,何况齐天翔住院的起因又源于白丰收的去世,就更加的使人关注,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场面。 齐天翔温和地笑着,与纷纷从各个办公室涌出来的同事握手,脸上始终洋溢着柔和的笑容,神情轻松自然,尽力展示着健康阳光的气色,以及自如明快的信心,似乎明确无误地将痊愈出院的信息传递出去。 “大家伙都先忙吧,一时半会我跑不了,还有的是时间参观。”齐天翔看围过来的同事越来越多,就提高了声音,自嘲地调侃着,温和地接着对大家说:“一会我挨个办公室去看大家,好不好!” 齐天翔的调侃引发了大家一片笑声,也明白了齐天翔的意味,慢慢地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齐天翔含笑目送着大家慢慢散去,才在闻声出来的几位副书记、常委和主任的簇拥下,进到了自己久违的办公室。 “大家先随便坐吧!”齐天翔含笑对陆续进来的各位客气地笑着,寒暄着说:“这么些天,各位辛苦了。” 看着大家附和的表情,齐天翔自我解嘲般无奈地诉着苦:“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处处受管制,而且还憋屈的什么也不能干。我看这时间长了没病也闷出病了。” “那还是有病才去的那个地方,不然谁没事到哪个地方干什么?”唐建国呵呵笑着应对着,引来众人的附和,看着大家的情绪都很高,就略显宽慰似的接着说:“你这一回来就好了,大家伙都可以喘口气了,这一个时期群龙无首,还真是招架不住啊!” “没那么严重,没有我老齐,大家工作会更轻松,更愉快才对嘛!”齐天翔温和地开着玩笑,“老唐这是变相的曲意逢迎,有给我上眼药的意思啊!” “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代表大家说说心声。”唐建国讪讪地笑着,环视着大伙,淡淡地说:“千头万绪,监督、监察、巡视、调研,一大摊子的事情,又马上到年底了,还真得你回来把把舵才好。” “工作的事情咱们慢慢再聊,反正还有的是时间。”齐天翔温和地对唐建国,也像是对大家说:“千头万绪也好,一团乱麻也罢,总得慢慢理,慢慢顺,下来我们再抽时间聊,不着急。” 齐天翔的话既像是闲聊,又像是表态,也就基本上对这样的见面寒暄,划上了一个句号。相对于纪委的其他同志,住院期间,与这些书记常委们见面交流的并不少,整体工作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变化,只是医院与办公室有些区别罢了。 看齐天翔并没有长篇大论说话的意思,似乎也没有这个心情,各位书记常委们坐了一会,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陆续散了。其实这样的见面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有事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来说,彼此客客气气地表达一些问候和关心,意思到了也就是了。 选择这样的时间回单位,齐天翔是经过了仔细的考虑的,既不能与平时上班时那样早到几分钟,也不能过晚,早晚都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太早大家刚进办公室,难免慌乱,太晚有些需要办事的又会离开,恰如其分的时间把握,才能更好的把握火候。齐天翔很明白这些道理,也能很好地运用这些微妙的玄机。 不愿过多地寒暄占用时间,除了刚回来有一些事情需要理一理,几件急办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一下,更重要的是在等郑明书记的电话。 昨晚回到病房,齐天翔与刘劲风简单地进行沟通后,送走了刘劲风,齐天翔拨通了郑明书记的电话。 短暂的寒暄之后,郑明书记依然是平静地倾听,没有随意的打断,也不表示自己的态度,直到齐天翔汇报完省纪委机关内部,近期出现的新变化和不正常的苗头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汇报之前,齐天翔经过了细致的思考,也想到了几种处理问题的办法。原本这些问题这一个时期,已经从不同的角度传递过来,既有机关内部,也有来自于省委、省政府方面的反映。所以齐天翔考虑更多的,还是如何保持稳定的基础上,保障查案和线索的保密工作,并没有过多地考虑处理的问题,也希望竭力回避内部的震荡。 “我现在主要还是担心案件的查办工作,如果能够避免干扰正常的进行下去,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地处理。”齐天翔边想边谨慎地说,尽可能简短、明确,“现在姑且不论老唐的作法是否合适,也不探究是不是违纪或违法的问题,只是这样的插手过多,势必会给整体工作带来一定的影响,也会干扰案件查办人员的具体工作。” 简短的过度之后,齐天翔将自己深思熟虑的几种方法和盘托出,“一个是让他去中央党校进行短训学习,或者让他带队参加中央纪委组织的作风建设巡视活动,再一个就是省委年度评估评比,总之是要尽快让他与案件隔离开来。” 郑明耐心地听完齐天翔的建议,心里很满意齐天翔思虑的缜密,以及方案的完善,特别是他有意识地提供几种方案出来,显示了考虑问题的成熟,更重要的是对领导的尊重。此举精妙之处是可以不着痕迹地表示着谦逊,使得领导的判断和决策都有着主观意志,也可以有多重选择,既没有凌驾于领导之上的意味,又恰如其分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因为几种方案的顺序,就表明了心中的倾向。 “你能从全局角度通盘考虑问题,说明你天翔同志渐渐成熟了。”郑明呵呵笑着,赞赏着齐天翔的主意,随即就转换了口气,“这样很好,我主张让他参与中央纪委的作风巡视,这样可以有一个比较充裕的时间,既给他反思和改正的时间,也给我们创造一个相对平静的环境。一切看他自己的表现,改过自新了可以给他机会,如果执迷不悟,下来就该轮到处理他的机会了。” “那就按照您的指示,明天上午我通知他,尽快让他去报道。”齐天翔附和着郑明的话语,补充道:“前几天中纪委领导就给我打过招呼,希望我们能抽调一位经验丰富、作风过硬的同志,参与这项全国巡回工作。我当时还没有想好,现在似乎清晰了很多。” “你明天通知他?怎么,医院里住不下去了吗?”郑明沉吟了片刻,淡然地说:“主帅不能慌乱,越是大战来临越要沉稳,你想好了就按自己的想法办吧!”随即转换了口气,温和地嘱咐着:“前几天老林打来电话,专门沟通了工作组进驻河州重机的事情,也是对老闻带队进驻有些担心,看来下来的事情还会更复杂,你要有些心理准备。” “我知道,这也是我想着出院后,先解决内部阻力的原因,不然几个方面一起压来,还真是很麻烦。”齐天翔坦率地实话实说,他知道自己的心理起伏,根本没办法瞒得过郑明敏锐的眼睛,“近几天我总感觉到有一些事情,开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应该的,咱们打人家一拳,就应该允许人家还咱们一脚,这样才合乎常理。总之多做些准备,应变的会好一些。”郑明的话语温和柔顺,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就平和地说:“明天上午我先与中纪委领导交换一下意见,把你的想法通报一下,你等我电话。”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就在大家伙离开后,看了一下手表,感觉时间还早,就信步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挨个办公室随意的走着,与下属和同志们见面交流。 齐天翔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尤其的这种看似无目的地交谈和交往,却能很容易拉近与机关同志们的距离。由于机关规格的原因,尽管办公室相距不远,可无形中却被级别、职务拉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不同级别之间在一起,很少能有融洽的气氛和环境,更难有真诚的交流和沟通。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更少,而局促和紧张更容易发生在普通干部身上,因此齐天翔很留意机关宽松环境的营造,而比较行之有效的方法,除了集中学习,无意之间的串办公室,就是一种不错的方式。既可以有集中见面的机会,又不至于很多人在一起,往往也就是三五个人的范围,尽管不说话,但通过观察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更重要的是将领导的关心和关怀,不露痕迹地传递给每一个同事。 一圈走下来,也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齐天翔觉得时间也大概可以了。回到办公室没有几分钟时间,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正是郑明的电话。 “我刚与中纪委有关领导进行了沟通,他们负责通知老唐,毕竟他还分管着宣教中心,由宣教中心直接通知更好一些。你就不用管了,只管超脱地做好解说的事情,这样也省得留下口实。”郑明上来就是开门见山,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直奔主题,“全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想好了就大胆去做,其他的不需要你过多考虑。” “谢谢郑书记,谢谢老师!”齐天翔真的感动了,喃喃地道谢,看到电话是从郑明办公室打来的,知道他一定很忙,简单地对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齐天翔很感激郑明的安排,也为郑明的细心和缜密的考虑折服。昨晚的电话似乎就使郑明有了详细的打算,通过中纪委方面促使事情成型,就使最简单、最实用的的办法,往日里这样的方式并不少。一些大型的活动,或者需要动用大批人员实施的行动,中纪委往往会按照对口分工的便利,直接通知省市纪委,或者直接下达抽调人员的数量和要求,这是通常的作法,省市纪委往往也是这么做。这次的专项行动,并没有专门的指定人员,只是与齐天翔协商,而时间还有几天,齐天翔并没有很快答复,原本也就是想到由宣教中心主任参加,只是到时候通知一下就是了。让中纪委改变原有的工作方式,直接通知个人,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但齐天翔明白,郑明有这个能力,也能办到这样的事情。这除了郑明本身的职务和能力外,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是重要的方面,这是很多同等职务的干部望尘莫及的。 中纪委出面通知,既可以避免不应有的干扰,也可以避免齐天翔陷入排挤同僚的非议之中,同时还可以使齐天翔有更好的回旋余地,可谓一举三得。这点的变化就可以看出郑明思虑的精到,也可以体会到郑明对他的关照和呵护。 放下郑明的电话,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唐建国的登门,而且很快就到了。 “齐书记,刚才中纪委宣教中心电话通知,指定我参加全国党纪政纪作风建设宣讲巡视活动,是你推荐的我吗?”一进门尚未停步,唐建国的问话就直统统地来了,而且眼神中也是极为不满,“这样的活动,需要我亲自参加吗?” “什么意思?通知你参加?”齐天翔抬起头来,祥装迷惑地看着唐建国,似乎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四章 旁敲侧击 2 唐建国从齐天翔惊愕不解的表情中,突然感到自己的怨言和不满有些突兀,而且这样直白的口吻也有些冒昧。[燃^文^书库][]尽管心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但毕竟还有着明确的上下级关系,而且距离还在不断加大,这样直接的冲撞或对抗,不但不明智,甚至是愚蠢的。突然意识到这一层,唐建国口气立即和缓了下来,脸上也挂上了歉疚的笑容,“你看我这直筒子脾气,一着急就忘了分寸,实在是不应该。” 说着话,慢慢地在齐天翔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地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中纪委组织了一个全国性的宣教活动,主要是针对党风党纪方面的问题,以及作风建设方面的总体要求,开展以整纲肃纪为主要内容的宣讲巡视活动,将重点选择几个有代表性的省区,进行有针对性的宣讲,并结合案例剖析,达到理清思路,宣传典型,强化作风建设和监督监察的目的。原本的宣教中心主体实施的工作,由中心主任出面也就可以了,刚才宣教中心来电话,指定我参加这次活动,认为我实际工作经验,以及实践能力更适合事例的宣讲。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想着可能是你的安排,来问问你。” “实在对不起,刚才有些冒失了,抱歉!”唐建国说完了缘由,接着又是真诚地表示着歉意。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唐建国的道歉,拿起桌上的香烟,掏出一支递给他,点着火慢慢地抽着,温和地看着唐建国,心里却在等着他的表示,嘴上却是谦和地说道:“都是老伙计,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直来直去不是很好嘛!” 唐建国进门齐天翔就看到了,或者是感觉到了他的进门,却祥装看文件地埋头在书桌上,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进门,直到他直统统地质问,也祥装不解和迷惑。他知道,唐建国此举的用意很明显,第一是质疑,第二就是挑衅。质疑是突然发生的变故使他不解,也想不通,而且也会第一时间利用自己的关系落实事情的起因和缘由。挑衅就有着明显的意味,如果是齐天翔的决定,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以打击报复,或者排挤异己来引起争端,尽管没有必胜的把握,起码可以造成一定的口实,使事情变得复杂。齐天翔任何的反应都会带来不利的后果,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迷惑不解,毕竟直接的对抗唐建国还是不敢的,只是一种尝试,或者试探。下来的反应肯定是道歉,是自己退却使剑拔弩张的气氛消融,从而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三分。 果然不出齐天翔所料,情形一波三折,很快就倒向了有利于自己的一边,因此齐天翔温和的表情和微笑是发自内心的,那是强者或胜利者的微笑,“这件事我知道,前几天接到过中纪委的通知,说起过这件事,想着时间还有几天,而且还会有后续通知之类的正式文件下发,等出院回来再说。正常对应的工作配合,以前也是经常有的,宣教中心的工作由宣教中心积极参与就是了,全力配合积极协助是我们基层纪检部门应尽的义务,这本就是无可非议的事情。” “快到年底了,所有事情都挤到了一起,正是需要你这位大将施展拳脚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走呢?”齐天翔和善地望着唐建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着:“要不然我以纪委的名义与上边协调一下,说明咱们这边的情况,让他们通融通融,换宣教中心老李代你去?” 齐天翔的调侃使唐建国有些发愣,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齐天翔的话语中真假的成分,更不明白齐天翔在里面所起的作用,以及真正的用意。看似随意的交谈,其实每句话都不简单,而且齐天翔的解释又合情合理,这么多年纪委系统的工作经历,唐建国很清楚齐天翔所说的正常情况。同时也明白齐天翔所说的建议意味着什么,为一个人的某种原因推翻上级机关的决定,不是不可能,但产生的影响或副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到上级机关挂职或参与活动,本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很好地展示能力和才干,更重要的是有机会认识一些上面的重量级领导,借此铺开上升的通道,宣教中心的老李替代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或威胁,这样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拱手相送。尽管这样的结果可能会让一些人失望和不满,但毕竟事关自己前途的事情,还是不能轻易放弃。何况蹚浑水的事情,这几年也干的不少,好处却没有捞到多少,早就有些厌倦了,还是出去躲躲清静也好。 “还是算了吧!既然是已经定了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改变了,这样对单位对我都不好。”唐建国望着齐天翔专注的眼神,赫然地咧嘴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玩笑着说:“我还想进步呢!不能自毁前程不是。” 说着话站起身,坚定地说:“我老唐坚决服从组织安排,这两天交待一下就去报到。” 齐天翔也站起身,含笑目送着唐建国转身离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将心中积郁的闷气也一并吐了出去。唐建国的反应没有出乎齐天翔的意料,他知道唐建国会有这样的反应,能去中纪委参加这样的活动,本就机会难得,怎么可能放弃。由此也更为佩服郑明的智谋的精妙,以及经验的老到,权谋已经在他们那里修炼的炉火纯青,变成了一种不显山不显水的艺术,随意的变幻运用就能产生奇妙的效果,确实比自己高明太多了。就像今天这个事情,单刀直入地去与唐建国谈,也能达到这样的结果,但效果却会大为不同,而且还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不一定能够收获这样的完胜。 放下了唐建国的事情,齐天翔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半多一点,就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思路,拿起来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河州市副市长梁冰玉办公室的电话。 对于时间的把握,齐天翔渐渐精到起来,以前在学院时,他就是以时间观念强著称,进入机关一会,几年的侵染,对时间有了更深的体会和感悟。这个时间段开会的也基本散会,午宴尚未开始,领导一般会回到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会,或者简单地处理一些事情,下午一般不是接着开会,就是会安排一些活动。对于副职干部,一般不会上午安排大型的活动,除非有重要的活动或重要人物,会改变副职的工作规程。这个时间,如果没有正职参与或组织的会议,大多的副职都会有一些小范围的协调会议,也基本会在午饭之前结束。 电话打到办公室就是这样的考虑,如果在办公室,就说明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可以说自己的打算。如果不在办公室,就需要重新考虑思路和方式。 结果证实了齐天翔的判断,梁冰玉就在办公室,而且似乎是专门在等他的电话一样。 “喂,哪位?”梁冰玉的声音柔和,透着女干部的亲和力和善意,传递着温馨的意蕴。估计也是来电不十分熟悉,梁冰玉的话语礼貌周全。 “我是齐天翔。”由于不是十分熟识,齐天翔首先自报家门,而且说话尽量平和,“我们的女市长很闲在啊!” “齐书记,你好!”听到齐天翔自报家门,梁冰玉还是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齐天翔会亲自打电话过来,也疑惑电话的来意,不由谨慎地说着:“没想到您会来电话,您有什么吩咐?” “别乱猜疑,纪委书记不吃人,也不吃你的饭,用不着紧张。”齐天翔尽量温和地活跃着气氛,想着怎么顺利地引入话题。 “吃饭不怕,吃人更不怕,就怕齐书记交办任务。”梁冰玉也是急于知道齐天翔打电话的用意,尽力拉近着彼此的距离,随即补充道:“就怕能力不足,水平不够,完不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没那么严重,反腐倡廉有老洪盯着,而且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布置任务,姑且算是有事请你帮忙吧!”齐天翔打着哈哈,慢慢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快别吓唬我了,我能帮到齐书记是天大的荣幸,还真不值得一个请字,尽管吩咐就是,办成办不成都将全力以赴。”梁冰玉似乎已经猜到了齐天翔要说的事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事情不大,跟你关系更不大,只是看你愿不愿意管,愿意管就算给你扯上了关系。”齐天翔婉转地话语充满了商量的意味,可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关系大不大,只要是你齐书记交办的事情,就是我梁冰玉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全力以赴。”梁冰玉表着决心,口气很真很直。 “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去河州重机集团车辆分厂家属区转了一圈,哪里的居住条件和情况很让人揪心。毕竟都是企业干了多年的老职工了,如今很多人也下岗了,无奈地生活在没有窗框,没有路灯,以及坑坑洼洼的路面,随意堆放的垃圾,就那样的环境,几十户人家已经住了几年,想想怎么能不寒心啊!”齐天翔感叹着,很快就似乎说不下去了,简短地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不是我们国有企业应该有的局面,也不应该是我们下岗职工必有的结局。” “你说的应该是车辆分厂的六栋楼,我知道那个地方,但没有去看过,工作还是没有书记你做得细啊!”梁冰玉有些愧疚地自责着,补充说着:“我应该去看一看,尽管不一定有多大作用,也要尽力呼吁一下。”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去看,造造声势也好,总归要解决的问题,推动一下就是功德。”齐天翔淡淡地表达着心情,但显然心中的波涛比淡然的话语来的激烈,“总不能等到房倒屋塌,再来追究责任的好一些,什么时候生命都是无价的,不能为了经济发展忽视了生命的存在。” “我理解齐书记的意思,下午我就过去看看,补上这一课。”梁冰玉爽快地说着:“我再联系几家省市新闻单位的朋友,一起去看看,各自尽自己的一份心。” “瓜从心里烂,事从内部办,重机的事情还要重机自己来办,叫补救也好,完善也罢,都要他们来组织实施。你河州市有多少资金,来给他擦屁股。”齐天翔没好气地点拨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就是去看看,多看看,多走走,就什么都有了。” 齐天翔的一席话使梁冰玉茅塞顿开,立即明白了齐天翔打来电话的目的,不由钦佩地说:“齐书记真是高明,你的借力使力之策修炼的炉火纯青了。” “别拍我的马屁,我没那么大力度。”齐天翔祥装不满地提高了声调,“不是还得借你梁市长之力吗?让你当了一回马前卒,真是不好意思啊!” “齐书记客气了,能为几百户职工办点实事,不说当马前卒,就是做铺路石,我也是甘心情愿。”梁冰玉不失时机地表着决心,“下午我力争把声势造的大一点,总之不能再让职工们天寒心更寒。” “谢谢你,我替职工师傅们谢谢你。”齐天翔莫名的有些感动,想到昨晚自己刚看到时心中的激愤,相信梁冰玉也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只要看到的人都有一种情绪在,黄师傅他们就有希望改善居住环境,就能最终搬出那片让人寒心的住宅,因此感慨地说道:“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感谢不敢当,吃饭一定到。”梁冰玉从齐天翔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情绪,也就玩笑着调节着气氛,“有了结果再向书记你汇报。” “随时欢迎你来做客!”齐天翔突然感觉请人来纪委这话民间版本的另类含义,就转换了语气补充道:“及时联系。” 挂掉梁冰玉的电话,齐天翔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相信经过梁冰玉的推动,事情会有所转机,而且也能使昨天晚上自己的访问公开化,进而明朗化。当公事变成私事的时候,或者说与某些官员个人有着某种联系的时候,事情会很微妙地发生变化。这点齐天翔是自信的,也是很有信心的。 看看表,已经快到了午饭的时间,齐天翔又给李正打了电话,而且是直接打的手机。简单地将黄萍的事情给他说了,并明确表示过几日带过去让他看看。 毕竟与李正的关系比梁冰玉要亲近很多,而且李正也认为是他齐天翔亲近的人,尽管不是圈子那么明确的划分,可似乎比圈子更有亲和力。或许这件事之后,梁冰玉也会认为成为自己亲近的人,这也是齐天翔所无力聚集的,而且似乎并不刻意拒绝这些。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必然脉络,很多人也需要有一个相对固定的范围,这也许就是圈子所容纳的内容,可能还有更多,只是根据不同的需求完成或完善的。 想到了圈子,齐天翔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小张轻轻敲敲门走进来,将刚找到的黄萍的一些资料,放在了齐天翔面前,微微笑着等待齐天翔的吩咐。 “没什么交待的,咱们吃饭去,终于可以吃到自己小食堂的伙食了。”齐天翔夸张地话语和动作,感染了小张,不由也开心地笑了。 齐天翔的开心,尽管与小张的开心不一样,但快乐都是一样的。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五章 意味深长 1 齐天翔和闫丽刚进门,岳母张婉芬就迎了上来,笑盈盈地看着女儿女婿。[燃^文^书库][] 这已是多年的老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正在忙着什么,老太太总是笑盈盈地迎来送往,从来没有例外。齐天翔曾善意地提醒过岳母多次,也通过闫丽的口进行过劝导,可却从来没有任何效果,这种略显客套的礼节一直保持着,浓浓的亲情让齐天翔陶醉,可也总觉得有种负疚的感觉。 “爸呢?”闫丽信口问道,这么些年,尤其是爸爸离休之后,渐渐变成了温和良善的老头,也最让女儿牵挂。 张婉芬往屋里哝哝嘴,神秘地说着:“一个人闷在书房好久了,我叫他都不理我。” “您又惹他生气了?”闫丽微微笑着玩笑似地责备着妈妈,老两口拌嘴,吃亏的总是妈妈,最先和解的也是妈妈。 “我敢惹他?”张婉芬撇撇嘴,小声对齐天翔说:“下午还好好的,这不是就要吃饭了,他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也就这个时间能坐下来看看电视。可也就是看看省台的新闻,五分钟没看完,就要我给你俩打电话回来,我还没问个为什么呢,就跟我急。” 齐天翔与闫丽对视了一眼,也就大致明白了老太太打电话的原因,不由会心地相视而笑。 下午下班都回到家了,闫丽正在做饭,齐天翔在旁边帮忙。其实晚饭很简单,也实在用不着两人一起忙活,可一天不见面了,齐天翔很愿意利用这做饭的间隙,与闫丽一起做些什么,聊些闲话,感受一下家的温馨,闫丽也很享受这样难得的时光。尽管嘴上是往外赶着齐天翔,可口气却并不坚决。岳母打来电话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老太太急如星火地让他们回家,而且还一再说没什么大事。俩人只好无奈地下楼打车回家,这是齐天翔和闫丽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老人家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平时的回家探望是应尽应分的必须,老人随时的召唤,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满足。 “我进去看看。”听完岳母的抱怨,齐天翔含笑对张婉芬说着,慢慢地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是天翔吗?进来吧!”书房里传来闫博年沉稳地话音,似乎并不像岳母所说生闷气的样子。 “爸。”齐天翔推门进屋,看到闫博年正面对着茶几上的一局残棋,默默地看着,齐天翔也认真地看了起来,边看边亲热地说:“要吃饭了,妈让我过来叫你。” “你先坐,饭早一会晚一会吃都没关系。”闫博年神情严峻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棋盘上,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这来者不善,可怎么防?” 齐天翔的注意力转到了棋盘上,本就势均力敌的双方攻防还算均衡,白棋明显占优,以形成了围宫之势,但黑棋却有一车带一卒深入白棋腹地,有单刀直入夺帅之意,形势也颇为凶险。初看之下,这样的棋局不像是棋谱中的对局,而且有些突兀,并没有很强的逻辑性和合理性。齐天翔似乎明白了棋局的意思,就琢磨着闫博年的用意,迟迟没有开口。 “黑棋似乎不求全胜,意图只是威胁老帅啊!看来也是并没有取胜的把握。”齐天翔看闫博年始终没有开口,就轻声说着:“而且还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围魏救赵,只是虚张声势地来这么一招奇兵,目的还是想白棋回兵救主。白棋如果不上当,继续加大攻势,黑棋就势必会投子认负了。” “棋局莫不如此,明明白白地摆着,看明白了也许并不凶险,可看不明白,或看不透玄机该如何应对。”闫博年淡淡地说着,抬起头来望着齐天翔,伸手接过递来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悠悠地说:“兵临城下的诸葛亮可以唱空城计,因为他用惯了奇兵,如果重兵不能保证达到效果,主帅被擒的奇耻大辱就难以挽回了。” 闫博年望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如果博弈的双方都明白,围观的或看棋的慌乱起来,乱了阵脚,这结果也未知啊!真不知最后是谁的马陵道啊!” 闫博年的话使齐天翔陷入了沉思,也渐渐明白岳父的用心良苦,心里不由充满感激,斟酌着词句,慢慢想着说:“事在人为,不管是奇兵,还是奇谋,都得依靠坚实的布局做基础,不然即使有过五关斩六将的美髯公,也必有走麦城的结局。” “总之来者不善啊!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而且自家的篱笆也要扎紧喽,这样任何奇兵也难以得逞。”闫博年看向齐天翔的眼神渐渐柔和,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但还是不忘关切地提醒着:“大战之前总要整理一下内务,这样不但是利于轻装前进,更可以防患于未然。” “避其锋芒有时候比强弓硬弩地对抗更有效,司马懿就善于此举,知道诸葛孔明处于内外交困的尴尬境地,采取避其锋芒之计,不硬顶,不硬打,结果星坠五丈原,是命数,更是运数,也是司马机谋的完胜。”齐天翔顺着闫博年的意思,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我党领袖的制胜法宝,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论胜败。初期敌强我弱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决战之际无论是铁流滚滚,还是百万雄师过大江,那就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架势,可是深谙军事和政治三昧,值得很好的研究和效仿。” “呵呵,看来你唔得蛮深,而且志向不小,好!”闫博年开心地笑了,赞赏着齐天翔,站起身高兴地说:“吃饭,咱爷俩喝两盅。” 说着话径直往外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嘱咐着:“你们这些年轻干部,平时务实的同时,也要务务虚,抽时间看看电视新闻,总是会有些收获的。” 晚饭很简单,可女儿女婿来了,张婉芬又特意准备了几个菜,齐天翔也趁势陪着闫博年喝了几杯酒,让老人宽心高兴。 饭后齐天翔和闫丽就起身告辞了,张婉芬原本还想和闫丽说些什么,被闫博年拦住了,催着齐天翔快走,弄到张婉芬还有些不高兴。 齐天翔知道岳父急着让自己走的原因,坐在车里就给小张打电话,让他联系省电视台,借用一下今晚新闻的带子,一会过去取,或者让他们送到省纪委办公室。想了一下又给省报的总编秦鹏打电话,让他把明天见报的头版清样传一份给自己,秦鹏是自己多年的老朋友,说话也不用那么客气。 放下电话,齐天翔歉意地对闫丽柔声说:“一会把你送到大院门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自己也注意时间,即使忙的晚回不来,也要早点休息。”闫丽从妈妈的讲述,以及齐天翔进书房,还有爸爸出来开心喝酒的样子,女性特有的细致敏锐,使她感觉肯定有什么事,而且一定与齐天翔有关,可从齐天翔的神情中她什么也看不到,可车里齐天翔的几个电话明确地告诉她,齐天翔很可能会彻夜不归了。 “放心吧!我会的。”齐天翔明白闫丽的担心,也知道她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微微有些歉疚,可能解释的却不多。因为岳父也并没有告诉自己是什么事情,但从今天的平静来看,一切都十分正常,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不会连他这个省委常委也不知道。事情因新闻而起,也只有看了新闻才能知道,所以不但让小张要了新闻带子,自己也要了报纸头版的清样,通常情况下,重大新闻电视和报纸应该是同步的,对比一下也许更能清楚一些。 送完闫丽,进到省纪委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还没有喘口气,小张也到了。 打完电话,他又亲自跑到电视台,让他们给拷贝了一张光盘拿了回来。 “家里没有什么事吧!这么晚了把你叫过来。”齐天翔很满意小张细致周密的做派,也不失时机地用温和的语言表达着歉意,而且注意拿捏着分寸。随即满意地看着小张打开电脑,插上光盘,很快就看到了新闻画面。 头条领导活动新闻中出现了林东生省长的身影,但却是作为配角出现的。主角是一位鬓发全白的老者,新闻介绍是老领导汪锦东,下来就统称为汪老了。新闻很有煽动性,极富情感地叙述汪老一下飞机,不顾年事已高,没有片刻的休息,就直接驱车赶到河州重机集团,他曾经付出过汗水和辛劳的心仪之地,参观了正在建设的老厂区改造的商业综合体项目,盛赞企业为国分忧的举措,以及利用国家政策先行先试,勇于担当的企业精神。随即兴致勃勃地参观了集团科研中心和物流调控中心,亲切地与科研人员和职工交谈,勉励他们克服各种困难,以大无畏的精神,战胜各种干扰和不利因素,保证集团顺利发展,为国家和省市作出更大的贡献。 解说词配合着画面,看到了时而头戴安全帽,时而身穿白大褂,时而又是军大衣的汪老,以及身边簇拥着的林东生、闻鸣、河州市委书记陶峰、市长李健,以及梁冰玉、范俊同、王金龙等省市党政领导,当然还有田未仁和人称汪胖子的汪宝坤。 新闻有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基本属于那种领导调研类型的新闻,可由于汪老是已经退休多年的老领导,又不能按正常的领导视察的路数走,就夹带了很多煽情和富有感情的表述,以期回避严肃的新闻所谓的规格和限制,看得出省台做新闻的人很懂得把握敏感点。既不触及敏感的规格问题,又适时地表述着新闻的看点和重要性。毕竟能够作为头条的新闻,又有省长参与的活动,本身就印证了重要性和看点。 领导视察从来就不是无的放矢的事情,尤其是高层领导的考察调研,除了有选题的专题调研,视察就透着很深的玄机,也传递着丰富的信息。看什么,什么时候看,看了之后说什么,什么场合说,都有着很深的意味和意图。领导要看的,已经要领导看的,都经过缜密的谋划和规划,助力还是比较明确的意图,释放明确的信号就是不便明说的图谋了。 老领导汪锦东的突然出现,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而且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到这个敏感的企业,难怪闫博年会很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刻意要给齐天翔必须的提醒,因为这看似平常的视察背后,隐含的内容太多太多。 齐天翔对汪锦东不是很熟识,但其名头和功绩却是耳熟能详,年近九旬的汪老,是河海省土生土长的干部,从华沂山区起步,做过基层农村工作,企业管理工作,也是河州重机集团解除军管后第一任党委书记,带领企业创造了辉煌的业绩,成为全国国企改革的一面旗帜。走上省委领导岗位后,更是提出高速公路带动经济带腾飞的大胆设想,在全国都在为县乡通公路而困扰的时候,大胆引进外资进入高速公路建设领域,并采取举债经营的创新思路,短短几年建成了覆盖全省,联通海东、海北、河中、河西各区域的高速公路网络,迅速带动了全省区域经济的发展,使经济一度落后的河海省,一举走进了全国经济总量第一集团行列,创造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而且至今仍然在经济比重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为其创新的思路和胆略,上调中央后,担任了主管工业经济的国务院领导,对推动全国国有经济健康发展,特别是民营经济和私营经济发展,创造了很多积极有效的成功典型,退到人大后,仍然积极为经济发展谋划尽力,积累了很高的声誉和口碑,成为河海政治经济领域的一根标杆,也是华沂乃至河海人的骄傲。 尽管已经退休多年,可从华沂山区走出来的汪老,还是老区津津乐道的资本,也是很多从华沂地区本土干部的旗帜和标杆,多年省市工作经历,培养和使用了很多的干部,也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地域特色浓厚的关系网,至今在河海省仍有着很深的渊源。这几年随着年事已高,渐渐淡出了公众视线,可在华沂地区干部的心目中,还有着不可动摇的领袖地位,只要有机会到北京,总要找机会、寻门路地想法拜见,似乎得到汪老的认可,就得到了华沂官场圈子的认可。 汪老,华沂圈子,闻鸣、范俊同、田未仁,乃至汪宝坤,齐聚河州重机,一连串的名字都在提示着齐天翔的注意,也在逼迫着他思考,包括闫博年的忧虑和担心,都像绳索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和应对。 看我了新闻,齐天翔示意小张关了视频,尽量平静地笑着对小张说:“老领导来者不善啊!这分明是宣示正义的节奏啊!” 说着话,头仰靠到高背椅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小张看齐天翔疲惫的神态,没有回答齐天翔的感叹,而是蹑手蹑脚地拿过齐天翔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放在齐天翔面前,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待着齐天翔的下一步安排。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六章 意味深长 2 从新闻里他也敏感地认识到了事态的严峻,而且也可以敏锐地意识到,此举是针对齐天翔而来。[燃^文^书库][]一年多来的秘书生涯,与齐天翔朝夕相处,他已经把自己与齐天翔联为了一体,也产生了深深的依赖,齐天翔的办事风格和待人接物,都成为了他学习的模板,时时处处都是在学习中工作的。这样的形势面前,他很想能为齐天翔分忧解难,哪怕是做出牺牲也愿意,可却不知该怎么应对,甚至如何劝解都不知道,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心里疼的不行,可也不敢表示出来。 短暂的思考后,齐天翔似乎恢复了过来,看着小张的表情,知道他在为自己担着心,心里一阵发热,温和地说道:“为我担心了吧!” 小张重重地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是有些担心,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没关系,天塌不下来。”齐天翔爽朗地大笑起来,淡然地说着:“先来看看我们的秦大总编给我发过来的头版清样,有什么新花样。” 说着话,点着根烟,站起身让出高背椅,让小张坐过去,自己慢慢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森森的夜色,竭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尽管对着小张爽朗的大笑,可如果小张细心,正可以知道他的心理波动,因为这样的大笑不是齐天翔的性格,更说明他内心的不平静。引起他情绪波动的,除了事件本身,还有新闻稿里汪老的表态,嘱咐集团员工克服各种困难,以大无畏的精神,战胜各种干扰和不利因素,保证集团顺利发展,与其说是对职工的勉励,不如说是对田未仁的鼓励。这种含沙射影的把戏,太明显,也太**裸,齐天翔不相信这种不加思考的语言,会出自一个老辣的智谋者之口,会是他的本心,一定是有人操纵了这场视察,并操纵了新闻的口径。 很快,小张就将秦鹏发到齐天翔邮箱里的清样打印了出来,并站起身示意齐天翔已经弄好了。 齐天翔没有回到办公桌后面,而是拿着打印稿,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相对于电视新闻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报纸用来将近一半的版面,搞了个通讯报道,回避了新闻的单调,用纪实的笔触大开大阖地描述了汪老集团行的丰富内容,详尽地表述了汪老一行的行程,绘声绘色地表现着视察的场面和精彩,但也还是以行程和过程为主要着墨点,汪老的讲话和表述,也大致与电视新闻相仿,看来汪老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或者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看我了清样,齐天翔看着小张,淡淡地说:“你也看看,多看几遍事情似乎就没那么严峻了,可以慢慢往下看了。” 小张双手接过清样,赫然地笑着:“只要齐书记认为可以看下去,那就往后看吧!” 齐天翔很满意小张的回答,望着小张专注地看清样,就看了一眼手表,不到九点,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就轻松地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翻到了王金龙的电话,打了过去。 “书记这会电话,有什么指示?”电话一接通,王金龙就嬉皮笑脸地说着。 这就是久经官场老到的表现,一则表示关系的远近,更重要的是表明说话方便,可以说一下重要的事情。 “听这口齿清晰的程度,看来王秘书长晚上没有喝多嘛!”齐天翔很满意王金龙的精明,也对他的暗示表示欣赏,“今晚北郊很热闹嘛!” “是啊!大领导驾临,如临大敌,怎敢纵酒枉事,我还想不想进步?”王金龙自嘲地调侃着,随即补充道:“刚把领导安顿好,这才稍稍喘了口气。 “我记得有人夸口北郊宾馆现在是天上飞的除了飞机,海里游的除过军舰,都能轻松料理,我这会倒是想尝尝鲜。”齐天翔戏谑地开着玩笑,口吻始终轻松幽默,像是熟人间的聊天。 “好酒好人喝,好菜可不多,只是不知客人是订餐呢,还是送餐?”王金龙一副店小二的口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在办公室,等着你的好酒好菜。”齐天翔简短地说着,笑着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看着小张说:“你今晚也不要回去了,一会我要写点东西,争取尽快在省报发出来,你一会和王金龙帮下忙,我执笔,你俩负责润色。” “润色可不敢,估计王秘书长也不敢,只是提前拜读就够有眼福了。”小张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就不露痕迹地恭维着。 齐天翔又要通了秦鹏的电话,落实了理论版面最后定稿的时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有篇理论性文章,能不能赶上明天理论版见报。 秦鹏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又问了一下大致字数,然后盘算了片刻,明确地答复,凌晨五点之前稿件发过去,就可以见报,而且现在就开始着手撤换稿子,准备版面。 都是熟识的人,原本就用不着客气,可齐天翔还是真诚地道着谢,毕竟这样的事情秦鹏担着风险,也需要做很多沟通和解释工作。 党报不同于其他媒体,是一级党和政府的喉舌,版面稿件,尤其是头版新闻报道,都是经过了几级审定和严格把关的。理论版尽管没有那么严格,可临时撤换稿件,还是会引起不小的反应的,虽然齐天翔作为省委常委,有这样的权力和资格,可这样突兀的变故,还是有一定责任的。 “二半夜喝酒,书记这雅兴所为何来?”王金龙气喘吁吁地进门,大大咧咧地调侃着,随即看到小张,顿觉冒失,就讪讪地说:“小张也在啊!” “喝你点酒,看你磨磨叽叽的,舍不得,还是嫂子没有给酒钱啊!”齐天翔看出王金龙的尴尬,就板着脸训斥道,以此暗示王金龙可以随便一些。 王金龙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深意,感激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委屈地叫着苦,“书记要喝酒,这个点了不是难为巧妇吗?总不能让你齐书记咸菜下酒吧,怎么着也得弄个花生米之类的硬菜吧!害得我开着车河州市四六城跑了个遍,好歹弄了几个菜。” 齐天翔看着小张,笑着信口说:“看到吗,你今后想进步,就得向人家王秘书长看齐,人家这干一说二,哭爹喊娘叫委屈的功夫,才是真正品透了办公室工作见多不见功,出力不讨好的内涵和其中三昧了,领导不夸,你得自夸,还得苦着脸拼命地夸才行。 小张听着齐天翔刻薄的挖苦,没有立即回答,赶紧拿来三个茶杯,帮着王金龙将几个塑料袋打开,摆放好,收拾停当后才幽幽地说:“要么人家是秘书长,我才是个秘书,这长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点大师兄降妖除怪的本事,起码也得有些二师兄偷奸耍滑卖嘴皮子的能耐。齐书记提醒的是,我得好好向二师兄取取经。” 小张慢条斯理含沙射影的话,不显水不显水,却浑身带刺,一时噎得王金龙哑口无言,愣怔了片刻,悻悻笑着对齐天翔说:“这个小张学坏了,以前不错的一个年轻后生,现在也学得油嘴滑舌,夹枪带棒,真是跟着和尚学念经,跟着巫婆跳大神,师傅没有带好啊!一颗好苗子就这么给毁了。”说着话摇头晃脑地连连叹气。 “你倒是喝酒呢,还是和小张说对口相声呢?”齐天翔没好气地端起茶杯,详装不满地瞪了王金龙一眼,笑着与小张轻轻碰了一下,“不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反正现在酒菜都有了,有你没你也无所谓了。” “哪有这么卸磨杀驴的,这好歹也得让驴喘口气吧!”王金龙不满地喊着,端起茶杯与齐天翔和小张碰了一下,“我怎么着也得把这杯酒喝了再走,也不枉我辛苦这一场。” 王金龙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引来一阵大笑,使得办公室的气氛更加轻松欢快,酒也喝得很痛快。 “说说吧!”齐天翔在小张倒酒的间歇,温和地看着王金龙,没头没脑地说。 王金龙望着齐天翔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汪老是专程来河州参加重机集团华诞庆典的,早来了几天,原本老人家是要回华沂老家看看的,可却被闻副省长给绑架了一天,弄得林省长个措手不及,很是恼火。” 看着齐天翔专注的眼神,王金龙就一五一十地抖搂开来:“原本老先生是准备一下飞机就直奔华沂山区的,也通知了那边,华沂市市委书记、市长都赶过来迎接了。按照计划,汪老下飞机后直接去省政府,林省长代表省委省政府表示欢迎,简单地进行一下座谈,然后午宴给汪老一行接风,饭后由闻副省长陪同去华沂地区观光游览。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汪老一下飞机,执意要先去河州重机集团看看,而且怎么解释也不听,都觉得是被人做了手脚,只得临时改变计划,通知林省长往河州重机赶。由于今天没有在河州市活动的安排,就没有通知河州市委市政府准备,这下可好,书记市长和河州一帮人都赶到重机集中。弄得仓促不说,还并不知道汪老要看什么,结果自然是看了宝贝儿子的房地产项目,看了附近的物流中心,又到科研中心看了看,不过是走马观花。” 王金龙缓了缓口气,接着饶有兴致地说:“上午原本时间就短,简单看看房地产项目就结束了,原本我这里准备了午饭,可谁知人家重机早有准备,小米稀饭大煎饼,小咸菜加野菜,老领导吃的赞不绝口,连夸家乡的美食好,家乡的饭养人。由于兴致很高,下午索性就安排了两个地方,汪老即兴发表了很多感慨和勉励的话,听得林省长直皱眉头,可也没有办法。今天的主角是汪老,重要配角是闻副省长、田未仁和汪胖子,根本就没有林省长什么事。” “还有更有趣的呢!”王金龙看齐天翔和小张兴致很好,就接着说:“好容易结束了视察,林省长提议回省政府,省政府一班人简单汇报一下工作,被汪老果断地拒绝了,晚饭时林省长致欢迎词,没说几句就被老领导打断了,而且不喝酒,不吃菜,就吃煎饼小咸菜,弄得林省长很窝火,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说完深深地叹口气,感慨地说:“老领导这是老糊涂了吗?” “他可不糊涂,起码不完全糊涂,拉大旗作虎皮的人更是清醒的很。”齐天翔冷笑着插话说:“有人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也刻意改变行程和计划,更弄得河州市委市政府鸡飞狗跳的,甚至不惜得罪林省长,看来这个赌注下得不小啊!” “还是你看的深。”王金龙不失时机的恭维着齐天翔,思索着说:“庆典之前这样造势,意图就不仅仅是为河州重机正名,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别胡联系,谁说项羽?谁是刘邦?河州重机是龙潭虎穴,大饼咸菜就是鸿门宴?”齐天翔撇了王金龙一眼,不知是义愤,还是不满,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不过这造势的目的是达到了,不然老领导来河海省,至多今天会发一个短讯,可这样一折腾,省台、省报都是大新闻了。下来的行程就是不忘革命传统,牢记历史保持光荣的文章了。” “这招是高,起码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高层很看重重机的稳定和稳固,这篇文章就大了去了。”王金龙沉思着表达着自己的忧虑,“明天一早启程,就把事实定了基调。” “所以才请你来啊!他们能造势,我也可以啊!”齐天翔淡淡地说,看重王金龙疑惑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笑着:“他拉他的弦,我唱我的调,互不相干。” “齐书记准备写一篇理论文章回应一下,而且已经与省报联系好了,所以请你过来把把关。”小张看王金龙仍然不解,就笑着解释。 “你没有搞错吧?我王金龙给行政学院的大才子把关,人家倚马可就的才情,还有斗酒万言的豪气,是你我比的了的?”王金龙看着小张,大声故意说给齐天翔听地摇头晃脑,“我就说书记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当垆沽酒,原本是有一篇大文章要做啊!自愧不如啊!” “别酸了,你俩先喝着,我先写着,一会你们都看看。”齐天翔站起身,轻轻擂了王金龙一拳,边向办公桌走去,边回头调侃着:“酒可别给我喝完喽!” 说着话,齐天翔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打开电脑文档,郑重地打出了文章的题目《反腐倡廉务实,更需务虚》,有了了书名,似乎也打开了文思的闸口,思绪犹如滔滔江水一样奔涌而出。原本这个问题,也是近一个时期住院常常思索的问题,为什么改革开放这多年来,人民生活大幅得到提高,干部的待遇更是得到改善,可干部**问题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简单地归结为经济活动的必然,无论从党和国家层面,还是反腐倡廉层面,都是不全面的,也是不负责任的,势必会混淆改革开放和经济进步与贪腐的关系,贪腐不是改革开放的必然,更不是经济进步的必须,而是有着深层次的原因的。首先党和政府中心工作的转移,放松了党赖以生存发展的法宝,那就是密切联系群众,紧紧依靠群众,以及一切为群众利益考虑的指导思想,放松了意识形态领域的继承和发展,放弃了作风建设和制度规范,干部脱离群众,抵制和拒绝群众监督和舆论监督,一切以经济利益为中心。重大问题的决策和依据,过多的考虑了地方或部门利益,并没有很好地考虑群众利益,没有很好地征求群众意见,甚至与民争利,严重伤害了干群关系,割裂了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成为凌驾于群众之上的特权阶层。这就为某些意志不坚定,道德观念薄弱的干部,成为改革洪流中的失败者,甚至成为害群之马,严重危害了党和国家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危害。 特别是重点领域的重点部门,权钱交易,以权谋私,权力寻租,利益互换,或结成利益同盟的事情,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公平,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对于这些已经出现的问题,必须进行严厉打击,坚决彻底地将这些害群之马,清理出我们的干部队伍,净化血液不但是保证党和国家生存发展的大事,更关系到党和政府的生死存亡,也是广大群众的迫切要求。 严厉打击的同时,更有针对**产生的原因和根源进行研究,有的放矢的采取切实可行的方式方法,阻断**产生的根源,这就是制度规范,监督机制,以及作风建设三大步骤。既综合施治,又分门别类,打防并举,务实更有务虚。 首先要立足社会实际,根据新形势下干部的组成结构,采取必要的宗旨意识教育和理想信念的养成。要让这些受过高等教育,有着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各级干部,明确我们的党和政府经济工作的目的,明白依靠人民发展的精神实质,知道工作的目标。重树远大理想信念和高尚情操,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真正融入到实际工作之中,改变当官做老爷的封建官僚思想。同时进行必要的传统思想教育,将老一辈创立的艰苦朴素、勇于奉献、公而忘私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继承和发扬下去,形成一种干事创业与国家民族的发展紧密联系,把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党和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摈弃居功自傲,养尊处优,以及奢靡浮夸,损公肥私的思想,任何人的任何创造,都来自于国家赋予的责任,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本,更不是铺张浪费的本钱。 通过宗旨意识培养,使各级各部门能够端正思想,正本清源,形成良好的风气,然后通过建章立制和监督检查,建立良好的防范机制,使广大干部,特别是国有企业领导干部,拥有崇高的理想,旺盛的热情,勇于献身奉献的精神风貌,并初步建成干部不想腐,不敢腐,不能腐的良好经济环境和工作环境。 缜密的思索,深思熟虑的问题,以及长期思考的解决办法,形成文字付诸笔端,几乎是一气呵成,很快就形成了一篇完整的文章,既有理论立意,又有案例分析,还有需采取的思路和具体办法。 齐天翔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将心中的烦闷倾诉了出来,觉得很畅快,很舒心。这样的理论文章,齐天翔在学院时经常涉及,而且文思清晰,走到现在的职位后,这样的文章写得少了,而且即使写,也很少拿出去发表,主要还是考虑自身的身份,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这次重操旧业,有种久违的欢欣,尤其是想到文章见报后,可能产生的效果,就有种莫名的兴奋。 想着这些,齐天翔又将文章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站起身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满意地说:“你俩过来看看,提提意见。” 齐天翔的话立时将王金龙和小张召唤到办公桌前,齐天翔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两人认真地读着文章,悠闲地点着一支烟慢慢抽着,耐心地等待着他俩的观感。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有的放矢,言之有物,很有预见性,也很有针对性。”王金龙首先发表了感想,满口的夸赞,随即感慨地说:“都说齐书记理论水平高,出手快,以前还只是听说,现在终于领教了,佩服!佩服!” “也别胡夸,毕竟还有很多人要看,要品评,还是不要说得太满。”齐天翔神情严峻地望着王金龙,谨慎地又征求着小张的意见,“小张怎么看?” “这样的文章从立意到构思,都很独到,尤其的立足宗旨意识和优良传统,树立理想信念的论述很经典,也是为我们纪委工作正名的必要之举,早就应该有这样的文章了。务实更要务虚,不正是中央对纪检监察工作的具体要求吗?”小张字斟字琢地谨慎说着,把自己的观感完整地说了出来。 “既然小张也是这种看法,那就说明我没有谬夸。”王金龙看着齐天翔笑道:“可以交稿了。” “那就交了吧!”齐天翔看王金龙和小张都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说,扭头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缓缓地对小张说:“那就给秦鹏发过去吧!比他限定的交稿时间提前了将近两个小时,应该还算宽裕。” 小张熟练地操作着,将文章给秦鹏发了个电子邮件,随即又拨打了秦鹏的手机,低声与秦鹏进行了沟通,然后挂断了电话,看着齐天翔说:“秦总编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明早见报!” 齐天翔满意地笑了,转过脸对王金龙温和地说:“这个点了,你是接着喝,还是回家?” “我还是回家吧!喝酒喝不过你,熬夜也未必熬得过你,还是识相点的好!”王金龙说着话站起身,边走边说:“明天还要与闻副省长陪汪老衣锦还乡呢!走了。” 齐天翔站起身,含笑目送着王金龙走出办公室,然后回头对小张说:“咱们也对付着沙发上眯一会吧!明天一早咱们去平原县。” 小张点点头,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跑味,回身利落地将茶几上的酒瓶和剩菜收拾停当,然后打开文件柜的下部,取出床单,麻利地铺到长沙发上,又取出毛毯和枕头放好,转身过去关好窗户,做完了了这一切,才微笑地看着齐天翔说:“你先休息吧!我到自己办公室去休息。” 齐天翔满意地望着小张,看着小张将垃圾提出办公室,转身轻轻带上了门,才慢慢脱掉了裤子,和衣躺在了沙发上。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心满意足,齐天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且睡得很沉,很甜。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七章 西皮流水 1 楼前几面彩旗,绿植上散挂着的彩条纸,一幅大大的横幅从楼上几乎垂到了地面,如果不是上面的文字,很难相信这是曙光厂几年来难得一见大日子的庆典现场。[燃^文^书库][] “曙光小区竣工庆典”几个楷书大字赫然醒目,使得小区广场也有着别样的喜庆。 一下车,看到这样的横幅,以及简朴的不加修饰的布置,齐天翔眼睛一亮,很为李正的精妙设计暗暗称赞。毕竟是做新闻的出身,知道新闻的卖点和夺人之处,没有气球悬挂的条幅,没有拱门之类的喧闹,可却处处体现着精心,更显得庆典仪式质朴和雅致。一道横幅既表明了意图,又彰显了简朴的意蕴,很有想法,也很费了一番思量。 “这么大的活动,就这么寒酸的布置,你李正这是要干什么?”齐天翔祥装不满地冷下脸,对满脸含笑迎来的李正劈头盖脸地说,他想听听李正怎么解释。 “铺张不起啊!曙光厂正在爬坡,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捉襟见肘啊!”李正看着齐天翔的冷脸,嬉皮笑脸地对着。他知道齐天翔很满意这样的布置,也不愿过多的张扬,所以才干这么回答。随即凑上来低声说:“一小部分家庭享受到了这种快乐和喜庆,还有更多地家庭在默默地煎熬着,要照顾大多数家庭的情绪。低调,低调点好。” “这还像句一把手领导的认识,有点大局意识。”齐天翔绷不住破颜微笑,伸出手来握住路金山的手,笑着说:“今天最高兴的应该是金山同志,几年的辛劳奔波,以及汗水和坚守,终于看到结果了,应该向你道谢,向你道声辛苦了。” 齐天翔有些动情了,想到路金山苦苦支撑着曙光厂这些年,想到去年这个男人的委屈和嚎啕大哭,以及痛苦之后默默地坚持,使得这片家属楼从无到有,到今天竣工交钥匙,这期间的困难可想而知。想到这一层,齐天翔不由握紧了路金山的大手,用力地摇动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齐书记,你可别这么说,能为曙光厂的老少爷们做些事,哪怕就是一点点,我心里也是一种安慰,累死我都愿意。”路金山也动情了,齐天翔的理解和夸奖使他深为感动,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和感触,不由得有些饮咽了。 “书记下车伊始,就开始勾我们老路伤感,这些天老路想起这个日子,就暗暗抹泪,好像自己养大了的漂亮闺女,这就要拱手送人了似的。”李正看齐天翔和路金山都有些动情,就打趣地活跃着气氛。 “你也养个漂亮闺女我看看,怕你不哭的昏天黑地的。”齐天翔笑着瞪了李正一眼,感慨地说:“爱得深,才能爱的切。人这一辈子能做多少事,尤其是真心扑下身子为他人办事,能认认真真地做好一件事,做成一件事就大为不易了。老路是个真性情的男人,我钦佩他。” 齐天翔毫不吝惜地夸赞,使得大家伙颇为动容,连连点头应承。齐天翔看话题有些沉重了,就呵呵笑着对身后的黄萍温和地说:“你说我的对不对啊,大才女。” 黄萍正专心地听着齐天翔的说话,没有想到他会问到自己,立即紧张地羞红了脸,嗫撮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地点着头,算是回答。 “这说到大才女了,另一位才女呢,大师兄和姐夫来了,怎么不敢路面了,这样漫客,太不像话了。”齐天翔看着黄萍紧张羞怯的神情,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就自嘲地望着李正,不满地问。 “书记还有书记要迎接,所以书记只好舍弃了这个书记,去迎接哪个书记了。”李正说着绕口令一眼快速应答,挤眉弄眼地增加着情趣。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天翔笑着对李正和众人说,知道郝涵专程去迎接王健康了,心里很满意他们的安排,就看了一眼手表,祥装不满地信口说道:“那让我这个书记就这么站在这里等着?” “哪能让你就这么等着,怎么也得请你看看咱们曙光小区的面貌吧!”李正看齐天翔今天兴致很高,就壮着胆子仍然是嬉皮笑脸地说着。 “那还不头前带路。”齐天翔瞪着眼念白似的高声断喝。 “得令了。”李正嘴里念着鼓点,收腰提手,拉开架势快步围着众人,碎步小跑一圈。有板有眼的架势,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李正收束起顽皮的神色,带着齐天翔慢慢向小区里走去。 齐天翔对这里不陌生,一年多来已经很多次到过这里,但不是乱糟糟的建筑工地,就是封闭的施工场面,这么近距离清晰地欣赏小区的楼群,还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很大的居民区,由两列各六栋楼组成,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很宽,不但设计了花坛和绿植,还合理地规划了停车位,为今后小区居民车辆的停放,提早做好了准备。 李正带着齐天翔一行率先走进一栋楼的一层,边走边介绍着:“这个小区一共规划了十二栋楼,楼高七层,四个单元,一层三户,可以解决一千余户家庭,面积基本上都是统一的八十多平米的二室二厅,所不同的就是房屋格局和朝向的不同。” 进了门来,齐天翔仔细看着房间的格局,正如李正介绍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两边的房子是南北通透的布局,想必中间的一户是两室在一边。看到的这一户进门来是不长的玄关,一侧是卫生间,另一侧是厨房。玄关进去就是方正的客厅,客厅后面是外接的飘窗,使得客厅非常明亮,客厅挨着厨房的位置是不大的饭厅,连接着两边的是两间卧室,两间卧室都有凉台,凉台很宽很大,使用的是塑钢的窗户,外面的不锈钢防盗网。整个布局很合理,也很敞亮,而且对于三口之家这样的家庭,面积和设置都很宽裕。尤其是与普通商品房不同的是,房子经过了统一的装修,所有房间的地板都铺上了白色的瓷砖,卫生间也安装上了卫浴设备,厨房水管、水池也基本到位。 齐天翔看的很仔细,每一个位置都认真地看,亲自地试,仿佛是验收自己的住房一样。一圈看下来,确实挑不出什么明显的不足,也很满意房间的设施和格局,可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人家李正就是聪明,特意安排了一套楼头的住房让咱们看,这一进来明堂明厅的多敞亮,看的都让人舒服,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了。” “那是,谁不把最光鲜的一面尽情展示啊!”李正赫然地笑着,望着齐天翔继续说道:“这所有的装修和房间布置,也是费了老路不少心思,考虑到职工的普遍情况,就对房屋的墙壁和地板进行了完善,能帮职工省一点是一点。另外根据各家的情况,卫浴厨房和地板的品牌和材质,都是征求了各家的情况,就是自己选择,统一装修,所以各家还是有所不同。” “这样的一套房子,住户需要负担多少钱?”齐天翔始终关心的还是这些,所以不放心地问:“是预交,还是领钥匙交款?” “如果按照标准装修,每户负担不超过一万块钱,有钱的交现款,没钱的有多少交多少,余额根据实际情况确定时间,都是企业的职工,不能增加他们额外的负担。”李正知道齐天翔关心的是什么,就一五一十地说:“这几年企业很困难,职工更加艰难,收入水平参差不齐,但大多还是处在温饱的水平,商品房根本买不起,也没有钱来买,不能为了改善住房条件砸祸卖铁不是。所以从建房初期,老路他们就完全按照实际能力规划和考虑的。企业自有资金和找来的钱,就是为了把房子建起来,让职工住进来,当时也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看着齐天翔等人关注的神情,李正坦率地说:“我们这不是商品房开发,用的是曙光厂自己的土地,也没有土地费用,建筑方面的税费也实行了部分减免。这还是得益于国家对企业自有住房改造的优惠政策,我们算是赶上了。现在算来这批住房投入的几千万资金,开发职工搬迁后的那一大片老住宅区,进行合理的商住两用,住房还作为职工搬迁置换,底商进行商业开发,效益还是可以的。这样再有两轮,就可以基本解决曙光厂积压已久的老旧房屋拆迁问题了,而且配合着老旧小区的开发,也可以对中专和运动馆进行重新规划,使得园区的功能服务区与工业加工区形成双翼,带动曙光园区整体腾飞。” “想着老百姓的疾苦和实际困难,根据职工的承受力安排企业建设项目,真正为职工谋福利,为职工着想,这样的思路了不起。”齐天翔看着李正越说越兴奋,不由发展内心地夸赞着,也为园区整体的蓝图感到高兴! “当然了不起,没看是谁在具体指导的,能有错吗?”门外响起浑厚的嗓音,随着话音王健康大步走了进来,呵呵笑着对齐天翔客套地说着:“你这远道的还赶在了我前面,看来我这老牛是赶不上你的节奏了。” “我年轻,早到是应该的,谁说你王书记是老牛了,哪见过身体精神都如此健硕的老牛?”齐天翔笑着回应王健康,亲热地握住他的手,好奇地问:“你刚才谁在给他们具体指导,这么有远见的高人在哪里?有机会引荐一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又何必谦虚呢!”王健康爽朗地笑着,拉着齐天翔的手,夸张地晃动着,“这边省报上高屋建瓴地提倡一切为了群众,一心想着群众,这边就拿出了实践成果,还说不是你的指导吗?” “王书记谬夸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还是人家做在了前面,充其量我也就是总结和归纳之功了。”齐天翔立即就明白了王健康话里的意思,他一定看到了今天省报上自己的文章,而且评价很好,看来自己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看向王健康的眼神也柔和亲切许多。 现在报社都是电脑传版,编辑好的版面同时传给全省各地市,由各地市指定的印刷厂印刷,清河日报印刷厂与省城同步开机,这样就能保证各地市领导,早上进到办公室就能看到省报,也能及时了解全省大事要闻,这不能不归结为技术的进步。 “这屋里地方实在太小了,各位领导还是请到外边休息吧,这时间也就要到了。”李正好容易等到齐天翔和王健康寒暄完毕,不失时机地提议着。 “是啊!还是到外边吧,外边敞亮,也宽敞透气。”王健康赞许着李正的提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 “王书记先走,我紧跟。”齐天翔笑着对王健康谦让地做着手势,跟着王健康后面走出房子。 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职工,还有不少人陆续往这边聚集。尽管只是曙光厂部分职工家庭的搬迁事情,可却牵扯到全厂职工家庭的心,因为这样的期盼他们已经盼了很多年,随着企业状况日益艰难,这些希望正在慢慢消磨,可谁知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一片崭新的住房就拔地而起,而且竟然不需要更多的花费,新的希望如火焰般熊熊燃起,每个人都憧憬着属于自己的新房梦。 不知什么时候横幅前面摆上了几张桌子,蒙上了红色的台布,桌子后面也出现了一排椅子,看上去就更有些正式庆典的味道了,也自然形成了事件的中心。 齐天翔不经意地看到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在不停地拍摄着,明白这是王健康带来的清河电视台的记者,应该还有清河日报的记者,他是市委书记,需要这样的阵势。他的活动和讲话,是必须及时报道的,这是新闻纪律,而且这也是全市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走到了屋外,也就走到了公众视线之下,王健康立时变得严肃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的凌然神情,好似随时都有镜头在扑捉着自己。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像是在看一场戏。尽管也对王健康的做作感到好笑,可却也十分理解,时刻生活在聚光灯下,时时需要作出指示,这些由官职带来的权威,无不体现着他此刻的无奈处境。有时候官场就像舞台,早上戴着面具威风凛凛地上班,晚上回到家中卸妆。整天都生活在权力和威信构成的实际剧情里,每天都是按照剧情或需要来说话、做事,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自己原本什么样都不知道了,似乎戴着面具的才是本质的自己,一朝彻底卸下面具,反而不适应,不习惯了。就像契科夫笔下的套中人,迷失的不仅仅是本质,连性情都彻底变了。 其实这还不如舞台上的演员,以及镁光灯下的明星,装扮只是一时一刻,一切都要剧本或剧情要求,自己清楚地知道是假的,只是做戏,而进入官场却需要几十年的装扮,怎么能不迷失。 想必痴迷京剧,并深知三昧的王健康,应该很明白这里的区别,可也许是从配角变成主角太过仓促,自己都没能适应,或许还很享受这种感觉,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地描述自己的感受,度日如年呢,还是**值千金。 齐天翔的胡思乱想没有进行太久,忙活着去安排具体事宜的李正就匆匆忙忙地走过来,附在王健康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想必是汇报庆典的议程和细节,王健康仔细地听着,而后严肃地说了几句什么,李正快步走到齐天翔身前,微微笑着说:“齐书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齐天翔点点头,算是表态同意。随即低声问:“这样的场面,怎么没有看到老书记,忘了请了?” “哪里是忘了,是请不来。”李正笑着解释道:“前几天就出门旅游了,说是出去走走转转,还不是躲清静去了,老爷子,大智慧。” 李正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感叹着。随即正色做着请的手势,将齐天翔第一个引导到了主席台正中的位置,随后王健康和清河市国资委、住建局的领导先后依次走了上去。 李正将各位领导安顿停当后,走到侧边,拿起话筒开始了庆典的主持,宣布庆典活动开始的声音刚落,音乐和鞭炮声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和腾空而起的硝烟,将庆典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音乐和鞭炮声平息之后,李正接着主持,介绍完与会领导后,就高声宣布请齐天翔讲话,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齐天翔站了起来,清清嗓子说:“今天是曙光厂大喜的日子,也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尽管不是所有职工,都如同今天将要领到钥匙的职工一样幸运,但也应该高兴,因为随着新楼的落成,大家就都有了新的希望,看到了希望就对我们的企业有了信心,而这才是最可宝贵的精神。” 齐天翔的开场白立即引发了现场群众热烈的掌声,这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感觉齐天翔说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就引起了共鸣。 齐天翔等掌声略微平息一点后,接着说道:“曙光厂是属于我们大家的,兴旺发达本就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大家把厂长当成了家,自从走进工厂的第一天起,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企业身上,为此不惜奉献汗水和辛劳,为的就是企业繁荣昌盛,我们自己的生活也芝麻开花节节高,越过越好,越来越充实,越来越快活。这就是我们职工需要的生活,这就是我们职工需要的企业。” “所以今天的喜庆应该高兴,更应该成为对企业负责人的鞭策,因为为职工谋福利,为职工利益着想,本就应该是企业的责任,做不到就是失职,就应该受到职工的谩骂和谴责,就应该感到羞愧,这才是我们国有企业负责人应该有的认识和态度,也是必须做到的。”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以至于使他等了很久,才继续讲着:“好在我们等到了这个日子,等来了幸福生活的开端,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越来越多,好日子会越过越好,只要路子对头,我们曙光厂振兴的日子还会远吗?我们广大职工重新成为企业主人翁的日子还会远吗?我为此充满信心,也为此而高兴。”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满意地看着热烈鼓掌的职工,他明白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说出了他们积郁已久的心里话。其实,这也是齐天翔积郁已久的心里话,自从今年接手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真正深入接触到国有企业之后,国企自身暴露出的这样那样的问题,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尤其的国有企业职工的现状和困难状态,更是让他揪心和痛楚。这个从小就走国企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对国有企业有着深深的感情,知道企业对职工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企业能够为职工做些什么。而如今,眼看着大批的国企倒闭或转制,大批的职工因年老体弱,或者因经营者的减员增效及科技进步,纷纷下岗失业的现实,心痛却无能为力。政府和经营者的急功近利,导致了城市低收入的问题成为社会安定的薄弱环节,成为矛盾和危机的导火索,加之棚户区改造和强拆行为的出现,不断地挑战着这个群体的承受底线,冲突和对抗日益严峻,时刻危害着社会稳定和城市的繁荣发展。 这样的问题困扰着齐天翔,时时像鞭子般抽打着他的心,每每看到下岗失业职工家庭的困境,看到他们无助的眼神,都有着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仿佛是他造成了他们的困难,而内心又对贪腐和损害国企利益的行径深恶痛绝。常常不自觉地思索着解决的办法,体制和机制的问题是他所难以改变的,也是短期内难以改观的,只有从国企内部进行完善,改变经营思路,重新焕发国企活力,主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真正成为职工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使职工能够放心的依靠。而实现这样的目的,必须重新凝聚人心,重拾国企文化和传统精神,把过去企业成功发展的经验和做法找回来,给企业以新的内涵和活力。对于这些微妙的改变,齐天翔有信心,愿意进行尝试并为之努力。 短暂的沉思,使齐天翔忽视了王健康热情洋溢的讲话,以至于并没有听到王健康说些什么,只是不时看到他极富煽动性的肢体动作,还有浑厚磁性的语言,直到掌声响起,才渐渐回过神来,跟着鼓起掌来。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八章 西皮流水 2 随即是象征性地分发钥匙,一串串系着红绸子的钥匙,通过领导们的手,递到新住户的手中,场面顿时热烈了起来,音乐和鞭炮声重新雷鸣般地响起,把喜庆的气氛推向了aha,也忙坏了电视记者,不停地扑捉着领导们和住户们脸上的笑容,成为新闻最难得的细节。[燃^文^书库][] 庆典在喧闹的气氛中结束,齐天翔和王健康等领导分别被请到了园区会客室休息,李正陪同着齐天翔和王健康,郝涵和路金山陪着市里的几位局长,等待庆典的最后一道程序,午宴之后才算是圆满结束。这是固定的套路,也是难以免除的所谓礼数。 离开广场的时候,齐天翔有意识瞥了一眼摄像的电视记者,这个不起眼的微小动作,恰好被李正敏感地扑捉到眼里。进到会客室之后,工作人员倒上茶水分别摆好,慢慢地退了出去。李正看到工作人员退出去,就谨慎地问道:“齐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 齐天翔知道李正猜出了他的心思,很满意他的敏锐和新闻嗅觉,就呵呵笑着看向王健康,“这还得老大哥配合支持才行。” “我,我配合什么?”齐天翔和李正哑谜样的对话,一时让王健康没有明白过来,有些迷糊地问:“你俩又给我下什么套呢?” 一席话逗得三人都大笑起来,小范围的场合,王健康也不在端着官架,而且也深知齐天翔和李正的亲密关系,就放松了下来,口气和缓地说:“有什么需要我老王配合的,我义无返顾。” “还是老大哥,我就知道没有问题。”齐天翔开心地笑着,看看王健康,又看看李正,最后目光定格在王健康脸上,意味深长地说:“老大哥是梨园高人,一定知道西皮流水的奥妙和变数吧!” “西皮流水,当然明白。皮是京剧的主要声腔之一。西皮的曲调活泼、欢快,唱腔刚强有力、节奏紧凑,非常适合表现欢乐跳跃、坚定的情绪。流水板是有板无眼的形式,在京剧、汉剧、徽剧等剧种里,西皮都同二黄腔调并用,合称皮黄,有着更强的表现形式。”王健康边想边说着西皮流水的概念,还是不解地问:“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鸿门宴》一场张良是怎么唱的?”李正谦虚地望着王健康,提腔拿调唱了起来:“请主公但把宽心放,细听为臣说端详。强弱不敌暂避让,褒中奇险可兴邦。养得兵强马又壮,复夺三秦定家邦。” 李正憋得脸通红,好容易把几句唱完,摇着头自惭形愧地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班门弄斧,引得方家笑话了。” “你这还敢称三脚猫,简直就是矮脚虎,你把老大哥精到的张良给抢了,老大哥就只能演刘邦了,那我也只好扮楚霸王项羽了。”齐天翔慢条斯理地品评着李正的唱腔,似乎只是为了探讨戏剧。 “好了,好了,你俩就不要唱双簧了,说到京剧,你俩加一块都不够一个三脚猫。”王健康嗔怪地望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说:“有话就直说吧!” “那就不饶了,实话实说吧!”齐天翔笑着望望王健康,缓缓地说:“就是借用一下你的记者和摄像机,并借用老大哥的贵体,当一回配角,给老弟帮帮腔,造造势。” 看着王健康感兴趣的神情,齐天翔慢慢将计划和盘托出,“今天上午的新闻,你老大哥该怎么唱主角怎么唱,下午园区视察,你就跟着老弟的腔调走下去。这样一条新闻就变成了两条新闻,省台和清河市台各播各的。” “明白了,你老弟这是要唱一出《三道口》啊!”王健康立即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联想到今天省报的新闻和理论版的文章,很快意识到齐天翔正在谋划一场大戏,也很是赞赏他的敏锐和高妙的手法,就爽朗地大声说:“放心,老哥一定把老班头演好。” 齐天翔感激地望着王健康笑了,转脸又对李正交待着:“你一会就去和市台的记者沟通,让他们按照庆典和视察剪辑出两条新闻,并一定要突出立足实际为职工群众办实事的主题,而且一定要强调国有企业要发扬优良传统,恪进职守,完善社会主体责任,为社会稳定和经济的繁荣发展,发挥积极的作用。你负责落实新闻的把关工作,省台那边让小张来协调,你们两个一会再细致商量。” 说完,看着李正重重地点头,又细心地嘱咐道:“交待小张注意提醒省台,一定要放在汪老的新闻之后,如果今天没有来自华沂的新闻,这条新闻就不要播。明白吗?” 李正又重重地点点头,他也感到齐天翔提醒的重要性。做了这么多年新闻,对新闻的作用和微妙之处很清楚,也深知新闻的双刃剑性质,李正突然感到了深深的责任在肩,蓦然心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庄严来。 午宴很隆重,也很热闹,但考虑到到下午的事情,齐天翔和王健康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杯酒,算是没有剥了李正的面子。 下午先是看了厂区的整治规划,由于剔除了合资企业的部分,使他们重新开了厂门,厂区内大门进行了封堵,尽管少了很大一部分,但也看上去规整了很多。合作的那部分,由于园区和曙光厂采取了强硬的态度,追讨的努力一直到省,甚至闹到了北京,企业和地方政府的不依不饶,加之新闻媒体的追踪报道和推波助澜,迫使合作方被迫低头,从西南迁回了部分设备,并补偿了一笔费用,解除了合作关系,曙光厂重新拥有了生产自主权。农用车生产销售竞争过于激烈,市场形势也不容乐观,曙光厂就主动放弃了农用车的市场竞争,转而开发市场渐渐热销的家用电动车,并主动与南方一家车用电池生产企业合作,承接整车制造和总装工作,达产后能够实现五十万辆成品车生产能力,前期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 齐天翔和王健康饶有兴致地在观看着车间里忙碌的安装现场,并同现场的安装和设备调试的技术人员进行了交流,详细听取了曙光厂工程负责同志对项目建设的进展情况,望着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齐天翔仿佛看到了紧张有序的生产场景,很有感触地说:“只要认准了方向,依靠企业自身的优势,国有企业规范的管理,生产技术一体化的人员结构,以及稳定的职工队伍和后备人才培养,这些民营或私营企业不具备的特性,就显露出来了,这就是我们的后发优势和强大生命力。” “齐书记看问题的方式就是独特,人家现在都在推崇民营或私营企业灵活的管理和生产方式,短平快的经营方法,而你却在关注着国有企业传统的生产和管理模式,难道就不担心国有企业僵化的运行模式,以及投入大产出慢的顽疾再现吗?”王健康附和着齐天翔的话,有意在引导齐天翔下面要说的话。 “不说航母,就说一艘大型护卫舰,或者一架飞机,一列高铁,从设计、论证、零部件生产、主体框架构成,到总成竣工,最短的也要一两年的时间,长一点的需要三五年,没有稳定的一线职工队伍,没有长期的储备和后续能力,想要完成这样的工作,不说痴心妄想,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齐天翔望着王健康,冷笑道:“这些靠那些只想着挣钱,只想着如何盘剥职工利益的民营私营企业,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 说着话,齐天翔不由激愤了,声音不由提高了一点,“年轻时招进来,年老时无情地踢出去,这样的用工制度和经营方式,能够长期使用和留住优秀的专业技术人才?没有详细的职业规划和未来生活保障,不提供必要的生活福利,能够让职工安心工作吗?国有企业的存在不是经营的需要,而是时代的必然,也是顺应了人心所向。建国之初的国家建设,正是在经历了颠沛流离动荡之后人们向往稳定生活的选择,也是国家和人民共同的愿望,这才有了万众一心奉献才智,热情奔放建设国家的民族精神,人民安居乐业,生活稳定有序,这不是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吗?” 齐天翔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这样引申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对于如今社会乱象,以及产生的原因,齐天翔有着深深的思索,也有着深深地忧虑,但却难于启齿,更不敢公开的表露。 也许看出了齐天翔的忧虑,和欲言又止的烦闷,王健康岔开了话题,缓缓地看着李正说:“东车组装厂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正准备带各位领导去看呢!”公众场合,李正也不敢过于放肆,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随即赶忙介绍说:“这边的事情主要是老路在负责,让他给领导们详细地汇报汇报。” “咱们到那边看看?”王健康温和地望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 齐天翔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跟着李正往另一片厂房走去。尽管情况已经基本了解,但还是认真地听着路金山的介绍。 “这边的情况比较乐观,随着国家高铁建设和投入的加大,承接着车辆制造的东车集团迎来了难得的发展机遇,近几年投入了大量的研发经费,开发了适应高铁特意苛刻条件的机车车辆,而且成功地打入了国际市场。订单接踵而至,却苦于生产能力不足,尤其是高级技工严重不足,由于以前就有协作关系,咱们就请人家来考察。咱们的生产能力,以及加工设备,尤其是技术能力,人家一眼就相中了,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车厢生产组装意向,现在正在抓紧厂房维修和行车维护,近期就可以开工。” 路金山兴奋地说着,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说:“最高兴的还是咱们厂子里那些老伙计,厂子里有活干了,那个兴奋的,跟中了大奖似的。很多老技术骨干,这些天都自发地盯在车间,不要工资不计报酬,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还有的就主动到中专学校传授技术,争取早一点把那些孩子们培养出来。那些在外边打零活的,都辞工回来了,都憋着劲等着出力流汗呢!” “这就是我们的工人,这就是我们的工人阶级,下岗了没有抱怨,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计得失,不顾自身利益地牺牲,这样的职工,我们该怎么表现感谢,又怎么回报他们的精神呢?”齐天翔又有些激动了,扭过脸对王健康感慨地说道:“不能再干富自家窝,寒职工心的事情了,这么好的职工,再也伤不起了。” “是啊!应该关注这些问题了,不然一盘散沙的社会,是没有什么希望的。”王健康沉吟地附和着,齐天翔的情绪也影响了他,使他也不由地陷入了思考之中。 边说边走,很快就走到了安装车间外面,与一年前的冷清残破不同的是,车间进行了重新的返修,内外都焕然一新,感觉就像新盖的一样。车间里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埋头工作的职工,秩序井然,繁忙而不混乱。 齐天翔慢慢地走着,看得很仔细地,似乎是在检验着职工的工作一样,看了很久,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许久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就有点意思了,能够顺利进行生产,加上电动车这一块,就能恢复以往的部分景象了。” “两块都能达产的话,可以安排百分之七十的职工重新上岗,这就很不错了,起码能保证每个家庭有一个职工上班,能有正常的收入。综合区服务岗位部分安置,争取两年内完成全员上岗。”路金山接过齐天翔的话说,随即就充满忧虑的说:“老问题解决起来不难,可新问题很快就要压头了。” 望着齐天翔疑惑的神情,路金山赶忙解释,“这几年企业效益不好,停产的停产,放假的放假,还有就是不死不活的维持,冷了不少职工的心,流失了很多技术骨干,而且也使得后背人才培训停滞不前。现有技术能力,即使能够部分恢复,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很多老技术骨干就面临着退休,技术力量有断代的危险啊!” “老路忧虑的很对,这件事一定要当成比恢复生产更重要的事情,进行详细的规划和安排,不能等火烧眉毛再补救,那就会影响企业后续发展的。”齐天翔很认真地听完路金山的讲述,对路金山和李正严肃地说着:“不要盲目乐观,市场经济就是竞争经济,不可能给你更多次的机会。” “请领导们放心,这一年多来,曙光厂和园区的起死回生,齐书记和王书记都倾注了很多的心血,特别是王书记,不但在资金,还有发展方向上,都给与了很多帮助和具体指示,我们一定不辜负领导们的关怀。”李正不失时机的表态,得体地拍着马屁。 齐天翔含笑着瞥了李正一眼,暗暗称赞着他的精明,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表述,无疑是王健康最爱听,也是最受用的话。 果然,王健康的表态就谦虚中充满着自豪,“不要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帮助企业解决困难,本就是我责无旁贷的职责,做不好就是失职,就是玩忽职守。” 看着齐天翔满意的表情,王健康又接着说:“你们做好了,本身对政府工作也是有力的支持。回头好好总结一下,可以作为我们清河市国企转型升级的典型,全市范围进行推广。” “王书记的指示,你们要认真安排落实,争取成为国企振兴的一面旗帜。”齐天翔严肃地对李正和路金山说。他明白王健康是在等着自己表态,所以毫不含糊地拔高了层次,使得这样的讲话有了全局指导的意义。王健康现在迫切需要这些成绩,更需要这样的好事多一些,雪中送炭永远都比锦上添花,有着更实在的意义。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四十九章 西皮流水 3 这样看着说着,一行人就走出了厂区,到了综合服务区,相对于厂区的热闹场面,这里略显冷清了一点,除了技术中专进行了规划以外,其他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尤其是作为园区主体的体育馆,还依然耸立在哪里,静静地迎接着疑惑的目光。[燃^文^书库][] 李正看到齐天翔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就淡淡地笑着率先走进体育馆大门,对随后进来的齐天翔和王健康自豪地说:“创业园是属于年青人的天地,当然要别具一格,创意为先了。” 不说李正的自豪,一见之下的观感,连齐天翔也深深地震撼了。外面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体育馆,里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所谓的体育馆,也就是中心的场地还与体育有一些关系,沿着体育馆外围的看台,变成了通体透亮的三层玻璃房子,整个一圈包围着中心木质的场地。 李正已经做好了安排,当齐天翔王健康一行走进中心场地后,似乎是变戏法一样,全场灯光全部熄灭。片刻之后音乐响起,强烈的节奏中玻璃房子变成了一个个光点,随着节奏变幻着灯光色彩。随即两边的房子变成了玻璃幕墙,播放着动漫节目,忽而是一块整体的屏幕,忽而又变成了几十块不同的屏幕,而且围绕着周围的玻璃房子,瞬间成为一个360度的旋转屏幕,演绎着不同的画面,同时又是一个整体,几十个画面同时切换,形成了一个流动的屏幕。很快,音乐停止,灯光亮起,玻璃房子依然如故,以及场地中心目瞪口呆的观众。 用目不暇接来形容齐天翔等人的感觉,一点都不过分,从灯光熄灭,到画面出现,从两头的屏幕,到周围的环幕,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现场所有的人都被画面左右着,不知道下来会有什么新奇的变化,始终处在一种新奇和期待的情绪中,直到结束。 “这就是我们园区的创意秀,作为欢迎各位领导光临,进行的一场简单的表演,希望领导们批评指导。”李正很满意刚才的效果,洋洋得意地显摆着。 “太棒了,ld和电脑特效的有机组合,简直太有想法了。”黄萍不由欢快地叫了起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她,看到这些忍不住惊叫起来,并望着李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站的这个球场,也是个大屏幕,是动漫展示或创意展示的场地吧!” “显摆,显摆什么?都用不着王书记和我说话,你那点小把戏就被我们这里最小的成员识破了,还有什么炫耀的?”黄萍的惊叫把齐天翔惹笑了,瞪了李正一眼,不无好气地奚落着。 “年青人的玩意,当然瞒不过年青人的眼睛,这也是我们创业园的招牌,还真忽悠了不少人呢!”李正丝毫不为齐天翔的奚落气馁,兴致不减地介绍说:“原本准备拆了这个体育馆建创业园大楼的,可几个年青人的想法改变了我们的思路,年青人并不很是在意办公条件的优劣,而是更关系展示的舞台。根据他们的建议,我们就将体育馆进行了内部改造,并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了布置,这样他们有了展示产品和创意的舞台,我也省了大笔的拆迁建设经费,一举两得。” 说着话,李正将身后站着的几个年青人拉倒前面,向齐天翔王健康介绍着:“这就是我们园区的几位大将,让他们具体讲讲他们的想法。” 一时之下,几个年轻人有些紧张,突然面对这么多领导和记者,还是有些局促,片刻的踌躇后,其中一个长发青年低声说着:“我们几个以前都是在南方搞软件开发的,几年做下来,感觉还是没有很好的项目带动效果,而且那种为配套编程的工作,也没有很好的空间。我本身又是曙光厂的子弟,回来探亲听说了曙光厂要搞创意园的事,又听了李书记的介绍,觉得很符合我们的想法,就联络了几个同学回来试试,结果这个改造项目完成后,网上展示获得了极大的好评,又引来了很多搞创意和动漫的公司,这一下体育馆的房子又不够用了。” 听了年青人的想法,齐天翔微微颌首表示赞赏,扭头看着黄萍,示意她来发问。黄萍受到了鼓励,就清清思路问:“除了你们擅长的软件编程和动漫特效,怎么将这些变成有推广型的产品,并产生实际的效益?另外,如何保证所有这些入园的小微科技企业拓展发展空间,毕竟只靠网络营销还是不够的。” “这些初期也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所担心的,毕竟我们都刚毕业不久,尽管有想法,有创意,可大多缺少创业资金,更缺少营销渠道,这些都是困扰着我们的问题。李书记很了解我们的短板,也适时针对我们的特点进行引导,除了给予资金扶持,在产品没有产生经济效益的时候,不收任何的费用。只是在产品产生效益之后,再根据总收入收取一定比例的管理费,现在很多企业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进驻的。” 年青人介绍着运作方式后,有针对黄萍的问题说:“我们这个灯光秀项目,其实只是一种展示,其实最大的使用范围还是城市商业综合体的形象展示。比如一个大的商业广场,周边几栋高楼都是广告和形象展示屏。我们这个产品就是利用一种荧粉,涂抹在玻璃表面,接收微波信号,不影响玻璃的导光效果,也不影响外观,只是通过总控进行接收和播放。这个产品和总控系统,目前我们已经接到了几个订单,正在最后完善。” “那就是说,你们这套系统,不但可以作为大型综合活动的临时性装置,也可以是固定的传播平台,哪前景就太可观了。”黄萍兴奋地与年青人对话,随即转过头对齐天翔说:“如果依托这些项目,进行连锁带动,就能吸引一大批类似企业集聚,产生集聚效能,形成开发、生产、包装、宣传、营销门类齐全的企业圈。这样就会有更多企业来下订单,最终形成图像开发,动漫设计,软件外包,服务配套等高科技齐全的园区,前景太可观了。” “动心了吧!愿意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吗?”齐天翔看着黄萍,笑着说道:“这可是一片希望的沃土啊!” “当然愿意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李书记愿不愿意了。”黄萍感激地望着齐天翔,顽皮地说着。心里却渐渐涌起一种憧憬的情愫,哪天齐天翔开导她的话,使她感悟又感动,一个这么大的干部,却有着这样入情入理的思维和情感,不仅使她佩服,更让她有种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同情的目光中长大,这样的关爱除了父母,很少能得到,尤其是被田未仁强行占有之后,更是觉得生命中已经没有了明亮,除了幸灾乐祸的目光,就是木然的观望,而充斥心中的就是仇恨和难以磨灭的伤痛,使她对未来已经失去了信心。齐天翔来自父辈和兄长的关爱,重新鼓起了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原本想着齐天翔说给她找一个重新开始的话,只是对她的安慰,谁知道今天早上就打来电话,而且还派车接她,直到来到曙光厂,特别是看到体育馆里的一切,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而且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她已经热血澎湃了,似乎真是看到了未来的光明前景。 “愿意就好,你这位全省大学生创意大赛的冠军,优秀的园区管理专业高材生,他打着灯笼都难找,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齐天翔温和地看着黄萍,满脸慈爱地笑着,转过脸望着李正,淡淡地说:“是不是啊!我的李大书记。” “知我者,齐书记也!”李正顽皮地回应在,随即正色道:“还真得有个懂高科技和园区管理的人来帮我打理,这帮小子主意太多了,一会一个想法,一会一个创意,我这脑子都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了。” 李正不失时机地向齐天翔和王健康表述着,也有着明显的讨好的意味,看齐天翔和王健康都没有表态,就转向黄萍说着:“前几天齐书记专程派人,将你在河州大学时期的创意文案和园区管理的论文送过来,我就想给你打电话,后来得知齐书记今天要过来,就没有跟你联系,我这里可是翘首以盼呢!” “好了,你们这人才交流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我也该回去了。”王健康看齐天翔满意的神情,就看看手表,简短地说着。 “王书记不对我们创业园的进展做些指示吗?”李正不甘心地说着,似乎王书记应该有所表示才合适。 “不说了,还是那句话,需要什么帮助找我,我责无旁贷。”王健康简单地表着态,随即看向齐天翔,戏谑地说:“也不影响你们师徒、姐夫小姨子、老师学生之间抒情了,这乱七八糟的,也真够你老弟闹腾的。” “呵呵,乱点好,胡闹腾,出真经。”齐天翔笑着对应,与王健康握了握手,望着王健康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齐天翔才收回目光,回头对小张说:“你跟着王书记一起回清河,明天再回来接我。”接着对黄萍温和地说:“你也与张秘书一起回河州吧!把今天看到的给你爸爸妈妈说说,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如果都没有什么意见,过几天你就来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精彩人生吧!” 看着黄萍千恩万谢感激的表情,齐天翔挥挥手让她快走,等她和小张从眼际消失,才转过脸来,笑着对李正、路金山和郝涵说:“都走了,下来我们这些内人是不是要好好喝一场,让我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几位大功臣。” “大书记一天都不带正眼看我的,这会想起我来了,对不起,本姑娘今天不奉陪。”齐天翔的调侃让李正哈哈大笑起来,也弄得郝涵一个大红脸,不由抗议着唱着反调。 “抗议无效,今天老师高兴,谁也不能溜号。”李正不失时机地敲着边鼓,使得气氛更加热烈。 晚饭很简单,却很热烈,尤其是席间接到王金龙的短信之后,齐天翔的兴致高涨了起来。 那是省台新闻之后,没一会,王金龙的短信就到了:“报纸加电视,组合拳很有威势,高!实在是高!!” “戏法人人会变,奥妙各有不同。”齐天翔很快发送了这条短信,也将一天的疲惫发送了出去。 直到酒宴结束,回到宾馆,洗过澡躺在床上,还是兴奋的难以平静。尽管昨晚忙了将近一夜,今天又整整忙了一天,可却没有睡意,直到很久之后,才缓缓进入梦乡,睡得很香,很甜。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章 谁在暗处 1 早上醒来的很晚,看看表已经将近七点钟了,齐天翔赶忙起床洗漱,由于昨晚约好了老刘,今天上午要吃肉沫穿沙的,不能再像上次似的,让人家给敲门敲醒。[燃^文^书库][] 这样想着齐天翔加快了洗漱的速度,可还没有结束,刘唐子就敲门进来了。 “正说快一点呢,可还是被你老哥赶了先。”齐天翔热情地与刘唐子握着手,一边客套地寒暄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怎么也不能让领导等的望眼欲穿吧!”刘唐子呵呵笑着回应着。 “你说的那是鸟,可还有一句话,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看来传统还是要一分为二的鉴别和继承。”齐天翔接着调侃着,昨晚上休息的很好,兴致也很高,特别是见到刘唐子,心里更是轻松快意,话也说的很多。 由于是熟门熟路,出了门就很随意地走着看着,齐天翔看着街道感慨地说:“平原县真是一个不错的城市啊!农业县城却是工业城市规划和布局,这街道和行道树,都很有眼光和远见啊!如何保护和综合改造,考验着我们这些执政者的胸怀和智慧啊!” “是啊!当初建设县城的时候,我刚到供销社上班,亲眼见证了城市的变迁,也是感慨良多啊!”刘唐子真挚地附和着,“当时的目标就是建设一个综合配套,门类齐全的工业化新城,油脂加工生产,棉花纺织,食品供应,都有着专门的规划和布局,包括生活区、学校、医院、百货公司等配套设施,一步到位,就连这街道,都事先进行了规划,连街边种什么树都考虑到了,也就是那个时期啊!” “这就是管和放的关系,计划经济有统筹全局的优势,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更好地发挥集体和群体的积极作用,但容易统的过死,管得过宽。市场经济有灵活机动的优势,便于竞争和多元经济发展,但也容易流于一盘散沙,没有高超的市场管理经验和智慧,就可能使市场左右市长,最终使市长成为市场的奴隶,疲于奔命,而忽视了市长是人民授权管理城市的职责,失职与人民。” 齐天翔边思考边说,望着刘唐子,充满感触地说:“有时候真想要求做一任县长,按照自己的设想和群众的心愿,布局建设一个人居为主的县城。” “那是《创世纪》里的伊甸园呢?还是陶渊明的桃花源呢?不管是哪一种,前提条件哪里的人民都应该懵懂,要么道德高尚或清静淡泊,不然经济的发展,贫富分化的出现,就是一件难以平衡的问题,也永远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刘唐子戏谑地望着齐天翔,口吻平淡,却意味深远地说。 “看来你老兄也认为我是痴人说梦了,呵呵。”齐天翔自嘲地笑着掩饰着,随即真诚地说:“笑话也好,调侃也罢,只要不是认为我齐天翔故作矫情,我就感激不尽了。” “怎么会?”刘唐子夸张地抗议着,“咱们尽管接触的不多,也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抛开上下级关系,我还是认为你是我的忘年交,而且如今可以放肆地说,你的职位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可以不怕冒犯,你身上有的那么一股劲是最为难得的东西,可却也有着清高和曲高和寡的孤寂,心中的善良使你对现今的现实难以接受,真正融入到其中,所以你的痛苦来自内心,谁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走出理想的天国。” “你就说心魔不就完了吗!看来还是给我留足了面子。”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刘唐子一眼,感慨地说:“要么想着过来跟你过过心呢,你把我看得透透的,在你这里可以摊开心扉,不用隐瞒什么,也隐瞒不住。” “别夸我,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只是渐渐心淡了而已。”刘唐子真诚地笑着。 “等你退休了,有机会就去河州,咱们好好喝喝,你也适时帮我解解心魔。”齐天翔笑着发出邀请,“别管我齐天翔干什么,也别管我是不是有空,直接到家里,咱们就当亲戚走动,好不好!” “那当然好,只要你不嫌烦!”刘唐子爽快地答应着,心情很是愉快。 闲聊着,很快就走动了小吃店附近,很远就见到李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他们走近,就高兴地笑着说:“你们可来了,我这位置已经占了半天了,再不来老板就该不高兴了。” “看看,我身边还真不缺办事的人。”齐天翔看着李正,转头对刘唐子说着。 “就这你还想着桃花源呢,现实吗?”刘唐子意味深长地说着,对李正瞪瞪眼,不满地说:“你来干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巴结领导的机会?” “我这叫善始善终,人家齐书记是来我们园区视察的,当然应该我来陪同,你不能抢功,这不仗义。”李正呵呵笑着跟刘唐子逗着嘴,回身引导着齐天翔向屋里进。 由于时间还早,加上又是冬季,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李正已经叫好了肉沫穿沙和窝饼,坐下后也就很快端了上来。 齐天翔也不客气,拿起一个窝饼就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肉香和着葱丝的辛辣滋味,望着李正笑着说:“上回让老刘忽悠的,光顾客气了,还真没有尝出来这饼的味道,这汤不稀罕,饼确实不错。” 说着端起汤来喝了一口,又对刘唐子接着说:“记住,等你去看我的时候,不要忘了给我和我媳妇带几个这种饼,让她也尝尝来自晚晴的民间美食。” “这吃着碗里的,可还惦记着锅里的,线拉的够长了。”刘唐子点点头,爽快地说:“放心吧,管够!” “人家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用写文章的说法,叫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意蕴深长着呢!”李正不由拉长了腔调,戏谑地对刘唐子说:“你就等着出血吧!” 李正的话又让齐天翔想起刘唐子吝啬的笑话,就微微笑着,看着刘唐子没有说话,似乎也在看他怎么回应。 “放心,巴结领导这点血还是可以忍痛出的,我们农村老娘们都知道,要想让母鸡下蛋,玉米粒和小米还是应该舍得喂的。”刘唐子狡黠地笑着自嘲,却连齐天翔也一并捎带上了。 一阵轻松地说笑之后,早点也基本吃的差不多了,李正不失时机地问道:“齐书记上午有什么安排?” “上午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上午也务务虚,让老刘带着我去农村转转,中午去吃嫂子的手擀面。”齐天翔看着李正,得意地笑着炫耀,转过头看着刘唐子,淡然地问:“没有问题吧?” 话刚说完,就觉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郑明书记的电话,就严峻地像李正和刘唐子摆了下手,快步走出饭店,接起了电话。 “早点吃的什么,不会是平原县的肉沫穿沙吧!”郑明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却又不失活泼。 “老师怎么知道我吃的是这个,难到老师也喜欢这口?”齐天翔故作惊奇地说着,脑海里却在迅速思考着郑明电话的意思。这么早来电话,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但会是什么事齐天翔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来。 “没有吃过,还不能听说过吗?传统的继承和发扬,不是要靠理想和信念支撑吗?”郑明依旧是不温不火地说着:“上午怎么安排?是不是要务务虚,到农村看看,然后蹭人家一顿手擀面呢!” “老师怎么什么都知道呢,您简直太神了。”齐天翔简直惊愕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郑明说到的传统继承的话,想必是看到了省报上的那篇文章了。可从郑明的口气中却没有责备的意味,就略微有些放心,看来不是文章的事情。 “不要胡思乱想的,就是想让你来京城看看街景,你还能想到哪里去?”郑明的话语中有些调侃的味道,似乎对齐天翔的猜疑不以为然,随即就温和地接着交待:“带上必要的材料,中纪委领导要与你沟通一下情况。尽快过来吧!” “我这就安排,上午就动身。”齐天翔简短地回答后挂了电话,他知道与郑明通话,可以诙谐,可以顽皮,却用不着客套,也不需要搭架子寒暄,直奔主题就可以了,越是直截了当,他越喜欢。 挂了郑明的电话,齐天翔走进小店,歉意地看着刘唐子说:“嫂子的手擀面吃不成了,看来只能等下次了。”说着对李正正色道:“给你个巴结领导的机会,送我到河州机场。” “愿意效劳,领导头前走着。”李正顽皮地做着谦卑礼请的动作,等着齐天翔的指示。知道齐天翔有大事要办,也是不敢过于随意。 “那就走了。”齐天翔与刘唐子和李正走出小店,握着刘唐子的手告别,随即对李正祥装威严地喝道:“还不头前带路。” 说着话挥挥手与刘唐子告别,随着李正向不远处的轿车走去。车上齐天翔与小张通了电话,让他交待刘劲风准备必要的材料,直接到机场见面。 李正专心地开着车,没有打扰齐天翔的思索,这么久的接触,使他对齐天翔的行事风格有了一些了解。他思维敏捷,而且喜欢考虑周详,提前进行状态,可却不愿轻易表态,只是愿意多看,多思考,这倒不是故弄玄虚或故作老成,而是缜密和谨慎,这些是他应该好好学习并领会的。 直到车到了机场候机厅门口,齐天翔才缓缓地对李正说:“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好高骛远,你现在的势头很好,继续保持就是了,记着多请示、多汇报,想做更多的事,你必须有更高的平台,这些你懂得!”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正,眼里是柔和的神情,还有着淡淡的不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是温和地看着李正。处在这样的身份,能直接帮到李正的不多,有时还会适得其反,所以只能叮嘱他谨慎小心,更多的话是不能说的。 其实这些话昨天晚上酒宴后就准备说的,看着李正热热的眼神和踌躇满志的神态,就强压着心中的话语,而且拒绝李正送他到小招的好意,执意与郝涵同车回了县城。他不忍心给李正泼冷水,刚刚树立了信心,而且找到了一点干事创业的感觉,却无形中跌入了清河市权力争斗漩涡中,而且随着他成绩的增大,伴生的危险也越大,但却是难以说透的,他已经成为王健康上升通道的筹码,只能被利用,不可能有另外的选择。 “我知道,齐书记是有话不好说,我无所谓,大不了还做我的新闻去,或者去文化局赋闲。”李正欲言又止,可还是没能压抑住自身的激愤,自嘲的话语听上去像是泄愤。 “没有大不了,也不允许有大不了。”齐天翔提高了声调,眼睛定定看着李正,慢慢地说:“还是我刚才说的,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要多想。” 李正庄重地点点头,赫然地笑了,又恢复了略显天真的神态,望着远远走来的小张和刘劲风,调皮地说:“接你的人来了,我这车夫任务完成了,请客人为此次服务打分。” “零分。”齐天翔瞪了李正一眼,转而温和地叮嘱着:“回去路上开慢点,有事打电话。” 说着话,对迎上来的刘劲风和小张笑着说:“你们早到了?” “也是刚到。”刘劲风微微笑着说道,“张秘书已经办好了手续,我们进去吧!” 齐天翔点点头,随着刘劲风和小张从贵宾室直接进行了登机,对于这样的待遇齐天翔很是反感,包括飞机的头等舱,以及贵宾接待,这样的特权不但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尽管反感,但坐飞机仍然的头等舱,下了飞机仍然是驻京办的专车在贵宾厅外等候,而且似乎是专门做了安排,简单的寒暄之后就直接驱车到了河海大厦。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一章 谁在暗处 2 河海大厦的河海省驻京办的接待宾馆,以前是纯经营的宾馆,前几年进行了翻修,正式成为河海省在京的信息联络和交流的中心,省领导来此都是下榻在这里。[燃^文^书库][]这座二十余层的大厦为领导们专门装修了几个豪华房间,也就自然成为在京的政治中心。 齐天翔一行在驻京办陈迎新主任的引导下,乘电梯上到了二十三层,这是大厦的最高一层,也是大厦贵宾房间集中的区域。 齐天翔被安排在了2306房间,这也是他历次进京所住的房间。这也是驻京办不成文的接待规矩,尽管副省级以上干部在这里没有专有的房间,但其实还是有相对固定的房间,基本上房间的布置和摆设是根据领导习惯爱好而特意设置的,一般不对外使用,所以一些私人物品有时候是长期放置的,尤其是需要较长时间留京的,更会带来一些习惯使用的物品,这也是特权的一种。 2306房间,就是迎合了齐天翔的习惯,两室一厅的豪华套间里,卧室里摆放着一个小书柜,放置着齐天翔喜欢看的一些理论和法律方面的书籍,书房里有大大的书柜,也是摆放着书籍,有些是齐天翔从家里带来的,有些是自己购置的,纯粹的私人物品。 李正住在了对面的2305房间,一个一室一厅的套间,原本刘劲风会在其他楼层安排房间,为了方便就主动与小张住在一个套间里。看着都安置停当后,齐天翔才随同陈迎新走进自己的房间,浏览了一下自己熟悉的房间环境,很满意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吸着,想着休息一下就与郑明联系,看在哪里见面汇报。 “齐书记,您稍微洗漱休息一下,就请到小会议室,郑书记和客人都在等候。”陈迎新微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说。 齐天翔猛然愣怔了一下,立即按灭了香烟,不快地数落着陈迎新:“你这个小陈,怎么不早说,刚才在大厅就应该提早说,怎么能让郑书记和客人等我呢?” 说着话,齐天翔赶忙站起身,出门就要敲小张的房门,陈迎新急忙跟了上来,匆匆说:“还是请齐书记先过去,可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流。”陈迎新面对齐天翔疑问的目光,低声说:“郑书记就是这么交待的。说等您到后先请您过去,别的就什么也没有说。” 齐天翔点点头,做了个带路的手势,跟在陈迎新身后向小会议室走去。陈迎新推开小会议室的门,请齐天翔进屋,随后又关上了门。 齐天翔进门后,迅速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情况。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小会客室更准确一些,只是一圈沙发围成的一个会客的空间。 “郑书记,方书记,已经来了很久了吧!”齐天翔向坐在沙发里郑明和方翔副书记笑着打着招呼,不安地说:“让领导们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相比你天翔几千公里的飞来,等一会还是值得的。”郑明含笑对齐天翔招招手,温和地说:“来,过来坐吧!” “我还是坐在门口吧!这里方便。”齐天翔迅速扫视了房间里的情况,房间四面都摆放着长沙发,郑明坐在靠窗一面的沙发上,方翔副书记坐在里面靠墙的一面,自己做到那边都不合适。剩下的也就是靠外墙和靠门的两排沙发了,想了想齐天翔坐在了靠门一面,嘴里谦虚着。 郑明不易察觉地与方翔副书记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望着齐天翔开门见山地说:“方书记你不生分,在纪委分管的内容你也知道,现在就由方书记同你谈话,我旁听。” 郑明书记的话尽管委婉,但齐天翔还是有些惊异。方翔副书记在中纪委分管内部监察,他当然知道,所以立即就想到了王世安的提醒,只是不知中纪委和方翔掌握了什么,又会问些什么,不由加了万般的小心。 “天翔同志,你请坐,不用紧张,更不用胡思乱想,我们之间尽管不熟,但郑明同志你们很熟,他在旁边看着听着,是不是就足以说明今天谈话的性质了?”方翔摆摆手,示意齐天翔坐下,不露声色地说:“我们长话短说,一会还有说正事。” 看齐天翔慢慢坐下,方翔与郑明对视了一下眼神,转过脸来,似乎随意地慢条斯理说道:“听说你一夜之间身家百万,是怎么一回事啊!” 齐天翔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和局促,尤其是想到方翔的分工和谈话的内容,不由紧张地站了起来,听到方翔同志的称呼,心里宽慰了不少,等到听到身家百万的说法,一时有些懵,脸上有些微微泛红,等到明白了方翔副书记的话中所指,心中猛然豁亮了起来。 “何止百万,看来想让我致富的人,也不知货值几何。”齐天翔爽朗地笑着,直截了当地说:“那是前不久我的一个老同学去河州办事,送我的一对属相翡翠摆件,质地、水头、刀工都属极品,我不懂玉石收藏,估计市面价要在三百万左右。” 看着郑明和方翔惊讶的神情,齐天翔接着说:“还有两瓶铁罐中国名酒,是建国初作为国礼送给外国元首的,先是被国家收藏,后来经拍卖流回国内,拍卖价当时就是二十万美元一瓶。这样估计,现在我的身价应该在五百万左右了。”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可惜,这些好东西,现在都在省纪委保管室里,我是五福享用了。” “这很好,身外之物只会使身体臃肿,带不来任何的益处。”方翔和郑明又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问:“据说你的私生活很不检点,什么姐夫小姨子的,每日里打情骂俏,还不惜托关系给人家出书,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说我都可以,组织可以调查,不能这样诽谤一个年轻的女干部,人家可还是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啊!”齐天翔激愤了,不由站了起来,提高了声调。 “天翔,你这是干什么?你坐下。”郑明提高了声调,严厉地劝解道:“方翔同志这是代表组织问话,有什么就说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这是正确的态度吗?” 齐天翔立即意识到了激动使自己有些失态,就缓缓地坐下,声辩道:“这说的是郝涵,现在的平原县委书记,我们是政法大学的同学,不是一届的,她与我妻子关系很好。毕业后分配到清河市政法委工作,得到了我一位尊敬的老大哥很大帮助,内心也渐渐爱慕上了我的老大哥,但由于老大哥自身的道德准绳,始终只是暗恋。老大哥因公殉职之前,她已经挂职平原县县长一年时间,可依然难忘老大哥,就将其生前的论文、讲话和心得整理了一下,母校出版社决定出版,让我给写个序言。出于对老大哥的尊敬和怀念,同时也是为她这份真情所感动,我就写了序言。平时我们没有什么接触,而且也知道她心里满满地都是老大哥,这样的好姑娘,怎么能往她身上泼脏水,这太不道德了吧!” “跟这些人讲道德,那跟与屠夫讲仁慈有什么区别?”郑明淡淡地插话,似乎也在平息齐天翔的愤懑,“讲清楚了也好,这不但还事实以真相,也让组织全面认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同志。” 听着郑明的话,方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了起来,点着一支烟慢慢吸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转换了话题,像是没头没脑地问:“对唐全德,你了解多少?” 齐天翔猛然一愣,不知道方翔副书记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名字,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与这位位高权重的部长有什么交集,困惑片刻只能坦率地说:“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以前是河州重机集团的总经理,后来到北京工作。” “哦,对不起,我跑题了,不是一件事。”方翔呵呵笑着解释,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严峻起来,“哪昊天集团呢,听说过这个公司的名字吗?” 仿佛是雷光电闪一般,齐天翔猛然明白了过来,就迅速梳理了一下思绪,急切地说着:“这个公司我有些印象,这是北京的一个机械进出口公司,与河州重机集团关联紧密,关系不一般。” 齐天翔试探着说着,看到方翔很有兴趣的表情,就缓缓地说:“更多的关系我们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这家公司是唐全德儿子名下注册的公司,而他儿子二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怀疑实际控制人就是唐全德。而且我们通过河州重机集团兼并河西雁北集团的过程中,资金往来比较频繁,就是今年下半年以来,通过河州重机集团就有四笔资金划拨,一笔是六月二十日,三千万;还有一笔是六月二十六日,一千八百万;另外二笔是六月二十九日,一天之中划出了二千万,而这正是兼并谈判和付款前后。还有就是前几天,通过金鼎娱乐集团划拨了七千万,另外金鼎集团还划出了一个亿的资金,划往香港分公司,通过香港分公司总经理陶燕分几笔划到了国外,而通过调查我们掌握,陶燕是河州重机集团送给他的礼物。” “你估计,这中间会是什么关系?”方翔感兴趣地问着,温和地启发着齐天翔的讲述。 “这个暂时还说不好。”齐天翔谦虚地回应着,看着方翔谨慎地说:“或许是他变相控制着重机集团,或许是重机集团利用他达到目的,通过陶燕的介入促成的兼并,重金买了个烂西瓜,内幕很复杂,但利益输送却是肯定的。” “哈哈哈,好,好!”方翔突然大笑起来,满意地对郑明朗声道:“我说让天翔同志来就是了,人家肚子里有一笔清清楚楚的帐,什么都是轻轻亮亮的。” “还是问问好,话不说不透,理不辨不明,砂锅不打一辈子不烂。鱼和熊掌兼得,你老伙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郑明也是很满意地笑着,看着齐天翔笑的更开心了。 看着郑明和方翔的态度瞬间逆转,而且哑谜一样的对话,齐天翔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大概猜出了一些,可也不变说破,只要看着二人,憨憨地笑着。 “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下来的交流与这次谈话无关,希望不要对外谈起,明白吗?”方翔神情严厉地望着齐天翔,“可对你不隐瞒,陶燕已经被控制,你说的这些情况与她交待的,基本可以相互印证。” “请方书记放心,我以自己的党性和忠诚担保。”说着话齐天翔自愧地笑了,不安地说:“对于方书记和郑书记的党龄,我是个小字辈,但我还是愿意以党性担保。” “党龄不在长短,忠诚也不在老少,所有人心中都要有个信仰,也要有所敬畏。”郑明感慨地望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道,转脸看着方翔,温煦地问道:“开始下面的谈话吧?” 方翔点点头,笑着对齐天翔说:“那就麻烦天翔同志将你们的同志请过来吧!” 齐天翔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将刚才的紧张和局促都吁出了一样,站起身快步走出小会议室。 等齐天翔和刘劲风、小张三人重新走进小会议室时,里面又多了三人,想必是方翔副书记打电话招呼过来的,也许就在旁边的某个房间了等着。 三人齐天翔都认识,是中纪委对口处室的同志,都不陌生,尤其是刘劲风,更是很熟悉,彼此握手寒暄过后,就开始了正式的情况交流。由于此前已经不断地沟通,此次只是一些新情况和案件进展信息的补充,没有什么隐瞒,也用了不长的时间,交流就结束了。 齐天翔内心明白,这样的交流只是个借口,目的还是为了掩饰对自己的调查,采取这样的方式本身就是对自己形象的爱护,而且也明确地传递一个信息,上级纪委并不相信这样的举报,只是走一个调查的流程,还事件一个真实。内部调查原本就是如此,对于自己人员的信任还是本质的原因,另外也还有慎重的因素。 谈话结束,送走了方翔副书记一行,齐天翔又汇报了近期的一些工作,看郑明并不是很感兴趣,就谨慎地征求郑明书记,对下一步工作的指示。 “能指示的事情不多,这一段时间浩南同志和我都不在家,整体工作都是东生同志在抓,他的看法最有权威性,也最有发言权。上午我还与东生同志通了电话,他对你们纪委工作,特别是你天翔同志的大局把握能力大为赞赏。” 郑明目光温煦地在齐天翔等人的脸上扫视着,淡淡地说:“至于东生同志的意见中的含义或所指,想必天翔同志很清楚,对此我也表示赞许。”说着话锋一转,“经济建设是个大课题,涵盖了众多的领域,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假以经济的名义,更不能以经济建设混淆政治和社会生活的界限,必要的澄清不但是一种策略,更是一种态度。” “也是有些仓促,原本还可以更有力度一些。”齐天翔望着郑明,真挚地说着:“说到底,最有说服力的还是实际行动,只是还需要时间。” “没想到你天翔同志也学会谦虚了,不过利用综合手段造势,你天翔还是运用的不错,假以时日必当大成。”郑明欣赏地赞许着,随即站起身,爽朗地笑着说:“不说了,还是吃午饭去,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话,率先走出小会议室,慢步向电梯口走去,与快步跟上来的齐天翔等三人,一同乘电梯下到餐厅所在的楼层,由早已等候多时的陈迎新带到小餐厅。 说是接风洗尘,其实也不过是一餐简单的便饭而已,郑明以茶代酒对他们三人表示了欢迎,同时也含有送行的意思,希望他们尽快回去,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之中。 齐天翔明白郑明的意思,是不希望他们过多地滞留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是远离的好。 简单的一顿午餐之后,送走了郑明,齐天翔嘱咐陈迎新订好了回程的机票,短暂的午休之后,就踏上了回程。 这一次匆匆的北京之行,尽管是无数次往返中的一次,但对齐天翔来说却非同寻常,使他自身经过了一次洗礼,也渐渐厘清了河州重机集团的脉络,同时也更坚定了信心。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二章 挂档起步 1 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梁冰玉的电话,问齐天翔晚上是不是方便,想请他吃顿饭。[燃^文^书库][]齐天翔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谨慎地询问梁冰玉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说,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建议带闫丽一起出席,并且还希望邀请王金龙一起参加,几个老朋友一起聚聚。 梁冰玉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将饭店名称和房间号短信发了过来,齐天翔迅速回复了短信,随即给王金龙打了电话,告知了梁冰玉请吃饭的事,并把她发来的短信转发给他。 随后才给闫丽打电话,闫丽对这样的应酬很是不感兴趣,但听说是河州市的女市长请客,也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答应了下来并让齐天翔下班后去接她。 这也是齐天翔和闫丽两口子之间的默契,也是一种无言的约定。除了一些同事之间的饭局,以及一些有事要谈的聚会,其他的迎来送往,或可有可无的应酬,齐天翔大多都会带上闫丽出席。这样既可以营造夫妻和睦的印象,又可以免于谈起过多过敏感的话题,更重要的是可以使一些活动变得简单,尤其是一些有女同志参与的酒宴,还可以避免非议和麻烦。 自从齐天翔进入省委高层之后,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酒宴邀请,而且名目也是五花八门,用意也很明显,交集和联络感情的外表下,都是希望能拉近与齐天翔的距离,或者成为他亲近的人。对此齐天翔心知肚明,可却无力明确拒绝,世俗的东西具有的强大生命力和作用,是他所难以抗拒的,也是无力改变的。无奈的同时,只能以各种自己独自的手段化解,巧妙的处理,似乎也在考验着自己的应变能力和智慧。 就像今天梁冰玉的请吃饭,其实就是用意明显的联络感情。原本是她帮了齐天翔的忙,应该齐天翔请她才对,可反过来她请齐天翔,就更加增加了成功的成分,毕竟还不是可有可无的饭局,通报事情办理的情况,本身就是一件冠冕堂皇的理由。 齐天翔与闫丽走进饭店包间的时候,梁冰玉已经与王金龙等了一会了,这从沙发茶几上的果皮和瓜子壳,就可以看得出来。 “来晚了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齐天翔呵呵笑着道着歉,与梁冰玉握了下手,正色地说:“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怎么也不应该是你请我啊!这不但情理上说不过去,道义上更是有悖礼仪。” “什么伦常啊,道义的,我等你请等不来,就只好先行一步了。”梁冰玉爽快地说着,上前一步拉着闫丽的手,亲昵地说道:“有幸见到齐书记的美女妻子,真是三生有幸,这客请的就值了。” “梁市长毕竟是金融管理学的高材生,理论到实践的转换一步到位,而且不留痕迹,高,实在是高!”王金龙不失时机地表达着自己个观点,机智地说。 “还是王秘书长高!我学的再好,也不如你人际关系学应用的好。”梁冰玉立即反唇相讥,柳眉倒竖,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们两个老同学就不要互相夸了,小心夸大了搂不住。”齐天翔呵呵笑着,似乎很满意他们两个人斗嘴。 梁冰玉电话相邀的时候,齐天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金龙,他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同学,又是单身楼几年的邻居,私交很好,邀请王金龙参与,不但不会令梁冰玉尴尬,而且可以很好地调节气氛,使得饭局不那么严肃,轻松活泼一点。 “还是人家齐书记的眼光敏锐,一眼就看出我俩在自夸,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梁冰玉自我解嘲地说着,拉着闫丽的手,亲热地说:“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我与美女校花坐在一起,你们俩随便。” “梁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什么美女校花的,现在就是一个家庭妇女而已。”闫丽脸不由地红了,羞涩地辩解道,像极了未谙世事的少女,这也是齐天翔最为迷恋的地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哪就请吧!咱们两个被抛弃的男人。”王金龙故作酸溜溜地笑着,请齐天翔入座,眼神里却是不怀好意的坏笑,“放心,她把你媳妇拉不走。” “说什么呢!”齐天翔不满地擂了王金龙一拳,缓解尴尬地环视着包间的布置,不由感慨:“咱们四个人,这么大的包间,有些铺张了吧!” “大有大的好处,起码敞亮一些。”梁冰玉笑着回应,郑重声明道:“今天是我个人请客,不用公款买单,齐书记放心吧!” “我只管吃饭,谁买单跟我都没有关系。”齐天翔知道梁冰玉误解了他的意思,就自嘲地说着:“肚子问题现在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饭后再说。” “这就对了嘛,刚才夫人都叫我梁姐了,就听姐姐安排。”梁冰玉快人快语地说着,望着齐天翔问:“齐书记,准备喝点什么?白的?红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白的,红的也叫酒吗?”齐天翔尚未回答,王金龙就接过了话茬,“我跟齐书记喝白的,你与美女喝红的,不就行了吗?” “就你会安排。”梁冰玉嗔怪地瞪了王金龙一眼,示意服务员把酒打开,随即说:“幸亏我今天有准备,不然还真是措手不及呢!” 服务员分别给四人倒上了酒,凉菜也基本上齐了,梁冰玉端起酒杯,看着齐天翔微微笑道:“咱们开始吧!” “就不说几句开场白吗!现在不是都流行主旨演讲吗?一分钟时间,与国际接轨嘛!”齐天翔调侃地看着梁冰玉,随意地说:“这没名没目的喝酒,算怎么个意思?” “没有目的,就是联络感情,这比什么有目的的酒都喝得畅快。”梁冰玉不甘示弱地回应着,手中的酒杯轻轻与齐天翔碰了一下,又与闫丽碰了一下,仰头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举着杯示意着说:“想得过多,这酒也喝不痛快,我先干为敬了!” “这酒就有点意思了。”齐天翔开颜笑着,望着王金龙不无好气地说:“干了吧!还看什么。” 看着齐天翔和王金龙都喝干了杯中酒,梁冰玉看着闫丽笑着说:“这现在喝点酒、吃顿饭,就一定要有点什么意思,好像不为了点什么目的,饭也吃不踏实似的。” “也是,这无利不起早嘛!”闫丽微微笑着回应,“不是饭变味了,而是人变复杂了。” “这话说的有理,简单的问题复杂话,反映到吃饭上,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王金龙接过闫丽的话,看着齐天翔玩笑地说:“就是这简单的吃饭,心情或情绪不佳,也能吃出不同的感觉来。” “金龙这话中有话,似乎不仅仅是说吃饭的事情。”齐天翔温和地望着梁冰玉,又看着王金龙,逼视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意想起来这几天的事情,觉得有点意思。”王金龙淡淡笑着,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几天华沂老区之行,不但接受了一场深刻的传统思想教育,也深深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艰难。” “你就是随行人员,有你什么事。”梁冰玉不屑地望着王金龙硒笑,“真把自己放在了决策者的位置上了?” “这决策者不敢当,这旁观者清是怎么说的。”王金龙回击着梁冰玉的硒笑,面向齐天翔笑着说:“当局者迷不迷咱不清楚,但这一路看下来却是剪径狂花迷人眼啊!”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说话,知道王金龙的正题就要开始了,就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原本只是一次平常的老干部回乡活动,简单低调也就是了,可也不知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有人别有用心,参访活动显得那么诡异,有那么大费周章。” 王金龙看着齐天翔微笑的表情,知道是想让他说下去,而且也有兴趣听下去,就饶有介是地接着说:“那天上午吃完早饭准备动身了,华沂市的书记市长都在大厅等着了,闻副省长拿来了省报,汪老看了一版的新闻后很高兴,可看了理论版的文章后大为光火。也还是老人涵养够高,尽管生气却仍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坐在沙发里,似乎在思考,闻副省长和我站在旁边,一声大气也不敢吭,不但是我们,连他的宝贝儿子也是干站着,连劝都不敢劝。一直就这么僵着,直到老爷子缓过劲来,才匆匆上路,赶到华沂宾馆时,已经是午饭时间,老爷子径直进了宾馆房间,中午也没有出来吃饭,只有闻副省长被允许进入房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下午出门后就直奔了华沂烈士陵园,庄重地敬献了花圈后,老爷子发表了勿忘革命传统,保持战争年代那么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取得更大胜利的讲话。随后就去了河州重机集团下属企业电线电缆厂视察,也是勉励干部职工,要团结一心,战胜困难,原本还要去工业园区参观的,时间不允许了,就回来了。” “晚饭很热闹,老爷子一反往日避不见客的态度,不但与所有随行人员共聚一席,而且频频与大家举杯,一同观看视察新闻,喜笑颜开的,可随后看到你在曙光产业区的新闻,尤其是你对传统的解读之后,老爷子拂袖而去。最明显的变化是,之后几天所有的活动,就再也不让电视报道了。” 王金龙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情况,举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对齐天翔动情地说:“这杯酒我真心地敬你,你的率真的确征服了很多人,真的。” “这是干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我了。”齐天翔故作恍惚地说着,笑着对梁冰玉诉苦,“我有没有得罪他。” “金龙说得不错,这也是我想说的话,你是真正在用心做事,比着作秀的哪些人,你使他们原形毕露了。”梁冰玉微微笑着也举起了酒杯,认真地说:“我也要敬你一杯酒,表示由衷的敬意。” “这算不算以众欺寡,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齐天翔不满地抗议着,还是恭敬地与王金龙、梁冰玉碰了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我不是恭维齐书记,似乎我再怎么巴结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钦佩他这个人。”梁冰玉望着闫丽真诚地说,“根据齐书记的安排,前几天我到重机集团车辆分厂家属区看了看,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年我自认为还是比较务实,比较亲民的,可一看之下还是觉得自己官僚了,而且麻木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住在那样的房子里,而就在高大堂皇的办公楼后面,居然就有人听之任之,熟视无睹。”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三章 挂档起步 2 梁冰玉说着不由激动了,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望着瞠目结舌的几位,声音高亢了起来,激愤地说:“当时我就恼了,骂起了娘,而且带领聚集起来的职工群众,拉着横幅就到了重机集团办公楼前,而且直呼田未仁对话,由于我带着市报和电视台的记者,不但田未仁亲自出面,而且汪胖子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前后跑,最后答应了职工的要求,补发所有积欠的回迁补偿款,并按月发放,直到彻底解决六栋楼居民的住房问题为止。[燃^文^书库][]” 梁冰玉的激愤出乎齐天翔的意料,但所说的骂娘之举却深信不疑。关于梁冰玉的率真和性情豪放,齐天翔是有耳闻的,对于工作做的好的干部,她可以搂着人家的膀子亲昵地夸奖,对于工作不到位或者玩忽职守的人,她可以当时就翻脸,而且指着人家鼻子骂娘。这本身就是基层干部通行的做法,梁冰玉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在这点上,她要比某些男性干部更外露,更直率。 齐天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工作方法,自己的真实态度。对于基层流行的不骂娘办不成事,没有亲近感的说法,齐天翔很不以为然,但自己也清楚,基层干部的工作环境,以及做事的复杂之处,还有就是自己对基层状况的陌生,似乎自己并没有评判其工作方法的资格,而且也没有必要评判。 看着齐天翔微笑着陷入了沉思,梁冰玉迟疑了一下,面向王金龙说到:“就这样的结果,事后还有人他妈的颇有微词,说我不顾全大局,更说我干扰了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秩序,我他妈就是抓工业经济的副市长,我还不知道企业经营秩序,无非是说我帮职工说话了,让某些人不高兴了,不就是这些理由吗?” 说着话,又大口喝了一口红酒,情绪激动地说:“看看人家齐书记,再看看我们的父母官,人家可以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深夜暗访困难职工家庭,与下岗职工交朋友,真心倾听职工家庭的实际困难,尽力帮助解决,这不是我们以前习以为常的群众工作方法吗?这不是我们党深入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吗?怎么现在倒成了不正常的现象,成了倒行逆施的拖后腿了呢?是我们忘本了?还是时代已经不需要产业工人群体了。” “说的好,也问得好,这些问题不搞清楚,不理顺,任何的成果都是本末倒置,盖再多的楼也解决不了真正的住房问题,经济数字再漂亮也惠及不到广大的老百姓。”齐天翔击掌鼓励着梁冰玉所说的,端起杯子轻轻与梁冰玉和王金龙碰了一下,喝尽了杯中酒,感慨地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还有多少我没有看到的,即使不吃不睡,或许累死我也看不过来,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们已经忽视了群众利益,是不是我们已经不需要群众的参与和支持,改革开放就可以顺利推进,是不是我们已经背离了当初上路时的初衷。”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所有这些问题不是一时就能辨明理清的,也不是只通过语言就能解决的,因此齐天翔能做的,就是端起酒杯,默默地碰杯,无言地喝着闷酒。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顽疾,当然也不能期待一夜之间消失。”很久没有开口的闫丽,担忧地望着齐天翔焦虑的神情,柔声说着:“好在中央已经开始注意到,部分地区和行业与民争利,发展伤民的问题,首先已经在农村土地二次承包问题上,开始纠正过激的土地盲目开发问题,城市也开始了困难职工和失业群体的专项救助,相信会有所改善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知道像黄师傅和李哥那样,面对着疾病困苦挤压的群体,能不能等来云开雾散的哪一天。”也许是心有所想,齐天翔说到黄师傅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李哥,心里一下子像缀上了铅块,沉沉的往下坠。 “贤内助啊!贤内助,看看人家齐夫人,就知道什么叫贤内助了,不像我那个倒霉媳妇,不要钱从来不看我的脸色,更不会管我每天思考什么,忧虑什么了。”王金龙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酸溜溜地言语充满了嫉妒。 “那还是你有,要的多了,你囊中羞涩了,就该伸手向外要钱了,总不能入不敷出吧!时间长了,也就差不多了。”齐天翔知道王金龙话语里解围的意思,于是笑着冷冷地说道:“但凡官员**,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从中饱私囊,到入不敷出,再到以权谋私,最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那是养情妇,***的路数,老夫老妻还不至于,最多就是吵几句嘴而已,这点你齐书记没有发言权。”王金龙继续调侃着,“你有没有情妇,不***,具体甘苦你如何得知,我回头还是找个有经验的咨询咨询。” “人家***的就写在脑门上,等着你去咨询?”梁冰玉硒笑着嘲弄王金龙。 “一看就是个女干部说的外行话,现在找三条腿的蛤蟆有些困难,找保养情妇二奶的就不用刻意费劲,随便就能找到。”王金龙反唇相讥,一副不屑的神情。 尽管都是玩笑的话语,尽管都是希望重新调解活跃气氛,但还是难以达到此前欢洽的程度,因此又喝了几杯,闫丽就提议结束了酒宴。 饭后,齐天翔坚决拒绝了梁冰玉和王金龙派车送回家的好意,执意与闫丽打车回到了省委宿舍。 走进楼道时,齐天翔隐隐觉得有人跟在身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感觉怪怪的,进门时还是有些不踏实。 进门换来拖鞋,刚坐到沙发上,就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齐天翔示意闫丽去开门,心想这么晚了谁会来访呢? “李嫂,怎么是你,快进来,快进来!”闫丽惊奇地招呼着,转身提高了了声调,“天翔,快过来,李嫂来了。” “李嫂,快进来坐。”齐天翔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玄关处迎接着,连声说着:“这么晚了,医院要停止探视了吧!” “已经来了一会了,你们不在家,又怕太晚打扰你们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了!”李嫂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可不见见你们两口子,又觉得对不住你们的好心!” “快别说这么多了,快请坐,坐下说!”齐天翔一迭声地温和说着,把李嫂往沙发让着。 “不坐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李嫂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歉疚地说:“也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就在超市买了一箱奶,还有一些营养品,你们别嫌弃,这是嫂子的一片心。” “李嫂,看你说的,我们怎么会嫌弃呢?你送什么我们都收下。”闫丽端来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对李嫂柔和地说:“你千万别这么客气,时间还早,我们坐下说吧!” 李嫂迟疑了一下,慢慢坐下了,望着齐天翔,又看看闫丽,眼里噙着泪,却哆嗦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天翔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焦虑,知道李嫂已经来了很久了,这么冷的天,一定是在楼下转悠了很久。小区的安保措施很严格,能进来不定给守门的武警战士说了多少好话,解释了多少才行,而且一旦进来就不能再出去。搬到这里来以后,除了很亲近的同事,齐天翔是不允许单位的人到家里来的,而且还特意交待武警守卫班,凡是单位的同事一律不让进,一般群众不要阻拦,不然李嫂也进不来。 齐天翔猜测,李嫂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等待这么久,尽管齐天翔和闫丽到医院看望过李哥几次,可却拒绝了李嫂上门道谢的请求。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使他的心里有些慌乱,就尽量柔声地问:“李哥尽力还好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和闫丽帮忙吗?有事尽管说,我们就是你的弟弟妹妹,你千万不要客气。” 齐天翔柔和的话像打开了李嫂感情的闸门,李嫂站起身,深深地对着齐天翔鞠了一躬,突然直直地跪了下去,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 “李嫂,你这是干什么?快,快站起来。”齐天翔猛然站起身,示意闫丽赶紧扶起李嫂,急忙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李嫂,你快起来,天翔和我都不是外人,你别这样。”闫丽快步走过去扶起李嫂,重新扶回到沙发上,亲昵地挨着李嫂坐下。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你们别介意。”李嫂接过闫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一把眼泪,慢慢地说:“我们素昧平生,齐书记就是去我的小饭店吃了一次饭,就把我们这个下岗职工家庭当亲人待见,又是安排你李哥住院,安排院长亲自给李哥检查,还借给我们治疗费,可让我怎么感激好呢。” 说着话,李嫂就又要起身,很快被闫丽按住,但还是激动地说:“你们两口对我们的好,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李嫂,你别这么说,天翔与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和李哥当成下岗职工,而是作为亲人看待的,自己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闫丽动情地拉着李嫂的手说:“正说这两天去看看你们的,你就来了。” “谢谢,谢谢你们的好意。”李嫂感激地望着闫丽,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看着齐天翔说:“这张银行卡还给您,花掉的钱我给你打个欠条,回头尽快还给您。” “李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收起来。”齐天翔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躲避着李嫂手中的银行卡,真切地说:“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钱也不多,是给李哥治病用的,如果不够我再给你拿,快收起来吧!” “用不着了,我们准备出院回家了,住在省城医院太久了,你李哥想家了。”李嫂尽量平静地说着,但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痛苦。 “这么着急吗?还是再住一段吧!”闫丽望着李嫂,强行将银行卡放到她的口袋里,劝慰道:“银行卡你先拿着,需要的时候就用。” 李嫂想说什么,却饮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再说的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站起身,歉疚地说:“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就先过去了,明天我们就回去了,我带李哥再次感谢你们。” 说着话,李嫂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含着泪转身要走,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深情地说:“李嫂你稍微等一等,让闫丽代我送送你。” 闫丽赶忙穿上大衣,与千恩万谢的李嫂一同慢步走出家门,齐天翔送到门口,看着她们二人下楼才慢慢关上门。可却怎么也关不上感情的闸门,似乎看到了李哥无望的眼神,以及窘迫无奈的困境,心里堵的更厉害了,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烟,直到闫丽回来,简单地介绍了李哥的情况,似乎困境就压在自己头上,闷闷不乐的情绪,一晚上都没有缓解。 晚上,齐天翔失眠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四章 又是纰漏 1 早上,齐天翔匆匆洗漱完,匆匆吃了闫丽准备好的早点,等着小张和小王过来接他。[燃^文^书库][]昨晚就打电话给小张,让他通知小王,今天早点来接他,先到医院看望李哥,然后再去单位。 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头有些微微发蒙,看着闫丽担心的眼神,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多年的夫妻,彼此知根知底,闫丽的担心是无语的,既有对李哥病情的担忧,可更多的还是对他情绪和身体的担心,因此也没办法用语言来解释,只能默默地以眼神交流。 好在小王准时到来,小张上楼来请他下楼,才深情地看了闫丽一眼,微微笑着,慢慢跟着小张下楼。 轿车径直开到了省立医院病房楼前,齐天翔和小张快步上到肿瘤科病房,到了李哥住的房间,看到护士正在收拾床铺,不解地问道:“这个病床的病人呢?” “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走了,是井院长亲自给办的。”护士停下手中的工作,平静地看着齐天翔说。 “井院长办的?哪井院长人呢?”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八点半,就焦急地问。 “刚才还在这里呢,是不是去医生办公室了。”护士简短地回答着。 “就知道你会来,可没有想到你会来这么早。”随着话音,井镇林慢慢走进病房,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可惜人家受不住你的探视,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现在估计也就离开医院了吧!” 看着齐天翔失望和遗憾的神情,井镇林有些不忍心在刺激他了,缓和了语气,友善地说:“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还是到我办公室坐会,我把详细情况给你说说。” 齐天翔无奈地点点头,随着井镇林走出病房,边走边关切地问:“你这专家院长,上午不用查房吗?” “还有时间,九点半开始查房。”井镇林扭过脸笑着补充道:“你这么大的领导来视察,又是忘年老友,怎么也得给你留出足够的咨询时间吧!” 齐天翔木然地咧咧嘴,没有接话。他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甚至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内心满满的都是李哥的病情,以及出院的原因。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井镇林亲口告诉他。 进到办公室,井镇林作了个请坐的手势,就准备倒茶,被小张眼疾手快地挡开了,麻利地拿杯子倒茶。 井镇林满意地看了小张一眼,戏谑地对齐天翔说道:“有秘书就是好,该干不该干的都不用干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也没心情。”看着齐天翔凝重的神情,井镇林淡淡地说:“相信你也猜出个大概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来得太晚了,已经回天乏术了。” 井镇林轻轻地叹口气,接着说:“来之前已经大面积扩散了,而且骨癌的蔓延速度很惊人,这一段时间尽管采取了一些医疗措施,但实际效果却不容乐观。” “还能有多少时间?”齐天翔没头没脑地问,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李嫂失声痛哭的情景,心里愈发的压抑。 “能不能过了这个春节,还是个未知数。”井镇林为难地摇摇头,真挚地说:“作为素昧平生的一个下岗工人,你就这么的伤心难过,作为一个医院院长,国内所谓知名的肿瘤专家,看着病人无奈地离去,我这心里也是像刀剜了一样。” “您也不易,尽心了,谢谢!”齐天翔猛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引发了井镇林的愧疚,就伸出手来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歉然地说:“对不起,我让您伤感了。” “这病治不了还没什么,任何医院都不是康复中心,任何专家都不是神仙,治不好的病也属自然规律,但治不起却是最大的悲哀。”井镇林说着激愤了起来,不满地说:“我干了这么多年临床,见过多少因为缺钱而放弃治疗的病患啊!” “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怎么说都不是一种正常现象啊!”齐天翔感慨地说道:“种一年粮食,打一个月短工,不够住几天医院的,私立医院或专科医院可以理解,可综合性的公立医院,拿着国家的经费,挣着病人的诊疗费用,这是合理的现象吗?把普通病患拒之门外,就是我们社会保障的必由之路吗?饭店高消费可以不进,肉贵可以不吃,菜价高可以不买,有病不能不看吧,医院不能不来吧!” “你也别指责我,过度医疗的事情确实有,但平心而论,诊疗费用与医药费用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非议那一块都不公平,所以综合改革才是正途。”井镇林看出齐天翔的不满,却也无奈地说:“药价本就虚高,即使医院不做二道贩子,加价销售,病患同样承受不了,而且医保报销的门槛越来越高,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怎么说也不能让老百姓承受这些本该政府承担的事情,不能让老百姓买鸡蛋连鸡一起买,医生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工作,到了医院就只能听医生的,不能让老百姓去判断什么药合适,看什么病需要多少钱。”齐天翔有些不满,看向老同学的眼神含着愠怒,“说到底这是个良心活,道德底线还是应该恪守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并将全力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井镇林微微笑着回应着,他知道齐天翔所指,也明白他的不满,但现今能做的却很少,尤其是体制内的问题,不是他能解决的,因此很大的不满来自这个方面,有疑惑、义愤,更多的还是无奈和愤恨。他不愿意过分地刺激他,一个高级干部能有这样的义愤,正是他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这也是他们之间惺惺相惜的地方。 看着齐天翔没有回答,井镇林似乎也没有继续争论的兴趣,就起身走到衣帽架前,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些东西,默默地放在齐天翔面前,充满感触地叹了口气,深情地说:“唉,真是一对品德高尚的夫妻啊!” “这是什么?”齐天翔不解地问。尽管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问着。 “完璧归赵,你给人家的银行卡,人家不要,假以我手转交,人家今天又通过我交还给你,还有一张欠条,是从你卡上划转的一万多元的欠条。”井镇林解释着,缓缓地说着但却明显动情了,“从进来检查开始,到住院治疗,这俩口是能省就省。原本安排的是两人病房,可执意要求换到六人病房,只为一天能节省几十块钱。而你的银行卡,还是我转交时刷了一次,就再没有用过。这么多天治疗下来,钱也花了不少,可能也是难以承受了,就主动要求回家继续治疗。这么困难的境地,却不愿用你卡里的钱,真是有骨气,让人钦佩啊!” 齐天翔默默地拿起茶几上欠条,看看那一笔一划写就的欠条,心里隐隐作痛,慢慢地将欠条一下一下撕成碎片,将银行卡缓缓放入口袋,定定地看着井镇林,真挚地说:“还是谢谢老大哥,谢谢您!” “快别这么说,咱们老哥俩谁跟谁啊!”井镇林也激动了,不由动情地说道:“都是为了自己的良心,都在认真做人做事,谁也用不着谢。” 齐天翔正要说些什么,恰巧这时小张的手机响了起来,就转过脸看向小张,发现小张刚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发生,静静地等待小张地反应。 “齐书记,出事了,是澄凌县哪边的。”小张隐晦地急急说着,似乎所有该说的话,都在不安的眼神里了。 齐天翔立即明白了小张话里的意思,站起身默默地同井镇林握握手,快步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坐到疾驶的奥迪车里,齐天翔接通了刘劲风的电话,知道了突发事件的全部。今天早上,河州重机副总经理兼集团财务总经理的周盛利,从双规宾馆的卫生间窗口跳楼自杀,已经确定死亡。 从刘劲风焦急的讲述中,齐天翔迅速还原了事件的原因,可更关注的却是周盛利怎么会自杀,而且是在河州重机集团盛大庆典召开之前,这时间点是巧合吗?是不是与盛传的他齐天翔正接受组织调查的传闻有关?这中间究竟会有什么联系?还有就是他怎么会有自杀的机会,是监管问题,还是有意纵容? 众多问号纠结在齐天翔脑际,直到轿车驶进澄凌县城,才渐渐收回思绪,注意力放在了县城的环境和布局上。 澄凌县是德成市下属的一个农业县,经济相对滞后一些,但却有着临近河州市的区位优势,开车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比市里某些地方来往还要方便快捷一些,很多有眼光的企业和投资机构,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县城的开发和投资上,希望在省会城市外延的盛宴中分得一杯羹,包括驻军和武警部队,都开始在这里规划建设。 至因为选择这个地方,一方面是基于县城相对闭塞,流动人口少;另一个方面是属于德成市管辖,与河州市交集不多;更重要的原因是使用的宾馆属于省武警总队,说是培训中心,其实就是变相的疗养院,看中的还是澄凌县丰富的地下温泉资源,不对外营业。 轿车驶进武警培训中心大院,齐天翔敏锐地看到院里停放着一些奇怪的车辆,而且有十几个人聚集在宾馆门前,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齐天翔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对小王说:“不要停车,直接开到楼后去。”随后轻轻拍拍前排小张的肩膀,缓缓说道:“给刘劲风打电话,问问情况。” 轿车迅速开到培训中心楼后的休闲区,就像是来休闲消费的普通车辆,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车辆停稳后,齐天翔没有下车,静静地等待小张电话的结果。 “刘主任被困住了。”小张结束了通话,扭过头来看着齐天翔急急地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省市报社和电视台的几个记者,陪同周盛利的妻子和亲属刚刚赶到,正好围堵住出门接咱们的刘主任,讨要说法呢!刘主任请他们去会议室,他们也不去,看来是要等什么人。” 会等什么人呢?齐天翔脑海里迅速调整着思绪,想着这件事还会有谁关心,又会等到什么重量级人物。尽管隐隐猜到了会是谁,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毕竟周盛利是一个严重涉及犯罪的双规人员,虽然还没有移交司法机关,但个人所背负的罪行也是不可饶恕的,还会有人来趟这趟浑水吗? “告诉老刘,耐心解释,耐心等待,看看到底会是怎么回事。”齐天翔慢慢想着,对小张交待着,“问问他省公安厅的人什么时候到。” 看着小张娴熟地拨打着电话,齐天翔不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发生到现在不过二个小时多一点,周盛利的妻子和亲属就得到了消息,而且也将记者召集到了一起,竟然比他们还早地赶到,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消息源。由此也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这不是一件单纯的畏罪自杀,更不是疏于看管这么简单,而是早就设计谋划好的一场局,周盛利只不过是这场局中的一环,目的还是借这场自杀达到搅浑这池水,从而推翻以前的调查和判断,即使达不到全盘否定的目的,起码也可以通过周盛利的死亡,终结调查,以庆典为契机,划上完整的句号。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五章 又是纰漏 2 谁有这样的能量,目前似乎不难明白,也完全可以办到这样的结果,起码想要这个结果的人,会这么认为。[燃^文^书库][]由此可见河州重机集团,对于可能涉及的人员,安定会是多么的重要,一旦盖子揭开,又会有多少人牵扯进来,造成多么大的震动。可见当初没有急于穷追猛打的策略,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尽管当初没有想得这么深,只是回避正面的交锋,以及可能的阻力,但事情的走向却印证了思路的准确。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热流,似乎挑战更增强了他正直的信念,也增强了他的斗志,不服输的耿直劲头无形中被激发了出来。不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闫勇的电话。 “澄凌县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给你这个大厅长汇报吗?”电话一通,齐天翔就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也想通过这样的调侃,调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正说给你打电话呢,后来想着你的人会通知你,就不费那些唾沫了。”闫勇的话语依然不咸不淡、不紧不慢,似乎就没有让他着急的事情,“已经看见你的座驾进院了,我在三楼会议室,有兴趣一起上来看看,楼后有门,相信你找得到。” 挂了闫勇的电话,齐天翔有些莫名的兴奋,推开车门下车,对跟着下车的小张说:“告诉老刘,我在三楼会议室,你和小王跟在老刘身边,注意安全。” 看到小张庄重地点头,以及有些紧张的神情,就温和地笑着说:“不用紧张,天塌不下来。老刘是老纪检了,应对这样的事情,很有办法,对你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说着话,齐天翔回身向宾馆后门走出,从大厅到楼道,看到有不少武警战士在警戒,到也没有人阻拦,很顺利地上到了三楼,心里很满意这种内紧外松的警卫措施。 推开三楼会议室的门,看到闫勇和几个人正在说着什么,窗口站着一个人,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楼下的情况,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齐书记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啊!”闫勇看到齐天翔进门,停止了交谈,望着齐天翔笑道:“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省厅的几位督察,为首的是这位,叫陈天星,督察室主任。” 说着话,拉过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汉子,介绍给齐天翔,看着齐天翔与陈天星寒暄地握手之后,就严肃地说道:“我们已经来了一会了,得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比楼下这帮人早到了一会。” 看着齐天翔凝重的神情,闫勇接着介绍情况,“初步调查的情况,基本上印证了我们的判断,是玩忽职守,也是徇私枉法,我们的两位干警,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你的人我们也暗中盯着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巧合太多一点了吧!”齐天翔慢慢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接过闫勇递过来的烟点上,不解地说道:“谁能给我个解释,为什么?难道自己的职责也能换钱,良知和道德也能变钱吗?” 闫勇被齐天翔的激愤深深地感触了,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缓缓地说道:“还是让我们的陈主任大致给你说说吧!害群之马哪里都有,几十年辛勤工作兢兢业业的可靠干警,会为了钱出卖良知和良心,这他妈谁还能相信。” “情况是这样的,这次的看守任务大致分为三块,武警战士负责外围警戒,我们省厅抽调的人员负责内线,主要负责门外到走廊的守卫,你们纪委的同志负责跟守,也就是门里的守卫,基本上是同吃同睡,二十四小时盯守。” 陈天星看闫厅长发火的样子,已经齐书记紧绷的脸,所以说话很谨慎,字斟字琢地说:“周盛利住在四楼最里面的一个套间,放在四楼的原因,就是四楼清净,所以人上四楼都要经过武警战士的查验,套间分为里外两间,周盛利住里间,你们职守的同志住外间,两人轮流看守。房间窗外都有防护网,有独立卫生间,房间里所有的设施都经过无害化处理,一般不外出,想在房间里自杀,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 陈天星详细地讲述着,看着二位领导阴沉的面部表情,不由有些局促和紧张,“当初光考虑内外防范的问题,就是没有考虑到公共卫生间的安全问题。因为每个房间里都有卫生间,客人基本不使用楼道里的卫生间,基本上就是为清扫卫生的服务员准备的,也就没有安装窗外防盗网,谁知道周盛利就能从这里选择跳楼自杀。” “捡重要的说,齐书记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听你介绍安保设施。”闫勇看到齐天翔渐渐不耐烦的神情,迅速打断了陈天星的讲述,严厉地说:“越严密的安保,出事才越丢人。” “闫厅长批评的是,还是措施安排上有纰漏,我们有责任。”陈天星从闫勇不满的话语中,知道了自己有些啰嗦了,就赶紧歉意地补充着:“按照我们的排班计划,我们的内线值守的两位干警,每二十小时换班一次,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换班,由另外的二名干警看守。你们纪委的同志是专人值守,两位同志其中一位七点半出门到楼下餐厅,吃完早餐后将周盛利的早饭带回房间,等周盛利吃完以后,另一位同志将餐具送回餐厅,然后吃完早餐后回来,午餐和晚餐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陈天星刻意观察了一下齐天翔的表情,看到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他对案件的细节更感兴趣,就继续说道:“由于时间比较长了,彼此也比较熟悉,以前设定好的交接班程序,就有些松懈了。按照要求,必须是我们干警交接完班后,从隔壁房间进入楼道,然后敲门示意,你们的人才开始换班吃饭。可今天早上,我们的交接班完成后,新接班的干警没有进入楼道,而你们的人就开始出门吃饭了,另一位同志正好在卫生间,就这个时间节点,周盛利出了房门,而楼道里没有干警值守,使他得以顺利进入公共卫生间,等你们卫生间方便的同志发现追出,已经晚了。” “不要称呼他们为同志,我们的队伍没有这样的同志,也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所谓同志。”齐天翔咬着牙,恨恨地说着:“能找到这样天衣无缝的时间差,没有默契地配合,想单方面做到,难度无疑登天。可离地九尺有青天,人在做,天在看,就不怕天谴吗?” “创造意外,是很多人侥幸的意图,可所谓越完美的计划,漏洞越大。”闫勇义愤填膺地倾诉着心中的怒火,愤恨地说着:“似乎这样一种纰漏的借口,就可以瞒天过海,是不是太轻视我们的智商了。” 说着话,望着齐天翔,无奈地说:“不说铤而走险,直说利益诱惑,一场有意为之的纰漏,就可以得到几百万的意外收入,即使为此受到处罚,哪怕是开除公职,也是值得的,这就是那些人的如意算盘。”闫勇说着补充道:“我们的两个败类已经招了,他们与你们内部的两个人,已经谋划了很久,这样的机会没两天就有一次,选择今天就是等待一个最好的节点。可谓机关算尽啊!” “来了。”窗口始终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干警,低声地说着,使得齐天翔想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随同闫勇起身,走到了窗口。 几辆轿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慢慢驶进武警培训中心大院,车队还未停稳,围堵着刘劲风的家属和记者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将车队围堵了起来,而且周盛利的妻子嚎啕大哭地跪倒在车前,几位亲属拉起了横幅,引来记者的竞相拍照。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经过现场武警、公安和纪委工作人员的疏导,渐渐平静下来,车里的人才陆陆续续打开车门下车。 最后下车是为头发花白的老者,想必就是汪老了,先期下车的人就站在车前恭候,等待着汪老的指示。汪老下了车来,缓缓地扫视了众位一眼,一言不发地从自然闪开的人丛中,慢慢走过,向宾馆内走去。 众位自然按照级别大小,鱼贯地随着汪老慢步向楼内走着。这其中,齐天翔看到了闻鸣副省长的身影,省公安厅长廉季成,当然还有田未仁,王世安,王金龙。 “好戏开始了。”闫勇咬着牙狠狠地说着,转过脸来,看着齐天翔,阴沉地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要出场了?” “当然要出场了,我今天是主角,正宗的白脸奸臣,不出场受审怎么行。” 齐天翔冷冷地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闫勇说。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场戏的出场人员,但能够请动汪老出面,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事情出来已经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看来期间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这时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拿起看是刘劲风打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刘劲风电话里告知汪老亲自来了,现在在二楼会议室,而且闻副省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请示该怎么办。 “不管谁来,都不能改变案件的性质,更不能改变我们正常的工作思路,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们河海省纪检委的原则。”齐天翔斩钉截铁地指示道,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含糊,这个时候他的态度对稳定人心,特别是案件的走向非常重要,他很清楚这些,也明白该怎么做,怎么说,“我很快就下去,一切我来担待和处理。” 刘劲风也急急地汇报了已经将值守的两位干部控制了起来,正在进行审讯,齐天翔听完了刘劲风的汇报,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看着闫勇,示意他动身下楼。 一前一后走进敞开的会议室大门,迎面沙发上坐着汪老,看着齐天翔和闫勇进门,一言不发地定定看了很久,似乎在等待着旁边同志的介绍,而齐天翔也慢慢地走近,也在等待引见。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会议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也许是都在看着这一场见面的交锋。也许是忽视,也许是有意,竟然没有人出来介绍,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僵硬。 “您好!汪老。您老来几天了,一直没有机会拜见,怠慢之处,还请您谅解。”齐天翔迅速调整了情绪,紧走几步,谦虚地客套着,并伸出双手,谦卑地等待着汪老的表示。 汪老对齐天翔的谦逊的表情和话语,一时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伸出手来,与齐天翔的手简单地握了一下,随即顺势向旁边的沙发指了一下,示意齐天翔坐,慢悠悠温和地说:“是小齐书记吧!我们没有交集,见不到也属正常,我就是一个赋闲的老头,回家看看,聊慰思乡之情,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怎么会呢!您是前辈,是河海省改革开放的拓荒者,没有您的政治智慧和经济方略,河海省没有今天的大好局面,更不可能有我们这些后辈施展才华的良好平台。”齐天翔按照汪老的手势,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由衷地说着。尽管看到汪老出现在这里,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干部,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会把一世英名抛进这潭浑水里。 “哦,你是这么看。”汪老似乎有些意外地望着齐天翔,眼睛里露出惊异的神情,随即恢复原状,冷淡地打着哈哈道:“别糊弄我这个老头子,别嘴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哦!年轻干部最可贵的品质不是学历,更不是后台,而是品质,这可是别人给不了的啊!” “汪老说的很对,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怎么做,为什么人做。”齐天翔不软不硬地慢慢说着,看着汪老的眼神平静而坦然,尽量不刺激他的情绪,也不正面与他发生冲突。他知道有人迫不及待地希望矛盾和冲突升级,火花四溅更好,因此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周是我从大学毕业生中招收到重机的财会专业高材生,是我看着他一步步从新手成为业务骨干,如今没有想到他会自杀,听说这件事我很震惊,就想来看看,送送他。”汪老冷冷地望着齐天翔说,可以看出他也是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有所发泄。 “从参加工作到成为业务骨干,周盛利都是兢兢业业地在作自己分内的事情,这些谁也不能否认,您老爷没有看错人,但近几年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与您当初的愿望背道而驰的,而且走的很远,但我始终认为,周盛利罪不至死,起码不至于以死谢罪。”齐天翔一字一顿地说着,眼光巡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意味深长地说:“可有人希望他死,或者希望以他的死造成一定的既定事实,混淆罪与非罪的界定,只能说他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不是糊涂吗?” “齐天翔书记,当着汪老和家属的面,你能不能有点起码的同情心,毕竟逝者为大,我们能不能宽厚一些,能不能不这么冷血。”汪老还没有表态,一个尖刻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很不客气地指责着,带着激愤,还有深深的不满。 “闻鸣同志,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齐天翔没有扭头就知道插话的是谁,就冷冷地回击道,随即望过去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这里除了德高望重的汪老,论资历、论年龄、论职位,这都不应该是你所说的话。”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看着众人说:“似乎你还忘了说,这里还有记者,还有这些正义公正的代言人,只是这里没有律师,那些所谓正义公平的维护者,他们真的是为弱势群体仗义执言的吗?那些不顾社会道德,不按社会公平,只为金钱和利益昧着良知参与诉讼的律师,与过去的讼棍有什么区别。” 齐天翔立即感到了话语中渐渐显露的愤怒,很快压抑住不满,接着说:“周盛利现在正在接受组织调查,这是每一个党员领导干部都必须接受的规矩,也是我们党领导经济工作的必须,放弃了对党员领导干部,特别是关键领域干部的约束和监督,以及对贪腐和损害国家利益人员的打击处理,就会出现更多的未亡人,不单单是周盛利的家属一个。” “好了,你们不要再无谓地争论了,这样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吗?”汪老听齐天翔把话说完,不耐烦地对闻鸣瞪着眼睛,威严地说:“这是小齐书记分内的事情,我们耐心地等待他把事情处理下去,不好吗?”随即望着齐天翔,略微不快地说:“小齐书记,你也坐下来,慢慢协商,慢慢解释,把问题处理后,让逝者安息,让家属满意,不就是最后的目的吗?”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六章 又是纰漏 3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汪老一眼,不由钦佩汪老的老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看下去总是最好的方式,于公于私都无可非议,也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好与不好都留有退路,留有事后运作的机会,这不失为高手博弈的上上之策。[燃^文^书库][] 对于汪老气定神闲地坐山观虎斗,齐天翔已经觉得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必须有所作为,为这件事,也为自己的形象,更为自己的良心和正直。 想了片刻,齐天翔没有坐回汪老身边的沙发,而是直接走到一个胸前挂职照相机的记者面前,淡然却口气坚定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报社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却想让你知道,作为一个媒体人,作为党和政府喉舌的机关报记者,你们应该做些什么。” 看着紧张的记者,想要声辩点什么,齐天翔果断地挥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不由分说地接着说道:“猎奇和爆炸性新闻,从来不是你们这么轻松地得来的,也不是你们这些记者应该去获取的,你们的工作和建功立业的战场,应该是聚焦老百姓的所思所想,为党和政府首长提供决策依据和参考。这是你们应该尽力并做好的工作,而不应该为了所谓新闻价值和眼球,甚至为了红包哪微薄的一点利益,去出卖良心和职业道德,现在尽管没有新闻法,但做新闻的难道不应该有些法律意识,有些政治眼光吗?”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另外几位记者,提高了声音,朗声说:“不管今天是单位派你们来的,还是新闻爆料人提高的信息,试想这样的新闻,你们供职的新闻单位会采用吗?以什么样的名目见报呢?一个被双规的国企财务老总自杀,没有调查结果那个媒体敢发稿?是啊,还有一个途径,网络平台,论坛、微博、各大门户网站,都是不错的平台,也很抓眼球,但这样的新闻经得起推敲吗?经得起实践检验吗?” 说完这些话,齐天翔似乎也不想再说什么,定定地看着木然的几位记者,温和地说着:“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也是我作为一个干部的感知,因此我建议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作为新闻事件到处并没有结束,我们将在最短的时间,将完整的事件本来面目提供给你们,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诚意。” 齐天翔的一席话,尤其是最后的解释,在几位记者看来无异于大赦令,这不但来自于齐天翔的身份和地位,而且来自他的学识和敏锐的观点,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慢慢走出会议室。 记者立刻之后,会议室立时空了不少,周盛利的妻子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样,又撒泼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家属也开始骚动,纷纷将怨恨的目光射向齐天翔,指责的话语也此起彼伏地嘈杂一团。 齐天翔慢慢踱步到周盛利妻子面前,冷冷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待她声音小了以后,看着周盛利的亲属,冷峻地说:“你们不是还制作了横幅吗?趁着这么多领导在这里,不妨也拉起来,这样是不是气氛更浓烈一些,而且如果愿意,我建议你们可以到河州重机集团办公楼前,或者河州市委政府门前,甚至省委门前打一打,有理走遍天下嘛!” 望着亲戚们面面相觑的神情,齐天翔满含嘲讽的说着:“我就奇怪了,周盛利八点左右自杀身亡,你们九点不到就赶到了澄凌县,这横幅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难不成还要提前预定或制作的不成,你们知道老周今天会自杀吗?” 说着提高了声调,严厉地问:“谁能告诉我,这都是什么原因,仅仅是巧合吗?给你们设计这种道具的人,难道没有考虑这些因素吗?” 齐天翔的目光迅速环视了会议室中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周盛利妻子身上,柔声却不容置疑地说:“你还是起来吧!地下脏,别糟蹋了你这一身名贵的行头,这可都是私人订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齐天翔的几句话像施了什么法术,立刻使还在低声饮泣的周盛利妻子停止了做作的表演,乖乖站起身来,坐到了沙发上,直直地看着齐天翔,眼神里充满怨恨。 “老周被双规已经这么多天了,看来并没有影响你的心情,你依然注重着保养和生活品味嘛!”齐天翔迎着周盛利妻子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语调清晰地说:“你今天用的是法国洛蜜兰诺的香水吧!这种顶级的法国香水一瓶多少钱,不用我提醒你吧!另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是去参加舞会或贵妇沙龙,你是奔丧,可你仍然没有忘记随身携带这款今年限量版的阿玛尼手袋,这款包我印象中并没有在中国大陆投放,是在法国买的吧!是不是与身上的衣服一起买的。这一身法国顶级设计师今年新近推出的款式,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穿在了你的身上,你还是够有面子的。这样名贵的衣服价值几何,你比我清楚,随便的场合就能穿起来,说明你并不缺少这样的衣服,起码你并没有把这样动辄百万的衣服当回事。” 齐天翔看着周盛利妻子眼中的神情,已经又怨恨变为惊异,知道已经达到了自己震慑的目的,就继续说着:“我们调查过,周盛利和你两个家族都是华沂山区地地道道的农民,而且到目前为止,走出大山拥有公职的你们这一代,也还就是周盛利一位。周盛利不过只是一个国有企业的财务人员,收入不过每年十几万元,年收入过百万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说着话,齐天翔有意识扫视了田未仁一眼,看到了他脸上愠怒的神情,没有理会,接着看着周盛利妻子说:“就是这样的收入,能够支撑你这么奢侈的消费吗?你们在河州市有三套豪宅,除了河州重机集团的一套,另外两套价值均不下百万。在北京也有两套房子,购买时的价格就在每套三百多万。此外,在海南三亚也有一套房产,在海东有一套海景房。这些房产初步汇总,价格总数在千万之巨,而且都是全款购买,至今大多都处在闲置状态。请你告诉我,以周盛利的收入,是如何支付这样庞大的购房款的,又是如何拥有你们住房内价值几百万的古玩字画,以及价值不菲的金饰玉石,还有你们近二千万元的现金,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来的吗?这些收入都是周盛利工薪所得吗?” 看到周盛利妻子哑口无言地窘态,齐天翔觉得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换了一种口吻,温和地说:“要是我,就坦然地接受周盛利违法乱纪的事实,配合纪检监察部门,把他的事情查清楚,还事件以真相,老老实实地接受组织和法律的惩罚,并以此为戒,安安静静地生活,这才是正道,也是必由之路。” 齐天翔的口气变得委婉,温和地说道:“现在老周就静静地躺在澄凌县人民医院的太平间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协助我们将后事处理好,让老周入土为安,而不是希望能达到什么目的,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如果觉得委屈,可以将老周的遗体拉走,拉倒省委门前都无妨,只要有助于事情的解决,我愿意和你们一起这样做。相信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商量吧!” 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也觉得累了,就走回到汪老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掏出烟来试探着递给汪老一支,看汪老摆摆手拒绝,又示意他随意的手势,就顺势点上抽了一口,轻轻地征求着汪老的意见,“您老看,我这样的处理妥当吗?您还有什么指示?” 汪老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很是惊异齐天翔的智慧和处理方法,这样一场尖锐的矛盾,会是这样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向着齐天翔晃了晃,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闻鸣一眼,气哼哼说道:“丢人现眼,真是丢人现眼。” 说着话,颤巍巍地站起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到太平间,看看小周去。” 说着话,径直向门外走去,齐天翔慢慢地跟着众人走出会议室,默默地乘车赶到澄凌县人民医院太平间,简单地处理了周盛利的后事,送走了汪老一行,又看着周盛利妻子和亲属将遗体转运回河州市殡仪馆,才乘车赶回武警培训中心。随即召集刘劲风等人开会,研究违纪干部的监管和调查事宜,听取了纪委和公安厅完善值守制度的改进意见后,强调了内部管理的重要性和刚性原则。尽管齐天翔很是生气,但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直到走出会议室,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下楼时,齐天翔轻轻拉拉闫勇的衣袖,低声说:“找个地方喝两杯,今天有点烦。” “去我那里吧!让你嫂子给弄几个菜。”闫勇会意地低声说道,随即看着齐天翔,默契地笑着。 齐天翔感到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动,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使他很想找个人说说,也很想喝点酒放松放松。 闫勇无疑是最好的对象,齐天翔深信不疑。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七章 辉煌盛典 河州重机集团庆典如期举行,根据省委常委会确定的接待和服务计划,齐天翔负责几位从北京专程过来的离退休老干部的参观和观礼活动。[燃^文^书库][]下午从机场将几位老领导及家属或陪同人员接到河州重机宾馆,等待重机集团庆典筹备中心的工作人员安排房间,安顿好以后,齐天翔将几位老领导一一送到房间,认真地察看房间里的设施,以及水果、报纸、活动节目单、老花镜等准备的情况,又细致地介绍了活动的时间安排,耐心地征求几位老领导对安排的意见和要求。几位老领导也经常参加此类的活动,对接待和安排很满意,纷纷表示感谢。 由于不是很熟悉,齐天翔就客气地退出了房间,晚饭时又提前赶到宾馆房间,将几位老干部请到宾馆宴会大厅,参加庆典活动盛大的晚宴活动,而后又陪同他们来到了观礼台,坐在了后排指定的位置,耐心地等待庆典活动的召开。 晚上八时十八分,河州重机集团六十华诞庆典准时在辉煌广场盛大开幕。随着田未仁宣布开幕的话音落定,欢快的音乐响起,广场中心花朵样喷泉晶莹的水柱,跟着音乐节奏起伏跳动,伴随着灯光呈现出五彩纷呈的绚丽。与此同时,广场四周的焰火齐放,辉煌广场立时成了烟花绽放的海洋,中心舞台前是绚丽的银白色流瀑,天空上是硕大亮丽的礼花,四周还有各式各样震耳欲聋的爆竹,渲染了庆典的气氛,将欢庆的现场情绪推到了极致,全场观众齐声欢呼,更是增添了喜庆的色彩,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结束。 烟火秀和音乐喷泉结束之后,李香草与省台一名男主持人踏着模特般的步伐,走到了舞台中央,正式拉开了庆典的帷幕。 首先介绍的是光临庆典的领导和嘉宾,全国人大、政协,国家发改委、国资委、工信部、工商、质检等部委均有领导到场,东北、南方和西部几个省市都派来了重量级领导贺喜,香港、澳门政商界领袖和工商业也有代表出席,河州重机集团控股和辐射关联企业的城市也来了代表,河海省各地市也纷纷前来祝贺。 为了应对全国人大、政协重要领导的出席,以及中央部委、各相关省市领导齐聚河州的局面,省委专门召开专题常委会,布置对口接待和迎宾工作。赵浩南书记,林东生省长,以及各位常委均有对应的单位和个人,进行接待和礼宾工作。就像赵浩南书记强调的那样,重机集团的六十周年华诞,已经不是河州重机集团自身的事情,而是已经成为河海省省委、省政府统率全局的大事,搞好接待和礼宾工作,不但对河州重机集团发展有益,而且对全省经济工作都是一次重大推动,更重要的是对河海省整体形象,也是一次重要的展示。因此,不但要全力支持,更要组织好、领导好、利用好这一良好的契机,带动工业经济全面进步,要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抓紧抓好。 由于赵浩南书记强调的问题,非常契合林东生省长的思路和想法,得到了他的积极支持和赞同,非常乐意地担任了庆典领导小组组长的职务,并积极参与到庆典的组织工作之中。常委会后,林东生专门召开了协调会,听取了重机集团庆典筹备情况汇报,并对庆典活动作出了重要指示。 这实际上是一次小手推大手的成功典型,之前并没有引起省委、省政府那么多的重视。作为国有企业的一次周年庆典,有一定的影响是可以想见的,省委当初也只是内定省政府闻鸣副省长,参与庆典的筹备和领导工作,这与级别和对应关系都衔接有序,也比较好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可到了庆典即将召开前夕,河州重机集团邀请省委、省政府领导出席的函件才从办公厅转送赵浩南书记,随函件附送的还有长长的出席庆典嘉宾名单。办公厅也就是看到这样来头显赫的名单,感到难以处理才报呈赵浩南书记的。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的请示,赵浩南感到很是恼火,这种让人措手不及的突然袭击,本身就让人不舒服。原本当初议定庆典的时候,就有人建议将庆典作为展示河海省经济发展成就,崭新形象的契机和平台,不是没有引起赵浩南,特别是林东生的兴趣,但面对全省形象的展示,以及中央三令五申减少和缩减庆典活动规模的要求,政治敏感还是战胜了名誉上的冲动,所以经过省委省府两个当家人的沟通,还是决定省委按照中央要求,省委不参与活动的组织,而由省政府主管副省长代为出面。这样一来表示了省委省政府对国有企业的重视,另一方面也回避了敏感的政治问题,可以进退有余,回旋自如。谁知道河州重机集团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不但邀请到了全国人大的副主任,政协的副主席,国家几个重量级部委的主任、部长,而且还请到了几个兄弟省市的几位副省级领导,更有香港澳门政商界的知名人士,并且庆典活动还与中央台一档知名经济栏目联手,承办着一项全国性的经济评选活动,进行现场直播。 事实上明眼人都能看的清楚,河州重机集团与中央台的联姻,正是打了政策和要求的擦边球,借活动掩饰庆典,以庆典回避活动,两边都低调地避开了严格经济评选活动,以及缩减庆典规模的明令禁止,也可以堂而皇之地邀请嘉宾出席,同时也给嘉宾不同的出席理由。 赵浩南尽管恼火,但看着长长的嘉宾名单,尤其是多位已退出现职,可影响力依然巨大的老干部的名字,还是不敢大意。这些老干部有出身华沂山区的,也有曾经工作和战斗在这里的革命前辈,特别是这些老干部的倾向和意见,更是不能忽视。另外还有国家部委、港澳、以及兄弟省市的领导和关系,都需要维护,更需要重视。即使部分违背中央要求,甚至犯错误受批评,也不能违背和得罪这些部门领导,毕竟作为一个省的当家人,这些因素还是不能不考虑的。 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赵浩南才艰难地转变态度,由不支持变为大力支持,精心组织,高调宣传,这本身就是一步险棋,可又不能不走。因此对河州重机集团的能量,也就更多了一份警惕。 长长的领导和嘉宾名单,两位主持人一递一个地高声宣读着,每一个名字的读出,都引发台下一阵掌声和骚动。中心舞台两边的领导和嘉宾,也在灯光的聚焦中起身致谢,所以进程很是缓慢,全场形成了中心舞台,两边领导和嘉宾席,台下观众几个不同的热点区域。 为了这场庆典的规模和布置,特别是中心舞台和主席台的设置,就成为了一道难题,如何安排众多的领导和嘉宾,又与庆典大型文艺演出,以及中央台经济年度人物颁奖活动,还要与重机集团干部职工整体形象和精神风貌同时兼顾,河州重机集团庆典筹备中心可谓煞费苦心。曾经建议举办地点设在重机体育馆,场馆设施和容量都没有任何问题,能够承办全国职工综合性运动会的主场馆,这样的活动完全可以应付自如,而且还可以很好解决冬季保暖的棘手问题。可建议一经提出就被田未仁坚决地否定了,而且不容置疑地确决定,庆典活动就在办公楼前的辉煌广场举行,地点不容选择,方法由筹备中心拿。 既要考虑中心舞台的演出和颁奖需求,又要兼顾领导和嘉宾的中心地位,还要保证集团核心企业千余名职工方队的形象和精神风貌展示,以及冬季保暖问题,庆典筹备中心想了无数的办法,最后才确定了中心舞台和两边领导和嘉宾观礼台,以及广场职工方队的设置方案,并搭建了中心舞台和领导观礼台,同时对广场进行了地暖改造。铺设了暖气管道,并在上面加盖了隔板,等于说整个广场盖上了一层护板,尽管工程浩大,花费也不菲,但还是在庆典开始之前顺利地完工了,也就有了可以抵御冬季严寒的一个崭新的广场。 宣读完了领导和嘉宾名单,主持人宣布由领导致辞,也就将庆典活动推向了一个aha。 全国人大的副委员长首先致辞,热情洋溢地评价了河州重机集团的辉煌成就,以及为国家经济建设作出的巨大贡献,肯定了集团开拓进取、勇于创新的精神,并祝集团再接再厉,创出更大的成绩。 汪老作为河州重机集团的创建者和亲历者,讲话中回顾了河州重机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艰辛创业历程,以及工人阶级主人翁精神在河州重机集团建设和发展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强调要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好企业的发展热情,要发扬敢想敢干,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继续保持旺盛的发展势头,全心全意把河州重机集团做大做强。 唐全德代表中央部委表示祝贺,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殷切的希望和要求,作为承上启下的重机集团领导,除了回顾往昔的辉煌业绩之外,还意气风发地勉励企业多元发展,在更多的领域发挥国企的主导作用,为国家和地方经济做更多的贡献。 几位重量级的领导讲话结束之后,原本按照庆典议程是田未仁的表态发言,之后就开始经济盛典的颁奖活动,可作为主持人的李香草却出入意料的宣布请赵浩南书记发表重要讲话。 会场立即想起雷鸣般的掌声,这突如其来的宣布将正在与汪老低声交谈的赵浩南猛然惊醒,突然的变故使他顿时产生了一丝反感,并立即觉得有人刻意在别有用心地做什么文章,脸上迅即蒙上了一层愠怒,但还是很快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微微笑着等待工作人员将话筒移到他的面前,才缓缓地开始了讲话。 可心中的疑虑和不快还是表现在讲话之中,在简短的鼓励之后,赵浩南将话题巧妙地转到了企业经营之外,勉励企业继续搞好经营的同时,兼顾企业文化和精神文明建设,并特意强调国有企业属于国家,应该在经济变革中发挥国家作用,强化国家意志,做凝聚人心稳定社会的表率,更好地发挥国有企业的主导作用。 赵浩南知道这些话的作用,也明白将要传递的信号,似乎也是对突然袭击的一种回应。 庆典之前,赵浩南特意表态,会议上不讲话,不发言,更不做颁奖嘉宾,目的还是希望能够低调地应对这场庆典,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不知道这种明确的表态,怎么会有这样的逆转,谁在需要他的表态,谁在需要他对重机集团的表彰和称赞,又有谁希望借他的声音达到目的。 这样的问题迅捷占据了赵浩南的思绪,他很明白,作为河海省的一把手,他的态度释放出来的信息,以及信息所传导的意思,对于全省经济工作,以及中央把控河海省政治和经济的动态所起的作用,刻意低调地露面,就是不愿形成这样的印象,不愿过多地涉及经济领域,可却被人胁迫地发表这样的讲话,愠怒之余感到震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浩南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视着观礼台,也许是无意,也许是刻意的安排,两边观礼台分成了明显地党政两个区域,而且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这边是人大、政协、老干部及党委部门领导,对面是中央部委,以及省政府和兄弟省市领导和嘉宾,似乎也在说明着什么。目光所及,看到领导们都在专注着会场内的动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对面的情况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定有一双或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或许还在暗暗地得意着。赵浩南不愿再想下去了,短期内也难有结果,只能收摄心神,专注在庆典之中。 赵浩南讲话之后,闻鸣副省长代表省政府发言,祝贺的同时,肯定和赞扬了重机集团领导一班人的辛勤工作,使集团整体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总量和规模都达到了历史最好水平,取得了可喜的突破应该受到表彰和嘉奖,并且表示省政府将全力支持重机集团的改革创新,愿意与集团风雨同舟,共同应对艰难困苦的挑战。 听完闻鸣热情洋溢的讲话,齐天翔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尽管闻鸣在对面观礼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一定是自豪和洋洋得意的,不敢说林东生的态度,就是这边赵浩南的神态,一定会很难看。因为闻鸣的表态,严重背离了省委常委会对庆典活动的基调,而又是代表省政府的态度,相信用意会值得赵浩南思考的。 田未仁的答谢讲话放到了最后,也是准备在庆典晚宴上进行的答谢发言,考虑到时间和重复,有领导建议取消了庆典晚宴的答谢,改由活动中集中答谢。 田未仁洪亮的嗓门立即通过话筒传满了全场,饱满的热情,激动的神态,似乎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他不但深情地回顾了重机集团创业的艰难,也表达了今日二次创业的困苦,以及自己殚精竭虑为集团发展所做的工作,付出的努力,并历数了几年来自己获得的国家级奖励,表示将一如既往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克服一切困难和阻力,带领河州重机集团取得更大的辉煌,最后无一例外地表示感谢,感谢中央部委的支持,感谢曾经在集团工作的老领导的关怀,感谢省委省府的关心,感谢河州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配合,一系列的感谢之后,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致辞。 田未仁的讲话,使齐天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从中央到地方都感谢到了,就是没有一句感谢集团员工默默工作、无私奉献的话语,这不是疏忽,而是在他的心里是根本没有职工的地位的,也是根本没有把职工放在心里的。 田未仁讲话的结束,烟花再次升腾,将活动又一次推向了aha,也为随即开始的经济盛典颁奖活动拉开了帷幕,随着两位主持人煽情般的主持,颁奖活动既庄重,又活泼,充满了喜庆的气氛,与庆典活动相得益彰,使两个不相干的活动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 庆典和颁奖活动之后,就是经典的文娱演出,由于提前进行了长期的排练,加之明星大腕的参与,在全场职工方队的助力中,台上台下形成了良性的互动,使得整个演出既高端,又有广泛的群众性,还具有广场演出的效果,很好地烘托了庆典的气氛。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不仅钦佩猴子的策划和组织能力,尽管活动现场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能处处感受到活动经过高手策划的痕迹,而且活动紧凑,衔接紧密,非常精彩。只是从舞台布置,到灯光、音响、设备等都极尽奢靡,自然花费不菲,而且千余名职工方队的参与,自然也有着时间和精力的浪费,这样的行为本身就与时代要求格格不入,看来也是明显地不在乎,只是要效果的经典就是了。 齐天翔想着看着,似乎只是一种入定的感觉,其实心中却是极其的厌恶,可也明显没有更好的制约措施。国有企业财务制度的灵活和无度,表现在企业经营和运作的方方面面,这只能靠自觉来约束,根本没有规划和监督,似乎这都是企业的自主权,是放开的必须,根本不需要监管部门管理和约束,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习惯性浪费,好像只要不装入个人口袋,怎么样都可以,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也到了必须治理的时候了。 经典的盛典,毕竟还有个结束的时候,经过紧凑的编排设计,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齐天翔陪同几位老领导回到宾馆,送到各自房间,又礼貌的告别,同时约定了次日早餐的时间,然后才慢慢走出了宾馆。 看到车流不断的宾馆外部,想着这几天来的接待和花费,齐天翔不仅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烈火烹油的用意,忧虑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使命感,为了国家,更为了企业的明天。 似乎这样,才能使齐天翔的心绪平静下来。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八章 正面交锋 早上,齐天翔乘车赶到重机宾馆,由于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就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待。[燃^文^书库][] 今天是庆典活动的后续时间,安排了各位领导和嘉宾参观河州重机集团的核心企业,其实也就是几个有代表性的生产和经营场所。由于线路的相同,所以各位领导和嘉宾根据安排,分期分批按照不同的时间进行参观,集团接待部门具体安排时间和批次。 齐天翔陪同的老领导,被安排在了比较早的时间,基本上是吃完早餐就出发,这样就能与第二批参观的团队拉开距离。对于这样的安排,老领导很是满意,觉得是对老干部的尊重,所以很是配合。 在等待的短暂时间里,看似无意之间,齐天翔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场景。首先看到了慵懒的唐全德在闻鸣的陪同下,匆匆走进了宾馆大堂,随后李婷和另外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仔细看才认出了是李香草,同样的行色匆匆,一瞥之下似乎看到了角落里沙发上的齐天翔,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神色,慌忙走进了电梯间。 看来五星级的重机宾馆并不能满足这几位住宿的需求,或者并不方便住在重机宾馆,齐天翔不敢肯定他们就在一起,但也不能解释前后进来的巧合。 意外的发现勾起了齐天翔的好奇心,就拿出手机,迅速给王金龙发了一条短信:“昨晚北郊宾馆又添新客了吗?” 发完了信息,等待王金龙回复的间隙,不禁将目光继续放在旋转的玻璃门前,突然发现田未仁匆匆地走了进来,庞大的身躯很快隐身在电梯里面。田未仁形单影只地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也有些违背他行事的风格。 齐天翔又拿出手机,给王世安发了一条短信,由于没有想好问题,也不好直截了当地问,就含糊地发了:“有什么要说的吗?”留待王世安思考。 王金龙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简短却满足了齐天翔的要问的所有疑问。“北郊很安静,没有新客人入住。南郊住进了人大和政协的领导,其余领导由重机宾馆负责接待。 这印证了齐天翔的疑问,本身这次庆典和颁奖活动,均有河州重机集团接待和安排,不管是各级领导,还是演艺明星,重机宾馆接待都绰绰有余。这座建好营运没有几年的五星级宾馆,硬件设施不但河州市属于一流,服务方面也是一流标准,不但所有服务人员经过了严格的培训,而且聘请了国外著名酒店管理集团代为管理,达到了很高的标准。 看来不是宾馆的硬件设施和服务,而是有其他目的,不然真不好解释这匆匆而归的理由。 王世安的短信却回答的很是明确:“昨晚公园别墅主人彻夜未归,几位重要客人住在了温泉酒店。” 温泉酒店是重机集团下属机械公司的内部宾馆,由于建在了温泉附近而得名,以前是集团的疗养院,后来归属了机械公司。这样一条看似简单的信息,却是王世安几经周折得到的。先是电话联系了几个宾馆的关系,都没有准确的消息,后来才打给了唐主任,才最终确定了田未仁的去向,同时也得到了其他几个人的准确信息。 齐天翔看完了信息,回复了谢谢的短语,就微微笑着将手机放进了衣袋,在接待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慢慢向着老领导住的几个房间走去。 小餐厅吃完了早点,简单地休息了一下,齐天翔一行就开始了参观的行程。豪华面包车将他们一行首先带到了第一站重机公司,这是集体五大上市公司其中机械制造板块的核心企业,生产的重型机械装备,不但在国内市场占据了重要地位,而且作为全国装备制造业出口的龙头企业,也有着很大的分量。 对于河州重机集团的生产和构造,齐天翔也不是很熟悉,这些大型的企业齐天翔也是第一次看到,突出的感觉就是震撼,其次才是感叹。企业远比齐天翔想象的要大得多,而且也与他曾经看到过的大型企业相比,有着明显的优势。由于厂区太大,下了面包车就换乘了浏览观光的电动车,几个车间匆匆地走下来,也就消耗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有专门的陪同和解说人员,几辆浏览车鱼贯而入,行程紧凑和轻松,到了关键的位置也并不停车,而是减慢速度,讲解员细致地进行讲解,倒也没有什么障碍,很顺利地结束了第一站的参观。 第二站是钢铁集团,参观的是先进的冷轧薄板生产线,依旧是厂区前换乘游览车,鱼贯进入生产车间,然后慢慢地驶近参观地点,听讲解员认真地介绍生产和设备情况,以及市场销售和利润情况,详细地观看生产流程,然后走出厂区,换乘面包车,奔赴下一个参观点。 第三站是车辆生产,依旧是换乘车辆,依旧的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尽管繁忙的生产场景依然热火朝天,但毕竟已经看过了前两站,老领导也就没有了新鲜感,因此行程很快。 第四站是科技大楼,老领导终于从车中走了下来,仔细观看集团研发和电子产品的实验过程,老领导们兴趣盎然地同科技人员进行交谈,了解他们的科研情况,充满了兴奋的神态,似乎已经忘记了疲惫。 第五站是集团房地产开发,计划参观新近建设的商住两用小区项目,由于时间已近中午,齐天翔征求了几位老领导的意见后,果断建议取消了这一站的参观。 回到宾馆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由于是第一个出发的团队,时间安排的紧凑,五个参观点上午就全部看完了,而其他的团队或许要上午和下午分别参观,才能看完所有的场景。 由于下午没有参观活动,只是五点有一个座谈会,请各位领导和嘉宾畅谈参观的体会,以及对河州重机集团发展的展望,算是为庆典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下来的时间就听凭客人安排,想继续停留的随后安排后续活动,需要离开的就准备送行了。 稍事休息之后,齐天翔陪同老领导们去小餐厅吃了午饭,饭后齐天翔请老领导们回房间休息一会,稍后安排他们到附近几个景点看看,也算对河州历史景点的重温,送别了几位老领导,齐天翔谢绝了接待人员开房间休息的好意,走回大厅,想在大厅沙发上休息一会。 可走近沙发,却见王金龙和唐主任坐在沙发上,就奇怪地调侃着说:“坐在这里干什么,不吃饭吗?” “等你啊!”王金龙委屈地诉着苦,“我这都饿的前心贴后心了。” “等我就能饱?”齐天翔明知故问地揶揄着,“还是省省吧!” “不行啊!完不成任务,我就没饭吃了。”王金龙依旧苦着脸,满腹委屈地诉说着苦衷,一副哀怨的神态,做足了戏份之后,才郑重地说:“有人让我来请您赴宴,而且相当正式,都在专等。” “我已经吃过了,还是免了吧。”齐天翔知道王金龙所说的,也知道是谁想请他吃饭,但却不是很情愿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就淡淡地说:“还是请你代为谢谢人家吧!” “还是去吧!人家可是专程来会你的,晚上人家就要走了,还是了了人家的心愿吧!王金龙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是建议,却透着那边坚决的信息。 “就是,几位领导都在等,齐书记还是赏脸去吧!”唐主任附和着王金龙的话,谄媚地笑着说。 齐天翔想了一下,缓缓地点了下头,随同王金龙和唐主任向餐厅走去。一路上却在思考吃饭的原因,以及应对的策略。 走进包间,正如王金龙所说的,所有人是在专候着他的到来,大大的包间一边,几个阔大的沙发上坐着唐全德、闻鸣,还有田未仁,当然还有李香草,以及紧紧贴着唐全德坐着的李婷。 看到齐天翔走进来,田未仁赶忙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隆重介绍几位贵客的意思。 齐天翔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唐部长的大名如雷贯耳,不用介绍。”说着话,走近唐全德身前,伸出手来,笑容满面地说:“唐部长,你好!” 唐全德似乎在与李婷说着什么,没有扭头,依然在与李婷说笑着。这样倨傲的做派,立即使包间里的气氛凝固了。 作为齐天翔这样一个级别的干部,这样的冷遇比当众斥责还要难堪,但面对众人尴尬的神色,齐天翔依旧神态自若,提高了声调,一字一顿地说:“唐部长,你好,欢迎你来河州。” 唐全德似乎被齐天翔的话语唤醒一般,扭过脸来看了齐天翔一眼,并没有伸手与齐天翔握手的意思,伸出手来指指身边的沙发,漫不经心地说:“是小齐书记啊!坐吧!” “齐天翔,不小了。”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不满,郑重地强调着。 “是啊,不小了,相对于小李的年龄,是不小了。”唐全德依然漫不经心地望望李婷柔和地笑着,然后才回过脸来,淡然地补充道:“可针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小齐嘛!” “这话有点辩证法的意味,很有深度。”闻鸣抢过话头,似乎很满意刚才的效果,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望着唐全德,满脸堆笑地说:“齐书记已经到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下午还有活动。” “好,吃饭。”唐全德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拉着李婷的手,柔和地说:“咱们吃饭,时间也不早了。” 看着唐全德拉着李婷的手,走到包间的圆桌主位旁,殷勤地拉开高背椅,请李婷坐进去,又轻轻地将椅子向前微微地推了推,然后自顾自坐在主位上,似乎才想起来周边的众人,就招招手说:“你们也随便坐吧!吃饭嘛,难道还用请吗?” 望着唐全德傲慢无礼的做派,齐天翔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还有就是深深的轻蔑,这样做作的表现本身,就显得底气不足,也露出了自身的弱点,就远远地站着,客套地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就请便吧!” “再吃一点吧!”田未仁圆着场,慢声细气地说着话,眼睛却在唐全德和齐天翔两边梭视着。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随意吧!”齐天翔坚决地拒绝着,说着话就要离开。 “不吃就算了,喝几杯酒难道还能难住你小齐书记吗?”唐全德依然大大咧咧地说着,望着齐天翔的眼神严肃而阴沉,“你是学院派,似乎也看不起我们这些做企业出身的干部,但我想提醒你注意,尊重企业,尊重企业家,是党政部门领导起码的素质,不说风雨同舟,但最基本的还是要体谅做企业的甘苦吧!他们也不容易。” 唐全德的挑衅深深地刺激了齐天翔的自尊,如果说倨傲和做作算作表演的话,而这种直奔主题的逼问,却在挑战着齐天翔的情绪底线。看着包间里几位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身上,似乎在等待他入座,也好像在看他的笑话。齐天翔心中立即萌生了一种不服输的豪气,慢慢走到圆桌旁,看也不看唐全德身边空置的座位,径直走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既然是故意挑衅,那就不妨针锋相对,没有必要给这种人留什么情面。 坐下后,迎着唐全德讶然的神情,齐天翔慢慢地回应说:“唐部长说的很对,但那是指的几十年前的企业负责人吧!”齐天翔反唇相讥道:“我在国有企业的呵护下长大,有没有感情似乎不是嘴上说说。那时候的企业负责人,每天都能在生产一线看到他们,可以说是与企业职工同甘苦共患难,现在的企业家也在这样做吗?您是做企业出身,当初做企业的甘苦来自哪里,是不是很清楚啊!” 齐天翔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语调变得冷峻,“正如赵浩南书记所说的,国有企业是国家的,更是所有职工的,要拿出为国家负责的态度经营和管理企业,这是必然,也是必须。可现在做国有企业,似乎只要敢负债,敢花钱就是好的企业领导人,自身拥有着超豪华的办公条件,以及奢靡的无以复加的生活和待遇,家长式的管理方式,生产现场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每天里除了酒桌、会桌,或许还有麻将桌的周旋,这样的企业家难吗?民营企业家敢这么做吗?” “你不能这样武断地责备企业家的工作,他们每天要面对生产、安全、市场,以及经济数据和利润指标,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麻烦,这样的现象你看不到吗?”唐全德显然对齐天翔的行为和语言严重不满,话语变得刻薄,语调也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这正是我疑问之处。”齐天翔直直地看着唐全德,眼光扫射着田未仁,淡淡地说:“这么难的处境,这么难的环境,为什么我们的国有企业负责人,还这么乐此不疲地在做,是神圣的责任感吗?是精神的殉道吗?” “冠冕堂皇的名堂越多,实际的东西越少,就在不远处的辉煌广场旁边,不但有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光鲜亮丽地展现在大家面前,看上去还真是不错。可一个拍脑门的决策就将近万人的分厂,迁到了几百公里以外,导致几千名职工下岗失业,置换的土地溢价三十亿开发了商住两用地产,近百亿的收入作为国家的有多少,这样的经济增长说明了什么?还有就是光鲜的大楼背后,几百户等待拆迁的职工,住在没水、没电,甚至连窗户框都没有的危房里,这些就是我们国有企业对待职工的作法,我们就是这样给职工当靠山的?难道这就是我们送给职工的改革红利?”齐天翔眼睛里似乎喷着火,看着田未仁,似乎在对着他,也像是回应唐全德般,冷酷地问:“请问田总,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眼前,这样的决策就在一念之间,想过自己的甘苦,想过职工在寒风中的感受吗?想过那些衣食无着的下岗职工今后的生活吗?” “这是怎么回事,小齐书记所说是否属实?你们是怎么做企业工作的,又是怎么关心职工生活的?”唐全德对齐天翔的质问很是意外,也觉得很难堪,可面对齐天翔有没有任何反击的准备,只好把怒火撒向田未仁,面容冷峻地质问道。 “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责任在我。”田未仁嗫撮地低声辩解道:“是下面房地产公司的忽视,以及操作上的瑕疵,已经在整改了。” “我看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观点不同可以争论,但饭总是要吃的。”闻鸣呵呵笑着打着圆场,望着李婷说:“小李主任,把酒给唐部长倒上,咱们还是喝酒吧!”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你们还是慢慢吃吧!”齐天翔挡住了服务员倒酒的动作,看着唐全德,神情自然地说道:“不影响唐部长吃饭了,再次欢迎部长的光临,希望能在这里多走走,多看看。” 说着话,齐天翔慢慢站起身,礼貌地微微笑着离开座位,自顾自地向门口走去。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齐天翔还是觉得心里堵得厉害,这倒不是来自唐全德的傲慢无礼,而是疑惑唐全德请自己的意图,看来并不是发泄一下淫威,而是还是有圆场和说情的意思,所有的表现都是想达到恩威并施的目的,可惜没有把握好,威势过枳,恩遇还没到就施展就技穷了。廖燕的去向还没有整清楚,看来就已经将李婷揽在了怀中,这位部长同志还真是爱心泛滥,而更阴险地是集团及田未仁的美人计,收效还真是不小。 想到这里,齐天翔冷笑着,却再也不愿回顾刚才的谈话,觉得恶心。两天来的冷眼旁观,使齐天翔更清晰地看出了一些症结,也对下来工作的艰难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以往感觉只要有信心,有缜密的计划,加之细致的工作,就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尽然,还是需要艰苦的磨炼,需要忍受更多的煎熬,这些都是需要自己做好准备。 蓦然,齐天翔心中涌起一股庄严和神圣来。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五十九章 全面接管 1 “齐书记,您好!不好意思这么早给您打电话,影响您工作了,对不起。[燃^文^书库][]” 上午,齐天翔刚进办公室,就接到王世安的电话,语调低沉压抑,而且话语非常客气,看来是充满了矛盾和犹豫,也许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下定了打这个电话的决心的。 “世安,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齐天翔有些疑惑,王世安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似乎又有着难言之隐,就温和地劝解着,尽量放缓了语速,使得话语委婉轻松:“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这会有时间。” “没有什么大事,真的。”王世安依旧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片刻,才鼓足了勇气说:“集团这边这两天出了不少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有几个同事,想请我给您详细说说情况。” “什么事情?”齐天翔奇怪地问,随即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冷漠,就缓和了语气说道:“我这两天,父母家那边有点事,今天早上刚上班,还没有给单位的同事碰头,出了什么事?” “您不知道就太好了。”王世安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又慌忙解释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就说明您还没有表态,不是大家猜测的没有态度,听之任之。” “老王啊!你把我说糊涂了,什么态度啊,表态的。”齐天翔似乎意识到了王世安话中的意思,只是依旧温婉地说着。这时听到了轻轻敲门的声音,抬头看是刘劲风站在门口,就示意老刘进来坐,借机对王世安说:“老刘刚进门,我落实一下情况,回头我再给你电话,好不好?” 听到王世安感激地回答后,齐天翔挂断了电话,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刘劲风,微微笑着说:“王世安的电话,吞吞吐吐的,那边怎么回事?” “乱套了,你这回家的两天,整个河州重机集团发生大变化了。”刘劲风郁闷地说着,似乎还要补充什么,看着走进来的小张,就暂时停住了话头。 “这周六周日能发生什么?河州重机集团不休息吗?”齐天翔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可还是轻松地调侃着。 看着小张麻利地将自己的杯子倒满了茶水,又给刘劲风倒了杯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知道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示意刘劲风接着说。 “人家效率高,还就在周六采取措施,也许这就是个人做事的风格吧!”刘劲风硒笑着,拿出烟来,递给了走近的齐天翔,慢慢说道:“也许突然袭击,正表明了人家的雷厉风行。” “说说看,怎么个雷厉风行。”齐天翔接过烟来,点上缓缓抽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劲风,似乎他脸上就有答案。 “人家这是钦差的派头,土匪的做法,既冠冕堂皇,又照单全收。”刘劲风形象地比喻着,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转入了正题,“全面接手的意思,其实也简单,就是闻副省长率领的工作组,全面接管了河州重机集团的经营和管理工作,集团所有核心岗位和高官全部靠边站,由他带去的人接管和负责。” 刘劲风看齐天翔渐渐凝重的神情,就不无担忧地补充道:“这样一来,整个河州重机集团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估计老王电话也就是想说这个事。” “也许这就是人家想要的结果,也是能够最有效地缓解当前问题的途径,还真是高妙啊!”齐天翔不由暗暗笑着,想了一下,问:“咱们的调查工作,人家是什么态度?” “咱们到没有影响,毕竟下马威还打不到咱们头上,昨天闻副省长还去看望了我们,鼓励我们加大力度,抓住有利时机,力争短期内有重大突破。”刘劲风淡淡地说着:“老姚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借口与工作组职责重复,让他们暂时撤离了。” “怎么会是职责重复呢?重点审计和整顿财务运行,本就不是一码事,能放到一起说吗?”小张看着刘劲风,不解地插了一句嘴。 “看看,我们小张都看出问题来了,可见捉襟见肘之处,还不是这一点啊!”齐天翔调侃地看着刘劲风,慢慢地说:“难怪老王打电话时犹豫不决,这来头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想着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装聋作哑不敢表态了呢?” 说着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持这种观点的,还不止老王一个,想必暂时被靠边站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这种想法。” “那我们应该干些什么?”刘劲风疑惑地说:“难道就这样看着吗?” “当然不能干看着,而且还应该警惕这件事背后的因素,究竟是施淫威,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齐天翔思考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和担心,“比如利用混乱掩盖什么目的,或掩护什么人平安上岸。”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刘劲风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看着齐天翔,钦佩地说:“还真是让表象给迷惑了,咱们正在调查的几位,这次一靠边站,再操作一个离任审计报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哪边逼死一个周盛利,这边撤换一批中高层,真是用心良苦啊!” “想得美,只要伸了手就没有安全撤离的可能,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齐天翔轻描淡写地说着,可神情却变得异常严峻,坚定地说:“咱们这边是要加大力度,只是要在暗中进行,而且要增加人手,必要时还得忍受一些不公和压制,你老刘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看着老刘庄重地点头,齐天翔淡淡地说:“不说了,开会去,大家都等急了吧。”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温和地望着刘劲风出门,然后才与小张慢慢地向会议室走去。 年度总结会,这也是近一个时期办公厅始终在忙活的事情,也是各处室比较关注的事情,毕竟一年的工作要从年度总结中得以体现,而且也要作为省纪委和监察厅的工作报告提交省委、省政府审议,还要作为明年两会的内容,接受监督和评判。 而这也是齐天翔就任省纪委书记之后的第一次年度总结,自然引起机关内部的关注,第一年的工作怎么总结,又会引起省委、省政府怎样的评价,似乎关系到齐天翔的仕途,更关系到未来的走势。 对于这些,齐天翔心知肚明,也知道大家关注的原因,但却并不是十分上心,甚至连办公厅秘书长老王的专题汇报,也借故拒绝了。对于年度总结的脉络和总体思路,齐天翔的态度很明确,往年怎么做,今年还怎么做,而且一改往年条块分明的报告体例,提出各业务处室进行自己的总结,然后集中审议,最后交由办公厅汇总。 这样的方法新奇而出格,既尊重了纪委内部原有的规则,又充分发挥了各业务处室的主观积极性,使得自己处室的工作优劣,自己表达,而不是由领导选择,办公厅归纳。这是齐天翔长期以来的思考和观察的结果,也是顺应纪委工作实际的选择。省纪委和监察厅,尽管人员不是很多,却涵盖了全省重要的部门和机构,工作内容更是渗透到政治经济和社会活动的方方面面,再完备的总结也难以兼顾全省各地的实际,因此不如放手让各部门自己表达。 齐天翔不认为自己此举是标新立异,而是觉得是顺应纪委工作实际,调动各方工作积极性的一种尝试。 今天就是机关内部各业务处室总结会议,议程很简单,齐天翔也没有过多的表态,而是耐心地听,认真地记。相对于各地和派驻省管机构纪检小组的工作总结,轻松愉快许多,而面对各种猜测的眼神,齐天翔的表情也尽量地放松,一上午的会议很快就应付过去了。 下午是省管机构纪检小组会议,齐天翔就费了一些周张,由于各自分属于不同的领域和部门,各单位之间又没有什么可比性,甚至很多纪检组长,齐天翔本身并不熟悉,因此听的更加认真,有不很明白的地方还插话提问,使得汇报进行的很慢,勉强进行到一多半时就到了下班时间,虽然延长了一段时间,可还是汇报不完,只好将总结交由办公厅,汇总后再单独落实。 一天的会议,开的头昏脑涨,回到办公室,齐天翔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状态。尽管身体尽量地轻松,可也就是自己知道,这一天的煎熬是多么的难过。 河州重机集团发生的变故,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原本他想过闻鸣带队进驻之后,只是一种形式,无非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一个主管经济运行的副省长,不可能长期插手一个国有企业的经营管理工作,更不可能放下省里的工作而专注于企业琐碎事宜,还有自己的前途需要谋划,是不可能放弃功利之心的,顶多也就是做一下姿态,随后的工作就交由国资委派驻人员负责了。其实本身进驻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以协助企业经营为名,实际就是督促财务清理工作,改善河州重机集团恶化的财务状况。 可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严峻的形势,从上回北京谈话之后,就觉得有一股顽强的力量,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博弈,就是以掩盖河州重机集团的问题,保护某种势力的继续存在,或者说是推延河州重机集团问题的发生,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已经完全纠结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所形成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这也在近期的种种事件中露出了端倪。先是汪老的到访,后是周盛利的自杀,再是庆典活动的突然袭击,还有就是唐全德的发难,以及闻鸣率队的全面接管,这似乎都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有一定预谋和计划,一步步实施的行动,目的只有一个,继续捂住河州重机集团的盖子,等待合适的事件平安着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章 全面接管 2 齐天翔越想越觉得事件的诡异,也觉得需要更多的警惕和小心,至所以对刘劲风轻描淡写地表述,其实还是不希望安抚案件侦办人员的情绪,不引起过多的恐慌和担心。[燃^文^书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尽管一天齐天翔都在尽力地掩饰,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焦虑和担心。 中午吃完饭后,齐天翔就电话约了王金龙,晚上一起坐坐。王金龙定好了地方和时间后发了个信息过来,随后齐天翔又约了王世安,只是时间延后了一点,这也是想先与王金龙交流一下情况,然后再与王世安谈。齐天翔觉得这件事不能拖延,必须立即就要有个态度,不然会产生更多的阻力,甚至会干扰案件的进展。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强打起精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将近七点钟了,尽管中午已经告诉了闫丽,晚上自己有事回去的要迟一些,可还是给闫丽又打了一个电话,办完这些以后,才慢慢走出办公室,交待了小张几句之后,下楼打出租车来到了湖边的全景酒店。 走进包间看到王金龙正在打着电话,神情很是严肃地听着什么,似乎在说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眉头皱的很紧。看到齐天翔推门进来,就举手示意,匆匆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想着你会来,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王金龙站起身来,伸出手来与齐天翔客套地握了一下,笑着说:“中午接到你的电话,就知道你很忙,就简单找了这么个地方,怎么样,环境还可以吧!不行咱们换地方。” “算了吧,在哪都是吃饭,不过这里的环境还真是可以。”齐天翔很快打量了包间的布置,打趣地说:“基本上是把一个小型植物园办成了酒店,这样的环境里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啊!” “能得到你的夸奖,真是不易。”王金龙笑着回应,随即正色地补充道:“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当然也是在政商两界很有能量的一个人,不然怎么能够将公园的植物园改造成酒店,这可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事情。” 说着话,王金龙自豪地介绍道:“以前这里就是植物园,是公园的一部分,栽种了很多南方的植物,当初的设计就是有一个能够在北方欣赏南方物种的机会,后来很多人看中了这个地方,能够很便利地利用这块地方赚钱,可也只是想想,真想操作还是有难度的。本身公益项目变为私人园林就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好在事在人为,我这位朋友还是搞成了这件事,而且搬迁走了很多大而无趣的树木,建成了河州唯一的园林酒店,生意也好的一塌糊涂。” 介绍完酒店的来历,王金龙还不忘提醒齐天翔,“怎么样,一会我把她叫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算了吧,我认识的人已经不少了,还是免了吧。”齐天翔打着哈哈拒绝了,对于王金龙介绍的情况,齐天翔很是惊奇做成这件事的人,但还是本能地拒绝了,自己不喜欢这样的交集是一个原因,职务的敏感性也是一个原因,他需要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好奇,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齐天翔拒绝了,王金龙微微笑着,知道齐天翔心里的打算和顾虑,也就没有过分勉强,转换了话题问:“咱们是现在开始,还是等会?” “你还准备了开幕式?是不是还要有一个剪彩仪式?”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调侃着,“就咱们两个,还约了王世安,他等一会过来。” 王金龙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的用意,也明白他错开时间的思虑,就简短地说:“哪咱们就开始吧!边吃边聊。” 说着话站起身走到门外,对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转身回来,打开身边放着的酒,边往齐天翔的杯中倒酒,边谦虚地说:“酒不是什么太好的酒,也就是一个意思。” “什么酒也用不着你掏腰包,别给我这装清廉。”齐天翔微笑着瞪了王金龙一眼,不满地说:“只要能喝的都是好酒,而且还看与谁喝。老友重逢,白水都醇香,清水也醉人;对手斗心,烈酒变白水;还有的说是就太多了。” “好了,说不过你,好酒名酒醉人就好!”王金龙息事宁人地笑着,看着服务员上菜,待服务员出门后就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提议着:“四个凉菜,这都上齐了,咱们先走一个。” “这还差不多。”齐天翔看看桌上的几个普通档次的菜肴,温和地笑着端起了酒杯,轻轻地与王金龙的酒杯碰了一下,赞赏地说着反话:“这样档次的酒店,这样优美的环境,就这样几个菜,怕是不行吧?” “当然不行,进了包间,人均最低消费二百元,只点这几个菜肯定不行。”王金龙喝干了杯中酒,拿起酒瓶给齐天翔倒酒,不无得意地说:“要么说是朋友呢?占着位置不说,吃饭还不要钱,这面子够大了吧!” “那这朋友应该见见,这么大气还真不多见。”齐天翔半真半假地说着,点了一支烟,看着王金龙倒酒。 王金龙倒过了酒,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在齐天翔面前的盘子里,看着齐天翔气定神闲地表情,就奇怪地问:“你就不问问我刚才是与谁通电话吗?” “为什么要问,每一天、每一刻,当着我面听电话的人多了,我都好奇,还不累死我。”齐天翔打着哈哈淡然地说:“需要我知道的,自然会让我知道,不需要知道的,我劳那个心干什么?” “你厉害,服了你啦!”王金龙气馁地笑了,望着齐天翔坦白地说:“是我的一个老同学,省国资委的财务处长方宏进,这次作为工作组财务方面的负责人,接管了河州重机集团财务中心这一摊子,刚才好一通苦水倾述,原本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些内幕的消息,谁知光听他倒苦水了。” “你这个大秘书长,有什么事请不知道的,还用像个包打听一样去打探消息?”齐天翔不怀好意地看着王金龙,似乎不完全相信他的解释,随即转换了口吻道:“打听出来什么没有?慢工出细活,不投饵料能钓到大鱼吗?倾听也是一种美德。” “这都是哪跟哪啊!谁给谁都不挨着,你齐书记到底想说什么呢?”王金龙撇撇嘴,似乎不屑地说:“我这个副秘书长,说是负责伺候闻副省长的,可都知道我的倾向,也知道我的屁股坐在那一边,所以我能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通过其他渠道才能知道。” “而且我现在是两边兼顾,闻副省长省政府哪边的事情,大多是我来回跑腾,企业哪边还是他的秘书小梁具体负责。不过这两天还真是体会了田未仁的楼顶花园的精妙了,真是巧夺天工,不服气真是不行啊!” “说得有理,看来你这秘书长还真是进不了核心层,也就是外围看看的份。”齐天翔硒笑着回应王金龙,不屑地说:“不过是参观的份罢了,还真成为不了空中花园的常客。” “闻副省长却堂而皇之地成了主人,不但接管了田未仁的空中花园,而且美女接待也一并接收了,可谓鱼与熊掌兼得了。”王金龙自嘲地说着:“也不怕影响不好!” “也许这就是人家要的效果,也刻意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为的是帮助某些人平安着陆,可谓用心良苦了。”齐天翔若有所思地想着说:“一个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手,不会不知道官场忌讳什么?看来这点政治智慧都用在了这里,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齐天翔的话尽管淡然,可在王金龙听来却如同惊雷,慢慢品出来滋味之后,惊异地说:“怪不得这几天没有看到田未仁的身影,只听说他生病了,住在了省立医院,原来还有如此的用意呢?” 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望望王金龙没有说话,似乎无意之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与闫勇的短信,让王金龙看里面的内容。 王金龙双手接过齐天翔的手机,看到信息是下午上班前发送的。齐天翔的短信是一首小诗:“鸿雁南飞声戚戚,仓惶之间流去意。纵使金蝉脱壳去,雁过尚需有痕迹。奈何?奈何?” 闫勇的短信很简单,也很明确:“天网无隙,插翅难逃。纵使有七十二般变化,也难逃二郎神的三只眼。放心,放心!” 看完短信,王金龙双手将手机还给齐天翔,佩服地说:“原来你早就看出了戏法的奥妙,就等着往下看好戏啊!”说着又补充道:“都说高手对弈看三步,你这可是料定到五步开外了,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喝酒吧,小心把牛皮吹破喽,没地补去。”齐天翔笑着挖苦王金龙,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没有一点预感,就不会有刚才的那个电话了,这点小聪明还想糊弄我?”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王金龙举手作投降状,主动停止了论战,关切地说:“哪下来该唱哪一出了?三岔口,还是智取姜维?” “不管哪一出,都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杯与王金龙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慢慢说着:“你那个老同学,还是要下下功夫才行。” “放心,我心里有数,而且必要时,还可以请人出面,不难搞定。”王金龙志得意满地说着,慢慢将齐天翔的杯中斟满酒,淡淡地说着。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一章 全面接管 3 齐天翔正想在说些什么,听到包间有轻轻的叩门声,就打住了话头,扭头看向包间门。[燃^文^书库][] 王金龙站起身打开了门,看到笑盈盈地美女身后站着的王世安,不满地说:“来就来吧,还敲什么门。” “领导在此,哪敢推门就进,我们就这么不懂规矩吗?”王世安笑着还没有开口,美女就大大方方地打趣道。 王金龙笑呵呵的看着美女,扭头对齐天翔介绍道:“还说一会给领导引荐的,没想到这就让世安领了先。”接着郑重地指着美女对齐天翔说:“姚玲,前驻京办副主任,现在的全景大酒店实际控制人,另外还有一个正式身份,还是让她自我介绍吧!” “金龙这还卖起关子了。”齐天翔笑着站起身同王世安握了下手,看着姚玲说:“如果我要说,看到姚总眼前一亮,不算是恭维吧!” “齐书记真会开玩笑,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姚玲得体地笑着伸出小手,轻轻地与齐天翔握了下手,落落大方地说着:“王秘书长是怕我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不能说的,我正式的身份是河州市委副秘书长,这个饭店不过是我在大理着就是了。” “你很坦率,这些公开的秘密敢说开,说明你心里很敞亮,这就很好!”齐天翔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态度,这也是有意给王金龙面子,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因此就呵呵笑着说道:“今天的场合就是喝酒,能坐到一起喝酒的都是朋友,都别见外,随便坐吧!” 齐天翔示意之后,就自顾自坐下了,王金龙和姚玲也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姚玲殷勤地将王世安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又给自己杯中倒满酒,双手举着看着齐天翔说:“齐书记,我敬您一杯,不知您是不是赏脸?” 齐天翔坐着没动,只是戏谑地笑着说:“喝不喝不是我说了算,也无关赏不赏脸的意思,只是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自然喝。” 齐天翔的拒绝,一时让姚玲窘迫地下不来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色绯红,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笑着说:“对不起,怪我不会说话,齐哥,我敬你!” “这就对了嘛!”齐天翔笑着站起身与姚玲碰了一下杯,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环视着各位调侃道:“这书记干不了一辈子,这哥却能当一辈子。” 齐天翔的话语,立时使包间里僵化的空气灵动了起来,这也是齐天翔希望看到的效果,他是主角,当然要主导酒宴的气氛和节奏。 看到姚玲的神情自然了起来,齐天翔温和地摆摆手让她坐下,就故作奇怪地望着王世安问:“你们两个人也认识吗?” “当然认识,小姚当年是我招进河州重机集团工会的,是我的得力干将呢!”王世安自豪地说着,笑眯眯地端起酒杯,恭敬地与齐天翔碰了一下,喝尽了杯中酒,才遗憾地说:“可惜我哪里庙小,不够小姚发挥才能的,所以人家这个金凤凰就飞了。” “这话说的也对,你哪里天天死气沉沉的,每年除了五一劳动节,就是过年才能看到你们工会的影子,还不把我们姚玲憋闷死了!”王金龙也端起酒杯与王世安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然后看着齐天翔说:“还是我来介绍一下我们这位美女主任吧,或许我才最有发言权。” 说着话,王金龙拿起酒瓶,慢慢地给几个人的酒杯斟满,然后坐下说:“姚玲的一个舅舅在中办工作,也许正是看中了她的这个背景和关系,重机宾馆将她揽在旗下,封了个集团驻京办副主任的官衔,专门负责联系与舅舅的关系,几年来也很是顺利,历练的也成熟了很多。自从田未仁上任以来,重心就不在企业经营和关系维护了,而是以交集京官为主了,更过分的是使用的是下三滥的美女交际,重机集团宾馆成了高官的私人俱乐部,而且毫不顾忌影响,只要是领导看上的接待人员,就成为了礼品,成为利益交换的工具,并且首当其冲就是这个美女副主任。” 王金龙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下,看看姚玲的反应,之后才慢慢说:“我们那位部长大人,就**裸地表达过要求,被姚玲拒绝了,后来还是她舅舅请我帮忙,正好我们驻京办面临整顿,就顺势将她调进了省驻京办。”王金龙说着话,端起酒杯,与齐天翔等人一一碰过之后,喝了酒后放下酒杯,愤愤地说:“我哪里相对来说要好一些,也没有人敢到哪里放肆,这几年姚玲也还真是帮了我不少。” “王哥这么说,就是打妹妹脸了,怎么成了我帮你了。”姚玲麻利地将杯中倒满酒,满含感激地说:“没有你的呵护,我还不知会是怎么样呢?不是陶燕,就是黄萍,没有个好。” “好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情节曲折,是不是要强似千里走单骑啊!”齐天翔打着哈哈调侃道:“还是要听听下文才行啊!” “我哪充其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哪比得上人家救人于水火的观世音啊!”王金龙阴阳怪气地看着王世安,挤眉弄眼地说着:“扶上马再送一程,不就是雪中送炭吗?” “这什么千里走单骑,什么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我都听糊涂了。”姚玲一脸迷惑地问道,手上却不闲着地斟着酒,不解地问:“这都是哪到哪啊!” 姚玲的迷糊,引来三个男人开心地大笑,王金龙附在姚玲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引来姚玲钦佩的目光,不由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双手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齐哥,我真心地敬你一杯。” 齐天翔笑着与姚玲碰了杯,调侃地说:“现在是真心,敢情刚才敬的酒都是虚情假意的,那我不是白喝了。” 一句话涩的姚玲的粉脸更加羞红,似乎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纱,看上去更加的娇媚动人。原本姚玲就十分的娇柔,白净的脸上眉眼都很是巧妙地搭配在一起,柔弱中使人呵护的感觉。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还是娇羞的表现,显得更加的含情。三十出头的年龄,正是女人最饱满旺盛的时节,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 “齐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姚玲看到齐天翔眼神中的专注,尽管无邪,却似乎有着更深的意味,不由娇羞地说:“你一肚子文化,别跟我们这些人较真,不然我们真是不敢说话了。” 姚玲的嗔怪,使齐天翔立时警醒了过来,猛然觉得自己走神了,或许还使姚玲会错了意,就定定神,呵呵笑着说:“小姚都抗议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些无聊的了,说点正事吧!” 说着话,温和的目光看着王世安,慢慢地说:“刚从老家回来,又开了一天的会,还真是没有时间关注你这边的事情,下午才听老刘说了一下你们那里的情况,刚从又和金龙碰了碰情况,你再详细说说。” “你们说正事,我还是回避一下吧!”姚玲看齐天翔开始进入正题,就识趣地站起身,客气地说:“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就是。” “不用,你听听也好。”齐天翔摆摆手示意姚玲坐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僵硬,就缓和了语气说:“你们几个都不是外人,多知道一点不是坏事。” 姚玲感激地点点头,慢慢地坐下,一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动油然而生,同时也觉得自己已经被齐天翔所接纳,成为了他这个圈子中的人,心里觉得暖暖的,也有了一丝庄重,可还是不敢过分地将这份激动表现出来,于是调整了心态,静静地看着王世安。 王世安激动地望着齐天翔,又看看王金龙和姚玲,最后又停在齐天翔脸上,想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其实上午打完电话我就有些后悔,您那么忙,还要为我这点事烦心,不值当的,真的不值当。” 齐天翔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与王世安轻轻碰了一下,喝了酒后才严肃地对王世安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看着王世安迷惑地摇摇头,就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工作应酬,也不是办事情托,而是朋友之间的聚会,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坐在一起,才能这么平和地碰杯。” 说着话,齐天翔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们既然愿意与我一起畅饮,与我朋友相交,你们所受的委屈就与我相关,更何况是因为我而受的委屈,我可以不管不问吗?”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看着几个人,似乎想从他们不同的表情中读出什么,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坐下,眼神却依然严峻。 “你想多了,老王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老王?”王金龙看齐天翔激动的神情,赶忙站起身劝解着,望着王世安频频地点头,就接着说:“老王也是希望再了解的细致一些,把内部情况摸清摸透,再全盘向你汇报。” “就是,就是,我没有说清楚,让齐书记你着急了。”王世安感激地望望王金龙,看着齐天翔,笑着赶忙解释道:“就是王秘书长说的这个意思,想着尽快将集团内部靠边站的这些人的情况摸一摸,然后再抽时间向你汇报。” 齐天翔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放缓了语气问:“你估计这个范围有多大,也就是说还能够信任的中高层有多少?” “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以上吧!”王世安想了一下,谨慎地说:“经营和供销部门的问题估计多一些,其他部门或权限单一的部门或企业,大多像我这种情况,高薪高收入,更多的贪腐不是很多。” “那就是好事啊!”齐天翔高兴地说:“人家帮我们了一个大忙,帮我们甄别干部,省了我们大张旗鼓地甄别干部,还可能引起企业经营动荡和不安。人家这么做,尽管不合理,但也冠冕堂皇,毕竟暂时接管不等于永久占用,企业经营的事情不是几个政府官员可以长期为之的,最终还是要从企业选择干部,这不是好事吗?” 齐天翔的话尽管突兀,但还是像一针强心剂般刺激着王世安,情绪一下高涨了起来,这些都被齐天翔看在了眼里,就不失时机地说:“暂时的委屈和压抑是难免的,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信心,就是坚持真理的信念,只要自己坚信有云开雾散的一天,这一天就一定会到来。” “现在你处在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进退自如,既可以联络靠边站的人员,又可以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只要自己不低落,就可以更好地做自己的事情。” 看到王世安频频点头,齐天翔又看了一眼王金龙和姚玲,神情瞬间变得严厉,声音也变得冷峻:“我不回避自己的态度,为了这件事情,我一个老大哥把命都舍弃了进去,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职责和信念,还是为了告慰老大哥的在天之灵,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查下去,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我绝不放手。” “这是我的态度,你们几位怎么做,我不强求,所谓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磨难可以更加看出人心的可贵。”齐天翔强调着说,口气严厉。 “看你说的,还是你刚才说的,既然坐到这里,就是朋友,还有什么选择的吗?”王金龙端起酒杯,激动地站起身,提议道:“你齐书记都敢于豁出身家性命,我们几个怕什么,咱们走一个。” 看着王世安和姚玲都站起身来,齐天翔也站起身,端起酒杯,庄重地与几个人碰了杯,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心中觉得暖暖的,也升起了一股庄严来。 酒宴很快就散了,可每个人的心中那份庄严,却久久难以散去。 第六十章病由心生 望着慢慢离去的护士婀娜的身影,田未仁痴痴地盯了很久,才深深叹口气收回了目光。 怎么会到了如此的地步,这是这几天田未仁始终没有答案的疑问。尽管事先就有预谋和计划,但真正走到这一步,还是让他感到气馁,也觉得气闷。 当闻鸣以副省长的身份,代表省政府宣布工作组正式进驻河州重机集团的决定,同时宣布全面接管河州重机集团的经营和管理工作时,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着集团一百多位中高层管理干部,田未仁的表态发言还是有些紧张和局促。 与所有与会干部惊愕和愤怒的表情不同,田未仁的表情是复杂的,也是不安和焦虑的,为此田未仁也很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现在面对所有干部的疑问和不解,田未仁已经不愿过多地考虑自己的感受,甚至自己以往高高在上的威望和形象都不愿考虑了,因为这样的结束就是最好的谢幕,而这样的谢幕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会议通知很早就发出了,因为很多外地企业的一把手和集团中高层,也只有庆典时才集中在一起,能够顺利地召集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这样的会议没有必要召集这么全的干部参加,但隐隐地感觉这是最后一次的见面,田未仁还是坚决地要求,所有进入核心层的集团和重要企业负责人必须参加。 当在楼下迎接到工作组一行并进入会议室,坐到主席台的一刹那,田未仁面对台下一百多位干部的眼神,心中不由产生一丝不安和莫名的紧张,这些在各种单位说一不二的重量级人物,此刻都乖乖地坐在下面,等待着他们各自命运的改变。这些人,有的田未仁认识,有的并不是很了解,尽管主掌重机集团已经几年的时间,这些散居在全国各地的企业负责人,除了几个比较紧密的企业负责人之外,很多企业负责人田未仁接触的并不多,甚至说陌生也不过分。很多企业的负责人任免都是根据个人喜好,甚至是根据经营数据就决定了的,最多接触的也就是集团中高层的干部,而随着全员负责制度实施之后,中高层干部也大多派驻到了分管领域或企业,见面交往的机会并不多。 因此当闻鸣宣布了决定之后,田未仁清清嗓子,进行了表态发言:“对于省政府的决定,我完全拥护并坚决支持配合,企业经营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我们也要配合工作组认真解决。对于工作组对重要岗位的接管,不管涉及到谁,都要正确对待,认真做好衔接和交接工作,坚决支持工作组,完全这次整顿工作。” 说完这些,田未仁提请闻鸣作报告,在闻鸣长篇大论的讲话间隙,田未仁才得以缓解,开始讲目光转向台下众人,但也只是匆匆地浏览,毕竟决定太过突然,参加会议的人员一多半面临着离职或停职的命运,对于这样的结果田未仁感到不安,也有着淡淡地愧疚,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因为就像这样的决定自己无法抗拒一样,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和主宰的,自己尚且难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何况台下这些干部。如果说他对这个企业没有感情,田未仁不愿承认,但说到感情深厚,也不全面,这个企业和企业的一切,对于田未仁来说,只是一个过程,只是一段经历,能引起自豪的毕竟不多。 会议结束,面对不满和质问,田未仁所能做的就是漠然,因为决定是工作组作出的,工作组代表省政府,也就是省政府的决定,不满和抗议尽可能到省政府去解决,不是他田未仁能解释的。正是带着这种矛盾的感觉,田未仁离开了重机集团办公楼。 一瞬间,他感到茫然,甚至连到那里去都不知道,公园别墅没有了李婷,也就没有了回去的兴致。这个小妮子如今躺在唐全德的臂弯了,享受着呵护和疼爱,毕竟老马嫩草的感觉还是美妙的,不知道唐全德怎么对待她,起码田未仁是这样呵护她的,也许是年龄的关系,也许是时间的原因,这几年送出了那么多的年轻靓丽的女性,还只有李婷让她记挂,几天来时时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不仅仅是妩媚的眼神和火辣的身体,还有渐渐远去的感觉,似乎这是从未有过的。 想来想去,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医院了,这里不仅可以躲避是非,更是清净的所在,作为漩涡和焦点的中心,田未仁能去的地方,也是不多了。 根据事先的约定和安排,田未仁应该是回沂县老家的,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躲回沂县老家,不但能躲开不满和群情激奋,而且能躲开调查的视线,等到出现转机时再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样既能维护形象,又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对于这样的安排,田未仁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也绝不相信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哪一天。自从财务总经理周盛利出事之后,他就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尽管上上下下采取了不少的办法,可从效果看却并没有什么改观,自己的软肋已经暴露在省纪委和齐天翔的面前,什么时候动手猛击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不会不击或放弃,至因为还有不停的博弈,是因为他不能垮,不能一败涂地,他牵扯进去太深,他的倒下将产生严重的多米诺骨牌效应,这是很多人不愿看到的,也是不敢看到的,这也是他被很多人绞尽脑汁死保的原因。不被抛弃并不是他重要,而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如今他将被彻底抛弃,或者说放弃更为准确,随着他被取代,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宣布他被免职,退到河州市人大做副主任,渐渐淡出政治和经济舞台,成为闲人一个。 但他却不愿相信自己还有哪一天,更不愿任人摆布,让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事情,几十年天马行空的闯荡,使他血管里流畅着桀骜不驯的野性,这是很多人所不能接受的,也是他独特的存在意义。 就是基于这样的倔强的性格,田未仁最终住进了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而住院所需要的条件不需要刻意找,多年的养尊处优,高血压、高血糖、高脂肪等等富贵病缠身,至所以没有住院治疗,不但有身体自身的原因,更有着离不开现有职位的原因,现在倒成了退身的理由,也是无奈之中的巧合了,舍弃条件一样优越的集团医院,住进省立医院,还是不敢过于抛头露面,而省立医院具备一切必要的条件,既不过于招摇,又能够随时得到必要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始终可以展示他的存在。 住进医院,也就等于变相失去了自由,检查身体,确定治疗方案,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成为这几天所有的事情。从忙忙碌碌突然到了清净的境地,尤其是没有了前呼后拥的下属,没有了养眼的美色和美食,进入到无所事事的状态,还真是不太适应,每天不是检查身体,就是应付主治医师的查房和问诊,剩下大把的时间就是面对电视,面对满眼的白色,以及冷漠高傲的护士。尽管他有着令人仰慕的职位和权力,但对于这些工作在高干病房的护士来说,每天见到的都是他这样位高权重的高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而刻意回避着高干们的骚扰和诱惑,毕竟她们等待的另一半不是他们中的一个,而应该是有钱、有权,又年轻有为的白马王子。 彻底闲了下来,也就有时间认真回顾自己走过的路,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能够回首的事情很多,但要说真正值得回味的,还就是在田家沟的哪些日子,尽管曲折,尽管费尽心机,但感觉充实和满足,可以随心所欲地骂娘,可以不加掩饰地大笑,甚至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和阴谋,因为在整个田家沟,能够与他一争高下的人没有几个,也都不放在他眼里。 自从离开田家沟,按照大舅哥的计划,入主耐火材料公司之时,特别是作为能人被领导赏识之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变了一个模样,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初期是被大舅哥操纵,一步步将国有的耐火材料集团,变为民营的耐火材料公司,最终破产清算,不但自己和大舅哥得到了实惠,而且自己还得到了一个转制能人的头衔,被到处安排着改制,为更多更大的领导获取利益。这么一路走下来,似乎每一天都在为别人创造着利益,自己就像提线木偶,在别人的操纵下做着各种精彩的表演,获得着各种的荣誉和利益,但却渐渐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又能够怎么做,看穿了未来,也就没有了动力。 尤其是从省国资委副主任的位置上,代替范俊同成为河州重机集团董事长,自己都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这除了闻鸣的作用,更重要的推手是唐全德,是他成全了他田未仁最后一次的辉煌,也使他的仕途有了精彩的收官。当然回报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更多的指示和要求需要执行,更多的uwan需要满足,不但是金钱,还有美女,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似乎他都有兴趣。 而田未仁也十分清楚,在河州重机集团内部,尽管他是实际控制人,但真正控制全局的却并不是他,而他也不是唯一能够满足唐全德等人uwan的傀儡,集团内部还有很多人在积极地效力,这是他明知却难以阻止的。就像周盛利之流的行径,看上去天衣无缝,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而出事之后首先想到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田未仁。 这点从第一眼看到齐天翔时就明明白白的了,厌恶和仇视分明就写在齐天翔的脸上,而齐天翔一字一句剜心的话语,似乎明确无误地告诉他,河州重机集团的所有事情,都与他田未仁脱不了干系,他必须为此负责,甚至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一点似乎每一次都在加深地强调,不管是在通气会上,还是在白丰收的葬礼上,以及庆典之后的酒宴上,齐天翔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似乎他一天不倒,齐天翔就永远不会放弃。 齐天翔的眼神就像绞索,一步步慢慢套向他的脖颈,慢慢收紧,以致使他窒息,他的任何挣扎,甚至反抗,都在齐天翔不经意的闪转腾挪中消弭于无形。猴子的说情,李香草的送礼,乃至王世安的举报材料,不但没有伤害到齐天翔的毫毛,反而使他产生了更强的斗志。在齐天翔面前,田未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初学乍练的毛头小子,而齐天翔却像是一个有着绝世武功的高手,任何的攻击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会带来更大的反作用力。田未仁深深地明白,这倒不是齐天翔真有什么护身法宝,而是他没有明显的软肋可以攻击,这就使他出于不败的境地。 但他田未仁也不是涉世未深的青葱少年,他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的,这不但对于齐天翔,对于唐全德和闻鸣也是这样,他不能主宰自己的现状,但他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但符合很多人的利益,也是很多人的愿望,只是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他还要耐心地看下去,他不是不知进退的李浩杰,更不是以死作结的周盛利,他有自己的办法。 想到了出走,田未仁不免兴奋起来,这么些年走钢丝般的生活,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后路,这就是他除了金钱,什么古玩字画、房产不动产都不喜欢的原因,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只能平添累赘和罪行,什么都不会带来,更不会增加任何的实际益处。自从安排妻子带着儿子出国之后,这十几年的时间,田未仁一直在做着准备,而且必要的东西都提前放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并且为了保险,还分别存放在几个不同银行的保险柜里,家里面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只要给他半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轻松地离开,并永远消失出所有人的视线。 但现在却还不到时间,他还要再等一等,看一看,起码现在,他需要安安静静地在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呆上几天。 想到了离开,田未仁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现在他和外界的联系,也就是这部手机了,当然手机卡有很多,比如与妻子通话的手机号,就是单独的、陌生的,这点是田未仁引以为自豪的地方。 病房里静静的,只有田未仁孤单的身影。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二章 还是通气 1 走出省委大楼,一股刚烈的寒风瞬间将齐天翔包围了起来,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匆匆走过卵石小道,走进赵浩南的办公室,才觉得好一些。[燃^文^书库][] “今年冬天冷的邪乎,怎么觉得这么难熬。”齐天翔迎着赵浩南温和的目光,笑着寒暄着。 “冷不是坏事,各人自有应对的方法,俗话说天冷冷一人,天热热大家。”赵浩南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怕是你天翔同志心冷了吧!”说着话,赵浩南转向沙发上的郑明,有意调侃道:“书生忧国,苦寒难耐,以至于心冷异常。是不是啊!老郑。” “他心冷?我不信,怕是心热如火,肝火上攻,以至于脾胃虚寒,身体表征应对不来寒风侵袭,才导致的感觉错混。”郑明淡淡笑着应对着,望着齐天翔,拍拍身下的沙发,示意齐天翔坐在他旁边。 “一针见血,不愧是中医世家出身,望、闻、问、切四字真经了然于胸,单一个望字就入木三分啊!”赵浩南钦佩地看着郑明,由衷地感叹道:“看来你离休之后有事干了,可以开中医诊所了。” “谁要开中医诊所?”赵浩南的话被推门进来的林东生接了过去,慢悠悠地说:“先在我老林身上试试手,治好了我这腰腿痛的老毛病,再开中医诊所不迟。” “这都哪跟哪啊!我和浩南同志正给天翔同志瞧病呢?怎么又出来了你东生同志的腰腿痛,这不是要累死庸医吗?”郑明微微笑着,站起身同林东生握了一下手,看着他关切地寒暄道:“天气寒冷,注意少喝些绿茶,避免骨质疏松,这是当紧的保健之法。” “天翔同志进门就说冷,我跟老郑在帮他寻找症结所在,我说是心情,老郑说体质,正好你老林给评断评断。”赵浩南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请林东生随便坐。 “我看天翔还是实在人,实话实说,公正客观,今天是冷的邪乎。”林东生慢慢咬着牙坐下,呵呵笑着说:“不过还是干冷,要能透透地下一场雪就好了。” “看来还是林省长主持公道,不然三位老大哥欺负一个书生,这话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不是。”齐天翔开心地抗议着,等着林东生坐下后,才慢慢坐在进门的沙发上,心里很是感到轻松,这样的气氛下开始严峻的汇报,毕竟还是值得庆幸的。 “看你这咬牙切齿的难受劲,看来这腰腿疼把你老伙计折腾的够呛,不行住几天院,好好看看。”赵浩南看着林东生坐下时艰难的神情,不由关切地说道,尽量使语气轻松,毕竟过分刺激林东生的感受,但脸上的关心却是真诚的。 “这眼看到年底了,哪有时间享哪个清福啊!”林东生淡淡地回应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语有表功的成分,就呵呵笑着对赵浩南说:“这都是老毛病了,年轻时在工厂受过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那就好,还是多多注意才是。”赵浩南温和地看着林东生,轻轻地叮嘱着,随即收回了话头,转向了正题,目光温煦地扫视着郑明和齐天翔,简短地说:“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到了可以掌控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这样的级别,站在金字塔尖的就是那么几位,各自的权力施展和制约就需要格外的谨慎,因此常委会和小范围的通气会,就是灵活把握的形式,也是开展工作的有效手段。尽管赵浩南是拿总的一把手,但由于根基和资历,并不是事事处处都能掌控所有,每个人都有相应的分工,而每个人的工作方法和方式都有各自的特点,插手过多或放手过分,都可能产生不利的影响,而效果却只能是在私下里发酵,因此寒暄就是他们之间适可而止的方式,正式谈工作的气氛和火候就需要各自把握了,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 说着话眼光定格在齐天翔脸上,慢慢地说着开场白:“今天的通气会是天翔同志提议的,原本是希望在常委会上进行通报,但我个人感觉问题的敏感性,还是建议小范围地通通气,难得咱们几个老伙计能够凑到一起,不容易。可更不容易的是天翔同志,始终默默地做着事情,需要拿主意的时候,按照组织原则提请我们几个老伙计把把关,这点实在难得。” 赵浩南字斟字琢地说了几句,似乎有些艰难,其实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表白可能带来的负面作用,尤其是还要兼顾林东生的感受,但不说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索性放开了顾虑,开诚布公地接着说:“对于反腐倡廉,我的态度始终是明确的,也不回避自己的担心,担心区域或范围的失控,会对全省政治,尤其是经济工作全局,产生不利的影响,毕竟相对于全省政治经济全局,反腐工作只是一个方面的内容,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而时间也不可能让我们重头来过。” 赵浩南慢慢地说着,眼光巡视着在座的各位,尤其是林东生的反应,这一段铺垫可以说是替林东生说的,因为所有担心里头,对经济工作的影响,是他最担心的。看到林东生和缓的神情,赵浩南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同时也对齐天翔下来的汇报扫清了不利的环境障碍,接下来的讲话就顺畅了很多,“但担心归担心,事实就严峻地摆在哪里,从全省的情况看,**和玩忽职守,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不是我们不做就不存在,而是不做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全省七千万父老乡亲的信赖,也无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赵浩南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激愤,就立刻收缩住情绪,望着齐天翔,温和地说:“我就先说到这里,下面请天翔同志开始通报吧!” 从进到赵浩南的办公室,齐天翔始终处在激烈的情绪博弈之中,从电话请示郑明,到接受郑明的建议,给赵浩南通电话,说明自己的想法,仅仅只有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的时间里,赵浩南从河海省西部,林东生在海东调研,郑明从北京赶回来,就是为了听取自己的专题汇报,心里觉得暖暖的,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动。毕竟临近年底,千头万绪的工作,都等待着几位当家人作出决断,可却都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聚集在一起听取自己分管部门的工作汇报,这不仅仅只是肯定,而是一种巨大的支持,还有的就是信任和信赖了。 “我就长话短说,不占用几位领导的时间,尤其是林省长忍着疼痛来听我汇报,我就捡重要的说,纪委工作报告下来再书面呈送各位领导。” “别拖泥带水的,捡重要的说。”林东生看齐天翔拿自己说事,有些不快地瞪起了眼睛,但望向齐天翔的目光里却透着柔和,似乎并不愿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和钟爱。自从上次单独听取了齐天翔关于河州重机集团财务问题的汇报之后,心里就对齐天翔的知识层面和能力,有了很高的评价,而且对齐天翔主动退出河州重机集团的规范整顿工作,更认为是对他和省政府的尊重,就更加深了对齐天翔的好感。而且这样的表白,同时也是对赵浩南讲话的回应,对于经济工作的担心,以及对于整体工作的评价,他林东生知道该怎么平衡,因为他不但是河海省政府的省长,更是省委的副书记,对反腐的认识,不是那么肤浅,更不会弱视到只盯着经济数据,这样的政治智慧他同样具备。但此刻并不是争论的时候,而且他也没有准备与赵浩南争论,相反到对他善意的关照心生感激,因此就温和地说:“今天就是来听你汇报的,我和浩南同志的观点一致,省政府和我本人,坚决支持省纪委和你天翔同志的工作。” “谢谢各位老大哥的理解和支持。”齐天翔感激地一一看向赵浩南、林东生和郑明,尤其是看到郑明眼中赞许的神情时,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流,赶忙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也将思绪调整了回来,开始切入正题。 “今天汇报的主要是几个方面,一个是前不久中央纪委领导调查的问题,一个是华沂市几位领导干部的贪腐问题,另一个就是河州重机集团问题的最新进展,再有一个就是集团财务状况恶化的问题。” 齐天翔简短而清晰地讲了需要汇报的几个问题,看到引起了几位当家人的关注,就平缓了一下声调接着说:“前不久在北京,中纪委领导曾专门问起了唐全德的问题,而且中纪委也为此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基本掌握了他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构建利益集团谋取私利,以及生活腐化堕落等问题。这其中不单是个人贪腐,还涉及利用手中的权利,操控企业和企业集团恶意并购和垄断市场,扰乱正常经营秩序和竞争环境,以及利益输送和内外勾结等等问题。牵扯到的人很多,面也很广,不但有中央高层,相关省市党政领导,还有全国范围的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甚至还有驻外机构和国外势力参与,可以说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只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也就是个重量级操盘手的角色。由于他是从我省出去的干部,盘根错节的关系中我省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其中河州重机集团和华沂市范围情况比较严重。经过我们的补充调查,河州重机集团西北并购,以及雁北集团的并购,都是经过他的授意进行的,不但严重的高估了并购标的,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而且形成了很恶劣的连带效应,对当地经济带来了很严重的负面影响,同时大范围地调动资金,也使河州重机集团资金处于严重崩溃的边缘。华沂市的情况基本相似,华沂钢铁集团,以及煤炭集团,通过他和其代言人操控,不但转移了大批资产,而且以合资的名义,致使几个大型国有企业集团,已经变相被国外企业或国内民营企业控制,这其中有钢铁集团,石化集团,物流集团等等,可以说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齐天翔一口气将唐全德的情况和盘托出,并没有什么隐晦,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纠结的问题,毕竟唐全德是河海省出去的干部,而如今又高居国家重要部委的位置,本身就与河海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时间节点说出细节是不是合适,消息是不是会泄露,但经过反复的权衡,特别是结合调查得到的材料,可以基本确定在座的几位没有牵扯其中,起码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有关联。另外不将唐全德的情况说清楚,下来的调查和行动就无法展开,说开了或许更有利于决策和操作。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注意观察了几位领导的反应,特别是赵浩南和林东生的表情,郑明的表情不看也可以明了,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并参与了汇报,应该有相应的思想准备。赵浩南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认真地听,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态,即使是修为高深,能够做到如此平静也不易。相信以他的消息来源和关系网络,即使郑明没有给他透露过部分内容,也可以从其他渠道了解一下内幕。 倒是林东生的表情让齐天翔有些隐隐的担心,自始至终他的眉头都是紧锁的,而且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似乎是竭力忍受着痛苦的折磨。这样反常的表现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身体的病痛所致,不然这样职位的高层领导,会如此坐立不安,怎么也难以说得过去。齐天翔无法判断真正的原因,是消息的刺激,还是身体病痛作祟,但直觉告诉他,需要加快汇报的节奏,不然即使不是消息的作用,身体也会使林东生顶不住的,同时也为他的身体担起心来。 “怎么停住了?接着说啊!”赵浩南似乎从入定状态恢复了过来,望着齐天翔不解地问,随即就关切地看着林东生,温和地问:“怎么样啊老伙计,顶不顶得住,不行咱们就到这里吧!” “作死的人都死不了,我这点小毛病还能死得了人?没关系,能行。”林东生似乎强忍着痛苦,瘦削的铁板一块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天翔同志准备这样一个汇报不容易,工作更是不容易,就不要打断他的思路了。” “我看你也别老坐着了,站起来走走转转,这样会好一些。”郑明接过话茬,呵呵笑着说道:“慢慢活动活动,对腰椎恢复作用不小。” “对,老郑的说法很好,站起来走走,别老忍着。”赵浩南附和着郑明的话,“今天是听汇报,又不用记录,可以随意走动走动。” “今天天翔同志是主角,怎么倒成了我是主角了,看来我是抢戏了。呵呵。”林东生打着哈哈,对赵浩南和郑明的善意关切,表示着感谢,说着话站起身,慢慢走了几步,对齐天翔说:“你继续,不要管我。” 齐天翔笑着表示理解,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这样打哈哈的场面自己都只是看客的份,根本插不上话,也轮不到他说话。因此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根据这一个时期的调查,结合前一段的调查,以及华沂市纪委反映上来的情况,华沂市干部贪腐问题比较严重,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比较多,重点表现在国有资产流失,城建和房地产建设领域,以及干部任用等等方面,存在着权钱交易,利益输送,权力变现等问题。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一个是市长李东河插手城建和房地产项目,在土地出让、项目审批、城建规划,以及干部使用等方面收受利益,并纵容亲属以参与企业管理的名目,大肆侵吞国有资产,涉及金额初步统计在二千万元左右。人大副主任**飞,也就是河州重机集团董事长田未仁的舅哥,也是他进入仕途的领路人,最初是国有企业华沂耐火材料集团总经理,为集团跨越式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就是这样的贡献,使他居功自傲,不可一世,在即将卸任总经理之时,将田未仁引入集团,并授意其一步步将固定资产近十个亿的耐火材料集团,变成了田家的私有资产,而且利用自己担任国资委主任,副市长等职务的便利,使田未仁得以三年改造完成四家国有企业,成为改制名人,而他自己也一路买官坐到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又平安退居到人大任职,调查显示,他现今拥有煤矿、焦化厂、运输公司等十数家企业,光房产初步落实有三十余套,还有其他诸如利益输送,交接高官等问题。还有一位是市政协副主席,华沂钢铁集团总经理韩毅胜,原本是河州重机集团副总,控股华沂钢铁集团之后才调任,也就是短短的四五年时间,一个年产钢铁五千万吨,其中特种钢一千多万吨,产值二百多亿,利税二十多亿的大型钢铁集团,就变成了利润不足一个亿,外欠货款和银行贷款三十多亿的困难企业,市场变化是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因素是盲目扩张,或者说被人为抽血,使之严重缺血和活力,逐步坠入艰难的境地。此位老兄别的爱好没有,独独喜欢养孩子,初步摸排,仅仅是为他生养过孩子的女人就有十几位,不但河州市,华沂市都有他的私宅,侵吞公款、收受贿赂,以及变相贱卖国资所得能够落实的就在一千多万元,而且还有交结高官,营造利益集团的问题。”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三章 还是通气 2 齐天翔自己都难以叙述下去了,只能用无奈调侃的口吻往下说,可说到韩毅胜的案情,却怎么也轻松不下去了,而且觉得无聊,心中涌起一丝深深的厌恶,可还是强忍着,注意观察着几位的神情和反应。[燃^文^书库][]赵浩南的神情已经不是那么气定神闲了,脸色变得阴沉;林东生始终在宽大的办公室窗口都门口之间慢慢走动,但速度显然慢了下来;郑明的变化不是很大,但手里的烟卷却是一支接着一支,呛得自己都不停咳嗽,还是不愿放下手中的烟卷。尽管变化都不少,但却没有一个人打断齐天翔的讲述,也许是不愿打断,也许是在思考。齐天翔轻轻叹了口气,只好接着说下去。 “河州重机集团高层的贪腐和玩忽职守,以及变相转移或侵吞国有资产问题,经过近二个月的外围调查,以及内部和银行间资金流动,已经基本调查清楚,正处在证据确定和落实阶段,近期就能结案。” 由于河州重机集团的地位和敏感性,齐天翔刻意在介绍案情之前进行了有意的铺垫,并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几位的反应,但却并没有任何突出的变化,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很快进入了正题。 “河州重机集团的问题首先是从集团副总兼财务总经理周盛利,以及销售总经理魏勤生的贪腐举报信息开始调查的。举报材料检举周盛利财务造假,以及挪用资金,并利用财务资金为自己谋取私利,同时贪污等,尤其是在雁北煤炭集团的并购中,财务往来有重大疑点。而魏勤生作为销售总经理,在集团公司重要产品销售环节,设置多重渠道和价格,并从中渔利,中饱私囊,并参与集团多次并购活动,获得了大量非法利益。经过初步调查,我们发现,举报材料所指只是冰山一角,集团重要领域和部门,都不同存在着利用管理和监督的漏洞,谋取个人利益的问题,这些在财务资金方面尤其明显,另外集团几个重要组成单位中,负责人权力过于集中,监管缺位现象比较严重,而集中在集团总经理田未仁身上的疑点更多。为了谨慎起见,特别是河州重机集团在我省经济大局中的重要性,我们只是针对周魏两人采取了措施,希望能通过对这两位的查处,震慑其他有这样那样问题的干部,减少对集团生产和形象的负面影响。结果却事与愿违,不但没有取得集团高层的支持和共识,反而人为制造了很多障碍,包括销毁财务资料,设置壁垒,以及订立攻守同盟,使调查产生了很大的阻力,尤其是在外围调查时,老白也不幸因病辞世,对调查工作产生了很多困难。” 提到了白丰收,齐天翔情绪有些激动了,只能短暂地停顿了片刻,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舒缓了一下情绪后,才接着说:“经过调查组耐心细致地调查,基本查明了包括田未仁等在内的,十几个中高层的贪腐问题,而且涉案金额都达到了重大和特大级别,准备在适当的时期,请求省委同意后采取组织措施。但在调查当中,我们也发现了集团严重的财务问题,以及严重影响企业生产经营的问题,为避免造成动荡,我们建议省政府组成工作组,进驻集团,先解决企业存在的财务危机,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这事我知道,天翔同志专题向我进行过汇报。”林东生接过齐天翔的话茬,慢慢走回到沙发前,望着赵浩南和郑明,郑重地说:“天翔同志考虑的很周到,也谋划的很深,事事处处从整体工作大局着想,并且自觉回避工作组组长的职务,放手让省政府出面解决问题,可惜我的考虑不周,反而给整体工作带来了负面的影响,甚至阻力。”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说责任我应该首当其冲,板子也应该打在我的屁股上。”听着林东生自责的表白,尤其是看到他真诚的神情,赵浩南毫不犹豫地说:“这些问题你与我通过气,也征求过我的意见,原本想一个主管工业经济运行的副省长,作为工作组组长进驻企业,不是再合适不过了,谁知会节外生枝。” 赵浩南目光如炬地扫视了办公室里的几位,最后定格在齐天翔脸上,严峻地问:“他的问题先放下不说,现在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状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情况不是十分乐观。”齐天翔望着赵浩南,谨慎地回答,其实也是对林东生和郑明说,因为此刻大家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毕竟河州重机集团所处的地位,任何闪失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震荡,说灾难也不为过。因此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将了解的情况和盘托出。 “我有一个同学是一家股份制银行河州分行的行长,我这两天详细地向他咨询过,银行业有一个通行的计算公式,量化企业经营状况的基本规则,是以存贷比和现金流的安全标准为依据的。可以把控的比例是四比六比三,就是百分之四十的存款,百分之六十的贷款,对应百分之三十的现金流,这样的比例是安全的,也是可以放心发放贷款的。当然这些比例也不是固定的模式,可以互相对应,简单地说可以贷款多家银行,这样存款和现金流的比例就会发生变化,而对应一家银行时却是稳定的。这也是现代企业制度财务管理和金融运营过程中,可以容忍的方法。因为任何企业都不可能允许资金长期闲置在银行账户上睡大觉,而且银行也允许和容忍企业出现暂时的现金流困难,否则银行也放不出去中短期贷款,银行的盈利模式就会受到影响。但所有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企业的现金流困难只能体现在应收货款暂时不到位的程度,而不是贷款逾期或远期票据支出层面,因为这样的风险意味着企业的资金链发生了严重危机,这样即使采取错配手段也难以解决资金回笼和偿还的问题,那就会形成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牌带动一堆牌的倒下,这里面不但有关联企业,更多的是银行。从而引发严重的金融危机,而河州重机集团就处在这样的临界点上。” 齐天翔尽可能用浅显的语言解释复杂的金融和财务理论,可还是看到几位听的云里雾里,毕竟这样的财务理论太过冷僻,涉及到银行和企业财务运行的深层构架之中,对于赵浩南、林东生、郑明这些娴熟与党务和行政管理的领导干部,还是距离相差太远。从几位领导脸上一闪而过的迷惘神情中,齐天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讲述让几位当家人难堪了,甚至有卖弄的意味,就赶忙笑着补充道:“这是我的同学讲给我的,太过深奥,我也没有真正搞明白,只好照方抓药,现买现卖,也就是说明一种现象而已。” “你天翔老弟也不用谦虚,不搞明白,你敢在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面前提起,就不怕我们不懂装懂地提问让你露底。还是实话实说,就不用给我们几个留面子,不懂就是不懂,知识结构不如你更新的快本身就是事实,还有什么课掩饰的。”林东生不客气地朝着齐天翔严厉地说,随即转回头,看着赵浩南和郑明,呵呵笑着说:“前不久,天翔同志还专门给我普及的一场现代企业财务管理的课程,从现代企业运行,但生产和物流,以及资金使用和拆借流转,使我这个做企业出身的人茅塞顿开,真真大开眼界啊!” “那好啊,回头集中学习时,就请天翔同志给我们讲讲现代企业运行和财务管理方面的问题。”赵浩南对林东生的表态大为满意,就朗声笑着提议道:“没想到我们引进的行政法学方面的专家,竟然还是通晓现代企业管理,以及旅游、开发区管理方面的专才,是不是对房地产和建筑也有研究啊!” “文章是不是写的也不错,从理论到实践都头头是道,还真不知他有什么不明白的。”郑明也呵呵笑着附和着,刚才的话题太过严酷,正需要调解一下,而赵浩南的话也使他想起了齐天翔发到省报理论版的那篇文章,不由善意地提醒道:“下回再有这样的精彩大作,是不是也提前让我们几位拜读一下,以便遇到非议的时候,我们也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至于让问的哑口无言的。” 说着话,看到赵浩南和林东生疑惑的眼神,就慢慢解释道:“前不久,天翔同志发到省报理论版一篇理论文章,是临时决定登报的,没有经过省委宣传部的报样审读,老刘电话专门问起我这件事,是不是我看到过,并同意报社发稿的,让我好不被动。” 郑明解释着,脸上却丝毫没有责备的神情,反而有一种欣赏的神色,似乎这样的行为才是正常的反应。 “老刘的状也告到我这里来了,如果不是老刘告状,我还真没有机会拜读天翔同志的大作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毕竟是主管意识形态的常委嘛,宣传部和报社这边有反映,不管不顾总不好吧!”赵浩南充分发挥和稀泥的本领,他从郑明的脸上和话语里已经感觉到了对老刘的不满,呵呵笑着调解,随即正色地看向齐天翔,赞许地说:“反腐和作风建设,是党的长远建设发展的大计,既要铁拳反腐,又要保持和弘扬过去年代的优良传统,在传统和现实之间做好党的建设的大文章,使我们的党能够在领导和发展经济、繁荣市场方面,永远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焕发更大的活力,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在新的战场取得新的胜利。” 说到这里,赵浩南似乎也激动了,提高了声调感慨地对林东生和郑明说:“天翔同志思虑的很深啊!这在他这个年龄的干部中,有这样清醒认识的人不多,这些本来应该是我们这些老同志时刻提醒自己,并告诫青年干部的认识和觉悟,却让天翔同志在提醒我们。看来我们在埋头工作,务实的同时,也应该加强理论学习了,好好务务虚,提早做好防腐应变的思想和心理准备,不然可真要落伍了。” “是啊!我们是应该跳出俗事缠身的是非圈了,认认真真加强信念学习了,不然真就要落伍了。”林东生也深有感触地说着。 “几位老大哥可千万不能这样说,我只是作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还是因为自己的年轻和不谨慎,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齐天翔由衷地说道,望向几位领导的眼神是真诚的,充满自责的,“影响几位老大哥的时间太多了,我长话短说接着汇报。” “不用再汇报了,我们几位已经听出大概的意思了,反腐肃贪是你纪委分内的工作,你只管按照纪委规程和工作思路做下去就是了。”赵浩南打断了齐天翔的话头,充满信任地看着齐天翔说着,随即目光转向林东生,严肃地说:“河州重机集团财务问题就请东生同志出面应对吧!回头天翔同志再细致地将具体情况汇报,你们商量一个具体解决的办法,原则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使河州重机集团垮下去,不但不能垮,形象和生产都要尽快恢复正常,这是我们河海省委省政府的责任,也是我们必须做好的工作。” 看到林东生缓缓地点头应承,赵浩南舒缓了一下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想了一下,目光慢慢地在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感慨地说:“今天天翔同志的汇报很实在,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这既是对我们几个老家伙的信任,也是对纪检监察工作的忠诚,充分说明天翔同志心中的坦荡。对于反腐工作,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只强调一个问题。” 赵浩南停顿了一下,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色立时变得严峻,重重地说:“那就是保密,今天我们所听到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对外透露,这不但是组织原则,也是对天翔同志信任的回应,我请各位以自己的党性担保,这是要求,也是必须。” 谁也没有想到赵浩南会说到这个问题,短暂的愣怔之后都恢复了自如的神态,不约而同地向赵浩南展露了一个微笑,算是庄严的承诺。其实即使赵浩南不强调,这样的秘密也是可以保守的,这就是开小会的好处,不但可以有一些私密问题可以交流,更可以在一段时间里保证消息不外泄,而常委会就不一样了,这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半天的时间,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尤其是人事任免和反腐问题,更是难以保守秘密,大家各有自己的圈子,都有自己的利益需要维护,因此泄密有时也是必要的交换方式,这也是赵浩南主张开小会的原因,有些事情毕竟还不到公开的时候,能保守一段时间,就会少一些被动。 齐天翔深深地为赵浩南周到的考虑折服了,这淡淡的几句话,不显水不显水地既维护了一把手书记的权威,又维护了齐天翔的面子,事实上还含有赞扬和赞许的用意,这样高深的政治智慧和圆寰的处世机谋,是自己缺失和应该学习的。感叹之余,原本还想将下一步要采取的行动汇报一下,取得党政一把手的共识,看赵浩南的意思并没有干涉的意图,也就索性不再提起,只是耐心地看着赵浩南,听从他下来的安排。 “如果没有什么事,今天就到这里吧!”赵浩南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神情,看看林东生,又看看郑明,征求着他两人的意见,看到都没有什么异议,就笑着调侃道:“老林这也忍了半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齐天翔首先站起身,看着林东生和郑明起身离去,才慢慢地走近门口,笑着与门边的赵浩南握手再见,随着两位走出了赵浩南的办公室。 出了门,目送着郑明和林东生一左一右地回自己办公室,等他们走出很远之后,才疾步向省委办公室走去。 与下午相比,寒风依然刚烈,可齐天翔却没有感到寒冷。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四章 曲径通幽 1 齐天翔出现在华沂市委会议室的时候,市委常委会正在紧锣密鼓地召开着。[燃^文^书库][] 当齐天翔在华沂市纪委书记孙方兵的陪同下,推门走进会议室时,一时引进会议室内一阵骚动,尤其是市委书记黄长江,一脸错愕的表情望着李方兵,他不明白专门请假缺席今天常委会的孙方兵,怎么会跟省纪委书记齐天翔在一起,而齐天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华沂市,他的到来会跟什么事,或什么人有关吗?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黄长江的脑海,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但毕竟侵淫官场多年,机敏和灵活很快就驱赶了疑惑,赶忙站起身,笑呵呵地伸手握住齐天翔的手,连连晃动着说:“什么风把你齐书记吹到我们这个老少边穷地界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做些准备工作啊!这不慢待书记了吗?” “事情紧急,只好不请自到,打扰各位开会了,得罪之处还望原谅。”齐天翔笑着说起客套话来,本身来的突然,也与黄长江不是很熟悉,只好寒暄着应酬。 “齐书记客气了,快请坐!”黄长江谦让着指指自己椭圆形会议桌顶端的位置,热情地说:“有什么指示,坐下讲,我们洗耳恭听。” “几句话说完就走,不影响你们的会议。”齐天翔看着会议室里几位紧张的神情,以及莫名其妙的神态,没有理会黄长江看似热情,实则不满的话语,严肃地说:“借你们常委会这样的场合,宣布一件省纪委的决定。” 齐天翔扫视了一圈会议室的各位常委,特意观察了市长李东河,还有人大副主任**飞的表情,除了疑惑和不解,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就提高了声调,严厉而庄重地宣布:“鉴于李东河、**飞严重违纪违法,生活腐化堕落,以及其他严重的经济问题,省纪委报经省委批准,对其二人采取双规措施。同时对市政协副主席,华沂钢铁集团总经理韩毅胜,进行双规。” 齐天翔的话语无疑像一颗重磅炸弹,立时在小小的会议室炸开,震懵了所有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宣布这样的决定。最感到意外的还是李东河和**飞,几分钟前还是市委常委,华沂市几百万人口中的佼佼者,顷刻之间就成了阶下囚,转折只在齐天翔的出现,只在转瞬之间,人生几十年的辉煌就走到头了,剩下的就是追悔往事,以及回忆美好中持续未来的日子了。 但李东河和**飞的惊愕只在一瞬之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因为在他们二位的心目中,即使没有经历,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而且心里也很清楚,既然齐天翔能够宣布组织决定,就说明省纪委已经掌握了足够使他们身败名裂的证据,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行动。同时也很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应得的代价,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而唯一感到懊悔的只是省纪委的目光盯在了他们身上,而不是别人,所以只能是接受现实,接受苦涩的结果。 倒是黄长江一脸的愠怒,齐天翔的决定来得太过突然,不但没有思想准备,而且事先没有通报和沟通,甚至连必要的招呼都没有打,也没有一点消息,这不但是对自己的不尊重,直接挑战了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威,而且居然是在自己主持的市委常委会上宣布,让自己难堪不说,说重了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的难堪直接表现在脸上,因此脸色很难看,话也不客气地带着火气。 “齐书记代表省委宣布的决定,我本人和华沂市委坚决拥护和执行,而且对省纪委重拳反腐的工作,也没有任何异议,反而非常感谢省纪委出面清除我们华沂市委、市政府内部的贪腐分子,净化我们的干部队伍。”黄长江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着场面上的官话,随即话锋一转,含沙射影地说:“请省纪委和齐书记,相信我们华沂市委是干事创业的,我黄长江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是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一级组织,是可以相信的自己的同志,这我们在下面做实际工作的同志,才能够安心工作,专心做事。”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黄长江一眼,似乎暗示他冷静。心里非常清楚他此刻的抵触情绪,以及难以压抑的怒火,但当着所有常委,以及被双规的李东河和**飞的面,齐天翔不愿与他发生正面的冲突,更不愿由于冲突让事态变得复杂。 于是转移开目光,给纪委书记孙方兵使了一个眼色,孙方兵心领神会,迅速出门,不一会带进几个人,是省纪委的办案人员,还有省公安厅的干警,分别走到李东河和**飞面前,拿出双规决定,让他们二人签字认可,随即将二人带离了会议室。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规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切都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开展着,除了纸张抖动中发出的声响,会议室安静的似乎掉根针都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 等到办案人员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会议室门外,齐天翔才收回目光,扫视了会议室剩下的几位常委一眼,眼神直视着黄长江,慢慢地说:“现在不是争论方式方法的时候,也不是维护谁的脸面和权威的时候,而是怎样把工作做好,做到位的问题。你可以责怪我没有事先通报,甚至没有打招呼,但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工作,不针对任何人。” 看到黄长江急于辩解的神情,齐天翔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随即继续说道:“常委会后,我再详细地向你通报具体情况,你看可以吗?” 说着话,齐天翔没有等待黄长江作出反应,就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惊魂未定的常委们,还有表情尴尬的黄长江。 随着孙方兵走进他的办公室,齐天翔慢慢坐在靠窗户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倒茶,以及忙碌地来回走着的身影,没有说话,直到孙方兵将茶杯放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才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于突然通知你取消参加常委会的事情,是不是心里也有想法啊!” “没有,真的没有。”孙方兵方正的脸上充满了认真,看着齐天翔的目光真诚而坦率,怕齐天翔不相信,随即就补充说道:“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别的想法真的没有。” “可老黄却是想法很多啊!而且抵触情绪很大。”齐天翔接过孙方兵递过来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放心,华沂的水太深了,稍不谨慎就可能节外生技,这点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老黄能明白。” “家长当惯了,习惯了事事作指示,句句是真理的绝对权力,一旦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生的事情,不是自己主观意愿认可的,就可能会心理失衡,这也是很正常的表现,不这样就不是他的做派,也透着蹊跷了。”孙方兵淡淡地说着,似乎不这样难以说清楚事情的原委,看向齐天翔的眼神也隐隐有些担忧,随即说道:“幸亏我事先不知道,也没有参与事情的谋划,否则就单单不汇报,不通气这点就够我解释一阵子的了,或许能解释还好,怕的是没有解释的机会。”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孙方兵一眼,深有感触地说:“都说干事创业需要聪明的智慧,以及敢为人先的勇气,可没有适宜的发展环境,这一切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上去很美,但也只是美好的观感而已。”说着话,齐天翔加重了语气,缓缓地说:“一会我来给你解释,不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也要把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常委会的原因说明白,不能走了挂角和尚,难为住持方丈。你们今后还要做工作,还要奔前程,不能因为办案恶化了工作和生存环境。” “我到无所谓,真的。作为部队大熔炉里培养出来的干部,几十年来从事了多种多样的工作,能力不敢说,忠诚还是可以自诩的,在纪委工作这几年,如果能够认认真真地做些事,也不枉在纪检干部这个称谓了。”孙方兵真诚地表白,不由激动起来,随即就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下来不管是人大,还是政协,总还是有我的位置的,齐书记就不要为我担心了,只是恳请书记,如果还信得过我老孙,上天入地的本领我没有,但做些辅助性工作,我自信还是力所能及的。” 孙方兵的话,以及他激动的神情,深深地让齐天翔感动了,不由欠起身,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由衷地说:“老孙有些过于自谦了,信任是不用说的,如果连自己的同志都不信任,那么我们还能信任谁,纪检监察工作让谁来做?还是那句话,华沂市的水太深,情况太复杂,我不得慎之又慎。” 齐天翔望着孙方兵,眼睛里充满了热情和信任,唯独没有半点歉疚的成分。对于事先没有通报,甚至没有消息流露,齐天翔至今仍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决不能让华沂市的干部参与调查,也绝不能公开进行调查工作。理由很简单,一则是避免干扰,二则就是保护华沂市的干部。 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华沂市的贪腐问题,具体时间齐天翔也记不太清楚了,可以说在省纪委调研室时,齐天翔就开始关注华沂市国退民进,以及国企改制的问题。大批省管或市管国有企业破产倒闭,或者改制后倒闭,大量国有资产被贱卖或合法流失,大批国有土地也各种名目进入市场,成为房地产商竞相追逐的蛋糕。这样的问题并不是华沂市独有,全省各地市都或多或少存在这样的问题,但作为老少边穷地区,又是具有光荣传统的革命根据地,为了尽快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以及薄弱的工业基础,多年来国家和省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建立了完备的工业经济体系,涵盖了几乎所有的领域。可就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几十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除了几个体量较大的企业,几乎全部完成了民营和私营改制,大量国有企业消亡,经济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经济结构问题,从来不是整齐划一的事情,这方面的问题和症结,齐天翔在多年的观察和思考中,非常的清楚,也非常明确地认可多种经济成分的存在和互补,毕竟民营企业或私营企业,有机制灵活,效益较高的优势,但自身也存在着短期和发展不确定弊端,尤其是用工制度上更是短期行为居多,这从企业性质和发展思路上就很明确。企业是私人的,企业也是逐利的,只有经营交税的义务,没有更多的社会义务和责任,靠企业主自觉承担社会责任,无疑是痴心妄想。面对庞大的人口和劳动力基数,以及庞大的行政管理费用支出,政府需要的不是经济发展数据,更是实实在在的就业率和民生问题,这些方面只有国家投入,也只有国有企业,能够很好地承担这些责任。社会毕竟不是拥有多少私营企业,而是百姓收入增长和社会稳定,这是一个正常社会必须考量的大事。 这些经济发展中的隐忧,什么时候全面爆发,齐天翔不知道,也不可能预测到,让齐天翔关注的还是改制过程中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问题,以及国有资产流失和权力干预,还有利益置换和中饱私囊,这才是问题的实质。但介于研究室所处的地位,以及自身的能力,齐天翔并没有能力展开更多的工作,只是默默地观察并进行调查。走上纪委书记职位之后,千头万绪的工作使他难以专心进行,特别是华沂市复杂的关系纠葛,使他不敢贸然进行任何的行动,只是悄悄地成立了一个以研究室为主的调查小组,隐秘地进行调查。 尽管齐天翔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很适宜,也有违组织原则,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研究室小李等三人组成调查组,一则研究室不十分引人注目,二则实质性工作不多,相对来说超脱一些,更为重要的是小李等人,经过几年的了解和观察,比较可靠和单纯,特别是与华沂市方面没有过多的交集,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一年多下来,特别是近期的细致工作,小李他们的调查基本告一段落,也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不但涉及华沂市高层领导,也掌握了大量县市和局委领导干部的贪腐问题,对于系统性大面积的**案件,涉及的部门之多,人员之广,金额之大,不但是齐天翔,就是有着多年党务研究和理论研究的郑明,都感到深深地震惊。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权力**,不仅贪腐多发的国土、交通、城建、国资领域,而且连计生、医疗、教育等部门也难以幸免,可以说是整体**,怵目惊心的案情,使郑明也觉得事情的严峻,立即指示齐天翔,作为大案要案专题向省委汇报,同时以零容忍的态度全面采取行动。 尽管准备的十分充分,但到真正收网的时候,齐天翔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既要保密,又要万无一失,省纪委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不能完全依赖的,因此还是请求闫勇协助,从他那里抽调了精干的人员,悄悄进入了华沂市。 上午行动之前,齐天翔才电话通知孙方兵,让他立即赶到华沂市武警招待所,简单通报了案情和具体部署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市委大楼,对李东河和**飞采取双规措施,同时另一组人员对韩毅胜采取了措施。 时间衔接的很好,人员和行动都很到位,只等下一步展开更为细致的拉网行动了,尽管并没有什么预期,但却值得期待。因此齐天翔的情绪是亢奋的,也是调动了全部精力的,尽管大面积的反腐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书生意气还是全部抛在了脑后。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一会与长江同志沟通和交流,才是你们纪委的工作任务和压力不小啊!”齐天翔收住思绪,看着孙方兵,温和地说:“要组织一直精干的队伍,参与案件审理工作,不但要政治上可靠,业务上精通,更要自身干干净净,打铁须得自身硬,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齐书记请放心,华沂市纪检委几十名干部,个个清如水明如镜我不敢说,甄选十几位德才兼备,正直可靠的同志,还是没有问题的。”孙方兵久久地看着齐天翔,知道他在思考,就没敢打扰,现在齐天翔说话了,就爽朗地表态,同时内心也压抑着一股情绪,似乎从齐天翔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这不但包括信任,还有就是不放心。 “这我相信,敢于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玩火,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真正的胆大妄为,自己作死。”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孙方兵,似乎也感知到他内心的压抑和不满,可却不愿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人员不够,省纪委可以抽调人员,或者从相关地市临时调集人员协助。” “不用,暂时还用不着,如果需要,我们再向齐书记求援。”孙方兵似乎在征求齐天翔的意见,可语气却是明确拒绝的。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五章 曲径通幽 2 的确,上午九点多钟,电话才正式通知孙方兵,而且没有客套,没有解释,只是通知他地点和事件。[燃^文^书库][]这种通牒似的方式不但生硬,而且也打乱了孙方兵准备参加市委常委会的计划,原本今天的会议上要研究市纪委明年的工作规划,为此孙方兵准备了很长时间,可几次市委常委会都提不上议程,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却被一个电话搅了,下次再议又不知什么时候。这不但关系到明年工作的开展,以及办案设备的增加和更新,也严重影响着几十个人的条件改善。孙方兵自然恼火,而且电话向黄长江请假,黄长江也十分不满,但作为下级,孙方兵只能是尽力忍耐,两头夹板气的滋味不好受,却也难以解脱。 “好的,一会小李与你具体沟通,并将相关案件和人员资料移交给你。”齐天翔慢慢想着说:“小李近期仍会在华沂市,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沟通。” 孙方兵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做了明确的表态。齐天翔没有再做什么交待,这个时候也不便多问,多说。本身不是很熟,而且又是这样的情形下交流,障碍是难以逾越的,办公室立时静寂了下来,甚至有些僵硬,直到黄长江推门进来,才打破了僵局。 “刚才我有些急躁了,行为和言语都不是十分得体,有得罪的地方,齐书记多包涵。”黄长江匆匆走进来,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但做作的痕迹却明显地挂在脸上。 “黄书记这是说哪里话,都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个人恩怨。”齐天翔站起身,握住黄长江的手,随即呵呵笑着对孙方兵说:“何况咱们真有个人恩怨,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了解的,还不拼死战它个三百个回合。” 齐天翔不温不火的话语,使黄长江和孙方兵片刻有些愣怔,可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尽管笑声中各人感觉不同,但还是很快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从黄长江进门的表现,齐天翔还是不由佩服他的老辣和应变能力,从刚才的愠怒不满,到现在的喜笑颜开,这样身份和地位的官员,这么快的转换,还是让他感到惊奇。这除了职位上的差异,不敢过于与他这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硬碰硬,还有的就是超强的自制能力了,这点齐天翔深觉自愧不如。 不经意间,齐天翔留意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闹钟,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黄长江不仅结束了常委会,或许还回到办公室思索了一会,而且很有可能还与什么人通了电话,总之这不长的时间里,黄长江是肯定会充分利用的。因此有这样的变化,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怎么样?到我哪里坐坐?”笑过之后,黄长江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试探着说:“我哪里可是有好茶,专门招待贵客的。” “算了吧!一脑门子事情,什么好茶也喝不出味来。”齐天翔淡淡地回应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缓缓地说:“还是就在这里说吧,有些事情还真的需要你这一把手决策呢!” “看你说的,有什么事请你齐书记拿主意就是了。”黄长江似乎早就明白齐天翔会有这样的回答,也就不再勉强,慢慢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看着齐天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什么指示,你就尽管吩咐吧!我和华沂市委坚决执行,决不打折扣。” 还没等齐天翔作出回答,黄长江就大咧咧地吩咐孙方兵道:“赶紧给我倒杯水,这一上午渴死我了。”说着话扭头看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这得了糖尿病,才算知道什么叫口渴了,怪不得中医称之为渴死病,一会都离不开水。” “这就叫富贵病,离不开水,也就离不开有水的地方。”齐天翔望着黄长江,又看了一眼忙碌地倒水的孙方兵,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对黄长江傲慢地做派很不以为然,直到孙方兵将茶杯端到黄长江面前的茶几上,才慢慢地说:“老孙,麻烦你出去叫小李和小张进来,就在这里说吧!” 孙方兵点了下头,转身离去,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孙方兵的背影,很久才收回目光,微微笑着对黄长江说:“关于李东河和**飞,以及韩毅胜的问题,一句半句话也说不清楚,一会让小李将相关材料留在你这里,你再慢慢看。现在需要交流和沟通的是其他干部的问题,需要华沂市委拿出意见,并由市纪委负责落实。” “这没问题,我和华沂市委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坚决支持省纪委的反腐倡廉工作,我的态度很明确,对**分子零容忍,对**案件决不姑息,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没有任何余地。”黄长江义正辞严地表态,信心满满地说:“不管问题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哪怕牵扯到我,只要事实依据充分,证据确凿,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分。”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黄长江的表白,不愿过多地说什么,尤其是对他动辄将自己与华沂市委并列,而且将自己放在华沂市委前面,很是反感。这不但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而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傲慢和自以为是,也是长期为官一方的一把手典型表现,似乎自己就是单位,单位就是自己,自己和单位是一个整体,根本就没有区别,而且自己为单位辛苦劳作,功劳苦劳都是自己的。特别是市委书记这个职务,不但主宰着几百万百姓的生活和工作,而且掌握着大大小小无数干部的升迁荣辱,久而久之,自然就产生了救世主的意识。 对于黄长江,齐天翔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不是河海本地人,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委,很快就因为灵活和办事能力成为当时的省委书记的秘书,后来书记调往北京工作,黄长江也毫不犹豫地追随而去,一做就是近十年的时间。随着书记的职位不断上升,自己的职务也在不断提升,终于在书记退居二线之时,举荐他出任华沂市市长,很快就位居市委书记之职,而且也有几年的时间,前不久书记回乡探亲,对他这么多年的工作非常赞赏,尤其是对书记家乡的基础设施建设的突飞猛进大为欣赏,据说书记正力荐其回北京部委任职,相信不久的将来就能成为现实。 这些传闻齐天翔也听说了,但听说更多的却是黄长江霸道的工作作风,以及目空一切的办事风格,似乎华沂市就是他的一亩三分自留地,自己就是华沂市几百万百姓至高无上的领袖,常常是说一不二,下到乡镇书记,上到局委领导,甚至市级干部,说翻脸就翻脸,张嘴就骂,一点也没有秘书出身的书生气,倒是浑身充满了江湖气息。尽管小李的调查也涉及到他,但却没有发现重大的贪腐线索,只能说他目前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职务,以及职务带来的权力和荣耀上,或者手段更为巧妙,假他人之手行获利之事,而且不露任何痕迹。 对于传闻,齐天翔并不十分相信,倒更愿意相信黄长江只是工作作风和秉性问题,没有贪腐或买官卖官问题,毕竟一个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的干部,耳濡目染的东西还是能让他自觉洁身自好的,齐天翔愿意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华沂市还是革命老区,应该有大批循规蹈矩的干部,应该有一些正气的东西,在顽强地抵御着歪风邪气,在感天动地中存在。 这样想着,齐天翔和黄长江都在默默地思索着,没有交流,也没有寒暄,直到孙方兵带着小李和小张进来。 “这是小李,是省纪委这次主要负责华沂市反腐工作的同志。”齐天翔指着小李,笑着对黄长江介绍着。看到黄长江客气地与小李握手之后,又指着小张说:“小张就不用介绍了,我的秘书。这次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几天,有什么具体的工作要求,黄书记尽可能交待给他。” “欢迎,欢迎。这都是省纪委的新生力量,年轻有活力,希望能对我们华沂市的反腐倡廉工作,给予大力的指导。”黄长江敷衍地同小张简单握了下手,意味深长地说:“精兵强将齐聚华沂,看来华沂市的面貌定会是焕然一新了。” 齐天翔对黄长江的含沙射影的话没有理会,看着孙方兵温和地说:“让小李和小张将具体案情详细地给你们通报一下,相关的材料也一并进行移交,现在就开始吧!” 得到齐天翔的指示,小李和小张很快就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了茶几上,由于之前就进行了细致的分工,材料传递工作井然有序。小李负责将几位市级干部的材料交给黄长江,小张主要负责将其他干部的案件材料交给孙方兵,孙方兵忙乱地一边登记着资料,一边在小张的签收单上签字,一阵忙乱之后才办完了相关交接手续。 黄长江看着忙乱的交接手续归于平静,就草草地翻看了手边厚厚的材料,也许是不感兴趣,也许是根本静不下心来看,总之很快就看完了材料,凝重的神情望着齐天翔,沉痛的语调缓缓地说:“怵目惊心,怵目惊心啊!作为华沂市的一把手,竟然没有发现身边有这么严重的贪腐问题,失职啊,真是失职。” “现在不是说责任的时候,也还不到追究责任的时候。”齐天翔很不满黄长江的做作和漫不经心,就淡淡地望着他说:“确定一下工作部署吧!这样老孙他们也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速度要快,计划要缜密,不能出现任何问题,更不能出现死人或畏罪潜逃的事情。” 不由的,齐天翔又不免想起彭群的自杀,以及趴在桌上凄惨的身影,还有就是稀疏斑白的头顶,心里不禁隐隐地做痛,似乎是自己的疏忽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齐天翔始终认为,彭群罪孽深重,但罪不至死,尽管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作为交换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是惨痛了些,也许就是这件事造成的阴影,齐天翔不断地提示自己,坚决不能再出现死人的事情,坚决不能用死亡来震慑贪腐,毕竟生命权还是最可贵的。 “应该这样,不能出现任何闪失。”黄长江也觉得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自己的话有欠水准,赶忙讪讪笑着说:“还是研究部署一下后续的工作是正事。我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全力配合。” 黄长江的话似乎打断了齐天翔的思索,短暂的迟疑之后,笑着说:“还是黄书记的觉悟高,那就按书记的思路开始行动。”说着话就有些想结束的意思,可随即又像猛然想起似的,打着哈哈对黄长江说:“上午老孙缺席市委常委会,是我临时安排的,责任在我,可不能打他的板子偶!” “哪能啊!都是工作嘛!”黄长江也调整了一下情绪,打着哈哈说着,看着齐天翔有要走的意思,就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这都过了午饭的时间了,齐书记不会连华沂市的一顿饭也不吃吧!这点脸面得赏吧!” “好意心领了,脸面就不赏了吧!”齐天翔也看了一眼手表,正色地说道:“午饭只能在车上对付了,浩南书记在海东市等着我的汇报呢,这还有几百公里的路要赶呢!” “书记见招当然不敢怠慢,那就下回吧!”黄长江没想到齐天翔会抬出赵浩南书记来压他,不禁悻悻地叹了口气回应,但还是不甘心地试探着问:“不知道老李他们的调查会在哪里进行,我们好安排保护措施。” “异地关押,保护措施就不劳黄书记费心了。”齐天翔久久地望着黄长江,随即转过头对小张吩咐道:“你通知小王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走。” 几个人将齐天翔送到楼下,齐天翔客套地与黄长江握手告别,又握住孙方兵的手,用力地晃动了几下,似乎要说的话都在手心里传递着,接着挥手再见。 坐进车里,齐天翔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乎并没缓解心中压抑的情绪,心里觉得沉沉的,这一上午的事情,使他对华沂市的事情,更多了一份担心。 可现在需要考虑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下来需要向赵浩南书记的汇报,以及随即可能出现的棘手问题。 齐天翔似乎觉得时间太过漫长,就像这平坦的高速路一样,尽管速度快了许多,可还是觉得没有尽头。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六章 开工典礼 1 “今天很高兴,参加南山索道的开工仪式,这有违我在省委会议上作出的决定,那就是不参与开竣工仪式,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剪彩,更不题词祝贺。[燃^文^书库][]可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参与这样一个活动,而且是一条不起眼的索道的开工仪式,不是我心血来潮,也不是有什么用意,而是内心无法抑制的感动,是工程的意义特殊,因为我们祝贺的不但是一条索道的产生,而是我们国有企业困境中艰难地转型,是一条职工生存和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 面对着海东黄金集团数百名职工代表,以及媒体记者的镜头,赵浩南的讲话富有变化,也极富煽动性,自然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他完全能够预料到的结果,也是自信必然会有的效果,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接着说:“谁能想到一个多月以前,还在苦苦等待中无奈地期待生活好转,甚至不惜围堵办公楼表达意愿的黄金集团职工,今天就盼来了云开雾散,就迎来了新的希望,新的未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党和政府,特别是国有企业负责人,心里装着职工的生活,满心想着社会的稳定和繁荣,倾尽全力殚精竭虑为了企业的生存发展努力着,这就是最大的关爱,就是最大的贡献。” 赵浩南的讲话又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赵浩南环视了主席台上几位的表情,接着说:“国有企业应该怎么做下去,困难企业应该怎么办?这是困扰着政府和企业共同的问题,脱困的方法也很简单,改制或者干脆卖掉就是了,企业获得了一笔安置费用,政府获得了相应的收入,甚至地皮还能开发房地产,何乐而不为?这些简单实用的方法几年来很流行,但这样做的后果想过了吗?大批的职工下岗失业怎么安置?谁来保障他们的基本收入和生活?都推给政府吗?政府有能力包住所有职工的未来吗?这样的难题不该引起我们的警惕和思考吗?” 赵浩南似乎有些激动了,微微提高了声调说:“国家和各方面倾尽财力,建立起来的国有工业体系,数以万计的职工倾尽全力和青春智慧,建设起来的工厂,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不但为国家和地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源,还为广大职工提供了一个稳定有保障的家,这不是我们共同的期待和努力的方向吗?改革开放的最终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激化市场功能,完善经济体系,在保障社会繁荣的同时,改善人民生活,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更好更有保障的生活,是让所有的国民享受到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红利,而不是拉大贫富差距,制造更多的社会不平衡和矛盾,或者创造更多的亿万富翁和城市贫民。如果改革造成了这样的社会现实,那改革的意义何在?广大民众为什么要参与并拥护这样的改革?这是我们每一个拥有权力的决策者必须思考的问题,也是必须正视的问题。” 赵浩南的讲话引起了全场的共鸣,掌声更加的热烈,这些压抑在心中很久的疑惑,以及长期困扰的现实和理论问题,似乎一下子都涌上了脑际,只好停顿了片刻,调整了思路,缓缓地说:“我们的国有企业,承担了繁重的社会责任,企业职工更是为社会发展和改革开放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我们应该对国有企业有着深厚的感情,对做出巨大贡献的企业职工负起应尽的责任,这就是我要说的国有企业的另一个出路。市场经济的本质是竞争经济,需要创新驱动,这点我们的国有企业有很多的欠缺,不及民营或私营企业机制灵活,用工灵活,甚至薪资灵活,但正是这些不灵活带来的是稳定,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稳固,还有就是可以为国家安全和重大基础性工程提供必要的保证,我们做的是百年工程,开的是百年老店,需要的是技术和基础的稳定,这点不夸口地说,我们的大多数国有企业,具有民营或私营不具有的优势和能力。真正国家需要的,人民需要的,还是这些能抗风雨,能给职工有效庇护的大型企业,对于暂时存在的困难,需要有负责任的地方政府,需要负责任的企业领导人,更需要广大干部职工,几方面群策群力,以旺盛的热情和精力,共同努力,克服企业暂时的困难,让国有企业充满活力,焕发生机。这就是省委省政府倡导的二次创业的本意,也是经济腾飞的必须。” 赵浩南说到这里,索性站了起来,挥动着手臂,大声地说:“黄金集团开了一个好头,为全省国企脱困作出了表率,我要为这种勇于创新,不等不靠的精神点赞,要大声赞扬支持,并大力肯定这种急职工所急,想国家所想的做法,这就是我的态度,也是省委省政府的态度。” 赵浩南的举动,以及极富热情的讲话带来了极好的效果,掌声持续不断,也给他的讲话一个很好的结尾。赵浩南很满意自己的讲话,也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不禁微笑地环视着会场内鼓掌欢迎的干部和职工,慢慢坐下来,耐心地等待着仪式下面的议程。 作为赵浩南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说什么,怎么说,什么时候说,都是非常娴熟掌握的技巧,是不需要事先准备和思考的,而是根据需要和目的,随时都可以应用的手段,说政治计谋可以,说政治智慧也很恰当。这样的讲话和表态,不但是此次开工仪式的需要,也是全省经济工作重心转移的需要,全省的经济形势需要这样明确的声音,中央需要这样的表态,作为经济大省的河海省,稳定和发展是必须协调一致的矛盾,任何的偏差都是不可容忍的。近一个时期以来,面对错综复杂的经济形势,赵浩南觉得自己的声音弱化了,尽管是自己有意识地做法,或者说是缓解矛盾和冲突的避让,但还是引起了方方面面的关注,也引起了一些猜测和混乱,短期内可以,长期如此势必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作为一个重要省份的一把手,较长时间没有明确的声音,没有自己独特的意见和姿态,于情于理都不适宜,因此这样的讲话和姿态,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通过新闻媒体的渲染和推动,实际效果会更加突出,意义也会更加明显。 赵浩南讲话之后,庞航斌和楼为民相继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赵浩南书记的讲话极力赞扬,对索道工程的顺利开工表示祝贺。接下来省国资委、旅游局、南山景区管委会负责人也发表了贺词,承建索道工程的施工单位负责人也讲了话,郑重表示一定保质保量安全如期完成施工任务,为黄金集团的转型发展做出贡献。 原本还安排了齐天翔的致辞,但被齐天翔坚决地推辞了,作为纪委书记,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无论说什么都是不适宜的。另外齐天翔非常抵触这样的表面文章,只是碍于赵浩南的情面,否则开工仪式都不会参加。事情可以做,谋划和方案设计都可以亲力亲为,但出头露面的机会却是不情愿的。如果没有赵浩南的参加,他可能不会参加这样的开工仪式,尽管在黄金集团的脱困和出路方面,他付出的心血一点不比曙光厂少,但在感情方面自问还是倾向曙光厂多一些,他可以专程参与曙光厂安居小区的竣工仪式,却不愿参与黄金集团的索道开工仪式,究其原因还是感觉不一样。 其实昨天晚上,齐天翔向赵浩南汇报完华沂市的情况之后,就准备连夜返回的,被赵浩南强留了下来,也就没办法拒绝今天的开工仪式,但强调只以看客身份出现,什么伯乐,什么策划者,都是扯淡,不要提,提他也不认。 这是今天早餐后齐天翔特意与黄金集团总经理方永新反复交待的,尽管方永新不是十分理解和情愿,但看着齐天翔认真的眼神,还是勉强答应了,可主席台安排座位时,还是与赵浩南紧挨在一起,让齐天翔很是为难,尤其是电视镜头始终对着赵浩南和自己,怎么也躲不开。能与赵浩南同时出现在全省万千观众面前,似乎什么都不用说,又什么都说了。 那边刚摘了几位市级干部的官帽,这边就意气风发地与省委书记同台亮相,意味不言自明,而更多的议论或非议更是难以阻挡。这是齐天翔最不愿看到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华沂市的惩治**,本身就有震慑和警示意味,能够与省委书记同时出现在电视和报纸新闻里,就更说明了问题,也间接地证明,所有的行动都是得到省委书记赵浩南的支持和同意的,这也可以使一些注视的目光有了明确的方向。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也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所有的嘉宾致辞结束之后,方永新继续主持仪式,就在他宣布请职工代表王师傅讲话之后,王师傅快步走上台来,接过方永新手中的话筒,清清嗓子大声说:“我是个工人,没有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和台下所有的职工兄弟们都清楚,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谁几次三番的调研,心贴心地与我们座谈交流,一起想办法,今天这样的时刻,我们更想听听他的感想,更想得到他的祝福,大家说是不是啊!” 王师傅的话得到了台下职工代表一致的响应,叫好声掌声响成一片,更有不少的声音喊着齐书记的名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齐天翔身上。 看到台下群情激奋的场面,王师傅接着高声提议道:“咱们请齐书记讲话,好不好。” 王师傅的提议又引来一阵喝彩,也使仪式场面热烈异常,尽管有些喧闹,可却气氛高涨。猛然的变故立刻打乱了原有的安排,齐天翔也在短暂的愣怔中缓过神来,疑惑地望着台侧的方永新,但看到的却是方永新疑惑不解的眼神,知道不是他刻意的安排,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变故是不应该发生的,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可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可对齐天翔却是个难题,赵浩南书记已经发表了热情洋溢,充满激情的讲话,而且获得了赞赏和热烈的掌声,接下来地方政府的负责人都发表了贺词,现在自己再来讲话,无论讲什么都不合适,而且反应过于激烈,不但会让赵浩南不快,也会使下来的议程变得别扭。 正在这时,赵浩南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齐天翔的手臂,微笑地示意他讲几句,看着齐天翔为难的神色,就对着话筒高声提议道:“天翔同志为黄金集团脱困作了很多工作,前后几次深入山区调研,可以说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职工们很想听听他的感想,这样的要求应该满足,下面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齐书记讲话。” 赵浩南煽动着台下职工们的热情,也在为齐天翔解围,其实也是为自己解围。职工代表的提议充分说明了倾向,论职位他赵浩南最高,论贡献却是齐天翔最大,成为今天仪式的主角是肯定的,获得巨大的喝彩也是完全可能的,从齐天翔的为难神色赵浩南知道他的担心和顾虑,心中微微有些宽慰,也赞赏他的细心敏锐和善解人意,索性表现出大度,既维护了职工的情绪,也打消齐天翔的鼓励。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七章 开工典礼 2 在赵浩南的鼓励和台下职工的热烈掌声中,齐天翔站起身来,拿起了话筒,缓慢但却饱含深情地说:“非常感谢工人师傅们的好意,盛情之下其实难附,我又作了什么,值得工人师傅们感激和记挂,其实最应该感激的是我,是黄金集团所有的干部,应该感激工人师傅们的善良和宽容,应该感激这么多年默默坚持,默默忍受的工人师傅们,以及家属们,是他们给了我们时间,更给了我们改正错误的机会。[燃^文^书库][]” 齐天翔情深意切的话真挚而贴切,立时使台上台下鸦雀无声,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下来的表露,齐天翔没有间歇,接着说:“今天这样热闹的场合,使我不由想起一个多月前办公楼前的哪一幕,都是这样寒冷的冬天,都是充满期待的眼神和希望,唯一不同的只是那时是开端,现在却是起步。尽管有变化,但变化并不是很大,起码与工人师傅们的期待,还有很大的差距,可以说是刚刚起步。这个冬天大家还要忍受失业的无奈,以及生活的困顿,而且还要在下来的旅游集散地规划和建设中,牺牲一定的利益,还要重建家园,这些不但需要大家继续忍耐,更需要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齐天翔的话无疑是给旺盛的情绪泼了冷水,也可以说与其他几位领导的鼓动格格不入,有些不合时宜。齐天翔也很快意识到这点,很快调整了语气,温和地说:“这就是我想起了以期的原因,但相对于那次的聚集,这次的聚会预示着我们终于起步了,终于动起来了,就像现在的气候,严寒异常,甚至比任何时候都冷,但毕竟严冬之后是温煦的春天,是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的温暖,下来更是我们山区最美的季节。相信我们会用双手,建设更美的家园,更美的环境,也一定会迎来最美最好的未来,最幸福最快乐的生活,为此我愿意与大家共同努力,共同期待美好的明天。”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了,大家也仿佛被唤醒了,掌声欢呼声一起响起,而且长时间经久不息,将仪式推向了aha。仿佛是刻意的安排,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节奏,以至于方永新制止了几次都难以让火热的情绪平息下来,赵浩南也不由站起身来鼓掌,赞许的目光始终望着齐天翔,也十分满意齐天翔谦逊的做派,以及真挚的情感表露,似乎这也是他需要的效果。 赵浩南的举动带动了主席台所有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对齐天翔鼓掌支持,也使得下来的活动简单了许多,会场高涨的情绪推动着直接就进入了奠基仪式,省却了方永新宣读祝贺单位和个人名单的程序。 各位领导在礼仪人员的引导下,按照顺序走向不远处的奠基地点,其实也就是在索道基桩的附近,挖了一个大大的深坑,里面浅浅地埋着一块镌刻着工程名称和时间等基本要素的青石碑,坑边提前摆好了铁锨,锨把上醒目的红绸子,明示着铁锨的与众不同,映衬着周边大大小小的施工机械,还真是有开张大喜的气氛。 领导们和职工代表依照事先的安排,在深坑边围成一个圆圈,拿起各自的铁锨,在喧闹的鞭炮和喜庆的音乐声中,挥动铁锨,象征性地铲了几锨土,等待电视和摄影记者,完成了新闻摄像任务后,纷纷放下手中的铁锨,慢慢走回远处停放的大小车辆前,也就结束了这样一场盛大的开工仪式。 齐天翔紧随着赵浩南,在庞航斌、楼为民,以及方永新等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到赵浩南乘坐的轿车前,等待工作人员殷勤地打开车门,在低头钻进轿车之前,回身握住齐天翔的手,温和地笑着说:“我还要接着走几天,你就直接回河州吧!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做就是了。”说完话,赵浩南挥挥手与送行的干部和职工告别,优雅地转身钻进轿车,缓慢地扬长而去。 赵浩南乘坐的轿车一启动,庞航斌、楼为民、省国资委、旅游局等领导纷纷走向各自的座驾,山外赶来的职工代表,也登上了大轿车,按照先后顺序缓慢地启动,很快就形成了一列长长的车队,慢慢地消失在大山的皱褶里。 直到长长的车队完全消失在眼际,齐天翔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站着的方永新,以及海城市市长李铭风、德清市长张汉杰,以及两市政府相关局委的负责人,以及矿区乡镇的负责人,长舒了一口气,温和地笑着说:“好戏正式开始了,开场锣鼓过后就需要见真章了,下来就要看实际的工作了。” “是啊!这事还得齐书记拿总,你看咱们这协调会是在哪里开?”海城市市长李铭风讨好地笑着对齐天翔说:“不行就回海城开吧!或者回德清市开也行!” “既然来了,就不要来回折腾了,就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对付就行。”齐天翔淡淡地回应着李铭风,目光转向方永新说:“还是方总给找个地方吧!我时间不多,下午还要赶回河州去。” “这个点了,不如我们就去矿区食堂吧!”方永新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想了想,笑着对齐天翔说:“反正一会就要吃午饭了,就不要来回折腾浪费时间了,只是大食堂,没有什么好吃的大菜。” “有馒头就行,再一人来碗大烩菜,暖暖和和不比什么珍馐美味养胃?”齐天翔饶有兴趣地看着各位,调侃着补充道:“而且定个标准,安排个固定菜式,今后所有来视察或办事的都吃这样的午餐,别什么事还没有做,就胡吃海塞地把那点钱都折腾完喽!” “还是齐书记,就是会算计,这还没开始工作呢,就想着办法省钱了。”李铭风望着齐天翔,又看看各位,凑趣地说:“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开源节流,这是穷家过日子的法宝,开源不容易,需要到处磕头化缘,可节流就容易了,嘴里省省就出来了。”齐天翔有意苦着脸,似乎真是穷家当家人在诉苦,看着大家都忍不住笑意,就呵斥着方永新道:“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多等半个小时,每人还不多吃半个馒头?” 说着话,齐天翔笑着向附近的食堂走去,使得各位赶忙随后赶了上来。齐天翔很满意自己营造的这种宽松的气氛,往往在讨论严肃的,甚至严酷的问题之前,能有这样和暖的环境和气氛,会给讨论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在学院时就屡试不爽的经验,这几年还真发挥了不少作用。 走进矿区食堂,方永新指挥食堂工作人员很快就将几张方桌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拉来几张长凳子,很快就具备了会议室的功能。 齐天翔随意坐在了桌子边上,笑着等待各位按照各自的级别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一番忙乱之后终于归于正常。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一圈参加会议的各位,慢慢地说道:“算日不如撞日,只要需要,每天都是黄道吉日,今天市、县、乡三级领导坐在一起,的确不容易。咱们长话短说,说之前我先声明,咱们的时间有限,精力也有限,会议定了的事情,就要认真落实,负得起责任,如果不能负责的就请现在离开,请能负责的同志来,这不但对市、县、乡三级政府有效,对职能部门同样有效。” 齐天翔通过语言将会议巧妙地引入正题,神情也渐渐严厉起来,简短而直接地说:“现在随着索道工程的开工,一系列的问题就紧迫地摆在了面前,这包括矿区规划、搬迁改造、旅游设施建设、环境整治、管理和服务人员招聘培训,以及公路建设等几项。除了外界到矿区的公路需要省里面对接之外,所有的工作包括资金配套,都是我们市、县、乡三级政府和职能部门分内的事,不等不靠自己就能办到,关键看我们自己怎么做,有没有信心和干事创业的信念,以及为社会创造价值,为群众谋福利的宗旨意识。” 齐天翔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提高了声调说:“我看了你们的规划方案,也看到了你们给省政府的请示报告,对于你们初步确定明年七月份完成索道建设,基本建成旅客集散地的想法,以及利用一到三年的时间,建成拥有接待、住宿、旅游中转和娱乐设施等多功能服务中心的设想,我没有异议,也充分支持。现在我强调一点,那就是建设和稳定的关系,也就是合理拆迁和维护群众利益的问题,既要有时间上的紧迫感,又要规范拆迁行为,不强拆、不逼迁,不伤害群众利益,不与民争利,这项工作怎么做,需要各级政府,特别是作为项目主体的黄金集团,做好预案,进而积极稳妥地做好工作。” 齐天翔的语速开始加快,几乎就不给与会者思考和喘息的机会,就接着说:“这是一个衡量我们地方政府执政能力和服务能力的一次考试,能不能得到群众的满意,就是项目成败的标准,也是项目存在的基础,要相信群众的觉悟,充分尊重职工干部的意愿,又要把困难想到前头,不夸大预期,不掩盖矛盾,不能利用项目变相搭车,扩大征地拆迁范围,也不能打折扣。”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方永新,定定地看了很久,才微笑着说:“矿区和南山镇基本重合,索道建设占用山地的工作由南山镇来做,矿区搬迁和职工住房拆迁、转移的工作由集团来做,我希望集团拿出国有企业集团思想政治的优势,发挥工青妇和居委会等各级群众组织的优势,将我们企业优良的传统继承和发扬下去,创造出一个新形势下思想政治工作的典范和典型来,为下一步全省国企改革和转移,创出一条经验来。做好了这一点,就是黄金集团对全省国企改革工作最大的贡献。” 方永新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点他的将,惊愕间赶忙神情庄重地点着头。看着方永新的表现,齐天翔很满意,温和地接着说:“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个机遇,可以利用这次整体搬迁改造的机会,认真规划和改善职工的居住条件,提高收入还是其次,稳定的就业机会,安定的生存环境才是真正应该考虑的问题,希望能够做好职工思想工作,调动职工的积极性,群策群力做好这项工作。为下一步矿区的综合治理和环境整治,打下良好的基础。这头一脚就看你们的了。” “请齐书记放心,你都把路铺好了,我们再走不好,就太辜负你的一番心血了。”方永新激动地站起身来,严肃地说:“正如你说的,矿区职工的素质和觉悟还是可以信赖的,现在我们就是将矿区所有的群众资源都利用起来,根据各家各户的情况,分门别类做相应的工作,而且是群众帮群众,干部带头,思想工作做细,各种利益关系摆明,进展基本顺利。这点请齐书记放心,决不会出现逼迁、强拆,甚至侵害群众利益的事情,出现一起,你撤我的职。” 方永新话音刚落,南山镇书记王强就接着说:“请齐书记放心,南山镇完全支持这项利民和加快地方发展的大好事,这么些年,我们依托黄金集团,得到了很大的实惠,这次整体规划和改造,更是让我们改变了面貌,我们一定做好山林的征集和补偿工作,决不拖项目的后腿。”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八章 开工典礼 3 接着德清市市长张汉杰也表了态,自然是全力支持,全力配合,全力而为。[燃^文^书库][]作为县级市的德清市,处境相当尴尬,黄金集团大部分在德清市境内,可冠名却是海城市黄金集团,管辖权却在省国资委,人、财、物等关键环节都没有德清市什么事,尽管地方税收可以增加一部分收入,但相对于每年海量的黄金流出,地方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而且还要进行必要的配合和支持。以前集团庞大的时候,德清市是充分沾了集团的光的,教育、医疗、交通、市政设施等等都是集团,也就是国家投入,随着集团瘦身之后,集团的小学和中学都交给了德清市,集团医院也部分转移给德清市经营管理,一下子增加了很大的负担,可不堪言却又难以说明。尤其是国家整顿黄金开采和冶炼秩序,关闭了所有地方中小型开采和冶炼企业,切断了德清市赖以生存的财源,加之集团经营困难,大批职工待业或转岗,更是使德清市的情况雪上加霜。能够有一个转型的项目使集团起死回生,当然是地方政府的希望,可更希望的还是有大量的资金投入,现在不但需要德清市配套,而且还要拿出部分资源和土地,怎么说都不痛快,但省里全力支持,海城市大力推动,包括楼为民书记也积极奔走,张汉杰当然不能说什么,可内心深处却有不少的想法,却难以出口。 相对于张汉杰的心口不一,海城市市长李铭风的表态却是充满激情的,对于黄金集团的项目,以及与此带来的推动和变化,非常赞赏并全力支持。这不但是海城市政府的态度,更是他李铭风的态度,其实能够引起省里,甚至更高层面的关注,才是李铭风的真正用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市委书记庞航斌明年就到站了,不管是进一步退到省人大,还是就地退到市人大,都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引起省委的重视,顺利接班才是关键的步骤,而且对黄金集团解困,他也与庞航斌的意见不一致,作为全省最大的黄金开采和冶炼企业,无论从影响和作用,都是其他地市所无法比拟的,毕竟作为重要的矿产资源,海城有黄金生产这一块,就必然能引起省里的重视,像庞航斌主张的改制或干脆合资,不但简单,而且目光短浅,倒不如自己主张的一业为主,多种经营来得实在,这在省长林东生的态度上就充分证明了的。年初林省长来海东市调研,就曾不客气地训斥过庞航斌的建议和想法,称之为败家子。也就是齐天翔的思路和想法,使他觉得有文章可做,自从上回齐天翔调研之后,李铭风的态度相当积极,为此还引起了庞航斌的不快,而这次赵浩南来海城,充分肯定了海城市委市政府积极支持黄金集团转型发展的作法,很大程度上是对他的肯定。不到一年的时间,省里的几个重量级领导先后调研海城和黄金集团,证明了他的判断,黄金集团不但是海城的标志,在省委省政府的眼中,也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他要抓住这个机会,使这个索道不但成为黄金集团的上升通道,也能成为自己的上升通道。 李铭风表态之后,与会者的目光都集聚在了齐天翔身上,齐天翔明白是在等待他的最后总结,其实所谓的协调会,或现场办公,说白了就是相关领导到场,各方碰面,把需要解决的问题摆到桌面上,主要领导拿总,把一个既定事实强行推进下去,很有些马不喝水强按头的意味,但因为效果好,容易督促落实,很多领导都热衷于开各种形式的现场办公会,以至于教育、医疗,乃至计划生育工作,都现场办公,靠行政命令强行推进。对于这种简单草率的工作方法,齐天翔很是不以为然,任何工作都得有相应的规划和周密的部署,责任到人,这比任何的现场会效果都好,但今天情况特殊,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而且也不容许过多的反复,只能简单一点,有时基层工作,简单一点,甚至粗暴一点,效果反而更好,这点齐天翔还真是难以适应,却又无可奈何。 “几位当家人都表了态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应付,我都认为是真心的,也当了真话来听。”齐天翔环视着各位,慢慢地说道,尽量放缓语速,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说:“意义和作用,大家比我都明确,也就不用我多说了,下来就是抓落实,这才是见真章的事情,比任何的表态都实际,希望我下回再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矿区,不一样的南山镇。” 说到这里,齐天翔露出了笑容,呵呵笑着说:“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吃饭,坐在饭桌前的目的,还是为了吃饭,现在吃饭,其他的事情饭后再说。” 齐天翔的轻松调侃使桌子边的气氛立时松弛了下来,也都似乎得到大赦令一样,露出了宽松的表情。能够与省里的大领导一起开会,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面地开会,是很多乡镇干部,甚至市县职能部门的干部,不敢想,也是不能遇到的事情,紧张局促是难免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听到齐天翔笑着宣布吃饭,无疑是最动听的声音了。 听到齐天翔宣布会议结束的话,方永新赶紧站起身来安排,几个食堂的工作人员端来几个大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大烩菜,还有白白的馒头,另外还专门熬制了小米粥,就着现有的长条桌,摆了下来。 先时大家还比较拘束,看到齐天翔大大方方地端起碗来盛了一碗大烩菜,拿起桌上盘子里的馒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就纷纷动手忙活了起来,本身又到了中午,简单的大烩菜也容易入口,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一大圈子人,特别是以往难得一见的领导们,围着几个大盆子吃大烩菜,很快就被陆续进来吃饭的职工,当成了一道难得的风景,围观的和吃饭,很快就融入了一体,形成了怪异,但却其乐融融的场面。 吃完了饭,齐天翔等人走出食堂,散布的散布,聊天的聊天,等待来吃饭的职工纷纷走出食堂,工作人员清扫完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接着开会。 下午的会议主要解决规划中的细节问题,相对简单很多,基本上是黄金集团对海城和德清两级政府的职能部门,有争论也有感谢,气氛始终宽松平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结束了。 齐天翔始终耐心地看着,脸上是会意的微笑,情绪也显得高涨,直到会议结束,坐到了自己的车里,才觉得疲惫,也恍惚地有些犯困的感觉。 从昨天上午,一直到下午这个时候赶到海城市,直到现在重新坐进车里。几十个小时,齐天翔觉得自己仿佛就没有休息,特别是昨天夜里,连夜起草了一个关于河州重机集团财务情况,以及应对情况的报告,几乎就没有合眼天就亮了,又开始了这一天的忙碌,齐天翔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严重透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才行。 可身体放松了,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一样,昨天下午到海城市后的一切,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离开华沂市,四百多公里的路程,紧赶慢赶,到了海城市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路上与赵浩南的秘书小李通了电话,知道赵浩南下午的行程安排是先视察海城市城中村改造,而后是听取海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现在应该是在市委听取汇报,汇报之后回海城宾馆就餐。得到这样的消息,齐天翔就径直驱车到了海城宾馆,进到房间里休息等待,似乎没有太大的功夫,小李就来请他,说是赵浩南书记已经回到房间,请他过去说话。 跟随小李走进赵浩南宽大的套间,赵浩南正在简单的洗漱,就笑着让齐天翔先坐,小李刚把茶水倒好,赵浩南就走了进来。 “怎么样啊!这一天够你忙的,几百公里的车程,不是很轻松啊!”赵浩南呵呵笑着坐在了齐天翔对面的沙发上,温煦地神情望着齐天翔,补充说道:“不是不心疼你的身体,只是一则黄金集团的事情还需要你过问,二则前两天你提到的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问题,两天来越想越不对劲,向请你过来仔细再听听,尽快商量出来个办法,不能等出事了再想办法补救,就来不及了。还请天翔你谅解啊!” “您太客气了,这不是我分内的工作吗?做好是应该的。”齐天翔望着赵浩南认真地说,或许觉得话说的有些太过正式,就微微笑着说:“我不是年轻吗,累不着。” “也就是年轻啊!真让人羡慕。”赵浩南感慨地说着,随即沉着脸说:“不过还是得悠着点,你可是零部件出过问题,返厂大修过的,不能过于劳累。” “我知道,忙过这一阵就好了。”齐天翔憨憨地笑着,望着赵浩南的神情,试探着问道:“您也忙碌了一天了,我还是晚上再给您汇报吧!” “别来这套虚头巴脑的虚词,我累什么?自从坐上这个位置,每天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赵浩南瞪了齐天翔一眼,无奈地笑着说:“不是我说给人家听,就是人家说给我听,要么是听了再说,要么是说了再听,每天就这么过去了。那一句是自己想说的,那一句是自己想听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了,就这么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官场就能自如把握了吗?” “您说的可不只是自己啊!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也是这样吗?”齐天翔附和着赵浩南的感慨,不由想了一下说:“都说职场中人容易产生懈怠和忧郁,看来连赵书记都不能免俗啊!” “偶,你这说法有点意思。”齐天翔漫不经心的话使赵浩南兴趣浓厚起来,不由笑着说:“说来听听。” “这也不是我的发明,而是有人总结出来职场的规律,所谓一年学,两年忙,三年顾不了爹和娘,婚嫁不敢试,不敢要儿郎,几年辛苦拼下来,不知明日春和夏,枉论兴趣和理想。”齐天翔慢慢想着背诵着,望着赵浩南的说:“这是现今职场的真实写照,也是白领一族的苦悲生活,要竞争,要谋高薪,自然要舍弃很多亲情和爱好,甚至不敢结婚,不敢要孩子,每日里不是谋划着更高的职位,就是放着别人谋划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久而久之,时间长了,不是抑郁,就是懈怠,每天从事相同的工作,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信念,没有理想,更没有更远一点的目标,当一切缺乏了激情,不懈怠还能做什么?” 说着话,齐天翔笑呵呵接着说:“都说官场如战场,每天都如临大敌,稍有懈怠就会满盘皆输,可听您一些话,看来官场也有打盹的时候。” “你还真能说,看来需要向你天翔学习的事情很多啊!”赵浩南感慨着,由衷地说:“也就是能向你天翔同志说说真心话,对门外的人我只能是个领导,是个拥有权力和绝对权威的强人,不能说累,更不能说懈怠,只有在你天翔面前,我才能是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大哥,是个身心俱疲的老大哥,要么说羡慕你呢,年轻真好!” “快别这么说,您这么说让我承受不起,真的受不起。”齐天翔慌忙站起身来,似乎不经意间窥见了赵浩南的**,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喃喃地说:“您精力旺盛,正当年呢!” “也别安慰我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消息尽管密闭不宣,可也不是潘多拉的宝盒,可以永远封闭,总是会有打开的那么一天,到时候出来的是天使,还是魔鬼,只要看运气了。”赵浩南温煦地笑着安抚齐天翔,随即转换了话题,坐直了身体,似乎也就调整了情绪,缓缓地说:“先说说华沂市那边的情况吧!” 赵浩南的话使齐天翔稍稍安心了一些,近日从北京朋友处得到消息,说中组部已经谈过话,估计很快就会调离河海省,进京后的方向还不明确,估计会是人大或政协,但也不排除更上一步的可能,但从赵浩南话语和情绪变化看,再上一步的希望微乎其微,不然不会是这么一个失落的状态。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六十九章 开工典礼 4 齐天翔不敢往下想,想下去可能会更可怕,而且对面的赵浩南也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就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说:“经过缜密的部署和细致的考量,我们决定就在华沂市委常委会上对李东河和**飞宣布双规,这样既起到了震慑犯罪,又有很好的警示同志的作用。[燃^文^书库][]省公安厅和市纪委协助配合,李东河与**飞已经分别被送到了清河市和河西市关押,还有市政协副主席,华沂钢铁集团总经理韩毅胜,也被异地关押。下来将对华沂市所属县市和职能部门,涉嫌贪腐的干部采取措施,已经交办给市纪委孙方兵具体负责,省纪委的小李等几个同志协助后续处理工作。” “一次双规三个副地级干部,其中还有两个是市委常委,怵目惊心啊!”赵浩南静静地听齐天翔说完,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问:“县区市和职能部门涉及的干部,数量不会少吧!” “数量不少,不说有些问题,可以采取党内处分挽救的干部,单需要采取组织措施处理的就有四五十人,可以说涉及全市各县区市和重要职能部门,是大面积的**啊!”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着,看着赵浩南的眼神充满忧虑,不无担心地说:“华沂市这次可以说是塌陷式危机啊!必要时需要省委选派部分干部协助工作,不能因为反腐影响了地方党政工作大局和稳定的社会形势啊!” “这你天翔同志不用担心,现在我们的各级机关,哪怕就是乡镇和街道居委会,都是人满为患,可以说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部。”赵浩南恨恨地咬着牙,硒笑着说:“怕的不是干部从哪里选配,而是**干部的前赴后继,哪有这么多的干部往**这个窟窿里填,国家和社会还有多少利益能够这样糟蹋,老百姓还能容忍我们多久。” “是得从制度设计,作风建设和措施落实,以及监督监管方面进行完善和规范了,使每一个干部心中有底线,头顶得有高压线,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使权力始终在监督和阳光下运行,不然干部真就成了高危职业了。”齐天翔谨慎地看着赵浩南的神情,斟酌着说:“可以按照现有的党纪规章,按照作风建设、制度建设和措施实施同步进行的方法,由省里在华沂市进行试点,利用华沂市作为革命传统基地的优势,先行先试,取得一定经验后再全省推广。” “还是你天翔同志的头脑灵活,思路广,就按照你现在的想法,尽快形成一个初步的方案,由你牵头督促实施和落实。”赵浩南点头赞许着齐天翔的想法,认真地说:“这事要抓紧,一刻也不能放松,地方和部门领导缺位的现象不能长期存在,会出问题的。” “拿方案可以,参与规划和设计都没有问题,组织实施的事,还是由组织部门比较好一些。”齐天翔面露难色,急切地分辩着,语气恳切真挚地说:“另外我手头上最近事情的确比较多,恐怕力所不及,耽误了大事。” “你这个天翔同志啊!谦虚是好事,但谦虚过分就会误事,尤其是关键时期,更是不能思虑过度,河州重机集团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是好心,也充分地考虑了老林和省政府的面子,结果呢,是不是很被动?”赵浩南阴沉着脸,声调低沉威严,似乎有些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淡淡地说:“这些先不讨论,放到回到省里再说,而且我说的时间不能太久,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要实施,完全可以等你将手头的事情,慢慢处理完再做也来得及,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更不用背思想包袱。” 赵浩南定定地盯着齐天翔的脸,缓和了语气,随即转换了话题,微微笑着问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黄胖子是不是给你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啊!” “麻烦到没有,只是脸色有些难看。”齐天翔如实地说,他知道赵浩南一定会这么问,也知道赵浩南想知道什么。不由想起上午黄长江的表情及表现,但这样的场合,他不愿过多地说什么,更不愿添油加醋地复述黄长江的话,以免给情绪不佳的赵浩南,再增加不快。 “不好看就对了,就应该不好看,而且还应该更难看。”尽管齐天翔说的平和,赵浩南还是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声音和声调都冷的发硬:“作为一个地区的党委一把手,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严重的大范围贪腐,他在做什么?即使没有参与,即使自身没有问题,难道就没有失察责任,难道就不该为这样的现状承担领导责任?每天都在做什么工作,就没有一点自责之心吗?” 赵浩南的话语字字如冰,眼里却像喷着火,似乎面前的齐天翔就是黄长江,连珠炮般质问道:“党把你放在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不说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和鞠躬尽瘁,起码的责任心和工作态度应该有吧!认真做事,认真做好本职工作还是本分吧!党委一把手应该做什么,党委工作制度界定的很明确吧,是不是要带领所有的干部严于律己,整纲肃纪,是不是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你在做什么?政府市长抓经济,党委书记也重点抓经济,党的建设,组织建设谁来抓,谁来管?又抓出了什么?经济数据很好看吗?除了卖企业,卖土地,这些年在农民和农村工作,民生保障,社会稳定和繁荣方面又做出了什么突出的工作?算称职吗?” 齐天翔默默地望着赵浩南,听着他句句如铁的质问,却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确,这些问题也一直困扰着自己,作为一个主政一方的地方大员,到底应该怎么做才算称职,才算尽责。政治、经济、社会是不同的三个形态,即使不考虑过于深奥的意识形态问题,微观的发展和稳定,以及安定和进步,也考量着一个地方执政者的能力和智慧,而且看似三种不同的形态相互交叉,相互影响,不能说发展了经济,社会就一定稳定繁荣,政治昌明经济就一定蒸蒸日上。民生问题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柴米油盐,可也不能忽视这些,因此并不是所有的地方主政,都明白这些问题,都善于理顺这些矛盾,省事的办法就是抓经济,要数据,或者盖高楼,要视觉效果,结果是楼越高越高,经济数据越来越好看,隐患和矛盾却越来越多,泡沫也越来越多,恶化的社会形态,激化着社会矛盾,形成越来越难处理的死结,还真的不能单纯从能力判断干部优劣,更不能以数据评判成绩,是得改变一下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改变,彻底改变,不能等事态难以控制再入手,那就是对党和国家事业的失职,是犯罪。”赵浩南坚决地说,似乎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齐天翔下着决心,“调整,再大的阻力也要克服,必须根本上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 说着话,赵浩南看着齐天翔,严峻的说:“你多考虑一下,先行拿出一个办法来,回去上常委会。”看到齐天翔重重地点头,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不说这个事了,你再说说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问题,这也是急如星火请你过来的原因,你再详细说说,问题和原因就不细讲了,重点是应对策略,要对症,更要有针对性。” 齐天翔望着赵浩南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委婉地说:“都这个点了,您也忙了一天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饭后再慢慢向您汇报吧!或者晚上我形成一个报告,明天早上请你过目吧!” “也好,这样更好!”赵浩南沉吟了一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这一说就忘了时间,都没有注意快七点了,你天翔同志一天都水米不打牙了,可能早就饥肠辘辘了。咱们吃饭去,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跟咱们联络感情呢!” “主要还是跟您,紧跟才能进步。”看着神态自若的赵浩南,齐天翔心里不禁暗暗佩服,现在的赵浩南也刚才震怒的赵浩南,以及更早以前情绪低落的赵浩南,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刻意掩饰,就是有着超常的自制力。这不但是年龄的关系,更是政治经验的表现,自己自愧不如,因此大着胆子,戏谑地说:“跟我亲近,不是找事,就是准备让我找事。” “你啊!哈哈哈。”齐天翔顽皮的神情引得赵浩南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温和地说:“今晚可要好好犒劳你几杯,我可是听说你齐天翔倚马可就的才情,而且半斤酒下肚,更是妙笔生花,我可是翘首期待着呢!” “戏说!戏说!玩笑而已,方家面前不敢造次,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齐天翔拱手作揖地笑着求饶,随即收敛起玩笑的神态,赶忙站起身,紧走几步打开了房门,侧身等待赵浩南出门。 赵浩南笑着慢步走过齐天翔身侧,伸出手满意地指指齐天翔,端正了神态,走向不远处走廊尽头等待的众人,也就预示着这场严肃的谈话正式结束。随着房门的关闭,谁也不知道刚才房间里两人说了什么,包括情绪变化,只要祥和笑意和融融的气氛持续着。 饭后,齐天翔谢绝了随后的活动,独自回到房间,开始了报告的起草。其实这些问题已经沉沉地压在心里很久了,自从上次专题向林东生汇报之后,齐天翔就不断地搜集相关的资料,并多次找金融和财务方面的专家进行咨询,探讨和寻求相关的解决办法,基本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解决方案,但由于时间的问题,尚不具备实施的条件,而且方案中河州重机集团自身改善是重大因素,可随后的变故打乱了这一切,只能从外部进行补救。 方案已经了然于胸,需要调整和补充的问题,以及相关数据的核实,特别是角度和行文方式的斟酌,还是很费了一番心力,以至于一万多字的报告,整理完成已经是凌晨了,齐天翔又反复认真看了几遍,才真正放心。 躺到床上,似乎刚闭眼眯了一会,小李就来轻轻地敲门,表示歉意的同时,告知他书记已经起床,如果报告整理完了,可以现在就拿给他。看表才不过五点多钟,齐天翔很是佩服赵浩南精力的旺盛,以及细致敏锐的办事风格,就匆匆洗漱了一下,随同小李走进赵浩南的房间。 没有客套,没有交谈,甚至连必要的寒暄都没有,赵浩南就戴上老花镜,抬头于报告之中,看的很仔细、很认真,甚至看到了后面,为了印证前面的细节,又翻到前面仔细地看,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次,才看完这一万多字的报告。 放下报告,赵浩南沉吟着没有说话,似乎忘记了齐天翔的存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齐天翔,简短地说:“复印一份留在我这里,你回去之后就把报告交给东生同志。” 赵浩南说完这些,看了一眼手表,温和地说:“还可以休息一会,你先去吧!”随后就像入定一样,头慢慢靠到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齐天翔看赵浩南没有其他的交待,就慢慢地起身走出了房间,赵浩南的态度变化他充分理解,毕竟事情重大,牵扯到河海省最大的国有工业企业,一旦出现财务危机,进而引发信用危机,随即就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样的连锁反应,甚至爆发更大的经济震荡,产生的影响就更是难以估量,不但省里难以容忍,更高层面的反应也难以预测。可全面参与挽救,需要动用几百亿元的资金,这些钱从哪里来,又怎么归拢,都需要充分的考量,稍有不慎就可能拖累河海省的整体经济,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齐天翔的报告尽管提出了应对办法,也对形势发展和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预判,但毕竟只是个报告,真正付诸实施,很多难以预计的问题,需要还是决策者的赵浩南思考和决定的,因此充分的思考和判断,甚至冷漠的表现,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之后的一切,都在印证着齐天翔的判断,赵浩南始终在思考,始终处在判断后果的思索之中,直到仪式结束告别时,赵浩南意味深长的话语,才传递出明确的信息,表明了他已经最终下定了决心,更表明了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即将全面开始。 想着这一切,齐天翔心里有些紧张,甚至有种接受挑战时隐隐的兴奋,但这种兴奋在轿车轻微的晃动中,很快就消失殆尽,疲惫中的齐天翔,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章 钱在何处 1 经过一夜休息,早上推开林东生办公室门的时候,齐天翔感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可以说精力和智力都达到了最佳的状态。[燃^文^书库][] “你可够早的,昨天刚回来就连轴转,小心身体受不了。”林东生笑呵呵的地看着齐天翔进门,缓缓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慢慢向沙发处走着,温和地说:“这还说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呢,没想到还是让你天翔同志赶了先。” “还是林省长早一些,你都坐到办公桌后面了,我才刚进门。”齐天翔谦虚地笑着,有意识地说道:“要不林省长您先忙着,我过会再来?” “别来这些虚的了,你能等得了?如果能等的了,还用得着一上班就来敲我的门?”林东生虎着脸,瞪了齐天翔一眼,随即转怒为喜地伸手示意他坐,慨叹道:“昨晚你一通电话,让我半宿都没有休息好,今天可是专程等待着你的到来呢!” 齐天翔微笑着望着林东生的眼睛,似乎是确定他的话的真实性,其实不用看就知道真假,看着林东生慢慢坐下后,才缓缓地在沙发上坐下,拉开手上的文件包,拿出报告,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林东生,又微笑着对送茶水过来的秘书小王,微微点头致谢。 看着林东生注意力转移到报告上面,齐天翔不禁左右环视着林东生的办公室,似乎很有兴趣地扫描着。 “不要东张西望的,要抽烟自己来,烟灰缸在茶几下面。”林东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齐天翔的动作,似乎一眼就知道齐天翔的想法,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要什么也自己动手。” 齐天翔弯下腰,从茶几下面将烟灰缸拿了上来,连同烟灰缸里面的烟和打火机,掏出一支示意林东生,看他不动声色地摆摆手,就点着了烟卷,慢慢走到窗户口,目光投向了空旷的窗外。其实,齐天翔的这一切举动,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波澜。 昨晚,可以说是睡梦中被带到湖畔茶社的,小王将车停到了湖畔茶社门口,停车的瞬间才将齐天翔惊醒,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地拿着手提包下车,吩咐小王不用等他,并交待他明天早一点到家里接他。 看着小王上车,发到轿车离开,才慢慢走进茶社古色古香的黑漆大门,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正看到雷翔东动作优雅地在服务员的指导下,似模似样地泡着茶。 “所谓学海无涯,艺不压身,老同学这是到了哪里学哪里,真是让人佩服啊!”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着,慢慢走进茶室,不解地问:“这是博士候茶呀,还是茶候博士?” “都不对,应该是博士献茶给博士。”雷翔东机智地反唇相讥着,站起身握了一下齐天翔的手,示意服务员不用服务了,笑着诉着委屈道:“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说好了六点左右,这都七点左右了,也没个人影,实在没事干,不学点什么怎么打发时间?这也真是,吃请不容易,请吃也这么难。” “下来是不是还要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了架子也大了,可再大的官也是行政官员,管不了你这大行长。好了,好了,我赔罪,我赔罪还不行吗?”齐天翔等待服务员走出茶室之后,微微笑着说道:“这个时段从海东过来的高速路上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车小车抢着走,这不但是赶路,简直就是赶命。还有下了高速,进了市区,还不是堵的一塌糊涂,你以为我坐的是警车,谁都得给我让道。” 说着话,齐天翔不依不饶地说:“找的这个破地方,全河州市最堵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吧!光下了高速过来就用了半个多小时,你要是定在高速路下口附近,看咱俩谁先到。” “嘿,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猪八戒倒打一耙,我这请客吃饭还处处不是了,这还有天理吗?”雷翔东被齐天翔抢白的瞪了半天眼,好容易等到齐天翔说完,才大声抗议道:“你这逻辑学还真是法学院学的,这不是强盗逻辑吗?这行政官员还真是嘴大,到哪里都有理。”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办公室主任不作,非要去当什么行长,活该。”望着雷翔东的神情,齐天翔故意刺激他,大咧咧坐下,瞪了雷翔东一眼,慢悠悠道:“小二,上茶,上好茶。” “得咧,爷请稍坐,茶马上就来。”雷翔东自知贫不过齐天翔的伶牙俐齿,就势欠了下身,做着店小二的架势,自己先就哈哈大笑起来。 齐天翔也呵呵笑着,拿出烟来,递给雷翔东一支,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望着雷翔东恳切地说:“火烧眉毛了,还得麻烦老同学给开导开导,这不弄了个报告,你给把把关,号号脉,看能不能行。” “你是纪委书记,又不是省委书记,用的着趟这个浑水吗?”雷翔东关切地看着齐天翔,接过齐天翔递过来的报告,不无担心地说:“这水太深了,弄不好自己也会被呛着的。” “覆巢之下安有累卵,火烧连营谁都跑不了。”齐天翔望着雷翔东,知道他的用意和好心,微微地叹了口气说:“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位卑未敢忘忧国,你还是这样热血沸腾,几年了一点没变。”雷翔东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端起茶壶给齐天翔倒了一杯茶,慢慢说:“你先喝着,我拜读一下你的报告。” “到底是老同学,知道轻重,先谢谢了!”齐天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不错,正宗的冻顶乌龙,味道不错。” 雷翔东瞥了齐天翔一眼,没有理他,专心看着报告。这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所谓的老同学,其实只是中央党校时几个月的交情,一个是政法大学法学院的副院长,一个是人行办公室副主任,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职业,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是博士,是哪一期中青年干部班唯一的两个博士,也是学位最高的两个。 报到时相互介绍认识的,竟然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几个月的交往,更是臭味相投。都有读书的习惯,都喜欢写文章,都对社会有着自己的认识,而且都涉猎广泛。结业后尽管各分东西,但交流和沟通却一点也没有减少,都在北京,工作和居住地点相距也不远,周末经常是相约在一起,喝酒聊天。常常就是这样,一个人看文章,一个人喝酒,而后是换个角度,一个人改文字,一个人喝酒,结果当然是兴尽而归,而且常常是大醉而归。 后来雷翔东离开人行,远走上海,进入一家股份制银行,交往不方便了,但电话交流一点也不少。再后来齐天翔离开法学院,挂职河海省纪委,交往渐渐少了一些,但电话还是经常联络的。随着金融业的扩张,雷翔东奉命来河海省,组建河海分行,一下子忙了起来,而不久之后,齐天翔又连连进步,联系就少了许多。但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狗皮袜子没反正,不管多久没有联系,一旦坐到一起,还是原形毕露,斗嘴顽劣没个正形。 前一个时期,调查河州重机集团财务来往时,雷翔东没少帮忙,后来发现集团隐藏的财务危机,还是雷翔东善意的提醒,而且帮齐天翔分析了存在的问题,以及可能带来的危害,也提出了几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随着问题的实质性进展,齐天翔不断向他咨询,今天从黄金集团矿区出来,第一时间就约了雷翔东,想再次听听他的看法,另外就是对报告把把关,毕竟是专业人士,眼光和意见都是专业的。 这么想着,齐天翔看着雷翔东放下了报告,知道他已经看完了,就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殷勤地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去,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意见。 “想听真话吗?”雷翔东慢慢端起面前的茶盅,轻轻抿着,嘴唇不停地眨巴着滋味,很久才幽幽地说:“报告看上去很美,也很有操作性,但风险太大,估计决策者会举棋不定的。” 看着齐天翔沉吟不语,雷翔东拿起桌上的报告,翻了几页,指着报告中的段落说:“你这报告中说到了资金筹措办法,开宗明义就把省政府作为筹资主体,这本身不错,原本就是省政府主导的事情,就应该承担责任。尽管解决办法中说到了设立一个投资公司,发行企业债券,全权承办资金的筹集使用和效益评估,并负责资金的归还,这都没有问题,但实施起来的问题和难度在哪里,想到了吗?” 齐天翔没有想到雷翔东简单地看过,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使他把握不准的问题。看到雷翔东提到了这个问题,就摇摇头,不再说话,等着雷翔东的下文。 “地方政府作为筹资主体,又设立一个全权的投融资公司,负责资金的筹集使用,这就使投资者和银行迷惑了,钱到底是借给谁了,谁才是还款的主体,投融资公司经营或管理不善倒闭了,谁来还钱?这样极端的例子不是没有出现过。退一步说,这样的公司行为,即使有政府背景,银行也愿意放款,但现在银行也都是企业化经营,而且是现代企业制度完善的经营模式,这样主体不明的大笔款项发放,能通过各家银行的三审制吗?这就是钱从哪里来的问题。” 雷翔东打开了话匣子,就一发难收,自顾自喝了一杯茶后接着说:“即使一切都没有问题,省委省政府的决策者们敢拍板吗?毕竟是可能涉及几百亿元的资金筹措啊!占到全省一年财政收入的将近一半,只为了挽救一个企业,这样的板拍下去,乌纱帽就时刻悬在了半空,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我给你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发生经济滞胀怎么办?国家收缩银根怎么办?河州重机集团财务状况恶化怎么办?市场大局发生重大变故怎么办?这些都可能随时发生,都可能影响到决策者的仕途,你说有人敢拍板吗?” “另外,报告中还有硬伤,是你没有估计到的。”雷翔东洋洋得意地望着齐天翔,故意卖着关子,等待着齐天翔识趣地递给他一支烟,并给他点上,才深吸了一口,慢慢地说:“你忽视了河州重机集团下属了五个上市公司,明年三月份开始就是股市年报披露的时间了,这样重大的财务事项不经过证监会审核,股东大会决议能通过吗?到时候怎么善后?” “说了这么多,说够了吗?”齐天翔不满地冲着雷翔东嚷嚷着:“说点有用的不行吗?这饿着肚子等了这么半天,就是听你唠叨这些?管用吗?” 齐天翔不由分说的嚷嚷,不但蛮不讲理,而且毫无道理,这也是他有意为之的一招,雷翔东能够这么说,一定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卖关子不说罢了,目的还是为了让他着急。自己的这手,其实也就是逼他透底,是没办法的无赖之举。 果然,齐天翔的话把雷翔东噎的喘不上起来,也把他气乐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笑了很久,才慢慢平息了下来,看着齐天翔,伸出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齐天翔,随后手指指指自己的脑子,不停地转动着。 齐天翔愣怔地看着雷翔东,一时被他的哑谜蒙住了,瞬间就恍然大悟,思绪似乎如大河溃坝,淤积在胸中难以解决的困惑,立时倾泻而下,很快就顺畅了,不由大声喊道:“你的意思,以你们银行为主体,一揽子解决这些问题?” 看到雷翔东满意地点着头,齐天翔兴奋地说:“真是听君一些话,胜读十年书,明知道省政府做融资主体风险太大,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银行,建立政银平台,由政府牵头企业,项目打包给银行,由银行以信托、基金、融资、融劵等多种方式,向资本市场筹措资金,这样不但银行信贷压力减轻,政府和企业都能够根据资金需求,随时调动资金,这不就是现代金融体系中的等差理论吗?真是忙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一层了。” 雷翔东对齐天翔灵敏的反应很是惊愕,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通晓了这么多的金融理论,自己只是简单的点拨,原本想过一会再慢慢地说给他听,谁知道他一听就明白,而且说得如此透彻,心里对他又加深了一些钦佩,但还是不甘心地说:“既然都明白了,还不赶快谢谢师傅!” 齐天翔从雷翔东酸酸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失落,心里也猛然咯噔了一下,暗自责备自己太过兴奋,一下子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使他没有了用武之地,难免心中不快。于是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端起茶盅,高高地举过头顶,朗声道:“弟子谢谢师傅点拨,大恩不言谢,跪拜就免了,弟子以茶代酒,请师傅满饮此杯!” 雷翔东哈哈笑着,伸手轻轻打了齐天翔手臂一下,不满地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弟兄俩还用的着这个。 症结打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许多,齐天翔和雷翔东就报告的一些细节又探讨了很久,茶没有喝太多,话却说了不少。直到兴尽意阑,才一起走出湖畔茶社。 也就是在这里的谈话,才使齐天翔下定了决心,连夜给林东生打了电话,约定汇报的时间。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一章 钱在何处 2 “这个报告浩南同志看过之后,是什么意见。[燃^文^书库][]”林东生认真反复地看了几遍,才慢慢合上了报告,沉思的片刻,才开口问道。 林东生的话将沉思中的齐天翔唤了回来,赶忙转身从窗口走到沙发前,坐下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表态,只是让复印了一份留给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这决心难下啊!”林东生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又等着他给打火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很久才缓缓将吐出浓浓的烟雾,似乎也将心中的担忧和顾虑吐了出来,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说:“几百亿元啊!可能还会更多,钱从哪里来?又怎么运作,怎么归还?没有其他不可预知的因素还好说,挺一挺几年就过去了,可这样的愿望毕竟只是良好的预期,真到了问题出现的时候,怎么应对?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党政一把手,不能不多想一下,多方面考虑啊!” 看着齐天翔不作声,林东生呵呵笑着,似乎是宽慰,又像是鼓励地说:“当然你天翔同志的报告里也考虑到了有利和不利因素,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思虑的很深,考虑的也很周全。这很好,显示了你负责任的态度,还有就是稳妥扎实的行事风格,但应该明白,你只是个执行者,相信也是一个有创新意识的最佳执行者,可毕竟你还不处在决策的位置,很多顾虑和担心你还没有,或者还没完全设想到。” 林东生的话直率而坦诚,而且直指要害,齐天翔脸色不禁有些赫然,也有些隐隐的局促不安。这些细微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林东生敏锐的眼睛,望向齐天翔的眼神立即变的和暖,温和地说着:“这不是说你,也是说我自己,我也是执行者的角色,决策者只能是浩南同志,因为他要为全省政治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福全责。这样说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现实体制所界定的,工作中出现的任何失误,他即使不用担具体责任,是不是还有一个领导责任需要承担?” 林东生说到这里,不由站了起来,提高了声调,坚定地说:“不说这些烦心的责任问题了,这样的话三天三夜也扯不完,更扯不清。决策的事我们还要耐心等待浩南同志考虑,相信他的政治智慧和使命感,能够有一个正确的决定。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细化你的报告内容,进行必要的分工,然后先动起来,即使不能完全实施你的报告,但也要做一些实际的工作,决不能看着河州重机集团这么好的企业,就这么垮了。这就是我的态度。” 齐天翔专注地看着林东生,知道他所表达的态度是认真的,也是发自内心的,而且也不可能有过多虚假的成分。本身就是主管经济的省长,对于河州重机集团这样的重点单位,关注是肯定的,也是不会看着这艘超级航母沉没的。另外作为林东生的性格,也不可能虚与委蛇,走到省长这样的高位,靠的就是务实和实干,而且性格刚毅,不落俗套,更不可能遇事推卸。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赵浩南离开后的空缺,传闻赵浩南调离后,最有希望的继任者就是他。尽管消息没有完全得到证实,不排除中央会空降一名继任者,但从消息来源的估计,空降干部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近年来大批量空降干部的作法,已经引起了几个省份干部思想的波动和不稳定,相信中央会慎重考虑这些有利和不利因素。毕竟河海省作为经济大省,区位和经济总量都值得高层考量,不可能不考虑党政一把手的协调和配合问题,最简单也是最省心的办法,就是顺位继任,何况林东生也具备了再走一步的资历和经历。不管消息是否真实,现在对于林东生都没有任何选择,原地不动河州重机集团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更上一层楼,更需要河州重机集团的稳定和辉煌,这都使他不至于袖手旁观,而且圆满地化解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还可以给自己和省政府的经济工作加分。同时,处在现在一种临界的状态,他更希望借助赵浩南的手,化解河州重机集团的危机,赵浩南拍板,他执行,这是现在最好的方式了,一旦错过了这样的时机,需要承担领导责任的就可能是他了。当然这样的想法或作法上不了台面,有些阴损的意味,可现实摆在这里,支持就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只要不是强硬地主张,即使有这样的结果,也落不到这样的口实。 “在想什么呢,这么深沉。”林东生看齐天翔沉默不语,知道他有些走神,就略显不快地调侃着:“昨晚没有休息好吗?还是做什么劳神的事情了?” “看你老大哥说的。”齐天翔立时从沉思中醒悟了过来,也为自己的思考吓了一跳,自己可能不自觉地搅到一场权力角逐之中了,而且还可能起着很大的作用。齐天翔不敢再往下想了,赫然地看着林东生,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些走神了,想的太多,想跑了。” “走神不怕,跑远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再跑回来就好。”林东生的目光深深地盯着齐天翔,足足看了几秒钟才转开,意味深长地说:“可以多考虑,甚至反复,但不要偏离方向太远,更不要想的太多,伤神。” 林东生的话似乎平淡无奇,但句句都有深意,齐天翔重重地点点头,没有接话,因为这样的话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可以,是根本用不着接,也是无法接的。只好作出不理不睬的模糊样,慢慢想着说:“我在想,这么大的资金量,这么大的风险,都让省里去承担,是不是不太合适,能不能转换一下思路,把风险转嫁一部分出去。” “偶,什么意思,说来听听。”林东生很感兴趣地望着齐天翔,知道他头脑灵活,一定是又有了什么主意,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比如你家门前有条小河,你也从河里取水,我也从河里取水,当然我取水的前提是要付费,可为了取你家河里的水,更为了防止河水上涨淹了你家的房子,我还得承担为你家修水坝。可这样一来你家是安全了,大水一来是不是我家就该被淹了,就是为了用你家的哪点水,我这付出和代价是不是太大点了。”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点实际的,什么水啊,坝的。”林东生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故意卖关子,心里略略沉静了些,虎着脸说:“有没有正经的,没有今天就到这,我这儿可不是摆龙门阵的茶摊。” “听相声还有四句定场诗,说书的还有个开场白,唱戏也还有个小曲引调呢,就不兴我也来个过场。”齐天翔看到林东生的神情松弛,就有意诉着委屈,随即就收敛起嬉笑的神情,认真地说:“我们能不能换一种运作方式,将融资主体转交出去,省里只负责提供必要的条件,风险和收益都由资金提供方承担,这样他们也可以根据需要提供资金,风险就会大大地降低。而我们只要付出必要的成本,风险会大大地降低。” “你是说我们省里只负责资金使用必要的资信,资金筹集委托银行或信托机构来办理,风险也大部由他们承担,是不是这个意思?”林东生眼前一亮,顺着齐天翔的说法想了一下,很是兴奋。多年的经济工作经验,融会贯通的能力和经验很是充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还是有些不解地问:“这么大的资金使用量,这么大的风险,银行或信托机构会承担吗?会主动认可吗?条件会不会很苛刻?” “钱是他们的,也是筹集来的,盈利是基本的条件,我们用钱是付利息的,这是双方自愿的事情,没有谁强迫谁,就看利益是不是足以抗拒风险。”齐天翔充分吸取了昨天与雷翔东谈话时的教训,不是将想法和盘托出,而是让林东生慢慢讲出,这不但是尊重,更是谨慎的方式,“河州市现在国有的和股份制的银行,大大小小就有十几家,资金雄厚的也不止六七家,银行资金也要寻找投资方向,获取更大的收益,相信他们会感兴趣的。” 林东生望着齐天翔,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将河州重机集团财务项目打包,整体委托给一家或多家银行,由银行采取融资、融劵、信托、基金等多种方式筹措资金,我们获得必要的授信,需要的时候随时调集资金,需要多少调集多少,资金始终还在银行的管控之中,期限到期,合作自然终止。这样我们获取资金,银行获取利益,就这么简单?” “省长的思路真宽,这么快就想了这么远,不愧是老经济专家,我都跟不上您的思路了,自愧不如啊!”齐天翔佩服地说着,一半是恭维,更大的成分还是真心佩服,其实自己也就是隐隐地透露一些苗头,他就能够很快连成一个整体,经验和思维的确不可小视。 “滑头,还不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的用意,加重了语气问:“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如果按您设定的路数,我看也并不是那么复杂,彼此互利的事情,风险共担嘛!”齐天翔笑着望着林东生,发表着建议:“如果单纯由河州重机集团为主,似乎还是有些单一了些,而且也过于明显,是不是可以将高速、电力、交通的一些有吸引力的项目,连同河州重机集团一同打包,这样诱惑力更强一些,只是要让银行白白地挣钱了。” “还是你思虑的细致,考虑的周全。”林东生不加掩饰地夸奖着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说:“我马上与浩南同志通电话,你的这个主意也解了他的难,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立即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始准备吧!” 齐天翔点点头,站起身来,与林东生握了一下手,在林东生温煦的目光注视下,快步离开了林东生的办公室,直到走出去很远,才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 说简单,其实一点也不简单。下午就接到了赵浩南的电话,不但对他的主意表示感谢,而且郑重地委托他全权处理这件事。主管财务运作是齐天翔预料到的,也是他难以推卸的,但赵浩南郑重其事地道谢,却出乎他的意料,由此也印证的消息的可靠和真实。 齐天翔没有推脱,也不忍心推脱,同时也清楚地知道难以推脱,而且从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推脱,除了自身的责任和良知督促着自己,另外也真心希望能够全方位地统筹这件事情,积累一下经验。 随后几天用齐天翔的话,也就算是进入了项目融资时间,开始了连轴转。 次日林东生组织召开了协调会,代表省政府正式宣布成立项目融资工作组,齐天翔任组长,几位副省长,包括闻鸣任副组长,成员涉及国资、财政、金融、交通、城建等厅局委负责人。尽管只是个临时机构,但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齐天翔还是以省委常委,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身份出任这个职务,震慑力和影响力还是不可低估的。林东生在会议上特别强调了齐天翔的职责和权力,其实不用强调,齐天翔也明白,作为纪委书记,而且刚刚掀翻了华沂市三个副市级干部,更是让全省干部为之侧目。 齐天翔却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林东生召开的协调会结束之后,齐天翔就马不停蹄地接连开了几次项目磋商会,对准备提请进入金融包的项目进行筛选,准备材料。这是全省范围内的整体工作,尽管磕绊不少,但推进还算顺利。 接下来是财务测算和评估,由于涉及到相当缜密和严肃的财务专业理论,齐天翔不便插手,就委托财政厅长组织评估,都是专业人士,对接的也都是财务方面的专家,进展的也很顺利。 下来就是最棘手,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金融合作和协议的洽谈。根据雷翔东的预计,这件事成败的关键,还在于银行的态度,能够顺利实施的关键,除了项目包的吸引力,还有就是推出的时间和节点。上杆子不是买卖,与其上门推销,还不如招标,这样也许更有吸引力。 有雷翔东的银行托底,齐天翔当然有信心,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请金融办邀请各家银行开了几次说明会,由于几家股份制银行的积极响应,项目包新颖的方式,加之齐天翔有目的地组织新闻单位造势,特别是请来了猴子,带来了一大批北京的新闻媒体,以各自不同的角度发挥优势,是原本并不是很吸引人的项目,一时间成了香饽饽,反而淡化了河州重机集团融资的背景,达到了齐天翔预计的目的。 招标会当日,几大国有和股份制银行,都投了标书,雷翔东更是请到了总行行长来河州助力,并亲自对计划进行讲解和说明,自然获得了最终的机会,成了赢家。也多少平复了齐天翔的担心,项目是雷翔东策划的,又全程参与了设计和规划,而且也向总行打了包票,并上下活动行里的评估专家,终于得到了行里的认可。万事俱备了,如果拿不到,可就被动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经过各家银行的协调配合,特别是河州重机集团内部进行了规范和整理,建立了严格的财务清理规程,外欠和应收货款,以及各种名目套出去的资金,归拢了一大部分,清理了部分财务集团的账目,清偿了即将到期的贷款,加之项目融资的部分资金,一场严重的财务危机须亦间化解于无形。 这样的结果,不但出乎赵浩南、林东生的意外,更超出了齐天翔的预想。没有表彰会,没有奖励,但齐天翔觉得很满足,尤其是看到赵浩南舒缓的眼神,以及林东生由衷的感激,齐天翔觉得足够了。 现在齐天翔最想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这么些天他太累了,真想好好歇歇。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二章 和风畅雨 1 齐天翔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重返华沂市,而且是以工作组组长的身份回来的。[燃^文^书库][] 这边刚忙完河州重机集团财务融资问题,刚刚舒缓一下神经,准备立即着手清理集团中高层的贪腐和违法问题。这件事已经拖的太久了,原本庆典之后就准备收网的,可接下来出现的财务危机,使事情拖了下来。一则有投鼠忌器之嫌,担心大范围的清理中高层干部,会给本就危机重重的集团经营雪上加霜;二则闻鸣带队进驻后,大面积地架空和冷落了一大批中高层管理人员,使得很多有问题干部与一般干部混杂在一起,任何的清理都会助长混乱局面的延续和加剧。 齐天翔很清楚,事情也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这样只会对河州重机集团生产经营活动的恢复产生障碍,进入新年之后,在春节之前是一个缓冲期,这应该是最佳的时间段,可省委的决定也不能置之不理。心里也清楚,省委让自己带队进驻华沂市的深刻用意,幂幂中似乎有一种感应,觉得华沂市会给他一个契机,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活动的推动。 尽管齐天翔心中有所想,但契机这么快的到来,还是让他有些惊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田未仁在沂县落网,似乎给略显凝滞的履带上注入了润滑油,立即使形势明朗起来,也使得案件瞬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当齐天翔见到田未仁的时候,是在华沂市武警招待所里,田未仁正被省公安厅的人严密控制着。简单地听了公安厅干警的汇报后,齐天翔推开了田未仁的房门,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眼前所见,还是让齐天翔吃了一惊。 田未仁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身边摆放着一个空了的饭盒,看来已经是吃了一盒了,见到齐天翔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不管不顾地吃着。但一瞥之间,眼中悠然闪过的一丝惊恐,还是满满地被齐天翔扑捉到了,只见田未仁穿着一件半旧的黑呢子短大衣,有些瘦,紧紧地绑裹在他胖胖的身上,显然不是自己的。大衣上满是尘土,头发上也布满了尘土,使得斑白稀疏的头发更加的凌乱,脸上的胡子茬已经沿着腮边形成黑黑的一片,尽管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从头发和胡子就可以想见,憔悴和疲惫是一定的。 齐天翔认真看了很久,暗暗叹了口气,不由有些心酸,谁能想到叱咤风云河海官商两界,享誉全国的著名人物,光鲜亮丽多少年的精英,竟会是这样的境地,竟会是这样的形象告别光环。世事难料,可难道世道和事道都是个人难以把握的吗?齐天翔看不下去了,转身准备离开,但随即又回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田未仁,对身边的干警嘱咐道:“安排他洗个澡,换换衣服,毕竟他只是嫌疑人,还不至于十恶不赦,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齐天翔的话尽管平淡,但句句清晰地传入田未仁耳中,他惊异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哆嗦着嘴唇,想说些什么,随即就恢复了平静,眼中又恢复了黯淡的神情,低下了头。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我都不想过问,这也不是我需要关注的,来看看你只是因为我在这里。”齐天翔敏锐的目光扑捉到了田未仁眼中的变化,知道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者还有很多顾虑,因此口气冷淡地说:“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说,我们也清楚,好自为之吧!” 田未仁又抬起头来,目光与齐天翔碰了一下,默默地转开了,齐天翔也没有再看他,缓缓地转身离去。 对于田未仁,齐天翔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甚至说厌恶也不过分。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的傲慢和盛气凌人的神情不感兴趣,尽管此后的历次见面,田未仁的变化很多,有红光满面的微笑,有虔诚虚心的倾听,甚至还有痛心疾首的道歉,但在齐天翔眼中,都是假惺惺的做戏,都是演绎给他看的表演,只有傲慢和桀骜不驯的狂妄,才是真实的田未仁。一个多年不受管束的狂野的独狼,自以为是,我行我素,走到今天有自身不可一世的原因,难得就没有制度和机制方面的疏漏吗? 齐天翔就是在这种兴奋和困惑的矛盾中回到华沂市委办公楼,参加新一届班子常委会的。 走近会议室,齐天翔不由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场景,所不同的是,那时自己是客,现在却是反客为主,成为这个会议室暂时的主人,不觉产生一种世事弄人的感叹,而且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却物是人非,相同的却只有静静的会议室,已经沉静的自己。 黄长江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所坐的位置,没有如自己所愿上调北京或向上走一步,而是调到了省委政策研究室担任副主任。尽管保留了正厅级的行政级别,但几乎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清楚地明白,这样的调到和任命,几乎就预示着他的政治生涯或仕途,被无情地划上了休止符,等待他的除了难以打发的时间,无所事事的状态,就是退休的命运。幸运的话,或者上面有人垂青,可能还可以退居省人大或政协过度几年,如果连这些必要的助力都不具备,那就只能回家养老了。这样的调整,尽管没有组织处理意见或处分,但实际效果却比党内警告处分,来的更直接,更严苛,五十多岁的年龄,市委书记任上的平调或降职,无疑就是一种宣判,就连有心说情的人,也难以开口,更找不到合适的关说理由。 这就是官场,严酷而冷漠的现实状态,有其特有的游戏规则。跟错了人、站错了队要承担后果,无所事事、漠然处之也要承受必然的结果。愿赌服输不但体现在江湖,更真实地落实在官场。这就像运动场上的竞技,不管是体力的比拼,还是耐力的角逐,胜利者不一定是最强的,而是最懂得并发挥自己的能力,扬长避短,并且最不犯错误的人。 此刻,黄长江空出的座位,正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高档真皮座椅,正幽静地闪着黯淡的光,期待着齐天翔的占有,同样期待的还有等待良久的各位常委。 “让各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匆匆忙忙去见了一位老朋友,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抱歉!”齐天翔微微笑着走到了主席的位置,坦然地落座,似乎不经意地微微用力压了一下椅子,接着说:“其实说来这位老朋友,大家也不陌生,就是河州重机集团的董事长田未仁,在沂县落网了,刚被送到市里。” 齐天翔表情轻松,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所有听到的人神色都不一样,起码不会像齐天翔一样有思想准备似的淡然。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方式,都不仅仅是一件看似普通的事情,深意似乎不言自明,但谁也不愿说出来,更无从说起。看到大家或木然,或谨慎的笑容,齐天翔的目的达到了,笑容依然温和地说:“这是新常委班子组建以来的第一次常委会,要说应该郑重其事地庆祝一下,可目前市里的情形,不但是我,在座的各位可能也都没有这份心情。” 说着话,齐天翔不由提高了声音,语气也渐渐严厉起来:“临危受命,相信不用我提醒,大家也都会想到这样一个词,而且还会有各自不同的感悟,但不管有什么感悟,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外面万千干部的期待,以及全市几百万群众的期待,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改变,那就是稳定,那就是发展和繁荣,这些期待的眼神中所蕴含的信任,以及尚存不多的热情,都投注到了各位的身上,都在看着各位走出去的一言一行,这里面的分量,我希望大家都好好掂量掂量。” 齐天翔说完这些,环视着会议室中的各位,省政府的副秘书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还有省政法委的副书记,省教育厅副厅长,都是新面孔。除了市纪委书记孙方兵,出现在市委常委会上的一大半都是省委、省政府过来的,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次华沂市震荡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干部配备上的仓促。说高配只是为了面子上的好看,其实还是匆忙间应对的忙乱。 自从市委常委会上带走了李东河和**飞,不久后就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引咎辞职的辞呈,省委调整了黄长江市委书记职务后,将宣传部长和政法委书记一并调整到市人大、市政协任职,说是年龄问题,其实是或多或少的与贪腐和关系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黄长江如此,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这几位,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是涉事轻微不便查处或网开一面罢了。就这样,华沂市委常委原有的九人中,留任的也就是市纪委书记孙方兵,军分区司令员孟虎,以及常务副市长梁志新三位。各县市区,有些地方情况更加严重。这么大范围的干部集体沦陷,用赵浩南的话讲,是建国以来,全省乃至全国都罕见的,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用断崖式塌陷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必须高度重视,并迅速配备高规格的干部队伍,挽救华沂市的干部队伍,挽回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而承担这项工作的齐天翔,只能救火般介入其中,一边要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河州重机集团财务危机,一边与省委组织部磋商甄选后备干部,供省委选择。最省心,也是最可靠的办法,就是从省委相应部门中抽调副职接任。人选好确定,年龄、资历、任职年限,几条杠杠卡死就可以了,但思想工作却非常难作,都是现任的副职干部,从相对轻松的省委,平调到经济状况一般的华沂市任职,而且还是这样一种状况下调任,无疑相对于从安全地带前往重灾区一般,没有思想顾虑是不现实的。因此,几天的时间里,齐天翔和组织部门所做的工作,就是解释,强调,再解释,再强调,既解释此次任命的重要性,又强调使命意识,信念和忠诚。其实他们也清楚,在现在这种现实残酷地折磨着理想的时代,干部思想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是现实的存在,不是一番慷慨激扬的鼓动就能够奏效的,但也明白,现实考量下的基本状况,只要多谈几次就一定能够达到效果。毕竟任何干部的心中都明白,强调客观原因只是一种推脱和侥幸,一旦组织继续谈话,也就表明组织已经确定的事情,坚决不执行或不接受,无疑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在对抗,这对于一般干部而言,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仓促间搭建了市委常委班子,也就有了这样一次相当于省委部门协调会的常委会。齐天翔扫视之下,心里很是别扭,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接着说:“临危受命的下一步,可能就是前赴后继了,这是革命年代常见的场面,也是我们引以为荣的传统的骄傲。但现在所说的前赴后继,却有着别样的含义和意味,想想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想想更多的教训和警示,我不希望看到后一种前赴后继,而希望看到我们这个革命老区特有的奉献、牺牲的前赴后继,那样一种为了明天无所畏惧的精神和信念,我愿意和大家一起,重温这种精神,重新树立革命老区的辉煌印记,将这座城市建设的更美好。”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一阵还算热烈的掌声,不由欠起身微微躬了一下身子,似乎的道谢,又似乎是想要坐舒服的意思,舒缓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离春节很近了,过完了春节所有工作都要全面展开,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的所有工作都要在这段时间里捋顺,时间不多了。” 说着话,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这时间不多是两个意思,不用我强调大家也都明白,一个说全市各项工作留给各位熟悉和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另一层意思更明确,过完了春节,在座各位的任职试用期又少了一个月。” 齐天翔再次环视了各位一眼,语调恳切又严肃地说:“不管是甘心情愿自愿来的,还是违心被动接受这个职务的,其实大家都明白,不管是什么心态,抱着什么态度,一旦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临危受命,就等于是签了军令状,是没有任何退路的。干得好留下来,而且省里的位置还保留着,甚至更高的位置都在等待着你们。干不好,基本上就等于被淘汰了,或者变相被淘汰了。军中无戏言是强硬的规则,但一个纪律严明,打胜仗的军中同样没有败将的位置,这更是铁的规则。” “我希望各位都能顺利地完成使命,以优异的成绩完成自己试用期的任务,不但顺利地留下来,而且成为合格的优秀干部。”齐天翔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拍拍身边的高背椅,笑着说:“其实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张椅子为什么空着,不是全省选拔不出一个称职的市委书记,而是虚位以待,等待着你们中的佼佼者取而代之。而且一个普通的地级市,需要这么多高配的干部吗?需要这么长期的高配这么多省里来的干部吗?也许大家更明白,这一年对于你们,对于华沂市意味着什么,我可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明确地告诉你们,那就是时间,华沂市的干部需要成长,省委需要缓冲,这都需要时间。一年不长,但对很多事情来说足够了,所以说,对于你们个人的前途,对于华沂市的未来,这一年都至关重要。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你们个人更重要,我希望大家好自为之,好好把握。”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三章 和风畅雨 2 齐天翔讲完了话,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中,温和地看着大家,似乎是等待着大家的掌声,更像是等待着自己的情绪回归。[燃^文^书库][] 掌声应时而至,不但真挚,而且热烈,看得出大家是由衷的,这不但是对齐天翔讲话的回应,更是对齐天翔的坦率,以及发自肺腑的期望,当然还有对齐天翔把控气氛和场面能力的佩服。这点是齐天翔充分预料到的,对于这些来自省委各部门的干部,齐天翔充分知道他们的优势和劣势,而且也很自信自己的控制能力,这不但来自自己省委常委的身份,以及专业的知识和学历,更有对每一个人经历和能力的了解。因此对于工作组组长这个身份,以及代行市委书记职责的现实,都是充分考量和准备的,可以说是有备而来,也看成了对自己能力的检验。 下来新任市长韩凤山带头,进行了表态发言,除了感谢省委的信任和支持,就是做好工作的决心和信心。随后新任常委纷纷发表了各自的感言,言辞恳切各有心得,但唯一相同的就是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走好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一步,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省委,更向华沂市几百万百姓,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孙方兵等留任常委的表态,却颇有些戏剧性,作为留任的常委,自然可以坦然地面对非议和怀疑的目光,但同时也面临着尴尬,对于新晋常委,他们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都处于劣势。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说强龙与地头蛇的数量对比,而今地头蛇的数量明显处于下风,况且无论是资历、结构,相比之下就不占上风。这是明面的比较,私下里更是如此,不管因为什么而来,也不管是不是留下去,都会在这一年里利用各种方式,或创造各种途径,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政绩,相比之下,留任的各位,却处在一种上挤下压的状态中,不作不行,做的优秀更不行,而且还有种被冷落的心态,难以释怀。 因此,所能说的话,除了感谢省委的信任,以及不背包袱,不受干扰之外,还有的就是努力配合新来的常委,尽快适应环境,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共同将华沂市的各项工作搞上去。除此之外,能说的也就不多了。 唯一的例外,是常务副市长梁志新,除了感谢和努力工作的决心之外,还特别要求,希望能带队到华沂钢铁集团,整顿生产经营秩序的同时,从新做起,带领集团走出困境。如果做不到,情愿归还头上的乌纱帽,终老钢铁集团。 齐天翔始终微笑着,认真地听着各位新老常委的表态,对每个人的发言,都无一例外地颌首表示赞赏,甚至对韩凤山的发言,还热情地鼓了掌。尽管事先也做好了应对唱反调的思想准备,准备了几套应对的预案,其实也并不担心常委会上出现异样的声音,对于这些新晋常委,他自信紧箍咒套在脑门上,还是有一定约束力的,可却没有想到,插曲却是来自留任常委,来自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梁志新身上。 这位常务副市长,齐天翔不陌生,年轻的前省团委书记,经济学和政治学双料硕士,挂职华沂市副市长,满期后留任并前进一步,成为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河海省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原本李东河落马后,省委曾考虑让他接任市长职务,但处理一个之后又从原班子提拔一个,有打压当地干部之嫌,也容易造成年轻干部利用政治风潮抢班夺权的口实,更重要的还是担心,经过这么大的强力震荡,面对错综复杂的人事和经济形势,这么重大的担子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怕他承受不住。几经考虑,最后还是采取稳妥的空降市长的办法,过渡和安定的因素兼而有之,并且还特意征求了他的意见,是继续留任,还是异地调整。他的决心很大,不但希望继续留任,而且表明了知耻而后勇的信心,决意与华沂市共荣辱。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会有这样的想法,齐天翔只有停止了思考和倾听,温和地看着梁志新说:“这个想法不错,仔细说来听听。” 对于齐天翔温和的问话,梁志新听出了一丝不快,短暂的迟疑后,面对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声调不高但清晰地说:“我尽管是常委副市长,可主要负责的还是工业经济运行这一块,经过这次风波之后,特别是总经理韩毅胜被双规之后,企业内部产生了不安和波动,对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产生干扰是一定的。不但是钢铁集团,针对不断暴露出来的贪腐问题,利益输送和利益交换是很重要的一个途径,这又牵扯到华沂市很多企业,可以说是国有民营都有,除了重灾区的房地产和矿业能源领域,装备制造业和运输业都深陷其中,已经有不少的老板借口躲了出去,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势必会拖累华沂市整体经济。我的能力不高,全盘拯救危局更是经验和知识储备都不足,但我希望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从一个企业做起,或许能为挽救和振兴华沂市的工业经济,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工作。” 说着话,梁志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另外,齐书记刚才也特意提到了,让我们班子成员,扑下身子,深入基层,多做调查研究,熟悉水土,我这也算是响应您的号召的一种实际行动吧!” “说得有理,到底是双料硕士,理由和论据都充分,政治的经济的都涵盖其中,语言组织能力也不错,看来我们的小梁市长是动了一番心思了。”齐天翔看着各位常委,呵呵笑着调侃道,引发了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也是齐天翔刻意营造的效果,因为从梁志新的话,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只是在说出来之前,需要有个活泼的气氛。 达到了这些,齐天翔目光锁定在了梁志新脸上,定定地说:“企业管理,说简单其实不难,说艰难也还真不简单,与行政管理根本是两码事,更与你所学的政治和经济学科,相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外行领导内行,向来是管理上的大忌,你就不担心吗?” 齐天翔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语重心长,使梁志新猛然一怔,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么说,原本以为齐天翔会在工作和发展方面入手,允许和拒绝都是一句话的事,可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在能力上入手,看似善意的提示,其实也暗含担心或不信任,不由脸红涨了一下,低声分辨道:“不懂没关系,主要还是认真向管理干部和技术人员虚心学习,不断提高,干中学,只要一心扑在工作上,当成一个事业去做,相信困难是可以逐渐克服的。” “有这样的决心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认识。别总是想着管理和统率,还要有学习的态度和实际行动。”齐天翔知道梁志新在跟他怄气,而且年轻气盛的短板一眼就可以看穿,而这不是他想要的,就宽慰地看着梁志新,转而对会议室里的所有常委,严肃而庄重地说:“小梁市长给我们这个常委会开了个好头,由此也产生了第一个提议,我个人完全同意他的请求,请同志们集体表决一下吧!” 齐天翔这样的举动,立时使会议室异常地安静,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进程,但看着齐天翔举起的手,大家都默默地举手,算是同意了这项动议。 齐天翔看到大家的表情,知道都在想什么,但却并不愿意过多计较和说明,只是慢慢说道:“这也是今后咱们新一届市委常委的工作常态,决策集体表决制度,重大事项一定要经过常委会表决后执行。我只是个监督或辅助的角色,并不参与常委会表决,也不影响常委会决策,这次只是个例外。这将是你们这届班子所要执行的试用期,收入财产申报,重大事项报告,按月思想状况汇报之后的另一项内容。看似紧箍咒般束缚了你们的行动,其实也是为你们撑起了一个防护网。” 说完这些,齐天翔温和地看着大家,随即又看着梁志新,呵呵笑着说:“下来的具体事项,咱们再慢慢协商,共同把这个坎迈过去。”做完了这些,似乎也就到了结束这次常委会的时候了,齐天翔环视了大家一眼,目光征求着大家的意见,看都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就缓缓地说:“这几天大家准备一下,下周一上午我们召开全市三级干部会议,到时候将你们整体推出去,接受全市干部的检验。” 一席话,说的大家又兴奋了起来,但拘泥于各自的身份,又都没有公开地表示出来,纷纷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齐天翔又将韩凤山市长留了下来,对一些具体问题进行了协商,主要还是听取他的思路和想法,随后又与每个常委进行了个人谈话。原本这样的谈话是要在常委会之前进行的,齐天翔有意违背常规,放到了常委会后进行,过细的考虑也没有,只是觉得先进行集体熏陶,再进行个人谈话会好一些,效果还不是考虑的首要问题,主要还是想多给这些新常委一点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齐天翔几乎是连轴转,与随后赶来的省委组织部长滕进,将新晋常委一个个送到所在部门,一个个会议开下来,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直到全市三级干部会议的正式召开,才算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所有市委常委集体亮相,随后韩凤山市长率所有市政府组成成员,集体接受全市干部的问询,颇有些领导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意思。引发了省市新闻单位的极大兴趣,会议和报道形成了一个整体,使得新班子的履新过程,成为全市乃至全省的一个热点,持续了很久的时间。 忙完了这一切,晚餐后送走了滕进部长,齐天翔回到华沂宾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浑身好像散架了一样。多天来的忙碌,似乎只有这一刻才真正属于自己,才可以真正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可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说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好好地休息一下。 很久之后,才强打精神起身,懒散地洗了个澡,与闫丽通了电话,主要还是认真倾听妻子的问话,享受温柔细婉的声音,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这样一直持续到闫丽再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也没有再关心的问题,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齐天翔睡得很香,很沉。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四章 曲终人散 1 齐天翔转身离去的一刹那,田未仁的意识彻底回归了,也终于明白这一切都预示着真实,而所有的努力和幻想,也都无情地结束了。[燃^文^书库][] 也就是在这一刻,田未仁才真正得以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回想着已经过去的一切,以及噩梦般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特别是逃亡的这近一周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抹不掉,挥不去。 住进医院的头几天,田未仁似乎是在悠闲和惬意中度过的,每天检查一下身体,吃点形状不一的药片,或者挂上一瓶液体,随后就是漫长空闲的时间。刚开始觉得很是闲适和舒服,毕竟这么久,自己就像蒙上了眼睛的黑驴,围着碾盘一圈圈地无休止的转圈,没有停止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很少有自己的时间,或者说很少能有自己静静地待一阵子的时间,而且内心也充满了斗志和冲动,每天陀螺般不停地转动,才觉得舒服,觉得充实,似乎已经不适应闲适的生活状态了。 强制休息以后,有几天很是享受这样懒散和无所事事的时光,每天打打电话,看看报纸,再没事了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看电视,甚至还有些迷恋上了电视。病房里很静,高干病房里的设施也一应俱全简单,套间式的格局,一间病房,一间客厅兼会客室,如果不是医院特有的白色的装饰和布置,以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说是一室一厅的公寓也完全可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高档病房也就是公寓,或者说是宾馆的高档套间更合适,因为医院也明白,来到这里的病人非富即贵,真正因为重病来此的,都在特护病房,那是治病,大多还是赋闲或小病大养,或者有些其他不便说的原因,来这里休养的。医院也是乐见如此,收入是一方面,档次和门面又是另一方面。因此住到这里来的,大多没有什么急病,即使有些小病小恙,也是调理的节奏,除了每天必须的查房或治疗之外,其余的时间就充分的自由了,甚至病人家属来此同住,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病房里宽大的病床,摆明了就有招蜂引蝶的意思。房间里电视、电脑、健身设施齐全,不但有生活用具,而且还有电磁灶、电饭锅等等,似乎病人能想到的都能满足。楼层有专门的餐厅,可以去餐厅吃饭,也可以点餐送餐,每天有报纸送进房间,有护士专门打扫房间,一切都充分体现了医院的人性化。 其实住到这里的人都明白,这一切都基于体制和机制所赐,是官本位的体现,也是必然的福利和特权。整个省立医院,这样条件和设施的病房,也不过只有几十间,而且这还是厅级干部专享的病房,占据了病房大楼的两层,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一栋小楼,是更高级别的干部住院的所在。 这样的房间,尽管与田未仁的公园别墅,以及办公楼的空中花园,甚至几处高档住房无法相比,但基本的生活设施却并没有减少,甚至生活质量也没有任何降低,所不同的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静养,而那些所在总有佳人相陪,总有xiahun的激情场面一次次上演。有时候田未仁也会不自觉地想到,生活的本质简单地说,其实也就是看看电视,读读报纸,或者是更普通的柴米油盐。因此对于那些小妖精过来相陪的想法,田未仁一概拒绝了,而且决绝到了不但不让相陪,连过来看望都不允许。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收敛和藏锋比什么都重要,示弱有时也是一种策略。 这是北京的交待,也是来探望的闻鸣副省长的暗示和忠告,田未仁明白这些,也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时间可能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也是北京的许诺,即使没有惊喜,也会给他一个平安着陆的退路,这是他的希望。 他期待着事情能够尽快有个结果,即使不能官复原职,起码可以退一步到河州市人大做他的副主任,几年以后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就可以安心地来往于美国也河州市之间,而李敏也可以安然地回来,尽情享受安静祥和的晚年生活,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能在国内养老,李敏和儿子在美国的住宅他曾经去过,可却怎么也适应不了美国那边的生活,还是喜欢国内有尊严、有地位的生活,相信只要能熬到那个时候,生活会是安静美好的。 但随着时间的延续,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尤其是闻鸣来看望之后,似乎事情并没有朝向设计好的方向发展,既闻鸣主导的干部撤换和调整,并没有引起集团中高层领导集体喧哗和躁动,更没有带来必然的上访闹事,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左右着事态,使所有靠边站的干部都安安静静,耐心地等待处理和审查的结果。没有上访和闹事,也就没法展开下一步的行动,既以稳定和安抚集团干部的名义,工作组代表省委、省政府给所有干部一个笼统的结论,也就等于倒逼省委决策。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河州重机集团生产经营秩序的稳定,以及在国内重大的声誉和影响,算定了省委、省政府不会看着河州重机集团由干部混乱,直接带来整个集团的混乱,而且省委省政府也不可能在工作组之后再派工作组,这样不但显示了省委省政府决策者的无能,也会带来中央高层的反感或不满。 计划很周密,也设计了很多应变的方法,甚至必要时可以挥泪斩马谡,以管理无方和失察,追究田未仁的领导责任,就地免职另行安排工作,而后念在田未仁对集团工作的贡献,调回省国资委担任副主任,或者直接到河州市人大任职。谁知道集团中高层跟没事人一样,有问题的不敢闹,没问题的忍着巨大的怨气,耐心等待工作组的结论。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使得计划难以展开,正当田未仁焦急地等待北京和闻鸣后续的计划和应变措辞时,华沂市那边传来石破天惊般爆炸性消息,**飞被双规,同时被双规的还有市长李东河,而直接让田未仁震惊的是华沂钢铁集团总经理韩毅胜。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韩毅胜是一路跟着他田未仁走过来的得力干将,也是他将韩毅胜从华沂市调进河州重机集团,并几经运作调回华沂钢铁集团,担任总经理。为了这个结果,田未仁不惜花重金控股华沂钢铁集团,谁知道这个看似草包样的韩毅胜,不仅为田未仁输送利益,而且自己还胆大妄为地大捞特捞,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将一个庞大的钢铁企业,利税大户折腾到濒临倒闭的边缘。他的落马,以及他知道的证据,足以将田未仁埋葬。 更可怕的是,他田未仁是**飞的妹夫,又是他赏识和提拔的人,改制能人就是**飞最早提出来的,并亲自通过运作,将华沂市耐火材料开采和冶炼企业,几乎悉数倒到了**飞儿子的手中,成为享誉全国的矿业巨子,而这一切随着**飞的倒台,很快就会波及到其儿子,也会将改制黑幕一一揭开,等待他田未仁的就只能是万劫不复的厄运了。 安静的高干病房成了令人窒息的囚笼,而田未仁就像困在笼中的巨兽,不安地躁动着。随着消息来源的不断汇聚,尤其是几天后传来的齐天翔介入河州重机集团财务问题的解决,并担任筹资负责人,田未仁感到末日似乎到了,齐天翔正通过外围逐步逼近,一步步将自己困死在牢笼之中。 如果说周盛利和魏勤生的双规,只是一次预演或警示的话,所有的防范和反击都被齐天翔顷刻间化解于无形,无论是利诱还是**,甚至来自高层的压力,似乎都没有对齐天翔产生过多的影响,而就在准备全身心应对的时候,齐天翔似乎又没有了任何的行动,原来更重要的杀手锏来自于华沂市,来自于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这招够狠,直接打在了命门上。 随着北京和闻鸣的集体失声,或许还有手足无措,田未仁再也不抱什么希望,觉得自己早已规划好的退路,现在到了该付诸实施的时候了。这么些年的经历,前期耳提面命般的规划和设计,后期威逼利诱的迫使或暗示,使得田未仁总有被禁锢、被束缚的感觉,以往在田家湾的桀骜不驯和唯我独尊,消失的无影无踪,常常觉得憋屈和愤懑,难以忍受时甚至产生撂挑子不干的冲动,但冲动之后还是忍气吞声地持续着,毕竟鱼死网破的代价是他不敢尝试的。有时给自己宽心的时候也在想,都是一条船上的同类,既然上了船,就是命运攸关的共同体,就只能荣辱以共,当不了船长,就只能当好水手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五章 曲终人散 2 自己有时也不甘心,也想过率性而为地做些什么,做回自己,起码部分做回自己。[燃^文^书库][]入主河州重机集团之后,尤其是妻子和儿子移民美国后,就开始安排着退路,而且仿效狡兔三窟的模式,用不同的身份和名字办理了三份护照,目的地也是三个不同的国家,甚至包括蛮荒的非洲。至所以迟迟没有实施,一则没有离开的机会,或者说自己的仕途还没有走的尽头,还有很大的空间。二则也不敢拂袖而去,自己作为这个链条中的一环,还有着自己的作用,一旦离开会有什么后果难以预料,任何的变数都可能使一切化为泡影。还有更重要的,他一直以为,北京哪位安排李敏和儿子移民美国,有着深刻的暗示意味,因为邀请和担保单位都是哪位的公司,而且投资移民的所有手续也有着很强的附带条件,一旦出现变故,都可能面临遣返的可能。当田未仁看到这些面临的问题时,曾要求自己利用关系办理相关手续,钱和关系都不是问题。但被哪位明确地拒绝了,理由很充分,田未仁的身份不合适出面,更不能有任何纰漏。后来才知道,华沂市和省里至少有七八个人的情况,与田未仁相同。那一刻田未仁就产生了不祥的感觉,朦胧中也产生了人质的想法,似乎李敏和儿子成了哪位手中的棋子,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或者更严重的人身安全,田未仁不敢往下想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自己计划着退路了。 几天的时间,田未仁都在为出走做着准备。一反前几天从不出门的常态,利用各种名目不断地出出进进,不是花园里散布,就是在医院附近溜达,还有意地突然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其实也不过是往稍远一点转一圈就回来了,决不靠近存放着自己要命东西的银行半步。这样的行动只有一个目的,观察自己身边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是不是处在自由状态。下意识地感觉,总有一双或数双眼睛在不远处默默盯着自己,可能来自齐天翔的省纪委,也可能来自北京和闻鸣的授意,不论是来自哪个方面,都可能使自己的出走出现变数,田未仁不愿出现任何的变故。 打草惊蛇也好,自我暴露也好,犹如有枣没枣打三竿子一样,都是来自农村的智慧,小心总是没有什么大错,何况还是关系到生死攸关的大事。 几天下来,反常的举动,频繁的出入,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管是医院方面,还是身边周围,都没有什么异样。这样的反侦察措施,使田未仁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与无数次的出门相似,终于有一次不同。相同的是每次出门都是空着手,优哉游哉地信步而去,原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携带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不同的是出门再没有回来。在主治医师查了房,护士收拾完病房之后,田未仁信步走出了高干病房,即使发现他出门不归,也是许多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而那时他已经远走高飞,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所在。 计划的天衣无缝,实施的初级阶段也异乎寻常的顺利,走出省立医院大门,慢步走到背街招手上了出租车,分别到三家银行的保险柜中心,取出了存放的东西,迅速赶到了河州市火车站,午后就到了首都国际机场的国际出发大厅。 票务中心取了网上订好的机票,办理了登机手续,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可以升上蓝天,十几个小时后就踏上异国的土地了。 登机时却出现了波折,机场工作人员认真地查验了护照和机票后,请田未仁稍等,几分钟后礼貌地告知他,因为技术问题,他的机票和护照出现了一些错误,抱歉不能登机,请他耐心等待,技术人员正在与有关方面协调沟通,相信不会影响到他的旅行。 工作人员的嗓音甜美,服务周到,解释的也到位,礼貌周全,尽管声音高低适度,但在田未仁听来,无疑是晴天霹雳,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在最后一个环节终于发生了,而且是毫无症状地发生了。 工作人员没有讲明,可田未仁清楚,所谓的技术问题,其实就是他的名字上了黑名单,或者说是机场已经接到通知,他已经属于限制离境的人员。等待下去,不是等来机场安保人员,就是公安干警,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 田未仁似乎已经预知了这样的结果,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悄悄地淡出了他们的视线,仍然是乘坐火车离开了首都,十几个小时之后就出现在了上海虹桥国际机场。这次的身份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与之相适应的是脸上多了一份儒雅的眼镜,与护照上的照片一致,目的地是东南亚。机票还是网上订购的,取票和办理登机手续,仍然是十分顺利,还是在登机环节出现了问题,这次的理由是本人形象与护照照片有出入,也是在核查和比对,不会影响他的登机。 因为是夜班飞机,机场里很静,静的田未仁都能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借口上卫生间,还是偷偷地离开了机场,乘坐出租车离开了这座城市,连夜换乘了南下的火车,一夜奔波到了广州白云国际机场,顺利赶上了办理登记手续的末班车。 取票,办理登记手续,安检,这次的目的地是非洲大陆的一个贫穷的国家,田未仁的身份变成了商人,但仍然的登记环节出现问题,这次更离奇,居然是护照和机票名字不符,田未仁已经没有了声辩的力气,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结果,就像剧情一样,都有剧本设定好的。 溜出机场,出租车赶到火车站,买***请黄牛提前送上北去的列车,在不停晃动的卧铺上,田未仁终于明白,几天来的无人跟踪,是根本无需跟踪,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监控人员的掌控之中,唯一的瑕疵和纰漏,就是自己网上订票,暴露了行踪。什么时间会出现在哪里,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人家,只要人家安排好阻截就可以了。 这就像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人家有的是耐心,只是田未仁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首都国际机场人家不收网,是在等待时间,还是积蓄事实。田未仁想不明白,唯一的解释是监控的人没有接到收网的指令,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陪他玩下去。 可田未仁却没有精力和体力玩下去了,最后一程北上的行程,是出乎了田未仁计划的,在无数次的演练中,他已经计算好了时间和退路,精确到十分钟之内。包括出港的航班,来往的火车车票,甚至出租车的时间都计算在内,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天衣无缝,但却没有想到广州白云国际机场也没有顺利出境,计划中就没有设计到这一步,也就没有订北上的火车票。 也就是这种阴差阳错,田未仁暗自庆幸,终于离开了监视的视线,尽管时间不会很久,可还是无奈地回到了沂县,也许这里将是他最后的归属地了。 两天一夜的奔波,田未仁的足迹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但却始终没有离开监控的视线,田未仁的确是累了,感觉就要虚脱了一样。当趁着夜色走进田家庄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信,也不敢确定田家庄是否安全,因此考虑了很久,谁家也没敢去,而是敲响了耐火厂门卫田二哥的房门。 田二哥是个哑巴,小时候得病吃药落下了后遗症,是自己的远房亲戚,自己当厂长时照顾进了耐火厂,因为是残疾人,就安排看了大门。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变动,无论是自己与老田家共同经营,还是交给集体,而今成为老田家承包经营,人员来来往往,唯一不变的就是田二哥看大门的职位始终没变。 田二哥的惊奇是田未仁预料到的,也没有时间与二哥寒暄,吃了二哥给下到面条,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躺在田二哥窄窄的小床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又悄悄地穿上衣服,拿上了二哥给他准备的干粮,摄手摄脚地出了厂门,向后山的山洞走去。 此刻,田未仁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逃亡者,而儿时嬉戏玩耍的山洞就是藏身的地方,能坚持多久,自己也不知道。而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是声名赫赫的著名企业家,家产数亿的富豪,而是丧家犬般的逃亡者,所有的一切过去的辉煌和庇护,护照、银行卡、现金等等这些能够带来荣耀的东西,都放在了田二哥的门房里,包括自己光鲜亮丽的名牌服装,现在穿着他身上的是田二哥破旧的呢子半大衣,污浊的棉裤,还有就是踢死牛的棉鞋。 此后的几天,田未仁是在煎熬中度过的,田二哥并没有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这一切,但田未仁还是敏锐地感觉到,监视的人已经走近了他,只是还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现在,田未仁才真正心灰意冷,似乎也明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万念俱灰的田未仁终于走出阴冷闭塞的山洞,走向不远处静静守候的公安干警。 也就是直到田未仁看到齐天翔的一瞬间,才彻底明白这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归于了原点。 只是他不很明白,这一场斗法的背后,不但有齐天翔的身影,还有省公安厅和安全局的参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严密的布控和高科技手段的精准使用下得以实施的,而跟踪也早已不需要人员的蹲守,联网系统管控下的模糊查控系统,不但可以让他插翅难逃,而且也使他难掩行踪。 事实上,他输给的不仅仅是齐天翔,不仅仅是闫勇,还有现今的高科技,如果明白了这些,他会输的口服心服。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六章 收网行动 1 当齐天翔再次走进河州重机集团办公楼顶的空中花园的时候,离他上一次到此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燃^文^书库][]相同的是花园里依旧花团锦簇、绿意盎然,所不同的是上次是从客梯上来,走过长长的掩映着蔷薇花墙的卵石甬道,领略着花园的美景的,而这次是电梯直达花园的中枢办公室,走出房间欣赏的。 齐天翔陪同方翔副书记等人走出电梯的时候,闻鸣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着电话,听到电梯间门开启,有些愠怒地望向电梯口方向,当看到齐天翔等人的完全走出电梯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放下了电话,静静地等候着齐天翔走近。 齐天翔没有理会闻鸣的神态变化,慢慢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定定地看了闻鸣片刻,伸手指向身侧的方翔,简短而郑重地介绍道:“这是中纪委的方翔副书记。” 闻鸣听到齐天翔的介绍,收束起惊愕慌乱的神情,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方正的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向方翔伸出手来。 方翔静静地看着闻鸣的表现,对闻鸣伸出的手没有理睬,严肃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慢慢地说:“鉴于你自身存在的严重违纪违法问题,中纪委决定对你采取组织措施,现在就请你在决定书上签字。” 方翔的话语冷冰冰的,似乎一下子就将闻鸣冻僵在了哪里,很久都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方翔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场面,就侧身走开,示意身后站着的中纪委工作人员履行接下来的程序。 齐天翔看到方翔慢慢地走开,就跟着他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先是在宽大的办公室走着看着,随即就走出了办公室,走进了空中花园。沿着卵石甬道弯弯曲曲地走着,方翔饶有兴趣地走着看着,走的很慢,看的也很仔细。没有说话,也没有同齐天翔交流,只是不停地在各种珍奇的植物面前停下脚步,认真地观看植物的品质、特点,以及长势,随后仔细地看或立在植物旁,或垂挂在枝条上的标牌,慢慢地走,仔细地看。这样走走停停,看过了珍稀植物,有看完了鱼池里各种形态各异的热带鱼,最后慢慢走到花园中心的凉亭里,缓缓地坐在石桌边的小石凳上,环视着花园里的景致,许久才收回目光,深深地赞叹道:“很有想法,真是不错啊!” “知道方书记对这个有很浓厚的兴趣,悟的也很深,我是没有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规划和布局都很讲究。”齐天翔谦虚地说着,接过王世安倒好的茶水,轻轻地放到方翔面前,伸手殷勤地示意他喝点茶水。 从走出电梯的一刹那,齐天翔就留意着方翔的表情变化,走出电梯直接就到了办公室,方翔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情,不但是方翔,齐天翔的感觉也是惊异。其实说是电梯间,不如说是办公室内的一个房间合适,可以说是办公室的组成部分,环绕着办公室是大大小小不同的房间,有着各自的功能,也有着各自的房门相通,办公室可以通往任何一个房间,本身也是个封闭的房间,各个房间存在的门,其实也只是为了办公室主人的方便。一个阔大的门可以通往外面更大的空间,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会客室,就是办公室主人开会、会客的所在。 占据了楼顶三分之一位置的斗沿垂拱式仿古建筑,阔大而气势恢宏,不但在楼顶显示着重要的地位,而且与花园成为有机的整体,如同园林里一座宫殿一般。 宣布完对闻鸣的组织决定,走出办公室,方翔在外间的会客室没有过多停留,出来后却回身看了建筑很久,表情凝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进花园,尤其是看到花园里的植物之后,凝重的表情才稍稍缓解,专注的神情时而惊讶,时而赞许,时而又是疑惑,还有就是遗憾和惋惜,这都是因植物的形态和生长情况,瞬间出现的表情变化,都被齐天翔默默地看在了眼里。早就听说方翔以前在西南那个号称植物王国的省份工作,对植物和园林有着很深的认识,曾经成功地承担和组织了世界园林博览会,这次首次在我国举办的世界级植物和园林建筑盛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也给他的喜好注解了更多的内容。调到北京工作后,尽管不断的推辞,还是身兼许多园林和花卉植物协会的顾问职务,很多还是老干部参与的协会,有着很权威的声誉,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的专家和权威。 “你天翔同志也不要谦虚,我这也是喜爱,但真正的研究却是子虚乌有,传闻更是不可信啊!”方翔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和身侧的王世安说:“要说见多识广,也是不很谦虚的恰如其分,可今天走上这个花园,再算是真正开了眼,很多植物和花卉我都叫不上名,甚至有些品种更是孤陋寡闻地见都没见过。” 方翔说着,看着齐天翔和王世安两位,摇了摇头遗憾地说:“管理和养护方面还是有瑕疵啊!不少花卉已经出现衰败的迹象了,得抓紧时间管理,不然就真的毁了,可惜了。” “方书记真是眼光敏锐,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慧眼。”王世安笑着对方翔说:“其实这一切都是田未仁张罗的,也是他具体弄得,他也是懂花爱花的人。所有的花卉和设备一样,都是从欧洲弄回来的,包括花工,都是到欧洲几个国家专门培训过的,几个人每个月光工资就是好几万。自从这里换了主人之后,花工的工作就不稳定了,而且工资也不按时发放了,自然就懈怠了。” “呕,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没有想到。”方翔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看来所言不虚啊!能规划并养护出这样一个花园,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太不简单了。”王世安愤愤地看着方翔说:“也许您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个四季恒温的花园,不但建设费用不菲,光每年的维护费用就要上百万元,这还不包括人员工资,大范围的设备更换费用。您见多识广,单这个花园的建设费用,能给个大致预算吗?” “老王这是要给我打擂台呢?看来成心想考考我呐!”方翔乐呵呵地望着齐天翔,转而对着王世安,想了一下,谨慎地说:“估计怎么也得三千多万元,现在这种雾风设备还属于比较高科技的园林设备,可能要贵一些。” “三千万,不够设计费用,而且还不能包括国外专家的来回花销。”王世安看方翔兴致很高,就放肆地撇撇嘴,直言道:“三千万美元,还差不多。” “多少?三千万美元?近两亿元人民币?”方翔震惊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瞪着王世安,似乎这些事都是他干的,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连声问道:“这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进行过财务审计吗?评估过投入效益吗?” 齐天翔看方翔突然就爆发了神情,以及王世安窘迫的表情,就接过话头,劝解般地对方翔说:“一手遮天的现实之下,谁来监督一把手,谁又真正为企业和国家考虑得失。”说着话,看着方翔缓缓地说:“不说这个花园,我们刚才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乘坐电梯上来的,如果走大厅,就能看到价值六千多万元的水晶吊灯,这是国外的采购价,也不包括安装费用。其实这样的产品就是国内生产的,售价不过六百多万元,这就是中间的差价,水分到底有多大,中间到底能有多少好处,还有多少这样侵吞国家利益,中饱私囊的人和事,能容许他们长期存在吗?” “天翔同志思虑的很深,也很有感悟,切中了要害。”方翔赞许地望着齐天翔,又转过脸去对着王世安,由衷地说:“今天我们可以说是三级纪委坐在一起,无须讳言,现在的贪腐形势不容乐观,用严峻也不过分,而且从单一案件向群体案件、窝犯、断崖式犯罪,甚至整体塌方式大面积犯罪,严重危及到我们党的肌体和声誉,也使得人民群众对我们的党和政府产生了怀疑,这样下去不得了啊!” 方翔说着,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遥望着远远的天际,似乎在哪里有他需要的答案,许久才转回目光,看着齐天翔和王世安,坚定地说:“作为纪检监察干部,我们自己应该扪心自问,自己的信念是不是坚定,自己的思想是不是纯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符合党章党纪的要求,只有回答了这些,才能无愧于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职责。” 说到这里,方翔欣慰地看着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赞许地说:“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从传统中汲取营养,从作风建设入手,加强和完善制度建设和监督机制,设立反腐防腐的防火墙,完成从反腐到不能腐,不敢腐的改变。纪委不能只是消防队,哪里有火到哪里,而应该是防疫站,通过制度设计,增强我们干部队伍的免疫力,最终打造一支精神饱满,信念坚定,群众信赖,能打胜仗的干部队伍,无愧时代的要求。” “这本身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只是将所思所想说了出来,希望能对总体工作有所推动。”齐天翔真诚地说。 “这种理论上的探索,从来就是我们党的建设大局中需要的清醒认识,我们不但要重视实践得来的经验,还有有科学的求索精神,用详实缜密的理论佐证实践活动,并对实践进行理论指导。改革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实践探索,允许摸索和大胆创新,但不能无限制地摸着石头过河,这也不是科学的做法,应该边实践边总结,这样就会少走一些弯路,少犯一点错误。”方翔目光温煦地对齐天翔说:“而且你在华沂市实行的干部管理制度上的探索,就很有意义,值得肯定,进行到一定阶段后要认真总结。通过对干部的管理和约束,使得权力在有限的轨道内运行,能够更好地使权力真正为人民服务,为我们的事业服务。” 齐天翔庄重地点点头,这是看到刘劲风快步走来,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他身上。 “方书记,齐书记,对闻鸣的财产查抄已经结束了,现在人已经被方书记的人带走采取措施,重机集团的所有副总级别管理人员都已经集中在了三楼会议室,等待二位领导前去讲话。”刘劲风清晰地说着,等待着方翔和齐天翔的指示。 “集团方面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按照你们计划好的程序走就是了。对于危害我们党和国家利益的害群之马,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严厉打击,不管有多少,都要除恶务尽。”方翔严肃地说着,随即缓和了语调,对齐天翔温和地说:“我还要在河海省停留几天,我们还有机会交流,听说你岳母的白菜大虾做的很地道,不知有没有口福尝一尝啊!” “这还要请示,毕竟岳母是我领导不了,相信我的面子不给,方书记的情面还是要充分保障的。”齐天翔知道方翔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他不愿参与集团干部处理的考虑,就转而用轻快的话语掩饰了过去。 方翔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智,也对他的善解人意很是赞赏,就没再说什么,在齐天翔等人的陪同下慢步走出凉亭,乘电梯下到底层车库,与等待在车里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七章 收网行动 2 送走了方翔,齐天翔与刘劲风来到了三楼会议室,与等候在门外的专案组工作人员一起走进了会议室。[燃^文^书库][] 焦急等待的集团中高层干部,看到齐天翔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还有集团纪检组组长王世安,并没有闻鸣副省长和工作组的身影,很快就明白了这次会议的意图,并不是要解决他们的问题,而是宣布重大的事情,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天翔身上。 齐天翔带领众人走进会议室,并没有走向顶端设置的那一排座位,而是就近站到了靠近过道的地方,正好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到会议室里各位的情况。见齐天翔没有到主席台位置落座,跟进来的人员也就随意找地方站了下来。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刚才处理了一些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站定以后,看到所有人都陆续站定,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内的各位,客气地说着。随即就转入了正题,严肃地说:“经中纪委研究决定,对闻鸣严重违纪违法问题展开调查,已经采取了组织措施。” 说到这里,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等喧哗一片的会议室内议论声渐渐平息一些之后,就简短地说:“河州重机集团董事长田未仁畏罪潜逃,现在已经在沂县落网,省纪委已对他采取双规措施,将对他的违法违纪问题全面展开调查。” 齐天翔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响,所有的人都被震懵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田未仁有好印象,但相对于闻鸣的采取措施,田未仁毕竟与集团,与他们更近一些,可以说是身边发生的事情,震惊和诧异是必不可少的。这些话出自齐天翔之口,当然不会有什么水分,也使这几天流传在集团内部的田未仁已经潜逃离境的谣言不攻自破,片刻的震惊之后,会议室又恢复了寂静,等待着齐天翔下面更有震撼力的话语。 齐天翔似乎知道大家在等待着什么,也知道如今坐在下面的人中,有人已经心神不宁,而更多地人还是处在恍惚和疑惑状态。齐天翔的目光平静地环视着会议室很久,缓缓地说:“似乎有些人已经明白了什么,而我也只能遗憾地告诉大家,有些人可能走出会议室,却回不了家了。” 这样的话无异于宣判,很多人的神情变得沮丧,脸色也变得灰白,齐天翔不忍再看下去了,简短地说:“一会王世安同志将宣布双规名单,希望有问题的人认清形势,主动交代自身的问题,争取得到宽大的处理结果。” 王世安在齐天翔的目光示意下,慢慢走到前面,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纸,轻轻嗓子念了起来。王世安的声音不高,但对于每一个听到自己名字的人,无疑犹如惊天霹雳,各种表情和表现都有,可每一个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赋闲了这么久,有过各种猜测或期待,但这样的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也是没有预料到的。昨天接到的会议通知,告知今天所有集团副总或享受副总待遇的管理人员,准时到集团三楼会议室开会。各种设想都有,尤其是会议通知是总经办发出的,就使人对会议的方向充满了猜测。因为自从开始资产清偿以来,工作组的作用在渐渐的弱化,很多关键岗位赋闲的管理人员,事实上已经开始着手工作,只是尚没有一个明确的文件确定,其实很久以来就有工作组要撤出的传闻,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似乎在这个会议通知上就可以得到缓释。可等来的并不是扬眉吐气的结果,而是一个工作组的离去,另一个工作组的到来,所不同的是这个工作组由省纪委组成。 沮丧,不解、委屈、愤怒、暗喜、开心、舒畅,各种情绪弥漫在会议室里,也表明了每个人当前的状态,名单里有的是一种心情,没有的又是另一种心情。王世安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表情,而是念完了名单,随即宣布名单中的人员请走出会议室,似乎也就预示着结束。 宣布过后,就有人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出会议室。有人带头,尚显迟疑的人也就不再有任何幻想,陆陆续续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顺序地走出会议室。到了这个时候,挣扎和声辩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反抗或过激的行动更是愚蠢至极,这是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能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宣布这个决定,一定是作了充分的准备或计划,一切都是在按计划进行,任何的不配合都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齐天翔静静地看着会议室的变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又欣慰,又愤懑,一点也不像脸上平静的表情。这不是掩饰,而是困惑和不解带来的复杂。一次双规二十三名副总以上管理人员,这在全国纪检系统的历史上也不多见,而且出在一个省属国有企业之中,这些看似辉煌的业绩背后,却是针扎般的疼痛。企业不同于政府机关,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和贪腐诱因,有的只是经济活动中的回扣,以及无视国家和集体利益的侵吞,或者是丧心病狂的瓜分,由小及大逐步蔓延,积累并膨胀出了这么多的贪腐现象。究其原因,除了伸手者的贪婪和有恃无恐,以及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仿照效应,环境对自身毅力的考量,也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 这是齐天翔最为困惑的地方,一个正常经营的企业,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总经理负有管理和经营责任,怎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问题出现。以往大型企业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是安全生产问题,财务和钱财方面是很难有什么漏洞可以利用的,况且能够接触到财务问题的管理人员,毕竟不是很多。企业的管理人员,都来自于专业领域,又都是长期服务于企业的具体工作人员,即使是二级企业负责人,财权和事权独立,可还是应该有完备的监督和管束手段,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制度设计的问题,还是有意的放纵。这些问题需要搞清楚,而必须搞清楚,才是真正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 看到名单中的人都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平静,齐天翔收束起纷乱的思绪,慢步走到了会议室顶端的位置,招手请大家都坐下,示意王世安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才缓缓地坐下,又环视了会议室一眼,尽力用平易的口气说道:“看到这么多人被请出了会议室,我的心情很不平静,有惋惜,也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不解。相信大家的心情也都不会平静,各种想法和心情都会有,可不明白的占有大多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面积的贪腐问题,一个中高层干部会议,竟然会有将近一半的人会被请出去。我不知道,在座的大家也不一定知道,所以我想认真地与大家探讨一下原因,也许不一定能够找出全部原因,但我愿意虚心地与大家一起探讨,哪怕只是交交心也好。”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是虚情假意,甚至会认为我是猫哭耗子假惺惺,大家怎么认为我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甚至不想解释,因为我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更不存在歉疚或心灵煎熬,作为纪委书记,肃贪倡廉是我的职责,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做好了是应尽应分,做不好就是渎职,就是犯罪。”齐天翔口气变得严厉,变得有些激动,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慢慢地说:“得益于王世安同志的引荐,在座的不少人我认识,也有过促膝长谈,很多同志充满了忿恨,也对集团日益恶化的干群关系,以及经营状况深恶痛绝,并表达了深深的关切和不安。”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会议室众人一眼,真挚地说:“从这些干部的谈话中,以及与集团一些工人师傅们的交流中,感到很多人都对集团有着很深的感情,都能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往昔集团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还有就是融洽的干群关系,似乎都有着很多的话要说,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话,我们的企业怎么了?我们过去的美好,以及优良的传统和作风都到哪里去了?改革开放是改善不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机制和体制,不是要把我们过去那种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作法都作为糟粕抛弃了,不是过去适用的都得改掉,这不是科学的作法,更不是改革开放所必须的路径。” “如今,企业做大了,规模扩张了,可实力增强了吗?随之而来的是干部官员化了,待遇条件都现代化了,干群关系却疏远了,矛盾增加了,这是我们想要的吗?”齐天翔说不下去了,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作为职务,我比在座的各位高,但年龄却比在座的很多人年轻,我都能想到过去的美好,相信很多人比我的认识更深,对比也会更强烈。所以我今天想说的就是我们大家一同来思考,集团怎么办?我们的未来怎么办?因为你们是企业的主人,企业的振兴和繁荣还得靠你们来实践。” 齐天翔的话引来了一阵躁动,随即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是齐天翔所没有的预料到的,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大家的心声,更说出了大家的担心,就挥挥手,笑着说:“是我忽视了,应该早一点跟大家讲清楚,今天的会议素贪不是主题,主题还是通知里说的,是给大家一个说法,其实说法很简单,那就是大家赋闲的日子结束了,又开始忙碌哦了。” 齐天翔诙谐的方式引发了会议室内讪讪的笑声,是会心的笑声,也有着淡淡的尴尬。齐天翔顺势语调轻松地说道:“官复原职是件好事,但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下来集团面临着很重的整顿和规范的任务,可能还会很难,对于某些同志可能还会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甚至到手的官帽也会再次丢掉。” “这就是将要推行的现代企业变革,从经营方式和经营手段都要有大的改变,但我们不搞竞聘制,也不搞什么新奇的股权激励,我们不要那种有知识没经验,有水平没热情的管理天才,而需要懂生产会经营,能给职工谋福利办实事,职工信赖的干部,需要踏踏实实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是我们的国有企业真正成为职工安定的家,成为承载着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稳定远航的航母,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了,掌声更加的热烈,这是他需要的,也是预料到的,给他们信心,给企业信心,这是会议所要达到的目的。齐天翔不由站起身来,迎合着大家的掌声,会心地微笑着,也宣告了这次会议的结束。 等大家都离开会议室之后,齐天翔转过身去,望着王世安嘱咐道:“这几天是交接的重要阶段,你的工作压力要大一些,不但要稳定中高层干部的情绪,还要做好省政府工作组的交接和衔接工作,不能出现大的纰漏,尤其是不能出现影响生产和经营活动的事情。” 王世安郑重地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表示或表态,都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且自身的性格也注定了不会说出些什么慷慨激昂的话来。 齐天翔也知道王世安内心的压力,就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说:“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新董事长的人选就会落实,整体方案也会批准下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也就是田未仁的提前落网,打乱了原定的计划,使得时间点提前了几天。根据设定好的计划,田未仁的落网和交代都还需要几天,报请省委省政府批复的河州重机集团的整顿方案,以及领导班子人选还没有上会,需要等待几天才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谁知万念俱灰的田未仁落网之后,没有任何的迟疑,竹筒倒豆子般讲清了所有的问题,有些是调查组掌握的,有些还是新的线索,许多线索和证据还是直指北京那位部长和闻鸣的,结合华沂市暴露的问题和证据指向,齐天翔没敢迟疑,征求了赵浩南和郑明的意见后,紧急向中纪委方翔副书记进行了汇报。由于事先已经就闻鸣的问题沟通过情况,并且齐天翔还特意解释了闻鸣与河州重机集团及田未仁的交集,以及田未仁落网后消息保密的难度,得到了方翔副书记的高度重视,再经过缜密的布置后,中纪委工作组由方翔带队,提前进驻河海省。尽管计划顺利进行,但却给下来的整顿工作,带来了一些突发因素,使得齐天翔的的神经绷得很紧。 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迅速将河州重机集团的领导班子,以及整体改革方案落实下来,不能无限期地再拖下去了。 告别了王世安,坐在自己的轿车里,齐天翔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问题,而且随着轿车速度的加快,思绪转动的更快了。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八章 瑞雪丰年 1 “这么好的一个小花园,变成了隐士的菜园子,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可惜了!”方翔一走进小院,看到院子的摆设和干活的农具,就夸张地摇着头,故作惊讶地说:“听说过菜园变花园的,没有见过花园变菜园的,老领导真是超凡入圣,不走寻常路啊!” 由于齐天翔事先打过招呼,告知方翔副书记要来家中看望,闫博年早早地就坐在了院中的躺椅上等待着,方翔的话将闫博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站起身来笑呵呵迎了上去,握住方翔伸过来的手,上下摇晃着,回应道:“这凡是来我这小院参观的人,都夸我老当益壮,老有所养,老有所乐,只有你老方说我暴殄天物,看来你才是不走寻常路啊!” 几句无关痛痒的对话,立时将初次见面的陌生打消了,也拉近了主人与来客的距离,使得气氛很快融洽了起来,小院里也充满了欢快的笑声。[燃^文^书库][] “老领导这个小院很有特点啊!优雅,僻静,就是离城远了一些,来回都不是那么方便。”方翔打量着规划有序的院子,以及整洁的环境,笑着对闫博年说道:“这一架葡萄,以及葡萄下着休闲的摇椅,确实有闹中取静的意味啊!不看不知道,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所言不虚啊!” “什么隐不隐的,没那么多说法,隐的最终目的是露,崭露头角也好,重出江湖也罢,我这就是个农家小院,老两口种种菜,干点力所能及的,颐养天年就是了。”闫博年呵呵笑着回应着方翔,随即补充道:“当初选中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安静,空气好,上回老郑来过一次之后,回去就是呼吁,结果老干局就非要派服务人员过来,原本清净的小院,时不时就人满为患了。” “还是有人照顾的好,年龄大了,就应该有人嘘寒问暖的。”方翔接着说:“老郑是个有心人啊!” “只要老领导别埋怨我好心办坏事就好!”郑明呵呵笑着附和着,眼光也饶有兴致地环视着小院,感慨地说:“小院不大,生活气息却很浓厚,老领导是个懂得生活的人啊!” “什么懂得生活,农家老翁而已。”闫博年谦虚地笑着,关切地说:“外边冷,还是进屋坐吧!今天阴的厉害,怕是要下雪了。” 说着话,闫博年将方翔和郑明往屋里让,两人谦虚着都不愿先走,闫博年只好前头走着,领着他们进屋,直接带到了书房。齐天翔走在最后,看到方翔和郑明分别坐定后,望着闫博年,想要给他介绍方翔同志,被闫博年伸手挡住了,目光转向方翔温煦地说道:“电话里已经交代方翔同志要来看望我这老头子,这里除了老郑和你,就只有老方同志了,还用得着介绍?” 齐天翔被闫博年抢白的有些尴尬,正左右为难,刚好张婉芬端着茶壶进来,就赶忙接了过来,分别给方翔和郑明倒好了茶水,又拿起闫博年的茶杯,给他续上了热茶,轻轻放到他面前,然后才慢慢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落座。 “老嫂子,给你添麻烦了。”方翔笑着对进来的张婉芬寒暄道:“早就听说了你的海东菜地道,就是没有机会品尝,今天可是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家常便饭,也没有什么主贵的东西。”张婉芬直言直语地客套着:“只要你方书记能吃惯这个口味就好。” “看到了吗?这叫什么,这叫举重若轻,只有驾轻就熟的高人,才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待。”方翔转过脸对郑明夸赞道:“老嫂子不但能干,而且谦虚,技艺真是不可小觑呀!” “本身就是英雄莫名,没有几下绝学,能够将老领导照顾的这么好。”郑明附和着方翔的话语,目光在张婉芬和闫博年之间迅速着,由衷地赞叹道:“琴瑟和谐是怎么说的,举案齐眉又是怎么说的,人家二老这叫风雨以共,携手安康啊!” “你俩就不要一唱一和地谬夸了,把老伴都夸的不好意思了。”闫博年呵呵笑着对方翔和郑明说道,也算是为张婉芬解围,看向张婉芬的眼神充满了亲切和满足,嘴里却是说:“都是一些海东家常菜,也就是我给老郑说过的,都是过去年月对付着吃的东西,现在到成了好东西了,不说是物以稀为贵,起码说是现在人的口味与生活方式变了,变得复杂和挑剔,或者说更多样性也可以。” “老领导说的很对,现在是吃叼了口味,吃走了样,转而在传统中寻找纯真的味道,以及本真的东西了。”方翔接过闫博年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麻辣鲜香吃起来是过瘾,但过瘾不能永远是主流,过瘾之后还得回归本来的面目。西辣东咸,南甜北酸,不但是传统的饮食习惯,而且尤其气候和地域特点,是长期生活实践积累的财富。毕竟生活还是平实的居多,朴素的占大多数,麻辣鲜香再美味,西餐牛排再肥美,不能永远占据老百姓的餐桌,养胃的还是馒头稀粥小咸菜。”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说饮食又不仅仅是饮食,传统又不单单仅停留在过去,思辨的很深,也很耐人寻味。”闫博年深深地看了方翔一眼,对郑明笑着说:“看来老方今天可不仅仅是为了白菜大虾来的,还要探讨这道菜产生的人文环境和历史渊源,以及现今经过创新之后的现实必然和带动意义,是不是这样啊!” “我好像也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还是老领导思维敏捷、老到。”郑明呵呵笑着对闫博年说着,转而望向方翔,意味深长地说:“饮食走到今天,变是常态,不变的也就自然消亡了,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人们的选择。不管是食金显贵,还是酒池肉林,都不是常态,也不是人们的选择,倒是焦圈、豆汁、馒头、咸菜体现了生活,也贴近着生活。麻辣鲜香风靡全国,有其必然的结果,拉面涨价牵动着全城人的心,这就是全面参与的结果,也是民意推动着饮食走向悠久。存在的不一定都合理,但合理的一定有其存在的理由。” “老领导和老郑思虑的也很深,悟得很透啊!通过现象看本质,是唯物辩证法反复验证的规律,似乎匆忙间我们忘记了,或许还不是真正的忘记,而是某些人的选择性遗忘。”方翔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顺着谈话的思路接着说:“我们太容易被现象所迷惑,也太容易满足与现实的繁华如烟的美景了,而伤痛的遗忘就像昼夜更替,仿佛翻过了这一页,这一页就永远过去了。真的就过去了吗?抛弃传统就是进步吗?创新不能是无源之水吧,来源在哪里?另起炉灶就一定能吃上更好的饭菜吗?” “这就没人能说得准了,如果说得准一定会有人抢功,可惜没有。”闫博年似乎有些激愤了,言辞也急切起来:“明天的是什么样没人知道,但昨天的事不能不知道,因为明天不是昨天的延续,但一定不能脱离昨天,这应该成为共识吧!” “所以务实的同时,一定要有务虚的时间,不然埋头赶路,可能连目标也迷失了。”郑明想着说:“适时的减慢一些速度,不是为了停止,相反倒是提速的准备阶段,没有速度的对比,一味地高速狂奔地走下去,不论是车还是人都会受不了的。” “这话说的实在,也是过来人的真知灼见,理论和实践相辅相成才是科学的方法。”方翔赞许的望着郑明,转过脸笑着对闫博年说道:“这方面天翔同志就很不错,不但有理论思考,还有实践探索,真是难得。” “也别夸,当心夸多了他翘尾巴。”闫博年正色地看了一眼齐天翔,转向方翔说:“他只是干了自己该干的事情,干好是应该的,更重要的是通过历练,逐渐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话真是不假,老领导还有着更高的要求呢!”方翔欣赏地望着齐天翔,满意地对着闫博年说道:“无论是黄金集团的转型,还是华沂市干部制度的变革,以及河州重机集团的整顿,天翔同志不但有想法,而且严谨务实,这点很难得。” “是啊,近来的作法有些新意,反响不错。”郑明简短地说着,口气里有着很深的赞许意味。 “二位领导今天与我岳父摆龙门阵,可千万别拉扯上我那点事。”齐天翔坐不住了,站起身给方翔和郑明的杯子里续上热水,又给闫博年的杯子换了茶叶,有些拘束地对方翔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干的事情,在其位谋其政是最基本的要求,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齐天翔的话似乎提醒了闫博年,呵呵笑着为他解围道:“不说他了,毕竟还年轻,还得多鞭策才是。” 闫博年的话算是结束了方翔对齐天翔的夸奖,书房了一时陷入了冷场。齐天翔猜测,方翔和郑明可能有什么话需要对闫博年说,就识趣地借口去给岳母帮忙,离开了书房。 第二卷专职副组长 第七十九章 瑞雪丰年 2 尽管前几天方翔在河州重机集团办公楼的空中花园里随口说了一句,齐天翔觉得方翔只是客气地说说,并没有很当回事。[燃^文^书库][]上午如约来到方翔入驻的南郊宾馆,进门才知道郑明也在,而且看样子两人已经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见到齐天翔进门,就没再往下说。 齐天翔知道他们二人可能谈一下比较私密的事情,这是完全可能是,这不但来自两人都是北京来的干部,而且两人的私交也不错,所以说谈话的内容还真不好猜测,因为从省里现在扑朔迷离的形势看,私下里交换一些消息和看法,完全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探讨一些京里的情况。 齐天翔不愿过多地考虑这些,也知道不该考虑这些,坐下之后,就开始详细汇报河州重机集团干部的处理情况,可说了没几句就被方翔打断了,言辞严肃地说:“我说过了,集团干部的处理和后续工作不参与,不过问,所以不用说给我听。如果你认为确实必要,可以整理一份报告,我负责带回去转交。” 说到这里,会意地与郑明交换了一下眼神,语气和缓下来,慢慢地说:“我与郑明书记的工作方法一致,该你分内的工作,不用请示汇报,大胆做就是了,出了问题我们来承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提出来商量,需要出主意会拍板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但一旦问题上交,就不是你能决定了的事情了,你只能执行,或者干脆旁观。” 也许觉得话语有些冷淡,或许还有些不近人情,方翔的神情变得温情,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温和地对齐天翔说:“上回说要去品尝你岳母的海东家常菜的,正好郑书记也在,选日不如撞日。怎么样,我们去叨扰叨扰?” “应该没问题,我打电话说一声,让岳母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动身。”齐天翔看方翔认真的神态,转而望向郑明,迎上来的是会意的表情,就走出房门。 先是给岳父闫博年通了电话,详细讲明了中纪委方翔副书记要到家中看望的意思,征求岳父的意见,闫博年沉吟了片刻,爽快地答应了。齐天翔又提到了方翔点名想要尝尝岳母的海东家常菜,闫博年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提高了嗓门叫张婉芬过来听电话,张婉芬接过电话满口答应,只是让齐天翔再顺便捎点海鲜回去,另外还细心地问起方翔的籍贯和口味习惯,让齐天翔带客人过去就是。 放下电话,齐天翔原本还想通知闫丽,让她买一些海鲜送回去,可担心自己在外边打电话时间太久,方翔会有什么想法,就赶忙转身进房间,告知方翔和郑明,岳父岳母非常欢迎他们二位去作客。 方翔很高兴,非要准备一些礼品,尽管齐天翔谦虚地劝解,可还是不起作用,只好到宾馆服务台选购了一些营养品,而且坚持付了钱,这才满意地出门上了郑明的车。 齐天翔的车在前面引路,直奔城市南部的山区而去。坐到了车里,齐天翔才拿起电话给闫丽联系,闫丽听说方翔和郑明要去看望爸爸,心里很高兴,对顺路回去买海鲜一事更是满口应承,让齐天翔不用操这个心了,安心接待好两位领导好了。 齐天翔明白闫丽话里的意思,方翔来河州这几天,闫丽就有些心绪不宁,曾经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夫妻两个应该去宾馆拜望一下,尽尽地主之谊。齐天翔都借口忙或不方便给婉转地挡了回去。闫丽的心思他清楚,上级机关来的领导,不去拜访不合适,也有些疏远的意思,而且还容易引起误解,会认为他齐天翔不近人情。 其实齐天翔心里明白,闫丽的说法也是违心的,这么多年不管是在学院,还是来河海省工作,他们两口子最不擅长的就是人情往来,而且闫丽还特别反感哪些庸俗的交际和务实的应酬。尤其是齐天翔走上省委常委高位之后,闫丽更是不干预他的事情,更不参与相关的应酬,除非万不得已,连出去吃饭都不参加。这是自身的性格,也是家庭的熏陶。 这次除外,也许她也听说了一些省里和北京方面的传闻,心里也在默默地期待着什么,只是不便明说就是了。齐天翔又何止不是如此,但却与闫丽的想法不同,往上走一步的想法是绝对不敢想的,但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想要独善其身也难,因此他不愿过多地卷入政治是非里面,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何况方翔也并不是专为闻鸣的事情而来,几天来的行踪似乎也证明了这些,除了他所一直负责的北京哪位部长的案子,可能还肩负着其他的使命,集团的时间里,或闭门不出,或踪影皆无,要说这么大的一个高级干部,行踪如此诡秘,是不正常的,但除了郑明,偏偏谁也说不清他来河州确切的意图。 据南郊宾馆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这几天的时间,无论是赵浩南,还是林东生,或者其他领导的拜访要求,都一概婉言谢绝了,可见来意不一般,那么多领导的面子都不给,齐天翔自知就更不用费劲去努力了,今天的见面还是郑明上午电话通知他过去的,不然齐天翔也不会造次登门。这些深层的意思不好与闫丽一一讲明,只好憋在心里,但没想到方翔约自己见面,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由头,目的还是想要与岳父闫博年见面,绕了这么大一个弯,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与岳父谈,或者是咨询,或者是征求意见。一个赋闲多年的老人,还能受到高层如此的重视,看来岳父不简单。 齐天翔不愿再往下想,正好此时闫丽提着几包东西进门,就赶紧接了过来,一同送进厨房,也就顺势留在了厨房,说是帮忙,其实也不过是旁边看着的份。 也不过是个把小时的功夫,岳母就麻利地整出了一桌子海东当地的家常菜。说是家常菜,其实如今一般人家已经很少能够吃到了,就包括岳母张婉芬,也是很少有机会展示这样的技艺了。 所有的菜都端上了饭桌,齐天翔看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估计闫博年和方翔他们几位,也都聊的差不多了,就到书房请他们出来吃饭。 “嚯,这么丰盛的午宴,专门请老郑和我,太奢侈了吧!”方翔一进饭厅就忍不住夸奖起来,看来他的兴致很好,看着满桌的菜肴,脸上满满地都是笑容和赞许,可还是不忘恭维着张婉芬和闫丽:“谢谢老嫂子,谢谢小闫老师,真是辛苦你们了。” 方翔谦让着,竭力推辞着,始终不愿到主位上落座,无奈闫博年只好坐在主位上,伸手拉着方翔和郑明,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齐天翔识趣地在副陪位置坐下。齐天翔偷眼看看方翔和岳父闫博年的表情,感到都很放松,看来他们之间谈的不错,而且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略略放下心来,殷勤地将几位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静静地等待着酒宴的开始。 “这么多菜,看的我都眼花缭乱的,老嫂子给介绍一下呗!”方翔看着张婉芬,礼貌周全地说着。 “都是一些家常菜,也是普通的家庭做法,没有什么主贵的,更值不当谢!”张婉芬客套地谦让着,可还是指着桌上的菜肴介绍着:“这个是白菜大虾,方书记点名要吃的菜,那个是豆渣小鱼,还有那个是虾酱煎蛋,那边那个乱炖小黄鱼,都是很普通的下饭菜,都是值不当夸的。” “老嫂子这是谦虚,只介绍小菜,真正的清蒸海蟹,红烧大虾,油焖天门鱼,葱爆海参,可是没有说到啊!”郑明呵呵笑着,既夸奖着张婉芬,又对方翔说:“嫂子的手艺真是很棒,味道那是没得说,我是有幸品尝过了,你一会就知道了。” “你们就别这么夸了,说的老伴都不好意思了。”闫博年呵呵笑着给张婉芬解围,随即对方翔说道:“不过是海东很普通的东西,现在看着主贵,是因为数量少了,而且都是养殖的了,有成本了,现代人的口味多样了。以前就不同了,海边这些东西随时都有,也没人把这些当什么好东西,因此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最简单的料理,现在到成为好东西了。” “老领导说的是,其实烹饪的原本意思,就是生的做成熟的,无论是烧烤,还是炖煮,越简单的方法越能保存食材原始的味道,也越能体现饮食的快乐。”方翔兴致很浓,言犹未尽地说:“其实相对于大餐的料理难度,这些豆渣小鱼,白菜大虾,才是最贴近生活的东西。” “别总是评价,还是边吃边聊,这样也不辜负老伴的一番辛劳了。”闫博年接过方翔的话茬,端起酒杯动情地说道:“谢谢二位专程过来看望我和老伴,薄酒一杯表示谢意,咱们干了!” 闫博年的提议正式拉开了午宴的帷幕,干了一杯酒后,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在方翔的执意要求下,张婉芬和闫丽也坐了下来,一场温馨的家常便饭,就在谈笑风生的融融和气氛中持续着。 饭后,方翔稍事休息了片刻,与郑明就要走,闫博年客气地挽留了几句,看他执意要走,也就没有过分强求。 走出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不知不觉间外面已是一片银白,而且雪花还在漫漫洒洒地自在飞舞着,全然不在意人们的目光,率性而自然地展示着优美的身姿。 “嚯,下雪了,真是不容易啊!”率先走出房间的方翔欣喜地低声赞叹着:“而且还是这么的不期而遇,真好!” “瑞雪兆丰年啊!该透透地下一场了,不然这个冬天就太寂寞了。”郑明的感叹中既有欣喜,也有浓浓的欣慰。 “一场痛痛快快地好雪,不但能带来丰厚的收成,还能给明天更多的遐想。”闫博年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一场雪改变的,不仅仅是面貌,还有心情,白雪掩盖下花园和菜园还有什么区别吗?” 闫博年的话似乎每个人的感悟都不同,在齐天翔听来,更是蕴藏着很多的内容,但此刻却无暇顾及,将方翔和郑明送到车跟前,也随即与闫丽上了自己的车,率先驶出了小院。 尽管没有来得及细想,但齐天翔还是留恋地望着窗外,雪花的飞舞使他感到兴奋,而更羡慕的是雪花的自由自在。 窗外已经是一片素白,可雪还是在飘洒着,漫无目的,又自由自在,似乎要这么一直飘下去,永远占据这个世界。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章 大厅集中 1 齐天翔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到大厅里,微微眯起的眼神冷酷如冰,向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小张招招手,等小张走近后声音低沉却无可置疑地说着:“通知这栋大楼里的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十分钟之内到服务大厅集合,没有到的明天上班直接到就业中心报到。[燃^文^书库][]” 看着小张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齐天翔回过脸来,温和地对面前的中年妇女说:“你先耐心地坐在凳子上,有人会来解决你的问题。”说着话,齐天翔随手将自己刚才坐的圆凳拿起来,轻轻地放到她的身后,继续温和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短暂的迟疑之后,中年妇女重重地点着头,迅疾出现的变故使她有些接受不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人能够过问她的事情就好,心中充满感激地连声道:“相信,相信。” “你相信不等于别人也相信。”齐天翔呵呵笑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来表述他的意图,随即转过脸来,冷冷地对柜台里的女人说道:“我不问你姓甚名谁,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我叫齐天翔,是河海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你说我能不能管得了这件事。”似乎是刚才诘问的不快还言犹在耳,齐天翔的语气尽管低沉平和,可依然充满了怒气和愤懑。 “齐书记,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我这就给她办,马上办。”片刻的愣怔后,柜台里边年轻的俏脸上的冷漠和轻蔑的神情没有了,而是变成了惊吓后的惨白,以及尴尬的悔意,赶忙连声道歉说着。 “你已经没有资格给这位大姐办业务了,至于为什么你很清楚。”齐天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过身来背对着柜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将目光投向了大门。 大厅里立时嘈杂了起来,很多人都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尽管刚才的争执有过话语的较量,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却并不是十分引人关注,甚至围观都很难。 “齐书记,你好!欢迎你来我们中心视察工作。”一张油乎乎胖胖的脸堆满笑容,快速地凑到了齐天翔面前,很远就伸出手来,并不忘介绍自己,“我是中心主任洪全水,欢迎书记!” 齐天翔没有看伸过来的手,而是抬起手往旁边指了一下,顺势又看了一眼手表,离刚才看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齐天翔没有说话,仍然将目光投向大门,目光冷峻地看着。思绪却回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清晰地刺痛着他的心。 在南郊宾馆召开的省委常委会结束,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在回省纪委的路上齐天翔突然对司机小王说:“不回省纪委了,咱们到河州市社保服务大厅看看。” “齐书记是要去办什么事吗?我和小王去办就可以了,还是把您送回办公室吧!这么热的天,您也开了一天的会,会受不了的。”小张转过脸来劝解道。 “我有什么事还能让你和小王去办,可那些下岗失业的群众有人替他们去办吗?这样的天气该是怎样的艰难啊!”齐天翔微微有些不快,可随机就转换了语气,喟叹地说道:“还是去看看吧!” 小张立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了,使得齐天翔不快,想要解释,可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 到中心附近,齐天翔就让小王将车停了下来,他不想过于张扬,只是随意看看,并不愿意搞得大张旗鼓、鸡飞狗跳的。 车门开启,立即一股热流涌了进来,与车里的冷气交织在一起,齐天翔快速地下了车,很快就被热浪包裹了起来,凝滞的空气仿佛已经被炙热的阳光烤干了所有的水分,干燥而又炽热,连喘气似乎都有些困难。 不远的距离,齐天翔觉得焦躁和烦闷,快步走进服务大厅,立时就感到轻快了一些,可还是感觉憋闷。大厅里微微的凉意,使得昏涨的大脑渐渐冷静了下来,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服务大厅人很多,人来人往的,有些嘈杂,齐天翔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回过身来对紧跟着的小张想说些什么,却懒得开口,只是指指远处的长椅,示意他坐在那里等着。 看着小张转身走向长椅,齐天翔的目光又回到了大厅嘈杂的人流之中。片刻的观察后就渐渐适应了大厅的气氛,也明白了嘈杂的大厅的所在。 阔大的服务大厅,进门来靠近落地玻璃窗,放着两排连在一起的长椅,却少有人坐着休息,而是一进来就奔向制单、缴费的两个柜台。长长的开放式柜台,将办公和办事隔离开来,十几个挂着牌子的柜台里边,工作人员静静地等待着办事的群众,而柜台外边聚集着很多的群众,形成了里外不同的景象。 齐天翔默默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就慢慢地走近制单的柜台,很多的人挤在这里,形成了一团拥挤的人群,其后还有着长长的队伍,在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工作人员慢条斯理地看着递上来的一个个身份证,操作着电脑,找出相关的对应资料或记录,打印着单据,对于外边等待的人群视而不见,不时停下手中的工作,专注地接打着手机,而且不时接过柜台里面递来的厚厚一叠证件,专心致志地调着资料,打印着缴费单据。 齐天翔立即就明白了不时响起的骚动和不满的由来,也明白游弋在大厅门口招揽生意的人的原因。刚才一进门就有人拦着问是不是需要代办缴费,一次性收费五十元,齐天翔没有理会,现在才明白所谓代办的用意,不由心中有一股火在蹿升。 看完了制单环节,又慢步走到缴费柜台,这里依然是柜台前一群人,后面是长长的队列等候。所不同的是现金和刷卡是分开办理,缴完了费再到旁边等待领取票据,这一切都办完才算完成了所有缴纳养老金的过程。这样的过程,也许半年,也许三个月,甚至一个月就有重复一次。齐天翔简单的估计了一下,两次队排下来,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是正常的时间消耗。 齐天翔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怎样看待这里外的差别,也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样的事实。有时候感觉自己很无力,这样反差的现象的出现,似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到不合理,不可思议,可却日复一日地存在着,渐渐变得合理,甚至感觉本就应该如此。 离开了缴费柜台的人群,齐天翔随便在柜台边找了一个圆凳坐了下来,其实相对于制单和缴费两个柜台的拥挤,十几个柜台中的大部分都人迹寥寥,即使有人咨询或办事,也是很快就得以办完离开,因此显得冷清。里边的工作人员也是看着电脑,不时地来来去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已经来了几次了,你总说我的手续不全,下午我来你说让拿缴费**来,我回去取来了,你又让我去银行打流水清单,可我去了,人家说这种清单只对公,不对个人,你说我怎么办呢?”一个不远柜台的话语清晰地传到了齐天翔的耳朵里,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由拉着凳子靠近了一点。 “这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自己的事情我能知道该怎么办。”柜台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工作人员看都不看外边的人一眼,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能不能请你将我需要准备的材料给我写下来,我回去准备”。一个中年妇女焦急地说着,脸上也是焦虑和困惑的神色,也许是来回的奔波,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深蓝色短袖的后背被汗水沁湿了很大一片,而且湿润的后背边缘还有着白色的云纹,可以想见是干了后留下的汗渍。那一刻齐天翔的心一下柔软了,想起了儿时姐姐的后背,想起了哪汗渍侵蚀坏了的花衬衣。 “自己找。”俏丽的年轻的脸仍然没有移开电脑屏幕,而是从柜台下面拿出厚厚的一本书样的东西,随手扔在了柜台上。 “这,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啊。”中年妇女更是着急,语气恳切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找,我也不懂这个,怎么找得到啊!” “你自己的事情让我怎么办?”年轻的脸终于转了过来,却是不屑的奚落,看着中年妇女还要说的话,挥挥手制止着,拿出手机接听起来,声音柔和温煦。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齐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纸,递给中年妇女,示意她擦擦额头的汗珠,尽力温和地问。 中年妇女警觉地看着齐天翔,看到齐天翔递来的手帕纸,明白他的好意之后,愧疚地说:“都怪我,还不老就糊涂了。前几天我来缴上半年的养老金,打出单子才发现去年下半年的养老金没有缴,那可是三千多元钱啊!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原因,后来赶紧回家,看了缴费**才发现是名字错了,可来了几回也解决不了,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错了,要我要**和缴费流水单,还要单位开证明,可我已经下岗了,单位早就没有了,到哪里开证明啊!银行也不给我打印流水清单,说是不对个人服务,我这已经跑了几次了,现在给私人老板打工,老是请假,老板都不高兴了。”说着话,委屈地带着哭腔说:“都怪我粗心,都怪我粗心,我怎么不认真看一眼呢?这可怎么办啊?”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章 大厅集中 2 齐天翔看着中年妇女的懊悔和愧疚,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挥挥手制止了中年妇女的话语,温和地说:“大姐,你别着急,我来帮你问一下,好不好?” 等着柜台内年轻工作人员终于接听完了手机,齐天翔温和地说:“这位大姐的事情麻烦你能不能详细地给她说说,想想办法给她解决一下。[燃^文^书库][]” “她自己弄的事情,我怎么给她解决?又不是我让她缴给别人的。”年轻的脸看都不看齐天翔,冷冷地说着。 “话不能这样说,大姐的粗心是一个方面,可为什么她能拿到别人的单子,不是制单程序首先出现的失误吗?她已经拿来了**,说明大姐一定交了费,不然她不可能拿到缴费**。联系一下她缴费的哪位同志,是不是也交了费,如果缴费了拿出**来,如果没有缴费就把大姐缴的费划给大姐的账户。即使不这样处理,你们也可以查一下大姐缴费哪天的交易流水,不是可以很清楚就分辨出谁交了费吗?现在不是追究谁的错误,而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齐天翔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尽量低声细气温和地说着:“大姐这么大年龄了,按年龄看应该是你的长辈,是不是能够耐心一点,把她的问题想办法解决呢?” “她是谁的长辈?难道所有来办事的年龄大的都是我的长辈吗?”年轻的脸终于转了过来,一脸不屑地反问着,带着奚落,满含嘲笑。 “难道年龄大不是你的长辈吗?”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开始上窜,可还是竭力压制住不满,耐心地说:“看在他们都是下岗职工,本身就有很多的困难,多一些耐心对待他们不好吗?不是他们交着钱养活着你们,你们能这样舒服地办公吗?” “你是谁啊!你管的着吗?”齐天翔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年轻的工作人员,俏脸很是不满地看着齐天翔,言辞犀利的诘问着。 不可思议地诘问同样深深地刺痛了齐天翔,这也是这么久以来齐天翔很少遇到的,听惯了恭维的话,看多了客套或虚伪的表情,这样直截了当的顶撞和诘问,还是让齐天翔难堪和恼怒,想着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哪浅薄的俏脸,说深了她不一定懂,说浅了还是口水来往,对于这些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尝恶果。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转过脸,看向了窗外,随即就被窗外炫白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收回了目光,也坚硬了心,终于无可遏制地爆发了。 “齐书记,已经十分钟了,全中心副科级以上干部共有十二名,实到八名,还有四位不在岗。”小张快步走过来,谨慎而清晰地汇报着。 “你不准备解释些什么吗?”齐天翔扭过脸,冷冷地看着洪全水,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马上调查,看看是什么原因脱岗的,我们一定严肃处理。”洪全水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紧张地说:“严肃处理,严肃处理。” “从你的话中我听出来,这四位同志的脱岗,不是工作安排,也没有请假,是不是这个意思啊!”齐天翔盯视着洪全水胖胖的脸,似乎在印证他所说话的真假,看到洪全水捣蒜样不停点着的头,简单而决绝地说道:“既然不是工作安排,也没有请假,那就不是你处理的事情了,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明天请这四位同志直接到就业中心报到好了。”说着话,看着洪全水紧张的神情,齐天翔接着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大姐这件事处理清楚。” “我马上办,马上办。”洪全水像得到大赦般赶紧走到中年妇女身前,低声说:“大姐,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我来给你办,我来给你办。” “这样的事情你会办吗?”齐天翔对着洪全水的背影朗声说着,声音尽管威严,可却不那么冷峻。 “我会办,会办。”洪全水转过身望着齐天翔,脸上依然灿白,可却不那么紧张,“我不是一个好主任,但我做了十几年的办事员,我还是称职的。”说着话,洪全水快步从边上走进柜台,伸手示意年轻工作人员离开座位,坐下后温和地对中年妇女说:“大姐,麻烦你将**拿给我看看。” 洪全水看了一眼大姐递过来的**,递给站在一边的同志说:“马上把这个同志的的联系电话找出来。”然后对另一个同志说:“你把去年12月21号的缴费底联找出来,包括银行划转底联。”交待完这些,又转过脸温婉地对大姐说:“请你稍等一下。” 很快找电话的同志就拿来了电话,洪全水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电话,几句简单地交谈后挂断了电话,又仔细看了看缴费底联和银行划转底联,想了一下对中年妇女说:“我打了电话,这位姓蒋的同志去年没有交过费,又查看了底联,可以看出钱是您缴的,这点从银行划转底联也可以对的上,现在我就把这张**收回,重新给您开张**,而且把钱回转到您的账户里。由于我们的失误,让您着急了,我向您道歉!”说着话,洪全水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大姐鞠了一躬,真诚地说:“请大姐原谅!” 中年妇女赶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慌忙晃动着双手,连声说:“可不敢,可不敢,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只要你们能帮我办了,我就感激不尽了。” 齐天翔走到中年妇女身边,柔声说:“他们道歉是应该的,你应该坦然接受。”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对走出柜台到了自己面前的洪全水厉声说:“拖了几天,往返几次都办不成的事情,在你面前十五分钟不到就办完了,是事情难办,还是办事难啊!” “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办事不力,我检讨,我检讨。”洪全水一连声地说着,态度谦卑真诚。 到了这个时候,齐天翔才慢慢走到集合的干部面前,看着肃然站立的队列,低沉却冷淡地说:“请大家到这里来,就是想让大家看看这样的事情,看看这大厅里排着长队缴费的群众,想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大热天拥挤到这里缴费,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看到他们的现状,我们不应该感到惭愧吗?不应该心存一份感激吗?他们都是曾经的产业工人,都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如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下岗了、失业了,不但要为今天的生计温饱奔波劳累,还要为未来的养老操心,他们主动地来缴费,不是对我们的工作最大的支持吗?不该说声谢谢吗?应该怎么对待他们,应该怎样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不是我们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应该考虑的问题吗?中介都能想到的挣钱门路,我们就想不到吗?相信这里没有我们各位的亲戚朋友,更没有我们的父母亲人,不然我们不会让他们在这样的天气里,排了制单排缴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焦急等待中度过。” “冷漠,冷淡,傲慢,无视,似乎只要不与群众吵架,就是最好的服务,就是规范的优质服务。”齐天翔严峻地看着面前的干部,口气依然冷冰冰的接着说,“看看菜市场买菜的大哥大姐,看看小饭店热情的服务员,也可以看看银行员工的待客之道,不是他们谦卑,也不是他们天生低下,而是他们没有铁饭碗托底,而是他们认为顾客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就是他们辛福生活的基础,他们的服务是真诚的,是务实的,这不该值得我们反思吗?不该真诚地面对我们这些困难中挣扎的群众吗?他们其实不需要我们一杯清茶,一把扇子的伺候,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笑脸,只需要耐心倾听他们的需求,只需要认真解决他们的问题,这样难吗?” 大厅里突然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服务大厅的变故立即引起了办事群众的围观,纷纷围拢过来,看到洪全水为中年妇女办事和道歉的场面,惊诧之余议论不断,待听了齐天翔的讲话后,不由自发地鼓掌欢迎起来。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温馨贴心的话语了,觉得亲切而暖心。 热烈的掌声让齐天翔猛地一怔,片刻的惊异后,真诚地对围观的群众说:“这里不该有掌声的,你们的掌声让我惭愧,我们做了什么让你们鼓掌,谢谢你们的宽容,更谢谢你们的理解,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对不起。”说着话,齐天翔真诚地深深鞠了一躬,立即又引发了剧烈的掌声。 “听到这样的掌声我感到脸红,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感觉。”齐天翔收回目光,威严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各位副科级以上干部,语重心长地说道:“多好的群众啊!多善良的心地,难得不值得我们珍惜吗?就像这位大姐,”齐天翔转过身走到中年妇女面前,指着大姐动情地说:“看看大姐背后这湿了又干的汗渍吧!难道还不能使我们冷漠的心有所触动吗?受了那么大委屈,折腾了那么多趟,挨着白眼,受着私营老板的埋怨,可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而是不停地为自己的粗心道歉,丝毫没有指责我们工作的失误,也没有对冷遇和白眼的不满,这样的和善之心,不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理解和支持吗?” 齐天翔似乎说累了,也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仰着头仿佛在平息着心中的激动,许久才缓缓地说:“你们看怎么整顿吧!这个方子我不给你们开,也没有任何的指示或建议,三天后我要看到你们服务中心的整改报告,不但要在工作方式方法,还要在作风和服务意识上有所触动,不然这样的服务中心要来何用?这样的官老爷官奶奶要来何用?”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看也不看洪全水,而是对中年妇女温和地说:“大姐,我送你回去,我去跟你们老板解释,争取让他不再埋怨你。” “可不敢,可不敢。”中年妇女慌张中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摇着头,摆着手,“你这么大的领导,去我们那个小店,还不把我们老板吓死,哪还敢再用我啊!” 大姐的话使齐天翔一愣,马上意识到大姐的担心,只能尴尬地呵呵笑着,补充道:“不去你干活的地方,这么热的天我就给你送到工作地点附近,我把电话留给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打电话,或者到市委找我,今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说着话,笑着搀着大姐,在众人的掌声和羡慕的眼神里,慢慢地走出服务大厅,走到了大厅外小王刚刚开来的专车边,拉开车门将大姐扶进车里,乘车缓缓离开。 那一刻,齐天翔下定了决心,也确定了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向何处。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章 还是围观 1 送完了大姐,齐天翔沉思了片刻,突然决定坐车到河州市委看看,在车上大姐是千恩万谢,满脸的兴奋和感激,似乎激发了齐天翔去市委走走看看的冲动。[燃^文^书库][]齐天翔尽管反复的解释,也还是难以消除大姐激动且惶恐的心情,也就是在车里,齐天翔知道了大姐姓秦,是市织袜厂的下岗职工,今年还不到退休的年龄,因此算来不过比齐天翔大三两岁的年纪,可看上去却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大姐丈夫很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大姐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着不大的儿子,读完初中,读高中,而后是读大学,现今是河州大学的研究生。孩子出息了,大姐也老了,看着大姐难以言表的自豪和幸福,齐天翔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像坠上了一块石头,揪的心痛。 一路上,齐天翔都没有说话,想着秦姐的辛劳,以及自豪和幸福,怎么也难以释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直到车子拐进市委附近的绿化带,齐天翔才猛然醒来,轻轻地对小王说道:“不要走地下停车场了,就在公共停车场停下好了,一会我们还要走,就不要进进出出地麻烦了。” 小张听到齐天翔的吩咐,回过头看了齐天翔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指点着小王将车往停车场开。他知道齐天翔的用意,不是怕来回停车麻烦,而是没有想好是不是真要进去。 尽管省委常委会已经作出决定,由齐天翔接替突发心肌梗塞的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龙江,临时出任河州市委书记,因为谁也说不好龙江的病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或许症状缓解,修养一个时期就可以出来继续主持工作,或者像发病以来的一个多月情况一样,时轻时重,始终出不了重症监护室,省会的市委书记一直空缺,毕竟不是办法。因此省委常委会上,省委书记林东生提议,由齐天翔临时出任河州市委书记,得到了常委们的一致同意。 此前就有这样的动议,林东生也专门征求过齐天翔的意见,齐天翔也谨慎地表示会认真考虑,可上常委会却是林东生的突然袭击,齐天翔还是觉得有些茫然,但面对已经形成的决议,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明天才会由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滕进代表省委在河州市委常委会上宣布,现在齐天翔就出现在市委,无论是时间和地点,都显得有些草率,也有些不合时宜。 刚才在社保服务大厅出现的一幕,尽管有些先入为主的意味,但身为省委常委的齐天翔这样做,也还说得过去,但冒然进入河州市委大楼,却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做些什么。 小张一边指点着小王往停车场走,一边拿出电话,他要给市委的什么人打上一个电话,以便齐天翔走进市委大楼有人接待,他认为自己有责任让齐天翔下这个台阶。 “算了,就不要打什么电话了,咱们围着大楼转转就可以了。”齐天翔看到小张拿出电话,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处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已经到了河州市委,进与不进都非常尴尬。走进这栋大楼,就意味着正式宣告了主人的身份,一旦传扬开来,善意的会说他齐天翔责任心强,提前进入状态;不善的言辞会说他急不可耐,对这个位置早就觊觎已久;不进大楼,更会被人认为居心不善,或者有其他的目的,一时间齐天翔竟然不知何去何从了,窘迫中眼睛的余光扫描到小张关切的神情,就叹了口气呵呵笑道:“随便转转吧!看看这栋恢弘的建筑也好,长长见识吧!” 小张没有说话,示意小王将车调整了方向,沿着大楼绿化带间的行车道慢慢地行驶着。小张和小王跟在齐天翔身边已经几年的时间,彼此的默契早已形成,一个眼神或一句话,就能涵盖很多的内容,也省却了许多无谓的言语,觉得舒心也省力。 这栋大楼齐天翔不是第一次到来,但作为未来的主人感触却很是不同,以往到此会有的奢侈的印象,现在看来却有着更深的思虑,以至于想到了更多。 前几年作为河海省会的河州市,承办了一个全国性的体育运动会,不但依照惯例建设了运动场、运动员村,还有功能齐全的媒体中心,都是按照国内顶级规格设计和建造的,尤其是媒体中心大楼。当时就有专家和民众质疑,作为全国性的竞技运动会,会期不过十几天,有必要建设这样一栋多功能媒体中心吗?但质疑归质疑,这栋备受争议的大楼还是率先开工,率先完成,盛会期间完善的服务功能,已经先进的通讯和网络设备,特别是周到贴心的生活服务设施,受到了国内外媒体记者、体育官员,以及运动员的极大好评,成为哪届体育盛会众多亮点中的一个,很久之后还被人津津乐道。 盛会再好也会曲终人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流水终究的留不住的,但营盘却是怎么也流不走的。冷却了一段时间以后,转年的市人大会议期间,有代表提出议案,体育馆和运动员村,这些耗费了巨大财力物力建造的设施,长期闲置不但造成资源的浪费,而且每年的维修费用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应该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采取切实可行的办法,盘活这一大块资产,使其产生效益,实现可持续发展。议案根本没有提及媒体中心的存在,但明眼人却分明能够感觉到其司马昭之心,因为体育馆能做什么谁都明白,至今城市中心位置哪个体育场还整年闲置着,而且当初规划建设新场馆之时,也有代表建议,旧场馆只要稍加整修,完全可以适应这种类型运动会的需要,可这样的提议不但没有形成动议,甚至被斥责为干扰经济发展大局而被束之高阁。几十亿元投资建设的场馆和媒体中心,不但是城市的形象工程,而且可以有效带动城市东移,从而实现市委、市政府新城市中心的总体建设规划。不管用意如何,提议得到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随即进行了运动场馆和运动员村及媒体中心的整体招标,由于的是所有设施捆绑招标,设定的门槛和条件很高,以流产告终。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长期闲置的媒体中心迎来了新的主人,市政府成为这栋气势恢宏大楼的使用者,引起公众和媒体的热议,尤其是省外媒体,更是直指高标准建造媒体中心,原本就是为市政府建设的办公楼,只是利用体育盛会的幌子,合理规避大肆建造楼堂馆所之嫌,是蓄谋已久,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如今大楼已经成为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多亏了有全国性运动会的掩饰,不然这样的建筑是很难得以建造的,车中的齐天翔望着窗外的建筑默默地想着。不但这栋楼高八层的宽体建筑的花费,就是楼前广场和周边绿化的支出,都是河州市财政所难以承担的。尽管是省会城市,财政收入和财源有着相对的保障,但投入十几亿建设办公楼,这样的投入是无论如何是难以实施的,也是任何一个市委市政府不敢付诸实施的。 齐天翔就这样想着,慢慢随着车子的移动远远地看着,当车子经过中心广场时,无意间似乎看到办公楼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而且不像是正常出入的样子。齐天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对小王说道:“慢慢把车靠过去一点,咱们过去看看。” 小王默默地点了下头,径直将车开进了办公楼前的停车场,并尽量靠近办公楼大门的位置,停稳了车后赶忙下车,打开了左后车门。 一股热流迅即从打开的车门裹挟进来,瞬间就把齐天翔包围了起来。尽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可燥热的温度丝毫没有降低多少,齐天翔没有犹豫,抬腿跨出车子,站定以后稳定了片刻,待稍稍适应车外的温度之后,才慢慢向办公楼走去。 说是办公楼门前的停车场,可从停车场走到门前还有着一百多米的距离,无遮无挡的广场上空旷,一望无际的都是阳光的灿白,象征性栽种的绿植和造型树,都远远地处在广场边缘,几个高高耸立的灯柱样的石雕华表,似乎站立两排傲然地俯视着阳光下快步行进的齐天翔。 太阳的直射,加之阳光长时间烘烤地面的热浪,以及为躲避阳光暴晒的疾步行走,短短百余米的距离齐天翔就觉得燥热难忍。快步走到办公楼门廊下,尽管依旧燥热,但却没有了阳光的直晒,齐天翔顿时感到舒服了许多。 直到此刻,齐天翔才得以收回心神,仔细地看着办公楼前的情景。门廊下一片噪杂,除了几十位年龄不一、衣着混杂的人群,还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和大楼保安,共同在维持着秩序,试图将这些人流挡在门外,或者阻止他们进入大楼。 其实这样的努力只是一种姿态,或是一种威慑,外面的人并不准备进入大楼,甚至连这样的意图都没有,至所以站到门廊下,原因就在于这里可以躲避阳光的暴晒,所以人群并不集中,都是散乱地站在门廊各处,甚至晒不到的台阶上,也三三两两地坐着人。 齐天翔慢慢站定,仔细地观察着,试图了解人群聚集的原因。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感觉有人轻轻地碰了自己手臂一下,扭过头来看到小张和小王站在自己身边,小张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默默地递给他,眼神却紧张地四面环视着。齐天翔接过小张手中的矿泉水,经过高温的烘烤,放在轿车后备箱里的矿泉水已经有些温热。齐天翔拿着矿泉水,没有急于打开,而是看看小张,又看看身侧的小王,不由微微笑了,心里也有了主意,慢慢地对小张说:“你和小王再到车里拿些水来。” 望着小张犹豫不决的眼神,齐天翔知道他的心思,温和地低声说:“去吧,市委门口,还会有什么事。” 看到小张和小王离去的背影,齐天翔想了一下,慢慢走到门廊前的台阶前,短暂的观察齐天翔发现,门廊里和台阶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男女都有,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可却没有证实,只是还需要了解,而台阶上的人要少一些,或许更能问出些什么。 很快,小张和小王就各抱着一个箱子过来,齐天翔等他俩走近,就示意他们跟着自己,慢慢地走向一个老者,将手中的矿泉水递了过去。老者迟疑了一下,接过齐天翔手中的矿泉水,感激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却没有说话。 齐天翔没有介意老者的神情,缓步走到另一个人身前,接过小张递来的矿泉水,微微笑着递了过去,仍然是没有说话。这样走走停停,不一会就送出了十几瓶矿泉水,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送,默默地对视,似乎有着什么默契一样。 很快两箱矿泉水就分发完了,连齐天翔手中的那瓶水也送了出去,身边也聚集了不多几个人。分发完了矿泉水,齐天翔才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笑着对身边一个老年妇女,温和地问道:“大姨,今天过来,是要说什么事啊!”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章 还是围观 2 “你不知道我们是来说什么事的?装什么糊涂。[燃^文^书库][]”妇女不屑地对齐天翔撇撇嘴,继续不满地说道:“不是你们有意刁难,我们这大热天的来这里干什么?” 一席话把齐天翔说愣了,等明白老年妇女的用意后,不禁笑了起来,呵呵笑着说:“大姨是不是认为我是这楼里的人啊!”。 “你难道不是吗?那你是干什么的?”老年妇女依旧狐疑地望着齐天翔,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不信任。 “你这个老太婆,真是越来越糊涂了。”随着围观的人增多,一个老者不满地对老年妇女说:“你来了几回了,什么时候见到过里面的人有好脸子,什么时候喝到过他们的一口水?” 说着话,老者转过脸来对齐天翔温和地道歉着:“对不起啊!她误把你当成这里面的人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给她矿泉水喝,她还恶语伤你。” 老者的道歉是真诚的,但眼神中依然存在着疑惑和不解,也是实在搞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意图和目的,不但看不出意图,连眼前这位穿着湖蓝色衬衣,戴着眼镜的文静男人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没关系,大爷,大姨也是无意的,我不介意。”齐天翔依旧温和地微微笑着,淡淡地说:“我也是来这里办事,看着你们大热天的在这里,正好车里带着水,就给你们送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还是你仁义啊!谢谢你了,同志!”老者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为他的大度,也为他的善举称赞不已,回身拉着老年妇女,试图让她向齐天翔道歉。 明白了老者的意图,齐天翔赶忙开口阻止道:“大爷,您别这么客气,大姨没有说什么。” “不是我有意冲撞你,只是我这脾气不好,你别在意啊!”老年妇女被老者的劝导,以及齐天翔的解围弄的不好意思了,讪讪地说道:“我们又不是闹事,只是反映我们的问题,可这里的人太不像话,自己躲在有冷气的办公楼里,却这样对待我们,能不上火吗?” “应该上火,只是上火容易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更不值当了。”齐天翔笑着安慰着老年妇女,随即低声问道:“你们反映什么事情啊!这么热的天气,写份材料,或者选出几个代表来,不是更好一些吗?” 老年妇女刚要说话,被老者挡住了,自己走前了一步,看着齐天翔说:“当初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写材料递到信访办,可却没有任何音信,过来问了答复是领导还没有研究,反复几个来回,这一拖几个月就过去了。后来又选出了几个代表,也不知人家施了什么魔法,代表来了几次就再也不露面了,原来人家已经把代表的问题解决了,而且不但解决,还高价收买了。现在的人啊!什么责任,诚信,什么忠义,廉耻,给钱就什么都不要了。实在没有办法,这不,只好自己来了,办公楼给远远地推给了信访办,信访办借口领导不在,让我们等,可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再过几年,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完了,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到底你们反映的是什么问题,这么难办,这么久都解决不了?”齐天翔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可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眼神里充满了的关心和关切。 “事情说大不大,可却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老者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提高了嗓门说:“我们是市纺织二厂的退休职工,企业破产的时候我们因为还不到退休年龄,企业给办理了内退手续,到了退休年龄又按规定办理了退休手续,可谁知道这中间就出了岔子了。企业是国营的时候,退休的老人都享受着国家的医保政策,企业民营以后退休的,也享受着正常的医保,就我们这几百号内退的老职工,却什么也享受不到。到医保中心咨询,人家说我们从内退到退休之间的几年,企业压根就没有给我们缴纳医疗保险,所以医保中心不给我们报销,而且个人补缴都不可以。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这件事情当初是怎么给你们承诺的,总要有个说法才算数啊!何况就如您老所说,几百号老职工呢,没有个说法也说不过去啊!”齐天翔祥装疑惑不解地问道,脸上已经有了怒火在燃烧,似乎随时都可能发作。这些上访的问题,都是积年沉淀的问题,既有政策方面的瑕疵,也有操作者的有意为之,但不管是哪个方面,都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处理起来难度大,费时费力,很少有人愿意管。可这些问题的大多都是国退民进过程中遗留的,牵扯面广,涉及人数多,不及时处理会遗留更多后患。 “当初可不是这样,企业破产倒闭的时候,政府清算工作组为了让我们离开企业,曾经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为了企业能够在逆境中起死回生,我们这些老职工要主动做出一些牺牲,只有减员增效才能使企业摆脱困境,我们只要咬咬牙忍耐几年,就可以享受到国家的退休待遇了。尽管内退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但这样的牺牲换来企业的繁荣,还是值当的,而且保证内退期间的养老和医保,企业都会按时足额缴纳,绝不会让老职工吃亏。” 老者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高,简直有些声嘶力竭了:“可谁知企业却根本不认可这件事,说企业重组和改制之时,政府并没有这样的附加条件,企业承担内退人员离职期间的养老金和工资,就已经力所不能及了,政府理应承担医保费用的减免或缴纳。企业一推六二五,根本不认账,而且当初人家搞重组和改制,根本就不是为振兴二纺,而是打马虎眼,根本目的还是看中了二纺位于市中心的厂房和地皮,没几年企业就给折腾没了,地皮也早就开发成商业地产项目了,以前那个老板,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听着老者激愤的话语,齐天翔脑子里迅速盘算着一笔账,基本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长期得不到解决不是难度高,而是扯皮,以及办事人员的不作为。想明白了这些,还是不放心地向老者求证着:“听您说的意思,每个人拖欠的费用不是很高嘛!相对于养老金,医保每年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是不是这样。” “谁说不是啊!”齐天翔关切的话引起了围观人群一阵噪杂,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挤进人群,大声说:“刚才老郑已经说了,企业不给交,我们自己补齐就是了,每人少的不过几百块,多的也不过一千多块,就当我们认倒霉还不行吗?可医保中心不同意,非要企业统一补缴,不然就不给办。现在我们是活不起,更病不起,一场病就可能倾家荡产,这些当官的与无良资本家狼狈为奸,不但编着圈套欺骗老百姓,而且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这样明摆着的事情,政府怎么就不管呢?” 齐天翔被这种尖刻的问话噎住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知道这些问题都是存在的,有些可能比老者所说的还严重,但这些事却不是现在,尤其是这个地点可以解决的,因此只能苦笑着,没有回答,心里的怒火未消,又增添了烦闷。 老者的话语引发了更多噪杂的话语,由于人多嘴杂,根本没办法听清楚说道什么,其实不用仔细听,就能够知道是不满和牢骚夹杂着的抗议。但却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很多人纷纷从门廊下走了过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中心。同时也引来了公安干警和保安的警觉,迅速集中过来驱逐聚集的人群,争吵声和抗议声此起彼伏,交织着一起,使得炎热的气候变得更加炙热、难耐。 但面对干警和保安的联合干预,聚集的人群还是渐渐散开了,又回到了门廊或其他有阴凉的地方,重新又回到了无奈地等待之中。 齐天翔似乎已经有了主意,看看渐渐散去的老者们,转身准备离去,可刚转身却发现身前身后站着两个人,不远不近地夹着自己,似乎是警惕着齐天翔的行为。齐天翔瞬间明白了此举意味着什么,但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干警,神态自若地等待着下来的变化。 “这些人你认识吗?”面前的警察审视着齐天翔,严肃地问。 齐天翔不禁哑笑,漠然地摇摇头。 “你能处理这件事吗?”问话依旧严肃,似乎对齐天翔的不屑有些恼火,可还是耐着性子问话。 齐天翔依然摇摇头,而且幅度增大了许多,心中压抑的怒火似乎只有剧烈的摇头才能缓解。眼角的余光看到小王正慢慢靠近过来,作为以期的特种兵身手自然不俗,说是自己的专车司机,其实也兼做警卫的职责。相信只要对面的干警对自己稍有不利,他立刻就能出手。 “不认识?又管不了这事,哪你为什么给他们送水?”话语已经变得咄咄逼人,眼神也是对待犯罪嫌疑人般的冷酷,仿佛已经看透了齐天翔的不良动机或险恶用心。 齐天翔觉得不能再忍了,忍耐下去在他们看来,不是不屑,而是理屈词穷,最低也是包藏祸心。于是迎着审视的目光,冷冷地慢慢问道:“你有父母吗?” “你什么意思?”齐天翔的问话使对面的干警立时愣住了,也许是齐天翔漠然的神情,或许是不畏惧的神态,使得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理解,更不知会怎么应对。 “我如果有父母,就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在这样大热天,站在这样的地方等上一下午。”齐天翔的眼中带着怒火,愤怒地看着对面的干警,义正辞严地说:“你是警察,维持秩序是你的职责,这无可厚非,但请你不要忘记,你是人民警察,是人民交付你的责任,这身衣服应该时时提醒你,你应该为人民办事,而不是这样与父母般年龄的老人们对峙。” 齐天翔的话一时震住了对面的干警,无所适从地看着齐天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齐天翔的衣着打扮,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人,但神态和谈吐却处处透着不简单,还真不敢过分造次。 局面一下僵持在了哪里,小王此刻赶忙走了过来,与旁边的小张一起,拉起齐天翔的手就走,留下了仍在发愣的干警和保安,眼睁睁看着齐天翔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坐进已经被烘烤的如同蒸箱的车内,齐天翔觉得更加的难耐,尽管车内的空调已经开到了最大,但丝毫没有减轻齐天翔烦闷的心情。心中的怒火加上车内炙热的温度,使得浑身像被包裹了起来,憋闷而且窝心。 渐渐地随着思绪的平静,尤其是车内温度的降低,齐天翔似乎从激愤中恢复了过来,也对小张和小王两人强行将自己从办公楼前拉出来的行为不再那么生气,毕竟今天还不是正面冲突的时候,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本身就是个错误。如果出现冲突,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齐天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吐出了心中的郁闷,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缓缓地说道:“走吧,回家。” 齐天翔觉得自己是该回家了,这一天的这么多事情,是该好好理理思绪,或许今后这样的机会不会有很多了。 但随即齐天翔就意识到,现在还真不是回家的时候,他还要到岳父闫博年那里,将职务变动的事情亲口告诉他,还真想好好听听他的建议,哪怕是只言片句也好。 “先去接一下闫丽吧!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老人。”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眼睛转向了窗外,阳光还是那么肆无忌惮地施虐着,路面和远处的景物都不约而同地泛着惨白。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章 谨言慎行 1 “今天怎么想起来去看老人了,又不是周末。[燃^文^书库][]” 由于提前打了电话,轿车到了省总工会门前时,闫丽已经站在门前的树荫下,坐进车里闫丽就不解的问道,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疑惑的神情。 “看望老人还不是随时随地,还分什么周末不周末,难道还得翻一下黄历,选一个黄道吉日不成?”齐天翔深深地望了闫丽一眼,呵呵笑着说:“想吃咱妈调的小凉菜了,这算不算理由?” 闫丽听着齐天翔调侃的话语,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与小张和小王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就不在说话。但心里清楚,齐天翔一定有什么事,不然不会专程来接他,而且是不到下班的时间。 这么些年,齐天翔和闫丽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不到必要的时候,闫丽是不会坐齐天翔的专车的,而且也绝对不会专车接送。闫丽有自己的电动车,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都是电动车来往。即使是回父母那里,也是电动车代步,而且有时候齐天翔还要搭闫丽的顺风车。那大多都是齐天翔到岳父、岳母家,来时是小王专车送过来后就让他回去了,晚上吃完饭后就两人一起骑电动车回家,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好像生活原本就该这样。周末或者周日回老人家似乎也成为了惯例,只要不是出差或者有应酬,齐天翔一般都会陪同闫丽回家,除非老人有事情,或者有其他什么要紧的事,这些都不会改变的。 今天是周二,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往常这样的日子都是闫丽下班独自回家,准备晚饭,而后是等待齐天翔忙完了回来吃饭,饭后通常是两人一起出门散步,聊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这一天也就结束了。 尽管这样的时候常常会因齐天翔的琐事而改变,但也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项基本内容,柴米油盐原本就是生活的主要内容,平静安详就应该是生活的全部。这些是闫丽内心的渴望,也是婚后这么多年一直坚守的淡然,无论是在学院,还是随同齐天翔回到河海省,闫丽始终没有什么改变,而本质上也不愿改变什么。在她的心目中,齐天翔和亮亮就是她的全部,只要家庭平静就是一切,至于齐天翔是教授、副院长也好,省纪委书记,或者省委常委,都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齐天翔还是那个儒雅、诙谐、正直、执着,甚至有些傻傻的天真男人,是她一生的依靠,还有自己阳光帅气的儿子亮亮,拥有这些就足够了。 作为妻子和母亲,闫丽都很知足,也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夫荣妻贵的生活是她内心深深排斥的,因此并不看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来源于自己的成长经历,也来源于这么些年的经历。只是隐隐有些担心,担心这些平静的东西会失去,担心有什么事情干扰了平静。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轿车到了小院门口,闫丽的思绪才停止了下来。 小张快步下车打开了车门,齐天翔和闫丽下了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齐天翔转身对随在身后的小张说:“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办公室见。” 望着轿车离去,齐天翔看着闫丽,微微笑着作挽臂的的动作,被闫丽娇嗔地打了一下手臂,涨红了脸,率先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刚才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没有在意。”听到院门响动的声音,张婉芬拉开房门走了出来,欣喜地看着他们两人,惊奇地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来,家里也没有什么菜。” “还要什么菜,我爸这菜园子里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黄瓜,不都是现成的吗?随便摘点,不就是菜吗?”闫丽随口说着,拉着张婉芬的手就往屋里推,边走边说道:“外边太热了,你就别出来了。” 进到屋里,闫丽看到闫博年站在客厅的方桌跟前,就惊奇地笑着问:“爸爸,你在干嘛呢?” “写大字呢?还能干什么,这都折腾了很长时间了,下午午睡起来之后就开始准备。”闫博年未及回答,张婉芬抢过话头,不满地说道:“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歇歇。” “屋里这么热,你们怎么不开空调啊!”闫丽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客厅里的柜机,屋里立即有了一丝凉气,忙完了这些,还是不忘凑到闫博年跟前,戏谑地问:“你们老干部又要举办书画展览了,这次准备写些什么参加展览呢?” “我不让你妈开,把我刚写的字都给吹乱了。”闫博年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看齐天翔,又看了看闫丽,微微笑着说:“是不是又惦着我菜园子那点蔬菜呢?干活的时候谁都不来帮忙,这收获了就都来伸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说着话,向齐天翔招招手说:“天翔,你过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齐天翔上前走了几步,端详着沙发上、地上散乱摆放着的书法作品,由衷地感叹道:“爸爸的字当然没得说,经过名人指点,又勤学苦练的,造诣非凡,笔力、结构、墨色,都透着功力。” “别光顾着夸,那些都是练笔的。”闫博年很满意齐天翔的评价,知道这其中既有恭维的成分,也有真实的夸奖。这个女婿自己还是了解的,尽管可能书法不一定在行,可眼光和品位还是不用质疑的。随即接着说:“过来看看我刚写的这个横幅怎么样?” 齐天翔慢慢走近了方桌,一瞥之下不由震撼地愣在了哪里,心里不禁深深佩服老人独到而缜密的心思,油然升起一种崇拜来。只见长方形的宣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楷书大字“谨言慎行”,墨色浓黑,结构方正大气,圆润饱满,收束和藏锋都处理的很好,使得字体和意思相得益彰地融合在了一起,没有落款和用章,显然是专门写给自己看的。镇纸压住了宣纸的四角,更加凸显了白纸黑字的对比意味。 “爸爸已经听说了,看来我还是迟到了。”齐天翔嗫撮地笑着说:“下午省委常委会刚刚通过,就赶紧过来请教请教,请爸爸给指点一二,没想到爸爸早就料机在先,已经写好了锦囊妙计,等着点拨我呢!” “我也是下午才听到的,所谓报喜不报忧,这样的好事还怕没人第一时间告诉我?”闫博年笑着望望齐天翔,又对一脸雾水的张婉芬和闫丽简短地说:“天翔到河州市任市委书记了。” “我就说今天有些反常,他一给我打电话我就感觉有点问题,可他却跟我说什么?”闫丽一脸的茫然转瞬之间变成了欣喜,可还是不依不饶地瞪了齐天翔一眼,转而向张婉芬说:“想吃妈妈拌的小凉菜了,骗鬼去吧!” “哪你让我怎么说?当着小张和小王的面跟你汇报,报告媳妇,我被任命为河州市委书记了,不过还是临时的。这样行吗?”齐天翔夸张地说着,敬礼鞠躬地做着动作,惟妙惟肖地表演立时逗得屋里的三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闫博年笑着摇摇头,充满喜悦地对老伴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啊!”得到张婉芬点头认可后,转过脸对闫丽吩咐:“给你哥嫂和贝贝打个电话,让你哥买上几样菜过来,晚上咱们开个家宴,给天翔庆祝庆祝。” 看着闫丽笑颜如花地答应着离去,闫博年转过脸对齐天翔说:“都是自己家里人,没有外人,就在客厅里说吧,这里也凉快一点。” 齐天翔点点头,快步走到书房将闫博年的茶杯拿了出来,倒掉了剩茶,又重新泡了一杯茶,轻轻放到茶几上。又转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坐下,谦恭地等待闫博年的发问。 闫博年看着齐天翔麻利的动作和神态,满意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说:“看来你并不觉得吃惊,似乎早已经成竹在胸,做好了必要的准备了。” “不瞒爸爸,其实几天前林东生书记就找我谈过了,尽管一再声称只是个人想法,但可以看出是经过充分考虑的,而且也可能是征求了上面的意见的。”齐天翔望着闫博年,老老实实地接着说:“当时我没有立即答复,只是答应认真考虑,谁知今天常委会他突然提出了这些,看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正如你说的,征求了很多人的意见,包括我。”闫博年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对他的坦率表现赞赏,也对自己的选择感到高兴,因此话也说的比较坦率:“实在话说,以前我对林东生不是很熟,总觉得这位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同志,地方观念太强,而且很有些争强好胜的意思,尽管工作能力很强,方式方法也很多,很有魄力,但这正是这类同志的短板,越是能力强干扰越大,因此除非必要,我对他是敬而远之,因为我实在看不太清楚这个人。” 闫博年慢慢地回忆着,似乎陷入了沉思,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地说:“但由于我的是地方干部,也是从基层走上省级领导岗位的,特别是退居二线以后,面对空降干部和地方干部的矛盾,我成为了平衡这种关系的风向标,因此我很少参与省里的活动,也尽量少露面、少说话,也正是这样才得到了中央和省委的重视,很多事关河海省的问题,都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征求我的意见。” “也就是在赵浩南离开后谁能成为省委书记继任人选的问题上,我倾向于就地选拔任用干部,以稳定全省的干部队伍,经过长期的观察,觉得林东生无论从能力,还是资历和政治智慧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所以推荐了林东生。”闫博年说到这里,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哪次方翔和郑明来家里看我,你也在场。其实哪次方翔来河海,就是来考察省委班子的,这也是他就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之前的一项工作吧!” 说到这里,闫博年似乎觉得话题扯远了,就收回话头接着说:“也许林东生知道了我的态度后,这两年不断给我打电话,就很多问题虚心地征求我的意见,而且处处透露出对你的欣赏和赞扬,这除了你的工作成绩和能力之外,似乎也有感激的成分在里面。”闫博年定定地看着齐天翔,温婉地说:“因此前几天他打来电话,征求我对你履新的意见,我是反对的。这除了自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这样一个时期,你去就任这样一个职务,从多方面考虑,都是不很适合的。”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章 谨言慎行 2 看到齐天翔疑惑的表情,闫博年神情严肃地说:“这就像进山修炼,你当初到省纪委挂职,只是在做着进山的准备工作,成与不成都可以推倒重来。[燃^文^书库][]等你就任了省纪委书记,才算是真正走到了进山的路上,怎么走都有规矩限制着你,就是你必须进庙为目标。而成为省委常委之后呢,才算是完成了登堂入室的任务,下来就要潜心修炼了。但要想成为大师,或者相对于大师的名誉或地位,你就必须完成一次或数次挂单使命,不管是出山化缘,还是主持大的活动,你都要尽心尽力地去做一次,这既是对你能力的检验,也是自身能力的展示,只有这样全部的修炼过程才能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登上一个更高的领域,不然你只能成为一个小沙弥,最终成为一个老和尚,就是这样。” 面对齐天翔惊异的眼神,闫博年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缓缓地说:“这个时候你接替龙江的工作,是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机,接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龙江在河州这几年,时间虽然不长,但赶上了城市建设的末班车,又赶上了城镇化,政绩和名声都不错,这个时候你插手进来,面临着明年就要换届的当口,不到一年的时间你能做什么,又能干些什么?面对在无数个盯着这个位置的竞争者,明里暗里的角逐,你又将怎么摆脱干扰,顺利靠岸。即使你勉强撑到了换届,又成功将头上的临时二字去掉,你又要重新开始。” “也许我年轻,还真没有您考虑的这么深。”齐天翔钦佩地望着闫博年,对他的举例和分析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来岳父不仅思虑和谋划的很深,老辣地拒绝着诱惑,而且还能够巧妙地周旋于利益和纠缠之间,并往往能料机在先,自己与岳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看着闫博年等待着他的接下来的话,只能赫然地笑着说:“我只是考虑,自己这么多年都是做着部门一把手,担心一下子成为一个地方的主政者,经验和能力是不是能够应付的来,毕竟河州不同于其他城市,不单是河海省的首府,而且还是全省政治经济的中心,各种利益和矛盾纠葛在一起,这一把手还真不是好做的。” “这也是我的担心啊!”闫博年叹了口气,深深地吁了口气,缓缓地说:“原本想来年换届,你应该可以往下走一走,毕竟没有地方履职经历,想往上走就是个难以逾越的障碍。这不但林东生明白,北京高层也明白,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第三梯队后备干部,不可能长期作为部门一把手闲置的。作为你如今的常委身份,适合你的地方除了河州,就是岛城。岛城是全省经济的钱袋子,是重要的财源和命脉,全省财政收入近一半要靠他们贡献,林东生不会不慎重考虑,让一个没有地方工作经验的新手出任一把手,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最可能的办法,就是从其他地市现任一把手中选择,所以最可能让你出任的,还是河州市委书记。到那时,你是正式的任命,不用看谁的脸色,更不要有什么顾虑,放手按着自己的思路干就是了,四年的时间,你完全有时间谋划一盘大棋。”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正如您老所说,还没有熟悉呢就要换届了,时间太紧促了。”齐天翔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安地说:“经验和能力如今是我最大的短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部门一把手和地方大员尽管有相同的地方,但其实就是天上地下,一个县委书记职务不高,但并不是一个省政府的厅长就能轻松胜任的,更不是靠想象就能做好的。”闫博年望着齐天翔,掰着手指说:“这第一,下面千条线,顶上一根针,基层无论大事小情,都要靠县委书记拍板决策,对也罢,错也罢,都要承担领导责任。这第二,一个小媳妇,要应对无数个婆婆,省市所有上级单位和部门的各项工作,都得县委书记去一一部署落实,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板子始终在等着你。这第三,出头的椽子先烂,不出头的椽子烂的更快,作为地方一把手,左邻右舍做的怎么样你管不着,也没法管,自己做的怎么样才是最关键的,也是始终被上级领导关注的。这就跟过日子一样,关起门来自家过自己的日子,别人家吵架打架闹离婚跟你一点关系没有,自家的日子过得和美,才让人羡慕。就这三条,做的好坏,就是考验一个县委书记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标准。县委书记如此,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不都是这样吗?” “您老能不能不带这么吓唬人的,看您都把天翔吓住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闫丽走了进来,静静地听了很久,看到爸爸越说越严重,就不高兴了,不客气地插嘴顶撞着爸爸道:“已经是这样了,决定不能改变,您老就不能给他支支招,帮他度过这个难关,这不是来向您请教来了吗?” “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丈夫,看来我这闺女还就是个白眼狼。”闫博年被闫丽抢白了一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故作威严地瞪了闫丽一眼,温和地说:“这不是还没有说到哪一层的吗?你急什么。” “等您说到哪一层该到什么时候了,你就直接传授机宜不就行了吗?”闫丽走到闫博年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动着,似乎在撒娇,但更像是在恳求:“您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婿摸索着摔跟头吧!” “那有什么妙计啊!诸葛亮的锦囊妙计都是说书人杜撰的,就像什么成功学?什么名人传记?那都是成功者用来忽悠人的东西,似乎尝试了成功者的苦难,就能够成功,狗屁!如果成功也能复制,那就可以大工业机械化生产了,可能吗?”闫博年不无好气地训斥着自己的女儿,似乎也在点拨着齐天翔,但语气和神态都充满了慈爱,“你也是省总工会的正处级干部了,应该有个稳重的仪态,怎么还像学生会干部似的,毛毛糙糙的,就不能稳重点?” 说着话,闫博年向方桌上哝哝嘴,慢条斯理地说:“要说锦囊妙计,那不就在桌子上放着的吗?就那四个字,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悟透了融到血液里,就什么都有了。” “为官之道,说难难于上青天,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无不是围绕着官场进行的,无论是宫廷庙堂,还是偏僻乡野,朝野更替,官宦沉浮,一部大书写就的就是官场历史,因为传统的中国社会原本就是官本位的形态,这官场的深浅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闫博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说简单了也容易,也是四个字,那就是‘用人’、‘识人’,翻过来就是‘被用’、‘被识’。说来玄妙,其实悟透了就是如此,在上位者要懂得用人识人,冲锋陷阵的一定都是勇士和死士,但稳坐中军帐的一定要是有勇有谋的将帅。张飞可以喝断当阳桥,喝退曹军千军万马,但前提条件是有树后的滚滚烟尘,是疑兵暗布,不然再猛的莽撞人也会被砍成肉泥。赵括饱读兵书,每每讲起战略布阵往往侃侃而谈,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四十万兵士被坑杀,赵国消亡从赵括开始。诸葛孔明料敌如神,识人不淑用错了马谡,街亭失守最终导致了险象环生的空城独守。” 说到此,闫博年似乎言犹未尽,接着说:“说过了在上位者的用人识人,自然就不能不讲在下位者的被用、被识,毛遂大才还需自荐,子牙胸有天下也需七十岁独钓洛水,诸葛孔明尚需躬耕隆野才能躬耕天下,为什么?等待明主,等待时机,千里马没有伯乐也不过与野马无异,因此展露才华和韬光养晦同样重要,也同样可以决定自己的一切。关键是平台,也就是可以施展才华的舞台,前不久看了一句广告词就让我倒胃口,说什么‘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不是在误导年轻人吗?没有舞台心再大也是野心,而不切合实际的雄心壮志,不是幼稚就是狂妄,应该是舞台有多大,心就有多大才对。这个社会有着太多的诱惑和煽动,需要的不仅仅是火眼金睛,还需要冷静的思考和分辨。” “老爸越说越玄妙了,简直让我们无所适从了。”闫丽撅起了嘴,不高兴地说着。 “其实爸爸说的很对,为官和为人都是一样的,做官和做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做’字,所谓事在人为,只要心里想着人,做着为人的事,就应该差不多哪里去。”齐天翔看看闫博年,又看看闫丽,边想边斟酌着说:“这些事情我有时候也在想,可却没有爸爸想的这么深,这么广,还是太年轻了。” “要说还是天翔,善于思考,也勤于思考,这就是难得之处。”闫博年赞赏地看着齐天翔,又对闫丽说道:“年轻不是问题,更不是障碍,而应该是一种精神状态,更应该是一种谦虚谨慎的做人态度。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但不是所有的年轻都是资本,也不是所有年轻都可以犯错误,有些错误的万万犯不得的。” 看着闫丽撅着嘴不吭气,闫博年知道她这是做给他看的,其实对自己夸奖齐天翔,还是心花怒放的,自己的女儿的那点小心思,怎么也瞒不过自己的眼睛。于是不再与她纠缠,慈祥的目光望着齐天翔,温和地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估计今天林东生常委会上的提议,是得到上面授意的,应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通过组织审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或许早就安排好了。这都不是你所需要考虑是问题,你现在最需要作的,就是盘算一下怎么上手,怎么切入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是已经设计好的套路,明天上午滕进同志带洪虎过来办交接,下午三点林书记亲自送我去上任。”齐天翔简短地说着,随即迎着闫博年的目光坦率地说道:“至于上任以后的工作,我还没有认真想好,但初步的打算是以民生入手,立足社会稳定和化解矛盾方面,下大力气整顿机关的‘松、软、懒、散’的弊端,如果可能的话适时推进机关作风建设和干部管理制度改革。” 齐天翔边说边看着闫博年,随时准备听取他的意见或建议,但望着闫博年赞许的眼神,知道他希望自己继续说下去,就缓了口气,接着说:“正如您老所说,河州作为省会城市,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社会稳定的是省委、省政府迫切的要求,也是市委工作的重心,某种意义上要优于经济的繁荣发展。这么些年来,河州经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城市建设和发展都超常规地发展着,尤其是土地二轮承包和工业企业迁移,在征地拆迁和企业改制过程中,特别是城中村和棚户区改造中,出现了不少的问题或矛盾。这其中有侵吞国有资产,中饱私囊的问题,但更多的是与民争利,以及侵害百姓利益的政府行为,除了主导思想上的偏差和认识,更多的还是经济利益的考虑。为数不少的下岗失业人员,以及失去了土地的农村人口,他们的生存和生活问题,成了很不稳定的社会因素,稍有不慎就可能激化矛盾,引发**。可这些问题的出现大多具有事件周期长,矛盾纠葛多等原因,处理和解决起来麻烦多,而且不容易见效,还可能引起效仿和纠纷,地方政府大多不愿管,也不愿真正下力气管,但这些问题不妥善解决,不但可能激化矛盾,还可能引起新的不安定因素。” 齐天翔试探着,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知道自己这些想法不但实施起来难度大,耗时费力,而且很有可能出力不讨好,甚至引火烧身,因此说完之后望着闫博年,等待着他的评价或点拨。 闫博年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说完之后,仿佛入定似的闭目沉吟着,似乎在想怎么说,很久才缓缓地说:“想好了就去做吧!”似乎觉得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太简单,就又补充道:“这么几年,你始终给人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印象,就像钟馗捉鬼,不是他喜欢鬼,而是一种信念的驱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判断,似乎钟馗就是因鬼而生的,其实这本身就是误读。” 闫博年温和地望着齐天翔,慢慢接着说:“你在打鬼之余,无论是华沂市的干部管理和监督制度的尝试,还是黄金集团整体转型升级,曙光厂的脱困,以及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化解和管理干部职能分离,几件事都为你赢得了很好的口碑,因此无论是下来做什么,就不会单纯得到一种印象,所以也不要考虑那么多,毕竟这个时间段,民生问题还是最能显示能力的方面,不一定是坏事,但还是要在用人上下足功夫。” 齐天翔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的想法能得到岳父这样的评价,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心里也清楚岳父会不断地关注着自己,必要时还会提出意见和建议,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这就是您老的忠告啊!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齐天翔还未及说话,闫丽就抢着说道:“天翔这次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你懂什么?做事就像做局,谋定而后动,在这方面你差得远呢!”闫博年微微瞪了闫丽一眼,缓缓地说:“慢慢往下看吧!” “哼,不跟您说了,我去看看老闫来了没有。”闫丽知道爸爸已经想到了很远,尤其是对天翔的赞许,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不愿承认,转身就要离去。 “得了便宜卖乖,哪有这么好的事?”闫丽未及转身,就被进门的闫勇堵了回来,伸手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老闫欺负我,您倒是管不管啊!”闫丽扭过脸不满地对闫博年诉着委屈,看着闫博年漠不关心地神情,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走到一起进门的李红霞面前,挽着她的胳膊,亲昵地笑着说:“咱们不理他们了,还是赶紧出去吧!烟雾缭绕的,就快把人呛死了。” 闫丽的话把屋里的人都逗乐了,闫博年看着慈爱地闫勇和李红霞,详装不满地问道:“你们两个都过来了,呱呱鸡怎么还没来?” “谁说我没来,我都在厨房帮着奶奶忙了半天了。”闫博年的话音未落,贝贝就接过了话茬,委屈地望着闫博年诉苦道:“本姑娘现在是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累死我了。” 说着话,不满地瞪了闫博年一眼,大声说:“本姑娘再次声明,我是欢喜鸟,不是呱呱鸡,爷爷再这样叫,我就不理您了。” “好,好,欢喜鸟,行了吧!”闫博年呵呵笑着走上前柔柔地拍了贝贝的头,似乎想起来什么般问道:“怎么还不吃饭?要饿死了。” “就是奶奶让我来请您和书记姑父吃饭的,早就准备好了,怕影响您向书记姑父面授机宜,就没敢来打扰您!”贝贝顽皮地说着,伸手挽着闫博年的胳膊,就要往饭厅拉。 “好,吃饭。”闫博年开心地笑着,在贝贝的搀扶下,率先向饭厅走去。 饭厅了,张婉芬早已摆好了饭菜,一大桌红红绿绿的新鲜菜肴很是赏心悦目,让人食欲大开,配上闫勇带来的几样精致的卤菜,显得丰盛,又不失农家气息。 饭后,又说了一会闲话,闫勇和齐天翔两家人就一起离开了小院,坐在贝贝的车里,齐天翔听着闫丽和贝贝开心地聊天,心里却在回味着闫博年的话语,不禁更加坚定了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且充满了信心。 夜幕下的路面,在车灯的照耀下,幽幽地泛着轻柔的光亮,没有了白日炽烈的阳光,似乎安静了许多,显得清新和凉爽,使人多了一些惬意,也多了一些期待。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章 不算告别 1 到底的盛夏的天气,一早上就觉得燥热,可更热的还是省纪委的气氛,昨天省委常委会的决定,早已不算是新闻,因此齐天翔在纪委办公室一现身,就被包围了起来,亲切地与齐天翔打着招呼,而且还有人闻信从办公室里出来,很快楼道里就挤满了人,将齐天翔围在了中间. “今天大家这是怎么了,同志们这么热情地围观,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燃^文^书库][]”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着,心里很清楚大家的用意,由此也想到了哪次住院回来的情景,心里顿觉暖暖的,可还是强压着心中复杂的情绪,淡淡地说:“下来还要见面的嘛,离得又不远,欢迎同志们随时到市委去作客,到时候你们就是省里来的领导了,我得提早准备,净水洒街、黄土垫道不至于,但一杯清茶还是有的。” 齐天翔轻松愉快的言语,更加增加了楼顶里的伤感情绪,不知是谁提议道:“齐书记,再给我们讲几句。”立即引来一片热烈的响应,而且还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看来同志们还愿意听我唠叨,还愿意让我批评。”齐天翔笑着看了看手表,提高了声调说:“新书记还没到,我就再啰嗦几句。” 齐天翔的话立即引来更加热烈的掌声,这些由衷的掌声发自内心,也是每个人的心声的表达。在齐天翔任书记的几年,很多人都感到了舒心,也感到了自己的工作受到了重视,这来源于齐天翔的工作方法与众不同,平时除了全委大会,很少见到齐天翔高声大嗓地说话,而且很少能听到他训斥谁的时候,总能看到的是齐天翔温文尔雅的谈吐,以及柔和亲切的话语,话始终不多,却总能说到人的心里。尽管不是每次见到他都是微笑和温和的神情,但平淡中的眼神却似乎能够表达想说的意思。平时不是很忙的时候,齐天翔喜欢各个办公室走走,与大家聊聊天,或者耐心地听大家讲话,而且很愿意听年轻同志发表意见,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不管对错都是温和的微笑,从来不发表什么点评之类的意见。对于年龄稍长一些的同志,更是细心和耐心,往往都能准确地说出几个家中重要的问题,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可却让老同志感到温馨和亲切。 就是这些不经意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可却让大家感到贴心,感到温暖,也觉得有了安全感。各处室的工作齐天翔并不干预,而是只针对处长或主任,只在关键的节点上予以提醒,而且对于工作上的失误和推诿,也是绝对不容忍,曾经严肃处理过几个处级干部,以及清除过几个危害纪委声誉的干部,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引起内部的非议,反而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要走了,心里有很多感慨,几年的相处与同志们处出了感情,也对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深深地感动,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 说着话,齐天翔退后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使得大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表示回应。这就是齐天翔独到的地方,无论是纪委书记,还是官居常委,始终平易近人,而且始终礼貌周到,这也是大家愿意与他亲近的原因。 齐天翔等大家的掌声平息下来以后,深有感情地说:“这几年从大家身上,我学到的很多,我这个半道进入的小学生,不但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也学到了很多办案经验,确实受益匪浅。” 齐天翔谦虚的讲话,立即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慢慢说道:“纪检监察工作,说到底是贯彻纪律和执行党章党纪的工作,是恪守良心和坚守信念的使命,不管大家怎么看,我都觉得工作很神圣,目的很阳光,责任更加的重大。” 掌声再次响起,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说到临别赠言,似乎有些过于严肃,但确实有几句话想和大家交流。那就是我们纪检监察部门存在的意义,以及我们所从事的的事业,到底印证了什么?这些可能大家都有各自的答案,但我的理解,我们是党组织的卫士,是净化这个集体生存环境的清道夫,也是这个组织神圣的守卫者,我们的工作光荣而神圣,也许有一天我们回首过往,无数的辛劳和艰难困苦,给我们的是一份满意的答卷,那么我们就可以自豪的宣称,我们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献给了这项伟大的事业,我们的奉献和汗水铸就了无悔而辉煌的人生,这些就足够了。” 齐天翔充满激情的讲话唤起了大家的共鸣,也使得楼道里的气氛更加热烈,面对着大家的依依不舍,齐天翔只好一再摆手让大家散去,心里却是百感交集,等到大家陆续散去,走进了办公室也没有舒缓过来。 小张默默地将茶水放到他的面前,齐天翔定定地看了小张一眼,微微笑着说:“这要走了,心里觉得挺不舒服的,尤其是看到大家的热情,真是觉得不舍和难过。” “大家的心情何尝不是这样,在一起这么舒心的工作,已经好几年了,渐渐已经习惯了在您手下工作,可这一调走,心里还这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小张真挚地望着齐天翔,充满感情地说:“今天早上小王的感觉就有些怪怪的,估计也是有些难受。” “我也感觉出来了,闷闷的不愿说话,毕竟在一起几年了,处出感情了。”齐天翔长吁了一口气,温和地看着小张,尽量委婉地说:“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说来听听。”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似乎勾起了小张的心思,眼圈立时红了,泪水也在眼框里不停地打转,久久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摇着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尽管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看着小张的神态,齐天翔强忍着心酸,依旧温和地笑着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听从组织安排。”小张看了齐天翔一眼,轻声说着,不由低下了头。 齐天翔从办公桌里面站起身,走出办公桌,拉着小张走到沙发前,示意小张坐下,看着小张不肯坐,就率先坐了下来,小张转身将齐天翔的茶杯端来过来,放到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才欠身做到了侧面的沙发上。 “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去河州市啊!”齐天翔看着小张重重地点着头,就认真地说:“这些我不是没有考虑,毕竟在一起工作了几年了,彼此也都比较了解,工作起来也顺手,但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还是难以下这个决心啊!” 齐天翔看小张要说话的样子,伸出手制止了他,缓缓地说:“主要还是考虑你自己的前途,你学的是法学,又给我作了几年秘书,留在纪委,既可以回归专业,也可以在办公室做副主任,这样走起来会顺利一些,毕竟不能跟我一辈子不是,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要齐书记不是考虑我什么也不会,跟着您会影响工作,我愿意跟着您,一直跟着您。”小张眼圈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淌水般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很久才挥挥手臂擦了去,站起身饱含深情的对齐天翔说:“那年我什么都不懂,就是因为给您送材料到了平原县,您慧眼识珠将我调到身边当秘书,我什么都不会,您就手把手教我,可以说没有您的赏识就没有我的一切。如今,我已经是处级干部了,这在我这个年龄是够幸运的了,我就是一个农家子弟,我很知足,也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愿意跟您一辈子。” “什么一辈子半辈子的,快坐下说。”齐天翔被小张的话语深深触动了,自己这一路走来,何尝不是如此,没有郑明的扶持,没有闫博年的点拨,没有老白的协助,自己能走到现在吗?其实从心里来讲,他是希望小张跟着自己到河州的,毕竟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以充分信任的人,适应起来会遇到很多麻烦。想到这里,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小张,严峻地说:“可以有感恩的心,但不要抱着感恩的心去工作,我不给你任何的承诺,一切由你自己做主,这些你要想好了,可以给你几天的时间,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只要您不赶我走,我就跟您一辈子。”小张坚定地点点头,破涕为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地,竟有些孩子般的开心,顽皮地笑了。 “你的事情下来我来安排,咱们还一起做事,再干几年。”齐天翔看着小张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很高兴。随即就有些忧心地说:“小王的事应该抽时间跟他好好谈谈,该怎么给他说好呢?几年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他呢!” 小张望着齐天翔,知道齐天翔在征求他的意见,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认真地想着什么,随后斟酌再三般地说:“既然舍不得,那就带上吧!小王身手好,人又忠厚实在,还真是让人放心。” 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小张,对他能这样评价小王非常满意,这些评价只能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几年来的接触,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要比自己长的多,日久生情也是可能的。关键是小张能够坦诚地这么为小王说话,在现在工于心计、自私自利的社会氛围里实在难得,这也说明了小张做人做事的忠厚。这也是齐天翔能够喜欢他,并希望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谨慎、细心、周密是他的特点,更重要的是不多事,这是一个秘书最难得的素质。而且今天能这么帮小王说话,说明他心地的善良。齐天翔一点都不怀疑小张的动机,更不认为是得到了利益的说辞,小张没有这么功利,还有自己尚且去留未定,这个时候为利益去说情,无论如何也不合常理,何况他的说辞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这点小王和小张都应该是清楚的。 “你能这样为小王说话,我很高兴,说明你心地坦荡,真的很难得。”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充分传递着对小张的喜爱,还是斟酌再三才说:“小王的情况与你还不太一样,复转军人,现在还是工薪岗,这样的调动是不是很合适。跟着我过去问题不大,再跟着我走就不是很容易了,这样会耽误了他,毕竟省直机关的保障和待遇,都要好一些。” 说着话,齐天翔话题一转,温和地说道:“你的情况也是这样,我可以带着你走,但不一定能带着你回,这就是我有些犹豫的地方。”齐天翔慢慢地说着:“可你不同的地方在于,你是公务员编制,又作了这么多年秘书,随时都可以离开我身边,到基层挂任实质,开始自己的官场生涯,也许我没有离开,你就可能离开了。” “您能这样我小王和我考虑,而且考虑的那么远,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扑下心来跟着您,扑汤蹈火在所不辞。”齐天翔的分析和入情入理的话语,使小张又有些激动,可随即就冷静了下来,似乎是不经意地说:“其实小王的情况比我简单,也容易的多。” 小张的话使齐天翔精神一震,明白他有了什么别的想法,就示意小张说下去。 “小王是工薪岗,可他首先是个司机,人随车走是不成文的规矩。”小张看齐天翔眼前一亮,知道他已经想到了自己要说的话,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您是省委常委,5号车是您的专车,小王是5号车司机,只要您还坐在5号车,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还是你脑子活,反应快。”齐天翔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欣喜地说:“你去把这个事给小王说一下,给他也吃个定心丸。” 看着小张高兴地转身离去,齐天翔知道这件事之后,无论是小张,还是小王,都会尽心尽力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如果说以前他们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公家人,现在则完完全全成为了自己的人,会感激涕零地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齐天翔不由想起了岳父闫博年关于用人的点拨,今天自己的行为本身,是不是就是在网罗人心,而且是不是还处心积虑。扪心自问,自己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潜意识里也排斥着这种权谋和手段,但自己身边的人当然应该是自己的人,这种想法却是无可置疑的,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或方法,齐天翔不愿多想,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章 不算告别 2 [燃^文^书库][]齐天翔刚点上一支烟.还沒有抽完.小张就又推门进來了.身后跟着省委组织部长滕进.还有就是即将到任的原河州纪委书记洪虎.看來小张根本就沒有见到小王.而是走到门外就被挡了回來.毕竟这些迎來送往事还是他首先要做的工作. “二位倒是够准时的.说九点半这分毫都不差.”齐天翔赶忙从沙发里站起身.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呵呵笑着开着玩笑.伸手与滕进和洪虎分别握了握手.谦让着请他们就座.随即热情地对洪虎说道:“欢迎洪书记重回省纪委.这里已经等待你很久了.” “快别这么说.原本还要向你齐书记好好学习学习.取取经.谁知我沒有这个福分.只是不知道我这个能力和水平.能不能接好齐书记的班啊.”洪虎呵呵笑着.谦虚地说着.随即转向滕进.真诚地说:“每回來齐书记的办公室.都是一种震撼和压力.看看咱们的办公室.再看看齐书记的办公室.这满墙满架的都是书.可见这博士、教授都不是风刮來的.能力和知识积累也不是智商高这么简单.这不承认差距行吗.” “是啊.齐书记的办公室我这还是第一次來.感受与你一样.咱们办公室也有书架.也有大部头的书.可那都是摆设.又看过几本.”滕进由衷地附和着洪虎的话.感叹道:“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读书.而且是把咱们应酬喝酒的时间.都用來读书和汲取知识了.真是沒法比.” “滕部长的话音我听明白了.是说我老齐沒有请你喝酒.这容易.大酒我请不起.这对饮小酌还是沒有什么问題的.”齐天翔迎着滕进的目光.巧妙地转换了话題.知道这样的恭维就是逢场作戏.听多了也实在沒有什么意思.随即接着对洪虎说道:“这大热的天.整天的忙.一杯水酒酬谢还是应该的.人家不说.咱们也得有这个自觉啊.” “到底是高智商.思维缜密.反应机敏.办事谨慎.这些组织评语还真是贴切.一点都沒有夸大的成分.”滕进呵呵笑着掩饰着心中钦佩的感觉.对着洪虎说:“齐书记已经有姿态了.你怎么样.” “唯马首是瞻.当然要紧跟了.这还有什么说的.”洪虎看出了滕进的尴尬.赶忙识相地说着.心里也清楚.这样的提议都是说说而已.到了这样的级别.不是一个系统.平时也难得在一起.交流或交谈都不过是虚套.除非是集体活动或应酬.能坐到一起的机会是很少的.沒有一定的私人交情.又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彼此都是互相防范.至少也是自保.热脸贴冷屁股.或给别人捧场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的.因此说出來的话就非常的轻松和大气:“随时随地.随叫随到.保证不赖酒.奉陪到底.” 洪虎的话引得滕进开怀大笑.指着洪虎对齐天翔说:“看老洪这个态度.怕是咱们难以奉陪到底了.” 齐天翔看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就收起了笑容.正正经经地对洪虎说道:“这些书有些是我的.有些是资料室的.还有一些是一些书友送到.暂时也沒有地方放.就先留在你这里了.我个人的东西不多.一会就可以清理完.不会影响你正式上任.” “算了吧.这间办公室我也不用.我看还是改成资料室吧.”洪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坐在这里办公.压力太大.想静下心來都难.” “老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起码现在明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了.”滕进戏谑地看着洪虎.笑着对齐天翔说:“你自己安排时间.不着急.慢慢清理就是了.” 齐天翔听洪虎和滕进这么说.望了望几个大大的书架.也就不再坚持.毕竟这些书跟了自己几年.有些书还很有意义或价值.但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去.想要再说些什么.扭头看到小张与省纪委办公厅王主任推门进來.就笑着对滕进和洪虎说:“看來是安排停当了.咱们移驾吧.” 当齐天翔陪同滕进和洪虎走进会议室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倒有些出乎几位的预料.不免相互疑惑地看了一眼.但面对省纪委和监察厅几十位处级以上干部的目光.相互谦让了一下.滕进坐在了中间的位置.齐天翔和洪虎一左一右坐在了两边. “刚才进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掌声.让我们几个很是诧异.还很有些无所适从.我的理解不是对齐书记的挽留.就是对洪书记归队的欢迎.或许两种意思都有.但一定不是欢迎我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滕进首先讲话.看到有些严肃的会议室.就老练地以诙谐和轻松的口吻开场.说着话微笑地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洪虎.慢条斯理地接着说:“这掌声好啊.來之不易.既说明齐书记主持纪委工作这几年.创造了一个宽松融洽的工作环境.大家工作愉快.精神饱满.同时也说明大家对洪虎同志.有着更深的期待.相信只要有这种气氛和状态.省纪委的工作都一定能够有良好的局面.” 滕进富有煽动性的话语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他抬手优雅地示意后.接着说:“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天会议的内容.因为一进门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而來.但即使知道了.我也要走完这必要的程序.” 说着话.滕进打开桌上的公文包.拿出几页纸.但并不看纸上的内容.而是望着大家.字正腔圆地宣布着:“根据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齐天翔同志不再担任省纪委书记.省委另有任用.任命洪虎同志担任省纪委书记.不再担任河州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职务.” 滕进的宣布又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滕进微笑着环视着会议室内的各位.慢慢地收起了手中的几页纸.等掌声平息下來之后.才神情严肃地说:“齐天翔同志.自从到省纪委就认以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始终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负责任的态度.饱满的政治热情和旺盛的精神状态.认真对待纪检监察这项复杂而艰巨的任务.能够审时度势.站在全局的高度.理解和执行省委的方针政策.并创造性地根据部门实际.创新工作方法.改进工作思路.紧紧依靠省纪委监察厅全体干部.充分挖掘和发挥他们的专业技能和聪明才智.继承和发扬历届领导班子创下的优良传统及工作作风.开创了纪委工作的新篇章.引入了新思路新方法.不但将制度防范和监督机制融入到纪委日常工作中去.而且主动将重心工作前移.创造了打防结合的新格局.丰富和完善了纪检监察工作的内容.同时.立足纪检监察工作实际.主动协助省委省政府解决实际问題.在很多重大关键问題上.显示出高度的政治智慧和领导才能.获得了广泛的赞许和不俗的成就.省委对此给予高度的评价.并希望齐天翔同志继续保持和发扬这种谨慎、务实、高效的工作姿态.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政治智慧.迎接新的岗位的挑战.创造出更加突出的成绩.以不辜负省委的信任.以及肩负的神圣使命.” 滕进充满激情地讲话.给予了齐天翔高度的评价.这既是省委的评价.也是组织的评价.滕进说來激情澎湃.层次清晰.自然赢得了热烈的掌声.随后.滕进接着说:“洪虎同志.出身行武.常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坚毅、果敢、吃苦耐劳、勇于担当的优良品质和工作作风.多年的纪检监察工作实践.更是形成了他务实、勤勉、实干的风格.积累了丰富的办案工作经验.同时也积累了较为丰富的领导工作经验.尤其是深入基层这么多年.积极配合地方党委开展纪检监察工作.展示了优良的作风和过硬的素质.受到了地方党委的赞扬和高度评价.也获得了省委的高度重视.省委希望洪虎同志履新以后.能发挥基层勇于创新.勇于实践的朴实工作作风.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作出更加出色的成绩.” 滕进对洪虎的评价中肯而充满期望.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也充分达到了目的.等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很满意地环视了会议室内的各位.微微笑着说:“下面我们欢迎齐天翔同志讲话.几年朝夕相处.总有很多的感触.要走了.总有留下些祝福和期望之类的话给大家吧.” 滕进不失时机地活跃着会议室里的气氛.自然获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为滕进的提议.更是为齐天翔将要开始的讲话.尽管沒有人说话.但似乎每个人都心里明白.真到了该与齐天翔说再见的时候了.而且这样的讲话.今后也很难有机会再听到了. 齐天翔站起身來.迎着大家的掌声.深深地鞠了一躬.掌声更加热烈地响起.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大家.直到掌声慢慢停止.才缓缓地说:“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怎么心里反而更加的舍不得了呢.看來我跟大家还沒有处够.还真是百感交集.” 齐天翔的话真挚而又亲切.似乎就像亲人或熟人之间的交流一样.掌声不由自主地又再次响起.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热烈.齐天翔只有等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原本是不准备说什么了.这是一个迎新会.应该请洪虎同志多讲几句.而且刚才上班时在楼道里.已经说了不少了.可大家的热情还是不能悖逆.所以还是简单说几句吧.” 齐天翔继续站着.看着大家.神情亲切又和蔼.缓缓地说道:“得益于大家的帮助和支持.我从一个新兵成长为还算称职的纪检监察干部.做了一些自己分内的工作.却得到了省委和大家这么高的评价.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无论我们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只有认真地付出了.只有竭尽所能问心无愧了.省委和同志们都可以看到.也不会埋沒了成绩和辛劳.这就是我深深地感触.也是内心真切的感受.我深切地喜爱自己所从事的的工作.喜爱自己付出辛劳的事业.非常感谢省委的信任.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不管到了那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我永远记得在这里的工作.永远以曾经作为一个纪检监察干部而自豪.再次谢谢大家.” 齐天翔简短地讲了几句.就结束了讲话.并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引发了会议室里更加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齐天翔始终微笑着.直到掌声停止.才慢慢地坐了下來. “齐书记发着肺腑的话语使我深受感动.这种谦虚的态度.以及不居功自傲的自觉是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的.”滕进等齐天翔坐下后.见缝插针地说着:“下面我们欢迎洪虎同志讲话.” 滕进的话引发了再次热烈的掌声.掌声中洪虎站起身來.看着大家敬了一个军礼.等掌声稍微平息后.声音洪亮地说:“老兵归队.本來也属正常.非常感谢省委的信任.把这个重要的工作交到我的手上.我是诚惶诚恐.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难以胜任这个艰巨的工作.辜负了省委的信任和大家的支持.” 洪虎温和地看着大家.方正的脸上布满了真切和忧虑的神情.接着说:“齐书记领导省纪委这几年.开创了很好的工作局面.使全省纪检监察工作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面对这种良好的工作氛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保持.能不能继续带领大家.更好地完成省委交给我们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座的很多都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我请大家还像从前一样.继续支持我.帮助我.共同做好我们的工作.在这里我表个态.无论是老同事、老朋友.还是新同事.我都像自己兄弟一样的对待.工作中凡是要求大家做到的.自己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勤勤恳恳地做事.认认真真地做人.希望大家监督我.帮助我.别的也就不多说了.今后工作中看我的实际行动吧.谢谢大家.” 洪虎说完.又敬了一个军礼.面对大家热烈的掌声.憨厚地笑着.很久才慢慢坐下. “咱们走吧.让洪虎同志接着主持会议.”滕进等待洪虎讲完了话.掌声平息之后.对着齐天翔低声说着.得到齐天翔点头认可后.慢慢地站起身.提高了嗓音说:“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送齐天翔同志.” 滕进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会议室里的全体人员都站起身來.热烈地鼓掌.欢送着齐天翔和滕进离开会议室.直到他们走出会议室.掌声才渐渐平息. 走出会议室.齐天翔执意要送滕进离开.被滕进坚决地回绝了.目送着滕进转身走远.齐天翔才转身回到办公室.小张已经将齐天翔的私人物品收拾停当.装了满满两个纸箱.等待齐天翔看过之后.与小王一人抱着一个箱子离开办公室. 齐天翔慢慢环视着办公室.在与这里做最后的告别.心里默默地回忆起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有一些感伤.似乎总有一些什么留在了这里.怎么也带不走.很久之后才慢慢地转身.慢慢地离开了办公室. 楼道里站满了人.所有办公室是门都打开了.所有人都走出了办公室.站在楼道里.看到齐天翔走出办公室.不由一起鼓起掌來.掌声热情而真挚.表达着大家的心情.经久不息. 齐天翔微笑着慢步从人群中走过.与每一个伸过來的手都紧紧地相握.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走的很慢.很慢.直到走到楼道的尽头.才慢慢地转过身去.认真地对送行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才慢慢地走进已经等待了很久的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齐天翔的心仿佛突然空了.一片恍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章 新的起点 1 下午三点整,齐天翔和滕进准时走进林东生的办公室,这是约定好了的时间,早或晚都不合适。[燃^文^书库][]其实从滕进办公的蓝楼到林东生的黄楼,不过几步的距离,可齐天翔却掐着时间提前十分钟进了滕进的办公室,又在二分钟前出门,进入林东生的办公室。 守时是齐天翔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这么些年渐渐悟出的真谛。这不仅仅是一个成年人必需具有的基本素质,也是为官之人必需有的修为。时间观念的强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整体控制能力,更是品行和修养的体现,一个负责任能担当的人,必然也是一个小处不含糊的人,做大事可以不拘小节,可小节却能透露出很多的细节和信息。因此,看一个人的品行,首先还是应该从守时看起。 走进林东生办公室的时候,林东生正衣冠整齐地坐在沙发里,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待着齐天翔和滕进的到来。看到他们推门进来,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眼睛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下后,最后落在齐天翔脸上,呵呵笑着说:“这被扫地出门的感觉不好受吧,午饭在哪里对付的,不至于到人家总工会食堂蹭饭吧!” “哪能那么凄凉,吃饭的地方还是有的,一碗面条或一盘饺子哪里不能吃到。”齐天翔赫然地笑着,正视着林东生的目光,淡然地说:“总工会食堂的饭菜再好,毕竟还是人家的啊!” “这都是老滕程序安排上出现了问题,应该是先上任再卸任,这样就可能不会有这样无处可去的尴尬了。”林东生详装不满地看了看滕进,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大意和忽视,微微笑着调侃道:“据说送别的场面很感人,万人空巷,洒泪挥别,有没有万人伞啊!” “看林书记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同事之间的话别,表达一下心情就是了。”齐天翔赶忙分辨,并主动为滕进开脱着:“其实滕部长邀请我到他的办公室坐坐的,看时间还早,就没好意思给他添麻烦。” “其实万人空巷送行并没有什么不好,万民伞也不是不可以有,古来官吏离任最大的渴求,就是万民伞,万人夹道相送,这说明为官一任政声、官声不错,造福了一方百姓,得到了百姓的认可。这是多少官吏可望而不可求的结果啊!”林东生收起了调侃的语气,神情严峻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些事情你天翔同志做的了,也得到了了,这很难得啊!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你天翔同志在纪委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值得大家记忆和怀念,这来之不易的场面与你的为人处事,品行、修养,以及领导才能都是分不开的,这是应该充分肯定的,也是你宝贵的精神财富,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啊!” “谢谢林书记的勉励,我一定好好珍惜,并以此为动力,更加勤勉努力地工作,回报省委和大家的信任。”齐天翔不自觉站起身来,紧张地望着林东生。他不怀疑林东生溢美之词的真诚和善意,但面对在一旁的省委组织部长,这样的夸奖,似乎有着更多的含义,除了不加掩饰的喜爱,仿佛还有一层意义在里面,那就是明确暗示,推荐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不但有必要,而且完全正确。 齐天翔知道,自己能够出任河州市委书记,林东生起了很大的作用,做了很多的工作,不但亲自到北京中组部游说,而且广泛征求了很多老干部的意见,并且分别找省委常委个别谈话,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意见,尽管遇到了不少的阻力和不同的声音,但还是依靠他省委书记的权威,以及本身具有的决定性地位和广泛的人脉资源,实现了帮助齐天翔上位,并最终将齐天翔留在了河海省,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林东生至因为这么尽力地促成齐天翔的事情,除了对齐天翔本人能力的欣赏,以及无以言表的感谢和报恩的成分外,更主要的因素还是来自上面的动向。有消息透出,中央高层有意将齐天翔调回北京,中纪委和国务院某部委,都有意将齐天翔招致麾下,如果下手晚,或许齐天翔就会远走高飞,更大的计划就难以实现。 这点是齐天翔不可能知道的,也是林东生心中的谋划,但齐天翔知道的是,自从自己发现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隐患,并及时向林东生汇报后,不但彻底扭转了林东生对自己的看法,而且在后来的曙光厂脱困,海东黄金集团成功转型的过程中,使林东生明白齐天翔的真正目的,不是拆台,而是实实在在地在帮助国有企业寻找出路。尤其是齐天翔利用自己的敏锐嗅觉和灵活处置能力,成功化解了即将爆发的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避免了因信贷违约可能引发的信誉、形象等连锁恶劣影响,不但为集团正常运行提供了保障,而且还为全省重大项目和基础设施建设引进了大量的资金。同时构建了一个良好的融资平台,无形中助力了全省经济转型升级,解决了林东生头疼的难题,也就为省长成为省委书记的过渡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以无可辩驳的成绩战胜了几位潜在的对手,顺利接替赵浩南走后留下的位置,成为省委书记。从此以后林东生对齐天翔就开始刮目相看,不但特别的器重,而且毫不掩饰对齐天翔的喜爱和赞赏,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和心腹知己,更是时刻关注着齐天翔的成长,甚至希望能在自己省委书记的最后几年,与齐天翔搭班子,不过这样的心思的实现,还需要时间和运筹,而推齐天翔再走上一步,不但是必须,也是必要的。 “好了,现在不是表决心的时候,也用不着信誓旦旦的。”林东生温和的话语打断了齐天翔的思绪,似乎是征求滕进和齐天翔的意见,又仿佛是决断,站起身不容置疑地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齐天翔和滕进赶忙站起身,随同林东生走出办公室,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上了各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专车,沿地下通道鱼贯而出,在前导警车的引导下,一路畅通无阻地疾行在五一大道上,顺利沿着林荫道进入河州市委大楼地下车库,坐专用电梯上到了十八楼,与等候在电梯口的河州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的领导见面,而后一起走进中心会议室。 在掌声和落座的嘈杂间隙,齐天翔刻意看了一眼手表,时针正好指向三点半钟,不禁对林东生把握时间的能力暗自赞叹,看似不经意的巧合,却显示了精到的控制力和高度的技巧,这些没有长期的修为,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 就在齐天翔暗自惊叹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恢复了平静,林东生与齐天翔、滕进及河州市的几位重要领导依序坐在了主席台上,台下是市委部委和市政府党组成员,以及所属县市区委书记和县市区长,还有驻市国有重点企业和军队武警部门负责人,几乎涵盖了全市所有重要部门和重量级人物,可见对这次会议的重视。 其实想来也不奇怪,全市最高职位的市委书记任命,又是省委书记亲自莅临,这样的规格是多年难得一见的,怎么样高规格的部署都不过分。 会议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张卫国主持,庄重地宣布会议开始以后,请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滕进宣读省委任命,待滕进按照程序宣读了组织决定后,就高声宣布请省委书记林东生发表重要讲话。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热烈而由衷。尽管在一个城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近距离地接触到省委书记这样的高官,更不可能亲耳听到书记的讲话,所能感受到书记的存在,往往是电视荧屏或报纸上新闻报道给予的,因此在很多人看来,省委书记不但高贵,而且神秘莫测,可望而不可即。能够见到并听到省委书记的讲话,还是由衷地感到幸运,也有着淡淡的兴奋。 这些是林东生充分了解和认识的,下面所坐的都是河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还可能威震一方,名气和影响都不可小觑,但所有事情都有极限,就如普通百姓见到县太爷就如同青天一样,县市区的领导能够见到省委书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惶恐、紧张,甚至兴奋,各种情绪都是会有的。因此,林东生并没有立刻开始讲话,而是习惯性地环视着会场,环视着会场中的所有人,在用眼神传递着威严,似乎很清楚适当的冷场所带来的震撼和威慑的力量。片刻的沉静后,林东生才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厚重,脸上平静中带着凝重。 “刚才滕部长宣读了组织决定,也就等于给大家选定了一个新当家人,对此我是既感到高兴,又感到痛心和惋惜。”说到这里,林东生停顿了一下,有意卖了个关子,接着说:“龙江同志自担任河州市委书记以来,几年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以饱满的热情和勇于开拓的精神,团结和带领市委、市政府一班人,以高度的责任心和负责任的态度,使河州这个省府城市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都达到和超出了省委、省政府的预期目标,省委、省政府和我本人都很满意,也给予了河州市委及龙江同志以很高的评价,准备给他提供更高更大的舞台,来充分施展他的才华。无奈天妒英才,疾病击倒了这个硬汉子,只有期待疾病快点离去,他自己能以顽强的毅力战胜病魔,重新站在我们中间,一起建立我们这座美好的城市。” 林东生望着台下的大家,又环视着主席台上的各位,收获着赞许的笑脸和表情,随即加重了语气,正视着台下说:“可我们所有的愿望都是善意的,也是良好的祝愿,但面临的问题却时时刻刻逼迫着我们解决。老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尽管这种说法有些绝对,现今实行的重大问题集体决策的领导方式,不会因领导人的问题陷入停滞或混乱,但也要清醒地看到,一个领导集体长期缺失班子,也不是正常的政治生态,会带来群龙无首的麻烦。因此考虑再三,省委决定,临时委派齐天翔同志来河州市委主持工作。” 林东生说着话,郑重地用手指了一下左手边坐着的齐天翔,示意齐天翔站起身来跟大家见面。齐天翔站起身,微微地向大家鞠躬致意,引来了一阵热情的掌声,林东生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微笑地看着齐天翔坐了下来,才慢慢地开口道:“齐天翔同志很多人不认识,但不管认识或不认识,恐怕不知道的人不多,这可能与他所从事的的工作有关,或许还有人感觉,此人出手精准,下手无情,一定是一个京剧里的黑脸包公般的狠角色,现在一见,原来不过是个儒雅文静的白面书生。” 林东生的话使得会场一片嘈杂,并且响起了善意的笑声,会场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林东生微微笑着看着会场,诙谐地接着说:“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看法,但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白面书生,他可是满腹锦绣、学富五车,而且胸有韬略、有胆有识,不但能够降魔除怪、捉鬼驱妖,还擅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尤其在对待重大关键问题上,思路清晰、行为果敢、方法得当,而且还有着一颗宅心仁厚的爱心,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是每一个为官之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当官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为人民的话来,而且堂堂正正,义正辞严,但扪心自问,真是为人民吗?真是心里装着老百姓吗?这样的答案从齐天翔同志身上就可以找到,如果还不够充分的话,可以到他在省纪委的办公室看一看,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平时又在做些什么?”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章 新的起点 2 林东生亦庄亦谐的话语使得会场一片沉寂,也都知道林东生在说些什么,作为一个省委书记,这样的话语评价一个下属,还真是不很多见,因此都提起精神,聚精会神但更加认真地听着林东生下来的话:“对于齐天翔同志本人和他的工作,省委省政府给予充分的肯定,别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今后你们大家将与他一起工作,对他的工作作风和能力,会慢慢地认识到的.” 林东生说着,扭脸看了齐天翔一眼,转向会场时的神情瞬间从温和变得严峻,语调也变得沉稳,慢慢地说:“省委和我本人希望,齐天翔同志履新之后,能继续保持旺盛的精神状态,以饱满的热情迅速适应新的工作岗位,认真开展调查研究,以务实勤勉的工作作风,积极发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聪明才智,创造性地展开各项利民惠民的政策和措施,实实在在地让城市发展的红利惠及更多的百姓,带领全市干部群众,共同营造一个政治昌明,社会稳定,人民和谐幸福的新河州。[燃^文^书库][]” 林东生结束了讲话,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意味深长地环视着主席台两侧,等掌声平息之后才缓缓说道:“下面请齐天翔同志给大家讲几句。” 林东生的提议引发了会场再一次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在掌声中站起身来,向台下鞠了一躬,微微笑着开口道:“很高兴能跟大家一起工作,也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帮助,让我们共同努力,建设好、管理好我们这座美丽的城市。” 齐天翔的谦逊姿态和话语很有亲和力,获到了热烈的掌声。在大家的掌声中,齐天翔迅速调整着思路,想着下面将要讲的话。其实不需要刻意准备,这样的见面会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过场,并不需要说很多深奥的话题,只是表表决心,表示感谢就是了。但齐天翔却敏锐地意识到只是这样说,还远远不够,从林东生的讲话中,特别是对龙江和自己的评价中,就有着很深的意味,尤其是对河州未来的愿景中,强调了稳定、和谐、幸福的字眼,可见对经济建设和城市发展中出现的不稳定因素和突出矛盾,省委和他本人是不满意的,因此通过对比隐晦地传递了出来。这些不但齐天翔能够感觉到,会场里,特别是主席台上的各位,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也就知道下来该怎么说了。 “非常感谢省委对我的信任,感谢大家的厚爱,到河州市委任职,我感觉压力很大,担心自己不能很好地履行职责,辜负了省委和大家的厚望。” 齐天翔的开场白简短明确,随即转入了正题:“在历届市委班子,特别是龙江同志为班长的这届市委带领下,河州市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城市变高了,变大了,变新了,作为工作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一员,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变化,我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座城市的过去,更喜欢这座城市的现在,更愿意通过自己的辛勤汗水和付出,让这座有着悠久历史和人文积淀,以及光荣革命传统的城市更美好,更和谐。” 齐天翔富于激情的话语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获得了更加热烈的掌声,齐天翔接着说:“面对河州发生的巨大变化,我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很高的层面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会有很大的难度,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愿意以此为起点,以百倍的精力,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认认真真从点滴小事做起,让我们河州市的七百万民众,都能感受到城市变化带来的福利,都能幸福安康地生活在这种城市,使这座城市更有魅力,吸引更多的人融入这座城市,与大家一道建设和谐稳定、安静祥和,社会安宁、百姓安居的美丽家园。圆满完成省委省政府交办的任务,不辜负全市人民的期待和厚望。” 齐天翔声情并茂地完成了就职演讲,站起身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微笑地回应着全场热烈的掌声,也隐隐地回应着林东生的话语,得到了林东生的颌首赞许,知道达到了目的,在掌声渐渐平息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市委副书记、市长房建设讲话,他首先望望林东生,又看了看主席台上的各位常委,随后威严地扫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才缓缓地说道:“省委林书记和滕部长亲自光临我们河州市委、市政府的扩大会议,充分显示了省委领导对我们河州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重视,林书记更是发表了重要的讲话,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殷切的希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一定要认真贯彻林书记的讲话精神,落实到实际工作中去,作出更大更好的成绩,回报省委和林书记的信任和鼓励。” 房建设的讲话根本没有涉及今天会议的主体,引起了会场内一片议论,他似乎意识到了这点,很快就调整了一下思路,用热情洋溢的语调说:“林书记不但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具体而明确的指示,而且还给我们送来了新书记齐天翔同志,正如林书记刚才对齐书记的评价中说到的,齐书记在省纪委工作中不但嫉恶如仇,敢想敢做,而且出手迅捷、除恶务尽,毫不留情,充分展示了我们党对贪腐现象的零容忍,以及打击**的决心。这点值得我们认真学习,我们就是要用这种精神,这股狠劲扎扎实实地做好各项工作。林书记对龙江同志的高度肯定,就是对我们这届市委班子几年来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我们市委、市政府提出的‘突出一个中心,抓住两个重点,实现三个突破’总体工作的肯定,我们一定要以此为动力,在齐书记的领导下,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房建设情绪激昂地讲完,满意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下属,在掌声中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注视,完全没有在意林东生的神情已经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变得越来越严峻,越来越阴沉,但却在竭力地忍耐着,仅仅是瞬间的变化,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表现出欣赏的神情,甚至在房建设讲话结束后,还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似乎并不在意房建设讲话中对他意思的曲解,以及有意的误导。 林东生这些微妙的变化都被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在了眼里,对房建设的讲话立时引起了警觉,而且迅速地判断着此举的真实用意,是有意曲解,还是情绪使然,或者说是对他齐天翔本人的轻视,以及有意的挑衅。尽管一时还搞不清楚房建设的真实意图,但心中却渐渐绷紧了一根弦,一根警惕和防范的心理防线。 短暂的间歇,齐天翔不可能想的过多,因为随着会议进入尾声,林东生和滕进要走,齐天翔和主席台上就坐的常委们起身相送,在全场干部的鼓掌欢送的热烈气氛中,林东生等一行人依次走出会议室,走到电梯口,林东生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齐天翔说道:“你还得跟我回省委,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说着话,看着身边站立的市委常委们,呵呵笑着说:“还得借你们的市委书记一用,你们的市委常委会只好明天再开了。” 说完话,林东生不由分说,将齐天翔拉进了电梯。在急速下降的电梯里林东生一言不发,下到地下车库,才示意齐天翔做他的车,直到警车引导的车队驶进省委小楼下林东生的专车车库,齐天翔才走下了林东生的专车,上了自己的车。 坐进自己的专车,齐天翔的思绪顿时像河水开闸般倾泻而出,而林东生在车中有意无意的话语,却始终在耳边回荡。 “今天什么感觉啊!是不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窖啊!”林东生的话像是闲聊,又像是打破僵局的没话找话,“嗅到了一些什么奇怪的味道没有?” “一言难尽啊,您赶鸭子上架算是心满意足了,下来就看我摸着石头过河了。”没有了外人,齐天翔稍稍放松了一些,也自然地有些放肆,自嘲地感叹道:“只能勉为其难,咬紧牙关往前走了。” “滑头,想不到你天翔也学会了这一套了。”林东生含笑瞪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以齐天翔的机敏,不会不明白自己讲他从会议室拉出来的用意,也不会不知道自己话的用意,只是看透不说透罢了,心里更多了一份宽慰。只要齐天翔明白了这些,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因此随口问道:“恭贺和打秋风的人不少吧,晚上准备在哪里庆贺呢?” “还没有想好,我倒是想请您,可您什么时候给过我这个面子?”齐天翔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似乎有点自怨自艾地说:“以前还有点机会,今后离得远了,恐怕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就自足吧!这么些年我吃过谁的饭?喝过谁的酒?可你齐天翔倒是在我这里打了多少秋风?”林东生板着脸,似乎很是不满,但随即就笑着感慨道:“不是不想喝几杯,是医生不让。真是身不由己啊!” 说话间,到了地下车库,林东生慢慢对齐天翔说:“不留你吃饭了,免得跟我在一起没趣。” 想过了这一层,齐天翔的思绪不由想到了林东生话中的所指,其实不用刻意去想,就知道指的是房建设,以及房建设下午的讲话中的含义。 齐天翔对房建设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从河中地区的乡镇起步,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几十年一步步从一般干部到乡镇长,从乡镇党委书记到副县长、县长,河中市建委主任,再到县委书记、区委书记,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市长,前几年调到河州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市长,用他自嘲的话说,除了市委书记,基层各级职务,一步不拉都做过了,而且是做正职多,做副职少,懂得开拓,不懂得配合,因此常常是出力不讨好,往往为他人做嫁衣裳。 说是这么说,但只是牢骚,工作却绝不懈怠,而且是出奇的果敢和雷厉风行,早在河中市建委主任任上,就以敢于碰硬,不怕得罪人而著称,在其后的职业生涯中,就没有他不敢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尤其是在城市改造和更是雷厉风行,言出必行,落了很多骂名,也获得了不俗的政绩,得到了赵浩南等很多高层,特别的北京高层的欣赏,能成功出任河州市长,就是很好的证明。 早就听说他与龙江不和,甚至有意制造麻烦想挤走龙江,目的很明确,也不愿意过多地掩饰,可总是差强人意,始终迈不过那道坎。毕竟省会城市的市长和书记,职位相当,但却有着副省级和正厅级的差别,而这种差别却有着中管干部和省管干部的鸿沟横亘在其中,不是个人能力的优劣所能改变的,需要权衡很多的方面,面临很多不可知的因素,有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无奈。 但年龄却不允许他在循序渐进了,五十出头的年龄,优势正在渐渐消逝,所以只争朝夕就是他迫切的想法。龙江的突然发病,似乎是老天爷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几乎就能看到那久违的渴望了,也通过不断的活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可谁知齐天翔半路上杀出,怎能不让他唏嘘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直到专车慢慢地停下,齐天翔的思绪才戛然而止,似乎又回到了现实之中,还要面临更多的现实问题,所有的疑虑和矛盾只能留给明天了。 尽管齐天翔这样宽慰自己,但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一章 联络感情 1 当齐天翔迈步下车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烦躁涌起,似乎是天气炎热的原因,似乎也不完全是,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燃^文^书库][] 望着小张上车离去,齐天翔才慢慢转身,缓缓地推开面前的玻璃门,在服务人员殷勤地引导下,慢慢走进一号房间。 “你老兄架子够大的,到了你的地盘,连亲自迎接的礼仪都不顾了,看来真是到人屋檐矮三分啊!”齐天翔一走进房间,就对着端坐在沙发内悠闲泡茶的雷翔东不满地说着:“财神爷的范越来越足了,让我仔细端详一下,是不是又发福了。” “去你的。”雷翔东笑着轻轻打了一下齐天翔伸过来的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示意齐天翔快快坐下,委屈地说:“知道你一下午说的口干舌燥的,这不赶紧给您泡茶的吗?都当上茶童了,还让你不满意,真是官威难测啊,这刚上任就抖起架子了,是不是还得鸣锣开道啊!” 看着齐天翔想要反驳的神情,雷翔东赶忙端起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幽默地继续说道:“再者说,我知道你几点来啊,就让我迎接你?如果到你那里,拿个扫把大厅里当清洁工都没关系,在我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大的行长,站在大厅当门童,我就是敢当,我那些员工还不得吓死,这点道理怎么当了市委书记就不明白了呢,你不是挺善解人意,挺能关心下属的吗?不然怎么会有十八里依依相送,洒泪话别的感人场面呢?” “这上午刚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了,我们那里一定有你的卧底。老实说,是事先潜伏?还是中途策反的?”齐天翔被雷翔东一顿夹枪带棒的抢白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才迅速地开始反击,“你说你一个银行行长,不好好搞你的存贷业务,关心什么官场动向干什么?有瘾啊!莫非是有意重出江湖,再在官场呼风唤雨一把?” “快算了吧,发展潜在储户和目标大客户,也会在财政厅、城建委、国资委、发改委,最不济也是卫生、教育、环保、税务等实权部门的实权人物,跑你省纪委去发展下线,不是动物园里逗虎玩,找死的吗?”雷翔东虎着脸瞪着齐天翔,似乎对他的说法很是不屑和不满,随即呵呵笑着说:“重出江湖这辈子是不想了,老夫虽有弯弓射大雕的之心,也难有少年济世安民之志了。现在不是很好嘛,体制内的职务待遇,体制外的薪酬收入,自由自在,不胜似澹台不老,南海八仙吗?” “好,真好,当年慷慨激昂、指点江山、愤世嫉俗的精卫、夸父,终于修炼成超凡脱俗、青灯孤守、宁静淡泊的世外高人了,真是岁月催人老,美色不可少,金钱是把蚀骨磨志的钢刀啊!”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在烟雾缭绕中缓缓地摇头晃脑着说:“悔不该当年青灯一盏陋室居,十年寒窗铸大志,南柯一游原是梦,灯火懒懒最**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感慨,我看你还是回学院教书去好了,这么误人子弟的教诲也只能说给那些热血的莘莘学子们听了。”雷翔东欣赏地望着齐天翔,心里很是佩服他的才情和机敏的应变能力,可嘴上还是不甘示弱地说:“不过也不好说,现在的年青人更是务实,政治、历史、人科难觅高才,金融、财会、经济管理专业却人气爆棚,每天来我这个小庙求职应聘的,那是轰都轰不走,乌央乌央的。” 齐天翔没有再接雷翔东的话茬,知道他会说些什么,除了牢骚,就是忠告,没办法应对。因此就收回目光,转而环视着大大的房间,一个大小相当于一个会议室的空间里,按照不同的功能和需要划分了几个区域。除了一个大大的餐桌,以及必不可少的沙发休息区外,电视、电脑、音响设备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一个区域摆放着台球案子,还有一个自动麻将桌,看来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环视了一圈之后,齐天翔收回了目光,夸张地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地摇着头,露出一副很是遗憾的神情。 “什么意思?提提意见吧!有什么不满足的,尽管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雷翔东关切地盯着齐天翔的神情,似乎觉得他看出了什么问题,不由也环视了房间一通,装修豪华的房间里灯光柔和,用具和房间色调协调,看上去舒服雅致,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转而望着齐天翔,疑惑地想要得到答案。 知道自己的反常反应,勾起了雷翔东的好奇,齐天翔微笑着默默不语,直到吊足了雷翔东的胃口之后,才缓缓地遗憾着说道:“美中不足,只想到吃饭和消磨时间,就没有考虑到放松和惬意,应该是洗、泡、揉,然后才是吃、喝、玩,程序不对就无所适从了,而且没有美女相陪,少了红袖添香,还是少了一些情趣啊!” “你少来这套夹枪带棒的,估计下来就要有什么奢华、奢靡之类的评点了吧!”雷翔东终于明白被齐天翔捉弄了,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不禁瞪着眼详装不满地说:“我这是培训中心,除了你说的红袖添香、美人相陪没有之外,什么没有?现在就时兴这个,跑贷款的,申请额度的,哪一个不得联络一下感情,而那一天不得应酬,为了办成事情,哪一个不得打肿脸充胖子。只要不违反我们的贷款规定,迎来送往,推杯换盏都正常,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市场经济行为都是允许的。你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就会到别的地方去。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顺应潮流。” “你说的哪些洗、泡、涮什么的,打开那个门,里面应有尽有。”雷翔东看着齐天翔向不远处的一个门哝哝嘴示意,随即变换了一种口气,由衷地说:“其实这些企业还是真不明白,做好自己的企业,把企业做大做优,比任何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请客都强,我们是典型的嫌贫爱富,因为我们是在搞经营,也是要赚钱、求效益的。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这些都完全没有必要,反而我们的客户经理和信贷经理会上门送贷款、送授信,求着你贷款,甚至请你吃饭。这就像进饭店吃饭,花钱消费,什么时候见过食客给老板送钱的。再者说,我们现在实行的是贷款层级审批制,而且是首批责任追究制,请吃饭也没用,资料或手续不过关,就是请我吃饭都不行,层层审批总有一个关口是过不去的,即使蒙混过关了,到时候贷款出现问题,首先追究的是我的责任,我冒那个风险干什么,吃你一顿饭,拿自己的奖金、职位开玩笑?” 说着话,雷翔东感慨地说:“这就是制度设计的优势,也是管理关口前移的优点。如果我们的政府机关也能采取这样的方法,哪怕部分实行权力约束和责任追究制度的话,那些拍脑袋的决定,心血来潮的政绩工程,违背科学规律和民心民意的决策,甚至与民争利和权钱交易的强拆、逼迁,以及由此带来的民怨和矛盾,是不是就会少一些,不说是科学施政、规范施政,就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乌纱帽和金钱、利益、名誉或政绩比起来,哪个更重要,没有梧桐树,哪来的金凤凰,这些是傻子也知道的道理啊!” “又来了。”齐天翔不由怨恨地瞪了雷翔东一眼,心里尽管赞赏他的敏锐和开阔的思路,以及冷静的思考,但却不愿意听他无时无刻不在的刻薄,随即转移了话题,疑惑地问道:“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就咱们两个人吃饭?知道你财大气粗不差钱,可两个人占着这么大的房间,还是有点太奢侈了吧!再说也有点资源浪费吧,你老兄不是号称是最会精打细算的商人吗,这账就不算了?” “祝贺你老弟高升,还算什么账,把你老人家伺候好了,还不是财源滚滚来,这不就是最好的账头吗?”雷翔东迟疑了一下,呵呵笑着说:“再者说,今天我行长请客吃饭,不管是办公室主任,还是培训中心经理,谁敢把一号房间让别人用,还想不想进步了?” 听着雷翔东的话,尤其是他迟疑的神情,齐天翔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刚才下车时的感觉有了依据,心里暗暗盘算,看来这顿饭不简单啊! 上午一进电梯,齐天翔就把手机关闭了,今天事情太多,手机开着也没有时间看,而且今天的电话或短信,不用看也应该知道都是什么内容。昨天常委会的决定,今天就应该有回应了,即使昨天就听到的消息,也会在今天恭贺,毕竟听到的早并不是一件好事,这里面的奥妙很微妙,也有着很现实的考量。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天翔才打开手机,果然不出所料,电话和短信几十个,短信居多,大多是外地的同学和朋友,也有以前共事的同事,翻看了一下,雷翔东的电话和短信都有,短信内容很简单:“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估计电话也是想说这件事,想了一下,相对于王金龙和姚万学、王世安等人的邀请,雷翔东的饭局还是轻松一些,这两天太过紧张,还真是希望找个人好好喝几杯,聊聊天放松一下,雷翔东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对象。 “好的,地点你定,时间估计要晚一些,六点以后吧!”齐天翔发出了短信,知道很快就可能收到回复。 果然,不一会短信就回复过来:“培训中心一号房间,静候!” 看完短信齐天翔会心地笑了,为雷翔东的善解人意和周到,地点放在他们银行的培训中心,时间完全能够自由掌握,而且没有什么干扰,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也给了他充分的时间自由,静候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只要去就是了,时间早晚都不是问题。 看完了短信,齐天翔又关闭了手机,短信和电话都没有回复,没有时间是一个方面,有些也确实不太好答复,只有等晚上回到家,静下心来再选择性地回复了。 一下午都是紧紧张张的,根本没有静下心来的时候,甚至连坐车往培训中心来,都没有想过吃什么饭,跟谁一起吃的问题,这样敏感的时刻,这样奢华的房间,似乎不单单是两个人聚会这么简单,而且自己都到了,还有人没有到,看来这就有点意思了。齐天翔隐隐约约觉得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却不敢过于确定,心里却暗暗打起了精神。 “想什么呢?这么深沉。”雷翔东看齐天翔沉吟着不说话,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索性就挑开了说着:“是不是在琢磨还有谁能有幸跟你共进晚餐,而且是不是还在想,谁的谱这么大,主客都到了,陪客还没有到?”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能猜得到?”齐天翔不无好气地顶撞着雷翔东,笑着分辨着:“我就不能想点别的。不过想想也是啊!,我这都进来半天了,就让喝茶了,这空腹喝茶不是越喝越饿嘛!你老兄到底什么居心?” “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几万块钱一斤的好茶,平时都不舍得喝的,今天拿出来孝敬你,不说感激的话,起码也得说声好听的吧!”雷翔东不依不饶地瞪着齐天翔,随即慢条斯理地说:“还文武全才、满腹经纶呢,就不知道看戏都得有过场,听交响乐还得从序曲开始吧!” 雷翔东的抢白让齐天翔不禁哈哈大笑,暂时隐去了心中的疑惑和不安。笑过之后才撇撇嘴,不屑地说:“什么几万块钱的茶叶,不过就是一把树叶而已,说到天边无非是多放了几年,所谓醋放陈、酒放香、茶叶久放霉豆汤,再好的陈茶不如鲜叶一把,都是概念炒作把你们这些人误导了,人家挣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傻钱多’的土豪的钱!” “让你这破嘴这么一说,我这存放几十年的珍品茶叶,就一无是处了,真是好经也怕歪嘴和尚念。”雷翔东被齐天翔的话气乐了,也知道他是故意逗他生气,无奈地摇摇头说:“跟你没办法理论,简直是对牛弹琴。” “什么好茶这么主贵,让我也品尝一下。”房间门推开的瞬间,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接过了话茬,随即连声说着:“抱歉,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好饭不怕晚,贵客必须等,恭候也是一种幸福。”看到陈能亮进门,齐天翔心里的疑问得到了答案,不禁感到轻松了许多。赶忙站起身来,笑着迎上前去,接着说:“等候陈省长,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的期待。” “天翔同志的话我爱听。”陈能亮呵呵笑着与齐天翔握了下手,对着雷翔东说:“不管是恭维,还是含沙射影的埋怨,都是真实的心理反映。” “陈省长的话我可承受不起,哪里敢埋怨啊,腹诽都不敢。”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还是归到恭维里面吧!这样好接受。” 齐天翔的话让陈能亮有些尴尬,知道齐天翔有些意外和不满,但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笑着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想表示表示,怕你不给面子,只好借老雷的地盘,表示一下了。”说着话,指着身边站着的人对齐天翔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一位是河州市政府的副市长蒋飞铭,一位是金融办的刘明明,都是你的下属,一起坐一坐,认识一下。” 齐天翔与蒋飞铭和刘明明一一热情地握了下手,刻意地看了二位片刻,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陈能亮,笑眯眯地说:“省长请吃饭哪有不给面子一说,而是太给我面子了,这下午省委书记送我上任,晚上省长请我赴宴,我齐天翔何德何能,让你们这么抬举我,真是惶恐至极。”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总是有得到这些的理由,只是不愿承认罢了。”看到陈能亮神情不太自然,雷翔东抢过齐天翔的话回答着,随即笑着对陈能亮说:“咱们不能就这么站着聊一个晚上吧?是接着品我的好茶,还是直接上桌,我们边吃边聊?” “边吃边聊吧,还是好酒暖心,联络起感情也快。”陈能亮简洁地说着,随即还是转向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你看呢,今天你是主角,听你的。” “还是听省长的吧!”齐天翔婉转地将皮球又巧妙地踢了回去,伸手示意陈能亮往餐桌上请,笑着说:“惟省长马首是瞻。” 陈能亮笑着伸手指指齐天翔,似乎是夸奖,又有责备他滑头的意思,随即巧妙地转移着重心,呵呵笑着说:“天翔同志既然没有意见,那就按我的想法,咱们边吃边聊,这里不论职位,论年龄我也可以说了算。” 说着话,反客为主地拉着齐天翔的手往餐桌走去,直接将他拉倒主宾位置坐下,看齐天翔挣脱着,就笑着说:“今天你是主角,我李代桃僵做主陪,让老雷屈尊做副陪好了。”说着话大大方方地在齐天翔身边的位置坐下,指点着雷翔东说着:“你到对面坐,其余的你们都随便坐。” 齐天翔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安心坐了下来。到了此刻,知道陈能亮所有的客套都完成了,显露出武断、自信的本来面目,也知道真正的用意就要施展了。 陈能亮来河海省已经几年了,上次赵浩南调回北京,林东生顺利上位,陈能亮从人行副行长位置,直接空降河海省任代理省长,转年省两会顺利去掉了代字,开始了他从金融专家到经济大师的历程。 陈能亮的经历始终与金融和银行联系在一起,国内名牌大学金融专业毕业后,出国深造,获得美国著名大学的金融博士学位后,回到国内进入人行工作,期间又数次作为访问学者出国研修,几十年的学习和研究,成为全国顶尖的金融和经济学家,同时还是国家货币委员会的成员,并兼任几所大学的客座教授,数次为中央领导专题授课并解答金融问题。除了到中央党校短期学习,也曾短期到西南某省担任过副省长,但很快就回到北京,在几个国有银行间任职,最后回到人行担任副行长,空降河海省任职。 离开金融系统,到河海省来担任省长,很多人都认为他的任职不过是过渡,甚至镀金的成分都有,目的还是集聚经历,为担任国家金融部门掌门人储备能量。但几年下来,发现他并不只是过渡,而且此公的志向还很远大,不仅仅只是得到省长的实际任职经历,还有着更高的目标,那就是省委书记之后的更高职位。 对此陈能亮并不隐晦自己的志向,但也并不过分在意猜测或议论,似乎仍然是一个专家学者的身份,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和实验。那就是建立中国最大的金融中心的理想,具体的思路就是倾全省之力,着力打造金融平台,实践多种金融工具的融合与创新,建设成为全国最大的金融中心,从而比肩北京、上海的金融地位,最终超过香港,成为亚洲新金融中心。 目标很明确,路径也清晰鲜明,不但很快就付诸了实施,而且步子之大令人瞠目。首先是设立金融副职,不但强制性地要求各地市设立金融副市长,而且还要去有条件的县市区,也有设立专职副职,主管和主抓金融工作。其次是大量招兵买马,引进人才,在全国各大银行或金融机构,以及研究所,物色了大批高学历、高质量的金融人才,除大部分充实到各地市担任副职之外,还委派了大批人员都基层挂职,主管金融工作。另外就是建立金融研究院,举办全国和国际性金融论坛及研讨活动,邀请国内国外金融高管和专家学者频繁来访,或讲学或研讨。再者就是鼓励地方商业银行大力增加中间业务和创新业务,大幅增加资金回报率,减少信贷投放,更多地参与投资性经营。还有就是鼓励省内上市企业或公司,增大融资和扩容力度,把资金投向更有效益的产业或项目。 一番激进的举措之后,效果自然不同凡响,当年和此后两年的经济数据非常的好看,得到了从中央到地方的赞扬,而且被金融界同行热捧,称为‘最懂金融经济的专家省长’,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大有河海第一人的势头。 但这种不管不顾的政府工作思路和经济数据为王的突飞猛进,很快就得到了省政府各位副省长的反对,尤其是对他这种只重金融创新,片面追求某些突破,不考虑均衡发展和民生问题的做法很有意见,抵制声和非议声不断。特别是他过分讲究投资增长,忽视实体经济做大做强的偏激作法,与省委省政府这几年建立制造业基地,以及特色农产品集散地的思路背道而驰,自然引起了林东生的不满和担忧,尽管尽力挽回和弥补,毕竟看着大方向的改变,还是试图改变,但面对志得意满和刚愎的陈能亮,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因此,很多场合都会因意见不合,两人发生不愉快的争论,甚至发生过林东生斥责一位金融副市长的话,被上升到政治高度诉诸了中央高层,结果自然是分别谈话,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一个城市需要的不仅仅只是金融,一个城市的管理者不能总想着投资挣大钱、挣快钱,不能让商人逐利的本性成为政府的本能,任何一级政府首先应该是人民政府,是替人民管理城市的管理者和维护者,要更多的考虑民生、社会、经济、政治各方面问题,兼顾各方面利益,不能唯利是图,不能与民争利,更不能成为一个公司。” 这样的言论不但说出了实质,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更是与省外媒体和理论界的批评大相径庭,随着过分注重金融创新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特别是农业经历了几次大的自然灾害之后,农业生产受到重创,直接拖累了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的效益,并最终传导到实体经济,引发了一次较大的经济动荡。农民收入大幅减少,更是给脆弱的农村经济雪上加霜,引起了中央高层的极度不满,也算是为这场争论划上了一个句号。但尽管争论不再,可党政两位一把手的矛盾和裂隙却难以弥合,而且随时都有扩大的可能。 这之后,尽管陈能亮收敛了很多,也开始注重金融之外的经济工作,但建立中国最大的金融中心的设想,却怎么也难以消除。自身也比较注重行为方式和策略了,甚至很大程度上很多实际工作,开始主动与省委和林东生沟通和交流了。也许是自我感悟,或许是有高人点拨,似乎也明白了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凭他的资历和能力,以及人脉关系,想轻易扳倒林东生,还是短期内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还需要继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二章 联络感情 2 对于党政一把手的不合,齐天翔早就看在眼里,而且很是超脱,省纪委的工作接受的是省委的领导,案件调查和审理是省纪委的分内工作,不需要请示省政府,也不需要过多地与省长商量。[燃^文^书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在赵浩南和郑明调走后,陈能亮来后以不适合经济形势发展要求为由,建议改为纯政府部门的‘深化改革与创新领导小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齐天翔也自然退出了这个小组,就与省政府这边更加没有了交集,也就更加专心专注于纪检监察工作制度化建设领域,进行了一些部门和领域的试点,大多不涉及很广泛的领域,也与陈能亮没有太多的交流。 陈能亮的作法,齐天翔也是有看法的,但碍于各自的工作和分工不同,齐天翔并不愿过多议论,甚至对于陈能亮本人,齐天翔也是敬而远之,这除了规避党政一把手的矛盾,不愿搅入其中之外,对陈能亮本人的为人和行为风格,也是有些看法的。在齐天翔看来,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特别是受到过西方民主意识熏陶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领域的专家和权威,应该是一个谦逊、儒雅、温婉的谦谦君子,起码应该是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学长或师长,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刚愎自用、武断自负、冷漠自信的学霸或门阀。几次的接触,齐天翔对陈能亮的印象很是不好,尽管也看出陈能亮有拉拢自己的意图,但还是尽力回避着与他的过分接触,甚至连走动都尽可能地减少,以避免进入无谓的山头或圈子之中。 刚才齐天翔隐隐约约地想到的人,其实就是陈能亮,因为他很清楚陈能亮和雷翔东的关系,当年雷翔东在人行做办公室副主任时,陈能亮先是金融研究所所长,后来升任副行长,由同事变为上级。雷翔东到河海组建股份制银行分行时,得到过时任某大行行长陈能亮的帮助,后来陈能亮又调来河海做省长,雷翔东的银行在金融服务方面提供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帮助。几番交集,没有关系也成为了知己,何况还有同事的那一段过往呢?但陈能亮这么急切地拉拢和介绍亲信给他,还是让齐天翔感到意外。 齐天翔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急速地想着,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温文尔雅地微笑,望向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友善,丝毫没有因思绪的变化,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短暂的混乱之后,座次很快就排好了,陈能亮坐在主陪位置,齐天翔在主宾位置,副宾位置空了出来,蒋飞铭坐在了陈能亮空了的副宾旁边,而刘明明却坐在了齐天翔的旁边,雷翔东和他的办公室主任,以及培训中心经理,坐在了对面。 齐天翔奇怪地看着陈能亮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与对面的雷翔东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雷翔东知趣地回报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齐天翔知道一定有什么用意,就不再疑惑,耐心地等待着酒宴的开始。 “诸神就位,咱们就开始吧!”陈能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随即对雷翔东问道:“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请我们喝什么酒啊!不至于拿一些地产酒糊弄我们吧!” “哪能啊,陈省长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齐书记又是新官上任,怎么也得是名酒珍馐招待啊!”雷翔东笑着说着,示意一旁站立的服务员倒酒,望着齐天翔说道:“我今天的倾囊而尽,好茶齐书记不领情,这十年陈的好酒总不能说是假的吧!”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说话,看着服务员曼妙的身躯在餐桌周围灵巧地飘动着,麻利地在每个人面前的杯中倒满了酒。立时,一股陈年密闭形成的特殊窖香,像幽闭久了的幽灵一般,迫不及待的挣脱出来,自由自在的展示着优雅的身姿和诱人的香气,很快房间里就弥漫满了厚重浓烈的酒香。 不用猜,齐天翔就从弥漫开来的特有酒香,知道了酒的名字和价格,不禁暗暗称奇,也有了兴奋的情趣,似乎是酒香的诱惑,似乎还有菜肴的丰盛。 随着服务员的穿梭来往,很快硕大的餐桌上就摆满了色彩诱人的菜肴,而且以山珍和海鲜居多,以往很难见到的珍品海鲜,也都纷纷摆上了餐桌。可见雷翔东是精心地准备,也是为了这顿饭煞费苦心了。 “咱们开始吧!”陈能亮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曼妙的服务员身上收了回来,端起酒杯对齐天翔说:“这第一杯酒恭喜你天翔老弟履新,希望你在河州市干出一番成绩来。” “谢谢陈省长的盛情,我心领了。”齐天翔端起酒杯,轻轻地与陈能亮的杯子碰了一下,示意在座的各位,举起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还是敬天翔老弟,河州是省会城市,还望老弟励精图治,助老兄一臂之力啊!”陈能亮笑着望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很有些情真意切的意味。 “我尽力而为,有多大劲使多大劲。”齐天翔呵呵笑着说,端起杯子轻轻在桌上墩了一下,利索地喝了下去,然后静静地看着陈能亮,等着他的第三杯酒。 突然,齐天翔眼睛的余光瞬间扑捉到了陈能亮微小的动作。看到陈能亮的一只手伸到倒酒的服务员身后,似乎是轻轻地扶了一下,但从服务员脸上攸然闪过的惊惧,可以明显感到,陈能亮不仅仅只是扶了一下这么简单,或许是顺势摸了服务员的屁股,或许还是掐了一下。不管是什么,齐天翔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厌恶,这么高职位的一个谦谦君子,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齐天翔内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 “这第三杯酒,还敬天翔老弟,我把自己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隆重介绍给你,还望老弟关照提携,如果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就再好不过了。”陈能亮郑重地端起酒来,用目光示意蒋飞铭和刘明明站起身,大声地说:“你们今后一定要多多配合齐书记的工作,作出一番成绩来,别让我失望。” “这第三杯酒我可不敢喝,你二位也请坐下。”齐天翔仍然笑着摆摆手请蒋飞铭和刘明明坐下,转过脸为难地望着陈能亮说:“不是驳您的面子,我这里是党委,虽然说领导一切,可政府工作毕竟还是房市长的一面三分地,迈过他直接插手经济工作,还是不太合适吧!” 齐天翔的话一时让陈能亮愣怔了一下,一丝愠怒瞬间划过白净的脸颊,放下手中的酒杯,顺势推了一下金丝边眼镜,掩饰着心中的尴尬和不快,不屑地说:“那个草包,不用理他,除了城建摊大饼,就是拼命盖房子,把钱往基础设施建设上砸,让活钱变成死钱,表面光鲜了,内里却是越来矛盾越大,这是发展经济?狗屁。” 陈能亮似乎意犹未尽,端起酒杯示意着齐天翔,咬牙切齿般狠狠地说:“看我不找个机会收拾他,不听招呼,不按套路来,反了他了。” “看来这酒还非喝不可了,不然陈省长先就饶不了我了。”齐天翔端起酒杯轻轻与陈能亮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将酒倒入了口中,似乎也就满心的不快也倒了进去。想不到一个堂堂省部级高官,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不相干的工作人员,以及下属,这么样评价一个城市的市长,而且露骨到声色俱厉的地步,心里的反感又无形中增加了一层。 “陈省长已经提了三个了,是不是该轮到我这副陪了。”雷翔东已经隐隐嗅到了火药味,看陈能亮喝完了酒,脸上稍稍和缓了一些,赶忙站起身缓和着气氛,慢慢地提议道:“缓一缓,咱们大家吃点菜,尝尝我们刚从南方请来的烹饪大师的手艺。” 陈能亮点点头同意了,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拿起筷子率先夹起一块刺身放在嘴里,旁若无人地大口地咀嚼起来,随即示意大家都来尝尝,含混地说着:“正宗,比较正宗,地道的北海刺身。” “菜上的差不多了就让你们这些服务员下去吧!七个人吃饭,四个人服务,太奢侈了吧!”齐天翔随意夹了片牛肉,似乎有意调侃地说:“倒酒这点事,你们的培训中心经理,还有我们漂亮迷人的刘明明主任,就完全可以应付自如了。” 雷翔东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刚才陈能亮身边服务员的表情变化,也丝毫没有逃出雷翔东的眼睛。于是回报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摆摆手让服务员退了下去,顺势端起酒杯说道:“这第一杯酒,感谢大家赏脸来我这个小庙,让我受宠若惊,所以真心敬大家一杯。” 喝完了第一杯酒,雷翔东没有片刻的停歇,等酒刚一斟上,就端起酒杯,呵呵笑着说:“这第二杯酒,敬我们的老大哥,愿老大哥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陈能亮笑着,大大咧咧地端起杯子干了,似乎有些不满地说:“别净说些没用的,今天主要是给天翔老弟贺喜,我们都是沾了他的福气,才能喝上你的好酒,吃上你的好菜。” “老大哥批评了,我虚心接受。”雷翔东正色地端起酒杯,望着齐天翔,目光温煦地说:“这第三杯酒,郑重敬我们的齐书记,今天履新,又认识了两位新朋友,这真是如虎添翼,好好珍惜吧!” 齐天翔端起酒杯,对雷翔东善意的提醒很是感激,回报他了一个暖暖的微笑,环视着在座的各位,最后目光停留在陈能亮脸上,慢慢地说:“这六杯酒下肚,下来是不是该打乱战了,我这酒量可是顶不住啊!” “这我就管不着了,下来就是他们与你联络感情的事情了,一杯也好,三杯也罢,看感情定吧!”陈能亮爱莫能助地耸耸肩,阴阴地笑着看了看蒋飞铭和刘明明,似乎就等着看笑话了。 齐天翔顿了一下,爽快地喝干了杯中酒,慢慢站起身来,等着酒杯倒满酒后端起来,对着陈能亮呵呵笑着说:“今天大家,特别是陈省长给我齐天翔这么大的面子,我感到受宠若惊,激动之余也想表示一下心情,陈省长是老大哥,亲自为我贺喜,又介绍了得力干将给我,怎么谢都不过分,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我敬老大哥两杯。” 齐天翔的作法一时让陈能亮有些发蒙,未及反应过来,齐天翔已经慢慢地将酒倒进了嘴里,只好也站起身干了一杯,等培训中心经理将酒再次倒满之后,知道了齐天翔的用意,可也只能无奈地端起杯子,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一下,微微笑着将酒喝了下去,心里却是暗暗佩服齐天翔的机敏和反应。 能和齐天翔坐在一起喝酒,似乎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通过喝酒拉近与齐天翔的感情,这是陈能亮的希望,以往就做过这方面的努力和尝试,但并不是很认真。一则齐天翔在省纪委,工作交集不是很多,二则也是有些看不太清楚齐天翔的深浅,不敢贸然下大功夫。齐天翔的能力自然不必说,几件大事都做得漂漂亮亮的,为官口碑也很好,历任省委书记都对他赞赏有加,而且还有一个能量颇大的岳父,这多种方面的组合注定他不会是久居浅滩之物。有心结交,而且也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助力,可总觉得他不冷不热的,游弋在是非之外,既不予林东生过分亲近,也对自己敬而远之。知道他有意规避着圈子和山头的困扰,就没过分投入精力。 这次到河州市任书记,情况就不一样了,一个省会城市的一把手,不但能够左右一个城市的运转,也能在省委和省政府之间的角力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他陈能亮需要这样的作用,更需要这样的助力。尽管有些后悔下手有些晚了,可还是想试试。毕竟他齐天翔上任之后,很多工作也离不开省政府的支持和帮助,现实的考量相信聪明的齐天翔,不会不考虑,这样是不是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陈能亮想要试试,他习惯了杠杆撬动的效果,也充分相信倍数放大的奇异结果,对此很自信。而且明白,即使不能收服,起码也不应该成为今后的障碍,因此这顿酒都是应该屈尊去请的。 齐天翔与陈能亮喝了两杯之后,微微笑着对雷翔东说:“借花献佛,非常感谢你的盛情,咱们哥俩也喝两杯,好事成双。” 齐天翔的作法让陈能亮和雷翔东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更让陈能亮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齐天翔与雷翔东喝了两杯酒之后,又端起酒杯看看蒋飞铭,又看看刘明明,温和地微笑着说:“今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慢慢熟悉就是了,我和你们俩一人喝一个,也算好事成双吧!” 说着话,齐天翔与蒋飞铭和刘明明一人喝了一杯,然后才慢慢坐了下来,呵呵笑着对陈能亮说道:“我这也算超额完成任务了吧,你们继续,我歇一会。” 陈能亮不但感到震惊,更感到齐天翔这个对手的厉害,看似文弱儒雅的齐天翔,简直太难对付了,这不但能看出齐天翔的机敏和聪明之处,也充分展示了齐天翔内心的强大和底气。这样的作法至少表明,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有很高明的应对之策。与其等待每个人轮番敬酒,还不如主动出击,起码这样会是个两败俱亡的结局。陈能亮不由暗自惊叹,将近一两的杯子,两轮提酒已经六杯下肚,齐天翔又分别与在座各位喝了六杯,这就是一斤二两的量了。这样的场合,这样反客为主的喝法,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一旦酒力不支,后果或笑话就大了。 陈能亮不禁再次对齐天翔看刮目相看了,但内心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想法,话还是要说的漂亮,因此祥装大度地说:“天翔老弟海量,我是自愧不如,让他歇歇,一会再喝。” 说着话,对刘明明招招手,温和地说:“小刘,咱们也喝一个吧!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好啊!我就等待老领导的召唤呢!”刘明明甜甜地笑盈盈望着陈能亮,慢慢站起身,端起酒杯款款地走到陈能亮旁边,大大方方地坐在空着的座位上,嗲嗲地问道:“咱们怎么喝?” “你说咱们怎么喝啊!”陈能亮似乎漫不经心地拉着刘明明粉嫩白净的小手,柔柔地问:“总得有个章程吧!” “烈酒送壮士,美女酬英雄,我是舍命陪君子,怎么着都行。”刘明明向陈能亮飞了一个媚眼,夸张地咯咯笑着,似乎浑身都在抖动,往他的脸前凑了过去,极尽柔媚地说道:“随便怎么都行,还要什么章程啊!随意就是了。” 看到齐天翔默然的神情,陈能亮放开了刘明明的手,呵呵笑着说:“小刘说话就是直爽、敞亮,像个男孩子一样,也是我纵容的缘故,都让我惯坏了,这点不像飞铭,稳重大气。”陈能亮说到这里,似乎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不过也是各有所长,都是我钟爱的下属和学生。小刘是我带的研究生,跟着我也得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吧!从学校到研究所,又到河海来,不离不弃的,彼此也算了解。飞铭尽管跟着我做秘书时间也不短了,但志向远大,离开我到河州来,也是如鱼得水嘛!要我说,年轻人就得有想法,有雄心壮志,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嘛!” 陈能亮最后一句话,立刻使齐天翔想起了闫博年对这句话的批驳,而陈能亮却是极为赞赏这句话的,看来目的不同,同样的一句话会有不同的解读。想来也是,不到十年的时间,一个在读的研究生,成长为一个省会城市的正处级干部,没有一点曲径通幽的能力,还真是不容易。而蒋飞铭,一个处级秘书,短短几年跻身副厅级行列,也是不简单。 看着陈能亮握住刘明明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里指指点点地看手相,引得刘明明笑声不断,而且笑声也极尽诱惑力,齐天翔终于明白了,空着的位置的用意了,就抬眼望向雷翔东,收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由于已经开始进入乱战环节,而且陈能亮似乎也志不在此,因此在雷翔东的提议下,又喝了几杯酒,就很快进入到余兴节目时间,雷翔东建议喝点茶,刘明明却提议打麻将,齐天翔借口就有些多了,先行告辞。 陈能亮虚意地挽留了几句,看齐天翔去意已决,就不再坚持,站起身执意将齐天翔送到房间门口,才握手话别。 雷翔东和办公室李主任将齐天翔送到培训中心楼外,安排了一辆车送齐天翔回家。 当着李主任的面,雷翔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了齐天翔手,另一只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打着,似乎一切都在无言之中了,可齐天翔坐车离去不久,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抱歉,让你扫兴了,身不由已,容当后补!!!” 一连三个感叹号,说明了雷翔东懊悔的心情,齐天翔看后会意地笑了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陈能亮的做派和话语,时时刻刻都在显示和诱惑着什么,自己也不敢确定还能够忍耐多久。自己喝酒的作法,既有自保的因素,又怎么没有为雷翔东开脱的意味,于是很快就回复了短信;“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理解,理解!来日方长,再话沧桑。” 放下了手机,似乎觉得酒劲开始上涌,有些迷糊。尽管还不至于醉酒,看来也是过了喝酒微醺的最佳状态。 想到刚才喝酒的一幕,齐天翔竟然莫名其妙地冷冷笑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三章 新官上任 1 齐天翔在小张的陪同下,走出电梯的时候,秘书长李国强正站在电梯口等待着.齐天翔感到有些意外,也顿时有些不安,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伸出手来与李国强握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燃^文^书库][] 随同李国强走过走廊,走到最尽头的房间,李国强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然后利落地退后了一步,等待着齐天翔先进。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李国强一眼,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却没有说什么,率先走进了房间。 想象过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也与自己的办公室在心里做过无数次的对比,但一见之下,齐天翔还是暗暗吃了一惊。只见一个相当于中型会议室的空间里,整齐地分隔着不同的区域。由于是走廊的顶头,可以说是将走廊尽头打横的位置整个占据了,以门为中心,两边的房间成为一个整体,一边是办公区,摆放着宽大的连体办公桌,后面是围绕着半圈的书架,办公桌后面摆放着一张同样宽大的高背转椅,与之对应的是办公桌前一排靠背椅,临门的墙边还摆放着几个古典沙发。另一个区域是会客区,四组宽大的古典真皮沙发围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几张茶几居于中间。靠近墙边的地方是几个关闭的门,估计是休息室、卫生间之类的地方。办公区和会客区中间过渡的地带是几盆绿萝之类的植物,将两个区域分隔开来,植物之后是一个高大的鱼缸,里面是几条热带金龙,正在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所有的区域都与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整块玻璃似乎没有窗框和接缝,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漫射进来,使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阳光的抚慰之下。 齐天翔没有说话,缓缓地走到办公区,定定地看了片刻,随手转动了一下转椅。又走过隔离的绿植跟前,看看绿意盎然的绿萝,又饶有兴致地盯着鱼缸内的金龙看了一会。慢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影影绰绰的车流和不时走过的行人。然后慢慢走到会客区,轻轻拍拍真皮沙发,很久才转过脸来,望着不远处站立的李国强和小张,定定地看着,脸上的神情渐渐由平静变得凝重,但却始终不发一言。 应该说,齐天翔是有心理预期的,也是有思想准备的,从林东生的办公室,想到了河州重机集团田未仁的空中花园,又想到了自己省纪委的办公室,心里充满了震惊,也溢满了矛盾。如果说奢华,田未仁的空中花园无论是用具,还是设施都达到了顶级,这里的沙发或办公桌,以及高背靠椅,尽管也是高档真皮,但还是不在一个档次。如果说大,林东生的办公室的会客区,摆放着一组会议桌,可以随时召开省委常委会,平时谈话的地方,也不过两组沙发围成的一个区域。自己在省纪委的办公室,可以说是纪委最大的一间,可也只是书架多了一些,有一组沙发休息或谈话时使用。因此怎么对比都难以找到合适的解释和对照,甚至连说话的心情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样的办公室,这栋楼里面有几个?”齐天翔望着木然的李国强,知道自己不开口,他是怎么也不会率先说话的,只好打破了僵局,缓缓地问道:“这得有有多大面积?” “那边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是房市长的办公室。”李国强很明白齐天翔问话的用意,自从他一进门,李国强的目光就没有片刻离开他的身上,他看似无意的动作和神情,都被李国强扑捉到眼里。但此刻面对新书记的目光,即使有很多话想说,也只能强咽在肚子里,能做的就是如实地回答,也许这样才能让齐天翔满意。于是又接着补充解释道:“如果算上其他的房间,大概有三百多平米,其实这里以前是媒体发布中心,南北两个新闻发布厅,后来往这里搬的时候也准备弄成干部活动中心的,可由于市政府搬过来的早,北厅房市长用了,也就只好这样了。龙书记也是不太满意,嫌这里太大,太空,平时都在省委哪里办公,不怎么过这边来。” “弄一个干部活动中心多好,再者说这里光线这么好,弄个花房也不错嘛!”齐天翔感慨地说着,环视着房间里的摆设,漫不经心地说:“把这些花啊草的都搬走吧,还有那些名贵的金龙,我不是很懂这些,也怕务弄不好,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说着话,齐天翔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李国强,温和地说:“这里改成小会议室吧!给我再找一个房间,我晚上喜欢静静地办公,这么空旷的房间,心静都难。” 李国强默默地看着齐天翔,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却在迅速地盘算着那间房子合适,又怎么样摆设。齐天翔看似随意的话,却有着不可逆转的威严,作为曾经服务了几任市委书记的秘书长,他很明白这个,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另外,还有个事想对你说。”齐天翔望着李国强,微微笑着,尽量委婉地说:“你是市委的老人了,今后我们也要长期在一起工作,这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就算了吧!怪麻烦的,你看呢!” 李国强听到齐天翔郑重地说事,神经立即绷了起来,等待他说出了心里的想法,顿时觉得轻松了一些,尽管不知道齐天翔的真实用意,但也不能不佩服齐天翔的说话方式,以及不着痕迹的技巧,就笑着说:“还是齐书记你考虑的周到,就按你的要求办,我这就让人安排你的办公室,你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就好。” “不在这里休息了,我到会议室坐一会就行了,反正一会还要开常委会。” 齐天翔说完话,似乎是在征求李国强的意见,可却已经迈开了脚步,慢慢走出办公室,向走廊走去。 看齐天翔决意的行为,李国强只好快步跟上去,依旧是先行一步,打开小会议室的门,请齐天翔率先走了进去。 说是小会议室,但却丝毫不小。一个转圈的会议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中间空出的位置摆放着绿植,会议桌边摆放着几个高靠背真皮座椅,靠窗的一边放着一排椅子,似乎是召开扩大会的临时座位。 齐天翔走到顶端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手表,转过脸对李国强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你先去忙吧!” 李国强点点头转身离去,齐天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关闭了,一会要开成常委会,还是不要有什么干扰的好。想到了常委会,齐天翔思绪随即转到了将要进行的会议上,对于将要说的问题下意识地进行着细致的梳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学院教书时就是这样,总在讲课之前先行进行梳理,重点要讲到的问题,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要事先预读清晰。这不但可以了然于胸,而且对听众也是一种尊重,不论听众是自己的学生,还是同事或下属,都不能仓促应付。 几项需要讲到的问题,很快就过滤了一遍。其实自己也明白,今天的常委会还是以见面为主,各位常委互相认识一下,重要的问题是不会在这次会议上讨论的,也是不会涉及的。想到了各位常委,齐天翔的眼光不由环视着椭圆形的会议桌,以及围绕着会议桌的十二个高背椅,心里开始对号入座地琢磨着座位和座位上的人。 河州市委常委共有十三位,除了党政正职和一位副书记、一位常务副市长,市**副主任、政协主席,组织、宣传、纪委、**、政法各位部长、书记,以及市委秘书长,还有军分区政委,涵盖了全市党政军群的各个部门,也是一个各方都均衡和满意的结果,似乎常委单位都得到了重视,也是现今政治生态的一种体现。 坐在最靠近自己身前的左右手,应该是市委副书记、市长房建设和市委副书记樊涛,房建设昨天已经见识过了,咄咄逼人的急切和性格,都表明了满满的自信和自负,似乎河州市目前的所有经济成就都来自于他的领导。这样亮马飞枪的对手到不难对付,满足他的虚荣或适当抽一下他的底火,就可以使他偃旗息鼓,全市经济工作千头万绪,这样的把柄或软肋不难找到,因此倒不是很紧迫的事情。 倒是市委副书记樊涛,很是耐人寻味,齐天翔对他不是很了解,多年的党委工作经历,从基层组织部起步,既做过市委秘书长,又做过组织部长,成为副书记后又常年管理着组织部门,可以说很多现任处级干部,都是经过他考察和任命的。本身又是河州土生土长的的干部,上上下下都有着很深的人脉,形成了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几十年的历练的精到和老辣,造就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特性,而且不知道他的喜好,更不知道他的倾向,这是最为棘手的问题。但明显的短板还是有的,那就是年龄已经邻近退二线的边缘,更高的政治意图是不会有的,守成可能是他目前最迫切的心结,能够平安熬过这一年的时间,顺利着陆,恐怕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个时间段,如果能有效地沟通和平衡,达成某种默契,想必还是可以结为盟友的。 下来的两位是**副主任许大成和政协主席王泉水,一位是原来的市委副书记,一位是常务副市长,上一届双双从现任退出,而且很快就会完成退休前的过渡,结束仕途。几年退居后台的经历,使他们俩人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和真实状态,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切身利益,一般不会横生枝节、拼死相博的,这应该是可以争取的力量,而且许大成在副书记任上,与齐天翔接触和交集不少,有着一定的感情基础,只要能够给予足够的尊重,获得必要的支持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王泉水尽管不像许大成那么熟悉,可从他在政府任上的实际情况看,不但务实,而且对忽视实体经济发展,单纯注重土地经济和大跃进似的城建经济,有着不少的微词和抵制,因此很是不得志,但却得到过林东生的赏识和赞许,可还是被排挤出了权利中心。如果能够适当发挥他在工业经济方面的优势,或许还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因素。 齐天翔的目光继续往远处扫描,似乎看到了一座雄浑伟岸的山,其实那是一个山一样的男人-----常务副市长吕山尊,一个复转军人,援藏干部,篮球明星,达人,一连串的标签都贴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想到了他齐天翔的心就不由隐隐作痛,不自觉地想到了白丰收,想到了他们相同的经历和不同的人生。同样的复转军人,同样的援藏干部,所不同的是经历相似,诠释的结果却大相径庭,白丰收的援藏是迫于无奈,或者说是义愤,而他的援藏却是真正的依恋和喜爱,是主动要求的。近些年,随着军队专业化进程的加快,以及地方经济建设向纵深发展,高科技、高学历的人才逐渐占据了政府部门的舞台,素质过硬,作风优良,朴实勤勉的军事干部,在部队人才培养体系中已经成为稀缺人才,而且也不是地方所看重的特质,因此军转干部在地方的境遇日渐艰难,走上高位的更是凤毛麟角。吕山尊应该是个例外,当兵就在藏区,军校毕业之后仍然要求回藏区,在基层摸爬滚打十几年,副团职转业之后屡次申请参与援藏,而且坚决要求到偏远的藏西地区做县委书记,回来后不作党务工作,仍然要求从街道主任做起,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的性格,却屡屡能够得到满足,以及领导的垂青。性格上的执拗只是一个方面,高大威猛的外形也是重要的因素,近两米的个头,魁梧英朗的相貌,爽朗阳光的个性,无论是在篮球场上,还是在公众场合,都是令人瞩目的焦点。另外,就是他阳刚的外表之下,还有着另一幅柔情和内秀,不但喜欢舞文弄墨,而且达到了相当的水准,不但是全国作家协会的会员,还是省市作家协会的理事,除了正常的写作,还在网上与一帮年轻人互动,人气很旺。齐天翔尽管与他接触不多,但内心很是喜欢他的务实朴素,以及文人略有的神经质,相信只要充分依靠和信任他,即使成为不了朋友,成为伙伴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齐天翔渐渐入定一般,竟然忘记了时间,以至于会议室门重新打开,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率先进门的是市长房建设,随后是各位常委鱼贯而入,似乎是刻意安排好的,齐天翔未及细想,赶忙站起身与进来的各位常委热情地握手。眼角的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一分不到九点,那最后的一分钟是留给市委书记的,也就是留给自己的,心里不免暗暗称奇,如果不是李国强在外边招呼,就是有着某种默契。看来今天这个常委会,每一个常委都是很在意的,起码表面上展现的是这样的重视,既是对新书记的尊重,似乎也在暗示市委常委们可以集聚成一种力量,一种随时可以压倒一切的多数,齐天翔不禁暗暗打起了精神。 常委们陆陆续续按照各自的座位坐定,最后落座会议桌顶端的李国强,微笑地望着另一端的齐天翔,轻声地问:“齐书记,人都到齐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齐天翔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温煦的目光环视着各位常委,一一对接着各位的目光,微微笑着似乎是对着李国强,又像是对各位常委说:“我看先不忙着开始,咱们还是先认识一下,昨天见面会匆匆忙忙的,也没机会与大家好好说几句话。在座的其实咱们都认识,姓甚名谁也不会称呼错,可今后要在一个大锅里搅稀稠,还是加深一些印象的好。”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笑着说:“我就按照顺时针转好了,先从房市长这里开始,最后到樊书记哪里结束,樊书记多包涵,慢待之处多多谅解!”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 2 齐天翔与樊涛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似乎也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转过脸来望着房建设,慢慢走了几步,站到房建设面前,向他伸出手来. 这一反常的举动使得房建设有些措不及防,以往也有常委们互相介绍的时候,大多都是原地不动坐着介绍,至多的从座位上站起身,表示一种客气或尊重。[燃^文^书库][]现在齐天翔一反常态,不但站起身,而且走出座位,这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赶忙站起身,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 “房市长作风务实,行为果敢,有勇有谋,更有负责任的信念和旺盛的精神风貌。尤其是那年为抗击洪水,奋战大堤三天三夜,至今想来都为之振奋和钦佩。”齐天翔握住房建设的手,真挚地望着他说:“不过我还是谨慎地提醒老伙计,精神可嘉,行为不妥,拼命别玩命,我们河州市市委、市政府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可承受不起失去敬爱的市长的重点损失。” 齐天翔的话语真挚感人,入情入理,而且亦庄亦谐,严肃却不失幽默,似乎信手拈来,可却包容了很多的信息和含义。既有充分的肯定,又有含蓄的提醒,不但会议室内的常委们听来为之动容,房建设更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有了昨天的挑衅意味的讲话,以至于林东生书记借口把齐天翔叫走,房建设自知过早地显露了意图,因此今天是带着深深的戒备,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而来,随时准备应对齐天翔的嘲讽或攻击,并展开适度的反击,而且想好了多种策略和自保措施,甚至称病住院这样无奈的退路。毕竟在组织关系上,自己还有个市委副书记的虚衔,还是处在党委领导下的副手。一旦与新任市委书记的齐天翔撕破脸闹出不愉快,省委书记林东生的态度不用想都清楚,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即使为了维护省委的颜面,也要力挺齐天翔,哪有前脚刚任命,后脚就否定批评的道理。省长陈能亮为了抗衡林东生,可能会借力表示态度,但也不会有过于明显的倾向,而且陈能亮的政治智慧,是不是会使用隔山打牛的谋略还不一定。这位省长整天牛逼哄哄的,看上去也不像城府很深的主,况且因为想法上的不同,陈能亮也很是看不上自己,关键时候会站在自己一边,这还真是不敢预料,而且房建设也不愿将自己置身于省委党政一把手的争斗漩涡之中,还是以自己为中心,不论陈能亮胜负,自己一定都是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即使高层有人为自己说话,恐怕也是‘有心吃月,无处下口’了。 “虚心接受齐书记的批评,不敢再拼命了,有勇尚需有谋,今后全在齐书记的一元化领导指挥下,谋定而动了。”愣怔了片刻,房建设讪讪地笑着,为自己的尴尬开脱着。 房建设无论任何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来这么一手,看似和缓温婉,却是绵里藏针,既回应了昨天的攻击,显示出大度和大气,又以无可辩驳的事例印证自己有勇无谋的弱点。可这种场合任何的反唇相讥,都会显露出自己的浅薄,以及睚眦必报的不良,毕竟齐天翔是好心,而且好的让人感动,因此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示弱,就是将尴尬化解于无形,才不会在众多常委面前颜面尽失,让人看笑话。 “这说的就是推卸责任的话了,好像要撂挑子的意味嘛,不应该啊!我这刚来,你就这样说,让我唱独角戏啊!不厚道,你老伙计不厚道。”齐天翔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但口气仍然亲切,透着朋友间的亲密,望望房建设,又看看会议室里的人,郑重地说:“我再次声明,河州市委这里只有集体领导,没有一言堂,我也不是教练或裁判员,我们大家都是运动员,都需要各负其责,各尽其能,在座的大家都是决策者,又都是执行者,不然省委今后打屁股,板子可不光打我一个,大家谁都跑不掉。” 齐天翔夹枪带棒的话语似乎含着埋怨,却又处处透出真情实意,还有着很深的亲和力,而且最后的话似乎是对着大家说的,多少挽回了房建设的面子。会议室里立即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齐天翔在笑声中示意房建设坐,似乎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站在了许大成身前。 “许书记是我的老大哥了,这么多年可是没少帮我,还有王市长,王大哥,都是我尊敬的长者。”齐天翔微笑着看着许大成,又看看对面的王泉水,真诚地说着,伸手紧紧地握住许大成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尽力将他往下按,嘴里不停地说着:“你可不敢站着,这不折煞小弟了吗?快坐下,这样咱们才能平心静气地说话。” “真怀念那时的日子啊!一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老大哥,一个是诙谐幽默充满乐趣的老朋友,共同不遗余力地指点和帮助小老弟,以使他尽快熟悉工作,更快地投入到实践之中。很多话我都记得,真想再听听您的话啊!” 齐天翔动情地话使许大成再也坐不住了,坚持着站起身来,尽管竭力克制,可还是难奈激动地说:“只要你天翔同志愿意听,我老许就一直跟你说下去。” 齐天翔用力将握住的手摇动了几下,感慨地说:“我愿意听,随时随地,随时欢迎。”说着话,齐天翔将许大成扶回到座位上,慢慢松开他的手,走了两步,站在了吕山尊面前。 “我觉得你吕市长还是应该坐下,这样好像我才没有仰望的感觉了。”齐天翔握住吕山尊的大手,戏谑地说着。随即就深深地看着他,神情严肃地说:“看到你,我仿佛就看到了你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精神家园,哪里一尘不染,空气像过滤过般的纯净,映照着山啊水啊都跟经过了滤色镜片一样,还原成原本的色彩。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睛,就似乎能看到他的内心,纯净、纯真、纯粹,就像山寺的巍峨金顶,庄严中静静地伫立,伴着虔诚的诵经声,不断陶冶着尘世的繁杂,渐渐安宁下来,直到夜幕降临,冷寂中映照着满天繁星。当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心就像天空一样湛蓝纯净,即使有着丝丝的白云,也如思绪一样,悠远悠长。。。。。。” 齐天翔大段抒情的描述,不但使吕山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且也震撼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谁也没想到,齐天翔会没来由地讲出这么一段,只有吕山尊知道,这是他描绘藏区风情的一段,齐天翔会记得这么清晰,一字不漏地诵读了出来,似乎一瞬间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心弦,与齐天翔的距离也瞬间拉近,不由更加握紧了齐天翔的手,喃喃地说:“这篇《我的精神家园》,齐书记还记得?” “不但记得,而且整篇都能背诵下来,只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而且我觉得就这段最真、最美,那么真挚,令人向往,仿佛就置身在高原的蓝天白云之间,放飞心灵地自由翱翔。”齐天翔眼睛变得清澈,对吕山尊真切地说:真羡慕你啊!还有第二个故乡,一个美丽的令人心醉的精神家园,是疲惫的心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二个故乡,一个是根系所在,一个是心系所属,只是不那么清晰罢了。”吕山尊望着齐天翔,深深地被他的述说所感动,也感觉到了投向自己身上的目光,所包含的羡慕和钦佩,很享受这种感觉,因此说出来的话就更加的充满哲理和思辨,“不管是山林也好,庙堂也罢,其实存放心灵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有人在意,有人匆匆忙忙的没有留意罢了。” “总会都能找到的,就像有人边走边看,无所谓寻找,其实就没有远离,有些人走过了,还得回过头来补救,但不管怎么说,做好人总是没错的,一个人可以不做好事,但不能拒绝做好人,做一个善良、有心的好人。”也许是感到这样的讨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些不太适宜,齐天翔收住了话头,笑着说:“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运动,比如网络触电,都需要向你请教啊!” 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指的是什么,就爽朗地笑着说:“欢迎齐书记也触电,咱们可以微博互动嘛!” “快算了吧,我这单枪匹马的,挑战你这大神,说好了博得微微一笑,说不好你那万千铁杆粉丝不一顿板砖拍死我。”齐天翔祥装害怕地举手告饶,随手示意吕山尊坐,转过身去到了政法委书记**面前。 “前不久在内参上读到了你那篇《防范并举,联防联治》的文章,很有感触,尤其是你提出的疏导为主的解决纠纷的思路,很有想法和预见性,抽时间听你细致说说,最好找几个点实地看看,总结一下经验,可以逐步推广。” **正忐忑地不知该怎么与齐天翔交流,没想到齐天翔却提起了那篇自己很得意的内参文章,心里不由对齐天翔的大度深深折服。几年前的那次夜查金鼎娱乐中心,谁都知道是齐天翔授意,并由省公安厅连同武警总队实施的。当时的市政法委书记龙思群,还试图夜闯娱乐中心,电话通知时任市公安局长的**,紧急召集了近三百名特警和民警赶赴现场,被厅长廉继成和副厅长一顿训斥哄了出来,龙思群竟然连门都没让进。 这一次夜查不但端掉了河州市最大的黄赌毒窝点,打掉了以黑社会老大李浩杰为首的黑恶势力,掌握了田未仁等涉及资金占用和利益输送的大量证据,而且顺藤摸瓜,惩治了龙思群等几个黑社会保护伞,一时轰动全省。 **尽管自身清正廉洁,但整个事件还是弄得他灰头土脸,很是颜面扫地,不过也是因祸得福,整个河州市政法系统几乎被这场强震,扫荡的支离破碎,高层大多折戟沉沙,唯独公安系统的**不但洁身自好,而且敢于大胆除恶,没几年的功夫就成为了市政法委书记,而且顺利进入了市委常委。 不过这件事情实在不够光彩,加之齐天翔和闫勇的私人关系,觉得见到齐天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齐天翔却压根没有那个意思,甚至似乎就不知道有这件事情一般,微笑的表情,握手的热情,丝毫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对自己最得意的事情当众提起,无疑是给他脸色贴金,因此有些激动地向齐天翔敬了一个礼,朗声表态:“欢迎齐书记随时指导,更随时欢迎提出具体的指导意见。” “那么客气干什么,公安干警都这么严肃吗?”齐天翔呵呵笑着示意**坐下,慢慢走到军分区政委张君正面前,伸手与他的手握到一起,缓缓地重复着:“军队也这么严肃吗,不是还有活泼的一面吗?” 张君正没有回答,含笑站起身,想要敬礼,被齐天翔拉住了,连声说:“受不住,受不住,还是握手好一些。”齐天翔的动作和话语引发了一阵笑声,使得他和张君正都不好再客气了,恢复了平静之后,齐天翔认真地对张君正说:“双拥的事情是个大课题,咱们今天先不聊,回头咱们专门坐在一起,好好商讨一下这个问题。不过有一个请求先得你张政委有个思想准备,别到时候措手不及,说我齐天翔不够意思,事先不打招呼。” 看着张君正疑惑的眼神,齐天翔笑着卖起了关子,直到看到张君正有些着急的样子,才缓缓地说:“往后双拥咱们增加一个新的内容,那就是部队派出一些素质过硬,业务熟练,阳光刚正的年轻军人,给我们大楼里的这些年轻的豆芽菜,好好训练一下,做个表率出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样的男人才阳光帅气。” “没问题,随叫随到,保证个个帅气英武,阳刚阳光。”张君正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知道齐天翔的话玩笑的成分要大一些,不一定需要实施,就诙谐地说:“不过齐书记也要有个思想准备,别到时候我那些年轻军官把你的才女靓妹勾引走了,你又后悔的不撒手。” 一席话引得会议室哄堂大笑,也使气氛更加的轻松,齐天翔又趁着这个难得的氛围,与宣传部长梁冰玉,秘书长李国强,**部长王忠义,组织部长张卫国,政协主席王泉水进行了交谈,照例是握手言欢,说些拉近感情的话,而且特别称赞了梁冰玉仗义相助的事情,以及王泉水的书法造诣,使得每一个人都觉得受到了重视,心里也得到了满足。 一圈走过来,齐天翔最后停到了副书记樊涛的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微微笑着含蓄地说:“老岳父不止一次提过,老樊棋路缜密,布局严谨,而且攻防层次分明,看似闲子信步,都蕴含着绵绵不断的后手,思虑厚重,是个下棋看五步的高手。而且听说你哪里还收藏着几个古谱,秘不示人,什么时候让我也饱饱眼福,瞻仰瞻仰。” “别听老省长謬夸,那都是溢美之词,放到我身上那是一点皮毛都沾不上。老省长才是真正的纹坪高手,世外高人,洞察事物知微见著,哪是我等比得了的。” 樊涛谦虚地说着,却打起了精神,对他转述的闫博年的评价,感到有些意外,但心里很是清楚齐天翔的用心,也明白齐天翔的用意,因此感慨着说道:“任何棋谱都是在讲述赢的路径,探讨如何取胜,其实下棋的最高境界不是如何取胜,而是怎么样不输,看明白悟透了也就这么简单。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就是这个道理,再强的高手也有弱点,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嘛!就像武林高手对弈,不是谁把谁打死,而是谁也无法打败对手,这才是最高的修为,不然打死了别人,自己也终究会被别人打死,哪练武干什么,让别人把自己打死么?因此,能和就是最好的结局,高手对弈如此,下棋也是如此,只有和了才能平安、平静,才能协调、谐音,和谐不就是这么来的吗?没有和平哪来的平安,和谐又从何说起?” 樊涛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天翔,似乎突然觉得不妥般赶忙说:“扯远了,其实想开了,悟透了也挺简单的,就是多想多看,也就明白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赶明找个时间,真的好好向你讨教讨教。”齐天翔听明白了樊涛的话,心里也踏实了很多,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往自己身上揽是非的,就呵呵笑着对樊涛点点头,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微笑着说:“这说是不唱独角戏,可这么长的时间,都让我占用了。” 说着话,齐天翔慢慢坐了下来,似乎是心满意足地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见个面,拉拉闲话,增进一下了解,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还是刚才我说过的,初来乍到,我现在需要抓紧时间做的,就是尽快熟悉环境,熟悉工作,这方面我欠缺的很多,希望大家给我弥补的时间,所以我现在要做到,就是调查研究,就是务虚,市政府的工作还是房市长和吕副市长主要负责,党务这一块,还请樊书记拿总,**政协方面,交给许主任和王主席两位老大哥,我比什么时候都放心,大家各负其责,各专其能,比什么都好,河州市就会继续有一个良好的局面。”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尽管极尽谦虚,但却有着很充足的底气。这底气来自身下的座位,更来自刚才的见面恳谈,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十分了解的,每个人齐天翔都能恰到好处地点到其要害,或关键的位置,既展示了对他们的重视,又表明了对他们更多方面的了解,可以是温文尔雅,也可以一击而中,就看自己怎么运用了。 效果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起码现阶段的切入是运用得当的,因此齐天翔才能那么松弛地说出信任和托付的话,这来源于自己的观察,更来源于自己精准的判断。 “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下面看谁还要说一说。”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用目光逐一征求着大家的意见,看大家都或默然,或摇头的神情,就温和地望着对面的李国强说:“国强同志看看,还有些什么议程,咱们接着往下面进行。” 李国强看到齐天翔点将点到了自己,知道他已经说完了要说的事情,就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低声对身边的**部长王忠义耳语了几句,示意他发言。 王忠义讲了几个台商提出的关于在河州市建立培训基地的问题,随后梁冰玉讲了组织会展中心开展文化创意产业对接的问题,都是一些议而不决的问题,也就是提出来说说,很有些通报的意味,并不需要齐天翔作出什么表态。 讲完了这些,齐天翔再次征求房建设和樊涛的意见,看他们实在没有什么需要上会说的问题,就宣布会议结束了。 说着闲话目送着各位常委离去,齐天翔才慢慢地与李国强走出了会议室,径直走进了新给他安排的办公室,是紧挨着走廊尽头办公室的房间,是个宽敞的套间,外间会客,里间办公,里间仍然有休息室和卫生间。尽管还是有些奢华,但对比那间大办公室,布局和设置都相对合理一些,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了那些绿植和鱼缸的干扰,安静和简单了许多。 也许是看到李国强难为的神情,也许是刚才会议带来的心情变化,齐天翔满意地笑了,着实夸赞了李国强几句,算是将办公室的事情放下了。 望着李国强转身离去的背影,齐天翔放松了下来,松弛地将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不由将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对自己节奏和气氛的把握很满意,也对达到的效果充满自信,不禁对自己第一天上任的表现,感到满意,也对下来的进展充满了信心。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就过去了,自己转眼间就完成了从部门一把手,到城市管理者的过渡,齐天翔觉得似乎不那么真实,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仿佛在提醒他,新的使命已经开始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五章 不温不火 1 又是一天,回到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齐天翔觉得口干舌燥,嗓子眼仿佛要冒烟了一样,浑身燥热,懒懒地不想动. 小张将温热的茶水放在齐天翔面前,看着他端起来猛喝了几口,就接了过来,回身到饮水机上蓄满了热水,仍旧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定定地看着他。[燃^文^书库][]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会没什么事,你去吧!”齐天翔看着小张微微笑着说:“这几天也把你忙的不行,跑前跑后的,还真比在纪委时辛苦多了吧!” “这算什么,您齐书记都不觉得累,我就更没有问题了。”小张赫然笑着说:“另外我也没忙什么,都是姚秘书长跑前跑后联络的。” “我最满意你的就是这一点,不贪功,不争利,难得啊!”齐天翔欣赏地望着小张,毫不吝惜地夸奖着他,“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不过现在累点,今后就少受些累。” 看着小张默默地点头,就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说:“晚上,我做东,犒劳一下你们,你、小王,把你们的媳妇、孩子都叫上,周末了,咱们好好放松一下,然后你打个电话把你们闫老师也叫上,大人孩子咱们热闹一下。” “这大聚会也不叫上我,齐书记太偏心了吧!”姚玲闻声走了进来,不高兴地抗议着:“这论功行赏也该有为姚玲一份的,不能念完经打和尚,卸磨就杀驴吧!” “这刚才说话的时候就觉得耳朵根发热,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似的,这下终于明白了。”齐天翔与小张对视着,故意拖长了声调,呵呵笑着说:“原来是没有想好吃饭的地方,更没有想好吃什么,百密一疏啊!看来咱们晚上就到全景酒店吃饭了,孩子们在鲜花绿叶之中嬉戏玩耍,那该多开心啊!”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凭什么到全景酒店吃饭啊!”姚玲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杏眼圆睁地嗔怪地望着他,随后对微笑着的小张厉声说:“不许笑,更不许坏坏的笑。” “这笑都不允许了,听说过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可没有听说过不让笑的,而且笑还分好好的笑和坏坏的笑,都说丑女多作怪,这美女作起怪来更难缠,如果再在这美女后面附带一个后缀,美女秘书长,就更哪个什么了,是吧!”小张拖着长腔,阴阳怪气地对齐天翔笑着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这就去通知小王去,晚上全家全景全体集中。” 小张说着敏捷地躲闪着姚玲的粉拳,笑着拉开门出去了。齐天翔笑着看小张和姚玲斗嘴,知道他们两个是在让自己开心,心里觉得很惬意,望着慢慢走近的姚玲,笑着问:“你家哪位守护神晚上有时间吗?一起约出来吃个饭。” “书记请吃饭,不是有没有时间,而是敢不敢不来的问题。”姚玲微微笑着奚落道:“他们最近作风大整顿,胡吃海喝的少了,事情应该不多,我一会给他打电话。” 齐天翔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姚玲下午穿的那件墨绿色制服短裙,换成了杏黄色长裙,顿时亮丽明快了许多,显得整个人也飘逸婀娜了,与利落端庄的职业女性相比,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山溪边嬉戏玩耍的少女,超凡脱俗,而又觉得清新亮丽。看来她的办公室备有不少衣服,这样的装束是准备下班时的装扮,或者约会,或者与心上的人烛光晚餐,从严肃古板的竞技场,简单的变幻,就顺利穿越ng漫温馨的神话之中。 “晚上你有约?”齐天翔猛然发现自己盯着姚玲的目光有些异样,赶忙转换了一种口吻说:“有事就去忙吧,下班了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姚玲感到了齐天翔的尴尬,立时觉得今天自己的有些失策,往常都是在齐天翔办公室告了别才换衣服的,今天也许是太累了,也许还是有点热,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才想起来还没有告别,没有细加考虑就过来了,因此微微有些红脸,可还是顽皮地解释道:“没有约会就不能穿的亮丽一点了,青春女性不应该是一道养眼的风景吗?服装多彩的色调不就是美丽风景的装扮和补充吗?老气横秋的不是太煞风景了吗?也太不把自己和观众当回事了吧!” 齐天翔被姚玲强词夺理的话逗笑了,很快恢复了自然的神态,呵呵笑着夸奖说:“有道理,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别人。” 其实姚玲的长相不算十分出众,起码以现今美女的的标准,身材不够惹火,三围不够突出,只能算是个中规中矩的职业女性,但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就足够了,而且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无论是职业装,还是休闲装,都力争突出修长的身材,以及白皙的皮肤,而且不停地变换,也使得自身形象多了些新鲜感。 齐天翔对她的印象很好,自从几年前和王金龙在全景大酒店吃饭认识她,大气大度的性格,直率纯真的个性,特别是顽皮的个性,很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少女,有种让人怜爱,让人呵护的冲动。不由想到了前些天刚见到她时的情景。 李国强带着姚玲走进齐天翔办公室的时候,姚玲装出不认识齐天翔的神情,一副拘谨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国强,一个多余的动作,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当李国强把姚玲介绍给齐天翔时,齐天翔眼前一亮,客气地伸出手来,礼节性地握住姚玲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时,谁知姚玲却顽皮地曲起兰花指,小指在齐天翔的手心挠了几下,脸上的神情却自然肃穆,似乎是在认真倾听齐天翔的指示。 “小姚同志,很高兴认识你。”齐天翔很快明白了姚玲的用意,认真周全地说着,转向李国强感叹地说:“看到他们,真是羡慕啊!” “是啊!年轻真好!”李国强由衷地赞叹道,随即补充着:“小姚是咱们市委办公厅最年轻的的副秘书长,充满活力,而且能力也很强,是个好同志。” 姚玲在李国强介绍完自己后,才认真地说:“我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希望齐书记多帮助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共同提高,共同提高。”虚情假意的客套使得齐天翔也很是不自然,只是希望快些结束。 直到李国强带着姚玲离去,齐天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为姚玲的机智和顽皮赞叹,同时对她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想到了那次见面的情景,也就又想到了王金龙,齐天翔不由对姚玲说道:“你一会跟金龙打个电话,看他晚上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一起坐坐,他可是早就惦记着喝我的酒了。” “好的,我去打电话,顺便把房间安排一下。”姚玲点点头答应着,转身要走。 “是酒店房间,什么房间房间的。”齐天翔看着姚玲的背影,赶紧补充道。 “就是酒店房间嘛!有什么区别吗?”姚玲明知故问地转身盯着齐天翔,一时间给齐天翔弄了个大红脸,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让齐天翔难堪了,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讪讪地笑着说:“这话还真说不明白。” “你啊,鬼精灵,真拿你没办法。”齐天翔尴尬地呵呵笑着,指着姚玲无奈地说道:“一定通知到你们家小乔,他不来你也别去了。” “放心吧,小事一桩,分分钟搞定。”姚玲顽皮地向齐天翔做了一个鬼脸,长裙飘飘地摇着离去。 齐天翔望着姚玲的背影,不禁摇着头笑了。自从姚玲跟着自己这几天,的确使自己轻松许多,小张的沉稳谨慎,与姚玲的开朗活泼,以及小王的沉默寡言,形成了很好的互补。在车中沉闷的时候,常常是姚玲开心地挑起话头,小张帮腔,小王憨笑,而听众就只有齐天翔一个人。三个年龄相仿的年青人,似乎也有着相同的话题和议论,总能找到感兴趣的话题,但分寸和火候都拿捏的很准,毕竟书记在旁边,太过放肆的了也是不好。 齐天翔喜欢听他们玩笑,更喜欢他们斗嘴调侃的时候,似乎跟他们在一起自己也年轻了很多,仿佛又回到了学院时与学生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时的齐天翔阳光帅气,语言诙谐,妙语连珠,常常不自觉地就成为了事件或活动的中心。离开学院进入官场之后,特别是到了相对严肃的纪检监察部门,沉稳成了成熟的标志,渐渐收敛了很多,可活泼率真的天性却时时在心中萌动,只是没有合适的时间表现罢了。 他们的谈话,齐天翔很少参与,即使征求到他的意见,也是含蓄地微笑或沉默不语,更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谈论,因为自己的职务和身份,特别是认识或观点,只要说出来就有着定性的意味,未免太煞风景。他喜欢听他们说,更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气氛。 姚玲本人,坦率地说齐天翔很喜欢,但也仅仅停留在喜欢的程度,喜欢她的率真和善解人意,更喜欢她的活泼聪明,以及不时善意的恶作剧,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可自己心里很清楚,这种喜欢与对小张和小王的喜欢,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以一种哥哥对弟弟妹妹的呵护为原始基础的,也是以爱护和欣赏为底线的,没有其他任何的企图或动机,什么爱啊情的更是无从谈起。 对于爱情,对于**,齐天翔有着自己的道德标准和认识,异性互相吸引、互相欣赏是正常的心理和生理反应,否定了这些不仅是虚伪的表现,更是违心的道貌岸然。但喜欢和欣赏与爱和性,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甚至的风马牛不相干的两种事情,这就与花园里赏花是一种感觉,花园里的花再美,也不过只是欣赏,只是欣赏后的愉悦,更是美的感受,懂得欣赏,有一个发现美的眼睛就够了,任何试图占有的想法,都是对美的亵渎和伤害,也是对自身的不尊重。**人人都有,但克制或控制**,却看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以及道德修养的不同。一个成熟的人,或者说一个成功的人,不是看金钱拥有的多少,也不是身边美女的多寡,而是看他失去这些时的反应,或者对待这些东西的态度。 齐天翔认为自己能够清晰地区分这些,也知道自己的内心所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很为自己的境遇感到自豪。可以说自己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最懂得感受的时候,收获了最真最美的爱情,这些都是闫丽给他的,也是闫丽让他深深明白的,有了闫丽也就有了一切。他的怀抱和心底最隐秘的一块净土,只留给闫丽,也只允许闫丽进入,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作为男人和丈夫能够恪守的底线。这些不但他自己明白,相信闫丽也明白,有了这份相互信任,就够了。 将姚玲调到自己身边,其实并不是刻意的安排。这点齐天翔知道,李国强也明白,都是一种无奈之举。 第一天上任时的电梯口迎接,齐天翔感觉很不适服,曾经善意地与李国强说到过,可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迎接倒是没有了,但每一天进到办公室后,第一个进门的一定是李国强,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汇报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和重要事项,而每天自己的离开,也是在李国强的目送下结束的。准时准点地拿捏的分毫不差,让齐天翔感觉,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哪里看着自己,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始终将自己笼罩在巨大的光环里。这种感觉让齐天翔局促,也让他感到很是别扭,也是这么多年在省纪委从来没有过的,时间尽管只有几天,但却似乎被管制了很久。 齐天翔几天的来来往往,都是在李国强的安排下进行的,看着李国强瘦小忙碌的身影,匆匆地来来往往,齐天翔的心情很是复杂,终于决定与他好好谈谈,这是作为市委书记的第一项工作,也是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决定。因为齐天翔始终认为,工作环境的好坏,首先是从身边环境开始的,自己需要一个相对宽松的工作环境,李国强同样需要,不能等待磨合之后的默契了,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 “老李,你等一下。”这一时刻,终于在齐天翔认为合适的时间开始了。晚上下班的时候,看着小张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先行下楼后,齐天翔叫住了将要出门的李国强,和善地说着:“不忙着走,咱们聊几句。” 李国强疑惑地望着齐天翔,不知他有什么事还要交代,而且从称呼上感觉到了异样。往常齐天翔都是直呼李秘书长,或者客气地称呼国强同志,这老李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因此疑惑之后,还有着略微的紧张,似乎是自己的工作哪里出现了疏漏,让齐天翔产生了不满,才会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郑重其事地提出。紧张而迅速地梳理之后,李国强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或疏漏,甚至还有着些微的欣慰,于是只能惶惑地看着齐天翔,试图在他平静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不好意思,让你多心了,还是咱们不够了解,咱们坐下慢慢说。”齐天翔微微笑着指指沙发,示意李国强坐下,看到李国强不肯先坐,就率先坐下,然后等待着李国强坐下后,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了他一支,点着了火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才慢慢开口,似乎是不经意地问:“小孙子今年上幼儿园了吧!” 齐天翔客套周详的行为,以及不着边际的问话,使惶惑的李国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更不知道下来会发生什么,多年的办公室工作经验,服务了无数的领导,尤其是作为秘书长这几年,更是觉得技艺娴熟,使他对所服务领导的习性很是了解,也认为深得其中奥秘和技巧,但几天来却始终看不准齐天翔的秉性,看似亲密无间的谈吐和微笑,却似乎隔着一层纱样的东西,总是琢磨不透。而且越是想看清,却越是模糊和朦胧,于是打起精神,随着齐天翔的话意讪讪地笑着说:“已经三岁多了,上幼儿园半年多了。” “记得你儿子李斌就在市纪委工作,儿媳妇还是我们省纪委的,几年前的婚礼我还作为娘家人参加了呢!”齐天翔对李国强的反应似乎早就有预料,仍旧淡淡地说:“老嫂子现在主要就是负责照顾孙子了吧!” “是啊!现在小孙子是我们家的一把手,全家人都在围着他转,老伴可算是有事干了,每天里不是广场上跳舞,就是操持孙子的事,对待孙子比对我应心多了。”李国强说起孙子立即眉飞色舞的,好像孙子就在眼前似的,随即就想意识到什么似的,望着齐天翔试探着说:“齐书记是有什么事要说吧,你尽管说吧,我承受的住。” “我有什么要说,我是羡慕你啊,儿子孝顺,老伴关心,而且还有孙子绕膝,天伦之乐乐无穷啊!”齐天翔似乎动了感情,由衷地赞叹道,随即仍然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年应该五十有五了吧!都什么都有了,真是有福之人啊!” “已经就要吃五十六岁的饭了,老了。”李国强终于明白了齐天翔要说的话了,不禁有些黯然,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人事安排的事不是明年才说吗,这么快?” “你想到哪里去了,什么人事安排的事情,哪有的事。”李国强的问话正好顺应了齐天翔的思路,而且还免去了很多的过渡,但还是提高了声调说:“再者说,即使是组织安排和人事调整,也是省委组织部和市委老樊他们的事,哪里需要我亲自来说,你多心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六章 不温不火 2 看着李国强疑惑的眼神,齐天翔温和地说:“我只是看着你这已经当爷爷的人,这么费劲地奔波劳累,有些不忍,而且心疼,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还以为我要到站了,您要跟我说后续工作的事情呢!”李国强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如果不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市委秘书长其实就是市委的大管家,也是您的助手,为您服好务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和本分,累点忙点也是应该的。[燃^文^书库][]” “你可以这样想,我却不能这样想,对于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不用我说,事实就摆在那里,但还是那句话,我真是不忍心,真是心疼。”齐天翔强调着自己的观点,而且特别注重了心疼的感觉,看着李国强不再分辨,就顺着自己的意图继续说着:“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这新官上任,加了十二倍的小心在工作。你也知道,我没有基层工作经历,特别是没有主政一个地方的经验,省委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市委书记这样一个位置,没有过渡,没有缓冲,很多人又都在看着我,有关切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更有不怀好意的人等待我的失误和闪失,好取而代之,这样严峻的情形面前,我真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干不好。” 齐天翔看着李国强要说话的样子,知道他会说什么,就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接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会说我谦虚,这样的安慰我心领了,也表示深深地感谢,但我知道自己的劣势和不足,也知道该怎么弥补。接地气就是很好的一个方法,也是不能不补上的一课,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的日程安排上,除了走访,就是座谈会,下来还要到各县市区和乡镇走走,全面了解了情况之后,才能开始下一步的工作,这样的时候工作量和强度都是很要命的,我自己说实话都有点吃不消,看着你忙前忙后的,就更是难以言表了。” 齐天翔真挚的话语使李国强有些吃惊,尤其是他剖析自己的不足和短处的话毫不掩饰,这些往往都是一把手领导最为忌讳的事情,不但不能说,连猜测都是犯忌的,可齐天翔却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掏心掏肺地说了出来,甚至连上任之后的背景分析,都不加掩饰,这除了政治经验不足可以解释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或者说是对自己完全信任,前者根本不可能存在,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说到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齐天翔是绝对不能轻视的,作为全省最年轻的省委常委,几年来不论是省纪委的工作,还是深改领导小组的工作,都做的有声有色,而且得到了省委几任书记的垂青和欣赏,没有相当的技巧和智谋,单靠工作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了齐天翔对自己的信任,李国强不由自主地有些兴奋,充满感激地看着齐天翔,庄重地表达着真心:“齐书记对我老李这么信任,我更得拼着老命帮您了,别说累点忙点,就是舍了这一百来斤,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也是我今天找你聊的主要目的。”齐天翔神情显然激动了,提高了声调说着:“你是我在市委工作的左右手,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你说市委的老人,这些话我只能掏心窝子说给你听,而且说出来你也能懂,说给那些小年轻能行吗?可我最怕的,也就是你明白我的意思以后拼老命。” 齐天翔不由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地说:“老白的事情你也许听说过,就是因为我的忽视,只想着给这位老大哥找一个发挥余热的地方,使他退休后的生活不寂寞,就自作主张让他重回了省纪委,而且还让他参与到案件调查工作之中,结果就出了事。” 齐天翔仰天长叹着,泪水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喃喃地说道:“我对不起这位老大哥啊!” “齐书记,你快别这么说,都知道你的用心和好意。”李国强被齐天翔的真情着实打动了,而且齐天翔脸上的泪水也深深触动了他的心,赶忙站起身宽慰道:“何况您还为此大病了一场,多少人说起来都还羡慕老白,能有这样一位知己并体恤下属的领导,就是死也值了。 白丰收的事当年在整个河海省是个重大新闻,不但他高规格的追悼会轰动全省,而且巨大的新闻宣传活动也使他家喻户晓。李国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非常了解,这不但来自于儿媳妇的描述,更来自于各种传闻和消息,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指向了齐天翔的晕厥和大病一场,这件事很是为齐天翔增添了很好的口碑。 “你快别这么说了,这样说我更难过。”齐天翔摆摆手,很久才真切地说:“我已经对不起一个老大哥了,不能再对不起你这位老大哥了。” “齐书记的话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李国强听齐天翔拿他与白丰收相比,而且称呼他为老大哥,心里不但激动,而且有些诚惶诚恐了。 “你也不用谦虚,你当的住。”齐天翔慢慢恢复了平静,伸手示意李国强坐下,而后自己才慢慢地坐下了,凝重的目光盯着李国强看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几天来,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您别客气,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了。”李国强似乎已经猜到齐天翔要说的话,心里也有了充分的准备,就赶忙表态道:“只要是对您开展工作有利,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 “我说的有点严肃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也就是有些话直说了怕你想多了。”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实话实说,你老哥今年五十有五了,正厅级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再往上走一步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可能性有多大,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 说着话,齐天翔又拿起烟盒来,递给了李国强一只,边强行给他点火边说:“现在你的位置,不是谁能抢就能抢走的,你的经验和能力,以及办公室工作阅历,市委和市府两边都没有人能比得了,更可贵的是你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和事无巨细的责任心,是年轻干部难以匹及的。” 尽情地夸奖了李国强之后,齐天翔才慢慢切入主题,“如果你老兄不是还有什么想法,在这个岗位坚守几年,或者从这个位置淡出,是完全不必担心的,不管是去**也好,还是去政协也罢,你的资历和年龄,都绰绰有余。” “谢谢齐书记的夸奖,更谢谢您善意的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李国强抬起眼,热衷地望着齐天翔,眼睛了充满了感激和感动,动情地说:“您思虑的很深,不但想到了现在,还想得了今后,而且能够这么坦诚地与我老李推心置腹,我很知足,也很感激。” 李国强说着站了起来,真挚地说:“人心换人心,您能这样的信任我,请您也相信我的觉悟,我绝不辜负您的信任,搞好传帮带,站好最后一班岗。” 齐天翔也站起身,神情郑重地望着李国强,认真地说:“今天咱们哥俩是私密谈话,范围就仅限咱们两个人,说完了就一风吹了,不准背包袱,更不许有思想情绪。” “放心吧!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子女,连老伴都不说,这能够做到。”李国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缓缓地说:“谢谢您跟我谈了这么多,这时间也不早了,您赶紧下班回去吧!” “也是,这光顾了说话,把你回家与孙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都给耽误了。”齐天翔恢复了平静,脸上浮现难得的笑容,郑重地提醒着:“再次声明,咱们之间是同志,更是同事,没有什么您之类的尊称,我受不住。” 看着李国强点头同意,齐天翔才笑着伸出手来,拉着李国强的手臂,慢慢地往门外走去。尽管一再要求李国强不要多想,但可以想见,李国强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或许能够想到无数次的结局,可能有无数个的过程,结果都是一样的,可能有着足够的心理预期,但也只是预期而已,真到了决断的时候,心理失衡的肯定的,就不要说失落了。与李国强分手后的齐天翔,没有丝毫的轻松和快意,相反到是十分的沉闷,似乎这件事情就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设计好了这样的结局,而且乐见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新任领导更换身边工作人员,在机关是个常例,虽然不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替,身边工作人员的调整还是很常见的,毕竟自己熟悉的人使用起来,还是要顺手许多,而且很多难以言表的隐情,也可以继续秘而不宣。齐天翔过来上任,已经带过来了秘书和专车司机,现在又更换秘书长,似乎很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为此齐天翔也曾犹豫了很久,而且反复扪心自问,这样的行为本身的真正动机,得出了结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自己没有什么不良的想法,只是一种善意的提醒,至于能够达到的结果是自己难以预料的,也是无法控制的。 谈话之后的第二天,李国强就将姚玲郑重地介绍给了齐天翔,尽管没有明确正式交接,但其实就等于将每日的专职服务工作,交给了副秘书长姚玲负责。相对于李国强跟人似的的尽职尽责,姚玲却是一种宽松的服务方式,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使得齐天翔觉得轻松,也使齐天翔去了一块心病,觉得自由和畅快了许多。 “小张跟着小王一起去接闫老师了,咱们是不是这就过去?”正想着姚玲的服务方式,姚玲就推门进来了,望着齐天翔征求意见:“只好请书记屈尊坐我的车过去了。” “只要能过去,什么车不能坐,而且你的宝马良驹更亮眼。”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笑着站起身,慢慢地往外走着说:“你们家小乔不亲自过来接你。” “他能按时过去都不错了,还来接我。”姚玲撇了下嘴不满地说着,抗议地看着齐天翔说:“再次声明,我那是宝马,不是宝马良驹,请齐书记搞清楚好不好。” “也就是宝马了,还不一定有良驹好呢?”齐天翔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说着:“当年的常山赵子龙百万军中七进七出,靠到不是白马良驹的助力吗?曹操美女金钱笼络不住美髯公,一骑良驹不就办到了?” “也是,回头我换一辆悍马,看能不能比上您的良驹。”姚玲不得不佩服齐天翔敏捷的思维,可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逗着嘴,活跃着气氛。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七章 不温不火 3 走进花园一样的全景大酒店,姚玲径直将齐天翔领进了包间,王金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与乔胜利聊着天等待着,看到齐天翔进门,赶忙站起身,满脸堆笑着说:“这半个多月了,终于等到了领导的进步酒了,还巴巴地又在这里干等了半个多小时,真不容易啊!” “你就知足吧!今天是我们几家的全家福,算是勉强把你涵盖了进去,不然你就等着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白了王金龙一眼,伸手与乔胜利握了一下,笑着说:“小伙子还这么精神,这穿不穿警服都那么帅,小姚还说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呢,原来是打了埋伏啊!” “小姚是怕胜利抢了她的风头,毕竟能亲自开车接送书记的机会不多啊!”王金龙呵呵笑着说:“再者说胜利那车也不上档次啊,美女尚且看不上,书记就更坐不得了。[燃^文^书库][].d.m” “好坏是单位配的,不用担心保养和维护,你就知足吧!”齐天翔看看王金龙,又看看拘谨的乔胜利,径直走到沙发跟前,调侃着问:“让我看看,这喝的是什么好茶啊!” “再好的茶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把树叶,而且几十年的陈香还一股霉味,只能凑合些绿茶喽!”王金龙酸溜溜地奚落着,似乎很是得意地笑着。 “我还说过老雷哪里的服务员个个靓丽异常,这话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齐天翔警觉地望着王金龙,不禁快速思考着他从哪里听到了这些,而且他能听到,估计还有人能听到,心里不能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正因为你说人家服务员漂亮,所以人家才把这些话告诉了我。”王金龙看着齐天翔的神情,知道他想到了别的事情,就大咧咧地说道:“放心吧,传不了那么远,只要你夸人家服务员的话,不要传到闫老师哪里就好!” 听到王金龙含蓄的话语,齐天翔心里略略放松了一些,缓缓坐在沙发上,慢慢地说:“我们家的户主可不像你家哪位,我们是无线遥控,想飞多高飞多高,没电了自然就回来了,你们那是有线的,就像放风筝,时不时需要扽扽绳子。” “当着胜利这个警察的面,不许散布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语言,更不允许挑拨离间。”王金龙接过齐天翔的话头,看着乔胜利,调侃着说:“胜利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们家是合作制,互相助力,互相推动,他协助我做好办公室工作,我协助他做好治安防范工作。”姚玲款款地走过来,接过话头自豪地说着:“彼此完全信任,完全自由,共同提高,共同进步。” 姚玲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使得几个人都不由笑了起来,王金龙感叹地说:“姚秘书长现在的水平真是提高的很快,不但政策水平突飞猛进,语言组织能力也严谨周密了。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你没看到跟着谁吗?能不飞速提高,一日千里嘛!”姚玲知道王金龙揶揄她的用意,就不甘示弱地说着:“老师提携,领导耳提令命,再不进步对得起关照和关爱吗?” “看来小姚不可等闲视之了,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了。”王金龙笑着对齐天翔夸奖道:“我看这用不了多久,副字就可以去掉了。” “这我可不敢想,只要这个副秘书长能平平安安地做下去,就阿弥陀佛了。”姚玲快速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突然眼珠子一转,望着齐天翔说:“我看,王哥倒是秘书长的最佳人选,经验老道,交际面广,人脉圈子大,各方面都再合适不过了。” 姚玲看似无心地调侃,却突然说到了敏感的问题,一时间出乎了大家的预料,气氛立即变得凝重了起来,似乎瞬间将大家的心情都凝冻了起来。 “不行。”齐天翔不用看,就知道各位看向他目光中的含义,面对有些冷场的气氛,他简短而明确地说:“这样的话最好不要说,而且想都不要想。” 说完这些,齐天翔望了一眼姚玲,看到她的脸上瞬间飞上的红晕,以及尴尬的神情,随后定定地看着王金龙脸上难堪的表情,呵呵笑着说:“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啊!” 看着几位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齐天翔才缓缓地说:“金龙现在需要的不是做谁的秘书长,而是基层历练。”说着话,盯着王金龙说:“这么多年的省府副秘书长,还没有干够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这几年在省府那边的状况,可这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些。”看着王金龙点头认可的神态,齐天翔笑着说:“还是我曾经跟小张说过的,跟着我过去容易,但我能走,他还能走吗?真想在河州退休吗?” 一席话,使得王金龙和姚玲恍然大悟,不免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对他的眼光的长远和思虑的深远深深地折服,不禁互相望了一眼,交换着欣慰的眼神。 “现在金龙需要做的,就是赶在年龄还有优势的时候,到基层历练几年,市长也好,常务副市长也罢,过渡几年后再回来,干什么不行。”齐天翔深深地看了王金龙一眼,淡淡地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王金龙深深地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姚玲抢先一步说:“我听明白了,就是王哥耐心地等几年,等齐书记当省长了,你再给他当省政府秘书长。” 话语一经点破,立时使和缓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似乎都明白的事情,说开了反而都不明白了,乔胜利不满地瞪了姚玲一眼,姚玲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冒失了,就狠狠地回瞪了乔胜利一眼,站起身来说:“不跟你们说了,我去看看嫂子和孩子们来了没有。” 望着姚玲离去的背影,乔胜利赶忙拿起烟盒来,恭恭敬敬地给齐天翔和王金龙递了一根烟,迅速地点着了火,微微笑着陪着小心道:“小玲就是口无遮拦,有口无心,您二位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破了无心,挑破了无毒,她还没有紧张,你紧张什么?”齐天翔呵呵笑着对乔胜利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对王金龙温和地说:“其实说开了就是一层纸的事情,快人快语未必是坏事。皇帝的新装如果不是被孩子说开说破,笑话还不定会闹多大呢?姚玲最可贵的地方也许就在这里,心里阳光没有阴影,这就比什么都好。” 齐天翔这番话似乎是说给乔胜利听的,又仿佛是专门针对王金龙的事情,望着王金龙附和的神情,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如果下去,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 “还真没有想好,原本还真心想过来跟你干几年的,可你这一说,还真是没有主意了。”王金龙老老实实地说着:“想听听你的建议。” “我也没有想好,毕竟对基层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面上的东西也还真不好一下子看明白。如果你要让我说说全省纪委系统,各地市包括很多县市区,我都能如数家珍,但政府口就难说了。”齐天翔想着说着,心中也在盘算着其他的选项,但还是摇摇头否决了,苦笑着说:“华沂市的水太深,纠葛不少。清河又太微妙了些,矛盾不小。我看如果可能的话,不如回海东老家吧!相对简单一些,人头和环境也熟悉,短期内容易介入。” 王金龙听齐天翔说到这几个地方,都是齐天翔比较了解或深入接触过的地方,知道他已经有了相应的考虑,心里不免踏实了很多,但嘴上却遗憾地说着:“回老家也好,不过还是想跟着你干啊!” “瞧你那点出息。”齐天翔微微加重了一些语气,知道王金龙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就没再往下说,而是扭过脸望着乔胜利问道:“听姚玲说,你们最近紧张了不少?” “是紧张了很多,主要是整个政法系统近期开始的‘抓作风、树新风、打造新时期政法队伍’活动,从上到下层层自查自纠,然后落实到实际工作中,严了不少。”乔胜利如实地说道:“变化首先从我们公安局体现出来了,从市局到个个队所,以往都是上班一个样,下班又是一个样,现在不行了,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勤,临时集合或抽查,发现有酒后或违纪现象,先停职待岗再说。” “哪你今天还敢开着车出来喝酒,不怕临时集中?”王金龙关切地问,随即就对齐天翔说:“看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我今天出联勤,没有考核任务,而且我们是刑警,相对特殊一些,就在出来还特意给支队长请了假了。”乔胜利憨厚地笑着,随即又补充道:“就那也得搂着点,就怕各警种联合行动。” “应该严肃一下纲纪了,不但是政法系统,窗口单位,特别是与老百姓工作和生活息息相关的执法执纪部门或单位,就应该心中紧紧绷着一根弦。不然上班道貌岸然,严正执法执纪,下了班花天酒地,无法无天,老百姓看了会怎么想,看多了又会是什么感觉。”齐天翔似乎是淡淡地在说,但语气和神情却越来越严峻,缓缓地说:“走进政府机关大门,穿上了制服,心中就应该有一条高压线,那就是党纪国法,不但不能碰,连试一试都不允许。另外还要有一条低压线,那就是老百姓的容忍度和感受,跌破了这根底线一样会身败名裂,一样要承受必要的代价。”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看着乔胜利笑着说:“有机会还真得到你们警队看看,不过也得等待有些效果以后才行,不然看到的不是那回事,更生气。”说着话,看到闫丽和小张他们进门,就笑着说:“不说了,大部队来了,该开饭了。” 随即,齐天翔率先站起身,与进门的家属们亲切地交流着,不时逗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真挚而开心,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个人。 几家人,大大小小十几口,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使得齐天翔很享受,很满足,酒也喝的很畅快。直到酒席结束,还陶醉在其中,似乎与孩子们在一起焕发了他的童心,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直到坐在回家的车上,齐天翔的笑容都没有完全消失,也只有他知道,这笑容来自于那些方面。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八章 渐入佳境 1 上任后的第二天,齐天翔就开始忙碌起来,而且是连珠转似的忙碌,仿佛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根据他的计划,首先是拜望,在李国强的安排下,老干部局开列出了一个需要拜访的老干部名单,齐天翔又根据自己的想法,增添了一些名字。[燃^文^书库][]望着李国强疑惑的眼神,齐天翔温和地解释道:“既然是拜望,就不仅仅只是一些退下来的老领导,老干部,更应该去看看那些老教授、老科学家,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老劳模、老先进工作者。老同志为咱们河州市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繁荣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付出了毕生的辛劳,我们不能心中有厚薄,都要尽可能的一视同仁,咱们辛苦一点,他们就会觉得欣慰一些。” 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思还没有表达完全,齐天翔又补充道:“这次我去拜望,今后我如果没有时间,就责成有关部门定期去拜望,同时让老干局形成制度,只要是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艺术家,范围可以宽泛一些,都要比照着离退休老干部的标准,提供周到的服务和关怀,不能人走茶凉,更不能看人下菜碟。” 这样说着容易,真正走下来却很是不容易,十几位离退休老干部,加上数十位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尤其是一些艺术家和老劳模及先进工作者,集合在一起达到了五十多位,每天不停地跑也跑了几天。 齐天翔定下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不事先通知,不事先安排,不大张旗鼓,不宣传报道,完全是随意拜望的形式。这也是齐天翔经过反复考虑后定下的规矩,毕竟不是逢年过节的看望,高调的形式表现着党和政府对老干部的关心,以及不忘传承的意味,那应该是党政各部门的联合行动,突出的是领导集体的整体形象。而现今这个时候,新书记就任,拜望老领导和老干部,只是表达一下新书记的谦逊和周详,纯粹是私人行为,过于的高调只会引起班子成员的疑虑,甚至还会引起老领导们的反感,认为利用看望老领导的行为造势,或者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因此,齐天翔有意识地淡化拜望的形式,而且扩大了拜望的范围,使这种行为成为整个调查研究的一部分,而且尽可能低调地进行,无声无息大家都好接受,也好理解。 只是这样的决定作起来容易,实施起来难度增大了很多,随意的拜望可以减少对老领导和老干部的干扰,尽可能不对他们平静的离休生活带来影响,但却增加了市委办公厅和老干部局的工作量。往往是上午很早就需要派人,到需要拜望的老领导家附近了解情况,是不是出门不在家,是不是身体健康,是不是方便接待,一切都落实好之后才通知办公厅,然后安排齐天翔出行。 好在时值盛夏,不是出行的季节,老领导老干部们都安静地在家中消暑,除了早上晨练和遛弯,下午的午睡之外,基本上都可以拜望。说是随意,其实也还是按照级别和资历进行的。 齐天翔在李国强和老干局长于水清的陪同下,带上茶叶、营养品之类的礼物,亲切地登门。照例是恭敬地问候,谦虚的请教,然后虚心地听取老领导对市委、市政府工作的意见和建议,耐心询问生活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对城市发展的期望和要求。同样不变的是老领导和老干部,对齐天翔上任伊始不忘传承,亲自登门拜访深为感动,对市委、市政府的关心表示感谢,对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表示满意,并对齐天翔为首的新一届领导班子充满信心,寄予厚望。气氛融洽,宾主尽欢,如果形成新闻报道,也就是这样的内容。 这样一家又一家地走下来,尽管过程出奇的一致,但收获的效果却很是不同,这不但有对齐天翔本人的赞赏,更多的还是对这种方式的肯定,毕竟来自新书记的看望,表示着一种态度,既表明了新书记的行为风格,也代表了一种新的工作方式。这些多年官场历练的老领导,尽管退居后台多年,但敏锐的感觉和老到的政治经验,却能够通过一些细微的变化感知出来,并通过自己的圈子或渠道传播出去,这也是齐天翔想要达到的目的。 作为年轻干部,齐天翔很知道自己的长处和不足,其中最重要的短板,就是基层认知度不够,长期的纪委工作和铁腕反腐,形成了冷血或冷酷的外在印象,尤其的在权力外围的省会城市或各地市,传闻和感觉不是十分理想。尽管高调反腐,综合整治使齐天翔在部分干部中的印象很好,尤其得到了老干部的认同,但毕竟只是感觉,而没有深刻的认知和认识。因此,这样大范围的拜访,除了今后工作的需要,更有改变印象或形象的用意。几天下来,齐天翔的名字已经在老干部中广为传播,即使没有亲自接触过齐天翔的人,也知道了他谦虚的性格和务实的行事风格,给他的好评不少。 相对于老领导老干部比较苛刻的印象,老专家、学者和艺术家群体的感觉要好很多,而且获得的好评更多。这些常年工作在大学、研究所、医疗机构,或者文艺院团的老同志,即使有享誉全国的名望,有著作等身的研究成果,或者桃李满天下的收获,但退休后的角色转换要快许多,很快就能适应退休后的平淡和平凡。尽管大多享有相应级别的退休待遇,但心理却早就看淡了这些俗世繁华,因此对待齐天翔的拜访,最大的反应是激动,是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兴奋,以及重新被认可的幸福,这些从他们脸上难以抑制的笑容,还有感谢的话语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 齐天翔没有心情收获这些感激,甚至连想象中的激动都没有。齐天翔很明白,这样的拜访所起到的潜移默化作用,应该充分地展现,应该随着他的到来有所体现,并能有效地持续一段时间。如果说看望老领导、老干部是锦上添花的话,对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和艺术家的拜望,就应该是雪中送炭,应该有实际的效果,或者有不一样的变化。因此,齐天翔是带着问题登门的,生活中有什么问题,退休后的医疗等服务开展的情况,生活设施或住房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这些问题,齐天翔不但认真细致地询问、倾听,而且实地察看,看的很认真,很仔细,直到自己感觉满意才罢休。 这样的探访在戏剧家李洛和老劳模辛师傅家里,得到了真实的体现,也让随行的李国强和老干局长于水清,真真看到了齐天翔严苛的另一面。 戏剧家李洛是享誉全国的戏剧作家、理论家和评论家,不但在创作领域,而且在戏剧理论和评论方面,提出了很多独树一帜又鲜明的理论和观点,对河海独有的剧种的传承和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多年来在河州大学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更是在戏剧研究方面带出了一大批后进人才,为人谦虚低调,没有任何的要求,退休后常年居住在学校提供的教工家属区内,近年来因为身体和年龄的原因,卧病在床。 当见到齐天翔登门,李洛惊喜之余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被快步走近的齐天翔制止住了,可止住了李洛起床的举动,却止不住他殷勤待客的礼节和激动的心情,一连声地催促老伴倒茶,拿扇子。 看到老人欣喜的身体,以及慌忙的神态,齐天翔的心情就愈发感到难过和不安。这几天,无论是在很多老领导和老干部家中,还是一些专家、学者的交谈中,齐天翔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亲切和急切的招待,那些慌忙的动作,惊喜的表情,以及欣喜的神情,都似乎在表示着一种责备,一种感激之后的谴责,或许还有默默的控诉,使得齐天翔的心时时有种被鞭打的疼痛,可也难以爆发,特别是难以找到释放的窗口。 其实齐天翔也很明白,随着干部更迭,特别是年轻专业干部大量进入党政部门,行为风格和办事作风,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尤其是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领域之后,以往的传帮带的工作方式,渐渐被新的工作方式所取代,而一些离退休老干部就逐渐淡出了年轻干部的视野,除了节假日例行的看望,更多的关心和问候都被各种理由取代了,而老干部局的经费和人员被一再压缩,也只是应对老干部的临时需求,很难更好地开展对口服务和专业化管理,高级别的干部还能够给予一定的关怀,一般干部就很难得到改善性服务了,久而久之就自然产生了被疏远、被冷落的感觉,也更加渴望能够得到来自市委、市政府的关怀和问候。 这种强烈的渴望和要求,随着拜望级别的降低,齐天翔越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也越是觉得压抑和憋闷,而得到的感激越多,似乎也觉得负债越多。这些感觉在李洛的家中愈发的强烈,尤其是当李洛老伴拿来老式的蒲扇来,齐天翔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 “这么热的天,李老怎么不开空调?”齐天翔接过李洛老伴手中的蒲扇,不解地问:“是不是李老的身体受不住空调的冷风?” “哪里啊!不是不用,是根本不能用。”李洛老伴接过齐天翔的话,不满地说:“我们住的这栋楼已经五十多年了,上下水和电线都严重老化了,向学校反映了很多次,每次都是简单的修修补补,根本就没有很好的解决,加上这栋楼住的都是我们这些退休的老教工,学校也懒得管。后来反映的多了,河大索性就把这栋楼的改造委托给了一个社会公司负责。人家的方案是整体拆迁,原址重盖,但不提供拆迁安置房,也不提供补偿费用,让我们自行想办法,很多住户都有意见,提出了很多意见,由于与公司的想法差距很大,人家就不再过问,但却把所有的电路进行了控制,只能使用一般照明,电冰箱都不能正常使用。” “你看你这人,说这些干什么,齐书记过来看看咱们老两口,你拿这些事情烦他的心干嘛?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李洛连声埋怨着老伴,急的又要起来,被老伴赶忙按住了,一叠声地安慰着他,才渐渐使他平静了下来。 “李老,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更不要这么想,作为晚辈我本来就应该来看看您,看到您老九十多岁的年纪,又常年卧病在床,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的困扰,应该感到愧疚的是我,是我们没有照顾好您,让您受委屈了。”齐天翔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尽量温言软语地安慰着李洛和其老伴,转过脸来,看向于水清的眼神就严厉了许多,尽管平静如常,但谁都感觉到他心中的盛怒,“通知他们学校来人,马上!” 说完这些,齐天翔转过脸去,继续与李洛倾心交谈着,似乎是为了打消李洛的不安,齐天翔有意将话题引向了李洛擅长的戏剧理论方面,虚心地向他请教一些戏曲曲牌的使用技巧。这一招果然奏效,李洛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理论上,耐心地解答着齐天翔的问题,并尽其所知的引述着一些论点、论据,很快就使屋内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也使时间慢慢地过去。 直到河大的校长和党委书记匆匆地进门,齐天翔和李洛的谈话才不得不告一段落,也许是电话里李国强和于水清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学校,学校不但通知了校长和书记一起前来,还带来了几个负责的同志,进门就不停地向齐天翔道歉。 “不用给我道歉,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关系,需要你们道歉的是李老和这栋楼内的所有住户。”齐天翔冷冷地站起身,严肃的神情带着深深的不满和质问,“我不知道你们河大向李老这样国宝级的学者有几位,也不知道咱们河州市还有几位,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是全社会的共识,到了我们这样的高等学府,相信你们各位比我更有认识,也更有感知。面对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耄耋老人,面对盛夏季节用不上电的现实情况,我不知道你们是一种什么感觉,也不想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感觉,那就是欲哭无泪,那就是义愤填膺。” 齐天翔举手制止了校长的解释,依旧冷冷地说:“我不要解释,我也没有时间听你们的解决办法,更不会坐在这里等你们解决问题,你们看着如何解决。如果需要告诉我结果,可以事后找个时间找我谈。” 说着话,齐天翔转向李洛,温和地嘱咐他保重身体,客气地告别老人,率先走出了李洛家的门,留下了尴尬的河大领导,在竭尽全力解决着这栋楼的问题。 齐天翔明白如今自己话语的分量,也自信这件事情无论难度多大,都会很快得到解决。齐天翔觉得自己渐渐找到了一把手的感觉,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而什么样的姿态才能更好地达到预期的效果。闫博年提供的建议是用人,林东生的意图无疑是控制,而省长陈能亮的希望更直接,那就是揽权。似乎说的都是一个相似的内容,那就是权力的运用,或者是是使用权力的手段。齐天翔不愿过多地涉及一种路径,或者说过早地定格自己的形象,一个贴上标签的人,似乎过于浅薄了些,很像戏台上的演员,身份性格通过脸谱就明确了,反而限制了人物的腾挪空间。多元的社会,多元的形象也没有什么不好。一个城市的一把手,这是已经界定的事实,有了这些就够了。 这样的感觉,在老劳模辛师傅家,体现的更为真切,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权力的施压,或者强制性的权力运用。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九章 渐入佳境 2 看望完了老先进工作者刘阿姨出来,齐天翔心里还为刘阿姨退而不休,热情旺盛的精神深深地感触着.原来河州纺织厂的挡车女工,苦大仇深的家庭出身和吃苦耐劳的工作热情,十分契合当时的政治形势和舆论方向,不但被组织培养入党,而且以先进工人代表的身份,成为河州市百万产业工人中无数不多的全国**代表,而且始终工作劳动在生产一线,直到退休。[燃^文^书库][]如今将近九十岁的年龄,仍然保持着纯粹的政治觉悟和高度自觉性,不但坚持在社区过组织生活,而且热心社区的公益事业,利用自己的良好形象和影响,尽力调解着邻里纠纷或矛盾,用刘阿姨的话说:“党和政府信任我,纺织厂的职工姐妹信赖我,推举我作了几十年的**代表,现在我退休了,不能忘记了姐妹的信任和党的嘱托,还要有那么一股劲,只要是姐妹们需要我,只要我还能爬的动,就永远不能歇着。” 也许是刘阿姨的决心,也许是看到几十年的老先进旺盛饱满的精神状态,齐天翔被深深地感染着,也为这位开朗健硕的老人的晚年生活感到高兴。尽管离开刘阿姨的家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当李国强征求齐天翔下一步的意见时,齐天翔不假思索地提议再走一家。 由于没有事先安排,更没有提前安排人员打前站,尽管知道辛师傅的大致住所,可找到他的家还是费了很大的周折。 根据资料齐天翔知道,辛师傅是河州机械厂的退休技术工人,人称‘辛八级’,是机械厂赫赫有名的技术权威,而且独创的‘二分优选工作法’被定为标准工作法,享誉全国,至今还是机械行业的通行标准。由于技术娴熟,工作积极主动,五十年代末期就成为全国劳模,多次参加全国的英模会,是河州工业行业鼎鼎大名的工人模范。现在也是接近九十岁的高龄了,住在机械厂家属区。 进入家属区,齐天翔的眉头凝紧了,而且脸上渐渐阴沉,像一谭清水慢慢凝固,相对于刘阿姨改造回迁的纺织厂小区优雅整洁的环境,以及舒适方便的小区服务配套,这里到更像一个经历了浩劫的废墟,几栋四层砖混结构楼房孤独的蜷缩在林立的大厦高楼之中,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寂寞无奈地冷落在繁华的边缘,等待着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亮色,咀嚼着被遗忘、被抛弃的命运。 复杂的心情,伴着纷乱的思绪,随着齐天翔沉重的脚步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上行走,直到走过凌乱摆放的车辆,杂物和临时搭建的屋棚,走到辛师傅住的楼道口,准备上楼,被提前上楼的于水清赶着下来拦住了。 “辛师傅家里没人,估计是不是出去了。”于水清气喘吁吁地说着,估计是进着上楼,又赶忙下楼的缘故,可还是不忘好意地提醒齐天翔说:“不然我们明天再来吧!” “附近找找吧!应该不会走远的。”齐天翔环视着周边的环境,尽量和缓地说:“这么大的年龄,想要走远也不容易。” 于水清默默地点点头,从齐天翔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敢多说什么,赶忙转身吩咐随行的人员四处打听,自己也识趣地远远地走开了。 看着齐天翔不停地看着周边的环境,李国强硬着头皮靠上来,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试探着拿出一支烟递给齐天翔,齐天翔向他微微摆摆手,没有说话,眼睛依然在附近巡视着。 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群人站在楼道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似乎就要这么一直等下去。 好在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远远的一个老者快步走来,身旁跟着老干局的一个年轻干部,齐天翔断定这就是要拜访的辛师傅了,就慢慢迎了上去。 “齐书记,齐书记来看我,哪位是齐书记。”老者走的有些急了,不由有些喘,望着慢慢迎上来的几个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满头凌乱的白发,都充满了惊喜和疑问,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也不相信这些穿着普通,平易近人的人中,会有市委的齐书记。 “辛师傅,您慢一点。”齐天翔对走近的辛师傅热情地笑着说:“我是齐天翔,来看看您,您老好吧!” “好,好,我好。”辛师傅慌忙拉住齐天翔伸出的手,忍不住饮咽起来:“我好,我好,齐书记来看我了,领导来看我辛老头了。” 辛师傅突然失控的情绪,立时使齐天翔有些吃惊,心中一股酸楚涌起,不禁两只手拉着辛师傅瘦骨嶙峋的手,温煦地安慰着:“辛师傅不要这样,来看看您是应该的,咱们进家慢慢说吧。” 辛师傅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似乎抹去了心中的激动,看看齐天翔及身边的人,为难地说:“就不进家了吧!太乱,地方也窄掐,对不住齐书记了。” “没关系,他们都不上去。”齐天翔笑着对辛师傅说道:“到家门口了,您老不请我进屋喝杯水吗?” 辛师傅为难地看看齐天翔,又看看周边站立的人,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应该提前给我说一声的,我好准备准备,这大热天的,慢待同志们了,真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慢待不了,都不介意的。”齐天翔笑着伸手搀扶着辛师傅,慢慢地向楼道口走去,边走边问道:“生活方便不方便啊,这么大的年龄,平时吃饭怎么办。” “老伴前几年没了,儿子早些年就出车祸没了,有一个孙子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一个孤老头子,怎么都好对付。”辛师傅淡淡地说着,平静而平淡,似乎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慢慢走完四层的楼梯,站在门口喘了好一会,才满怀歉疚地慢慢说:“不好意思了,年纪大了,上楼就喘的不行。” “怨我了,怨我太粗心了,咱们应该上到半道歇一歇的。”齐天翔赶忙道歉,心中的压抑却浓浓的、沉沉的,只好微微笑着说:“年龄大了,应该要求往下搬搬,这上下太不方便了,磕着摔着都不得了。” “唉,老了,谁管呢!”辛师傅自怨自艾地喃喃说着,气也似乎喘匀实了,慢慢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歉疚地连声说:“快请进,快请进,屋里乱,齐书记不要介意啊!” 尽管齐天翔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进了门来还是吃了一惊,老式的木门年久失修,油漆已经斑驳起皮,进门后就是一个半开放的厨房,陈旧阴暗,也许是不经常使用,堆放着一些杂物。疑惑间走过过道,推开房间的门,齐天翔深深地震惊了。房间里摆放着一些老式的木制家具,将房间大部分的地方都占据了,屋角摆放着一对自制的沙发,上面放满了衣服等等东西,看来已是好久没有人坐过了。靠墙有个写字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电磁炉,还有一些锅碗瓢勺及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具,看来平时的做饭就在这里对付了。屋子中间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置在碗筷等杂乱的东西。通往里间的门敞开着,里面除了摆放一张大床,还有一个老式的三门大衣橱,都放不下其他东西了,床上散乱地堆放着被褥和衣服,显得凌乱无序。 “快坐,你快坐。”辛师傅快速地打开屋角的落地扇,立时一股清凉吹来,使闷热的房间了稍微清凉了一些,随即弯腰搬来一个小木椅,一叠声地催促着齐天翔坐,赫然地说:“屋里太乱了,平时也不来什么人,也懒得收拾,真是让齐书记您见效了。” “别这么说,辛师傅您快别这么说,是我们照顾不周啊!”齐天翔真挚地说着,心里满是酸楚。 屋里地方小他能够想到,因为早几年在河州重机集团的黄师傅家见识过,也能够理解企业当年为安置职工住宿的苦心,而且当时的条件下,几乎都是这样的建筑思路,以安居为主要目的,并不是十分注重舒适和配套,能够尽可能地提供住房,就是最大的目的。相对于住在平房里,一年四季到很远地方上厕所的住户来说,能够住上楼房,而且几家就能共有水管和卫生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事,的确也是无法去指责的。 住房小,设施陈旧尽管出乎齐天翔的意料,但还勉强能够接受,而出乎他意外的是辛师傅的生活境遇,老年生活竟然是这样一种凄凉和冷清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怎么也难以想到的。老年生活应该什么样,齐天翔没有过细地想过,也很难会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对孤寡老人晚年生活的凄凉,更是没有感觉,但辛师傅的现状清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不由逼迫着他去思考,作为党和政府的一级机关,应该怎样关注和对待老年人群体的问题,应该怎么做到服务和关怀的社会化、经常化问题。毕竟社会正在慢慢进入老龄化,老年人的问题,已经于年轻人就业一样,成为考验政府执政能力的重大问题。不但应该引起重视,更应该进入实质谋划阶段。 由辛师傅的问题,齐天翔不但想到了城市老龄群体的养老和服务问题,更引申到农村的老有所养问题,面对着城市相对便利的医疗、卫生等服务设施,以及有保障的退休金,农村的问题似乎更严峻,更突出。想到了这些,齐天翔的心情更为沉重,想得更多,更远,但现在困扰齐天翔的,却是辛师傅的困顿的晚年生活,这是齐天翔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不然真不知怎么面对辛师傅,怎么走出这个门。 因此,齐天翔望着辛师傅,温和地说:“看着您老现在的生活情况,说心里话,我心里很内疚,也很难过,毕竟您这样生活不是个办法,得有人照顾您的生活才是。” “习惯了,也就好了。老了,成了累赘了,到哪里都是包袱。”辛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大孙子孝顺,回来几次要接我走,可年轻人刚刚工作,自己还居无定所,到处租房子飘着,而且自己还要照顾孩子,我这不是去添乱吗?” “您老可别这么说,这本身就应该是政府的工作,是我们没有做好,照顾好你们的晚年生活,应该是我们的责任。”齐天翔想着说着,看着屋里杂乱的情况,心里更是堵的厉害,“该想个什么办法,既解决您们的生活问题,又不失去家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房子是不能再住了,夏天尚且可以对付,冬天没有暖气可怎么行,而且晚上起夜,有个闪失谁能知道?” 辛师傅惊讶地望着齐天翔,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大的领导,居然能想到自己的生活起居,心里的感到又增进了一层,想说什么,可哆嗦着嘴唇,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看着辛师傅激动的神情,以及欲言又止的惶惑,齐天翔也半天没有说话,想了很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国强的电话,简短地说:“通知市总工会的朱林同志过来一下,其他人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挂断了电话,齐天翔看着辛师傅说:“以前不知道,是我们的失误,对您老关心不够,现在我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一走了之,咱们先从您老的居住条件改善开始。”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齐书记,您能来看看我就感激不尽了,怎么敢再麻烦您!”辛师傅连摆手带摇头地,紧张而慌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以前厂子在的时候,我说了几回想往下搬搬,都没有解决,现在厂子没有了,就更没人管了,以前还有街道,有居委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厂子没有了,可还有我们工人在,有党和政府在,有公道良心在,更有我们这个社会在,谁也不能看着我们的老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谁也不能忘了你们曾经为这个城市,为这个国家作出的贡献。”齐天翔激动了,语气变得严厉和不容置疑,看到辛师傅慌张的神情,立即觉得自己的话语惊吓了他,就温言细语地说:“您老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这原本就应该办的事情,至今都没有办好,就更应该解决。”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说下去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只能变换了话题,说一些轻松的事情,逐渐打消辛师傅紧张的心情,直到朱林气喘吁吁地跟着李国强进门,才停住了聊天。 “不用给他坐的地方,就让他站着吧!”齐天翔制止着辛师傅慌忙搬凳子的动作,随即转过脸来直视着朱林,奚落地说:“来的够快的,是从酒桌上直接过来的,还是在去酒桌的路上被老李拦回来的,影响不影响饭局啊!” “咱们这清水衙门,谁没事请我吃饭呀!”朱林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好看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这也是刚到家,气还没有喘匀,李秘书长就把我叫过来了。” “跑跑好啊,再多跑几回,就相当于减肥了。”齐天翔戏谑地说着,脸上微微有了点笑意,但口气依然严厉地说:“看了辛老师傅的家,说说你的感觉。” “很难过,很沉痛,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朱林的神情立时严肃起来,连声说:“我们总工会的工作没有做到家,让昔日的劳模晚景如此凄凉,真是应该检讨。” 齐天翔点点头,缓缓地说:“准备怎么解决吧!这些老先进、老劳模过去什么样,我们都可以通过他们的事迹材料看到,他们为国家和这座城市的经济建设奉献了一生,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国家,留给我们一份珍贵的精神遗产。如今他们老了,需要我们照顾了,可我们做了些什么?其实他们的要求不高,有一个安静私密的空间可以睡觉,有一碗热汤热饭可以温饱,有一个问寒问暖的服务人员,可以安享晚年,这些要求高吗?作为广大工人的娘家人,你们作了些什么?又该为这些我们的父辈做些什么?不该想想吗?不该感到内疚吗?” “我马上解决,这就通知人,把辛师傅接到我们工会去,然后尽快安排他的居住、吃饭,安享晚年的问题。”朱林对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随即就转向辛师傅说道:“辛师傅,您老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让辛师傅住你办公室吗?”齐天翔严厉地质问着朱林,随即缓和了语气补充道:“这么匆匆忙忙的,只要认真解决这些困难老人的实际问题,等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总工会有宾馆,可以让辛师傅先住下,不能尽快解决他的问题,我就把他接到我家去,让我媳妇伺候他老人家。”朱林犟着脖颈直直地说:“齐书记批评的很对,我们总工会的工作确实存在着失误,忽视了这些已经退休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生活问题,明天我们就开始进行摸底调查,把历年来获得过全国以上奖励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把那些生活有困难,或身体行动不便的老人,统一进行安置,叫托老所也好,叫老年活动中心也好,总要给他们一个安度晚年的地方。” 朱林诙谐的话,使得齐天翔和李国强忍不住笑了。齐天翔眼前更是一亮,朱林诙谐的话语之后的方法,似乎使他淤积的思绪瞬间通畅了,不禁微微赞许地说:“我看这样行,我们可以看看,现在儿童有幼儿园,小学以致大学,都有专门专业地地方,为我们的孩子提供服务。看看幼儿园和小学门口,每天接送的大人有多少,可以说一家几代人都在为孩子忙活。可我们的老人呢,他们更需要人照顾,更需要关爱,他们的身体日渐衰弱,行动不便,孤独和寂寞时时伴随着他们,可他们又得到了多少,我们应该为他们做些事情,使他们的晚年平安,这是我们的责任。” 说着话,齐天翔笑着对愣怔地看着他们谈话的辛师傅说:“您老看这样的方法行不行,您先跟他到宾馆住着,等他给您解决问题。” “这可不行,太麻烦了,花费那么多钱干什么?”辛师傅连连摆手说:“我就住到家里挺好,如果能让我住的低一些,哪怕是廉住房之类的房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您先跟他过去住着,不管是安居房,还是廉住房,他都得给您安排好了。”齐天翔安慰着辛师傅,随即对朱林和李国强说:“辛老师傅的话不失为一种参考,这几年政府建设安居房的力度加大了不少,可以有目的的选择合适的区域,建设相应的老年公寓或小区,让老年人居家养老,社区或服务机构提供一对一的服务,这样既解决了老年人养老的问题,有提供了公益性岗位,不是很好嘛!” 看着李国强和朱林不住地点头,齐天翔心里很是畅快,但还是严肃地对朱林说:“你先不要得意,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全市退休后有困难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事情处理好,然后你们总工会立即着手老年人的居家养老问题,这件事就交给你们总工会办。” 望着朱林激动的神情,齐天翔微微地笑了。其实刚才困顿中想到朱林,也是一种无奈之举,辛师傅的困境使他揪心,但一时却拿不定主意找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具体的部门不是没有,城建、国资委,甚至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都可以解决辛师傅这个单一的问题,即使是使用一点权力,解决辛师傅的住房问题,也不是一件难事,但牵扯到这件事的辐射效应,以及与辛师傅相同的老年人的问题,就不是单纯靠哪一个部门或个人可以解决了,而且冒然通知某一个部门,势必会引起市政府那边的反应。为难之际想到了朱林,想到了总工会对于这些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管理和服务,正好是一个很好的契合点,而且更重要的是,齐天翔与朱林很熟,原来在省总工会时,朱林与闫丽曾经在一个办公室,几年前才调整到市总工会任主席,平时两家来往比较频繁,说话也随便很多。 没想到,使自己一度陷入困境的问题,这么轻松地就在朱林这里得到了解决,坐在自己在专车里,齐天翔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相信朱林会把辛师傅安排好,而且很快会将相关问题处理好,对这个朱林的能力,齐天翔还是了解的。 想到这里,齐天翔会心地笑了,也不由想着,回去跟闫丽说说朱林的窘态,而且抽时间约着他们一家吃个饭,为了今后的工作,更为了对朱林的犒劳,似乎都应该这样。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章 逐步深入 1 辛师傅的事情,尽管采取了迂回的办法,还是很快就引起了不同的反映,首先作出反应的是副市长马全明,第二天一早就赶到的市委办公室,等候着齐天翔的到来。[燃^文^书库][] “全明同志早啊!这么早就来堵门了。”齐天翔微微笑着伸出手去,脸上的神情自然平和,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提前打个电话不就是了。” “也就是过来看看,听说齐书记早上来得早,想着能不能碰到,说几句话就走,不影响齐书记上午的工作安排。”马全明赶忙紧走几步握住齐天翔的手,急忙解释说:“是有些冒昧了,应该事先电话联系一下的。” “这话说的是不是就有些见外了,同事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齐天翔说着率先走进办公室,示意马全明先坐下,自己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提包放到桌上,回过身开着玩笑说:“下回过来就不要在办公室等了,直接让他们开门进来就是了,这么大的副市长,在办公室等候,怎么也不像那么回事,跟门房等候召见似的。” “哪怎么行,书记办公室怎么能随便进。”马全明看齐天翔准备给他倒水,赶忙就沙发里站起身,不安地连声说:“不用,不用倒水,我自己来。” “在我这里,我给你倒杯水,不是很正常吗?你先坐着,很快就好。”齐天翔呵呵笑着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慢慢地接了水,端到马全明面前,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温和地说:“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给我倒水正常,我给你倒水就不正常了,区别就在于我是市委书记?有这么复杂吗?” “这倒不是,主要还是不好意思。”齐天翔毫不留情地把话说开,反而让马全明不好意思了,赫然地笑着说:“你这刚进办公室,还没喘口气,就忙着给我倒水,太辛苦了。” “主要还是不适应,有些反常是真的。”齐天翔慢慢坐在马全明对面的沙发上,神情严肃地问:“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么?” “昨天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齐书记一眼就看出了我们存在的问题,是我的工作失误,请齐书记批评。”马全明没有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对于老劳模的晚年生活,我们确实关心和服务的不够,欠缺的太多了。” “呕,消息够快的,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来堵我的门了。”齐天翔警觉地望了马全明一眼,迅速地判断着他的消息渠道,以及这么早登门的真实用意。 “齐书记别多心,是总工会主席朱林告诉我的。”马全明知道齐天翔会有所怀疑他的消息来源,赶忙解释道:“我们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彼此走动的比较多,昨晚回去后他就告诉了我您的指示,希望我能认真反思一下自己工作中的疏漏和不足。” 听到马全明这么说,齐天翔略微有些安心,也好像记起了资料里马全明是在河州大学毕业的,上学的时间倒是没有特别的印象,好像应该是与朱林一个时期,就读于一所大学。尽管如此,话语依然有所疑虑,“朱林是我爱人以前的领导,我们也很熟,既然你们是同学,他应该转告了你我的态度,不是批评,是不满,而且还有些不解。” “他原原本本地把您的话,以及当时的态度都说了。”马全明坦诚地望着齐天翔说:“市政府分工我负责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以及公共事业这一块,由于工作没有做细,问题和毛病不少,您这一来就敏锐地看出了问题,不但指出了服务窗口工作人员冷漠敷衍的弊病,还及时提出的老年人养老和保障问题,值得我们认真思考,认真整改。” 齐天翔从马全明的话中听出了担心,也知道上次劳动服务大厅的事情引起了他的重视,也明白他下来会说些什么。齐天翔不愿在这些方面过于纠缠,更不愿就此引起他的误解,因此耐心地听他说完,才慢慢地说:“是不是担心我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烧到你的一亩三分地啊!其实有这样的担心也不多余,窗口单位,直接接触和服务老百姓,有一个战战兢兢地工作心态,比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工作态度要好很多。起码可以明白谁养活了自己,应该感恩戴德的是谁,搞不清楚这些问题,再好的工作态度也是假的,没有真心真意的感情基础,为人民服务就只能是标语,就只能永远挂在墙上,很难落实到实际行动上,也是难以长久维系的。” 说着话,看着马全明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缓和了语气,淡淡地说:“也许这与我这些年的工作有些关系,这几年在纪检监察部门工作,看多了贪官骄奢淫逸的生活,看多了**干部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豪奢,回过头来看看我们普通百姓的生活,尤其是因为贪官和奸商权钱交易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肆意侵吞国有资产和公众利益,造成的下岗失业职工,他们的生活状况,他们的未来,实在不容乐观,而他们的困难,每每看到或听到,不仅仅是揪心,而是难过,这些问题有些是历史遗留的,有些是决策失误造成的,更多的却是**,都摆在了我们的面前,都需要我们拿出真诚认真地加以解决,因为我们是人民政府,是人民的靠山。” “齐书记的认识很深,而且我也听说过,您对普通群众的感情很深,这除了您的觉悟和情感始终跟群众在一起之外,更多的还是您看问题的高度。”马全明被齐天翔的话感染着,尽管这样的话他听到很多,而且自己也会时时说起,但从齐天翔的说话方式,特别是营造的语言气氛,都透着真情实感,因此他的感慨也是真诚的,“这些都是我们做具体工作的同志,应该认真思考的,也是需要认真落实的。” “你也别给我戴高帽,我们成长的环境基本差不多,都是从学校到机关,唯一的不同是我在学院的时间长一些,但我从小就在工厂里长大,怎么也忘不了那些没日没夜工作的父辈们,他们拿着很低的收入,做着超常的贡献,为了国家的积累和建设,忍受着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困难,如今他们老了,可社会不能忘记他们,社会财富的使用不能忽视他们,更不能人为地将他们遗弃。” 齐天翔越说越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看着马全明笑着说:“你今天既然过来了,咱们不说责任,也不说对错,这些都放在以后再慢慢地说。现在就说这项工作的着手和落实,既然对**给了朱林他们总工会负责,你们是同学,又是多年的好朋友,在协调和整体运作方面应该更方便一些。他们那边近期重点是将遗留问题梳理清楚,尽全力解决退休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困境,这是工会的责任和义务,但更大范围的帮扶,就不是工会这样的群团组织所能够应对的了,而且他们的经费来源,尤其是社会化服务这方面,都很难大面积纵深开展,就需要政府部门,特别是你马市长的统筹运作了。”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责无旁贷。”马全明想说些什么,但想想却觉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简短地表达一种态度,因为他很清楚,在齐天翔的心目中,需要的不是决心,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或者说是效果,毕竟不是很熟悉,交往不多,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慢慢再找机会了,今天的等待本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怎么看待就是齐天翔的事情了。 “今天难为你过来,又到的那么早,其实你不来,我也准备过几天与你沟通一下的。”齐天翔从马全明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以及想传达的意思,因此也不隐瞒自己的态度,温和地说着:“劳动和社会保障不是小事,也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共同想办法,把这项利国利民的事情办好。” 齐天翔知道,对于这样的拜见或谈话,今后可能会很多,或许只是单纯的工作交流,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作为市府那边的主管副市长,交流或接触的机会本身很少,除了具体的工作安排,能够坐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微乎其微。能够过来的,不外乎两种情况,或者的特别重视新任书记的印象,或者不被房建设市长那边待见,马全明是属于前者,有着很深的试探意味。不管属于那种情况,都没有推出去的道理,何况也不到划分阵营的时候。 看到齐天翔这么说,马全明似乎达到了目的,满意地站了身来,笑着说:“这一大早的,您也很忙,我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 “也好,需要说的话还有很多,还是抽时间慢慢交流吧!”齐天翔也站起身,认真地看着马全明,似乎是无意地说:“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与朱主席一起咱们坐坐。” 齐天翔将马全明送到办公室门口,微微笑着看着他转身离去,才慢慢回到房间,心里很满意自己不温不火的表现,而且马全明也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下来就看机会的把握了。 正想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齐天翔疾步走了过去,缓缓地拿起话筒,立时里面就传出爽朗的笑声和粗狂的声音来。 “呵呵,这么早打电话不会影响到你吧,这几天想逮着你都难。”房建设笑着开着玩笑,似乎心情不错,“知道你齐书记有早到的习惯,想着打打电话试试,没想到还真准。” “笨鸟先飞嘛!不是有这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齐天翔扭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看来房建设也是有备而来的,就呵呵笑着应对道:“你老伙计不是也来的很早嘛!” “齐书记都自称笨鸟了,我老房还不得起的更早,不然早起的虫子都被你吃了,我不就等着饿死了。”房建设依然中气十足地爽朗地笑着,话语了透着亲热,带着关怀:“这几天你是奔波劳累,辛苦的不行,这么热的天,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张弛有度才能游刃有余嘛!” “谢谢老伙计的告诫,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拼着老命也得尽快熟悉环境,尽快融入进来,不能拖后腿啊!”齐天翔很明白房建设话中的意思,也隐隐能听出酸溜溜的意味。前几天的拜望,以及这两天的座谈会,尽管事先要求不宣传、不报道,但也只是对于公众而言,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连同老领导和老同志的夸奖或溢美之词,相信灌得房建设满耳都是。因此,齐天翔的话就多了些含蓄,“也是当成个任务来完成了,不补上这一课不行啊!” “说的也是,你齐书记的行事向来都是积极稳妥兼而有之,不摸清情况也是心里不踏实啊!”房建设继续绕着圈子,心里似乎也在盘算着切入的时机和分寸。不长的时间,齐天翔就完全融入到河州的官场之中,而且首先从老领导哪里获得了赞许和认可,这是房建设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想着就是应景之事,没想到齐天翔却做得这么认真,而且这么周全,得到了出乎意外的效果。这么轻轻松松地抢风头之事,齐天翔这么简单就得到了,的确出乎房建设的意料,也对齐天翔的行事风格多了一些小心。 “房市长这么早打电话,不会是只关心我这只笨鸟的行踪的吧!”齐天翔听出了房建设话中的意思,也大致知道他要说什么,索性挑开了问:“有事要说?我洗耳恭听。” “是都没有什么事,就是专程来给你提意见的。”齐天翔挑明了问,房建设也不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说:“看来齐书记对我们市政府的工作和办事能力,还是不太放心啊!” “欧,此话怎讲?引得你老伙计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喽!”齐天翔顺着房建设的口吻,尽量轻松地说着,诙谐地调侃既淡化了话题的严肃,也尽量冲淡着尖锐的问题,毕竟都是试探摸底,交流的方式对话题本身似乎更重要。 “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事情,原本就应该是劳动保障范围内的事情,马全明副市长主管这一块的工作,就应该做好,做到位,做不好就应该小鞭子抽他,督促他把分内的事情做好,怎么能让总工会做这些事情呢?”房建设说着话,似乎觉得有些阴狠,无形中把齐天翔也涵盖了进去,就转换了口气说:“其实不管谁来拿总,这些事情本身就应该抓紧、抓好,尤其是后续措施要跟上,要成为惠及大多数老同志的民心工程,不能只是少数劳模和先进工作者得实惠的问题,这样就与初衷背离了。” “还是房市长见识的深远,一下子就看出了这项工作的意义,并且很快就想到了后续措施,而且上升到了民心工程的高度,真是指微见著啊!”齐天翔听出房建设语气的缓和,就索性将一顶大大的高帽送了过去,由衷地说:“我当时哪里想的这么多,只是本能地想着,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是他们总工会授予的,他们又是广大工人的娘家人,不能只锦上添花,不雪中送炭,这样的好事不能都让他们占了,更应该负起责任,包括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生活困难的解决,以及晚年困境的排解,也是临时抱佛脚的意思啊!” 齐天翔的高帽,特别是入情入理的解释,让房建设没有了责难的依据,也就主动找台阶下了,“齐书记的考虑周密细致,有很强的政治意义,但也应该以这件事为契机,督促马全明与朱林他们,一起协调,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出来,彻底解决老龄化之后孤寡老人的养老和服务问题。” “是应该这样,让他们两个人牵头,协调相关部门,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然后咱们再上会议一议。”齐天翔想了一下,缓缓地说着,似乎也在像房建设传递着结束谈话的信号,房建设也没有再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放下房建设的电话,齐天翔仰靠在高背椅上,不由陷入了沉思,马全明的到来不奇怪,甚至很容易理解,而房建设的电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简单的理解是对自己这件事处理方式的不满,似乎这样的事情应该顺理成章地交给市政府处理,起码也要等到市政府把皮球踢回到市委这边之后,再交给总工会接手,这样不但合理,而且合乎规矩。再深一层的意思,是对自己插手市政府实质性工作的不满或担心,自己不但亲自过问了市政府劳动保障的问题,而且轻而易举地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总工会,也就是留在了市委处理,这样的口子一开,今后的农村和农业工作,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工作,甚至宏观经济运行和项目建设,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让市委相关部门干预或处理,市政府就真成了拉磨的驴,只有干活的份,而没有决策的权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齐天翔忽然想到了这些,不禁心中涌起一股淡淡地烦躁来,自己也清楚,这些不是来源于天气,更不是房间里的温度所致,而是刚才的电话蕴含的不满或责难。对于这样的问题,齐天翔没有考虑的这么深,也不愿过多的考虑,原本自己就没有揽权的意图,也不愿过多地参与经济领域内的决策和决定。自己作为市委的一把手,把握好方向,控制好全局就可以了,但自己这样想,却挡不住房建设对权利的控制,以及对他抢权的担心,看来今天的电话就传递出一丝信号,应该引起自己的注意和重视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一章 逐步深入 2 “齐书记,梁部长到了。[燃^文^书库][]”小张疾步走到办公桌前,低声对齐天翔说:“还有市报和电视台的几位,都过来了,看你在打电话,就没有请他们进来。” “快请,请梁部长先进来坐一会。”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一刻了,立时有些歉疚地说:“梁部长他们已经来了一会了吧!” 虽然小张没有说,可齐天翔已经有了答案,他们不仅仅来了一会,而且至少是近二十分钟。尽管齐天翔上任时间不长,与他当面接触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知道或听说过,齐天翔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对于时间的要求几乎达到苛刻的地步,曾经就发生过齐天翔在华沂市主持会议,晚到的副市长都不让进门的尴尬事情。在学院教书时,将迟到的学生拒之门外,更是常有的事情,甚至还有一次应邀去西部几省讲课,听众中一位省长晚到半个多小时,齐天翔愤而拂袖而去的极端事件。还有就是齐天翔这么多年有一个习惯,每天早到一个小时开始工作,基本上的时间安排是要提前半个小时开始的。 “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当小张再次进来,身后跟着梁冰玉等人,齐天翔赶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一边伸手示意他们几位到沙发上坐,一面温和地笑着说:“这大好的时光都被我给耽误了,真是不应该啊!” “齐书记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梁冰玉礼貌地与齐天翔轻轻握了下手,指指身边的两位说:“我来给书记介绍一下,这二位都是咱们河州新闻界响当当的的人物,一位是报社社长兼主编张伟书,一位是电视台台长王贤贵。” “没见过,可大名听说过,的确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的知名人士。”齐天翔温和地伸手与张伟书和王贤贵一一握手,呵呵笑着说:“咱们河州市把守舆论阵地的两把铁锁,不能不表示敬仰啊!” “齐书记过于夸奖了,我们只是作了自己分内的工作,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更没有翘尾巴的资本。”胖胖的张伟书迎着齐天翔的和煦的目光,谦虚地说:“市委把坚守舆论阵地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和老王,是对我们的信任,更是对我们的鞭策和鼓励。” “这个态度好,谦虚、低调、有水准,大气、大度、有姿态。”齐天翔呵呵笑着用网络语言夸奖着张伟书,转过脸来对梁冰玉说:“有这样清醒的新闻干将在身边,相信你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好过,当然好过。”梁冰玉微微笑着说,话音里充满奚落,“如果大领导们都像你齐书记一样,低调务实不张扬,我和他们二位的日子当然好过的多,怕就怕既想当官员,又想当明星的领导,那我们的编辑记者和工作人员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喽!” “梁部长这是有所指啊!夸我可以,不带贬低其他领导的。”齐天翔认真地看了梁冰玉一眼,看了眼手表,转移了话题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就不请你们几位喝茶了,咱们还是过去吧,让几十位无冕之王巴巴地等待,我齐天翔可不敢如此狂妄。”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微微笑着与他们几位一起走出办公室,坐电梯到了五楼宣传部会议室,进了门来时间刚好九点半,正好是约定的时间。 齐天翔他们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使齐天翔多少有些意外,在梁冰玉的引领下,齐天翔走到椭圆形会议桌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待着其他几位都陆续坐下后,才慢慢放开了视线,随意地观察着会议室里的一切。 以往看上去很宽敞的会议室,一下子坐进来几十个人,立时显得拥挤了一些,不但是宽大的会议桌周围加了椅子,增加了围坐的人,而且椅子后面更是围了更大一个圈,这样才勉强使所有人都有座位、能坐下来开会。 这样形式的座谈会,齐天翔已经组织召开了好几个,相对于这样人数的也有不少,似乎也就习惯了略显拥挤的场面。 座谈会由宣传部副部长唐明主持,宣布会议开始之后,简单地介绍了与会的领导,特别是座谈会的重大意义之后,庄重地请齐天翔讲话。 齐天翔微微笑着,再次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人员,慢慢地开口道:“全市新闻领域的佼佼者济济一堂,知名记者、编辑,著名节目主持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可算是群贤毕至,陋室生辉啊!”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微笑,等待会议室内平静之后,齐天翔缓缓地说:“宣传思想领域,应该是党和政府最重要的思想舆论阵地,是传播党和政府声音的重要渠道,也是传播主流价值观和群众诉求的重要桥梁,应该是我最先进行座谈的领域,但直到今天,才召集大家坐在一起,原因我就不细说了。说重要的总是放在最后的,我没有意见,因为好菜总是压轴的嘛!说我对新闻宣传领域的现实和现状不满,我也不持异议。还是那句话,不解释就等于什么都解释了。在此,我只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新闻应该怎么做,宣传应该怎么搞,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个座谈会就有意义,否则任何高规格的会议,任何重要的讲话,都不过是一个瞬间的片段,存在都是多余,就不要说什么意义了。” 谈笑间,齐天翔的话题严肃了起来,神情也变得严峻,甚至有些刻薄了,“刚才梁部长说到了新闻服务对象的问题,话没有说完,也没有说透,但意思我却听明白了,那就是不满和遗憾兼而有之的无奈,也就是我想让各位思考的问题之一,服务什么人的问题。” 没容会议室里有所反应,齐天翔就接着说:“说新闻是党和政府的喉舌,这没有任何问题。党和政府的声音,尤其是一些大政方略,需要报纸、电视、杂志、广播传递出去,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让广大民众知道并理解执行。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些突出成就,一些先进的工作经验和作法,以及一些先进模范人物的事迹和典型经验,需要媒体广泛传播,达到推广学习的目的。这是新闻媒体的责任,是义不容辞的使命,做好是必须,也是必然,否则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做好了这些,是不是就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我看未必。”齐天翔的神情愈发严峻,语言也接近于尖刻,“做好了这些,只能说是尽职,说白了就是能够正常应用,与好和优秀还有很大的距离,这就像是留声机,只是能有远远不够,因为没有创新,没有更大功能的服务,总有淘汰的哪一天。请问,现在谁家还有留声机?谁家还在使用留声机?” “在现在多媒体时代,全媒体和自媒体蓬勃发展,网络、手机,各种传播工具都在传播着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观点,以及自身的诉求,单纯做好喉舌,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时代的要求了,这就是我们服务谁,怎么服务的问题。跟着领导转,领导的声音就是明天头版的新闻,就是今晚电视新闻的重点,这样的服务没问题,能够得到领导的满意,但长此以往,我们的工作与留声机何异,与录像机有什么区别,存在的意义何在?”齐天翔的话语变得沉重,似乎也在思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唯上,不唯中,不唯下,传递的渠道就只能是单向的,没有活水之源的河流,总有枯竭的时候,总有被抛弃的命运。”齐天翔加快了语速,似乎这样才能与自己渐渐激动的情绪一致,“作为党和政府的喉舌,就应该想到怎么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怎么更好地贴近社会,贴近实际,贴近百姓生活,做好上传下达的宣传,以及下传上达的反馈工作,这是作为新闻工作者必须要做的事情,更是回避不了的责任。” 齐天翔说到这里停住了,再次环视着会议室,然后才慢慢说道:“这些可能在一些人听来无异于老生常谈了,反映民情,关注民意,真实再现平凡百姓的现实生活,这不新鲜,也不是我齐天翔的创意,而是对新闻工作的基本要求,问题是我们做到了吗?我们全市几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老百姓的生活真实什么样?他们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愿望,我们如实报道了吗?” “还有就是视角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似乎与在座各位的新闻宣传工作关系不大,但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问题,也还是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这点我在前天的文艺界座谈会上谈起过,今天我想重新说说,与大家进行探讨。”齐天翔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一些,左右望着梁冰玉和几位部长一眼,微微笑着说:“其实这话不需要我说,很久以前的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在陕北一个不起眼的山沟里,我们党的缔造者就提出了文艺的‘两为’方针,成为我们党夺取政权和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要指导方针,现在看来也是有远见、有政治智慧,充满着积极意义的大政方针。可问题是,方针依旧,执行和贯彻的意志还坚决吗?心里还这样坚定地认可吗?” “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方法论,这是老话了,但作为我们这些掌握了主流媒体和声音的人,我们自己是不是还有着坚定的信仰,自己是不是还坚决地与民族和国家共命运,与百姓同呼吸,这是我们大家都应该扪心自问的。搞清楚了这些问题,就明白了媒体应该坚持什么样的价值观,传递什么样的声音,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主流价值观和主渠道作用是要靠我们每一个做新闻,做媒体的来弘扬并实施的,这是我们的良心,也是我们的使命。” “今天的座谈会,不是我作报告,不能光听我一个人说,下面就请同志们畅所欲言吧!可以尖刻,可以不留情面,可以说问题,也可以说现象,但就是不要戴高帽,不要表决心。” 齐天翔讲完了,神情依然严肃地望着大家,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样,面对着大家的掌声,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过多的松弛,甚至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齐书记说出了很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作为我们宣传新闻领域所有的从业人员,都要认真地思考这样的问题。”梁冰玉的讲话同样严肃而严峻,“新闻单位,尤其是报纸、电视等综合性媒体单位,宣传和舆论导向始终都应该是清晰明确的问题,就像刚才齐书记提请大家思考的问题一样,新闻应该为什么人服务,应该怎么服务,怎么切实地为经济和社会发展助力,怎么反映百姓的心声,反映现实生活,尤其是现实矛盾,这需要我们每个人认真思考,并付诸实际行动,体现在我们的具体工作中。” 梁冰玉望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大家,口吻尖刻地说:“齐书记很宽容,也很厚道,话说的很含蓄,很温和,这是给我们留面子,尽全力维护我们的尊严,其实要我说,这样的面子不留也罢,留多了只会让我们更加的沾沾自喜,更加的自以为是。” “新闻和娱乐,娱乐和宣传,很多人没有搞明白,似乎繁荣和谐就应该皆大欢喜,就应该尽情娱乐,没有界限,没有主流价值观,甚至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似乎拥有话语权就可以为所欲为,恶搞历史,诽谤英雄,颠覆传统价值观,仿佛迎合了读者或观众,就拥有了一切想要得到的经济利益,这些低俗之风不能从根本上扭转,我们最终会失去阵地,也会被社会和百姓所抛弃。”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二章 逐步深入 3 梁冰玉尖刻无情的语言,恰好是齐天翔讲话的补充,说出了齐天翔不便说,也不好说的严厉的语言.尽管齐天翔的神情始终严峻,甚至有些阴沉,但作为他的性格和习惯,尤其是平时的语言风格,尖酸刻薄的话语,或者粗鲁低俗的语言,以及不讲情面的呵斥,还是难以说的出口,梁冰玉的话无疑是很好的注解,引申并强化了齐天翔的讲话,不由赞赏地向她点点头,对她表示感谢。[燃^文^书库][] 经过前几年哪次出手相助之后,齐天翔和梁冰玉就走的近了一些,时不时地电话联系一下,或者是朋友聚会的时候一起坐坐,尽管交往不是很多,但彼此欣赏却是肯定的。齐天翔十分佩服梁冰玉敢作敢为的性格,多次赞赏她为女中豪杰,是河州不可多见的巾帼英雄,而且对她的行事风格也很是欣赏,尤其是她执拗暴烈的脾气,还有眼里不揉沙子的正直和坦诚,让齐天翔由衷地钦佩。 从副市长位置往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调整的时候,梁冰玉曾经征求过齐天翔的意见,齐天翔当时的态度很暧昧,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现在想来似乎也有着难以启齿的矛盾。明知道她在市政府那边困难重重,工作压力和阻力都很大,甚至正常的工作都难以开展,这除了她认真率直的性格,更多的还是思路上与房建设存在较大差距。她所主张的振兴制造业,打造多元化企业集团,更多地增加就业机会的想法,与房建设抓住产业转型的机遇,建立消费为主导的商业都市的作法格格不入,矛盾日益尖锐和不可调和,无奈才要求到市委这边的。对于这样一个干将型的实干派,到宣传部务虚,齐天翔不是没有担心,毕竟这不同于经济工作,立竿见影显效很快,宣传工作需要更高的技巧,甚至有时候还要有些智慧和权谋,她的性格和行为风格,是不是能够适应还是个未知数。事实证明齐天翔的担心并不多余,初期到宣传部时,她的急躁和急切的性格,以及务实和追求实效的行为方式,尤其是新闻宣传方向的把握和要求,给四平八稳的宣传部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也对自身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很长一个时期处在焦虑和烦躁之中。只是由于她市委常委的身份,以及宁折不弯的刚硬,勉强度过了那段困难的时期,用齐天翔的话是度过了适应期,渐渐适应了宣传部的工作,当然改变还是有的,尽管不明显,但还是能够感觉的到。 梁冰讲话结束之后,就进入了自由发言阶段,齐天翔的神情重又严峻了起来,除了认真倾听发言之外,手中的笔也在不断地记录着发言者的要点,也就是到了此刻,座谈会才真正有了观点碰撞的意思。 由于事先没有通知,也没有选定和设定发言的主题,甚至连发言的人都是随机的,因此发言呈现出多样的特点,有提出问题的,有附和齐天翔讲话意思的,有结合自身工作讲体会的,还有发牢骚的,更多的却是针对不同意见的争论。对于这些见多识广的新闻工作者,他们本身的顾虑要少一些,思考的范围和领域要宽泛一些,提出的问题和矛盾也比较突出,甚至观点的争论还很尖锐。 齐天翔认真地听,认真地记,既不打断发言者的发言,也不发表言论,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始终严峻而又平静,眼神却是专注的,传递出的是友善和关注,还有的就是信任。 时间在慢慢消逝,会议室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直到主持人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宣布结束了自由发言,随即提议齐天翔做总结发言,算是给争论划上了一个句号。 齐天翔等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难得露出了微笑,温和地说:“大家的发言很有意思,我都记不过来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难堪,当初学学速记就好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微笑,看着大家的笑容,齐天翔接着说:“这样的座谈会很有意义,也很有必要,不同单位之间,不同岗位之间,甚至不同收入和职位之间,最容易碰撞出思想和智慧的火化了,本身没有隶属关系,有没有事实上的利害冲突,这样的争论不但可以明事理,更可以辨真假。观点是可以显而易见的,争论起来也不难,关键是争论之后怎么办,不同的意见应该怎么分类,怎么采纳,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乱花纷飞迷人眼,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明辨是非,再新的观点,再眼花缭乱的包装和装扮,如果实际的目的不是为现实应用,那么不是忽悠,就是噱头。就如这座谈会,不管叫论坛也好,叫头脑风暴也罢,其实就是座谈会,或者叫恳谈会,没有什么新意的叫法,都是为了卖相,或者说为了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齐天翔似乎被大家的观点和争论调动了情绪,想了一下说:“说一千道一万,任何的观点的碰撞都离不开本质,那就是我们为什么工作,我们的工作为了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五个字‘为人民服务’,把这个揣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就什么都有了。” 齐天翔的话赢得了一片掌声,这样的掌声齐天翔可以听出来,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也是由衷的,使得齐天翔不得不抬起双臂,示意大家,才慢慢止住了掌声,随即才说:“因为时间关系,刚才大家的发言都是点到为止,而且还有很多同志没有轮到发言,我看是不是这样,咱们宣传部是不是可以在全市新闻单位,开展一场旨在明辨是非的大讨论,同样的不设主题,不划定范围,不限定人员,大家都可以参与,把观点和想法都拿到阳光下晒一晒,明白了方向,也有利于开展更大范围的新闻工作。” “我看这样好,座谈会后我们抓紧时间布置,尽快推开这场大讨论,端庄舆论导向首先从我们的新闻从业者开始。”看到齐天翔征求她的意见,梁冰玉爽快地表态,并十分有信心地说:“现在不提政治挂帅了,但媒体和舆论导向,不能不讲政治,更不能立场飘忽唯利是图,这样的讨论很有必要。” 离开了宣传部会议室,齐天翔的思绪还停留在会议室之中,对于大讨论的问题,这几天的座谈中,时时在督促着自己的思考,也时时有展开这样大讨论的想法和冲动,但相对于宣传思想领域,前几个座谈会都面窄,而且也拘谨了许多。 组织工作座谈会,纪检监察工作座谈会,共青团和青年座谈会,还有文艺界座谈会,尽管齐天翔都在有目的的引导着思路,但针对不同的对象,还是以结合本部门实际为主,或者说是在以显示关怀和重视为主。 组工座谈会,齐天翔特意拉着樊涛参加,组织部长张卫国也就降到了主持人的地位,面对全市各县市区组织部长和大企业组工负责人,齐天翔着重强调的还是加强组织工作领导,选好用好干部,以及加强作风建设和组织监督,使组织工作更好地为党委服务,为经济建设服务。而樊涛在附和齐天翔讲话的同时,强调加强组织工作自身建设,端庄组织工作指导思想,首先要保证组织工作的纯洁性,才能更好地做好组织工作。 齐天翔和樊涛的一唱一和,就像双簧,配合的天衣无缝,而随后的发言,都是从事组织工作的干部,谨慎寡言是基本的要求,当然不可能随意的发挥,都是围绕着齐天翔和樊涛的讲话意图,中规中矩地发表着意见。说到的了无新意,没有说到的也大致知道会说些什么。 尽管没有什么新意,樊涛心理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毕竟书记的第一个座谈会是他分管的领域,而且自始至终都在维护着他的尊严,有这样的尊重就足够了。也许这就是这次座谈会的的唯一收获,起码在齐天翔和樊涛的认识里,都有着这样的共识。 纪检监察工作座谈会,与其说是座谈会,不如说是齐天翔对市纪委干部的看望,在新任书记娄明的陪同下,齐天翔与市纪委和县市区纪委书记,派驻机构纪检组长进行了轻松愉快的交流,能探讨的问题很少,局限性更多,大多时候是齐天翔在说,大家在记录。毕竟齐天翔常年在省纪委工作,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且有很多切实可行的心得,因此交流只能是单向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共青团和青年座谈会,更是齐天翔对青年工作的要求和希望,更像是一场报告会,或者说是一场讲座。只有文艺界座谈会碰撞出了一些火花,但也仅限于创造方向和娱乐导向的问题,以及文艺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更深层面的探讨还是难以展开,而且更多的时候,齐天翔都是记录,听取文艺家们创作环境和经费的困难,演出条件的限制和困惑,以及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也是座谈会的重要目的,同样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 但齐天翔更想展开的却是舆论导向和主流价值观的宣传弘扬问题,文艺界尽管有很大的反应,但落实到实际创作中,并体现在社会效果上,还存在着时间上的问题,而齐天翔现今需要的就是一场思想大讨论,只有在讨论形成的巨大反响之中,才能逐步展开对社会风气和思想理论方向的引导,最终形成合力,为改善河州市的城市面貌,从舆论层面进行突破。 这样的任务也只有新闻媒体能够承担,也能够很好的实现预定的目的,这也是齐天翔座谈会上没有说出的原因,放到后面开也是为了集聚更大的把握,这样的考虑同样包括下午的经济社科和理论界座谈会。 共青团和青联**不是不能做这样的工作,但现今青年的思潮过于分化,而且受社会影响最大的就是青年,因此齐天翔不是很放心,担心把控不好方向,会带来更大的思想混乱,在现在这种自媒体发展迅速的时代,每一个观点的提出,都会带来不同的声音,而其中最为复杂的就是年轻人的态度,所以这样的使命齐天翔认为,还是由新闻媒体、理论界,以及文艺界之中展开比较好,方向也容易把控。 想到下午的理论界座谈会,齐天翔不敢大意,回到办公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盘算着分寸的把握,以及几个关键人物的引导和启发上。作为对这个领域相对熟悉的齐天翔,平时尽管与河州理论界的专家学者接触不多,但通过文章和各种会议,还是对总体的脉络有所了解,尤其是几个有着鲜明观点的专家学者,不但清楚他们的观点,甚至对他们的特点,都有着很深的了解。 为此,齐天翔饭后的闭目养神,除了梳理思路,就是在脑海中,对下午将要出场的几个重点人物,进行详细的过滤,想着他们可能说出的观点,更设计着相应的引导方式,就像编辑一个剧本,直到全部安排妥当,没有明显的疏漏,才彻底放下心来。 收官之战,齐天翔很重视,可更重视的,还是下一步的方向,这是上任这一个时期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的问题,如今齐天翔感觉,似乎是到了成熟的时候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三章 初露锋芒 1 进入河阳县境,专车平稳地行驶在林荫夹裹的县乡公路上,尽管路面不是很宽,但由于车流不是很大,显得清净悠远,特别是路两边笔直的杨树形成的行道树,使得黑色的柏油路面清爽笔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齐天翔很享受这种清新悠远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多年以前就有,宽广笔直的道路能把他的联想延伸到很远,似乎可以永远无休止地走下去,没有干扰,没有阻挡,甚至可以连目的都没有。[燃^文^书库][]现在当然不会再有年轻时傻傻的感觉,但还是觉得那时的感觉很美,很真,而且如今的感觉是与城市拥堵的路面,无尽的车流形成对比的,厌烦了哪里的堵塞和红绿灯,自然觉得这种无拘无束的行走,带来的就不仅仅是畅快,而是惬意和舒畅了。 齐天翔下意识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由于出来的早,而且这种速度,应该很快就可以到河阳县,定好了要到河阳看农业和农村,相信他们应该有所准备,或者书记、县长已经早早地在等待着了。 想到了这些,自然就不免要想到工作,想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齐天翔的心绪就有些烦躁,索性不再想这些,目光望向了窗外,似乎漫无目的的观望,能够使自己的心绪平和下来,也能延续和享受通畅的美好。 齐天翔不愿说话,车中的几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安安静静地沉默着,就连永远也闲不住的姚玲,似乎也累了,静静地坐在前排,眼睛望着前面的路面,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车里一时静静地,只有车轮摩擦路面的身影,提醒着时间的延续。 但很快这种安静美好的感觉,很快就被无情地打碎了,也惊扰了齐天翔的平静,只见后面一个车队,在警车的引导下,鸣着警笛并闪着警灯,快速地从专车旁驶过。超过二十辆豪华轿车形成了蜿蜒的车流,在清净平展的县乡公路上,很是壮观,直到后面同样闪着警灯的警车驶过,才表明了车队的结束。 齐天翔诧异地收回了窗外的目光,简短地对小王说:“跟上去。”明显感到车速在提高,知道小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淡淡地对回头看着自己的姚玲说:“看看怎么回事。” 姚玲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就扭过头更加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车队,小张也从沉默中惊醒了过来,也在关注着前面的车队,车里的气氛暮然紧张了起来。 齐天翔知道车内几位的疑惑,在这样偏僻的县乡公路上,出现一个这么庞大壮观的车队,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活动或行为,这样的事情是应该提前进行通报的,作为市委办公厅没有任何的消息,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合理的,但齐天翔此刻却不愿评论,也不愿过多地说什么,只想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好在疑团很快就得到了缓解,车队不久就下了县乡公路,驶上了乡村公路,速度也自然慢了下来,而且行进了不久,就拐进了一个牌坊之类的拱门,到了彩旗招展、彩球飞舞的一个大大的场院之类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着车队的减速和慢慢停下,场院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以及弥漫沸腾的硝烟,以及欢快热闹的唢呐和鼓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穿着鲜亮衣服,捧着鲜花的孩子,簇拥着围在一辆豪华的轿车旁,似乎在等待在什么。 也许是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小王娴熟地驾驶着车辆,缓缓地靠近了那辆豪华的轿车,只见车门开启之处,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青年,手里捧着一束更大的花束,迎接着一位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子,大大的花束,还有孩子们献上的鲜花,立时将女子完全遮蔽在鲜花之中,在欢快的众人护拥下,慢慢地走上铺就的红地毯,并顺着长长的红地毯,走近了一个更大的棚子之中。 鞭炮声和鼓乐声再次响起,喧闹的气氛如烈火烹油,更加的热烈,似乎是进入到了最隆重的环节。这时齐天翔敏锐地看到,周边已经有人关注到了他们乘坐的车,并不时地指指点点,立即意识到此刻的环境的尴尬,就轻轻拍拍前排小王的座椅,缓缓地说:“走吧!” 没有多余的话,似乎也不愿说更多的话,直到小王将车驶出场院,拐上了乡村公路,齐天翔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查一查。” “是得查一查,太过分了,婚礼动用警车开道,肯定是非富即贵,也太嚣张了。”姚玲扭过脸略显激动地说:“豪华车队,警车开道,小学生献花,红地毯铺地,另外就是场院里的铺张,这些都太过豪奢了些。” “咱们没有带摄录设备,如果有把这个场面拍下来,传到网上,肯定能引起轰动和围观。”小张调侃着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视频上传之后,河阳县会怎么说?” 齐天翔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看向窗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终于在车驶过一个小桥之后,低声对小王说道:“停车。” 小王机灵地轻轻踩下了刹车,轿车慢慢滑行了几米后停下来,齐天翔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往回走,走到小桥边才停下脚步,凝神看着桥下缓缓流动的小河。 河道不宽,缓缓流动的河水呈现出酱油般的颜色,像油一样凝结着,似乎只有上面漂浮着的白色泡沫的移动,才能判断出河水在流动着,散发着浓浓的烧碱的刺鼻味道。河边的土坡上,远远看去能够清晰地看到黑褐色的痕迹,似乎像沿河划出的黑色线条。 远处沿着河水来的方向,高高伫立着几根烟囱,在平坦的土地上显得突兀。几根烟囱里飘散着或黑色、或黄色的浓烟,直直地向空中喷涌着,烟柱升的很高后才渐渐弥漫开来,形成大片不同色彩的烟云,随风肆意地飘忽着,久久才慢慢散去。 更远的地方是一片横亘的山梁,绿色之中有着大片裸露的山体,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炫目的白色,粗狂地直面望去的目光,似乎并不在意周边的绿色,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丑陋的惨白,不时腾起的烟雾,表明着它的存在,以及存在的价值。 齐天翔由近至远地看着,脸上的神情凝重而阴沉,看了很久才缓缓收回目光,对站在面前的小张冷冷地说:“通知河阳县委,让他们的书记县长到这里来,今天的视察就从这里开始。” 小张点点头,掏出手机,边拨号码边四处张望,似乎在确定现在的方位和地址,齐天翔一眼就看出了小张的想法,口气依然严峻地说:“河西村外近一公里处的小桥边。” 小张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心中升起一股惶恐和歉疚,很是佩服齐天翔敏锐的观察和记忆,刚才经过牌坊的时候,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的村名,自己没有留意,谁知齐天翔却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并提醒自己,这样的疏忽和大意千万不敢再犯,否则就是严重的失职。 当河阳县委书记冯俊才和县长向有志匆匆赶到的时候,齐天翔正站在桥头一棵大槐树浓密的树荫下,静静地抽着烟,似乎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小张和姚玲站在另一边等待着,没有交流,也没有谁说话。 齐天翔看着几辆轿车快速地驶来,并在自己的车后有序停了下来,冯俊才和向有志慌忙地下车,并匆匆地走了过来,齐天翔有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没有理会冯俊才伸过来的手,向身后示意了一下,严肃地说:“看看你的碧水蓝天,看看你的美好家园。” 其实不用齐天翔说话,冯俊才就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接到小张的电话,听到河西村的名字,冯俊才的心里就抽搐了起来,尽管小张只是告诉他齐书记在这里等着,冯俊才已经知道了齐天翔看到了什么,也大致明白齐天翔会说些什么。从匆匆上车到下车,一路上冯俊才都在想着如何应对这种困境,可直到下车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齐天翔的话不多,却直刺冯俊才的要害,而且是剜心的刺痛,只有冯俊才知道,齐天翔的话映射着什么。上任以来,冯俊才就提出宁愿倒退三五年,也要还河阳一片碧水蓝天,而且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将河阳建设成全河海省最为适宜人居的绿色县城,成为河州市美好的居住养生休闲的天然花园。现在三年过去了,却让齐天翔看到了这些,这无疑是狠狠抽了自己的耳光。作为一个县的最高领导,还有比这样的场面更难堪、更尴尬的情况吗?而且这是齐天翔担任市委书记后调研的第一站,足见齐天翔对河阳农业问题的重视,可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懊悔、不安、紧张、失落,以及羞愧等复杂的情绪,集中淤积在冯俊才的心里,脸上布满羞赫的酱褐色。心里也清楚地知道,事实面前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而且会适得其反,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默然,等待齐天翔下一步雷霆万钧的怒火和训斥,以及具体的指示。 齐天翔看着冯俊才难堪的神情,以及无言以对的尴尬,不忍再说下去。对于这些主管一方的地方一把手,适当的敲打是可以的,但还是要注意维护他们的面子,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更要注意把握分寸,既不能没有原则的维护,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毕竟很多具体的工作还需要他们去做,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还要他们去落实,他们也需要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信,特别是所谓的领导形象,以及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的印象,这是他们信心的一个重要支撑。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随即转移了话题,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无论怎样的缓和,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很重的情绪。 “河西村正在举办一个婚礼,隆重的很。警车开道,豪车云集,彩球彩旗遮天蔽日;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红毯逶迤绵延不绝;万人空巷,群贤毕至,老者小儿雀跃相迎。只差黄土垫道,净水洒街了。” 齐天翔的话尽管排比工整,诗意盎然,而且语调平和,气定神闲,但在冯俊才听来却句句是嘲讽,声声如雷震,并且不用看就知道齐天翔脸上的神情冷峻严厉,或者还有深深的谴责在里边。冯俊才没有敢抬眼看齐天翔的表情,扭过脸看着身后站着的各位,严肃地问:“怎么回事?查,马上去查。” “要查,但不是现在。”齐天翔提高了声调,看到冯俊才望着自己,就耐着性子说:“不管什么原因,人家是在办婚事,大喜的日子新人需要祝福,这关系到人家小两口一生的记忆,不要扰了人家的好事,更不要干伤阴鹫的事情。” 冯俊才望着齐天翔,赫然地点点头,随即扭过脸对站在身边的县委办公室主任低声吩咐道:“安排几个人,悄悄地把参加婚礼的人员摸排一下,车辆单位也要落实清楚,不要惊动太多的人。齐书记宽仁,不愿搅扰了人家的好事,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看到办公室主任要走,就叫住了他,神情严肃地环视了身边的一行人,似乎是对办公室主任,又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叮嘱道:“注意保密,不准走漏任何消息,如果跑风冒气,你就是第一责任人。” 齐天翔听着冯俊才缜密地部署,不由对他办事的细心和周到心生宽慰。对基层的情况齐天翔尽管了解不多,但像今天这场婚礼的场面,这样的动静,这样的铺张,如果没有一点背景和能量是办不到的,而且还可能牵扯到县里的某些部门或领导,如何保密的确需要一些办法,不然不但查不下去,更查不清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听完冯俊才的安排,齐天翔跟没事人似的,对站在不远处的向有志招招手,让他到自己面前来,看到他拘谨的神情,温和地说道:“这些事让老冯安排,你不要过于紧张,更不要有什么想法。” 看到向有志略略放松了一些,齐天翔伸出手去拉着他的手,走到河边的耕地上,指着叶片青黄的玉米问向有志:“你是农科高材生,你来看看这样的土地状况,这样的玉米长势,收成还能有吗?问题又出在哪里?” 向有志蹲下身子,拔下一棵玉米,从根部到叶片,再到顶花认真地看了一会,又用手比划了一下玉米棵的长度,然后抓起一把土仔细地看了看,手指捏了一点土放在舌尖上尝了一下,慢慢地吐掉,站起身目光向周边看了一会,心里默默地做着比较。 向有志看了很久,又想了一会,才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别的地块我不敢说,就这块地来说,主要的问题大致有几个方面,一个是播种时土地没有浇透,匆忙地撒种,后期管理也没有跟上,只是洒了两次化肥,拔节水也没有浇,全是靠天下雨保证水分。今年夏天雨水不够,加上土地板结比较严重,不多的雨水根本就渗透不到玉米的根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灌溉的最好时机,补救也来不及了,即使能有些收成,也不过就是一堆秸秆,加上一些干瘪的玉米粒了。” 看着齐天翔听的很专注,向有志继续说着:“这主要还是粗放管理造成的,土地不种不行,种也没有多少产出,而且费时费力,因此都是赶节气、赶时间、赶人头,各种管理环节和投入,能省就省,省不了就尽量压缩,因此土地缺水、缺肥、缺深耕细作,土地盐碱化日益严重,表面看是造成土地板结,深层次的原因却是土地中微量元素严重失衡,肥力降低,最终必然是退化和荒芜。”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齐天翔耐心地听完向有志的讲解,尽管觉得他有些啰嗦,也明白这是年轻知识分子经验不足的问题,需要时间和事件的磨砺,还是温和地笑着对大家伙说:“还是咱们小向县长,专业、专注、专心,有了这样严谨科学的态度,加上细致周密的工作,假以时日,能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吗?”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向有志羞涩的表情,呵呵笑着调侃道:“不过现在咱们的白面书生,已经变成了黑脸包公,已经不像是名牌大学农科的高材生,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村小伙子了。我看这样也好,接地气,贴近地面,不错,不错。” 齐天翔欣赏地望着向有志,接着说道:“相信你一定有着相应的解决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办法倒是有,但不是我创造的,而是农民自己选择的,也是他们信赖的。”向有志似乎适应了过来,腼腆地笑着卖着关子,“一会想让您看的就是这些。” “那就走吧,这大槐树上能长出玉米穗来?”齐天翔笑着看看向有志,扭过脸微微瞪了冯俊才一眼,戏谑地说:“还不头前带路?” 冯俊才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样说,立即喜出望外,满脸堆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先走。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四章 初露锋芒 2 望着齐天翔挺直瘦削的背影,冯俊才的心中是五味杂陈,而且是如鲠在喉,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闷闷地喘不上气来。[燃^文^书库][]刚才齐天翔与向有志的对话,在他听来句句都如刀剜心。应该说齐天翔还算给他面子,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过重的话,没有揪着环境问题不放,甚至没有责备,但作为河阳县的一把手,齐天翔故意把他冷落在一边,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无声的谴责。可最后关头,齐天翔的一个眼神,一句戏谑的话,就分明在给大家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齐天翔拿他当自己人看,而且本身还有不便说的关系,没有把他当外人,当然就不需要特别的客套或讲究,往往一个眼神,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就什么都表达了。这就不是‘打一巴掌再给把天枣’那么的简单,那充其量只是小儿科的哄孩子,是个领导都能办得到。齐天翔所采取的却是更高层次的笼络方式,给你一个下马威,再给你一个惊喜或希望,一切都看上去自然无痕,关键就看你怎么理解和表现,做得好近一步成为圈子里的人,做的不好老账新账一起算,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越是高层的领导,越能娴熟地运用这种手段,或者说策略。 坐在车里,冯俊才还有着惊魂未定的感觉,不停地提醒自己,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打起精神,而且是十二万分的小心,齐天翔不是以前的市委书记龙江,城府和手段都要高出很多,必需小心谨慎才对。 重新回到了清净悠长的县乡公路上,路面依旧黝黑空旷,行道树依然如礼兵般肃立在道路两旁,但齐天翔的心情却发生了变化,不再那么清净淡雅,而是变得沉重,或许是刚才看到的豪华婚礼,或许是烟尘蔽日、小河污水,或许是已经板结的土地及面临绝产的玉米,似乎都有影响,又似乎兼而有之。 省会城市的工作怎么做,尽管可以以稳定作为重点,以民生为突破口,甚至可以尝试着改变思维和发展方式,以大讨论掀起重塑社会主流价值观,提升城市品位和影响力。这些都需要做,而且都有做好的必要,这不但是城市民众的要求,更是社会转型升级的必须。今后中心城市的竞争力和辐射带动作用,不是谁家的楼高,谁家的城市大,而是谁家的生存环境优秀,城市思想和思维方式的前卫,甚至城市生活观念和人文环境的优秀。这些是齐天翔很早就意识到的,随着城市发展和扩张,同质化现象越来越严重,高楼林立、车流如梭、人潮如织,几乎是每一个大中城市相同的问题,而且出奇的相似,可以说看了一个也就知道其他城市的情况了。城市的体量越来越大,人口日益膨胀,环境、交通、工作、居住、生活,种种的问题和矛盾,都将是困扰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现实问题,也是难以回避的现实矛盾。这样的问题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随着生活压力的加重,生存环境的恶化,必然带来社会焦虑情绪的蔓延。因此未来城市的发展方向,必然是寻求人文环境的改善和提高,寻求一种生活方式的改变,或闲适,或宜居,或成为思想和文化的发源地,这就不是几座公园,几处游览圣地可以改变的,而政治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合二为一的希望,只能是一种梦想,是一种都拼命想要得到的海市蜃楼。 城市的定位应该有自己的思路,以及清晰的方向,这些是齐天翔很久就在思考的,也是到河州上任以来反复思索的,针对河州省会城市这种特殊的城市区位,应该如何发挥城市巨大的政治文化功能,突出省会城市独特的优势,走出与众不同的城市发展道路,这是摆在他面前严峻的课题,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回避的问题。但与此同时自己也非常明白,设想或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不是他能够任意忽视,更不是可以随意逾越的,毕竟他不再是充满无畏精神和饱满活力的青年学者,也不是可以为理想的美好不管不顾的青葱少年,而是一个有理智的中年人,更是一个省会城市的当家人,应该有自己实现理想的路径,或者说有自己控制冲动的智慧。 这不但是齐天翔自己的理智,更是一种清醒的认识,现实毕竟不允许他过分的想象,城市更不允许他任意的实践,阻力不仅仅来自于城市本身,来自于市委、市政府的哪些同事们,更来自省委、省政府的大政方针。谁也不会放任一个省会城市仅仅成为政治文化中心,更不会放弃经济发展的目标,而且城市庞大体量和运行,也不是一脚急刹车就能停住的,一打方向盘就能调头的,几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面积,七百余万城市民众,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民生,方方面面都需要他严谨的管理和灵活的协调能力,都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信心,更需要足量的勇气,还要有一些政治智慧。 未来是美好的,蓝图也可以无限美好,但摆在齐天翔面前的现实却并不那么美好,甚至有些冷酷,而他也只能将文化和思想,以及主流价值观的重建,暂时放在一边,认认真真地从柴、米、油、盐开始,从民生基础开始,而民生的基础和重中之重就只能是农业,是农村和农民问题。 相对于城市建设,以及文化、教育、医疗、消费等领域,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不但关系到城市的基础,更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现在尽管不再有‘无农不稳,无工不富’这样的提法,而且很多地方政府也渐渐淡忘了这些,主导思想都转到了挣大钱、挣快钱的领域和行业,但齐天翔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目中,‘三农’尽管离他的生活有点远,却是他最想知道,也最想认识的地方。 看‘三农’问题,自然首选河阳县,在整个河州市的区域布局中,河阳县的农业有着传统和现实双重的意义。河州市下辖的县市,都处在灵水河的北岸,只有河阳县位于灵水的南边,与清河市接壤,处在灵水河冲积平原上。发源于灵山山脉的灵水河,蜿蜒流淌,将清澈的泉水和绿色森林般灵山肥沃的植被,都部分带给了沿河流域,清河市和河阳县更是以地域优势,占据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自古就有‘灵山灵水富河阳之说,历史上就与清河市一样,是传统的农业生产重要区域,也是稳定的粮食主产区,对当时的河州府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有时不得不佩服封建管理体制的规划和制度设计,王朝统治下的政治经济体制,以及落后的生产生活条件,使量入为出成为最重要的衡量标准。府县的设置和管辖,城市的大小和人口,都是以粮食的供应为基本的,多大的生产能力,能够承载多少的人口总数,就设置多大的县城,而且必须在较近的范围,有着能够保障生活必须的粮食生产和供应,超出了供给极限,或者垦荒,或者移民,是必须要做的首要工作。不然在当时的运输条件下,长途运输粮食保障生活,困难程度是不可想象的,而且古来的所有基础设施,以及大的工程建设,除了皇家建筑,就是保障粮食生产和运输的必须,无论是秦时的郑和渠,还是李冰的都江堰,即便是隋炀帝耗巨资修建的大运河,也都的为了保障生存的必需。这种生存智慧,来源于社会发展的现实考虑,也是封建社会困难条件下的政治智慧。 可惜这样的政治智慧,在现今的地方政府已经留存不多,似乎只要能买到的都不是问题,而且农业生产投入大、产出低,费时费力收效不大,问题和矛盾倒是不少,因此倾注的精力明显不足,都愿意把时间和财力投入到见效快、效益好,而且政绩明显的城建或园区建设。面对河州市其他县市区经济建设和投入的突飞猛进,地处灵水河南岸的河阳县似乎被遗忘了,远远地被抛在了后面。平时的交通都是靠灵水枯水期搭浮桥过河的困境,尽管前几年修通了灵水河大桥,相对以往方便了许多,但长久以来与河州市的交通不畅带来的隔膜,却并没有因为大桥的修通而改善,仍然是制约着河阳县域经济发展的瓶颈。在这方面,历届河州市委、市政府的一贯做法就是,鼓励河阳县大力发展农业和农业生产,鼓励其走农业产业化之路,以掩盖对河阳经济的投入不足的窘境。 河阳县的经济状况全市多年垫底,尽管粮食和农业产出,多年始终支撑着河州市农业的场面,但在全市干部的心目中,却是落后和垫底的角色,因此河阳县干部工作积极性不高。有想法或办法的干部,不愿到河阳县来任职,即使勉强到任也是蜻蜓点水,任职年限或条件成熟了就走,似乎多呆一天就可能耽误了更多的事情。 冯俊才和向有志是特例,一位是河州市的农业局局长,一位是河州农专的副校长,却都是主动要求来河阳县任职的,而且一来就是三年多的时间,都有不干出一番事业不离开的劲头。冯俊才近五十岁的年纪,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仕途的升迁,相反倒是有躲清闲的意图。向有志却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农科硕士毕业,作为农业高科技人才引进到河州市来的,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可三年多的时间,仿佛也被市委、市政府忘记了。 当初是什么原因,二位双双要求来河阳县的,齐天翔不是很清楚,但为什么来的却是知道一些。当年河阳县菜农喝药自杀事件,曾经轰动全国,当地领导的冷漠和漠不关心的态度,一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社会舆论的一片热议,更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震怒,亲自批示严肃处理失职渎职领导的责任。结果县委书记、县长被双双就地撤职,危难之际冯俊才和向有志两人主动请求,无条件到河阳县任职,而且不改变河阳农业和农村工作面貌,绝不会河州。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来,但齐天翔至今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因为当年的事件,齐天翔作为省纪委书记,也被盛怒的赵浩南书记责成过问此事,并清查两位撤职官员涉嫌贪腐的问题,齐天翔曾近到过河阳县,并对事发地进行了走访和调查。事后在呈报省委的调查报告中,特意留出篇幅谈到了对农民和农业的感情问题,并严厉谴责了职能部门的不作为,地方各级政府官员的冷漠和推诿,以及权钱交易行为。 事件本不复杂,河阳县东河沿村是远近闻名的蔬菜种植村,有着多年蔬菜种植的传统和经验,一直是河州市主要的菜篮子供应地。一家一户的菜农,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判断,进行适度的蔬菜种植,自产自销,而且产销两旺,收入颇丰,成为河阳县远近闻名的小康村。当时的县委书记以帮助农民提高收入,产业升级换代的名义,提出并强行推进规模化集约化订单农业模式,不但建起了生产指挥部,高调引进了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而且强行要求东河沿村及周边十几个村,按照生产指挥部的要求,连片种植蔬菜。 由于是农业化龙头企业的集约种植,一切都按照企业的标准投入资金和经营。首先是蔬菜大棚的投入,菜农以往建设和使用的马蹄形砖混大棚,以采光不好为理由一律拆除,由公司统一组织施工,全部更换了公司统一提供的标准化铝合金大棚,采取全玻璃、全透明采光模式,内部采取滴灌和喷灌相结合的灌溉方式,保温也是空调的应用,达到了很高的技术标准。无论是建造设计,还是后期管理,的确是好看了许多,也方便了许多,望着比很多农户家庭还好的生产环境,种惯了粮食的农民很有抵触情绪,尤其是菜农们对此更是意见很大。面对建造费用是以往大棚十倍还要多的投入,以及开着空调种菜的实际,有经验的菜农对产出效益深深质疑,善意斤斤计较和成本核算的菜农,怎么也看不出收益的增长在什么地方,由此也对公司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还是顺从地与公司签订了苛刻的合同,按照公司技术员和专家的要求,种上了公司提供的无公害芥蓝种子。尽管名称很拗口,但菜农却人人明白,所谓的芥蓝不过就是包菜,也就是卷心菜,成熟季节收购价最好时也不过三角钱一斤,但公司却开出了每公斤三元钱的保底价格,而且统一收购,统一运输,这样的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但疑虑归疑虑,东河沿村的菜农,以及附近十几个村的农民,还是按照公司技术员的指导,进行严格的田间管理,期待着能有个好的收成,还上银行贷款,收回高昂的种子和肥料、电力、灌溉等投入。 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看着大棚里包菜喜人的长势,谁都难掩兴奋激动的心情,但随即就发现收购并不是当初承诺的那样,而是技术员带着收购人员,一个大棚一个大棚地审查,不但用皮尺量规格,用电子秤称棵重,而且对蔬菜的叶片颜色、松紧度都有严格的要求,一个大棚能够达到标准的,也就是几棵包菜,人家倒是按照合同约定爽快地支付了每公斤三元的价钱,可面对剩余的包菜,菜农们却是欲哭无泪。 面对菜农们的质疑和不满,人家拿出合同逐条解释着条款,态度平和亲切,似乎更着急的是他们,履行不了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超市签订的合同,将要面临巨额的罚款,相对于菜农每户十几万元的损失,公司的损失更大,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结果残酷地摆在面前,无异于惊天霹雳,震惊的菜农望着满棚长势喜人的包菜一天天长大,慢慢地错过收获期,甚至慢慢地烂在地里,忧心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开始有部分菜农还积极自救,拉着包菜到处推销,可随着成熟期的到来,特别是周边十几个村子天量的包菜产量,不但没有销路,而且价格也从三角钱一路下滑,最终三分钱一斤也无人问津,只好眼睁睁看着包菜烂在地里。 面对每家都有的几十万元债务,很多菜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由县里主导实施的工程,为了蔬菜种植产业升级,增加农民收入,而且有不实际增加农民的负担,县领导责成县农信社全额贷款支付建设费用,以信贷的方式与农户签订贷款合同,还款方式由田间产出支付,不足部分采取逐年还款的方式,短则三年,长则十年,由农户以宅基地或住房抵押。 无奈的菜农走投无路,纷纷到乡镇请求帮助,乡镇政府表示无能为力,这项工作自始至终由县里成立的‘万亩无公害生态蔬菜种植基地指挥部’全程推进,乡镇只是抽调人员协助动员,工作结束后指挥部已经解散,县直各单位抽调的人员也都回到了原单位,而且知晓内情的乡镇领导更是不敢管,县里的农业局和招商局、蔬菜办之间互相推诿,几个职能局委更是相互指责,谁也不愿具体过问此事。 县长与菜农的对话,基本上是县长对新闻单位的诉苦,不但有实际工作推进的困难,引进资金和项目的难处,还有就是公司巨大的损失对全县形象造成的恶劣影响,以及对全县今后招商引资工作带来的负面意义,更重要的是农村信用社的实际破产,大量违约贷款的难以回收,实际上拖累了全县整体经济形势。县长的解释都知道是说给新闻媒体听的,而县委书记的态度却更为直接,不但全力维护企业的利益,还反复强调农民的信用教育问题,要求菜农要按照契约精神办事,一切都要以合同约定为准,愿赌服输,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公司,推给县委、县政府,谁给河阳县抹黑,就依照法律法规法办谁。 几次三番的上访,得到这样的结果,东河沿村的老茶农刘福贵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当初最积极的执行者,而且协助指挥部做了全村很多家的思想工作,种了几十年蔬菜,在村里德高望重,很多人都是看在他翻盖了大棚,签了合同才开始慢慢相信的。为了取信村民,更是为了做出表率,刘福贵一下子翻盖了自己和儿子的两个大棚,而且拿出了为小儿子娶媳妇盖房子的钱,并且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第一家完成了大棚改造,还上了县里的电视。如今不但借的外债还不上,还欠了农信社近二十万的贷款,而且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全村人的指责和白眼,老伴已经连气带羞躺在了床上,小儿子的婚事也吹了。现在面对当初热情鼓励的县长、书记的冷脸,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想着沉重的债务,想着全村人的白眼,终于再也挺不过去了,一瓶农药使他倒在了县委、县政府门前。 喝农药自杀的菜农,立即成为媒体和网络热点,几天之内迅速发酵,不但本地媒体,甚至北京和海外的媒体记者都齐聚河阳县,直至引起中央领导震怒,并进入调查阶段,内情才慢慢浮出水面。 其实事件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环节,无论是策划还是组织实施,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所谓的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实际上是看中了东河沿村及周边村庄的蔬菜种植收益,由县委书记的小舅子,联络了县长的弟弟,到北京串通好了一个商贸公司,与几家大型超市联合起来,以农超对接的概念进驻河阳县,以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的幌子,大力推广和宣传‘万亩无公害绿色蔬菜种植基地’,推进商超、公司、农户的先进经营模式,并且以高标准的建造和科学化的管理,为都市高消费人群提供高质量的无公害绿色蔬菜,全面提高人们的生活品质,最终实现行销世界,造福河阳县百姓目的。在骗局的策划和实施阶段,设计了环环相扣的陷阱,一步步将菜农拉近圈套。先是大棚改造,由农信社发放无息贷款,接下来是提供高昂的种子和专用肥料,设置高不可及的收购门槛,完成圈钱和行骗的目的。由于事件极端化发展,打破了他们的美梦,其实所谓的‘万亩无公害绿色蔬菜种植基地’只是个幌子,是全部骗局的第一步,下面的步骤才是真正的目的。由于第一年的巨亏,菜农将牢牢地深陷骗局之中,下来的种植和收购就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实施,可以牢牢地控制种植品种和规模,甚至可以无偿占有菜农的土地,下来就可以利用菜农实际收入不足,贷款还款的压力,利用新农村改造的名义,由农信社出面,收购或依法回收菜农的宅基地,进行房地产商业开发,攫取更大的利益。 随着刘福贵的饮恨离世,骗局戛然而止,涉事的县委书记、县长,以及书记小舅子和县长弟弟,都因收受巨额贿赂和诈骗罪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事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淡出公众的记忆,但在齐天翔的脑海里,却历久弥新,尤其是自己如今是这座城市的决策者,曾经出现在河阳县的骗局,以及坑农、伤农、害农事件,时时给他警醒,坚决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不能出现任何形式的概念炒作,这也是他第一站到河阳县的部分原因,他想认真看一看,认真辨别一下真实。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五章 喜忧参半 1 随着轿车的减速,将齐天翔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知道是目的地到了。[燃^文^书库][] 冯俊才和向有志已经下了车,站在道旁等待,小王娴熟地驾驶着专车,慢慢地停靠在引导车的后面,缓缓地停稳后才熄灭了发动机。 “齐书记,我们到了。”冯俊才满脸堆笑地拉开车门,认真地说“咱们先看看这里的庄稼长势,然后再进村入户看看农民家庭生活。” 齐天翔伸腿跨出车门,站直了身子,神情平和地看了冯俊才一眼,才慢慢地将目光投射到路边的庄稼地里,与刚才看到的赖利头似的地块相比,这里的绿色更加整齐,更加完整。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片耕地里,清一色的种着玉米,已经过了抽穗扬花的时节,高高的玉米杆顶部的花穗已经慢慢枯萎,宽大的玉米叶子恣意地伸展着,似乎在遮蔽着什么,微风吹过墨绿色的叶片,裸露出渐渐饱满的玉米穗子,傲然面对着关注的目光。 “这里的玉米是连片种植,几千亩地都是这样,怕您说我们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冯俊才看到齐天翔的目光中透着欣喜和满足,就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这里是清荷村的耕地,要不然咱们再走走看看?” 齐天翔看了冯俊才一眼,心里很清楚他说话的意思,既有表功的成分,又有着深深地试探意味,就没有顺着他的话意往下说,而是看着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慢慢地说:“这一片玉米地,大概有多少亩?” “初步看应该有三千亩左右,沿河地块还有近五千亩,这都是连片集中种植的,统一管理,统一规划,如果算上其他地块,清荷村今秋的玉米种植要在一万亩以上。”冯俊才大致算了一下,清晰地报出了亩数,看来他对这些应该是有准确数字的,“这还只是清荷一个村,其他村庄情况不很一致,但大致情况也都差不多。” 齐天翔没有说话,慢慢走了几步,进到玉米地里,在高过自己身高的玉米棵之间的田垄里往前一段,仔细察看了玉米穗的长度和个数,想了一下才慢慢走出玉米地,走回到冯俊才面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刚才说到的连片集中种植,是什么意思?” “主要是村里将可耕土地收回,指派专业人员集中管理,耕种和田间管理都是统一运作,收益扣除成本和管理费用后,按照耕地数量进行分配。土地所有权还归属于农户个人,使用权归村集体,农民有一个比较贴切的称呼,叫‘土地银行’。”冯俊才似乎早就等待着齐天翔的问话,轻松却认真地回答着,随即对向有志招手示意,嘴上却谦虚地说:“这是农民自发选择的方式,向县长具体抓的,还是让他给您详细汇报,能比我说的清楚一些。” 齐天翔对冯俊才的做法很满意,也很欣赏他做事的方法,党政一把手之间有集中,也要有分工,不揽权、不揽功是党委一把手基本的要求,也是一个班子是否团结的基础。这点显然冯俊才很清楚,也做得很到位。因此,温和地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向走到近前的向有志,微微笑着说:“那就请小向县长给我们讲讲,细说端详我们也好明白不是?” “大田农业,效益是困扰投入的最大问题,我们河阳县的情况,人均不到二亩地,一家一户充其量不过五六亩地,人口多的也不过十几亩,产生的效益微乎其微。说好了就是一个温饱有余的收入状态,解决吃饭问题是绰绰有余的,但再高一层的要求就难以满足了。”向有志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要尽量把话说清楚,“改革开放之初分田到户的目的,就是要解决农民的温饱问题,解决吃饱饭的实际问题,似乎没有过多考虑增收和增效的问题。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社会生活日渐多元,土地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农民的需求,以及改善生活品质的要求了,种地已经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是不得不做又不能不做的类似于鸡肋的事情,土地的投入和产出难以成正比。不投入吧,毕竟是耕地,撂荒了心疼,尽力耕作吧,产出有微薄的可怜。几亩或十几亩地,一年两季农作物的收入也不过几千或一万多元钱,可却是一个壮年劳力都干不过来的,农忙时需要全家人帮工才行。几千或一万多元钱在过去还算个收入,现在随便出去打个短工就可以轻松得到。因此土地变成了拖累,成了束缚农民身心的紧箍咒了,无奈之下就只能采取粗放的耕种办法,农忙时壮劳力紧张地忙活几天,然后就出去打工走了,农作物就留给家中的老人看管了,或者根本就没人看管了,到了收获的季节,匆匆忙忙地雇个机械一收了事。深翻细耕的田间管理根本没有,更有甚者施肥和浇水的环节都省去了,就像刚才您在河西村外看到的那样,各种各的地,种什么的都有,谁也不管别家的事情,靠天吃饭的结果就是土地板结,肥力下降,最后基本也就没有了产出。” 向有志说的很细,很认真,而且还有着饶舌,可齐天翔却听的很耐心,很专注,也许是齐天翔的神情鼓励了向有志的情绪,继续认真地说:“我们河阳县是传统农业县,除了靠近山区的几个乡镇,大多处在灵水流域的冲积平原上,土地平展连片,肥力较好,很是适合农作物的生产和机械化作业。但由于承包之后无形中割裂了土地所有权的归属,使得整体农田水利设施没办法投入,以前建好的无法使用和维护,基本上处于荒废的境地,大型农业机械更是无法展开,新的农业科技和优良种子难以推广应用,某种意义上存在着倒退的现象。” “对于这样的现状,我们也曾尝试了很多办法,包括推出集约化种植和订单农业,以及效果较好的土地流转等形式,但由于前几年发生的‘包菜事件’,副作用至今也没有完全消除,农民不再相信任何形式的联合或规模经营,对土地流转也心生疑虑,宁愿土地粗放耕种,也不愿交出去。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清荷村进行了土地收归集体的管理方式,我们觉得很好,但还是谨慎地跟踪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开始总结他们的做法,在全县沿河乡镇进行推广。” 也许是担心齐天翔不耐烦,向有志加快了讲述的速度,齐天翔很快意识到向有志的变化,微微笑着温和地说:“你不用着急,慢慢地说,说细、说透,这样我才能听明白。”说着话侧过脸对冯俊才吩咐道:“让你的哪些大小干部先走吧,都站到路边像什么样子。” “没事,让他们等着吧!”冯俊才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的随行人员,因为没有允许,谁也不敢往跟前来,就试探着对齐天翔说:“我看不行就让他们先陪同姚副秘书长先进村安排一下,事先没有通知村里,农村条件有限,恐怕到时候仓促之间手忙脚乱的。” 齐天翔点了下头,同意了冯俊才的建议,望着冯俊才转身离开的身影,想了一下之后转过脸来,微笑着对向有志说:“你接着说吧!” 向有志得到齐天翔的鼓励和首肯后,咧嘴笑了一下,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认真地说:“相对于土地租给大户,农民更相信村一级组织,这一方面源于村组织的所有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有些还有血缘关系,比较容易相信。另外村民们认为自己手中有着村干部的选举权,可以限制村干部的行为和部分决策,更重要的是随着村级账目公开,可以监督村里集体资金的管理使用,毕竟村组织还是一级组织,值得相信。其实村民们的担心还是土地的归属问题,土地一旦流转,是不是还能够如期回来,回来后的土地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而且一家一户的效益很难有效保证,遇到天灾或**,受害最大的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看到齐天翔专注的神情,向有志接着说:“土地交给村里,就等于存在了村里,不但安全,而且还有收益,这就是村民们贴切地称之为‘土地银行’的原因。村里将村民的土地集中后,选择有丰富种植经验的老把式管理,在种子选择、品种选定、耕种、施肥、浇水和田间管理等方面,即依靠自己丰富了经验,又接受专业技术人员的指导,深翻细作,机械化作业,不但发挥了集体种植的大农业特色,而且提高了亩产和单位效益。” 为了强化自己的观点,向有志指着面前的玉米地说:“像这一片玉米,各家各户种植的话,很难形成这样整齐划一的长势,今年夏天气温高,旱情比较严重,但这样的地块就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不但保证了苗情,而且也能保证产量和收益。说句不夸张的话,不考虑玉米收益,单单秸秆收益就可以额外增加每亩百十元的收入呢!” “奥,这么厉害。”齐天翔笑着望望向有志,心情舒畅地说:“那依你这位农业专家看,这里的亩产能够有多少收益啊!” “亩产一千五六百斤,单季收入二千元还是可以保证的。”向有志认真算了一下,信心满满地说:“他们今年播种的是省农科院种子所的‘先优002’,有着稳定性强、出苗率高,耐旱和抗病虫害的特点,试验阶段亩产可达一千公斤,今年是这个种子大面积推广的第二年,种子所很重视,不但派人进行详细的技术指导,而且还多次对田间管理进行一对一免费服务,使咱们的农民得到了很大的实惠。” “这样就太好了,任何形式对农民利益的盘剥,不管打着什么样漂亮的旗号,都应该引起我们各级政府的高度注意,什么农商对接,什么公司加农户,不都是想着农民的利益蛋糕上分走些什么吗?什么都不如农科对接来的实在,什么都不如农民实实在在的收益可靠,什么花都不如农民脸上灿烂笑容暖心。”齐天翔抒情般地说着,对冯俊才和向有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夸赞着,“你们这样的引导很有意义,也很有必要,不要光想着要政绩,要繁荣,实实在在扑下身子,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经济,不贪大求全,也不哗众取宠,认认真真为老百姓办事,这样得来的口碑比任何丰碑都高大巍峨,也更坚固牢靠。” 看齐天翔情绪很好,冯俊才轻声地说:“齐书记,您看咱们是不是接着往下一站走走?” “下一站你们准备让我看什么?”齐天翔兴致很高地望着冯俊才,似乎他的脸上就有答案,“不会又是什么万亩什么的吧!我现在一听到万亩这个字眼就紧张。” “您别说,还真是一个万亩,不过这个万亩花香浓郁、风景宜人,景致美不胜收。”冯俊才装着胆子与齐天翔调侃着,而且也摆出一番抒情的样子说着:“请您看看万亩荷塘花海,保证您不会紧张。” “那就去看看。”齐天翔和善地望着冯俊才,又对着向有志戏谑地说:“别动不动就是万亩这、万亩哪的,与万亩情有独钟吗?九千九百九十九亩好不好,一万零一亩不行么?什么都往万字上粘,小心满招损啊!” “其实也就是胡叫的,叫着叫着就叫开了,那么大一个水库,谁知道水面面积有多大,荷花种植多大面积啊!”向有志脸上微微一红,赫然地说着:“反正一眼望不到边是真的。” 说着话,齐天翔与冯俊才和向有志一起走向停放在路边的轿车,由于冯俊才刚才作了安排,随行的人员先行离开了几个,姚玲也随着他们先行离开了,齐天翔上了自己的车,还是跟随着冯俊才的轿车后面缓缓地离开了玉米种植区,继续沿着县乡公路行驶着。 也就似乎没有开行多远,轿车就停了下来。映入齐天翔眼帘的是一个碧波荡漾的巨大水面,以及水面上绿意盎然的荷叶,巨大的叶片将水面遮蔽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绿缎似的巨大画屏。 齐天翔没等冯俊才等人下车,就急忙下了车,快步走到水库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前的景致,心情也似乎随着眼前的美景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是清荷村建造的水库,是利用原有的水库改造和扩容而来,不但有效保证了大多数耕地的灌溉用水,还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周边的生态环境。”冯俊才快步走到齐天翔身边,详细地介绍着:“这个水库是当年公社化进程中大力兴修水利工程的成果,也是为了解决清荷村等几十个远离灵水河的村饮水和灌溉难题,经过全民参与建设的。引灵水河囤积起来,既解决了附近几个乡镇农民饮水和耕地灌溉问题,又发挥了汛期行洪的巨大作用,保障了灵水河下游的安全,应该说当时的考虑是很有远见的,也是很有大局观的。” 冯俊才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平和安详,知道他愿意听他继续讲述,就缓缓地说:“水库经过了几十年的使用,一直是县里和清荷村共同管理,直到前几年县里剥离臃肿机构和人员,将水库管理这块彻底甩给了清荷村,但由于灌溉功能的减弱,尤其是自来水进村入户工程的实施,水库被日渐冷落,加之年久失修,成为隐患重重的悬河。县里没有精力过问,村里没有钱整修,始终就这么拖着,没有解决的好办法。” “这事还多亏了冯书记,如果没有他下决心改造和扩容,还真没有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向有志接过了冯俊才的话,充满感触地对齐天翔说:“冯书记上任之后,首先关注的就是隐患排查工作,看到这个水库存在的问题和隐患后,就不停地上市里水利局反映情况,又深入清荷村作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多次反复终于说通了方方面面,不但争取到了省市维修加固水库的配套资金,而且动员了清荷村出人出力,将水库彻底整修了一次,也使库容增加了三倍多,成了远近闻名的水上乐园。” 齐天翔很是满意向有志对冯俊才的夸奖,而且听的出是发自内心的,心中对这个班子的团结和协调有了数,望着冯俊才略显羞涩的神情,调侃道:““奥,是这样,说说你是怎么说通清荷村的工作的,又是怎么许诺许愿的。”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别听向县长瞎吹。”冯俊才方正的国字脸上蒙上了一层红色,不好意思地望着齐天翔,看到齐天翔的眼神充满着和气,就慢慢地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是瞎掰,其实也就是针对清荷村的软肋着手也就是了。” 看着齐天翔疑惑的神情,冯俊才老老实实地说:“这就是我对农村和农业工作的认识,不一定很光明正大,可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有效。对待农民,以及目光不是很远的部分农民,你不光要与他们斗勇,更要与他们斗智,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六章 喜忧参半 2 “我的觉悟不高,齐书记尽可以批评,但有时不这样还真是不行。[燃^文^书库][]”冯俊才看齐天翔微微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他不爱听,就壮着胆子直率地说:“齐书记您可能不知道,清荷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庆和村’,是由于这个村原先是由姓庆的人家而得名,也就是希望庆姓人家和和睦睦、和和美美的意思,就是因为修建了这个水库,引种了莲菜才根据谐音改成了清荷村。” “当初的种植莲菜也可能是无意之举,可能就是为了让水库看上去漂亮一点,结果歪打正着,这里的莲菜不但产量高、品质好,还成为这里的特色农产品了。说起来也就是邪门,同样是莲菜,也不知道是水质,还是土质的原因,这里种出的莲菜雪白甜脆,而且爽口无渣。一节莲菜用力摔倒地上,可以摔得粉碎,莲菜切成薄片,不用焯水就能吃,而且吃到嘴里脆甜爽口,没有一点渣子。凉调清脆无渣,蒸熟软糯香甜,很是神奇。以至于当时的省领导来品尝过这里的莲菜后,调侃着说村子不如就以清荷为名,改名清荷村好了,并乘着雅兴挥毫题写了‘清荷村’的名字,这里也就从此改名清荷村了。时间尽管过去了几十年,但至今讲来还是一段佳话。” 冯俊才津津乐道地讲着,很是兴奋地说:“荷花和莲菜给这个村带来了声誉,也带来了不错的经济效益,就像这座水库一样,那么多年过去以后,年久失修成为了悬河,荷花和莲菜也随着分田到户成了过去,尽管还有少数几户在种,但由于水深和水岸淤积的原因,采摘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因此产出和投入不是很理想,但清荷村还是不愿放弃这个经济作物的收入,特别是清荷村得以成名的莲菜。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就给他们的村两委灌**汤,讲水库的巨大经济效益,讲莲菜的巨大发展前景,特别是在壮大集体经济方面的巨大作用,终于将他们说动了心。” “其实这样的软肋不仅清荷村有,所有的村一级组织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包产到户以来,集体的资产大都一分了之,就跟当年分地主家的浮财一样,恨不得一张办公桌也一分为四,说起来还有一个村委会,实际上除了公章什么都没有,更有甚者,公章都跟着村长出门打工去了。这种现象到了全面取消农业税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以前有农业税和统筹提留的时候,乡镇还愿意做一些事情,为政绩也好,为个人利益也罢,都在琢磨着做些事情。取消了农业税,农业乡镇就像被抽干了血的牛一样,工作还得干,可经费来源只能靠财政拨付的那部分,保工资、保运转就成为头等大事,哪还有资金办其他的事情。乡镇如此,村两委更是雪上加霜,村集体没有资金来源,村长出门办事往往都是自掏腰包,再难也得咬着牙坚持。作为一村之长,村民选了他,他也得为村民办实事、办好事啊,不然下届谁还选他?村里的事情,大事小情都需要全体村民同意,花钱也是全体村民凑,有一户村民不同意,再好的事情也办不成。关乎着全村利益的修路、建学校、办老年活动中心,以及建医疗室,这些明显看上去是好事的事情,就因为并不是所有村民都受益,一样办不成。建学校,对于有孩子上学的家庭当然是好事,但对于家有老人的就不是好事。修路同样如此,路修好了是村里住户受益,全家都在外打工的农户,他一年走几回村里的路啊,让他掏钱他心甘情愿吗?说句难听的,有时候是全县统一的惠民工作,大头县里出,村里出小头,这事往往都办不成,有钱都花不出去。有时候真想骂娘,可骂娘又管什么用,工作不还得干嘛!唉,现在的农村和农村工作,真的是一盘散沙啊!” “说什么怪话,你一个县委书记都这样想,都这么说,基层的同志不就更没有主心骨了?”齐天翔明知道冯俊才说的是实情,而且也说出了农村工作的难点和薄弱之处,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也不是说说怪话,发发牢骚就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因此不满地瞪了冯俊才一眼,严肃地说:“捡重要的说。” “也就是当着齐书记您的面才敢这么说吗?平日里有乡镇干部这样说,我也一样毫不留情面的痛批。但批评归批评,从牢骚和怪话里找症结,牵住了牛鼻子,也就好办了。”冯俊才知道齐天翔没有真生气,但也不敢过于放肆地说下去,只好换了种语调说:“知道了村里的难处,也摸准了村两委的软肋,就从壮大集体资产,提高村两委的话语权和威望入手,修水库不但可以改变村里的面貌,水库的管理和经营也可以为村集体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大一个水库,可以吸引更多的城里人来旅游休闲,可以大力开发农家乐等服务设施,这样的前景和效益是种地怎么也难以达到的。” “而且还针对村里经费紧张的难题,许诺他们只出工出力,不出一分钱,所有改造和扩容水库的经费都是县里出,需要村里配套的部分算县里暂时借给他们的,也不需要他们还,只从水库经营收益中交给县里百分之十就可以了。”冯俊才越说越兴奋,方正的脸上溢满了得意的神色,呵呵笑着说:“当时把村两委的几个人高兴的啊,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而且还一再请求我说话算数,不能反悔,甚至让我给他们写一个保证书的心都有。” 冯俊才狡黠地眼神望着齐天翔,不由得意地嘿嘿坏笑着:“水库扩容很容易,清淤筑堤更是简单,省市给我的是维修加固的费用,两级配套资金到位后,根本就不需要我县里出什么资金,况且人工费用这块大头省了不少钱,连水库的部分服务设施建设的费用都够了。不说我这块得到的好处,就村里围着水库建设的农家乐,以及荷花和莲菜的收益,就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前年不显眼,去年光莲菜收入就是三千多万,尝到了机械化种植和收获的甜头,今年他们又扩大了种植面积,而且建起了莲菜初级加工厂,提高了附加值,莲菜收入翻两番应该没有问题。村集体有钱了,村民收入也显著提高,事情也就好办了,不但斥资翻盖了村里的学校和敬老院,建起了村民文化活动中心,整修了村里的道路,不仅全部进行了硬化,而且铺上了水泥。与此同时,沿水库建起了十几个农家乐,吃住玩一条龙,都是村集体统一投资建设,统一管理运营,可喜的是随着水库环境的改善,万亩荷花竞相开放,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来观光休闲,游水库、赏荷花、品莲菜成了最有号召力的项目,农家乐的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节节攀升。他们有些后悔了,看着我每年轻轻松松拿走的一千多万,真是心疼,给我磨叽了几回了,想让我放弃抽成,可又不敢明说。” “适当的收入还是应该的,县里投入了需要回收,也合情合理,但还是要适度。”齐天翔对冯俊才的讲述很是兴奋,想了一下,嘱咐说:“可以考虑设定一个期限,慢慢地减少或退出,形成一定的示范效应才是最主要的。活水才能养鱼嘛!” “齐书记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与向县长的考虑。”冯俊才与向有志互相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对齐天翔说:“县里准备通过几年的过渡,慢慢退出水库的管理,在合适的时候引导村里进行规划升级,将荷花欣赏和水库游览,以及农家乐休闲合并成为一个旅游项目,进行公司化经营,依靠规范管理和科学化经营,使粗放的村庄化项目成为可长期持续化发展的优秀项目。” “希望这是你真实的想法,而不是旧坛装新酒的花样翻新,最终成为坑农害农的陷阱。”冯俊才和向有志的把戏当然瞒不过齐天翔的眼睛,也知道他不会干出坑害农民的事情,但还是有意地敲打着:“一切都要以村集体和村民的自愿为基础,这是没有任何余地的底线。” “这是当然的,也是冯书记坚守的底线,宁愿县里吃亏也决不能让村子受伤害。”向有志看到冯俊才有些难堪,就为他解围道:“冯书记一再与村里沟通的愿意,就是灌输一种思维给他们。那就是养鸡不是目的,下蛋才是目标,只有鸡生蛋蛋孵鸡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不要只盯着一只鸡的得失,养的再大不过还是一只鸡,除了杀了吃肉就再没有其他的用途,能够下蛋,能够孵化,才是必由之路。这样倒逼他们,就是想让他们的思路再开阔一些,想法再多一些。” “向县长还是年轻一些,看问题还是不透。齐书记这是在敲定我们呢,怕我们做出出格的事情,防微杜渐的自觉咱们还是应该有的。”冯俊才微微笑着责备着向有志,随即就把目光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不过还是有件事,想向齐书记请求一下,希望能够得到齐书记的理解和支持。” “那要看什么事情,我能办到的不用请求也会办,办不到的请求也没用。”齐天翔微微眯起眼睛,警觉地看着冯俊才,知道他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但嘴上却是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可以说来听听。” “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会进村之后,庆丰收肯定要向你诉委屈,困难和矛盾能说一大推,您只管听就是了,千万不要被他迷惑,这老伙计精明的很,说着说着就能把人绕进去。”说着话,看着齐天翔迷惑的神情,赶忙解释道:“忘了介绍,庆丰收就是清荷村的村委会主任,很是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我已经与他斗智斗勇几年了,这次终于让我给他下了一个套。” 看着冯俊才兴奋的神情,以及得意的神色,真像一个顽皮的大孩子,一个县委书记能够这样率真,还真是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但通过他的语言描述,以及表情,似乎也不像是有意做戏,而此刻齐天翔也不愿过多探究真假,毕竟这些只是工作的方式方法问题,只要冯俊才愿意做,而且想尽办法地做,某种意义上就值得支持和肯定。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我这次来只负责看和听,没有表态的想法,也不参与任何斗法。不过这个庆丰收的名字到是很有意思,咱们这就去过去看看,他是怎么庆丰收的!” 得到了齐天翔的答复,以及诙谐的调侃,使冯俊才喜出望外,很是高兴地殷勤作着手势,请齐天翔转身上车,然后才快步走到前面停着的自己的车前,继续充当起先导车的角色。 车队沿着水库边修建的不宽的水泥公路慢慢地行进着,兴许是为了让齐天翔看的更清晰,更仔细一些,前面作引导的冯俊才的车开的很慢,通过摇下了玻璃的车窗往外望去,一望无际的水面显得更加平整和辽阔。说是万亩荷花,其实只不过占据了水库很小的一部分,而且也根本没有万亩之多,根据齐天翔的目测,能有个两千亩就不错了,但因为没有参照物,大片的荷叶在水面铺陈开来,的确是蔚为壮观。水库其他的水面平滑如镜,从不远处停放的大大小小十几条游船看,似乎是为了乘船游览提供的方便,水库边的护坡上,以及沿公路两旁,栽种了密密的柳树,似乎是想营造一个垂柳依依的怡人景致,但现在看来离目标还有很远。 随着沿河公路蜿蜒地拐了一个大弯,经过了一个不长的小桥,路边隐隐显现出几个大小不一的院子,以及整齐划一的二层楼房,还有不断闪现的牌匾,而且密度不断加大。眼前所见,给了齐天翔直观的感觉,那就是清荷村到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七章 喜忧参半 3 没等车子停稳,一个瘦小的男人就小跑着迎着车队而来,而且准确地跑到齐天翔的车前,等车子稍稍停稳,就快速地拉开车门,恭敬地笑着迎候齐天翔下车. “齐书记好,欢迎您来我们村视察指导,您可是我们村近年来接待的最大的领导啊!” 齐天翔一下车,手就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而且不停地摇晃着,非常地亲切和亲热。[燃^文^书库][] “这位就是清荷村的村委主任庆丰收同志,优秀的群众致富带头人。”冯俊才快步走了过来,笑着向齐天翔介绍着:“近六十岁的年纪了,跑前跑后的为村里的事情忙碌,人都累瘦了。” “冯书记就会拿不花钱的高帽恭维人,不领情还不行。”庆丰收望着冯俊才憨厚地开着玩笑,似乎并不满意冯俊才的夸奖,说完话赶忙满脸堆笑地对齐天翔说:“齐书记快请到屋里坐,外边太热,呆不住人。” 说着话,庆丰收攥着齐天翔的手,几乎是拉着将齐天翔带到了屋内,对于这种热情的近乎失礼的举动,齐天翔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真真假假齐天翔还是分得清的,但却不愿过多的计较,心里也明白这种热情的背后,不都是虚假的成分,也不能排除拉近关系的意图在里面。 从外面炫目的光线照射下,猛然进到屋里,齐天翔的的视线一时难以适应,等待了片刻才慢慢恢复正常。所谓的村委会,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农家院,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墙上张贴的村规民约,还有一些标语、口号之类的东西,区别着房子的用途。几张泛着陈旧色彩的老式课桌拼凑在一起,勉强算是有个办公的环境,但从桌子的摆放,以及桌边椅子的位置,就能很明白地看出,这个办公室并不是每天都有人过来办公。 倒是摆放着墙边的长条凳子,使齐天翔立即嗅到了久远的味道,也感到了集体存在的亲切。似乎只有这些看似散漫的长条凳,才有着过去年代的印记,也区别着现实和历史的界限。 “齐书记,你快请坐。”庆丰收将齐天翔拉进办公室,慢慢松开他的手,自豪地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内的摆设,慢慢地对齐天翔说:“我们这个偏远的小村,条件一般的很,还请齐书记不要介意,其实大多数的村委会,也大致差不多。” 齐天翔环视着办公室,看着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屋里很快就有些拥挤了起来,就没有正面回应庆丰收的话,而是望着庆丰收温和地说;“刚才我还与你们冯书记说起过,你这个名字好啊!吉祥,吉利,还透着富足和喜悦,如果我们每一个播种之后,都有你名字一样的结果,那该多幸福啊!” “哪有那么多的丰收可庆啊!我活了六十岁了,真正庆丰收的场景又遇到几回?”庆丰收似乎明白齐天翔说话的含义,自嘲地说着:“现在能让老百姓欢庆丰收的时候,真是不多啊!不说是不是丰收,就是丰收,也是众口难调,不容易啊!” 看着庆丰收摇头晃脑诉苦的样子,冯俊才接过了话把,似乎也是无意地说道:“齐书记这次过来,不是看你的办公条件的,一上午,既看了你成熟在望的玉米地,又看了你荷花飘香的水库,庆不庆丰收是你老伙计的事情,但现在齐书记口干舌燥的,先来点水喝喝总是可以的吧!” 看冯俊才不威自怒的神情,庆丰收知道冯俊才看穿了他的把戏,就呵呵笑着说:“当然不能怠慢了贵客,别的好茶我这里可能没有,荷花清火茶齐书记肯定是没有喝过,这个季节不管多热,喝了荷花茶,清心明目,益气安神绝对没有问题。” 庆丰收说着,赶忙招呼村里的人倒茶。听到庆丰收的吩咐,村里的人立即进进出出的忙活起来,很快每个人的面前就多了一杯湛清碧绿的茶水。说是荷花茶,其实应该叫荷叶茶更加准确,而且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苦涩多过花香。 齐天翔看了一眼面前的荷花茶,又看看屋里略显拥挤的大小干部,对着庆丰收淡淡地笑着说:“你这屋里地方太小,舞弄不开,我看不如搬几个板凳,到院子里说话敞亮,也可以请几个村里的老人过来,大家一起聊聊天,轻轻松松地交流一下想法和要求,也可以给县里提提意见。” “我看齐书记的指示很英明,找几个有代表性的村民过来,大家敞开了说说,有什么意见和要求都提出来,齐书记也可以多了解一些大家的想法,还是基层的真实情况。”冯俊才顺着齐天翔的话题往下发挥着,望向庆丰收的眼神带着深深地挑衅意味,似乎就料准了庆丰收的真实想法,知道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赞同他的想法,因为庆丰收在逼迫自己减少抽成的同时,不少的村民也在逼迫他,放开沿水库的农家乐集体垄断,以便可以在即将到来的休闲旅游的盛宴中,得到一些具体的实惠。这也是庆丰收的软肋,县里一旦确定退出,沿水库的集体垄断经营,势必也要让出一些利益来,毕竟沿水库的耕地实际上属于村民,因此这也就是他希望庆丰收搞公司化经营的目的,既可以解决土地使用问题,也可以更好地平衡村民的收入预期。 “或者,开个座谈会,反正这会也有的是时间。”冯俊才有意识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慢慢想着说:“下午齐书记还有别的安排,饭后就得走了。” “这屋里一下挤进这么多人,是挤了一点。”庆丰收深深瞥了冯俊才一眼,似乎心照不宣地咧嘴笑了一下,随即转过脸对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是驳您的面子,您也忙了一个上午了,快到饭点了,不如我带您看看我们村的变化,对我们的新农村建设做些具体指示。” 看齐天翔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庆丰收就站起身,请齐天翔先走。然后又等冯俊才和向有志出门后,才匆匆走出办公室,快步走出村委会小院,率先走到一个游览车跟前,等候着齐天翔一行。 “请齐书记和冯书记、向县长上车。”庆丰收笑容可掬地对齐天翔等人说:“我带领导们到村里转转。” 等齐天翔上车后,庆丰收招手叫过一个村里的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才慢慢上车,缓缓地开动起来。 “这是老庆他们为旅游专门购置的游览车,不但可以沿水库游览,还可以带客人到庄稼地里游玩。”冯俊才对坐在身边的齐天翔解释道:“而且沿水库所有的道路限制机动车行驶,所有车辆都集中停放在水库停车场,然后换电动游览车代步,环保又安全,很方便,也很有想法。” “是很有想法,这样不但规范,游览车穿梭与水库绿荫之中,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齐天翔心情很好,悠闲地说着。 “而且还是免费无偿使用,不管是团体,还是散客,一视同仁,安全准时地送到要去的地方。”庆丰收接过话头说:“这都是冯书记的建议,看似提供了方便,实际上也有效控制了游客的行动,可以根据客流情况随时调整人员密度,安排客人的路线。” 齐天翔听着庆丰收的话,没有说话,而是扭过脸深深地看了冯俊才一眼,眼神里有着很重的赞赏意味。 游览车离开了清荷村,沿着水泥路,出了村子,慢慢地向村后的山地行驶着,齐天翔疑惑地看着冯俊才,看他笑而不语,知道他的意思是不需要解释,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似乎也就没有多少时间,游览车就停在了一个半坡的台地上,下了车来,看到一片很大的空场,以及更远处挖掘机在不停土坡前纵深地挖着。转过身迎面就是不远处平滑如镜的水库,以及清荷村错落的民房,俯瞰下去很是融洽地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自然静谧的水边村落的和谐画面,很有些田园美感。 “这里美吧,站在这里水库、小村都在眼皮子底下,怎么也看不够。”庆丰收走到齐天翔身边,由衷地感叹道,随即回身指着面前的空场,自豪地对齐天翔说:“这里就是我们新的清荷村,准备再往里面挖一些,就可以建设我们的农民新居了。” 看着齐天翔的注意力转到了空场上,庆丰收得意地说:“两年之后您再来看,这里将是规划有序的崭新的二层小楼,全村六十多户人家,家家都住上一栋,那该有多美。” 齐天翔明白了庆丰收的用意,把新村建在稍高一点的台地上,不仅可以节约耕地,还可以有效地保护水库水质,可谓一举两得。不由对村里的长远考虑大为赞叹,于是边看边说:“这里真是不错,依山傍水,风景宜人,那下面的村子呢,平整后复耕?” “这我可舍不得,本身也没有几十亩地,复耕收益不大,而且对水库周边整体环境也是影响,还是冯书记建议的,保留原貌,建设农村风格度假区。”庆丰收望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冯书记高瞻远瞩,建议我们新村建好后,老村子适当保留一部分有特色的房子和院落,外表还是原先农村的样子,而且越接近过去农村越好,里面按照城里头宾馆的模样进行装修,建成村庄和家庭宾馆,让城里人感受一下农村的原始风貌,让现在的年轻孩子们新奇一下。” “这办法不错,有想法,而且还很实际。”齐天翔眼前一亮,不由又回身远远望着半坡下的村庄,想象着成为乡居宾馆的样子,感慨地说:“设想很是有前瞻性,让厌倦了城市嘈杂生活的年轻人,放松身心回归田园,亲近大自然,不仅可以休闲度假,也可以很好地思考生活的本真意义,这想法好!” “这都是冯书记的想法,包括现在我们准备建设的新村,都是冯书记给我们选择的地方,这里以前是个荒草坡,是冯书记建议我们平整出来,既不占地,又不费力。”庆丰收似乎忘记了要说的事情,难以抑制激动地对齐天翔说:“冯书记和向县长为我们村的事情,可是没少操心,从水库建设,到村庄规划,从莲菜的种植,到储存和深加工,以及大田农作物的选种,生产,都操碎了心,一年里头总要来上个一二十次,我们村里的人都说冯书记和向县长,就是我们村自己的书记和县长。” “就应该这样,他们本身就是清荷村全体村民的书记、县长。”齐天翔坚定而严肃地望着庆丰收说,随即转过脸欣赏地看了看冯俊才和向有志,深深地点了下头,由衷地说:“什么奖励都不如老百姓真心地赞赏实在,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你们作到了,而且作得很好,这点不容易。” 望着冯俊才和向有志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齐天翔不愿多说什么,就呵呵笑着问庆丰收道:“下来再带我看什么啊!” “学校和敬老院办的不错,可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特色,就不请齐书记看了。”庆丰收斟酌着说:“干脆就请齐书记您去我们农家乐看看吧,尝尝我们的农家饭。” 齐天翔呵呵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庆丰收的要求了。转身重新上了游览车,观看着周边的景致,任由游览车带着他,慢慢地绕过村子,径直往水库边而去。 游览车停在了一处院落的门前,齐天翔跟着庆丰收走进农家乐。院子里搭起的凉棚下,姚玲、小张、小王和县里的人都悠闲地围坐在两张石桌边,看到齐天翔他们进来,都纷纷站起身来。 齐天翔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慢步走到凉棚下,望着爬满网架的葡萄藤蔓,以及墨绿色的叶片间悬垂下来的串串沉甸甸的葡萄,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也感觉凉快了许多,转身对身后的冯俊才说:“世外桃源什么样,我是真没有见过,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这才那到哪啊!让老庆带你到后院看看,那才是真正的田园呢!”冯俊才由衷地笑着说:“一洼青韭,几拢西红柿,藤架上长长的豆角和顶花带刺的黄瓜,似乎要压断了藤蔓,还有那低矮地藏在宽大叶片下的茄子,泛着神秘的紫色光泽,仿佛在与人捉迷藏。正是蔬菜飘香的季节,美不胜收啊!” “真没想到咱们五大三粗的冯书记,还这么内秀,文绉绉地抒起情来。”齐天翔兴致很好,对着大家戏谑地调侃着,看着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就看着庆丰收说道:“老冯既然这么说,那就让我也感受一下吧!” 随着庆丰收慢步走过两层小楼,走到楼后,真如冯俊才说的那样,满院的青绿间一片丰硕的景象,几块不同的区域种着不同的蔬菜,红的西红柿,青嫩的韭菜,紫色的茄子,泛白的豆角,以及顶花带刺的黄瓜,这些并不起眼的常见蔬菜,集中在一个院子里,显得鲜活而丰盈,使人顿时产生亲切和喜悦的快感,有着很美的视觉印象。 看完了后院的菜园,齐天翔又随着庆丰收进入小楼,看着窗明几净的客房,以及生活设施齐全的内部环境,很是满意,尽管没有说什么话,但兴奋之情却是难以抑制的。 “真是不错,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生活状态,古人可是万万也想象不到的。”齐天翔回到前院的凉棚下,满意地对冯俊才说道:“你说的不错,咱们中午真的应该庆丰收了。” 一些话引发了院子里哄堂大笑,也使院子里的气氛立时活泼了起来,并且一直持续到午饭结束。 由于齐天翔提议不喝酒,午饭吃的很快,满桌农家菜肴,尤其是以莲菜为主的“凉拌莲菜”、“蜜汁鲜藕”、“荷叶蒸肉”、“香藕排骨汤”,尽管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齐天翔却吃的很香,很舒服。 庆丰收不断殷勤地给齐天翔介绍着各个菜的特点,作法和营养都说得很细,如数家珍的样子,似乎说出来就是一种享受,但却很少动筷子吃,而是不停地往齐天翔盘子里夹菜,每道菜上来总是先给齐天翔夹一些,才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几次都试图岔开话题,但在齐天翔尽兴地品尝菜肴之时,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以致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饭后,齐天翔提议往下一站走,路上休息。尽管庆丰收有些舍不得,但也只好满心欢喜地送齐天翔上车,不断地说着,请齐天翔过几年再来,再来看看清荷村的变化和发展。 齐天翔笑着与庆丰收告别,直到轿车开出去很远,笑容都没有在他的脸上消失,似乎这笑容是发自心里的,又定格在了脸上一样。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八章 喜忧参半 4 [燃^文^书库][]紫you阁下午安排的是一个山区乡镇.这也是齐天翔特意要求的.尽管山区在河阳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却也是他关注的一个类型. 灵山山脉横亘在河海省中部的平原之上.仿佛是平地隆起的一座山包.将河州市和清河市自然分割开來的.就是灵山巨大的山脉.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更明显的界限就是发源于灵山的陵水河.河阳县的山区就处在灵山山脉的浅山区域.大范围的山地还是在清河市境内.但即使是浅山区域.也与平原地区有着很大的不同.而生活也就有着不同的艰难. 郭村处在大山深处的一处山坳里.是河阳县为数不多的贫困地区.全村人口不过四十余户.生活困难的就占到一半以上.由于事先通知了山湾乡.齐天翔他们的车队到了村口的时候.山湾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以及郭村的支书、村委会主任等一行人.都在村口静静地等候着. 随着冯俊才的先导车缓缓停下.小王也娴熟地将车靠近路边停了下來.齐天翔等冯俊才殷勤地打开车门.才慢慢地走下车來. “齐书记.咱们只好在这里下车了.村里的地方太小.车子进去不太容易停放.” 冯俊才恰如其分地把停车的理由说得很简单.其实齐天翔知道.冯俊才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明.只是为了掩饰车队的豪华与贫困村子的巨大反差.也是为了不引起村民的反感.心里很是为冯俊才考虑问題的周到赞赏.就微微地点点头.耐心地听冯俊才介绍山湾乡和郭村的干部.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在他们的引领下.慢步走进了村子. 相对于平原村庄村口耸立的牌坊样的村名牌匾.郭村的牌匾简单了许多.只是在村口一个大榆树上悬挂了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墨汁写着“郭村”的字样.显得简单.也透着简陋. 村委会更显得寒酸一些.两间低矮的青砖瓦房沒有院门.沒有院墙.就这么**着迎接着关注的目光.门两边悬挂着白底红字和白底黑字两块牌子.代表着村两委的存在.也预示着这里是全村的中心和主心骨. 齐天翔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说山下看到的清荷村和举办奢华婚礼的河西村.代表着两种不同形式的现代村庄的话.这里似乎还远远停留在遥远的过去.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不如过去.以往的村两委的前身大队.不但拥有绝对的权利.是真正意义上的村庄中心.而且还是有着凝聚力和地位的所在.是党和政府存在的象征.现在尽管牌子还在.但权利和向心力却名存实亡.集体经济有一定基础的村庄还要好一些.山区和贫困地区的村两委.存在只是一种形式.或者只是一种必须.实际中也许还不如过去的宗祠和家庙. 远的不去对比.全国区域内的东西部差距.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的差距.以及由经济发展带來的地域文化和安全方面的问題.必将带來更深刻的社会分化或变革.但这是社会学、经济学.以及政治学需要研究的课題.解决的矛盾.这是齐天翔所难以涉及的.也是暂时考虑不到的问題.尽管也曾忧心忡忡.甚至有过深刻的思考.可毕竟离得很远.可以想也可以不想.但今天所见.这一切都清晰地摆在自己面前.需要自己的智慧來解决这些现实问題和矛盾.而且现实问題真实地考量着他选择.是留在过去.还是面向未來的不可知.过去的注定与贫穷为伍.现在的可能是清荷村的青山绿水.也可能是河西村的乌云蔽日.这都是发展带來的必然结果. 即使保持现状.结果可能会更可怕.同样在一个区域里.再小一点说在一个县域管辖下.郭村与清荷村、河西村的话语权可能一致吗.在地方政府的心目中能够一视同仁吗.贫困和富裕之间能够保持心态平和吗.能够互通吗.不会发生因经济而文化.因文化而地位的矛盾吗. 这些需要齐天翔的回答.需要他的思考和探索.需要他拿出解决问題的办法.但目前更需要的是时间.是探索的成本和样板. 看着齐天翔陷入了沉思.冯俊才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说:“郭村是我们县条件比较艰苦的山区村之一.这样的村我们县有十几个.基本情况大致相同.都是山地多.耕地少.生产生活都存在不少的困难.大多的青壮劳力都外出务工去了.家里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农业生产基本停滞了.更加剧了贫困的状态.发展生产、增加收入成了县里的首要问題.” “有具体的思路和办法吗.”齐天翔慢慢地说着.似乎是问冯俊才.又仿佛是问在座的山湾乡和郭村的干部.“总得拿出具体的解决办法吧.不能总这样拖着.与山下的差距越大.今后的矛盾和问題也会更多.更难办.” 冯俊才很快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沒有想到齐天翔想的这么深、这么远.望向齐天翔的目光中蕴含着深深地钦佩.仔细地想着怎么回答.才能跟上齐天翔的思路. “冯书记和向县长可沒少往我们这里跑.乡里的领导也是经常过來.想了不少的办法.可都解决不了现在劳力少.收入少的问題.”村支书看冯俊才沉吟不语.就慢慢地接过话说:“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咬着牙再坚持几年.就会好起來了.” 齐天翔听着支书的话.微微笑着看着他.似乎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可面对齐天翔温煦的目光.支书却紧张起來.涨红了脸.支吾着不知从哪里说起好了. “我來替老郭说吧.山里人老实厚道.一年见不到几回生人.何况是您这么大的领导.紧张是难免的.”冯俊才似调侃.又似替郭支书解围.笑吟吟地看着齐天翔说:“郭村基本都是郭姓.老郭干了十几年村支书了.德高望重.而且本身在村里也是长辈.很多村里的年青后生都是他的晚辈.因此很有号召力.这么些年为村里的事操碎了心.也吃了不少苦.很不容易.” 冯俊才笑着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辩解的郭支书.转过脸对齐天翔说:“老郭要求自己严格.要求自己的子女更严格.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的二个儿子和媳妇坚决不准出门打工.再苦再累也要跟着他一起种树.也要给全村作出表率.” “我哪算什么.只知道种树.也不知道种什么好.还是冯书记和向县长给指的明路.”好容易等冯俊才说完.郭支书赶忙开口说道:“冯书记给选树苗.向县长亲自找专家來指导.我这是忙了快十年.效果不如专家二年的忙活.” “老郭那是谦虚.如果不是他近十年來带着全家人植树.沒有那些大树的庇护.保水保土.什么小树也活不了.可以说老郭和冯书记都功不可沒.”向有志插话说:“我们灵山山系.属于土石混杂的山体.而且大多属于土丘型山体.缺水缺肥.水土流失还很严重.什么粮食作物都不容易生长.因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很低.大都出外打工活命.土地均处在散漫的零星种植状态.撂荒的不少.加上很多原本的荒山土坡.更加剧了山村的贫困.” 向有志说着.看着齐天翔关注的神情.就继续说着:“老支书这几年不断地种树.一道坡一道坡地挖坑.浇水护苗.几乎是倾家荡产地投入.有点钱就用來买树苗.然后一道坡一道坡地种上去.使得这里的林木覆盖变化很大.水土保持也改善了不少.在此基础上.冯书记建议在林木间套种核桃、甜杏等耐旱的经济型林果.等林果长到一定高度和围径之后.间伐一些早年的松、杨、槐等树木.既可以保持林果的密度和光照.也可以使间伐的树木增加一些农民的收入.” “要说还是冯书记和向县长啊.我老汉多少年也沒有种几棵树.冯书记动员县里的干部和学生.几天的功夫就种了几架山.而且树苗是向县长亲自把关选定的优质树苗.县里出钱买來给我们种上.技术人员时常上來指导.真是难为县里的领导了.”郭支书感激地说着.而且话里也充满了信心.“已经快二年了.再熬个二三年.林果就该有收成了.村集体和村民的日子就好过了.还是的感谢冯书记啊.” “谢我干什么.都是你们自己干的.也是你老郭该着苦尽甜來.”冯俊才摆摆手.不让郭支书再说感激的话.对着齐天翔说:“是我建议的老郭.将撂荒的无主山地全部收归村集体.将不愿意种的农民手里的山地以合同形式收回.统一进行分类后.或者村里组织栽种果树.或者承包给愿意种树的企业和个人.这样很快就能将荒山荒地绿化起來.也可以使集体实力得到增强.” “这才是正路子.一家一户种地尚且困难.种山就更力所难及.就得发挥集体的力量.发挥全社会的力量.只要把握好方向.制定好原则.就一定能够改变贫困山区的面貌.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耐心地倾听了几个人的介绍后.齐天翔忍不住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一人为木.众人成林.而森林就是更多人的力量集合在了一起.这些郭支书应该深有体会.种一棵树很难.水土难以保持.沒水沒肥小树很难活.种一道坡之后就护住了水.落叶增多也保住了肥.几架山下來.小区域环境就会有微妙的改善.也帮助了树木的生长.慢慢地就好起來了.” “关键是我们有沒有信心.有沒有持之以恒的定力.这不但包括郭支书吃苦耐劳的坚持和韧性.也要有老冯和小向县长的关心和支持.事情再难.只有有人办就不难.”齐天翔环视着或坐或站的众人.感慨地说:“为人民谋福利是我们喊了几十年的口号.落实到行动上还是要看干部的品质和觉悟.只有自觉自愿地为老百姓设身处地的考虑.为老百姓办实事.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齐天翔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此时此刻却觉得难以说下去.而且似乎也有些苍白.面对郭村这样的贫困村庄.只喊口号是不行的.需要像冯俊才、向有志这样实实在在的行动.需要郭支书这样的农村带头人.更需要有好的方法和措施. 从郭村出來.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回县里.齐天翔要与县里的其他领导进行座谈.然后直接回河州市.但上车的那一刻.齐天翔突然决定.晚上不回河州市了.要留下來.好好地与冯俊才和向有志谈一谈. 听到齐天翔不走的决定.冯俊才和向有志脸上的神情是出乎意外.又喜出望外.意外的是齐天翔改变计划有些违反常理.担心齐天翔会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高兴的是今晚不走.就有机会可以与齐天翔多接触接触.尽管不一定会给自己带來什么实惠.但通过加深印象一定能给县里带來实惠. “不要胡思乱想.就是想多停停.晚上抽时间与你们二位好好谈一谈.”看着二位的表情.齐天翔微微瞪了他俩一眼.转过身去与郭支书和乡里的领导握手告别.然后才简短地对冯俊才吩咐道:“先不回县里了.直接到东河沿村看看.” 坐进车里.齐天翔的思绪随着轿车的行进慢慢铺展开來.既有当年对坑农事件的回忆.也有对事件的反思.但更多的还是想象着现在的情况.想象着东河沿村如今的情况.还有就是如何防止决策者冲动.以及农民的致富冲动.农村和农民问題牵扯的面太大.稍不留心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題.集体经济可以有效控制单一农民的冲动.以及不懂科学的草率.但如何有效控制和监督村一级干部的行为.制约他们手中过度集中的权利.是与农民致富一样紧迫的问題. 这也是齐天翔想要留下來的主要原因.似乎东河沿村会给他一些启示.但更重要的启示应该还是河阳县的作法和经验.他需要仔细地听一听.再好好地想一想.也许晚上能使他的思绪梳理的更顺畅一些. 想到这里.齐天翔对东河沿村和晚上的谈话.油然而生出莫名的期待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九章 喜忧参半 5 从东河沿村出来,齐天翔的心情很差,这些都表现在了他阴沉的脸上,不仅姚玲和小张看的很清楚,冯俊才和向有志也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因此接下来的活动和安排,都力求尽可能简单。[燃^文^书库][] 齐天翔可以明显感觉到众人小心翼翼的表现,也知道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可却不愿解释,更不愿说过多的话。 东河沿村的境况与他此前想象的情况差不多,尽管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也想好了要说的话,但进村之后还是觉得任何的说辞都那么无力,也显得那么苍白。 笑容依然谦卑和亲切,话语也周到圆寰,可齐天翔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从村委会主任都一般村民,亲切的外面下都隐隐透着一种隔阂,那是不信任的防范,还有淡淡的厌恶,以及难以言表的抵触情绪。这些齐天翔都想到了,而且也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受到那么深的伤害,遇到那么的的冷遇、漠视和白眼,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怎么可能。况且齐天翔本身也没有期望村民的谅解和热情,毕竟巨大的骗局源于县里的主导和推动,是县里某些机关的不作为和官员的推诿、贪婪,利用的就是政府的权威,以及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付出代价是必有的结果,没有受到村民的白眼和轰撵,就是不错的结局。 时间可以弥合一些裂痕,愈合心中的伤疤,那是伤口不够深,裂缝不够宽,期待时间治愈是可能的。与此同时,时间也可以使伤口溃烂,裂缝变成鸿沟,关键是对待裂缝的态度,以及治愈和抚慰伤口的方式、方法。 这是齐天翔此刻想到的,这些还不是主要的,引起齐天翔警觉和隐忧的是从村两委,到村民的情绪和信心,低落、灰心、沉重,无不体现在村民的话语和表现上。哀莫大于心死,这个念头瞬间涌上齐天翔脑际,并且定格在哪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摔倒了不可怕,摔怕了才可怕,齐天翔不敢再想下去了,面对家家都有的几十万贷款,面对不可知的蔬菜收入,以及日益增多的生活支出,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如何能有好心情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尽管冯俊才一再说到对东河沿村的扶持办法和措施,但看到地里一个个外表光鲜的大棚,中看不中用的空调设施,齐天翔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因此准备好的鼓励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草草地看了几个地块,询问了蔬菜种植情况,进村看了看村民家庭的生活情况,齐天翔就结束了在东河沿村的视察,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相对于郭村的贫困,东河沿村的情况要好很多,但精神面貌和心理状态,却怎么也无法相比。郭村的贫困使齐天翔赞赏冯俊才的胆量,敢于亮出如此的贫困境况让自己看。但在东河沿村的观察,齐天翔明显感觉到了冯俊才神情的疲惫,以及深深的失望,看来他也是做过了无数的努力,包括补贴、资金支持,等等的手段都改变不了村两委,以及村民心中的阴影和沉重,他也处在袖手无策的境地了。 齐天翔的心情很是糟糕,在回县城的车里一言不发,眉头也是紧紧地锁着,一直到车辆开进县委、县政府大院,面对专程站在院子里迎接的县里的其他领导,齐天翔才勉强绽开了笑脸,但也仅仅是客套的微笑和礼貌的应酬而已。 一栋红砖三层楼房就是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楼后面是三排青砖瓦房,院子很大,很空旷,环楼种植的杨树高大挺拔,绿荫密布,使得整个院子静谧安详。 齐天翔端详了一下办公楼,没有表态,这样的建筑应该是四五十年前的杰作,整体与县城里的建筑协调一致,显得低调而务实,也与河阳作为农业县的经济状况相符。 “这就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办公的地方,条件一般,不过这样也好,看上去不怎么样,办公还可以。”冯俊才看齐天翔停住脚步端详着办公楼,就谨慎地介绍道。 “舒服不舒服,不是使用者说了算,老百姓看了舒服,才是真舒服。”齐天翔阴沉着脸,冷冷地说:“坚守不仅仅是一种毅力,更是一种美德,并不是所有的新都是美好,传统和记忆有时就像老酒,历久弥香。” “齐书记说得太好了,我们一定认真领会。”冯俊才小心翼翼地做着请进的手势,笑着附和说:“办公条件没有可比性,只要能有个位置坐,就比什么都强。” 齐天翔瞥了冯俊才一眼,知道这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就轻轻地哼了一声,慢步从办公楼的楼道穿过,眼前的小平房就是县委、县政府的枢纽所在了,整齐排列的平房尽管看上去陈旧,可方正规矩的布局看上去很舒服,也可以看出当年繁盛时这样的建筑,给人身心带来的愉悦和自豪。 径直走进县委小会议室,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将茶水倒好了,茵茵地散发着优雅的香气,齐天翔被冯俊才请到主席位置坐下,所有的县级领导按照职务顺势依次坐下,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着,很安静,也很有序。 冯俊才首先介绍了河阳县的情况,人口、面积、乡镇数量,以及全县经济状况和特色分布,还有就是县里目前的主要产业,特别谈到了农业生产和农村的情况,说得很细,也很朴实,既没有说任何成绩,也没有说到任何困难,甚至连决心和举措都只字不提。 齐天翔拿出笔记本,认真地选择着要点记录着,对于冯俊才的汇报,只是大概的记录,因为他所说的,资料里面都有,齐天翔的脑子里也都准确地记得,心里知道他的用意,这样的情况介绍应该是稍后向有志发言的内容,他应该说的是近年来的成绩,以及采取的步骤和举措,或者还有现今存在的问题和困难,特别是准备上马的项目,还有县委、县政府工作的信心和决心,但这些冯俊才不说,而是可能留给向有志来说,看来也是有意的安排,珠联璧合也好,狼狈为奸也罢,似乎也说明了河阳县目前的政治生态。 果然,冯俊才汇报完后,向有志接着汇报,首先讲到的就是全县三大产业的发展情况,既有农业和农产品的产值收入,还有详细的农民收入递增情况,以及农村组织建设和工作开展情况。工业情况介绍的不多,只是大概介绍了主要工业布局,以及产值和利税,服务业更是一带而过,也许是不值得一提,也许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接下来说到的存在问题,向有志有意淡化了时间界限,只是笼统地以近几年来表述,着重涉及的还是农村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问题,矛盾主要集中在村民组织存在形式弱化,作用和制约力不强,特别是农村法制观念淡漠,带来的诸多现实矛盾和问题,似乎有很强的的针对性,但仿佛又是泛泛而说。说完了问题,接着谈到的就是未来发展的蓝图,向有志的态度更为低调,仍然是围绕农业发展谈设想,除了强调加快集体经济发展,而且细化了对农村组织建设的具体措施。同时着重谈了教育、卫生和社会保障事业的发展设想,但就是绝口不提城建和市场化建设,不提消费产业带动服务业发展的问题。 汇报细致地说了有二十多分钟,齐天翔耐心地倾听和记录了二十多分钟,既没有打断,也没有提问,因为向有志的汇报可谓滴水不漏,不但严谨,而且都有数据印证,不需要任何的插话,更不需要有什么疑问。 正因为严丝合缝,才更引起齐天翔的疑惑和不解,原本冯俊才和向有志换位汇报就有些反常,通常是县长为辅说工作,书记为主谈成就和设想,换位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分工不同,另一种就是有意识的淡化。从今天一天的视察情况看,经强政弱的情况根本不存在,冯俊才还是牢牢地控制着决策和话语权的,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两人进行了沟通,似乎都是在有意回避一些问题,或者刻意在淡化一些问题。 究竟在淡化什么,又在为什么给冯俊才留退路,齐天翔从向有志刻意谈到的农村组织建设弱化问题上,已经明确感觉到了症结所在,但没有挑明,他也不愿插话,一切还需要验证,需要时间考量。 向有志汇报完以后,县委副书记汇报了全县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情况,人大主任汇报了社会关注问题的受理和人大工作,副县长汇报了食品药品安全和市场监管情况,都是泛泛地汇报,时间也很短,只是想让齐天翔更加全面地了解河阳县的总体情况,没有所指,也没有严峻的问题需要论证。 都汇报完了,也就都在静静地等待齐天翔的总结或指示了,齐天翔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知道不留下点什么指示是不行的,也根本难以结束这个汇报会。 尽管心情很糟,感觉也不是很好,但望着众人热切的眼神,齐天翔还是慢慢地调整着思绪,打开了话匣子,“河阳县是我到任以后基层调研的第一站,也是我对农业和农村工作认识的第一步,选择河阳县,除了河阳的农业和农村工作在全市的比重较大以往,班子团结协调合力,也是促使我选择河阳为第一站的原因。” 齐天翔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的余光瞥向了冯俊才,从他的脸上扑捉到了惊异和惊讶的神情,似乎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就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农业县怎么搞,说实话我不知道,但穷庙富方丈我倒是见得不少,河阳什么样一直是我的疑惑,这个疑问直到刚才我走进县府大院才彻底揭开,甘于清贫自古都是对大德之人的赞赏,这点河阳县做到了。穷庙就是穷庙,只有静下心来念经礼佛,照样可以高僧云集,关键是安心静修。” “这是第一个想不到,就是县委、县政府在这样的环境下办公,而且还有这么旺盛的工作热情和精神风貌,这很了不起。”齐天翔慢慢地想着说:“这第二个想不到,就是农业生产在河阳已经有了这样的规模,出现了土地银行这样的集约化模式,而且依靠集体的力量正在显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假以时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我真的想不到。” 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会议室,看到大家专注的神情,就接着说:“这第三个想不到,是河阳县委、县政府的勇气,敢于自亮家丑,把郭村这样的贫困村坦诚地拿出来让我看,这一点难能可贵,说明了河阳县委、县政府的胆略和勇气。” “这三个想不到给了我启发,我也不妨自量一下家底,我这次出来也有个‘三’,但却是‘三无’,既文件袋里没项目,口袋里没资金,脑子里没想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具体的实惠,你们大概要失望了。”齐天翔严峻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很是出乎大家的意外,这也是齐天翔预料到的,因此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农业、农村、农民这‘三农’问题怎么做,改革开放之前什么样大家都明白,改革开放之后就有在‘小岗模式’、‘苏南模式’、‘华西模式’、‘南街模式’,种种的模式都取得了不俗的业绩,优劣也存在着不同的争论,这可以给我们启示,也可以效仿,但不管怎么学,都要与我们自己的实际相结合,不然不是邯郸学步,就是东施效颦,不会有其他好的结果。“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话题深奥了一些,也过于严肃,就有意识地放慢了语速,淡淡地说:“今天看了一天,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河阳县的农业生产亮点不少,而且很有总结和推广的价值。忧的是农业这种低产出高投入的生产方式,对农村和农民生活的影响,以及对农村社会文化发展的潜在危害。发展以后怎么办?欠发展区域怎么办?未来农村会是什么样?这些问题引起了我的思考,想必也引起了在座各位的思考,答案肯定有,而且一定不止一个,我希望咱们大家一起通过努力,通过不懈的工作,在实践中寻找,力争尽快找到一个既适合于河阳经济发展,又符合农民要求和利益的办法来,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大家义不容辞的使命。” 齐天翔匆匆结束了话题,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依然是微微地笑着,随后站起身,在冯俊才的陪同下,离开了会议室,结束了这一天的视察行程。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章 喜忧参半 6 从会议室出来,齐天翔在冯俊才的陪同下,直接走出县府大院,走到对面的河阳宾馆,到房间里简单地洗漱之后,就径直来到了宾馆餐厅。[燃^文^书库][] 由于下午多去了一个东河沿村,显得时间紧张了一些,县委、县政府的汇报会,尽管一再压缩,结束时还是接近晚上七点,与河阳几大班子领导的晚餐,也就只能顺延了。 不同的级别,不同的层次,特别是不很熟悉,这样的晚餐尽管可以有多种名称,晚宴、盛宴、聚会,其实也就是一顿晚饭,唯一的不同是有酒,似乎可以助兴,但与热闹或热烈仍然有很远的距离。 一个大包间里摆放着两张圆桌,县里几大班子的领导围坐在了一起,齐天翔自然是首席的位置,自然要客套地讲几句,但也仅仅是礼节性的敬酒或举杯。这样的场合再多的话说出来也是多余,似乎都知道这样的道理,因此无论是齐天翔,还是冯俊才,都是简短的祝福,分寸适度地把握着热情和话语的尺度。 几轮敬酒下来,菜也上的差不多了,简单的寒暄过后,齐天翔提议上主食,也就都明白酒宴进入了尾声,更有深谙官场道行的人深知此中的微妙,见面之后是聚餐,酒足饭饱之后熟悉的就是余兴活动,或洗浴、或唱歌,或者干脆就是打牌,不熟或是级别差距大的,自然就是谈话或个别谈心。这既是交心联络的方式,也是网罗关系和建立圈子的必须。 谈话自然是党政一把手才能够有的待遇,这是不用争的事实,也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不是怎么正式的谈话,也需要党政一把手中的一位相陪,毕竟领导饭后到睡觉前这段时间,单独寂寞地度过是不可想象的。除非领导有刻意的要求,或者要与别的什么人私谈,当地党政一把手是不会放弃这样难得亲近领导的机会的。 齐天翔在冯俊才的陪同下回到房间,进门就开始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一个不算小的房间,中间用镂花透空的屏风隔断,形成了休息和会客两个独立的空间,设施不算高档,但还算干净整洁,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能委屈齐书记了,这在我们县算是档次不错的宾馆了,还是不一定能让齐书记满意。””冯俊才进到房间后就赶忙给齐天翔倒茶,一边忙活一边谦卑地笑着解释道:“县里条件不好,主要是需要留下来过夜的客人不多,也就不愿在这方面过多投入了。” “前半句是虚情,后半句才是真意。”齐天翔收回目光,随意地看了冯俊才一眼,调侃着说:“主要还是没有领导愿意在这里过夜,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程,过了桥就回河州了,谁在这里耗一夜啊!” 齐天翔淡淡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冯俊才失落的表情,慢慢地坐在沙发上,伸手示意冯俊才坐下。仅仅片刻的时间,微笑就从齐天翔的脸上消失,神情慢慢凝重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凌厉,定定地看着冯俊才,严肃地说道:“说说吧!” 冯俊才从齐天翔的表情变化中已经明白了问话的意思,也知道齐天翔让他说什么,迟疑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猛然站起身,望着齐天翔坚定地说:“请求市委撤了我河阳县委书记的职务,另选他人担任县委书记。” 齐天翔对冯俊才突然的举动似乎丝毫不吃惊,淡淡地看着冯俊才,缓缓地问:“说说理由,自己屁股不干净?还是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原因?” “理由很多,还真是说不清楚。”齐天翔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冯俊才,犹豫了一下,涨红了脸分辨道:“清如水明如镜我不敢说,但河州没有房产,老婆孩子都在国内,而且三年前我就把家搬到了河阳,可以请齐书记到家里看看,我有什么问题。” “哪你辞个什么职?抗议吗?不满吗?感觉到吃亏了吗?”齐天翔怒冲冲地站起身,火辣辣的眼睛怒视着冯俊才,似乎一下午的憋闷都是他引起的,尖刻而严厉地挖苦着:“自身清如水明如镜,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在河阳县受苦,三年多的时间被市委市政府遗忘了,没有人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取得的成绩,请你到市政府当副市长好不好,或者干脆到市委做市委书记好不好。” “齐书记,您别生气,您请坐,您请坐。”齐天翔突然的发怒震惊了冯俊才,慌乱的眼神充满怯意,紧张地赶忙劝解道:“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强龙难压地头蛇,几年来身心俱疲,可还是改变不了河阳县越来越恶劣的发展环境,是不是啊!”齐天翔狠狠地瞪了冯俊才一眼,慢慢地坐下来,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干部抵触情绪很大,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干任何事情都干扰不小,到处都是掣肘之事,想做点事情太难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齐书记对我的处境了如指掌,难处和困难全知道,不瞒齐书记说,我是真的举步维艰,真的干不动了啊!”冯俊才说到了伤心处,有些饮咽,但强忍着说:“我是怎么过来的,也许齐书记不很清楚,这几年我是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做事,真是身心俱疲啊!” “你就知足吧!没有人让你大拆大建的瞎折腾,没有人写条子打电话介绍亲戚朋友来批地搞开发,没有人暗示你进贡给好处,把你放到市里的几个区试试,你还能独善其身,还能号称清如水明如镜?别以为这几年不大范围地动干部,就能证明你的清廉,就能表明你一视同仁的行事风格,就与当地干部甘苦以共了,自己以身作则就可以带动所有人跟上来了?事实呢?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你把权利让别人变现了,证明了你的软弱,还能证明什么?”齐天翔连珠炮似的一通猛批,似乎是在指责冯俊才,又似乎是在反思自己,或许是觉得口气太过严厉,就摆摆手示意冯俊才坐下,依然严厉地说:“知道我晚上不走的真正原因吗?知道我下午会议上喜忧参半话里的真正含义吗?” “齐书记批评的对,一顿猛批真是醍醐灌顶,让我猛醒了。”冯俊才很快明白了齐天翔发火的真正用意,感慨地望着齐天翔,赫然地笑了,“我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是让人打怕了。” “给我绕弯子,让小向县长做主汇报,给自己留余地,辞职给自己留退路,真就认为我齐天翔就那么好糊弄,真就不知道我想要了解什么吗?”齐天翔眼神尖刻地望了冯俊才一眼,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制止了冯俊才要说话的意图,想了一下说:“看看小向县长在干什么?让他去弄点酒菜,咱们好好聊一聊。” “估计正在跟姚秘书长和张秘书他们打牌,正好四个人凑一桌,美女聚会,打起来不累。”看齐天翔情绪渐渐好起来,冯俊才打起精神笑着站起身,匆匆走出房间安排去了。 看着冯俊才离开的背影,齐天翔陷入了沉思,从会议室的兜圈子,到刚才的意欲辞职,看来上午的婚礼不简单,起码表面看上去不简单。从冯俊才刚才委屈的话里,齐天翔听来的关于他的传闻得到了验证,也明白了他主动要求来河阳县任职的原因。 冯俊才早年也是农大毕业,这么些年始终在基层或农业口上下,既当个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也做过很短时间的市中区长,最终定格在市农业局长的位置上,一作就是近十年,性格比较耿直,但胆子不大,遇上城市大拆大建的风潮之后,对各单位沿街动迁的硬指标有些不满,恰好运动会场馆选址将农业局的一个研究所和试验田圈在了里面,引起了他的极大反感,现场办公会当着龙江书记的面,就跟房建设顶撞了起来,让市长在众多局委领导面前下不来台。尽管事后专程给房建设作了检讨,但房建设依然不依不饶,仍然力主撤了他农业局长的职树威立信,最后还是龙江和稀泥建议他自愿请求来河阳县灭火,让他到河阳担任了县委书记。 无奈的冯俊才一气之下,连家也一同搬到了河阳县,这种示威般的举动,更是刺激了房建设,私下里及公开场合几次明确表态,只要他房建设在河州市一天,他冯俊才就别想回河州市。 这样的传闻原本只是当笑话传的,齐天翔也没有特别当真,这次过来还真没有想起这段插曲,也不太想过问这些陈年往事,但没有想到,这些却成了冯俊才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几年来始终在巨大的阴影下工作,始终被边缘着,承受着心中的煎熬。 齐天翔不由脑海里浮现出俄国作家契科夫的小说《套中人》的凄楚境遇,不仅对冯俊才生出莫名的同情和怜悯来。 “打牌玩的好好的,喝哪门子酒啊!晚上吃饭时还没有喝够。”姚玲撅着嘴进门就不满地抗议着,脸上的神情很是委屈,“正打的顺手呢,再有几把就把向县长打到桌子底下了,被老冯给搅合了,真扫兴!” “本身就没准备叫你喝酒,你好好睡你的觉就是了,不然怎么着,让你们家保护神开车过来把你接回去?”齐天翔呵呵笑着说着,随即转换了一下语气调侃着:“只是不知道咱们刑警队长有没有时间了。” “副队长,多大个官啊,还有没有时间,只是看我有没有心情了。”姚玲伶牙俐齿地贫嘴道:“看着他就心烦,恨不得天天不见他才好呢!” “这好办呐,把他刺配河阳县,到老冯这当公安局长好不好,专门负责打黑除恶。”齐天翔望着姚玲,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干脆你也过来,与老冯换换位置,你们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公安局长,开夫妻店好不好?” “不是说喝酒吗?这个向县长怎么还弄好,小张你也不去催催。”齐天翔的话让姚玲难以应对,可还是不依不饶地,只好转而对小张说着:“让齐书记就这么等着,你们忍心?” “本来就没有准备让你们喝酒,你可以接着与小张、小王去玩牌,我与老冯、小向喝两杯。”齐天翔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望着姚玲笑着说:“不行一会先让小向县长去把桌子钻了,然后再来喝酒?” “我看行,还是书记主持公道,向着自己人。”姚玲咯咯地笑着,正好看到向有志拎着酒,带着服务员进门,就劈头盖脸直截了当地说:“齐书记让你一会过去,把桌子钻了再过来喝酒。” “这什么规矩?现在河州市开始流行喝酒之前钻桌子了?这倒与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都是喝完酒之后跪搓衣板。”向有志故作迷糊地调侃着,立时引起房间里一阵放肆的大笑,向有志看着年轻服务员也忍俊不禁捂住嘴笑,就正色道:“年轻人不要赶这种时髦,人家那是省会,咱们小地方不要学,听到了没有?” 齐天翔欣赏地望着向有志,对这个年轻人的机智和灵敏很是赞赏,而且看到自己的话让服务员听到不合适,就很快能应对和转圜回来,很是老练和机敏,因此就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说:“都忙自己的事去吧!” 齐天翔的话如同大赦令,姚玲和小张他们都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很快房间里就清净了下来,向有志将服务员端来的几个盘子放好,将拎来的菜倒在盘子里,然后将酒瓶打开,慢慢地将酒斟满酒杯,动作利索快捷,看来也是很熟练的样子。 齐天翔没等冯俊才和向有志让,就端起酒杯,虚举了一下,一口将酒倒进了嘴里,看着他们二位把酒喝尽,就示意向有志倒酒,第二杯酒也是如此一饮而尽,直到喝完了第三杯酒,才慢慢地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直到牛肉完全咽到肚子里,才缓缓地开口道:“说说吧,你们俩谁来说?” 冯俊才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举动,心里升起了一股钦佩,暗暗佩服齐天翔老道的官场经验,不言自威的霸气和自信,就从这三杯酒的喝法和举动显现的淋漓尽致,这不但来自职位和权利,而且智慧和判断的综合运用,是与生俱来的,学是学不来的。 “还是我来说吧!”冯俊才制止了向有志的动作,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不瞒齐书记,为了上午您看到的事情,我们二人的确碰过意见,而且我主张暂时不向您汇报,等我们再详细地调查之后,拿出处理意见后,再专题向您汇报。” 面对齐天翔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神,冯俊才老老实实地说:“事情说来也简单,村委会主任的儿子娶了县政法委书记的女儿,今天举行隆重的结婚仪式,让齐书记给碰到了。” “不简单的地方在于,村委会主任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官,而是河阳县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县政协的副主席,农村致富带头人,河西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身家几亿,您看到的河水污染,以及满天烟尘,就来自河西集团的印染厂、铸造厂,还有氧化铝和石料厂,可以说是家大业大,有钱比较任性。”冯俊才缓缓地说着,可语气和神态却不像语调那么平缓,渐渐地激愤起来,“村长、政协副主席、集团老总、著名企业家,各种红顶子集于一身,本身就炙手可热,而今又与县政法委书记成了儿女亲家,的确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许虎以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出外打工闯荡了几年,积攒下一些资金,突然决定回村竞选村主任,而且许诺给每个投票的村民二千元好处费,结果自然顺利当选,几年来不但自己创建了不少企业,而且把原先村集体的预制厂、饲料厂都捣鼓到了自己的手上,手下养了一帮打手,村民有不服或不同意见,不是打就是骂,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尽管公安局按照举报处理过几回,但都是针对底下的打手,根本动不了他一点毫毛。”向有志接着冯俊才的话说:“他这几年用钱很是办了不少事,县里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河州市也有不少关系,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很是头疼。” “你们准备怎么办?”齐天翔望着冯俊才,又看看向有志,严肃地说:“就这样听之任之,就这样任由他做大?” “打击,坚决打击,刚才我与向县长已经商量了,豁出去我这县委书记不做了,也要彻底铲掉这颗毒瘤,不能在让他为害一方百姓。”冯俊才耿直了脖颈,斩钉截铁地表着决心,“的确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侵吞集体资产问题,鱼肉乡里百姓问题,企业污染问题,这些问题那一项都贻害无穷,而且更可怕的是,由此带来的传导效应,现在已经有几个不同的乡镇和村子,出现这样的苗头和现象了。” “养虎为患的道理我们都懂,虎大伤人,尾大难掉,但养猫为患的道理很多人不懂得,不重视。老虎伤人每个人都知道,也都有足够的警惕,猫却正好相反,不但可人,而且还能捉老鼠,能逗人们开心。正是这些特点,人们宠着它,护着它,甚至纵容着它,当它不捉老鼠而偷鱼偷腥的时候,往往也都认为是小事不在意,当过分的放纵得不到满足之后,就露出了它满口的獠牙。由于它就生活在人们身边,更有甚者还是家庭的一份子,当它贻害家庭和周边的时候,危害更大,更直接,而对待它的危害,采取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一种包容,一种遗弃,包容的结果可能会伤害到家中的孩子,遗弃的结果是成为流浪猫,成为病菌和疾病的携带者。” 齐天翔缓慢,可却义正辞严地说着,看向冯俊才和向有志的目光却是严峻的,话语依然缓慢而放松,“不管是虎,还是猫,都不能贻害百姓,相对于老虎的威猛,一只小小的猫的危害可能更大,因为它最接近百姓,最接近生活,造成的危害往往是立竿见影,任何的补救都无济于事,而且你做得再好、再多,它的一番祸害就前功尽弃了。” “只要有决心,只要愿意做,我可以尽全力提供支持和帮助。”齐天翔看着两位,意味深长地说:“我大舅哥是打黑除恶的专家,当然他的职位可能高了一些,不可能直接来河阳县帮你们捉猫,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姚玲的老公,部队特种兵出身,市局响当当的刑警,这两个人出面,组织一只精干的队伍,彻底铲除河阳县的黑恶势力,打掉为害百姓的村匪村霸,还河阳百姓一个健康的生态环境,一个真正的碧水蓝天。” “如果能得到公安厅和市局刑警队的支持和帮助,那就太好了,我们一定有信心按照齐书记的指示,还老百姓一个健康的生态环境,给河阳一个真正的碧水蓝天。”冯俊才兴奋地与向有志对视了一眼,高兴地说道:“工作再难,我们也有信心。” “基层工作无小事啊!你们应该明白,正是这些村一级的基层组织,让老百姓看到党和政府的形象,看到实实在在的社会,老百姓没有太高的文化,也没有太高的觉悟,但你的所作所为他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因此在对待百姓问题上,不管是谁,都不要任性。”齐天翔望着冯俊才和向有志,神情变得严厉,话语也变得冷峻,“有权不要任性,权利是人民给的,可以给你,也可以随时拿走。有钱不要任性,所有的钱都是老百姓腰包了的血汗钱,老百姓不可能永远任你盘剥,任你欺诈,永远不要忘了《国际歌》,以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有名更不能任性,名誉是老百姓捧出来的,也是老百姓赠予的,不认真地为百姓服务,任何的名声都狗屁不是。这些浅显的道理,现在很多人不明白了,或者装着不明白,就应该让事实告诉他们,老百姓是什么,社会是什么,不要等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才幡然悔悟,那就晚了。” 齐天翔义正词严的话带着深深的意味,与其说是说给冯俊才和向有志听的,不如说是他心中的宣言,是说给自己听的,以至于冯俊才和向有志都只能钦佩地点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这样的话直到冯俊才和向有志告辞后很久,还一直回荡在齐天翔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消失。 尽管一天的视察和调研很累,但那晚齐天翔却失眠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一章 忙里偷闲 1 出门的时候还是骄阳似火,不大的功夫,一团乌云就带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是夏秋无常天,阴晴总不定啊! 齐天翔这样想着,却也不由拎着东西加快了脚步,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迅速走到了一片平房中间。[燃^文^书库][]根据小张落实的秦姐家的住址,齐天翔在迷蒙的雨雾中仔细分辩着,倒是也不难寻找,第二排第三个门,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 门紧锁着,齐天翔只好快步走到门边的屋檐下,躲避着小雨。屋檐很窄,其实叫屋檐都有些夸张,准确的叫法应该称呼棚边更合适。齐天翔尽可能侧着身站立,可还是有一半的身子暴露在雨雾里。 好在只是小雨,南方称为‘牛毛雨’,也就是如丝细雨,躲避或不躲避区别都不是很大,但此刻的齐天翔却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侧身立在屋边门前。 刚才匆匆的行走和寻找,直到此刻安静下来,齐天翔才得以仔细地观察这个所在。路边下车,沿着一条不宽的小路弯弯曲曲走进来,进了院门就是织袜厂的家属院,两列中间是过道,三排平房依次排开,平房与平房之间的间隔应该很宽,但各家门前搭盖的形式各异的房子或棚子,占据了一半的道路,使得只是紧贴前一排平房留出了不宽的一条路,宽度大概也就是一辆摩托车或三轮车勉强可以通过。 平房深深地隐藏在宽阔的街道和高楼大厦后边,似乎的藏在深闺人不知的小家碧玉,却似乎更像一个人老珠黄的弃妇一般,被冷落,被遗忘,与不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光鲜亮丽的,是这里局促的道路,紧贴在一起的房门,以及坑坑洼洼的土路,还有就是青砖青瓦在岁月的侵蚀下显露的苍老和陈旧。相比当年刚建成时整洁和清净,如今仅仅以杂乱形容,似乎很难涵盖全部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憋闷,还有就是压抑。 齐天翔尽力抑制住自己烦躁的感觉,静静地看,静静地思考。在他的估量中,眼前的这片平房至少与他的年龄相当,或许还要超过他的年龄,因为建设平房的时代,总是与城市建设的进程相当的。这在当年经济条件薄弱的城市建设进程中,只是一种过渡性质的权宜之计,毕竟还是一项不错的福利,是企业给职工营造的温馨舒适的家,也是当年一个企业有没有凝聚力的一种体现。因此当年很多企业,大型工业企业和商业企业,包括地方国营及集体所有制企业,都纷纷根据自己的职工数量,想方设法建起这样的平房,有的成片成区,有的仅仅是两三排或更少。建筑材料也是五花八门,有砖混的,也有土坯的,都是以提供住房和栖身之处为基本标准。洗漱使用的自来水集中在一个地方公用,厕所也都是公共厕所,根据平房数量和住户设定公共厕所及自来水龙头的分布数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中型企业都依据自己的生产和职工情况,对这些不同种类的平房进行了改造或翻建,或者根据企业情况一步到位地拆建成为楼房,彻底告别了公厕和公用水龙头,但还有相当一大批企业,尤其是地方国营和集体所有制企业,不具备改造和升级的能力,就这么翻建着、维修着持续到了现在。 住房没有改变,但人口却在不断的增加,而且原有的平房只满足住宿的基本要求,一个年轻的城市和年轻的企业都充满了旺盛的活力及朝气,吃饭的问题都是单位食堂解决,烧火做饭的矛盾随着各间房子成为了家庭,才成为燃眉之急。解决矛盾的办法企业没有,也就只能默许各家各户在门前搭建起棚子,或干脆建起了平房,尽管影响了整体美观,可毕竟解决了职工的实际生活问题,各家也都约定俗成地以各家门与窗之间建起厨房,倒也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与邻居两家建起的平房不同,秦姐家的厨房只能算是席棚,也就是几根木棍支起一个席棚,四面围起来不透风而已,简单而简陋,也可以看出这个没有男主人家庭的困顿和艰难。 小张办事很细心,也很周到,不仅了解到秦姐的家庭住址,而且将秦姐家的情况也一并打听的清清楚楚。秦姐叫秦美婷,是市织袜厂的工人,今年四十八岁,前几年企业改制后下岗。秦姐的爱人叫刘志刚,是织袜厂的机修工,十几年前患肺癌去世,他们夫妻有一个儿子叫刘鹏,现在河州大学读研究生。 一个早年丧夫的中年妇女,带着尚在上学的孩子,生活的困顿和艰难可想而知,而且在最需要金钱来维持生活,抚养孩子上学的关键时刻,还面临着下岗失业的难题,境遇之难让齐天翔听了心酸,也下定决心来看看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理智告诉齐天翔,现今的社会经济形态,秦姐的事情决非个例,而是一个相当普遍的问题,当年计划经济时代保民生、保就业政策指导下,依靠各种途径建立了一大批劳动密集型企业,在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饭吃的普惠观念带到下,解决就业不但是经济任务,而且上升到制度优越、社会稳定、人民幸福的政治高度来诠释,并作为硬性指标来要求。至今看来,这些举措和规划,在经济社会发展不均衡,物质生产严重短缺,人民生活水平不高的城市化发展初期,对稳定社会形态,发展地方经济,保障民生等方面,不仅有着极高的经济成就,而且充满了极高的政治智慧,具有划时代的政治和经济意义。 改革开放,创造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形态,改变了原有形态不合理的成分,引入了市场经济理念和竞争意识,激发了社会生产和经济活力,同样具有高度的政治智慧和经济意义,只是在激发市场活力,促进经济发展与保障民生,维护社会阶层稳定方面,各地的认识不同,处理的方法也差别很大。尤其是在经济发展到一定层次,经济总量达到一定数额的时候,必然会出现经济发展瓶颈,既提高劳动生产率和民生保障的问题,出现扩大利润率和减少用工成本,以及提高收入和增加效益等诸多矛盾,而且有些还是不可调和的尖锐对立。在此情况下,资本的声音就显得尤为重要,民生的诉求就退居其次,甚至忽略不计了。 当企业破产倒闭成为可以接受的形式,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少,效益低的矛盾就凸显出来,也是各地政府急于摆脱的困境,合资合作带来的效果犹如昙花,可后果却是减员增效名义下,大批的下岗失业人员,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轻纺工业和年纪偏大的中年职工。这些处在夹心层的人员,大多文化知识不高,谋生技能不足,而且大多上有老、下有小,迅速成为城市新的困难群体,而且范围和数量逐年在扩大,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社会现象。 这些问题清晰地摆在齐天翔面前,自从那天在劳动服务大厅所见,就始终困扰着齐天翔,也时时折磨着他的神经,那么庞大的一个群体,他们怎么生活,未来的保障在哪里,这些问题和矛盾都亟待齐天翔去思考和解决,而且感觉告诉他,这些问题不能拖,更不能等,必须尽快解决,必须有一个稳妥的办法,这不但是责任,更是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的群体。 小张给齐天翔地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这一段时间总是忙个不停,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可秦姐和下岗失业群体的问题却时时在敲打着他的神经,终于趁着周六休息的空闲时间,齐天翔下决心过来看看。 原本闫丽也要陪着一起来的,可齐天翔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过来比较合适,至于原因也说不很清楚,只是隐隐觉得秦姐就像自己的亲姐姐,看望姐姐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闫丽不放心,送齐天翔出门,又到门口超市买了一桶油和一箱奶,拿出一叠钱塞到齐天翔口袋里,送他坐上出租车才回去。 出租车直到路边,不愿往这里面进,而且飘着雨丝,司机师傅更是担心进来后出不去,影响自己的生意。齐天翔无奈只好冒雨下车,疾步走到秦姐家门前,却发现秦姐家没有人,只好侧身站在屋檐下,耐心地等待着秦姐回来。 小张提供的信息说到,秦姐如今打着两份工,一份是在附近不远处的河州百货大楼门口缝补衣服,一份是给一个大厦清扫卫生,或者还有其他的兼职,作息时间不是很稳定,可明确的一点是中午肯定在家,因为秦姐要为上大学的儿子准备午饭,因此齐天翔并没有急于出门,可还是来的早了一些。 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附近人家的厨房里已经开始有了动静,相信秦姐也就快要回来了。这样想着,眼睛不仅盯紧了平房的拐角处,仿佛秦姐随时都会出现。 很快就看到秦姐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手里抱着一个雨衣包着的包袱,匆匆地低头在小雨里走来,当走到自家门前,抬头才猛然看到笑眯眯望着自己的齐天翔,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齐,齐书记,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惊呆在了那里,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下着雨,看把你的衣服都淋湿了。” “那就赶紧开开门,让我进屋避避雨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缓和的气氛。 一句话提醒了秦姐,忙不迭赶忙掏出钥匙打开了小棚的门,一连声地说着:“你快请进,快请进。” 进了小棚,不几步就是平房的房门,齐天翔拎着油和奶箱站在秦姐身后,等着她开门的同时,观察着小棚里的陈设。不大的小棚低矮阴暗,三面和顶棚都是用油毛毡简单地围堵起来,顶棚的油毛毡上面有几处破洞,雨水顺着洞口滴落下来,使得地面润湿了很大一片。略微高一点的窗下,摆放着煤气灶和锅碗等用具,窗台上摆放着油盐调料等,厨房很简陋,但收拾的很利落,东西摆放的位置也很合理,看上去并不凌乱。 “齐书记,你快请进屋。”秦姐打开房门,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一张小桌上,回身热情地招呼着齐天翔进门,赶忙拿起一个干毛巾,擦拭齐天翔身上的雨水,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你看你,来看看就让我们感激不尽了,还买什么东西啊!” “早就说要来看看你,可总是忙的抽不开身,一直拖到现在才来,不买点东西怎么显示赔罪的诚意呢?”齐天翔嘴里故作轻松地说着,躲闪着身子,不让秦姐给他擦拭,随手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了门边,笑眯眯地看着秦姐,亲切地说:“上回咱们就说好了,咱们就是亲戚了,你是姐姐,哪有弟弟来看姐空手来的。” 说着话,望着秦姐不解地问:“下着雨,你带着雨衣不用,却裹着这些,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贵。” “是顾客的衣服,交给我了,就得给人家保管好了,宁愿我淋点雨,也不能把顾客的衣服淋湿了,这样不好。”秦姐赶忙搬来一个小木椅递给齐天翔,转身忙着拿起玻璃茶杯就要到外边去洗,“你快请坐,快请坐,我给你倒茶。” “我不渴,你别忙了,中午就那么一点时间,还要给孩子做饭,就别为我浪费时间了。”齐天翔被秦姐的解释深深地感到了,宁愿自己淋着,也不让顾客的衣服淋湿,这不仅仅是周到的服务,而是朴实的心理和纯真的道德,在普通劳动者身上真实的存在和体现。齐天翔这样想着,手却伸出来拦住秦姐,温和地说:“我坐着,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咱们姐弟两个就这么聊天,这样不是很好嘛!” “哪怎么好,这不显得我不懂礼貌吗?既然你叫我姐,就得喝姐一杯水,要不然我怎么安心。”秦姐更加不安了,执意要去洗杯子倒茶,“要不然就是你看不起你秦姐。” “好,好,一切都听姐的,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齐天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话语刺痛了秦姐,就赶忙笑着让开秦姐的路,看着秦姐高高兴兴地去厨房洗杯子,才慢慢坐下,打量着秦姐的家。 房间不大,十几个平米大小的样子,一角摆放着一个双层高低床,是秦姐和儿子睡觉的地方,另一角是一个陈旧的写字台,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的彩色电视机,房间中间是一个小方桌,几个小木椅摆放在周围,这边墙边屋角是电冰箱,几样东西基本占据了房间大半的位置,能够活动的区域就是门口不大的空间了。整个房间简单,简朴,却也收拾的很整洁干净,并不使人感觉局促和杂乱。 “地方太小了,太委屈齐书记你了。”秦姐洗完杯子,倒了茶水端过来,轻轻地放在小方桌上,歉意地对齐天翔说:“你先喝点水,我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带点菜,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家里没什么菜。” “你别张罗了,我就是来看看姐,你如果这样我现在就走。”齐天翔祥装不高兴地站起身,“有什么吃什么,你中午准备给儿子做什么饭,多做一点就是了。” “我们娘俩好对付,简单吃一口就行,你齐书记来看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慢待呢?”秦姐为难地说着,似乎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鸡蛋家里有吧,还有西红柿,炒一下,下点挂面不就完了。”齐天翔轻松地说着,随即笑着看了一眼秦姐说:“如果姐有时间,活点面,做手擀面吃,就太好了,我就爱吃鸡蛋西红柿手擀面。” “这怎么行,太委屈你了。”秦姐望着齐天翔的笑脸,迟疑着说:“要不然这次就凑合一下,下次来再给你炒菜,只是姐心里过意不去。” “就这样,姐就别客气了。”齐天翔笑着坚持道:“还是刚才说的,姐干活,我坐着跟姐聊天,这样不是很好嘛!” 秦姐看了齐天翔一眼,不再坚持,系上围裙就开始洗手和面,动作很是娴熟麻利,似乎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有着充分的信心和能力。和上了面,用一块湿布蒙上醒着,就开始洗黄瓜和西红柿,一遍一遍的进出厨房和房间,却很是从容,并不显得忙乱。 “厨房该整修一下了,油毛毡都漏雨了,如果雨大一点,进出就不方便了。”齐天翔慢慢地说着:“而且也太低矮了,晚上进来不小心会碰头的。” “我们家刘鹏说了几次了要修,而且说要找同学过来帮忙,我拦住没让他弄。”秦姐边忙着手上的活边说:“一个是没有材料麻烦,另一个是总说要拆这片平房,可说了几年了也不见动静,想着如果拆迁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还是翻盖一下吧!准备点材料,直接改成砖房,这样厨房的地方也能大一点。”齐天翔想着说着:“这一片,刚才我过来时大致看了一下,如果改造就得连片开发,难度不小。” “也就是这个问题,他们都议论,区里已经有人来看了几回了,如果搞棚户区改造,就得从路边的楼房一起拆,不然这几排平房位置不够不说,连施工都铺展不开。”秦姐微微笑着说:“我也不懂这些,反正就是等着吧。拆迁是不错,可如果新房面积大得多,买房子带装修要花不少的钱,我这个条件哪有这么多钱啊!这样住着也挺好,挤虽然挤点,没有他爸了,毕竟只是我们娘俩,怎么也好对付,很多家都是一家三口,住都住不下。”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不很方便,上下床,而且水管和卫生间都在外边,夏天还好办,冬天就太不方便了。”齐天翔忧虑地说着:“如果能改善一下,还是好一些。” “等几年吧!如果能等到刘鹏参加了工作,收入稳定一点,就好办了。”秦姐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真是不敢想这些,孩子上学,我下岗,想想今后孩子要结婚,要买房子,想起这些就愁的我整晚上睡不着觉。” “一个女同志,带个孩子真是不容易。”秦姐的话和叹息使齐天翔心里酸涩不已,就强忍着转换了话题说:“今天不是周六休息吗?孩子怎么不在家?” “他找了个家教的活,每到周六周日就得给孩子上课,上午下午要跑好几家,而且还不在一个区域,早早就出门了。”秦姐说起儿子,脸上就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充满自豪地说:“有时看着孩子这么累,真是不忍心,劝他别做了,或者不教那么多家,孩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还是一点也不愿减少。孩子懂事,想减轻我的负担啊!”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感恩和心疼妈妈,这样的孩子现在不多了。”齐天翔赞叹着,看着秦姐幸福的神情,由衷地说:“等几年孩子工作了,就好了。” “是啊!孩子跟着我可是没少受罪,从上高中开始,就是走读,每天早早就得出门,很晚才能回来,就是为了省下学校住宿的费用,上大学之后更是这样,中午总是骑车从河大跑回来,说是爱吃我做的饭,其实就是为了不再学校食堂吃饭花钱。”秦姐说着眼圈红了,饮咽着说:“长这么大,也没穿过几件新衣服,中学时就是校服,大学了参加运动队,就是为了穿人家不花钱发的衣服,跟着我孩子真是吃苦了。” “姐也别这样自责,孩子从小吃些苦,受些磨难不是坏事,这样的孩子心理素质好,成熟的快,今后能担当重任。”齐天翔看着秦姐难过,就尽力劝解着,随即看了一下手表,慢慢地说:“这都十二点多了,孩子也该回来了吧!” “快了,这就要进门了。”秦姐凝神听了一下门口的动静,缓缓地笑着说:“这就要进门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二章 忙里偷闲 2 [燃^文^书库][]“有福不在忙,老远就闻到咱家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了,馋的我都流口水了,”话音未落,一个大男孩风风火火地推门进來了,径直走到秦姐面前,双手搂住秦姐的肩膀,亲昵地拥抱了一下,由衷地说着:“老妈辛苦了,” “看你这孩子,总是沒大沒小的,”秦姐祥装不满地嗔怪着,“当着客人的面,沒羞沒臊的,” 秦姐的话立时提醒了大男孩,猛然发现小方桌旁边坐着的齐天翔,脸上立即飞上的红晕,窘迫地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叫道:“叔叔好,” 齐天翔满脸堆笑地望着大男孩,不用介绍就知道他就是刘鹏,秦姐上大学的儿子,正如秦姐夸耀的那样,孩子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齐耳短发的小平头,显得瘦削的瓜子脸更加的白净,黑框眼镜透着文静,也使得神情不那么稚嫩,瘦削高挑的身材很是利落,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纯净,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加之浑身洋溢的青春气息,阳光帅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是刘鹏吧,真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不错,真不错,”齐天翔站起身,望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刘鹏,笑着夸赞道:“这一身运动服,知道的是给人家补文化课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运动员呢,这一上午跑來跑去的,累不累啊,” “不累,我年轻,累不着的,刚才叔叔不是还夸我像个运动员的吗,”刘鹏赫然地笑着回答,随即试探着问:“您是市委齐书记吧,我妈一直夸着您呢,说您仗义执言,说您主持公道,还说您要來家里看她,我还笑她异想天开了呢,沒想到您还真是说到做到,” “男子汉一诺千金,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呢,你们平时说话也是说说而已吗,”齐天翔尽管是笑着说,可还是觉得语气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就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听你妈妈说,明年你就要研究生毕业了,大学里学的什么专业啊,” “大学四年学的是金融专业,研究生主修的是风控管理,”刘鹏还是有些局促,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风控管理,这个专业好,”齐天翔望着刘鹏,温和地说:“这个专业目前比较实用,现在不管是银行,还是非银行性金融机构,都在资金快速流动和增值方面动足了心思,不管是信托、基金,还是理财产品,以及各种门类的金融创新,其实最终目的都是利益的最大化,这个时候风险控制就显得日益重要了,可以说是资金使用或投入的最后一个哨兵,说到底银行的每一分钱都是储户的,能挣不能赔是基本原则,” “这个您也知道啊,您一个政府官员,怎么这些您也研究吗,”刘鹏不禁瞪大了眼睛,夸张地看着齐天翔,不解地问:“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你以为政府官员是什么,就会开开会,听听汇报,或者讲讲话,做做指示,”齐天翔笑着微微瞪了刘鹏一眼,接着说:“我不但知道风控管理,我还知道,你刘鹏是河大研究生学会的副主席,大学运动会跳远和100米短跑的冠军,还知道你关于金融机构网点运营成本控制的论文,获得了河大论文一等奖,并被推荐发表在去年的《财经》杂志上,” 齐天翔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刘鹏,得意地说:“并且我还知道,你现在骑的自行车,是花三十块钱在修车摊上买的,而且是來路不明的黑车,” “哇,您简直太厉害了,您是国安局的吗,”刘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夸张地赞叹道:“或者是公安局特科的,专门负责调查和跟踪的,” “别贫了,赶紧给你齐叔叔端饭,”在齐天翔和刘鹏说笑的间隙,秦姐已经将面条下好了,低声笑着对刘鹏说:“别胡说八道,沒大沒小的,” “是的,老妈,”刘鹏顽皮地向妈妈挤了下眼,接过妈妈手中的碗,转身恭恭敬敬地放在齐天翔面前,庄重地说:“齐书记,您请尝尝我妈妈亲手做的手擀面,绝对的一级棒,” “你叫我什么,”齐天翔直视着刘鹏,慢慢地问,语调尽管依然轻松,但却含着很深的责备和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应该叫您齐叔叔才对,”刘鹏看着齐天翔不满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纠正着:“是齐叔叔,不是齐书记,” “你妈妈是我姐,你应该叫我什么,”齐天翔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不弄清这个问題,这饭吃的不香,” “应该是舅舅,那就应该叫舅舅,”刘鹏望望齐天翔,又转身看着笑吟吟的秦姐,慢慢地转回身,试探地叫着:“书记舅舅,” 听着刘鹏迟疑地叫着书记舅舅,齐天翔突然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望着刘鹏尴尬莫名的神情,只得对刘鹏笑着摆摆手说:“不是笑你,你别多心,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她对我的称呼,” 说着话,看着秦姐笑着说:“我儿子小亮叫我书记老爸,侄女叫我书记姑父,现在外甥又叫我书记舅舅,这称呼前面必须要有个前缀吗,” “现在的孩子,都随便惯了,也都是咱们做家长的放纵的,”秦姐笑着说道:“你快吃吧,不然一会面条咜住就不好吃了,” “真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來小时候姐姐做的手擀面來,”齐天翔拿起筷子,一边娴熟地搅动着碗里的面条,一边由衷地赞叹道:“与我姐姐做的一模一样,真是一级棒,” 说着话,赫然地对秦姐笑着说:“我小时候笨得很,面条都不会自己搅,总是端着碗跟着姐姐屁股后面,让姐姐帮我搅面条,” “真的吗,不会吧,”刘鹏一脸的好奇,加之一脸的不信,“舅舅,您那个时候有多大,” “十几岁吧,家中我是老小,身体也不是很好,全家都宠着,什么都不会,”齐天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泽,慢慢地说:“今天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亲情、呵护、关爱,都在一碗面条里了,真好,” “好就经常來,姐这里别的沒有,手擀面管够,”齐天翔的情绪也深深地感染了秦姐,不由笑着抹起了眼泪,“我也是命苦,沒有弟弟妹妹,爹妈也不在的早,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好了,有弟弟了,我知足了,” “别知足啊,有了弟弟,也有了弟媳妇,还有了大侄子,回头还会有儿媳妇,好日子在后面等着姐呢,”秦姐的话让齐天翔心酸,可却不住地安慰着她,随即望着刘鹏说:“是不是啊,大外甥,” “就是嘛,妈你别难过,舅舅说得对,你很快就苦尽甜來了,”刘鹏温婉地对妈妈说:“等明年我毕业了,就有稳定的收入了,你也不用太苦着自己了,过几年你退休了,就等着抱孙子吧,” “那就太好了,我就等着那一天了,”秦姐很快破涕为笑了,“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天翔看着秦姐转身又去厨房忙活了,就招招手让刘鹏坐下,温和地问:“开学就要实习了吧,是你们自己联系,还是学校安排啊,” “主要还是自己联系,学校推荐只是个形式,根本沒有效果,我这几天联系了几家银行,还有投资公司,都被婉言谢绝了,”刘鹏尽管笑着,可明显脸上的表情反映不了心中的不满,嘴里也是玩世不恭的口吻:“现在是拼钱、拼官、拼爹的时代,就是不拼知识,不拼能力,谁给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一点机会啊,” “现在什么都讲拼,什么都是拼,拼钱、拼权、拼爹,甚至拼干爹,就是不拼修养,不拼文明礼仪,更不拼社会公道和信仰追求,有这些可拼的放弃了努力和奋斗,沒有这些的也放弃了努力,因为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规则,也就退出了竞争,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事先设定好了的,就像无数集的肥皂剧,其实第一集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唯物的社会,只有这些是唯心的,这些合理吗,”齐天翔慢慢吃着面条,似乎是信口说來,很轻松,很随和,“合理的都是现实的,现实的却不一定合理,这就是这个变革期的社会呈现出的多元形态,” 齐天翔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条,拿出烟來点上,慢慢地抽了一口,似乎才开始正式进入说话的语境:“这个社会并不那么美好,或者说有些方面表现的不那么美好,那是不是就是说这个社会沒有了美好,或者一团糟呢,” 看着刘鹏专注的眼神,齐天翔依然慢慢地说:“这个社会或许不美好,但并不是沒有美好,也不是不能寻找到美好,这些可以不重要,但却不能放弃心中的美好,以及向往美好的冲动和寻找的眼睛,不能放弃道德的准则和纯粹的美好,不能任由自己的眼光判断和臆测社会,更不能作出诸如‘不是你撞倒的为什么救’,或‘沒有好处为什么做好事’这样的荒唐问话和想法,以低级亵渎高尚并不是不知道高尚,而是不相信高尚,这样的传导效应维护的不是一方,也不是一片,而是土壤和空气,是比瘟疫更可怕的信仰迷失,产生的不仅仅是信任的失落,而是生存和生活的信心,是向往美好的憧憬,” “书记舅舅,您说的太好了,我们同学之间有时候也争论,无论是怎么辩解,都沒办法解决未來的困惑,也无法找到克服目前困境的方法,”刘鹏钦佩地赞赏着,简直有种崇拜的意味, “出现这样的问題不外乎两个因素,一个是现实的问題和矛盾,拜金思潮,虚无主义,信仰道德的缺失,主流价值观的缺位,以及社会诸多丑恶现象的体现和集中出现,可以说这个社会确实是病了,这些毋庸讳言,而且病得不轻,另一个因素是你们自己的问題,这里包括自恃过高,逃避责任,心理素质薄弱,还有就是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这是现代教育出现的问題,过分强调了竞争取胜,而忽视了修养生息和平心静气,结果培养出來的要么是不可一世的奇葩,或者是玩世不恭的假道学,”齐天翔的眼神变得深沉,慢慢地说:“记得有一个年轻干部曾经很尖刻的对我说,我们沒有完成引导和传承的责任,沒有做好协助和带领的工作,而这一切都必然要交到他们手中,我们必然要自食其果,这话对我的触动很大,也一直在逼迫我思考,如果我们要交班,我们交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给你们,经济巨人,文化师尊,和谐社会,还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有秩序的社会形态,” “当然是宁静祥和的社会了,有秩序,有规矩,按规则,这样才能心平气和地生活啊,”刘鹏想着说道,突然笑眯眯地对齐天翔说:“书记舅舅,您这么有学问,我给您当学生吧,” “想给我当学生的不少,但我却不愿好为人师,再者说你也不够格,”齐天翔望着刘鹏严肃地说:“恐怕沒有人告诉你,我曾经是政法大学行政法学院的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你觉得够格给我当学生吗,” 看着刘鹏赫然地摇头,齐天翔眼神温和了起來,微微笑着说:“现在你所需要的,不是投身到谁名下当学生,而是放下身架,踏踏实实地从小学生做起,把知识转化为技能,变为自己的能力,到那时就不是人家要不要你的问題,而是你去不去的问題了,” “回头我给你找一个实习老师,估计还算得上称职,”齐天翔对秦姐挤挤眼笑着说:“只是看咱们的小学生听不听话了,” “放心吧,只要是书记舅舅给我介绍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地学,好好地实习,”刘鹏急迫地站起身,诅咒发誓般表着决心:“只要能有个实习的地方,我一定好好努力,” “呵呵,好,有信心就好,有时候信心比学历和能力更重要,”齐天翔开心地笑着说,随即就望着眼神里满是关切的秦姐说道:“他的老师就是叫我书记姑父的那位,银行的信贷经理,我估计这样的学生她会收,” 说着话,柔声跟秦姐商量着说:“刘鹏实习的事情可以先放放,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得找人把厨房翻盖一下,把条件适当改善一下,不然冬天会更麻烦的,” “太麻烦了,得准备材料,还得请人,不用张罗了,回头让刘鹏找几个同学过來,把顶棚再盖一下,不漏雨就行了,”秦姐着急慌忙地说:“你那么忙,这些小事就不用操心了,” “我妈说得对,这些小事就不用书记舅舅操心了,过几天我找同学來弄就行了,”刘鹏也赶忙说着, “往大里说,这是群众的生活困难问題,我应该管,也必须管,往小里说,这是我姐家的事情,当弟弟的不管能行吗,不是让人笑话吗,”齐天翔执拗的眼神,看着秦姐和刘鹏,坚定地说:“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有朋友会干这个,我來安排,如果沒有什么变化,就放到下周六吧,到时候刘鹏可以找同学來帮忙,” “不能指靠平房拆迁,也不能只想着由开发商來整体开发,能一定程度地改善一下,还是先量力而行地走着,”齐天翔想着,看向秦姐的眼神就显出了一些成熟的想法,“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小范围地改造一下这里的生活和居住条件,也许能通过改造找出一些棚户区改造的新方法來,”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掏出闫丽放到口袋里的钱,递给秦姐,温和地说:“出门时你弟妹放到我口袋里的,到底是女同志,又是做工会工作的,比我心细,” “可不能收,这不行,绝对不行,”秦姐像手里捧着一块火炭一样,赶忙将钱往齐天翔手里塞,嘴里不停地说道:“你來看看我,就让我高兴地睡不着觉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这不还是不把我当弟弟嘛,哪有弟弟看着姐姐有难处,想帮衬一把都不行的,”齐天翔呵呵地笑着说:“拿着吧,也是你弟妹的一点心意,回头她过來了你再说她就是了,再者说回头师傅们來干活,请他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吧,” 齐天翔入情入理的话,说的秦姐不再坚持,只能收下了,看着齐天翔有要走的意思,也就不再挽留,急忙摘下围裙,与刘鹏一起,送齐天翔出门, 送到门口,齐天翔执意要让他们回去,可却拗不过秦姐和刘鹏的固执,只好走着说着话,一直送到大路边,等着齐天翔坐上出租车,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 坐上出租车,望着秦姐和刘鹏手拉手离去的背影,齐天翔突然觉得心里就想雨过天晴的天空一样,清净而轻松,不禁对下一步的打算,有了一些明晰的想法,而且感觉还很有信心,很有希望,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三章 积沙成丘 1 [燃^文^书库][]尽管齐天翔和闫丽出门的很早,可打车赶到秦姐家时,黄师傅他们已经热火朝天地干了起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齐天翔自嘲地笑着与黄师傅等人一一打着招呼,更与秦姐家來帮忙的邻居热情地打着招呼,“谢谢大家來帮忙了,我和姐姐谢谢大家了,” 由于事先齐天翔一再提醒秦姐和黄师傅,坚决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所以都是以给姐姐家翻盖厨房的名义进行的所有准备工作,看來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这些齐天翔从黄师傅请來的工人师傅,以及來帮忙的邻居眼神中,就能分辨出來, “齐叔叔好,闫阿姨好,”黄萍与闫晓蓓抬着一桶桶装矿泉水慢慢地走过來,离很远黄萍就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很阳光,很灿烂, 齐天翔赶忙走前几步,接过了两个姑娘手中的水桶,先是对黄萍笑着点点头,又戏谑地望着闫晓蓓,调侃着说:“看吧我们的小白领累的,就沒有一个男子汉來帮忙吗,你的学生兼小徒弟呢,” “带着他的同学骑着三轮车拉沙子去了,他想歇,美得他,”闫晓蓓不依不饶地说着:“本姑娘都亲自上阵了,他还能偷懒,” 看到闫晓蓓脸上自豪的神情,齐天翔可以明显地看出來这姑娘的内心,也知道这几天贝贝和刘鹏的接触还算正常,起码感觉很好,就与闫丽对望了一眼,会心地笑了一下,彼此都心照不宣,也就很是满意, 哪天回去之后,齐天翔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闫丽,除了介绍秦姐和刘鹏的母子情深,以及刘鹏的勤奋、优秀和阳光、帅气,还特别提到了刘鹏的多年骑自行车上学的真实意图和孝心,作为多年的夫妻,闫丽当然明白齐天翔的用意,既帮助了秦姐,也解决了老哥的心病,岂不是两全其美,而且对齐天翔以实习的名义安排他们两个人,更是满意, 周一上午,齐天翔就给雷翔东通了电话,一个风控管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当然是他需要的,也是求之不得的,对于安排给闫晓蓓带着实习,开始有些不明白,等听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之后,满口答应,周三齐天翔就打电话通知了秦姐和刘鹏,并让雷翔东亲自安排了此事,天衣无缝又水到渠成, 据雷翔东反馈回來的消息,闫晓蓓开始不很情愿,毕竟带实习生会打乱自己的工作节奏,而且还出力不落好,可行里面的安排也不能拒绝,但见了面之后还是满心欢喜的接受了,尤其是闫丽告诉她刘鹏与齐天翔的关系之后,更是得意了很多,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欺负的人了,不但尽心,而且似乎也上心了, 一件在秦姐和刘鹏看起來天大的事情,仅仅只是齐天翔的一个电话,就迎刃而解了,这就是权力的力量,这点齐天翔心知肚明,但还是乐意促成此事,毕竟私心占到一定的因素,想要帮一下困境中的秦姐,尽一点自己的力量,另一个因素,雷翔东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正是基于可为又不使雷翔东为难的考虑,齐天翔才决定这样去作,制度和机制的问題不是短期内可以改变的,也不必要过分的刻意,人人都应该有一个平台,展示自己的能力,刘鹏同样也应该得到这样的平台,况且雷翔东的银行是经营单位,盈利和能力是最需要考量的问題,这些似乎比背景和后台更重要,至于公心和私心那个比重大一些,齐天翔却不愿去过分比较,合适的岗位需要合适的人,这些就足够了, 齐天翔慢慢看着闫晓蓓微微地笑着,随即目光望向了黄萍,温和地问:“最近怎么样,听李正上回过來说,你现在已经是科技服务部的主任了,感觉怎么样,” “有点压力,不过李书记他们还是很照顾我的,给了我很多支持和帮助,”黄萍望着齐天翔和闫丽,眼睛里满是感激地说:“沒有齐叔叔的关照,哪有我的今天,” “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闫丽不由拉着黄萍的手,爱怜地笑着说:“真是个好姑娘,其实你齐叔叔和我最关心的,还是你的婚姻大事,好姑娘总得有个好归宿才是啊,” “他今天也过來了,我原本不想让他來,可他非要过來,”黄萍有些羞涩地笑着说,脸上有些羞赫, “黄萍姐姐打发他跟刘鹏去拉沙子了,我这未來姐夫还不错,文静、内秀、脾气好,关键是听话,”闫晓蓓快人快语地抢着说道,随即对拦着她不让说的黄萍说:“本來就是嘛,我这是实话实说,” “你啊,”齐天翔笑着点了一下闫晓蓓的额头,对迎上來的秦姐说:“这姑娘就是口无遮拦,有口无心,都是惯得,” “你还别说,我还就是喜欢小贝这样的,简简单单,直來直去,这不挺好吗,”秦姐很是开心地望着小贝,对齐天翔和闫丽说:“一见到她我就觉得亲,就跟以前就是一家人似的,不生分,” “我见到秦阿姨也觉得亲,”闫晓蓓走上前去,亲昵地挽着秦姐的胳膊,对齐天翔扮着鬼脸,嘴里不满地说:“不给您说话了,哼,” 齐天翔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对走过來的黄师傅拉了下手,关切地问道:“按照你那天说的,麻烦不麻烦,” “也沒有什么可麻烦的,哪天我过來大致量了一下,从这里到房头的水管距离不远,接一个水龙头过來沒问題,就是下水需要挖壕沟,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外围的工作基本就绪以后,厨房和卫生间的搭建简单的多,都是现成的围挡,直接固定以后放上就行了,”黄师傅详细地介绍了大致的情况,又补充道:“今天一天全部弄完沒有问題,” “那就辛苦你了,”齐天翔真诚地道着谢,望着黄师傅认真地说:“你看我能干点什么,尽管吩咐,” “还真沒有什么话让你干,早上过來我们几个老伙计,还有小王和小张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棚子给拆了,也把场地给清理了出來,基本都弄好了,就等砂石和水泥过來,就可以把水池和卫浴安装好后,就可以安装上下水管子了,”黄师傅由衷地赞叹道:“你秦姐这里的邻居真是不错,不但对安装水管这些事情全力支持,还过來帮忙,真是不错,” “都是一个厂子的老姐妹,在一起也住了几十年了,都跟亲人似的,平时我们娘俩沒少麻烦这些邻居,都沒二话,”秦姐感激地说着:“就是怪麻烦黄大哥的,老几位早早就來了,而且还考虑的那么周到,真是过意不去啊,” “都是工人,说那些外气话干什么,咱们不在一个厂子,如果一个厂子,搁在早些年,不都是谁家有事大家帮吗,”黄师傅不由拉下脸來,祥装不高兴地说:“还是你弟弟考虑的周到,既然改造就一步到位,平房的水管和厕所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这样改一下,尽管费些事,可总算是有点家的意思了,” “是啊,都是工人兄弟,都需要互帮互助,这些传统怎么也不能丢了,不然不但社会缺少温暖,人与人交往也少了人情味了,”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沉思,望着黄师傅缓缓地说:“哪天我跟你说到的工人服务队的事情,你们几个老伙计议的怎么样了,” “都觉得很好,也觉得应该这样,建立一个综合性的服务队,修理、改造、搬运、维护,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干了,而且顾住吃喝绝对沒问題,人家女同志搞的家政服务公司都可以活的很好,咱们男同志的综合服务也一定沒有问題,”黄师傅笑着,信心很足地说着:“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大,如果做起來就不知道会怎么运作,心里还是沒底,” “只要觉得好就好吧,其他就是具体操作的问題,这些事不但是企业和社会的事情,也是政府社会保障的事情,因为所有的服务项目都建立在保本微利的基础之上,一个或几个服务队,也不可能满市跑着提供服务,精力和时间都不允许,”齐天翔想着说着:“就像我姐这样的改造,说是一家一户的事情,可能也会成为这个平房院的大多数人家的行动,关键是实际效果,如果可为,光这个院就得需要很长时间的改造,全市这样的平房院有多少,又得多少时间,这还只是服务的一项,筒子楼的上下水维修改造,棚户区的升级改造,这都需要时间,需要人,不可能仅凭几个人就能够承担的,” 看着黄师傅专注的神情,齐天翔的思路更加的清晰,语调也更加的流畅,“就像你刚才说到的,工人就得帮助工人,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做,而且需要政府的推动、扶持,关键是有人站出來,打出这面旗帜,喊出这个口号,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告诉全社会,咱们工人有力量,咱们有能力通过双手,改变自己的处境,改善自己的生活,” “我们真是沒有您想得深远,如果这样的话,得有多少下岗失业的工人兄弟姐妹重新找到饭碗,重新树立生活的信心啊,”黄师傅不禁提高了声调,兴奋地说道:“回去我就把您的想法说给他们听,就利用我那间修理房,把服务队的牌子挂出去,把事情办起來,” “你和黄大哥那天给我把想法说了之后,这几天我就挨家挨户地问了一下,对于搬出去和扩房子的想法都很赞同,有愿意搬出去的,有舍不得老房子的,什么想法都有,而且对于拿不多的钱改善居住条件,都很积极,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标准是什么,都只是在看,”秦姐接过话,兴奋地对齐天翔说:“你不但帮了姐,还给这个平房院的大家伙带來了希望,大家还不定怎么感激你呢,” “感激我干什么,大家帮助大家,这才是大家庭的氛围,不然还怎么叫大家,”齐天翔微微笑着,眼角看到刘鹏他们蹬着三轮车拐过了院门,就笑着说:“出大力的回來了,咱们还是干活吧,” 说是干活,可遍寻几个地方,齐天翔都找不到能干的活,走到刘鹏小张他们拉沙石的车前,他们都不让他插手,又到了秦姐、闫丽他们几个女同志烧水的地方,也是无从下手,转了几圈,也沒有什么事情让他干,无奈之下,只好拿起烟盒,给干活的人们一一敬着烟,好像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人多活也干得快,由于黄师傅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个人在门前垒水池和按照坐便器,几个人拼接上下水管道,还有几个人在房头和泥运砂,秦姐和闫丽不停地烧着开水,黄萍和闫晓蓓不断地给干活的人们送着茶水,但更多的时间,还是与房头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干着活,说笑着, 看着热火朝天干活的场景,齐天翔很闲适地坐在一边,插不上手也就不再努力,只是兴趣盎然地看着, 哪天从秦姐家出去,齐天翔打着出租车就直接來到了黄师傅的修理铺,这个建在小区里面的修理铺是社区居委会的一间办公室,提供给了黄师傅使用,既给黄师傅的修车摊找到了一个归宿,也给小区居民的修修补补提供了方便, 车辆分厂的小区,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前的老住户,从过去的危房中搬过來的,黄师傅在车辆分厂的影响和威信,还是很好的延续着,也给了这个小区一个不错的注解, 说到这个小区,齐天翔不由佩服汪胖子的灵活和敏锐,还在田未仁沒有出事之前,汪胖子就灵敏地嗅到了风向的变化,尤其是齐天翔到拆迁家属楼暗访,以及梁冰玉高调到家属区视察之后,负责家属区改造的汪胖子很快就有了实际行动,而且手笔之大让齐天翔都感到吃惊, 先是高调拿出车辆分厂商住小区的两栋精装修商品房,全部安置危楼中搬出的近二百户职工,根据原住房面积和家庭人口,无条件地搬进新房,按廉租房标准收取每月的租金,并与每家都签订了永久性居住协议,同时承诺,有条件购买现有住房的家庭,住满五年后可以按百分之五十的房价,获得百分之六十的产权,办理产权证,可以转让或出售拥有的产权,不愿出售的,按每五年递增百分之十的比例,直到获得全部产权, 接着是低调退出了河州重机集团房地产公司,全额将自己更是拥有的股份作价给了集团公司,自己的公司变成了**法人的民营房地产企业,不再具有集团公司的国有色彩,也不再享受国有上市房地产公司的权益, 高调让房和低调让股份,这两步棋使得汪胖子获得了很高的赞誉,也在此后的反腐风暴中得以安然,巧妙地避过了一劫, 对于这些齐天翔沒有办法不接受,因为本身汪胖子企业入股集团公司的行为,就是田未仁为了开发车辆分厂,建设办公楼和辉煌广场的障眼法,手段的运用天衣无缝,可以说汪胖子也是受害者,但实际收益就难以细究了,而且來自北京高层的声音,也不能不使省委和齐天翔的重心集中在省管干部贪腐问題上,句号尽管不那么圆满,但还是得到了各方的满意, 而实际上,包括齐天翔在内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汪胖子此举其实有着很深的危机公关意味,而且效果出奇的好,不但收获了道德的赞誉,还得到了实际的收益,并且收益还相当理想, 说是拿出了两栋楼安置危房里的职工,其实一栋楼都沒有用完,原先一梯三户的户型,尽管简单改动,变成了一梯六户,三十二层的楼房,一个单元就基本解决了所有搬迁户的住房问題,可经过报纸电视的大幅正面宣传,爱心房地产商和最美小区的称谓,一时间传遍河州市的大街小巷,特别是经过网络铺天盖地的炒作,小区的销售情况异常火爆,特别是迁出的六栋家属楼,当初就是因为面积和地形的影响,前有重机办公楼,后靠不高的土山,既不利于施工,又不具备两栋高楼的面积,使得汪胖子一度准备放弃,面对各方的压力,汪胖子索性大手笔地将六栋楼全部推平,与附近的土山一并建起了一个城市园林,土山、小河、湖泊、绿植,完美地组合在一起,不仅改善了周边的环境,而且使原本就是以商业地产为主的河州东景小区,具有了前有重机大楼和辉煌广场,左有湖滨花园,右临繁华街道,背靠龙山的地理位置,有了更好的区位和环境卖点,楼面价和商业裙房售价,都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以上,汪胖子依然赚得盆满钵满, 齐天翔的到來让黄师傅惊讶的合不拢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当初搬迁新居时齐天翔和闫丽,以及小亮都曾经过來贺喜,而且买了一台平板电视作为贺礼,但此后的几年,除了年节时黄师傅一家,去给齐天翔一家拜年,也就是闫丽和小亮代表齐天翔來过,对此黄师傅很是理解,毕竟当着那么大的干部,也还是身不由己,但在他的心目中,齐天翔一家就是他们的恩人,而且是救他们一家出水火的大恩人, 齐天翔进门时,黄师傅不仅是不敢相信,而且不敢认,齐天翔一身朴素的短袖灰色制服,平平淡淡的神色,文雅白净的脸上秀气的金丝边眼镜,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看穿着打扮,像极了一位中学教师,或者一个知识分子, 黄师傅执意要请齐天翔到家里坐,可听明白齐天翔的來意后,满口答应着,而且坚持现在就去看看,说着话不由分说,拉着齐天翔就上了自己的摩托车,赶在秦姐上班之前到了哪里,实地看了厨房的情况,丈量了房头水管到厨房的距离,信心满满地对齐天翔的建议和要求,给出了明确的答复,而且不让齐天翔再操任何心,人员、材料都由他來准备, 对于黄师傅的为人和坦诚,以及热心肠的秉性,齐天翔很是了解,也知道工厂里出來的师傅们的性格,急切、热心、言出必行,这是根本不需要怀疑的,事实正是这样,直到今天上午开始干活,还是齐天翔昨天电话里听秦姐说的,而一个电话也让姚玲、小张和小王都知道了,这不早早就來了, 想着这些,看着大家伙的忙活,齐天翔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不由站起身來,又到几个干活的地方找活干,照例又被轰了回來,只能无奈地苦笑摇头,站在房头看着年轻人逗趣贫嘴,眼里是满满的柔情,脸上更是暖暖的微笑, 闫晓蓓应该是最活跃的的,而且矛头都是针对刘鹏,刘鹏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幸福的,还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激动,看來两个人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只是还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相对于闫晓蓓的活泼,黄萍显得文静许多,她的男朋友更是谨慎和不苛言笑,刚才过來时黄萍专门将他带到齐天翔面前作了介绍,都是他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同事,文静内向,更重要的原因是刚过來拜见过老丈人不就,还是有些局促和放不开, 齐天翔很满意地看着这对年青人,鼓励的话说了很多,后來看着小伙子和黄萍的紧张和不安,就索性鼓励他们到年青人那边,现在看來似乎自然了很多, 说话多的依然是闫晓蓓,能够和她针锋相对的,也就只有姚玲了,也只有这丫头能够应对了闫晓蓓刁钻刻薄的问題,以及不时闹出的小恶作剧,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四章 积沙成丘 2 “快餐盒饭来了,同志们洗手吃午饭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刚想到姚玲,就见到乔胜利开着电动三轮车,带着姚玲拐进了院门。[燃^文^书库][] 一进院门,姚玲就大声招呼了起来,并且指挥着乔胜利将车缓缓地停下。 “总经理亲自来送盒饭,这待遇不错。”齐天翔用眼神制止了姚玲和乔胜利的称呼,并微微摆摆手不让他俩对他的称呼,看着乔胜利笑着调侃说:“这刚休息一天,就让人家抓公差,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乔胜利赫然地笑着,轻轻地说道:“根据您的安排,这一段在那边,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回来就得听当家的吩咐,不敢不干啊!” 齐天翔微微点了一下头,转移了话题,对乔胜利和姚玲说道:“不说这个了,准备开饭,看看我们姚总给我们准备的什么好东西。” “还麻烦你来送饭,我就说一会请师傅们到外面吃呢。”秦姐很是过意不去地对姚玲说道:“需要多少钱,一会大姐给你。” “看你说的,你家修房子,我又出不上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帮忙了,是不是,闫丽姐。”姚玲咯咯笑着对秦姐说着话,转眼看到闫丽走过来,就甜甜地叫着,随即就高声叫道:“小贝妹妹,来帮姐姐拿盒饭。” “这都什么辈分,乱七八糟的。”齐天翔详装不满地瞪了姚玲一眼,笑着对走过来的黄师傅说着:“现在这什么都不太乱,就是称呼太乱,喜欢叫什么都有人答应。” “谁说不是啊,我们一家三口上街,这边叫你嫂子姐,转过脸来就叫小萍妹妹,直接成了姐俩,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更有的是不管年龄大小,一律称呼美女,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管我叫大爷,弄得你简直无所适从。” 黄师傅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也使得房头的气氛活泼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就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开始吃。姚玲考虑的比较周到,不但有盒饭,还准备了汤,丰盛当然自不必说,也使吃饭变成了很有乐趣的事情。 大家开开心心地说说笑笑,自然是划分成了兴趣相投的几拨,姚玲毫无例外地凑到了年轻人哪里,叽叽喳喳的就听他们哪里热闹了。 黄师傅招呼着几个老伙计吃着饭,商量着刚才齐天翔说的事情,都难掩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声音时而高亢,时而爆发出开心的大笑,可以看出聊得很投机,也很兴奋。 齐天翔与秦姐和闫丽坐在一起,原本还有几个来帮忙的邻居,可却执意要回去吃饭,怎么劝都不行,只能是秦姐千恩万谢地挨家去道谢,直到每一家都走到,都谢到之后才回来,而齐天翔和闫丽也一直在耐心地等着,直到秦姐表示完了心意回来,才开始一起吃饭。 吃完了饭,秦姐和闫丽两人聊得更加起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齐天翔倒成了多余的人了,只能识趣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厨房的位置,认真地看着活的进度。 经过一上午紧凑的忙活,厨房和卫生间已经基本收拾了出来,而且两个区域之间的隔断也竖了起来,虽然所谓的卫生间只是很小的一块空间,也仅仅是屋角很小的一部分,但毕竟还是有了这样一个功能,冬天出门上卫生间还是寒冷异常,可却不用到房头的公厕方便了。尽管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但毕竟还是一种有益的改变。 厨房的位置往外边移出去了一些,以往摆放在窗台下面的灶具移到了厨房的另一侧,由于要为水池留出位置,基本上窗台下的区域就被卫生间和水池占据了。相对于过去的斜顶棚子,这次使用的是平顶的铝合金屋顶,就使得以往低矮的进门位置可以充分地加以利用,一个拐角和侧面都是灶具和案板理想的位置。简单地调整了以后,显得整洁和有序了很多,倒也不是那么拥挤。 厨房和卫生间的上下水都接好了,管道也铺设好了,下水管道也联通了窨井,而且管道壕沟也用砂石封堵了起来,下来就是等厨房卫生间的水泥略微阴干一些,就可以进行厨房板墙的安装,可以说基本已经算是完成了大部分工程量,下来就是收尾工作了。 齐天翔很满意地看着,仔细地盘算着整个工程的花费,以及可能有的利润之后,普通的家庭是不是能够承担。这是他很忧心的问题,好事做好,更要以不增加家庭负担为目的,这样的平房院,还有类似的棚户区,基本上以低收入群体为主,而且大多是以往的老企业留下的,除了下岗失业人员,就是退休老工人,收入大都比较拮据。如果扩大房子面积,再进行这样的改造,势必要增加一笔不小的支出。秦姐家的厨房改造,是一个特例,是不计算人工的,就这样也花费了将近一万元钱,这对有钱人家不算什么,对于下岗失业家庭,对于要承担养老和医保支出,以及孩子教育、老人赡养等实际问题的低收入家庭,不能算是一件小事。 政府补贴,或者定向资助,都是必须有的措施,但如何资助,以什么方式和名义补贴,都是需要详细斟酌的问题,毕竟这样的有福利性质的活动,只是惠及了一少部分人,其他有着相同或类似情况的人群怎么办?以什么方式平衡,这些都需要考虑清楚。工人的觉悟是应该相信并充分肯定,但也不能不考虑可能有的副作用,并不是所有工人家庭都有着相同的觉悟。无产者中有纯粹的无产者,也有流氓无产者,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已经论及的问题,当然不能不考虑。如果仅仅只是一次公益性质的活动,可以忽视这些可能有的因素,但作为一项惠民政策,就要考虑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以及可能有的负面影响。作为一个城市的主要管理者,齐天翔近来的思维定式,已经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更多地考虑决定之后的问题,这也就是他常提醒下属干部注意的,群众问题无小事,民生问题更不能随意,这些问题现在也时时考量着他的智慧和能力。 齐天翔觉得应该有一个推动的契机,或者说有一个引发问题的触动,这样就能将问题升级为亟待解决的矛盾,成为市政府或区县政府一项长期性的工作,而不仅仅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冲动,更不是领导灵光一现的决策。 这样想着,齐天翔不禁陷入了沉思,直到有人走到了跟前,并大声的发问,才打断了齐天翔的思路,有些恼火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问你呢,谁让你们在这里盖房子的?”如果说刚才在质问,现在就是逼问了,而且口气很是咄咄逼人,“不知道建筑施工需要申请和审批吗?” 由于猛然打断了思路,齐天翔不免有些愠怒,冷冷的目光大量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穿着城管的衣服,居高临下般质问着齐天翔,似乎齐天翔就是他们将要审问的犯人似的。 听到这边的话音,哪边房头正在休息聊天的人都疾步围了过来,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一字一句地反问道:“这个平房院盖了这么多的厨房,都有申请和审批文件吗?麻烦各位拿来我看看。” 齐天翔不屑的神情,特别是冷冷的反问,很是出乎对面三位的预料,愣怔的片刻,一个留着小胡子,满脸横肉的人厉声道:“你不要管别人有没有申请,你的没有就不行,违章建筑就不允许存在。” “请问城市管理条例里面,那一条规定成片家属区的附属设施建筑,需要规划和城管部门批准,哪一个条例授权城管可以到小区单向执法,而且是没有事先告知的执法?麻烦你将相关文件拿出来我看一下。”齐天翔熟知城管法规,依然冷冷地说着,而且脸色更加的阴沉。 “也不是不可以盖,只是需要申请、审批,其实没那么麻烦,不过就是几条烟的事情。”看到小胡子被齐天翔噎的哑口无言,另一个城管队员开口说道。 “这就是说不是能不能盖,就看是不是花了钱,花钱就能办成的事情,还有法律法规的严肃性吗?”齐天翔有些愤怒了,口气更加的冷峻,“请问,你们这是执法,还是卖法?” “你别嘴硬,我现在就给你拆了,你信不信?”齐天翔不屑的神情,冷冷的话语,特别是有理有据的质问,激怒了小胡子,凶悍的目光霸道地撇着齐天翔,凶狠的口吻充满了威胁。 “我不信。”齐天翔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每个字都带着轻蔑,说着话直视着对面的三位。 “我叫你他妈的嘴硬。”小胡子恼羞成怒了,上前了一步,举拳就向齐天翔脸上打来。 齐天翔似乎有所防备地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可就在这时,觉得身侧猛然伸出一只手,瞬间抓住了打来的拳头,并且顺势一拉一拽,一个背胯将小胡子壮硕的身子带离了地面,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在一片惊呼声中,一个身影挡在了齐天翔身前,将齐天翔护在了身后,警惕地望着对面另两个人的反应。 瞬间是变化震慑住了对面的几位,谁也不明白这顺捷灵敏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可都明白对面这位个子不高,但敦实的人身手不错,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只好迅速扶起地上的小胡子,骂骂咧咧地离去。 “您没事吧!”直到看着三个人离去,小王才转过身关切地望着齐天翔,心中略略有些不安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齐天翔也被瞬间的变化惊呆了,有着惊魂未定,可还是看着小王慢慢地夸奖说:“知道你的身手好,还真没有想到好到这种程度。” 小王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可以明显地感到他心中的高兴和亢奋。跟了齐天翔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终于有了展示身手的机会,不免有些激动和兴奋。 “看看人家小王,再看看你,还刑警队长呢!”姚玲看小王出尽了风口,心中有些酸酸的醋意,不禁连声埋怨着乔胜利,“幸亏没出什么事,要是齐老师让人家打了,看你怎么好意思?” “好了,别埋怨小乔了,变化太快,谁也没有料到。”齐天翔不快地看了姚玲一眼,缓了一下口气替乔胜利解围说:“打了也就打了,怎么了,你齐老师就是天潢贵胄,摸不得、打不得?” 说着话,脸上恢复了自然的神色,笑着对大伙说:“都接着干活吧!没事了。” 看着大家慢慢散去了,尤其是看着几个女同志关切和不安的眼神,齐天翔大度地挥挥手,既是安慰他们不要担心,也是表明自己没事的意思,而且特意给了闫丽一个暖暖的微笑,心里却暗暗地想着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这点齐天翔心知肚明,就招手将乔胜利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看着乔胜利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稍稍心安了一些,又对姚玲交代了几句,随即对站在身边的小王说:“你先去干活吧,机灵着点就是了。” 看着小王转身离去,齐天翔心中的怒火才开始熊熊燃起,平息了大家伙的情绪,齐天翔又不免想到了当年在平原的一幕,如果那时是有意的陷害的话,今天这样公开的伤害,危害更加的严重,不但直接伤害了自己,而且是执法机关利用公权,对普通百姓的公开伤害,还有着堂皇的理由。 齐天翔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而且也不禁是处理几个城管队员这么简单的事情,是要对这种执法方式,特别是执法心态进行一场变革的时候了。 要动手术了,不然危害的就不只是个别的百姓和民众,而是这个国家和城市的肌体,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五章 综合施治 1 周一上班,齐天翔就出现在了织袜厂平房院内,随同他一起过来的,有负责城建规划的副市长王涛,负责劳动和社会保障的副市长马全明,总工会主席朱林,市委副秘书长姚玲,还有城管局长方振全,以及河州东景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汪宝坤. 促使齐天翔下这个决心的,除了深深困扰齐天翔的棚户区改造的想法之外,昨天下午事情的持续发酵,也是作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原因。[燃^文^书库][] 正如齐天翔预料的,很快吃了亏的小胡子就重新回来了,几十个人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小胡子带领的十几个穿城管制服的人,后面还有十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平房院,立即与齐天翔等人形成了对峙。 如果说刚才的质问和粗暴,只能算是野蛮无礼的话,也只是引起了齐天翔的愤怒和强烈不满,此刻出现的人群,在齐天翔眼中就是十足的挑衅,不但是对他这个普通市民权益的践踏和侵害,更是对这个城市社会治安的蔑视,以及对这个社会和平秩序的公开挑战。 事态发展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也彻底将他激怒了,在他的估计中,小胡子等人会召集一些城管队员,以公权和执法的名义进行报复,获得心理的平衡或泄愤。但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在召集城管队员的同时,纠集一帮不明身份的人来泄愤,自己管理下的城市,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齐天翔彻底失去了耐心。 “给我打,打了再说。”小胡子站住了脚,指着齐天翔对身后的人说:“就是这个人为首的,先把他拿下。” “我看谁敢,不要命的上来试试。”乔胜利和小王迅捷地挡在了齐天翔身前,乔胜利更是高声怒喝道:“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乔胜利,都给我住手。” 说着话,乔胜利与小王使了个眼色,如饿虎扑食一样冲了出去,瞬间将小胡子摁倒在地上,一时间镇住了所有的人。以往的逞强斗狠大多针对的是弱势的老百姓,或者是小商小贩,先自在气势上就输了几分,也就助长了他们凶狠霸道的做派,恃强凌弱惯了,也就觉得很是了不起,但今天遇到了更狠的角色,先是气势上就输了几分。跟来的那帮来帮忙的小混混,本就是混饭吃、打乱架的角色,真到关键时期还真就怵了,而且很多人也惧怕公安局的名头,何况是市局刑警队的狠角色,更是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看到情形瞬间就发生了逆转,齐天翔冷冷地对后面站着的方振全说道:“出来吧!看看你手下神气的样子。” 方振全慢慢从人群后面走到了前面,神情萎顿而沮丧。从接到姚玲副秘书长的电话,到匆匆赶到这里,方振全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市委齐书记因为什么找他,而且是不由分说地限时赶到。只好硬着头皮往这里赶,可气喘吁吁地赶到,齐天翔就没有给他好脸色,而是让姚玲告诉他原因,并让他远远地站在哪里等着。 姚玲当然也很是不客气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尽管语调尽可能的平和,但在方振全听来却句句剜心,特别是说到为首的小胡子竟然动身要打齐书记,方振全眼前一黑,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很久才恢复过来,也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原因是齐书记的姐姐翻盖厨房,城管队员到平房院来罚款,齐书记据理力争,小胡子恼羞成怒,居然向齐书记动了手,尽管没有打到齐书记,但很是生气,让他过来处理。 方振全知道姚玲说的句句都是事情,而且绝对没有加油添醋的意图,却让方振全的魂魄都惊飞了。下面城管队员执法粗暴,以罚代管,以权谋私的现象,不用姚玲说,方振全就心知肚明。队伍素质参差不齐,尽管一再要求,但面对点多面广的管理现实,以及正式编制人员严重不足,执法和保障经费短缺的问题,增加临时和协管人员,放松收费管理的口子,就是不得已的事情,从上到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摆不到桌面上,也不敢认真加以管理和规范。领导只看效果和工作成效,哪里脏、乱、差了,哪里的管理不到位,百姓反响强烈了,首先训斥的就是城管局,就是他方振全,而且不讲任何情面,所以只能是只要工作成绩,其他的就根本顾不上,或没有精力顾及。 现在齐书记发现了问题,而且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亲自感受到了城管的粗暴执法和野蛮态度,并且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在齐书记对待他的态度上就能明显看出来,而且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想求助于姚玲副秘书长,可姚玲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因此只好等待着,等待齐书记给他解释的机会。 方振全不知道齐天翔让他等在后面的用意,可也不敢违背,直到看见自己的城管队员气势汹汹地带着家伙走进来,方振全才明白齐书记的意思,简直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齐天翔没有发话,方振全也不敢靠前半步,直到齐天翔冷冷地发话,才慢慢走到了前面。 “我是方振全,你们这里谁负责?”瞬间,方振全的神情就变得森严,脸色铁青地看着对面,“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城管执法,还是黑社会打群架?要针对谁?” 方振全的突然出现,以及盛怒的威严,立即使对面的城管队员懵在了那里,如果说刚才乔胜利和小王的猛然出手,给他们带来的是震慑,局长的突然出现,给他们的就是惊恐和胆怯了。 很久没有人敢答话,而站在后面拿着棍棒的人群开始慢慢后退,甚至有人想要悄悄溜走,大群的人聚集在了房头空地上,加上围观的群众,使得空地上很快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说话啊!你们这里谁负责?”看到沉闷的场面,方振全不由提高了声音,威严的话音简直就是怒吼了,再一次追问道:“谁负责?” “我是队长,这里我负责。”小胡子低声趴在地上说着,看到乔胜利和小王松开了手,就慢慢艰难地站了起来,胆怯地望着方振全说:“我是东城区支队二大队队长李洛虎。” “都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城管的人方振全带走,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胜利,让你的人出来吧!” 齐天翔冷冷地说着话,看着乔胜利向空中伸出了一只手臂,慢慢将手握紧成一个拳头,知道他在向早就赶过来并散布在周边的同事发信号,就略略喘了口气,看着方振全,冷峻地说:“明天上午九点,还在这里,我要听到你的调查和处理结果。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临时工干的,而后边的这些人都是协管。” 看着方振全惶恐的神色,齐天翔还想再说些什么,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当着这么多围观的群众,还有那么多城管队员的面在这样一个公共场合,严厉斥责一个堂堂的局长,还是不很合适。一个职能局的局长,有他的威信需要建立,很多具体的工作还是要靠他们来干,必要的情面还是要留的。因此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摆摆手让方振全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乔胜利由于事先请示了主管局长,先期调集了十几个刑警队的干警,隐藏在平房院附近,其实大批的城管和社会混混进来,就慢慢地聚拢了过来,只等乔胜利发号施令就开始行动。看到乔胜利的手势之后,很快就展开了抓捕,几乎没有费什么周折,就顺利地将那些混混全部抓了起来。 一场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人群渐渐散去,齐天翔也没办法再停留下去了,看着众人仰慕的目光,以及小王警觉和担忧的神色,知道他这样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再长久呆在这里了。小王担心的是安全,众位邻居却是羡慕和敬重,都让齐天翔无法再平静下来,只好歉意地向秦姐和黄师傅等人告了别,与闫丽一起离开了平房院,一起离开的还有姚玲和小张、小王。 坐在回去的车里,齐天翔渐渐下定了决心,决定以这件事为契机,大张旗鼓地把平房院,以及棚户区疏散改造的事情,提上近期的议程。在他看来,不管是出于关切,还是一种民生福利,今天的事情都会传的沸沸扬扬,都需要自己有一个正面的回应。不能让秦姐承担过大的精神和心理压力,更不能让自己的行为变成一种权利对秩序的施压,因此正视这些,并高调解决这些事情,不但能使非议止于好奇,也能利用这种好奇推动整个事情的进展。 经过缜密的思考后,齐天翔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小张,让他通知主管城建规划王涛副市长,劳动和社会保障的马全明副市长,总工会朱林主席,明天上午九点在平房院集中。 至所以召集这几位,齐天翔觉得自己在谋划一局大棋,需要车、马、炮同时发力,当然也不能少了士、相的配合,至于小卒子,那是更不能少的了。 不过心中圈定的人,谁是什么角色,齐天翔并没有完全想好,只是初步设定了一个路径,需要根据棋局变化随时变化。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找出了汪胖子的电话,约他明早到平房院见面。 齐天翔突然觉得,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普通平房院,随着棋局的展开,似乎变得重要起来。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六章 综合施治 2 齐天翔的专车到了路边的时候,约好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且前后几位市领导的车辆都依序停放,刻意给齐天翔的专车留好了停放的位置。[燃^文^书库][] 正是交通早高峰的时候,为了不影响领导们的时间,细心的姚玲提前通知了市公安局,并由市局安排了交警,专门在这里疏导和指挥着交通,使得齐天翔和其他领导的车辆,都得以顺利准时地集中在了这里。 说是上午九点整,只是活动或会议最高领导到达的时间,每个人都知道其中的意味,也知道时间对于级别的意义,为官之道往往都是从这些看似细微的地方充分体现着,官威和权力也是在这些地方展现着。 齐天翔等小张打开车门,才缓缓地走下车,神情自然温和地与等候在路边的大小领导握手寒暄着。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齐天翔就率先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泥路,走到了平房院内。 由于事先就有工作人员对平房院内进行了疏导,并且将所有阻碍领导们视察的车辆和杂物进行了清理,使得以往杂乱的平房院整洁了很多,也使得十几位领导和工作人员的人群站在秦姐家房头,倒也不显得拥挤。 除了下车时寒暄了几句,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和几位领导都没有语言交流,更没有刻意地说什么,只是率先走着,似乎熟门熟路的样子。走到房头的公用水池和公厕,齐天翔站了下来,用手示意大家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秦姐家新盖的厨房,示意可以进去看看,几位市领导依次走进去仔细看了一下,沿着平房之间窄窄的小路,慢慢地走了一圈。 当重新站定在房头空地上,齐天翔环视着慢慢聚拢的大小干部,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说道:“都大致看了情况,说说想法吧!” 齐天翔模棱两可的话使大家更加的沉默,互相看了一眼,不是觉得无从说起,就是觉得没有吃透齐天翔的想法,不好冒然开口。其实,更加准确的感觉是,齐天翔的话是自说自话,也就是给自己下面要说的话进行一下铺垫,或者简单地说,齐天翔是刻意营造一个说话的气氛,为下面要说的话,寻找一个合适的场景。 都是多年做领导的,而且都做到了一定的位置,官场一些通用的做法都了然于心,本身也都娴熟地应用着这样的技巧。这样的场合,如果需要说明什么,或者了解什么,往往都是直接发问,或者点名让什么人说话,泛泛而指的询问,通常并不需要回答或应答,这似乎也成为官场通行规则了。 齐天翔看到各位的神情表现,知道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在等待着自己下来的发问或指示,可心中感觉这简单的巡视,印象和感觉还是太肤浅,尤其是似乎火候还不到,就平静地环视了大家一眼,目光最后望向汪宝坤,微微笑着说:“先来听听专家的意见,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个院子的住房和生活情况,放在你该怎么办?” 汪宝坤没有想到齐天翔会首先点将点到自己,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的兴奋。原本昨天下午接到齐天翔的电话时,就感到非常的意外,此刻更是增添了一些迷惑。尽管都在一个城市,也有几次会议曾经有过接触,彼此也都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但真正的通话却是一次也没有。以前齐天翔在省纪委,汪宝坤想打电话也没有这个胆量,后来齐天翔到河州市当书记,汪宝坤也没有想好打电话的理由。一则自己现在纯粹房地产商人的身份,是自己费尽周折才得到的,而且是涉险过关,不愿过多地交集官员,二则齐天翔的性格和做事风格,让他很是吃不准。 但此刻齐天翔点将到了自己,不说话总是不行,可实在话也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昨天的疑惑直到现在,还困扰着汪宝坤,面对齐天翔的提问,只好祥装认真地又望了一眼平房院,想了一下之后信心满满地说:“这个地段,这个位置,如果动迁改造意义不大,不如整体拆迁了改造成一个城市花园,面积可能不算大,但对周边几个小区来说却是很好的环境改善。” “又是建公园,你对建公园有瘾吗?还是周边有你准备开发的地产项目?商人就是商人,利益总在眼前晃悠,而眼前又都是利益。不过也难怪,人家宝坤同志是著名的地产商人嘛!”齐天翔望着汪宝坤温和地调侃着,似乎对他的建议很感兴趣,看着大家的神色渐渐轻松了一些,就转向朱林说:“你老伙计也说几句,你是这个织袜厂平房院职工的娘家人,也说说感触。” “你别说,心情很沉重,知道一些老旧小区生活条件艰苦,附属设施简陋,但今天一看还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严格地说是官僚了。对基层,尤其是破产改制或转制企业职工的现状,以及生活中的具体困难了解的太少。”朱林自进到平房院,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些问题,因此说出来的话也真诚和发自内心,“回去以后,我就组织人对类似的居住和生活困难的居民小区,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排查,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案上报市委。” “你老伙计倒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这么快就想到了补贴和救助的问题,而且我也不怀疑你的真诚,更不怀疑总工会和你个人的能力,前不久你们搞的退休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暖心计划,帮助市委和市政府弥补了这些年的缺失,很不错。”齐天翔呵呵笑着夸赞着朱林,随即继续说道:“摸底调查还是应该的,不管是群体组织,还是职能部门,摸清家底,理清思路,什么时候都是做好工作的基础,但现在还真不是研究补贴和救助是时候。再者说,即使需要救助和补贴,也是马市长那边的事情,应该由他来挑总才是,是不是啊老马?” 马全明知道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就想了一下笑着对齐天翔说着:“齐书记说的很对,这些工人师傅们为我们这个城市和社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如今仍然住着这样的环境里,吃水需要出来手提肩挑,解决个人问题还得跑这么远上公厕,的确与现代生活不相适应。我们一定认真重视这样的问题,不管是救助也好,补贴也罢,尽快拿出一个初步的解决方案来。” 齐天翔笑了,可似乎并不满意马全明的说法,眼光自然移到了王涛脸上,直直地看着他,却笑着不说话。 “呵呵,齐书记点将点到我这里了,我自然不敢怠慢,也说说我的想法,也许不成熟,只是初步的设想。”王涛看着齐天翔望向自己的眼神,知道需要自己表态的时候了,但心中却有些微微的不快。城建规划的问题,却从总工会开始绕起,齐书记这明显有冷落和打压自己的意思,而且这原本就是自己分内的工作,抽个时间找自己说一下就可以了,非要大费周章地开什么现场会,而且拉来了劳保和工会的两位与自己同级的领导,明摆着是给自己脸色看。对齐天翔他不是很熟,只知道是个狠角色,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弄权的官场高手罢了。因此尽可能放缓了语调,尽量平和地呵呵笑着说,但还是明显可以听出话中的不满,“其实我的意见与汪总的想法大致相同,这样的老旧小区没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拆了建成公共绿地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使周边的环境得以改善。” “如果仅仅是拆房子,或者单纯地补贴和救助,我有必要将几位召集在这里吗?又是城建规划,又是劳动和社会保障,再加上总工会,几位市领导都很闲吗?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干吗?”齐天翔听出了王涛话里的不满,也能从他的神情中感觉到他想到了别处,甚至还有自己有意冷落他和弄权的想法也不是没有,但此刻齐天翔不愿跟他较劲,更不愿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如果说朱林和马全明的表态有自保的成分,哪王涛的话语就是明显的敷衍,齐天翔很反感这些,尤其是权势部门的盛气凌人,语气中已经明显有些不快,严肃地说:“为什么让大家到这里看,为什么可以让大家看已经翻盖好的厨房,难道仅仅就是让大家来看看,来看看这房子怎么扒?公园怎么见吗?” 看着几位都不再说话,尤其是王涛的脸色变得阴沉,齐天翔就缓和了一些语气说:“这些住在棚户区的职工和家属有多少?全市还有多少这样的使用公共水龙头和公共厕所的居民区?他们是不是有能力乔迁新居?能不能承担日益高涨的商品房价格?我们可不可以在现有基础上适当改善一下他们的居住和生活条件,这是不是比动辄拆房子更有意义?” 说着话,齐天翔不再理会几位市领导的感觉,就直直地望着汪宝坤说:“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给出出主意,不是让你来拆房子,建公园的。” “齐书记的意思我好想明白了一些。”汪宝坤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意图,祥装恍然大悟地说:“是不是在现有住房格局的基础上,就像刚才那位大姐家一样,进行一些必要的改造。如果条件适合的话,将小区里的住户适当迁出一部分,这样只需要很少一些周转用房,就可以既解决了部分居民乔迁新居的问题,又解决了原有小区居民扩大住房面积,改善生活条件的目的。” “到底的企业家,思路清晰,看问题也独辟蹊径。”齐天翔笑着对几位夸奖着汪宝坤,接着说:“请你过来,就是想到了你以往采取的以房换房的方式很有想法,也很解决困难职工的实际问题。想请你测算一下,如果这样简单改造的想法可行的话,需要动迁多少户,需要投入多大的改造资金,政府和企业共同主导的话,大概可以采取一种什么方式。” “单纯改造这样一个平房院,大概有个二三十套廉住房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这里的住户扩大面积或进行改造,大概每户需要花费五六万块钱。我刚才看了一下,政府出面改造这样一个小区,大概需要二百多万块钱,如果是公司商业投入运作的话,不怕您不爱听,估计愿意参与的公司不会多,更不会很积极。”汪宝坤掰着手指给齐天翔仔细算着,看向齐天翔的目光也十分真诚,“就像刚才您夸奖我的话,如果市委市政府需要,本公司倒是愿意拿出这部分钱,把这件事做起来,算是对社会的回报吧!这本身也是我们企业家的责任嘛!” “这话我爱听,也知道你汪总有这个觉悟,这点我相信,但做企业不是做公益,更不是做慈善,有利润可持续才是企业发展之道,再者说企业有利润,城市才能有税收,才能办更多的事,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缺一不可。”齐天翔很佩服汪宝坤的精明,也对他敏感的反应和应对感慨,就正色道:“就像你刚才算到的,这样一个小区改造,企业可能赔钱,而且政府也要拿出一部分资金,加上对企业的税收减免,不但企业难以承受,市政府也难以做更多的事情。你刚才算账,只算了改造的部分,这样企业是不挣钱。如果算上廉住房配建,是不是就可以持平并略有盈余,如果再算上中心城区环境改造和地产升值,效益是不是就可以预期了。一个平房院微不足道,整个东城区呢?全市四个中心区呢?” 话不在多,几句话的点拨,汪宝坤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难掩心中的兴奋,更知道这样的工程做下来,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又会是一种什么效益。 齐天翔制止了汪宝坤想要表白的话,目光投向了几位市领导,缓缓地说:“这账不怕算,我这样的算法是不是能够解决各位一些实际的问题?” “我还真是没有齐书记悟的深,想得透,刚才还有些误解您的意思了,真是不好意思。”王涛呵呵干笑着望着齐天翔,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其实刚才齐天翔与汪宝坤的对话一开始,他就想到了齐天翔的真实用意,不禁对齐天翔的想法和眼光独到叫好,也有些懊悔自己的不满情绪被齐天翔察觉了出来,因此话语里也就有了明显的讨好意味:“齐书记毕竟是总负责,考虑问题的角度就是全面,既考虑到了城市的发展和繁荣,还顾及到了市政府财政的实际情况,同时更把低收入群体的住房改善和具体承受能力,都通盘考虑到了,真是下棋看三步,高手啊!” “误解没关系,想不到一起也好办,咱们老伙计之间有的是时间沟通和交流,总能找到契合点的。别的不说,就刚才王市长对棋局的高论,就可以听出也是博弈高手,哪一天咱们抽时间纹坪论道,好好切磋切磋。”听着王涛的解释,齐天翔呵呵笑着岔开了话题,原本就不愿过多纠缠这些,既然王涛有和解的意图,就势和缓一下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齐天翔呵呵笑着对王涛说着,随即就转换了角度,淡淡地说:“不瞒各位,刚才请大家看到的厨房,是我姐姐的,昨天请了几个老伙计帮忙给翻盖的,也是在干活的时候,师傅们的想法启发了我的思考,也是没有完全想清楚,想抽空再做些调查,再做些完善,还是拜方局长手下所赐,把这些想法给无意中挑明了。索性就请各位过来看看,集思广益,共同给我姐姐这样下岗失业,家庭收入低微,居住条件简陋,给这样的家庭一些温暖,一些可以承受的改变,这就是我的想法。”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看着各位异样的眼神,以及肃然的神情,继续说道:“请大家到这里来,就是要发挥城建规划的主体作用,在社会保障、职工权益保护等部门的共同协作下,共同规划出一个多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法,并作为改善民生的一个方面,实实在在的为低收入困难群体做些事情。” “既然请大家来,就算是把想法跟大家交交底,也请各位从各自的职能入手,对全市的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摸排,尽快拿出各自的解决方案来,咱们再进行综合,形成一个可以操作的方案。” 说完了这些,看到几位都没有表示反对,就温和地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这任务就算正式下达了,什么时间拿出规划和方案,我不再催促,就看做是对市委和我工作的一种态度吧!”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简短地结束了现场会:“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就到这里吧!” 望着几位市领导转身离去,齐天翔对汪宝坤说道:“你的调查要先走一步,回头我再找你细谈。” 望着汪宝坤满意地转身离去,齐天翔才转向方振全,严厉地说:“你也等的时间不短了,现在就到你的一亩三分地看看吧!” 说着话,齐天翔也不管方振全的反应,迈步走出了平房院,向着自己的专车走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七章 综合施治 3 齐天翔的专车缓缓驶进河州市城管局大门,刚一停稳,方振全就快步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殷勤地等待着齐天翔下车。[燃^文^书库][] 齐天翔慢慢地下了车,站定了脚步,扫视了城管局院内的情景,脸上的神情平静而冷淡,似乎很陌生地将眼前的所见,与想象中的情景做着对比,惊异地发现,所见和所想,竟然出奇地相似。 一栋十几层的高楼耸立在眼前,古铜色的外墙装饰显得凝重和稳健,同时透着冷凝和漠然。楼前的位置很大、很宽敞,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大部分车辆都喷涂着城管执法的字样,井然有序地停放着,仅留下楼前专用的停车位,似乎是专为领导车辆预留的。 齐天翔看完了大楼,看院子里的车辆,很久才在方振全殷勤地示意下,慢步走向楼前站着的一大群身着制服的人,听着方振全一一介绍着职务和名字,面对一张张堆笑的脸,礼貌地一一握着手,脸上的表情平淡、祥和,既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过分的热情和微笑,似乎只是礼节性的见面而已。 随后,齐天翔在方振全的引导下,慢慢走进大楼,顺着楼梯上到了二楼会议室,缓缓地坐在主席台中间的位置,等待着身后随行的城管干部入座。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所有与会人员就全部安然入座,齐天翔不禁暗暗叫好,应该说无论从仪容和效率,还是精神面貌,都显得整齐和规矩。今天和昨天的所见,如果不是制服相同,很难放在一起比较,也似乎根本就不是一支队伍。 方振全看人员都已就位,就低声请示齐天翔,想请齐天翔先讲几句,齐天翔摆摆手拒绝了,示意方振全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和想法组织会议。 方振全得到了齐天翔的授意,清清嗓子,威严地望着台下的各位,严肃地说道:“今天全市所有区县城管局的主要负责人集中,就是要开展为期三天的作风整顿,首先在领导层面,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彻底改变城管队伍管理软、散、懒的弊端,解决队伍中存在的素质不高,作风涣散,法制观念不强,以及部分队员道德品质恶劣,执法犯法和违法乱纪等问题。通知昨天下午发出的,也是我特意要求的,事先不打招呼,不给准备的时间,而且不告知集中的事项,就是要看看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能不能以身作则,具不具备领导和管理一支队伍的能力和基本素质。” 方振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调变得严厉,“昨天发生在东城区执法过程中的恶**件,有些人可能已经听说了,有些人可能还不知道。在这里我不具体说细节了,想起来我就脸红,城管执法应该怎么做,我们都清楚,但城管纠结黑社会的事情谁听说过,谁给了城管队员动手打人的权力,这样的害群之马不清理出城管队伍,我们这支队伍的形象如何树立,如何以身作则改变城市管理的乱象,甚至有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这些希望大家都好好想一想,认真反思一下。” “过细的问题现在也不用多说,下来集中培训期间会进行专题学习和讨论,现在我们欢迎齐书记给我们讲话。” 方振全说着话,站起身来,热烈地鼓掌。在他的带动下,全场所有人员都站起身来,并热烈地鼓起掌来。 看着会议室里这样的气氛,齐天翔也只好站起身来,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等掌声略略平息之后,才缓缓地坐下,慢慢地说:“早上一见面,方局长就说到了你们要开始的干部集中培训工作,并想让我过来讲几句,原本我是不准备过来的,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一则是想来给工作在城市管理一线的同志们道声辛苦,二来也是不忍驳方局长的面子。”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让大家感到很温馨,更让方振全觉得惊讶,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样开场。昨天至今,方振全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想到过各种可能,训斥、挖苦,或者如早上见面时的冷淡,甚至下来可能有的免职或处分,就是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样维护自己的面子,给自己这样一个台阶。激动、不安、感激等等的情绪充满内心,可却难以梳理,只好侧脸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的讲话。 “城市怎么管理,这是一个严峻的新问题,摆在我们大家的面前,作为一个专门的城市管理部门,不管是叫综合执法局也好,叫城市管理局也罢,职能都是对城市进行综合性的管理和执法,是最接近社会和老百姓的管理部门。面对日益发展变化的社会,日渐丰富的市场经济活动,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不同程度地暴露了出来,需要城管介入的领域和范围也越来越多,规范和管理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无数城管执法队员奔波在管理一线,工作任务重,工作时间长,很辛苦也很不容易,因此要在这里,真诚地对你们道声‘辛苦了’!” 齐天翔真诚的态度,以及平易近人的话语,立即引发了大家热烈的掌声,都对齐书记能够理解和体会到城管工作的甘苦,感到既高兴又意外,掌声也是发自内心的热烈和真诚。 “但是,面对日益复杂的城市管理工作,我们作为窗口单位,作为代表着市政府行使管理权限的一支队伍,我们的执法工作怎么样?队伍素质如何?这些都检验着我们城市管理者的能力,就像刚才方局长分析的那样,队伍素质和管理手段都存在不少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甚至成为危害我们队伍存在的严重问题。应该说方局长是清醒的,认识也很深,这是一个部门领导必须有的能力,他是具备的。” 齐天翔慢慢说着,侧脸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振全一眼,然后转过脸望着台下,接着说:“问题发现了,症结也找到了,关键就看怎么解决问题,怎么对症下药,目的很简单。既要根治顽疾,又不能伤及根本,所有的措施和手段都是要强健肌体,要更好地做好工作。因此我认为,理清思路,整顿作风很有必要,也很及时,不要等人们群众投了反对票,市委、市政府考虑要不要这支队伍的时候,才来做这些基础性的工作,就太晚了。” “工作怎么做,为什么而作,这是必须要明确的问题,市政府把城市综合管理的权力交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把城市管理好,管理的更符合人民群众的要求,更符合社会的发展,说到底你们是替人民群众管理这座城市,是代表人民群众行使职权,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任何工作和成绩都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成绩可言。”齐天翔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严肃地说着:“如果说我有什么指示,那就只有一点,想想你们为谁执法,为谁服务,想明白了这些就什么都明白了。”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站起身来向大家致意,然后在方振全的陪同下,离开会议室,来到了方振全的办公室。 “谢谢齐书记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更谢谢齐书记给我留足了面子,我一定更加努力地工作,回报齐书记的宽容和信任。” 一进办公室,方振全请齐天翔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就忙不迭地说着,感激着。 “感谢我什么?感谢我没有免了你的职务?还是感谢我没有当众训斥你?”齐天翔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振全,淡淡地说:“你的职务不是我给的,也用不着我来免,关键是看你怎么做,以及做什么,这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齐天翔的话让方振全难以回答,只好红着脸麻利地端茶倒水,等待着齐天翔更明确的指示。齐天翔知道方振全在想什么,就正色地加重了语气说:“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想歪了,做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样的想法都实在,也更靠谱。” “我知道,我知道,齐书记说的我明白,也不敢往歪里想。”方振全似乎被齐天翔一眼就看穿了心思,脸更红了,在齐天翔手势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的沙发边上,低声说:“我只能更加努力地干好工作,尽全力带好这支队伍,别的我什么都不想。” 望着齐天翔渐渐缓和的神情,以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方振全大着胆子说:“昨天我就对东城区执法局的几个人进行了处理,那个为首的大队长以聚众寻衅滋事和执法犯法的名义,由东城公安分局依法治安拘留,责成东城城管支队对他的其他违法犯罪的事实,进行详细的调查。其余涉及此事的人员都暂时作停职处理,等待调查结果出来后统一处理。市局组成了专项调查组,不但进驻东城区,并同时对管理难度较大的几个局或支队,进行专项督查和调查。” “现在已经基本查明,为首的那个小子不但粗暴执法,而且涉黑,那些社会闲杂人员都是他召集的,这颗毒瘤非挖掉不可。”方振全脸上的神情渐渐严厉,语言也变得坚定起来,“同时市局昨天下午专门召开了班子会议,决定从今天起开展不间断的作风和纪律整顿工作,先对各区县支队或局的领导班子,进行为期三天的培训,然后开展全局范围内的培训和整顿工作,经过培训和考核淘汰一批素质差、业务能力差、政治思想差的人员,从根本上改变城管队伍形象和全体人员素质。这是针对所有的在编和在册人员,对于临时聘用人员和协管队员,一律停止执法和管理工作,进行严格的培训和考核,对于确实优秀的人员继续留用,但不再从事一线执法和管理工作,只能从事内勤和辅助性工作,并将其确定为城管执法的一个原则,今后所有的执法和管理工作,都由正式在编在册人员承担,工作量再大也不允许临时人员参与。而且从现在开始,所有由城管代收的管理费或罚款,一律停止征收,由市局业务科室会同其他局委,重新进行协商,原则上城管执法以管理为主,不再涉及收费或罚款,从而根本上杜绝乱收费和以罚代管或变相收费的乱象。” “这就对了嘛!”齐天翔听完方振全的汇报,难得地露出了笑脸,微微笑着说:“方法不是没有,就是决心难下,也就是根本上顾及部门利益多少的问题。人员素质低下不是城管局一个部门的问题,但却是表现比较突出的一个部门,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很复杂,但归根结底还是新建部门,扩张的速度太快,而且相对编制比较宽松,各种关系和权利都在这里体现了出来,人员素质难免参差不齐。另一个原因,还是各职能部门权利和利益的纠葛,一些管理难度大,矛盾比较集中的工作交给了城管局,而且还有一些临时性和突发性工作,很难有一个稳定明确的工作规范,但这都不是管理混乱的理由。只要下决心,敢于碰硬,不难取得效果。还有收费和罚款问题,这比人员素质低下更为紧迫,只要有利益,就难免胡作非为,这种顽疾不下决心,从自身利益下手,根本就难以彻底改变。” 齐天翔兴致很高,一口气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看到方振全惊讶的眼神,就缓缓地笑着说:“你也别奇怪,我在大学里研究的方向就是行政法,城管执法和管理的问题,十几年前就是我关注的问题。” 也许是感觉自己的话说得太满,也许是时间的关系,齐天翔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方振全说:“既然想好了,也有了具体的思路,就大胆地去做,人员和经费随着清理肯定会出现一些困难,市委、市政府会认真给你们解决的,不能看着你们困难而袖手旁观,但前提条件,必须是你们要有明显的变化,这是基础。” 说着话,齐天翔没在听方振全表决心,在他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与送行的各位局领导一一握手后,上了自己的专车。 尽管只是很短是时间,齐天翔感觉,城管局是会有所变化的,由此也对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作风和纪律整顿的必要性,以及成功几率更加充满了信心。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八章 综合施治 4 [燃^文^书库][]%d7%cf%d3%c4%b8%f3“这里怎么样,汪总给个合理化建议,”齐天翔指着眼前一片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建筑群,转过身对汪宝坤淡淡地说着, “可以放羊了,只是不知道养山羊,还是绵羊合适,而且也不知在这水泥缝里长出來的草羊是不是爱吃,”汪宝坤诙谐地回应着,脑子里却在迅速判断着齐天翔的用意,慢慢地说:“养羊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在行,当年下乡当知青的时候,倒是养过一阵子猪,” “那就养猪,”齐天翔咬着牙缓缓地说着,在杂草丛生中寻找着下脚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已经找不到路的草丛和水泥边缘,慢慢地走了很久,最后才站定,望着眼前的一切,笃定地说:“总比晾在这里晒太阳强,” “那可真是划不來,别说养羊喂猪,就算是再搞点挣钱的买卖,都顾不住挑费,”汪宝坤戏虐地说着:“您沒看这么大的一片建筑工地,不但沒有了围挡,连看场地的人都沒有了,看來也是什么都顾不了了,而且也沒有什么怕偷的了,” 汪宝坤望着眼前大大的一片建筑空地,缓缓地说:“据我所知,这里自从资金链断裂以后,烂尾已经三年多了,每回都说要重新注入资金,重新启动,可每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也有几家有意向的來具体看过,也做过些前期接触和尝试,但都是望而却步,窟窿太大了,不但许诺好的回迁安置资金沒有完全到位,补偿款也拖欠了不少,拍地的钱也是只交了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这块地早就抵押给了银行,只要的有点动静,几方面都会上门讨债,就这还不包括建筑施工单位先期垫付的工程款,建筑材料费用,还有工人工资,想起來头都大了,” “什么都沒有就能拿地,就敢开工,就这样的三无资质沒有人审核吗,就一点问題都沒有发现吗,”齐天翔的话语凌厉的犹如连珠炮,不间断地射向汪宝坤,仿佛他就是这片建筑的主人,或者是职能部门的权利人一样,不解和迷惑始终在脑际回荡,“这些当初就能发现的问題,但凡有一个关口引起了注意,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眼前的一切,连同炫白的阳光,似乎刺痛了齐天翔的眼睛,很大的一片建筑工地,仿佛就像是战争废墟一样,唯一的不同是沒有硝烟弥漫,更沒有横七竖八陈列的尸体,以及可能有的血腥味道,除了这些惨烈,这里似乎就像遭受了浩劫一般,高高低低分布的几块施工现场,捆扎好的钢筋围拢等待着混凝土的灌注,而今却是锈迹斑斑地裸露在阳光下,还有的钢筋尖尖的伸展出來,与混乱长着的杂草交织在一起,以前有的帷幔已经支离破碎,或撕裂成了几大块,或飘零在钢筋尖尖的顶端,像是一面面不规则的旗帜,更给衰败以凄凉的注脚, 几大片建筑区域,相比就是几栋楼的位置,有的已经盖起了一些,有些才刚刚露出地面,有的还只是桩基平整后的轮廓,但却能很明显地看出设想的宏伟,以及蓝图的美丽,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建筑基座,可以想见建成后的巍峨和壮观,可那已经成为永远的设想,停留在了美好的蓝图上了, “谁说不是啊,正如您所说,但凡有一家认真一点,哪怕严格一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烂尾,更不会出现这样的烂摊子,”汪宝坤慢慢想着说,随即口气依然轻漫起來,嘲弄似地说:“可话又说回來了,谁愿意认真,利益面前谁又能够认真得起來,腾飞地产的资质哪一个主管部门不是心知肚明,一个十足的村办皮包公司,无资金、无专业技术人员、无建筑开发资质,有的只是膨胀的野心,还有就是烈火烹油的房地产形势,只要有胆量就行,沒钱有银行,只要凑够参加拍卖的保证金,就有资格拿地,拿到地就可以抵押给银行,拿到银行的抵押贷钱缴一部分地款,或一部分补偿金,就可以做前期开工准备和广告宣传了,只要敢宣传敢吹就不怕沒有炒房客进入,根本不用考虑建筑的事情,建筑施工单位都是垫资入场,建筑材料也大都可以半买半赊,只要正常开工,大批的钱就能进账,虽然说现在是封顶才能预售,可却管不了人家搞前期预定,或者购房意向,等房子盖得差不多了,资金也收的差不多了,真正拿到预售证的时候,与其说是售房的开始,不如说是瓜分资金盛宴的开场,银行、政府、建筑材料提供商,承建单位,大家皆大欢喜,事实上楼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又一个相同的故事还在上演着,只要政策沒有变化,只要资金不出现问題,这样击鼓传花的故事和造富神话,每天都在上演着,” 也许是意犹未尽,汪宝坤接着说:“不说其中有的利益输送,也不说什么暗箱操作,仅仅这明面的操作流程就够让人眼花缭乱的,只是都不愿说透罢了,有人是不明白,有人是明白了不说,还有更多的人,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都明白,” “都明白,也就都不明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汪宝坤的话和嘲弄的语气虽然刺激着齐天翔的神经,但也知道句句都是实情,而且还句句说中要害,都是这个圈里的人,这里面的猫腻都心知肚明,说起來也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可刺激归刺激,眼前的事情还是要说,就详装不满地瞪了汪宝坤一眼,冷冷地说:“别说这些沒用的,说点实际的给我听,我沒时间,更沒兴趣了解你们行业的潜规则,” 齐天翔的话瞬间提醒了汪宝坤,也使他明白,齐天翔冒着大太阳带他出來,可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的, 上午从织袜厂平房院出來,回到公司汪宝坤就紧急召集策划、市场调查、营销、开发等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几个主管副总,布置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棚户区和老旧小区的摸底调查工作,反复交待一定要安排精干人员,一定要认真细致,一定要迅速着手,强调了这三个快之后,汪宝坤才提到了具体要求,就是要尽可能地入户调查,了解居民改善住房的需求,以及具体的要求,还要摸清实际费用承担能力,同时要全面了解小区的原始状况,必须要对产权和沿革情况全面掌握,如果可能的话,要尽可能了解居民的家庭收入情况,包括人口、收入、就业状况,以及住房套数和居住情况,都要力求详细准确, 面对几位老总和部门经理疑惑不解的神情,汪宝坤沒有解释,脸上也是高深莫测的神情,其实不但下属有这样的疑惑,汪宝坤心里对这样大规模的调查摸底,也不是很有底,只是下意识地感觉会有很大的意义,或者说有很大的文章可做,这点自信是基于对齐天翔的信任,还是对事件本身,汪宝坤也不是很清晰,但还是感觉齐天翔抛过來的绝对不仅仅是鲜花,还有可能是巨大的财富,或者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汪宝坤的心目中,对于齐天翔这个人,有着一种既恨又怕,还有着仰慕和钦佩的矛盾情绪,几年前的那件事使他刻骨铭心,险些使多年辛苦得來的财富和地位化为乌有,使他对齐天翔有着深深的惧怕,尽管知道所有的矛头不是针对他,但如果齐天翔愿意,连带着洗净他的身家,甚至将他投进大狱,也不是沒有可能,这点使他对齐天翔的行为方式和为人的磊落,心生钦佩,更重要的是,经过齐天翔的暗示,以及梁冰玉的高调呼应,使得汪宝坤能够迅速跟进,时机和手段都恰到好处,不但化险为安,得到了实际的利益,而且更大限度地提升了自己和公司的美誉度,使得自己能够摆脱红顶商人的危险,顺利上岸,这点说心里还是有些感激齐天翔的, 平房院的改造或升级,说实话汪宝坤沒有兴趣,或者说沒有很大的兴趣,充其量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做好了也不过就是一次宣传,特别是花费人力物力做调查摸底,如果是政府部门交待的事情,汪宝坤是绝对不会参与的,但这是齐天翔交待的事情,汪宝坤绝对可以投入精力去做,而且还要投入精干人员,做快、做好、作稳,因为他隐隐感到,齐天翔的心中有一个大的谋划,可以带來不可限量的商机,当然还有利益, 上午刚安排完调查摸底的事情,下午齐天翔就亲自打來电话,沒有过多的寒暄,只是说要带他转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就呵呵笑着挂断了电话,一时间使汪宝坤如坠雾里,按照约定时间赶到说好的地点后,齐天翔的专车已经停在了哪里,似乎是专门等待汪宝坤的到來, 这里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处建筑工地,六栋小高层已经封顶,但却沒有了任何建设的迹象,以往应该有的脚手架,以及塔吊都不见了踪影,更应该有的繁忙的施工场面也不见了,变得冷冷清清,尽管仍然有围挡将建筑工地拦了起來,但却只有大门有人看守,再也沒有工作的迹象, 经过协调,齐天翔和汪宝坤一行得以进入工地,沿着楼群间的水泥路面走了一圈,时不时地站下來看看,沒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也沒有过多的表情变化,这是从见面齐天翔就有的态度,沒有寒暄,沒有语言交流,甚至连握手都沒有,只是点点头,还有就是示意走的手势, 走了一圈下來,齐天翔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示意汪宝坤上车,跟着齐天翔到了现在这个工地,仍然是很少说话,更沒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默默地看, 现在齐天翔主动拦住了他的话,汪宝坤知道齐天翔想听什么,想了一会斟酌着说话的方式和语言和,才慢慢地说:“齐书记想知道什么,我清楚,不过坦率地说,困难不小,”汪宝坤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的脸试探着说,看到齐天翔沒有什么表情变化,就大着胆子说:“如果让我说,刚才的那个美景花园工程,还有利用的价值,眼前这个腾飞佳苑,根本沒有任何的意义,” 汪宝坤说着,看齐天翔望向自己的眼神透着温和的神色,似乎是等待自己说下去,就缓缓地说:“美景花园六栋小高层已经封顶,主体工程基本完工了,尽管烂尾了几年,但整体建筑的变化并不是很大,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工程的定位是高档住宅小区,工程设计和建筑质量还是可以信任的,如果接手后只要对外墙建筑进行必要的固化,就可以进行内部上下水管道施工了,难度不是很大,” “而腾飞佳苑,本身就是个草包工程,仓促上马,仓促施工,桩基建筑单位也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公司,技术力量和施工质量都不容乐观,几栋楼的规划和布局也不尽合理,而且也是刚进入初期阶段,这些裸露的钢筋经过几年的氧化,是不是还能达到预期效果不敢保证,不如推倒重建,”汪宝坤毕竟是房地产方面的老手,说到这方面的问題很是老到,也很坚定,看齐天翔兴趣很浓,就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续建也好,重建也罢,这些都不是问題,问題是产权归属,以及债务问題,这是最头痛的,” “这些都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題,也不是最主要的问題,这些问題有人会做,也有人会关心,”齐天翔神情变得凝重,盯着汪宝坤认真地说:“现在想请你做的,还是上午那件事情,以及现在看到的这些,除了棚户区和老旧小区的调查摸底,还想请你对全市在建或已建的建筑工程,进行一次详细的调查,你们是行业内部的人,入手比较方便,也比较专业,” 望着汪宝坤迷惑不解的眼神,齐天翔严肃地说:“不管是已经烂尾的,还是资金出现困难,可能烂尾的,都摸一下,什么背景,什么缘由,你都暂时不要考虑,只要把事情做细、做快就好,” “这是调查局的架势了,还真是一件大工程了,”汪宝坤愈发清楚齐天翔的用意了,呵呵笑着玩笑着, “给你成立一个调查局,你当局长,”齐天翔戏虐地看着汪宝坤,郑重地说:“实在是沒有太好的办法,才请你帮忙,难道还得让我三叩九拜不成,” “那倒不敢,我尽全力吧,干的好不好,你论功行赏就是了,”汪宝坤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说着, “那是自然,还请老哥鼎力相助,谢是肯定少不了的,”齐天翔认真地说着,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晚上就不请你吃饭了,等你的调查结果出來后,我好好请你喝顿大酒,” “有你齐书记的这句话,我老汪就知足了,”齐天翔言称老哥,让汪宝坤大感意外,也有些感动了,对齐天翔抱拳拱拱手说:“什么都不说了,等着吃您的大餐了,” 齐天翔望着汪宝坤转身离去的身影,微微地笑着,心里却丝毫不轻松,反而犹如坠上了铅块,沉沉的重重的,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九章 突发事件 1 齐天翔的专车赶到河州人民医院急诊中心的时候,救护车已经一辆接着一辆,鸣着笛闪着灯呼啸而来。[燃^文^书库][] 齐天翔下了车,很快就被迎候上来的市教委、市卫生局,以及人民医院院长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顷刻间成了另一个中心,与不远处往来穿梭的救护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情况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市一中的一栋在建教学楼施工,地基开挖时计算不够准确,导致附近的实验楼发生坍塌。不幸的是一个教学班正在组织学生们上实验课,除十几名学生自主逃生外,有二十多个学生不同程度地受伤,其中有几个学生的伤势比较严重。实验楼已经经过了严格的清理,学生和教师已经全部找到,120急救车已经全部出动,正在迅速往这里转运。”市卫生局局长梁生群随着齐天翔匆匆的脚步往急救中心走着,说着。 齐天翔神情肃穆地听着,点着头,回过头看着随在身后的人群皱起了眉头,严厉地表示着不满道:“都跟着我干什么?没有事干了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干什么不知道吗?” 说着话,快步走到一辆疾驶而至的救护车前,伸手接过车上递下来的担架车的一边,小心翼翼地与车上的救护人员一起,将车子放平,推着车子就快步往急救中心大厅里走着。 看着齐天翔愠怒的神色,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有分散开来,加入到急救的行列中去了。 齐天翔推着车,快步跟着一名救护人员后面走进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伤者,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家属,以及新闻单位的记者,人声、哭声,以及伤者呻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加之不断涌进的人流,还有穿着深绿色急救中心服装的医护人员,以及扛着摄像机忙碌的新闻记者,整个大厅显得嘈杂而混乱。杂乱无序的情景,像极了齐天翔此刻的心绪。 刚结束一个会议走进办公室,就见小张匆匆地走进门来,神色慌张地说:“齐书记,出事了。市一中一栋实验楼发生坍塌,有二十多个学生被压在里面,有死伤,现在急救中心正在全力组织营救。” “什么?”齐天翔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似乎没有听清小张所说的话,当明白了小张话里的意思,特别是看到小张紧张的神情,觉得心猛的抽搐起来,赶忙从办公桌后边走了出来,疾步往门外走出,边走边急声吩咐着小张道:“通知小王,准备车,去现场。” 等齐天翔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小王已经将专车开到了电梯门口,看到齐天翔出了电梯,小王迅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待齐天翔坐进车里之后,快步坐进驾驶室,发到着专车,平稳地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并破例拉响了车内的警报器,快速向市一中方向疾驶着。 齐天翔很满意小王的应急和应变能力,也对小王的作法深为赞赏,看着专车疾驶而去,稍稍安心了一些,调整了一下心态,可还是急切地问着小张:“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市卫生局的梁生群局长,他就在事故现场。”小张简洁地回答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再打电话询问一下,现在的抢救情况怎么样?”齐天翔也是简短地说着,脑海里迅速地判断着事态的严重程度,以及可能出现的严峻形势,但由于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发生后的具体情况,形成不了一个准确的判断,思绪怎么也集中不到一个点上,只是觉得憋闷和紧张。 这时候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起来,齐天翔赶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心中一惊,是林东生的手机号码,看来也是刚刚听到消息,打来电话核实的。 “林书记,你好,我是齐天翔。”齐天翔没敢有片刻的迟疑,赶紧接听起电话,认真地倾听着林东生的问话,待林东生说完以后,立即谨慎地说:“我现在正在赶往事故现场的路上,一有准确的情况,立即向您汇报。” 林东生似乎对齐天翔的回答很满意,又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等林东生挂断电话后,齐天翔才慢慢挂断了电话,耳边却始终回荡着林东生低沉而凝重的话语,似乎如重锤字字叩打着他的心。 “安全是天大的事情,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更是比天还大,一定要认真对待,妥善处理。” 林东生没有再往下说,而且作为一个省委书记,涵养和肚量也不会说出什么过重的话语,更不可能对他这个市委书记过分的责备,可这样的事情如果一再出现,即使不说什么重话,却比任何责备都严重。 “与梁生群局长联系过了,消防和专业救护人员已经对现场进行了认真全面的清理,所有被压人员已经全部从被压的建筑中救了出来,现在的情况是二死二十八伤,其中重伤七人,所有伤者都在往市医院急救中心转运。”小张看齐天翔放下了电话,就详详细细地将与梁生群的通话内容,原原本本地汇报给齐天翔。 “掉头,去急救中心。”齐天翔似乎是说给小张,又似交代小王般说道:“先去看看孩子们。” 说着话齐天翔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理清一下思路,直觉告诉他,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起码现在和今后一个时期,舆论和民怨都会铺天盖地而来,而且需要一个缜密周到的善后方案,并且需要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才能使事件渐渐平息,也才能达到各方都基本满意的结果。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恨得牙根疼,恨事故本身,更造成事故的人,可现在却容不得他去恨,更紧迫的问题还需要他处理,也需要他亲自过问,因此睁开了眼睛,缓缓问小张:“刚才梁生群电话里告知房市长了吗?” “通知了,而且是给我打完电话,就与房市长秘书小李通了电话,估计房市长也在路上呢!”小张如实应答着,随即补充道:“而且也通知了主管教育的副市长马全明,主管卫生的副市长郭良,还有公安局局长等人。” 齐天翔微微点点头,对事件初期应急措施基本满意,但那些满意只是车中的感觉,现在却被大厅的嘈杂和混乱搅得乱乱的。 齐天翔尽可能收束心神,打起精神应对着眼前的一切,不断地被医护人员支使着进进出出急救中心。一会是拍片诊疗,一会是包扎伤口,不断地从一个队列排到另一个队列,直到将担架车重新推回到急救大厅,连番的忙碌使齐天翔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衬衣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但却几次用眼神制止着小张或其他人的帮助,甚至递来的纸巾都被他拒绝了。 在排队等候的间歇,齐天翔才得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忙活了半天救治的对象,正好与望来的眼神碰到了一起。那一瞬,齐天翔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下,眼前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瘦俏的脸上五官很精巧雅致,但此刻却布满了尘土,使得脸上像厚厚盖上了一层灰尘。眼睛弯弯的细长,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好看,但此刻却是被痛苦和忧虑所占据,脸颊上有着几道清晰的泪痕,想必是疼痛加上恐惧留下的痕迹,望向齐天翔的眼神无助和茫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齐天翔心中最柔弱的地方,似乎被这哀怜的眼神深深地触动了,不忍再直视下去,可又不忍心放弃眼前的一切,只好掏出衣兜里的手帕,让小张倒了些矿泉水在手帕上,轻柔地给小姑娘擦拭着脸上的尘土,擦脏了一面又换成手帕的另一面,很快就将小姑娘的脸上擦拭干净,露出了稚嫩清秀的本来面目。 “多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啊,这样一擦就好看多了,你别害怕,马上就会好的。告诉叔叔,头上的伤口疼不疼啊!”齐天翔柔声细语地低声说着,脸上尽可能露出温厚的笑容。 小姑娘点点头,又很快轻轻地摇摇头,眼睛里还是露出惊恐的神色,很久才低声地说:“谢谢叔叔,我额头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啊!会不会很难看。” “放心吧!不会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脸上怎么会留疤呢!”齐天翔依旧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姑娘,“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丽丽死了,她就在我旁边,一块大东西砸在她的头上,我拉她怎么也拉不动。”小姑娘说着话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似乎已经压抑了很久了,“我用力了,可我的力气太小了,我怎么也拉不起她。” 小姑娘的哭声,已经嘶哑着嗓子的哭诉,使身边站着的人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更是引起周边几个担架车上孩子们的哭声,立即感染了更远地方孩子们的共鸣,哭声此起彼伏,哭成一片。 “哭什么,哭什么,什么时候了还哭。”齐天翔正想着怎么劝解小姑娘,却听到了一个厉声训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急救中心深绿色制服的男子,瞪着眼睛,不满地制止着大厅里的哭声。 “小孩子受到了惊吓,哭一哭也好,有利于减压和舒缓心情,应该还是有必要的吧!”齐天翔看着小姑娘强忍着泪水的表情,心中很是不满,慢慢地对面前的男子说。 “谁是这孩子的家属?”男人看都不看齐天翔一眼,旁若无人地大声冷淡地说着,看到围在小姑娘面前一个妇女泪水涟涟的脸,以及旁边一个焦急的汉子,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病历本,还有刚刚拍好的片子,快速地看了一眼,将病历和片子递还给护士,淡淡地小姑娘的家属说:“病患有轻微的脑部出血,问题不是很大,先送到病房去吧,有其他问题再说。” 看着小姑娘父母模样的人准备推车的样子,齐天翔拦住了要走的男子,轻声说:“这孩子脑部受伤,而且还有颅内出血的现象,你难道不应该仔细地看一下,做一些简单的应激测试吗?这么草率地处理,一旦出现不好的状态怎么办?” “我只是初步的诊断处理,后续的工作要根据病情变化,由其他医生具体处理。”齐天翔的问话使男子有些吃惊,也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不满和不屑,轻漫的口吻接着说:“而且我也让他们家属注意观察了,没有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你是专业人员,病人到了你这里,就把你当成了主心骨,看过了片子,查看了病历,你难道不知道这孩子的病情是一种什么情况,会想哪个方向发展吗?”齐天翔有些不满,尤其是看到眼前的急救医生,自始至终,除了翻看病历,双手就没有离开口袋,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指着泪水不止的母亲和六神无主脸色煞白的父亲说:“看看这孩子无助的父母,你就不能耐心地检查一下吗?就不能认真地给他们详细说一下病情,以及护理时的注意事项吗?” “这些我都会给他们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齐天翔的责问让急救医生立时无言以对,有些恼怒地冷冷看着齐天翔,轻飘飘地口吻说:“病情怎么发展我怎么知道,可能脑内出血自然吸收,也可能需要药物稀释排除,还可能手术取出,这都要看发展,我现在说得着吗?” “你都安排她进病房了,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具体情况?”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在集聚,声音渐渐提高了一点,严肃地说:“作为一个急救医生,你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就是这样处理病患的吗?” “我给你说不着,我只是对病患家属说话。”急救医生有些恼羞成怒了,涨红了脸对齐天翔说道:“有些病情只有家属才有权利知道,别人我没义务告诉他。” 齐天翔被眼前这位医生激怒了,尤其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做派,以及从推着担架车进来就感觉到的不快,医生也好,护士也罢,只是动口做着指挥,所有推车和举输液瓶的事情,都是病人家属或亲友在做,这样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以及冷淡让齐天翔很不舒服,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从进来就一直忍着。此刻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冷冷地看了一眼急救医生,转过脸招手让小张过来,低声却严厉地说:“让他们院长过来。” 看着院长疾步走过来,齐天翔指着那位医生,对面前谦卑地笑着的院长说:“马上让这个人从这里消失,我们的病人不需要这样的医生,更不需要这样的人来救治,这样的人也配不上白衣天使的称呼。病人需要的是精心的呵护,是耐心的服务,更是亲人般的温暖,这样的服务和医疗能让病人满意吗?” 说着话,齐天翔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厉声说:“这起突发事件,惊动了省委、省政府,惊动了所有关心孩子的人,面对这么巨大的伤亡和惨痛的场面,无数个家庭可能支离破碎,无数个父母可能痛不欲生。安全问题是天大的问题,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比天还大,可就这样的严峻形势,怎么就软化不了这些人的铁石心肠呢?怎么就不能使他们多少有些同情和恻隐之心呢?也许是从事的工作,见惯了悲剧,习惯了生死离别,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个角度,如果是你们自己的亲属遭遇不测,如果是你们的亲人躺在这里,你们还会如此冷漠吗?还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病人吗?医术可以不高,资历可以不老,这些都可以学习,都可以假以时日的等待,唯独对待病人的感情,以及对待工作的态度,是学不来的,更是教不会的,要发自内心,要真心实意。” “马上让他滚蛋,如果他不滚蛋,你就滚蛋。”房建设插着话走了过来,严厉地瞪着院长,指指面前的几位医生和护士,不满地大声说:“看看你们的精兵强将,手插口袋的插口袋,到处指手划脚的指手划脚,你们是什么人啊!是判官吗?还是大爷,端正不了工作态度,怎么做好工作,又怎么缓解医患矛盾?” “我们马上整改,马上整改。”院长被房建设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脸红耳赤,急忙连声说着,对着齐天翔和房建设解释着。 大厅里的气氛立时凝冻起来,梁生群赶忙走到齐天翔身边,低声说着缓解着气氛,请齐天翔到会议室,听取事件初步的解决方案。 齐天翔看着大厅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情绪也在不断激化,就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随着梁生群走出急救中心,向医院会议室走出。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章 突发事件 2 齐天翔在院长的引领下缓步走进会议室,面对院长谦让着的椭圆形会议桌顶端的位置,没有任何表示,径直走到迎门靠窗的中间位置,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随后进门的房建设迟疑了一下,慢慢走到齐天翔右手边,同样是拉开一把椅子缓缓坐下,胖胖的脸绷的紧紧的,紧闭着双唇,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燃^文^书库][] 齐天翔和房建设的举动很是出乎意料,但也算是作出了示范,随后进来的各位副市长和局长们,也就根据各自的身份和地位,自觉地选择着合适的位置,很快椭圆形会议桌边就坐满了人,后面的一排椅子上也坐满了人,还有一些人就地站在了哪里。不算小的会议室,顷刻间挤进了几十个人,一下子显得拥挤了很多。 齐天翔自从进门就始终处于愠怒的状态,神情肃穆,尽管面无表情,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或情绪,处在一个高危的临界点上,顺时可能爆发,也随时可能波及到相关的人。正如众人猜测的,齐天翔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事件本身的严峻是一个方面,医生护士的冷漠又是一个方面,窗口行业的诸多问题更是刺激他情绪激愤的一个原因。另外,还有对自己过于文弱的不满,尤其是看到房建设轻轻松松就爆出的粗口,心里更是压抑和郁闷。有时候真想像房建设一样酣畅淋漓地骂上几句,爆出几句粗口,出出心中的恶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往往是自己更加的生气和愤怒。 对于知书达理,或者是明白事理的人,怎么样的礼貌和周全都不过分,可对于那些傲慢无礼,或者根本就不知道尊重为何物,甚至利用公权恃强凌弱,冷漠冷淡处事的人,任何的客气都是多余,就应该像房建设一样,骂他个狗血喷头,剥他个体无完肤,让他也尝尝冷漠傲慢的滋味,或者让他自食其果,那才是真正的疼快。尽管齐天翔常常这样想,但却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这个社会已经充满了暴戾,已经没有了尊重和平和,不能再增添任何的恶气,这样只能使更多的好人受害。 看着不断走进来的人,齐天翔尽力调整着情绪,力求不使自己心中的怒火和不满,给即将开始的会议不必要的干扰。相对于刚才激起的怒火,下来的会议要布置的事情更紧迫,也更不容情绪冲动。 会议由市卫生局长梁生群主持,他先介绍了与会的领导和专家之后,紧跟着介绍抢救和伤亡情况,以及应急处置采取的措施,一连串的情况介绍完以后,谦卑地请齐书记发表指示。 望着会议室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齐天翔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可能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过多的话,只有三句话六个字-----救治,善后,处置,具体的事项安排由房市长部署,我就不多说了。” 看着众人的表情,似乎并不满意自己如此简单的讲话,齐天翔就提高了嗓音,威严地说:“如果需要强调什么,刚才在急救中心大厅我已经说过了。人命关天之际,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孩子,以及悲痛欲绝的亲人,冷酷、漠然、傲慢、轻视,甚至袖手旁观,这是在治病救人吗?这还是白衣天使吗?这还是起码的具有完整人格的人吗?生命最可贵,花样年华的孩子更经不起任何形式的伤害,就刚才我救助的那个小姑娘,她的好朋友死了,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她为救不了她,拉不动她而痛哭流涕,这就是天使般的心肠,这就是最可贵的爱心。对比一下,我们这些成年人,尤其是负有保护和救护责任的大人们,不该脸红吗?不该羞愧吗?你们的职业道德呢?你们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呢?都被物欲和铜臭带走了吗?” “这样的冷漠就等同于杀人,还有那些粗暴施工,野蛮操作的建筑施工单位和个人,行为和结果本身也就等同于杀人,绝对不能轻饶,也绝对不能再发生此类的恶**件,必须让某些漠视生命,漠视安全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给民众一个安全平和的社会环境,才能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也才能对得起我们作为城市管理者的神圣职责。” “齐书记的讲话我完全赞同,我没有齐书记那样的涵养,也没有他那样的好脾气。对于那些不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人,我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坚决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而且就像齐书记说到的,要坚决杜绝此类安全和责任事故,要对那些漠视生命,漠视安全的人绳之于法,更要罚的他们倾家荡产,这样才能让他们长长记性。”看着齐天翔颌首示意,房建设提高了嗓门开始发言,厚重的嗓音低沉威严,脸上的表情更是严厉冷峻,“下来就按照齐书记刚才的指示,围绕着那三句话六个字开展工作,马上成立三个专门的领导小组,救治小组副市长郭良负责,卫生局、市人民医院、中心血站、防疫保健康复方面领导和专家共同组成,全力救治危重伤者,并开展后期的治疗和康复工作,原则就是不能再有任何的伤亡,更不能发生大的病情反复。善后小组由马全明副市长负责,教委、城建、市一中、殡仪等方面的领导参加,全力做好伤亡孩子家属的安置和后事料理,以及伤亡的赔付和补偿工作,原则就是不能委屈了孩子,不能委屈了亲人,更不能引发**,要干净利索尽善尽美,不留任何后遗症。处置小组由政法委书记**,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刘峰、检察院、法院的领导组成,迅速控制涉案人员并调查摸底,对具体施工人员,施工单位负责人,设计和建筑单位有关人员快审快判,严肃处理,做好理赔资金的落实工作,尽快给伤亡家庭,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布置完这些,房建设又补充说道:“所有工作齐书记拿总,我负责具体协调,时间一定要抓紧,要尽快有一个明显的结果。” 房建设的话引起了齐天翔的警觉,尤其是对涉事人员绳之于法的话,就有引申他话意的意思,似乎这就是齐天翔的本意,就是要无视法律的尊严,以个人意志和领导喜好确定事件的性质,这样下来所有事件的走势,出现任何的非议和副作用,就是他齐天翔的指示和授意。这尽管没有明显挖坑让他跳的意思,或许没有这样的故意和用心,却有着明显的引申意味,而且重罚的话是他有意的附加,似乎也是齐天翔的意思,但却是他的本意,就是要以此达到震慑和强化管理的目的。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不易察觉地微微邹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而且从心里上还是赞赏房建设的老到和果断的。纷繁复杂的事件,经过他简单的梳理,部署的井井有条,而且针对性很强,很有操作性,强调了原则和底线,并且对时间也有具体明确的要求,看来也是很清楚事件的性质,明白严重性,不敢有任何的闪失。 房建设部署完毕,威严地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似乎很满意的侧过脸来征求齐天翔的意见,明确看到齐天翔摇头表示不再讲话之后,才庄重地宣布紧急预案正式生效。这也就等于是结束会议的明确表示,所有人都站起来,神情肃穆地等待着领导们的离场。 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率先走出了会议室,等待在外面的医院工作人员殷勤地为他披上白大褂,递上口罩。齐天翔穿上了白大褂,但拒绝了口罩,直觉提醒他,这样的场合戴口罩不合适。 在院长的陪同下,一行人依次走进脑外科和骨外科病房,先后看望了受伤的学生和老师,每一个伤者的病床前齐天翔都停住脚步,耐心地听负责医生介绍病情和处置情况,并与伤者进行交谈。当看到自己救治的小姑娘时,齐天翔更是细心地为孩子掖掖被角,和颜悦色地安慰孩子安心养病,看到小姑娘露出腼腆的笑容,才安心地离去。 看望完受伤住院的学生和老师,齐天翔一行又走到重症监护区,隔着玻璃观看里面的情况,更加详细地听取医生的介绍,并嘱咐医生一定要认真细致,尽全力治疗。随后又看望了手术室外的亲人和家属,除了尽可能的温言安慰外,并竭力保证一定会全力进行救治和妥善处理此事。 由于事先已经由市政府和医院的相关人员,给亲人和家属做过详细的解释工作,而且似乎也有一些具体的承诺,因此齐天翔一行的探望和慰问,并没有出现吵闹和过激的反应,使得所有活动得以顺利平静地持续下去。 随后齐天翔一行人又驱车,赶到河州市殡仪馆,看望和吊唁了事故中死亡的两个学生,面对失去孩子悲痛欲绝的亲属,面对冷冰冰躺在哪里的花季少年,齐天翔深深地感到痛彻心扉,除了陪着亲属落泪,齐天翔觉得再多的安慰,也挽救不回孩子的生命,更弥合不了亲属心中的伤痕,能做的就是尽快给亲属们一个交待,这样的安慰微不足道,但却也是必须。 从殡仪馆出来,齐天翔回身对房建设说:“我现在去省委,去向林书记作专题汇报。” “我也是需要到省政府,去向郭省长汇报,刚才在车里已经打了几回电话了,不知道具体情况,没敢乱说。”房建设呵呵干笑着说:“哪我们就分头走吧!” 齐天翔点点头算是告别了,率先走向自己的专车,登车离开。在车里给林东生打了电话,详细汇报了学校突发事件的来龙去脉,还有伤亡情况,着重汇报了事件的处理安排,并强调了善后和安抚工作的作法,以及家属的情绪和具体安慰方法。 全部汇报完后,齐天翔屏息静气地等待着林东生的具体指示,林东生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反而对齐天翔的应急处置能力提出了表扬,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不方便说,也许是要说的话太多,电话里不好细说,尽管林东生什么也没有说,但齐天翔还是分明感到了林东生发出的一声深深叹息。 这场恶性突发事件就这么结束了,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责备,还因为处置得当受到了表扬,齐天翔说什么也不愿相信。面对无辜生命的离去,面对轰动全市或全省的恶性安全事故,作为省委书记没有情绪变化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合乎常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难以言说,是一种无奈的憋闷,就像齐天翔现在的感觉一样,心中纵使有万千怒火,可却没有发泄的对象,甚至连发泄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作为一省的最高领导,稳健和涵养,似乎与政治智慧和执政能力,是连在一起的,有时等同于,甚至要高于后者,是有了憋屈也不能表露,有了怒火也得强力压抑,似乎这样才能平衡各方的情绪。 尽管林东生什么都没有说,但在齐天翔看来却是什么都说到了,那就是下午在车上,林东生意味深长的话-----安全大于天,孩子的事比天还大。这就是齐天翔心中最深的痛楚,天灾也许难以避免,但**一定要尽全力杜绝,这也许是自下午四点多钟得到消息,一直到此刻将近晚上八点,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清晰,也是最明确的认识。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似乎忘记了疲惫,伸手轻轻拍拍前座的靠背,对小张缓缓地说:“回办公室吧,随便弄点东西对付一下,晚上写点东西。” 看着小王开车往市委方向而去,耳边听着小张给闫丽打电话,说明齐天翔不回去的原因。齐天翔很满意小张的灵敏,也对闫丽心生一丝愧疚。但此刻齐天翔却没有时间想这些,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心里谋划着要写的文章,以及文章想要传达的意思,另外就是更大的文章的构思。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一章 高调视察 1 “齐书记,公安局刘峰局长到了.”小张走进办公室,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道。[燃^文^书库][] “欧,够快的。”齐天翔望着对面沙发上的梁冰玉和**笑着说着,转过脸对小张说:“快请!” 小张快步走出办公室,很快就带着刘峰走了进来。刘峰笑着紧走了几步,庄重地敬礼,严肃地说:“齐书记好,王书记好,梁部长好!” “好,好,都好,这么客气干什么?”齐天翔呵呵笑着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刘峰的手,温和地说:“快请坐下歇歇,我准备一下,咱们就走。” 刘峰整整身上的警服,摘下帽子夹在腋下,慢慢走到沙发前,与站起来的**和梁冰玉一一握着手,然后才缓缓坐下。 “不要紧张,你这一紧张,我也紧张起来。”齐天翔接过小张倒好的茶水,轻轻放在刘峰面前,温和地望着他说:“就像在你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轻松一点,你在自己的办公室也这么严肃吗?” “都是老领导,见面自然有些紧张。”刘峰赫然地笑了一下,方正微黑的脸庞上难得滑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肃穆的神情掩盖了。 “刘局长说的不错,我是他的直接领导,我们上下级搭档了很多年,梁部长当初在市政府哪边时,也分管过一段时间公安工作,您齐书记就更不用说了,省纪委书记那会,对市局的工作做过很多指导,难怪刘局长见着你紧张,我见着您也有些紧张呢!”**笑着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话的正确性,就望着刘峰说道:“是不是这样?” “我就这么让人难以亲近?”齐天翔微微笑着,望望**,又看看刘峰,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梁冰玉脸上,求证般地问:“梁部长也说说,我就那么威严吗?” “我要说也有些怕,您信吗?”梁冰玉豪爽的笑着望着齐天翔,又看着**和刘峰说:“齐书记看似文弱,白面书生一般,其实是外柔内刚,神情中有一种逼人的凌然正气,让人不敢轻视,更有些肃然起敬。” 齐天翔祥装不满地望着梁冰玉,有些许的尴尬,正在这时姚玲推门进来,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不怕我的人来了。”说着话转向姚玲,没头没脑地问:“你怕我吗?” “怕您?怕您干什么?”姚玲一头雾水地望着齐天翔,伶牙俐齿的机灵劲荡然无存,不解地反问道:“您是老虎吗?” 姚玲的回答和问话立即让齐天翔大笑了起来,引发了办公室其他人的大笑,等明白了大家发笑的原因,姚玲的脸上立时布满了红晕,像蒙上了一层红布似的,也羞涩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正色地对齐天翔汇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也都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今天咱们轻车简从,除了电视台的采访车,所有人员都坐中巴车参加活动。”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众人,缓缓地解释道:“这就是通知大家在我办公室集中的原因,咱们这就走吧,下来的一切都听刘局长安排。” 说着话齐天翔招呼大家出门,看着大家谦让的神情,就微微笑着率先走出办公室,乘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登上了等候在哪里的中巴车,开始了对全市公安系统的视察。 当姚玲安排好行程,最后征求齐天翔的意见时,齐天翔一反常态地否定了姚玲拟定的随机视察的计划,要求事先通知市公安局精心准备,而且视察路线和方向由他们决定,并且通知市电视台和报社派记者全程采访拍摄。同时要求市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部长梁冰玉一起参与视察。 望着姚玲迷惑不解的神情,齐天翔耐人寻味地笑着说:“就是要高调一些,哪怕根据他们安排好的路线和方向,也要认真看下去,现在需要这些正面的东西。” 姚玲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很快就回去重新通知和安排,并且把视察时间推迟了两天,给公安局以充分的准备时间。尽管心里还是不完全明白齐天翔作出改变的真正意图,但也知道,齐天翔早就确定好的视察公安系统的计划,至所以改变以往低调出行,随机视察的,并且拒绝记者采访报道的惯常方式,采用高调公开的方法,一定有其深刻的用意,也是有着深远的谋划和目的的。作为齐天翔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的领导干部,没有明显的目的,是不会轻易改变习惯的工作方式的,这点姚玲深信不疑。 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中巴车居中,后面是电视台的采访车,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在早高峰的车流中并不是十分显眼,速度也不是很快,但行进的还算顺利。 齐天翔在车里,耐心地听着刘峰对视察路线,以及重点要看的几个点的汇报。尽管公安局早前报上来的计划里,已经详细地介绍了各个视察点的情况,并说明了要看的理由,以及突出的成绩。齐天翔都认真地看到过,并进行过批示,可面对刘峰的汇报,还是饶有兴致地听着,简单地询问第一个点城东派出所的具体情况,以及警力和治安工作情况。 由于事先看到过材料,车上又耐心细致地听了刘峰的详细介绍,因此当车队在城东派出所附近停下时,齐天翔已经对派出所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当刘峰向齐天翔一一介绍迎候在车前的派出所干警时,齐天翔很准确地就叫出了所长和教导员的名字,并详细地说出了片警冯娟丽的事迹及获得的荣誉,引起了所有人员惊讶和钦佩的表情,以及发自内心的掌声。随后,齐天翔在所长和教导员的引领下,参观了派出所的办事大厅,与前来办事的群众亲切地交谈着,询问他们对派出所工作的满意程度,以及意见和建议。 随即又走进了警员宿舍,以及厨房和餐厅,认真察看了干警的休息和生活情况,参观了干警学习室和活动室,并认真地翻看了悬挂在墙上的学习心得笔记,当坐进不大的会议室内,齐天翔的脸上浮现出满足和满意的微笑。 在听取了所长的汇报,以及冯娟丽的思想和工作汇报后,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齐天翔微笑地说道:“今天来看望大家,心里很高兴,尤其是看到大家旺盛的工作热情和精神面貌,更是欣慰,也觉得非常的放心和踏实。” “看到咱们城东派出所的工作和干警的生活环境,说句心里话,是即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我的意料。”齐天翔温和地说着,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慢慢地说:“连续几年辖区恶性案件发案率为零,入室盗窃和群发案件为零,这样的数据写起来容易,做起来该有多难,相比你们基层一线干警最有感触,也最有发言权。这就是我说的意料之中的意思,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基层派出所,这就是老百姓能够安心安全生活的保护神,以及守护着应该有的工作和服务状态,必须有的精神风貌。有这样的公安干警提供服务,给予保护,生活即使艰难,但平安平静,这就有了基本的保障,有了幸福生活的基础。这是你们给予辖区民众的,因此要特别感谢你们!” 齐天翔说着话,缓缓站起身,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齐天翔的作法立时震惊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作为这么大的领导,会有这样的举动,片刻的震惊之后,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且显然都被齐天翔的真挚的行为和朴实的语言感动了。 等掌声渐渐平息下去之后,齐天翔依旧微笑着说:“意料之外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大家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不尽如人意,除了服务大厅窗明几净,厨房、餐厅,以及干警休息室干净整洁之外,干警的办公室,还有这简陋的会议室,说文明一点是简朴,说难听一点是简陋,实话实说就是艰苦,是艰难。这几张会议桌我刚才留意了一下,是学校的旧课桌拼凑在一起的,几个干警的办公桌也是旧桌子对付的。面对这样的工作环境和条件,说实话我很痛心,也很愧疚,经费不足,财政供给短缺,这些都是现实,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你们却做出了那么了不起的成绩,才更加难能可贵。” “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很容易让我们忽视的问题。”齐天翔抬手往下压了压掌声,脸上变得严肃,目光尖锐地望着随同的**及刘峰等人,看着他们迷惑的神情,齐天翔不由站起身,提高了嗓音坚定地说:“那就是自律,那就是自甘淡泊,这也就是古人所孜孜以求的‘大德不降其志君子不辱其身’的至高境界。相信一个公安派出所,地处河州繁华的商业闹市,辖区内大小商家不计其数,不用所长教导员们张口,主动送来的办公设备,改善一下干警的办公条件,不困难,也很简单,可派出所干警却宁愿自己艰苦,也不伸手,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啊,就这一点我就要为他们点赞,为他们请功。” 齐天翔独特的视角和语言魅力,让有些愣怔的大小领导恍然大悟,也得到了众人的赞许,掌声再次热烈地想起来,而且有干警忍不住叫起好来。 “精神可以表彰,行为可以嘉奖,但现象不能持续,不能让我们的基层公安干警受累又吃苦。”齐天翔严肃地侧脸看着刘峰,缓缓地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改善基层干警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不说面面俱到,起码送些温暖还是应该的吧!刚才我在干警厨房看了看,冰箱炒锅、电饭锅都有,可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微波炉啊,干警们有时候临时出警误了饭时,也可以热点饭,吃个热饭热菜吧,总吃些冷饭肠胃也受不了啊,这些最基本的要求不高吧!” “齐书记真是太细心了,什么都看到,什么都想到了,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太粗心,太大意了。”刘峰脸红了起来,钦佩的目光望着齐天翔,迅速站起身,坚定果敢地保证道:“我们一定按照齐书记的指示,想尽一切办法改善基层单位和干警的工作生活条件,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件事情办好,办扎实。” 齐天翔摆摆手示意刘峰坐下,微微笑着戏谑道:“我是细心,不但看出了基层单位生活设施的不完善,还看出了你手腕上的表是石英表,几百块钱一块的,是没钱制备,还是给我摆廉洁啊!” 说着话,齐天翔解下了自己的手表,自得地说:“我这块表,正宗的瑞士名表,一万多元,结婚纪念日爱人送到,我带着堂堂正正,也光明磊落。” 齐天翔的话和动作大大出乎刘峰和在座人的意外,刘峰更是涨红了脸,解下手上的表,自嘲地笑着说:“不是买不起,是觉得这块表带着有纪念意义,这是前几年参见全国公安系统英模表彰会的纪念品,挺珍惜的。” 齐天翔接过刘峰的表,认真地看了一眼,还给刘峰,感慨地说:“这些都是珍贵的纪念啊!参见英模会,成为全国或者系统的英模标兵,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其意义话荣耀不比什么金钱物质都珍贵吗?”说着话,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冯娟丽,温和地说:“这样的纪念手表你也有,拿来我看看。” “报告齐书记,这表我是有一块,是与刘局长一起参加全国公安系统英模会发的,我没有舍得戴,一直在家里保存着。”冯娟丽站起身,声音亮丽地说着,似乎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 “快坐下,快坐下。”齐天翔赶忙摆着手,温和地示意冯娟丽坐下,慢慢笑着对众人说:“最美警花严肃起来,尽管英姿飒爽,可还是没有微笑起来暖心暖人。”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容易引起歧义,在众人善意的笑声过后,齐天翔紧接着说:“今天来城东派出所看望,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来看看我们的最美警花冯娟丽同志。也许这些网络语言说起来不够严肃,也不是那么得体,但我今天愿意用这样的称呼,而且我觉得这样的称呼很贴切,很准确,我们的小冯同志就是最美,就是最美警花。” 齐天翔的话立即又引发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善意的微笑,看着冯娟丽羞涩地笑了,齐天翔满意地说:“刚才听了冯娟丽同志的发言,我心里很有感触,从警十七年,始终负责一个小区的治安和社情工作,社区十几年没有大案要案发生,没有群访群闹事件。从一个风华青年,一个人人嘴上的小冯,变成了冯姐、冯阿姨、冯妈妈,但不管称呼怎么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冯娟丽同志热心服务社区的心,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精神,以及扎扎实实的务实工作作法。社区大事小情都找她,社区大小事情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大到邻里纠纷,小到自行车停放,甚至年青人结婚谈恋爱也请她参谋拿主意。是冯娟丽同志能量大吗?能力高吗?都不是,而是社区居民拿她当亲人,这一切的得来,源于她首先拿社区居民当亲人。不容易啊同志们,一个女同志,十七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一心扑在工作上,而自己还有年迈的公婆需要照顾,还有上小学的孩子需要辅导功课,需要关爱,还有同样是警察的丈夫需要关心照料,这得有多么大的精力,有多么旺盛的生活热情,多么大的耐心啊!” 齐天翔深深地望了冯娟丽一眼,转向在场的众人说:“很久以来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不是现在的市委书记,而仍然是一个大学教授的话,我会不会比冯娟丽同志做得好,会不会向她一样甘于平凡,甘于平淡,我想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望着众人善意的微笑,齐天翔坦诚地说:“我是认真的,也是认真想过的,这点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思考,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到,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我们每个人的人都不是那么纯净,只有冯娟丽同志,说出的话最真,最朴实,那就是既然干上这行了,那就认认真真地干下去吧!就是这么一种信念,支撑起了她心灵美好的一片天,支撑她走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 掌声更热烈了,齐天翔等掌声平息一些后,慢慢地说:“我们以为一直在说,劳动最光荣,平凡岗位的付出最神圣,我们这样说,是不是也真心这么认可。以往我们推崇备至的英模,普通岗位上默默奉献的劳动者被遗忘了,代之而起的是大款、富翁,是明星绯闻,是造富神话。网络上充斥着暴戾和血腥,还有就是谣言和大嘴公知的胡说八道,现实中是炫富、贪腐、欺诈,以及无所不在的负面新闻,这些带给我们会是什么影响,对待孩子们又会是什么样的消极和腐蚀,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齐天翔有些激动了,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情绪激昂地说:“要让劳动光荣,奉献高尚成为这个社会的主旋律,成为人人效仿的时尚,除了需要冯娟丽同志这样的模范先进大量涌现,需要新闻单位大力地宣传和弘扬,更需要我们这个社会,具体的说就是我们的政府部门作出切实的行动。要让先进模范不但有名誉,更要有实惠,要让人人羡慕,人人争相仿效。现在的实惠是什么?房,车,钱,这就是最大的实惠,要让先进模范首先得到这样的实际利益。农民,产业工人,服务业员工,基层公务员,从事了这个职业以后,发财或暴富都比买彩票中大奖都难,除了灰色收入和黑色利益,辛辛苦苦,兢兢业业能够应付的了日益增多的支出吗?能够赶上物价和房价上涨的速度吗?他们的幸福生活如何体现,他们的住房梦怎样实现?谁给他们美好的未来?” 齐天翔的话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掌声也更加激烈,而齐天翔的思路也越发清晰,看着大家热烈的表情,齐天翔依旧缓缓地说:“过去有一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直以来都是用贬义来解释,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准确。得道成仙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需要经受多少的磨难,升天本就是对辛苦付出的奖励,至于他带什么升天,完全是得道者的自由。我们就是要用这种思维和行动奖励付出,酬劳奉献,要让先进模范默默奉献的同时得到实惠,要让他的家人也能享受到着奖励的荣耀。因此我建议,市局要拿出方案,要重奖冯娟丽同志这样的劳动者,要让劳动光荣成为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住房、轿车都要一步到位,让她的公婆和孩子,真真正正地为她而骄傲。” 齐天翔的讲话出乎众人的意料,更出乎冯娟丽的意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睁大了秀丽的双眼,脸上更是一片羞红。片刻的愣怔后,会议室了响起了巨大的ng,掌声、笑声,欢呼声,似乎要把会议室顶棚掀掉一样。 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冯娟丽说:“你不要吃惊,也不要过于激动,这房和车是你应该得到的,而且早就应该得到。你不是特例,但你可能是破天荒的第一人,今后会有更多的人得到这样的实惠,市委、市政府很快会形成一个奖励方案,形成一种机制,要让劳动和付出真正成为幸福生活的基石。” 结束了讲话,齐天翔在热烈的掌声中,微微笑着看看**,又看看刘峰,**和刘峰都明白齐天翔的意图,因此互相看了一眼,**首先表态,完全同意齐天翔的决定,立即着手落实奖励人员和经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好事做好,做实。 **刚说完,刘峰很快就接过了话,明确表示冯娟丽的奖励要特事特办,一定要让全局的干警都羡慕冯娟丽,并向她学习,借此推动全局为民服务,岗位奉献活动的开展,力争短期内形成一个比学赶帮的热潮,使干事创业在全省公安系统蔚然成风。 齐天翔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圆满完成,满意地对**和刘峰的讲话报以掌声,然后欣慰地笑着站起身,与城东派出所的干警一一握手告别,并一再嘱咐冯娟丽做好工作的同时,注意劳逸结合。 应干警们的要求,齐天翔等一行领导,与城东派出所的干警一起合影留念,冯娟丽的笑容是最灿烂的,也是最甜美的,其次就是齐天翔欣慰满意的微笑,含蓄而深沉。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二章 高调视察 2 离开城东派出所,车队来到市南区八一路和钟源大道交叉口的交通岗亭,这里是全国闻名的交通执勤岗,也是全国青年文明号标兵单位,有着很高的荣誉。[燃^文^书库][] 中巴车停在了交警休息室附近,齐天翔下了车,慢慢地走到路边,兴趣浓厚地观看着年轻交警指挥交通,规范的手势,仪容整洁的身姿,清晰明确的哨音,配合着路口变幻的红绿灯,显得那么优雅从容,又从容不迫。 几名交警站在了齐天翔面前,齐天翔微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热情地向他们示意,让他们稍稍等待,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年轻交警指挥交通,直到执勤交警结束工作后快步跑过来,帅气地敬礼,才笑着与他握手,并拿出一张纸巾来递给他,让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慢慢走到远离道口的树荫下,耐心地听着他们介绍大队的情况。 “多少次坐车经过路口,很少注意交警的指挥情况,今天才得以认真清晰地看到了你们的指挥,原来枯燥的工作也能被你们演绎的这么美,使我受到了一次美的洗礼,谢谢你们!”齐天翔笑着望着眼前的五个小伙子,殷切地鼓励道:“你们是全国的青年文明号,注定了你们是一支年轻的队伍,光荣优良的传统和精神风貌,要靠一个个年轻的战友们传承,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也十分的光荣。” 看到年轻交警热烈的鼓掌,齐天翔做着手势谦让着,接着说道:“对你们这支光荣的群体,我的要求不高,只有三句话:认真执勤,努力服务,保证安全,这既是对工作的希望,也是对你们个人身体和安全的希望,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就是交通最好的保障。” 看着不断聚集和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刘峰赶忙过来建议齐天翔尽快结束这个点的视察,齐天翔明白刘峰的意思,就匆匆地与交警合影留念后,登上了中巴车,继续向下一个点而去。 “下来请齐书记到公安干警培训中心视察,这是我们刚刚竣工交付的培训中心,条件比较完备,也射击、搏击、侦破模拟、痕迹辨识等多种训练方式和手段,配合教学和实际演练,可以使干警短期内熟练掌握多警种工作特性和要求,提高警员的综合素质和协调配合能力。除适应重大活动的集中培训任务,还可以进行日常训练工作,每次能够承接二百人以内的短期培训工作。”刘峰在车辆的疾驶间隙,抓紧时间向齐天翔汇报着将要视察的点的情况,“除了在硬件设备方面,我们力求高起点、高标准、高科技以外,教学和训练方面也坚持高质量、高水平、高素质的要求,不但选调了全局有经验的干警担任教员,还从省警官学院请来了几位专家进行专业授课。另外,还专门请省武警总队委派特种技能教官,进行体能和射击、搏击训练。我们的要求是,从哪里来的不管,但从这里训练毕业出去的,一定是精干全面能打善战的钢铁战士。” “别吹牛,小心吹漏了没地方补去。”齐天翔笑着戏谑着刘峰,面向车中的其他几位领导说:“这是在给咱们提前打预防针呢,先把前提说清楚了,到时候咱们要是说不好,就是咱们几位的眼光有问题了。” “齐书记提醒的是,到时候我可得睁大眼睛了,省得人家说我的外行,看不懂也看不明白。”梁冰玉接过齐天翔的话题,淡淡地附和着。 “呵呵,这倒不至于,齐书记是专家,梁部长是女中豪杰,都是眼明心亮的人,想糊弄量他刘峰也没有这个胆,也不具备这个能力。”王刚呵呵笑着应着梁冰玉的话,看向刘峰的眼神是柔和而满意的。 “看到了没有,这就开始护短了,齐书记可以小心了,这指不定会有多大的坑等着咱们跳呢!”梁冰玉笑着对齐天翔快人快语地挑拨着:“王书记这话音不善啊!我看咱们还是就地打住,我带您到报社参观一下。然后咱们大家都去小姚的全景大酒店吃饭,光吃不付费也不签单,吃的她关门倒闭。” “哈,梁姐对我就这么有仇,吃饭就吃饭,还非要吃得我倒闭,我找你惹你了,这么恨我。”姚玲好容易轮到了说话的机会,就详装不满地瞪着梁冰玉抗议,随即自怨自艾地说:“光说不练,这么久了,您倒是去妹妹那里吃过几次饭?别说不花钱,就是请都请不到您光临呢!再者说,也用不着你们几位去吃的倒闭了,自从齐书记来,我哪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离倒闭也不远了。” “别拿我说事,我这刚来一个多月,就让你的酒店生意冷清,门可罗雀了,我有那么大能量吗?如果有,就把我的照片放大一些,多多地印上一些,专门找那些公款吃喝严重的高档酒店贴上,我还甘愿为净化社会环境当门神。”齐天翔笑着不满地瞪了姚玲一眼,兴致很好地接着说:“冷清点也好啊,少一些公款消费,少一些胡吃海塞,财政省下一些钱,能给基层办多少实事啊,能给困难群体提供多少实实在在的帮助啊!” “齐书记总是那么体贴基层,关注民生,时刻想着给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我们真是自愧不如啊!”刘峰由衷地赞叹道。 “少给我戴高帽,说好听的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齐天翔微微板起了脸,对刘峰正色道:“说的这么热闹,什么硬件的,软件的,又是高科技,又是钢铁战士,教官如何专业,如何严格,怎么我就没有听到政治学习的内容,就没有思想品德培养提高这一项呢?充电不补血吗?” 似乎早就等着齐天翔这样的问话,刘峰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狡黠地笑着说:“这是培训的基本内容,不用强调的,所以也就没有向齐书记汇报。” “原来他是打了埋伏,等着我来问的。”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峰对众人说:“看来外表忠厚的人,也是需要小心提放的啊!狡猾起来,策略也是蛮多的呢!” 随着齐天翔和全车爽朗的笑声,公安培训中心的大门映入了眼帘。车队缓慢地在门前停了下来,一个不高的门廊微微拱起,连接着不高的围墙,将几栋白色四层小楼围在了里面,显得规整而神秘。 远远望着微微拱起的门廊,齐天翔恍然觉得眼熟,觉得这样的建筑格式在哪里见过,古朴简单的门廊,两侧镌刻的对联,似乎很熟悉,等到慢慢走近,看清楚了两边对联上的字,才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是我们仿效黄埔军校的样式建造的门廊,我们就是要用一种精神来建设和管理培训中心,使之能够真正培训出一支铁军,为全市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为社会和民众撑起一片安澜的天空。”刘峰看齐天翔站住了脚步,就赶忙解释道。 “好,好啊!有想法,有志向。”齐天翔赞赏地望着刘峰,转向身后的众人严肃地说:“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多好的忠告啊!可惜现在有些人忘记了,当官还想发财,哪有这样轻松便利的好事,哪有这样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古人和近代人都有的智慧,现在某些人怎么就没有了呢?是智能退化了?还是利欲熏心蒙住了智窍?”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的思考,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接话。齐天翔其实也没有准备说什么,随着刘峰走进门廊,除了几个迎接的培训中心领导外,大院里面很安静。 “学员们都在上课,因此没有组织专门迎接,请领导们原谅。”中心主任原原本本地道出了实情,等待着齐天翔等人的指示。 “没有迎接就对了,有必要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迎来送往吗?”齐天翔严肃地望着中心主任,慢慢地说着:“这样我们更可以随便地走走看看。来到这里你就是向导,衣、食、住、行,先带我们看那样?” 中心主任先是有些紧张,听到齐天翔略带诙谐的话,渐渐放松了一些,认真地回答说:“我就按齐书记设定的顺序,带各位领导视察吧!” 大院里一个四栋四层不大的楼房,形成了四个相对**的区域。中心主任带齐天翔一行先后视察了学员宿舍楼,教学楼,图书实验楼,以及训练中心。 齐天翔兴趣十分浓厚地观看着每个区域,而且都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不但察看了学员宿舍的设施情况,而且翻看了学员的私人用品,以观察和判断学员学习之余都在做什么。不但察看了一个宿舍,而且是连续观看的男生和女生的几个宿舍,当看到所有宿舍整齐划一的内务,以及所有的私人用品分类之后,齐天翔露出满意的笑容。 尤其是听主任介绍,这里的学员不分男女,一律是军事化管理,只要进入培训中心,就一切按中心的规定执行,统一作息时间,统一公用和私人用品,统一学习和生活规律。原则上学员不允许使用手机,但为了体现人性化管理的特点,每天晚上八点至九点半是手机使用时间,这个时间学员可以使用手机进行通信联系,也可以上网聊天,其余时间全区域信号屏蔽,有手机也不能使用。电脑和其他移动设备都需要到实验楼集中使用,而且也设定了时间和范围。三个月的集中培训时间都是这样,节假日和休息日也不例外。 听完主任的介绍,齐天翔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是满意的,也是十分赞赏的。随后的教学和学员训练,齐天翔的表情始终温和,而且是心满意足的感觉。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参观视察之后,齐天翔将所有的区域和训练内容看了一个遍,而且刻意看了学员政治学习和思想品德课程的安排,翻看了学员的笔记,并且几次拒绝中心主任和刘峰到会议室休息一下的建议,兴致勃勃地参观和察看着,直到临近午饭时间,才来到学员餐厅,与大家见面。 面对全场热烈的掌声,齐天翔一行频频招手致意着,缓缓走到一个方桌前站定,望着餐厅里朝气蓬勃的年轻干警,齐天翔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又示意随行的几位坐下,可看到并没有什么效果,就温和地笑着,提高了声音说:“看来大家都不愿先于我落座,那咱们就站着吧,饭前致辞本就不长,三分钟足够,有心的同志可以看一下。”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全场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掌声,也就算是开始了他的讲话。 “很羡慕同志们的年轻和精神状态啊!跟你们在一起,仿佛我也变得年轻了一样。今天看到了同志们的生活和学习情况,特别是看到了大家的精神面貌和情绪,我相信了刘峰局长所说的话,这里完全能够锻造一支能打善战的铁军。”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感染力,也很有煽动性,立时激发了更热烈的掌声,也使餐厅内的气氛火热了起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古人智慧的总结。打铁须得自身硬,是百姓总结出来的传统经验。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自身修养在未来实践中的作用,你们都是来自基层一线的干警,尽管从事的工作不太一样,但相同的一点是都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过硬的业务技能,最重要的是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以及优秀的思想道德品质。这身警服穿在身上,不管你做什么都代表了国家,都影响着一个集体,也是一个团体的形象,所以你们承担着太多的责任和义务,社会对你们也有着更多的期待和希望,因此对你们的要求就要严,就要高。”说到这里,齐天翔提高了声音,大声地问:“请你们大声地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全体干警齐声高喊,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大声地说:“我要说的话讲完了,现在坐下,开饭!” 全场干警齐声鼓掌,整齐地落座,而且几乎同时拿起餐具开始进餐,齐天翔高兴地看着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眼中闪现出按捺不住的喜爱,以及由衷的喜悦。 快餐的种类很多,也很丰盛,齐天翔等人吃的很舒服,很满意。饭后乘车离开时,齐天翔对中心主任反复交代,一定要保证这些年轻人的身心健康,一定要保证绝对的安全,得到认真而确切地回答后,齐天翔才放心地上车。 下午稍事休息了一会,齐天翔一行又视察了110指挥中心,交通指挥中心,并且特意参观了网络预防和管控中心,由于都是在市局一栋大楼里,相对简单和便利一些,时间也节省了很多。 齐天翔依然看的很仔细,问的很详细,并且对一些关系民生和安全的问题,更是反复询问,反复强调。特别是在网络安全管理中心,齐天翔对网络管理和控制方面问的很多,对管控网络诈骗、网络谣言,以及过激言论和任意蛊惑民主情绪的网络流言,管控和防范的应对手段和方法,并询问了网络安全的一些问题。 在随后的市局工作汇报后,齐天翔对公安局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高度赞扬了市局在内部管理和作风建设方面的作法,以及取得的突出成绩,就今天视察中的感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调表达了自己的感想,丝毫不掩饰自己喜悦的心情,也不吝惜赞美的语言,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出,齐天翔对市公安局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也是非常肯定的,因此王刚的发言就围绕着齐天翔提到的基层条件改善,以及干警稳定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提出了一些要求,并对今后继续深化公安工作为经济建设服务,为社会民生服务方面给予了厚望。梁冰玉的讲话却是围绕着公安宣传工作提出了一些要求,也提出来对于公安英模的集中宣传和榜样引领问题,希望借英模群体宣传弘扬正能量,在社会风气转变方面,作出应有的贡献。 齐天翔很满意王刚和梁冰玉的建议和要求,也对弘扬正气,树立典型提出了要求,并再次强调了先进英模的表彰和奖励问题,希望借此掀起一股全市各各行业平凡岗位做贡献,争当先进模范的热潮,引导社会观念转变,重新建立适合社会发展和导向的价值观,以及理想信念。 参观视察结束,坐在回程的中巴车上,齐天翔才感觉到了疲惫,但想着一天的高调视察,所能带来的冲击或变化,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兴奋,也有些莫名的激动,似乎冲淡了些许疲倦,也对下一步的棋局,有了更加清晰的思路和感觉。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三章 低调谋划 1 远远的一片迷蒙,似乎是雾气蒸腾,又像是弥漫着的潮气,使得望向远处的视线,怎么也难达到极致和遥远. 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似乎还是难以驱散迷茫的纱样的茫茫雾气。[燃^文^书库][]早晨的清凉已经随着阳光的照射,变得有些燥热,就连不断吹来的轻微海风,也似乎变得热切起来。 洁净的海滩白茫茫蜿蜒着一望无际,与海水的深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在不停地交汇融合,弯弯的一弯半月形的海滩像伸展双臂的巨人,将碧海的一片深蓝护卫在巨大的臂弯之中,使得想象中狂躁的海水宁静柔然,微风中卷起的ng也显得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微微地抚摸着面前的海滩,又娇柔地迅速离去,留在海滩上一些细小的泡沫,仿佛是情侣间喃喃细语后无以言说的一串串省略号。 涨潮的时间,尽管往后面移动了几次沙滩椅,可海水还是不断地侵扰上来,慢慢地冲刷着裸露的双脚,带来一丝凉凉的新意,与渐渐温煦的海风,一同提醒着海边的人,此情此景的真实和美妙。 月亮湾确实名不虚传,一弯月牙环绕着湾里的海水,使得进入湾里的海水清澈碧蓝,而且海滩平展洁白,既没有嶙峋的礁石,也没有随潮水冲上来的海草和贝壳,显得幽静和纯洁。 尽管是公共海域,也没有明显的圈占痕迹,但由于背靠不远处的月亮湾大酒店,这片海域似乎就成了酒店的专属海水浴场。其实海边这样的海湾很多,沿海的建筑和宾馆也有不少,没有谁会去刻意圈占一片海滩,几十公里的海岸线,哪里都可以远看近瞧大海,亲近大海没有必要圈起专属海滩。 远处依然迷蒙,可齐天翔却不愿收回望过去的目光,似乎远远的迷蒙之中,有他想看的风景,有他想要探寻的答案。早上吃完早点,拗不过几个年轻人的软磨硬泡,齐天翔只好在拉拽下来到了海滩,又被殷勤地按座在沙滩椅上,头上是遮阳的大大的太阳伞,脚下的细碎柔软的海滩,面前是碧蓝深邃的大海,想不欣赏都不行。 原本昨天到的比较晚,休息的更晚一些,应该多睡一会,但早起的习惯依然准时唤醒了齐天翔,洗漱之后独自起来吃早点,想着让几个年轻人多睡一会。谁知道刚进餐厅不久,几个年轻人早已按捺不住亲近大海的兴奋,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简单吃了早点之后,非要让齐天翔随他们下海游泳,并死拉硬拽地将他拖到了海滩上。 齐天翔知道几个年轻人的好意,好容易来到海边度假,希望他能好好放松一下,身心的疲惫都能得到缓解,以应付下来更多的事情。齐天翔不忍驳年轻人的面子,这一段时间事情很多,不管是姚玲,还是小张,都连轴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确需要放松和休息了。海边坐坐是可以的,游泳却是怎么也不愿尝试的,甚至是难以言说的不允许。连齐天翔自己都想不起来,离开大学之后,多久没有游过泳了。 坐在海边,看看大海,吹着海风,感受着大海的宁静,以及海水温柔地抚慰双脚,细沙传递给脚底那份柔软和滋味,似乎比侵泡在海水中的感觉更美妙,更有感受或想象。其实这只是齐天翔自己的托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只是想静静地坐一坐,闲适地感受一下海边的温馨,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受,反而因大海的辽阔,更激起心中的波澜。 齐天翔正抽着烟胡思乱想着,远远地看见姚玲慢慢地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洒满阳光的海滩映衬着姚玲白皙的身体,显得更加的突出和炫目,似乎就是一朵刚从海水中绽放出来的白玉兰,傲然地迎接着阳光的洗礼,还有各方投射过来的目光。 应该说姚玲的身材并不是十分出众,惹火或凹凸有致更是不沾边,没有太多女性应有的妩媚和妖娆,到有些运动员才有的浑厚或壮硕,只是身高和皮肤白皙的弥补,才使得这些不利的因素消减了不少,到是有着健康安然的美感。 刚才海里游完泳出来,身上似乎还带着海水的潮气和水珠,很享受地迎着海风和阳光的抚慰,慢慢地在海滩上向着齐天翔的太阳伞下走来,三点式泳衣完美地将她的身姿展现了出来,裸露着的白皙更加清晰,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意识到姚玲的意图后,齐天翔迎着姚玲的目光,缓缓地伸出手指,轻轻地向她微微晃动着,示意她不要靠近。海滩上人不算多,大多是住在月亮湾大酒店的客人,早上饭后来海边散步。身后不远处就是月亮湾大酒店,临海而建,依窗就能将月亮湾环绕的这片海滩尽收眼底,每一个窗口后面都可能会有好奇或好事的目光,将三点式和齐天翔联系在一起,可以无限的想象,也可以无限地放大。 姚玲从齐天翔的手势和目光中,很快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担心和戒备心理,环视了一眼海滩边或散步或嬉戏的男男女女,侧脸远望了一下月亮湾大酒店,随即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脸上微微泛起了一抹淡红,微微笑了的一下,很随意的顺势走过了太阳伞,快步向大海走去,似乎只是路过,似乎更喜欢这边的大海。 齐天翔看着姚玲自然变幻的神态,很是为她的机敏和灵动而赞赏,不由心里暗暗地庆幸。远离河州的海滨旅游胜地,市委书记与美女副秘书长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三点式和短裤头双嘻双戏,不是花边也有着耐人寻味的意蕴,或者被谁恰巧拍到照片,效果和杀伤力就可以想见了,而且这样的桃色新闻并不会来自海滩上的这些陌生人,而是身后月亮湾大酒店临海窗户后面,可能有的好奇目光,那些跟着自己从河州过来度假的人。 尽管低调,但一个省委常委,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单独出门度假,也还是可以想象的美好,也正因为美好,就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只是一种想象。 经历了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齐天翔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点着了一支烟,缓缓地吸着,眼光依然散漫地投射到大海的深处。 “齐书记好闲适啊!独坐海边看风景。”随着话音,梁冰玉手里提着皮凉鞋,笑着走了过来,慢慢地说:“吹海风,洗海澡,吃海鲜,海边旅游三大乐趣,您这可缺着一项呢!” “无福享受啊!心在身不行了,真想率性地投身大海搏风ng,畅游一番,就怕下去了上不来啊!”齐天翔望着渐渐走近的梁冰玉呵呵笑着调侃道:“怎么也学会赖床了,是不是梦里回乡千千遍,一朝近乡泪沾襟,夜不能寐,以至于晨不愿醒啊!” “我没你那么多愁善感,也没你那么多的顾虑和多余的担心。”梁冰玉顺手搬了把沙滩椅放在齐天翔旁边,望着海水里嬉戏的年轻人,拖着长腔意味深长地说:“是体力不允许,还是瓜田李下的自证清白啊!” 梁冰玉的善意的戏谑使齐天翔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色,知道刚才的一幕都被她看到了,也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担心,讪讪地笑着说:“你这位大姐不厚道。” “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是吧!看透不说,别人还以为是没看透呢!这世事,谁能真正看明白呢?”梁冰玉不以为然地说:“想那么多干什么,出来就是玩的,尽兴就好。” “那你怎么不下海玩一玩,三大乐趣你就不怕缺失吗?”齐天翔笑着反唇相讥,淡淡地说:“年轻人如今的玩法,是不是也不太适应了?” “就像您刚才说的,我就是海边长大的野姑娘,还在乎一时一事,随时都可以下海,用不着跟他们凑热闹。”梁冰玉直言快语地说着:“我刚才又联系了一下,除了咱们带来的几位,您请的朋友都可以正常到达,下午就到了,我已经安排车辆和专人负责接机了。” 齐天翔轻轻地点点头,缓缓地说:“再过细地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既然决定搞这么一次大范围的宣传攻势,就尽可能地把基层工作做扎实,针对性越强越好。” “放心吧,有你掌舵的这次航行,一定能够满载而归。”梁冰玉笑着望了齐天翔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大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看着梁冰玉胸有成竹的神态,齐天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也把目光锁定在大海之上,也许是过于专注,望向大海的目光变得深邃,思绪却在不停地转动着。 对于来海边开这么一个会,齐天翔开始是有想法的,认为不过是几个人在一起商量一下,确定下一步的宣传方向,在河州市找一家宾馆开两天会就是了,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在什么海边搞这么一出,太费周张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想法说出来,架不住年轻人的起哄,什么劳逸结合享受生活,什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什么智慧和灵感来自于快乐,尤其是还有梁冰玉从旁站脚助威,齐天翔无奈只有投子认负。与其说是被年轻人给说动了,不如说是齐天翔自己心动了。这一个多月来的超负荷工作,自己似乎像个陀螺般转个不停,进到办公室那一刻就开始旋转,晚上回到家中依然惯性地停不下来。听汇报,作指示,开会讲话,集中或分别谈话,既有主动要求的见面,也有李国强或姚玲安排的活动。每天的日程尽管都报自己过目,征求自己的意见,但每天的日程都按照报审行程执行着,很少有变化,似乎哪一项工作排上日程都是必须,也必须马上去落实。比起省纪委那会,时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却琐碎而复杂,而且比那会的单纯和简单,全面负责一个城市的管理更需要小心翼翼,还要防止来自不知道那个方向的明枪暗箭。 齐天翔确实觉得有些疲惫,尽管依旧精神饱满地工作,但心里却期待着能好好休息几天,放松一下身心,哪怕只是静静心、读读书也好。相对于姚玲和小张他们来海边的建议,齐天翔的心飞的更远,更想到辽阔的大草原走走看看,实实在在的感受哪一份天高云淡、苍茫无际的雄浑和壮美,但看着年轻人的热情,以及时间,还是将这份想法默默地压抑在心里。 其实除了年轻人的起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盘大棋已经开始布局,需要认真的谋划,而这些单单依靠河州新闻单位的努力,能量和影响力都远远不够,必须更大范围地依靠外界的力量,甚至是网络的助推才能达到更佳的效果。于是,齐天翔就想到了猴子,想到了这位在首都新闻界和网络媒体都声名显赫的老同学,希望能够借助他的能量造造舆论。 电话联系了猴子,猴子听齐天翔说了大致的意思后,满口答应并生成一直关注着齐天翔的动向,随时等待着齐天翔的召唤,答应的同时还许诺会从北京带几个新闻界和理论界的朋友过来,到时以论坛的形式进行一些理论上的对接,给宣传活动一个基调,设立一个高端平台。同时希望齐天翔能组织省市新闻和理论界的专家学者共同参与探讨,而且很快就传真过来了与会专家、学者的名单,都是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的权威,并大致给出了一个日期供齐天翔定夺,其实也就是暗示这个时间可以聚齐这些人物,也就是确定会议时间的意思。 齐天翔当然明白猴子话里不便明说的意思,也为他的敏锐和细心感佩。河州市尽管是河海省的首府城市,但放在全国范围看只不过的一个城市的名字而已,在首都新闻圈更是微不足道,想让关注并引起热议,必须借助一个平台,必须有重量级人物参与,这样才能掀起一些波澜,弄出一些动静,并持续一段时间。 齐天翔并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也不想过分倚重这件事做什么文章,本身社会风尚和主流价值观的确立,不是他一个市委书记能够倡导的,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至因为想要借助各方的力量推动一下,一个是这样的讨论需要正名。另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快,要尽快确定方式和定式,这样即使他离开也不会有大的改变。 其实,从召开理论界和新闻界,特别是文艺界座谈会后,齐天翔讲话中反复强调的内容,已经在持续地发酵并产生了效果。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市报,不但大范围增加了对基层宣传报道的内容,而且开始设立专栏进行社会主体风尚讨论。随后市电视台也在综合频道开辟了‘大家谈’栏目,邀请专家、学者和先进模范人物,对社会现象和热点问题进行专题讨论。理论界更是组织社科领域的专家,从理论的高度进行多角度论证,并引经据典地从历史和人文的角度,探讨盛世文化传承和具体脉络,反响很好。 齐天翔前不久发表在市报理论版的《重读老三篇》,就是对前一个时期以来的讨论进行阶段性总结,通过理论的阐述和事例的解析,深入浅出地论述了传统、作风、信仰、忠诚等珍贵的文化遗产,在夺取政权和社会主义建设初期所发挥的巨大作用,产生的巨大生命力,以及在新时期必将焕发了勃勃生机和活力。文章一经发表,很快就产生了不同的两种观点,一种是积极的支持和唱好之声,认为经济发展与意识形态发展必须同步,必须在全社会树立高尚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反对的观点尽管微弱,但依然代表了一种声音,就是反复强调经济建设和市场化建设的单纯性,担心高调倡导社会奉献及核心价值观的实质,会对民营私营企业,以及企业家心里造成阴影,既然宪法都明确保护私有财产,就不应该以信仰和主义却改变社会财富现有的状态。 争论更是引起了省委高层的关注,林东生就曾在省委常委会上,以领导干部应该虚实兼顾的建议,特别提到了齐天翔的这篇文章,刻意夸奖了齐天翔的理论造诣和文字功底,对他的观点和想法大加赞赏,而陈能亮却显得不以为然,尽管没有明确的反对,但显然不是很感兴趣。 郑明更是专门打来电话,建议齐天翔充实一些内容,将文章放到中央的理论刊物上发表,这是郑明调回北京之后,无数次的电话联系里面,唯一提出具体要求的一次,而且是针对一篇文章,可见这篇文章引起了他的关注,或许还有更高层面的因素。 对于齐天翔开展的社会风尚大讨论活动,郑明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称他一直关注在河州这次讨论的走向。齐天翔不失时机地请求老师发表文章支持和引领,郑明沉吟不语,似乎并不到火候,随后只是给出了一个含混的答复,合适的时机他会发表看法的。 这点齐天翔也是心知肚明,这也是促使他提高宣传活动层次的一个原因,只是不便于猴子明说,相信以猴子的机灵劲,这些他不会想不到,更不会看不出来。 因此,对于猴子的建议,齐天翔专门找来梁冰玉进行商谈,除确定参会人员名单外,就是会议地点的选择,姚玲和小张一致想到了海边,梁冰玉也表示认可,给出的理由不外乎秋高气爽海边风景绝佳,机场条件较好,方便北京来的客人安排行程,还有就是低调不张扬。这点切中了齐天翔的要害,经过斟酌也觉得放在河州市之外比较合适,既可以绕开省领导的接待,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由市委宣传部和社科院共同组织论坛,齐天翔也可以超脱一些,只是到会领导表示祝贺就是了。 这样想着,看着,齐天翔和梁冰玉都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海潮涨了又退,阳光从斜射到悬在头顶,海风又轻柔变得燥热,两个人始终像定格在了太阳伞之下,分别坐在一张圆桌的两旁,齐天翔悠悠地抽着烟,而梁冰玉却只是优雅地喝着矿泉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滩上的游人换了几拨,不时有一起来开会的专家学者从酒店来到海滩,简单地过来问候之后慢慢地在海滩散步,亲近着海水,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海景。 直到几个年轻人精疲力竭地上岸,尤其是姚玲累的哭爹喊娘的夸张表现,引起了齐天翔和梁冰玉的哈哈大笑。也难怪,刚开始是游泳,尽管姚玲的泳姿和技能不错,但比着海边长大的小张,以及特种兵训练出来的小王,还是很快就败下阵来。随后有别出心裁地提出打沙滩排球,自己和小张搭档,小张和梁冰玉的秘书小刘搭档,也不过玩了一会,就忍受不了阳光的灼热,以及渐渐升温的沙滩的蒸烤,沙滩排球变成了海中排球,虽然不那么炙热,但更费体力和精力。 几个小时的时间,变换着各种花样,似乎总也玩不够,往日机关里沉闷压抑的情绪,好容易得到了舒张,可以尽情地挥洒汗水,可以恣意地展示青春活力,每个人似乎都还原了本真面目,都似乎要把所有的热情和狂放都留在这片海滩,留给这海边的时光。 也就是这些年轻人尽情的欢笑和快乐,才使得齐天翔和梁冰玉久久地留在海滩不愿离去,也都羡慕地望着这些青春的躯体,被他们旺盛的激情深深地吸引着,无奈地回忆着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尽管没有语言交流,但眼神中流露的却怎么也难以掩饰,直到几个年轻人筋疲力尽,才略显遗憾地兴尽而归。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四章 低调谋划 2 午饭后,由梁冰玉主持,召开了一个预备会,详细地对将要举行的论坛所涉及的议程和发言顺序,重新梳理的一遍,特别强调了论坛的风格和注意事项,并确定了基本的原则.就是争论不争吵,论述不跑题,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将发言的时间向北京来的专家、学者倾斜,尊重并认真倾听他们的发言,做好能将相近或相似的观点形成互动,以利于论坛之后的会后交流和展示。[燃^文^书库][] 参加预备会的,除了宣传部、社科院的领导,已经市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社、杂志社的领导和资深编辑、记者,其余的都是本省的专家、学者,而且大多来自河州市,大家原本就比较熟悉,沟通起来也比较方便,也都大致明白这样的论坛实际想要达到的目的。会议气氛非常融洽,说是预备会,其实更像是一场编前会,各媒体详细介绍了下一步将要投入的时间段、版面,以及将要推出的栏目。几位专家介绍了将要开展的调研和理论研究方向,交流了一些想法和心得。 齐天翔没有参加这样的预备会,而是与**、政协、总工会的几位领导,简单地开了一个小会。 说是小会,其实一点也不小,**副主任许大成,政协主席王泉水,总工会主席朱林,以及几个单位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还有特意请到的几位市级老领导,几位老模范和先进代表,二十多个人济济一堂,坐满了一个会议室。 在确定与会人员规模和范围时,齐天翔思虑了很久,风景名胜区开会或旅游是犯大忌的事情,尽管可以压缩规模,但几十个人出现在远离河州市的海东海边,想要不动声色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议论,或许还会带来一些麻烦。另外大张旗鼓地去海边,商讨什么社会风尚建设,本身就有些不伦不类,更容易落人口实。还是梁冰玉快人快语,一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点醒了齐天翔,索性以老干部休假和慰问老先进、劳模的名义,由**、政协和总工会组织,公开进行送温暖活动,以掩饰论坛所涉及的内容。 “非常感谢市委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机会,能到这里来走一走,看一看,放松一下身心,本就是一种关心和爱护。”许大成首先表达自己的感受,因为年龄和职务,使他处在承上启下的位置,率先表态也更能体现出会议的主题,“齐书记过来之后,不但对离退休老领导、老干部关爱有加,而且对我们**和政协的工作,也给与了更多的关怀,这说明市委在工作重心上,更加倾向于正确的政治方向和意识形态领域,更加倾向于以关心老同志,关注社会风尚引导,关爱普通民众生活,以此带动全社会共同关注社会风气改善,关注社会导向和主流价值观的问题,可以说大局意识很强,方向性很明确,效果也很明显。” “是啊!齐书记的胆识有很强的过人之处,理论功底和文化修养都很高,而且眼光很敏锐,能够准确把握社会脉搏,知道经济社会发展到今天,社会需要什么,民众需要什么,繁荣和幸福的社会形态需要什么,这是我们河州市的荣幸啊!”王泉水的讲话充满赞誉,溢美之词得到与会者的一致认同,看到会场反响热烈,又接着说:“刚才老许我们还在议论,既然市委着力开展的这次正风清源的活动,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志,把我们放在了很高的位置,我们就应该充分发挥**代表、政协委员来自基层,联系基层的优势,更好地为宣传和推动这项工作,做出不遗余力的工作。下一步我们准备召集政协各**党派和群众团体的委员,依靠各自的优势,利用各自的影响和能力,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为这场活动助力。” “天翔同志虽然来河州市做市委书记时间不久,但实实在在的工作却作了不少,尤其是在回归传统,继承和发扬过去年代优良传统和作风,弘扬社会正气,以及关注民生,关心低收入群体生活方面,作了很细很扎实的工作,不哗众取宠,不走过场,这点十分难能可贵。”老领导缓缓地说着,神情温煦,语言缓慢可却很有力度,“尤其是发表在市报上的《重读老三篇》,就可以看出这个同志扎实的理论修养,以及敏锐的政治头脑,也可以看出他希望努力做到的东西,不简单啊,这样持之以恒的做上那么几年,这个社会的风气就会发生很大的改观,这是功在后世的好事情,应该大力支持和认真推动。” 接下来,老杨师傅和李阿姨也发言,对市委关注他们这些退休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生活,表示深深地感谢,同时也表示,要继续发扬过去年代无私奉献的精神,利用自己的实际事例影响和带动周边的群众,为社会风气彻底改善作出积极的努力。 齐天翔一直耐心地倾听,并认真地做着笔记,最后才缓缓地做着发言:“能把各位老前辈请出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们是下了很多决心的,既想为您们做些事情,让您们放松一下,又担心您们的身体,的确心里很矛盾。但现在看来,老前辈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都不错,我们这心里也都心安了一些。” “过去都讲究重阳节登高节,步步登高,年年安康,这离着重阳节也就不远了,在这里提前祝各位老寿星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齐天翔饱含深情的话引起了在场老人们的一致喝彩,掌声一片,也很热烈,随即热切地笑着说:“我家在外地,老父母也都年迈,难以床前尽孝,看到您们,您们就是我的父母,能够为您们做些什么,就像是为自己父母尽孝了一样,我这心里很高兴,很踏实。”齐天翔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了,但依然笑着说:“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我们这个民族历经磨难仍然能够繁衍生息的精神依托,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应该很好继承和发扬下去。过去我们教育子女有《二十四孝图》,是孩子品格养成的基础,而更有万事孝为先的传统。这些优良传统和品质,无论如何不能在我们的手中断掉,这样我们不但对不起古人,也无颜面对后人。改变社会风气,倡导社会文明时尚,可以有多种方式和方法,但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却始终不能忘记,也是最能够达到效果的方式,简便易行,而且尊老更应该率先倡导,爱幼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尊老却必须分秒必争,因为我们可以等,可以争论,各位老人家却等不得,更不允许我们怠慢。”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更多的掌声和叫好,而且入情入理的温言还使得几位老人掉下了眼泪,齐天翔只好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过去有一句话使我感触很深,是说‘如何对待知识分子是一个民族文明程度的表现,而如何对待工人、农民却表现了一个民族的良心’,这话说的很深刻,值得我们为政者认真思考,但在这里我要说,对待老人的态度更体现着一个民族的历史素养,以及一个民族的未来。” 在全场老同志的掌声中,小范围的会议结束了,齐天翔殷勤周到地将老领导和老同志们送的会议室门口,反复交待朱林和其他随行人员认真照顾,一定要保证老人们的饮食起居,以及健康安全,看着他们缓缓离去才转身回去。 两个会议几乎同时结束,齐天翔和梁冰玉等人简单地碰了一下头之后,去机场接客人的中巴车就到了,齐天翔与梁冰玉、社科院院长张民在大厅迎接,简单地寒暄过后,工作人员分别带客人进入订好的房间,整个接待工作就宣告结束了。下来的时间是自由活动,晚上是盛大的欢迎宴会,明早九点论坛正式开始,会期两天,后天下午结束。 大厅里将客人送走后,齐天翔才走进了猴子的房间,一进门两人就互相擂打着,搂抱在了一起。刚才大厅里的礼貌和矜持,全都荡然无存,唯一的就是老同学见面的亲热和无拘无束了。 “你可想死我了,这么久也接不到你的电话,想你忙也不敢打扰,以为你官大了,就把老同学忘在脑后了,谁知你还有点良心。”搂抱过后,猴子拉着齐天翔的手,拉到沙发前,将他用力按倒在沙发里,不停地抱怨说:“不管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啊!” “不煽情你会死啊!”齐天翔笑着瞪了猴子一眼,乐滋滋不怀好意地戏谑着:“想我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老坑翡翠?还是珍藏版老酒?” “你就别提这一茬了,那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猴子脸上立时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将端来的茶杯重重地塞到齐天翔手上,看着齐天翔被杯子烫的呲牙咧嘴的样子,开心地笑着说:“这回不是给你带来了几个大宝贝,而且是活的,个顶个生猛鲜活,在首都新闻和理论圈,能量那是大了去了,有他们几个给你一忽悠,你就擎好吧!” “别得意忘形,我说的不是这个。”齐天翔阴沉着脸,瞪着猴子,不满地问:“你媳妇呢,不是说过她不来你也不要来吗?我可是欠着她大大的人情呢,你就真的不准备让我还了,是吧!” “不方便,真是不方便。”猴子呵呵笑着对付着,随即反唇相讥道:“你媳妇我嫂子呢?光要求我携妻带子,你袖手旁观,这合适吗?哪有你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再者说,我媳妇不谙世事,交给你这位高权重又风度翩翩,踌躇满志又春风得意的地方大员接待,我能放心吗?我就不担心鸡飞蛋打?” “你小子,什么时候狗嘴里都吐不出象牙,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齐天翔站起身擂了猴子一拳,笑着说:“我这个市委书记,带着老婆来海边度假,你真以为我这个市委书记就真的位高权重无所顾忌了吗?” “你这话本身就是悖论,狗嘴里只能吐出狗牙,怎么也不可能吐出象牙,你这样要求我就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往轻里说是逼良为娼,往重里说就是官员意志强奸**。”猴子不怀好意地笑了,摇头晃脑地说着:“也是,带着老婆来这种风光无限,景致优美又特别容易邂ng漫爱情的地方,还真是不太方便,难免碍手碍脚,甚至大煞风景。” “你这张嘴啊!”齐天翔被猴子伶牙俐齿夹枪带棒的一通揶揄,噎的接不上话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主动休战。拿出烟盒来,递给猴子一支烟,点着后抽了一大口,缓缓地吐出烟雾,似乎也吐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望着猴子正色地说:“注意把握尺度,千万别过了。” “有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猴子看着齐天翔渐渐严峻的神色,依旧大大咧咧地说:“原则就是帮忙不添乱,加火不添柴,这些都给他们几个沟通过,都是聪明人,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分寸。” 看着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猴子又接着说:“何况你老兄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不谨慎一点也不行啊!” “欧,都听到了些什么?说来听听。”齐天翔祥装紧张地望着猴子,却是拖着长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叫好声不少,非议和疑虑也不少,总体还在可控的范围内。”猴子轻描淡写地说着:“你的官声不错,学者的身份也为你加分不少,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好老师,还有几位始终关注着你的伯乐,想不顺风顺水都难。” 猴子说的情况,齐天翔当然知道,也知道猴子在首都新闻圈的能量,相信他消息来源的可靠性,以及消息源的层次,但此刻却不愿过多地考虑这些,而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缓缓地建议着:“海边走走看看,我陪你欣赏一下大海的独特风景,看看能不能邂逅你说ng漫爱情。” “算了吧,你饶了我吧,这一天忙得我,比干什么都累,还是让我在梦中邂ng漫吧!”猴子拱手作揖地讨饶着,神态可掬,引发了齐天翔开心的大笑。 看猴子没心散步,齐天翔就嘱咐了他几句,告辞了出来,经过刚才的谈话,心情舒畅了许多,也有了更强的信心。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五章 低调谋划 3 上午九点,“解放思想与社会风尚进步”高层论坛,准时在月亮湾大酒店多功能厅举行. 首都新闻界、理论界的专家、学者,河州市市委、**、政协,河海省及河州市新闻、宣传、理论、文艺界的资深人员,应邀到会的老干部及先进劳模代表,一百多人参加了论坛开幕式及主题日活动。[燃^文^书库][] 论坛由首都过来的猴子,以及河州市方面的梁冰玉共同作为嘉宾主持,在市电视台专业主持人的协助下,开始了首场主题论坛的发言部分。 梁冰玉首先致辞,开宗明义地点明了论坛的意义,以及想要达到的目的,同时非常感谢远道而来的专家、学者,感谢他们对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关注,更感谢他们关注河州市正在进行的社会风尚变革,希望各位新闻界同行,理论界的专家、学者,以河州市的探索和尝试为样本,展开多方位的理论探索,河州市委宣传部及相关部门和单位,将全力为各位专家、学者的调研和深入研究,提供最好的支持和帮助。 梁冰玉的致辞言辞恳切,态度真诚热情,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以及来自首都客人的赞许和欢迎。 猴子随后发表致辞,介绍了与会专家、学者,以及到会的市领导和老领导。并代表首都来的专家、学者表态,一定要密切关注河州市经济和社会,特别是社会风气和民生改善方面发生的变化,随时跟踪变化带来的改变,以及由此出现的新问题,新现象,以严谨和负责的态度,积极参与到河州市的变革热潮之中,认真调查研究,与河州市共同提高。 猴子的致辞同样获得了热烈的掌声,而且他在介绍与会领导时,除了介绍齐天翔市委书记的身份,还特意提到了齐天翔行政法学专家,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身份,以及在专业领域的建树和著述,并特别强调齐天翔此次是以专家的身份参与论坛的。猴子的话引发了会场一片善意的笑声,算是给略显严肃的会议,注入了一些活泼的因素。 论坛发言采用随机的方式,基本上是首都学者和河州学者穿插着发言,而且发言也不是固定不变的程式,可以中途打断,也可以提问和补充。这样的方式很新颖,也很新奇,得到了与会者的很大认同,会场气氛欢快活泼,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齐天翔的发言被随即抽在了稍后一些的位置,基本上是大部分专家、学者都进行完了第一轮发言后,才轮到他,当他走向主讲嘉宾位置的时候,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被安排在这么靠后的位置发言,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开始发言之前,齐天翔微微笑着自嘲地说,话音随即就被一阵善意的笑声淹没了,齐天翔在笑声中接着说:“不过想想也对,主持人刚才介绍的时候,特意强调我是以行政法学专家,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身份来参加这个论坛的,所以我应该厘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齐天翔的谦和的讲话和文雅的气度,引起了会场一阵掌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发言。 “我很赞同主持人的介绍,也愿意承担这样一个身份,但今天这样的论坛,我更希望保持我政府官员的身份,另外也想还原一下我作为父亲的身份。同时站在这三个身份不同的角度,论述我的三个问题。” 齐天翔的开场白不同凡响,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第一个问题是个人崇尚的问题,是站在父亲的角度说的。我有一个儿子,现在即将大学毕业,对于孩子的教育和引导问题,始终困扰着我这个父亲,不但是沟通,更有着价值观和认识的问题。记得我小的时候,入学的第一天,开宗明义地第一课,就是强化爱党、爱国、爱人民的教育,是社会主义好,***好,相信在座的很多人的开学第一课学的都是这些。这些主题思想明确,政治气氛浓厚的教育伴随着我们小学的全过程,稍大一些接触到的就是英雄模范的事迹,以及工人、农民的鲜明劳动形象。那时候如果问到一个男孩子,长大以后做什么,几乎毫无例外告诉你想要成为解放军战士,这除了威武雄壮的解放军战士的形象高大挺拔之外,更多的还是课本里,还有小人书里读到的邱少云、黄继光、董存瑞,以及王杰、雷锋、欧阳海的光辉事迹,令人向往。再有的选择就是工人和农民,因为工人中有‘宁愿少活三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王进喜,有‘甘愿一人臭,换来万家香’的时传祥,以及‘苦干实干加巧干,敢叫日月变新天’的红旗渠精神,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战天斗地换新颜’的大寨和陈永贵们。正是这些模范人物激励着无数的孩子们,正是劳动创造财富,劳动者最光荣的思想感召着一代又一代建设者,似乎不用家长刻意去引导和教育,整个社会给孩子们的成长创造了浓厚的氛围,提供了学习了蓝本。” 齐天翔的发言激起了全场的共鸣,掌声更加热烈,齐天翔接着说:“而今这些没有了,孩子们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受到了竞争和超越的熏陶,学习不好今后就只能扫大街,似乎扫大街就是对学习不好的惩罚。除了竞争和超越,孩子满脑子被灌输的就是物质生活的富足,成功人士的风光,或者是明星大腕走红毯、秀绯闻的炫目,就是没有人想过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些在我们的百般宠爱和骄纵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是我们需要的接班人吗?是这个社会未来的担当者和建设者吗?这是我作为父亲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希望在座的父亲们与我一起思考。” “第二个是问题是社会崇尚的问题,是站在一个政府官员和城市管理者的角度说的。其实这个问题与刚才所谈的问题,实质是一个问题,只是角度不尽相同,一个是个人的角度,一个是社会的视角。这个问题的起始来源于我与儿子的一次争论,议论的主题是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在他的言谈中处处露出羡慕美国富足的生活方式,以及创新发展所产生的动力和激情,我认真地告诉他,美国不是他看到的那样,不说种族歧视和贫富分化,美国也存在着产业不均衡的严重问题,只是美国的社会保障做的比我们好,美国主流文化和美国精神弘扬的很好,美国的强权地元政治也掩盖了很多现实的问题,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个反映美国农民生活的资料片,用事实告诉他,美国不仅仅只有巴菲特、比尔盖茨,不仅仅只是凯奇和科比,而是众多的美国人创造了美国。” 齐天翔的讲话显得深沉和忧郁,会场里更加安静,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回荡,“令我感动奇怪和迷惑不解的是,我们的媒体和社会公众,热衷于告诉公众一个虚假的美国,热衷于传播美国文化和精神,独独忘记了我们这个社会需要什么样的精神,需要什么样的精神引导。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社会形态像今天一样,沉湎与对财富和名利的追逐难以自拔,而社会形态却在助推着这种畸形的文化,充斥我们视野的是造富运动,是富二代、官二代的任性,是暴戾的社会风气和自私冷漠的人际关系,倾轧、欺骗、绝情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和听到,老人摔倒了不敢扶,孩子被亲生母亲卖掉,或者活活饿死。这是每天都能看到的社会现象,与之相对应的是社会保障的欠缺,是房价的节节攀升,是医保、教育的高昂投入,以及买不起房,结不起婚,养不起娃,甚至是生不起、养不起、死不起的尴尬,这样主流媒体不断传播的信息,能不让人六神无主,让人焦虑和抑郁吗?” “这是我们的社会现实吗?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齐天翔似乎激动了,话语变得激愤,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应该说这是现实,而且是真实的现实生活,但却不是我们想要的。传播者和受众都明白,这样的极端事例所占的比例,在我们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达十三亿之众的国家,危害范围和影响又有多大?但几天或数天发生在不同城市、不同区域是事件,放在一个时间段里集中传播,所产生的影响和效果就不可忽视了,产生的破坏性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一个害群之马的危害,需要无数人,甚至一个群体多年的努力树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应该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尤其是城市生活,与几十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善,提高的幅度更是难以计算,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幸福感,没有安全感,原因有社会保障的确实,更来自于导向的偏差。美国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担当,是他们拯救世界的努力,而这些拯救往往都是美国的普通人,是消防员,是普通的科技工作者,是警察和农民。对比之下,我们的主流文化在干什么,我们的宣传、思想和理论工作者在干什么?这不值得我们深思吗?一个没有向心力,没有社会导向,没有主流价值观和精神的国家,一个没有传承的民族,就像一艘没有航向的巨轮,会走到什么地方,还有未来吗?” 齐天翔的发言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而且是真诚的、由衷的,齐天翔缓了一下神情,等掌声渐渐平息后接着说:“第三个问题是群律的问题,是站在行政法学专业的角度说的。我们都知道,古代中国是十分讲究个人修养和品行养成的,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先要求的前提是修身,是个人修养,不论是儒家的读修,还是道家的无为,追求的都是渊博的知识和高尚的人格魅力,是以身作则的引领。这样的辉煌时期出现在春秋战国,这也是百家争鸣和中华民族文化发展最为鼎盛的时期,这一个时期也是自律超越他律的黄金时段。随后的若干年,中国进入了封建社会的他律时段,在长达几千年的演变和无数朝代的更替,农耕文明与封建集权法律相符相承地发展着,但从来没有一个朝代像现在这样,有着这么完整的法律体系和分类,民法、刑事法、经济法等等,还有难以计算的行政法规,不可谓不健全,可以说无论经济活动,还是日常生活,甚至社会秩序的维系,都有越来越依赖法律的倾向。可在实际运行中,依法治国始终难以达到预期的目的,法律依法打架、条款冲突,以及刚性不足,缺乏明确的可操作性的矛盾时有存在,有法不依、选择性执法也屡禁不绝,甚至有专门在法律边缘行走,钻法律空子的行为。当自律不足于约束个人行为,道德不足于规范社会风尚,诚信都需要以法律的手段去规范的时候,他律的作用和效果日益受到质疑。一个庞大的社会体系,仅仅靠法律强行维系,势必带来法律刚性和执法者素质的巨大考验,在现在我们的法律体系还不是很完善的情况下,过分依赖法律的权威,负作用不可忽视。这个时候就需要群律的作用,其实所谓的群律并不那么高深,过去农村的家族宗法,现今社区的居民公约,还有各行各业的条约,都是群律的重要内容。对于规范社会行为,引领社会风尚都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因为接地气,与百姓日常生活相关,也更容易起到相应的效果。当自律渐行渐远,他律难以为继的时候,群律能够起到很好的净化社会环境的巨大作用。” 齐天翔望着会场内的众人,缓缓地继续讲到:“自律是道德的体现,是品格和品质的升华,是一个社会的民族的文明的表现。他律是惩戒和规范,是一个国家形象的完整展示。而群律就是约束和秩序,是一个社会不可或缺的精神风尚。这就像一个足球场,胜利是目标,取胜是信念,良好的身体素质是保证,团队的协作是必须,这就是自律的表现。但再好的团队,再好的技术,没有裁判的严格公正执法,没有刚性的时间和规则限制,一起都无从谈起,这是他律的必要。如果这一切都正常运行,都完整体现,一场精彩的足球赛就可以完美呈现,就有一个好的竞赛秩序。如果这些难以达到,球员打假球,裁判吹黑哨,加之幕后黑手运作,这场球还能看下去吗?这样的规则还能忍受吗?这个时候就需要群律的力量了,观众可以抗议,可以抵制,甚至用脚投票,没有了观众的比赛,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我们经常听到有人感慨或无奈地说:‘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似乎只是一种说法,其实深层次的缘由就是坏人也不少。当然这样的坏人还上升不到敌我矛盾,上升不到法律惩戒的程度,不文明行为,不文明现象,损人利己,这些都严重影响到社会风气和秩序,而对于这些没有任何自律意识的人和事,法律很无奈,也无所作为。这个时候就需要群律发挥作用了,对于占道经营,乱摆摊设点,车辆乱停乱放,这些不文明现象就需要群众自发的抵制和抗议。不在占道经营的摊点买东西,远离不文明的人,疏远乱停乱放的车辆,让这些不文明、不道德的人付出代价,久而久之社会秩序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善,社会风气也会得到改观。这个社会多一些温情,多一些正气,少一些冷漠和围观,摔倒的老人就不会没人扶,遗失的孩子就不会流落街头,社会就会美好、温暖起来。” “这是我作为三个身份的三种思考,希望能引起在座专家、学者的共同思考,话题太大,因为时间关系没办法展开,也有些冗长,实在抱歉!”齐天翔谦虚地说着,走出讲台,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齐书记是怕论坛组织者不给他发言的时间,所以把三个专题演讲,放到一起来说了,这账算得很精明。”猴子作为嘉宾主持,恰到好处地调解着气氛,引来会场一阵善意的掌声。 猴子的调侃,以及齐天翔的发言引发了全场长时间热烈的掌声,将论坛的气氛推向了**,随后进行的提问和辩论环节,很多问题都针对齐天翔的发言展开,对三个问题中的一些细节争论的很激烈,也很有建设性。 论坛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才勉强收住,但显然很多人都意犹未尽,也只能等到下午才能具体展开了。 论坛的效果出乎齐天翔等人的预料,更出乎参与者的预料,原本平淡的论坛主题,没有想到会引发出这么强烈的共鸣,带来这么广泛的争论。同时,也使原本有些担心的齐天翔,有了更加坚实的信心,从各方专家、学者的争论,特别是热情,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社会风尚的改变不但是民众的期盼,也同样引起了各各层次的关注。 各种资讯汇集到了齐天翔的脑海,使得他有些莫名的兴奋,有了更加明确的想法,对下来的运作也似乎更加清晰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六章 缜密布局 1 走进房间,齐天翔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使得跟着进来的汪宝坤很是尴尬,也有些无所适从。[燃^文^书库][] 包间很大,里外两间,中间以推拉门隔断,透明的纸质隔断上写满了日本的片假文字,外间放置了沙发,里间是日式的榻榻米,摆放着全套的茶具,两个身着和服的女子垂首跪在榻榻米上,柔声用日语问候着。 “这是干什么?”齐天翔扭头看着汪宝坤,神情愠怒地说:“还嫌不够热闹吗?” “要不让她们下去?或者换一个房间?”汪宝坤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低声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 “换一个地方。”齐天翔说着话,看也不看房间里的一切,回身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后齐天翔放慢了脚步,等着汪宝坤扭动着胖胖的身躯,招呼来领班,将他们二人领到另一个房间门口。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琵琶清脆流畅的声音,犹如置身在轻轻的溪流边,聆听着泉水或山溪跳跃奔放的心声,倾听玲珑清新的呢喃和叮咚,很是轻柔,却清晰入耳,深深地吸引了齐天翔的注意,也冲淡了刚才的不快。 但齐天翔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站定了脚步,摆手示意汪宝坤将房间里的人请出去。 汪宝坤立即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转身低声对领班说了几句什么,领班微微笑着推开房门,片刻之后将身着旗袍,怀抱琵琶的女子带出了房间,再次甜美地笑着请汪宝坤带客人进房间。 进门的瞬间,齐天翔回眸瞥了怀抱琵琶女子一眼,心中随即被那女子优雅的装扮,以及江南女子的灵秀深深打动了。清秀舒展的乌黑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胸前和后背,淡淡的描画使得瘦削的瓜子脸清新脱俗,曼妙的身姿裹在合体的紫红色旗袍之中,更显得身形的凹凸有致,裸露的手臂白皙明净,修长是手指粉粉的透着娇柔。整个人显得柔弱娇羞,怀抱着琵琶的神态使得这份文静得到了更加好的诠释和升华。 尽管只是随意的一瞥,却使齐天翔想到了江南的水墨丹青,以及工笔仕女的意境,也对即将进入的房间,有了初步的判断。 映入齐天翔眼帘的,就像刚才的江南女子给他的清新,而且有些震撼了。同样大的房间,同样推拉门形成的隔断,这里却是两幅精美的写意水墨,黑白浓淡之间传达着清雅的意境,里间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以及硬木座椅和典雅的陈设,大大的几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墙上悬挂着古色古香的红木条屏,油纸红伞点缀着房间里的气氛,更奇的是环绕着房间一周的小溪,山石间杂期间,在房间的一角竟然有一块大大的象形石,流水缓缓地被抽到石头的中部,然后倾泻而下,随着山石间沿着房间环绕,从外间到里间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小桥,流水从桥下缓缓流淌,别用一番情趣。 “这不就很好吗?非搞些稀奇古怪的哪套,大煞风景。”齐天翔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房间的陈设,满意地点点头,欣赏地说:“江南水乡,小桥流水,古朴典雅的水边民居,有点意思。” “还有琵琶弹唱,吴侬软语,红袖添香,美女烹茗,岂不更添情趣。”汪宝坤不无遗憾地摇着头说:“可惜你这一决绝,不但江南丝竹难以欣赏,而且连个斟茶倒水的人也没有了。” “你天天沁淫其中,难得连泡茶砌水都不会了吗?”齐天翔微微瞪了汪宝坤一眼,奚落地说:“用不用我来给你端茶倒水啊!” “这倒不用,我还没有骄奢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汪宝坤嘿嘿笑着分辨着:“当年上山下乡,我也是实实在在战天斗地干出来的人。” “没忘本就好,始终保持劳动人民的朴素本质,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财富、权利和名誉,比什么都好。”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那是当然,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是铅华洗尽,荣辱淡然了,能做些事最好,能够做好事、做善事就更是倾心所求了。”汪宝坤边笑边熟练地操作着,烧水、温壶、添茶、洗茶、滤汤,所有动作都一丝不苟,严谨认真,很快就给齐天翔端上了一杯香气浓郁的茶水,缓缓地说:“请您这高手检验一下我这新手的手艺是不是到位,看看是不是糟蹋了好茶。” “好茶,真是好茶。”齐天翔轻轻端起茶盅,缓缓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慢慢噙了一小口,久久地在舌尖和唇齿间品味着,然后又认真看了茶盅里的茶色肯定地说:“应该是三十年以上的生普,味厚回甘,香气内敛,茶色深邃,达到了极品的标准,真是不错。” “佩服,佩服,没想到齐书记功力这般深厚,我是自愧不如啊!”汪宝坤眼里涌起一丝惊讶,脸上却是满满的钦佩,刚才自己的斟茶本就有显摆的意味,而且自诩深谙茶道,但齐天翔品茶的老道自己还真是达不到,由此也对齐天翔更是增添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尊重,以及深深的信赖,不无醋意地说:“这品茶论茶,齐书记还真是个中高手啊!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所谓勤能补拙,求知带来的经验不足夸口。”面对汪宝坤真诚的恭维,齐天翔也不再掩饰,而且认真地谦虚道:“我这也是纸上谈兵,论喝茶我还真没有喝过多少名贵的茶,也没有能力消费天际的茶叶,只是平时留心茶叶品评方面的文章,对相关介绍比较留意而已。” 汪宝坤笑着听齐天翔讲完,觉得相应的铺垫也差不多了,特别是看到齐天翔的情绪很好,就回身从包中拿出了装帧精美的调查报告,双手捧着递给齐天翔。 “霍,够快的,而且装帧也这么漂亮,看来你们还是专业。”看到汪宝坤庄重的神色,齐天翔也不愿托大,双手郑重地接过报告,满意地夸奖着:“还是你们的效率高,两项内容这么大的工作量,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拿下来了。如果放在政府部门,就老旧小区和棚户区调查,社保和总工会那边,可能会快一些,但没有两到三个月拿不出报告,城建那块,快的要三个月,慢的要半年,这还是得催促,如果不督促,或许永远都看不到报告是什么样子。” “能不抓紧吗?这关系到我们的饭碗,关系到公司几千员工的生计啊!”汪宝坤说着,仍不忘表功,“这可是动用了我们公司最精干的力量,投入最大的精力,才弄成的。” “是啊!你们是公司化经营,没有人给你们托底,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努力和勤奋。”齐天翔望着汪宝坤,无奈的感慨着:“如果我们的某些政府部门和一些官员,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起码我们的运行效率会高一些,速度会快一些。” 说着话,齐天翔埋头在报告里,认真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琢磨,有时看到后面,想到了什么,又翻到前面仔细地看。这样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很久,一份并不是很厚的报告,足足看了有二十多分钟。放下报告,又想了很久,接过汪宝坤递来的香烟点着,缓缓地抽着,思索着,似乎在默默盘算着什么。 对于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报告,齐天翔的心情很矛盾,有兴奋也有焦虑。兴奋在于有了这样一份详实的报告,可以完整地了解全市老旧小区和棚户区的基本状况,以及简便易行的解决方法。尽管这可能不是完全准确的数据,但相信汪宝坤也是尽力来做到,应该还是可以以此为依据的。可报告在手,却引起了齐天翔深深的焦虑,这么多需要改造的小区,这么多需要解决问题的住户,天量的工作需要有人去做,每一户都需要去解决。工作谁来做,谁来分类指导,好事谁来保证做实、做细。惠民的事情皆大欢喜是应该的,但不可否认,分门别类的疏导还是会损害一些家庭的利益,矛盾和冲突难以避免,可能还会出现激烈的冲突和对抗,一旦不能很好的处理和化解,出现任何的群体问题,都会使一切良好的愿望化为泡影,严重的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就是烂尾楼的问题,不解决这些长期烂尾的楼盘,等待回迁的居民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以爆炸的火药桶,但兼顾了回迁户的利益,势必就会引起资金方、特别是银行的利益,就会带来更大的资金动荡。需要投入一部分补偿或配套资金,这钱从哪里出,又需要多少。这些问题不想清楚,任何的动作都会带回意想不到的后果,但又必须解决,不然就拿不出地皮或房子,为老旧小区提供疏散住房,这些问题不一揽子解决,一切都无从谈起。 这些实际的问题都深深地困扰着齐天翔,也折磨着他的神经,但现在却不是细致考虑这些的时候,汪宝坤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表态,等着他的态度和看法。 “报告很祥实,数据也很充分,看来你们是下了足够的功夫了,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齐天翔想了一下,接着说:“尤其是资金和费用的投入很细致,分析的很透彻,只要稍加改动,就可以形成两个专题报告,上会讨论了。” “齐书记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明我老汪没有辜负您的托付,只要您能满意就好。”汪宝坤急切地表白着,似乎是淡然的托词,其实却在用眼角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 齐天翔当然知道汪宝坤的想法,也明白他的急切,无利不起早是商人的本性,何况是投入了巨大精力和人力的政府工程,希望分一杯羹的心理太正常了。 其实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汪宝坤的电话,兴冲冲地告诉齐天翔交办的任务完成了,齐天翔也有些微微地吃惊,毕竟时间也太快了一点。对于汪宝坤提出,晚上想请他出来喝茶的想法,齐天翔第一反应是拒绝,想晾他几天,使他的急切慢慢钝化,这样下面谈事情的时候也好平衡,但却也难以抑制自己想要看到报告的好奇,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请他吃饭的客套,在汪宝坤一再坚持下,才似乎勉强同意他将地址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现在一看报告,不得不佩服汪宝坤的老道,以及在这行侵淫多年的经验,报告意图十分明确,而且很好地把握着分寸。似乎摸准了齐天翔急于改善困难群体住房条件的心理,以及希望通过民生抚慰促进社会保障体系建设的迫切,恰到好处地分析了住房困难群体的实际需求,将全市老旧小区和棚户区分成了几个类型,并分门别类地对改造进行了详细的解释,而且对投入和资金分担情况,也精心进行了计算。相对于烂尾建筑和资金出现困难的楼盘,除了详尽地罗列了位置、占地面积、权属及负债情况,以及烂尾的原因和存在的问题,似乎并不关心如何解决,也没有任何这个方面的想法。看来他也明白,解决住房困难问题是齐天翔的心病,处理烂尾不但费时费力,而且牵扯到很多利益纠葛,齐天翔并不会很快着手实施,也就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说说你的想法吧!报告里说了一些,我没有细看,也没有完全想清楚,还是你先说说吧!”齐天翔打破了沉寂,严肃地盯着汪宝坤,似乎是商量,又似乎是命令般地说:“如果让你着手参与这些工作,你准备怎么开始,又以什么为重点?” 汪宝坤看着齐天翔,似乎要在他的眼睛里和神情中读出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身拿起了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慢慢地放在茶桌上,用手缓缓地推到齐天翔面前,不自然地笑着看着齐天翔。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天翔望着眼前的银行卡,似乎被卡片的光泽炫伤了眼睛,脸上立时蒙上了一层冰霜,冷冷地望着汪宝坤,眼睛里是愤怒和侮辱交织在一起的严峻,“说说你的想法,我听听是不是合理。” “一点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心情,这么大的工程,没有一点表示也太哪个什么了。”汪宝坤似乎被齐天翔的眼神吓住了,有些紧张地解释着,可却只是结巴着,更多的话却也说不出来。 “一点意思,我听出来了,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没有一点付出就能拿到手,没有响应的回报我也不会让你接手这件事情,是不是这样?”齐天翔逼视着汪宝坤,眼神里依然充斥着怒火,随即就淡淡地一笑,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嘲讽般说:“我很想知道,这一点意思,到底是多少?你能告诉我吗?” “三百万,只是一点表示,没有想过拉你齐书记下水,更不是想让你犯错误。”汪宝坤在齐天翔眼神的逼视下,有些慌张,更有些语无伦次了。 “三百万,就想得到这个工程,而且还想让我与你共进退,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啊!”齐天翔依然是不依不饶,但口气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这点肯定不够,您说个数,我一定想办法满足。”汪宝坤被齐天翔的突然变化弄得有些懵懂,尽管不敢相信这是齐天翔的心里话,可还是嗫嘬地回答道。 “河州市地方国营和其他经济形式的产业工人有七十多万,改制后下岗失业的,或变相失业的有近五十万,其中生活出现困难的有十七八万,特别困难的也有近五万人,一万多个家庭,每年需要救助的家庭也有近万户。还有住房困难,需要解决住房、就医等实际问题的户数就更多了,三百万你觉得够吗?”齐天翔站起身来,咄咄逼人的眼神俯看着汪宝坤,一字一句地说:“全市很多企业下岗失业工人,准备成立工人自助自救组织,启动和运作资金现在也没有着落,你觉得三千万够吗?” 齐天翔没有等到汪宝坤回答,就挥手制止了他的想法,甚至连他要站起来也被齐天翔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严肃地说:“你觉得我找你汪宝坤是看着你有钱,是我能从你那里得到实际利益,也就是我有权,你有钱,可以互换,可以彼此满足,甚至可以结成利益共同体,获取更大的利益。难听话我不愿说,怕脏了我的嘴,我只能明确地告诉你,你错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能还不大清楚,但看上你,选中你做调查,并参与更多的工作,不是因为你有钱,也不是你有多大的能量,而是看到你还有些良心,还能实实在在的为职工办些事,本质上有可贵的地方,其他的也还真是没看出什么来。” “如果还能找出一些的话,那就是你下过乡吃过苦,本身又在干部家庭长大,受到的社会和家庭熏陶应该不少,这些是你的资本,也是你让我看重的地方,可你自重了吗?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吗?” 面对齐天翔连珠炮般的斥责,汪宝坤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红红的像蒙上的一块红布,尴尬的表情似乎想哭,无地自容的感觉似乎有个地洞就能钻下去。 “我把你当朋友,是因为我在河州商圈朋友不多,而且在我心里你也是可以倚重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我拿你当老大哥对待,你可不能自己毁了我心中的形象啊!”齐天翔望着汪宝坤尴尬的模样,以及慌乱紧张羞愧的神情,心里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毕竟今后还需要他做事,一个成功的中年人,还是需要留一些面子给他,于是就放缓了语气,慢慢地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挣多少钱是你自己的事情,愿意为社会做些事情我欢迎,不愿意做也请便,毕竟你做企业为河州税收还是做出了贡献,我仍然还是要谢谢你。” “快别这么说,你的话让我无地自容了,做了这么多年企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有今天老哥哥羞愧死了,你能原谅我的冒犯,就是比打我脸还让我痛快。”汪宝坤怯怯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声地说:“只要你还给我机会,我一定提着脑袋,干出个样子来,绝不在办这样的糊涂事。” “这就对了,你做好自己的事,我做好自己的事,大家相安无事,还可以干干净净地做朋友,这样不好吗?”齐天翔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汪宝坤,温和地笑着说:“平时不忙的时候,到你老哥哥公司喝杯茶,一起找个地方钓钓鱼,喝点酒,聊聊天,这不比什么都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心吧!”汪宝坤接过银行卡,望着齐天翔羞赫地笑着,语气坚定地说:“就刚才您说的工人自助自救的事情,我一定积极参与,需要钱、需要物我全力支持,三千万不够,我就拿出三个亿,就是砸锅卖铁哥哥也要一力承当。”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嘛!”齐天翔呵呵地笑着,认真地说:“其实算算你也不会吃亏,这些下岗失业的工人师傅们,除了年龄不占优势,经验、技术,特别是人际关系,那都具有你们公司化运作更多的优势和便利,在今后的工作动员,社区协调方面,都会发挥你意想不到的作用。” 看着汪宝坤渐渐明白了神情,齐天翔接着说:“而且这些工人组织,遍及全市,不但具有各种技能,还具备很强的组织纪律性,可以很好地成为年轻人的表率。况且这些自助组织仅仅是微利的经济活动,根本用不了多少钱就能实现良性发展,成为与农民工一样,但在某种程度上比农民工更有觉悟,更有效率的一个劳动群体。” “放心吧,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我们公司自己,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汪宝坤激动地表着决心。 齐天翔不再说话,拿起身边的报告,对汪宝坤叮嘱道:“这份报告我希望目前就交给我看过,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报告我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很快会给你具体答复的。” 看着汪宝坤重重地点着头,齐天翔会心地笑了,也有了处理这份报告初步的想法,而且对结果也充满了信心。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七章 缜密布局 2 “你通知一下蒋飞铭副市长,请他一会到我办公室来。[燃^文^书库][]”刚走进办公室,齐天翔就回身对跟进来的小张简短地吩咐着,随即想了一下补充道:“九点半吧!一会还要先与信访办的郭主任谈一下。” 小张点点头,动作麻利地转身拿起齐天翔的茶杯,慢慢地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到办公桌上,又将边缘摆放了几大摞文件规整来了一下。望着小张利落地行为,齐天翔温和地笑着,明白小张的行为,只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其实在此之前,保洁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整理好了办公室内的卫生,当然也包括办公桌上的文件归置。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去吧,顺便看看郭主任他们来了没有,来了就让他们直接过来吧!”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小张说,知道他的行为,有习惯的成分,也有等待他吩咐的意味,就淡淡地说着。 看着笑着转身离去,齐天翔转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后面,拿起手边一摞急需处理的文件中的一份,缓缓地坐下看了起来。 这就是每一天工作的开始,进到办公室,做到办公桌后面,认真地批阅和处理文件,也就是这提前进入办公室的一个小时,可以安心处理一些急件。然后是按照秘书长们的工作安排,或者参见会议,或者约见官员,或者是处理一些临时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就是这样一种程序。会议或约见一般都会持续到中午,午饭后休息半个多小时,就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下午除了必须开的会议,大多时间都会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根据文件量决定下班的时间。 这是正常的工作时间,遇到临时性工作的冲突,比如省委常委会,中央党校的短期集中学习,中央或省市领导来河州调研需要接待陪同,或者自己临时安排的一些基层调研活动,以及一些协调会、现场会,还有不是市委办公厅安排的活动,都会打乱所有的时间顺序,这个时候就需要晚间加班批阅文件了。应该说这样的临时变故不是很多,到了这样一个级别,除了突发事件,很多事情都是事先已经确定了的,时间也经过调整的,因此并不会产生更多的冲突。更重要的是,作为市委书记,并不是想象中的文山会海,很多具体工作,特别是市政府方面的职能性工作,是不需要他过问的,相关文件也是不需要他批阅的,只有一些原则性的文件或情况汇报需要他定夺。 基本上到他这里的文件,都是经过市委办公厅层层过滤后送来的,除了必须的文件,就是情况汇报,这要占很大的部分。另外就是每周一期的信息汇编,里面汇集了一周发生的重大事件的信息,以及一些事件的情况简编,全市经济活动的进展情况,这些信息分门别类,可以使齐天翔很方便地了解全面的情况,一些需要特别关注的问题还会附上详细的材料。齐天翔就是在这些必须批阅的文件,以及一些材料中提出自己特别的要求。但就是这些精简了文件和材料,还是耗费了齐天翔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因为最后到他这里的文件,经过他批注了意见后,就将产生决定性影响,发挥压倒性作用,这是需要特别严肃认真的事情,来不得半点大意,因此很多时候需要斟酌和核实,最后才能签署相应的意见,这是责任,更是权利所应该有的良知。 因此,批阅文件和审读材料或文章的时候,是齐天翔最严谨和需要精力集中的时间,是最不愿意有事情打扰的时候,齐天翔刻意放在了早到的这一个小时时间里,没有太多的事情是不愿改变的。 也有例外的时候,这就是今天就要实施的工作,比如约见信访办郭主任,听取昨天发生的群访事件的详细情况汇报,并对今天的反馈处理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这是不能等待的,也是需要更加小心处理的。对于群访事件,可以出现例外,什么工作都需要给其让出时间,包括约见蒋飞铭的事情。 很快小张就带着郭主任等人进到了办公室,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就进入了实质性阶段,郭主任详细汇报了群访事件的原因,以及主要诉求的问题,汇报的很细、很认真,并且对处理方法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齐天翔一边看着他们带来的材料,一边听着他们的汇报,听的很认真,问的也很详细。看完了材料,也听完了汇报,下来就是耐心地听取处理意见,对于郭主任提出的派人主导事件协调的方式,齐天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肯定了信访办这种积极工作的作法,对事件处理提出了原则要求,并嘱咐他们一定要认真、耐心、细心,要尽力对问题和矛盾做到不回避,对困难不妥协,事情出现在哪里,就追踪到哪里,必要时可以动员各方面的力量协助处理,如果必要可以由他出面协调。 郭主任赶忙接话,表示信访办一定把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齐书记已经给了信访办足够的协调和处理权力了,再做不好工作就该是引咎辞职的事情了,哪还敢劳动齐书记亲自协调处理。 齐天翔满意地笑了,郭主任所说的不仅仅是恭维,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情,上任之初见到的群访事件,很大程度上刺激了齐天翔的敏感神经,也对信访办的推诿和不作为很是恼火,特别是信访机构市委和市政府各有一套班子,更是让齐天翔不满。随后的机构调整和分工时,齐天翔提议两套班子合并为一家,归口市委办公厅直接管理,理由很简单,信访的事情说到底是民生问题,是政治问题,还是意识形态的事情,市委管理更便于协调处理。不但如此,还大幅度提高了信访办的规格,从正处级提升到副厅级,果断撤换了原信访办主任,委任一位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担任信访办主任,而且改变了信访办原有的接待和转交职能,将信访办提升到解决和协调一体的工作部门,与纪检、政法、司法等部门联动,办理信访案件和查办违法违纪案件同步进行。这一系列的举措,不但理顺了信访体系,更赋予信访工作新的内容,实施以来效果十分明显,新的信访办的工作积极性也高出了不少,算是让齐天翔祛除了一块心病。 送走了郭主任他们,时间刚好是九点半,小张将郭主任送出门,随即就将蒋飞铭带进了门。 “飞铭同志,来了一会了吧!”齐天翔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来与蒋飞铭紧紧握了一下,示意他到沙发上坐,随即快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边走边笑着说:“太忙了,总说抽时间跟你聊一聊,可总是没有时间。” “陈省长说过几次,让我主动找您汇报一下工作,也是看你太忙了,就没好意思打扰您。”蒋飞铭谦卑地笑着等到齐天翔坐下后,才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 “陈省长也是给我说过几次,让我关注和支持一下你和金融办的工作,这是我应尽应分的事情,还需要交待?”听蒋飞铭首先抬出了陈能亮,似乎想借此说明什么,齐天翔眼中悠然闪过一丝不快,但脸上微笑的神情丝毫未变,拿出一支烟递给蒋飞铭,见蒋飞铭摆手拒绝,就呵呵笑着说:“不在一个系统,有很多的事情不方便,而且我连你不抽烟的好习惯都不知道,就更别说金融方面的事情了,在这方面我可是外行,就更不敢随便指手画脚了。” “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您这么谦虚,让我们该怎么自称内行呢!”蒋飞铭急切地表白着:“前几年面对河州重机集团严重的财务危机,您齐书记不慌不忙,冷静处置,适时推出了优势项目的资金包,将融资和银行等金融机构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不但将危在旦夕的财务危机化解于无形,还由此在没有增加任何资金使用成本的情况下,就使得可用资金大大增加,而且还有效地推广了河海省的优势项目和发展前景。一石三鸟,简直精彩绝伦。” 似乎是为了加大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蒋飞铭满脸堆笑地接着说:“现在这个精彩的资本运作事件,已经成为经典案例被一些著作所引用,而且还成为金融院校的教学内容和范例,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您齐书记的名字,也不知道这是您一手策划实施的,不然您完全可以申请知识产权保护的。” “呵呵,这么热闹,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我今后在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名誉权保护意识,不然还真地方说理去。”齐天翔戏谑地说着,看到小张端茶过来,就示意蒋飞铭喝茶,随即缓缓地说:“一直想请你过来聊聊,可郭省长在金融创新方面的要求太高,还正是担心赶不上你们的步伐啊!现在正好有一件事情,想听听你这个金融专家的意见。”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报告,走回到蒋飞铭面前,递到他手上,温和地说:“你先看看这个报告,然后给我个意见。” “齐书记这是考验我的功课啊!我得认真拜读才是。”蒋飞铭不由站起身,双手接过报告,重新坐下认真地看起来。 “报告很长,你留意后几页就行了,前面与你的关系不大。”齐天翔严肃地交待着,随即就转换了口气,笑着说道:“不打扰你看资料了,我看几份文件,你看完或想好了随时告诉我,我翘首以待。” 说着话,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蒋飞铭一眼,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接着处理自己的文件,似乎忘了蒋飞铭的存在,完全进入到严肃静谧的工作状态。 对于蒋飞铭,齐天翔没有什么过深的印象,只是觉得这些从学校到机关,又从机关空降地方的所谓专家官员,书卷气太重,名利心更重,对一些无关工作的规则或潜规则的兴趣,要优于实际工作能力的提高,以及对基层整体面貌的了解,而且自恃过高,总有些大庙和尚或名山大僧的感觉。从来的地方的那天起,就开始了回归的倒计时,总想着回去之后的事情,因此对原有单位大事小情的关心,强于对基层的了解,似乎基层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也无需过多的付出,只要拿出部分的精力就足够应付了。就是这种短期和过渡心理,使得他们要么急功近利,要么漠不关心,遇到顺风顺水就得意忘形,有一些困难就是抱怨和抵触。这种两层皮的干部,是基层最头痛的问题,不交办事情显得对上级机关不尊重,交办事情又担心给撂挑子,或者给办成夹生饭。为难之际也只能是敬而远之,或者干脆听之任之,随便交办些不疼不痒的事情,或者不管不问,这也就是基层抱怨不尽心,挂职干部抱怨被边缘、被冷落的原因。 蒋飞铭就是属于眼高手低的哪一类,想做些事情,却又不愿踏踏实实,需要政绩,又不愿过分寻求方式方法。来河州市挂职的近一年时间里,除了来往于总行和北京的时间,就是周旋于各个国有和股份制银行之间,要么就是郭能亮的跟班,为这位首长的马首是瞻,似乎仍然担任着郭能亮的秘书。但此时此刻,齐天翔只能让他过问这些事,一则他与各银行的关系很密切,二则他又是主管金融的副市长,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他身后站着的郭省长,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来处理这些事情了,只是还要给他指路,让他上路,这样还是会有一个好的效果的。 果然不出齐天翔所料,蒋飞铭很认真地看完了文件,又是拿笔演算,又是拿出手机进行反复计算,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当齐天翔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他的一脸茫然。 “怎么样,有什么心得吗?”齐天翔点着了一支烟,坐在了蒋飞铭对面的沙发上,微微笑着说:“说来听听。” “我反复计算过了,这所有烂尾和即将烂尾的楼盘,涉及的资金量太大,市政府或任何一家房地产公司都能以全部接手,更别说处理了。”蒋飞铭认真地望着齐天翔,不无担心地说:“这前期接手资金就需要二十多个亿,后期建设资金没有五十个亿很难运作下来。” “让你拿出解决的办法,你算这些干什么?又不让你拿钱?”齐天翔简直是哭笑不得地望着蒋飞铭,有些不快地说:“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谁来接盘,也不是探讨接盘后的运作问题,而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些烂尾楼,总不能让这些楼盘永远这么烂尾下去吧!” “这也是我考虑的问题,或许我们可以动员一两家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公司,选择一些基础较好,问题较少的楼盘,先行进行一些改造,少量或不投入资金,等楼盘建好产生经济效益后,再慢慢向问题较多的楼盘延伸,这样有个三到五年的时间,应该可以全部或部分解决掉这些烂尾楼的问题。”蒋飞铭看到齐天翔不满的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地说:“或者将楼盘重新进行招拍挂,二次进入市场,或许可以腾出资金来,由市政府进行部分楼盘的开发,这样政府和房地产公司共同开发,速度可以快一些。” “如果有力可图,那么多的房地产公司早就乌秧乌秧地涌上去了,还能等到今天?如果可以招拍挂,城建那些人会看着楼盘在哪里晒太阳?”齐天翔被蒋飞铭的话气笑了,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金融副市长,不是城建局长,更不是主管城建规划的副市长,请你来不是听取你对城建的意见和建议,而是你作为金融副市长,如何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作为,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天翔的严厉使蒋飞铭坐不住了,慌忙站起身,认真地保证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几天我就召集各大银行开个会,不行就一家一家银行去做工作,让他们无论如何拿出前期启动需要的资金,不管是利用我这面子,还是市里面的影响,我保证一定把需要的钱拿回来。” 看着蒋飞铭紧张的神情,齐天翔不由笑了,招招手让他坐下,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这种思路就对了,也是你金融市长应该有的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角度。只是思路对了,方法不对头,不是逼着银行拿钱,而是让他们主动减债,帮助他们自己渡过难关,你是帮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帮咱们,理顺了这个关系,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减债?咱们帮他们?而且还得让他们谢谢咱们,这怎么可能?”蒋飞铭迷惑地望着齐天翔,摇着头不相信地说,似乎齐天翔在说笑话,或者仅仅是为了不让他难堪所采取的策略。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齐天翔不再追问,就想方设法将报告带回去,找几个人好好议一下,一定要找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今天自己的表现太丢人了,也让齐天翔看低了自己,必须想办法扳回来不行。 “行不行,咱们可以暂时不做结论,你听听我的思路,然后再判断是不是可行。”齐天翔含蓄地看着蒋飞铭,似乎对面就是他的学生,需要他释疑解惑。于是拿起茶几上的报告,翻到银行负债表那一页,指点着对蒋飞铭说:“你大致看一下这些贷款时间和银行,有的是抵押贷款,有的是信用贷款,就是没有担保贷款,而且很多还是几家银行都有的贷款,重复贷款的嫌疑是不用说的,特别是贷款的发放环节,都集中在一个相对的时间,这就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你想过吗?” 看着蒋飞铭不解地摇着头,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你这个金融专家都没有发现这些问题吗?这说明这些贷款的发放是违规的,是没有很好地按照贷款要求审核并收存原件的规定的,如果经办人稍微认真或按照规定办理,这几家的重复贷款就根本没有拿到手的可能。” 说着话,齐天翔指点着表格中的数据让蒋飞铭看,接着说道:“你注意看这几家单位在银行的重复贷款时间,在对比一下烂尾的时间,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个时间段楼盘已经烂尾,或资金发生了巨大的问题,这个时候银行仍然发放了贷款,只能有两个合理的解释,一个是银行急于止损,另一个就是暗箱操作,有人被交易了。这些明显的违规和违法的事情,不是一家银行,几乎所有的贷款银行都存在,只是程度轻重不同罢了,真不知这么些年,他们是在什么科目下挂账,又是怎么糊弄着检查,过了这么久。” “我明白了,把这些东西只要往这些银行行长的办公桌上一摆,他们还不屁颠屁颠地听咱们招呼,按照咱们的要求来,这样看来他们是得感谢咱们,不给他们捅上天就是给了他们最大的帮助了。”蒋飞铭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眼睛里开始亮了起来,兴奋中不无钦佩地说:“还是齐书记您看问题比较尖锐,什么猫腻都躲不过您这火眼金睛。” “我没有这么无聊,也对**不感兴趣,更不愿意抓别人的小辫子,我现在需要的是解决实际问题,是与各家银行同舟共济渡过难关。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吗?‘不阻挡别人的天空,你才能飞得更高,不阻挡别人的路,你才不会走投无路’,这话很有哲理啊!”齐天翔正色地望着蒋飞铭,缓缓地说:“银行也是企业,止损就是盈利这是铁律,我们共同将银行坏账进行处理,不但对银行有力,对银行行长的位子更有利。” “可以和各家债务银行坐下来谈,或者银行主动减债,把贷款停息挂账。或者各家银行将负债打包与市政府对冲,市政府以实际项目做标的,与银行战略互动。或者就是债务继续存在,银行作为债权人,委托市政府处理和改造烂尾楼盘,银行收取实际收益对冲贷款。再有就是银行将楼盘整体租借给市政府运营和管理,银行收取相应的租金和利润,长期拥有,长期经营。”齐天翔望着蒋飞铭,充满信任地对他说:“这些都可以去谈,还有更多的方法可以尝试,这些也是你金融创新的一个内容,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你,做好了你这挂职期间的政绩就不可等闲视之了。” “经齐书记您这一说,我真是茅塞顿开,一下子就全明白了。”蒋飞铭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高兴地笑着说:“有您提供的这种思路,方法简直太多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认真真真地把这件工作做好。” “这就对了,只要有想法,就会有动力和激情。”齐天翔笑着鼓励着蒋飞铭,“这件事情如果做好,会比我那个资金包的效果好很多倍,不但也会成为经典案例,说不定直接上金融专业教科书也不一定。” “谢谢齐书记的鼓励,我一定努力。您今天说的很多方法,都是我这个做金融的都没有完全想明白的新东西,我得回去好好消化。”蒋飞铭站起身,看着齐天翔试探地笑着说:“我能将报告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吗?” “可以,一会让小张复印一份给你带走。”齐天翔爽快地笑着说,随即正色地对蒋飞铭严肃地说:“这份报告看到的人很少,而且还牵扯到很多银行的**,出于对他们的尊重,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知道,如果出现任何负面的影响或泄密,我就拿你是问。”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蒋飞铭赶忙保证着,接过报告,笑着说:“我这就拿过去让张秘书给我复印,您也很忙,就不过多占用您的时间了。” 齐天翔笑着点点头,望着蒋飞铭满意地离去,意味深长地笑了。心里也清楚,用不了多久,报告里的秘密该知道的人就都会知道,而且齐天翔的分析和违法违纪的判断的话,还会引起一阵必要的恐慌,这有助于事情的顺利解决,也会使事情解决的更快一些。 这是齐天翔乐意看到了,也是他刻意营造的环境和氛围,想到这里心情很是舒畅,不由兴致大增,轻声地哼起了《蒋干盗书》里周瑜的经典唱段: “趁夜晚静悄悄,我沉湎不醒,睡梦中思谋划破敌良策。。。。。。”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八章 盛大活动 1 专车缓缓停在辉煌广场边缘的那一刻,齐天翔心中恍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感觉,就是在这里,仿佛耳边还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鼓乐和欢快的声浪,眼前的礼花依然多彩炫目,整齐的方队规整的排列在广场之中,昂扬的精神状态和气势让人振奋,感染着冲动的心绪,更希望能够融入其中。[燃^文^书库][]hp:/// 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年,哪欢腾的庆典场面,哪精致的编排,以及哪精妙绝伦的烟花,应该说都达到了极致,也显示出高超的组合艺术,堪称经典,至今也难以从齐天翔脑海里抹去。抛开人为的因素,哪场庆典的确是辉煌广场建成以来难得一见的辉煌时刻。 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辉煌留给这座广场的只是记忆,以及过往的往日和匆匆流逝的点滴,唏嘘和回味都带着那么一丝苦涩,也时时会涌起世事无常的灰暗和低落。广场依旧,人和事都被时光消磨的面目全非。 此刻的广场似乎正在重现往日的辉煌,只是简朴了许多,也简单了许多,说寒酸也丝毫不为过。广场正是人流汇集的时候,有些杂乱,车辆和人流都在向这里涌来,往日空旷的广场渐渐充实了起来。 现实和过去相互交织冲击着齐天翔的视野和记忆,使得心绪有些微微的焦躁,但现实却容不得他过多地沉湎于这些复杂的情绪中品味,专车刚一停稳,王世安的笑脸就随着车门的开启,闪现在他的眼前。 “欢迎齐书记,您这来的够早的,我们这里还在准备着,乱乱哄哄的。”王世安满脸堆笑地打开车门,齐天翔下车,忙不迭地解释道:“不过很快就可以归置好了,到时候保证不丢人。” “自发的活动,达到目的就好,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又不是什么大型的庆典活动。”齐天翔笑着随口说道,话语出口的瞬间,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淡忘,就有些不自然地转换着话题,左右环视着说:“老汪怎么没有到,他这个总顾问不会这么超脱吧!” “哪有他闲的功夫,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可能在办公楼里面安排会议室呢!”王世安继续笑着说:“这一段忙活的,汪胖子快成汪瘦子了。呵呵。” “那他得感谢我,劳动减肥成功多难得啊!”齐天翔调侃着说:“黄师傅怎么也没有看到?还有我姐呢?” “黄师傅是总召集人,这会是他最忙的时候,你姐就更不用说了,前前后后的,就数她累了,又是贴通知,又是联系居委会,真没想到那么一个瘦小的妇女,身上哪来的那么大的热情和活力。”王世安不停地感叹道:“也就是我闲一点,分工我负责接待您,还什么都插不上手。” “这么大一个集团党委书记,插不上手就插不上吧!”齐天翔微微笑着调侃,望向王世安的眼神充满了善意,关切地问:“上回见面人多没有好意思问,据小道消息,你快要成为我姐夫了,有没有这么回事?” “这会人也不少,咱们回头再说,回头再说。”王世安脸色瞬间红成了一块布,环视着四周连声说着,随即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话题说:“我陪您到办公楼里面坐一会吧!马市长和朱林主席都在呢!” “让他们坐着吧,这么热火朝天的气氛之下,他们也能坐得住。”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你要忙也去忙吧,我随便转转。” “那可不行,我的工作就是陪您,我哪都不去。”王世安笑着辩解道,跟着齐天翔身后慢步向广场中心走去。 齐天翔无奈地摇摇头,望着王世安笑着,而且笑得很开心。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言不虚,王世安的脸上红亮滋润,丝毫也看不出几年前的无精打采,神情显得自信且舒畅,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愁苦和郁闷了。哪位部长倒台之后,刚愎彪悍的妻子没有了依靠,也收敛了许多,后来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到美国陪自己的儿子去了,出国之前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算是为这场荒唐的婚姻划上了一个句号。 自此,王世安恢复了自由身,从二十多年前集团工会主席的乘龙快婿,勇摘宣传部部花的幸运青工,到独守空房的寂寞孤男,再到为别人抚养儿子的绿帽王。每一件事都透着荒唐和屈辱,都使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气馁郁愤,也难以舒张,只能以泪洗面,借酒浇愁,甚至有意躲避,远离悍妻荡妇。现在终于解脱了,也能够畅畅快快地呼吸,轻轻松松地生活了。 没有了思想和生活压力,焕发了生命活力的王世安,工作热情和积极性更加高涨。经过一场巨大人事震荡的河州重机集团,需要恢复生机和活力,而现代企业制度也需要稳妥谨慎的干部压住阵脚,几经周折,担任集团监事会主席的王世安,又被任命为集团党委书记,真正成为大型国有企业集团的政治掌舵人。 事实证明,这样的选择不但正确,而且关键。面对集团公司留存下来不多的本地干部,已经来自省市的委派管理人员,还有全国选聘的职业经理人,王世安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既缓解了地方干部的压抑,又中和了委派干部的强势,还给选聘干部一个安然的环境。在随后几年的集团业务整合和恢复中,王世安很好地发挥了工人出身的劳模先进的模范带头作用,身先士卒率先垂范,完善恢复和制定了一系列企业文化,青年岗位练兵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内容,重新激发了集团企业旺盛向上的蓬勃活力,使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很好地促进了企业生产和经营活动,集团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与集团经济效益同步发展的有效推动力,获得了省市领导的极大肯定和赞扬。而王世安本人,也在二十多年后,重新披红挂彩,出现在劳模的行列里,成为新时期政工干部的典范。 如今的王世安,可谓春风得意,难怪哪天齐天翔看到王世安的第一眼,就有着明显的感觉,只是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王世安容光焕发的真正原因。找他和汪宝坤过来,主要还是商量工人自救组织的组成和成立大会的问题。 经过黄师傅等人的积极联络,特别是报社和电视台的集中跟踪报道,下岗失业工人自我救助和互帮互助方式,引起了社会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秦姐家的厨房和卫生间改造,带来了很大示范效果,一个平房院很多家庭都要求进行相似的改造,也希望秦姐能找来黄师傅等人来改造和施工。毕竟是专业技工,质量和效果都能相信,而且很多人也目睹或参与了改造工作,对黄师傅等人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十分赞赏,工程进行中就有人来咨询,秦姐家改造工作完成以后,随即就在平房院继续进行着改造,引来更多人围观和咨询,也为新闻单位的采访和报道提供了实例,使得报道更加真实和贴近现实。 越来越多的人来咨询和取经,不但咨询旧房改造价格和具体事项,更多的人是来咨询如何加入其中。对于过来的所有人,黄师傅等人都热情地予以接待和解答,并自制了很多传单和说明文字,介绍互帮互助的意图和服务项目,很好地推到了宣传。短短几十天的时间,要求加入和寻求合作的就有一百多个人,而且涉及各行各业,各种技能和工种的人都有,还有很多人干脆就直接参与进来,干起活来。 这样的场面越来越让黄师傅和秦姐难以招架,面对越来越多的咨询的人,以及各种问题需要帮助的求助者,尽管有记者和社会各界人士的协助,可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应对起来实在吃力,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毕竟作为一个合作形式的互助组织,依靠的就是人际关系的单纯和简单,并且不牵扯很多的经济利益,以往大多存在于同一个企业或一个居民小区之中,互助的形式也只限于帮忙或资助,相对简单了很多。 而今,突然出现的各行各业,不同区域的求助或要求加入的人员,的确使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和混乱,如何协调一致,如何分配工作,如何计算报酬,使得原本就是工人的几位发起者感到头疼,也始终理不出头绪来。 事情反映到齐天翔这里,面对黄师傅和秦姐焦虑的目光,齐天翔也感到事情有些超出了预期,的确是喜忧参半。事情经过宣传报道,社会反响巨大,也引发了许多企业的思考,对唤起社会互帮互助的传统美德,起到了良好的疏导和示范作用。但不可忽视的是,这样的事情也引发了社会需求,产生了围观效应,跟风和借机敛财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引发了社会质疑,还有不怀好意的商家借机炒作,直指事情是为净化城市环境,驱赶进城打工人员的一场政治图谋。 这引起了齐天翔的警惕,能够上升到政治的角度看待工人自助,并且能够以驱赶农民工为目标进行攻讦,自然不会是极个别普通人的所为,风言风语的目的更是针对齐天翔,以及他所倡导的的民生改善而来,引起齐天翔的警觉是肯定的,而且也使齐天翔更加注意方向的引导和规则的制订。这些看来似乎并不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是十分必要的。 齐天翔并没有给黄师傅和秦姐一个满意的答复,而是让他们放开思路,更多地联系和召集下岗失业职工,以兴趣或区域为单位进行组合,成立类似于企业工会这样的组织,尽快订立公约或运行守则,会有人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指导和协助的。 随即就让梁冰玉组织新闻媒体,有目的地对互助组织的组建进行跟踪报道,并组织理论文章对这些行为进行理论疏导,同时以笔名连续在市报理论版发表了《团结就是力量》、《手递手的温暖》,以及《大家大爱》三篇理论文章,对工人组织互助和自救,民生关怀和净化社会环境等问题进行了理论阐述,重点放在了解决实际困难,改善生活状况和解放生产力几个方面,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很强的针对性。 同时督促市总工会和社保机构,尽快介入进去,制定相关的监管和扶助办法,要把好事做好、做实,而且分别专题召开了两个部门的协调会,并把责任落实交给了马全明和朱林,限定了时间和方式,以及具体的监管要求。 由于应对的及时,特别是调整了互助思路,黄师傅那边很快反馈回来了消息,各城区工会和大企业工会,都委派了人员对辖区下岗失业人员进行了意向性接触,对愿意参与互助组织的人员,按照年龄、性别和技能实施分类,鼓励设立互助合作社这样的组织。社保机构更是出台了救助和补助政策,对参加互助组织的人员,除按劳动所得进行相应的补贴之外,对养老金的缴纳也进行适当的减免。 这些措施的出台,极大地促进了互助组织设立和组建的热潮,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到各城区备案的互助组织就达到了四百七十多家,这还不包括大企业为主组建的互助组织。据市总工会和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以及黄师傅和秦姐分别统计回来的数据,总数达到六百多家,涉及下岗失业职工近二万人,而且准备近期举行全市互助组织成立大会。 黄师傅在告知齐天翔这个消息的时候,难掩心中的激动,电话里都能听出他激动的心情,但还是不忘邀请的事情,真诚希望齐天翔到时能够出席活动。 齐天翔满口答应了黄师傅的邀请,并建议成立大会就在河州重机集团的辉煌广场召开,声势可以造的大一些,到时可以请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进行宣传报道。对于黄师傅的疑虑和担心,齐天翔笑着告诉他只管通知人员到会就是了,其他的事情由他来安排,听到黄师傅满意的回答,齐天翔才欣慰的挂断了电话。 这也是齐天翔早就想好的会议计划,只是没有提前告诉黄师傅就是了,而且在此之前就已经将此事交给了王世安和汪宝坤来办,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召集了总工会、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河州重机集团及黄师傅几方坐在一起,细致地商谈了几次,对成立大会日期、议程,特别是合作组织的管理和监督,进行了几次协商,直到一切都安然就绪之后,齐天翔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前几天的省委常委会结束之时,安排好的计划又被迫作出了调整。 会议结束之时,林东生用眼神示意齐天翔留下,等所有人都离开林东生的办公室之后,林东生没有任何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最近你天翔同志很活跃啊!出尽了风头,听说过几天还要有个大活动,就不准备给我这个老家伙一个露脸的机会?” “正想给您汇报这事呢,怕您忙,就没敢惊动您。”齐天翔很快明白了林东生问话的意思,就机敏地呵呵笑着应对着。 “惊不惊只有你动起来才能知道,只有你动了,才能知道我这边是惊讶,还是惊喜,或者是惊奇,你总得给我些机会适应吧!”林东生温和地笑着示意齐天翔坐下,浑厚的声音低沉地说:“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吧!你天翔同志就以民生入手,抓住了河州市这头牛的牛鼻子,而且缜密部署,谨慎实施,效果很好,也很有实效,不简单啊!” “值不得林书记您夸奖,这也是被逼无奈,全市现在有下岗失业人员近五十万人,而且都是有技术没技能,或没技术也没技能的老工人,就业无门。男的当保安,女的当保洁,就是最好的就业选择,可却是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儿女需关爱,本身身体和都处在难以为继的边缘,有的还有拖着疾病缠身的躯体打两份工,甚至三份工,退不了休,还有承担每月几百元的养老金和医疗保险,居住条件,生活条件都很不尽人意,但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却不等不靠,不争不闹,默默地承受着社会和生活的压力。这样朴实的民心,这样善良的百姓,不全力为他们做些什么,我这心就像被扎了一样疼。”齐天翔动情地说着,眼角有亮亮的东西在闪烁,话语也变得沉重:“以前在机关,真是不知道城市低收入群体的生存状态,尽管可以想见,但见到以后却发现,能够想到的困难和困苦都那么片面,也那么不真实。” “难得啊!真是难得!一直以来,你天翔同志的正直和善良让我印象深刻,但没有想到你的心却那么容易疼,这正是我们党的干部必须有的素质,可惜我们的很多人已经麻木了,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心已经不会疼了,更不会感动了。”林东生被齐天翔的话语感动了,缓缓地说:“这些年我们的欠账很多,刚才你说到了一部分,也说到了实质,就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弥补前任,或前任的前任所欠下民生债,但你却没有抱怨,也没有推诿,而是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这种勇于担当的作法很难能可贵,也更显精神。” 林东生说着话,摆手制止了齐天翔,神情严肃地接着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更不需要解释,我只有为你呐喊助威,才能更好地表明我的态度。你们的活动我要参加,也要讲话,如果可能的话,还有给工人互助组织授旗。这就是我的态度,你回去准备吧!” 得到了林东生明确的指示,齐天翔不敢怠慢,回来就赶紧调整计划和方案,不但大幅度升高了活动的规格,也把活动主办单位由总工会和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改为市委、市政府组织,在家的市委常委全部参加,而且增加了一项授旗环节,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才正式形成报告上报省委办公厅,提请省委领导出席成立大会,齐天翔专门又打电话请示了林东生,最后确定了时间。 现在这个时候是齐天翔最为紧张的时刻,尽管知道所有步骤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还是提前赶到了会场,希望再次对议程进行落实。 在王世安的陪同下,一圈转下来,看了广场内各个团队的准备情况,有听了黄师傅的详细说明,特别是看到汪宝坤满头大汗的神情,以及信誓旦旦的保证,才确信整个成立大会已经就绪,真的没有需要他担心的地方了,才满意地走向办公楼,走进了会议室。 预备会也只是象征意义的,其实只是提前到来的常委和市政府的副市长们集中等待的地方,也就是大家能够碰头说说具体感受的地方。 这是齐天翔上任市委书记以来,除了全市干部大会以外,集中的常委和市政府领导最全的一次,也是全市近来组织的活动中规格最高的一次。因此,齐天翔的讲话不但涉及了此次的活动,而且对下来的民生改善,以及社会风尚重树工作,都进行了强调,虽然只是泛泛而谈,但却严肃而认真。 齐天翔讲完,房建设也不失时机地讲了起来,重点也是强调关注民生,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和生活,要求各单位、各部门,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来,实实在在地为社会风气改善做贡献。如果说齐天翔的泛泛而谈是要求和希望的话,房建设的讲话却显得空洞,似乎只是为了讲话而讲话,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 直到十点差十分的时候,齐天翔等人才缓缓走出办公楼,在辉煌广场主席台一侧耐心地等候着林东生和郭能亮的到来。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十九章 盛大活动 2 当林东生和陈能亮分别乘坐的专车在警车的引导下,进入到辉煌广场边缘的时候,全场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加之空中的彩球飘舞,营造出了强烈的欢快祥和的气氛,也将成立大会推向了**。[燃^文^书库][][就上比^^奇^^中^^文^^网] 简短的握手寒暄过后,林东生与陈能亮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登上了主席台,随即省市各位领导也鱼贯登上了主席台,并鼓掌致意回应着广场上欢腾的气氛。 成立大会由房建设主持,浑厚富有激情的声音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广场,也使大会的气氛增色很多。宣布成立大会开始之后,在鼓乐和鞭炮声中,他首先介绍了与会的省市领导和嘉宾,语音激昂,充满激情和热情,与鼓乐和鞭炮一起点燃了会场的热度,每介绍一位名字,都会使会场响起一片欢呼。 介绍完了与会领导,房建设提高了嗓音庄重地宣布会议第一项,授旗仪式开始,会场再次被热情点燃了。十二面印有‘河州市工人服务队’黄色大字的红旗被工作人员举着登上了主席台,省市领导走出领导席,与上台领旗的河州市所辖六区四市二县的工人代表热情握手,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红旗,庄严地将红旗授予工人代表,伴随着这个庄严的时刻,全场齐声高歌《咱们工人有力量》,歌声嘹亮,整齐,随着工人代表高高举起挥动的红旗,将会场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入了**。 黄师傅代表全体接受授旗的互助组织发言,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感谢市委、市政府对工人互助组织的关心和支持,决心努力做好先锋队,自助自救,团结互助,为广大职工和群众服务,奉献爱心和热情,以实际行动和自身形象,为社会风尚改善作出实实在在的工作,不辜负领导和群众的信任,不辜负工人这个光荣的称号。 “好啊,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曲也很久没有听到了,今天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工人的热情,感受到了工人阶级的力量。” 林东生在房建设热情的介绍和全场工人的欢呼声中开始了讲话,声音洪亮,沉稳刚毅,有着很强的感染力。在充满激情的开场白之后,望着辉煌广场上空飘舞的气球和缎带,还有主席台下挥舞的红旗,缓缓地说:“就是在这里,几年前也曾有过一场盛大的庆典,场面和气氛都如热锅烹油。如果说那是锦上添花的话,同样在这里举办的大会就是雪中送炭,而且是及时的恰如其分的温暖。” 林东生的讲话似乎将齐天翔的心弦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不知道林东生怎么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盛典,是心有灵犀,还是触景生情?齐天翔不知道,也不远无休止地想下去,只是侧过脸去,认真地倾听林东生的讲话。 “工人和工人阶级,曾经是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职业,多么令人尊敬的称号,我们的党就始终坚称自己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依靠和团结工人阶级,以及各种积极的力量,建立了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并建设和壮大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基础,可以说工人和工人阶级为这个国家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突出的,也是不可磨灭的贡献。”林东生充满激情和回忆的讲话,引发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曾几何时,多少人都梦寐以求成为工人阶级中的一份子,成为这个社会大家庭最引以为傲的‘工人老大哥’,因为这个群体里不但有无数的螺丝钉,在默默的奉献,还有王进喜、时传祥、郝建秀等先进模范,以他们的劳动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而这就是这种榜样的力量温暖着这个社会,塑造着一个群体的精神风貌。同时也用自己的劳动和奉献,诠释着劳动创造美好生活,劳动创造幸福生活的真谛。” “这是一个伟大的群体,也是一个纯粹的群体,因其无产、无私,成了这个国家和社会的领导阶级,成为社会财富的重要创造者,与农民、解放军,以及科技工作者,构成了这个国家的基础,而国家也以这些组成的‘四个现代化’作为社会繁荣、民族富强、国家兴旺的标志。”林东生的讲话依然充满了感情,带着深深的情感,“我也曾经是工人中的一员,我也为自己是一名工人而自豪。就像刚才这位黄师傅说的,他们没有什么要求,没有什么过高的奢望,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一起成长,一起兴旺发达。多么朴实的言论,多么朴素的认识啊!这就是我们的工人,这就是我们的工人阶级。” 林东生高亢的声音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久久在会场上空回荡,也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随即的语调就变得低沉和凝重,“也就是这几十年的时间,工人和工人阶级被我们遗忘了,他们的贡献和聪明才智被我们忽视了,伴随着经济的发展和转型升级,等待着他们的是下岗,是失业,是真正的无产和无依无靠,似乎这就是我们改革的目的,就是社会繁荣必须承担的阵痛。这也是我长久以来的思考,我们党发起的改革开放,是为了更好地解放生产力,是为了更好地促进各种经济成分的繁荣发展,创造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是为了给人民群众创造更好的生活,更是为了让人民群众共同富裕,而不是创造更大的贫富差距,创造更多的社会不公,这不是我们改革开放的目的,绝对不是。” 林东生坚定地说着,语气冷静却不容质疑,“面对下岗失业,他们没有沮丧,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任何的等靠,而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去默默承受着失落、无奈和艰辛,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群体啊!我们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又给他们提供了什么帮助,又让他们分享了什么样的改革红利?我们的舆论导向又在做着什么,目光始终盯着那几个什么企业家身上,始终围绕着他们的财富再打转转,居心何在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能给媒体巨额的广告费,能养活了媒体吃喝玩乐。这是摆得上桌面的理由,私下的理由就是暗箱操作,就是恶意炒作,就是昧着良心的追腥逐臭,而对于社会道德的失衡,对于经济秩序的混乱,以及市场诚信的缺失,特别是下岗失业群体的疾苦,却集体失明、失声,更有甚者为了蝇头小利不惜颠倒黑白,甚至连谁创造了社会财富都不明白了。这不是某些媒体存在的问题,在我们的党政机关,以及很多官员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存在,什么与企业家交朋友,什么关心和满足企业家的需要,都来关心这不足百分之三的群体,谁来关心百分之九十七的工人、农民和社会民主呢?” “现在让我欣喜地看到,河州市的工人动起来了,用自己的双手解决自己的困境,自己帮助自己,自己救助自己,这是工人阶级集体意识的体现,也是觉悟的体现,这本身就是一种精神的表现,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生动写照,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举双手赞成,而且也愿意尽一份支持,表达一份关心。”林东生提高了声音坚定地说:“我会始终关注着互助合作组织的发展,并预祝你们越走越好,越走越顺利,慢慢强大起来,你们有信心吗?” “有。”整个辉煌广场响起了地动山摇的喊声,回应着林东生的问题,并用热烈持久的掌声,对林东生的讲话表达着心情。 林东生讲话之后,房建设又隆重宣布郭能亮省长讲话,在全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郭能亮冷静地拿出讲话稿念了起来,但随即就感觉到的某些不妥,念了几句后就脱稿讲了起来。 “很高兴能参加这样一个成立大会,对于工人互助合作组织的建立我代表省政府,表示热烈的祝贺。”郭能亮的话引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郭能亮接着说:“对于这样一种新生事物,我们应该抱着欢迎和支持的态度,鼓励这种尝试和创新,不管在运行中出现任何的问题,都要予以充分的理解和包容,毕竟这是工人师傅们自发组成的组织,走出这一步不容易,要从关心和爱护的角度去扶持,去善待。” 郭能亮的讲话引起了会场一阵骚动,使得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讲话的口吻,以及意思与现场气氛不相符,特别是与林东生高调的表态有些微的抵触,似乎是不经意间,悄悄地变换了语调,声音高亢了起来:“刚才是我代表省政府表明的原则态度,对于我个人来讲,完全支持这种创新,并愿意尽全力帮助工人师傅们摆脱困境,从而顺利地发展下去。工人师傅们不容易,而且还是在下岗失业的困境中,摸索出的这条自助、自救之路,我们各级政府和职能部门没有理由不给于大力支持,没有理由不进行大力的扶持。在这里我欣慰地看到,河州市委、市政府作出了很细致认真的工作,制订了很好的扶持和救助政策,特别是一些企业也鼎力相助,伸出了援手,这就是很好的表现,应该大力弘扬和支持,在此我代表省政府表示感谢,希望你们继续发扬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全力支持河州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最后我衷心祝愿互助合作组织蓬勃发展,发扬光大。” 郭能亮的讲话结束之后,省总工会主席刘栋,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厅长潘森风先后发表了祝辞,对工人互助合作组织的成立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希望各级工会或劳动保障部门,要以高度的责任心和负责的态度,积极扶持,认真协调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加强监管,用好各项优惠政策和措施,共同将这些利民惠民的好事办好。 随后是汪宝坤代表企业发言,他很热情地介绍了企业参与工人互助合作组织筹建的想法,以及具体的协助和扶持措施,并积极保证,一定要充分发挥企业的协助作用,认真做好各项工作,全力支持各个互助组织的工作,使得这项工作真正成为困难群体互帮互助的平台,成为社会和谐美满的推动力。 齐天翔作最后的总结发言,当房建设高声宣布请市委书记齐天翔同志讲话时,整个辉煌广场沸腾了,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使得齐天翔不得不站起身来,向着台下深深地鞠躬致谢,才使得台下渐渐平息了下来。 “今天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刚才省委林书记,省政府郭省长,还有省总工会的刘主席,劳动保障厅的潘厅长都作出了重要的指示,也表示了热烈的祝贺,是我们更加珍惜这个难得的日子,因为自今天起,我们河州市的工人有了自己的互助合作组织,有了自己可以依赖和信赖的集体,这是我们这些下岗失业的工人们,在无助的彷徨和困苦的煎熬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自助自救,可以倾诉心声的集体,可以说我们的工人兄弟姐妹们,又找到了集体,又团结在了一起。” 齐天翔的话很快引起了广场上工人的共鸣,也勾起了一些人的伤心,气氛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女同志不由响起了过往的艰难,眼角湿润了,有些还低声地饮泣起来。 “原谅我的话勾起了大家的伤心,因为说到这里我也难免感到心酸,我的姐姐就在你们中间,当我看到姐姐无助的眼神,无奈的举措,以及为了找回交错了的几千元养老金而几次奔波,冒着酷暑数次往返于家里与社保缴费大厅,身后汗水沁湿了又干的大片白花花的汗渍,苦苦地哀求年轻的工作人员的时候,我的心很疼很疼。坐在机关里的人也许不知道,这区区几千元钱,也许就是他们公款消费的一顿饭钱,却是我姐姐在大厦干保洁,在商场门前缝补衣服,在饭店给人家洗碗盘,干三份工辛辛苦苦挣来的。是我尊敬的老黄师傅,八级钳工,多年的技术标兵和劳动模范,兢兢业业在小区门前修补车胎,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的收入。我的心很痛,也在不停地扪心自问,你们为什么这么艰难,你们又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在行将退休的前夕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集体的温暖,失去了团体的关怀。”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重新站起身,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我很无奈,我不知道怎么帮助他们,不知道怎样的救助,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感受到我掌心中的温度。我姐姐,黄师傅,我可以帮助,可以救助,甚至可以实实在在的帮助姐姐家改善生活环境,改善生活条件,但这样的姐姐和师傅们,全市有将近五十万人,困难群体就更是难以计算,还有农村生活无着的老人和孩子,这样的人群还有多少,我该怎么救助,又怎么救助的过来?” “我们经常宣扬城市的繁华,‘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也是我们的口号,引来了无数的农民工和进城务工人员,向往着城市的美好,怀揣着幸福的梦想,涌进城市,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美好。他们可以来,也可以走,因为他们有土地的羁绊,心中的渴望还是村口那颗老槐树,哪里有他们魂牵梦绕的乡情,身后是实实在在的家和牵挂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不属于这个城市,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城市只是淘金的场所,是实现梦想的地方,远方的老槐树才是他们永远的家。”齐天翔继续说着,似乎忘记了会议的主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和思虑之中,“可我们这些城市产业工人和家庭呢,他们的根基在哪里,他们又能逃避到哪里去?哪里又是他们身心歇息的港湾,哪里又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呢?只有这里,只有这座城市,他们建设着这座城市,为这座城市的发展倾注了青春、汗水和热情,他们与这座城市休戚以共,他们希望城市美好,这里才是他们现实和梦想一致的家园。” “在我无助和无奈的时刻,是工人师傅们的创举给了我希望,是工人师傅们的互助互爱精神使我看到了希望,团结就是力量,这是工人师傅们再次教给我的智慧,在他们的努力和辛劳中,在他们创建互助合作组织的实践中,我惊喜地看到了姐姐眼中真诚的喜悦,以及黄师傅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精神,以及焕发出来的力量。”齐天翔由衷的感叹道:“一个倡议就能引来无数人的加入,短短的时间就能汇集六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组织,有二万多人参与了进来,这是一种多么大的力量,又能发挥多么大的活力啊!如果每个组织每天能够帮助一个家庭,就是六百多个家庭受益,一个月、一年,长此以往,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互助互爱,彼此关爱,这样的行为蔚然成风,我们的社会风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的社会风气又会是什么样?这难道不能想象和期待吗?这样的城市不是我们幸福美满生活的最好家园吗?这样的城市不会让生活更美好吗?” 齐天翔的讲话激发了全场旺盛的热情,自发的掌声和欢呼声排山倒海,情绪也感染了齐天翔,索性站立起来,高声地说:“这就是我们工人阶级的力量,这就是我们城市主人公的担当,让我们一起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为我们的行为喝彩,为我们的团结和集体高声壮行。”说着话,挥动着双手高声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预备起。。。。。” 全场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跟着齐天翔高声唱了起来,主席台上林东生也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融入了歌唱的群众之中,随即所有人都起身大声地唱了起来,把成立大会推向了**,也使得大会圆满地结束了。 成立大会结束后,林东生和郭能亮等领导又亲切接见了互助合作组织代表,并与他们合影留念,随后更是与代表们进行了座谈,听取了代表们的意见和建议,并给与了热情的鼓励和赞扬。 当林东生见到秦姐时,亲切地握住秦姐的手,温和地笑着说:“天翔同志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他有你这样一位姐姐真是他的幸运,不但启发了他的思考,而且还让他找到了温暖和亲情,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着话,严肃地环视着在场的各位领导,缓缓地说:“过去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是说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一般都是我们批判不合理的社会制度经常使用的比喻,可事实上,我们的各位领导干部,各级机关,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样的冷漠和世故啊!是不是也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养活着自己,又该如何感恩,如何更好地服务和报恩,天翔同志作出了很好的表率,他的行为狠狠地扇了官僚主义的耳光,应该值得我们深思,更值得我们学习和仿效。” 林东生的话看似随意,但却很有指向,使得座谈会后很久,还被人提起,而且都认为是对齐天翔另一种意义的支持,也是一种明确的态度。 可齐天翔却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结束了互助合作组织的筹备和组建,还有更多、更紧迫的事情,等着他去谋划,现在还真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这点,齐天翔还是完全清醒的。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章 一波三折 1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打个招呼我过你那边就可以了嘛!”房建设看到齐天翔进门,有些吃惊,也不敢相信,可还是赶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迎着齐天翔伸出了手,呵呵笑着掩饰着慌乱,“这突然进门跟查岗似的,弄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燃^文^书库][]” “准备什么?又打算怎么准备,提前三天焚香沐浴,或者一周前就开始斋戒,远离荤腥**,禁绝一切娱乐活动?你老伙计做得到吗?”齐天翔不无好气的看了房建设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慢慢地向沙发走去,边走边缓缓地说:“不敢说查岗,来参观一下总是可以的吧!这几个月了,你老伙计的办公室,我可还是第一次造访呢!” 说着话,齐天翔停在了一株绿植前,认真地看了起来,哪墨绿色挺直宽大的叶片,均匀分布的清晰筋脉,圆润丰满的造型,以及将开未开的紫红色花蕊,似乎深深地吸引了齐天翔的注意力,仔细地数了叶片之后,惊奇地问:“这株就是传说中的紫色天魁吧,十二个叶片,也就是六年的生长期了,正是花色、叶片、株型最佳的时期,真是难得。” “什么天魁,什么株型,我都不是很懂这个,只是摆到这里应景的。”房建设脸上有些不自然,呵呵笑着说:“你老齐懂这个。” “这也就是资料上看过,听说过,还真没有见过。前些年东北兴起一股疯狂的君子兰热潮,将这种植物奉为神品,为了分辨优劣,根据花色、叶片、株型,以及生长时间,设定了‘魁星冠灿,芳雅锦颂’八个等级,都以天字前缀,这紫色花系原本就稀有,加之叶片圆润、宽厚,叶片筋络清晰挺直,株型阔展厚重,被奉为极品,位列八艳之首。可惜,世事难料,盛景不再,不然就这一盆君子兰,慕名观赏的人还不乌央乌央的,你轰都轰不走。”齐天翔略带遗憾地笑着,谦虚地说着:“这些虽然都是笑谈,不可作数,但‘不与松竹争高洁,笑傲秋菊胜梅香’的兰花品质,还是值得称道的。其实,我对花卉和绿植也是一知半解,方翔同志可是个高人,不但懂,而且精,堪称专家里手。” 听齐天翔突然提到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方翔,房建设立即警觉起来,知道方翔以前是中纪委的副书记,对齐天翔很是赏识,而且又与中央党校副校长的郑明关系密切,私交很好。郑明与齐天翔有师生之谊,心气相通,兴趣相投,这是河海官场公开的秘密,又曾经有过上下级关系,对齐天翔关爱有加,甚至从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和态度。据说在查办河州重机集团贪腐案时,遇到很大的阻力,郑明甚至不惜将方翔请到河州来压阵,最终获得了圆满的结局,也成就了齐天翔官场生涯一段辉煌。 现在听到齐天翔提到方翔,房建设不但警觉,也有些不快,似乎齐天翔有意在抬高自己,以此证明自己的学识和关系,可看着齐天翔平静淡然的表情,又难以得出准确的判断,只好打着哈哈笑道:“哈哈,你这还叫不懂,哪懂了的又会是什么样,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说着话,伸手示意齐天翔到沙发上坐,等齐天翔慢慢坐定后,将秘书小李刚端来的茶杯,轻轻地向齐天翔面前推了一下,然后递上一支烟,与齐天翔点上后,自己也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慢慢地说:“再好的花在我这里,也都是摆设,既没有时间务弄,有没有时间欣赏,每天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就说这办公室,大也好,小也好,能坐在这里静静的时候,每天能有多少时间?” 齐天翔望着房建设的牢骚,想着其中辩解和自嘲的成分,那个更大一些,似乎辩解的成分要大一些。毕竟相同的办公室,齐天翔和他房建设各有一个,摆设和布局基本相似,都是绿植在中间,分开两个区域,使得办公和会议各不干扰。齐天翔嫌办公室太大让出来了,而他房建设还在里面办公,无论从心理和感觉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现在,齐天翔登门之后,无形中就是一种姿态,即使没有责问的意思,也有对比的作用。 或许房建设首先想到的是这一层,齐天翔也不愿过多地去解释,而是缓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地喝了一点,不由邹起眉头,不满地说:“你这老伙计不够意思啊!就拿这茶待客,这不是糊弄人吗?怎么也弄点尖芽之类,这大叶子也叫绿茶?” “你就知足吧!有这大叶子喝也就不错了,我这里可比不得你哪里清净,你没看我这办公室跟菜市场似的,每天乌央乌央的人,跟农村赶大集差不多,好茶我哪里供得起啊!”房建设似乎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就不无好气地笑着白了齐天翔一眼,诉苦道:“就这些大叶子,每天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而且我也是个粗人,什么好茶孬茶,只要有个茶味就行,也品不出什么香来。” “不对吧!你老伙计不会是看人下菜碟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缓解着气氛,看着手中的烟慢慢地说:“这乌央乌央的人就只喝茶,不抽烟?我怎么就不信呢!” “还真是瞒不过你齐书记的火眼金睛,我对茶没兴趣,对烟可是不凑合,抽惯了这个牌子的烟,还真是不愿换了。”房建设似乎被齐天翔说中了心思,呵呵笑着说:“也算是情有独钟吧!看来我这里往后还真的应该准备一些好茶,时刻准备着招待像你齐书记这样的雅士。” “呵呵,好,我就等着喝你的好茶了。”齐天翔笑着说道,像是完成了寒暄的程序似的伸了一下懒腰,环视着办公室里的一切,突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站起身走向墙边,慢慢地说:“你这里真是可以办一个书法作品展览了。” 说着话,齐天翔浏览着满墙琳琅满目的书法,在条幅、横幅,以及中堂之间,很快就锁定了一幅草书作品,仔细地看了题跋和落款,近观了很久,又站远了一点,看了很久才对房建设赞赏道:“你这里真是古今中外书法作品大集萃啊,行、草、隶、篆应有尽有,而且草书和狂草居多,看得出来藏家的喜好和造诣啊!” 说完忙纠正道:“不对,不应该是古今中外,老外不懂也不会中国传统书法,不应该包括他们。”看着房建设慢慢地走过来,就指着刚才仔细观看的书法说:“这位大家的书法不能再挂出来了,原本就价值连城,现在人已作古,价格更是从平方尺变为平方寸计算了,而且像这种专作题赠的作品,就更加稀有和珍贵了。” “也是胡乱挂挂的,其实我个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些,平时里让我干点正经事还可以,舞文弄墨还真不是我的强项。”房建设自嘲地笑着说,似乎是怕齐天翔再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就拉了齐天翔胳膊一把,祥装不满地微微瞪了齐天翔一眼,慢慢地说:“你这一大早过来,不会就是赏花论草,看书说字的吧!” “为什么不可以?”齐天翔微微笑着走回到沙发前坐下,点着一支烟慢慢地悠闲地抽着。他知道房建设的不安,也知道房建设会想到他要说什么,但房建设想到了他也就不说了。其实这种不约而同的想到,不是心有灵犀,而是由满墙的书法引起的。 房建设没有什么爱好,就像他所说,喝茶绝对是业余水平,什么茶都能喝,也什么茶都不计较,而且是逮着什么茶喝什么茶,只要有颜色或有些味道就可以。常年抱着一个大塑料杯子,不管是开会还是出席什么活动,几乎从不离手,后来还是被一位河海籍中央领导严词训斥过之后,才改为了秀气的玻璃保温杯。 据说那是去机场迎接北京来的一位中央领导,也许是着急,也许是忘了,房建设捧着大杯子就匆匆走进了机场贵宾厅,当气喘吁吁地走到已经下机等待很久的领导身边时,原本就对他姗姗来迟大为不满的领导,上下打量了他很久,冷冷地说:“我不渴,用不着拿这么大的杯子送水。” 一句话使房建设尴尬的下不来台,面对贵宾厅大大小小的十几位当地干部,房建设脸红的发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懊悔之际也是责怪自己的匆忙,以前都是将被子放在专车上的,而且自己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整日了口渴也离不开水,今天因为一些事耽误了一会,紧赶慢赶还是让中央领导先到了,而且在贵宾厅等待了那么久,气急之下赶忙解释,可还是难消领导的怒气,尽管只是略显严重的不愉快,可懊恼的房建设,还是将大茶杯扔在了机场的垃圾桶里。 这是茶杯的趣闻,喝酒的故事说起来却更为可笑。那还是几十年前他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刚步入仕途比较年轻气盛。当时的副省长梁三卜基层调研路过他所在的乡,听说这里的羊肉汤不错,专程过来品尝。吃完后上车发现有车挡住了出路,司机鸣笛请挡路的车挪开,房建设在隔壁酒店喝酒,车子是他开来的,被叫出来后大为不满,觉得伤害了他的面子,醉醺醺地大喊大叫。 “麻烦你把车挪开就是了,梁三卜就在车上。”司机善意地提醒着。 “两三步,我不高兴了,一步都不行。”房建设霸气地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了看眼前的普桑,不屑一顾般头也不回地回到酒店,继续喝酒。 后来还是乡政府的其他人,将车挪开,并把醉酒的房建设扶回到办公室。房建设一觉醒来,头上的乌纱帽也随着美梦一起飞了,当房建设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肠子都悔青了,可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从头再来,好在年轻有魄力,而且被工作能力也很强,很快就重新坐上了乡长的位置,并且一路高歌猛进。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把酒给戒了,无论任何酒场,都是红酒或啤酒对付,白酒滴酒不动,而且最烦听到的歌曲,就是《从头再来》。 这么多年,房建设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对书法有着很深的喜好,而且由爱入迷,达到了深深痴迷的程度,不但习学不缀,勤学苦练,还交往了不少书法家朋友,只要有时间总是会找一些懂书法的人探讨,有好多书法作品,总是想尽办法囊括到手,但这也只是介于近现代书家的墨宝,名贵的字帖是绝对不染指的,这也是他谨慎的地方。 可对于自己的墨宝,却是毫不吝惜,写好了就送人,只要有人求字基本上是有求必应,遇到请求题字的也是尽量满足,一段时间河州市的大街小巷都有他题写的牌匾和名称,大到小区大厦,小到幼儿园、小吃店,都纷纷出现了他的题字,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甚至有段子在坊间流传:“问路不用问警察,看题字就知道离市中心有多远,有人的地方就有房市长的墨宝,就像一个个严肃的眼神,警惕地守卫着大街小巷。” 流言还是传到了房建设的耳中,随后自然收敛了一些,也让人对大街小巷的题字和牌匾进行了清理,不再轻易给人题匾和题字了,但写字的热情却丝毫不减,自号“书痴”。应该说他的字还是有一些功力的,尤其是草书更是自成一体,与他的性格相似,狂放不羁又张弛有度,初看粗俗不堪,细观却缜密有度,而且很有章法,得到过国内很多书法大家的褒奖和肯定。 “你也别跟我绕弯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房建设看着齐天翔悠闲地抽着烟,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神情,再也沉不住气了,不快地瞥了齐天翔一眼,忍不住说:“你这么大个书记,一大早的有闲心跑到我办公室赏花品评书法,骗鬼吧你!” “你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所谓心有灵犀不点都通,你我心意相通,还说那些干什么。”齐天翔微微地笑了,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是等着房建设主动发问,现在这目的达到了,反而又不着急了,缓缓地站起身,淡然地说:“目的达到了,我也该走了,刚才就说了,我就是来你这地方参观一下,本就没有什么事请。” “这就想走,又是花,又是茶,又是书法的,你过足瘾了,就拍屁股走人了,想得美。”房建设提高了声音,微微有些不快的说:“你不说,我说,报告我看过了,原则上没有意见,你是一把手,只要你拍板,我老房没有二话,遵照执行就是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还是有情绪嘛!”齐天翔呵呵笑着,打起精神应对着房建设的话,这样的谈话注定不会轻松,齐天翔也是做足了思想准备的,充分考虑过房建设可能有的反应,也设计好了对应的办法,“我俩隔伙计,搭班子,有分工却不能分心不是,不然出现任何闪失,上面板子打下来就光打我老齐一个人的屁股?” 齐天翔的话让房建设有些意外,也有些气馁和无奈,尽管心有不甘,但现实就那么明显地摆在那里,时刻提醒着彼此的身份和差距。就像这样的责备和调侃,齐天翔可以随意地使用,随意地发挥,他房建设就不行,不仅不行,连这样的情绪和反映都不行。原因很简单,齐天翔是市委书记,是班子的一把手,有着绝对的权利和权威,可以不用,却不可忽视,更不可轻视。说起来自己是市长,是市委副书记,这在其他地市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别,甚至有时可以随意互换的位置,只是分工不同,或者更简单地说就是负责部门的不同,都是正厅级干部,都需要靠工作和政绩来证明自己。但在这个省会城市,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差别却是副省与正厅,更大的不同就是部管干部和省管干部的区别,是两个不同的管理体系,根本就不是努力工作就能抚平的差距。两个人搭班子,却有着实际级别的差距,而不是分工的不同,出现的争论或矛盾,甚至工作中的纰漏,省委打板子不用说也能知道先打谁的屁股。 这些是房建设经过长期痛苦的思考,才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所谓“功夫在诗外”,就是这个道理,这不是勤奋或努力可以改变的,说简单的是天分,残酷地说就是天意。自打从河中市市委书记的位置平调到河州市做市长,他已经送走了二位市委书记了,如果加上暴病住在医院里的龙江,已经是三位市委书记了,事不过三的老话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刚来时似乎还心平气和,毕竟从资历、阅历、经验,以及人脉关系,都自认与市委书记的位置,有着相当大的距离。但送走了第一位书记,迎来第二位书记之后,心理就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作为升迁书记重要政绩之一的全运会组织和建设工作,他房建设是全程督促并一手完成的,可却成为了他人的桃子。特别是龙江接任书记之后,心里更加失衡,龙江的资历与自己相仿,都是地市书记出身,当年他在河中市做市委书记的时候,龙江还是海东市的市长,后来才成为市委书记,他到河州市担任市长之后二年,龙江才到琴岛市做市长。都是副省级城市,都是正厅级的市长,唯一的不同一个是省会城市,一个是工业强市,而且琴岛又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每年都有中央领导,特别是河海籍或在河海工作过的老领导,到琴岛避暑休养。结果是龙江没有在琴岛接任市委书记,却到河州市做了房建设的班长。这让房建设很是郁闷和压抑了很久,从想不通到无奈的接受,可以说是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也充分体会了“功夫在诗外”的意境和苦涩。痛定思痛,也渐渐明白并接受了现实,如果说龙江是幸运的,不如说是他没有可以充分利用的资源,没有可以倚仗的山头和圈子。 龙江突然暴病住院给了他新的希望,也燃起了心中已沉寂很久的**之火,积聚了所有的努力做最后一次冲刺,省里乃至北京,可以说能利用的关系都进行了尝试,因为自己也明白,以自己的年龄,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上升的机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很是激动人心,也在反复地提醒他耐心等待,煎熬的等待漫长难耐,可等待来的结果却是齐天翔的从天而降,消息突然的让他失衡,怎么也按捺不住郁闷的心情,以至于在林东生送齐天翔上任那天的见面会上,自己反常的表现就引起了林东生的警觉,当然也引起了齐天翔的注意。 可以说随后齐天翔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给自己看的,不管是常委会上的表演,还是拜访老领导、老同志,甚至连续召开的什么座谈会,无非是以市委书记的权力,施展自己权威的把戏。这会房建设有着充分的耐心,等待着齐天翔的反击,或者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权夺利,这样的桥段这几年就在他和龙江之间反复上演着。 等来的结果让房建设失望,也让房建设窃喜,齐天翔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争权夺利上,拜访和座谈会过后,就是各区县的转悠,而且还都是只看不说话,电视无影,报纸无踪,后来就是什么社会风尚重树活动,集中全市的新闻媒体弘扬什么优良传统和作风,甚至跑到海边搞什么理论研讨及论坛,甚至亲自上阵发表署名或匿名文章,忽悠什么正能量,似乎只在意表明文章的华丽,也就是自身形象的完美,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对于他市政府管辖的人、财、物和经济问题,不管不问,一副逍遥派的姿态,似乎也是在熬时间,熬到了时候就拍屁股走人。正当房建设稍稍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一个河州市工人互助合作组织的建立,犹如惊天霹雳,炸了个满堂绚丽,不但得到了广大民众的拥护,而且连省委书记、省长都来站脚助威。这一个大卫星放出来没多久,还没有完全适应,一个更大的卫星又上天了。 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报告,房建设深深地佩服起齐天翔的眼光和手段来,看似文弱不起眼的齐天翔,放到人群里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教书匠的感觉。实际上却心思缜密,计划周详,做什么都是有着深深的思虑和规划,就像一个武林高手,看似弱不禁风,或者就是一个乞丐、一个樵夫,很容易被人忽视,甚至轻视,可一旦交手,尽管你打起一万分精神,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套组合拳就瞬间打完了,既不华丽炫目,又不眼花缭乱,留给你的除了身首异处,就是躲进山洞了长久的疗伤,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更看不出人家的武学渊源。这就是差距,不服还真是不行。 也许在齐天翔的眼里,就根本没有把他房建设当对手,也不屑于拿他当对手,他视若珍宝的人、财、物等权力,在人家眼里一钱不值,人家谋划的是一盘大棋,根本就不是他房建设能够下得了,可以应招的。这就是高手,就是政治智慧,尽管房建设心中不服,但还是觉得底气不足,更有些气馁。 尽管这些在脑海里只是一瞬间闪过的念头,但似乎都被齐天翔看在了眼里,因此留给房建设的,除了微笑,就只能是就势顺坡下驴了:“当然不是不管,也不是有情绪,这些事情你齐书记不管,我老房也要管起来,而且还要管好。” “这就对了嘛,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再跟银行见面之前,咱们内部是不是先见见面,沟通一下思想认识?”齐天翔看时机已经成熟,也就不愿再绕圈子,简单而明确地说:“把城建、规划、财政的几大块的头头脑脑都召集起来,咱们自己先捏个道道,你看是在你这里,还是在我哪里谈好一些?” “还是到你哪里吧!清净一些,也好谈的透一些。”看齐天翔兜出了实底,房建设也不再推卸,想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下午四点吧!我这就安排人通知。” 齐天翔点点头,同意了房建设的提议,站起身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回头对送行的房建设笑着说:“那幅狂草真的应该收藏起来了,免得老这么挂着让人惦记。” “去你的吧,只要你不惦记就行。”房建设瞪了齐天翔一眼,笑着看他出门而去。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一章 一波三折 2 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喘口气,樊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看到来电显示樊涛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齐天翔有些奇怪,也有些莫名的紧张,都在一栋大楼里,尽管不在一个楼层,但也不至于打这么一个电话啊!一般的惯例都是交代秘书,秘书之间联系和沟通一下,或者是见面,或者是通电话,都是事先经过各自秘书协商好的.例外的情况会有,那就是出外不在办公室,或者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燃^文^书库][]hp:/// 会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呢?齐天翔脑海里急速地转着圈,但却没有迟疑,很快拿起了电话听筒,温和地打着招呼:“老樊吗?你怎么这么闲在,想起来打电话了。” “怕你忙,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看你是不是有空。”樊涛的嗓音低沉,有些微的沙哑,但听上去却平静自然,似乎就是一个问候的电话。 “忙不忙的在你老伙计这里都不是事,过来坐坐吧!”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也是有好久没有跟你好好坐过,聊聊天了。” 其实,齐天翔的话客套多于事实,没有好好聊过天是真实的,但没有好好坐过却不对,昨天上午才在一起开过常委会,而且前几天的成立大会,都在一起坐过,而且都有过交谈。 “这会不去了,怕你哪里不方便。”电话里樊涛停顿了片刻,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试探地问:“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樊涛的迟疑让齐天翔觉得不正常,特别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话,更让齐天翔心中疑窦丛生,这不是樊涛的性格,更不是他的行为方式,作为一个多年的官场老人,无论从经验,还是心理素质,都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失态或失衡的状态,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充斥着脑际,可话语却依然温和,还有些调侃的意味,“方便,当然方便,你老伙计召唤,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中午没有什么安排,全听你调遣。” “那好,中午一起坐坐,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樊涛简短地说着:“见面再谈吧!不打扰你时间了,你先挂了吧!” 齐天翔挂断了电话,却怎么也挂不断满心的疑问和不解,随后发过来的短信,更是让这种不安持续地发酵。是湖滨公园湖边一个不是很大的茶社,齐天翔几年前曾经与王金龙在哪里喝过茶,所以有些印象,不是很引人瞩目的一家会所型茶社,不对外营业。 时间定在了中午,可齐天翔的心却被彻底搅乱了,下来的时间都是在琢磨樊涛会有什么事,以及什么事让樊涛失了方寸的思虑中度过的。快到中午的时候,齐天翔将小张叫了进来,让他看了手机里的短信,然后悄悄出了办公室,到地下车库,让小王将自己送的湖滨公园附近,慢步向湖边茶社走去。 中午时分,本就不是喝茶的时间,而且秋日的湖滨公园,不是节假日,游人也不是很多,掩映在高大杨树和柳树荫凉下的茶社,青砖青瓦略显古旧的院落与公园融为了一体,不注意很容易与湖边其他类似的建筑混淆,有些落寞和冷清,似乎像个上年纪的人一样,在正午温煦的阳光照射下,在清净中昏昏欲睡。 齐天翔走近茶社时,由于不是常客,服务员投来了目光严谨而戒备。当齐天翔报出房间号之后,服务员的脸上的肌肉才松快了下来,跟着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沿着卵石甬道,在陈旧古朴的院落里穿行。仿佛穿越到了久远的民国时期,进入了一位大户人家的宅院,正慢慢地接近院落最高,也是最神秘的中心。哪里一定是一个幽深暗淡的厅堂,在庭院里明亮的阳光反衬下,显得更加静谧阴暗,需要静静地停上片刻,才能适应厅堂里的昏暗,也才能看到威严地坐在中堂八仙桌两边的主人,戒备地望着自己。 这么胡思乱想地走到了院落最后一进院子,服务员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不大的镂空刻花的木门,礼貌地做着手势请齐天翔进门。 一股浓烈的烟雾随着推开的门涌出,就像房间里刚刚失了火一样,齐天翔就是迎着烟雾走进了房间。 相比于院落的陈旧和黯淡,房间里却是古色古香,红木的桌椅,镂空镌花的屏风,高大气派的紫檀木博古架,上面摆放着花瓶、瓷器、玉雕,文房用具,当然还有种类齐全的紫砂茶具,墙上悬挂着泛黄的临摹名人条幅,还有四扇屏的红木画屏,画屏之下是一张很大的红木几案,上面除了瓷器花瓶之外,还有一个花苞型的镂空香炉,正渺渺的吐露着细如游丝的青烟。初看之下,就像走进了古代文人的书房,典雅高贵,书香气十足。 “嚯,这是在生炉子吗?这么大的烟。”齐天翔夸张地挥动着手掌,似乎要将满屋的烟雾驱赶出去,慢慢走近房间正中的八仙桌,望着眼前的樊涛,又瞥了一眼桌上烟灰缸里杂乱的烟蒂,不满地抱怨道:“老樊,你怎么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 樊涛默默地笑着,没有回答,而是殷勤地示意齐天翔落坐,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慢慢地将齐天翔面前的茶盅斟满,放下茶壶,又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齐天翔。 齐天翔瞥了一眼樊涛手中的烟盒,还是那种五元钱一包的大路货,这种烟如今市面上除了年龄大一些的,或者是收入低的,几乎上已经不大有人抽了,而他却在很多不同的场合看到樊涛在抽,可见不是在做戏,就用手推开了樊涛递来的烟,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烟,随手扔到了桌上,淡淡地说:“还是抽我的烟吧!” “你的也比我的好不到哪里去。”樊涛望了一眼齐天翔扔到桌上的烟,撇了一下嘴,执拗地继续将烟递给齐天翔,看着他接住后又顺手给他点上,自嘲地说:“不过就是一股烟的事情,五元和五十元有什么区别呢?” “说得有理,比我领悟的透。”齐天翔淡淡地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盅说:“让我尝尝你请我喝的是什么树叶。” “华沂青茶,你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茶叶吧!”齐天翔戏谑地看看樊涛,又望着古色古香的茶室,缓缓地说:“这么低调、奢华、典雅的场所,怎么着也得是冻顶、红袍、铁观音伺候,或者是正山、老树、积年生,绿茶最次也应该是梅龙、杭碧、君针、猴魁之类的吧,就算是华青,也得是春青,而不是夏青对付吧!” 说着话,齐天翔望着樊涛,摇头晃脑地自顾自说着:“想想也对,再好的茶叶也不过是一把树叶而已,现在人得益于交通运输日行千里的便利,特别是冷藏和真空保鲜技术,一年四季都能喝到明前的叶芽,也就使得芽叶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春饮一把鲜,秋叶牛不沾’,而在古代中国,从茫茫茶山到雪域高原,或者大漠戈壁,茶马古道也好,丝路茶道也罢,漫漫千里,风霜雨雪,一把树叶也因为艰难而身价百倍,变得稀有和珍贵。这样的运输和储存条件下,不采用紧压、发酵,甚至霉变的方法,茶叶又怎么能够到达千里之外,满足达官贵人的奢靡和虚荣?一把树叶变得异乎寻常,也变得不可思议,但无论怎么说,还是一把树叶而已。” 樊涛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除了眼中闪现出的钦佩的神情后,神态始终落寞而凄苦。这些蛛丝马迹都被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在眼里,看来自己的这些铺垫没有带来什么变化,似乎并没有解决此刻的尴尬,也使齐天翔对樊涛的约见更加的疑虑和不安,也就不再调侃,收起玩笑的神情,盯着樊涛认真地说:“你老伙计的一通电话,让我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没着没落的,到底是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能这么说让我感动,不遮不掩,直话实说,你老齐是个真人啊!”樊涛深深地看着齐天翔,苦涩地咧嘴笑了一下,慢慢拿起公文包,缓慢地拿出几张纸,递给齐天翔,叹了口气说:“你先看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齐天翔庄重地从樊涛手上接过那几页纸,随即低头扫了一眼,不解地望着樊涛简短问道:“什么意思?” “你看看就知道了。”樊涛轻声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丢人啊!” 齐天翔不再说话,低头快速翻看着手中的材料,当《樊少军与丽景花园的举报材料》的标题映入齐天翔的眼帘时,一上午的疑问和困惑终于有了答案,隐隐约约也想起了汪宝坤给他的报告中,似乎也看到了这个名字,只是当时没有留意,也没有展开联想,现在看来,困扰樊涛的事情就是这个了。这么想着,齐天翔看材料的速度并没有放慢,而是看的更仔细了。 举报材料估计是内部人写的,数据很充分,事实也很清楚,详细介绍了丽景花园小区的来龙去脉,也介绍了现在的烂尾和欠款问题,对于樊少军伙同几位开发商,勾结土地所有者,强行侵占国有和集体企业利益,并与市建委密谋,改变原有规划,欺瞒并骗得城商行贷款,实际并没有投入到丽景花园工程之中,而是投入建设了帝景花园项目,致使丽景花园工程烂尾,拖欠建筑单位大批工程款,也使一百余户回迁户至今无法得到回迁。 另一份的樊少军写的情况说明,比较详细地说明了当初入股丽景花园工程项目,参与工程筹资和贷款情况,还说明了城商行二亿元贷款为何流入帝景花园的情况,以及目前的资金和经营情况。 齐天翔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算是把这件事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也就是昨天上午的常委会将要结束的时候,齐天翔将汪宝坤呈送的报告,给各位常委每人分发了一份,而且刻意声明,至所以会议将要结束时候发,就是想让各位会后好好看一下,认真比照一下,有涉及其中的,赶紧说明,不要到时候被动。 报告是改动过的,抽出了里面比较敏感的贷款数据和银行的名称,也对相关数据进行了处理,现在大家能够看到的,就是一份全市老旧住房和棚户区,以及在建烂尾楼盘的情况报告,很详实也很简单。 “房地产是一个敏感区域啊!也是**和权钱交易的重灾区,不可不谨慎啊!”齐天翔收住心神,迎着樊涛望向自己的眼神,知道他在等待着自己的态度,由衷地说:“这可是一个没底的深坑啊,断了多少人的生路啊!” 说着话,定定地盯着樊涛,眼神严肃,含着质疑,带着质问,似乎要在他的脸上读到什么。 在齐天翔的眼光盯视下,樊涛的脸色由红变白,尴尬、懊悔、羞恼、郁愤等表情交集,也在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郁闷,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声音高亢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也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樊涛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说着话,似乎淤积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直直地看着齐天翔,坚定地说:“我老樊做事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为了不给别人落下口实,也为了洁身自好,我抽五块钱的烟,喝一百块钱一斤的华青,我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踏踏实实地做官,做好官吗?” “这不就对了吗,哪还有什么担心的,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面对樊涛盛怒的脸,齐天翔破天荒地笑了,而且笑得很畅快,很开心,因为从他的表白中看清了樊涛,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望着樊涛由怒变惊异的神情,继续呵呵笑着说:“喝茶就喝茶,怎么个意思,不想让喝了不是,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樊涛似乎突然明白了齐天翔话中的意思,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为齐天翔的大度,以及他高超的谈话技巧,赫然地笑着望着齐天翔,不安地说:“谢谢你的信任,也谢谢你的大度,这事情一出,我也乱了方寸,昨晚上一夜都没有合眼,真不知该找谁说道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面子,脸皮薄,这种事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是我们的班长,又是孩子的长辈,想来想去也只有给你说说了。” “你是这样煎熬,我不是吗?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就心神不宁的,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着你老樊,我的老大哥有什么事,又会有什么事,没着没落的一上午,连小张都看出来我有心事了。”齐天翔顺着樊涛的话说开了,而且也是充满了抱怨和不满,担心樊涛涉事其中,更担心班子了出现严重的贪腐问题,尤其是不愿意是樊涛出事,因此就不客气地说着:“说开了不就化解了吗?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 “都是这个孩子啊!也怪我对他太过宠爱了,前几年大学毕业,想到美国留学,让我给否了,老子没钱,也没有这个权利。后来不嚷嚷着出国了,要办什么公司,而且是房地产公司,我就尽力阻止。一个刚毕业的小毛孩子,刚刚二十多岁,又是学的信息自动化,知道房地产是干什么的吗?想他也就是哄哄,或者是心血来潮,过一段就好了,谁知道他还真办了公司,而且还是总经理,我专门过问了这事,还到他们公司去看过,其实所谓的鹏程房地产公司,不过是几个搞房地产的开发商,从各自公司抽出一部分业务,入股组合了这么一个草台子公司,只是为了借助他的名头,也就是我的名头,接业务方便,而且我还刻意看了他们的业务范围,只是以装修装饰为主,没有商业和民用住宅开发的内容,也就没有太在意。后来听说开发了一个楼盘,资金和项目发生了一些问题,主动退出来了,再后来是又接了一个工程,据说挣了不少钱,但也没有很当真,房子还没有建好,挣什么钱,也就是说说而已。” 说着话,望着齐天翔,充满自责地接着说:“直到昨天下午看到这份材料才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这小兔崽子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居然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晚上我逼着他写了这个说明材料,估计也不会很全面,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唉,大意了。” 齐天翔温和地望着樊涛,也不怀疑他话里面的真诚和真实,看着他脸上痛楚懊恼的神色,心里涌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想想也是,一个平时谨小慎微的人,却被自己的儿子所拖累,这种心情和伤痛确实很让人同情。 樊涛的妻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当时孩子还小,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就没有再找,与儿子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十几年,既当爹又当娘,工作也没有耽误,最难的时期也是他仕途最为顺当的时间,区长、区委书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部长,市委副书记一路走来,既谨慎,又敬业,口碑和名声都很好。尤其是个人形象方面,更是非常的注意,不管是做基层领导,还是做到市委副书记,很少有负面的传闻,而且为了避嫌和影响,从来不在外边吃饭,更不接受任何形式或名义的宴请,用他的话就是:“瓜田李下,自避嫌疑”,一个像爱惜自己羽毛一样珍视名声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任何情绪和感情表露都不为过。 “都是做父亲的,孩子难管啊!都是一个,又需要关心和爱护,稍微把持不住,就有可能失控啊!”齐天翔喟叹了一声,伸出手来轻轻拍拍樊涛的手背,缓缓地说:“孩子的事情就让孩子独自承担好了,毕竟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都先要懂得担当,哪怕是再大的苦难,也要独自承受,毕竟我们的今后还是要交给他们。” 望着樊涛点头的神态,齐天翔动情地接着说:“我对于富二代、官二代的称谓不是很感冒,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富二代也好,官二代也罢,都是一种继承和发扬的传承问题。我们小的时候,不是还被教育着,要把无产阶级事业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世世代代是多少年,多少代,我们恐惧过吗?担忧过吗?这就说明了不是官几代的问题,而是我们教育和传承的问题,我记得令尊也是河州市曾经的市领导,那么你也是官二代了,可你这样的官二代腐化了吗?堕落了吗?甚至成为八旗子弟了吗?不是我们自身素质有多高,而是长辈对我们的教育,社会给我们的熏陶,早就了我们比普通人更高的自律,更多的自尊、自爱。” “反思我们现今的教育体系,我们并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地方,相反倒是应该自责和羞愧,富二代,官二代,以及什么星二代,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不是骄横跋扈,就是炫富、奢靡,以及酒驾、打人、吸毒之类的负面新闻,这群人其实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未富先贵、未贵先骄的反应,是这个社会体系病了,只不过他们率先成为公众仇富、仇官的靶子而已,这就需要我们自身承担起责任来,帮助他们健康成长,使他们承担起未来社会的责任来。” “你说的很对,我是要承担起失教的责任来,对子女教育管束不严,本身就是失职,事情过后我请求组织的处分。”樊涛思考了很久,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将认真反思自己的错误,并将自己的错误为反面教材,在机关干部中开展讨论,让大家以我为戒。”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说明老大哥的觉悟和自觉意识没有丧失,这是最可贵的品质,也是最难得的精神。”齐天翔笑着对樊涛说:“不过这件事可以先放放,先来处理孩子的事情。” 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烟递给樊涛一支,点着后慢慢抽着说:“事情大了让他直接到公安局自首,事情小了让他学学汪胖子,经济的问题可以用经济的办法来处理。” 齐天翔的话尽管有些轻描淡写,似乎是随口说来,但在樊涛听来却茅塞顿开,也为齐天翔说话的技巧和艺术折服,什么都没有说,可却什么都说明白了,既解决了问题,又维护了樊涛的脸面和尊严,而且还不露一点痕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神安静了很多,昨天到今天都是六神无主的,给你打完电话就到了这里,想着安静安静,可越安静越心烦意乱。”樊涛充满感激地看着齐天翔,欣慰地说着:“跟你这一聊就豁然开朗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事可别往我脸上贴金。”齐天翔正色地说着,随即双手合十,低眉垂首地念叨着:“施主心乱不是外界的变化,所谓乱由心生,还是施主心意不静,万念难以归一所致,只要继续保持心意双修,假以时日,定可达到化臻的无我境界。只是不知施主,何时施我斋饭,老衲可是饥肠辘辘,怕是难以等待你化境之日了。” “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樊涛被齐天翔的做派逗笑了,不由站起身打了他一下,似乎才恍然醒过来,急忙说道:“忘了这一茬了,我这就让他们准备,你先吃点什么?” “还吃什么,都这个点了。”齐天翔笑着抬起手腕,让樊涛看看自己手上的表,呵呵笑着说:“算了吧,下午我哪还有一个协调会,改日再吃你老哥的美食吧!” “容当后报吧!”樊涛站起身,歉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慢慢地说:“我这就约一下汪胖子,找个地方跟他聊聊,看看什么办法更合适一点,毕竟他们都是这个行当的人,要专业很多。” “还找什么地方,这里就蛮好,省茶,省烟,还省饭钱,一举三得。”齐天翔看着樊涛收拾公文包,就将材料递给他收好,调侃地说:“只是不知道汪胖子能不能消受得了你那华青,人家可是十年以上生普起步的,不像我这么好糊弄。” “狗屁,都是惯出来的毛病,饿他三天窝窝头也是海参味,都是老插出身,摆什么谱?”樊涛不由爆了一句粗口,望着齐天翔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我们俩是华沂县插队时的乡友,所以说话没有轻重。” “这就对了,有这么一层关系,不帮都不行。”齐天翔说着话就要出门,看着樊涛奇怪地问:“你不准备结账吗?不会让我请你吧!” “哪能让你请,这点钱我老樊还是出得起的。”樊涛的情绪恢复了过来,也明白齐天翔逗他开心的意思,就自豪地说:“这个会所是我侄子开的,我住的离这里不远,平时晚上在公园散步,过来喝上几杯茶,也是一种休息。” “真羡慕你老哥这样的生活方式啊!读读书,散散步,还能有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歇歇脚喝杯茶,神仙一般的日子啊!”齐天翔羡慕地说着,接着调侃道:“要是再有一位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就更美了。” “还是算了吧,都什么年龄了,还是养生重于养眼吧!”樊涛笑着,与齐天翔手挽手走出茶室,直到走到茶社门口才松手,目送着齐天翔走远,才慢慢地向公园内走去。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二章 一波三折 3 连齐天翔都不敢相信,阻力会来自城建方面,而且是主管市长与城建局长一起抵制和反对. 从湖滨茶社与樊涛分手后,齐天翔匆匆打车回到了办公室,看看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随手就着小张端来的茶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垫吧了一下,算是对付了午饭。[燃^文^书库][] 也许是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相太过仓促,齐天翔望着小张眼中痛惜的神情,淡淡地笑着解释:“老樊抠门,到茶社喝茶自己带茶叶,还是华青中的夏青,也是越喝越饿。更可气的是,茶社还是他侄子开的,根本就没有准备午饭,要知道我吃完午饭再去。” 小张笑着没有说话,心痛却写在脸上,谁能想到一个风光威严,管理者七百万人口的堂堂市委书记,竟然会忙的吃不上午饭,狼狈到这种地步,而且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说出去谁会相信,又给谁去说。不但不能说给同事们,这样有嘲笑和诋毁领导形象的倾向,更不能说给闫丽,因为这样闫丽会更心疼,也更加显示出自己的失职,作为秘书,照顾不好领导的生活,怎么说也是不应该的。 齐天翔也没有再解释什么,知道再说什么也打消不了他心中的难过,就转换了话题,慢慢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您要求的,我又把报告复印了几份,而且把相关内容又抽出来一部分,这样更简单一些,几分钟就能够看完。”小张简短的汇报着,慢慢地说:“都放在我哪里,要不要先拿过来您看看。” “不看了,你先去吧!”齐天翔摆摆手拒绝了,随即对小张交待着:“一会他们几个过来,让他们先等一下,与房市长一起进来。” 小张点点头,对齐天翔缜密的思维很是折服,毕竟牵扯到几个市政府职能部门,而且还是房市长亲自参与的协调会,尊重和照顾他的面子,不引起他过分的猜忌,似乎比事情本身更重要。这些细节齐天翔非常注意,也时刻留心着,这不仅仅是素质,更是智慧的具体体现。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慢慢地将头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梳理着即将召开的协调会,想着一些细节,以及需要采取的方式、方法。这样的会议不算是什么很重要的会议,但由于牵扯的面很大,涉及的部门也很多,特别是老旧房屋和棚户区改造,烂尾楼的处理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使得齐天翔不得不谨慎和重视。 与房建设的交流,带来的舒畅和快意,还没有仔细品味,就被樊涛中午说到的问题给搅乱了,而且使齐天翔产生了深深的警觉和忧虑,表面的烂尾似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暗里隐藏着的利益纠葛或权钱交易,这是很难突破的屏障,也可能给事情带来意想不到的阻力或干扰。想到这里,齐天翔打起精神,从文件柜里拿出汪宝坤的原始报告,认真仔细地看着那些信贷和负债情况,比对和盘算着其中的联系,陷入了深思之中。 协调会准时在四点钟召开,坐定之后没有寒暄,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小张将复印好的报告分发给在座的没人一份后,就忙不迭地拿出纸杯给大家倒水。 报告不长,很快就看完了,等大家都看完放下报告,齐天翔才微微笑着环视着各位,慢慢地说:“请大家过来,就是议一议报告里的事,多的我也就不说了,只是听听大家的想法,谁先说说啊!” “我先说几句吧,毕竟是我分管的工作,不管是市委问责,还是主动负责的工作态度,我都应该有个态度才行。”王涛严肃地环视着办公室的各位,不苛言笑的脸绷得很紧,声音也很僵硬,“前不久齐书记就专门为这事开过一个现场会,而且还交办了一项工作,就是调查摸底全市老旧住房和棚户区的情况。回来我就做了安排,让城建和规划局尽快进行落实,作为一项阶段性任务来重视,估计最近就应该有结果了。” 说到这里,王涛停顿了一下,习惯性地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报告晃了晃,然后随手扔在茶几上,接着说:“这份报告,从行文方式上,不像是总工会老朱和马副市长他们社保的风格,商业味太浓,应该是汪胖子所为。对于报告中说列举的数据,我没有完全掌握,所以不作评论。但老旧小区和棚户区改造的可行性,以及烂尾楼的处置,有多少可为性,我不乐观,也可以说持怀疑的态度。城中村改造好做,只要一有规划马上就能付诸实施,老百姓比政府和开发商的积极性都高,为什么?因为明显的利益在里面,大家都能在城中村改造中看到利益,得到实惠,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城北区的几个城中村,经过改造出现了多少千万富翁,百万富翁更是不计其数,这是住户的积极性。开发商呢,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享受着政府土地税收的优惠政策,轻易就能得到银行和政府的配套扶持资金,住房户数多补偿多,那都不算什么,多盖几层就是了,既满足了回迁户的需求,又增加了销售收入和利润,何乐而不为?而棚户区改造呢?片区小、住户多,改造难度大,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住户大多没有什么积蓄,穷还要求高,拿不出扩大面积的钱,还想住大房子。开发商左右为难,只能倒逼政府加大扶持政策,也就是让利,卖地那点钱都给了开发商都不够,银行也惜贷,开发商挣不到钱,积极性从何而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面积开展老旧小区和棚户区改造,我个人认为难度不小。当然如果市委有这样的考虑,齐书记为市民做好事,我也没话可说,只能积极做工作,磕头作揖去找开发商,尽全力推动这件事。可是如果连带处置烂尾楼,就太困难了,弄不好还会使市政府陷入被动,实在是不可恭维。” 王涛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使办公室里的气氛迅速凝固了,原本就有些意外和不快的情绪,很快被他话语中大胆的反对意见,以及轻漫的口吻所震惊,一时竟无人应话。 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召开的协调会,召集人是市长房建设,参加协调会的除了市委书记齐天翔和市长房建设,还有市委秘书长李国强。按照常理,通常是书记说完之后,市长要有一个简单的讲话,对会议要讨论的问题和要求,表达一个基本的意见,然后才是自由发言的时间,即使王涛要发言,也应该礼貌地征求一下李国强的意见,然后才是他的发言时间。这尽管没有硬性的规定,却也是官场屡见不鲜的规矩,作为官场老手的王涛不会不明白这个规矩,也不会忽视这个潜规则的存在。敢于这样做的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是根本就不把齐天翔,特别是没把房建设放在眼里,这样嚣张的作法应该是有充足的后台,或者是某种授意。另一个原因就更简单了,那就是搅局,让协调会从一开始就被波动的情绪所操纵,以达到不欢而散的目的。 无视规矩还是其次,重要的还是王涛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不但轻漫地面对齐天翔交办的工作,而且对市委提供的正式上会的报告横加指责,武断地将市委重视的工作进行否定,并且嘲讽困难群体及民众,这样表现的底气在哪里,又处于什么目的?既违反常态,又让人费解。 全会议室人员的惊愕,都被齐天翔收在了眼里,也许是太过匪夷所思,初时齐天翔也有些惊愕,甚至听到王涛对棚户区住户的贬低和嘲讽,引起了齐天翔强烈的反感,当时就想打断王涛的讲话,可还是强忍住了,而且很快就从这种反常中找到了答案。这就是刚才自己反复比对原始报告得出的结论,蛛丝马迹反映出的问题,不但自己敏锐地扑捉到了,相信王涛也看到了,而且也可能是这个删节版之前的报告,很可能是最原始的哪个版本。如果这样去推理,所有的不正常就变得非常正常,没有这些反应反而不正常。 齐天翔对自己的发现,以及合理的推理,有些莫名的兴奋,也有些暗暗的得意,因此看向众人的眼神平静而温和,似乎对这样的发言有着充足的思想准备,甚至等待的就是这样的发言。 “我完全同意王市长的发言,如果允许的话,我也想说几句。”看大家都沉默不语,城建局长赵铁林忍不住了,站起身低声说道,得到齐天翔温和的微笑示意,以及王涛明确的眼神赞许后,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王市长的讲话尽管不那么中听,但却说的是实情,以王市长这么多年在城建方面的工作经验和阅历,看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都有充分的事实依据,老旧小区和棚户区改造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烂尾楼清理更是会惹火上身,不管不动地放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一有动静,不知道哪里来的债权人就会出现主张权利,就会没完没了地闹事。这几年我们就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情,烦都把人烦死了。” “照你这么说,就这么让老百姓住在老旧房子里,等到你一天房子塌了就万事大吉了?楼房就这么烂尾着晒太阳,让回迁户三天两头到市委、市政府**?”已经忍了很久的房建设,积郁的怒火都撒到了赵铁林身上,铁青着脸瞪着他说:“什么事都不干就没事了,哪要你们城建局干什么?摆设吗?这困难那困难,想过齐书记为城市困难群体考虑的良苦用心吗?想过老百姓天天期盼着什么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站着说话当然轻松,可事情总得一件件办,饭也得一口口吃,着急能够解决问题,哪大家都着急好了。”王涛看房建设把火气都撒在了赵铁林身上,就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也是在为赵铁林鸣不平。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市委、市政府的家是你在当吗?你又能当得了多大的家?”房建设目光终于转向了王涛,一脸讥讽地笑着说:“齐书记和我都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还都得靠你王副市长操心,真是难为你了。” 一句话噎的王涛哑口无言,一时语塞在了那里,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话此刻就是最好的体现,人家是市长,说话难听也只能听着,有气也只能忍住,因此看着盛怒中的房建设,苦笑着看着齐天翔,委屈地辩解着:“你看看老房这脾气,我这也没说什么呢,这就不高兴了,这还让人说话吗?这协调会还开的下去吗?” “哪你说怎么办,这会就不开了?你们这些副市长就是这么协助市长工作的?你们的市政府市长办公会也都是这么开的?”齐天翔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质问也是毫不留情地冷淡,这个时候他当然要站在房建设一边,尽管知道王涛的目的是搅局,但还是严正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不管是为了心中的不满,还是王涛今天的态度,“如果你觉得这会议没有必要开下去,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如果你觉得河州市委、市政府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可以到省委、省政府反映,我和房市长在这里等待省委、省政府的处理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对抗市委、市政府的任何想法。”王涛看齐天翔发火了,心里也是犯怵,尤其是这位省纪委书记出身的书记,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不敢小觑。如今虽然齐天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那微笑却犹如多名判官一样,阴沉狠辣,好在这样的话还留有回旋的余地,赶忙转怒为喜地微笑着说:“对于房市长,我还是十分尊重的,我们两人搭班子这么多年,彼此也很是了解,就是我这个人的直筒子脾气不大好,有时候忍不住实话实说,也还是房市长包容我的多一些。”说着话,看着房建设笑着说:“是不是这样啊,老房。” “当着这么多职能部门领导的面,你们两位市政府的当家人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合适吗?”望着房建设对王涛的和解的表示,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转向王涛接着说:“你抱怨房市长不让你说话,可你说了吗?我们这是协调会,是为老旧住房和棚户区,以及全市二十多个烂尾楼盘,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知道你们工作的难度,也知道其中的艰辛,但现在不是说困难,更不是说现象,大家集思广益,谁都可以说,只要对解决问题有利,说什么都欢迎。” 齐天翔当然知道王涛的用意,自己的态度明确以后,王涛就处在相对有利的位置上了,可以说话,也可以不做任何表态,下来形成的任何意见和措施,都是在他这个书记和市长的高压下成型的,自然可以到处去诉苦。 王涛的底细齐天翔知道一些,与房建设的渊源也有所了解,尽管自己以前不在河州市工作,但作为河海省的首府城市,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是能够作为段子传到齐天翔耳朵里的。王涛是个老城建,这话赵铁林说的不假,大学毕业就分配到了城建系统,几十年积官做到了城建委主任的位置,当时的城建委作为市里的几大委之一,权限和能量比现在的城建局大的多。房建设从河中市委书记位置调到河州市担任市长时,王涛是城建委主任,那几年正是河州市的城市建设跨越式发展的时期,城市东扩,加之城运会的助力,房建设和王涛都处在春风得意的最佳状态,尽管王涛并不是很在意房建设的存在,为当时的市委书记马首是瞻,所有的事情都是看书记的眼色,但具体的事情毕竟还是要靠市长来部署,王涛左右周旋在其中,倒也平安无事。城运会后书记顺利到省里任职,走之前竭力运作把王涛推到了副市长的位置,仍然负责城建规划工作。 当城建委主任时的王涛,与成为副市长的王涛,尽管还是一个人,但行事却判若两人,由于自持由省领导关照,渐渐显露出武断和傲然的一面,与房建设的配合上也出现了一些矛盾,只是并没有表现的太充分就是了,一则房建设的工作重心转向了别处,二则每年城建卖地均有百十亿元的财政收入,也不愿与他过多计较,也就形成了城建王涛一家独大的局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尖锐矛盾反而弥合了不少。 “齐书记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底了,也就是您知道我们具体工作的甘苦。”王涛看齐天翔的口气越来越缓和,就微微笑着迎合着:“其实关键的问题铁林以及说到了一些,老旧小区和棚户区改造的问题,相对来说还要好办一些。尽管有难度,尽管困难重重,但为了配合市委和齐书记改善民生,关注百姓生活的整体工作思路,从讲政治的高度理解民生问题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再难我也会努力去做。这不但是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觉悟,更是我作为分管城建工作责无旁贷的使命。” 王涛看着齐天翔渐渐缓和的神情,以及鼓励的笑容,似乎找到了继续说下去的信心,看着办公室各位接着说:“烂尾楼的问题就比较复杂了,就这报告里提到的二十多处,彻底烂尾的有七八处,积下的问题也最多,最让人头疼。其他的十几处,不是债务缠身,老板跑路,就是回迁无望,老百姓骂娘,哪一家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一旦市政府有动作,你还别说有动作,就是有接手的意思,这些楼盘马上就身价百倍了。消息只要一透露出去,杂七码八的人都来了,这样一笔账,那样一笔款子地都堆在了面前,以前不值钱的土地和楼盘,马上就是天价。这些问题不能不考虑,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些问题,都一窝蜂地集中起来,财政可就吃不消了。” “这就对了嘛,这种有的放矢的摆问题,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嘛!”齐天翔笑着对王涛鼓励着,随即望向房建设,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着:“王涛同志说的问题,的确不是一件小问题,忽视不得,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还真的应该认真应对才是。” 房建设在齐天翔的目光直视下,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齐天翔话里的含义,但随即就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呵呵笑着说:“老王在这行工作多年,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没的说,这些问题不重视还真的不行。” 说着话,似乎信口说来般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回迁户的诉求,银行的催贷,高利贷公司的收款需求,这些都让开发商喘不过来气啊!不过也好办,拿出当初开发商与回迁户签署的文件来,还有与城建签署的合同,都有违约责任,严格按合同要求来执行。契约社会,还是要有些契约精神的好!” “说到这里,我到有个建议,市委、市政府可以以处置这些烂尾楼盘为突破口,联合公检法各部门,特别是纪检监察部门,以整顿和规范房地产市场秩序,维护社会和民生利益,特别是打击房地产开发中的权钱交易,重复抵押和骗贷的违法违纪行为,下大力气取得一些实效,取信于民。”房建设脸上绽放出了光泽,按捺不住兴奋地说:“我看这些事还是由王涛同志负责,各部门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近期就全面铺开,力争年内见到实效。” 齐天翔满意地对着房建设笑着,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王涛的神情萎顿了下来,心里暗暗叫好,但嘴上却是淡然地说:“房市长和王市长都说了想法,大家都说说,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意见来。 齐天翔鼓励着会议室的各位,心里却明镜般清醒,房建设的意见说出之后,任何的发言都将是言不由衷的,每个人都会盘算着,如何在这潭浑水中脱身,而不是如何解决烂尾楼的问题了。 齐天翔认真听着其他同志的发言,会心地笑着,只有自己知道,这会心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也是由衷的。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三章 波澜不惊 1 “春江水暖浑不觉,皆因沉湎圣贤书.芳草萋萋忍枯萎,大梦初醒是来年。[燃^文^书库][]” 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浑厚的吟诵声,将齐天翔从书本中拉回到现实之中,一见之下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惊喜异常地大声叫道:“山尊,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说着话,齐天翔快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站在吕山尊面前,很快就皱着眉头详装不满地说:“你往后站站,要么你坐下,这样看着太费劲,也有压迫感,不舒服。” 在吕山尊畅快的大笑声中,齐天翔对站在他身边的小张笑着说:“你不用愧疚,他那么大的个子,你拦不住他很正常,还不如就这么让他直来直去的好!” “快请坐,快请坐。”齐天翔忙不迭地招呼着吕山尊到沙发哪边坐,笑着对小张吩咐着:“把咱们的好茶叶给山尊泡一杯,浓一点的,他喜欢厚重一点的味道。” “先别急着坐,让我看看你读的什么书,这么入迷,都到你跟前了都浑然不觉的。”吕山尊笑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齐天翔放在桌子上的书,翻看了一下书名,赞赏道:“嚯,《契约论》,怎么有兴趣研究起中世纪欧洲的传统了,准备穿越到欧洲做商人?” 说着话慢慢转身对齐天翔笑着说:“这老小子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契约精神从来就是欧洲大陆赖以存在的支柱,还有一个就是房龙的《宽容》,一个契约精神,一个对不同民族和宗教的宽容,构成了欧洲不死的文化体系,延续至今。” “是啊!一个民族史和地域发展史首先是从文化感应,也就是精神支柱开始的,孔子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周游列国的时候,苏格拉底也坐在希腊海边的岩石上在思考,而释迦摩尼望着幼发拉底河的目光,一定不像老子终南山草庐里的目光散漫,因为这些先哲眼中的世界与人的关系,需要借助的精神依托是不同的,孔子是自修,老子是无所谓,释迦摩尼借助道德的力量,希腊先哲依靠着神灵的魔力和超能力,苏格拉底却忙着制定规则,签订契约,文化就这么传承下来了。”齐天翔将吕山尊让到沙发上坐定,递上了一支烟点上,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结果孔子被请上了神位,他主张的修身养性成为理想,释迦摩尼反倒是颠沛流离起来,完整的哲学体系变成了虚无缥缈的早诵晚课,成了晨钟暮鼓最好的伴奏,只有苏格拉底笑到了最好,笑过了中世纪漫长的一千年,根植在欧洲的精神融进了人们的血液,而且远渡重洋深深地扎根在印第安人红色的土地上了。以往最不被我们祖先看好的末流文化,却成为比信仰和理想都生命力顽强的精神,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 “说的太好了,到底是教书先生出身,哲学思考这么枯燥的煎熬,还要辅助于诗意的畅想,美轮美奂之余,启发的何止的思考,更应该是共鸣了吧。”吕山尊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更多的还是钦佩,不由也是感叹地说道:“我们一直自诩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文明的曙光已经照耀了我们这个民族五千年了,而且至今绵延不绝,印度、巴比伦、埃及几大文明,都随着他们的先哲远去了,但我们自豪和骄傲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想到,这些都是怎么得来的。我们过于沉湎于大唐盛世的辉煌,宋元文化的精致,却恰恰忽略了文化的融合与传承中的包容和兼收并蓄。孔子可以说,弟子们也可以记录,但秦始皇的一把火,或者任何帝王的一条禁令,就可以让这些闪烁着智慧光辉的语言灰飞烟灭,历史往往就是这样发展和延续的。可我们幸运的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秦长城,不仅仅的汉武帝的金戈铁马,还有哪位虚心向学的北魏帝王,哪个只有三十多岁生命历程的年轻皇帝心中,有着那么博大而宽广的胸襟,不但传承延续了儒道的学说,还请来了佛像,带来了众神,使得这个文明有了厚重积淀后的新鲜血液,有了敬畏,而且没有隋朝几十年的融合,大唐盛世何来?哪万邦来朝的盛景又怎么成为中华文明皇冠上璀璨的明珠?陶醉这些辉煌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能忘记,那个有着博大胸怀却并不长寿的皇帝----拓跋宏。” “真没有想到我们这个创造了辉煌农耕文明的民族,需要感谢的却是来自游牧文明边缘的所谓蛮夷,而且还有回过头向从来不屑一顾的商业文明学习契约精神。这让终身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奔走呼号的孔圣人情何以堪?又让千金一诺的季布如何面对,还有慷慨赴死的荆轲如何泯目。”齐天翔有些激愤了,当然还是没有忘记又给吕山尊递上一支烟,“当然还有那些在漫漫商路上跋涉,将信誉视为比生命还珍贵的晋商和徽商群体,那些以信誉为纽带形成的道德传统,高度不比单纯依靠契约约束的境界高上百倍?” “可惜古代版的赵氏孤儿可以传承至今,而现代版的温州借贷模式却让传统和道德,变成一地鸡毛。”吕山尊定定地看着齐天翔,目光中闪烁着深深地忧虑,随即转忧为喜地说:“好在还有一个现代版的愚公移山正在热映,当他律难以惩戒**,自律被物欲社会践踏的时候,群律就必然,也必须发挥应有的作用,因为这个社会需要秩序,更需要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而这种精神的取得和传承关乎着文明的延续,更关乎着民族的生死存亡。” “去你的。”齐天翔先开始还在认真地听,但听到吕山尊背诵的却是自己文章的内容时,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就笑着欠身擂了吕山尊胸口一拳,随即收住心神调侃道:“你这老伙计不够意思啊!前脚我到任,后脚你就去了中央党校短训去了,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是躲我呢,还是对我有意见?” “既是躲避,也是有意见。没听说过文人相轻,商人相贱的古训吗?”吕山尊呵呵笑着顽皮地说:“我得仔细地反思,特别是寻找一下,咱们两个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里?结果在郑老师的办公室里,我从老师精心收集的你见诸报端的大部分文章,才真正发现我们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说着话,吕山尊卖起了关子,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想听听差距到底在哪里吗?”看到齐天翔含笑的神情,才得意的接着说:“想听不难,只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过有一个消息可以提前告诉你,从若干天起,你已经不是郑老师在河海唯一的学生了,本人已经正式加盟,成为你的师弟了。” “早就知道了,还正式通告,还要答应你的条件,晚上请你吃饭喝酒好不好?”齐天翔瞪了吕山尊一眼,不无好气地笑着说。 “谢谢师兄赐饭,师弟领情了,酒不挑、菜不论,只要管饱管够就行。”吕山尊站起身,恭敬地鞠躬作揖,态度诚恳恭谨地说:“在下承蒙师兄厚爱,不敢隐瞒真心,现在就一一道来,请师兄明断可好?” 看齐天翔不理不睬的神情,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是故意这样子让他看,就祥装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区别,我们两个人相同的都是人生和诗意,只是你的目标是人生的诗意,而我的目标却是诗意的人生。” “有什么区别吗?”认真地望了吕山尊一眼,饶有兴致地说:“说来让我也长长见识,看看我们的吕市长这一次学习回来,进步了多少?” “你还别不信,我的人生目标是诗意,是希望人生富有激情,富有诗意,不管是我从军戍边,还是援藏尽职,吸引我的永远是哪心中的圣洁,以及走向圣洁的渴望,还有的就是为这份圣洁献身的执着和付出。我按照自己心中的导引在行进,苦也好、累也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吕山尊神情变得肃穆,神态也变得认真和严肃,缓缓地接着说:“你的人生也是诗意,但却是为了人生美好的诗意,无论是教书育人,还是从政当官,你总是在辛勤地挖掘着人生的美好和诗意,你的人生已经超出了人本的范畴,演变成一种人文关怀,而人生的目标也不是现实的存在,推演出全部的美好的愿望在里面,可以说蕴含了所有人类应该有的美好,从意境到现实,从愿望到期待,可以说你的人生更像宗教的求索,苦苦跋涉的目标永远都在前面,永远都难以到达终点,就像你有一篇文章里面所说,孤独的行者永远都在路上,疲惫后的歇息往往只是驿站的短停,是在夕阳中渴望的港湾,而朝霞满天的时候,就又是一段行程的开始,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这就是你的发现吗?”齐天翔被吕山尊的叙述深深地吸引了,但表现在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屑一顾,撇着嘴说道:“为了骗我老齐一顿饭,也没必要下这么大的功夫啊!不论是文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同事间的迎来送往,接风宴还是应该请你吃的,坦然接受就是,不要不好意思,更不要愧疚,你当得起。” “你还别撇嘴,这还不是我的看法,也是老师的评价。”望着齐天翔来了兴致,吕山尊就正色道:“郑明老师说起你,赞赏之余也是心疼,说你太执着,太累,而且总抱着殉道的心思投身工作,在现今社会你会很累,很苦,甚至在说你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屈原,看来在老师的心目中,你就是屈原那样的殉道者,似乎很难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别胡说,这是老师的希望,老师最崇拜的古圣先哲就是屈原,称赞他身上凝结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里ng漫,也是最富有献身精神,以及纯粹意志的集大成者,无论是对国家民族的忧患,还是对人生意义的求索,以及自然世界和社会的悲悯情怀,都超越了同时代的大德贤者,时至今日,都焕发着无尽的思想和精神的光辉。”齐天翔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过于诗情了些,就正色地看着吕山尊说:“这就是你几个月学习的收获?” “都是你捣乱,又是契约的,又是文明传承的,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齐天翔的话似乎猛然提醒了吕山尊,两只大手懊悔地用力拍了一下,朗声说:“这不过来就是给你汇报这次学习的心得和体会的吗?” 说着话,吕山尊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道:“这次短训很有特色,也很有新意,不学习理论,不研讨形势,更没有推荐书籍,而是报道之后,先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党校领导作了一场宗旨报告,然后集体登上火车,三十多名学员被带到西部的一个省份,车上每人发了两千元生活费,另外就是一张写了地址和工作名称的字条,就像大学毕业分发的派遣单,要求自己去各自的单位报到,开始新的工作,没有工作要求,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课题计划,火车到站自然解散,短训也就开始了。” “这样的阵势谁经历过,三十多个人都蒙圈了。你想想,大家都是地厅级领导干部,很多都还是地市的一把手,平日里工作都是前呼后拥的,最起码也是有秘书协助工作的,这一招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吕山尊兴趣盎然地说着:“咱们河海省就我和你的学妹两人,报到时认识的,叫郝涵吧,清河市的新任市长,分配在了一个城区派出所作片警,我是县中的语文教师。我们不在一个城市,而且解散时明确要求,学员之间不允许联系,所有手机和通讯工具没收,每人给配发了一个新手机,上面只有带队教员的联系电话,紧急情况可以与教员联系,而且规定了六不准:‘不准请假,不准与家人和原单位联系,不准使用除工资外的所有积蓄,不准说明自己的身份,不准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不准无故联系教员’,六不准中违反一项自动出局,会北京待命。这么严肃的规定,这么苛刻的条件,就像过去派遣特务潜伏似的,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还的确是很有新意,也很有意思。”齐天翔被吕山尊的讲述吸引了,想着他拿到派遣单时的情景,不禁会心地笑了,随即就换成了调侃的口吻,戏谑地说:“也不对啊!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让你当体育老师才对,当语文老师也不怕误人子弟。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错,你好歹还是作协会员,写过一些文章,当教师应该能够对付。” “照你这么说,我是作协会员,写过一些文章,就能当语文老师,哪郝涵是政法大学的在读博士,当片警也算门当户对,哪当公交车司机的呢?是汽车驾校毕业的?村委会会计呢?财经大学毕业的?还有一个到医院当护工的,那该是哪里毕业的呢?”吕山尊瞪了齐天翔一眼,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接着说:“蒙圈归蒙圈,单位报到还是不能不去。我在县中,报到时校长也是不解,问了很多问题,我也只能说是作协安排下来体验生活的,就这个理由还算是靠点谱,可也就是这个理由,两千块钱我对付了将近三个月,作协下来体验生活的,总不能在县中领工资吧!还有一位老兄更悲催,原本是建筑工地当监理,去报道时理由不过关,被干了出来,结果是死磨硬泡在人家工地打了二个多月零工。” “没有工作安排,没有任务,也没有要求,初期的几天还真是没着没落的,短期见习之后我就开始了教书匠的生活,我带两个高二班的语文课,教学倒是没问题,备课和讲课也难不住咱们,好好教书就是了。”吕山尊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时光,脸上浮现出一层柔和的光泽,慢慢地说道:“从纷繁复杂,琐事缠身的事务中,突然进入到一个相对宁静,特别是陌生的环境之中,那份冷清和寂寞刚开始的几天,还真是难耐,后来也才慢慢的适应,也好利用这些空闲时间,写一些抒情的文字,但渐渐却发现,现在的孩子知识的欠缺,以及文化的苍白,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居然不知道我刚才说过的拓跋宏的名字,不知道鲁迅《药》和《子君》的深层次含义,不知道命运一词居然是两种意思的合成,不知道古代中国智慧里‘忠、孝、礼、智、信’的具体内容,更不知道大小‘六艺’的内容了,说不清何为君子,道不明‘关关雎鸠’的准确含义,甚至不知道墨子《非攻》之外的均贫富的哲学思想和文化内涵,特别是搞不明白孔子、荀子及孟子间的儒学传承,十哲七十二贤就更不知所云了,而且还非常的固执和偏激,没有敬畏,甚至连羞耻之心都淡化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他们讲历史,讲文化,讲礼仪,讲文明,只要是我认为该讲的,都不厌其烦地讲给他们听,不是为过嘴瘾,而是觉得现在的孩子贫血的厉害,不补充点血液恐怕撑不过我们交班的时候。” “是应该交给他们一些东西了,起码应该告诉他们,这个民族是怎么繁衍生息过来的,这个民族文化中那些对文明的传承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告诉他们这些,别人就会告诉他们西方文明什么样?金钱和享受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满足,以及个人奋斗与成功学的高度必须,或者是厚黑和道德的价值。”齐天翔忧虑地附和着吕山尊的话,不无兴趣地追问:“努力的结果不会是刻舟求剑的迂腐,或者是阳春白雪的自鸣得意吧!” “你还别说,刚开始还真是没人听完啰嗦,甚至校长都善意地提醒我不要让学生分心,因为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可我却见缝插针地讲,哪怕只是晚自习十分钟的时间,或者是早读开始的五分钟时间,就是一个小故事,一个成语内在的意蕴,我是绞尽脑汁想段子,拼了命地查资料,可以说比备课难度大多了。”吕山尊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开始没有学生愿意听,可架不住我絮叨,另外我还有个作家的身份,渐渐地听的学生多了,听的仔细了,还有的学生提出问题和想法了,最后校长组织全体老师,让我系统地讲课了,哪感觉不比《百家讲坛》逊色,学校专门成立了还几个国学兴趣班,让我具体指导和开列书单,效果引起了县教育家的重视,学生写的相关文章还登上了国家级的报刊,成为一种特色了。可惜好景不长,正起劲的时候,短训结束了。” “带队教员把我们带回学校,什么也没有要求,就是要求我们对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写成文字,就是感受。学员们的感受五花八门,都对基层生活写出了深刻的体验,有谈民生疾苦的,有反映基层乱象的,更有讲如何改变基层面貌的,但最多的还是写出了对基层的认识,以及转换身份以来的变化,特别是对今后扎实开展基层工作,务实对待民生和社会问题的感受,各人都有很多想法,除了被淘汰的几个人,大多数人都交出了满意的答卷。”吕山尊感触地说:“这样的基层实践活动,出人意料又贴近民生,就像结束短训时中央领导讲到的那样,从基层来到基层去,这一来一去之间就出现了变化,亲身体会一下百姓的生活,深入到百姓之中,体会百姓生活的甘苦,了解他们的需求,切实体验一下他们生活、办事的艰难,这比任何调研和听汇报、看材料都真实,都有意义。尤其是表扬了那位打了两个多月短工的老伙计,体重瘦了二十几斤,脸也黑了,背也有些驼了,特别是为帮农民工讨工钱,还被老板雇来的黑社会分子给打伤了。汇报会上,这位南方一个经济发达市的市委书记,哭的哪个痛啊,现在想来都有些心酸,而他的感受更是真挚,几个没想到让人沉思:‘没想到农民工的日子这么艰难,没想到维护自己的合理权益却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没有想到社会秩序和诚信状况会这样糟糕,没有想到社会道德体系滑坡的这么严重,没有想到社会矛盾和贫富分化这么尖锐’,何止是这位老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效果也是出奇地好。” 吕山尊深有感触地说着,看到齐天翔陷入了沉思,就慢慢地建议道:“这不一回来就跟你汇报这事,这次短训很有意义,也很有效果,是不是咱们也借鉴一下,在咱们河州也搞这么一次短训,让咱们的干部接接地气,回归一下社会。” “这种想法好,即使不能全市范围内这样轮训一遍,起码可以抽调一下后背的年轻干部,让他们再去当一段老百姓,回回炉锻造一下,真正锻出几块好钢来。”齐天翔被吕山尊的建议击掌叫好,不由兴奋地站起身在办公室踱起步来,走了几步又回来,盯着吕山尊说:“下来和老樊好好议议这件事,使之成为全市干部选拔任用的一项考核内容,你也别闲着,下午召开个会,你给在家的几位好好讲讲感受,讲细讲透,讲出效果。” 看着吕山尊庄重地点点头,齐天翔舒心地笑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似的,收住了笑容,慢慢地说:“忙完这件事,你的诗意人生也就该结束了,下来有个棘手的事情让你接手,有个思想准备吧!” 说着话,在吕山尊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齐天翔快步走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文件柜,拿出那份报告,走回来递给吕山尊,严肃地说:“你先大致看一下,然后咱们再细说。” 吕山尊双手郑重地接过报告,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抬起头朗声说:“没有问题,只要是市委交办的工作,我一定尽力完成。”说着话脸上浮起一丝为难的神情,缓缓地说:“这事要说,还是老房拿总好一些,我敲敲边鼓,做些具体事情就是了。” “实话告诉你,为这事昨天下午老房和王涛市长顶起来了,尽管没有撕破脸,可火药味已经很浓了,而且这事还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当年两人的纠葛,老房也是很难真正硬起手来。”齐天翔坦率地说道:“而且这件事还可能很复杂,牵扯到的利益纠葛会很多,处理起来也会牵动很多人的神经,所以不多种因素考虑不行。” “这样说就没问题了,我老吕别的本事没有,打硬仗啃骨头我在行。”齐天翔的话激起了吕山尊心中的豪气,站起身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又不是战前誓师。”齐天翔笑着望着吕山尊,不无开心地说道:“你主攻,我给你观敌瞭阵,保证不会让你腹背受敌。” “这我就放心了。”吕山尊朗声说着,随即夹着眼睛笑着说:“誓师不誓师的,这晚上的酒可不能说说算一回啊!”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齐天翔狠狠地瞪了吕山尊一眼,开心地笑着说:“晚上保证让你酒足饭饱,这总行了吧!” 吕山尊被齐天翔的情绪所感染,笑得也很开心,爽朗的笑着浑厚而敞亮,久久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四章 波澜不惊 2 齐天翔走进河州宾馆多功能会议室的时候,政银恳谈会已经开始很久了,而且似乎该说的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怠慢各位了。[燃^文^书库][]复制网址访问”齐天翔快步走着,双手抱拳对各位笑着解释:“省委常委会,临时得到的通知,分身乏术,实在不好意思。” 齐天翔的出现和表态,使得有些沉闷的会议室里的空气松动了一些,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和附和声,随着笑声的还有不断变幻的复杂表情。齐天翔慢慢地环视着会议室,对纷纷站起身的各位摆摆手,呵呵笑着赶忙补充道:“都站在干什么,快请坐,坐下说。为表示歉意,以及对各位银行家捧场的感谢,晚上我做东,好好地敬各位几杯。” “呵呵,这算上齐书记的酒宴,晚上我们就有三顿饭可吃了,我们到底有几张嘴啊,消化得了这么多的酒宴!”建行行长李建斌笑着迎合着齐天翔的话,面对全场善意的笑声,缓缓地接着说:“河州市的饭看来越来越贵喽!” 齐天翔慢慢地走到站起身的吕山尊和蒋飞铭身前,缓缓地在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认真地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下,略显认真地说:“这么说你们二位晚上都许诺请客了?那好,谁请客谁拿钱,市政府的酒钱市委可不认哦!”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会议室一阵笑声,可怎么听都是压抑的,也是沉重的,这时候怎么也不可能会有爽朗的大笑,这是齐天翔充分预料到的。其实此刻齐天翔自己的调侃和微笑,不是虚伪的做作的,这是设计好的场面,市委书记参加的会议,市委书记临时有事难以准时到会。这样既避免了会议无谓的争论和讨论,又显示了市委书记的高度重视和关心,提高了会议规格,又抬高了自己的价值。运用的好可也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所谓小小秤砣压千斤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齐天翔是最讨厌这种虚假的应酬,或者说这种故弄玄虚,都是在合作和商讨,坐下来认真平等地谈就很好,可吕山尊他们的设计,自己反对显得不够尊重,何况已经明确了敲边鼓的角色,就应该认真配合,自己目前的职务确实不适合参与到市政府的具体经济工作之中。过多的介入不但有权力干预经济的口实,也使这些银行产生不必要的压力,政府职能部门之间似乎更顺畅一些。 齐天翔不由想到小时候农村的驱鬼仪式,到处贴有黄表纸咒符,上面弯弯曲曲画着的符号,不但看不懂,更看不明白,在大大小小的门上,窗户上,甚至屋角和冷僻的地方,都贴上了这种画符,似乎鬼神也与人有着相同的生活规律和习惯,只要是人喜欢停留的地方,鬼神一定喜欢光顾。其实这些还都不是重要的,再热闹也不过只是一种摆设,或者说只是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重头大戏还是驱鬼大神的表演。由于社会限制和打击,在城市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场面,还只有农村,才能偶尔地出现这样驱鬼降妖的场面,可也是偷偷摸摸地进行,这更增加了过程的神秘色彩。 一袭道袍,一柄桃木长剑,一串长长的珠串,就是高人全部的道具,整个过程无论是开始阶段的请神,还是中间**部分的降妖,还是最后收尾阶段的火烧妖魔,都像是一场独角戏表演。高人的念念有词,虔诚地鞠躬请神,或者激烈地闪展腾跃的降妖过程,还是变戏法样最终将挑在木剑尖上的纸符点燃,专业的还有口中喷火烧妖魔的精彩,都能引来满堂的喝彩和响应,怎么看都像一场戏剧的片段,这在娱乐贫乏的农村,娱乐色彩要强于实际意义,除了事主家庭和虔诚的高人,置身事中之外,所有人都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因此围观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孩子,喝彩叫好声也大多是童声,倒也热闹的很。 这样的表演现在估计农村的孩子,也难以得见了。齐天翔不由想到了自己在这种表演中的角色,是镇符画咒,还是桃木长剑,怎么也难确定自己的位置,只是觉得荒唐,却也是无可奈何。 “齐书记,说几句吧!”吕山尊望着有些走神的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尽管脸上挂着微笑,却是半天没有表态,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于是附在齐天翔耳边轻声提醒着,随即提高了声调说:“给大家讲几句,定定基调。” 吕山尊的话将齐天翔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望着吕山尊歉意地笑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盒来,虚让了会议室各位一下,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抽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有点走神了,想到了别的事情上了,这事情多的,想集中注意力都难,各位多包涵。” 说着话,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会议室内的各位,由于进来时吕山尊给让出了座位,现在是吕山尊和蒋飞铭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两边,像是庙里的三位尊神,面前就是各种心态望向自己的目光。想想就不免好笑,可还是神情严肃地侧面向吕山尊问:“说到哪里了,你们继续。” 吕山尊尚未说话,蒋飞铭接过话说:“正在沟通,我先把各位行长给齐书记您介绍一下。” “不用,认识的今后还要打交道,会更熟悉。不认识的,今后也会慢慢熟悉起来。”齐天翔看了一眼蒋飞铭,随即面带微笑地对各位说:“都是生活在河州市这块土地上的,保不齐哪天湖边散步就能遇上,有的是认识的机会。” 说着话,齐天翔温和地接着说:“既然大家都不愿说,我就说几句,算是入门态度吧!既然进到了这个会议室,自然就要有一个态度,不然也不像话。过去有个说法叫‘投名状’,似乎是入伙的方式,现在只是表态,还算公平合理。” 齐天翔的话说的很随意,也很轻松,似乎就是随便的聊天,望着会议室渐渐活泛的气氛,继续说道:“首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大家道歉,由于市政府及职能部门监管不严,致使在座各位的信贷资金陷入了困境,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特别是因此带来很多不可预知的被动,责任在市政府,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所以市政府要勇于承担责任,做好相应的弥补和补偿工作,目的就是共同摆脱困境,哪怕这代价会很大,也应勇敢担当。这是第一层意思,责任。第二层意思是决心,‘为国之道,食不如信。为人之道,先质后文’,这是古人的智慧,也是为政、为人的基础,各位也是本着这种信念和规则在认真工作,认真做事,可却有人不按常理出牌,不按规矩做事,这也是事情被动到现在的原因,我的态度很明确,谁造成的被动局面我不愿过问了,但我愿意与大家一起,把这件事情圆满地处理好,因为这不但是对你们各位银行家,更是我们河州市的大事,哪些烂尾楼盘就像一个个烂疮,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留出点脓来,我受不了这个,所以恳请各位伸出援手,帮我也是帮我们市委、市政府把这件烦心事解决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办法,这可能是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蒋市长这一个时期已经与大家充分地沟通了,商量出了不少的办法,但很多办法都是私密的,或许难以全面实施,单一的实施会对某一家银行解决问题有利,这种处理办法我不赞同。各位是为我们河州市的建设和发展遇到的困境,理应整体摆脱困境,我们河州市不做对得起一部分朋友,得罪另一批朋友的事情,因此我建议大家坐在一起,共同商量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就是我的观点,也是我的态度。” 齐天翔的表态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会议室里立即凝固般鸦雀无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才如冰河开化似的觉醒了过来,有鼓掌叫好的,有交头接耳议论的,还有迷惑不解的,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困境,表现都不一样。 “齐书记不愧是省领导,有魄力敢担当,听了齐书记的话才明白古人所说:‘小人无错,君子常过’的道理,也就明白了我们与他之间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我们苦苦考虑的是如何尽快脱困,尽快摆脱阴影,齐书记考虑的不是市政府该怎么办,而是如何为我们解困,想想真是惭愧啊!”建行的李建斌行长由衷地感慨着,苦涩地笑着说:“谁不知道这些问题是怎么来的,谁又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来的,说好听的是支持地方经济发展,说难听的不还是我们的贪婪害了自己吗?房地产市场形势那么好,盈利预期又那么明显,这样的贷款即使手续短缺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半年到一年的中短期贷款,盯紧点怎么也不会出事,就是这种侥幸心理驱使着逐利的行为,被套牢似乎是早晚的事情,不再这个项目上,也会在另外一个项目上。这除了项目本身的问题,银行间信息沟通不畅,以及信贷结构和资金配置方面的问题,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 “李行长说的很对,切中了问题的要害,银行创新能力不足,资金结构和配置都不是很实用,也与经济发展需求相脱节,市场和企业需要的,却是我们不敢尝试的。比如企业七天或十四天短期融资,都知道可为,可却都不愿做,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利润高风险也大,因此都盯着高成长性产业,盯着中长期信贷,省心省力风险还小,只要有抵押物,只要有信用担保就万事大吉了。”工商银行的张和平行长在李建斌行长说完,就感慨地接过了话,慢条斯理地说:“还是齐书记站的角度高一些,不推诿,不扯皮,态度明确,就这样诚恳的态度和办事方法,我行第一个响应支持,哪怕受点影响或损失也甘心情愿。” “张行长说到了信用,也算是由衷之言了。如今信用和信任成了易碎品,因为易碎,所以珍贵。”吕山尊接过张行长的话说:“你把信任交给了对方,换来的不是将心比心的允诺和尊重,而是更大的伤害,是有意识的欺诈和欺骗,下一步我们市政府将要开展征信活动,将信用评定和惩戒机制法制化,让不诚信经营的行为,不但要承担经济的代价,而且还要承受法律和道德的双重惩罚。这项工作需要全社会的支持,当然也希望得到各银行的大力支持。” “对于吕市长所说的惩戒,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细。”蒋飞铭思索着对齐天翔慢慢地说:“通过与行长们的接触中所反映的情况,一些重复抵押的文件和证照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有的是涂改复印件的问题,可还是有一些是原件造假,或者说是重复使用原件抵押,这是不正常的,这些行为已经涉嫌诈骗犯罪了。” “是违纪还是违法,或者是企业和政府职能部门内外勾结,利用权钱交易达到目的,现在我们不做简单的认定。”齐天翔望着蒋飞铭,又像是对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说:“下来我们这边就会采取相应步骤,查办这样的问题,相信纪检监察部门和公安局的经侦人员,他们有办法找到答案。” 齐天翔说着话,感慨地说:“就像刚才吕市长所说,信用和信任是易碎品,因为易碎所以珍贵,我们要保护这份珍贵,想尽一切办法不使其珍贵,如果诚信和道德就像空气一样,就像窗外枝繁叶茂的绿树一样,就像我们每天喝的水一样,离不开却是普通而正常地存在,我们还怕它碎吗?还会觉得其珍贵吗?可现在我们却要从基础抓起,从制度防范抓起,是需要各位的配合与大力支持啊!” “这是当然的了,不用强调我们也会这么做。”潘红行长快人快语地说着,作为一家股份制银行的行长,他们来河州市的时间不长,受到的损失也相对小一些,所以压力也小不少,作为一个女同志,却丝毫没有任何怯懦的神色,望向吕山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仰慕,“有齐书记这样的要求,有吕市长这样的帅哥挂帅,加上懂金融的蒋飞铭市长,我们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划帮结派了,美女行长盯上了吕市长,市金融办美女主任眼睛不离雷翔东行长左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如何自处?”李建斌行长酸溜溜地调侃着,在会议室一种爆发式的笑声过后,正色地说:“不是贬低和诋毁在座的各位,别看各位都是银行行长,或者的信贷总经理,大多都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自诩为这个行业的翘楚,其实在咱们这个会议室里,懂金融善管理,能够适时把握机会的能有几人,从业几十年,又有谁的金融业务成为范例被研究,被金融专业学习,还就是咱们的齐书记,人家那才叫高人呢!一个金融项目包,不显山不显水,成功化解财务危机,缓解了经济发展资金瓶颈难题,还让银行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没有增加政府的财务成本。我们天天都在讲什么杠杆,这样的杠杆效益谁见识过?” “老李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呢!你们可千万别信,所谓香水有毒,好话当思就是这个道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李建斌,谦虚地说:“我哪有那个本事,其实我的老师就在这间会议室里,就是咱们的雷翔东雷行长。” “所谓不贪人之功,不韪人之过,能把金箔贴在脸上的,一定是碎布泥胎,齐书记这是居心不良啊!”雷翔东被齐天翔的话,瞬间弄了个大红脸,赶忙站起身辩解着:“以上所说,纯属杜撰,还请各位明辨是非。” “是不是又有何干呢,你就招了吧!”潘红行长不怀好意地撇了雷翔东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施主,你就从了老尼吧!” 一席话立刻使会议室爆笑一片,也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活泼了许多。也许是齐天翔的表态使大家吃了定心丸,也许是都知道这样的恳谈会只是铺垫,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会后的磋商,因此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看到大家的笑脸,听到大家的笑声,我很高兴,说明这次恳谈会获得了预期的效果。”在会议室轻松的笑声中,齐天翔温和地说:“我个人的理解,开这样一个恳谈会的目的,就是大家坐到一起,说说想法,道道难题,然后会心一笑,目的就达到了。因为下来还有很繁琐的问题,需要坐下来认真地研究,细致地磋商,甚至争吵和讨价还价,但这都是具体工作人员的事情,也是他们需要做好的工作,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严肃地开始,开心的结束,这样就足够了。下来我兑现自己的承诺,请大家喝酒。” 齐天翔的话获得了会议室里大家的认可,而且破天荒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有些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其实,齐天翔也没有对这一次会议就取得什么大的进展抱有过高希望,大家能够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态度。起码说明这层面纱被揭去了,大家也就不用遮遮掩掩地私下用功了,摆到桌面上更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而且齐天翔的表态,也是经过研究以后作出的,经过蒋飞铭前期的接触,尤其是私下里的沟通和交流,各家银行都有着不同的表态,虽然意向和要求不尽相同,可解决问题的意愿都是很足的。蒋飞铭毕竟是银行出身,很知道银行行长们的担心和惧怕,特别是他们的软肋所在,另外还有一个做省长的金融专家做后盾,与行长们的沟通并不难,明里暗里都掌握着主动权。几次的接触下来,也不断给齐天翔反映行长们的意愿,希望齐天翔尽快安排时间,召开这么一个恳谈会。随着蒋飞铭反馈回来的信息,齐天翔反而不着急了,而且隐隐地感觉到行长们的变化,似乎有着共性的东西在里面,另外也还没有处理好市里内部的关系,索性也就有意拖延了几天。 经过与吕山尊的交流,特别是将安排意见与房建设沟通之后,尽管房建设惊异的表情隐含着不满和想法,可也明白齐天翔的用意也是为了缓和矛盾,委屈和不甘也只能暂时憋屈在心里了。有了这样的结果之后,齐天翔才最终确定了召开这次恳谈会,而且在这之前,专门与吕山尊和蒋飞铭一起,推演过会议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需要表现的态度。 吕山尊就干脆地建议齐天翔稍晚一些出现,以及出场后所要做的表态,甚至细化到了掏烟的细节,设计的很是周到。齐天翔尽管不赞同吕山尊的周张和虚套,可在吕山尊的坚持,以及蒋飞铭的帮腔下,也只好勉强同意,按照剧情要求配合表演。 中午饭后,齐天翔就在吕山尊和蒋飞铭的陪同下,来到了河州宾馆。这是河州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宾馆,坐落在绿树环抱的市中心。与省委、省政府南北郊各有一个单一的庭院式宾馆不同,河州宾馆是市委市政府唯一的宾馆,而且是大厦型宾馆,四星级装修标准,在整个河州市的宾馆酒店中,也是数得上的高档宾馆。 蒋飞铭将会议放在了多功能会议厅,下午三点开始,齐天翔和吕山尊就先到了蒋飞铭的房间,希望抓紧时间,再印证一些细节。 进到蒋飞铭的房间,齐天翔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很快就被蒋飞铭扑捉在眼里,赶忙解释道:“齐书记您不要误会,住这样的房间不是为了享受,只是为了工作方便,与有些行长的谈话在办公室里说不合适,请到宾馆房间来,一来比较熟可以拉近关系,二来也显得私密一些,都比较熟悉,这样好一些。” “不管是享受也好,方便也罢,只要是真心为了工作着想就好。”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慢步在房间里走着看着。 作为挂职干部,市政府办公厅都给安排了住房,或者是单位宿舍,或者的宾馆房间,一般像蒋飞铭这样级别的干部,根据个人的意愿,大多安排在政府宾馆或招待所,一则单身生活比较方便,二则也省去了找房子的麻烦。蒋飞铭原来住在市政府的老宾馆里,这是一个设施比较老旧的宾馆,以前作为接待宾馆使用,河州宾馆建成使用后交由机关事务中心对外营业,蒋飞铭住进去不久,就以环境嘈杂,休息不好为由,在一次会议住进河州宾馆的一个套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搬出来,办公厅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认可了这样的现实,可谁知现在又借机换了房间。 蒋飞铭居住的客房,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组房间更合适,除了卧室,还有书房,活动室,更衣室,单独的客厅很大,摆放着一大圈古典风格的布艺沙发,茶几、装饰架、花架穿插在沙发之间,墙上悬挂在几幅中世纪欧洲风格的油画,房间装修的很豪华,很有欧洲贵族家庭风格。 “齐书记提醒的对,恳谈会一结束,我就从这里搬出去,这样影响确实不好。”望着不停走动的齐天翔,以及含笑不语的表情,蒋飞铭有些莫名的紧张,赶忙低声说:“还是住我原来的房间好一些,只要工作思路和方法正确,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看小蒋市长的脑瓜子就是灵活,反应机敏,真是不错。”听着蒋飞铭的表白,齐天翔停住了脚步,笑呵呵看着吕山尊说着,随即转过脸对蒋飞铭温和地说:“年轻干部有激情,有想法是好事,应该保持和发扬,但更应该警惕的是‘娇、骄’二字,尤其是想要有所作为,接地气、吃透国情很重要。不过你这一阶段的工作很不错,很有成效,显示出了很强的经济工作能力,适当地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齐天翔连打带夸的一番话,使得蒋飞铭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尴尬和不自然,这样的情绪始终伴随着他,直到恳谈会结束,走出会议室,都没有缓过劲来,望向齐天翔的眼神还是钦佩中透着怯懦,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些表情当然没有逃过齐天翔的眼睛,这也是他希望达到的效果,下来是事情还有很多,有些还很繁琐,需要蒋飞铭夹着尾巴,好好地再干一阵,现在还不是他大喘气的时候。 这点齐天翔希望蒋飞铭能够明白,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五章 波澜不惊 3 当吕山尊带着郝涵进到齐天翔办公室的时候,齐天翔看看吕山尊,又看看精干利落的郝涵,意味深长地笑了,随即就引发了郝涵心照不宣的回应,弄得吕山尊一头雾水,不解地望望齐天翔,又看看郝涵,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神情迷惑且无辜地问:“你们这姐夫和小姨子这是唱的哪一出,笑什么呢?” “笑你啊!”齐天翔和郝涵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着,并且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燃^文^书库][] “笑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好笑的?”吕山尊更是迷惑不解了,奇怪地问:“你们政法学院就是这么搞笑的?” 吕山尊的困惑写在刚正的脸上,也印证了齐天翔和郝涵的约定,使得两人笑的更开心了。 昨天晚上结束了酒宴,齐天翔将客人送到包间门口,等吕山尊和蒋飞铭陪着各位银行行长离开之后,才与小张乘电梯来到大厅。走过大厅,在快要走到门口时,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径直走上前故意拦在了她的面前。 “呕,对不起,没有撞到你吧!”突然的变故使郝涵似乎受了点惊吓,赶忙道歉,可却都没有抬头,注意力仍然在拿着的手机上,也没有停住匆匆的脚步,想要从齐天翔身侧过去。 “走路也不看,你倒是着什么急啊!”齐天翔没有让路的意思,缓缓地责备着,“撞到了人怎么办。” 齐天翔的口吻似乎出乎郝涵的意料,终于停住了脚步,惊讶地抬起了头,当看到站在面前微微含笑的齐天翔时,更是惊异地张大了嘴,好久才惊呼道:“齐书记,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别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先说说为什么走路不看道。”齐天翔嗔怪地望着郝涵,责备道:“年轻漂亮就可以横冲直撞了,这是你们哪里的规矩吗?” “你这么大个领导出门,也不鸣锣开道,惊驾了还怪百姓不长眼,还让不让别人活了?”片刻的惊讶之后,郝涵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也找回了伶牙俐齿的本性,随即就转向站在齐天翔身边的小张,礼貌地笑着点了一下头,嬉皮笑脸地对齐天翔说:“哪有你这样当姐夫的,大庭广众之下戏弄小姨子,唱《游龙戏凤》呢?” “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平时与你的同事也这么说话?”齐天翔详装不满地瞪起眼睛训斥着,随即就低声问道:“来找吕山尊的吧?” “姐夫,您政法学院学的一定不是行政法学,而应该是刑事侦查学,或者是您选修的,另外还应该选修了犯罪心理学,性别心理学,还有爱情心理学之类的,要么就是星象学,总之未卜先知的学问您学到家了。”郝涵顽皮地望着齐天翔笑,随即自怨自艾地叹着气说:“本姑娘孑然一身,来去自由到哪儿都一样,有床的地方就是家。” “没正形,已经官居五品,开衙建府了还这么嬉皮笑脸的。”齐天翔瞪着眼不满地说,可脸上却是满满的欣赏和欢欣,“咱们两个就这么站在大厅里说话啊!吃饭没有,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我没问题啊!反正河州市又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无所谓的。”郝涵眨巴着眼睛,含笑不怀好意地说:“吃饭还是算了吧!所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本人单身,还是小心为妙,这个时间到房间里对付点饼干就是了。” 说着话,郝涵觉得话有些率性了,望着齐天翔收敛起顽皮的神态,认真地说:“昨天就与吕山尊约好了,明天上午一起聊聊异地互换干部短训的事情,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提前过来了,省得明天还得赶早。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您,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请教一下毕业论文的事情,希望师兄鼎力相助才好。怎么样,请君移驾一叙如何?” “这就不怕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了,还是算了吧!”齐天翔说着瞪起了眼睛,严厉地说:“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知道领导干部自驾车辆的规定吗?” “看您说的,能坐车谁愿意操心受累地开车啊!我的司机开车送我过来的,我让他去帮我办点事,秘书小李也陪同一起去了。”郝涵正色地说道:“这些规定不用您强调我也会遵守的,天天忙的头昏脑涨的,自己开车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样就好,年轻干部,安全和影响,一样重要。”齐天翔缓和了语气,慢慢地说:“好了,不影响你专注手机了,明天上午谈完之后,拿着你的论文到我办公室,让我看看你现在的理论功底长进了多少。” “得令了,谢谢姐夫!明天上午见。”郝涵又恢复了顽皮的神情,笑着说:“我现在得给老驴大哥打个电话,明天早上得让他请我吃早饭,不能就这么饶了他。” “是不能饶了他,估计现在他还在这个宾馆里,让他请你吃宵夜应该没有问题。”齐天翔缓缓笑着说:“我们刚才还在一起,这会应该是还没有离开宾馆。” “那还是算了吧,他那么英俊硬朗,魅力四射的,星气又那么足,我怕自己定力不够,抗拒不了他的眼神和磁性的声音诱惑。”郝涵淡淡地笑着,随即促狭地眨巴着眼睛对齐天翔说:“而且这位老兄感觉还特别好,不相信明天上午我俩人一见面,只要咱们彼此会意地一笑,他总会奇怪地问我们笑什么,而且一定是一头雾水。” “那倒是可以试试。”齐天翔被郝涵的建议激发出了年轻的好奇,不禁呼应着:“明天上午咱们看看效果。” 现在看来真是如郝涵所预料的,看来女同志的敏锐很感觉,还真是不佩服不行。想到这里,齐天翔收束起笑容,慢慢地对吕山尊说:“我们只是做个试验,没别的意思,呵呵。”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走廊里就听到了,爽朗、快意,真让人羡慕。”说着话,樊涛与张卫国走了进来,与郝涵客气地握了一下手,望着齐天翔笑着问:“见到小师妹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啊!” “主要还是见到山尊高兴。”齐天翔望着吕山尊得意地笑着,随即示意大家到沙发那边坐,边走边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女人眼中的男人和男人眼中的男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啊!” “是啊,男人眼中的女人和女人眼中的女人,何尝不是如此?”樊涛今天的心情不错,呵呵笑着应对着齐天翔的话,慢慢地补充着:“男人眼中的女人,都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不管是站在海边,还是站在床头,都美得一塌糊涂,而女人眼中的女人,就想到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总是笑得神秘而不怀好意。” “言不由衷,老樊这绝对是言不由衷。”吕山尊笑着对大家伙说:“不管是唯心或唯物,男人和女人对对方的感觉绝对不那么单纯,美学意义的存在和发现,与现实社会的实用和庸俗,绝对不能等一划之,也不应该只有一种评判标准,更不能不分等级地圈定一种标准。” “老吕这样的说法有些深奥,或者说有点绕,原因只能有两个,一种是无以言说,另一种是无从开口。”张卫国接过了吕山尊的话,淡然地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郝涵说:“其中的原因,也许就如齐书记刚才所说,男人眼中的男人和女人眼中的男人,似乎更能说明一些问题。” “其实没那么严重,即不像樊书记说的那么委婉,也不像张部长说的那么含蓄,更不是吕市长说的那么哲理。”想了一下之后,郝涵大大方方地说:“男人看男人,往往是:这小子真棒,干活一定是巴子好手。女人看男人,却是:这男人真阳刚,一定有一个坚实的臂弯。男人看女人,往往是:这女人真美,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一定幸福。女人看女人却是:别看现在美,当了孩子妈一样全白搭。不管什么结果,二因一果----赞美或者实用,区别就是所站的角度。” “看看,看看,还是我们政法学院看问题的角度独特吧!”齐天翔笑着赞赏着郝涵,不无得意地说:“阳刚也好,阴柔也罢,换个角度一切都在变化,关键还在角度。 一句话把郝涵夸得脸红起来,也隐隐感觉到齐天翔话中深层的含义,不禁钦佩地望了齐天翔一眼,红着脸抗议道:“齐书记这是画好了圈等着我们往里面钻呢?有您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这里有朋友吗?老樊是老大哥,是同事,山尊和卫国是兄弟加同事,这几个小年轻是我们的小伙伴,就连你,也是我的学妹外加小姨子,哪里有朋友?”齐天翔说着话,戏谑地望着郝涵笑着,遇到了她恶狠狠瞪来的目光,只好故作失望地说:“关键的地方,有人不让说,反正的除了同事,就是兄弟,就是没有朋友。” “齐书记这是在回避敏感,也就是避免区别的麻烦。”吕山尊接过话题,慢慢的解说道:“在如今物欲横流的时代,庸俗的权钱关系之下,诚信和亲情都标价买卖的时候,谈论朋友这么一种关系,太过遥远,也太奢侈了些。” “根据古人的习惯方法,朋友是可以分开来说的,所以孔夫子才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欣喜,也有贺知章的‘老友千里书,捧之泪满襟’的激动。按照说文的解释,硕大为朋,视为尊贵,也比做金钱单位,表示为关系的表述不如友字普遍。但不管是朋,还是友,都凝结着比血缘更深的纽带,也有着更浓烈的情义在里面。季康子可以散尽家财助友,伯牙可以为友摔琴,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吕山尊侃侃而谈,似乎进入到了哪个辉煌灿烂的文明鼎盛时期,激动地说:“谈朋论友曾经是那么的神圣,现今却沦落为一种庸俗的称谓,而且冠之与其他的前缀,什么酒肉朋友,什么金钱朋友,就是不提刎颈之交,断袍割席的大义和高尚。” “泯灭的何止只是朋友的意义,还有我们赖以自豪的忠义、信念、坚守和真诚。”齐天翔望着吕山尊,又环视了办公室里的众位,真挚地说:“老程婴忍辱负重一十六年,苏武牧羊十八年,玄奘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西天取经十四年,这些历史典故千百年来通过戏剧手段,激励了多少人,而今还有谁记得。不说这些,就现在年轻人崇尚的西方文化,除了爱马仕的皮具,路易威登的包,百达翡丽的手表,以及奔驰、宝马的车,这些奢侈品背后的创业故事和文化内涵,又有多少人记得。争先恐后的去参观游览古希腊石像群,威尼斯水城,英国的古堡,法国的埃菲尔铁塔,附着在这些遗迹上的厚重文化和精神寄托,又有多少人明白?远的不说,有几个人能说清楚欧洲的骑士精神,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作为一个贵族需要具备的品质和素质?” 看到齐天翔激动的说不下去了,樊涛接着话题说道:“是该有人告诉他们,我们的历史和文化是什么样,西方悠久的文化内涵在哪里,我们迷失的太久了,再不努力挖掘和传承,不但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更有可能找不回来时的路了。” “不要这么伤感了好不好,要相信后来人的觉悟,更要相信海洋的包容和自我净化能力,这个民族走到今天,不是因为忧患,而是有着比血还浓的天然纽带,那就是文化和传承的力量。”郝涵忍不住站了起来,不满地说:“今天咱们来这里就是商讨文化传承的吗?如果是那还应该请一些文化学者参加才行,不然就咱们几个恐怕议不出什么结果来。” “看来我们的年轻市长坐不住了,研讨会到此为止,咱们书归正传。”齐天翔呵呵笑着对其他人说着,转而看着樊涛,温和地问:“你们几个刚才议的怎么样,有点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还真是不少,主要还是郝涵同志的大力支持和态度。”樊涛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回答道:“上次老吕介绍了党校短训的事情以后,我就和卫国同志商议了一下,人员选派和遴选都不是问题,最大的困难是短训地点和监管的实际情况,太远不现实,在河州市范围内又难以杜绝干扰,正好郝市长过来雪中送炭,想法和困难相同,一拍即合。大方向没有问题,下来就是具体的细节方面的磋商了。” “樊书记是客气,其实无所谓雪中送炭的问题,都是彼此需要解决的难题。”郝涵谦虚地笑着,缓缓地说着:“回来之后我就将短训期间的感受和想法,向我们李书记作了汇报,李书记很赞同这样的方法,也非常支持我们这样的尝试,也是困扰着培训的地点和方法。吕市长电话与我沟通之后,交换了彼此的想法,李书记对于我们两个市互换培训干部非常高兴,原本这次也是要过来的,只是身体有点不适,让我先过来打个前站,欢迎齐书记和各位随时过清河指导工作。” “这就是好的开端,有了这些共识做基础,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齐天翔清楚郝涵话中不好说出的理由,也知道这件事对于她的意义,只是温和地说:“我们刚才聊的那么多,什么转换角度,文化传承,信念和精神重塑,其实都是围绕着干部培养的问题展开的,有什么样的干部就能带动什么样的社会风气,就能影响和带动一大批人,尤其是基层干部,所作所为直接影响到所在单位的形象,也影响到党和政府与群众的联系。不可否认的现实是,我们现在的干群关系出现了很多很大的问题抛开官员**、欺压和鱼肉百姓这些违法违纪的问题,脱离群众,脱离现实,决策失误,与民争利,甚至乱作为、胡作为的现象屡禁不绝,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干部越来越官僚化了,不了解百姓需求,不懂得基层情况,凭想象或喜好制订政策。不是经常出现政策打架,法规斗气的荒唐事情吗?原因是什么,就是干部不接地气,不了解百姓疾苦,甚至不知道百姓的所思所想。加上政府倦政,官员懒政,工作人员乱政,以及社会丑恶现象的推波助澜,大大加剧了社会风气的恶化,加剧了社会矛盾的聚集。这样的状况不进行有效的改善,不下大力气整治,早晚是会出大问题的。” 望着在座各位专注的神情,齐天翔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把满腹的郁闷吁了出来,缓缓地说:“中央比我们站得高,也看的远啊!搞这样的一次短训,不但是一次检验,更是一次严峻的考核,检验一下我们的干部队伍,特别是高级干部队伍,真正的含金量,还能不能适应时代和发展的需要,能不能经得起平凡工作的锻炼,能不能真正与群众同呼吸共命运。” “山尊同志给我讲的哪个南方市长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被排挤做不成监理就打短工,没有收入哪怕到街头乞讨也不当逃兵,自己再难也没有忘记使命,没有忘记**员为人民谋福利的信念,为农民工争取权益,不惜豁出身家性命,身负伤痛仍然无怨无悔。面对困难,意志如钢,总结时面对党的检验和考核,袒露心迹哇哇大哭,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有真正触动到男儿的内心,这眼泪里有对百姓疾苦的感触,有无力改变社会现实的无奈,也有对未来从政信念的感悟。这样的眼泪和感触之后,我相信这就像粹过火的钢一样,更坚更硬,信念也会更坚定,意志也会更坚强。”齐天翔说着话,眼神变得坚定,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受尽磨难的市长,话也显得更加的冷峻:“这样的方法,这样的考验我们很多干部都应该亲身体验一下,亲自品尝一下生活的甘苦,才能知道甘甜的滋味。” “一个俄罗斯作家说过,所谓的成熟和坚定,需要‘在热水了浸三次,在冷水里过三次,在血水里泡三次’,我们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必要这样去锻炼干部,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干部多接接底气,让他们回归到老百姓之中,重新当一段老百姓,了解百姓的疾苦,知道百姓的需求,起码让他们知道农时是什么,自行车胎应该怎么扒下来,送奶工一天怎么工作,误了饭点吃不上饭的出租车司机怎么对付,这样的补课可以让这些从学校到机关,从办事员到领导干部的人认识社会,认识麦苗。” 齐天翔似乎深深地进入到情绪化之中,随即就发现了自己过于激动了,就主动收住了话头,慢慢地说:“具体的细节我不再强调,人员的选派和甄选也完全由组织部门确定,只强调一点,那就是人员要精,范围要宽,可以多角度地选派,即使达不到培养的目的,作为作风建设的一部分,也是值得的。” “我们知道了,分寸和人员我们会认真把握,到时候确定了名单再报您批准。”张卫国谨慎地想着说:“初期我们确定在县处级这个层面,先选派五十位同志进行短训,积累一定的经验后再扩大范围。” 齐天翔点点头,鼓励着张卫国,慢慢地说:“一手抓反腐,一手抓作风建设,这是我们今后一个时期市委工作的重点,过去将削职为民,似乎是一种惩戒,现在要成为干部考核任命的一项工作内容,用几年的时间把干部思想和机关作风彻底扭转回来。”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郝涵,认真地说:“谢谢你们的同时,还是希望你们做好服务和管理工作,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更不能出现那位南方市长被打伤的事情。这些选派的干部都是我们的宝贵财富,一定要保护好,使用好。” “放心吧,我们会认真安排,认真管理的,过去的同志我亲自关注。”郝涵笑着看着齐天翔,随即看了看吕山尊,笑着说:“我和吕市长都经历过这样的磨难,知道其中的甘苦,会努力做好服务工作的。同时也希望我们选派的干部,你们要严格管理,下大力气为我们锻造出几块好钢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让我们共同努力,做好这项开创性的工作,让我们的年轻干部们明白‘大丈夫一院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对他们今后都有用。”齐天翔微微笑着,望向各位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似乎充满了信心。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六章 有为无为 1 跟在秦姐身后,齐天翔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只是不同的是,那时的小手却是被姐姐紧紧地攥着的,而他所有的努力就是挣脱姐姐的手,撒着欢地去和小伙伴们嬉戏玩耍.达不到目的时就是耍赖和哭闹,姐姐所有的办法就是不管不顾地抓紧他的手,或者许诺买好了菜,给他买好东西吃,着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虎着脸瞪眼,可绝不会动手打他,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燃^文^书库][]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所谓的好东西就是一个酸甜酸甜的西红柿,或者是一根黄瓜,而得到这些之后的他,也不用姐姐再攥着小手,而是乖乖地跟着姐姐身后,慢慢地品尝着美味。 那时姐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怕他摔倒,怕他走丢,人山人海的蔬菜公司里,姐姐似乎总怕出现点什么意外。其实这样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人山人海抢着买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挤扛的,通常都是哥哥们的事情,而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管好他,这也就是暑假里姐姐最重要的事情。 此刻秦姐的注意力,却全在菜市场和蔬菜上,相同的是同样的人山人海中的姐弟两个,不同的是忙着买菜的姐姐,以及跟在后面拎着塑料袋的弟弟。 秦姐一边走,一边还要停下来等着齐天翔,随即把刚买来的蔬菜交给他,手忙脚乱的连续动作,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神情却是欣慰和满足的。 与秦姐的欣喜不同,齐天翔的神情却是由欣喜到凝重,渐渐地脸上阴沉了下来,而且变得焦躁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和车辆,越来越窄难走的路,常常是正走着就会被突然横过身前的人阻挡,或者是莫名其妙停在路中间的电动三轮车,以及电动车,还有不停地按着喇叭的轿车,往往是一辆车的堵塞,就很快聚集着很多的车辆和行人,以及一片噪杂的议论和不满,不长的菜市场,走走停停,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 渐渐地齐天翔找到了问题所在,原本一条不宽的背街小道,或许是天然,或许是需求,形成了菜市场。小街两边的道旁摆放着长长的石条,还有临街摆放在地上的摊位,以及各种形式和材料的店铺,使得一街两行变得琳琅满目,沿街的一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蔬菜和肉类等食品类居多。由于存在着固定摊贩和临时摊贩的区别,临时的就见缝插针地在固定摊贩之间,或者缝隙间摆放,固定摊贩也为了扩大经营范围,通常会在摊位前摆放一些蔬菜框之类的东西,而这些摆放都无一例外地出现在街道上,对面两家都往街道上摆放,使得原本就不宽的小街显得更加狭窄。不时穿流在街道上的电动车,更是使街道变得拥挤,很多的车主在拥挤的人流中看到心仪的蔬菜,索性停下车子就开始了买卖,横七竖八停放的车辆就成了拥挤和堵塞的主要障碍。随时堵塞的街道,随时堵塞的人流,以及不时发生的争吵和围观,成为菜市场琳琅满目蔬菜和食品之外,最容易看到的场景。 “您不要等我了,不如您先走几步,到前面的街角等我,我一会就过去了。”秦姐留意到齐天翔阴沉和凝重的神情,小心地望着他说:“这里天天这样,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可这就不正常嘛!”齐天翔似乎越来越难以压抑住心中的不满,指着道路中间摆放的菜摊,还有胡乱摆放的电动车,声音尖刻地说:“这摊就这么摆就没人管吗?这两边都往中间挤,还怎么过车、过人?还有这电动车,随便就停在了路中间,只图自己方便,想到过别人的不方便吗?” “您小点声。”秦姐赶忙提醒着齐天翔,并小心地环视着周围的反应,急忙解释说:“这就很不错了,离家近,买菜也方便,而且也便宜,这附近的人都来这里买。” 秦姐的话立时使齐天翔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淡淡地看着秦姐笑着,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压制住心中的不满,缓缓地说:“您前头走着,我跟着您就是,咱们也买的差不多了吧,都快拎不动了。” “这才哪到哪,这么一大家子人呢,没菜怎么能行。”说这些的时候,秦姐脸上的神情的决断的,也是坚定的,“您跟着我就行。” 望着秦姐脸上的神情,齐天翔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一些,对于日常生活她很自信,也有着自己基本的判断,这对于艰难中的秦姐,无疑是一种有力的精神支撑,而且也明白秦姐的担心和忧虑,因为他的不满和愤怒,不像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是牢骚和不满,最多也就是骂骂娘了事,改变的只是心绪,其余的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他齐天翔不一样,他的不满和情绪,只需一句话,或者只是一个表情,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能改变眼前的一切,整顿、改造,甚至取消这个道路市场,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利。那么他们的生活也许就会因此改变,走更远的路,承担更多的不方便,或许还有更大的生活成本。与其承担不可预知的改变,不如忍受这样的拥挤,已经不方便。 “逆来顺受”,这样一个词瞬间跳进了齐天翔的脑海,并且顽固的占据着他所有的思维空间,面对这些齐天翔只能无奈地选择苦笑,为秦姐他们的无奈苦笑,也为生活中的不如意和忍受无奈地苦笑。想想也的确如此,真正的决策者或管理者,不需要这个市场,也不会来这个市场满足生活所需,依赖这个市场的所有人,买卖双方都无权管理这个市场,更无权决策市场的管理或发展走向。能有的就是自律和秩序,就是个人的经营理念和生存观念,但这些对于依靠卖菜收入生存的商贩,不但深奥,而且遥远,是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或根本无视的,能够比别家卖的多,卖得好就是最大的愿望,因此无为可能就是最想得到的效果。对于买菜的消费者,也就是秦姐他们这样住在附近的居民,方便和便宜是最好的理由,为了这些宁愿牺牲优雅,忍受拥挤和噪杂,任何有为的改变都意味着变数,所以以方便为前提的乱停乱放,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管理的混乱和无序造成的,因此常常是一面渴望着规矩和秩序,一方面践踏着秩序和规矩,这不仅仅是现实的存在,更是超越现实发展的障碍。 自由超出了边界就是无序,无序到了极限就是混乱,而混乱的结果不是秩序的重树,就是继续的践踏和绞杀。这是历史轮回的必然,也是屡见不鲜的历史轮回。 齐天翔不愿意看到这些,更不愿意忍受这些。跟在秦姐的身后,甚至感到可好笑,一个堂堂的省部级干部,这座城市的最高行政首长,出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背街小巷的菜市场里,跟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后,怎么看都像一个黑色幽默,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里的人没有人认识他,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就是现实,是他难以忍受的现实。 终于走完了不长的菜市场,或者准确地说是秦姐买够了所需的东西,站在菜市场的尽头,齐天翔不禁回头看看来时走过的路,密密麻麻看不穿的人群,似乎不相信自己曾经在这里穿行过。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朔料袋,齐天翔婉言拒绝了秦姐乘坐公交车的建议,理由很简单,公交车要中间倒车,这样下来时间也不允许,要影响做饭的时间。 秦姐看了看两个人手上的东西,想了一下,叹了口气答应了齐天翔打车的建议,或许也是想到齐天翔的身份,挤公交倒车也的确是不方便,不然二十多元的打车费用,是她绝对难以承受的。 坐在出租车上,齐天翔才似乎慢慢清醒了过来,可刚才小街上的所见,依然淤积在心里,而且随着出租车的行驶,反而更觉得郁闷。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翻到了市城管局长方振全的电话,掂量了一会,打消了直接拨打电话的念头,而是发了个短信给他。 “公园北路菜市场,麻烦你去看一下,又能做些什么。” 短信没有署名,齐天翔自信方振全知道是谁发的信息,相信他就是换一百个手机,也不会删了这个电话号码。 很快方振全的短信就回复了过来,齐天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他预料的内容,“我这就过去,一定详细调查处理,请齐书记随时检查。” “城市应该让生活更美好,有所为才能有可为。”齐天翔快速地回复了短信,侧过脸看到秦姐担忧的神色,就淡淡地笑着说:“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秦姐点点头,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用心,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出租车已经到了院门前,就什么也没有说,等车停稳后急忙拎着东西下了车。 “闫叔,张姨,我来看你们了。”一进院门,秦姐就笑盈盈地对院子里的闫博年和张婉芬亲切地叫着,拒绝了迎面走来的闫丽接东西的意思,缓缓地说:“你去接一下天翔吧!一个大男人拎那么多东西,也难为他了。” “原本请你过来吃饭的,还让你买这么多东西,真是过意不去。”张婉芬急忙站起身,走到秦姐身前,亲热地说:“你都来看我们几次了,又是饺子,又是油饼果子地给我们老俩送,我都跟天翔说过几次了,请你来家里吃顿饭,谢谢你!” “看张姨您说的,跟我这小辈还客气什么,来看看您跟闫叔,是我的福气。”秦姐不让张婉芬接她手里的东西,详装不满地笑着说:“您要这么客气,今后还怎么让我进门呢?” “他秦姐说得对啊!情越谢越薄,还是不用那么客气,她来看咱们是小辈的情分,咱们不把她当外人,她才能来去自由,这才是咱们的福分呢!”闫博年也缓缓地站起身,看看老伴,又看着秦姐,呵呵笑着说:“处着处着,咱们就成了亲戚了,是不是啊!” “还是我闫叔说的在理,我就按闫叔说的做。”说着话,笑眯眯地看着张婉芬说:“我先把东西放到厨房去,一会过来陪您聊天。” 望着秦姐与闫丽说笑着进了厨房,张婉芬满意地对齐天翔说着:“秦姐这人真不错,眼尖手勤,一来就是不停地忙乎,还说要到咱们家来当保姆,照顾我们老两口,真是不错啊!” “你打住吧,刘鹏的妈妈来咱们家当保姆?想什么呢你。”闫博年瞪了张婉芬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太君了?” 看着张婉芬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去,闫博年收回了目光,温和地望着齐天翔,淡淡地说:“聊会天呢,还是来一盘?” “看爸爸您的兴趣。”齐天翔柔和地笑着,端起茶壶将闫博年的杯子斟满茶水,看闫博年不置一词,就试探着说:“还是聊会天吧!有些话想跟您聊聊。” 闫博年望着齐天翔,定定地看了一会,伸手示意他坐在小石桌边的石凳上,缓缓地问:“工作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有什么阻力?来自哪个方面?” “都不是,最近工作挺顺的,各部门配合的也很好,没有什么大事。”齐天翔老老实实地看着闫博年,觉得自己的心思在这位多年历练的睿智老人面前,是怎么也难以掩饰的,也是隐瞒不住的,只能如实地说,认真地讲,“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想不通,也想不透。” “近来你的政声很好,不管是关爱老人,还是关注民生,以及对社会风气改善所做的工作,都反响很好。尤其是立足困难群体所做的民生改善工作,就得到了林东生异乎寻常的好评,认为是牵住了省会城市总体工作的牛鼻子,评价很高啊!不但是省里,北京方面的评价也是正面的多,市里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杂音很少,而且你的内敛和低调,灵活有度的工作方式,以及谦和平易的待人接物,为你加分不少,可以说你是顺利地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啊!”闫博年满意地望着齐天翔,慈爱的眼神里溢满了欣赏和赞许,随即转换了神情,关切地说:“是不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或者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啊?” “不瞒爸爸说,现在我也越做得多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不但是力不从心,简直就有一种负罪感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齐天翔在闫博年慈祥的目光审视下,认真地说:“这么几年来,不管是在调研室,还是在省纪委,我都是在兢兢业业,或者说是小心翼翼地工作,认为自己只要全身心地投入,不存私心,没有杂念,就对得起自己的职责了,也对得起自己的党性和理想信念了。应该说在这种思想驱使下,我很自信,也很自如,起码内心感觉我是称职的,也是合格的。” 齐天翔说着,望着闫博年赞许的目光鼓励,就接着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的郁闷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到了河州市工作以来,做了几件事,也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些布局,得到了市委、市政府这些同事的支持和呼应,推进的还算顺利,说好评如潮有些过分,但总体形势向好还是肯定的。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欣喜才对,即使不翘尾巴,也应该是志得意满的。因为同事间的勾心斗角不多,背后下绊子使小动作的更少,甚至非议和不满都很少听到,这些阻力都不存在,我真是应该庆幸。可我却犹如困兽一样,做的越多,越觉得亏欠的越多,就如刚才我与秦姐买菜一样,看到乱哄哄的菜市场,乱摆乱放的菜摊,拥堵的街道和众多的不满和牢骚,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负疚感,觉得是自己的无能造就了这一切。还有就是看到下岗失业职工困顿的生活,无助的眼神,以及深深的无奈和愁苦的表情,就觉得是我让他们这样,是我将他们推向了深渊,可我却无力改变这些。因此,负罪感始终难以拂去,看到的越多,越烦躁,近来就常常发一些无名火,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齐天翔激动的讲述,使闫博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心里在想着怎么排解齐天翔心中的郁闷,自己很久以来的担心如今成了现实,不但齐天翔负疚,自己心中也深深地内疚着。自己很看好这个女婿,很欣赏他,也有意识地栽培着他,因为在他身上有着一股清新自然的灵气,加之正直、博学、谦虚、坚定和理想主义色彩,都使他与众不同,特别是他的敏锐和机智,更是官场中很少见的一种特质,但也就是这种敏锐的特质,却是闫博年最为担心的。因为这种敏锐是一把双刃剑,应用的好可以助益工作,可以因这种敏锐发现一些不同的工作方法,以及不同寻常的角度或切入点,从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应用的不好,就会因敏锐变得敏感,甚至神经质,进而因完美主义想法,产生自责,产生过多的压力和谴责感,不经意地代入感会随着工作的进展越发强烈,最终伤害到自己。 知道齐天翔的这些弱点和不足,闫博年非常反对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一职,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担心地方千头万绪的行政工作,会让齐天翔的敏锐增加,代入感增强,最终伤害到自己。按照自己的思路,齐天翔应该是到中央部委任职比较合适,甚至做到部长都没有问题,全面的工作和部门的职责毕竟有所不同,担当也不一样。可惜林东生没有时间等待,北京方面也需要时间,这一切都打乱了闫博年的规划,也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原本想着,齐天翔能够运用自己的博学和智慧,合理地冲淡一些忧虑,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理想。 想到了这些,闫博年慢慢地看着齐天翔说:“举个例子,小的时候,每一个小孩都会说‘等我长大了怎样怎样’,这种说法有时候听上去很幼稚,但细细想来却是一种智慧,或者说一种必须。现在的你可以很轻松地搬起一袋面粉,或者一包大米,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试试?长大不是一件坏事,但长大却需要时间。你可以拒绝成熟,却不能拒绝长大。”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者说十年磨一剑,都在说时间,南柯一梦短暂,可那毕竟是梦。”闫博年从石桌上拿起烟盒,拿出一只递给齐天翔,又拿出一只等待着齐天翔给他点着火之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进取和等待,同样需要智慧,更需要耐心。” “我懂了,谢谢爸爸点拨。”齐天翔深为感触地望着闫博年,由衷地说:“我还是历练不足,缺乏耐心,关键还是没有吃透爸爸提醒的‘用人’的奥妙,光自己动起来不行,盖亚再英武,再力大无穷,只能反衬悲剧的深度,没有任何的意义。” 闫博年对齐天翔的机敏深深地赞赏着,慈祥的笑容更是溢满了脸庞,温和地笑着说:“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看,以前我估计的二到三年的时间有些保守了,没有人给你这么多的时间。要不然,你去党校进修一个时期?” 齐天翔迎着闫博年的目光,赫然地笑了一下,想了一下说:“不如算了吧,不管时间长短,这一堆的事情,还都得理出个眉目才行,不然这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望着闫博年宽慰地神情,齐天翔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慢慢地对闫博年说道:“要不我陪您杀一把?” “还是免了吧!你那个水平也就是收拾一下闫勇还行。”闫博年呵呵笑着拒绝着,随即提高了声音问:“这呱呱鸡怎么还不来?不想吃饭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七章 有为无为 2 “我都跟您说过n遍了,不准叫我呱呱鸡,我是欢喜鸟.”话音未落,闫晓蓓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小石桌前,撅着嘴瞪着闫博年,不满地说:“爷爷,您应该到院门口却疏导一下了,看门口都成什么样了,连个车都没有地方停。[燃^文^书库][]hp:///” “我哪院门口本身就不是停车的地方,也就是你呱呱鸡敢把车停到哪里,你爸一个厅级干部还不是乖乖地把车停在路边。”闫博年笑着瞪了闫晓蓓一眼,低声训斥道:“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稳重点,你看人家小鹏,文静又稳重。” “那是他装的,平时说起话来可是一套一套的。”闫晓蓓俊俏的瓜子脸红了一下,深深地撇了刘鹏一眼,转过脸来接着说:“按照您老的逻辑推理,老闫的车只能停在路边,我书记姑父的车还不停就走呢?我的车就只能停在院门口,而姑姑的车才能进到院里,您偏心。” “强词夺理。”闫博年站起身,在闫晓蓓的额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慈爱地笑着说:“快带小鹏到屋里坐吧。” “不用,就让他在这里给你们老几位沏茶倒水吧!我去厨房给奶奶和秦妈妈帮忙。”闫晓蓓说着话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跑去,留下了一串甜美的话音。 闫博年慈爱的目光追随着闫晓蓓很久,才慢慢地收回来,微笑招呼着刘鹏,温和地问:“来,小鹏,搬把椅子过来坐。近来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还可以。”刘鹏腼腆地笑着,端起茶壶给闫博年的杯子倒满水,放下茶壶,双手捧着轻轻放到闫博年面前,然后又拿起茶壶,给齐天翔杯子倒满水,仍然的放下茶壶,双手捧着轻轻放在齐天翔面前。动作轻柔娴熟,而且始终耐心细致,脸上也始终是专注的神情,做完这一切,才慢慢转身搬来一把椅子,放到闫博年石凳旁边,稳稳地坐下,双手自然地摆放在双膝之上,含蓄地说:“本来是不想给爷爷和书记舅舅说的,我可能不会到银行去工作了,可能要到农村工作几年。” “你看看小鹏这做派,这规矩意识,能没有出息吗?”闫博年满脸笑意地看着刘鹏,侧脸对齐天翔说:“现在的年青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可不多了。” “因为稀缺,所以珍贵,《弟子规》里面都有的规矩,以前每个孩子都要学习的礼仪,现在倒成了难得的品质了,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忧虑了。”刘鹏的一切行为都被齐天翔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可却没有过多的赞许,而是慢慢地说着:“我们自诩文明古国,文明在何处,优秀在哪里,是需要他们这一代用行为来诠释的,而且不但是实践,还要在这些礼仪和规矩里找到乐趣才行。是不是啊,刘鹏。” 看到齐天翔向自己问话,闫博年也是微微笑着等着他回答,就慢慢站起身,轻轻地说:“其实这些也不难,规矩只要养成就是习惯了,习惯了也就自然了。” “这孩子思路还很特别。”闫博年笑着对齐天翔夸奖道:“这就是教育方法的问题了,同样的年龄,相同的学习经历,甚至同样的教育背景,差别就这么明显。” “爸爸说的是,不管是学校教育,还是社会影响,其实现在的孩子们都差别不大,可针对到每一个人就不一样了。”齐天翔笑着应答着:“这就是所谓言传身教,所谓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可我们不能非要等到家徒四壁或国破家亡时,才能检验我们教育的得失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看来你已经被这件事深深困扰住了。”闫博年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常常地叹了一口气说:“过去我们的教育,尤其是各家对子女的教育,都并不是很大的投入,一则我们自身的学识,二则也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孩子都是学校和社会教育的多一些。好在那时的社会风气,以及社会风尚还是积极向上的,还是正面和阳光的,尽管没有了旧式教育的‘忠孝仁悌’,但却是以集体主义,爱国主义为目标的,所以还算尽到了社会应尽的教育义务。” “爸爸说的是,说出了那个时代的特点,也是最大的收获。”齐天翔笑着望向闫博年,想着说:“那个时代着力培养的是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劳动者,是时代有用的人,尽管没有刻意地在‘忠孝礼智信’这些方面下功夫,但爱国、爱党、爱社会主义就涵盖了所有传统教育的内容,即使没有刻意地强调,却有着比‘岳母刺字’更好的效果。因为整个社会推崇的,就是应该学习和效仿的,而如今的社会教育,却将知识灌输的事情交给了学校,把才艺培养交给了补习班,而把品行品德教育交给了家庭。让一群为生计苦苦挣扎的人,告诉孩子奉献是什么,信念和精神如何可贵,以及如何领悟舍得二字的深刻内涵,这不是举轻若重吗?更可怕的是面对独生子女教育,竞争和争强好胜占据了所有的位置,上学不是为了学知识,而是为了好成绩,上补习班的意图不是德智体美,而是增加竞争取胜的筹码,是不输在起跑线上的焦虑,拾垃圾当环卫工不是一种生存和职业的选择,而是对不好好学习的惩戒。这样的教育之下,孩子们想身心会受到什么影响,社会是不是能够接受,似乎就不是家庭教育所要考虑的了,使得我们如今培养了一大批不识稼禾的小皇帝,一群未富先贵的贵族,一群沾染了骄娇二气的少爷小姐。” 齐天翔略显激愤的话,使得闫博年陷入了沉思,很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家的贝贝要是懂得这些就好了。” “其实有些时候小贝是专门做给你们长辈们看的。”刘鹏淡淡地笑着解释:“在单位,几乎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善良、文明,懂礼貌。” “听听人家小鹏的说法,这是就是对抗,有意识的。”闫博年情绪很好,看向刘鹏的目光也是满意和慈爱的,随即忿忿地说:“都是闫勇惯得。” “您老可不能一桨打翻一船人,这样不公平。”说着话闫勇笑眯眯地走进院子,边走边说:“我还觉得是您和我妈把她惯成了这样呢!” “你们爷俩吵嘴可别牵扯我,我什么时候惯小贝了,而且我也没有觉得我们家小贝没规矩,我觉得挺好的。”张婉芬听见儿子进门的声音,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与李红霞打着招呼,随即瞪了闫勇一眼,不满地说:“都到这个时候才来,就不能出门早点。” “妈,这都怨我了,是我上午收拾完屋子,又洗了几件衣服,就把时间给耽误了。”李红霞看张婉芬不高兴,脸红红的赶忙解释:“这一个时期下乡巡诊,特别的忙,也没有时间收拾,刚好昨天回来,就来晚了。” “什么早啊晚的,吃饭嘛,哪有早晚。”闫博年呵呵笑着看了老伴一眼,对大家伙说:“都进屋坐吧!” 家庭聚会,因为有了秦姐和刘鹏的参见,显得更加热闹,闫晓蓓不停地给秦妈妈夹菜,而刘鹏也时时地给李妈妈夹菜,两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叫的那个自然亲切。席间,刘鹏还礼貌地给闫博年和闫勇敬酒,把个闫博年和张婉芬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而秦姐看向闫晓蓓的眼神里,也满满都是欢欣和喜爱。 饭后,一家人坐着说了一会话,李红霞因为下午值班,就和闫勇提前走了,秦姐不放心合作社的事情也一起走了,闫博年和张婉芬都有午休的习惯,回房间休息去了。 突然冷清了下来,齐天翔和闫丽走到院子里,享受着初冬午后温煦的阳光,看到跟着出来的闫晓蓓和刘鹏,齐天翔奇怪地问:“这么大好的时光,你们就不出去玩玩吗?” “不想出去,我和刘鹏有些事情想跟书记姑父说说,请您给出出主意。”闫晓蓓坦率地望着齐天翔,神情异常严肃地说:“这几天都烦死我了。” “什么事情能把咱们欢喜鸟愁成这样,说来听听。”齐天翔看着闫晓蓓皱起的眉头,呵呵笑着调侃说:“正好咱们四个人都是党员,按照党章规定,可以成了党小组了,我党龄、年龄都最老,这个临时党小组长就当仁不让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汇报就是。” “看你,孩子有心事,你还有心开玩笑。”闫丽嗔怪地打了齐天翔一下,转过脸关切地看着闫晓蓓和刘鹏,柔声问:“出现什么问题了?是工作的问题,还是你们两个遇到什么难处了,跟姑姑说说。” “还是让他说吧!”闫晓蓓看看闫丽,又看看齐天翔,指着刘鹏说:“他比我说的明白。” “刚才就想和书记舅舅说了,可是没有找到机会。”刘鹏陪着笑脸望着闫晓蓓,慢慢地看着齐天翔和闫丽说道:“开学以后,原本要正式与银行签订实习和服务协议,可我却有些犹豫了,与**签订了服务基层助学协议,小贝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真正不高兴,我并没有干扰和阻挠你发展的意图。”闫晓蓓不高兴地抗议道,但在齐天翔不满和严厉的目光盯视下,也觉得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有些不妥,就缓和了语气说:“我支持你基层锻炼,你可以签一年啊,如果可以就再签一年不行么?” “贝贝,你怎么这样说话,而且你这样看问题,不觉得狭隘吗?”闫丽看到齐天翔眼中的不满,以及愈发阴沉的表情,就赶忙接话说:“学校是你家开的,制度是你家制订的?你这样说不是给小鹏增加心理负担吗,这是你的初衷吗?” “姑姑,你不知道,刘鹏助学服务我很赞成的,这不是出现变化了吗?”闫晓蓓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和说法,可能伤害到了刘鹏,很感激闫丽给她设计的台阶,就撒娇地对闫丽说:“谁知道我们行里犯什么病,前天快下班时候通知我,周一到清河市教育局报道,让我到小学担任数学教师,您说我是教育孩子的人吗?” “是不合适,你们行里也是遇人不淑,怎么能够让你当孩子王呢?应该直接安排你到幼儿园当一当准妈妈。”尽管有闫丽的一再示意,齐天翔还是有些忍不住了,冷冷地说:“起码让你知道母亲是怎么回事,孩子意味着什么。” “姑父,您还是我亲姑父吗?”闫晓蓓不满地望着齐天翔,委屈地说:“您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闫晓蓓的话瞬间把齐天翔逗笑了,可随即就严肃地说道:“考虑你的感受?可你考虑过行里面的感受吗?想过行里为什么让你去当孩子王吗?会这么无聊地拿你开涮吗?” “多年以来我们灌输的正统教育,一直是民族为后,国家居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在实用价值观和庸俗人生哲学看来,却是严重束缚了自由和个性的残暴行为,是无视个人价值的理想主义,似乎家国情怀更符合社会常理,更符合人性特点。”齐天翔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有些惊讶的闫晓蓓和刘鹏说:“家国也好,国家也罢,都是讲述的一个理念,只是侧重的角度不同,也就是硬币的正反两面,其实实质都是抛开了个性谈共性而已。” “家国,实际上更强调了家的重要,而国家,似乎注重了国的重要,也就是大河小河的辩证关系问题,更简单的理解,就是城郭内外的关系,其实真正有意义的是民族一词。因为城郭内的居民多寡,只是这座城市的繁荣程度,与人们的生活无关,更与幸福不染,真正衡量城郭凝聚力的不是政治,也不是经济,而是民族,‘聚民以居而成族群,族群类聚而衍血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存在的合理因素,必须附之于维系的纽带,才能真正植根与土壤,也才能久远。”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觉得过于深奥,就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简单地说,就是人与社会的关系问题。” 说着话,看着刘鹏温和地说:“你们总在标榜着独立的个性和自由的理念,似乎这个社会,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可真的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吗?似乎看起来关系不大,有钱就可以拥有所有生活的一切,但想过粮食怎么来的吗?身上的衣服没有工业的创造可能吗?这似乎与国家没有关系,可没有国家的稳定,没有各行各业的付出,这些看似简单的获得真就那么简单吗?” “你舅舅的话说出了他的担心,也说出了现实存在的问题。”闫丽望着刘鹏有些涩迫的神情,就慢慢接话说:“现代教育只专注了知识的灌输,而忽视了素质和品质的养成,似乎只要完成了基础教育就万事大吉了,从小学都高中,每个孩子学习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就像生产线的产品似的,没有区别,更没有特点,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这话说的有水平,到底是做学生工作出身,一针见血啊!”齐天翔迎着闫丽愠怒的目光,呵呵笑着,点上一支烟慢慢抽了一口,缓缓地说:“过去的传统教育,讲究的是先立身再修学,不管是《三字经》,还是《弟子规》,或者是《蒙学大观》,都是立足于品行的灌输和养成,而这些基本礼仪和思想品德的点滴知识,即使不再进一步学习,也能规范和制约一个人的日常行为和思维。而且更进一步的学习,就更加注重每个人的个性,过去讲六艺,小六艺是生活的必须,大六艺就是君子成长的必修,也是治国安邦技艺的基础。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大哲十人,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子路的孔武,子由的头脑,冉求的好学,都不尽相同,所谓有教无类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教育工业化了,就像生产线上的产品,批量生产,批量复制,唯一的标准就是分数,看似什么都教了,可什么也没有教明白。”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深思,忧虑地说:“中小学教育如此,大学教育也是这样,都是课本上那些知识,其他的就不归老师管了,至于这些知识,是不是可以应用于实际生活,就没有人在意了。以至于出现了成批的学士科员,硕士科长,博士局长,这些从生产线上下来的高级知识分子,真的可以承担经济和社会的管理责任,真的具有相关的能力吗?” “学历只是一个证明,只是说明了所处在的层面,其实什么也说明不了,社会什么样,基层都有什么问题,老百姓的需求是什么,你们这些从学校到机关的人知道吗?”齐天翔眼神变得严肃,话也凝重了一些,“这些基础知识是你们必须补上的,主动补和被动补,结果或效果是不一样的。” “书记舅舅的话,我好想听明白了一些,但太过深奥,我一时也理解不了。”刘鹏想着,慢慢地说:“似乎是再说我们这一代应当负起责任,应该担当才是,毕竟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与我们有着根深蒂固的联系,不但有血缘,更有文化和文明的纽带传承。” “就你会说,拍马屁。”闫晓蓓瞪了刘鹏一眼,抢白他说:“书记姑父只是要求我们服从组织分配,不要挑肥拣瘦,对吧,姑父?” “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强调,更没有要求。”齐天翔知道这两个年青人已经明白了,也就不愿多说,可还是意犹未尽地讲道:“借用你们经常用到的话,也是网络上常常见到的语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么浅显的道理,现在却困惑住了整整一个国家的民众,国家强调一切向钱看,舆论主张财富证明价值,商家忽悠没钱就没有一切,真的是这样吗?” “房子、车子、位子、票子、妻子,这些所谓的‘五子登科’,除了位子,需要其他的因素,其余四项,那一项不是以金钱为衡量标准的,但仔细想来,那一项没有会维护生命安全,会累及民族生存的,房子可大可小,车子可有可无,票子可多可少,妻子与金钱无关,这样看来,我们毕生追求的,似乎都与生命存在的意义无关,更无关乎幸福与否。倒是与国家、民族生死攸关的理想、信念、信仰、精神,却被社会舆论忽略了,正本清源的事情谁来做?谁告诉为了一些正确的思想?这些不应该有你们来承担,来担当吗?”齐天翔缓缓地说着,似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微笑地说着:“这些并不复杂的问题,需要你们来解读,或许几年,或许一辈子。” 闫晓蓓和刘鹏似乎明白了齐天翔说的话,又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但看着齐天翔冷峻的神情,却也不愿过分的执拗。 齐天翔却并没有停止思索,刘鹏的工作可能只是学院的安排,闫晓蓓的工作变动,却是有着很深的意图,齐天翔不愿过多地说什么,只是希望她能够在短训中积累属于自己的东西。 闫博年的话,以及自己所说的话,慢慢地纠葛在一起,即使是在回家的路上,也没有完全分清楚。 原本是想陪两位老人吃了晚饭,特别是还想再听闫博年说些什么,可王金龙打来电话,想要与他好好聊聊,可声音却并不那么轻松,使得齐天翔心弦又绷了起来,只好答应赴约,并让他把地址发过来。随即歉疚地跟两位老人道别。 回家的车上,收到方振全的短信:“已经安排整改,希望齐书记随时检查”。 齐天翔看着短信,回想起闫博年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八章 有为无为 3 齐天翔与闫丽走进房间的时候,王金龙正专注地打着电话,看到他们进门,赶忙站起身,示意妻子招呼客人,自己快步走出房间,电话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耳朵。[燃^文^书库][].d.m “看他忙的,从一进来电话就没有停过。”郭芳不满地撇了王金龙一眼,笑盈盈地站起身,拉着闫丽的手,羡慕地说:“你说你这是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你都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永远都跟个小姑娘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都什么岁数了,还小姑娘呢?”闫丽被郭芳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微微地红了一下,慢慢地说:“还是郭姐你会收拾,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年轻、漂亮。” “都什么年龄了,再收拾也是人老珠黄了,不招人待见了。”郭芳酸溜溜地说着,忙不迭拉着闫丽的手坐下,喜滋滋地问:“你们家亮亮研究生就准备在国内读了,不准备送出去?” “国内能读好就不错了,不读书光靠专业课那点东西,就是送到哪里都没用,还是你们家红红好,懂事听话,还爱学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闫丽顺着郭芳的话说着,似乎不满地说:“我们家亮亮要是有你们家红红一半就好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坐在圆桌边,看着闫丽和郭芳两人聊天,女人似乎都是这样,除了穿着打扮,就是孩子,这样永恒的话题,永远都说不完,而且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在听,似乎只要说出来就达到了目的,或者只要有人就能说个不停,根本没有插话的时候。直到王金龙打完电话进来,齐天翔才有了说话的机会,不满地瞪着王金龙说:“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周日的也不让在家好好陪陪老人。” “陪老爷子下棋吗?”王金龙微微笑着递给齐天翔一支烟,慢慢地笑着说:“我这是帮你解围,就你那点能耐,坐而论道还行,不上阵还能保持一点尊严。” “你怎么知道的?”齐天翔不知觉地笑着,望望郭芳,又看看闫丽,随即才有意叹了口气说:“人家那是老江湖,咱们这水平也就是三招两式就败下阵来。” “你看看人家天翔,到底是省领导,拍夫人马屁都高人一筹,不明拍,而是夸老丈人,这话谁不爱听。”王金龙瞥了一眼齐天翔,对郭芳说:“哪像是你们夸人,直白的让人不舒服,‘你这衣服是哪买的呀,真漂亮’,人家在哪里买的有什么关系,与漂亮更是不搭界,哪像人家齐书记这么含蓄,‘这衣服是你老公给买的吧,你老公真懂得心疼人,还这么有眼光’,这话听着就舒服。” 王金龙惟妙惟肖地说着比划着,立时使房间里笑声一片,齐天翔尽管脸火辣辣的发烫,可还是不得不佩服王金龙比喻的到位,而且眼光毒辣,不由干笑着对郭芳说:“你们家老王这人吧,哪都好,就是嘴太毒,你得好好管教管教。” 说着话,看着房间里的布置问王金龙道:“就咱们两家人吗?这么大个房间,太奢侈了吧!” “哪有什么办法?人家这里除了大厅,就是包间,您这么大干部,总不能让你到大厅示众吧!”王金龙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笑着对闫丽说:“这不到明天上午全河州就都知道了,齐书记一面呼吁厉行节约,一面到娱乐场所胡吃海塞,这影响就太好了。” “如果嫌这里包间大,两个办法,一个是换地方,一个就是再找几个人来。”王金龙看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你看找谁合适?” “你们书记现在应该在河州,找来见见面,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两个人就喝酒听戏好了。”齐天翔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吕山尊过几天也要带队到清河去,请他也过来喝几杯,算是践行吧!” 王金龙点点头,很为齐天翔周到的思虑折服,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又有些为难地说:“我这冷不丁打电话过去,人家怕是不给我面子。” “正应为你这冷不丁打电话邀请,他们才会更给你面子。”齐天翔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对王金龙说:“你可以试试。” 王金龙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不禁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高,实在是高,如果很熟反而容易拒绝,越是冷不丁,越耐人寻味,而且还会联系到是有人授意,看来是这副秘书长,还是没有当明白啊!” 王金龙说着话,快步走出房间,不大一会功夫就走了进来,对着齐天翔说:“都通知到了,马上就来。你看咱们是先上几个凉菜喝着,还是等一会?” “等一会吧!有女士要来,有点绅士风度的好!”齐天翔淡淡地说着,随即转换了话题,慢慢地说:“原本想着等你过几天回来,我和闫丽请你们两口子吃顿饭祝贺一下的,谁知你还先来了这一出。”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王金龙做作地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闫丽笑了一下,随即望向齐天翔,递给他一支烟点上,动情地说:“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从中做了不少工作,这感激的话我也说不出口,只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齐天翔摆了摆手,不让王金龙再说下去,眼睛从王金龙脸上移开,慢慢地环视着包间,很久才缓缓地说:“这样的房间,或者说这种档次的饭店,河州市不说有一千个,二三百个还是有的,谁比谁更有特色,谁比谁更有实力?而且实力又怎么体现出来?位置,档次,背景,或者是厨师,是菜品?你选择这个饭店请客吃饭,一定有你的理由,或许的价位,或许的距离,或许是特色,也许只是一个菜品让你中意,或许就根本没有理由,只是无意中选中的。”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我这还真是没有准备好,或者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王金龙依然动情地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来自农村,毕业分配阴差阳错地到了省政府办公厅,本身就不招人待见,也就是老白大哥让我有点事干,驻京办那几年还算是比较舒心的日子,可说到底我这就没有当地方主官的经验,这一下子就是清河市长,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有时候阴差阳错也没有什么不好,你和郭芳嫂子都是大学同学,而且还都是财经专业,嫂子到了省财政厅,你去了办公厅,似乎有些让人不好理解,可谁知道下来的发展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换一个结果,嫂子去了办公厅,你去了财政厅,嫂子是不是还能嫁给你还两说着,就你那农村孩子的胆量,做个假账你都不一定敢,还不说什么作为了。”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急忙对郭芳笑着陪不是,“嫂子别生气,我这是就事论事,可没有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你可不能想远了。” “我才不生气呢!当初嫁给他就是看他在办公厅工作,如果我们换一下,我才不嫁给他呢!”郭芳当然知道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咯咯笑着说:“当年在大学,也没有很留意他,一个海东山区出来的傻小子,说话办事那个艮的,现在想想都好笑。哪像你和闫丽妹妹,郎才女貌一对神仙伴侣,感情基础那么好。” “看嫂子你说的,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闫丽满脸绯红地瞥了一眼齐天翔,酸溜溜地说:“人家当年可是政法学院的白马王子,被一群女孩子追捧,那个高傲的,能看上谁啊!” “看上你了呗,弱水三千,佳丽无数,独为你献上心香一束,这才是真正的千般情意,万般柔情,最难舍弃的还是对你的钟情。”王金龙恰如其分地插话进来,满脸戏谑地调侃着:“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对你无怨无悔。” “去你的,哪有你那么酸。”齐天翔伸手打了王金龙一下,慢慢地回忆着:“那时也就是懵懵懂懂的,哪知道什么浪漫啊!只是觉得开心,也就满足了。” 说着话,齐天翔收起了笑脸,正色道:“现在的干部选拔机制,就像赶路,下了公交车就得赶紧往地铁上挤,出了地铁站还得紧走几步赶火车,没有人给你洛水独钓、深山隐居,或者躬耕隆野的时间,也没有人等待你学成文武艺的时间。” “做地方主官不容易,但也不是那么玄妙,把功利心收一收,身子沉一沉,就好了。”齐天翔望着王金龙,慢慢地说:“清河市现在的事情不是添柴加火,而是扬汤止沸,一个内陆省府名不见经传的地级城市,却要建什么全国第一的什么城,全国多大你们知道吗?虚火太旺了些,这是咱们黄某人唱响全国的绝唱,这边还没有缓过劲来,哪边赵市长又要建全国一流的产业园区,老王过渡心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全市大多数工业企业都名义上进园了,精力也耗费的差不多了,耗尽了元气的企业却养肥了一大批蛀虫,赵市长走进了监狱,老王也灰溜溜退到了省人大,这样的结果说起来伤害的还是清河市的老百姓啊!” 说到这里,齐天翔的目光冷峻了一些,语调低沉地说:“让你过去我是作了一些工作,也说了不少好话,严格地讲我有私心,但公心还要更重一些。我不排除自己有建立圈子的目的,即使不这样做也会有人给我划圈子,或人为给我设定圈子。到了我这个级别,没有圈子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正常,志趣相投的人,走的近一些,都被认为是圈子,这样不正常的认识束缚了很多人,很多事。我要做事,可单靠我一个人,什么事也做不了,这些我很清楚,但更清楚的是我需要更多的人,与我一起做事。” “说到公心,你王金龙的正直、自律和淡泊的心态,是我最为欣赏的,也是我钦佩的,加上你热心的性情,善于思考的品性,是我推荐你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你能够沉下去磨磨心性,今后能够更好地协助我做些事情,这比等待别人安排来的直接,也相对容易一些。”齐天翔望着王金龙,坦率地说着:“上梁山的一百零八位豪杰,上山的原因和理由各不相同,但上山之初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替天行道’,没有这样的理想和目的,就没有献身的精神,就没有玩命的干劲。我不是宋江,靠投机取得功名,我愿意做唐僧,为信念宁愿粉身碎骨,但我不做唐僧式的取经,师徒四人一路磨合,到了西天也筋疲力尽,如果可能的话,能够像宋江一样幸运,纠结着一帮豪杰上路,不是‘替天行道’,而是‘为人民服务’。” “你能这么说,我王金龙什么也不说了,豁出命去干就是了。”齐天翔坦率地话语王金龙第一次听到,内心的震撼可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而且也一点不过分,更震撼地是齐天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就更让王金龙感动了,似乎这样一种表述不仅仅只是信任,而是信赖,更是血脉相依的联系,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真诚地表达了,“士为知己者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死啊活的,这是靳柯过易水的决绝吗?”齐天翔呵呵地笑着,不满地说:“这么告诉你我心中所想,就是要告诉你我的期待,而且似乎你也想左了我刚才的话,清河市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是休养生息,是真正有人给老百姓一些实际的希望,这似乎比经济数据更符合清河的实际,也更符合省委的意图,郝涵这几年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也得到了省委的认可,叫她过来,就是要当面给你们交代一下,不是有干劲就可以了,还要有一点智慧和手段才行。” “你就是没头脑,好好听齐书记给你交代的要点,照着去做就是了。”郭芳白了王金龙一眼,不无好气地数落着:“你就是没有齐书记站的高,看得远。” “这会又成齐书记了,不是天翔了?”齐天翔呵呵笑着对郭芳说,似乎也是在说给王金龙听,“其实当官很简单,当大官就更容易了,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老百姓实实在在地办事,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想问题,扑下身子了解基层,从而解决问题,这就是个好干部,焦裕禄就是这么做的。” 说着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王金龙严肃地说:“你弟弟叫王金虎是吧!我看到过他写的很多内参,是个很有想法和良知的新闻记者,你过去之后他会畏首畏尾很多,不如你做做工作,让他到省报来工作吧!也可以更好地发挥他的特长。” “这当然好,回头我见到他就给他说这个事情。”王金龙点点头庄重地说:“你能想到他,还不知这小子该怎么高兴呢?” “你得给他说清楚,来省报我可以帮他说话,因为省报总编的我的朋友,但我可不许诺他能干个一官半职的,这里可是高手如云,得靠自己真本事谋位置。”齐天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有时候想想,无冕之王也真是不错。” “我知道了,会跟他说清楚的。”王金龙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嘀咕道:“这差不多该来了吧,让这么大的领导等候,也太不像话了吧?” “我就说嘛,省城居然没朋友,连周末饭局都混不上,也太没有面子了吧!”郝涵推门进来就是一串豪爽的笑声,看到闫丽更是眼里乐开了花,满脸都是得意地说着:“还是我姐姐和姐夫能想着我,知道我孑然一身难免孤独,给我找个地方打消寂寞。” 说着话郝涵快步走到桌前,热情地与郭芳打着招呼,顽皮地指着王金龙说:“嫂子好,你可是越长越年轻了,真让妹妹羡慕。这位是叫王,王什么来着,奥对了,叫王金龙,是嫂子的朋友,还是我姐夫的朋友?” “这位女士,我们这是家庭聚会,需夫妻双方共同出席才行,年轻貌美的单身贵族恕不接待。”王金龙站起身,深深地向着郝涵鞠了一躬,脸上堆满谦卑的职业般微笑,一丝不苟地说着:“对不起,请您移驾到隔壁那家就餐,谢谢理解,谢谢!” “回小哥的话,本小姐并非单身,只是出外游玩,贪恋春日美景,与我那张生走散,弄得我如今好不凄惨,只好暂借贵地歇息一时,等候我哪张郎来寻,可好!”郝涵对王金龙优雅地施了一个万福,娇滴滴柔情万种地说着,随即就换了一种口气,豪爽地说:“不就是家庭聚会吗?是不是只要男男女女的就行,我带着情人来的,他一会就到。” 王金龙和郝涵惟妙惟肖的表演,使得房间里顷刻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持续了很久,齐天翔等笑声平息了一点后,慢慢地说道:“你们看吧,一会吕山尊进来,也一定会是郝涵进门的那一套,不信就耐心地等着。 齐天翔说完没多久,吕山尊就推门进来了,扯着嗓子说道:“我这个人人缘混的真差,这都要被扫地出门了,也没有个人请我吃顿饭,为我送送行,唉真是没面子。” 吕山尊的话音未落,一阵爆笑随即响起,把他弄得是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房间里的各位,当明白了大家笑的意思之后,就略带懊悔地说:“我真应该早到十分钟,那么下来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笑过之后,王金龙招呼服务员上菜,很快桌子上就色彩纷呈起来,看到就已经都斟上以后,王金龙端起杯子站起身,慢慢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群贤毕至,今后这样的聚会可能就要在清河市举行了,希望大家满饮此杯,就当是为我送行了。” 喝完了第一杯酒,王金龙就请齐天翔主持了,似乎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味了。 齐天翔端起酒杯,深深地环视了在场的众位,缓缓地笑着说:“刚开始就像金龙说的,这确实是家庭聚会,后来想着郝涵在河州,山尊随后就要去清河市一段时间,金龙也要到清河市上任,就想把你们几个聚到一起,说说话,联络一下感情,这第一杯酒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干了。” 说着话,齐天翔仰头干尽了杯中酒,等王金龙将酒斟满之后就又端起来杯子,仍然平和地说:“清河市的工作怎么做,不是我应该说的事情,今天也不说这些,只是祝愿各位舒心的工作,这就是第二杯酒的意思,干了!” 喝完了二杯酒,齐天翔在等待斟酒的间隙,认真地看着王金龙、吕山尊和郝涵,目光热诚地说:“如果要说有什么希望,那就是希望各位放下功利之心,把眼光放得远一些,多想想基层需要什么,社会需要什么,老百姓需要什么,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去工作。简单地说,就是以无为的心,去做有为的工作。于民同乐同欢,品味那来自平凡的成功和快乐。借用山尊散文里的一段作结,‘格桑花开遍原野的时候,那一片灿烂的金黄,就像是一个个欢快的笑脸,使得心也变得欢快,跟随着灿烂的小花,目标近了,生命也因纯净而变得金黄’。这就是我对各位的期望,为了这份期望,咱们干了第三杯。” 齐天翔端起酒杯,慢慢地站起身,脸上是专注真诚的神情,那深刻的意蕴诗意般传递出来,使每个人都觉得庄严而神圣,纷纷站起身,酒杯在每个人的手中,像是一种信念,显得那么珍贵,也那么的不同寻常。 这种情绪始终持续到酒宴结束,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十九章 端倪初现 1 齐天翔慢慢放下手中的材料,想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看着张建国,认真地问:“这些东西,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看到过?” “还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除了我们纪委内部具体办事的同志,知道这些东西的不超过五个人。[燃^文^书库][]”张建国端正坐着,认真地回答着:“就是省纪委那边,也是想向您汇报之后,再向他们汇报。”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张建国话里的含义,谨慎是一个方面,可邀功的意味也很明显,就微微笑着温和地说:“你这样的作法很好,保密有时候也是纪检监察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而且很大程度上比调查取证更为重要。”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正襟危坐的张建国,不由笑出声来:“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知道你们军人出身的干部素质高,仪态端庄,可老这么端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也许还是有些紧张的原因,在齐天翔轻松的话语调和下,张建国慢慢放松了下来,赫然地笑着说:“习惯了,自觉不自觉地就成了这样,怎么也改变不了。” “好习惯当然要保持了,养成不容易,需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坚持,丢掉了实在可惜。其实认真,想想习惯是什么,约定俗成的就叫规矩,个人品性就叫癖好。好的习惯助力秩序,不好的习惯也束缚行为。就像我刚才说到的,你的行为规矩,这很好,也需要保持,但在我看来是不舒服,我可以向你提出来,但作为一个部门领导,这样的习惯可能会让下级干部紧张,底下的同志们能提吗?”齐天翔觉得话语有些重了,就停顿了一下,有意缓和着气氛,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递给张建国,看着他摆手拒绝,就微微笑着调侃道:“看来今后戒烟的理由里面可能还要有一个新的原因,反腐,因为担心**而戒烟。” “其实远没有那么严重,烟卷本就是消费品,生产出来就是为了消费的,没有消费生产出来的大批卷烟怎么办,烟农的利益谁来保障,国家烟草方面的税收从哪里来?这样看来**不**,卷烟绝对不是主要因素,就像酒桌上的**一样,谁都要吃饭,关键是怎么吃?跟谁吃?以及吃什么?或者更重要的是谁付钱?所以要抓住主要矛盾,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决定吃饭和抽烟,管住自己的手就是了,不能倒脏水连孩子也一起倒掉。”齐天翔兴致似乎很高地说:“何况现在卷烟的品种很多,价格也灵活的很,没有人限制消费,更没有人规定消费行为和档次。” “齐书记说得对,看问题的角度也与众不同,而且率先垂范,自然效果明显了。”张建国迎合着齐天翔的话,笑着辩解道:“这是到您的办公室,十元钱一包的香烟,抽与不抽都关系不大,如果到其他领导办公室,人家桌子上放的是软中华,嘴里抽的是百元一盒的顶级烟,咱自己兜里几块钱的烟,既拿不出手,也不敢往外拿,只好抽人家领导的烟,时间长了怎么好意思,还是戒了的省心。”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听起来倒是很有启发,我这抽烟牌子的改变,也是受到平原县纪委老刘的启发。”齐天翔饶有兴趣地说:“这老兄三元钱一包的烟,不管是谁都可以抽,只要是到了他的办公室,就是这烟招待,抽不惯可以不抽。用他的话说,几块钱一包的烟,用不着收礼,人家也不好意思送,自己省心,别人也简单。” 说着话,齐天翔慢慢地望着张建国,接着说:“你说的倒不失为一种思路,所谓制度反腐,首先应该从防腐入手,从不经意的细节着烟。想想看,不说是迎来送往的礼品,就是日常的公款消耗,每个差不多的领导干部,每个月要消耗多少高档烟或天价烟,酒不一定天天喝,但烟却是每天都断不了的,而且一天还不止一包。又有多少领导干部抽着这样的公款烟,一年又要消耗多少?” “查一下,这样的消耗有多少?香烟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在买单?”齐天翔眼神严厉了起来,严肃地拿起自己的烟盒,举着让张建国看,“这样的烟我一个月都要六条左右,差不多需要六百元钱,如果换成你说的高档烟,一个月就要将近六千元,我这不足万元的工资的一大半就要被香烟消耗掉了,再加上每个月的酒钱,工资还能剩下吗?就是我愿意,我媳妇愿意吗?我上大学的儿子愿意吗?可能吗?” “这事你来办,是大张旗鼓地查,还是不声不响地进行,你自己掌握,原则就是要有震慑,要让有些人出出汗,当官不能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更不应该是享受,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做事,如履簿冰般当官,才能当一个好官,当一个人民满意的官,纪委的工作就是应该时时告诉党员干部纪律是什么,边界在哪里。”齐天翔盯着张建国的眼神始终没有缓和,可口气却渐渐舒缓了下来,赞许地说:“这一个时期市纪委配合社会风尚讨论,开展的明察暗访酒桌上的**,车轮上的特权方面,工作很有成效,而且也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防微杜渐的重心还是要放在防上,基层纪委工作最大的难题,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做?这些问题和矛盾心理不但困扰行为,更困扰心态。要顾及同级党委的感受,要顺应经济发展中心工作,更要破除人情和亲情关,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坚持原则就可能得罪人,没朋友,甚至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和关系,没有很大的决心,想要有所作为是很难的。如果没有上级机关的强制要求,或者是协助办案的无奈,要想主动工作是很难的,也是不容易的。” “齐书记到底是老纪委领导出身,纪检监察工作的甘苦很清楚,规律也把握的很准。”张建国激动地站起身,深有感触地说:“对基层工作的理解,以及工作方法深有体会。在您这样内行的领导下工作,是我们的幸运,工作做起来也很顺心,很舒心。” “想不到你建国同志工作做得好,马屁拍的也不错。”齐天翔微微瞪起眼睛,望着张建国涩迫的神情,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温和地笑着说:“正是因为了解纪检监察工作的甘苦,才不对你们的工作进行具体的要求,方式方法,进度节奏都由你们灵活确定,但原则都是做事,就是要有作为。” “要想创造一个不想腐,不敢腐的政治环境和官场秩序,不能腐才是最终的目的,这除了制度防范,作风引导,监督监察,以及纪律约束之外,执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齐天翔慢慢地看着张建国说:“就像你们着手进行的公款吃喝,公车私用,以及公费旅游,就是对事不对人,有要求就按规矩办,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谁被查到只能怪自己,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形成制度,长期坚持查下去,违法乱纪的事情会越来越少,这点我绝对相信。” “我们一定按照齐书记您的要求去做,不但查**案件,还要着力查**现象,还要查一下不经意的消费。”张建国看着齐天翔的脸色,没敢再过分地迎合,小心翼翼地说:“通过我们自己的工作,为净化社会环境,改善社会风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这就对了吗!”齐天翔高兴地夸奖着张建国,由衷地说:“过去讲居家过日子,情理二字最难厘清,因为有情走到了一起,道理和规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往往就是这看似的不重要,却困扰着很多家庭,谁有理谁没理纠葛不清,尤其是家庭关系、孩子教育、孝敬老人等等方面,更是难以协调,也就有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感慨。其实困扰家庭的主要问题,说起来简单,处理起来也很容易,就是西方家庭伦理方式,初期理性,后期感性。简单地说,就是组成家庭之时,很多细节进行约定和分工,家庭出现矛盾之时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举这样的例子就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齐天翔微笑着继续说:“一个家庭尚且为情理二字纠结,一个民族呢?一个国家呢?这情理二字放在国家、集体层面,就是法纪,依法治国,依法执政,法律似乎上升到了绝对重要的地位,可真正的执行情况呢?恐怕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吧。法律其实被很多人曲解了,原本就应该是法条和律条的组合,现在却混为一谈,似乎是一个整体,抛开纪律的刚性,法律因为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除去刑法的强制制约能力,很多经济法和民法规范的意味要强于法律,根本没有很大的约束性或刚性,这就需要我们用更为严格的纪律来制约和规范行政行为了,一个政党,一个政府,没有刚性的纪律,没有一群守纪律的人,这支队伍要打胜仗可能么?” “这的确是一件不容忽视的问题,像以前我们在部队的时候,首先强调的就是纪律,其次才是军人的素质和精神风貌,所以说新兵三个月训练,就是纪律的训练,说到底就是从一个普通人到军人的转变。”张建国顺着齐天翔的思路,慢慢想着说:“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和平年代,人人心里也就少了一根弦,也没有了危机感和紧迫感了。” “这就是你们如今需要做的工作,而且是紧迫的刻不容缓的工作。”齐天翔语气坚定地说:“建章立制说到底还是规范行为,提高工作效率和自觉性,但纪律需要执行,更需要监督,而且要发挥更多的监督手段,强化纪律的严肃性和刚性,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增强效果。你们在纪委网站上公布违法违纪事件及处理结果的方式很好,但我看还是应该扩大传播范围,扩大影响,不妨可以借鉴法院、公安和银行的办法,定期在新闻媒体上公布老赖、违章及不守信用的人和事,你们也可以让那些不守规矩,不遵纪律的人和事露露脸。” “这样是不是会有什么负作用,毕竟网站曝光还有个限度,媒体发布就太过张扬了。”张建国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是担心会不会激化问题,出现什么难于预料的事情。” “你担心会有人受不了刺激自杀吗?你以为我们的官员脸皮就这么薄,就这么像鸟儿爱护自己的羽毛一样,爱护自己的名誉和职业尊严吗?”齐天翔脸色立即变得阴冷,话语也像冰冻了一样,有些阴森地笑着说:“如果我们这些拿党的纪律都不当一回事的人,还把通报当一回事,甚至为此闹出点动静来,也还真是值得我尊敬了,我到很想看看会是什么人。见到过畏罪自杀的,你见过闻过自杀的吗?” “我们回去就仔细研究方法,既有达到效果,也要防止极端事件发生。”张建国看齐天翔有些激动的神态,赶忙解释道:“主要还是不影响后续工作的开展,不能因为疏漏带来意想不到的阻力。” “你这样的考虑很好,站在部门的角度看待全局工作,这种方法和态度很可取。”齐天翔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温和地笑着鼓励着张建国,慢慢地说:“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一则是遇到我熟悉的工作了,难免多说几句,另一个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考虑你送来的材料。” 说着话,齐天翔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过了一会才停下脚步,坚定地说:“首先表明我的态度,那就是有案必查,有贪必惩,这是原则,绝不含糊。只是方式和方法的问题,我的建议是动静相宜,分门别类。简单地说,就是以这些案件线索为主导,一条线向上继续追查,不管涉及到哪个部门,或者那个人,都要一查到底。另一条线是往下查,牵扯到的人和事就要尽可能地梳理清楚,这样既可以稳固证据链,也可以打击和震慑更多的人。纪委反腐我历来主张不是打歼灭战,不是消灭了多少敌人,收复了多少高地,而是战役的意义,对全局战略起到了什么作用,挽救了多少人,这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反腐也不是立足于打虎,而是打虎的同时震慑了多少大虎小虎,而是使得老虎收敛了多少?并且要立足**现象来惩贪治腐,对于那些够不上大虎的老鼠苍蝇,更要加大惩治的力度。”齐天翔神情又变得严峻起来,缓缓地说:“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真正见识大虎的几率又有多大?很大程度上对党和政府的印象,是从基层官员身上感知的,也就是基层官员的言行,直接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形象,有时候做再多的事情,再多的惠民行动,仅仅是一个蛀虫的存在,所有的努力就消失殆尽,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基层官员是谁?可以是市场管理员,可以是社区干警,也可以是街道办公室或居委会主任,甚至可以是村委会主任,这些小官接触到的都是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损害的却是党和政府的形象。小官大贪尚且可怕,与黑恶势力勾结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行径了,不有效地打击,什么样的改革措施和惠民政策,都将是空中楼阁。” “齐书记分析的太对了,也太及时了,简直让我受到了一次党性教育一般。”张建国钦佩地望着齐天翔,既有恭维,可更多的还是佩服地连声说:“您这一指点我这思路全开了,以前总是苦于无法配合中心工作,这下终于明白了。” “说这些,其实就是让咱们市纪委帮助区县纪委,或者说乡镇街道,以及企业派驻纪检组,做一些他们本该做的事情。不管是能力,责任心,还是工作积极性,基层工作的方向性和主动性都差强人意,需要我们上级纪委去推动,去激发,否则单单依靠市纪委的力量,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又怎么可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呢?”齐天翔看着张建国,淡淡地笑着说:“几年前我就以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协助一个县完成了净化政治环境的工作,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希望你们也能认真地做一些这个方面的工作,毕竟整风肃纪的结果会使带病提拔的官员减少,也会使今后的工作更加顺畅一些。说到底,帮人还是帮自己。” “我明白,下来我们纪委就认真着手研究这件事,争取尽快拿出实施方案向您汇报。”张建国认真地说:“现在手头掌握的材料我们尽快分类,近期全面进行详细的调查和落实。” “可以按兵不动,也可以敲山震虎,关键看怎么把握,需要达到什么目的。”齐天翔含蓄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建国,慢慢地说:“对于你这些材料里涉及城建**的线索,可以着重处理一些,既有打击攫取利益的,也要让行贿的付出代价,这样看似简单的行为之后,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露出端倪的。” “我明白了,回去我就进行布置,打击和震慑双管齐下,先震动一下也好。”张建国看齐天翔站起身来,赶忙站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回去布置。” 齐天翔点点头,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住张建国的手,晃动了几下说:“我相信咱们市纪委的整体素质和能力,更相信你建国同志的品行和素养,对于你的工作和敬业精神,我更是深信不疑,这是我的态度,也是市委的态度。” “谢谢齐书记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市委对我们纪委工作的重视,更要珍惜这份信任,一定以实际工作向市委和齐书记,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张建国激动的脸色通红,庄严地表达着决心。 “这点我完全相信,也充满信心。”齐天翔温和地笑着,鼓励着张建国,随即又认真地交道:“这些材料你整理一下之后,立即向樊书记进行汇报,征求他对办案工作的意见。老樊的老组工了,经验和能力都没的说。然后第一时间向省纪委和洪虎书记作专题汇报,必要时可以请求他们给予支持和指导,毕竟他们在人员、设备和技术手段上,比咱们都要优越很多,这些便利条件要尽可能用足用好,这可是占了大便宜的事情啊!” 说着话,齐天翔耐心地看着张建国将散落的材料整理起来,放进文件袋,然后才拉着他的手,缓步向门外走去,一直将他送到走廊里,含笑目送着他离去,才慢慢地转身回到办公室。 对于这一番谈话,以及可能达到的效果,齐天翔是充分自信的,对于张建国本人,齐天翔同样充满信心,一个老复转军人,纪检监察机关历练这么多年,不但具有专业的知识和经验,更具备军队培养出来的过硬精神素质,以及能打仗能啃硬骨头的品性。 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弦仿佛被轻轻地拨动了一样,不由又想到了谭平山,想到了哪刚毅的脸庞上坚定的神情,以及听他和闫勇讲诉往事,讲诉内蒙戍边的情景,似乎又听到了粗狂的嗓音吼出的心声:“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歌声仿佛就在耳边,眼前浮现着谭平山挥手告别,以及渐渐走远的背影,渐渐的模糊。 泪水不经意地从齐天翔的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那一刻齐天翔觉得心在隐隐作痛,可一股热流却慢慢从胸中涌起,久久没有消散。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章 端倪初现 2 “怕您误会了我的诚意,这不专门过来请您了!”王涛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赶忙解释,生怕没有了解释的机会。[燃^文^书库][] “说过了要去,就肯定会去的,这还用你亲自跑过来请,来回怪麻烦的,锦上添花的事情我还是很乐意做的。”齐天翔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与王涛握了一下手,与随行的赵铁林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到沙发那边坐,似乎漫不经心地对王涛说:“我印象中好像你不在市政府这边办公吧!” 齐天翔看似无意的问话,却让王涛有些尴尬,愣了一下才呵呵笑着说:“这边有一间办公室,可平时还在城建局那边,主要还是习惯了,另外还是图个方便,分管的几个单位都在一个院子里,有些什么事情也好随时过问。” 说着话,王涛大大咧咧地一屁股率先坐在了沙发上,依然笑着对随后的齐天翔解释着,“马上,马上就收拾一下搬过来,时间长了不好,也影响铁林他们工作。” “恐怕还是舍不得那边的安乐窝吧!”齐天翔瞥了一眼大大咧咧的王涛,强压着心中隐隐的不快,不经意地说:“其实在哪儿办公不重要,方便就好,以前在省委的时候,我就在省纪委坚持办了几年公,不是也挺好嘛!” “说的也是,齐书记就给我们作出了表率嘛!”王涛从齐天翔的神情和话语里听出了不满,也感觉到隐隐有的暗示的意思,尤其是说到省纪委办公的话,看似不经意,其实暗含着嘲讽和警示的意思,似乎在明确告诉他齐天翔曾经有过的省纪委书记的过往,以及可以搬进小楼而不进的洒脱和自如,这不仅是姿态,更是一种实力。另外,也在明确地暗示他,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曾经在省委工作过的人,而且现在还是省委常委的身份,他们相差的级别很远,还容不得他在这里放肆。想到了这里,王涛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张狂,甚至有些不可一世了,可心里却不愿示弱,尤其是立即表现出敬畏来,更让齐天翔看不起,随即呵呵笑着慢慢站起身来,对齐天翔说:“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坐了吧,还是边走边聊,路上再跟齐书记您具体汇报吧!” “时间还早,不着急,来了怎么也得请你喝杯茶吧!”齐天翔温和地笑着缓缓坐下,示意王涛坐下,随即招手示意一直站在身侧的赵铁林落座,他不愿让王涛掌握着时间和节奏,更不愿满足王涛的意图,这不仅仅只是让心中的不快稍加平复,而是权威的需要。从王涛的神情和话语里,已经知道王涛听懂了他话里的意味,但还需要强化一下这种感觉,“看看是你们二位谁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啊!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表态,出不出洋相还不一定呢!” 说着话,齐天翔不再理会王涛和赵铁林的反应,缓缓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自顾自地掏出一支点上,然后才示意王涛和赵铁林,看到他们摆手拒绝后就将烟盒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微微笑着望着王涛。 从昨天下午王涛打电话过来,请他和房市长参加丽景小区的复工仪式,齐天翔就知道上午王涛一定会来专程过来请他,不是尊重,也不是重视,而是其他难以言说的原因,不来反而不正常。 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市纪委张建国那边就有了反应,城建局和下属的房管局两位副局长,规划局正副局长,建工集团的总经理,东城街道办主任被双规,天昊房地产公司,龙腾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被控制,协助调查。同时,市纪委网站和市报同时发布了近期查处的十件违纪违规案件,以及调查处理情况,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也就是同一天,当张建国在市委常委会上通报情况后,一向沉稳儒雅的齐天翔破天荒地拍了桌子,脸上铁青,语气冰冷地指示张建国查下去,不管涉及谁,涉及到哪个部门,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齐天翔出乎意料的反常举动,使各位与会的常委们很是意外,尽管之后都理解了齐天翔作为市委书记的心情,但还是认为齐天翔的怒火有些匪夷所思,也有些莫名其妙。 齐天翔的举动,以及情绪的震怒,与当天市纪委雷霆行动一样,都成为了争相传播的热点,也成为河州官场纷纷议论的话题。各种猜测和议论莫衷一是,有说齐天翔发火是张建国擅自行动惹恼的,有说齐天翔是控制不了局面而恼羞成怒的,也有说齐天翔与张建国演双簧做戏给常委们看的,更有说法直指齐天翔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企图。 不管如何的议论和猜测,齐天翔的震怒和市纪委的双规行动一样,成为了公众话题,只是始终没有人敢求证此事,但余波却很多天也没有完全消除。 此后的几天,齐天翔依然平静地参加会议,听取汇报,自然地来去,没有解释,也没有人敢询问,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用,这就是齐天翔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只是在静静地等待事情发酵的结果,反常的表现肯定会有反常的结果,不然就不正常了。 直到昨天下午王涛打来电话,印证了齐天翔的自信,也使这种反常有了需要的结果。因此,早上进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待小张,除了王涛市长和他带来的人,早上谁也不见,并通知李国强和梁冰玉,上午一起参加活动。 静静地等待着王涛的到来,那一刻齐天翔竟有些莫名的期待,似乎等待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结果,还真有些久旱逢甘雨的喜悦和兴奋。在等待的间隙,也反复回味王涛电话里的语气,以及一会见面时可能有的局促和不安,也使得等待变得有些期待了。 “还是我来介绍一下情况吧!”看着齐天翔抽着烟沉默不语,王涛首先打破了沉闷,与赵铁林对视了一下眼神,微微笑着说:“上次在您这里开过协调会之后,山尊同志我们又专门议了几次,主要是对烂尾楼的实际情况进行研究,对债权债务进行详细的归类,实施分门别类的指导,采取先易后难,先试点后整体的原则进行逐步改造。” 王涛缓缓地说着,穿靴戴帽地讲了一大套,变讲边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齐天翔始终面容平静地倾听,不插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就继续说着:“根据咱们河州市整体规划布局,以及今后发展的趋势,最后确定先东城后其他城区的基本思路,而且也考虑到东城区是城市未来的行政区,是近几年城建发展比较迅速,而且烂尾楼盘比较集中的区域,做好这里的集中试点工作,对其他区域也有着很好的示范作用。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我们重点召集的楼盘原单位、开发商、业主,以及债权人进行沟通摸底,而且还通过飞铭市长,与银行方面进行了接触。我和山尊同志,飞铭市长,做了不少的工作,特别是协调他们继续进行贷款支持方面,做了不少工作,总算是有了一些成效。现在第一个烂尾楼盘恢复重建,我觉得搞一个庆典仪式庆祝一下,也算是个标志吧!” “是应该庆祝一下,毕竟是一项成就嘛!”齐天翔耐心地听着王涛的话,不经意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表功的心态很是不以为然,那么多的烂尾楼长期晒太阳,只启动了一个小区的重建就大张旗鼓地张扬,而且满口都是表功,甚至将自己放在吕山尊和蒋飞铭之前,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领导下进行的,但此刻齐天翔不愿过多地细想这些,而是淡淡地笑着说:“除了市里的领导,省里的领导也应该请几位,这怎么说也是咱们河州市的大事啊!” “请了省委组织部的刘部长,还有省政府的罗剑副省长,都是咱们河州市走出去的领导,对河州的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王涛听出了齐天翔话语里奚落的意味,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反击,索性简单地结束了话题,转向赵铁林说:“项目具体的情况,你给齐书记汇报吧,具体细节你也比较清楚。” “具体细节还是等一会路上慢慢说吧!”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摆手制止了赵铁林,随即对进来续水的小张说:“打个电话看看房市长那边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一起走。” 看着小张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并郑重地对自己点点头,齐天翔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王涛说:“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为了显示对这次庆典的重视,除了市政府那边,我还通知了梁部长和李秘书长参加。按理说刘伟君部长出席庆典,应该由樊涛同志陪同更好一些,可不巧的是他生病住院了,只好让国强同志代劳了。” 齐天翔的话让王涛很是意外,可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干笑着站起身,随着齐天翔走出办公室。看似步履稳健,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有,其中最主要的味道也许就是醋味了。不长的时间,不经意地较量,不管是有意无意的挑衅,还是任何明显的暗示,都被齐天翔化臻于无形的几个招式就消弭殆尽。似乎在齐天翔敏锐的目光之下,什么都难以隐藏,而什么都能让齐天翔抢得先机,仿佛主动权总在他的手里,这不仅仅只是职务的高低和权利的大小,更多的还是智谋,或者是政治智慧,看似文弱儒雅的齐天翔,却老练沉稳,机谋不断,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气馁。也就像这间办公室,并不是谁都能够坐下去,并长久主宰的。 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正好房建设也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看似不经意地巧合,既维护了房建设作为市长的面子,又体现了市委一把手的低调和谦逊。没有刻意的谋划,以及细致的准备,要做到这一点还真是不容易。 这样的一幕完整地映入了王涛的眼帘,在惊奇的同时,不免心生钦佩,既有对齐天翔圆寰政治技巧的叹服,还有对书记和市长两个当家人默契的配合暗暗叫绝,也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磨合的如此默契,看来还真不是可以轻松和大意的。可更让王涛称奇的,还是简单握手寒暄之后,齐天翔和房建设竟然一起上了中巴车,随同上车的还有与房建设一起下来的蒋飞铭和市政府秘书长王龙。 片刻的迟疑之后,王涛和赵铁林前后登上了中巴车,与车上的梁冰玉和李国强打了招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中巴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几辆轿车尾随着出来,也就形成了领导坐中巴车,秘书坐专车的怪相。 “刚才在办公室里没有让你说,就是因为你说给我听之后,还要再向房市长和各位领导汇报,现在人到齐了,你说说情况吧!”齐天翔等中巴车驶出地下车库,平稳地驶上大路之后,缓缓地对赵铁林说着,随即板着脸严肃地强调说:“捡重要的说,路上时间短,没有时间听你长篇大论地东拉西扯。” “我一定简短,一定简短。”赵铁林略微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王涛,遇到王涛漠然的眼神对视,只好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也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语调尽量平缓地说:“经过王市长的亲自领导和协调,我们组织对全市的烂尾楼盘进行梳理,就像刚才王市长说的那样,我们重点对东城区的烂尾楼盘进行清理,主要考虑还是东城区是未来的行政区,也是新建区,楼盘用地以耕地和废弃荒地为主,牵扯到的回迁户比较少,也相对比较简单,这样开展试点工作也容易一些,比较符合‘先易后难,先近后远’的既定原则。” “你就说事情,不要总提我,也不要东拉西扯,说主要的。”王涛不满地打断了赵铁林的讲述,简短地说:“你就把为什么选择丽景花园作为试点的原因讲清楚不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 王涛莫名其妙的斥责,立即使车内的空气紧张了起来,王涛很快意识到自己武断的表态,在这样场合很不合时宜,就缓和了一下语调说:“要说快说,不说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是,是,我捡重要的说。”赵铁林唯唯诺诺地说着,眼睛不停地环视着车里各位领导的表情,在王涛严厉的眼神和不满的话音中,赵铁林变得更加紧张,可还是打起精神迅速地说:“丽景花园是东部开发比较早的一个小区,前期拿地和资质审核都没有问题,毕竟开发商是省里南方一家实力很强的房地产企业,市里和区里都给了很多优惠的条件,希望这家企业能够扎根河州市,不断开发新的楼盘,为河州市经济发展作出贡献。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企业只是我市几个中小房地产企业借来的牌子,只是用来蒙混招拍挂环节,目的就是协助这几家拿地和抵押贷款。由于我们的审核环节存在漏洞,早几年的贷款和房屋预售制度也不是很完善,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仅仅过了没有多长的时间,丽景花园就出现了资金困难,工程处在随时可能停工的危险状态。为了收回卖地的钱,以及银行的贷款,特别是考虑到政府的信誉,没办法城建局协调银行追加了贷款,并对工程进度和资金使用作出了规定,进行了严格的监管。当时的考虑,认为无论如何只要房子建成,就能够通过溢价解决这所有的问题,可没有想到,开发商和城建局的某些人内外勾结,通过利益交换,将好不容易筹集到的资金私自挪到了别的项目上,使得资金链彻底断裂,楼盘出现烂尾。虽然经过多次协调和努力,可无奈银行,债权人,以及业主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始终无法调和,只能眼看着烂尾至今。” 赵铁林说到实际情况,渐渐自如了一点,继续说道:“根据市委、市政府的部署,我们经过认真细致地调查,又根据开发商的态度,特别是联系了新的开发企业,决定率先对丽景小区进行复工重建。由于措施对路,工作到位,新旧开发商都积极配合,特别是银行挂账停息的支持,以及业主的谅解,使得这项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我们也充满信心。” 齐天翔耐心地听赵铁林介绍完了情况,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了都不同程度带着一丝忧虑,似乎彼此读懂了对方内心此刻的想法,短暂的眼光对视之后,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不分管城建,可当时我分管工业运行,我好像记得丽景花园小区使用的地块,并不是你刚才说的耕地或荒地,而是装机厂厂房和宿舍区,300多亩土地,四栋家属楼一百多户居民,怎么会是无主土地呢?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们记错了。”梁冰玉不客气地接过话来,直视着赵铁林似乎在求证着答案,随即转向房建设,轻松地调侃着说:“房市长应该清楚这件事吧!时间过了那么久,记不准了也不一定,不过如果丽景花园都是耕地的话,哪装机厂的职工该多高兴啊!” “说的是啊,如果那些只是耕地或荒地,我也不用时不时地接待为回迁上访的装机厂住户了。”房建设呵呵笑着回应着梁冰玉,随即就转向赵铁林,严肃地问道:“据我所知,丽景花园小区的复建是你们城建局一手操纵的结果,而且从开始着手到复建庆典,仅仅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的效率够高的啊!还有就是,飞铭市长已经协调了几家贷款银行,同意贴息并减半冲抵贷款,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只愿意挂账停息?还有就是政府主导的烂尾楼工程,原则上不再进入商品房销售领域,而作为政府改造老旧住房和棚户区的周转用房,以及补偿安置住房使用,这些会议确定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到底是什么居心?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老房你看你,冲铁林发什么火,你这样武断和简单地处理问题,让下面的同志还怎么开展工作?再者说,具体问题还要具体分析嘛!”王涛似乎很不情愿地望着齐天翔,声音高了起来:“不管是地的问题,还是建公益小区的问题,都得按照实际情况确定,那么多的回迁户,这么多年买商品房的投资,一下子变成了公益住房,能接受吗?银行知道我们复建的还是商品房,能同意贷款减半冲抵吗?与其今后扯皮,现在为什么不界定清楚呢?房地产企业投资建房兼顾了几方面的利益,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这样的考虑又有什么居心?还能有什么居心?” 齐天翔看王涛咄咄逼人的话语,不但激起了房建设的火气,也使车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明白王涛的用意,他恨不得车上就吵得不欢而散,甚至庆典仪式不能正式开始也无所谓,毕竟来参加庆典仪式的省领导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笑话的,而这种笑话出丑的只能是河州市委、市政府,王涛就可以像委屈的窦娥,一副无辜是神态面对同情了。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迅速看了房建设一眼,眼神中满含宽容和温厚,随即看向王涛,严肃地说:“定好的事情就按定好了的办,有变动更需要上会或者沟通,这是组织原则,也是班子团结的必须。好了,这些事情现在不争论,也不讨论,现在的任务是参加庆典,任何事情会后再说。 齐天翔最后的神情严肃而冷峻,瞬间就使中巴车内的空气凝冻了起来,直到车辆停在了丽景花园门口,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一章 端倪初现 3 等车辆停稳,齐天翔率先走下了中巴车,立即被眼前的一片红震撼了,感觉就像进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红色的气球高高地飘扬在空中,红色的缎带条幅在风中飘舞着,红色的充气拱门从小区门口,间隔不断地一直延伸到各个楼道跟前,拱门之下的道路铺上了红地毯,使得整个地面像被红色染了一遍似的。几栋往日衰落残破的楼盘,被从高往下悬挂的红色条幅整个遮满了,成为红彤彤喜兴的新嫁娘一般,迎接着关注的目光。 很远就看到汪宝坤站在红色的主席台下面,扭动着浑圆的身躯来回走动着,指挥着工作人员进行着最后的布置,看到中巴车缓缓停下之后,就赶忙扭动着快步走了过来。 “好家伙,你这是要搞红海洋吗?把个破旧的楼盘包裹的跟个新嫁娘一样,红彤彤迷人晃眼,所谓红女绿男,其心叵测,不得不防,说说你居心何在?”齐天翔握着汪宝坤的手,满脸笑容地调侃着:“这么大费周章,所为何来?” 汪宝坤一边同市里的各位领导握着手,一边环视着周围红色的布置,得意地笑着自豪地说:“这红海洋还行吧!喜庆、喜气、喜人,多吉利。我还就喜欢大红大紫的俗气,接地气,符合传统,看着也舒服。” 汪宝坤说着话,回身安排工作人员将领导们请到临时搭起的板房里休息,随即对齐天翔使了一个眼色,笑咪咪地建议说:“带您参观一下我的红海洋好不好?感受一下喜庆的气氛。” 齐天翔点点头,微微笑着随同汪宝坤在楼群中穿行着。这里他曾经来过,可往日的破败,如今却染满了红色,似乎再也找不到残破的痕迹,涅槃重生的机缘是伴随着血一样的浓烈开始的,倒也有一些悲壮和决绝的意蕴。 “这里原本是十二栋纯板式小高层的规划,如果能够顺利完成的话,在这样的区域,前有商业中心,旁边的规划中的公共绿地,后面不远就是行政和金融中心,想不赚钱都难。也许正是看中了这样的优势,头脑一热犯了大忌,两到三期开发的地产,一次就全部铺开了,结果是贪多嚼不烂,资金跟不上了,不烂尾才怪呢。”汪宝坤唏嘘地看着面前的楼盘,遗憾地摇着头叹息道:“这么好的地界,那么好的时机,居然没有赚到钱,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开发,怎么维持才好?”齐天翔饶有兴致地鼓励着汪宝坤,缓缓地说:“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学问。” “反正时间还早,您要愿意听,我就跟您卖弄卖弄。”汪宝坤拿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支,又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着,抽了一口,缓缓地说:“一期一期开发,分三期开发完成。第一期最为关键,需要品牌效益,需要口碑,特别是人气,所以第一期不要希望赚钱,不赔钱就是赚钱。广告要铺天盖地,广播、电视、报纸这些传统媒体,灯箱、路标、移动终端,这些新兴媒体,以及大型公益活动的赞助,助学捐助这些隐形的宣传,只要是能够吸引眼球的行为多多益善,做足做好这些事情才算做完了第一步。随着广告效应的体现,房子也盖得差不多了,卖房的同时一定要把周边环境和设施配套做好,这是整个项目的门面,没有做好宁愿推迟售房。房子开卖的同时二期也开始火爆开工,房子不能一下卖完,但要给购房者造成不买就买不到的错觉,可以采取摇号、分组抽签、预付款的方式吊足购房者的胃口,结果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买到房子,只能期待二期开盘。二期房价就要做相应的调整,即使大市场没有变化,也要上调,因为买涨不买降是消费者普遍的心理,可以采取折扣或优惠的方法冲抵价格上涨,让购房者觉得占了便宜。二期工程一定要快,要在一期没有买到房子的购房者懊悔期,就能预付或可能得到房子,否则很多刚需购房者都会选择用脚投票,要留住这些客户,就是要快,工程要快,销售要快,总之一切都要快马加鞭。因为这一期才是真正盈利的时期,银行贷款,工程款结算,建筑材料费用清算,投资方回报,都要在这期间完成,内外因素都迫使提速。等到三期建设开始的时候,就是缓冲期了,快慢取决于市场情况,以及自己的经济实力和盈利预期。有了前两期的铺垫,特别是购房者的示范,一个成熟稳定的小区已然成型,这个时候做什么都在正常的。可以加快进度建设三期工程,也可以缓慢建设等待时机,只要你不是做完这个工程就金盆洗手的话,三期工程和小区样板作用更为明显,因为在这之前你可能已经有一到二个项目同步在做,正在建设的三期,可以帮你稳定银行、工程建设、建筑材料,特别是购房者。你有多少钱别人并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开发建设实力别人也不知道,而一个正在建设并销售情况稳定良好的小区,会给你加分不少。缓慢建设的三期还可以让你圈定银行,以及交了预付款的购房者,事实上银行给你三期的贷款和预付款,已经被使用在了其他项目的前期工程之上了,除非你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否则三期竣工交房之时就是你麻烦不断之日。反正经过一二期的铺垫,盈利已经装进了口袋,三期只是锦上添花,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或许还会因为市场变化狠赚一把呢!套牢的永远是银行和购房者,哪里见过开发商跳楼的?” 看到齐天翔撇嘴,汪宝坤呵呵笑着接着说:“当然也有简单的作法,一次就将整个小区进行开发,但这需要承担的风险很大,首先是资金实力,这包括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两块,不是很大的公司不敢冒然这样做。另外就是市场预期,如果不是很好的地段和项目,一大片房子起来,销售就是问题,购房者反而不着急了,可以反复比对和衡量,随着楼房的建设进度,会有更多的麻烦。就像这样一个纯板式小高层小区,面向的本身就是中高端购房者,这样的消费者一般冷静和理智,更可怕的是他们不像一些等房结婚的刚需,以及一些为改善住房咬牙买房的大爷大妈,他们本身就有住房,或许有的还不止一两套,如果不是购房投资,那么就不会围观和关注期房,而会选择现房或准现房,这些就注定缺少了预付款这一块。还有更关键的,银行惜贷,这是要命的,这样的纯板式小高层,既不是政府支持的棚户区改造,也不是银行喜欢的商业物业,更不是普通商品房,拿到中长期贷款的几率很小,这就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撑,一旦资金链断裂,后果就不可想象。丽景小区就是这样,一次性铺开,高调上马,而且中途还甩开了借的壳单飞,想不死都难。” “奸商,简直是十足的奸商。”齐天翔呵呵笑着瞪了汪宝坤一眼,随即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环顾了周边,慢慢地问:“你的徒弟呢?怎么没有看到?” “躲起来了,这个时候露面,不是找不自在吗?”汪宝坤漫不经心地说着,低声对齐天翔说:“这几天风声不对,昨天晚上接到你电话之后,本来想给你说的,可又担心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事情不仅仅只是复建这么简单,而且首先启动丽景小区的复建工程,不简单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地看着汪宝坤,缓缓地说:“这个时候拉你进来,有点不地道,弄不好会让你陷进来啊!” “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又不是煽情的时候。”汪宝坤大大咧咧地笑了,平静地说:“我们是朋友,跟你、跟他都是,不管你们是不是这样认为,反正我老汪是这样认为的。再者说我是个商人,有商机不抓我傻啊!” “当然是朋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过些年退休了,我有闲,你有钱,能坐到一起品茗论道不是很好吗?”齐天翔尽量语调轻松地调侃着,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回迁户全部足数安置,卖地款以实有住房冲抵,更要命的是银行只是停息挂账,没有减免更没有追加,条件苛刻,难度不小啊!” “对于那小子当然难度不小,甚至能难死他,人家的目的就是要逼死他,这样就能按规矩收拾他了。”汪宝坤有些激动,缓了一下才说:“那是针对他人的死结,对我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还有助益。” 望着齐天翔奇异的眼神,汪宝坤掰着手指说道:“首先是回迁户安置,这根本没有问题,即使不要求也是要做的。这里原来是厂房加家属楼,回迁户不过百十来户,压力不大。卖地款主要是厂房折价款,打了折扣之后也没有多少,几十套房子的事,而且政府要的只是公益房,面积也可以协商。工程建设和建筑材料拖欠的费用,也可以用房子抵扣。至于银行贷款,停息挂账更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主导签署的只是续贷协议,我又不准备续贷,何况我又不准备大操大办,有什么难度。” 看着汪宝坤轻描淡写地讲着,齐天翔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其实汪宝坤并不轻松,所以还是担心地说:“可人家还要有销售分账的,到时候该拿什么分账?” “我没房子,分什么账?”汪宝坤故作惊异地说:“刚才说的那几样,已经把房子都分完了,我那什么来销售,又拿来的利润分账?” “就刚才说的,我不准备大操大办,接手后就根据现有建筑情况,进行维修加固,同时着手内部整修,然后封顶交房。不管是十二层的,还是七八层的,都就地封顶,绝不再续盖,而且我也不请建筑公司来做这些事,请我们的老哥们互助合作社的伙计,就把这点活干了,既减少了我的工程成本,又给他们增加了收入。”汪宝坤说着兴奋了起来,笑着说:“你别说这些互助合作社的人,五行八作应有尽有,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事情交给他们,只要有要求有规矩,保证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齐天翔没有被汪宝坤的兴奋所触动,而是关心地说:“这三算两不算,你都是花钱的地方,你赔本赚吆喝,做公益?” “如果您老弟希望我做公益,也不是不行。”汪宝坤嬉皮笑脸地回应着,依然兴奋地说:“我是商人,当然要赚钱。你看看这个小区,以前规划可是高档小区,楼与楼之间的间距给业主留出了足够的停车位,而且还要做绿化处理,楼群中间规划的是花园和会所,而且楼群与外界让出了足够宽的位置,准备建设绿化隔离带,使这个低密度小区成为掩映在绿色环抱之中的美丽花园。可烂尾这么多年,还有高端用户会相中这个小区吗?还愿意与这些回迁户和公益房住户为邻吗?你别瞪眼,我说的都是实情,这也是高端社区建设和规划的原则,想卖出高价,一要环境好,二要远离低质量住户。因此,我不准备盖花园,我只盖家园,温馨、舒适、便利的家园,看看这楼群中间,我可以花园改幼儿园,会所可以是超市,绿化带我只在楼宇间布局,环绕小区的开放式围墙,我完全可以商业裙房代替,想一想这些商业房可以每年给我带来多少收益?这样的小区能够变废为宝也只能这样处理。” “这楼房烂尾这么多年,维修加固可一定要认真啊!安全的事情可是不敢大意,尤其的住房,可是要保证几十年的大事啊!”齐天翔承认汪宝坤说的是事实,也暗暗钦佩这小子独到的眼光和精明,商业裙房的开发合理地规避了小区复建的问题,也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利益,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安全可是大于天的事情啊!” “这您可以放一万个心,我是做房地产的,安全这事我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汪宝坤认真地看着齐天翔保证着,很快就笑着说:“这个小区的建筑还是可以信任的,无论是地基,还是建筑材料,都可以相信,而且这种板式楼,主体结构重心在桩基,只要桩基做好了,其他就跟搭积木一样简单。这个楼盘是一次性开工建设,质量是绝对有保障的。” 看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汪宝坤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为什么这个楼盘我计划分三期建设,而且说一期要稳,二期要快,三期要看这些话,其实资金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有更多的考虑。一期除了广告宣传,房屋质量是最重要的因素,要得到购房者的认可和信任,所以说投入要大,不赔钱就是赚钱。二期是正常建筑,快的意思就是要收回成本,获取利益。三期就需要在成本控制上下功夫了,这种话可以有多种理解,反正一期到三期,快的需要三五年,慢的就没有边了。若干年后整个小区的改造和拆迁却是同时进行的,不会因为晚建几年就后拆,这个时间差就给开发商提供了足够运作和想象的空间,这也是行业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你们可真行,这各行各业还有多少类似的潜规则,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真是不敢想啊!”齐天翔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汪宝坤一眼,充满感情地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真的!” “用不着这么正式,真想谢,那天请我吃顿饭就行!”汪宝坤也有些动情,可还是克制住了感情的流露,转过身看看身后说:“咱们还是过去吧!估计久了还不定有人会瞎想的。” “想想也好啊!起码明白你老兄是我的人,这样有人要给你下绊子的时候,会多想一下。”齐天翔咬咬牙,意味深长地笑了。 “打狗看主人?你占我便宜。”汪宝坤详装不满地瞥了齐天翔一眼,抬起手要打的意思,终究还是没敢下手。 “打住,你这是明显对本市最高长官不敬,懂吗!”齐天翔板着脸望着汪宝坤,随即哈哈笑着转身往主席台走去。 已经过了预定庆典召开的时间,省领导还没有来,所有来参加会议的市领导都坐不住了,三三两两地走出工棚,随意地在小区里走动着,看着,只是不见了王涛和赵铁林的身影,齐天翔和汪宝坤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直到警笛从远至近地响起,一个车队缓缓地驶近,散漫在周边的人在慢慢向小区门前聚拢过来,自动地站在了齐天翔身后或附近。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尤其是让齐书记等待,这怎么好意思。”车队依次停下,省委组织部的刘正国部长优雅地下车,看到齐天翔等人就故作惊讶地快步走了上来,很远就伸出手来,呵呵笑着解释着:“都是这个王涛搞的这么周张,非要去接,说这样显得郑重,就把时间给耽误了。” 齐天翔礼貌地握住刘正国伸过来的手,呵呵笑着说:“也是应该的嘛!过去讲究上官莅临要郊迎三十里的,这才哪到哪嘛!” “说笑了,说笑了!”刘正国很清楚齐天翔话里的意味,有些尴尬地呵呵笑着,借与其他人握手的机会掩饰了过去,迅速恢复了自然自得的神色,寒暄着说笑着。 齐天翔与随后走近的罗剑副省长热情地握着手,戏谑地说道:“罗省长这英武不减当年,只是好像比以前瘦了一点。” “你齐书记不胖,就巴不得所有人都与你一样瘦。”罗剑知道齐天翔说的是玩笑话,也就不太当真地笑着。 其实罗胖子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雅号,也是他很介意的称谓,对他说胖说瘦都会让他理解为是对他的奚落,但面对齐天翔他却无可奈何,一则他们分属于省委、省政府两个系统,平时交集的地方不多,另外现在河州市是齐天翔在当家,需要他协调处理的事情不少,也是不愿过多计较和结怨。 齐天翔与他认识很早,那还是在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贪腐案件的时候,罗剑是河州市委书记,因为案件过于敏感,特别是对河州市经济产生的波动很是不满,曾对当时的纪委书记洪虎下过一个“不掺合,不过问,不涉及”的三不原则,使得案件调查和处理遇到了很大阻力,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推进,也使得齐天翔只能选择华沂市进行突破。为此,尽管两人没有正面的冲突,但彼此都心存芥蒂,只是此后两人交往不多,也就是在省委常委会上有过交往,还算是平静。尤其是此后罗剑职务调整到了省政府那边,齐天翔也不再担任深改领导小组副组长,就更难得见面,但在齐天翔内心深处,对这位副省长是有看法的,相信他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握手见面之后,刘正国没有理会王涛请他上主席台的动作,径直走到齐天翔面前,一改刚才和蔼温煦的神情,表情严峻地请齐天翔借一步说话,看着他神情骤变的刘正国,齐天翔尽管有些不解和惊异,可还是将他带进了附近的工棚,片刻之后才一同慢慢走了出来,神情也都恢复了平静和祥和。 等待和耽搁,使得庆典仪式开始的时间大大地延迟了,尽管压缩了很多诸如献花、宣读贺信之类的程序,可剪彩、讲话这样的关键环节是不能缺少的。由于复建项目的引人注目,以及项目本身的敏感性,庆典吸引了很多人参见,有业主、回迁户、银行,以及建筑工程和材料供应方面的客户或代表,更多的还是房地产界的同行。几百个人集聚在主楼前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前,由于传言会有业主会在庆典时闹事,汪宝坤请了很多要好的朋友来压阵,东城区公安分局也派了不少警力到场,防止发生意外事件。汪宝坤很懂得借势和造势,请了很多新闻单位,除了省市的媒体,还从北京请来了一些媒体记者,省电视台甚至把转播车也开到了现场。加上梁冰玉安排的河州市的新闻媒体,使得现场集聚了大批的记者。 现场气氛火爆和热烈,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和闹事的事件,始终顺利地按照预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伴随着欢快的乐曲,长长的红绸带被身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拉起,又被省市领导剪断,庆典仪式进入了**。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周边也响起了礼炮,将无数的红丝带打向天空,有飘飘洒洒地散落在嘉宾和主席台周围,使得红色的海洋似乎瞬间流动了起来,搅动着现场气氛更加红火。 庆典仪式由王涛主持,火爆的气氛似乎也使他兴奋起来,声音高亢嘹亮,充满激情,结束完工程情况后,热情地请省领导发言。 刘正国首先致辞,在盛赞了河州市委、市政府关心民生事业,关注民众诉求的同时,高度肯定了市政府在整治和规范房地产市场方面所作的努力,表扬了王涛和城建局为民分忧,积极探索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思路,并希望他们继续努力,在更大范围和领域做出突出的贡献。 罗剑的讲话很短,意图更为明显,除了肯定,就是表扬,而且注重强调了恢复重建和激发经济活力的关系,并希望河州市政府和城建系统,在新一轮经济腾飞中更有作为。 在全场的掌声中,齐天翔开始了发言,他久久地环视着满场的火红,又环视了主席台上的省市领导,慢慢地说:“今天一下来了三位河州市的市委书记,可谓隆重之极啊!” “三位书记齐聚丽景花园,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现在的红火场面,若干年前也曾上演过,并且也很热闹。”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主席台,接着说:“可更让我的前两任书记记忆犹新的,或许还是不断聚集在市委门前回迁户的上访,那是怎么也让人高兴起来的一幕,如今这些回迁户看到了新的希望,纷纷聚集在了这里,我觉得这是好事,起码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现场热烈的掌声,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等掌声稍稍平息之后,齐天翔继续讲道:“刚才有同志告诉我说,他盖得不是房子,更不是什么花园,而是家园,我很感动,也很有启发。这么多年我们的城市长高了,长大了,可高了大了的城市长壮了吗?长漂亮了吗?这些对成年人应该有的标准,用在城市建设上是不是也很能说明问题,城市是个家,是大家共同的家园,可没有家园的温馨,哪来大家的和谐美好。所以我希望,市委门口的上访者少一些,这里的聚集者多一些,因为这里将是回迁户和期盼住房者的家园,而这样的家园我们这个城市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美好,我愿意与大家一起共同期待。” 齐天翔煽情的讲话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而且经久不息,齐天翔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主席台上各位的反应,看到的是刘正国脸色的凝重,以及王涛阴沉的脸,但齐天翔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二章 暗流涌动 1 放下电话,在等待房建设过来的时间,齐天翔不由回想起昨天刘正国与他的交谈。 带着刘正国走进最近的一间工棚,齐天翔伸手示意刘正国就近在门边的长条椅上落座。脸上的神情平静柔和,似乎很自然也很正常地接待着这位权势熏天的省委组织部长,脑海里却不像表情一样淡然,而是翻江倒海般的思虑。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刘正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堂而皇之地约谈,神情又是异常的严峻,看来绝不仅仅是随意的举动,也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看来刘正国也是有备而来的,或许就是要制造这样出人意料的效果。联想到今天的这场活动,不由使齐天翔对他的动机有所考虑,心里也有着不祥的预感,看似平和的表情背后,却暗暗打起了精神。 “不坐了,这么多人看着,时间太长了不好。”刘正国缓和了一下情绪,似乎是有意解释着:“我们两个这样的身份,请你到我哪里,和我到你办公室,都不合适,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不方便。” 刘正国说着话,郑重地望向齐天翔,却看到了他眼中怪怪的眼神,似乎是奚落,又像是质疑,就呵呵笑着掩饰着尴尬,“当然今天这样的场合更不合适,可事情紧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齐天翔没有接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依然平静地看着刘正国的表白,脑子里却在琢磨着他这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心里却在暗暗嘲讽着他理由的苍白。作为他们这一级别的领导干部,若非重大自然灾害和突发事件,以及敏感的政治问题,事情紧急不过就是托词,更不至于急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约谈的地步,除非是做戏,否则就是政治经验欠缺的表示,而在他绝不会是后者。 齐天翔的平静让刘正国有些暗暗的冒火,知道这样的表现表白了齐天翔的不满和态度,可却表现的恰到好处,使他再大的火也无处发,事情紧急,时间紧迫,人家不表态耐心倾听,又有什么错,而且正表现了人家的谦逊和良好的素质。于是不再绕弯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齐天翔,严峻地说:“你先看看这个吧!” 刘正国的动作和口气使齐天翔心中一股怒火上窜,这么紧急地约谈,这么重要的材料,却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么多年官场历练,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刘正国,却有着这么低级的举动,看来就不仅仅用失误来解释了。可看着刘正国强压着怒火的神情,齐天翔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失态,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抵触情绪,面前是与自己谈工作的同事,外边还有一大群自己的下属,这个时候情绪控制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万千思绪和心中的怒火搅扰着齐天翔,只好借埋头看材料的时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材料是放在信封里的,厚厚的一叠,有十几页的样子,齐天翔慢慢将其从信封里抽出,慢慢地看着。材料是手写的,是一份举报房建设隐瞒重大安全事故的材料,报告抬头是写给省委、省政府的,重点举报了国家运动会场馆建设期间,发生了一起火灾,造成三人死亡的恶性重大安全事故,当时作为项目总指挥和安全第一责任人的房建设市长,蓄意隐瞒事故责任,以两死一失踪不能认定为三死,刻意规避死亡三人以上必须向省政府报告的严格规定,事后也不积极采取措施补救,而是以工期紧张为由继续施工,致使工程存在巨大安全隐患,这种隐瞒和草菅人命的行径,希望省委、省政府调查处理。 齐天翔快速翻阅着材料,刻意看了一下落款可日期,是五天之前,而且拿在自己手里的不是原件,不禁疑惑地望着刘正国,原本想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当众约谈,是关于丽景花园和樊涛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房建设的举报材料。从时间上推算,这个材料到他手上至少也有二到三天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任何一个节点都可以交流或约谈,至今才拿出来就不是时间紧急的问题了,而是有意识的行为。另外矛头直指房建设,而且还是多年前的事情,用意就值得思量了。 “原件需要封存,只好给你看复印件了。”刘正国望着齐天翔解释着,齐天翔疑惑的神情使他认为是复印件的问题,随即淡淡地说道:“牵扯到你们班子之间团结的问题,想着给你交流一下,这样重大的安全质量事故,恶意隐瞒是很严重的,既然有人举报,省委就不能不认真重视起来。” 齐天翔认真地看了刘正国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原件封存这样的理由他都能说出来,编造这些理由的时候似乎忘了他们之间只是交流,不是通报,可现在齐天翔却不愿过分计较这些,心中的疑惑一经破解,也就不再生气,而是平静地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你是市委书记,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老房这样做,也是为了工程考虑的多一些吧!” “我大致知道一些,但具体细节还真是不太清楚,好像出事的那几天我在外地学习,回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就没有太认真地追究此事。老房这人哪都好,都是胆大妄为和自以为是,总是不听招呼,不愿配合,喜欢出风头,而且个人素质和修养也差了些。”刘正国似乎早就知道齐天翔会这么说,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市委书记和市长搭班子,是一件很敏感和麻烦事情,尤其是我们河州这样的副省级城市的书记和市长之间,级别关系使很多正常的事情都变得微妙。管得多了有揽权的嫌疑,而且很容易产生以权压人的感觉,不管又有很多事情不好交代,市委书记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吧!这点你老齐应该很有体会吧,来这么久不是除了务虚,还是打打擦边球,当然你来的时间还短,如果一两年之后你还是这么逍遥和无所事事,自己会怎么认可,同事会怎么看,最关键的是省委怎么看?” 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刘正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样的推卸责任,作为一起共事的同志,这样的态度和说辞怎么也觉得不太合适,何况他因运动会的巨大成功名利双收,不但获得了广泛的赞誉,更因为组织协调能力正式成为名符其实的省领导,而房建设鞍前马后地跟着他干了这么久,却这么轻易地就被他几句话就给否定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屑,也知道他有意在挑拨自己与房建设的关系,就淡淡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说:“材料我再看看,过一两天咱们再具体说,你看怎么样?” “那也好,还是认真想一下比较好。”刘正国似乎达到了目的,就缓缓地说:“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时间久了还以为咱们在密谋什么事情呢!” 齐天翔微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算是结束了这次约谈,随同刘正国走出工棚,再次融入到红色的海洋之中,心里却依然在想着刘正国的用意和企图,实在想不明白他准备干什么?更想不清楚他会棋落何处,想不明白也就越发烦躁,越想搞明白。 “齐书记,房市长到了。”小张快步走进来,低声对齐天翔说着。 小张的话打断了齐天翔的沉思,抬头看到房建设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赶忙站起身,责怪地看着小张,不满地说:“下来可以早一点说嘛,房市长都站到桌前了,通报还有什么用?赶快,把咱们的好茶给房市长泡一杯,陪个不是。” “你就糊弄我这不懂茶的大老粗吧?什么好茶?说好茶就是好茶?”房建设呵呵笑着与齐天翔握了下手,慢慢跟着齐天翔往沙发前面走,边走边说道:“一大早忙叨叨的,你可得快点,我一会还有个会。” “不影响你开会,更不会影响你下午到河西区调研。”齐天翔微微笑着示意房建设请坐,然后才缓缓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盒,递了一支给房建设,然后才慢慢地说:“务实之前务务虚,换换脑子也好嘛!” 房建设快速看了齐天翔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着,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地说:“根据你的指示精神,我现在也开始抽这种十元钱左右的烟了,只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牌子的,太冲,我还是喜欢抽软一点绵一点的。让办公厅准备的那些特供烟发霉去吧!哈哈哈。” “什么我的指示,你老伙计可不能曲解我的意思,只要自己花钱,抽什么样的烟都可以,这我可管不着。”齐天翔呵呵笑着应对着,接过小张端来的茶水轻轻放在房建设面前的茶几上,平和地说:“尝尝这茶怎么样?是不是在糊弄你。” 房建设祥装感兴趣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认真地看了杯子里的茶色,缓缓地说:“这茶叶还可以,起码与好这个字沾点边。” “你知足吧!这茶叶可是四百多块钱一斤呢,比起那些一百多块钱的茶叶,岂止是个好字,我挣多钱啊!这一个多月要消耗我多少茶叶啊!”齐天翔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看着房建设说:“这烟啊,茶的,一个月要不少钱呢,你弟妹天天给我算账,好像这钱都是我花的。” “哈哈哈,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哄鬼呐!”房建设开怀大笑起来,笑着指着门口对齐天翔说:“你出了这个门,说给所有见到的人,看看有几个人相信,如果说是我老房那个农村老伴,估计还有一半人相信,说弟妹会这样,只要有人相信,有一个算一个,晚上我老房请他吃饭。” “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跟你说了,反正一家不知一家的难。”齐天翔看寒暄的差不多了,就慢慢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信封,走回来放在房建设面前的茶几上,缓缓地说:“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房建设疑惑地望着齐天翔,却看到了一副平静温和的神情,只能拿起信封,慢慢地抽出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可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材料,不解地对齐天翔说:“这时候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看看落款日期。”齐天翔冷静地提醒着房建设,随即接着说:“这是复印件,原件不在我手里。慢慢多看几遍,不着急。” “你什么意思,一大早叫我过来就是看这个?”房建设又拿起材料,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眼落款日期,激动地站起身,竭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和怒火,阴沉地问:“这些陈年旧事现在翻出来有意思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什么意思?你坐下!”齐天翔突然控制不住了,连声质问着房建设,语调冷峻尖刻,“我为什么让你看落款日期,为什么告诉你原件不在我手里,就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吗?” 没容房建设有任何的反应,齐天翔接着严峻地说:“昨天上午我才看到的这些,今天一大早就请你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在做文章,想借机整你,可你不想想,我没什么要整你,整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职位升迁,还是实际利益?我有这个必要吗?人家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是尊重河州市委,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人家有这个必要吗?人家就是想让我们两个互相猜忌,互相争斗,动静越大人家越高兴。”说着话,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动情地说:“其实,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或者不表态,这都很正常,可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我处事的方法。我们是同事,是需要长期共事的伙伴,我不愿站在干岸上看笑话,更不愿看着你不明不白地被人算计。” 房建设被齐天翔突然爆发的火气烧晕了,更是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弄楞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慢慢地坐下,看着齐天翔讪讪地咧了咧嘴,又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递给齐天翔,并讨好地拿起打火机准备给他点上,被齐天翔没好气地打开了手,才赶忙笑着说:“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还不知道我老房的毛病,还真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我是看不过去才生气,你知道人家给我这个材料的时候怎么说?说事情发生的哪几天人家在外边学习,根本就不知道,推得个干干净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瞥了房建设一眼,脸上渐渐变暖,深有感触地说:“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闲的无奈的八卦,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反正人家也没要求我保密,何况也没必要保密,昨天下午琢磨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看看。” “你老齐是个真人啊!”房建设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喃喃地说:“肚量,眼光,感觉,尤其是能力和心地,都是我老房永远难以企及的啊!什么叫心服口服,这就是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说明什么?”齐天翔眯着眼微微笑着:“再多说几句我听听,这话我爱听。” “算了吧,咱们别玩这种低级的小儿科游戏了。”房建设望着齐天翔,真诚地说:“就像你说的,我对你构不成威胁,也不会在与我的争斗中得到任何好处,这就是你的坦率和肚量,这也是这几个月你事事处处注意维护和回避的问题,你不愿与我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对手,也不屑与我争斗。可从我的角度,却始终把你当对手,起码在初期你刚过来的时候,我就处处想着怎么应对你的挑战,防范着你可能采取的手段。可渐渐我发现,不管是你初期对老干部的拜望,还是座谈会及社会风尚大讨论,以及老旧小区和烂尾楼改造,都是在按照你自己设定的节奏在走,思路清晰棋高一筹,根本是我无法比拟的,也是难以达到的高度。而且你对李国强的安排和爱护,与樊涛的交往,都显示出你不同凡响的地方,这些想想都让人气馁,也许你不信,自从你上次去过我办公室之后,我已经不把你当对手了,因为自知之明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够级别。” 房建设摆摆手,不让齐天翔说话,而是急切地说:“我把你当对手,其实也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针对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说实话,这个位置我期盼了很久,可以说是望眼欲穿,可刘正国走了,岛城调来了罗剑,好容易熬走了罗剑,又来了龙江,而且是河东市委书记直提,希望一次次燃起,又破灭。龙江倒下了,我又看到了希望,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进一步的希望,可你却从天而降。你想想我是什么心情,又是怎么熬过了初期的日日夜夜的,这个位置我苦苦地期盼了十年,不算刚过来的那两年,也有八年了,抗战这都胜利了,我的曙光在哪里?” “我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丢人,也不应该说,甚至也能说出当官不是目的,是为人民服务这样华丽的话来,更明白不能伸手向组织要官,要认认真真做事,兢兢业业做官。可我这样做了,这样想了,别人却不这样做,不这样想,是不是也是欲哭无泪啊!”房建设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似乎他脸上就有他苦苦思索而不得的答案,随即自嘲地笑了,无奈地摇着头说:“好在省委、省政府还算宽厚,觉得我老房还有用,工作经验和能力还适应市长这个职位,让我连续干了这么多年。如果早几年就把我调整到省政府任命个厅长的职务,我不早就不抱什么进一步的希望了吗?” “老房,你别这么说,说的我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齐天翔借给房建设递烟的功夫,欠起身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真挚地说:“说多了你也不信,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从这些交心的话里,我能听出你的真心,你也是真人。” “不如意事十之**,哪能都遂了我的愿,这些我也明白,而且还越来越明白。”房建设感激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深切地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刚才你让我看信件的落款时,我就知道了你的用心,只是想求证一下。而且你说原件不在你手里,我也知道你的意味,以你老齐的经验和眼光,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复印件,因为原件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拿出来笑话就出大了。这些疑点可能当时不太明白,仔细看看,认真想想就不难明白了。” 迎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房建设苦涩地笑着说:“这份材料很多年前我就看到过,而且笔迹和举报的口吻也很熟悉,由此也可以看出我还真的是挡了某些人上升的通道了,这样急不可耐地重新拿起老瓶来装新酒,可见也是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不过看到这些材料,我这心里还是很感动欣慰,毕竟这么多年市长做下来,没有贪腐的材料,没有***养小姐的证据,更没有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的指正,说明我老房还对的起组织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就是我让你过来谈的主要原因。”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房建设,认真地说:“昨天上午人家将我约到工棚里的时候,我也有些犯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人家那么大费周章,看了材料后我也很纳闷,怎么这么久的事情现在抖搂出来了,而且还因为让我看的是复印件心里窝着火。下午回来之后,怎么看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后来仔细看终于明白了没有原件让我看的原因,不是轻漫,也不是保密,而是根本就不能让我看原件。后来冷静下来分析,能够拿出这些材料给你老房下绊子,不是对你手下留情,而是实在拿不出更有杀伤力的东西来了,这也使我对你的人品和德行产生了钦佩,决定让你看看这个东西,心里有些防范。” “还是要谢谢你。”房建设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简短地说:“其实从你过来之后,特别是出手作了几件事情之后,我就心生退意,既然不能顺利地向上再进一步,何不赶紧找一个稳妥舒心的地方再干它几年。我心里清楚,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人不断背地里搞小动作,我懒得管这些,也不愿费心费神,只是有些不甘心。当然如果是山尊接替我的位置,我心服口服,毕竟山尊素质高,能力强,精力旺盛,更重要的是年龄比我有优势,跟你搭班子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我担心遇到暗箱操作,山尊也不一定是对手,那还不如我接着与你凑合呢?即使吹不到一个调上,但起码不会乱弹琴。” “这些事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胡乱猜测,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用猜测来考量。”齐天翔似乎有些忧心地说:“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了,昨天是针对老樊,今天是针对你,看来人家是志向不小,一箭双雕啊!” “好在昨天风平浪静,传言的业主和回迁户要有所动作的事情没有发生,要真是当场闹起来,老樊就被动了。”房建设也有些忧心忡忡地回应着齐天翔,“还真是有些庆幸啊!” “你真的以为昨天没有事情发生是那些蓄意闹事的人良心发现,或者人家真的是因为王涛去接才迟到的?”齐天翔斜睨了房建设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忘了我大舅哥是干什么的了?” “奥,原来你早有安排,怪不得昨天庆典仪式没有看到市公安局的头头们呢?”齐天翔怪异的眼神使房建设恍然大悟,钦佩地望着齐天翔说:“当时还奇怪,省领导参加的活动怎么市局领导一个都没出现,只是东城分局派出了一些警察在维持秩序。” “几个路口都有布防,领导们的车队过去不久,就有几辆车准备进入丽景花园,被省厅给拦下了,三十多人一个也没跑,初审的结果这是一帮社会人员,只有一两个回迁户,不但要闹事,而且还带着家伙,要闹大事,也交代了指使人,也已经被控制了。”齐天翔说着话莫名其妙地笑了,“这下闫勇打黑除恶又要有所收获了,得让他请我吃饭。” “吃不吃他的饭还在其次,咱们俩可该吃午饭了。”房建设看了眼手表,呵呵笑着站起身说:“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还是各吃各的吧!说是不影响你开会,可还是给你耽误了,好在不影响你下午出发搞调研。”齐天翔笑着站起身,慢慢地说:“中午吃完饭我还得准备一下,约了林书记下午听我汇报呢,可不敢大意。” “我看还是算了吧!”房建设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件事还是随他去吧,不值当你为我说话的。” “不是值不值当的问题,你我都是党员,这点党性原则还是应该有的。”齐天翔将房建设送到办公室门口,庄重地说:“既然是造假,就更应该让书记知道了。” 说着话,齐天翔紧紧地握住房建设伸来的手,片刻之后才松开,笑着目送着房建设转身离去。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三章 暗流涌动 2 “嚯,来的够早的,也不管我这边是不是有空.”林东生温煦的目光扫视着齐天翔,缓缓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伸手示意齐天翔到会客区沙发哪边坐,然后艰难地走出来,慢慢走着说:“真羡慕你这说走就走的自如啊!” “上次做做牵引效果不是不错吗?怎么又不好了?”齐天翔关切地看着林东生,想伸手搀扶他一把,被林东生摆摆手拒绝了,只能看着他缓慢地坐下后,才随后坐下,不安地说:“不行我改日来吧。” “算了吧,**病了,忍忍就好了,腰椎都压缩到一起了,牵引能有什么用,除非躺在床上不动。”林东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你天翔同志来一次也不容易,而且还来的那么早,怎么好意思打你的回票呢?” 看着林东生兴致很好,齐天翔就不急于说事了,转而自怨自艾地说:“当然要早一点了,不然谈完了您又不请我吃饭,请您我也不敢,回去晚了还没饭吃,我这是何苦呢?” “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呢?我请你吃饭你吃吗?什么营养粥没营养,馒头小咸菜没营养,而且说我老伴做饭不好吃,你吃过么就说不好吃?不好吃我能吃了这几十年?再者说,这么些年了,你请我吃过饭吗?你怎么知道请不动我?”林东生瞪着眼睛连声质问着齐天翔,随即摇着头狐疑地问:“回去晚了没饭吃,据我对小闫的了解,这还绝对不至于,老省长哪里就更不会了,老太太宝贝也有待你,还会不然吃饭?你说老实话,是回的那个家?” 看着齐天翔涩迫的神情,林东生哈哈笑着,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问:“抽你的,还是抽我的?这也禁烟令一出,我抽这样的烟,也好像是犯了错误一样。” “当然是抽您的,有好的谁还抽赖的啊!”齐天翔接过林东生递来的烟,又欠身起来给林东生点着火,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那是市里的规定,不针对您,而且我声明,这不是我规定的,而是市纪委他们整顿作风、强化纪律的一项举措。” “你也知道好烟抽着舒服?就你会说。”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这样的举措没什么不好,起码让某些干部明白,多吃多占也是不行的。现在有一种认识,似乎不贪就是好干部,可却不明白腐化其实比贪更可怕。贪是把不该拿的利益悄悄地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本身还有个偷偷摸摸,见不到人的特点。腐却是把不应该做的事情公开化了,比如大吃大喝,比如公款消费,比如公车私用,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却随处可见,而且还成了权力的象征,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这样的结果就会有更多的人学习和效仿,久而久之就成为了自然正常的事情了,也就成了习惯,当多吃多占成为惯性,腐化成为必然,也就与堕落不远了,也就与**不远了。所以说,贪腐可以是一件事情,也可以是单独的两种现象,惩贪的同时,必须治腐。惩贪可以重拳打击,可以雷霆万钧,甚至壮士断腕、刮骨疗毒,可如果由官员生活和工作方式引起的,不加约束的权利和特权泛滥,腐化堕落成**,或者严重点说腐烂,糜烂的生活方式呈现出腐朽或颓废之势,而且如瘟疫般大面积在社会上传播,那么我们这个党还怎么保持先进性,还怎么具有纯洁的品质和道德激励国人,还有什么方法自我拯救呢?” “这也是我的理解,只是没有您深刻。”齐天翔神情严肃地看着林东生,谦虚地说:“这也就是我让市纪委张建国他们着力整肃的原因,吃喝无小事,作为领导干部就应该明白这些问题,知道可为更应该知道不可为,心里应该绷起一根警戒的弦。我们党渠道政权进城之前,老一代领袖们就清醒地告诫全党,要保持谦虚谨慎、艰苦朴素、戒骄戒躁的作风,要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腐蚀和侵袭,并且身体力行亲为表率,可仅仅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些告诫,忘记了作为公仆应该起到的先锋模范,把自己的觉悟等同于老百姓,甚至还不如老百姓。这样下去迟早会让百姓不耻,更会让百姓抛弃的。” “就那还说是市纪委的所为,滑头。”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就是要让我们的某些干部划定纪律这根底线,要让他们每天都如坐针毡,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进行工作,这样我们的官场环境和社会风气就会好一些,人民群众也会基本满意一些。” “您提醒的是,有时候**看起来很强大,其实认真想想就像手中的这支烟,都知道好烟好抽,可如果放纵了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无度,就会有更多的好烟,或者更好的烟,而**无止境,追求享受的行为就无止境,就会有商家和别有用心的人迎合或满足这种**。久而久之,一根微不足道的香烟,就会比毒品危害还大,因此就像您所说,设置一条底线,把**控制在纪律的界限内,好就是好,但不能轻易得到,经过努力或坚守,得到的好才更加珍惜,也会更加幸福快乐!”齐天翔似乎有些兴奋,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就像我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尤其是细粮不够吃,几乎每天吃的都是黄面掺白面的两掺馒头,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纯白面的馒头,那一刻的幸福和快乐是难以言表的,而快乐的获得其实也就是那么简单。” “难得你有这样的认识,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态,在如今一片非议和否定过去的ng中,你能有这样清醒的认识,的确不简单。”林东生眼里放出光来,欣赏地看着齐天翔,接着说:“现在似乎有这样一种认识,好像只有证明了以前的错,才能印证现在的对,这样的思维上升到政治层面,就成为了主导思想,也就有了一大批文人跟着兴风ng,甚至极左思潮也开始甚嚣尘上,轮流坐庄的说法在各种否定和歪曲中日渐活跃,似乎顺应了就是**,反对了就是zhuanzhi。西方政治家以焦急的目光期待着我们这个东方大国发生颜色革命,不惜在思潮引导,经费支持,甚至组织领导方面,使尽各种手段,国内也有着一大批所谓的先知先觉的人遥相呼应,可这些严峻的形势却被我们很多党员干部,甚至是高级领导干部所忽视,似乎这都是市场经济社会的必然,是打开了国门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必须,这种政治上的幼稚和短视,必将承受沉重的代价。好在现在我们的中央领导集体,已经高度意识到放松意识形态领域的绝对领导地位的危险,意识到社会秩序的混乱全民道德品质无序对社会发展带来的危害,但纠偏容易,一纸文件或一个决议就能够解决,彻底的改变和纠正就不是几年,或几十年就能完成的,我们还将继续承受这种放松教育,放纵思维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您思虑的太深了,也看的很远。远的不说,就拿我与我哪宝贝儿子对比一下就可以了。我们儿时所受的教育是爱国、爱党、爱社会主义,是集体主义精神,是团结、牺牲和奉献,而我儿子所接受的却是竞争、超越和出人头地,是个性的张扬和利己主义的奋斗,似乎这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拥有财富和地位才是个人价值的最好体现。”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脸上的神情,看到他耐心倾听的神态,知道他没有不耐烦,就接着说:“前不久,看到一个电视剧,是说一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我党优秀特工,在完成任务撤离时得知自己同志的女儿身陷囹圄,为了救出这个孩子,不惜只身重入虎穴,最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不知的剧情的紧张曲折,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游戏可以消磨时间,我们家亮亮居然耐心地陪他妈看完了这个连续剧,当看到那位***员临危不惧慷慨赴死的情节时,惋惜之余不禁唏嘘。什么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生命权高于一切,发了一通感慨,当我问他那位***员为什么回去,那些烈士为什么会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说不上来了,这不是他的知识局限,也不是他的品质认识,而是没有人告诉他们过去什么样?过去的人们什么样?”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得有人告诉他们这些了,和平的环境他们经历的太久了,对忧患和危机已经麻木了,似乎这些本就是应该得到的,这些享受到的也完全应该,却没有想过这些应该的得到需要感恩什么,又应该为后来留下些什么。对于这个祖国的建立,他们可以否定国共两党斗争的意义,似乎现在的握手言和就证明了过去斗争的无聊,甚至调侃董存瑞的壮烈和刘胡兰的大义。对于这个国家的建设者,在享受老一辈用汗水和艰苦奋斗建立的丰富基础的同时,嘲笑王进喜、陈永贵们的精神品质。这些本质的东西一旦被全盘否定,特别是时间久了以后,我们这个党,我们这个国家还依靠什么凝聚民心,凝聚力量,没有了传统文明的传承和延续,没有了精神和信仰的感召,我们这个民族依靠什么生存和发展?” “你的眼光和思虑比我这个老头子深多了,而且更可喜的是你不但有思索,还有行动。”林东生满脸赞许地望着齐天翔,满意地说:“这一个时期你着手开展的社会风尚大讨论,以及民生改善,还有机关作风整顿工作,都很有成效,而且效果也在不断显现,假以时日一定会收到满意的效果的。” “谢谢林书记的鼓励,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努力就是希望能有些效果,但也是担心积重难返啊!”齐天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忧虑地说:“有时候我充满信心,有时候又觉得我有点像逐日的夸父,填海的精卫,甚至挖山的愚公,行为可以感天动地,却改变不了已经庸俗化了的没落社会风气啊!” “想到这些的时候,你想过那些还在苦苦求索的孩子们了吗?征求过那些还在期盼改变的下岗失业人员意见了吗?考虑过还在与你一起努力的同事了吗?”林东生的脸色阴沉下来,严厉地说:“你可以痛苦,也可以疲惫,但你不能松懈,更不能放弃,甚至连停顿都不允许,因为你是个***员,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党和组织把一个七百万人口的城市交给你管理,你就有责任为这座城市的美好担当,哪怕为此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我就是一说,您是我的班长,又是老大哥,向您汇报思想动态是我的权利。”齐天翔迎着林东生严厉地目光,故作委屈地说:“心里有压力,思想有疙瘩,也只能向您诉诉苦,还能说给谁听?” 齐天翔的委屈引得林东生开心地笑了,随即就转换了口气,严肃地指指齐天翔的文件包,不容质疑地说:“这耽误我一下午的时间,就是为了汇报思想动态?你那包里是不是装着思想汇报呢,一起拿出来让我看看。”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赫然地笑了笑,打开文件包,拿出信封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林东生。 “嚯,这么正式,看来分量很足。”林东生戏谑地看着齐天翔,接过了信封,拿出材料认真看了起来,只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材料,严峻地问:“什么意思?” “这是刘正国部长昨天交给我的材料,说是刚收到不久的举报信,让我看看,我吃不准,所以拿过来请您看看。”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迎着林东生质疑的目光,认真地说着:“这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又是直接向省委省政府举报的,我哪里如何处理,我过来请示一下。” “这就是你的态度?”林东生直直地看着齐天翔,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材料后面的落款日期,想了一下说:“这个材料我有印象,几年前就看到过,内容基本上差不多,现在看来重新拿出来还是有些用意的。” “我的态度很明确,房建设是我的搭档,樊涛也是我的同事,我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站在干岸上看笑话,这不是我市委书记应该做的事,也不是我的性格。”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直率地说:“坦率地说,对于这样背后搞小动作,而且别用用心的作法,我很反感,作为上级部门领导,一言一行都会给下面很大的影响,还是想清楚了再做的好。” “这就是现在的怪相,也是乱象,见怪也就不怪了。我只希望你们能不受干扰,认认真真地做你们自己的事情。”林东生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温和地说:“作为一个班长,你的态度很重要,能够为同事和搭档出头,说明了你心底无私坦荡,也说明了你勇于担当的责任意识。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你这刚过去不长的时间,班子局面就处理的那么好,不但是老许、泉水这些老同志,就是老樊、**这些位高权重的实力派,还有梁冰玉更是被你指挥的团团转,当初我最担心的房建设,也积极地配合着你的节奏,对于你一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而且根基尚浅的班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真诚。”齐天翔直视着林东生,严肃地说:“就像您说的,我年轻,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资历和威望都不足,而且还不是本地干部,能做的就是真诚对待同事,对待伙伴。认真想一想,同事之间共事有时候就像过日子,只要真诚相待,只要大方向是为了好好过日子,其他的就是细节,谁高谁低又有什么关系,家庭内部的矛盾不就是柴米油盐这些事吗?争一时短长又有什么意义?” “山高无言,因其不争,所以无以争。海纳百川,因其不弃,所以无不容。与人为敌,世人皆为敌,与人为善,世人无不善。这境界不是一句话可以简单概括的,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学识修养和天赋的有机融合,更是不容易达到的,想不到你已经达到了渐趋化境的地步,不简单呢,真是不简单。”林东生微微笑着赞赏地望着齐天翔,换了一种语气说:“房建设这个人我知道,小毛病不少,但大毛病没有,而且胆大有魄力,工作务实也很有想法,特别是有一种拼命三郎的劲头,还真是不错。” “既然知道不错,也很欣赏他的实干精神,可就是不给机会,不给舞台。”齐天翔叹了口气说:“将近十年的时间,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再强的棱角也给磨平了。” “你是这样看吗?市长的平台不好吗?不能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吗?委屈了他吗?”林东生神情严峻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在齐天翔的眼睛里找出答案,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地说:“现在似乎只有职务不断的上升,才是对能力和贡献的最好褒奖,只有不断的调整,才符合常理,因此为了位置,不断追求数据的好看,不断搞什么华而不实的所谓民心工程,动不动就是什么十大工程,大跃进似的搞经济腾飞,真的就是为了发展经济?还不是为了屁股底下的位置,还不是自己的哪点私心?就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能力适合做什么?更不考虑哪里才是尽头,这样的政绩观和庸俗观念,造就了多少不该有的悲剧,政绩工程铺天盖地的背后,又有多少扭曲的价值观?适合卖票的非要争着去开车,开车的非要去指挥交通,似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种观念害死人啊!” “就像农村盖房子,一堆木料,什么适合做廊柱,什么能够做大梁,不是根据你准备了多少木料,而是根据材料本身决定的,松木可以做廊柱,杉木可以当大梁,桐木只能当门板,杨木对不起只能当檩条。合适的材料用在合适的位置,房屋虽然简陋却能够长期安居,不然华丽的外表之下却危机四伏,早晚房倒屋塌,轻则损失财物,重则损人害命。”林东生盯着齐天翔,眼神里透着严峻,也透着关爱,接着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似乎是一种因果必然,好像有了伯乐,所有马都有成为千里马的机会,这种悖论成为了很多怀才不遇人的托词,也成为世道冷暖的注解,害了不少人。其实,伯乐的作为就是相马,是判断马的优劣,不是职称评定,更不是驯马师,伯乐只是告诉人们什么是千里马,作用就是把合适的马放在更合适的地方。这点田忌赛马更能说明问题,孙膑只是把马重新进行了匹配,就获得了胜利,这就是智谋,更是眼光和管理才能的最好体现。”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在什么位置上,不是机遇的问题,更是能力的体现。”齐天翔慢慢笑着说:“需要的是正确的认识,更需要耐心和坚守。” “滑头,这还需要我来说吗?你不比我更清楚?”林东生虎着脸瞪了齐天翔一眼,随即笑着慢慢说:“这么多年他做的不错,这点他应该清楚,不动他的位置,就是最好的信任,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他会释然很多。” 说着话,林东生拿起茶几上的材料,掂量了一下慢慢地说:“这些东西你们不要放到心上,更不要过分在意,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就是了,其他的赞赏不要考虑。” 齐天翔看林东生的动作和话语,有准备结束谈话的意思,想了一下后壮着胆子说:“我不敢干扰省委的决策,也无权过问,但我斗胆说一句,对于王涛要接任市长一职的传言,我表示反对,这种非正常的组织任免程序不尽合理。一个没有基层任职经历的职能部门领导,成为副市长就违反常规,现在更是要成为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市长,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吧!” “什么正常?什么才合情合理?有标准程序和答案吗?”林东生突然提高了声调,瞪着齐天翔厉声说:“你齐天翔的任职正常吗?程序合理吗?你有基层工作经历吗?你在那座城市做过党政主官?省纪委书记直接成为省委常委,符合常规吗?省委常委的身份直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合理吗?何况你还有一个曾经的省长老岳父,这一切都那么正常吗?” “兴你拳打脚踢,十八般武艺尽情施展,就不兴人家破格提拔吗?你打了人家一拳,就不允许人家回你一脚?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林东生似乎怒火不减地说:“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可能会诧异,会吃惊,会接受不了,可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而且不是说给你听,你作何感想?” 说着话,林东生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扔给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很多事情需要平衡,全局工作更是如此。这就像是谈判,退让和妥协是技巧,更是必须。刚开始时都要亮出自己的底牌,而且条件还很苛刻,但只要是准备谈下去,获得某种结果,就需要不断地退让和让步,满足了对手的一些要求和条件,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有时候是经济利益,有时候是政治诉求,国家之间如此,集团之间不也是这样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亮马飞枪的攻城拔寨,就不允许人家收复一些失地?” “只是这样的安排之下,会有很多不可预知的问题,很多线索指向我们这位副市长,这边他管理下的城建系统出了一群蛀虫,那边却带病提拔,会给今后带来很大被动的。”齐天翔想着慢慢地说:“这些不正常蔓延开来,负面作用不可低估啊!”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话,很多人却忘记了。”林东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慢慢地说:“这就像下棋,高手对弈,各有各的布局,只有下好了自己的棋,才能制约对手,不然总跟着别人步子变化的,永远都是臭棋。” 林东生缓缓地说着,望向齐天翔的眼神充满了关切,温和地说:“走好自己的步子,布好自己的局,什么也不用考虑。另外前几天与老领导通电话,他提到了你的焦虑,很是担心。依我看,不如你到党校进修几天,静静心,读读书,修整一下。” “还是算了吧!哪有时间啊!”齐天翔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文件包,想了一下,掏出包内自己的烟轻轻放在茶几上,顺势拿起一包没有开封的烟,装进包内,转身欲走。 一直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林东生,惊讶之余呵呵地笑着说:“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是想让我尝尝你的烟,然后配合你的整肃行动?” “您是经验丰富的政治家,有高度的政治觉悟,还有让我望尘莫及的政治智慧,怎么理解我就不好妄自揣测了。”齐天翔瞄了林东生一眼,祥装认真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听您说了这么多深奥的指示,我得静下心好好消化一下。” 说着话,在林东生舒心的笑声中,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去,心里却是快乐和充实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四章 基层调研 1 “不错,真不错,黑了,也瘦了,可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看到刘鹏快步走到自己面前,齐天翔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满脸笑容地说:“走近一点,让我仔细看看,你妈妈如果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齐天翔说着,侧过脸对冯俊才夸奖着说:“有点意思了,这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吧,脸上的稚气消减了不少,显得刚毅了些,眼神里也有了一丝成熟和坚定的神色了,学生娃就变成地道的农村男子汉了。” “这孩子不错,挺朴实的一个孩子。一来就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到这里以后就一头扑倒山里边了,每天里不是钻山林,就是跑农户家里,几乎就没有闲着。”冯俊才笑着对齐天翔介绍着,随即转向刘鹏,关切地说:“刚从山里边回来吧,看这一身土的。” 齐天翔听着冯俊才的介绍,看着眼前的刘鹏,感觉到这孩子确实是变了,以往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变成了朴素的男人了。身上还是穿着那身蓝色的运动服,只是更加陈旧了些,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满是泥泞,身上也是布满了黄土,头上也是黄噗噗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那副秀气的黑框眼镜,显出与农村孩子不同的雅致来。 “正在山上跟几个大叔大哥商量着间种的事情呢,小毛子跑到山上去说,县里来人了,还想着收购我们核桃的老陈过来了,就赶紧跑过来,没想到是书记舅舅和冯书记、向县长过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刘鹏腼腆地笑着,这么多领导集聚村口,还真有些手忙脚乱,有点紧张地说:“请各位领导进村里看看吧!” 说着话,引领着各位往村里走,没走几步就有意走到齐天翔跟前,悄悄地说:“书记舅舅,您过来没有告诉我妈吧!我出来都没敢告诉她,而且这一个多月除了每个星期打打电话,我都没敢回家。” “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敢回家,你是出来实习,又不是限制人身自由,为什么不抽时间回去看看,不知道妈妈会多担心吗?”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瞪了刘鹏一眼,动情地说:“儿想母,想一时,母念儿,时时念啊!每回见我姐,都免不了要提到你,而且说着说着就想哭,我也是竭力的劝,可我怎么劝也架不住你一个电话啊!” “这不怪小刘,真的不怪孩子。”冯俊才看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责怪刘鹏,特别是看到刘鹏木然的神情,还有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就赶忙解释说:“这是我给他们严格的规定,离开村子超过一天必须向支书通报,超过一天必须向我请假,批准后才能离开,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这孩子脸皮薄,怕请假麻烦,就一次假也没有请,这都一个多月了,应该回去看看了。” “这一段事情挺多的,正是山货大量收购和销售的时间,也是关键的时候,今年全村的收成一大半就要看这一段了,老支书让我和小李负责,我们也不敢太过大意。”刘鹏笑着解释说:“原本就不是很懂,况且对农村也不是很了解,只有多看,多接触,多了解,出山一回也麻烦,就索性少出去的好。” “也是,先苦后甜吧!多经历一些没什么坏处。”齐天翔淡淡地说着,接着问:“你估计今年村集体这一块能有多少收入啊!全村依靠这一块能增加多少?” “总数现在还说不好,但从现在往前已经销售并回账的统计中,已经有了十三万多元,按照比例,村集体能有将近七万元的收入,村民大致也是这么多,各户均得能有三千多元的收入,全年下来可以有七千元多一点,尽管不多,可这是今年初期的收入,再有个两三年,就会大变样了。”刘鹏仔细地盘算着说着,神情很是认真,话也开始渐渐流利起来,“当然这还只是大致的算法,这是个平均数,有没有劳力投入会有一定差距,而且这还只是山货部分,其他的一些收入,比较零星,还形不成规模,没有计算在内。” “没想到这孩子还一招一式,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冯俊才看着侃侃而谈的刘鹏,笑着对齐天翔说:“有点大学生村官的意思,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青年人就是应该有这么一点朝气,不骄不躁,踏实肯干,总是会有所收获的。”齐天翔狠狠地瞪了冯俊才一眼,对他不合时宜地夸奖很不高兴,对随即温和地看着刘鹏说:“老郭支书好吗?身体还硬朗吧!” “很好,不服老,现在还在山上呢,我刚才让小毛子去叫他了。”刘鹏望着齐天翔笑着说:“您一会见着就知道了。”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村两委门口,刘鹏提高了嗓门喊道:“小李,李炜,领导来看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青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刘鹏身后站着的一群人,不由愣在了那里,只是笑着,说不出话来。 “李炜,经管系学生会主席,硕士党员,你好啊!”齐天翔笑着伸出手,慢慢走过去戏谑地对李炜说:“口才那么好,当初座谈送行时的慷慨陈词我可还记得呢!” “齐,齐书记,真没有想到会是您,您说过会来看我们,没想到这么快。”李炜赶忙握住齐天翔的手,紧张的语无伦次地说:“说到做到,真不愧是大男人,信诺守诺,我给您点个赞。” “看你,不是你们,这次时间紧,不能都去看,还希望你给大家带个话,我信守承诺,来过了,就行了。”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道:“真正应该为你们点赞,你们很好地实践了我对你们‘出几身汗,晒一脸黑,瘦几斤肉,脱几层皮’的要求,而且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变得不那么夸夸其谈了,我很满意。” 说着话,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还是两间没有院子的房子,情景与几个月前来看到的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是两委的牌子被重新油漆了一新,显得亮堂了很多,感觉也明快了许多。 齐天翔没有在刘鹏搬来的椅子上落座,而是慢慢走进其中的一间房子,从外面强烈的光线下进到阴暗的房子里,眼睛很久才适应了房间的暗淡。不大的房子里四张课桌拼接成一体摆放在中间,上面是电话、茶壶,以及几个茶杯,还有就是一些报刊杂志之类的杂物,围绕着桌子是几张长条凳,还有散乱放置的木质靠背椅,这就是房间里全部的摆设了,另外就是四面墙上悬挂着镜框,里面是村两委职能介绍,党员发展情况,郭村概况,以及村两委近期发展目标。房间不大,也很陈旧,但桌椅和地面很是洁净,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齐天翔看到两间房中间有一个门相通,而且也没有上锁,就缓缓地走了过去,可是很快就把刘鹏挡在了前面,不好意思地低声求饶道:“屋子有点乱,也没有打扫,舅舅还是不要看了吧!” “能乱成什么样,难不成比你们男生宿舍还乱吗?”齐天翔笑着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刘鹏,缓缓地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后调侃地对身后的冯俊才道:“是有些乱,可却没有想象的那么乱。” 两间屋子一样大,所不同的是这一间里面靠墙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两床床头之间同样摆放着一张课桌,蒙上了一个旧床单,上面是两个台灯和一些生活用品,两张床里面都杂乱地堆放着书籍,从书籍的种类齐天翔很容易就分出了两张床的主人,齐天翔分别按了按床铺,又拿起书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与冯俊才和向有志对望了一眼,原路走出了房间。 “与我想象的基本差不多,而且似乎还要好一些。”齐天翔慢慢地坐下,接过李炜端来的茶水,和蔼地望着他和刘鹏说:“应该让你们的父母都来看一下,你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起码不是那么糟,毕竟这里的一切可以让他们放心一些,可以放手让你们学习飞行了。” “主要还是刘鹏的妈妈,我家在外地,出来当村官也就是跟上学一个样,用不着跟他们细说的。”李炜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说比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收获都要大很多。农村什么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觉得与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下来以后才发现,农村原来与我们这么近,而且关系那么密切。” “认识中国社会,就需要了解中国农村,了解农民的渴望和需求,西方任何的灵丹妙药都解决不了中国农民的实际问题,更不可能给他们指出明路。这是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亲身经历告诫我们的,不管以前的工业革命,还是现在的信息技术,互联网革命,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农民和土地的关系问题,这些问题会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分化,变得更加严峻和复杂,不解决这些问题迟早是会付出代价的。”齐天翔温和的眼神望着李炜,复述着他座谈会上的话,笑着说:“刚才说的是你在座谈会上的发言,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补充啊!” “齐书记,您简直太厉害了,您给自己大脑设定了录音模式吗?真让人不敢相信。”李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与刘鹏互望了一眼,都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大的领导,会把他们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可还是不太相信地问:“不怕您不高兴,您能大致复述一下刘鹏哪天说的话吗?” “不管我们今后做什么,做银行家也好,做企业家或政府官员也罢,我们都不能忽视这个社会对我们的要求和希望,这是共性的希望,而不是家庭的期盼和要求,那就是我们需要负起的责任和担当,因为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到了我们真正需要为这个社会付出的时候,我们对这个社会又了解多少,又该付出些什么?当前辈们把这个社会交给我们的时候,我们该怎么接下着沉甸甸的担子,又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呢?所以我们要了解社会,了解农村和农民,只有认识了他们,我们才能知道我们应该做些什么。”齐天翔望着更加惊诧的李炜和刘鹏,笑着问:“还需要我复述哪个同学的发言?不是我启动了录音模式,而是我对你们的发言印象太深了,作为大学生,作为未来社会的管理者和创造者,你们今天的态度决定了我们社会的为了,不能不认真记录,只是不知道现在你们又有什么新的感悟啊!” 齐天翔的问话使刘鹏和李炜有些意外,两人对望了一眼,刘鹏壮着胆子看着齐天翔和各位领导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很自卑,因为我没有爸爸,特别是爸爸生病去世后妈妈又下岗了,要还给爸爸治病欠下的债,还要供我上学,妈妈很难,可妈妈却什么也不说,而是打两份工,还干着零活,拼命挣钱负担我上学的费用。所以我除了上学必要的花销,能省的我就尽量省,因为我知道自己省一点,妈妈就可以少辛苦一点,为了穿运动队免费的队服,我参加学校各种运动队,这样一直坚持到上大学。高考时我的分数线是可以报考北大或者清华的,可为了省下一些学费我选择了河州大学,因为河州大学可以走读,我还可以省下一笔住宿费。大学期间,所有的同学聚会和社会活动,我都尽可能找各种理由不参加,只参加不需要费用的公益活动,而且我大二就开始做家教,为了还是省钱和多挣些钱,这样妈妈就可以不那么累,不那么哭。有时候我常常暗自落泪,也曾经抱怨自己怎么生在这样的家庭,可来到农村之后,特别是来到郭村当村官,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农民的艰难,看着他们生活的困境,尤其是几块钱的费用都拿不出来,生病不敢去看,不敢让孩子们去城里上学,为了能有一点收入,不惜背井离乡出外打工,可家里地里的活还要干,终日里只是为了活着努力着。村里与外界通了路了,可不是必需,进城也是舍不得那几块钱车钱的,有了电了,也有了电视信号,可并不是家家都有电视看。这样的现实使我震撼,也知道了自己的那些经历,在这些农民现实的生活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这些李炜体会的可能更深,天上地下的感觉更明显一些,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刘鹏身上的许多优点都是我很佩服的,以前学校时我们都是学生会干部,经常在一起搞活动,一直特别佩服他的简朴和对母亲的孝顺,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他家里面的情况,还是挺令人同情的。”李炜望着齐天翔,认认真真地说:“我家里条件要好一些,爸爸是做企业的,家里开着几个厂子,从小我就没有钱的概念,反正总有足够的钱让我花,上大学家里准备让我去国外读的,可为了我心仪的一个女同学,我与她一起来到了河大。大学我花钱没数,家里每月定时给我银行卡里打一万块钱,妈妈还不时给我多打一些,都哪还不一定够花,是大学里有名的富二代,可却不颓废,学习和社团活动我都不甘落后。后来我迷上了旅游,大学几年我寒暑假都是在外边游荡,很多国家我都去过,可却越走越迷茫,尤其是就要毕业的这一年,回家肯定是继承家族产业,可我又不甘心,因此学校考核选拔村官,我报了名,就是想来农村看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惊呆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这样的生活。”李炜真挚地说着:“刚一来郭村,我就觉得真是暗无天日了,手机没信号,网络上不去,小卖部里就那几样东西,除了方便面就是火腿肠,这对于没手机、没网络就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我,简直比死还难受,真是感觉一天都呆不下去。可既然来了又不好打退堂鼓,这多丢人,这还多亏了刘鹏,不但安慰我,鼓励我,而且想法设法让我开心。我知道他是不舍得我走,刚来的几天我们两个人是相互支撑着度过的,后来与村里人慢慢熟悉起来,又有点舍不得他们了。他们那么淳朴、善良、真诚,心就像这里的天空一样纯净,尤其是这里的孩子,更是让人不忍忽视,真觉得应该给他们做点事,哪怕只做一点就可以心安了。慢慢地也就适应了没有网络的生活,觉得心里也安静了很多,这里只有几部有线电话与外界联系,我就让同学把我的那些书都寄了过来,也还真是收获不小,以前根本没有时间和耐心看的书,现在也静下心来读了,而且还联系实际进行了思考,受益匪浅呢!” “最大的变化是不会花钱了。”刘鹏调侃似的笑着,对李炜挤了一下眼睛,对齐天翔说:“以前在河大的时候,他那是花钱如流水,来之后先是买空了小卖部,后来更是指明让小卖部给他进好烟和吃的,但慢慢地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看到村民们的生活和消费,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烟也不抽好的了,钱也舍不得花了,前几天与二哥去县城,五十块钱吃顿饭,就把他心疼的不得了。” “刘鹏说的是实情,刚开始的时候,觉得钱不是问题,我有大家花就是了,好烟、好酒、好吃的,只要小卖部有我就买,买了大家吃,后来看到大家的眼神不对,总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心里亏欠着我的,总想着要补偿我一些什么。村里有的就是鸡蛋,家家都往我这里送,不要还跟我急,刘鹏和我在老支书家搭伙吃饭,鸡蛋拿过去老支书又觉得亏欠村里的了,弄得很别扭。”李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没办法只好从自身这边改正,花钱少了以后觉得一切都自然了,而且每花一次钱,都会不自觉地想,这些钱村里人该怎么样才能挣到,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去花,时间长了自己也不自觉地这样去想,去考虑了,花钱多了还真是觉得心疼。” “好啊,这就是凤凰涅槃,而且比涅槃更有意义。”齐天翔高兴地大声赞扬着,转过头对冯俊才和向有志说:“不管下来什么样,仅这一个多月的脱胎换骨,就值得鼓励。接地气,转观念,回归理性,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个社会,这就是成熟的标志,这就是可以信赖的起点。”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刘鹏和李炜严肃地说:“你们每一个真实的感受,都是未来难以估量的宝贵财富,刘鹏从自卑和自怨自艾的个人情感中挣脱了出来,发现和感知更大范围的苦难,并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责任,以及存在的意义这很难能可贵。李炜就更了不起了,从极度的自我淡化到无我,学会用别人的眼光修正自己的行为了,这种小我变大我,以及无我的变化,就是精神的升华,这样的状况成为规则存在,今后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无可限量。” “齐书记对你们的评价很高,期望也很大,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和发扬,通过基层锻炼,不但提高技能,更提高品质,成为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冯俊才兴奋地接着齐天翔的话,鼓励着刘鹏和李炜,微微笑着说:“当然,你们是来锻炼,不是来受难,给你们提供必要的生活和工作条件还是应该的,下来我就安排广电的同志,让他们利益广电网络,把上网的事情给你们解决了,不能让你们与世隔绝不是。” “谢谢冯书记的好意,网络有没有其实也还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我们的生活就很好,也很充实。”李炜看着冯俊才笑着,随即望向齐天翔认真地说:“刚开始来那几天,的确像是得了病一样,没有网络聊天,没有网络游戏,特别是没有网络资讯,感觉就跟瞎子和聋子一样,可通过这一段的沉淀,尤其是与村里的乡亲接触多了以后,觉得现实比网络更有意义。虚拟的世界再美,也不如现实来的真实,与其被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包围,吐槽、骂娘、编瞎话,还不如听听村民们家常里短的聊天有趣,还不如听听老支书讲讲集体哪会的事情来的震撼,这才是真正补充营养呢!” “有认识,而且认识的还很深。”齐天翔欣赏地看着李炜,侧脸对冯俊才满意地说:“为什么说知识改变命运呢?听了小李的感悟应该就能理解,农村孩子没有这份认识,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悟。同样是农村生活,沉下来可能就是沉沦,也可能就是超越,区别的依据就是知识的力量。农村孩子到城市去,可能眼花缭乱而迷失,这是知识和眼光的局限,而城市孩子长期生活在城市,就会麻木没有感觉,这也是知识和认识的局限。对于现实的纷繁复杂,农村孩子会无所适从,城市孩子却会受之泰然,认识也永远不会升华成为意识,我们不能期待着用灾难和牺牲来改变这些认识,但我们可以用事实来感召,用事例来解读。给他们一个改变的机会,相信他们会用自己的知识将理想与现实进行对接,经过生与死的博弈,最后蜕变升华,完成自身从蛹变蝶的完美超越。” “您的想法太诗意了,我理解不了,我只能给他们提供好平台,做好服务,至于温度、环境、蜕变的关键环节,那是您的事情。”冯俊才钦佩的目光望着齐天翔,随即收回目光,有意看了一眼手表,不满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郭还不来,这是让不让吃饭了?” “来了,来了,这都来一会了,看着你们说大事,没敢往前凑不是。”说着话,老支书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满脸堆笑地说着:“贵客来了,哪能不让吃饭呢?” 齐天翔赶忙站起身,紧紧地握住老支书的手说:“我又来看您了,这两个孩子让您老操心了。” “看您说的,太见外了,都是自己的孩子,我看着都亲,都是好孩子,都好,都好!”老支书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连声说:“只是我们这里苦,委屈了这俩孩子了。” “委屈不委屈,只要不累着你就行。”冯俊才温和地说着,大大咧咧地问:“你老伙计中午请我们吃什么啊!” “手擀面,我老伴亲手擀的,筋道着呢!”老支书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农村人吃饭,简单的很,齐书记别嫌弃就好!” “哪能嫌弃呢,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齐天翔笑着对老支书客气着,随即对冯俊才说:“哪咱们吃饭去?” 齐天翔说着话,拉着老支书的手,在大家的簇拥下,说着笑着向老支书家走去。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五章 基层调研 2 边吃边聊,气氛欢快地吃完老支书家简单而精致的手擀面,齐天翔慢慢走出屋子,随手拉过来一把小椅子坐在屋檐下,掏出裤袋里的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着后缓慢地抽着 这一切动作齐天翔做的很慢,很自如随意,似乎也表现着他闲适优雅的心情。通过上午与刘鹏和李炜的交谈,特别是刚才吃饭时与老支书,以及围观村民的交谈,齐天翔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变化,不但一扫上次过来感觉到的沉闷和无奈,似乎还多了一些精神上的兴奋和自信。这种变化细致而微妙,不刻意体会很难发现,使齐天翔的感觉很好,很是满意。不但对刘鹏、李炜他们在这里的锻炼高兴,更为郭村悄然发生的变化高兴,尽管不能说是两个年青人带来了这种变化,可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关系,这种变化是双向的,似乎是不经意的碰撞在了一起,却也是不可忽视的。 闭塞偏僻的山村来了两个现代、时尚,甚至富贵的高学历城市人,他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以及看问题的角度,都影响着小村里的人们,对于这些很少能够走出大山的人们来说,他们就是现代社会的象征。尽管村里出去上学和打工的人不少,可那种为挣钱活命的进城,只是从一个封闭的环境,到另一个封闭的环境,生活方式、习惯,以及思维方式,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们带回来的信息和对城市的印象,还是低层次的观感。只有这两个年青人的到来,才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城市生活,以及城市生活的真实气息,有了更实在的期盼和改变。 而对于刘鹏和李炜来说,从城市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原生态的农村,淳朴、善良、厚道的农民,简朴、艰难的生活,以及封闭的环境,对他们的震撼是超乎想象的,也是有着很大冲击力的。对于这些渴望了解社会,对新事物敏感、敏锐的年青人来说,真实的所见改变着他们的认识,也改变着他们的思维。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现实,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冲击,更是深深的思考和改变。 这些改变是明显的,意义和作用也不可低估,只是需要更有针对性的引导,才能使这种改变产生巨大的化学反应,进而对整个社会形态带来推动,这是下来需要思考的问题。 “书记舅舅,能跟您说几句话吗?”刘鹏慢慢地走到齐天翔身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没有打扰您的思考吧!” “没有,打扰什么,就是刚吃完饭有些迷糊,静一静就好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刘鹏,将手中的烟盒递给他让他自己拿烟抽,看刘鹏急忙挥手拒绝的神情,更是满意和开心,就指着旁边的椅子温和地说:“坐下慢慢说吧,什么事?” 刘鹏腼腆地笑着摇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齐天翔,焦急地问:“您哪里有小蓓的消息吗?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打她的手机停机了,跟她几个要好的闺蜜打电话也说联系不上她,想给您打电话可又不敢,都急死我了。” “看来真是上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齐天翔没有直接回答刘鹏的话,而是呵呵笑着说:“这一个多月不见,正好给你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这么一个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疯丫头,而且得理不饶人,今后你们真的走到一起,你觉得能够降得住她吗?你一米八几的身高,阳光帅气的棒小伙,运动场上的健将,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姑娘眼中的白马王子,何必委屈了自己,或许找一个性情温顺,体贴周到的女孩,更适合你。” “舅舅,您怎么这么说她?”齐天翔的口吻让刘鹏更加着急,可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急忙声辩着:“您是不了解她,看似疯疯癫癫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柔弱善良的心,表面上不拘小节,可却是很有教养和主见的,而且很保守、很传统,我们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也仅限于拉拉手的亲密接触,再深的限度是根本不行的。我们这一代讲究的就是个性张扬,女孩子更得任性和蛮不讲理,这样似乎才显得正常,舅妈那样温厚贤良型的优秀妻子和母亲,绝对应该只是梦里出现的,而我相信小蓓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你们看到的只是她的外表,只是做给你们长辈们看的,您还是不了解她。” “了解,姑父怎么去了解侄女?乱弹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齐天翔祥装不满地瞪了刘鹏一眼,淡淡地说:“光想着一个多月找不到她,就没有想过这一多月她怎么能找到你,你这不是也是手机关机,网络不上,短信不回吗?见不到,就不能用其他的方式倾诉思念吗?” “自从联系不上她,我就一天给她写一封信,都写了几十封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寄给她。”刘鹏眼里满是焦虑,不安地念叨着:“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佳音难觅,锦书难托啊!”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道:“你把信交给我吧,或许我这个信差能想办法让她看到。” “真的,那太谢谢书记舅舅了。”刘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地眉开眼笑,“那我一会就把信交给您,一切都拜托书记舅舅了。” “这心满意足了就又书记舅舅了。”齐天翔瞪了刘鹏一眼,慈爱地说:“你们初期的表现不错,可以说是经受住了考验,也发生了很多可喜的变化,但这毕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热情减退之后需要的就是坚持,这不但是对意志品质的考验,更是对信念的检验,这下来的时间不好过啊!” “这也没什么,想想我们高三那年受到的煎熬,还有什么能比那时更折磨人的。”心情放松了,刘鹏就开始顽皮了,可仅仅片刻就正色说:“我们是两个人,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很快就过去了,何况还有老支书,还有那么多关心我们的乡亲们,大家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再者说,这秋收之后,就要进入冬季林木整理期了,要剪枝、整形、固肥,事情多得忙不过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更忙了,忙到了夏天,我们也就该走了。想想还真是很快,也还真是舍不得。” “呵呵,这么诗意的描述,这么煽情的留恋,你们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得了。”齐天翔笑着夸奖着刘鹏,随即就正色道:“这一年很快,一年之后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是继续回银行呢?还是准备自己创业?” “毕业后我不准备去银行了,这也是这一个阶段李炜和我反复探讨的问题,他也不准备回去接他父亲的班了,希望能认认真真地为社会做些事情。”刘鹏神情严肃地想着,坚定地说:“如果可能,毕业以后我想来郭村竞选村长。” “想得美,郭村今后是我的大学生村官实训基地,你想独占?”说着话,冯俊才笑着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刘鹏,不无好气地说:“再过几年,这里的山货就开始大规模见效益了,村集体和农民手里也该有钱了,你小子就想着来独享其成,眼光不错啊!” “哪我们就再找地方,想报效社会,还怕找不到地方。”刘鹏玩笑地望着冯俊才,随即看着齐天翔,提议道:“能与您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了,我这形象又不是拿不出手,还怕合影。”齐天翔戏谑地笑着说:“说不定还能起到什么意外的效果呢!” 说着话,齐天翔向李炜招手,看到刘鹏和李炜一左一右地站在自己身边,就笑着摇摇头,慢慢地走到老支书跟前,执意将老支书拉到中间自己原先站的位置,刘鹏和李炜站在老支书两边,自己站在刘鹏旁边,示意冯俊才和向有志站在李炜的那一边,等到小张举起手机拍照之后,才满意地说:“这样的照片你们可以发到网上炫一下,大学生村官,老支书顶梁,市县领导站脚助兴,不敢说惊爆眼球,起码说狂赞一片。” “才舍不得呢?这么珍贵的东西,让他们品头论足,他们配吗?”李炜大声地抗议道,神态行为又活脱脱像个大男孩,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李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本来就是嘛!” 老支书等一行人说说笑笑将齐天翔送到村口,就要上中巴车的时候,刘鹏喘着气跑了过来,将一包东西交给齐天翔,又拿出一个卡片,郑重地双手递给齐天翔,慢慢地说:“我自己做的卡片,是送给妈妈的,劳烦舅舅带给我妈妈。” 齐天翔缓缓打开卡片,一张白色的硬纸上沾着一片红彤彤的枫叶,空白的地方写着四个端端正正的字----谢谢妈妈!那一刻齐天翔什么都明白了,眼睛瞬间湿润了,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着刘鹏,并不停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齐天翔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车上车下的人都愣住了,过了很久,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直到齐天翔转身上车,掌声还没有完全平息。 “不好意思,失态了。”齐天翔坐在车上,擦着眼角溢出的泪,不好意思地说:“孩子太能煽情了。” “这才是真性情,证明齐书记是个真人。”冯俊才慢慢想着开解道:“孩子们这是好面子,其实孩子们也想家,只是不好意思表露罢了。” “你这个两人一组的办法很管用,也很有效。”齐天翔渐渐舒缓着情绪,看着冯俊才淡淡地笑着说:“两个人相依相伴,尽管可能会有争论,会有矛盾,可相对于与村民们的沟通,他们之间还是相同的地方多一些,兼容之处多一些,遇事也好商量,的确作用不小。” “这哪是我的想法啊!都是我们的秀才县长的主意,他可比我细心多了。”冯俊才指着向有志对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还是文人心细,想的比较周全,既想到了安全,又想到了互助。” “不贪人之功,不讳己之过,你老冯也是个真人。”齐天翔伸出大拇指夸赞着冯俊才,温和地看着向有志说:“说说你的想法吧!” “您听冯书记谦虚,他拿的大主意,我就是负责执行。”向有志微笑着认真地说:“两人作伴不孤单,年青人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感到生疏和不适应,而且还是与他们熟悉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农村,尽快让他们消除心理障碍,认识并融入农村生活,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依相伴,能有一个人与他共同分担,对于这些自诩**人格、特立独行的年轻人,可能比给他们提供必要的物质条件更重要。筷子彼此是**的,可却谁也离不开谁,让他们提早认识这些,对他们今后进入社会参与实践活动,会很有帮助。两根筷子相互支撑,彼此协同。三角形的支架却会彼此争斗,甚至互相拆台,而四条腿的桌子看似四平八稳,却互相抵消了激情,变得平庸。” “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齐天翔故作惊讶地看着向有志,然后侧脸对冯俊才戏谑地说:“乍一听这些论断,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农科学院的水平,怎么也得是哲学系学子的见识,或者政经系专家之口,我们的小向县长真是满腹经纶,隐藏的够深的。” “英雄所见略同,还是齐书记眼光敏锐,这么些年我还真被他木讷的外表迷惑了。”冯俊才迎合着齐天翔的话,哈哈大笑着说:“回去我就调出档案好好查一查,看一看主修农科之外,还选修了什么课程,或者进修过哲学、政经之类的学业,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如果有其他选修专业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得帮他申报第二学位,不能埋没了真才实学。” “有这样挤兑后进的吗?有这样欺负年轻干部的吗?咱们请张秘书给评评理,大哥就是这样当的吗?”向有志故作委屈地瞪大了眼睛,高声叫着向小张求援。 “你说什么?什么评理?你要打官司吗?跟谁?”小张手扶着耳朵,侧过脸来迷惑不解地对着向有志说:“你大声点再说一次,刚才车里太吵,我没有听见。” 小张迷糊的神态和有意的打岔,顿时使车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欢快而热烈,瞬间使得车厢里气氛活跃了起来。 笑声渐渐平息之后,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对着冯俊才和向有志说:“优秀青年的筛选,特别是青年干部的培养,是大学教育应该做的事情,有责任和义务通过学业教育和素质培养,将品学兼优的学子推荐给党政机关或组织部门,然后由组织部门根据需要和条件进行有目的地锻炼。就像播种一样,种苗的选育和培养是种子公司的事情,而不应该是种地农民的事情。选种育苗是专家的事情,农民只负责把地肥施好,把施肥、浇水、除草、灭虫等田间管理环节做好,这才是合理的衔接和程序吧!可现在教育产业化了,大学教育只是整个生产线中的一环,学子就像产品一样源源不断地批量生产出来,同质化和平庸化成为教育产业化的特性,分数是唯一评判的标准。这也像极了买车,20、24,或者30之类的标准,什么样的排量就预示着会有什么样的配置,内饰中控等等只是附赠的元素,为车辆销售服务的,不影响车辆的品质和等级。” “而现在教育推给社会的,就是这些不同排量的汽车,家用、社会使用,公务用车,全看用途和要求,选择不同的排量就可以了,因为配置都是一个标准,区别就是内饰的细微差别。”齐天翔略显沉重地慢慢说着:“教育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就得来做,可我们能做的还是考试。录取公务员需要考试,要在千军万马挤上独木桥的学子中选拔优秀的,什么优秀?考试成绩优秀。然后从非领导职数公务员中选拔领导干部,还是考试,下来才是考核,等到了领导干部层面,尽管考试不进行了,可经济数据要好看,政绩工程要耐看,面子摆设要漂亮,这不还是一个个试卷,一道道考题吗?当然这些考试之余,还要有关系、圈子,或者金钱利益做铺垫,弄得每一个干部都像是赶考的举子,站上起跑线的拼命的跑,被挤出跑道的就是逍遥和懒政。一路走来回头看,这一路上似乎除了考试,几乎什么也没有干,一切都是为考试做准备,一切都是为了应付考试的必要。很多人尽管还带着灵魂走来,可已是伤痕累累,还有的人居然丢失了灵魂。” “您思虑的太深了,可现实其实还就是这样,奔跑、倾轧、排挤,一切都是为了考试,为了考核,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怕耽误了时间,好容易跑到终点了,回过头来,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奔跑,目的地究竟在哪里?”冯俊才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看到向有志和小张也在耐心地听,就不无好气地说:“这是我们领导之间在探讨问题,那么深奥的哲学命题,你们哪里懂,该干嘛干嘛去。” “倚老卖老了不是,刚才还说自己就会干活,想什么深刻的事情就头疼,这会头就不疼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冯俊才调侃道:“都听听没坏处,有想法的抛砖引玉启发一下,没有想法的高屋建瓴触动一下,起码在务实的同时,让脑子也务务虚。” “您这哪是抛砖引玉啊,简直是振聋发聩,当年的屈老夫子楚水畔问天的时候,也不一定有这么深邃吧!”向有志夸张地看着齐天翔,随即羡慕地对小张说:“你真幸运,跟着一位哲学家,就像子路伴随老夫子一样,为师为友兼而有之,假以时**也能成大哲。” “小向这话说得有水平,含沙射影一箭三雕,既夸了我,也勾连了小张,还连带埋怨了老冯,这能力和水平真是不可限量啊!”齐天翔呵呵笑着摇着头,看着冯俊才挑拨道:“暗箭难防,暗箭难防啊!” “难防索性就不放了,跟我搭班子学不到真本事,这也不是埋怨,而是实情。”冯俊才有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略微有些局促的向有志,呵呵笑着说:“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想不到你小向见到大领导也吐真言啊!” 冯俊才善意的调侃引发了又一阵哄笑,连向有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车厢里气氛更加的宽松起来。 “不说不笑不热闹,咱们哪说哪了,都不许到处乱说。”齐天翔开心地笑着,看着众人缓缓地说:“有时候想想咱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既是为现代教育补台,也是为咱们自己的交接棒提早做准备。回过头来看,不由使我想起了若干年前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抛开缓解城市就业危机的经济因素,政治上的深谋远虑和独到的智慧,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啊!成千上万的城市知识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义无返顾地走向边疆、荒原、山区、海边,锻炼的何止是体魄,更是使身心都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不但改变了贫穷农村的面貌,也改变了一代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说着话,齐天翔盯着冯俊才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老冯也是插队知青吧!” “当然是老插了,而且在农村整整呆了三年呢,后来还是当兵才离开了农村,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时的日子啊!”冯俊才似乎又回到了知青岁月,感慨地说:“那时真是苦啊!农忙时天不亮就起床了,一直干到满天繁星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收工,回去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就想睡觉。农闲时兴修水利设施,大块的石头或整麻袋的砂石,扛上就是一溜小跑,累的浑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样,而且还特别能吃,两掺面的馒头我一顿就能吃四个。苦是苦,累是累,可知青生活却是快乐的,因为觉得自己有用,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而且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事实上也就是如此,现在很多水利基础设施,还是当年我们知青时建造的,至今还在发挥着作用。” “当然现在对那场伴随着****降生的上山下乡现象,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和看法,肯定和否定的声音都不小,而且各执一词,抛开政治立场的争论,我的看法是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因为在哪个时代,国家需要劳动者,也需要劳动力,而且要保障这个国家的公民人人有饭吃,有事干,这就是一个负责任政府的担当,这点没有任何的异议,否则就是坏良心。”冯俊才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认真地说:“而且现在回过头去看看,无论是兵团模式,还是集体农场模式,或者是插队落户模式,对当时的社会进步推动都是很大的,也是不容抹杀的。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中坚的一批力量大多来自知青,而很大一部分是经过了上山下乡锻炼的,这场运动无论是对青年的意志品质,还是习惯的养成,都是不可低估的。” 冯俊才说着自信地说:“别的不说,现在到农村去,庄稼怎么舞弄,土地怎么整治,我一看就明白,想跟我玩花活,门都没有。” “这倒是实话,冯书记对农业和农村工作,不仅仅是懂,而且很精,适合怎么发展,应该进行怎样的分类指导,基本上是一看就明白,很快就能拿出有针对性的措施和方法,那些乡镇干部没有不服气的。”向有志钦佩地看着冯俊才,深有感触地说:“有时候连我这农科毕业的都没有办法应对的问题,他到现场看上几次就迎刃而解了。”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让齐书记这样的专家笑话,咱是干什么的,咱们河阳县又是以什么为主?咱要是什么都不懂,齐书记让咱们白吃饭不干活?”冯俊才瞪了向有志一眼,不满地说:“别说那么多,埋头干活就是了。” “你两个人这双簧也差不多快演完了吧!”齐天翔祥装不满地看着冯俊才和向有志,随即将头转向车窗外问:“这也快到清荷村了吧!我好像闻到荷花的香味了。” “快到了,估计还有不到十公里了吧!”冯俊才眼望着窗外,仔细辨认着路边的标识,肯定地说:“估计老庆现在不定在转什么幺蛾子呢?” “不管转什么,把我那两个宝贝大学生给我招呼好就行,与他斗智斗勇是你和小向的事情,我管不着。”齐天翔望着冯俊才和向有志笑着,随即像想起什么一样开心起来,“庆丰收,这名字有意思,还真是吉利。” 说着话,齐天翔将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真就闻到了荷花的香味,看到了碧波荡漾的清河水库,身心都觉得畅快了许多。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六章 基层调研 3 回到河阳宾馆时,已经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齐天翔在冯俊才的引领下走进房间,挥手示意冯俊才先到沙发上坐等一会,自己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尽管这一天走下来有些疲惫,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还是欢欣的,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下午到清河水库的时候,庆丰收已经带着一帮人在河边等候着了,等到中巴车停稳,就赶忙迎了上来。 “欢迎齐书记再来咱们清荷村,欢迎各位领导光临。”庆丰收说着话,上前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不停地摇晃着,满是皱纹的脸庞堆上了笑容,似乎每一条深深的皱纹里都溢满了笑,使得整张脸因欢快而流动着,像一朵盛开四溢的花一样,话语也充满了兴奋,“我们这个小村可是蓬皮生辉了。” “你别自作多情,齐书记这次不是来看你的。”冯俊才对庆丰收驴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忍俊不禁,笑着瞪了庆丰收一眼,不无好气地说:“齐书记是专程过来看他的宝贝的,哪有你什么事!” “这是自然,我这张老脸笑的就是像花一样,也没有鲜花看着顺眼,我老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庆丰收不急不恼地望着冯俊才笑着,回身向后边招招手说:“你们还不过来,这会扭捏的像个大姑娘似的。” “我们本身就是大姑娘嘛!”一直耐心地等待着领导们寒暄的梁婷婷和毛晓曼赶忙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与齐天翔和冯俊才、向有志握手,梁婷婷更是将手中拿着的矿泉水瓶双手递给齐天翔,恭恭敬敬地笑着说:“欢迎齐书记,请品尝我们新近开发的清河深层富氧生态水。” “嚯,一套一套的,还深层、富氧、生态,一下就炒作了三个概念,广告词是不是应该这样表达诉求啊:‘孕育于深山之中,汲山林之灵秀,藏清湖千米之下,养流韵之灵动,与山水共生共存,揽兴胜同气同脉,发千年忧思与先贤共品,遥万古畅情与精英同醉,富含激情与梦想,尽含自然与生态,揽胜无余,畅饮无限,与成功携手,健康相伴’。”齐天翔微微笑着瞪了梁婷婷一眼,戏谑地说:“喝了能飞?” “能健步如飞。”梁婷婷不禁为齐天翔敏捷的思维,以及出口成章的才情深深地折服了,可还是不服输地声辩着:“您这那是广告词,简直就是一篇清水赋,美轮美奂却诉求不清晰,拮据坳牙又有几个人能听懂。广告词就没您这样的,就应该是简单的两句话:‘与生态零距离,享自然之精华。” “听到了吗?年青人说您落伍了。”冯俊才不无好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挑拨着:“您这博导教授的身份,还敢跟现在的年青人对付对付,我这水平简直就不敢开口说话。” “冯书记这明显是诋毁齐书记的智商,挑拨干群关系,目的比较值得深思。”梁婷婷伶牙俐齿地反驳着冯俊才,可还是笑着说:“齐书记才高十斗,学富七点五卡车,高山仰止,深不可测,我们站在凳子上仰望都看不到胸口,哪敢质疑权威,非议大德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合辙押韵呢,才高十斗,学富七点五卡车,你的度量衡是与国际接轨的公斤制吧!让你妈听见看不刮你的鼻子。齐天翔微微虎着脸说着,仔细地审视着梁婷婷的变化,一件大红色的运动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红色的运动鞋,素雅的穿着显得简朴利落,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辫,松紧相宜,衬托着白净的瓜子脸,更有着清新雅致的气韵,不禁笑着说:“上午出来的时候让你妈一起过来看看,她还不敢来,怕看到你变化太大心里接受不了,这不是很好吗,干净利落一个大姑娘。” “她就是瞎操心,小的时候总怕我长不大,游泳怕淹死,跑步怕摔死,吃饭怕噎死,就连我走路快一点,都怕我不稳重今后嫁不出去。”梁婷婷撅着嘴向齐天翔诉苦道:“这次我出来,两三天往家打一个电话,时不时还跟她视频聊天,我还没怎么着呢,她倒哭的稀里哗啦的,齐叔叔,您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 “怎么说话呢?有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吗?”齐天翔瞪起了眼睛,知道这孩子也是任性说说的,并不是有心,可还是语重心长地低声说:“关心你的人才会在意你,爱你的人才会为你流泪,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多了,有人会多看你一眼吗?有人会平白无故为你流泪吗?有人会关切地问你吃饱了吗?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齐书记,您别生气,她也是说着玩的,别看她现在说的硬气,晚上也是常常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怕齐天翔不高兴,毛晓曼赶忙插话为梁婷婷解围,看着齐天翔渐渐缓和的神色并不像生气,就转过脸奇怪地问梁婷婷道:“你姓梁,梁部长阿姨也姓梁,你们都姓梁哎!” “我爸也姓梁,他们两个一个村,他们村都姓梁。”梁婷婷狠狠瞪了毛晓曼一眼,咯咯笑着说:“我小名就叫梁梁,有什么问题吗?” 齐天翔看笑话说的差不多了,就呵呵笑着对梁婷婷说:“你这个旅游公司经理,今天安排了什么路线参观旅游啊!” “既不带您环湖游,也不带您赏荷花,更不带您湖边垂钓。”梁婷婷望着齐天翔,顽皮地卖着关子,好久才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游湖。” “游湖?不说是大江大河,起码也应该是南方水乡,垂柳依依之处,烟雨湖畔之滨,游人如织,佳丽如云,团扇折伞,软语吴侬。碧波荡漾间画舫缓移,小桥曲水处丝竹轻弹,迷蒙山水尽收,精致风景遍赏,那叫游湖,纵情山水,怡情自然,懂吗?”齐天翔含笑望着梁婷婷和毛晓曼,奚落地说:“你这充其量叫划船,说好听点叫近水,说难听了就是折腾。” “封建主义享乐思想残余。” “士大夫颓废的奢靡生活方式。” “不健康的消费理念。” “低俗落后的陈旧思维定式。” 梁婷婷和毛晓曼仿佛商量好的似的,一递一句地说着,而且神情严肃,表情肃然,一副声讨和控诉的架势,说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难以抑制,而且很放肆和大胆。 “疯丫头,简直是两个长不大的疯丫头。”齐天翔被两个姑娘严肃的神情逗笑了,开心地对冯俊才说:“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跟学校时一个样,而且我们不坐他们的船还不行,封建残余都出来了,这都是跟谁学来的?” “可不能这么说,两个孩子变化可大了。”庆丰收挤上前来笑着说:“不但分配给她们的事情尽职尽责,而且还主动帮助村里寻找好的商机,没有一点城里孩子的娇气,真是两个好孩子。 “听见没有,老庆夸你们了,说明你们初期做的不错,还得继续努力才是。”冯俊才望着梁婷婷和毛晓曼,严肃地鼓励着:“坚持下去,就会有结果,也一定会收获学校学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今后可能会助益你们一辈子。” “那是当然了,我们不但要向村民们好好学,还要抓住这次扎根农村的机会,好好地锻炼自己,重新定位我们自己的人生坐标。”梁婷婷快人快语地笑着对冯俊才说:“这里简直太美了,庆伯伯也太好了,我和小曼简直太幸运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利用我们的特长为村里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情。” “总不能让我们站在车边听你们谈理想和感受吧!”齐天翔似乎不满地说着:“还不请我们上船?” 齐天翔的一席话,把大家都逗笑了,赶忙安排着齐天翔和冯俊才向有志等人上船。大大的游船顷刻间成了欢声笑语不断的场所,流动着洒满了整个水面。 游览了清水河水库,齐天翔又执意到两个孩子住的地方看看,当走进一处农家乐时,齐天翔很为庆丰收细心周到的安排高兴,让孩子们住进新建的农家乐,既给孩子们一个新鲜舒适的居住环境,又解决了孩子们搭伙吃饭的问题,可谓用心良苦。齐天翔细心地看了两个女孩子的生活和居住的房间,还刻意看了她们床头摆放的用具,不但多了些女孩子特有的用具,还多了电脑和手机等电子设备,可最多的还是书,看来静下心来的时候,书籍还是可以依赖的资本。 一样样看下来,齐天翔很是满意,笑容始终在脸上没有消退,直到离开时也没有消失。 照例与梁婷婷和毛晓曼合影留念,照例还是庆丰收站在中间,两边是梁婷婷和毛晓曼,齐天翔与冯俊才、向有志还是作陪,效果很好,也达到了看望和鼓励的作用。 在乘车赶往东河沿村的时候,齐天翔不断地回想到上次来的情景,也为即将见到的王飞和徐东亮两个学生担心。 冯俊才从齐天翔凝重的神情里,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心,就低声宽解道:“相对于咱们已经看到的两组,东河沿村的情况相对困难一些,当初委派的时候我和有志就有考虑,也犹豫过是不是合适,后来还是决定派他们进驻,而且也将实际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王飞和徐东亮,他们很有信心,也很有勇气,城关镇党委也很是配合,情况还是不错的。” “是啊,冯书记说的是实情,东河沿村的一组也是我们最重视的,我们与城关镇党委初期联合组成了一个工作组,协助王飞和徐东亮的工作,现在看效果很好。”向有志结果接过冯俊才的话说:“树立信心,发挥党员模范作用,发挥集体的力量,他们还算找对了思路,也依靠村民,找到了一些办法,您一会看了就明白了。” 听了冯俊才和向有志的结束,特别是看向有志卖起了关子,齐天翔的担心略微减退了一些,直到中巴车停到菜地边上,才明白向有志想说的是什么。 几块平整的土地上,大棚依然整齐地排列在地里,可与上次来冷冷清清的凄凉景象相比,现在的大棚里外更像一个集市,与此形成有力衬托的是村道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以及不断进出大棚的人流。 齐天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到快步跑来的王飞,微微地笑着伸出了手,关切地问:“怎么这么热闹,徐东亮呢?” “齐书记您好,您可真守诺言,说来看我们,还真就来了。”王飞略显紧张地看着齐天翔,又赶忙与冯俊才和向有志握手,随即才定定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今天的周日,是采摘节的最后一天,所以人要多一些,徐东亮跟车去送菜了,我在地里看家。” “采摘节,什么意思?”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笑着,盯着王飞满是汗水的脸,回身接过小张递来的纸巾递给王飞,温和地说:“擦把汗,慢慢说,不要着急。” 王飞接过纸巾,快速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望着齐天翔和冯俊才认真地说:“这是我们通过互联网开展的活动,虚拟与现实的互动,旅游和休闲结合的一项尝试。” “我们借鉴网上游戏开心农场的模式,推出了现实版的家庭农场,与网上的玩家进行互动。大家可以随意认领我们这里的菜地,大小都可以,可以在我们提供的几种蔬菜和瓜果中选择,付费后每天可以通过农场界面进入到自己的菜地,管理自己的蔬菜瓜果,进行浇水和施肥作业。我们通过实时视频上传菜地的情况,以及工作人员实际工作的场景,这样形成互动,主人可以根据生长情况进行买卖,我们也及时反馈农场的生产情况。这样每天的互动和交流,等到采摘的时候就可以享受丰收了。”王飞兴奋地结束着,很快补充道:“与网络完全虚拟的情况不同,游戏是付费的,现实的收获也是真实的。玩家通过不断的付费和管理,就可以享受到管理者的乐趣,而且还享有分发和处理蔬菜的权利,可以亲自过来采摘,也可以指令我们邮寄,只要快递能到的地方,我们都能保证送到。” “几个西红柿、辣椒,千里迢迢地来回邮寄,够不够邮费?”冯俊才微笑地奚落着王飞,扭头对齐天翔笑着说:“想法不错,未免天真。” “不怕冯书记您听了不高兴,面对新生事物和互联网经济,您还真是落伍了。”王飞打着胆子迎着冯俊才的目光,笑着说:“我们初期推出了二百份菜地,很快就被认购一空,二个多月的时间就被爆炒了几倍。没办法二期我们有加推了五百份,后来又追加了三百份,达到了一千份,总算遏制了虚拟炒作的势头,按照我们设定的路径在发展着。” “认购菜地需要五十元,每天管理费用一块五角钱,一个周期六十天就是九十元,种子根据品种不同平均十元。一个种植期需要主人支付一百五十元,就能够拥有土地的使用,以及收成百分之五十的处分权,可以得到四份新鲜的瓜果蔬菜,可以指定任何地点收货,可自用也可送人。一个标准大棚可以划分为二百块菜地,这样我可以通过虚拟的网络两个月收入三万元,租用农民的大棚每年不过一万元,摊到一期不到二千元,回购蔬菜瓜果一期不到二百元,邮寄和送货每份十元,我所有的费用只是一期一万元,农民也没有任何损失,而且增加了收入,一个大棚我村集体一年收入十二万,保守地说十万,五个大棚就是五十万,我们就可以干很多事情了。”王飞激动地叙述着,满脸幸福地憧憬,望着略显迷惑的齐天翔和冯俊才,得意地说:“仅仅只是两个月一百五十块钱的支出,就拥有了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幸福,而且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不管是送父母,还是送朋友,都很有面子。想想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份快递送到自己面前,打开来是两个红彤彤鲜灵灵的西红柿,而且是无公害纯天然生态水果,那感觉会是多么美妙。” “反正我听了有点迷糊,齐书记您听明白了吗?”冯俊才疑惑地看着兴奋不已的王飞,求救似的望着齐天翔,不解地说:“听这小子说了半天,怎么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得了大头了呢?” “这就是互联网经济,看他什么都没干,可却什么都干了,起码他提供了一个平台,提供了一个模式,让大家在玩的同时获得了快乐。你还真是落伍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瞥了冯俊才一眼,赞赏地望着王飞说:“这个想法太好了,我是不是能这样理解,你提供的只要一个游戏平台,一个交易窗口,只要地球上有的,你这里都可以种植,交易。海南的香蕉,吐鲁番的葡萄,泰国的香米,澳洲的菲力牛排,只要有人愿意种,你就下单子订购就是了,到时候打包快递到家就算结束。是不是这个意思?” “哇,齐书记您的思维跨越太厉害了,我还只是拘泥于实际产品的生产,您这才是互联网经济呢!”王飞瞪大了眼睛,钦佩地望着齐天翔,简直就有五体投地的意思,随即就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赫然笑着说:“我和徐东亮都没有想到这一层,连我们的指导老师向县长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我们与您的差距,还真不是天上地下。” “说的很精彩,远景也美得一塌糊涂,可能够持续多久呢?”冯俊才还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王飞,严肃地说:“你这毕竟的游戏,还是玩的,一两期还可以,新鲜劲过后,没人玩或玩腻了该怎么办,给农民的承诺不能变,实际收益不能少,你还怎么玩下去?” “说你落伍了,你还真是难以救药了。”齐天翔看着王飞有些发涩,就呵呵笑着瞪了冯俊才一眼说:“虚拟游戏跟现实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菜农不虚拟也要种菜,游戏不断升级更新总有你玩不烦的时候。看到黄金周景区人山人海的场景,是不是也担忧,这么多的人,这么高的门票,到时候人家不来了怎么办?几十个黄金周下来,热门景区人少了吗?门票降下来了吗?杞人忧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邯郸学步死在一个学字上了,只要创新,发展和机遇就不可能停滞不前的。” “齐书记这才叫高瞻远瞩,冯书记还真是赶不上节奏了。”向有志一直默默地听着,眼神了的神情从惊异到佩服,再到彻底地了然,不禁由衷地说:“眼光就是眼光,不服气还真是不行。小王他们有想法,齐书记能看出来,并能够引导,我这还真是长见识了。” “先别急着夸我,还是夸夸孩子们的眼光和视野吧!”齐天翔呵呵笑着望了一眼向有志,转过脸来对王飞说:“这一个多月很有收获,你们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王飞听到齐天翔的问话,有些紧张地说:“刚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些,县里和城关镇都很关心和重视我们村官的实践活动,以树立信心为主要突破口,入户走访,特别是注意倾听种菜能手的想法,同时发挥党团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由于前几年村里发生的事情,家家都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而且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家都是老人孩子在家留守,青壮年都出外打工去了,传统的优质蔬菜种植基地,几乎就没有了几棚蔬菜。我们的走访和激励行动,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效果,但经济的问题还是要靠经济解决,尽快增加菜农收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后来还是小徐想到了这个办法,详细地论证后,上网一试效果还真是好,连续推出了几期都供不应求,尽管还只是初期,还看不出什么实际效果,但我们村集体包的几个大棚,还是给了村民一些信心。” “说实话,初期效果很好,可我们心里也还是没底,就像刚才冯书记担心的那样,我们也不知道一两期之后会是什么样,也是挺忐忑的。”王飞坦率地望着齐天翔说:“可刚才听您一讲,我这思路马上就开了,虚拟经济的虚字我们还是没有吃透,更是只粘了一点皮毛,下来我们几个再好好完善一下想法,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给别人信心,自己首先要有足够的信心。事情不在乎做什么,怎么做,关键是怎么做下去。”齐天翔温和的目光望着王飞,鼓励着说:“我对你们有信心,这个路子是对头的,以经济的增长解决经济困境,本身就是突破,还是要不断完善,坚持做下去,我和冯书记都会支持你的。” 齐天翔说着话,戏谑地望着王飞说:“怎么样,带我们去看看你那能长出金苹果的菜地吧!” 齐天翔的话立即引发了一阵笑声,笑声中齐天翔等人在王飞的带领下走进了菜地,认真地看了几个大棚,与来采摘的游客和菜农交谈着感受,交换着彼此的看法。 随后回到东河沿村,齐天翔还是不放心,首先看了王飞和徐东亮生活和住宿情况无一例外地看了床铺,看了床头柜,更仔细看了床上摆放的东西。看到最多的还是书,不由感慨,即将走出校门才知道书籍的可贵,是无奈,更是进步,说明经过基层的磨炼,孩子们知道学以致用了,这就是变化。 进村入户是齐天翔基层调研的习惯,也是必须的程序,一圈走下来,感觉有了一些变化,但好像还是觉得有些凝滞,似乎堵在看哪里,总是不很顺畅。这种感觉在村民座谈会上更是强烈,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匆匆的来,匆匆的去,齐天翔很是不甘心,可却也是无奈。由于过来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齐天翔的调研又不愿凑合,尽管冯俊才几次善意的催促,齐天翔还是认真地与王飞和赶回来的徐东亮合影留念,而且刻意变换着背景和角度,多拍了几张。 合影之后,面对王飞和徐东亮激动和钦佩的目光,齐天翔郑重许诺了几个关键问题:允许合影登上他们的游戏平台,允许借他的名字和形象造势,允许必要时可以与他在线互动,允许需要的时候可以登门探讨任何有关的问题。 齐天翔的允诺让王飞和徐东亮兴奋地跳了起来,连呼痛快,也使得村委会里的气氛瞬间火爆了起来,连带也感染了围观的村民。 达到了造势的目的,齐天翔才满意地上车离开。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七章 基层调研 4 {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cmxsw] 从卫生间出來看着冯俊才急忙站了起來齐天翔就慢慢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微微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侧脸望着冯俊才 看着齐天翔并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冯俊才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意图默默接过齐天翔递來的香烟缓缓地坐下了 “几句话不多聊说完就出去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齐天翔简短利落地说着随即望向冯俊才的眼神变得尖刻话语也变得严肃起來“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这次过來的另一个目的” 从早上接到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到这一天随着齐天翔在三个大学生村官实践点的调研冯俊才虽然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次谈话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齐天翔单刀直入般开门见山的问话还是让冯俊才有些始料未及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表情复杂地望着齐天翔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在河阳县更能发挥一点作用” “假话违心至极”齐天翔直直地盯着冯俊才似乎要看清他内心所有的想法严峻地说:“觉得有些委屈你了几年转下來还是回到了农业局而且还是剥离了渔业、食监、监督检测所等很多利益和权力的单一职能局位高权重的委主任变成了小局长职位不变含金量可是大大的减少了” 齐天翔夹枪带棒的话看似随意却深深地刺激了冯俊才敏感的神经脸色立即变的通红恼怒地望向齐天翔随即强忍着不满声音不高却执拗地分辨着:“我沒您想的那么势利如果那么想当初就是当面道个歉就是了也不至于被贬到河阳县來” “那就是甩脸子使性子显示自己刚正不阿的铮铮铁骨学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你可真有骨气”齐天翔眼睛射出了火可声调却始终不高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而且还非常的温文尔雅“一个职能局委的一把手为了自己部门的利益不把全市整体工作部署放在眼里甚至不把市长的要求当回事当众顶撞叫板这就是有全局观大局观沒有个人私利就可以不管不顾这就是全局一盘棋就是一个整体从河阳县委书记到农委主任再回到河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就是理所当然河阳县委书记的位子是你们家祖荫世袭恩赏的是你一刀一枪冲锋陷阵流血拼命积功挣來的或者是捐官买來的你以为就可以长期心安理得的坐下去可以不让你做农委主任也自然可以不让你做这个县委书记” “随您怎么说您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您嘴大想怎么说怎么想都可以”冯俊才被齐天翔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我是党员党的组织纪律我认真遵守如果是组织安排我坚决服从不管是回去当农业局长还是免去我的河阳县委书记我绝沒有二话” “我嘴大但我不胡说我官大但我讲道理”齐天翔瞪了冯俊才一眼掏出了一支烟扔了过去不无好气地笑着说:“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我只听真实的想法不压人” 冯俊才赶忙接过齐天翔扔來的香烟拿起打火机欠起身给齐天翔点燃然后慢慢坐下想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动情地说:“市委的安排我很感激也明白齐书记您的好意可我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意义不大了” “倚老卖老这后面还有什么把戏一起使将出來可好”齐天翔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明白了冯俊才的意思可还是不依不饶地拖着长腔说:“五十五岁更该有个好的去处了难不成准备终老河阳吗” “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又何必拿我老冯打嚓呢”齐天翔脸上表情的变化沒有躲过冯俊才的眼睛知道齐天翔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可还是难以心中郁闷地说:“其实樊书记给我打电话时我就跟他说明了我的想法可能是电话里不便明说樊书记误解了” “其实我很明白领导们的好心也明白市委的想法今天见到齐书记您就明白您是來兴师问罪的正好我也有一肚子话像跟书记您说说”冯俊才激动地站起身來很快就意识到失态地重新坐了下來可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说:“市委的安排很明显我现在回到农业局或者任何什么局做一两年局长明年换届时怎么着也可以进步一级成为副市长或者享受副市长待遇可那时候我也五十七岁了即使不到站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市委做到了仁至义尽我也达到了心平气和劳苦功高或者实至名归看上去都那么光鲜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与房市长的冲突说什么的都有可沒有人敢说为了个人利益也就是性格的原因他是个直性子我的性子更直即使不在这件事情上顶牛也会发生在其他事情上其实说白了就是观点和出发点的不同当时只要我低低头也就过去了房市长脾气火爆可容人的肚量还是有的房市长放出狠话只要他在市长任上一天我就别想走出河阳一步其实也都是气话说说而已”冯俊才慢慢舒缓着情绪望着齐天翔说:“当时就是赌气刚开始时也确实生气后來也就慢慢想开了不管是自己想通的还是无奈认可的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了有时候也想过作为地方一把手遇到底下干部顶牛我会怎么办依我的脾气杀他的心都有” 冯俊才看齐天翔饶有兴致地听着就咧咧嘴苦涩地笑了一下继续说着:“这其实也不怨什么脾气都是地方一把手当久了养成的坏毛病一手遮天惯了一言堂时间长了觉得自己就是永远正确的也是永远有理的所有人都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听不进不同意见更不允许有不同意见绝对的权力肯定产生绝对的脾气如果说部门领导成为一把手是脾气见长的过程而一把手领导变成职能部门领导或副职领导就是脾气消减的过程要学会顺从学会配合更要学会忍让和服从否则就要出问題轻则冲突不断重则班子不合互相拆台这似乎是个很难过的坎” “理解的深刻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让我从职能部门走上一把手岗位注意多长智慧少长脾气”齐天翔不由轻轻地拍了拍手戏谑地说道:“心得不错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哪敢给您上课啊我们这都是小官僚的通病是心得也是教训说给您也只是博您一乐”冯俊才反唇相讥地笑着说:“您是省部级领导高级领导干部政治智慧使你们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存于心工于心计发轫于眼神怎么是我辈小官僚能企及或望其项背的” “说得好这话我爱听多说几句我听听”齐天翔直直地看着冯俊才呵呵笑着说“想不到自称耿直率真不会阿谀奉承的人说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哪我就说点您不爱听的好不好”冯俊才知道齐天翔嘲讽他的用意淡淡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老话了可在我也是近两三年才真正明白的从当老插到走进军营再到下沉乡镇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在我的感觉中似乎只要我愿意沒有我迈不过去的坎沒有做不了的事沒有什么文化可以在职读书现在也是正牌大学本科的文凭沒有什么资历从乡镇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乡镇长、书记科长、局长副县长、县长、副书记、书记沒有跳一级都是上楼梯一样一级级上來的而且只要机遇到位再往上走个一两级也是沒有问題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也就是这两年感觉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经历了从河阳县到河州市又回到河阳县的一番折腾我才认真地开始思考我仕途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也就是我到底能当多大的官什么样的职务才真正适合我”冯俊才看齐天翔的神情平静祥和可还是不放心地说:“也许您会觉得可笑我一个大老粗怎么会想到这些也是壮士沒路英雄气短的磋叹吧或许还有几分悲情的意义” “其实不是矫情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我从河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离开最终又回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我觉得很得心应手”冯俊才自顾自地说着:“我才河阳县的乡镇起步在河阳的时间加在一起有将近二十年我对这里熟悉也有感情在这里我很自如对于一个农业县來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农业、农村和农民的关系知道该怎么协调工农业发展的步骤知道山里的孩子读书上学最大的困难在哪里渴求又是什么在这里我如鱼得水觉得很畅快很舒心也就突然明白也许我仕途的极限就是到这一级了我的能力可能也就只能管理一个县了想明白了心也就静了心无旁骛了也就觉得干起事情來轻松了很多不用算计也不用赶路只是按照规律去做就是了也还就是您说的真就准备终老河阳了” “活明白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所谓识人难识己更难难就难在自知之明啊”齐天翔欠起身轻轻在冯俊才放在沙发扶手的手背上拍了几下深有感触地说:“也就是前几天一位领导评价一位干部的话让我感触很深他说几年或十几年将一个干部放到某一个位置上不升不降不调整本身就是最大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以能力和了解为基础的并不是不断地提拔才是重用超出了能力范围的重用其实就是拔苗助长就是不负责任的戕害赵括和马谡的悲剧就是不适当的重用造成的后人只看到了赵括的夸夸其谈看到了马谡的大意失街亭沒有看到上位者的识人之错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不是屈才而是量才录用是智慧的体现这样可以少了很多盲目也少了很多失误这样的眼光和观点值得我们深思也值得我们去认真地尝试啊” “这才是真知灼见一语点醒梦中人早一点听到该有多好啊尽管不能说什么‘朝闻道夕死足矣’的话起码可以少走些弯路吧”冯俊才恢复了自如望着齐天翔坦率地说:“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个农业局长的位置不论对我还是对您都显得很重要也很有意味” “其实我认为如果可以在河阳选择市农业局长的话向有志比我更合适而且对您也更有利一些”冯俊才看齐天翔有打断他话的意思就赶忙望着齐天翔的眼睛说:“您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今年五十多岁了小向不到四十岁年富力强自不必讲专业是农科又经过了河阳县这个农业县几年基层历练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进步很快最为可贵的是有激情有想法有对农业工作的投入和农民的热心他现在更需要一个更高的平台來展示他的才能几年全市农业工作坐下來今后负责全市三农工作或者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都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也会成为您一个得力的助手现在不花些力气培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到用时再临阵磨枪不成” “什么叫高风亮节什么是甘为人梯这回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此行不虚收获颇丰啊”齐天翔面露喜色深深地感叹道:“上回过來你老冯就让我大开眼界就有一些想法这次一见更是不同凡响也深深的佩服啊” “您齐书记也别夸我我老冯还真是沒有那么高的境界只是把时间推移了那么两三年罢了”冯俊才被齐天翔出乎意外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后正色道:“我这多年的县委书记过几年无需钻营也能享受副市级退休到市政协谋个副主席还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区别就是明后年或三五年的事情哪有您说的那么高尚好像我就那么淡泊名利似的” 冯俊才说着迎着齐天翔微笑的眼神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要利用现有的这几年时间好好为河阳县的农业和农村工作多做些事情让河阳多一些青山绿水多一些碧水蓝天只要再坚持个几年河州市那些困在水泥森林里的人们还不乌秧乌秧地往这里跑以前河阳县与河州市交通不便现在浮桥变大桥一个小时的车程算什么几年后成为河州市的后花园还不是稳拿把掐的事情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今后退休有个养老的好地方也得好好地在干几年” “好啊这样好啊留意也给我找块地方盖几间平房围一个小院养上几只鸡种上几拢菜与几个老友喝喝茶下下棋斗斗嘴颐养天年该有多好啊”齐天翔似乎陷入了对未來的憧憬之中很快就清醒了过來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咱们这聊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小向县长他们该等急了”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來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含笑看着冯俊才说:“小张哪里我带着两条好烟准备是带给刘鹏的毕竟孩子叫我一声舅舅來看看不带点什么不合适你弟妹给准备的上午一见孩子的状态尤其是李炜这个富二代的转变我打消了主意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和支持而不是任何物质的激励或满足他们正在长大正在按照自己的现实來索求这样的变化很是难能可贵可这烟带出來了又不能带回去只好便宜你了算是为你甘当人梯的犒赏吧下來转一圈收不到什么好处还得给你送烟这是哪里的道理” “我这是帮你的忙您还应该谢谢我才是要不然两条烟原样拿回去是忘了给孩子了还是忙的根本就沒有见到孩子闫老师哪里可是一关啊”冯俊才油腔滑调地挤着眼调侃道:“再者说您外甥放到我这里锻炼需要我照顾关心您不得送我点什么打点一下嘛另外您不是还预定了若干年后养老的小院吗算您提前预付的定金不行吗” “放心今晚我老冯舍命陪君子陪您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冯俊才笑着拉开房门请齐天翔先走 “算你能说得了便宜还卖乖”齐天翔笑着瞪了冯俊才一眼哈哈笑着走出了房门向餐厅走去 早已在餐厅等了很久的向有志等人看到齐天翔和冯俊才有说有笑的进來赶忙站起身迎接尽管不知道齐天翔和冯俊才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却清楚地知道齐书记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今天齐书记很辛苦从早上八点多出來到现在也已经一个对时了我们很感激也深受感动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一杯水酒表示心情这就是最大的诚意”坐定之后冯俊才首先端起杯子致辞看似严肃认真的话语之下却隐藏着很深的用意也很有煽动性地说:“所以这酒就要喝出气势喝出不同我先做个样子出來敬酒之前先喝三杯喝完三杯才有敬酒的资格能喝的就喝不能喝的抓紧时间夹几口菜垫垫就可以先回家了” 说着话冯俊才将面前的三杯酒依次倒进一个玻璃杯中端起來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然后当着齐天翔的面一饮而尽随后转身让服务员倒酒酒杯倒满后缓缓端起一个酒杯站起身來侧身笑着对齐天翔说:“我完成了任务现在我敬您一杯” 冯俊才出人意料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也都明白冯俊才此举的深刻用意惊讶之余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來包间里的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來 “这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嘛”齐天翔微微笑着正话反说着对冯俊才的举动和用意很是清楚知道他目前既开心舒缓又淡淡失落的复杂心情以及有意保护不让自己多喝的好意慢慢端起酒杯站起身來轻轻地与冯俊才碰了下酒杯道:“既然老冯都率先垂范了我只好依令行事不过事先声明只能按量不能逾矩酒足饭饱最好” 齐天翔说着话喝干了杯中酒缓缓坐下后侧脸看着向有志呵呵笑着慢慢说:“冯书记已经做出表率了你怎么表示” “我酒量不行但我年轻当然应该遵照指令行事”向有志也不在推辞依次端起三个酒杯将酒倒进玻璃杯中端起來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后一饮而尽大口酒下肚辣的眼泪都流了出來强忍着赶忙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歉意地笑着又端起一杯酒站了起來笑着对齐天翔说:“齐书记我敬您” “可以看出我们的小向县长是不能喝酒但精神可嘉勇气可赞”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和善的目光欣赏地看着向有志举杯轻轻地与他碰了一下面向大伙说:“我事先声明咱们下來都不站了喝酒是喝酒这站起來坐下去的跟做健身操似的还不够麻烦的繁文缛节一概都免了” 齐天翔的表态无疑像是给酒宴松绑一般气氛更加热烈起來两办主任农业副县长、局长等人都按照冯俊才定下了规矩依次向齐天翔敬了酒随后就进入了乱战模式互相敬起酒來嘈杂却显得热闹非凡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很为冯俊才的精心安排叫绝既免去了大家与齐天翔一桌喝酒的拘束和紧张又免去了大家不断敬酒搅扰齐天翔的兴致还使得大家可以放松下來喝酒不让齐天翔觉得冷清也不使酒宴冷场一件小事就看出了冯俊才的老道和智谋同样是酒宴调和和规范效果就大不一样不由感叹世事的无常和无奈也为冯俊才暗暗的惋惜可却丝毫沒有在脸上表现出來只是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想着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八章 清河清河 1 {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cmxsw] 昨晚休息的很好早上起床时齐天翔才恍然发现下雨了而且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齐天翔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凉意夹杂着雨丝扑面而來湿润的空气中有着淡淡清新的气息不但给房间里瞬间带來了清凉也是昏涨的头脑立时清爽了许多 许是天空阴沉的缘故已经将近六点半了窗外还是有些灰蒙蒙的雨幕下院子里浓密的绿树轮廓还不是很清晰只有枝叶的晃动可以影影绰绰感知到活力也才能够分辨出來树与树之间的差别來 已是深秋时节空气中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可院中的杨树和柳树枝叶却沒有任何衰败的征兆上次过來时晨光中看到的绿叶婆娑随微风飘舞的景致现在虽然看不很清晰可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细细雨丝中浓密的叶片盎然的生机和活力 齐天翔很喜欢下雨的时节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似乎迷蒙的雨丝带给了他很多的遐思和联想也喜欢在雨中散步让点点滴滴的细雨尽情地飘洒在脸上感受那份清新和畅爽恣意放纵着自己的思绪和心情 此刻齐天翔就有着这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走到雨幕里到院子中的杨树和柳树间抚摸那些粗壮的枝干聆听雨丝轻轻敲打枝叶的细响分辨声响中前后左右不同的疾徐想象雨滴的样子或者仅仅只是到院子里走一走亲近一下那些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老树的韵致自从上回住过一夜这个院落就给齐天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让他感觉震撼的就是院子里栽种的树木其实也不过就是北方地区很普遍的杨树和柳树却使他感到震惊和肃然高大笔挺的杨树与树冠阔大的柳树形成了高低错落的景致似乎是天造地设的绿色屏障一般远远看去像是拉起了一个绿色的帷幕密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巴掌般的杨树叶似乎在呵护着细细长长柔弱的柳叶微风中仿佛在悄悄私语又似乎是抑制不住般浑身颤动的欢笑粗大的树干像刀劈斧砍样展现着岁月的印记横亘粗粝的杨树与竖立密实的柳树表皮都显得那么粗狂和刺目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而是深深的刻痕带來的坚韧和刚毅 而更让齐天翔惊奇的是这些看似普通的杨树和柳树却在这个院子里静静地存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成为这里正在的主人默默地经历着风雨的洗礼繁茂着生命的绿色六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似乎并沒有带來苍老的感觉仿佛正体验着生长的喜悦和快乐 这样静静地看着痴痴地想着齐天翔似乎与窗外的绿色进行着心灵的交流而且渐渐的清晰和坦诚齐天翔仿佛感知到了枝叶在雨幕中的快乐而枝叶也在雨幕中轻轻晃动着似乎在召唤着齐天翔与它们一起享受雨露滋润就在这样的对视和对话之间天色渐渐明亮了起來而齐天翔也渐渐回到了现实之中 齐天翔恋恋不舍地从窗外收回目光慢慢地走到床头拿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想了一下之后毅然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跟小张吩咐了几句然后缓缓地走进洗漱间 小张过來敲门的时候齐天翔也正好洗漱完毕心里很是对小张时间拿捏的精准感到高兴齐天翔打开门让小张进來慢慢地说着:“咱们不在这里吃早饭了耽误时间还是赶到清河去吃吧” “小王已经到院子里准备去了我们随时就可以走”小张微微笑着回答着脚步不停地走进洗漱间收拢好齐天翔的洗漱用具装进袋子里提出來放到茶几上细致地将齐天翔看过的文件和资料分门别类地收好小心地放进文件袋里又拿起齐天翔的手提包将文件袋和洗漱袋装了进去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信沒有什么遗漏物品之后才望着齐天翔说:“我这就给冯书记打电话让他和向县长不要过來了” 齐天翔点点头含笑看着小张拎着手提包出门这几年在一起只要是出差在外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的程序一次次重复着形成了很好的默契也彼此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只要到了一个地方如果不需要住宿小张总会在下车时拿着齐天翔的茶杯在齐天翔随时需要的时候递到他的手上又随时接过來收好会议或活动结束时随手倒掉残茶上车后快速地换茶倒水随时准备让齐天翔使用一切都是不经意的似乎很自然却是很长时间磨合和训练出來的 如果需要住宿小张会第一时间进到齐天翔住宿的房间将洗漱用品摆放好将需要晚上处理的文件和资料按照缓急整齐地放在写字台上茶杯泡好茶放在茶几上一切都尽量按照办公室的布置摆放好使齐天翔进來感觉与在办公室一样做完这一切才算是达到合格的程度才能等待齐天翔进门 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服务员插手都是小张安排和处理到房间时一样样摆放好然后每天早上离开前又原样收好 每晚休息之前都要到齐天翔房间看看还有什么吩咐和交待直到齐天翔沒有什么事请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早上一般是固定的时间如果提前齐天翔会电话通知然后在电话之后的二十分钟准时來敲门这就是小张经常要做的工作之一而且是基本的工作内容 齐天翔也尽量给小张留出足够的个人时间而小张和小王之间也形成了良好的默契小张在忙着安排齐天翔起居的时候小王往往在忙活着他们两人的事情衔接的很自然顺畅 长期的配合形成了习惯也感觉到自然成为了一个自然的整体很多时候齐天翔都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沒有小张细致周到的安排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混乱和无序尽管常常这么想却始终沒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样想着齐天翔慢慢走出房间走到楼下上了车等到专车启动后才平静地问小张道:“给老冯通过电话了吧”得到小张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微微笑着吩咐道:“跟山尊说一声让他等着我吃饭” “已经通过电话了吕市长问咱们想吃什么我说不知道让他看着办”小张回过头望着齐天翔得体地笑着又说:“我问他清河有什么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说的是好像他自己会做似的”齐天翔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由感慨地说:“要说记忆中还算不错的早点老刘推荐的肉末穿纱味道真是独特尤其是肉饼真实在” “看來齐书记您是想吃那一口了什么时候再去吃一次遂遂心愿”小张笑着说:“我和小王也去吃过味道还真是不错只是沒有老刘说的那么夸张就是了” “夸张是有点但也还算是实情”齐天翔似乎來了兴致也许是为了打发路途的寂寞也许是心情不错就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地说:“但凡一种文明的兴起都是伴着饮食文化的进步一起到來的或者说是以饮食文化为标志的除去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不说伴随着火的使用人类进入了文明时代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农耕文明的蒸煮和游牧文明的烧烤相生相伴地影响着古人的生活精致也好粗疏也罢几千年來经历了无数朝代的更替唯一不变的还是饮食的群居化以及社会包容化进入工业文明的标志是蒸汽机而饮食也进入到快餐时代大鱼大肉的酣畅淋漓被快捷便利所取代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餐舍弃了刀叉而变成了汉堡油炸食品信息时代似乎不太关注饮食的进步但也可以通过饮食方式的变化感知信息时代和互联网的力量可以足不出户地享用美食可以很便利地吃到任何地方的食材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说着说着跑題了这说饮食的事情却说到了文明进化和社会形态对比上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接着说:“还是回到饮食上來说说咱们传统的饮食农耕文明的饮食最能代表传统文化的特点也最有探讨的意义” “由于传统文化中重农抑商而作为商业范畴中的饮食类别从果腹走到商业经营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也还是以存在为主除了车马店必要的食物到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饮食都是与酒肉联系在一起的”齐天翔想着说着:“荒年出厨师丰年盖房子是过去的老话了丰年盖房子还好理解一些丰收了嘛是应该高高兴兴地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其实这是以讹传讹的误读原话应该是丰年起囤子意思是说要给丰收的粮食一个安全存放的地方两句话的愿意都是与吃联系在一起的荒年出厨师似乎就有些费解其实了解了传统饮食的传承就很容易理解这句话蕴含的生存智慧和深深的无奈或苦涩了农耕文明的文化认同中除了种地或务农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不务正业沒本事或沒出息的人才从事商业贸易特别是伺候人的做饭生计遇到大灾之年土地沒有了产出能做的除了出外逃荒要饭就是到小饭铺里当伙计帮忙尽管不可能发家致富但却不至于饿死这样荒年一过很多人重新回到了土地上也有一些人走上了商业饮食的行当从伙计到帮厨再到厨师然后是自己另外择地开新店这样慢慢地沿袭这是一种很讲究传承的行当往往都是亲戚间繁衍而且常常会出现厨师村、菜刀镇或者拉面乡这样看似奇怪实则必然的现象” “在这样的传承延续之下中国的饮食文化地域特征更明显和突出一些”齐天翔兴致很高地想着说着:“无论是满汉全席还是松园食谱看上去繁复的菜肴里面集合的还是各地不同的饮食特征和文化思维也可以说是各种菜系的融合是权力和金钱强制下的大杂烩只是看上去精致一些罢了讲究和能够传承的也还是皇家或达官贵人的生活态度和奢靡的精神状态真正的饮食文化还是在不同的区域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所以传统的饮食系列里沒有标准只有师徒传承和技艺沿袭这样就造成了地域文化中饮食作为一种标志的原因但不管是东辣西咸、南甜北酸还是八大菜系的各有千秋在交通和物流都不是很发达的时代能够走出地域还是很困难的事情另外饮食特别是小吃想要养家糊口的同时生存和发展下去薄利多销和足额足量是一种必须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也成为一种可以传承的资源就像狗不理的包子西安的肉夹馍还有老刘他们的肉饼靠的就是质量和信誉几十年吃下來口味和分量很少有变化而今社会进步了改变的不仅仅是经营方式更多的还是品质和质量的变化好像品牌就有着无限的张力岂不知现在消费的正是传统文化的精髓是诚信和童叟无欺的经营理念品牌可以连锁经营可以标准化或工厂化内在的文化和思维模式也可以随意复制和连锁吗”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小张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的话題说的有些沉重了就呵呵笑着说:“饮食说着说着就说饿了快到了吧” “马上就下高速了下了高速就到了”一直沒有说话的小王接腔说:“最多再有十几分钟吧” 听了小王的介绍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对小张问道:“沒有再通知其他人吧” “沒有我只通知了吕市长让他早上晚出门一会您八点之前到宾馆”小张转过脸來如实地说:“不知道吕市长是不是还通知了郝书记和王金龙市长” 听到了这里齐天翔不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思绪不禁转到了清河转到了即将见面的情景以及将要开始的谈话中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來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见到真实的吕山尊才稍稍有些好转 “不就是吃个早饭嘛还用得着隆重迎接”很远就见到吕山尊高大魁梧的身影在宾馆大厅门口站着等待专车在门廊下停稳齐天翔下了车会心地笑着与迎上前來的吕山尊握了下手调侃着说:“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前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要等谁吗” “在清河有几个人认识我别说站在宾馆当门神就是站在十字路口当红绿灯又有几个人多看我一眼”吕山尊呵呵笑着不依不饶地说:“不迎接您您知道在哪里吃早餐走错了地方可就沒得吃了还是屈尊移驾跟我走吧” “看见沒有吃人家的嘴短这话不虚吧这还沒有端上人家的碗呢就得处处受人家管了”齐天翔扭头看着跟在后边的小张笑着说:“要知道在河阳咱们吃了饭再來好了哪怕是馒头稀饭吃的也气势” “气势不气势吃了再说这会再拐回河阳县恐怕只能赶上吃午饭了”吕山尊接过齐天翔的话茬说着笑着脚步却丝毫不停地将齐天翔带到餐厅请齐天翔在一张桌子前落座戏谑地说:“知道您最想吃的是肉末穿纱对不起这里沒有只好凑合点小米稀粥、腌咸菜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真是饿了”齐天翔望着已经摆好的早点故意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态看着吕山尊认真地说:“还不赶紧传膳还要有一个开吃仪式不成” “得令了”吕山尊拖着长腔轻轻地叫了一声板缓缓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更吃不了肉末穿纱、蒸肉饼” 看着服务员端來热气腾腾的肉末穿纱齐天翔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夸张地环视着餐厅房间惊讶地说:“还真有这一口我这不是回到平原县了吧记得门面沒有这么大也沒有这么豪华啊” “人家清河市著名的民间小吃市政府的接待宾馆当然要全力沿袭并广为宣传了”吕山尊开心地笑着热情地劝着齐天翔说:“趁热尝尝看是不是平原街头老店那个味” “肯定更地道所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嘛”齐天翔呵呵笑着示意吕山尊也一起吃“这会吃什么都是天下第一美味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 说着笑着吃完了早点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望着吕山尊认真地说:“上午准备怎么安排” “等您吃完稍事休息一会我们督导组的几个同志向您汇报一下这一个阶段的情况主要还是这一个时期短训干部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下午请您远距离地接触一下培训学员的基本工作然后与清河市党政领导座谈”吕山尊简短而清晰地介绍了一天的大致工作行程后认真地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您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很好只是不要干扰了学员的生活一切都按照你们事先的部署就是了能看多少是多少不方便或不利于培训宁愿不看”齐天翔望着吕山尊严肃地说着随即站起身來说:“如果吃好了那咱们就直接会议室吧” 进到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员已经等候在了哪里除了河州市过來的带队干部还有清河市协调配合的干部吕山尊一一向齐天翔进行介绍齐天翔热情地与两市的带队干部握手致意还沒有介绍完郝涵就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 “齐书记过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突然就过來了跟突击检查似的”郝涵笑着望向齐天翔走过來与齐天翔握手之后扭过脸狠狠地瞪了吕山尊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你老吕也不够意思打个招呼通个气就这么难吗” “好了好了这事不怪老吕是我早上突然想起來要过來的临时通知了老吕”齐天翔替吕山尊打着圆场正色地看着郝涵问:“上午沒什么安排吗” “上午沒有什么事听说齐书记要來了解一下干部培训的事情就过來一起听听也好对我们的培训工作提供一些经验”齐天翔似乎随意的问话瞬间点醒了郝涵立刻意识到在众人面前这样说吕山尊有些不合适赶忙笑着说:“见到老领导有些过于兴奋了吕市长不要介意” “沒事就好一起听听吧”齐天翔温和地看着郝涵随即转过脸对吕山尊说:“咱们开始吧” 简单地寒暄过后会议很快就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吕山尊首先介绍了这次下派的三十六名拟提拔为处级干部的來源和分布情况由于这些干部來源和选拔原则齐天翔都了解吕山尊就沒有说那么多而是主要侧重在下派工作安排情况介绍的很详细也很完整 吕山尊讲完以后河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田丽华进行了汇报发言着重介绍了三十六名干部的工作和生活以及下來近二个月时间的变化特别是适应工作适应环境方面的具体表现详细地将带队干部的观察记录进行了汇报详尽而缜密 随后市人事局局长和纪委副书记分别汇报了下派干部工作生活中出现的不足以及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題尤其是干部作风和思想变动情况不但提出了问題也提出來解决问題的想法和具体思路 “听了大家的发言我很高兴即为我们这些下派干部的表现高兴也为在座各位的辛苦工作感到高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以及清河市的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齐天翔笑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温和地说着随即神情就严肃了起來缓缓地说:“带队干部的工作既是对培训干部的督促、检查、服务同时对你们自己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很有必要希望你们继续负起责任热情、认真、细心、周到地做好管理和服务工作为我们河州市带出一批优秀合格的干部來” 齐天翔的讲话得到了会议室热烈的掌声齐天翔摆摆手接着说:“三十六天罡是水浒传里面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个个可圈可点加上七十二地煞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下聚在了一起把个八百里水泊梁山经营的红红火火也搅得大宋王朝不得安宁我们这次也选派了三十六位同志是不是能够成为天罡一样的英雄豪杰市委和我充满信心而且相信这三十六位年轻干部能够经受住考验经受住角色的转换带來的机遇以实际行动成为人民信赖组织放心个人无愧于良心的合格的县处级领导干部在未來的很长一点时间内通过自己的辛勤汗水和聪明智慧将我们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经营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这是市委和我的良好期望也是美好的愿望相信一定能成为现实”齐天翔耐心地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既然是锻炼既然寄予了这么高的期望就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做游戏就需要严肃认真的管理严格苛刻的考核一定要从严从紧甚至可以设置一些难題和困难就是要让这些干部这这为期四个月的锻炼中经受磨练瘦几斤肉黑一张脸甚至哭几回鼻子让他们真正体验百姓工作和生活的艰难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老百姓” “不要担心条件过于苛刻更不要担心有些同志过不了关被淘汰我们应该始终明白我们的在为老百姓选干部是在为党的事业选择接班人只有站在这个高度看待这项工作这样的工作才有实际意义”齐天翔望了一眼大家神情严峻地接着说:“这次我们选择了三十六名干部我希望人人合格也接受人人不合格的残酷现实这次选择的干部不合格达不到要求我们重新选择重新锻炼只有不断地捶打不断地回炉才能锻出一块好钢來无论是全部过关还是过关十个二十个市委和我都满意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块好钢”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而齐天翔的讲话也点燃了会议室众人的热情直到会议结束这种热情都沒有完全熄灭 齐天翔对培训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似乎也是对自己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十九章 清河清河 2 “可不可以请齐书记中午赏脸一起吃个饭!”会议结束时,郝涵随着齐天翔走出会议室,认真却口吻轻松地说:“对我们的工作也进行一些具体的指导。” “还是忙你的吧!”齐天翔对郝涵阴阳怪气的话很是无奈,就侧过脸瞪了她一眼,微微笑着说:“如果真是想请就拿出点诚意来,中午请我又能吃点什么?手擀面,盖浇饭,或者快餐盒饭?”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看吕山尊,然后才对郝涵说:“晚上吧!山尊和我一起去赴宴,把金龙和李正都叫上,看看老刘刘唐子是不是有时间,一起热闹热闹。” “那好吧!我心里有数,安排好了我通知山尊市长。”郝涵明白齐天翔的用意,可看到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原本要说的话只好强忍住了,一本正经地与齐天翔握手告别,客气地说:“那就不影响齐书记的工作安排了,咱们晚上见吧!” 齐天翔对郝涵神态迅捷的变化深表赞赏,礼貌地与郝涵握手告别,并含笑目送着她转身离去,等郝涵转过走廊消失之后,才收回目光看着吕山尊,微笑地说:“不请我到你房间里坐坐?” 吕山尊没有说话,笑了一下,带着齐天翔向电梯间走去,乘电梯,出电梯,然后是开门请齐天翔进房间,始终温和地笑着,没有说一句话。 齐天翔在吕山尊的谦让下,率先走进了房间,一个大房间中间用镂空屏风隔断,形成了里外两个房间,里间摆放着一张床,以及一个写字台,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外间除了一大两小三个沙发和茶几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摆放着台灯和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似乎是晚间办公的地方。 “嚯,你这里真是奢侈,里外两间办公室,而且是传统和现代两种模式,隔断镂空,既彼此独立,又互相关联,随时可以穿越,还可以交流融合。”齐天翔呵呵笑着走到写字台前,仔细地观看着拜访在上面的书籍和资料,随手拿起一本打印出来的书稿,饶有兴致地翻看了起来,边看边戏谑地说:“《用脚步丈量人生》,这书名好,有点深邃的哲理意味,不过好像有点不务正业啊!” “私人空间请勿骚扰,个人物品也请不要随意翻动。”吕山尊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齐天翔,看到齐天翔拿起了书稿,就微微笑着表示抗议,随即解释道:“这是我的一本散文自选集的校对稿,已经寄来有一个时期了,出版社等着我签字授权呢,一直就没有时间,人家都催了几次了。 吕山尊说着话,伸手示意齐天翔到沙发这边坐,眼睛直直望着齐天翔自嘲地说:“我也是想看看除了当官,写字能不能给我找的一条吃饭的路。” “不用看,也不用试,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不但写字,就是当装卸工,搬运工,你都能混个肚圆。”齐天翔缓慢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吕山尊递来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而且还更省心,更简单,或许还会更快乐。” 吕山尊定定地望着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吟诵着:“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好一个《忧愤》,当年的左思也不过如此吧!”齐天翔直直地看着吕山尊,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关切,也有着淡淡的讥讽,随即大声吟诵道:“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惶惶数千年,一部大书,无数先贤大哲困顿至斯,你现今毫发未损,健硕如常,比腐刑残躯的太史公何如?” “说来如是,放到历史的大背景下,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不放在心上,也就不在心上,时间拉长个几十年,这些还能进入情绪之中吗?”吕山尊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坦诚地说:“当着您老伙计的面,不免有些郁闷罢了。” 望着郁郁寡欢的吕山尊,尤其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落寞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齐天翔,可却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刚才大段的朗诵也不过只是自己情绪的表现而已,真正郁闷的不仅仅吕山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可却不能任由这种情绪蔓延,更不能无限制地感染,这样下去低落的情绪就会像瘟疫一样,侵蚀着人的意志和斗志。想到了这里,齐天翔只好打破沉默,缓缓地说:“这种事情瞒不住,既然你已经知道个大概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原本前几天就要过来与你聊聊的,可却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因为说实在的,我自己都没有相通,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自己,跟别说说服你了,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也只能说,未到结局,胜负怎知?” “您也不用开导我了,能掏心窝子地跟我实话实说就什么都有了,都在我老吕心里了。”吕山尊宽大的手中用力地拍打着胸脯,似乎这样就能把满腔的郁闷和不快都拍打出来。 齐天翔这次过来的意图他很清楚,几天来搅得他心神不宁的传闻越来越接近真实,自己内心却越是回避,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心平静的久一些,尽管知道这些不可能,可却没有太好的办法。齐天翔的话让他觉得意外,也感到暖心,面对这个比他还要小的领导面前,似乎总有隐藏不住什么,而且也不用刻意隐藏什么,因为他自己就是透明的,你可以很容易就看到他的内心,看出他的想法,他似乎永远就站在对面,充满善意的目光微微含笑的望着你,眼睛孩童般清澈,没有一点杂质或邪念,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往往会产生倾诉的冲动,也会产生亲近的想法,而且会被深深地吸引,难以自拔。这也许就是个人魅力,吕山尊不清楚,但却坚定地认为这就是齐天翔的高度,与他相处不用有什么戒备,而且他身上带有天然的亲和力,一见之下就觉得放心,也觉得安心。 看着吕山尊神情的变化,齐天翔脸上的微笑也自然了一些,似乎是不经意地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要比我大一些吧!” “大半岁吧!好像咱们论过。”吕山尊奇怪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苦涩地咧嘴笑了一下,缓慢地反问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吧!不用担心我老吕的承受力,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短暂的失落之后,一觉醒来依然朝霞满天。” “以前在藏区当兵,以及援藏的时候,很少想过当官为什么的问题,一路走来似乎都那么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做好人,办好事,当好官是我的信条,也是干事的动力,不夸口的说,我这几十年走的尽管艰辛,但坎坷不多,磨难更少,当兵,上学,转业,当官,援藏,升迁,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很自然也很顺利,甚至说幸运也不为过。”吕山尊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说:“自从参加了中央党校厅局级干部培训班,尤其是进修完回来之后,我的感觉有些微妙起来,希望能够得到新的任命,希望组织早一天谈话,心情居然有些迫切,甚至有些急不可耐。毕竟正厅级的待遇,与正厅级的实职还是有区别的,想到走上市长岗位时自己的神态,以及准备实施的举措,简直有些跃跃欲试了,这些想法搅得我心神不宁的。听到传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盆冰水浇到了头上,首先是不敢相信,接下来就是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就是委屈、憋闷、不解、困惑,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这个市长位置闹的,还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吕山尊摆手不让齐天翔打断他,接着说:“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特别是冷静的思考之后,我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一个阶段的心态,似乎单纯的做事和做官的天平,不经意间发生了倾斜。扪心自问,我的信念还是不是坚定,当年立志要为藏区群众认认真真做事的纯朴和热情还在不在?” “想想当年抛头颅洒热血跟着**打天下的哪些先辈们,为了什么走进革命队伍的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为了生存,为了吃饱肚子,为了革命理想,这些都可能是革命的最初动机,但绝对是没有为了升官发财的,这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在当年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在腥风血雨的厮杀中,今天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活着,谁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等到胜利的哪一天,就提着脑袋去博未来的荣华富贵,这可能吗?”吕山尊越说越激动,话语急促地说:“现在的编剧们可以曲解那时的残酷,可以美化战争的意境,但只要是走进过军营,体验过枪林弹雨的人都清楚,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在你死我活的杀戮中,绝对没有浪漫的存在,更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而只有为生存的战战兢兢,只有为活命的英勇作战,支撑这一切行为的只能是信念,是精神,可惜这些我自己却迷失了,想想真是惭愧。”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感动,很惊讶,这样的反思不仅仅是对自身思想意识的净化,更是对行为本身的修正。你能这样想,说明你还是清醒的,这就好,我们做的事情不但需要信心和信念支撑着,度过艰难的暗夜,更要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更严峻的挑战。”齐天翔有些感动了,若有所思地望着吕山尊说道:“平衡打破之后,就需要尽快建立新的平衡,主动总比被动要好一些。”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过几天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去。”吕山尊盯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平衡有时候是需要制约来实现的,你已经在精妙布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河阳县干什么去了,真就是去看望大学生村官去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说的什么意思?” “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说的又是什么意思?”齐天翔很快反唇相讥,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吕山尊神秘地说:“说到大学生村官的事情,还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看到吕山尊正然危坐的严肃神态,齐天翔缓缓笑着说:“刘鹏和闫晓蓓,一对恩爱小情侣,现在弄得劳燕双飞,相思难诉,锦书难托,而且彼此还音讯全无。刘鹏人在山里手机没信号,小贝按规定不允许与外界联系,这可难坏了当事人,我让小张拍了几张刘鹏的照片,回头你通融一下,让人给闫晓蓓送过去,解解相思之苦,我这也算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了吧!” 吕山尊听了齐天翔的话,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天翔,反常的举动瞬间让齐天翔的脑子短路了,愣愣地望着吕山尊。看到齐天翔迷惑不解的神情,吕山尊立刻爆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而且笑着数落着:“还号称新时期高学历、高知识结构的高级干部,精通互联网经济和虚拟社会的运行程序,居然还能想到鸿雁传书,红娘牵线搭桥这些传统方式,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大开眼界,大惊失色,大失所望啊!” 吕山尊的奚落和恶作剧,使得齐天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尴尬之余脸红了一下,白了吕山尊一眼,强词夺理地辩解道:“人有三迷,就不行我老虎打个盹,有什么办法快说。” “发一个短信,把照片发过去不就行了,还托人送照片,亏您想的出这么老土的办法来。”吕山尊善意地笑着,慢慢地说:“闫晓蓓过来以后换了手机号,可并不是谁都不知道,找一个陌生的号码把照片发过去就是了,小姑娘冰雪聪明,一看就全明白了。” “这事你来办吧,如果可能把她的照片也悄悄地弄那么两张,想法给刘鹏也传过去。”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道:“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注定会是大团圆的结局,可磨难却是少不了的啊!” “您就放心吧,这事我来办。”吕山尊利落地回应着,随即想了一下,严肃地对齐天翔说:“还有一件事,需要给您提个醒。” 吕山尊说着话,带着满脸疑惑的齐天翔走进里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到一个文件夹点开,翻看着一些截图照片对齐天翔说:“这是咱们市报的一个记者,微博认证为资深媒体人,很是活跃。经常散布一些负面性新闻,发表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论,而且对很多历史事件和英雄人物冷嘲热讽,恶意歪曲事实,造谣生事,已经有一个时期了。我怀疑他身后有某种势力支持,或者已经形成了某种联盟,应该提高警惕,或者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否则任由其兴风作浪,不但对净化互联网环境,净化社会风气形成障碍,更有可能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这个人我也注意到过他,留意过一些他的不当言论,比如说去年外地一个中学生上夜自习途中,路经一处警务执勤点,看到执勤民警与酒驾司机发生争执,就顺手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网上,注解为警察打人和粗暴执法。一时间照片和文字在网络上疯传,众口一词指责警察,并罗列了各种各样警察粗暴执法的照片上传,有些还是各种国外的照片,以及多年前的老照片。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当地组织调查组进行调查,根据调查结果以造谣的名义拘役的那位中学生。结果本应该尘埃落定的一场造谣、传谣的闹剧,经过网络推手的煽风点火,迅速转变了方向,从攻击和抹黑警察形象,到声援中学生,攻击和指责地方政府颠倒黑白上来。”齐天翔慢慢想着,望着吕山尊说:“而且不但是言论声援,更有几位所谓的正义律师和媒体记者连夜赶到哪个县,以揭露事实真相的名义对话县政府,质疑办案和调查人员,甚至对中学生家属进行煽情式报道和采访,并与网络媒体进行互动。在这种一边倒的网络媒体的狂轰滥炸之下,地方政府只能讲中学生提前释放。随着调查的深入,各方当事人和目击者的描述不断被披露,事件越来越清晰,连中学生自己也真心地承认,当时确实没有看清,发那样的图片只是为了好奇,而配发的偏激性文字的目的,只是为了震撼和提高点击率。” “事实真相大白,中学生都真诚地道歉了,可网络却不依不饶,一边攻击地方政府掩盖真相,另一方面指责中学生迫于压力屈服,还有更露骨地指责中学生是软骨头,更有甚者居然爆料,地方政府拿出不菲金钱与中学生和其家长和解。一时间各种言论甚嚣其上,莫衷一是。”齐天翔激动地说着,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这位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吃惊,以及不可思议,随即无可奈何,微博上几十条言论一脉相承,都是惋惜、哀叹和冷嘲热讽,甚至对事情的处理指手划脚,似乎自己就是正义和公理的化身。即使是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之后,还不忘煽风点火,什么‘警察是人民的父母,这次既然打对了,下次即使打错了也没有关系,毕竟曾经打对过嘛’?这是一个媒体工作者应该说的话吗?是一个为人父母的长辈应该持的正确态度吗?” “这还是轻的,小贩杀城管那件事情中,自始至终他都是力挺小贩应该以暴制暴,而且联络了一个声援联盟,有人出钱,有人出力,轮番鼓动着家属煽情、诉苦,很是积极。”吕山尊也很是激动地说:“而且这小子诽谤英雄,嘲笑先烈,质疑抗美援朝那位宁愿烧死也一动不动的烈士的行为,甚至冷嘲热讽地挖苦说烧烤单面的一定没有双面反复烤的好吃,而且此举还得到国内一知名凉茶品牌的互动,形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这些害群之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必须让他们承担应有的后果,网络可以是虚拟的,但言论却不容虚拟,更不允许颠倒黑白。”齐天翔恨恨地说:“这几天我就安排一下,进行一场专项打击,净化一下我们城市上空的乌烟瘴气。” “这事还是过几天我回去着手做吧,您出面不太方便,而且他们可能前后都有不少的势力,咬起人来可是不遗余力啊!”吕山尊笑着看着齐天翔,关切地说:“您不太适合与这些无良、无德、无心的小人纠缠。” “与他们纠缠?他们也配?”齐天翔瞪起了眼睛,嘲笑地说:“公安局比我有办法,他们有网警和社情、特情干警。法院比我有措施,他们有完备的法律,够着那一条哪一款,就按法律条款办事。而且梁冰玉比我有手段,体制内的人员,有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住呢。总之依法,依规,依事实处理,而且阳光操作。”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过来主持公道就可以了,你是网络大,媒体红人,说话比我有分量。”齐天翔笑着戏谑地望着吕山尊,抬腕直直手上的表,呵呵笑着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解决我这午饭问题,这再不吃就该直接吃晚饭了。” “也还真是,这都十二点多了,时间过得真快,我怎么觉得您刚吃完我的早饭没多久呢?”吕山尊哈哈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出门吃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催饭的小鬼可比催命的大鬼厉害多了。” 说着话,笑着与齐天翔一起走出门去。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章 清河清河 3 {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cmxsw] “坐到这里心会安静很多也会少了很多的想法少了很多的困扰”齐天翔望着周边郁郁葱葱的绿色深有感触地说着:“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依山而建绿树环抱居高俯阚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而这里却静谧安详不经意的对比之下似乎现实很近却又很远” “归宿说到底还是身躯的居所灵魂是不是也一同安安静静地同行同归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像这里安息的众位英烈跨度接近一个世纪他们每个人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不一样的可却不约而同的來到了这里”吕山尊静静地望着齐天翔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感慨地说:“就像这个陵园既有赫赫有名的先辈英烈也有无数的无名烈士年龄大的七十多岁小的不过十几岁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好在这是烈士陵园能够进到这里的人都是值得敬仰和怀念的不像那些公共陵园大忠大德和大奸大恶比邻而居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景和感触呢” “这都是后人眼中的观照说明的还是世俗凡尘的纷扰其实对于生命來说都是一样的留在历史和人们心中的纪念碑才是永恒的”齐天翔说着慢慢从台阶上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吕山尊说:“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发今古幽情了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这里”说着话齐天翔指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说:“我们从哪里來我们也注定还要回到哪里” “说的是啊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也沒有资格属于这里这里是品格高尚行为高洁的人们长眠的地方我们只能过來瞻仰和怀念却不能与他们同息共眠啊”吕山尊也慢慢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谭平山的墓碑感慨地说:“这一晃好几年了还真是挺想他的” “每次过來清河只要有时间我就想來看看与大哥说说话聊聊天似乎这么坐一会心就静了很多而觉得他能听到我说话我也能听到他说的话”齐天翔慢慢地对吕山尊说着面向谭平山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地说:“生命与纯粹连接在一起牺牲就具有了崇高的意义这是我在这里深深地感悟到的” “天人对话的境界您真正感悟到了而且体会的还很深”吕山尊也面向谭平山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触颇深地说:“天人交流不是为了获得玄妙的天机而是共同品味生命的意义我知道您带我來这里的意思了” “哪來的这种想法你以为带你來这里是进行革命理想主义教育或者是进行纯粹的人生观、价值观、信念和作风教育胡扯淡”齐天翔笑着瞪了吕山尊一眼慢慢地往山下走着还不忘回头对吕山尊交待道:“晚上见到郝涵不要提咱们來看大哥了免得她心里不痛快” “一段情一辈子而且还是单相思真是不容易”吕山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就冲这一点小郝就不简单” 齐天翔笑了笑沒有说话吕山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自己也是觉得郝涵这一份执着的可贵而且不但是心中的挂牵小美和嫂子的生活还一直在关照着尽管根据烈士抚恤规定偏瘫的嫂子和智障的小美都由福利机构安排照顾可只要有时间郝涵总是会去陪陪他们这份情意真是难能可贵 “小郝身份特殊如果不是市委书记的身份这样的行为真是应该大力弘扬和表彰啊”很久齐天翔才缓缓地说:“这么多年真是不易” “好了别感慨了还是做好赴宴的准备吧”吕山尊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对齐天翔笑着说:“一群虎狼之士不是善茬啊” 齐天翔笑着点点他向吕山尊表示谢意弯腰钻进了车里似乎才认真地喘了一口气心情平静了下來 中午吃完了午饭吕山尊就安排专人陪同齐天翔开始了巡视工作先是坐了一班公交车然后到了银行储蓄所随后又去社保服务大厅一连走了很多地方目的就是观察短训干部的工作情况齐天翔看的很细可也只是远距离观察最多也就是在人群中进行接触 考虑到吕山尊的形象太过惹眼齐天翔不让他陪同而是由清河市的工作人员带领可也不敢过近地接触毕竟自己的身份也还是不适合公开露面看了几个点之后齐天翔就主动取消了这次观察行动频繁的穿梭不但看不出什么也容易干扰整体的培训工作 看时间还早齐天翔与吕山尊重新会合后就提议到清河烈士陵园看看面对吕山尊了然的眼神齐天翔回报于淡淡地微笑并沒有刻意解释什么知道吕山尊会想到什么也只是会心地对视交流着感情 谭平山因公去世已经很多年了但齐天翔还是时常会想到他每次來清河都要专程过來看看他往往都是单独过來最多也只是小张陪同他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过來就像平时到谭平山办公室一样推门进去谭平山总是会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清澈透明神情也是专注和认真的沒有过多的寒暄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大多时候是他慢慢地说或激愤或不解还有一些困惑的问題谭平山总是微微笑着认真地倾听耐心地询问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和意见而且往往是平等的方式即使是表达激愤和不满也是简短的话语让人感觉舒服还有着继续诉说的冲动 到这里來也是这样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准备拾级而上走到他的墓碑前拿出手帕将墓碑和基座仔细地擦拭一遍将可能有的枯枝树叶归拢在一起然后点上一支烟放到基座上自己坐在近旁的石阶上开始无声的交流似乎能够听到谭平山会心的微笑还有关切的问话将心里所想的事情默默地回想一遍仿佛就是说给了谭平山听而谭平山的回答会清晰地传到他心里随着香烟渺渺的青烟升腾散开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心很快也能变得静静的几根烟抽完心结也就完全打开了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样的程式几年來重复了一回又一回齐天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而这次与吕山尊过來还是这样的程式还是这样的交流唯一不同的是吕山尊的祭拜和交流使得这样的静谧多了一些语言的交流 这边是安静的陵园不远处就是喧嚣的城市在喧闹和繁杂的车流忙碌映衬下这里更显得静谧甚至有些静寂郁郁葱葱的松柏之间整齐修造的石阶和笔直宽敞的青石甬路以及规整地分布在甬道两边的一排排墓碑一层层从低向高分布着就像列队已毕的方队静静地等候着后人的敬仰和膜拜同时也在静静地检阅着不远处城市人们的生活 强烈的对比之下总能产生强烈的震撼也能产生心灵的激荡使心灵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礼从而在重新走进喧嚣的城市会多一些感悟和从容 齐天翔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相信吕山尊的心里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还会有一些沉重这样的思绪之下齐天翔和吕山尊都沒有说话直到专车进到清河宾馆贵宾楼门前 由于小张事先就给这边不断传递着信息专车到了的时候郝涵和王金龙已经在门前静静地等候着了看到专车在门廊下停稳赶忙一左一右走上前拉开了车门 “书记和市长配合的很默契啊看來平时沒少这样的机会”齐天翔慢慢下了车來望着郝涵和王金龙调侃着说:“协调一致的效果很是不错主次分明分工明确自然流畅不错不错” 齐天翔说着话与郝涵和王金龙分别握了手对随后走过來的吕山尊笑着说:“人家这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是咱们老哥俩一高一低一胖一瘦跟说相声似的肯定能引來围观和掌声笑声可却沒有这样和谐美妙的效果” “开个车门还有这么多的话看來这车门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开的还是让人家的人开就和谐了咱们献了殷勤反倒是画蛇添足了”郝涵快人快语地接过话來故作酸溜溜地对王金龙说:“看來省城和咱们这里还就是不太一样” “我就说人家有秘书有司机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吕市长陪同咱们就多余专程迎接在房间坐等就是了而且咱们的齐书记又比较喜欢低调务实不张扬你这亮马飞枪的迎接又是专程开车门让人家情何以堪心何以安”王金龙挤眉弄眼地看着齐天翔对郝涵笑着说:“你这法学博士还得选修一下领导心理学才好啊” “有这门课程吗哪个学院开设的我也得抓紧时间学学才好不然到需要用时再学就晚了”李正恰如其分地从大厅里走出來呵呵笑着打趣道:“我这晚到几分钟就差点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台大戏” “这可是真热闹也就差老栾了如果凑齐了他这清河市待客迎接的礼节就算完整了能与热烈隆重沾上关系了”齐天翔笑着看了看走过來的李正侧脸对吕山尊说:“咱们河州也应该学学这些礼仪之道不管内里怎么样面子上很是光鲜亮丽” 齐天翔说着话祥装不满地瞪了郝涵一眼严肃地说:“咱们就这么站在门厅里交流下去吗欢迎仪式的下一项内容是不是该步入会堂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笑声郝涵赶忙收起嬉笑的表情前面引导着齐天翔等人向大厅走去见面的寒暄使得大家的情绪都好了很多以至于进到房间笑声还是不断 “我就说老栾沒有到门口迎接呢原來是怕你这黑脸包公的形象冲淡了喜庆的气氛”进了房间齐天翔与站起來迎候的栾实和刘唐子热情地握了手随即戏谑地对栾实笑着说:“这一见之下果然不虚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郝书记主要安排我和小黄看着这个房间免得齐书记过來了找不到吃饭的房间”栾实咧嘴笑了一下慢慢地说着:“我的尽职敬业不是” “这样好看着舒服也放心”齐天翔在郝涵的安排下缓缓地在主位上坐下望着众人慢慢落座后才笑着说:“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平原县一样不同的是房间大了豪华奢侈了人数也多了而且时至今日身份和精神面貌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齐天翔的话使得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冷静了下來也安静了许多随即像意识到什么环视着房间里的众位缓缓地说:“这里除了老吕金龙和小黄其余的都是在平原县一起煎熬过的说这些的意思很明确也是给大家提个醒心里哪根弦是不是还紧紧绷着是不是还心存一份谨慎地在思考在做事这话可能有些扫兴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都保持一份警惕保持一份清醒若干年后我们还能坐在一起这是我的希望也是忠告”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木然就索性顺着思路继续说着:“原本这样的场合是不应该说的毕竟大家能够坐在一起不容易应该高高兴兴的但还是想唠叨几句说给我自己也说给大家” “下午山尊和我一起去看了谭平山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哪里是很安静的甚至说冷清也不过分与不远处喧嚣的城市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落寞和孤寂望着那些不同年代不同原因牺牲的烈士我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年龄不同职务不同甚至知识和修养都不同的烈士最终都走到了这里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树之间找到了归宿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们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还有谁愿意想想他们为了什么又为什么安息在了这里”齐天翔有些动情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说冷清可能也不准确静谧可能更贴切一些原本安息之地就应该清净安然原本逝去的人都不希望我们打扰更不需要我们沉湎在怀念中而忘记了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也许这样想來哪里的静谧和城市的繁华都是应该中的必须” “谭平山是我敬仰的老大哥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都对我帮助和影响很大说纯粹或高尚都不足以完整地概括他的一生他也有苦恼、委屈甚至愤怒但作为一个勇于担当的人不管是身在军营为国浴血奋战还是扎根荒漠为国戍边或者是转业为民从头再來都不失为一个大写的人尽管以那样辉煌的方式结束让人唏嘘和惋惜但即使沒有这样的结束他仍然会是一个大写的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齐天翔认真地环视着众人真挚地说:“说这些就是提醒自己也是提醒各位扪心自问认真想想我们的信念是不是还坚定对未來是不是还有信心是不是还依然那么执着地向着目标努力着” “老齐说的有些沉重但却是有益的提醒面对那些烈士我们是应该扪心自问我们是不是还那么纯粹是不是还那么真诚”吕山尊感慨地接过齐天翔的话真诚地说:“这方面我就沒有做到起码有些偏离了想想也是惭愧” “咱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好不好齐书记过來是吃饭喝酒的不是主持民主生活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先放一放好不好”齐天翔的话让郝涵的神情有些落寞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听到吕山尊自谦的话之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微微笑着瞪了吕山尊一眼不快地说:“咱们还是干正事好不好” 郝涵的话获得了众人的响应也使得包间里略显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來也使得酒宴进入的理应有的喧闹欢快的轨道上來 郝涵作为主人自然是首先表示单独敬了齐天翔一杯之后又热情地敬了吕山尊一杯然后才是大家一起干了一杯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下來是王金龙的表示由于有了郝涵前面的表率照例也是先敬齐天翔再敬吕山尊然后是共同干杯 王金龙之后是李正李正之后是栾实栾实之后是刘唐子同样的程序进行了一遍之后酒宴也就进入了重要的阶段大家都明白下來该进行什么程序了于是不约而同的静静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表示或者的表现了 “这一场车**战下來唯一沒有机会表现的就是咱们小黄萍了我与咱们年轻的接班人干一杯”齐天翔端起酒杯微笑着示意黄萍干杯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才慢慢地开口道:“敬小黄有两个目的一是勉励二是鼓励作为年轻有为的干部我们首先应该的关切和鼓励其次才是传帮带的事情因为他们是我们未來的希望也是我们的未來” “昨天我在河阳县看望了河州市的大学生村官今天下午看了河州市在这里换位锻炼的县处级干部目的很明确也就是后备干部的培养和选拔问題这些事情过去我们做的很好有一整套完整规范行之有效的干部考核选拔办法那就是又红又专这样的办法之下保证了我们的干部队伍与人民群众的关系达到了鱼水交融后來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社会的发展让我们的干部选拔注重了专业化可还是以德才兼备为基本标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标准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德才兼备的德逐渐让位于了才知识化、专业化的标志就成了学历化高学历人才越來越多精深的理论越來越高深说的东西老百姓越來越听不懂与老百姓的距离也越來越远这样断裂式的结构使得干部和群众的感情渐渐冷漠关系也逐渐生疏持续下去会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们也很清楚”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酒杯温和地笑着说:“因此这第二杯酒为我们的青年干部也为我们自己干杯” 说着话齐天翔干了杯中酒继续说道:“在座的除了老刘和小黄老栾年长一些我们年龄都差不多都是所谓高学历、高智商的中青年干部我们都走上了领导岗位郝涵、金龙是清河市的党政领导李正也是副厅级的管委会主任我和山尊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可以自己想想对基层我们了解多少对老百姓的疾苦我们感知了多少有实实在在投入了多少情感所以这第三杯酒我希望咱们自勉” 喝完了三杯酒也就预示着酒宴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了齐天翔平静地望着房间里的各位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不管自己是不是认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很亲近的人也就是世俗所说的圈子里的人可能还被好事的人固化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可能还会不断的有人进來而且随着自己的职务的变化这个圈子还会继续扩大这个圈子今后能做什么事情又能有什么作为除了自己的掌控之外更多的还是各人的自律以及圈子里集聚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释放既可以产生巨大的动力也可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如何发展还真是需要很好的凝聚力量更要不断地灌输信念和坚定之类的正能量这是自己需要做的更是需要警惕和警醒的 齐天翔感到了责任也感到了沉重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一章 正本清源 1 “我带来了几份报纸,还有几本咱们河州市的杂志,大家看看怎么样?”齐天翔将手中拿着的报纸和杂志墩在会议桌上,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全市新闻单位的大小头头们,语重心长地说:“大家先看看吧!看完我再说。”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很多只手就伸了过来,很快将面前的报纸和杂志分发完毕,并且快速地传看着,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都试图在这些熟悉的报纸版面里看出什么来,而且相熟的人也在彼此交头接耳,低声询问或探讨着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全市新闻宣传工作座谈会,市委书记亲自参加的会议,一开始就拿出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偶然的,也不会是随意的。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众人,耐心地等着大家传看着报纸杂志,饶有兴趣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出现什么样的场面,那就是疑惑、不解或面面相觑,甚至可能会出现冷寂和尴尬的场面。直到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目光一致地看向自己,才缓慢地说着:“谁能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说着话,温和地看着报社社长问道:“张社长,你看到了什么?”望着张社长尴尬的神情,就又转向杂志总编问:“刘总编,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吗?还有卢台长,丁主编,方总监,你们都看出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这几份报纸、杂志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齐天翔从刚才点名的几位报纸、杂志和电视、广播几家媒体负责人的脸上,除了看到不安和不解的神情,就是紧张和局促的眼神,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怒火,却强力压制着不让其爆发,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会场,提高了声调严肃地问:“难道就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齐书记,我检讨,报纸编发出现问题,是我这个社长的责任。”在齐天翔严厉的目光扫视下,张社长赶忙站起身,嗫撮地说着,模棱两可地含混着:“作为报社第一责任人,我承担领导责任,请求组织处分。” “检讨,你检讨什么?承担责任,你又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梁冰玉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张社长,脸上的神情严厉而苛刻,“连什么问题都没有明白,就请求组织处理,处理什么?认真听齐书记讲话。” 齐天翔看着张社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羞恼的表情,心中没有任何的快意,反而觉得更加的恼火。这样的表情尽管有意外的成分,但很大程度上绝对是做给自己看的。作为一个部门,尤其是介于政商两界的新闻媒体的一把手,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后的权威和神气,甚至霸气是可以想见的,任何对他们的同情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更像是变色龙,这里受到的委屈,回到自己单位,就会原封不动,甚至加倍地倾泻给自己的部主任或其他下属。这是管理方式带来的弊端,一个媒体的负责人,除了接受宣传部宏观的指导,基本上是权力是不受约束的,而且是财政和经营两条线获取收入,其实际利益也是难以估量的。 想到这里,齐天翔强制平息着情绪,示意将报纸和杂志收回来,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一堆东西,尽量平缓着语气慢慢地开口道:“这么多东西突然摆在大家的面前,确实难以很快看出什么来,这除了熟视无睹的习惯以外,更有着习以为常的漠然,看多了这些东西,做久了这些工作,还能有什么敏锐,还能有什么敏感,或者说的更严重一点,谁还关注每天一版之后的内容?报纸是这样,电视呢?广播呢?杂志呢?” “既然大家看不出什么,我就来告诉大家我看到了什么?”齐天翔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将报纸和杂志在会议桌上摊开,慢慢翻到相应的位置,指点着说:“这是我们的市报,市委机关报,重要性不需要我强调,一版位置是什么位置,意义何在大家比我还清楚。这是连续三天的报纸,我没有刻意地选择,就是随便拿了最近三天的。大家看看报纸头版,报眼的位置,一天是‘方晨要闹事,呼吁市民三天后到河州广场围观’,另一天是‘方晨拒绝任何调解和协调,就是要闹事,请市民们持续关注’,今天更刺目,‘方晨不但要闹事,而且要血拼到底血腥遍地,不怕事的市民请主持公道’。连续三天,大字号黑体而且加了双引号,都知道这是广告,是企业产品的另类宣传,可以一笑置之。可看了我是怵目惊心,而且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我们河州市的党报之上出现的语言,而且是党报的报眼位置,对于以文字传播为主的平面媒体,这样带有明显政治煽动意味,而且还有着十足暴戾和血腥的文字赫然出现,说明了什么?又像向公众传递些什么?” “同样的报纸我们看看最后一版,半个版面都是这个著名凉茶的广告,这本没有什么不好,广告传播本来就是媒体经营的一项主要收入来源,无可厚非,但真就没有任何问题吗?”齐天翔严厉的目光盯着张社长,随即缓缓地扫视着众人,指点着报纸广告上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说:“不喜欢吃单面烧烤的有志之士,一定要喝上一罐凉茶去去秽气。这话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网络上前不久诽谤英雄,嘲讽英烈的所谓‘单面烧烤不一定熟,也一定不好吃,而且充满秽气’,这样的诋毁谩骂、嘲讽的始作俑者是谁?跟风炒作的这家企业又做出了什么样的表示,对于这些我们这些媒体的领导又做了些什么?采取了什么措施。” 说着话,齐天翔翻到报纸地方版面,指着一幅图片新闻,尽力克制心中的愤怒,低沉的嗓音念着文字说:“河阳县柳沟山区小学山高路远,孩子们不惧艰辛涉水上学,精神可嘉,行为让人担心。孩子们加倍小心,党和政府一定会为你们架桥铺路的。有图有真相,我们的地方党委政府就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在冷风刺骨的深秋季节里涉水上学,我们的地方领导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太过冷血和冷漠了?在堂堂的党报上登载这样的图片新闻,尽管文字解说充满了关切,会让读者产生什么样的联想,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不反对新闻自由,更不反对发表负面和揭露性新闻,但一定要真实,准确,更要有理有据。如果我要说这是一条假新闻,各位相信吗?” 齐天翔的话尽管低沉,但严厉的话语,愤怒的神情,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立即像在会议室里扔进了一颗炸弹,激起了巨大的惊异和喧哗,议论和不解充斥着每个人的脸上,更多的却是不解。张社长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样的惨白,放在会议桌上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求救似的眼神呆滞地望着齐天翔,试图在齐天翔的脸上能够找到答案。齐天翔冷冷地瞥了张社长一眼,继续压着怒火说: “新闻昨天登出来,今天早上我就接到河阳县委书记冯俊才的电话,看到这样的新闻,他们昨天就安排人进行调查了解,整个河阳县根本就没有柳沟这样的地名,也没有这样的地方,为了更加准确地了解实情,把全县与柳沟之类字样的山村和学校都调查了一遍,也是没有结果,电话打到报社新闻部落实,被告知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是他们提出的第一个疑点,地址查无实处。第二个疑点是时间,图片上的孩子身穿短袖,深秋的季节孩子们还穿短袖上学,时间上不符。第三个疑问是地点,经过放大和技术处理,图片上面的绿色植物是竹子,这在北方地区的山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树种。根据县市两级公安局的技术比对,最终查出这张照片的出处是湖南一个山村小学的照片,是经过ps而成的。这样几年前的照片居然以本报记者署名的方式赫然见报,这是什么问题?”齐天翔怒视着面如死灰的张社长,冷冷地问:“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是谁安排的版面?想说明什么?” “你也不用说明什么,你也用不着解释什么?”齐天翔看着张社长想要辩解的神情,冷淡地说:“这些事情会真相大白,是技术原因,还是政治意图,也会很快水落石出的。不过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这位负面反应不断,投诉争议很多,而至今你们报社党委和编委会没有任何处理意见的公众人物,所谓的资深媒体人已经被市公安局网警支队拘押,那些网络谣言、诽谤、嘲讽,攻击和谩骂,以及内外勾结的事实,终将有个明确的结果。” “还什么政治家办报?正常人办报都会动动脑子,都会有一些政治敏感,报眼位置登载这样煽动性,政治倾向敏感的文字,是忽视还是哗众取宠,这样煽动性、破坏性极强的广告宣传,方晨总部知道吗?同意这样的方式宣传吗?除了经济利益你们考虑过党报的传播面和影响力吗?”梁冰玉刻薄的语句一点也不客气,连珠炮似的说着:“假新闻,假广告,隐晦攻击性广告,这是广告吗?这是政治攻击,是有预谋的煽风点火,对于这些无良的商家,难道我们就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吗?” “还有咱们的杂志,也真有能耐,连续四期登载一篇文章,四篇文章一个内容,却换了四位国内鼎鼎大名的金融专家的名头,说的却是一件事,所谓的金融思维和创新,而且每期都有编者按,言辞凿凿,推崇万分。这是广告,还是宣传。”梁冰玉的目光转向了刘总编,厉声问道:“这所谓的金融创新,金字塔形的创富机构,本身就是传销的一种变形,你们不但不抵制,反而加了编者按地推崇,这四位专家的本身的观点是这样的吗?一篇彻头彻尾的假经济文章居然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党刊的重要版面,而你却没有任何的察觉,是没有发现,还是根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糊涂?” “报纸、杂志如此,广播和电视台又怎么样?”梁冰玉的眼光转向了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的两位台长,冷冷地笑着说:“广播电台的节目里,除了卖药就是卖保健品的,不是广告,而是堂堂正正的节目,有播出时间,有专家和观众互动,还有播音主持,一切都搞得那么正规,生怕听众不信。营养品,保健品,保健器械,药品,这些需要国家有关部门严格审批方可进行广告宣传的产品,经过所谓的专家、教授,老中医的包装,以讲座的形式占据着电视频道大块的时间,而且经过曝光和打击的虚假广告,还按部就班地在电视荧屏上播放。市公安局,药监局联合打击的不良商家,以及在宾馆酒店打着讲课名义的坑蒙拐骗,在电视台就能光明正大的继续,而且毫无限制。可这些东西你们信吗?这样的节目你们听吗?你们看吗?你们自己都不信、不听、不看的内容,为什么要长期占据着播出时间,要忽悠老百姓?” “齐书记,梁部长批评的很对,也很及时,刺痛了我们几家媒体存在的重经济效益,轻政治思想宣传和敏感意识的问题,我们一定吸取教训,回去以后严肃整改,肃清新闻从业人员身上的不良习气,端正思想,认真配合市委的宣传中心工作。”张社长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容易等到梁冰玉讲话有了间歇,赶忙表态说:“请市委相信我们媒体,一定能认真彻底的自查自纠,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整改方案,报请市委和宣传部审核。” “晚了,这会才想到自查自纠,不觉得太晚了吗?”梁冰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张社长的辩解,严厉地说:“齐书记自从上次全市新闻和宣传工作座谈会后,一直等待着你们的自查自纠,一直等待着你们能够为社会风尚大讨论,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的推动,一直想看到你们的编辑记者走基层、访民生,关注百姓生活的稿件和文章,但基层的变化等到了,却没有看到媒体高层和风格的转变,尤其是党报党刊应该有的精神面貌和表率作用。将近半年的时间了,齐书记一直在耐心地等待,包括你们整顿记者队伍,净化舆论环境,以及行为从业人员自律的行动,可知道至今都没有看到。我曾经几次提前齐书记,对媒体单位的经营乱象,以及淡化政治标准,模糊主流声音的行为进行纠正,齐书记一直劝我耐心一些,因为你们是市委市政府的喉舌,尊重你们的职业规律,相信你们的职业操守,保护你们自尊和颜面,可你们做到了吗?不但没有任何的改变,而且越走越远。” “现在想到自查自纠了,你们自己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梁冰玉圆瞪着双眼站起身来,像是训斥,又像是宣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调查组进行调查工作,其他的处理决定,等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说着话,梁冰玉又加重了语气补充道:“调查组由市委办公厅、组织部、宣传部、纪检委、政法委,以及市政府审计、税务、工商等部门联合组成,不但查政治觉悟,组织作风和廉洁自律,也要查经济往来,业务经营和收入分配等具体事项,各位好自为之吧!” “梁部长的讲话我完全赞同,也说出了我要说的意思,我们是一支队伍,是一支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坚持用高尚的理想信念来引导人,以正面典型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人生观和道德风尚,以正能量的新闻报道集聚社会能量,建立美好幸福的社会环境的一个群体,是一群有高度觉悟和纯洁思想品质的队伍,我对你们有着很大的信心,也有着很高的期望,毕竟你们从事的是一项崇高的事业,是灵魂和行为都同样应该高尚的一个群体。”齐天翔接着梁冰玉的话语,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对你们这个群体,还是充满了信心,还是充满了希望,因为一个受党和政府充分信任的群体,不会也不应该整体垮掉。” “新闻宣传怎么做,怎么为经济建设服务,这是你们的工作,有自身的规律和特点,我不作评价,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父亲,我很想跟你们探讨一下社会风气的问题。”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语气渐渐温和地说:“一个社会应该什么样没有一个共性的标准,但一个稳定、和谐、幸福的社会,一定应该是一个人与人和谐相处,互帮互助,秩序井然,道德规范,人们精神饱满,信念坚定的社会形态,因为这样的社会形态才能给每个人以安定,给每个人以平静安全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美好社会的模板,但没有一个心中的模板是互相倾轧、彼此防范、自私自利、冷漠相向,老人倒了不敢扶,孩子上学没有安全感的社会,谁希望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之中?我们教育自己的子女时也是教导他们做好事、做好人、善良真诚待人,可这样的教导怎么就体现不到我们的工作上,体现不到我们的行为中。” 说到这里,齐天翔停住了,似乎说不下去了,眼睛环视着地看着在座的各位,最后定定停在了张社长脸上,真诚地说:“你是一位老新闻了,从业至今已经将近四十年了,从一个见习记者起步,深入工矿农村基层一线,采写了多少真实感人的新闻,塑造了多少鲜活的平凡劳动者啊!哪些实实在在的事迹都是假的吗?那时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现在这样吗?如今这样的社会现实正常吗?你自己觉得满意吗?想过怎么改变吗?还有信心和热情吗?当年那个信仰坚定,精力充沛,热情勤劳的好记者到哪里去了?是社会变了,还是我们自己变了?” “齐书记,您不要说了。”张社长慢慢地站起身,满脸羞愧地望着齐天翔,痛心地说:“这么多年了,受过不少批评,可向您这样拋心掏肺入情入理的批评听的少了,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单位同事,很少有人会这样不讲情面的说话了,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了,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更忽视了自己的责任,而且也认为自己快到站了,有得过且过的思想。报社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我难辞其咎,现在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如果还能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一定拿出年轻时的那股劲头,重新焕发旺盛的活力,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因为我是个**员。” “说得好啊,这才是一个大写的人应该有的精神品质。”齐天翔激动地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说:“**员,这就是我听到的最荡气回肠的话,这就是我们在座大多数人的另一个身份,是我们不同于普通老百姓的政治身份,做人、做事的时候,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是**员,还在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还在以一个党员的觉悟来投身工作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党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党员,只有具有高尚思想品质,高度自觉性和觉悟,勇于奉献和牺牲的人,才有成为党员的资格,因为这是一个纯粹的有理想、信念和信仰的人集合成的政治群体,是无愧于这个时代的先锋队。” “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员,更不要玷污了这个光荣的称号。”齐天翔严肃而真挚地看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在热烈的掌声中,心中升腾起一股神圣的热情。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二章 正本清源 2 “你先坐一下,我还有话给你说”进到办公室之后,齐天翔对随着进来的梁冰玉说着,又面向李国强说:“你通知一下樊书记、**王书记、刘峰、张建国,午饭后到我这里碰下头。” 望着李国强转身离去之后,才慢慢地走到沙发前,神情严肃地对梁冰玉说:“同时对几个部门进行组织调查和纪律整顿,并配合经营财务审计,难度不小,阻力更是不小,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既要有难以顺利推进的准备,还要有问题成堆出现的应对预案,要把基础做扎实,所以一会咱们几个碰一下,把困难想足一点。” “你想的很细,也很远,是应该多想一些,不能到时候措手不及,让某些人看笑话或钻空子。”梁冰玉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前几天你给我说到这些事之后,我也认真琢磨了一下,原本想着就事论事,集中在报社这边整顿一下,好好敲打敲打,抓几个典型处理一下。可这几天看着事情的发展,还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越看问题越多,尤其是网络上的信息汇总过来之后,还真是怵目惊心,看来我这个宣传部长很真是失职了。” “你老大姐就不要自谦了,准备跟我撂挑子吗?”齐天翔接过小张倒好的茶水,轻轻地放在梁冰玉面前的茶几上,呵呵笑着说:“先喝杯茶,一会我请你吃午饭,犒劳犒劳你。” “少来这一套,一杯茶就想把我打发了?到食堂吃午饭我自己不会去,还用的着你请?”梁冰玉淡淡地笑着说:“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真是觉得吃力,与他们这些耍笔杆子的还真是着不起那急,有时候恨不得骂娘,说说好一些,可没几天就又回来了,问题依然如旧。” “怎么着,换换地方,还干老本行?”齐天翔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点着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由衷地说:“乱象可以有千种万种,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本末倒置的办报理念,以及媒体经营思路的混乱。” “你说的太对了,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梁冰玉没有理会齐天翔的暗示和调侃,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似乎放开搞活就是一切向钱看,这样的混乱思维不断混淆了社会认识,更混乱了思想意识,各行各业都在向钱看,说得好听一些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教育、医疗、社会保障,以至于公共服务设施,都在经济和职责之间漂移着,白衣天使成了白衣杀手,园丁成了养殖专业户。这种状态下希望媒体保持清醒,保持理智,现实吗?我们某些党和政府的高级领导干部都不清醒了,还指望意识形态理智和清醒吗?宣传思想领域是我党夺取政权的法宝,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形成了行之有效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党对舆论的管控始终放在重要的位置,可如今一边让媒体配合经济建设中心工作,一面强调丰富群众娱乐文化生活,就是不再强调主流价值观的弘扬,人生观、价值观和理想信念的引导,就是不再强化政治思想在媒体宣传方面的作用,好像一提政治就是对经济建设的干扰和否定似的。” “有这样的认识,就足以证明你还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宣传部长。只是需要提醒你注意说话的方式,毕竟你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乱说话的身份。”齐天翔呵呵笑着,渐渐严肃起来说:“有时候不在乎你说什么,而在于你做什么,这边高调谈理想信念,那边放纵私欲贪污**,这样的高调还是不说的好。或者这边讲重视舆论监督,发挥主渠道作用,那边为自己的活动没有上了头版要闻大发雷霆。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不但自跌身份,还让那帮记者笑话,那帮年轻人可是眼光敏锐,而且不揉沙子的。” “虚心接受你的批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梁冰玉笑着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说:“这次整顿之后,我觉得还是应该彻底进行一次媒体经营方式的变革,经营权和采编权彻底分离,或者公司化经营,或者完全政治化管理,不能再这样两栖游弋打擦边球了,早晚会成一个烂摊子而难以收拾。” “尽快拿出方案,作为党政机关或事业单位改革的一种形式,全面铺开,这是你分管的工作,不用过多的考虑其他因素,需要我拿主意的时候,咱们再细谈。”齐天翔口气坚定地说:“不行就全面拿过来,不能一提改革就是减负,就是减员增效,好像把所有党务和公共服务职能都社会化了,一切都好了,结果行政管理费用丝毫没有降低,反而有了涨价的理由,承担这些后果的还是老百姓。” “你提醒的有理,我就按照你刚才的思路,让他们进行准备,争取尽快启动,改变宣传工作落后于实践的被动局面。”梁冰玉简短地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就又回过头说:“还有就是广告的问题,我已经让部里的同志与方晨集团总部进行沟通了,希望他们对分公司的广告行为和措辞进行约束。” “还有那个所谓的著名凉茶企业,采取必要措施对他们飞广告进行封杀,而且可以联系本市的商家对他们的产品进行抵制,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和语言付出代价,尊重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认同我们传统的历史观,是每一个商家的基本责任,否则无论是内资,还是外资,我们都不欢迎,这应该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应该让所有的无良商家明白。挣着我们老百姓的钱,诋毁着我们的制度和心目中的神圣,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说着话,齐天翔瞪起了眼睛,祥装不快地说:“哎,我说,你到底是走不走啊!站起来又坐下,走到门口又不走,再不走食堂可是没饭了。难怪婷婷说你什么什么期,我看也是差不多。” “敢这么诽谤她妈,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梁冰玉立即明白了齐天翔话中所指,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着,随即就竖起大拇指对齐天翔说:“自从你前不久去看过她之后,尤其是跟她们照了合影,信心爆棚,嗷嗷着要扎根农村建功立业,我们家老梁奇怪你给她使了什么**药,让她这么神魂颠倒的,说回头要向你取取经呢?” “取经还是要去西天大雷音寺,东土大唐难以取得真经。”齐天翔双手合十,虔诚地垂首默念着:“希望施主还是早奔西天求取真经的好,免得误了前程。” “去你的,没个正形。走了。”梁冰玉瞥了齐天翔一眼,笑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离去了身影,淡淡地笑着转身回到了沙发跟前,对随后进来的小张吩咐着:“你把刘峰他们收集的网络资料整理一下给我拿过来,我再看一下。” “先去吃饭吧,午饭时间早已经过了,一会您不是还要和樊书记他们碰头说事吗?再晚恐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小张关切地轻声说着。 “你先去准备资料吧!顺便让食堂送点东西上来就是了,不来回跑了,耽误时间。”齐天翔看着小张心疼的眼神,微微笑着说:“简单吃点就行,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的背影,齐天翔苦笑着微微摇了下头,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小张不信,不但小张不信,他自己都不信。每天这样的忙碌已经成了常态,哪有忙完的时候,这件事忙完还有下一件事等着他,根本就不可能忙完。 从清河市回来之后,齐天翔就开始着手舆论整治的事情,不但与梁冰玉进行了交流,而且特意安排公安局的刘峰局长,抽调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网络方面的精干警力,对那位资深媒体人进行了细致的痕迹搜索。将近几年他的所有网络言论进行了搜集整理,不但掌握了大量攻击谩骂现行制度的证据,还发现了他与境外势力内外勾结,结成联盟进行制度颠覆和所谓颜色革命的相关文件资料,以及他为境外势力提供河海省和河州市军政机关涉密情报,特别是经济数据和重要产业技术情报等犯罪证据,同时还查获了他传递情报的途径和联系方式。这些证据的获得不但使齐天翔吃惊,但考虑到社会影响和舆论反应,齐天翔还是建议由公安局按治安案件采取措施,昨天下午将其控制了起来。 上午的媒体负责人会议,是梁冰玉建议召开的,也是希望能将媒体整顿工作同步进行起来,随着进一个阶段调查的深入,媒体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既有经营的问题,也有个人利用媒体权利谋私和敲诈的问题。这些问题尽管不是集中的出现,但也还是不容忽视,而且梁冰玉的建议,与齐天翔的思路也不谋而合,新闻媒体承担着重要的宣传工作,如果不能很好地起到主流媒体的作用,其负作用不容低估。 会议的效果基本让齐天翔满意,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趁热打铁,将这种威慑和警示变成一种力量,给全市的新闻从业者和媒体以真正的触动,真正看到实实在在的改变,从而能在引向社会风尚讨论和改变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这才是齐天翔真正关心的问题,而这些也是下来要开的碰头会,需要着重强调的问题。 时间似乎并没有给齐天翔认真考虑的空隙,这些问题并没有真正的解决,小张拿来的资料还没有全部看完,甚至连迟到的午餐都没有吃完,樊涛就进门了。 “这都什么时间了,午饭还没有吃完,这样下去怎么行?就这样对付吗?”樊涛关切地看着齐天翔面前的快餐盒饭,不满地说:“这机关事务管理局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是这样服务机关,服务大家的?” “这也不能怪人家食堂,咱们还是说的晚了嘛?只能这样对付了,要说也是不错,有饭有菜的,还要怎么样?”齐天翔赶忙伸手示意樊涛坐下,笑着说:“你先坐一会,我这马上就完。” “樊书记说得对,就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不能就这么糊弄领导,简单可以,不能简陋。”梁冰玉接着话头走了进来,忿忿不平地说:“食堂真就那么忙吗?不能提前与秘书们电话联系一下吗?领导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按时到食堂吃饭,不能过去的是不是可以准备一些热饭热菜提前送过来啊!” “你们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剩下这几口饭就没有时间吃了。”齐天翔放下了快餐盒,示意小张收起来,转过脸对梁冰玉说:“你这就是特权思想作祟了,机关食堂那么多人吃饭,凭什么人家工作人员就要给你打电话,人家没事可做了吗?要给咱们几个常委提供小餐厅,还要提供随时的饭菜供应,都盯着咱们几个,那么大家的饭菜质量谁来保证,难道就咱们几个可能会有赶不上饭点的时候吗?” “齐书记这觉悟就是高,看梁大姐怎么应对。”张建国呵呵笑着走了进来,戏谑地望着梁冰玉笑着说:“难不成大姐把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事情也担起来?” “担起来就担起来,又有什么了不起。这里除了老樊,你们既然叫我大姐,我就有责任关心你们的吃饭问题,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长期下来胃能受得了吗?”梁冰玉毫不示弱地看着张建国,快速地说:“这些事不大,但绝对不是小事,既然在大楼里设置了食堂,就应该起到让大家吃饱吃好的目的,而且我也不认为这就是特殊化,花钱吃饭,有没有多吃多占,有什么特殊的?” “还是把你按时按点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再来管我们热饭热菜的问题吧!你一周能到食堂吃几顿应时饭?刚从我这里出去有多大一会,就吃完饭回来了?还不是回到办公室对付几块饼干?”齐天翔笑着盯视着梁冰玉,不无好气地说:“都差不多,也别难为人家食堂了,人家也不容易。” “还是齐书记说的暖心,就不想着自己的难,只想着别人的不易,这样的话也真该让食堂的人听到才好。”刘峰大着嗓门说着:“这样很多事情就好理解,也好沟通了。” “这说着机关食堂的事情,你又不在食堂吃饭,有你什么事?”齐天翔望着进门的刘峰微微笑着,环视着先后进来的几位,呵呵笑着说:“这么快就都到齐了,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这还是老李电话里没有交代清楚,都知道你齐书记守时如金,他只通知午饭后在你办公室开会,没有说清楚是我们午饭后,还是你午饭后,我们都午饭后好一会了,谁知道你这里还是午饭中呢。”张建国不失时机地插话说着,随即看着刘峰说:“说老实话,你中午到底吃饭了没有,当着纪检委不说实话,后果自负。” “跟梁大姐一样,垫了几块饼干。”刘峰赫然地笑着望了众人一眼,狠狠地瞪了张建国一眼,不满地说:“你就会揭我的短,看我哪一天揪着你的小辫子再说。” 刘峰的一席话引得众**笑了起来,都知道他们两个又是战友,又是密友的私人关系,笑意中都在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也在等待着下来的唇枪舌剑的交锋。 齐天翔温和地看着情绪欢快松弛的众人,看大家寒暄的差不多了,就再次招呼大家随意坐下,然后耐心地等待着小张把茶水一一放到每个人的面前,才缓缓地说:“请大家过来,是想就下来开始的媒体整顿交换一下想法,前几天咱们碰过一次,通过今天上午媒体通气会的情况看来,咱们还应该再过细地通盘考虑一下,尤其是通过刘峰他们公安局的摸排,网络舆论这一块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防止有人借这件事兴风ng,我刚才让小张把相关资料又整理规制了一下,大家都再过一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河州是省会,省会的事情从来就不那么简单,想复杂点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 “昨天晚上我们就对嫌疑人进行了突审,刚开始牛气的不行,什么**,什么公民权利,一套一套的,而且威胁咱们的办案民警,要承担压制**,侵犯公民言论自由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不回答问题,不配合调查,声称没有他的律师在场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也不会做。”刘峰看着大家分头认真地看着材料,就望着齐天翔介绍着最新情况,严肃中略显兴奋地说:“后来随着证据一项项展开,尤其是事关国家安全和与境外势力勾结的犯罪事实,他不那么嚣张了,逐渐开始交代,可还是有些心存侥幸,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像挤牙膏一样问一点说一点。对付这样的心理,干警们有的是经验,索性不审不问,只让他自己写,这一招还真管用,刚才我从拘留所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痛痛快快交代了。” “可恶,喝着体制的奶,骂着体制的娘,甚至攻击和嘲讽传统,诋毁国体和政体,不惜充当境外敌对势力的带路者,像这样的狼崽子就应该发现一个,打击一个,绝不能心慈手软。”张建国首先忍不住将手中是材料狠狠地摔在了茶几上,愤愤地说:“想想他们凭什么?是苦大仇深,还是蒙冤受屈,或者现在的社会制度不合理,他们有着更完善的制度设计,还不是西方那一套换汤不换药的所谓**、自由的腔调,以及对内对外双重标准的所谓平等和公正,中国的现实问题在哪里,中国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保障应该如何规划,地区差距、民族融合如何规划,这些都不考虑,只想着**普选,似乎有了选举权就有了政权基础,就可以实施颜色革命,这不是政治幼稚,就是别有用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国门打开的同时,跟着西方先进科学技术一起进来的,除了西方的文化传统和价值理念,还有不安分的西方思潮,在**自由的绚丽外衣包裹下,正侵蚀着我们年轻一代的思想和信念。”樊涛想着说着,有些忧心地说:“西方思潮侵袭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内的一些所谓精英,他们甘愿为境外势力效力,甘愿为西方的敌对声音张目,甚至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去获得国外所提供的资助和利益,这种思想苗头正慢慢地渗透都社会的各个阶层之中,不引起警惕,早晚要吃苦头的。” “这正是目前关键的问题,也就是发展经济和传承文化的关系问题,全盘西化的思潮改革开放之初就被抵制和否定了,可尽管如此,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有着这样的幻想,就像刚才建国说的,吃着体制的奶,骂着体制的娘,享受着体制给予的种种福利和待遇,却在诋毁着体制存在的意义,这种害群之马不坚决剔除,危害的就是这个肌体的存在。”梁冰玉激愤地说着:“必须坚决予以打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反击,净化舆论环境,才能使社会生活规范正常有秩序。” 随着发言的延续,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了起来,不但议论着现象,也提出了很多具体完善的办法,齐天翔认真地听着,不断地思索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法渐渐成熟起来。就在准备发表意见的时候,小张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等小张说完,望着众人关切的神情,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刚才报社的张社长打来电话,为汤品伸张正义的人到了,现在就在河州宾馆,我现在就去会会他们,咱们的会议先暂时到这里吧!”说着话齐天翔望着众位说:“梁部长和刘局长陪我去就可以了,老樊和建国就着手咱们刚才商量的调查组人员的选配问题吧!”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含笑目送着樊涛和张建国走出办公室,才与梁冰玉和刘峰一同离开办公室,信心满满地向河州宾馆而去。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三章 正本清源 3 看到齐天翔等人走进大厅,早已等候在大厅的张社长赶忙迎了上来,边走边说道: “这次过来的一共是四位,一位是自称是记协维权部的主任陆方,一位的北京的著名维权律师郎晗,还有两位是某报的记者刘黎和谭德林,中午就到了,一来就要去约见市委的领导,要为汤品的事情讨要个说法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多功能会议室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来说事咱们就事论事说就行了嘛!”齐天翔侧过脸对张社长微笑着说:“只要是来了解和澄清真相的,我们都欢迎并耐心解释,并始终保持低调的姿态,这是我们对待这件事情的基本原则。这件事由你们市记协出面,需要安排食宿的一律免费,就在河州宾馆,不论是这几位,就是其他的调查记者,也一律按这个标准接待。” 齐天翔说着,含笑望着张社长说:“大气一点,不要斤斤计较一些细枝末梢的事情,只要不是有意挑刺或闹事的,不要动用公安的力量,以理服人,以情服人。” “来的这么快,谁透露的这个消息?”梁冰玉疑惑不解地望着张社长,又像是有意提醒齐天翔注意地说:“昨天下午才采取的措施,今天中午就到了,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也还真是少见的很,记者和律师这样做不奇怪,记协领导也这么积极主动,就让人对动机生疑了。” “应该是汤品的爱人传出去的消息,也不排除其他渠道流出去的。”张社长想着,谨慎地说:“不过从速度来看,还是应该是家庭这方面来的比较可靠,因为到目前为止,知道汤品被拘押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就不要纠结了,谁传递出去的消息不重要,关键是看来意就是了。”齐天翔走进电梯,对随后进来的几个人说:“解决问题,这是我们需要做的。” 齐天翔说着话,对刘峰吩咐着:“让你那些网络监督和技术人员尽快赶到这里来,视频和网络技术,咱们几个可都不在行。” “刚才在路上我已经通知他们了,让他们带上所有的证据和资料,立即过来。”刘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到了。” 齐天翔点点头,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严肃地望着刘峰说:“不是所有证据,而是谣言、诽谤、谩骂、嘲笑的证据,以及假新闻,克隆新闻的内容。” 齐天翔的话立刻使刘峰恍然大悟,钦佩地望着齐天翔,赫然地笑着说:“还真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想着解决问题了,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安排。” “复杂的事情能够简单处理,需要的就是智慧。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就会出现很多麻烦。”齐天翔说着,笑着随着张社长走出了电梯,向着多功能会议厅走去。 走进多功能会议厅,椭圆形的会议桌迎门的一面,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面对着对面陪同的报社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不理不睬,甚至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笑着,而且时不时露出轻蔑的神情。看着张社长带着齐天翔等人进门,停止了说笑,仍然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的表情,更没有起身迎接。 原本微笑着走进会议室的齐天翔,看到对面四位默然的神态,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这样傲慢无礼的行径这么些年是很少见到的,而且还是在河州市范围内,觉得很不痛快,但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慢慢地走到对面中间的位置,缓缓地坐下,神情严峻地望着对面的四位。 看到大家都落座以后,张社长微笑地介绍了齐天翔和梁冰玉、刘峰的身份,得到的却是对面冷漠的表情,当介绍到对面四位的身份时,被梁冰玉冷冷地打断了,不耐烦地说:“就不用一一介绍了,反正也记不住,就直接开始吧!” 齐天翔侧脸望了一眼梁冰玉,示意她冷静,然后转回了目光,直视着对面,缓缓地说:“欢迎各位来到河州市,不管各位因为什么而来,我都希望大家平心静气地平等探讨问题。我们不搞什么新闻发言人之类的虚套,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对话,直接交流,这就是我们的态度。现在是先听我们介绍情况,还是你们先说明你们的意图。” “我们要见汤品,马上将他请到这里来。”对面一个女同志直直地望着齐天翔,尖刻的嗓音不客气地说着:“这是对话的前提条件,否则我们没话好讲。” “你这是命令我们吗?或者说是责令?”齐天翔被对面傲慢的神态和语言激怒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直视着对方,冷冷地说:“刚才我们记协的张主席告诉我,你们是要见市委的领导,如果你们只是要见汤品,你们来错了地方,应该现在就到拘留所去,在哪里应该能够见到他。” “你们上午就到了,下了飞机没有与记协和当地宣传部联系和协调,就直接去见了汤品爱人,并且第一时间就将见面的图片,配以煽动性极强的文字发到了网络上,这是你们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吗?能在不接触当地任何组织和单位,不了解实际问题的情况下,就发表单方面的一面之词,这样的态度严肃吗?”张社长看到来客无礼傲慢的态度,以及蛮横的措辞,不由愤怒地质问道:“你们见到我,说明了你们的要求,第一时间我就进行了请示,我们的市委书记,宣传部长,副市长兼公安局长专程过来倾听你们的要求,你们不但没有任何的表示,连站起身打个招呼这些起码的礼节都没有,这是正常谈事的态度吗?” “众生平等,这样才能更符合普世哲学的理念,没有任何的等级尊卑,才能更好的交换意见,达到和谐的境界。”记协维权部的陆方将头仰靠在椅背上,手臂环抱着放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说:“都不要拿什么官阶来说事了,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大大小小的官我们见得多了,没什么了不起。” “众生平等,互相尊重是平等的基础,只有彼此尊重才能产生基本的信任,否则平等何来,又怎么达到平等。”张社长愤怒地站起身来,望着陆方不客气地说:“你们远道而来,我们给与了你们最高规格的接待,给与了你们最高的尊重,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尊重吗?” “现在说的是汤品同志蒙冤被关押的事情,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干什么?”对面的女同志不耐烦地说着:“有诚意解决问题就对话,没有诚意再高规格的接待有屁用。” “你是律师吧!我记得刚才介绍时还是什么著名律师,律师是不是都是这么蛮横不讲理,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满口脏话,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梁冰玉望着对面的女同志,一脸不屑地奚落道:“一个有身份的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更应该是一个品行端庄的人,这些我在你的身上,抱歉还真是没有看到。” “既然人家要看真相,那就还是先说真相吧!”齐天翔不愿再过多地说什么了,侧脸对张社长说:“这里的地方这么大,位置这么多,还是请会议室外的记者朋友们都进来听一听吧!既然都过来了,来的都是客,就一起听听吧,兼听则明嘛!” 齐天翔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看到了惊愕的眼神,以及一些不易察觉的慌乱,从刚才的交锋中,齐天翔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所有这一切咄咄逼人的表现都是虚张声势的做作,也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唬人的举动,似乎这样就能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这些小孩过家家的把戏也拿到这样严肃正式的场合,未免太可笑了。望着张社长起身出去招呼人进来,齐天翔转过脸来对刘峰说:“看看你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这样有意思吗?你们究竟要干什么?”齐天翔冷淡的神情使陆方觉得受到了冷落,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齐天翔说:“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这是要权势压人吗?” “你错了,这正是要以理服人。”齐天翔招手示意了一下,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了汤品的微博,上面黑色大字写着求真相的字样,冷冷地说:“现在微博上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着真相,那么我们可以网络互动的方式告诉大家真相,这很容易。” 齐天翔说着话,熟练地操作着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手提电脑的键盘,同步着电脑和屏幕,看着大屏幕说道:“请汤品的爱人到这里来,她不是在自己丈夫的微博上发帖,说自己的丈夫蒙冤被从家中带着,悲愤地质疑为什么吗?让她过来看看为什么。” 梁冰玉看到张社长将众多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记者带进会议室,等到记者们都渐渐安顿下来之后,就扭过脸对刘峰轻轻地说:“开始吧!” 随着刘峰的摆手示意,坐在一旁操作着电脑的干警,将自己手中的电脑同步到了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着图片和文字画面,既有网络截图,也有整篇的文章,还有摄影图片,配着说明文字,一幅幅缓缓地放着,不断地切换着,每一幅画面都力争让所有的人看到,看清楚才换到另一幅。 画面不断地变换着,会议室里不时响起惊呼和惊叹的声音,但更多的却是摄像机和照相机不停的拍摄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议论声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而且渐渐地增多,渐渐出现不屑的奚落声。 随着大屏幕画面的播放,齐天翔渐渐松弛了下来,平静的目光时而望向大屏幕,时而环视着会议室里忙碌的记者们,更时不时望望对面的四位。在齐天翔饶有兴致的目光直视下,四位先是认真地观看着大屏幕,不时交换着惊异的眼神,随着画面的增多,眼神变得犹豫和复杂起来,显得有些局促和坐立不安起来,当大屏幕上的画面结束的时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终于熬到了头一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有的资料都向你们展示完了,这就是我们掌握的证据,也就是我们知道的真相,冤不冤,为什么,不用我再多说,刚才播放的材料已经说明了一切。”齐天翔等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之后,才望着对面严肃地说:“现在轮到你们提出自己的主张和要求了,当着这么多记者朋友的面,你们可以开诚布公的提,我也保证开诚布公地回答。” “现在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我也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问,你们已经制作了这么祥实的东西,做了这么精心的准备,还让我们问什么?”沉寂了很久,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陆方口气强硬地说:“我们要回去,向领导们请示汇报之后,再做最后的打算。”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也尊重你们的权利,只是我有一些疑问需要向你来提问。”齐天翔神情严峻地望着陆方,很为他强词夺理的无礼忿恨,可还是尽量平和地说:“你是记协维权部的主任,你们的记者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或冤屈,你们第一时间赶来维权,这很好,我为你们这样负责任的态度表示赞赏。”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记协有维权部,应该还有纪律部门吧!对于记者不负责任的言行,即使没有新闻法,也应该有相应的惩戒措施吧!”齐天翔慢慢地说着,深深地感叹道:“一个所谓的资深媒体人,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制造假新闻,转发未经验证的新闻,甚至臆造莫须有的所谓独家新闻,就刚才披露的就有十几条之多,仅网络举报的就有九条,请问咱们记协是不是收到过这样的投诉,又是怎么处理的,能给我们说一说吗?” “刚才大家也看到的,汤品从四年前开通微博,就不断地冷嘲热讽传统意义上的民族英雄和先烈英模,远到岳飞、文天祥,近到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现代的王进喜、欧阳海、雷锋,无不是他嘲讽和谩骂的对象,什么秦桧不杀了岳飞,大宋王朝恐怕支持不了十年,文天祥投降不成愤而吟诵《伶仃洋》泄愤,刘胡兰是个傻大姐,是死于同乡百姓之手,而不是被白狗子还乡团所杀害,等等的内容我不能再复述了,这些亵渎英烈的话恕我难以启齿。一个民族需要精神,一个国家需要榜样,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何况是我们这样一个饱经苦难和屈辱的民族,能够走到今天没有英烈们的流血牺牲,没有一代代建设者的付出和奉献,我们和平的生活环境,平安的社会生活,都是不可能得到的,看不到这些没有关系,但颠倒黑白地诋毁谩骂,以及别有用心的抹黑,用意何在相信每个人都很清楚。” “还有就是利用公知身份煽风点火,造谣生事,小贩杀城管事件,西北中学生事件,警察执法牺牲事件,都是在事实清楚,没有任何疑问的情况下,我们这位自称公正、无私,有良知的资深媒体人不断地在网络上制造事端,指责一方而袒护另一方,这是公正、公道的媒体人所为吗?”齐天翔依然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似乎只是在就事论事地说事,随即突然转换了话题,望着对面的女律师淡淡地说:“作为这位著名的维权律师,听说你打过很多有名的维权官司,请问我们现在就要告汤品诬陷、造谣、攻击谩骂英烈,你愿意为他做辩护律师吗?” 齐天翔说着,望着对面的两位记者,慢慢地说:“你们二位都是记者,我不知道你们过来是职务行为,还是个人行为,但不管你们是什么行为,也不管你们为了什么目的,我请你们认真地想一想,也请在座的记者朋友好好地想一想,我们为什么做新闻,新闻要告诉读者什么?我们需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尊重读者的知情权,又怎样尊重社会风气良俗,尊重传统和文化,这是你们质疑的要求,更是做人基本的要求。” 齐天翔的话说得对面哑口无言,面色阴沉却难以反驳,齐天翔似乎也失去了兴致,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需要提问的,我的问题也问完了,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心作出回答。没有什么继续交流的我看我们就到这里吧!可以走走看看,也可以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与网友互动,我们需要真相,网友们更需要真相。” 齐天翔说完了话,陆方等人像得到大赦令一样,急忙站起身来,低着头走出了会议室,再也没有了刚来时的傲慢和高傲的神情,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质疑,似乎只有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齐天翔望着陆方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对张社长说:“你还是跟上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如果可能的话,帮助他们解决一下,还是我刚才说的,尽一下地主之谊还是应该的嘛!” 张社长点点头起身离去,随之而去的还有大批的记者,真相大白之后很多记者都需要将照片或视频发回所属媒体,也需要对所维护的网络进行适时更新,会议室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齐书记的话锋真是犀利,似乎并没有说什么高深的词汇,也没有什么理论探讨,就使几个人哑口无言,扯高气扬的来,灰溜溜地去,也还真是看着痛快。”刘峰感慨地说着:“这么一场针锋相对的交锋,还真是不多见。”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些人只是暂时落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在这里遇到了阻力,不定会在哪里泛幺蛾子呢?”梁冰玉忧虑地看着齐天翔,不无担心地说:“你无意中得罪了一群小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这几个人的来路不一定正派,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我到没有什么,既没有树敌,也没有什么与谁结怨,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很快就出现的,倒是应该防备在汤品的问题上,出现什么反复才好。”齐天翔微微笑着宽慰着梁冰玉,转过脸对刘峰说:“梁部长提醒的很及时,对这些人的所为不能掉以轻心,你立即安排干警,及时更新网络信息,既然是信息战,就要在信息的更新速度和频率上占尽先机,迅速地披露案情和进展,也可以免去很多猜测和谣言。只是一定要注意信息披露的要点,只能就网络谣言进行揭露,安全方面的事情,坚决不能泄露一点,这要成为一项保密要求,让你的干警时刻注意。” 看到刘峰认真的神情,齐天翔开心地笑了,一场有惊无险的网络风暴,经过斗智斗勇的较量,终于暂时平息了下去,但齐天翔的心里,却丝毫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一天的时间,似乎一年一样漫长,从上午的媒体会议,到中午的碰头会,再到下午的真相说明,都是围绕着宣传思想工作展开的。无论是媒体的主流价值观的迷失,还是政治导向和经营思路的混乱,以及网络上随处可见的谣言和暴戾的情绪,都隐隐预示着一种危机,既有信念和方向的问题,也有方法和措施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到了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都需要他拿出勇气和魄力,运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进行有效的引导,进行必要的化解,不使问题激化,更重要的是不能带来政治上的风波,以及可能被某些人所利用,成为攻击和诋毁近期工作的依据。 齐天翔感觉到了紧迫,更感觉到了压力。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四章 人事规划 1 [燃^文^书库][]看到樊涛和组织部长张卫国进门,齐天翔笑着站起身,认真审视着樊涛脸上的气色,关切地说:“感觉怎么样,这看上去气色还行。” “其实都还不是听医生摆布,有病没病的,只要一到医院就身不由己了,这仪器那设备的检查下来,没病也检查出毛病了,而且在那个环境里呆久了,心理就会发生变化了。”听着齐天翔关切的话,樊涛点点头表示感谢,由衷地赞叹着,随即就缓缓笑着说:“还是齐书记这里感觉好一些,有点办公的意思。哪像我那里,冷清的跟冰窖似的” “你这话的意思我这里还值得羡慕了?”齐天翔呵呵笑着从办公桌后面快步走出来握住樊涛的手,往沙发那边让着,慢慢地说:“每天跟个菜市场似的,想安静都难。” “中枢指挥部,所有指令都要从这里发出,当然要忙一些了。”张卫国笑着附和着:“如果这里不忙,可能就要出现问题了。”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也比较准确。”樊涛满意地看着张卫国,对齐天翔由衷地说:“我这一段当起了甩手掌柜,可是辛苦老张了,这次组织调整作了不少工作,看上去明显瘦了不少。” “樊书记这是夸我呢,其实我也没干什工作,关键问题还是樊书记拿总。”张卫国望着两位书记,谦虚地说:“我只是做好遴选和初选的辅助性工作罢了。” “我拿什么总?在医院里躺着拿总?”樊涛略显不满地瞥了张卫国一眼,认真地说:“组织工作是党委整体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一级党委、政府高效运行,准确履职的体现,全局一盘棋,还是齐书记拿总才是。” “都别互相谦让了,谁都不拿总,实际效果才最有说服力。”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樊涛和张卫国,慢慢地说:“这回咱们实行的处级干部公推选拔,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公推公选,可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在全省都是新鲜事物,看着我们的人很多,也很有示范意义啊!所以说这一脚踢出去会什么样,还是要靠效果说话。效果好,上上下下都满意,对全市的政治经济格局有促进作用,谁拿总就可以。效果不好,产生不该有的混乱和动荡,这事才应该我拿总,承担领导责任。” “这话说得忠恳,不揽功不诿过,这才是觉悟和担当的体现。”樊涛看着齐天翔,感慨地对张卫国说:“听听齐书记的表态,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心中有底,也不敢懈怠了吧!” “其实最艰难的时期已经度过去了,效果也是可以预见的了。”受到樊涛的抢白,张卫国不敢再过度地恭维了,只得如实地说:“自从上次齐书记在全市干部大会上宣布有限公推的决定时,反应和反响就不小,一个这是一件新鲜事,从来谁也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好在从选票设计和公推范围及资格,齐书记和樊书记都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咱们按照‘德、能、勤、绩’四个方面划定的范围,还是很有针对性和实践指导意义的,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特别是人大、政协和离退休老干部的表现更是说明问题,以往组织部门全程操作的干部选拔和任命工作,变成了全市干部的事情,而且还广泛地征集老干部和人大、政协的意见,这都是很有冲击性的事情。” 汇报工作正式开始,齐天翔和樊涛也就不再说话,耐心地听着张卫国的介绍,渐渐进入到实际的思考之中。 “通过全市范围初期的遴选,各级组织部门的建议,以及老干部和人大、政协一些代表委员的推荐,确定了一个相对宽泛的范围,确定了一个大名单。然后根据这个大名单开展工作,因为咱们不是公推公选,所以也没有搞那些公示之类的东西,而是针对这样一个范围进行考察和摸底,最后把摸底情况反馈举荐人,进行二次举荐。”由于过程比较繁琐,而且也相对比较枯燥,张卫国就尽可能地简略地说:“效果比较好的还是第二轮筛选,由于咱们明确要求进入第二轮的干部,不管是在职现任,还是后备干部,就要进行财产和重大事项申报,在干部中产生的震动比较大。很多人都说这样的选拔,不像是选拔任命干部,倒向是试水干部财产公示的预演。不管怎么说,从申报情况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剔除了一部分人,也为纪检部门提供了一些案件线索。今天拿过来的就是经过申报之后留存下来的人员材料。” “不哗众取宠,不搞花花架子,不走过场,这是基本的原则。试水也好,尝试也罢,任何一个干部都要将自己无条件置身在组织部门和社会各界的监督之下,都要经受阳光的暴晒,就不能有什么**,尤其是财产和家属、子女情况,穷庙富方丈的现象坚决不能存在,更不能出现拿着**的工资,替国外家属打工的裸官现象。”齐天翔听完张卫国简短的介绍,会意地与樊涛交换了一下眼神,严肃地说:“以什么样的方式对现任干部进行摸底,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问题,插手太多,手伸的太长都不现实,也不免产生不稳定的因素。这也就是老樊和我反复思考的问题,作为一级组织部门,对所任命使用的干部家底不请,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不合适的。尤其是对城建、规划、财税、人事、交通等权力部门,财产状况往往都体现着干部的廉洁程度。这话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和关联。住着豪宅,名下还有着几套或几十套房产,或者各种名目的公司,身价千万或几百万,更有甚者,老婆孩子都移民国外了,这样的状态下让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听起来不是笑话,就是幼稚的天方夜谭。” 齐天翔看着张卫国会心的微笑着,就看了一眼樊涛说:“当干部从来就是苦差事,想不清楚这个道理就不要当干部,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更是够不够格的问题。战争年代干部就要在枪林弹雨中身先士卒,率先垂范是最基本的要求。建设时期,一线生产现场出力流汗最多的应该是干部,这样才能服人服众,干部的威信就是这样树立起来的。就像我们经常看到的场景,听到的话,**的干部都是挥动着手臂高喊:‘跟我上。’国民党的军官都是舞动着手枪狂叫:‘给我上。’一字之差胜利的天平就自然发生了倾斜。当然这些是电影电视里经常有的桥段,我们大可一笑置之,但如今的现实状况是不是就很清楚地出现了呢?干部成了官员,指手画脚的都是官员,而干活的都成了群众,似乎这就是正常的情况,而且很多单位的一把手被下属称作‘老板’,自己也已老板和施恩者自居,仿佛这个单位或部门都是他的恩惠,都仰仗他的指挥,这种心态和行为作用下,还能有正常的干群关系?还能一心一意地开展工作?” “这就是齐书记开展这次干部公推活动的初衷,也是现阶段必须解决的问题。”樊涛望着张卫国,言辞恳切地说:“机关作风整顿实施以来,软、懒、瘫、散的现象有所遏制,也有了一些好转,但与整体改变还是距离不小。齐书记决心很大,决心从干部选拔这个角度,对机关效率和干部作风,全面进行一下触动。在这方面,我有些失职了,可以说是齐书记推着我走啊!” “快别这么说,本身就是全局行动工作,也无所谓谁在推着谁走。”齐天翔温和地望着樊涛说:“你老伙计龙体欠安,不是不方便吗!” 望着樊涛,齐天翔的表情是复杂的,甚至说有些矛盾。尽管话语中说的很平淡,但其间的纠葛和发展,也就是他们二个人之间明白,有些话是张卫国也是不能知道的。 自从上次在湖边会所的哪次交谈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微妙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无奈中的求助,使得樊涛获得了齐天翔的信任和谅解,可走投无路般的约谈,也使樊涛与齐天翔的关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仿佛齐天翔窥探到了他的内心,这些窥探还不是齐天翔的好奇和主动,而是他主动向齐天翔袒露的,无论从解决问题,还是扭转被动,他都必须得到齐天翔的谅解,也必须得到齐天翔的帮助,这不仅仅是无奈,更是必须。 齐天翔的态度让他意外,可认真想也在情理之中,这让樊涛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失去了一定程度上的尊严和颜面,却达到了与齐天翔的平静和新的平衡。这是无奈中最好的结果,毕竟省委还是愿意听从齐天翔的意见,不管是态度或看法。齐天翔能够很平静地对待令他头疼不已的问题,除了所处的地位和角度,更来自于齐天翔的为人和行为风格。不但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和压力,直率地表达了对他的信任,而且也为他摆脱困境指出了明确的方法。 一场看似会引火烧身的巨大政治危机,经过齐天翔简单的点拨,甚至就是无形的引导,就瞬间消解了。针对他的阴谋也不了了之,试图想让他成为齐天翔整肃城建乱象的企图,齐天翔通过使他脱困成功化解。这种看似不经意的行为,也看出了他与齐天翔之间的差距,这不仅仅的职务的差距,而是思谋和智慧上的区别。 平静地结束了一场风暴,却没有办法阻止更多有用意的设计,原本利用儿子丽景花园小区烂尾楼盘的事情做文章,就是为了使樊涛难堪,也是为拉樊涛下水,把这潭水搅浑。或者更简单的就是促使樊涛与齐天翔之间出现信任危机而对立,樊涛为自保会出面阻止齐天翔对烂尾楼盘的清理和规划,利用樊涛在河州政界的能力和影响力制造阻力,从而达到既攻击樊涛,又打压齐天翔的目的。 樊涛的明智,以及齐天翔的清醒,很自然地就将二人联系在了一起,而齐天翔更是拉近了二人的关系。接下来的几天,樊涛在汪宝坤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丽景花园烂尾楼资金和产权纠纷的问题,使得强制性的恢复重建,各种苛刻条件之下的威逼,成了最后可以利用的手段,却无形中推进了丽景花园小区起死回生的速度,帮樊涛了解了一桩心事。 没有打压樊涛的手段,也把他推到了齐天翔一边,更多樊涛的把柄也不好寻找。丧偶这么多年,樊涛没有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经济方面更是找不出可以攻击的证据,唯一能做的的就是无限放大樊涛儿子的问题,以达到阻力樊涛继续卖力的意图。 这些从樊涛随后的行为中得到了印证,为了躲避不利的攻击,与齐天翔见面后不久就住进了医院,也是在医院接受的省委组织部的调查和谈话,这对樊涛的打击是致命的,也是难以短期自拔的。尽管这些都毫无保留地与齐天翔进行了交流,但仕途即将走到尽头的无奈,还是使樊涛气短。 面对樊涛情绪的变化,齐天翔心知肚明,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躲过暗箭却躲不过明枪,樊涛的年龄,以及自律不严的问题,都不利于化险为夷,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安慰,而这些能有的效果也是可以预见到的。 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尽量鼓励和安慰樊涛,更多的还是加快干部配置的步伐,而这些没有樊涛的支持和协助也是难以完成的。当齐天翔坦诚布公地将计划和想法告知樊涛后,樊涛的表现是积极的,也是坚决的,甚至有些悲壮。 “您能个开诚布公地把这些告诉我,我老樊什么都明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要一天不宣布我到人大报到,我就还是主管全市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干部考核选拔的事情还是由我具体负责。”樊涛激动地拉着齐天翔的手,真诚地说:“只要我还拥有这个权利,我就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做好。你放心吧!我就是住在医院里,一样能够组织实施您的计划,忙您自己的事情去吧,更多的烦心事还在等着您,我老樊这一块您就放心吧!”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有些心绪难平,望着樊涛和张卫国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愿再往下过多地想了,就收束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缓缓地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樊涛,然后自己抽出一支点上,呵呵笑着说:“还是为国同志这样好,不吸烟、不喝酒,免了多少困扰。” “这也是无奈之举吧!”从齐天翔刚才的沉默中,樊涛知道齐天翔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淡淡地说:“以前老张可是烟酒不离口的,只是作了这组织工作之后,才慢慢地断了这些,也是人家毅力强啊!” “也说不得是什么毅力,干了这个工作,如果愿意,烟酒算什么,再好的东西也是一个暗示就可以得到的。”张卫国呵呵笑着,看着两位书记淡淡地说:“不说烟酒,这每年年节时的购物卡,礼券还少吗?挡都挡不住,而且名目多了去了,哪一张卡后面都是一个热切的眼神,不说是请托办事的,就是交结联系的又有多少?该怎么应对不靠一点制度约束,只靠自觉性,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齐天翔平静地看着张卫国,耐心地等待着他往下说,尽管没有与樊涛进行视觉交流,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眼神中的复杂和矛盾。 “这次公推很好的解决了问题,无记名选票推荐,组织部和我都没有决策权,只有推荐的权力,大家的权利都是一样的,而且纪委全程介入公推环节,既监督过程,又监督组织过程。”张卫国望着齐天翔和樊涛,认真地说:“这就保证公推有了一定的公正性,也保证了这份大名单的涵盖性。”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干部选拔从来就不是近亲繁殖,更不是所有人之间关系网的联系,这样的干部选拔只会越来越窄,更会是死路一条。”齐天翔拿起张卫国递给他的名单,大致看了一眼,慢慢地说:“这才是第二轮的阶段性工作,离最后的定夺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而且时间也还很远,不是着急的事情,必要时还可以再进行几轮摸底和座谈,把工作做足,把势照足。”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樊涛和张卫国,转换了话题,缓缓地说:“前不久我专程去了清河市,实地看望了我们送到哪里的短训后备干部,三十六个人看上去不小,实际到现场去看,或者说放到几百万的城市人流之中,真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群体。现在看来,人员还是有些单薄了些,加上这些公选出来的几十个人,总数也不过一百出头,放到如海的官员群中,也还是微不足道的,又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能抵制住如今官场的陈腐气息,带来一个大的改观,都不是很乐观的事情,因此还是要做细,做扎实,作出成效来。” “人数虽然不多,也不过百十来人,放到官场中的确微不足道,但如果这些人咱们正选拔的扎实,本身素质过硬,也会像蚯蚓一样,在改善土壤方面作出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樊涛严肃的眼神环视了一下齐天翔和张卫国,认真地说:“齐书记有些悲观了,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过于烦心了,还是可以预期的。尽管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我还是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信心。” “我不是悲观,也没有失去信心,而是觉得还需要做的更细一些,更扎实一些,因为这一批干部正式任命之后,至少在十年之内都会对整个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也可以说很大程度要看他们的具体表现了。”齐天翔神情地严峻说着:“这些最大不足四十岁的年轻干部,整个受教育和成长过程,都是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全过程一路走过来的,社会庸俗化和务实的生活方式,以及混乱的思潮,始终在他们左右,如果说没有干扰是不现实的,也是不科学的,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这座城市选配好一批管理者,这不但是对城市负责,也是对咱们担负的使命负责。” “这也是我们这次公推工作的重要指导方针,就是按照齐书记您的这个思路展开的,下一步我们准备对这些干部进行贴近考察,不但考核工作状态,更考察工作之余的生活和交际情况,而且针对财产申报和重大事项汇报,要求这些拟选干部每月定期申报主要事项,与贴近考察情况进行对比,判断干部的诚实和为人。”张卫国边想边说,呵呵笑着说:“这些行为虽然工作量要大一些,但效果肯定会好很多。” “这还算你们的工作创新?齐书记几年前在华沂市干部选拔和管理中,采取的就是这种办法,而且后期的考核工作就是以贴近观察为主要内容的,半年的时间为华沂市配备了一大批合格的干部。”樊涛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然后才瞪了张卫国一眼,叮嘱道:“这样的贴近观察,人员一定要配备好,不能通气,不能作假,更不能做表面文章。” “樊书记的提醒很重要,这应该是一个原则,在实际工作中需要注意。”齐天翔望着樊涛暖暖地笑着,对张卫国交待着:“工作做细,下来会少走很多弯路。” “我知道了,下来我们一定对选配人员的督查工作认真落实好。”张卫国赶忙保证着,接着想了一下,阴阴地笑着说:“只要要求到位,还真不怕监管人员通气,或者利益交换,只要有胆顶风试火,可以这样做,因为考察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对自己的考察。” “这倒是一种思路,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齐天翔脸上绽出了开心的微笑,用目光征求着樊涛的意见,看到樊涛轻轻地摇头之后,才认真地对张卫国说:“这个名单先放到我这里,我再看看,回头还给你。”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送樊涛和张卫国出门,随即交待说:“这个名单如今是绝密级的,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无关人员接触到。” 齐天翔这样说着,看着他们二人走出办公室。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五章 人事规划 2 送走了樊涛和张卫国,齐天翔慢慢地走回到沙发前面,拿起茶几上的名单,缓缓地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想了一下,才慢慢翻开名单,从前到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些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因为出众而成为了公务员,不是因为喜欢公务员的身份,不是愿意从事公务员这项工作,更不是有高度的觉悟愿意为人民服务,而是认可这种职业所能带来的尊贵身份和荣耀,以及未来可期的荣华,这种基本思维驱使下走进公务员队伍,并没有带来觉悟和意识的提升,反而产生了莫大的优越感,以及渐渐固化的等级意识。他们的潜意识里萌生的尊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职务的上升而愈发强烈,除了他们自身存在的环境,他们不愿意过多地了解基层,了解民众,往往习惯站在自身的角度思维,而不公或不平也是由这种角度所引发的。 这是齐天翔最为担心的问题,也是现阶段干部选拔制度中难以突破的瓶颈,无论是干部下派,还是上挂,都是一个机关到另一个机关,本质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现行制度中的重学历轻实践,重工作履历轻创新创造的弊端始终难以根除。另外就是干部选拔范围和方式的不足,机关干部由机关选拔,职能部门立足于职能部门本身,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选拔模式,很少能有干部真正流动起来,而直接造成的就是适应能力和范围的缩小。 当初与樊涛商讨公推工作时,就是基于干部流动和打破行业的问题,也就是想通过全市范围内干部公推,使干部选拔放在全市层面上展开,而干部的使用也在全市范围内任用,除了必要的技术性岗位和部门进行专业匹配,最大限度提高青年干部的综合适应能力,培养一批可以适合各种区域使用的跨界干部。 现在看来基本目标是实现了,放在面前的这份名单就涵盖了全市,使用范围也会遍及全市,能够有多少人为此受益,可能还看不清楚,但只要管理方式到位,监督方法得当,初期的尽心尽力就能带来很大的变化,也必将产生巨大的冲击。这是可以预期的,一批市委组织部专项分类管理的干部,建立专门的监管和考核体系,拥有最直接和最完备的升迁体系,而且是全市范围内使用和任命,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诱惑力,以及升迁前景,尽管条件苛刻一些,要求严格一些,还是会吸引人踊跃参与的。 目前看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第一轮的推荐和第二轮的征求意见,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特别是得到了老干部和**、政协的积极参与,基于响应和支持的呼声也很高。尤其是对行动本身的反响很好,尽管齐天翔并没有出面组织任何的活动,但仅仅就是干部大会上的动员,就能够明白所有的一切行动,都是在齐天翔的策划和授意下实施的。 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也就达到了齐天翔的目的,他改变不了省管干部的任命和路径,但他可以提前安排县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科局级干部的使用和布局,这其实也是林东生对他的暗示,一段时期以来这样的暗中较量不断,但齐天翔却在巧妙地进行着自己的布局,也不断展示着设计的轨迹,就这么公开地说明着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想到这里,齐天翔从名单中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手表,按响了桌角的红色按钮,等了一下对听到铃声进来的小张说:“看一下上午的活动吕市长是不是也要参加,走之前请他过来一下。” 望着小张点头答应着离去,齐天翔又陷入了沉思,与其说这样的安排是为自己考虑,不如说更多的还是为吕山尊进行的设计。失去了市长位置之后,最有可能的安排无非是两种,一个是离开河州市,到省里其他地市任职,过渡一任市委书记之后重新回到河州市,另一个途径就是到市委这边,任职市委副书记,等待过渡。两种可能都存在,但后者显然更符合实际,也更符合中央党校短训的初衷,省委不可能不考虑这次短训所产生的实际效果,以及中组部和中央党校的意图,花费那么大心思进行的短训,绝对不是仅仅为了使这些厅局级领导干部经受磨难,而是由更深层次的考虑。 省委组织部这次的行为本身就有着试探的意味,更高程度的对抗还是不敢随意为之的,因此随后的安排还是需要通盘考虑才能作出的,就像林东生所说,交换和平衡始终都是存在的,也是难以忽略的,可以适当的妥协或容忍,但绝对不能无限度地退让,一种方式的回旋之后,只能是更深意义的平衡,毕竟大方向的把握,还是省委书记需要考虑的,而他的作用也会更明显。所谓的政治智慧就是在回旋和交换中,通过不断地进与退的转换中体现的。 “想着您忙,不一定能一起过去,没想到您还是安排张秘书通知,说是一起过去。”一进门,吕山尊就扯开了嗓门,办公室里立刻就回荡着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的声音。 “早上不好估计时间,也就没有给你约定行程,刚才看了时间,觉得还可以事先跟你沟通一下,就把你请过来了。”齐天翔站起身来,指了一下桌前的椅子示意吕山尊坐下,呵呵笑着说:“刚才老樊和张卫国过来,谈公推干部选拔的问题,以为走之前勉强可以谈完,没想到张卫国效率还挺高,你先看看名单再说。” “这可是绝密级的名单吧!让我看合适吗?”。吕山尊疑惑地望着齐天翔,看到了齐天翔略显责备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爽朗地笑着说:“那我就先睹为快了。” 齐天翔温和地看着吕山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名单本身就很是说明了问题,因此也没有必要说过多的什么,彼此都心照不宣,越客气也就透着假,而且齐天翔也不愿流露出过重的痕迹,使得吕山尊有其他过多的想法。即使有提前提前做好铺垫的打算,也不想让吕山尊产生任何受到恩惠的想法。最简单的开诚布公,就是最好的意图表达,做到了这些就够了。 “年龄结构,知识结构都没有问题,可以说是一批精兵良将,能够从初选层层筛选走到现在,应该还是值得信任和放心的。”吕山尊很快就将名单看完,递还给齐天翔的时候由衷地说:“几个月的功夫,作了这么大的努力,老樊和卫国也确实费尽了心机。” “只要能为今后三五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的河州政界,遴选出一批干事创业的优秀领导干部,花费再大的心血都是值得的,在这方面老樊尤其清楚,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了,让人很是钦佩啊!”齐天翔望着吕山尊,深有感触地说:“能下功夫进行这样的自我净化,老樊的觉悟和境界就值得咱们好好学习,好好感谢啊!” “是啊!几十名县处级干部的大调整,无疑是对几年组织工作成绩和工作的否定,当然说否定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修正,但不管的否定,还是修正,都是在挑战自己以往的工作结果,这份勇气就很了不起。”吕山尊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似乎也被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由衷地说:“稳定好现有干部队伍,用好选拔上来的这批干部,真正起到人尽其才的实际效果,也不枉老樊的这份努力和牺牲了。” “这就是我找你过来商量的意图。两层意思,一层是名单你认真看一下,不行一会让小张复印一份你带走,凭你对基层干部的了解,再过一遍筛子。这次公推咱们限定了一个原则,凡是现职副市级以上干部没有推荐资格,但没有资格推荐并不等于没有资格审查,更不等于没有资格干预,不搞小动作不等于没有小动作,也不能没有想法。第二层意思,这批干部的考察和实际任职还需要一个时期,怎么样进行一些必要的锻炼和培训,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特别是品德和品格的锤炼,只有用好了这批干部,才最有说服力。”齐天翔望着吕山尊,思考着说:“总不能也搞突击短训吧!已经抽调了几十人送到清河市了,这又是六十多人,难度不小。”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吕山尊眼神凝重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主要的目标还是宗旨意识教育,或者说是服务百姓思想的提升和强化,说到底还是意志品质,可以送到张政委他们军分区去,让军营这个大熔炉锻打一下他们的体质和意志,让这些年轻干部掉几斤肉,脱几层皮,适应一下艰苦生活环境,磨练一下性情。” “这办法不错,可以适当时候试一下,所谓锻打无非就是锻炼和捶打相结合的过程,既要加火加温,也要蘸水淬火,只有这样反复几次的锤炼,一块好钢才能出炉。只要是好钢,铸刀剑可以斩钉截铁,铸犁铧可以耕地收获,这才是咱们需要的综合性干部的品质。”齐天翔似乎受到了吕山尊的启发,高兴地说:“其实也用不着张政委的军营,刘峰他们的干警培训中心就很不错,我去过一次印象很好。他们哪里既有体质强化训练,也有政治文化课和专业技能训练,只要咱们可以将一些刑侦技能的课程,换成城市管理、农业科技、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文化教育的课程就可以了。教员可以是专家学者,也可以是各级领导,还可以是他们自己,让他们自己走上讲台,将自己熟悉的专业知识,也学习其他人的专业知识,互相融合、互相学习,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学习方式。这样几个月下来,还愁他们不出现质的变化。” “的确是个好办法,也实际和容易操作,我看下来真是可以进行具体落实了。”吕山尊呵呵笑着连声夸奖着说:“这种模式还真比上几十天文化课效果要好的多,可以一试,可以一试。” “行不行咱们还是先放放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该走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指着手上的表对吕山尊说着:“咱们路上边走边说吧!” 说着话,齐天翔将名单小心地放进了文件包中,拿起来与吕山尊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直到坐上了自己的专车,才认真地对吕山尊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瞻前顾后,这不是你老伙计行事的风格,能不能把这批干部考察好,使用好,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摸索出一些经验,下来的工作关系很大。” “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您是在为我做铺垫,这点看不明白就是我老吕故意装糊涂,或者是真糊涂。”上车之后吕山尊细心地发现小张主动关闭的前后排之间的隔音板,很是为小张的细致叹服,听了齐天翔的话之后,由衷地感慨道:“说句您不一定爱听的话,您所做的一切,我心知肚明,清河市的探望,谭平山墓前的交流,以及刚才您让我看的名单,您都有着清晰的设计和用意,这份情也好,恩也罢,我老吕心领了,也深深地感动。有一句话我可以放到这里,我出头露面不行,干点实际的事情还是没问题,到什么时候我吕山尊都是个合格的战士。” “你既然说到了我不一定爱听,就一定知道我不爱听,既然不爱听,说来何益?”齐天翔呵呵笑着,动情地拍拍吕山尊放在扶手上的手,感慨地说:“我说句你爱听的,所有的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我们是同志,是有相同志向的一路人,是准备也想干些事的伙伴,就是这些志向,说起来崇高,却有些悲壮。我们就像逐日的夸父,填海的精卫,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力竭而死了,死在追逐梦想的路上不可怕,可怕的是谁来接力我们的梦想,谁跟我们一起像愚公一样挖山不止?这是近一个时期始终困惑我的问题,有些人想干事没机会,有些人占着位置却不干事,或者胡干事,这种现状我们颠覆不了,更没有能力扭转,但我们做一些改变可不可以,努力找出一些同道行不行?与我们一样执着的人多了,即使有人死在路上,是不是还有人前赴后继地往前走着?目标再远,是不是也有走到的哪一天?” 齐天翔看着激动的吕山尊,抬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讲话,而是思考着接着说:“实话实说,我也不瞒你,来到河州市任书记,出乎我的意料。过来以后,很长一个时期我都不是很适应,尤其是从部门领导到地方领导的转换,总觉得事情繁杂无序,多的干不过来,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容易解决,可没有我的发话和推动就进行不下去,每天里都是处在焦虑和烦躁之中,总觉得力不从心,又总想发火,而且还总担心哪一天自己撑不下去会垮掉。这种不安和焦虑跟我的老岳父谈过,与林书记也谈过,他们能宽慰我的也就是劝我耐心一点,心绪粗一些,或者可以离开岗位到党校务务虚,调整一下。这都是经验之谈,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与他们在时很不一样,现在的干部素质,干群关系都很不乐观,不是可以逍遥处之的啊!” “而且,这几年只要是知道我齐天翔的人,都无不羡慕我有一个好岳父,一步步把我推到了如今这个地位,所有事情都提前设计好了的。另外我还有一个中央党校的好老师,不但欣赏我,而且甘做人梯扶我上位,还有大大小小各位关键人物,都愿意为我的仕途出力说话,可说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所有好处。”齐天翔严肃的眼神看着吕山尊,真挚地说:“抛开这些传言的真实用意不说,就从积极的层面来看,无论是我岳父,还是老师,或者还有林书记,他们不遗余力地举荐我,帮助我,如果没有私心,是不是也是一种义务和责任,更是一种大公无私精神的体现。他们能做到的,我们是不是也要努力去做,而且还要做的更好。” “您很坦率,也很重情,这咱们早有所知,一个谭平山老大哥,您可以年年抽时间去看看,有时候一年要去几次,几年来从不间断。一个老白,您可以累昏过去,悲痛的大病一场,几年来年年给他姐姐家寄钱,让他们代为给老白扫墓。刘劲松的手被烧伤,您难过的险些掉泪,就是对待田未仁这样的贪腐分子,您也能关注到他的生活和形象这些细节。这些都不是您的亲人,可您却像亲人一样对待,这不仅仅是领导艺术,更是品德和风范的完美体现。”吕山尊动情地说着:“您把我当同志,把老樊、老房,已经很多人当同志,大家都愿意跟着您一起做事,一起受累,咱们一起做,总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吕山尊说着话,呵呵地笑着说:“您的烦恼有时候也是自找的,咱们都太文气了,太讲究温良恭谦让了,在现在这个社会生态下,这样的修养只能的暗自生气,还真的应该学学人家老房,自称大老粗,不如意时张嘴就骂,有时候还真管用。” “杀猪杀头杀屁股,一个人一个杀法,人家管用的方法,咱们不一定好用。”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随即就转换了话题说:“名单回头让小张给你一份,尽管需要保密,但并不是对所有人保密,我还准备让老房也看看,让他也把把关,毕竟很多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的也是,他做市长这么多年,用过的干部何止千百,很多干部都是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而且这老伙计还很有特点,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换,很是不将情面。自称老粗的他,眼光毒的很,可一点都不粗,明白着呢!”吕山尊望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过这老伙计恐怕近期顾不上您这人事规划,他有大事要忙。” “环境整治吧?听说过,是件好事嘛!必要时我还准备给他站场助威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让城市生活更美好,应该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行动,而不仅仅是表面文章,要让城市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城市的美好,都感受到每日不同的变化。” “站场助威就免了吧!人家不让您参与,就是怕血溅当地,脏了您的衣裳。”吕山尊望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您俩现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异曲同工,琴瑟和谐。您务虚,抓社会秩序重建,抓社会风尚转变。他务实,抓环境整治,抓秩序规范,都是一样的。我老吕居中协调,两边摇旗呐喊,站场助威的事情我来干,关键时刻我还是可以披挂上阵,不敢说胜似百万军中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长坂坡前高声断喝的张翼德,还是可以学他个皮毛的。” “呵呵,听你这样说,我还焦虑什么,我自然就可以逍遥自在了。”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吕山尊,笑着捋着胡须高声吟唱着:“我坐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到城外乱纷纷……”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六章 老房扒房 1 “你可真行,我这绞尽脑汁地盖房子,你这雷厉风行地拆房子,这是要跟我对着干吗?”看到房建设进门,齐天翔就不无好气地讥讽着说:“准备打擂台吗?” 齐天翔劈头盖脸的话,使刚进门的房建设愣怔了一下,当看到齐天翔不怀好意的满脸坏笑时,知道齐天翔说话的用意,就呵呵笑着说:“市委和市政府,工作重心不一样,你是为民生,我是为生民,意图不同。” 房建设说着话,对随后跟着的小张吩咐着:“小张,把我这茶泡上一杯,让齐书记品品,看看是否正宗。小心点啊!水可不能太热了,要不然就把这些芽茶烫死了。” “什么时候房市长变成了品茗大师了,让我看看是什么好茶,这么珍贵。”齐天翔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接过小张手中的茶叶袋,轻轻捏了一点放到手心里仔细地看着,又用鼻子闻闻,然后又放了一些在嘴里,慢慢地品着,似乎在认真品评,看着房建设关切的眼神,过了很久才缓慢地说:“茶是好茶,出自名山正品,正宗的矛香芽尖,只是采摘时间是夏天,夏芽的品级就普通多了,而且还是塑料袋包装,更是自损身价,比我哪茶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真神了,一看就能知道这么多,真的假的?”房建设听了齐天翔的点评,气馁地笑着说:“还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实话实说,这是我自己周日悄悄跑到茶叶市场买的,看来还是露了怯,让方家笑话了。” “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样的茶叶本身就是湖南大山里小品种茶,种植面积不大,产量也不高,能够喝到也是机缘巧合,春茶的价格高的离谱,夏芽还是价格适中一点,能够消费的起。”齐天翔望着略微有些发涩的房建设,淡淡笑着宽慰道:“再好的茶叶也不过就是一把树叶而已,何必当真,随便喝喝变变水味就可以了。” 房建设的眼神中有些佩服的成分了,可还是不服气地问道:“既然是专家,就请继续说说,按咱们河州茶叶的行情,我这不是很正宗的茶叶,售价几何?” “四百元是一关。”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房建设戏谑地说:“当然这是我专家的价格,就我刚才那几下子,还是很有效果的,但凡卖茶的都会认为我是行家,基本上能够买到相对低价的茶叶,就我说的四百元是我买的价格,如果是你老伙计,应该六百块吧!” “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哪天买茶你一定是悄悄跟在后面的,不然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房建设不由惊呼起来,玩笑般笑着说:“下回我要再买茶,就拉着你一起去。” “咱们两个一起去茶叶市场买茶?一个市长,一个市委书记现身茶叶市场讨价还价,你还让不让人家茶叶市场经营了。”齐天翔瞪了房建设一眼,不满地笑着说:“咱们不会就一直站在办公室中间谈论茶叶吧,快请坐下说吧!” 齐天翔的调侃让房建设也自觉失态,哈哈大笑着走到沙发前面,慢慢地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寒暄过后的下文。 齐天翔随着房建设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然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名单走回来,递给望着自己的房建设,淡淡地笑着说:“请你过来,是请你看看这份名单,这是咱们这次公推活动的第二轮筛选名单,你看一下,给把把关。” “让我给把关?”房建设诧异地望着齐天翔,眼神里随即就流露出感激、释然、钦佩等等复杂的神情,感慨地说:“书记垂青,这么信任我老房,我得好好看看。把关不敢说,挑挑刺还是可以的。” 齐天翔望着房建设认真埋头看名单的神情,没有再打扰他,而是点着了一支烟,慢慢陷入了沉思。 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齐天翔才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尽管感觉有些疲倦,可还是疾步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就急忙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房建设办公室的电话。 “这是准备请我吃饭呢?还是准备让我请吃饭呢?”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面传出房建设粗旷豪放的笑声,使得齐天翔不由将电话拿开耳边听着,“你老伙计这个时候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下班回家了。” “想请你吃饭呢,不知你老伙计是否赏脸。”齐天翔顺着房建设的话意呵呵笑着说:“就是这会我不打电话,你也回不了家,老嫂子没有做好饭呢,你回去吃什么?” “说的也对,我还是得多等一会,好饭不怕晚嘛!”房建设仍旧笑着开着玩笑,随即问道:“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些事情,看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想跟你说说。”齐天翔收住了笑声,平静地补充说:“如果忙的话,明天再说也可以。” “忙不忙的,书记召唤怎敢不听,我这就过去。”房建设调侃着说:“有人给我进贡的好茶,一会请你品评品评。” 下午就开始有目的的走访了几位老干部,不但带上了拜会的礼品,更重要的是带上了那份名单,坦诚地征求老干部们的意见。通过张卫国详细地介绍,特别是看了名单以后,几位老干部都表达了感激和兴奋的心情,对齐天翔专程上门征求意见表示感谢,尤其是对市委将这么重要的名单,在对外公开之前让他们过目很是意外和感动,也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并对干部考核和监督提出了一些想法。 几位重要离退休老干部家庭转下来,也就快到了下班的时候,尽管有些累,可心情还是舒畅的。几位老干部对名单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只看不留,而且还请市委放心,一定做好保密工作。这种自觉和认真的态度,使齐天翔和张卫国很是感动,更重要的是,老干部们对这种公推方式的肯定,对市委新的组织工作方法表示赞赏,勉励市委继续坚持这种务实的选拔方式,选好用好年轻干部。 “想不到张卫国的工作做的这么扎实,有些出乎意料啊!”看到齐天翔沉思的神情,房建设打着哈哈放下了名单,等到齐天翔恢复了自然,才缓缓地说:“名单我认真看了一下,有些不是太熟悉,但大部分还是有些印象,基本属于重新甄别的意思,即使全部以实职到岗,也不会引起大范围的人事波动,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才是负责任的说法,谁说我们的房市长是大老粗,大老粗会首先想到对干部队伍稳定和工作氛围的影响,会想到综合因素?”齐天翔赞赏地笑着望着房建设,戏谑地说着:“张飞绣花不现实,但粗中有细就是大智慧。” “你老伙计也不用给我老房戴高帽,我知道斤两,这份名单能让我看到,说明你老齐没把我当外人,也没跟我隔心,这我就非常感谢了。”房建设双手抱拳笑着,随即就收起笑脸,正色地说:“不怕你老伙计不高兴,这会我给你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最近真是忙不过来。” “正要说这事呢,刚才让你一打岔差点给忘了。”齐天翔直直地看着房建设,关切地问道:“你已经筹划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真的不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还正准备跟你说道说道这件事呢,只是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相信也有不少反映集中到了你这里,你没有找我沟通或责问,就是对我的信任,也在为我担当着一些责备,这就促使我更要加快速度,做扎实基础工作,力求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房建设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平息着心中的激愤,缓慢地说:“这趟浑水我房建设趟了,不愿牵扯到市委,更不愿将你老齐拉进来。” “这是江湖恩怨,讲究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或者是关云长忠义为先,赤兔马、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英雄豪气?”齐天翔望着房建设,严厉的神色毫不客气地说:“这不是个人恩怨,更不是全局和部门利益的争夺或冲突,任何事情都是市委、市政府统一的部署,是全局一盘棋,而不是意气用事,更不能授人以柄。” 齐天翔摆摆手,示意房建设不要打断他,然后接着说:“不瞒你说,这几天我是接到了不少电话,都是关于你城市整治规划的,咱们的罗副省长更是积极,不但御状告到了省委,告到了林书记哪里,还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意思,好像判官问案一样的盛气凌人。我也不客气地告诉他,我们是按照省委、省政府的要求,按照省人大、省政协代表委员议案的回复和落实。每年的两会,只要说到河州市的问题,城市环境脏、乱、差是最多的问题,省委常委会也对这个问题提出过具体要求,我们就是按照这些议案和要求,进行的城市综合整治行动,是市委、市政府的集中部署,也是为城市创优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我不但这样告诉他,还请他莅临我们的活动启动仪式。这样的责问不少,方式也很多,我不愿干扰你的决心,也不愿分你的心。明天项目就正式启动了,还是不想让我参与吗?” “这让我怎么说呢,不让你参与,你老伙计就真的不参与了吗?梁部长找我干什么,王刚找我沟通什么?我市政府实施的城市综合整治工作,与宣传部,与政法委有什么关系?”房建设动情地深深看了齐天翔一眼,喃喃地说:“没有你背后的支持,现在我是干什么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现在到处都在传我房建设是垂死挣扎,是临死之前蹦跶的秋后蚂蚱,就等着看我败走麦城的那一幕呢?”房建设激动地说着,声音不由提了起来,“甚至有人扬言这是我老房到省环保厅之前的职务预演,还有人说我房大扒死性不改,我还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房大扒究竟什么样,我还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大扒房最后挣扎的样子。” 房建设义愤的话让齐天翔忍不住扑哧笑了,不由想起了河州官场对房建设的称谓。桥段说的很逼真,说前几年房建设没事就会到街头转转,看到不顺眼的建筑,电话一打,城建或规划局长就会一刻不停地赶过来,房建设眼睛一瞪,手一叉腰,一声扒,一片建筑就成为了废墟。因此人送绰号房大扒,还有人用英语名字在前姓在后的方式,直接称呼:大扒房。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就再也忍俊不禁,呵呵笑着拿起了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愠怒地看着他的房建设,温和地说:“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也知道我为什么发笑,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听着齐天翔的话,房建设也不禁浣尔一笑,接过烟来点上,慢慢地抽着说:“笑笑也正常,开口便笑笑可笑之人嘛!自己急功近利,书记急火攻心,不冒进才怪,不过房大扒扒房不是为自己捞实惠,也不是捞名声,几年扒下来城市规整了,道路宽敞了,国家级卫生城市的锦标到手了,而且连续保持了三年。这是事实,看得见摸得着,谁也否定不了。大扒房不过多关注城建规划之后这几年,是个什么情况,谁又该承担责任,当然还是我市长的责任,毕竟我是第一责任人。” “实话实说,这些整治的最初动因还是受了你齐书记的启发,是城管局长方振全提出的计划,你在平房院的一把火,烧出了城管体制和机制的大变革,公园路菜市场溜达一圈的短信,更是引出了更大范围的思考和举措,这才有了房大扒大扒房的行动。”看着齐天翔疑惑不解的眼神,房建设呵呵笑着说:“牵绳子牵出一头牛,说偶然不如说是必然。” 房建设的话和目光里闪烁着的笑意,使齐天翔猛然明白了其间的缘由,不由深深地看了房建设一眼,可还是祥装委屈地笑着说:“我老齐就是个筐,好事坏事都往里装,可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装,总得让我明白一二吧!” “要说方振全这老小子,这次还真是动了脑筋了,上次你在平房院发了火之后,彻底刺痛了他的神经,激愤之下破釜沉舟,将所有协管和临时工都清退出了城管队伍,重新培训考核之后又清理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人少了,事却没有少,机关所有人员都上街管理去了,而且下决心停止了所有的罚款和代收费的工作,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城管本职工作上了。整体工作受到了一些影响,尤其是人员和经费问题,尽管你说过出现经费困难市委、市政府可以帮助解决,可这老小子耿直的很,就是硬挺着不开口,后来到了卖办公用车的地步,也还是始终没开口。我实在看不过眼,就下令财政局将他们的经费提前拨付了一部分,才止住了他们当裤子卖房子的困顿势头。”房建设诙谐地说着,但脸上赞许的神情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来,看着齐天翔接着说:“后来你到公园路菜市场转了一圈,发了一个信息给他,使他紧张的不行,连续几天在哪里现场办公,督促检查。你还别说,几天下来他还真从菜市场的整顿中受到了启发,不但找到了思路,还有效解决了经费问题。” “奥,这么灵,一条信息就有这么大的作用,那我回头每天都给他们发信息。”齐天翔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笑着说:“说来听听。” “就是你看到的,私搭乱建,占道经营,人车混杂,造成了公园路菜市场的混乱和无序,其实不只是一个公园路菜市场,全市大大小小的街边市场都是这个样子,脏、乱、差和环境秩序混乱。由于历史的沿袭,还有习惯上的原因,更由于城市快速发展对地皮的强烈需求,很多规范的市场或消失,或外迁,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设施越来越少,使得这些街道市场成为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为周边百姓生活离不开的地方,很难取缔。以前还是工商、食监和城管多头管理,谁也不愿过分参与,更不愿与老百姓发生直接的冲突,集中执法权之后市场管理权统一划归了城管,理顺了关系,可沿袭的习惯却很难改变。”房建设兴奋地说:“有了想法,特别是有了你的责问,他也就像得了尚方宝剑一样,到处说是齐书记的专项要求,很短时间内就疏通了公安、消防、工商等部门的关系,一纸通告将沿街所有私搭乱建的临时建筑统统拆除了,而且很快就按照规划建起了规整的沿街门面房,统一由城管局管理。一个多月的时间,公园路菜市场就焕然一新,方便了附近群众,降低了商户的租金支出,街道也彻底清理了出来,城管局也多了一些管理费收入,几方都得到了实惠。这老小子高兴的不行,很快就在全市城区进行推开,已经整理了几个街头市场,效果不错,专门请我去看了一下,感觉很有想法,也就是受到这种启发,促使我对全市临街门面房进行规范和清理。”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市场需要管理,而管理就离不开执法和处罚。城管局这个部门,由于体制和机制的原因,从出生之日起就先天不良,不管是集中执法权,还是综合执法权的试点,说到底尴尬的执法主体地位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压给城管局,本身又都是授权执法,没有强制权的执法法律的威严何在,而刚性执法就变成了罚款和收费,也就使违法和执法变成了金钱关系,这不是执法,而是卖法。不处罚贴近管理,经费来源就是个问题,现在他们采取的这种自我管理,自我生存发展的方法很好,很值得推广。”齐天翔抑制不住兴奋地看着房建设,关切地问:“办法虽然好,实施起来阻力和困难也不少吧!” “阻力当然有,但依法行政关键还是依法,万事重证据,违法不违反证据说话,要说这老小子还是有想法的,他把所有私搭乱建的房主都召集起来,拿出建房依据的允许存在,没有的一律按违章建筑拆除,闹也没用,只要下狠手,真正敢于对抗法律的人还是不多。”房建设慢慢地说着,感慨地说:“不是不能干,也不是没有事情干,而是愿不愿意干,想不想干的问题,关键还是自觉工作的意识。就是受到这样的启发,我准备借助这股东风,好好地把河州市容环境整治一下。” “感慨的好,想法更好,原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所有的行动都是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都是在市委的一元化领导下进行的,也就是我齐天翔安排实施的。”齐天翔坚定地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戏谑地望着房建设说:“咱们不能再聊了,都这个点了,你看是我请你吃饭,还是你请我吃饭?” “算了吧,还是都回家各吃各的吧!好容易今天没有应酬,回家喝老伴做的小米粥,比什么都强。”房建设缓缓站起身,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这脸上一脸疲惫的,事情干不完,你还有的是时间。” “说是这么说,做到不容易。”齐天翔站起身送房建设出门,走到门口又叮嘱道:“明天的启动仪式我要参加,而且不但我参加,我还要请咱们罗副省长参加,来不来我不管,我礼数走到就是了。” 看着房建设深深地点点头,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感觉,就笑着摆摆手算是告别。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七章 老房扒房 2 上午进到办公室,李国强就随后跟了进来,递上了上午即将召开的活动的议程安排. 齐天翔看到面前这份题名为:“河州市城市整治和规划现场会暨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活动启动仪式”的报告,呵呵笑着对李国强说:“这穿衣戴帽的一大串,不是难为人员主持人的吗?这一口气念下来,还不得憋死?再者说新闻宣传怎么弄,光标题就占据了一大块,还要大字号,黑体字,也真是够难为编辑的了。” “这是今年市政府创优工作的一件大事,房市长很是重视,考虑的多一些也是正常。”李国强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只要达到实际效果,宣传方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天翔听着李国强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时间还早,议程安排先放到这里我再看看,你先去忙吧!” 望着李国强转身离去的背影,姚玲被抽调去短训以后,这一段时间李国强主要负责齐天翔的日程安排,觉得比以前应手了很多,而且自从齐天翔与他的谈话之后,李国强明显不太愿意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可作为市委常委的身份,他的态度又有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他刚才的话,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却好像含着很深的担心,是对房建设,还是对事态,或者还有着别的想法? 收回目光,齐天翔似乎也收回了胡思乱想,现在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考虑李国强的担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当务之急就是落实上午的省领导莅临的事情。 想到这里,齐天翔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罗剑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威严“哪位?” “罗省长好,我是齐天翔。”齐天翔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声音尽量平和地说:“这么早给您打电话,是不是打扰您了?” “是天翔同志啊!你好。”电话里的声音立即有了精神,也亲和了一些,“哪有打扰这一说,就兴你天翔同志早出晚归,就不兴我老罗也早到办公室一会?” “没有打扰您就好,这我心里也就踏实一点。”齐天翔呵呵笑着,斟酌着语句说:“上回咱们电话里说到的启动仪式的事情,就在今天上午,郑重邀请罗省长光临指导啊!” “这个嘛!”罗剑沉吟了半天,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措辞,过来好大一会才拖着长腔说:“我就不过去了吧!这样的创优活动每年都有,而且各地市都会有相应的活动,参加了河州市的仪式,回头岛城的活动不参加,是不是会有厚此薄彼的感觉啊!” 罗剑说着话,随即呵呵笑着补充道:“不是驳你天翔同志的面子,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请你理解。” 齐天翔似乎已经知道罗剑会这样说,而且对他拖腔拿调的话语很不以为然,就祥装遗憾地说:“看来罗省长还是不给面子啊!想着您是河州市的老领导,又长期关心河州市的城市建设,希望您能为河州市的工作予以指导,诚心诚意地请您进行指导。原本房市长准备给您打电话的,我说还是我来请吧!没想到我这面子还是不够大啊!” “你看你天翔同志,这么一说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是针对你天翔同志似的。”罗剑呵呵笑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才缓慢地说:“这样吧,我让他们看一下今天的安排,如果可以我一定过去。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的,我们静候佳音。”齐天翔说着话,等待罗剑那边挂断电话之后,才慢慢放下电话。 齐天翔有意拖着长腔慢条斯理地做派,本身就是刻意地表演,似乎本意就是要将罗剑逼到墙角,就是要让他难堪,而且也知道他会拒绝,一请就到也就不是罗剑省长的派头了。齐天翔就是要听到他亲口的拒绝,这样在下面出现的变化中,即使他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也会落在下风,后手棋想要占尽先机,除非是绝顶高手,凭齐天翔对他的了解,罗剑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也没有这样的机谋。上来就婉言拒绝,不婉转地问一下受邀的都是那些领导,只一点就看出了罗剑的短板所在。齐天翔就是要针锋相对,就是要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这是一个市委书记必须有的决断,还有就是他做人的磊落和良心。 想到这里,齐天翔阴阴地笑了,拿起电话拨打了林东生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传出林东生温和的声音:“天翔啊,这么早打电话,查我老林的岗吗?” “哪敢查您的岗,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就是以备您查岗,也就是告诉您,齐天翔已经到岗,随时等候您的检查。”齐天翔听着话筒里林东生的话音平静温和,知道他心情不错,就嘻皮涎脸地应对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那是鸟,早起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还被鸟吃呢!”林东生似乎也被齐天翔的机智逗乐了,呵呵笑着说:“一大早的别废话,有什么事请就赶紧说,没时间听你扯淡。” “昨天晚上想跟您说,怕太晚影响您休息,早上跟您说又怕打扰您,也是挺纠结的。”齐天翔壮着胆子又贫了几句,才老老实实地说:“上午我们有一个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的现场会,想请您指导指导!” “什么意思,一个现场会请我这个省委书记到场指导,看我太闲,还是看我身体还不错。”林东生警觉地反问着,似乎眼睛里也是警觉的神情,随即就缓缓地说着:“是不是请哪位领导被打了回票,想拉我这张大旗当虎皮,壮壮门面呢?” 齐天翔简直对林东生的敏锐和机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在这样一个老辣的领导面前,什么样的心思都难以隐藏,更别说设计什么圈套了。 “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东生似乎感觉到了齐天翔的尴尬,就追问道:“除了想起来请我,还请了什么人啊!郭省长请了吗?什么重大的活动,还需要你一个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张罗,房建设就不会提前安排吗?” 看林东生已经有些不满,齐天翔不敢再嬉皮笑脸,而是直截了当认真地说:“人家就没有准备让我参与,也没准备请任何人,是我主动要求参加,并要求做些什么的。” “这才是房建设的性格,也是你齐天翔的为人。好了,不跟你闲磨牙了,你让人把时间、地点通知小李,让他安排。再忙,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有的。”林东生简短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齐天翔想了一下,按响了桌角的按钮,看到小张匆匆走进来后,拿起桌子上的议程交给他说:“你这就给林书记的秘书小李去个电话,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他,让他安排一下。”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又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房建设的电话,而且刻意将听筒拿开耳边一点。 “我已经让办公室把议程送给老李了,你看到了吧!”房建设扯着大嗓门说着,似乎是在交代什么事情,电话里有制止旁人说话的声音,随即才继续对齐天翔说:“你看了以后,有什么意见没有?” “意见不多,只有一条。”齐天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难掩心中兴奋地说:“估计你的计划规格要大幅提升了,包括安保。” “你说什么?安保升级?”房建设从齐天翔兴奋的语气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反问道:“你是说老大要出席?” “是啊!人家罗省长不给面子,嫌咱们的庙小,我也只好求助林书记了,好在书记还给你我面子。奥,你稍等一下。”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小张急匆匆地走进来,知道他一定有急事要说,握住听筒耐心地听完小张的话后,才呵呵笑着对着听筒说:“不但书记要参加,刚才小张与林书记的秘书通了电话,林书记也让他通知了陈省长那边,到时候一起出席咱们的启动仪式。” “没想到书记省长都这么给咱们面子,看来这议程是得重新调整一下了,你有什么考虑。”房建设高兴地说着,并认真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是不是我过你那边去,咱们碰碰。” 齐天翔看了一下手表,想了一下说:“大的调整也没有时间了,而且咱们议程里报社和电视台现场报道,以及公安、法院和城管部门联合执法,现场拆除违章建筑的安排我看就很好,就不要变了。现在需要落实的一个是现场安保,另一个就是咱们这里的参加人员,我的意思是在家的常委都通知参加。另外就是买一送一活动,书记和省长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要让他们多看点东西才好。” “还是你考虑的比我细。”房建设由衷地赞叹着,随即简短地说:“这样,我现在就到现场去,再把相关的事情落实的细一些,千万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家里这边你就多费心吧,具体的一会咱们见面再聊,你看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咱们分头准备吧!”齐天翔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善意地提醒中房建设说:“自然一些,不要搞得太周张,林书记不喜欢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 齐天翔说完,等待房建设挂断了电话之后,才慢慢地放下了听筒,对站在办公桌前的小张说:“你去请李秘书长过来一下。” 看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拿起电话,拨打了梁冰玉办公室的电话,电话一通,就听到梁冰玉急急火火的声音:“我这正准备到启动仪式现场去呢?再晚一步我就出门了。” “人家市政府的事情,房市长还没有出门呢,你倒是急什么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莫不是早到一点能得到什么实惠,那咱们一块走,让我也沾沾光。” “万事俱备,宣传先行,这种人多繁乱的现场活动变数太多,我这不到现场心里不踏实。”梁冰玉爽快地应对着,随即就关切地说道:“老房这次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也是不想让你参与进来的,怎么你要参加吗?” “唉,也是没办法啊!林书记和陈省长都要参加这个活动,作为河州的市委书记,我有胆量不参加吗?”齐天翔唉声叹气地诉苦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就更是己不由身啊!” “你别说了,看吓住我了,我马上就到你哪里去。”说着话,梁冰玉匆匆挂断了电话。 齐天翔满意地笑着放下了听筒,对疾步进来的李国强无奈地摇着头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女士优先。可再女士优先,也没有先挂书记电话的道理啊!” “所谓熟不拘礼,也就是无所谓男女,梁部长女中丈夫,就更不能以男尊女卑论之了。”李国强笑眯眯地望着齐天翔说道:“何况大家都与你熟了,知道你君子气度和习惯,别人不挂电话你不挂,就这么一直拿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近君子而做小人了。” “你别说,歪理有时候要堂堂正正地说,也还真有说通的时候。”齐天翔笑着看着李国强对小张说着,随即就正色地对李国强说:“上午的活动林书记和陈省长都要参加,你通知一下在家的常委集体出席活动,然后通知一下高新技术开发区、河州重机集团,还有社保马副市长那边,总工会朱林,让他们分别做好准备,下午省领导可能会去视察调研,具体看什么随后告诉他们。” 李国强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等了一下,看齐天翔没有再需要交代的事情,就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与风风火火进门的梁冰玉走了个对脸,就呵呵笑着说:“你小心吧!齐书记对你挂他的电话,很是不满,需小心应对。” “当着领导的面,公开挑拨上下级关系,你这堂堂的秘书长居心何在?”梁冰玉狠狠地瞪了李国强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管它呢,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哪能砸到我这小个女人头上。” 梁冰玉说着话,浅浅笑着目送李国强走出办公室,才扭回头走到办公桌前,急急地看着齐天翔说:“这一变,我这边已经定好的宣传方案就都得跟着变,是不是让电视台把转播车开到现场去,这样也好应急。” “转播车可以休息吗?你到不如弄上一辆豪华大巴开到现场更实在。”齐天翔微微笑着站起身,示意梁冰玉到沙发那边坐,随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严肃地说:“林书记最烦虚张声势的表面文章,咱们就不要自讨没趣了,还是自然简单一点,宣传声势不要大,实用就好,请你过来就是商量一下省市新闻单位报道侧重的问题。” “这还用得着你书记亲自交代?”梁冰玉快人快语地说着,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你是关心我哪几个特殊内保人员的安排吧!放心吧,即使没有省委领导参加,这样大型的公共活动,这几个人也会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位置。另外我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员,时刻盯着网络舆论,坚决不能出现任何干扰活动正常开展的声音。” “都安排的这么详细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非要亲临现场指挥。”齐天翔听了梁冰玉的话,心中的担忧没有了,不由戏谑地说着:“亲力亲为的确不错,可握得太紧也影响发挥,竞技场上如此,活动现场也一样。” “您不就是说我哪个什么什么吗?”梁冰玉不满地瞥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不是没有做您亲临的计划和预案嘛!更何况还有那么大两位省领导,一个普通的现场活动要兼顾三位省领导,不出现差池还就得现场盯着才放心。” “不是三位省领导,还有可能是四位,还是赶紧做预案吧!”齐天翔呵呵笑着对梁冰玉说:“不影响你的时间了,我还得抓紧时间与**沟通一下,安保这一块不能大张旗鼓,还得让他多找一些便装干警进入现场,关键时候可以隔离开现场可能出现的混乱,也便于控制场面。” “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吧!还说我什么什么提前了,你这算什么?”梁冰玉不无好气地反唇相讥着,淡淡笑了一下温婉地说:“所谓当局者迷,此言不虚啊!看来我们气定神闲的齐书记,也有忙乱迷失的时候,放着城管局那么多穿制服的人,既展示了形象,又维持了秩序,两全其美的事情还不露痕迹,找什么便衣干警,不是狗尾续貂吗?” 齐天翔恍然大悟,不禁深深看了梁冰玉一眼,呵呵笑着说:“当头棒喝真如醍醐灌顶,原来真正的老师就在面前,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多谢指教了。可我怎么也得找一些围观群众吧,民众的呼声才是领导最爱听的声音。” “这有什么难的,你的黄哥、秦姐,还有互助合作社的工人师傅,不都是现成的人选吗?”梁冰玉简短地说着站起身,急急地说:“我不跟你耗时间了,说什么我也得现在就过去。” 齐天翔看梁冰玉要走,就站起身送她,边走边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明天报纸宣传方面组织几篇城市环境整治的理论文章,增加一些厚重感。” 梁冰玉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很为他细致缜密的想法叫绝,认真地想了一下,重重地点了下头,匆匆忙忙地出门而去。 送走了梁冰玉,齐天翔走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出汪宝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齐书记,你好!”汪宝坤接起了电话,大声地笑着调侃说:“书记有什么吩咐,吃饭这会可是没空。” “除了吃饭你还惦记着什么?”齐天翔不无好气地数落着,随即皱了一下眉头不满地说:“你这是在哪呢?又是音乐,又是锣鼓的,像戏园子似的。” “我在启动仪式现场呢!比较嘈杂,您稍等一下。”汪宝坤说着,似乎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电话里安静了下来,只听汪宝坤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到现场干什么?怎么那都有你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说:“人家拆房子,你是盖房子,有你什么事?” “能盖还得会拆不是,我这边不是有设备嘛!”汪宝坤顽皮地对应着,随后才如实地说:“房市长让我过来帮忙,还让我找来些人充个人场。” “既然这样我没有什么事情了。”齐天翔听汪宝坤这么说,心里安然了很多,慢慢地说:“你接着忙吧,我的事情与房市长是一回事。” 说着话,齐天翔挂断了电话,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顺势按响了桌角的按钮,望着匆匆走进来的小张说:“你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过去。奥,你看看李秘书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忙完了咱们一起走。” “不用看,我这不是过来了吗?”李国强呵呵笑着走了进来,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除了老房和山尊已经过去了之外,其余在这楼里办公的几位都通知到了,随时都可以走。” 看着齐天翔满意地微笑的表情,李国强继续补充道:“老许和王泉水主席哪里,他们从办公室直接过去,军分区张司令哪边也是直接过去。都知道省领导要参加,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这就好,那咱们就一起过去吧,还是集体乘坐中巴车过去,这样也方便一些,路上还能彼此交换一些想法,两全其美。”齐天翔站起身,心满意足地感慨道:“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不管是准备好,还是仓促上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万事俱备,兵马已齐,咱们就整装上阵吧!” “这也算赶考吧!希望能考个好成绩。”李国强随口附和着。 “你这话有些影射之嫌,咱们到不了那个层次,不过如果每次都抱着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心态做事,万事何以不成?”齐天翔意味深重地望着李国强,呵呵笑着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八章 老房扒房 3 中巴车缓缓地停靠在大商广场边上,齐天翔慢慢地走下中巴车,眼前所见,使他不由对房建设营造气氛,烘托场面和造势的能力大加赞赏,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惋惜和黯淡的心绪,知道自己又想远了,赶忙集中精力观望着周边的场景 与一路上随处可见的横幅不同,进入大商广场,仿佛进入了彩旗的海洋,围绕着广场周边的灯杆、廊柱,以及栏杆上,挂满了颜色各异的三角形彩旗,广场内的空旷地面上,也是耸立起很多临时摆放的彩旗,整齐有序,也增添了喜庆的气氛。天空上升腾起几个巨大的气球,悬挂着的条幅随风飘舞,悠闲地望着广场上匆忙的人流。 参加启动仪式活动的队伍正在有序地入场,广播里不断传出组织者的要求,使参加活动的单位和团队,整齐地集中在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前,从几个已经规整到位的团队,就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所属的单位和职业,而且大多数是青年和学生,人员虽多,可秩序井然。 看到齐天翔他们过来,房建设远远地就迎了上来,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微微地笑着说:“你来的也够早的,看来也是坐不住了。” “是啊,坐不住了,我这一来他们几位也只能跟着过来了。”齐天翔握着房建设的手缓缓摇着,转过脸看着跟上来的各位,然后看着房建设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适合户外活动。”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对跟在房建设身后的汪宝坤说:“看汪总这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在按照计划正常地执行中,效果可期啊!” “也还是人家汪总,有钱有觉悟,把意图一说,立马就过来了,不讲任何价钱。”房建设迅速与随同齐天翔一起过来的李国强等人握了手,转过来接着齐天翔的话头赞赏着说:“不但出设备,而且出人,价钱还订的很低。不说我,就是老方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房市长的一元化领导下,那是责无旁贷的事,不说什么企业家的社会责任这些虚套的,顺便给工人师傅们找点事情做,还是应该的,何况还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不为。”汪宝坤呵呵笑着坦诚地说:“不瞒齐书记和各位领导,我手下这些互助合作社的老哥们,是按时得到社保部门补助的,我这里只要不赔钱就可以做,师傅们从我这里得到的工资,加上政府的专项补贴,收入也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听到了吗?这就是成功企业家的经营智慧,也是最好的生存哲学和辩证法,同生同息、互帮互助才能共赢。企业经营需要什么,政府部门需要了解掌握。政府的关切和心病在哪里,企业也要时时了解。只有互通有无,这样沟通起来就有了谅解的基础,也有了共同发展的前提,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我看这就是。”齐天翔兴致很高地对现场各位赞许着,“城市发展需要政府规划,更需要企业参与和助益,政府总想着让企业做贡献,企业也尽想着挣钱和利润,到头来只能是政府算计企业,企业费心公关,合作发展的空间越来越窄,都是互相利用,到头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谓高屋建瓴就是这个意思吧!”房建设呵呵笑着对各位说着:“咱们就站在这里聊天?” 一句话把齐天翔说笑了,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说:“时间还早,大家自由活动吧!” 说着话,齐天翔关切地望着房建设说:“你也接着忙你的吧,汪总陪着我附近转转就行。” 汪宝坤笑眯眯地随着齐天翔离开了人群,慢慢地向着即将拆迁的临街建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拆迁的是第二机床厂临街的违建,难度不大,也就是做个样子,造造声势。” 齐天翔听着汪宝坤的介绍,走到拆迁建筑周边拉起的警戒带前,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着整装待发的几台挖掘机,上面都系着大红的绸带,几位师傅在做着准备工作,就转过脸望着汪宝坤,疑惑地问:“这红绸带也是为了造声势,为了喜庆?” “这倒不是,不但不是为了喜庆,而是避邪和消灾。”汪宝坤看着齐天翔不解的神情,微微笑着接着说:“这也是行业规矩,盖楼的不拆楼,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设备周身要围绕红丝带,而且要燃放鞭炮,还要烧香敬酒祭拜,一整套仪式要做下来,一点都不能含糊,否则是要遭鬼神谴责和报复的。” 汪宝坤说着,赶忙笑着声明道:“这些虽然有迷信的成分,但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毕竟小心行的万年船嘛!齐书记可不要批评我们愚昧无知,宣传和散布封建迷信的糟粕啊!” “我批评什么?如果所有的行业和从业人员都有着敬畏之心,都有着恐惧和惧怕,多少收敛一些张狂和无知,这个社会是不是也会多一些约束,行为也会多一些顾虑和考虑。”齐天翔瞪了汪宝坤一眼,由衷地感慨着:“儒家讲修为,道家讲因果,佛家讲因缘,方法不同,手段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劝人向善,使人有所觉悟和提高,惩戒的作用也不过是些心理的预期。现世报或来时报,都是对日常行为和做人的警诫,是善良的告诫,可惜**使心灵迷失,现世报难以应验,来时报更难以抑制**和贪婪,没有了畏惧之心的**似乎什么都不怕,连报应都不怕的现代人,还会怕规则和秩序吗?还会怕道德和良心的谴责吗?” “说的是啊!就像这一片准备拆迁的违建来说吧,以前是第二机床厂的厂区,工厂外迁之后土地应该进行住宅或商业开发。当时的企业负责人不知与市政府达成了什么协议,既获得了工业园区交换的厂房和土地,又占着这块土地迟迟不予退交。作为国有土地划转本身就牵扯到很多问题,也很是敏感,企业不愿退交就一定有自我开发的要求,作为对困难国有企业的扶持,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企业的行为。企业当初也确实有开发的冲动,但由于技术、资金和开发方向等问题,也只是围起了围墙,却始终没有进行开发。”汪宝坤看着齐天翔有兴趣听下去,就慢条斯理地说:“围得时间长了,有人就开始在围墙里面盖房子,然后破墙成为了门面房。由于临街,又处在闹市区,还真好与正在建设的大商广场隔街相望,地理位置很是优越,很快就引起了羊群效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模仿,而且都是原二机床的所谓能人。后来厂里看出了实惠,将所有沿街铺面收回,集中盖起了门面房,出租收取租金。由于沿街铺面里路很远,很多人又看出了商机,租房的都变成了厂子里的人,在原铺面外边又接出一块铺面,合情合理地使一件铺面变成了两间或多间,二机床也是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租房子的不经营,经营的没有租房权这么个怪相。” “以前还想着拆除这一片违建阻力会很大,毕竟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方振全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我们出面作了不少工作,找经营户人家房子的转租过来的,不当家。找二房东人家没办法当企业的家,后来还是房市长了解了情况后,亲自出面解决此事。没想到房市长一出面,找到二机床的老总一通臭骂,顺利地就把围墙里面的门面房拆除的事搞定了,里面的房子就要没有了,外面的就更不用说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纸通告就全解决了。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够绝的。” “你都干什么了,这样的天气还满头大汗的?”齐天翔关切的看着方振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看到方振全摆手拒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强硬地将纸巾递给他,不无担心地说:“知道近一个时期你是焦头烂额,而且也是超负荷在工作,一定注意劳逸结合,更要注意身体。” 齐天翔严肃地望着方振全,一字一顿地说着:“记住,我要活着的方振全,不要因公殉职的方烈士。我们河州市不缺牺牲生命的烈士,我们缺壮心不已的烈士。明白吗?” 齐天翔毫不留情的话饱含深情,立时使方振全感动的难以自己,片刻之后庄重地举手向齐天翔敬了一个礼,郑重地朗声道:“我一定按照齐书记的指示要求去做。” “行了,不要再这么一板一眼的了,这样不累吗?”齐天翔微微笑着柔和地望着方振全,随即对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的几位记者严肃地说:“提醒各位一下,我刚才所说只是针对方振全局长本人,我不希望在任何媒体宣传中出现,这是要求,也是纪律。” “齐书记的要求我们坚决执行,不该报道或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坚决不能出现在新闻之中,但齐天翔对干部关怀备至的拳拳之心,我们却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因为报道真实,激扬人心也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的职责所在。”一位中年记者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认真地说:“另外请问齐书记,对于城市环境整治和创优工作的关联,您是怎么看?”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提问的中年记者,温和地说:“你叫徐平凡,市报的著名记者。名叫平凡,可视野和文笔却一点也不平凡,你几个月前连续发表在市报上的长篇通讯《小河的哭泣》、《消失的森林》,以及《街道的呼唤》,目光贴近现实,紧紧盯着环境保护和城市人文及生态问题,很有深度,也很有张力,实在是市报近期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没想到齐书记也看到了那几篇文章,而且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徐平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拢,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喃喃地说:“您日理万机,想不到还会关注这些。” “日理万机都是自诩和恭维的说辞,没有人能够日理万机,这不是科学的评价,也不符合实际,你们是无冕之王,希望你们不要沾染这些世俗的东西,心底深处保持一份纯净,文章里就会多一份真诚和优雅。”齐天翔环视着几位记者,微笑地对徐平凡说:“小河说农村水利设施年久失修的问题,森林是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话题,而街道直击的是城市道路的问题。三农,环境,秩序,这些事关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几个重要领域,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关注,不关心,那我还关注什么?还说什么日理万机?” 齐天翔的一席话,引得几位记者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齐天翔又慢慢地说:“咱们现在不是记者见面会,也不是新闻发布会,我也没有必要说哪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就像刚才徐平凡同志提到的关联的问题,你可以抽时间采访一下房市长,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者就近采访一下方振全局长,听听他讲讲城管的思路和甘苦,相信大家也一定会有收获。我想与各位探讨的是,社会秩序和人心相背的问题。” “是不是我说的有些拗口了,似乎是在探讨什么理论问题,我换一个说法,也许就好沟通了,那就是城市发展和百姓宜居的关系问题。”齐天翔看到自己的话语使几位记者有些愣怔,就缓缓地说:“生活在城市,生存和活动是民众最重要的存在形式,但走到城市街头,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行动的艰难和困惑始终伴随着日常生活的左右,交通的拥挤,购物的麻烦,行路的艰难,以至于秩序的混乱,还有生命权的被轻视,生存权的被侵害。怎么办?通常的办法除了埋怨政府职能部门的无能和不作为,就是委曲求全,就是忍耐。可面对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面对日益复杂的经济活动,面对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以及人与人之间日益严重的信任危机,还有冷漠、暴戾的社会风尚,都需要忍耐。忍耐的多了以后,还会觉得生活美好吗?还会觉得幸福美满吗?” “说的再具体一些,走到大商广场,上面的宽广平整的广场,尽管没有绿树庇荫,没有鸟语花香,可下面有商场,有购物的乐趣的便利,上面可休闲,可以跳跳广场舞或听听音乐。这虽然不是生活的全部,可却能舒缓身体的疲劳,放松身心。”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各位,缓缓地说:“可就是这一街之隔,我们看到了什么,一家挨一家的门脸,家家都有放不下的东西摆在外边,人行道成了停车和摆放露天桌椅的经营场所,街道旁边成了临时停车场,行人和车辆只能在不能再窄的路面上行走,这样一天走上两次,还会有好心情?还会觉得幸福快乐吗?” “齐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也切中了要害,这就是我们这次整治的目的。”房建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等齐天翔话音一落,就接着说:“占道经营,私搭乱建,任意侵占公共区域,这些不是偶然无意识的行为,而是有意识地挑战规则和秩序,似乎法不责众就针对任何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似乎大家的就是谁先拥有就是谁的,而且是只要一家为之,所有人都一哄而上,就像唐僧肉,不是能不能吃,而是有没有本事吃,能不能吃上。什么规则秩序,什么道德良俗,什么敬畏之心,什么法律法规,只要是没有人管就是允许,就可以肆意妄为。这样下去还是一个有规则的社会吗?” “齐书记和房市长的话让我们很受启发,也值得我们思考。”徐平凡小心翼翼地说着,看到齐天翔鼓励的眼神,就壮着胆子说:“原本这么多领导在这里,没有我这个记者说话的份,可听了齐书记和房市长的话,结合我自己的感受,也想说几句感想。” “清朝大学士张英就有一首著名的诗,很多年来都作为礼让、谦和、自省的典范被传颂着:‘千里捎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只是不见秦始皇’,至今被传为佳话,也始终保存着三尺墙这样一个古迹。我有次专门去看过,三尺变成了六尺,张家主动让出了三尺,对方也自觉往后让出了三尺,一条六尺小道彰显着美德和大度。”徐平凡急急地说着:“而现在,别说三尺墙,就是握手楼,通窗街又有多少,只要是有利可图,什么也不管不顾。还有随处停放的车辆,任意的占道经营,都肆无忌惮地存在着,挑战着社会秩序和人们的底线。” “徐记者的感悟很有深度,看来通过调查和走访,你这第四篇长篇通讯也可以着笔了,我看可以叫《商铺的沉思》,启发公众对商铺经营和生活现状的思考。”齐天翔慢慢地想着,微微笑着温和地对徐平凡说:“通过商铺的存在,可以探讨一下守法经营艰难和依规经营的困惑,探究一下商铺背后的利益链,以及谁在经营中真正获利,阻碍市场发展和繁荣的症结在哪里,影响商品和服务价格的真正因素是什么?” “齐书记的思考太广泛,涉及的深度也太深了,恐怕这样的任务以我个人的能力难以完成。”徐平凡兴奋地说着,略显困涩地说:“不过我可以多做努力,相信一定能完成齐书记交办的课题。” “不是交办,是希望。”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望着徐平凡,又看看在场的几位记者,商榷的口吻说道:“长篇通讯不易,但综合性报道不难,在这方面市报和晚报就各有千秋,市报着重深度,晚报可以着眼于广度,两厢结合就是很好的双赢局面,而且新闻的特点就是快,就是及时。” “我明白了,我们可以发挥市报和晚报各自的采访及版面优势,从商家、店铺、消费者、市场或政府管理者多种角度,策划几个专版,有针对性的为社会秩序恢复造势。”徐平凡认真想着,激动地说:“我这就着手准备,与晚报同行携手,争取明天就推出相关的专版。” “我就喜欢和徐记者这样的聪明人交流,容易沟通,还特别能找到切入点。”齐天翔看着房建设等人夸奖着,随即看着徐平凡认真地说:“可以告诉你们主编,这是我安排的专项工作。这比你采访房市长或我都有实际意义,采访是工作,是被动的,这些积极的新闻报道,贴近社会,贴近民生,更可以彰显新闻工作者的崇高职业素养,以及社会责任感。”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李国强快步向这边走来,就望着徐平凡遗憾地笑着说:“看来我们的研讨就要结束了,正戏就要开始了,我们都该进入各自的角色了。” “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林书记他们的车队已经出来了,估计再有几分钟就到了。”李国强走过来,认真地对齐天翔和房建设说着:“咱们所有参会的人员都到了,在那边候着呢!” “哪咱们也过去吧!”齐天翔客气地同几位记者分别握手告别,然后对房建设说着,慢步向主席台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四处张望着。 “不用看了,这样的场合人家如果在,还能放弃与你这位市委书记亲近的机会,还能放弃这出头露面的时机。”房建设知道齐天翔在找什么,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香港项目招商会,人家在哪边逍遥呢!” “市里组织这样的活动他不知道吗?作为主管副市长缺席合适吗?”齐天翔不满地说着:“看来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副市长了。” 齐天翔说着,望着房建设无奈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隐忧,也对下来活动的效果有了更多的期待。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十九章 老房扒房 4 “我是一路跟着横幅标语过来的,好啊!又看到标语横幅满街招展的场面了,相对于眼花缭乱真假难辨的广告宣传,这样的横幅让我觉得很是舒服,也畅快。”林东生的开场白很明确,也很鼓舞人心,“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不但应该成为一种希望,更应该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现实。” 林东生的情绪很饱满,心情也很好,这从一下车就能明显感觉的出来,而且似乎是有意传递出这样的印象和信息。 “好啊!一个理想主义者和一个现实主义者,携起手来从事一项着眼于现实,造福于未来的事情,是不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完美的融合,产生的结果是不是就是植根于社会实践的惠民行动。”林东生下了车,握住齐天翔伸过来的手,对随后走来的陈能亮笑着说着,然后看着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说:“我把老陈也给你请来了,下来就看你的戏该怎么唱了,唱的好我们鼓掌叫好,唱跑了调我们依然专注,因为收场更有看头。” “我今天是龙套,站场助威的角色,真正的铜锤花脸是房市长,唱、念、做、打几大行当中以全武行见长,想听字正腔圆的唱段还得有耐性才行。”齐天翔机敏地对应着,“而且也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准备,绝对不会惨淡收场的。” “看到了吗?一场好戏未开场,他们的信心就已经爆棚了,我就说你会不虚此行吧!”林东生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智回应,侧过脸对陈能亮严肃地说:“选对了角,点好了段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东生笑着说着,看着陈能亮呵呵笑着回应着,就转过身去与站成一排的河州市的领导一一握手,随后才玩笑似的对站在身侧的齐天翔说:“我和陈省长好容易出来一趟,你总不至于让我们就参加一个启动仪式就打道回府吧!” “哪能呢,千呼万唤才请到您和陈省长出山,怎么样也得请您二位留下些锦囊妙计才好,不说经典五千言,起码也得指点一二吧!”齐天翔一边示意请林东生上主席台,一边低声笑着说:“下午安排了几个点想请您和陈省长分别看看,我和房市长分别陪同。” “我这老腰可经不起你太大的折腾,你还是给我悠着点。”林东生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瞥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提醒着他说:“一会你在给老陈专门沟通一下,尊重是和谐的基础,明白吗?”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庄重地点着头,无意间瞥见匆匆走来的罗剑,满意地笑着对齐天翔低声说:“你请的大神终于降临了。” 说着话,转向疾步走来的罗剑,面无表情地问:“你来干什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早上刚到办公室,天翔同志就通知说有这么一个活动,正好与上午的一个活动有些冲突,就没敢贸然应承。”罗剑在林东生严峻的注视下有些窘迫,尴尬地干笑着解释着,随即转向陈能亮说:“紧紧张张地处理了哪边的事情,就赶紧过来了,谁知还是来晚了。” 齐天翔面对罗剑瞥来的怨恨的目光,以及那怨恨之后隐含着的歹毒的神情,强忍着心中涌起的快意,急忙接着罗剑的话意对林东生和陈能亮微微笑着说:“罗副省长是答应要过来的,只是要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对我们的工作还是支持和关心的。” 看到齐天翔主动为自己解围,罗剑有些意外,就笑着打着哈哈说:“说到底我们还是生活在河州地面上,河州市的事情当然是尽全力关心支持了。” “好了,不要扯这些无用的闲话了。”林东生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罗剑的表白,看着齐天翔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戏谑地说:“是要等十点十八分良辰吉时才开始吗?” 齐天翔笑着赶忙请林东生上主席台,并依次请陈能亮和罗剑登上主席台,随后自己才缓缓地登上主席台,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到自己的位置,在全场参会人员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轻轻地鼓着掌,等到其他市领导都到位后才慢慢地坐下。 启动仪式由房建设主持,当宣布河州市城市综合整治暨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启动仪式开始之后,全场响起欢快的音乐和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一路之隔的拆迁现场更是鞭炮齐鸣,营造出欢腾喜庆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随后房建设依次介绍了与会领导和嘉宾,更是得到了现场群众的欢迎和积极响应,台上台下形成了一体,融入到欢快热烈的喜庆之中。当房建设高声宣布请省委书记林东生同志发表重要讲话时,更是将现场气氛推向了**。 林东生礼貌地站起身,鼓掌回应着现场热烈的掌声,许久之后才在掌声渐渐平息后,缓缓坐了下来,热情洋溢的发表了开场白,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掌声消散后,才接着说:“我在河州这座城市生活工作了四十多年,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地变大、变高、变美,我对这个城市有着深深的感情。如果让我在家乡和这座城市之间选择,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我希望更美好的是我们的河州市。” “四十多年前,当我从海东小城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就被这座城市的深深地震撼了,宽阔的街道,高大的楼群,繁华的商场,幽静的公园,有着悠久历史的名胜古迹,以及整洁美丽的工厂,简直让我这个山里的孩子眼花缭乱,不敢相信在我生活的小城之外,还有这么漂亮美丽的城市,还有这么多做梦都想不到的繁华和美好。可以说一瞬间我就爱上了这座城市,这一爱就是几十年。”面对全场热情的群众,林东生由衷地说着:“现场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我刚刚见到这座城市时的心情,也不一定知道当年的河州市是个什么样子,年龄偏大一些的老同志可能会有些记忆。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是清新的,生活和工作都很方便和简单,而简单使相对贫困的生活平静安详。” “城市使生活更美好,这是此次活动的主题,也是一种希望和目标。美好的城市什么样,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也难有一个范本,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好城市的标准。年轻人喜欢现代、时尚、繁华和热闹,希望有一个满意稳定的高收入工作,那么便捷高效的交通,繁华喧闹的现代生活,完善的教育和就业场所,安全舒适的社会环境,就是理想的美好城市。年龄大一些的,希望便利的生活条件,安静舒适的居住和生活环境,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良好状态。差异不少,但共同点是城市应该是便捷的工作和生活居所,应该有安全、安静的社会环境,有良好规范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要有现代化的社会秩序和与城市相适应的的社会风尚,这样的城市才应该是美好的,起码是接近美好的城市,因为现代化的美好城市应该是幸福生活的依托,更应该是身心快乐存在的港湾。”林东生平静地说着,渐渐提高了声调说:“不管什么样的标准,美好城市都不应该有嘈杂、混乱、无序,甚至是行路难、就业难、生存难这样的内容。” 林东生的讲话引发了全场群众由衷的感触,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也更加的热情。林东生等现场气氛平静下来之后,才慢慢地说:“看看现在我们的河州市,看看我们现在生活的环境,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可以很明确地说,这样的城市不美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同样不美好。” “城市大了,大到了没边,还能大到什么程度,相信谁也不知道,似乎哪里有高楼大厦,哪里就是城市。城市也高了,到处都是高层或超高层楼房,而且越建越多,越建越高,似乎总也没有极限。天空和自然环境呢?从年初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二百多天的时间,空气优良的天数不足三分之一,那么就是说我们这座七百万人口的城市,每三天只有一天能够畅快的呼吸,这是美好生活的标志吗?连喘气都不能喘舒服了,还能谈什么幸福?还有什么幸福?”林东生情绪激动了起来,提高了声调说:“所以说,河州市整治城市环境,我举双手赞成。这两只手一只手是我省委书记的态度,城市脏、乱、差和环境恶劣,坚决不能容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发展,绝对不是我们发展经济的目的。这第二只手是我一个老河州人的呼吁,请给我一个清洁优美的生存环境,请给我一个宁静有序的生活空间,请把记忆中的蓝天、白云还给我。这是我作为河州市一民的权利,也是全体河州市人民的权利。” 林东生的讲话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形成了阵阵声浪,此起彼伏,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平息。 掌声和欢呼声平息后,房建设才高声宣布请省长陈能亮同志讲话。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陈能亮也站起身来,优雅地向台下鞠躬致谢,等到声浪稍微平息一些之后,陈能亮缓缓地坐了下来,开始了充满激情地讲话。 “今天很高兴能参加河州市委、市政府组织的创建生态宜居城市启动仪式,作为河州市的一员,我非常赞同林书记的讲话,也愿意举双手赞成河州市的这次城市整治规划工作,一只手代表省政府,我们不要污染的经济发展,不要粗放的经济发展模式,另一只手代表我个人,我也不喜欢现在的河州市,我也希望生活在天蓝水清空气洁净,环境优美的城市之中,我也有权利要求河州市的管理者把这些还给我。”陈能亮的开场白很坦率,也紧贴林东生的意思,赢得了现场又一片热烈的掌声,陈能亮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向台下鞠躬致意。 “现场大多都是年轻的同志,也是未来这座城市的主人,你们最有发言权,也最有选择权,你们决定着这座城市未来是否美好,也决定着将要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城市里边。”陈能亮冷静地说着:“林书记讲话中说到了城市的大和高,好像城市越大越繁荣,越高越大气似的,其实这样的发展观和认识,不但肤浅,而且愚昧。一个城市的美好是从环境、生态、便利程度、社会秩序和市民文明程度多方面综合的体现。城市的素质和品味也不是从大和高表现出来的,大能大过北京、上海吗?高能高过香港、广州吗?每一个城市都应该有自己特定的品味和优点,北方的粗狂,南方的婉约都是城市特有的东西,学不来也不用学,学好了无非的第二,学不好就是邯郸学步,只会落得个东施效颦的结果。” “林书记说到了城市的硬环境,我来说说城市发展的软环境,那就是河州市的小和低。”陈能亮环视了主席团各位的表情,刻意看了看林东生和罗剑的神情,随即继续说道:“生活在河州这样一个城市,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城市的小和低,这倒不是说城市的布局和场面,而是产业规模小,行业门槛低,这两个因素成为制约河州市经济发展的短板,限制了城市品位的提升,也降低了百姓幸福生活指数。” “先来说说这小,在河州市大街小巷走上一圈,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尽管大型的超市和购物中心很多,布局也很合理,但更多的却是随处可见的小商小店,他们不是经营着大商大市没有的商品,起到拾遗补缺的补充和完善作用,而是同质化的产品和服务,争夺着有限的市场和消费者。他们的低质低价,不但严重干扰着规模企业的经营和效益,而且也成为假冒伪劣商品走向市场的窗口,增加了维权和执法的成本,也助长了恶性竞争和无序经营的思维。”陈能亮慢条斯理地说着:“还有就是低,市场准入门槛过于低廉。沿街的居民楼房,打开一扇窗户就是一扇门,就可以成为饮食和经营小店。围墙打开就是一溜店铺,可以容纳各种服装、百货、日用品经营。似乎只要投入一点就可以经营,有没有技术和经验都可以,照样可以挣大钱过好日子,不行了随时可以关门转让,没有过多风险,也不用承担过多的费用。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腐蚀下,很多经营者,尤其是青年人,消磨了创业和创新的意志,甘愿永远成为小老板,小当家人。我们不是经常可以看到或听到,卖早点的开宝马,小服装店老板刚又买了一套豪宅,小面馆两口子新马泰旅游回来又计划着欧洲游,这样的传闻不管是真实的现实,还是无奈的调侃,都是对认真工作、努力打工者的伤害。” “而且这样的小和低又直接催生了食租一族,临街住房打开了成为门面房,出租出去收取不菲的租金,然后到其他地方租一套房子居住。单位围墙打开成为门面房,有人整租然后隔断后转租,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食租阶层,生活负担加重了涨房租,消费水平提高了涨房租,门面房成为唐僧肉,谁都可以吃上一口。面对日益增长的房租,经营者除了在门店之外扩大范围抵充房租压力之外,就是提高商品和服务价格,传导到下游也就推高的物价,最终还得由消费者承担。消费者既得养着小老板的宝马、豪宅、旅游,还得养着房东和二房东的生存,这样的现实之下,幸福如何产生,美好又从何而来。”陈能亮侃侃而谈着,兴致越来越高,但看着主席台上各位略显焦躁的神情,只好剪断截说道:“因此,净化城市经营环境,整合经营和服务场所,让优质商品和服务获得更多更大的市场,就必须将小商小贩小门脸逐渐清除出市场,使我们的街道更宽阔,环境更优雅,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城市变得越来越美好,我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幸福美满。” 陈能亮的讲话结束后,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而且经久不息,陈能亮满意地笑着起身鞠躬致谢。房建设只能耐心地等待着,等声浪消退之后,才继续宣布请省政府副省长罗剑同志发言,掌声又一次响起。 罗剑缓慢地站起身,微微笑着讲道:“能够参加这个启动仪式我很高兴,我完全赞同林书记和陈省长的讲话,完全赞同对河州市城市现状的分析和要求,作为一个河州人,我也举双手赞成城市整治行动。” “作为河州市以前的老领导,我对河州市充满了感情,也为此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就是要让城市变得更美好,更宜居,更幸福。”罗剑环视着主席台一眼,看到的却是林东生阴沉的神情和陈能亮的不屑,知道自己的话他们不爱听,就赶忙接着说:“对于河州市这次的行动,我将一如既往地予以支持和关注,给予所有能够提供的帮助和协助,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为河州市明天的美好付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罗剑简短的祝辞不疼不痒,但还是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房建设等掌声平息后,热情地提议市委书记齐天翔同志讲话,全场立刻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而且形成了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很久都没有平息。 “未语先闻惊爆声,惶恐心悸难以言啊!我现在就是这样矛盾的心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不该说些什么,所以我只能站着说,这样我也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齐天翔的开场白不同凡响,尤其是以两句诗开场,更是引发了台下青年人的热烈响应,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才林书记、陈省长和罗副省长,对我们的启动仪式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有鼓励,有鞭策,也有批评和忠告,作为河州市的居民,提出了他们的抗议和不满,更多的还是要去,是权利的诉求,要我们还他们以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我感到了压力,也感到了不安,作为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我感到羞愧,更感到了责任和紧迫感。”齐天翔饱含深情地由衷说道:“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昨天是我们的希望,今天就将是我们实实在在的行动,为了明天我们能幸福地生活在这座美丽的城市,能够自如畅快的呼吸,我郑重地向大家发出倡议,也像全市人民发出倡议。从我做起,从今天做起,从点滴做起,讲文明,守秩序,抵制一切不文明、不道德、不讲礼仪诚信的行为,以每个人的实际行动彰显积极向上的精神文明风尚,为社会的和谐美好作出平凡而积极的贡献。” 齐天翔举手宣誓,立即使全场所有人都举起了右手,尽管没有人跟着齐天翔说话,但神情庄严肃穆,以至于齐天翔讲话结束之后很久,全场举起的右手还没有放下,使得房建设不得不高起嗓门,请大家把手放下,这样才使大家如梦初醒一样放下手臂,热烈地鼓起掌来。 领导讲话之后,启动仪式进入到宣读倡议书,参加仪式单位代表表决心和抒发感想阶段,相关议程全部进行完之后,房建设高声宣布:“创建活动正式启动。” 随着房建设高亢的嗓音,拆迁现场几台挖掘机同时启动,隆隆的轰鸣声中拆迁区内的违章建筑应声倒地,随之而起的是巨大的烟尘和声浪,似乎是硬化着会场热烈的气氛,也给这场声势浩大的启动仪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章 陪同视察 1 “咱们现在就走吧!”陈能亮喝完了碗中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下嘴,望着齐天翔说:“早看早结束,再说也几个点呢,时间并不宽裕。” 齐天翔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刚才看着他端碗喝汤的架势,就有些好笑,但还是礼貌地强忍着了,现在看他急火火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可还是摆摆手正色道:“您稍微等等好不好,让牛耕地,还得让牛吃把草歇歇脚不是?您领导倒是吃饱喝足了,人家工作人员也得吃饭不是,也得饭后抽根烟不是?” “呵呵,人家天翔同志抗议了,你到是上来就吃,吃饱就要走,也不考虑视察地点人家工作人员吃饭没有。”林东生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望着陈能亮呵呵笑着,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齐天翔忍俊不禁笑的意思,可也不愿说透,只是淡淡地说道:“估计上午接到通知,就开始忙活,现在是不是忙完还不好说,就更别说吃饭了。” 原本齐天翔不软不硬,半真半假的话就让陈能亮有些发涩,林东生和稀泥的解说更是令他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的急切有些孟浪,就略显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笑着对林东生说:“我知道天翔同志笑的意思,哪里是劝解和阻止,分明是笑我吃饭狼吞虎咽,动作粗俗,难入他的法眼。” 陈能亮说着话,眼光转向齐天翔,认真而严肃地说:“我出身在农村,在大巴山区的山沟里长大,如果不是走出大山到城市里上大学,或许现在我还生活在潮湿阴冷的群山之中,什么优雅,什么仪态,都掩饰不住美食的诱惑,以及肚子的真实需求。你说在现实需求面前,修和养哪个更重要。” “这下好,让人家陈省长看出来了,看你这思维敏捷的人怎么应对。”林东生呵呵笑着抱起双臂,悠闲地靠着椅背上,望着齐天翔戏谑地说:“这梁子要是解不开,轻漫上级,腹诽领导的罪过就算做实了,我和建设市长耐心倾听,不评判,不插言,更不起哄。” “这真是看事的不嫌事大,陈省长对我不满,只是一种感觉,更多的只是一种情绪,或者仅仅只是隐约的意识,原本就可能一笑置之的事情,凭陈省长大肚能容的海量胸怀,根本就不会激起半分的涟漪。经您这一点拨,陈省长不在意都不行了,揭开的伤疤,要么彻底治疗,要么彻底杜绝看到人的存在,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齐天翔似乎有些怨愤地看着林东生,随即笑着看向陈能亮,认真地说:“说到起步,孔夫子是吹鼓手的儿子,孟子没有父亲,刘邦也不过是个市井无赖,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在座的各位那个不是寒门子弟,但一样不影响林书记走出海东山区走向工厂,又从工厂走向省委大院。您陈省长一路高歌从大巴山深处走来,一样也走到了北京的高屋建瓴之地,走到了河海省的决策者的位置,大巴山不再是您的短板,而是取之不尽的精神富泉。” “就像您刚才会议上分析河州市的小和低一样,存在的不自知就是顽疾,能自觉意识就是跨越,您陈省长早就涅槃成真,任何的复古行为都是灵魂深处精诚的感召。”齐天翔笑着说道,随即看向林东生,慢慢地说:“其实毛病出在这个包子铺上,在这样一个吃包子喝汤的场合,不这样作为反而有些不正常了,原本就是早点的吃食,放到了正餐消费,不返璞归真也难。” “林书记用心良苦,天翔同志机智灵敏,这就给乏味的餐后时间增加了情趣,哈哈一笑困乏全无,无疑就是一碟开胃小菜。”陈能亮听齐天翔连说带夸的恭维,也明白林东生的用意,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舒服多了,如果我听到什么都往心里去,有一些不痛快就装进心里,别说我这大腹比不过弥勒佛,就是宽广的大海用不了几年也填满了。” “看看,还是被人家看穿了,这多尴尬。”林东生故作难为情地看着房建设说:“原本是要看一场龙虎斗的,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了吧!他们两个不走,咱们走吧!” 齐天翔深深地望着林东生,对他的老辣和机谋,以及敏锐的心机和成熟的技巧,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即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敏感地读到了陈能亮的心理所想,面对自己两位副手可能出现的矛盾和对立,既不回避,也不参与解说,而是直接点出来当面说开。既维护了陈能亮的面子,也巧妙维护了齐天翔不受伤害。因为已经直接说出齐天翔与陈能亮结下的梁子,而且腹诽领导,即使解不开陈能亮的心结,他也不能放在心里,否则就是小肚鸡肠。这不但对今后工作协调有一定的提示作用,对下午的陪同视察,更是一种提醒和警告。 化解危机不仅仅是动手参与,更需要时时隐含的智慧应用,四两拨千斤就是这种奇妙变化的体现。这就是老姜的老辣之处,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用意,以及不动声色的良苦用心,其实这样的点拨和应用启动仪式结束后就开始了。 走下主席台,林东生饶有兴致地望着列队有序陆续离场的与会者,不解地望着齐天翔问:“好容易召集起来,就这么热闹一阵就散了?” “哪能啊,我们河州市政府哪有那么大方,没人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还有两根会火腿肠就是白吃的?出工不出力怎么行?”齐天翔笑着对林东生说:“这各单位拉出去,根据划分好的区域和地点,稍事休息之后,开始环境大整治行动,以实际行动为创建工作作出表率,这也是整体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样好,年轻人动起来,整个行动就有希望。”林东生边走边说,慢慢地停下脚步,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这干活就有面包吃,你也给我发两个,火腿肠就算了,我也干点什么,出工不出力怎么能行?” “您就算了吧!我们这项活动发放的物品,原则上给能吃能干的,等量交换,概不赊欠。”齐天翔顽皮地应对着,故作心疼地长长叹了口气说:“考虑到您的实际情况,以及下午的舟车劳顿,可以安排午餐盒饭。” “老陈,你这回领教到人在屋檐下,念完经打和尚,目光短浅的行径了吧!人一阔脸就变的势利眼说的就是他齐天翔。”林东生走到专车前,摆摆手让围观的市领导先走,随即笑着对走过来的陈能亮调侃着说:“后悔请你出来转这么一圈,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中午我请你吃包子,这附近有一家荷叶包子还是不错的,一百多年的老字号了,味道和样子都很正宗。” 齐天翔看到所有市领导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林东生的专车前只有陈能亮和房建设他们四人,知道林东生有其他用意或安排,就祥装贪婪地眨巴着嘴装着垂涎欲滴的样子说:“林书记请客我也要去,这百年老字号,听说过没吃过,经您这么一说我也馋了。” “馋了自己去吃,别想着占我老林的便宜。”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面包不给,矿泉水舍不得让喝,这要吃包子了你凑过来了,有这样的好事吗?” “自己去吃倒也没有什么,您知道的地方我也能找到,只是恐怕我能去,您就不一定能去得。”齐天翔幽幽地长叹一口气,对房建设使了一个眼神,转过脸笑着对陈能亮说:“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侄女就经常爱说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呵呵,林书记,您听出来了吧!天翔同志这是明确地威胁加暗示,这是人家的地盘,没有了人家帮忙,咱们可是寸步难行啊!”陈能亮笑着看看林东生,淡淡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不至于这么严重,我就琢磨着您二位省领导莅临一个小店吃包子,小店敢不敢接待,其他客人还能不能安心吃饭,另外办公厅要承担什么样的失职责任,小事不小,更不能随意为之。”齐天翔呵呵笑着对陈能亮说着,转眼看见房建设走了过来,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就望着林东生顽皮地说:“您请客,我买单,可好?” “这还差不多,不管谁请客,先吃饱再说。”林东生满意地看着陈能亮,随即转过脸瞪了齐天翔一眼,严厉地说:“还不头前带路?光说不练那是什么把式?” “得令了!”念着白,做着手势,请林东生和陈能亮到那边乘中巴车前往饭店。 在车上,听房建设介绍了下午的行程安排后,林东生想了一下缓慢地说:“对行程我没有意见,人员做一下调整,建设市长和吕山尊跟着我,陈省长那边天翔和飞铭陪同。” 林东生简短地说完,迎着齐天翔诧异的神情,淡淡地说:“我这边是虚序,陈省长哪里是务实,建设市长这一段抓的就是城市整顿工作,感触应该更多一些。”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林东生,心里却很是感激和感动,明白林东生此举的深刻用意,以及隐含的善意的安排,还有就是某种情理上的关切和担心。 从上午秘书小李的电话通知,齐天翔就明显地意识到林东生在做着某种安排。因为从河州市创建活动本身来说,罗剑副省长都没有看到眼里,重要程度就可见一斑。这样的活动省委书记亲自参加,并不是活动本身的规格或意义,充其量是对省会城市工作的关照和支持,更大程度上还是给齐天翔一个天大的面子。既是个人感情,又是对班子成员的支持。不通过办公厅渠道安排的活动,不是级别不够,就是时间不一定安排的过来。齐天翔原本就没有想过走这样的渠道,时间是个问题,不愿过分张扬也是重要的原因,请罗剑到场初衷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挑战,而请林东生出席就有些赌气的意思了。本来可以省去这些环节,可齐天翔要表明一种姿态,一种市委和他本人的态度,这不但要让罗剑看到,更要让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看到。请罗剑打了回票,一气之下才想到了求助林东生,因为他知道林东生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私人感情,还是工作关系,林东生都不会看着齐天翔陷入困境,更不愿在任何不经意的事情上为难。 林东生会出席,齐天翔是有信心的,但林东生会通知陈能亮一起出席,却大大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一个城市的创建活动,省委书记参加都是出格,还要书记省长同时出席,这样的超规格活动出现的概率全年也不可能有几次。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中央领导人的视察或调研,而且领导人的级别还一定不能很低,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省委、省政府两个部门领导同时现身,除去这样的重大活动,再有的例外就是两会期间,全省极具意义的重大活动,还有就是年节时对离退休老领导的探望。出席河州市的城市创建活动,无论从哪个层面都难以置信。 初时的惊愕和诧异之后,齐天翔很快就释然了,林东生此举的意图,除了隐含着很深的寓意外,就是要表明省委、省政府两个当家人的团结和一致,以及相互之间的协调和配合,不是一般的珠联璧合,而是达到了完美无间的程度,以此回应北京和河海两地的传闻。事实上这样的传闻由来已久,近期更是热闹了一些。早就有传闻议论林东生独断专行,压制和抑制陈能亮省长的工作,没有林东生的授意和支持,陈能亮在河海寸步难行,工作环境严重恶化。这样的传闻事实上来自于任职初期陈能亮在北京的抱怨,雄心万丈的陈能亮不但想在省长位置上大显身手,而且还希望在更高的位置上展示才能。经过几次正面或侧面的交锋之后,特别是中央高层领导严肃的提醒和谈话后,这种咄咄逼人的锋芒收敛了很多,尽管雄心壮志没有完全打消,但明显的抱怨渐渐息声,变成了暗中的角逐,包括对齐天翔的拉拢和暗示。这样的行为几年来始终没有消失,只是都在暗中进行着。对于林东生这样一个政治上成熟,经验上老道,平衡和协调能力超强的省委书记,其作用和影响在中央的心目中,不是他能诋毁,也不是他能取代的。明白了这些,陈能亮的气势也暗淡了很多,而且有些气馁。 近期的传闻重又提起,来源不是陈能亮,而是北京的消息,这不但使局势有些扑朔迷离,更使陈能亮有些莫名的紧张。因此无论是林东生,还是陈能亮,都在竭力抵制和化解着这种不利传闻的负面影响。消息来自北京,而且相对可靠,中心意思就是林东生可能在明年的换届调整中仍然保持现职,陈能亮可能会继续留任,或者上调北京出任国家金融机构的掌门人,具体方案还没有最终确定,还在权衡和考量阶段。如果陈能亮留任,现状的再平衡可能会出现变数,但变数毕竟还不至于大到震撼的地步,最大的变数是陈能亮上调之后的后续安排。 面对陈能亮走后留下的省长位置,就有着巨大的猜测和想象的空间,作为经济大省的省长,觊觎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省长人选自然的引人关注,而且更关注人选从哪里产生的问题。作为经济大省,长期以来就存在着地方干部与空降干部的争议。向来认为,使用当地干部是中央对河海省工作的肯定,使用空降干部就有排挤当地干部的抵触情绪,甚至有中央在河海锻炼和培训干部的议论。因此河海的历届省长任职中,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往往是一任空降省长之后,就是一任本地省长,几届都是如此。平衡也好,巧合也罢,总有着内在的规律可循。陈能亮就是中央空降干部,这之后就应该是一任当地干部,不是不会出现异常的情况,但议论的焦点还是放在了惯例的可能性上。原本干部任免就是官场茶余饭后的中心话题,也是永恒的能引起关注的卖点,而猜测和议论本地干部的任免更有兴趣和兴奋点。况且就有现成的人选可供议论,一个是省委组织部长刘正国,一个是岛城市委书记黄河群,而最有希望的就是河州市委书记齐天翔。至因为看好齐天翔,也就是基于排除法的应用,刘正国尽管经验丰富,能力不弱,但年龄优势不再,已经望六的年龄,从事省长这样繁重的事务性工作,体力精力还是否能够适应,是个问题。况且省长人选是应该能够做出成绩的,刘正国已经从实际经济领域离开多年,是否还能适应经济管理工作,是个值得考量的问题。岛城市委书记黄河群,能力和经验都到位,也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积蓄了几年,但仍然迈不过年龄这道坎,年近五十六岁了,还能扎实地工作几年,省长位置屁股都没有坐热就需要调整,而且更关键是林东生已经接近六十岁,即使再善良的愿望,也就是几年最后的坚守,本地省长的培养肯定还是要接任林东生的位置,这是保持河海政治和经济稳定的基础,中央不会不有所考虑。 算来算去,齐天翔是最佳的人选,既有年龄优势,又有高学历资历,本身又在省纪委挂职和任职,在河海已经有近十个年头,既算是空降干部,又算是本地干部,而且经验和能力有目共睹,特别是几件大事得到了中央高层和河海官场的一致好评,也获得了当地干部的认同。一个不被当地官场排挤和抵制的空降干部,正是中央所需要的,更大的优势在于,几年省长位置的历练,到林东生功成身退的时候,齐天翔的能力经验和智慧都完全具备,能够很大程度上保证河海政治经济社会的稳定和繁荣,这是最水到渠成的结果,也是中央乐见的。 传闻尽管此起彼伏,但谁也难以预测将要发生在明年的变数,林东生却在做着相应的准备,不管陈能亮走还是留,今后很长一个时期的政治经济全局,都得林东生全力承担,他要提前做好应变策略。对于齐天翔来说,传闻再详细逼真,毕竟不是事实,因此他除了更加小心翼翼地应对,就是对林东生政治智慧的钦佩和赞叹。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安排,就体现了高度的敏锐和敏感。 请陈能亮出面,既给了齐天翔有力的支持和声援,又消除了书记省长关系紧张的议论,还为齐天翔预先埋下了伏笔,不管陈能亮今后如何,齐天翔都需要与他处理好关系,即使是表面关系也应该有所稳定。让齐天翔陪同陈能亮视察就是这样的考虑,务实的话语明确将他们两人绑在了一起,而他带着房建设和吕山尊视察,既是对房建设公开的支持,也是提升吕山尊的地位和影响,表明的就是一种省委和他本人的态度。 齐天翔不由深深地感叹,简简单单地一件事,林东生就对外传递出这么多信号,这种智慧和技巧真是自己所不具备的,也是需要很好学习的,这种无声的言传身教,就是他不断进步和成熟的阶梯,老岳父、郑明、方翔,还有赵浩南,正是这些前辈无私的帮助,他才能一步步坚实地走过来,没有这些,黑暗中的摸索,自己走不到今天。 “想什么呢,是不是吃完了想赖账啊!”林东生看齐天翔陷入了深思,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就威严地对他说着,话语里多了些关爱,尽管威严,却并不严厉,“赶紧买单走人。” 林东生的话使齐天翔醒悟了过来,赶忙回过神来,望着房建设笑着说:“书记要赖账,看来这回市政府又多了一笔招待费开支了。” 房建设立刻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站起身出了包间安排行程去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两位省领导,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默默地等待着他们下令离开。 “咱们分别走吧,人家已经准备好了。”林东生呵呵笑着对陈能亮说着话,站起身来,慢慢地向房间外走出。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一章 陪同视察 2 出门上车,依旧是从后院的楼梯走了下来,从后院过道直接到了路边。坐到车上之后齐天翔似乎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仰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陷入了沉思。 中午过来的时候,林东生下车伊始就疑惑地看着齐天翔,对于从后门进店,很是不解,及至明白了齐天翔他们的良苦用心,也就释然地笑着说:“今天的视察,从现在就算开始了。”说着话没有过多的停留,闲适地进门拾阶上楼。 还多亏了这种百年老店前店后院的格局,使得这次简单又不简单的午饭顺利地开始,又平静地结束。这种传统的店铺,至今仍然保存在过去的格局。前后都有进出的通道和门,通常是前边门脸临街,后面居家临路,也就是一般比较僻静的行人小道。家属进出通常只走后院小门小路,一般是不从前门进出的,避讳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考虑到与吃饭客人同进同出的不方便。 不管是开饭店的饭馆,还是药铺、绸缎庄、古玩字画店,传统的模式都是前店后院,而且讲究一点的大户商家,前店后院之间还有一个跨院,是掌柜、账房和伙计居住的地方,还是简单的工坊和操作间。与后院居住的内眷是隔开的,虽然有小门想通,可除了老板或掌柜等管事的人,以及应事跑腿的小伙计,其他人是不准进出的,包括主家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不允许随便到前店来的。看上去想通的前店后院,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由跨越的,隔开的不仅仅是传统,更有文化、风俗、规矩等等的东西。 讲究一点的人家,前店后院之外,主家可能还有其他的宅院,这样后院可能就派了其他的用途,仓库、储物间,或者掌柜和账房的居所,但作为大的商家可能会有这样的别院,饭店之类的小本生意,还是没有这样的本钱和实力的。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经营场所的局促,或扩大经营店面的需要,将老板及家眷无奈挤出后院,另寻宅院居住罢了。 荷叶包子铺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晚清时期,这家姓何的店铺祖上从海东老家拖家带口到河州投亲靠友,这也是当年很多商家的起源,不是灾年或生计无着,让祖祖辈辈依靠土地生存的农民离开土地,是一件痛苦的选择,毕竟皇天厚土,还是最让农民踏实的依靠,是可以靠勤劳和汗水获得温饱的基本途径。除非是出现了什么难以应对的天灾**,离开土地,离开家乡是不可想象的决绝。 何家的祖上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了海东老家,历史久远已难以追寻,而且追究起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实的存在似乎比追寻和探究更能说明问题。只要记住祖上是从海东老家拖家带口过来,最初的意愿是投亲靠友,而不是意气风发地出门创业,明白了这些也就够了。 背井离乡本就无奈,投亲靠友更是无奈中的无奈,尤其是拖家带口的投靠,对投靠之人和收容之家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无奈之中更多了一些苦涩,还有就是被逼无奈的接受。初期的情景之艰难和困惑,以及难以言说的窘迫,现在也难以探寻。大抵也是短暂的喜悦之后,就是难耐的生存现实,而结果是何家祖上开起了小饭铺,这也许能够探究投亲之后的发展轨迹。可以肯定的是何家投靠的亲戚,非官非贵,不然何家祖上不会另起炉灶,更不会开小饭铺谋生,车、船、店、牙这些职业,在过去是卑微至极且异常辛苦的行当,社会地位很低,名声也不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愿意从事这样的职业的。 而且从包子铺的位置就可以窥见一斑,地处西门之外的繁杂居民区路边,现在没有了城墙之后的西门是中心区域,但在很多年前却是被排除在城市之外的荒僻区域,是进入不了主流社会的末流人群生存的区域。事实上包子铺服务的对象,也就是收入拮据的出力人群。没有经济能力大快朵颐地吃肉,吃上几个肉包子也是解馋的一种重要方式。这也是过去很多贫民人家主要的饮食改善方法,或者饺子,或者包子,自己制作,或者买来吃,都可以使平淡的粗茶淡饭多一些惊喜和乐趣。 荷叶包子铺名称的由来,有说是老板娘的名字,有说是因为使用干荷叶代替笼布的原因,不管什么原因,荷叶包子因为独特的清香存在了下来,而且不但有荷叶的清香,更关键的是货真价实的包子赢得了口碑,真材实料的猪肉大葱,汁满香浓的馅料,皮薄馅大的包子给了何家祖上稳定的生活,先时的席棚小铺变成了临街的瓦房,变成了瓦房之后的小院,变成了前店后院的格局,变成了前店两层斗拱起脊,青砖红瓦雕梁画栋的巍峨店铺,成了安居乐业的殷实人家。包子成就了一个外来人家的温饱,一个家族的安居乐业。 传承了一代又一代,老何家一代一代依靠这些包子生存着,经历了晚清的覆灭,民国的军阀混战,以至于外辱的欺凌,包子铺经历了颠沛流离和世事变迁,包子还依然是原汁原味,没有任何的变化。建国以后公私合营,荷叶包子铺的老板和员工就都成了地方国营企业的职工,干的还是一样的工作,做的还是一样实实在在的生意。人员老的去,新人不断来。到了转制风潮来临的时候,一夜之间员工变成了股东,老何家的人又成了老板和掌柜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荷叶包子铺变了模样,原来的前店二层古色古香的门脸依然如故,成了更加值钱的金字招牌,后院平房翻盖成了砖混结构的楼房,院中可以利用的面积都充分利用了起来,包子铺变成了大酒楼,前店的包子只是传统的门脸,而后院的实质才是包子铺的今夕。后院的楼房由楼梯上下,进出也由后门统一完成。 尽管只是简单的吃顿包子,安保却一点也不简单。在齐天翔的眼光示意下,房建设心领神会地走到一边进行细致地安排,既不能清场和封闭道路,还要使吃饭的过程自然流畅,而且还不能惊动任何人,就如同平时一样,还要保证绝对的安全。这些看似平常的现象背后,却是安保人员紧张的忙碌和疲惫的身影。通常的做法就是尽量回避与任何人接触,更不与任何人交流,简单的作法就是事先将所有包间定下,或者是包下整个楼层。正是中午高峰期,这样的做法显然不行,因此只能是更多的人祥装吃饭客人,在关键的位置进行值守,看似闲淡平常,其实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房建设选择的就是这样一种无奈的应急手段,内保人员和公安干警,不动声色地提前进入荷叶包子铺,在前店和后院周边设立警戒岗,订好了后院楼上的包间后,专人在楼道或包间附近值守。当齐天翔带着林东生和陈能亮到达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和平静,内里却有很多人捏了一把汗,也在提着心警惕着。 “真想到前面门口看看啊!哪巍峨的高大门楣,雕花的砖刻,还有古色古香的楹联,衬托着‘荷叶包子铺’的黑底鎏金大匾,看上去就气势非凡啊!”林东生落座之后,淡淡地对陈能亮笑着说:“你可能对这些感觉不太明显,对于我来说,这里的包子不但是记忆中美好的沉淀,更是美味和享受的具体表现了。” 林东生说着话,意犹未尽地继续说道:“那时候在工厂住单身,吃腻了单位食堂缺油少味的大锅菜,能够美美地吃上他家的一笼包子,哪感觉真就像是神仙一样。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桌,看着那诱人的油亮亮透着馅料的样子,一个包子颤巍巍夹起来放到嘴里,滚烫的热汤汁和油腻的肉香,从嘴里到喉管,再到胃里,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着香浓包裹了起来,何止是吃饭,简直就是一种美得难以言说的享受。至所以说是难得的享受,是因为美味虽好,可也不是时时能够吃到的,每笼尽管只要三毛钱,可对于我们这些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工资的小青工,也就是开工资敢奢侈地过来打打牙祭,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还就是单身的时候,敢于这样不计后果的享受。结婚之后就基本上戒了这一口了,工资不高,两家还有老人需要赡养,农村的亲戚朋友需要接济,这种饕餮的享受就只能是想像中的美好喽!” “林书记的感受说到了我的心里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林东生的回忆和兴奋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陈能亮,不由感慨道:“您是发工资就能奢侈地享受一回,我可是不敢,每个月二十多块钱的助学金,除了买书、吃饭,也就所剩无几了。食堂的饭菜再索然无味,在我也是美味佳肴,能按时把不多的助学金花道下一次发放的时候,不给家里增加额外负担,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为了省钱,四年大学我没有吃过早饭,就那还常常要借同学的饭票支撑。” “说的这里,我要由衷地感谢当时的教育制度,如果没有免费的大学教育,没有每月二十一块钱的助学金,我这个大巴山区的农家孩子,上不了大学。”陈能亮渐渐有些激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时最大的困惑是寒暑假回家,想到一个多月缺油少盐的贫困生活,我就忍不住不寒而栗,因此总是在回到家乡的小县城时,找一个火锅店好好地过把瘾,望着那满锅翻滚的红油,吃着那久违的麻辣鲜香,似乎总也吃不够,仿佛要把未来一个多月的亏欠都提前吃了一样。那情景,那滋味,现在想来始终就像昨天一样,怎么都忘不了。” 陈能亮说着,羡慕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我们这些农家子弟,比不了你们这些城市孩子,骨子里就比我们高贵。” “您可不能这么说,这样一说好像我们生来差距就那么大似的。”齐天翔认真地望着陈能亮,对他刚才的话很不以为然,尤其是吃饱喝足才回家的说法显得自私,就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真挚地说:“如果说与林书记和您,还有老房在内,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我没有经历过那场历时几年的大饥饿,但生活的困顿却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国家保障着粮食的供应,使城市总能定时定量买到粮食,这就是所谓的城乡差别,可不够吃都是一样的,父母亲绞尽脑汁的努力,也还是如何让正长身体的我们吃饱肚子。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春节是最让人期待和快乐的日子,不但有新衣服穿,还有好东西吃,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齐天翔笑着看着包间里的陈能亮和房建设,认真地对林东生说:“小时候总有一种困惑解不开,似乎大人们总那么忙,尤其是我父亲,一个车间的副主任,每天似乎都在车间里,不是加班,就是义务劳动。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早上睁开眼父亲就已经上班走了,晚上睡觉时父亲还没有回来,这对我这个幼小的孩子是个不小的压力,似乎长大就需要不停的忙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内心深处是拒绝长大的,说恐惧也不为过。很久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这就是觉悟,也就是精神和信仰的动力,支撑着我的父亲,自觉地做着这些事。” “哪个时候都这样,参加工作之后,每个人的心中除了工厂,就是工作,好像就没有什么可想的事情。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近乎于朴素的报恩之心,心里总想着企业给了我这样一个工作的机会,不努力工作,不全身心的投入,就有些对比起企业,也对不起得到的那份报酬似的。以前孩子们小的时候,我常常给他们讲这种朴素的感情,讲心中的那份感激和报恩之心,将这些的获得都不是应该的,也不是必须的。孩子们初期不理解,敷衍了事地听,后期大一些就开始反驳,认为这都是社会应该提供的东西,不但不应该感恩,而应该坦然接受,社会不能很好的提供,还应该抵制或抗议。”林东生思考着说,语调变得凝重,缓缓地说:“天翔是个有心人,他看到了这些,也明白了缘由,因此他了然了。” “其实这就是角度的问题,也就是文化思维的问题,就像刚才陈省长说到的感谢当年的教育制度,给了他接受高等教育一样,我们这个年龄看到的过去是不足中的美好,以及美好中的珍贵,而现今的年轻人,看到的却是存在中的不足,发展中的缺憾。”齐天翔看到服务员端包子进来,赶忙站起身接过笼屉,放到桌上,请林东生和陈能亮品尝,接着刚才的话说:“中国传统文化是感性的,讲究的是学而知之,修身养性,或者简单的说是先做人后做事,沿袭传承的都是为善的道德信仰,是人文榜样的力量。而西方文化却是理性的,是规则和契约精神约束下的社会形态,无论是君主制,还是民主制,所强调的就是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如、自然。就如刚才林书记讲到的与孩子们的辩论,原本就是两种文化体系的碰撞,就没有一个正确的标准答案。过去讲传统,讲奉献和牺牲,然后才是获取,现在讲自由,讲待遇和条件,然后才是付出。诚信、道德、信仰这些传统人文的珍贵,都是需要标价的。古希腊神话中的盖亚,力大无穷,神力无比,可就是将巨石滚不上山,落得个悲剧英雄的唏嘘,而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却不会出现这样个人奋斗的悲剧,岳飞的成就背后是十万岳家军的神勇,成吉思汗的辉煌伴随着蒙古男儿的铁蹄,就连金庸笔下的武林,也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合成,各有千秋才融合成了江湖。” “当东西方文化因经济的方式发生碰撞的时候,困惑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更连西方人都感到吃惊和不可思议,一个只有挣钱**的群体,散沙一片,怎么成就了经济高速增长的奇迹。在西方被视为生命的诚信、秩序和规则,在这个东方古国,竟然可以无视和置之不理,照样能够顺风顺水,老赖和公然践踏规则人居然能够生活的有滋有味,而且获得了更多的财富和资源。”齐天翔不由激动了,深深地自问着:“而在我们这里,经常会听到老板们的困惑,给员工的待遇和条件都不错,可以说远远超出了本身应该得到的,可员工们仍然不满足,工作做不完仍然是到点下班,让员工做出点贡献比登天还难。对于这些疑惑,我不跟他过多的解释,我让他组织员工学习‘老三篇’,一遍不行两遍,一个月不行半年,长期学下去,然后再看。” 齐天翔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激愤和语言,有些不太适宜这样的场合,就笑着望着林东生说:“我这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意思,当着二位方家,说什么东西方文化对比,也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班门弄斧不班门弄斧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一直光说不练,包子你是吃不上了。”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指着桌子上的包子,厉声说:“有这么好的东西放在眼前,还不赶紧吃,指点江山的时间有点是,吃饭的时间可不多。” 林东生说着话,转向陈能亮,感慨地说:“包子尽管比以前小了一些,味道还是那个味,可却没有过去那种欣喜和期待了,而且现在这种过于油腻的食品,也还克化不了了。由此说明了一个看似复杂,却简单的道理,得不到的就是美好,送到眼前的反而不会珍惜。” “就像刚才天翔说的那样,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珍惜,不是他们有很清晰明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而是他们得到了一切应该或不应该得到的条件。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也是像空气和水一样,是必须由社会提供的,是自然的存在的,而且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从来就没有想到这样是怎么来的,自己为这些的到来做出了什么,又应该做出什么。”林东生似乎来了兴致,不由打开了话匣子,环视着包间了几个人,慢慢地说:“天翔刚才说到了一段很有意味的话,组织员工学习‘老三篇’,这看似调侃,其实很有深意。我们的改革被界定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且到如今还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这样的界定全面否定了建国几十年的经济建设成就,是不是科学暂时不作争论,就姑且认可了初级阶段这个说法。那就是明确了我们如今所有的政治经济举措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部分,还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这是坚定的方向,那就是我们还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还要建设社会主义的道德、文明、价值体系和信仰体系,经济的发展和进步还是要为政治目标服务,还是要有这个国家和民族追求和奋斗的目标。任何的迷失或曲义更张,不是方向修正,就是别有用心。” 林东生似乎觉得话语过于严厉,也过于严肃了,就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今天的启动仪式很有意义,让众多的青年学生和公务员参加,会后参加义务劳动更是很有必要,这就像重读老三篇一样,就是要利用一切手段和方法,引导年青一代感知社会,奉献社会,最终服务于社会。建立美好的社会形态,必须有一代纯粹的有高度理想和信念的有识之士参与,必须有一代人为之奉献和牺牲。这样的工作越早做越好,不然我们对不起过去,更对不起未来。” 林东生的话使得包间里的气氛严肃了起来,也真正进入了安静的状态,随着不断端来的包子,几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二章 陪同视察 3 下了车,面对殷勤地迎上来的蒋飞铭和刘明明,陈能亮又恢复了刚愎傲慢的神色,漠然地望着满脸堆笑的众人,恩赐似的伸出手来与众人握手,眼神也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 当陈能亮的表演接近尾声的时候,齐天翔才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随同着陈能亮与蒋飞铭等人握手寒暄着,眼角的余光望着陈能亮,与刚才进行着对比。离开了林东生的身边,似乎离开了藩篱,谦和的微笑没有了,脸上柔和的神情也变得坚硬和刚毅,似乎刚才是带着面具在表演,此刻的表露才是本来面目。 这也是齐天翔对陈能亮不感兴趣的主要原因,除了生活作风不检点让齐天翔厌恶之外,陈能亮的刚愎和自负也让齐天翔不屑,作为一个高学历、高智商,尤其是高职位的人,应该有不同的面孔示人才是,而陈能亮在这方面显然有所欠缺。不管是在会议上的讲话,还是视察和调研,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陈能亮,永远是一副居高临下,傲慢和目空无人的神态,似乎永远都处在指导或指示的地位,永远都严肃的不苛言笑,很多场合都是这样。除了近期在林东生面前有所收敛外,长期以来严肃的近乎严厉的省长,似乎就是他一成不变的形象,当然也有例外,只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到罢了,齐天翔也是不经意间窥视到了这些。那就是雷翔东为他举行的宴席上,陈能亮低俗的表现,使得齐天翔对他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几年来,尽管都在省里面工作,但陈能亮在省政府做省长,齐天翔在省委当纪委书记,交集的地方不多,最多的交往还是省委常委会的一起开会,彼此也难得有什么交流的机会,更不要说深度的交情了。会议上的表现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齐天翔就是这样一种认识和感觉,对这位来自北京的金融专家敬而远之,其实却是很不感冒,也不愿过多地与他交往。 但陈能亮却显然愿意与他交往,或者说希望结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同盟。这来源于齐天翔老岳父闫博年的影响,还有就是河海省上上下下对齐天翔的反映很好,最重要的还是齐天翔的能力和潜质,是陈能亮很感兴趣,无奈齐天翔对他不感兴趣,所以始终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到河州市之后,陈能亮还曾经专门抛过来橄榄枝示好,但也被齐天翔巧妙地推挡了回去,仍然是不冷不热地维持着上下级的尊重和平静。在齐天翔看来,陈能亮身上表现出的傲慢和目空一切,正是自身底气不足的表现,一个连自己的**和情绪都难以很好把握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成功之人,连成熟也算不上。 跟着陈能亮走进金融服务大厅,齐天翔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也感到了不可思议,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了柜台外面,成一字型排开,服装整洁,仪容端正地肃立着,等待着陈能亮等领导们的接见,而这显然是蒋飞铭的安排。这位前领导秘书,很明白领导的喜好,也很会适时地投其所好。 看着陈能亮充分享受地沿着大厅周边,与所有恭候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齐天翔站在门口没有上前,他不愿参与这样的接见行动,也很反感这样华而不实的表面文章。 一圈转下来,陈能亮热情洋溢的检验过后,又回到了门口的原点,望着齐天翔平静漠然的表情,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满,咧了下嘴感叹道:“这都是小蒋搞得这些表面文章,大家也都辛苦了,不表示一下于心不忍,也就是表示表示吧!” “蒋市长也是好心,表示对您的尊重和爱戴,也是应该的。”从下车到现在,陈能亮都像是在唱独角戏,而齐天翔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现在好容易忙完了,也就轮到他上场了,可也只是淡淡地看着陈能亮,淡淡地回应着。 听到齐天翔不瘟不火的回答,陈能亮眼中迅疾闪过一丝不快,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转过脸来看着蒋飞铭,严肃地问:“下来该有什么节目了?” “请省长看流程展示,听中心负责人介绍业务开展情况。” 蒋飞铭看着陈能亮略显不快的神情,已经齐天翔淡然的表现,知道两位领导都不是很满意,自己精心安排的场面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可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好伸手示意请陈能亮和齐天翔到大厅中央的排椅上就座。 “蒋市长还是很有想法的,协调建立的这个金融服务中心,就很有创意,很得陈省长的真传,强将手下无弱兵,真是不虚啊!”看到陈能亮微微愠怒的神态,齐天翔有些微的快意,可还是尽力调整着情绪,并时时提醒自己,陈能亮是来视察的,而自己是陪同其视察的,保持必要的融洽还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这不但是林东生的希望,也是自己需要做到的。想到这里,就微微笑着对陈能亮说:“您一会看了就知道了。” “真的吗?真有齐书记说的那么好?”陈能亮疑惑地盯着蒋飞铭看了很久,才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这小子跟我打埋伏,这都正式运营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带我过来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那是我们蒋市长谨慎的表现,您对人对事哪么严厉,没有绝对的把握,哪里敢告诉您呢?”齐天翔对陈能亮的话根本不信,也不相信这件事蒋飞铭没有跟他通气,但现在需要的是融洽关系,真真假假的也就没有必要去计较了,似乎是印证自己话的真实性,齐天翔望着蒋飞铭,笑着说:“是不是这样啊!” 齐天翔的表扬,以及善解人意的话语,使蒋飞铭大出意外,又非常感动,白净的脸上红了一下,胆怯地看着陈能亮陪着笑脸说:“这都是齐书记的夸奖,没有齐书记的具体协调和指导,我哪里能有这样的想法,即使有也难以这么快推开啊!” “这倒是一句实话,你们齐书记不但知识储备,能力和想法,眼光和意识,还有经验手段都不是你们几个可以相比的,好好学着吧!”陈能亮看看蒋飞铭,又看看刘明明,由衷地说:“这半年多来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啊!让人钦佩和羡慕啊!”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当着这些年轻干部的面,不带这么夸人的。”齐天翔很明白陈能亮有意示好的意思,呵呵笑着示意陈能亮落座,淡淡地对蒋飞铭说:“开始吧!咱们边看边说。” 随着蒋飞铭的摆手示意,大厅正中悬挂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金融服务中心的宣传片,从中心的设立初衷,到经营方式和理念,以及服务对象和手段,通过图片和文字的方式进行了展示,全面介绍了金融服务的特色和优势,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宣传片不是很长,但陈能亮看的却是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看过很久,才侧脸对齐天翔赞赏地说:“真是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也完善很多,有些问题是我也没有想到的。” “能够得到陈省长这么样的夸奖,真是没有想到。”齐天翔缓缓地对陈能亮说着:“这只是一种尝试,咱们还是先听介绍,一会到了会议室,再详细听听他们的具体想法。” 齐天翔淡淡的话语,立时使陈能亮有些发涩,觉得自己确实急切了一些,就威严地咳嗽了几声,掩饰着场面的尴尬,一边咳一边示意蒋飞铭继续。 中心主任付俊明站在了大屏幕之下,面对着省市和集团的领导,简略介绍了金融服务中心从计划筹备,但具体运作的过程,以及主要进行的几项重点业务的开展情况。言语简洁,口齿清晰,专业术语的解释也浅显易懂,很是给汇报添色不少。 “这个中心主任不错,思维清晰,思路也敏捷,而且还很有语言天分。”陈能亮听完付俊明的讲解,非常感兴趣,高兴地面向蒋飞铭问:“叫什么名字啊!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嘛!” “叫付俊明,留美金融博士,年轻的金融专家,也是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总监,人家的宝贝。”蒋飞铭还没有回答,齐天翔就呵呵笑着戏谑地对陈能亮说:“当面挖墙脚,还得看人家刘总愿不愿意呢?” 齐天翔的戏谑引发了在场人员善意的笑声,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刘富平微微笑着说:“那可是真舍不得,集团财务工作,还有这金融服务中心的运作和管理,离了他还真是玩不转。” 刘富平的话半真半假,又引起了一阵笑声,陈能亮没有再说话,但表情却放松了很多,在蒋飞铭殷勤的示意下,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服务柜台,不停地转着看着,很久以后才在蒋飞铭的引导下,走进了大厅旁边的贵宾室。 陈能亮大大咧咧地坐到松软的沙发上,望着陆续落座的陪同人员,目光和暖地望着齐天翔,慢悠悠地赞叹着:“这个金融服务中心的环境和条件真是不错,又是大厅,又是柜台窗口,还有这么豪华奢侈的贵宾室,这样的条件,全省也找不出几个来啊!” “陈省长眼光敏锐,的确如此,不但这个金融服务中心全省找不出几家,河州重机集团全省又能找出几家,这里原本就是集团的财务中心,管理着集团每年上千亿资金的流转和运行,作用不可小觑呀!”齐天翔由衷地感叹着,更是对陈能亮认真地打趣道:“您可别光看这里的硬件设施,这栋小楼跟个宾馆似的,这里的设施豪华奢侈。软件设施更是不得了,财会人员中高级职称的就有十几位,拥有博士学位和海外留学背景的差不多有十位,这是人才状况。管理设备和软件开发更是高起点,大手笔,在全国金融系统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陈能亮饶有兴致地望着齐天翔,随即转过脸对付俊明问道:“齐书记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但是真的,而且千真万确。”付俊明还未及回答,刘富平就接过话题抢先说道:“付俊明就是齐书记选聘的人才,不但是集团财务中心,很多中高层干部都是齐书记亲自过问和参与选聘的,现在集团里很多干部的情况,齐书记比我们还了解呢?” “这一说我就彻底明白了,当初解决集团财务危机,以及随后的集团干部选聘,都是你亲自参与策划和组织实施的,很多优秀的中青年干部也是你从全国遴选过来的。”陈能亮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欣赏的笑容,目光严峻地说:“说实话,你在这里储备了多少后备人才?又究竟想干什么?” 陈能亮表情的变化,有些出乎齐天翔的意外,尤其是赞许的话语,更是使齐天翔警觉起来,望向陈能亮的目光依然不动声色,淡淡地笑着说:“别听老刘胡说,他集团的干部,我能比他更了解,而且都是他的宝贝,谈什么储备啊!怕是一个也难以挖走。” 看着齐天翔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陈能亮也只好收起了温和的表情,严肃地环视了贵宾室的各位,威严地说:“还是回到咱们刚才看到的金融服务中心的事情上,谁来细致地介绍一些情况啊!” 陈能亮的话语使贵宾室里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贸然开口,而且目光都集中在了齐天翔身上,最后还是蒋飞铭鼓足了勇气说:“这前前后后都是齐书记筹划运作的,还是请齐书记说比较合适。” 陈能亮从大家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了端倪,听了蒋飞铭的话之后,就转向齐天翔,温和地说:“也就是你能说得明白,看来还就得非你莫属了。”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陈能亮,缓缓地说:“大家不愿说,关键是在您这位金融专家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怕露怯让您笑话。那我就抖抖精神说说我们的初衷,看能不能过了您的法眼。” “金融服务和创新是您历来提倡的,也是不遗余力推崇的,飞铭市长和刘明明主任一直以来都在这个问题上绞尽了脑汁,也跟我探讨过很多次,但创新那有哪么容易,可不创新不有所建树又有违职责。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处理烂尾楼盘沉淀资金问题上,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办法。”齐天翔缓缓地说着,一顶大大的高帽不经意地戴在了陈能亮的头上,也极力维护了蒋飞铭和刘明明的面子,看到陈能亮欣喜的神情,以及眼睛余光看到蒋飞铭和刘明明激动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就是金融服务不但要作加法,作减法做得好就是加法,说起来拗口,其实理解起来并不那么复杂。” 齐天翔简单的几句话,就收到了出奇的良好效果,不但陈能亮神情专注了起来,蒋飞铭和刘明明更是热切的眼神,期待着他能够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已经从陈能亮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欣赏和肯定的意味,也知道随着齐天翔的介绍,陈能亮会更加的满意。 “银行有银行的特点,但局限也很明显,基金、信托和投资公司方式方法虽然灵活,但短板就是钱是别人的,风险和收益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因素,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路和考量,我们才由衷地感到金融创新就是要利用资金的力量,达到收益和效益的双丰收。”齐天翔环视着贵宾室里的众位,指着蒋飞铭、刘明明和付俊明,微微笑着对陈能亮说:“这也是他们几个金融干才的思路,银行嫌贫爱富,基金和信托是代人理财,投资公司更是注重于收益和增值,政府有着种种制约和不方便,都不是最佳的方式和途径,而缺钱的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企业更是需要政府的关注和支持。这个时候就自然想到了企业财务集团,想到了发挥财团的作用,即为小微企业和实体经济输血,又解决政府的难题。” “企业财团依托于集团巨大的资金实力,有着银行和基金、信托及投资公司不具备的优势,大量资金的流转可以在转瞬间完成,所有资金使用也有着很大的灵活性,而且资金的流转和使用只是为集团生产经营和销售服务,保值增值不是财团资金使用的原则。”齐天翔仍然望着陈能亮,缓缓地说:“正是基于这种现实情况,全省首家金融服务中心诞生了。就像刚才宣传片中看到的,还有付俊明介绍到的,中心就是利用集团巨大的资金实力,为中小企业和高成长性企业提供资金支持,突出的就是服务这项内容。” 看到陈能亮兴奋地想说话的意图,齐天翔没有等他把疑问说出来,就接着说:“知道您的疑问,中心不是搞慈善,不可能无限制地投入资金支持,也不能不考虑风险和收益,关键是中心转变了服务的方式,变盈利型服务,为服务型盈利。举个简单的例子,养鸡是为生蛋,是为了繁衍和孵化,目的是有更多的鸡和蛋。这就是一个长线的过程,也不可能很快见到丰厚的收益,因为蛋生**生蛋是漫长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可能遭遇鸡瘟,也可能是疫病,可这些风险是可以通过管理和制度控制的。等待成熟的过程就像农民的春种秋收,这些漫长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不同于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方式,他们增收的压力大于实际的需求,因此他们只能是养鸡卖鸡这样的方式,缩短养殖周期,尽快使鸡雏产生效益是他们首先考虑的,为了增肥增大,各种添加剂、增长剂,甚至激素等违规的饲料都使用上了,目的就是效益。” “这就是区别,我们不着急营收,就可以很轻松地选择鸡的品种和品质,建立安全稳定、卫生健康的饲养场所,既养鸡又养千里马,只要有前景和成长性的小微企业都可以来申请资金扶持,可以是传统的抵押贷款,也可以是分成投资,还可以是资金扶持,更可以是控股参股经营,以集团这艘航母为平台,搭载着各种型号的战机和战士,到国际深海去搏击风浪。” “你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这就是企业财团主导的孵化器,以前是由政府主导的事情,或者是资金,或者是土地厂房支持,可最后都会因为产权纠葛或其他的原因难以为继,这种孵化方式往往是好心养大了别人的孩子,落得个伤感伤心的结局。”陈能亮耐心听完齐天翔的讲解,眼中充满了欣喜和兴奋的神色,情绪高亢地对齐天翔说:“你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以企业集团巨大的资金优势,孵化小微企业,不但彰显了企业的社会责任,也为企业增加了很好的后续动力,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创意,值得总结和推广。” “做好一件事,带动一方经济,这是功不可没的大事,有着积极的示范效应,金融创新不是另起炉灶,而是发现机会。”陈能亮激动地站起身来,对贵宾室里的众人说道:“我看好你们的创新,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总结,为全省乃至全国创出一条好的经验来。” 陈能亮充满激情的话语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使得气氛骤然热烈起来,也使得随后刘富平集团整体工作的汇报,以及蒋飞铭全市金融工作的开展情况,还有刘明明金融办的工作成绩,都无一例外得到了陈能亮的高度肯定和评价。 齐天翔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温和地听着汇报,看着陈能亮热情洋溢的表述,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个视察点要做的准备工作。 陈能亮的兴致很高,听完了汇报就是指示和评价,而且说得很多,很细,直到齐天翔眼神暗示几次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话语,热情地起身与大家握手告别,在齐天翔的陪同下,匆匆地赶往下一个视察点。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三章 陪同视察 4 由于在金融服务中心耽搁的时间过长,到河州商厦集团的时候,正是商场客流集中的时段,几层楼的营业场所人流如织,安保工作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接到刘峰的电话汇报后,齐天翔果断要求视察车队径直开进商厦的地下车库,由电梯直接上到河州商厦行政办公区,先听取集团情况介绍和汇报后,再根据客流情况做决定。 当车队在地下车库停稳,齐天翔下车后紧走几步走到陈能亮的车前,看到陈能亮下车后疑惑的神情,齐天翔附到他耳边轻声说明了原因,陈能亮释然地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缓步上前与等候的商厦集团专程迎接的高层握手,又恢复了淡然傲慢、居高临下的神情。 乘电梯上到行政办公区,走出电梯门,看到站成两排夹道欢迎的行政区管理层时,陈能亮眼前一亮,脸上僵硬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慢慢走上前去,检阅着等待着的队列。 齐天翔走出电梯站住了脚步,扭头望着身后的蒋飞铭,低声不满地问:“怎么回事?这都是你安排的?” “我哪有这样的闲心,忙都要忙死了,哪顾得上这些。”蒋飞铭委屈地看着齐天翔,压低了嗓音说:“这都是刘明明提前电话安排的,知道领导喜好这样的场面和阵势,投其所好罢了。”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蒋飞铭一眼,想要看清楚这话的真假,看到蒋飞铭脸上的神情庄重而纯净,知道了他所说的真实,就严肃地说:“正事都干不完,还有工夫搞这些?”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和工夫玩这些虚的,每天里睁开眼就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还真是没有心情和时间。”蒋飞铭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真诚地说:“上次您批评过我以后,我当天就从河州饭店的套间搬了出来,搬回到招待所原先的房间,现在就是多读书,多干事,别的就尽可能不涉及了。” “呵呵,这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始终没有好机会,好自为之吧!”齐天翔望着蒋飞铭,眼角的余光瞥着忙碌中的陈能亮,看到他接见到了尾声,就慢慢走了上去,在集团总经理李前进的引导下,走进了会议室。 齐天翔随同陈能亮身后走进了会议室,慢慢走到会议桌中间位置坐下。坐下的瞬间瞥见陈能亮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知道他对商厦集团的条件产生了不满,就借着调整坐姿顺势对陈能亮微笑着说:“别看这里的条件不怎么样,这可是个年产值十几亿元商业帝国的中枢啊!李总他们不容易。” “齐书记这是在批评我们呢,我们也正在积极地扩大自营区域和品牌建设,以求尽快彻底改变富庙穷和尚的被动局面。”李前进知道齐天翔话里隐含的讥讽的意味,赶忙讪讪地笑着说:“而且您上回调研之后,我们已经在着手进行环境和布局的整改,力争尽快达到环评和消评要求。” “怎么经营是你们的问题,问题怎么解决更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轻重缓急你们自己把握。”齐天翔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平静地缓缓说道:“里面整改的怎么样我不知道,就刚才车子从门前过,门脸和裙房及大屏幕的问题依旧。过重的话我不愿意说,我只想提醒你,安全大于天,生命比天大,这两样就是高压线,触碰到一条,你这总经理也就干到头了。” “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呢,跟打哑谜一样。”陈能亮看看齐天翔,又望望对面的李前进,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呢!” 看到陈能亮威严的神情中显露出的不快,李前进赶忙连声解释道:“那有什么秘密瞒着您陈省长,上次齐书记专程过来调研,敏锐地发现了我们安全方面存在的隐患,而且也对我们过多的将经营场所出租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形象的比喻为富庙穷和尚,捧着金碗讨饭吃,我们正在认真地按照齐书记的指示进行整改,争取最短的时间改变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 “齐书记批评的完全正确,作为国有商业集团,占据着这么好的商圈中心位置,仅仅满足于出租营业场所获取利益,这样的经营思路和方法又怎么体现国有企业存在的意义。”陈能亮威严地看着对面的李前进和集团领导班子成员,严肃地说:“国有企业不但是生产经营性企业,更是党和政府与社会联系沟通的重要纽带,党和政府的温暖如何体现,社会公平如何实现,需要国有企业发挥积极作用,发挥自身就业、凝聚和团结的实际工作来体现。” “市政府将你们放到这里,不是让你们来当包租公、包租婆的,是要你们解决劳动力就业和稳定社会的,租赁收租是简单,但以前那么多的商业企业职工怎么办?都推给社会?都推给政府?那要你们干什么?要你们这么多的管理人员干什么?”陈能亮提高了声调,语气严厉地说:“商厦我没有看,但不用看也明白,每一个销售单元里都有一位或数位光鲜靓丽的姑娘,在殷勤地招呼着客人,挣着属于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工作,他们现在吃的是青春饭,未来靠什么来保障?见过五十年的店铺,见过五十岁的售货员吗?这些年轻人没有了青春保障之后,是不是也要推给社会,推给政府?” “这是一层意思,是说企业的社会责任,还有一层意思可能更残酷一些,也更直接、更严峻。”陈能亮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特意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依然严峻地说:“随着电商时代的到来,传统的商业经营模式必将发生颠覆性的转变。以往坐等客人上门,店大欺客的场面不会有了,不但不会有了,商品同质化竞争,也使得利润空间被大大压缩了。面对电商的堵截,同行的竞争和挤压,商业经营环境会更加恶化和严峻,这也对单纯靠出租商业经营场地,坐收租金的模式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面临电商的挑战,同行的竞争,经营者没有了适度的利润,没有生存的合理空间,租金就成为巨大的存在压力,也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经营者总要吃饭,总要生存,而且还要承担教育、医疗、住房等庞大的生活压力,没有利润可以支撑,如何存在下去,总不能辛辛苦苦的一个月,就是为商场打工吧!” 陈能亮严峻的目光中蒙上了一丝阴郁,语重心长地说:“很多人都在说,互联网时代,网络科技的进步,尤其是电子商务的迅猛发展,很多人都在猜测最大的冲击会首先体现在那些行业,都认为会是平面媒体如报纸、杂志之类,但这些以构不成什么问题,因为居安思危的报纸和杂志这几年都纷纷开设了网络版,争夺线上线下的客户资源,问题还不是很大。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冲击应该是商业经营,尤其是服装、箱包等领域,而随之的传导必然是商业业态和平台经营者,也就是你们这些依靠提供平台和经营场所获利的经营者,越早醒悟,越早着手,今后的被动也会越少一些。” “陈省长给你们敲响了警钟,不但及时,而且中肯,是应该认真引起重视了。”齐天翔望着陈能亮,对他精辟的论断表示赞赏,陈能亮能敏锐地看到这些,除了自身的素养和体会外,更多的还是作为一个经济领域管理者的敏感,这样的讲话还真是让齐天翔刮目相看,因此接着陈能亮的话题,严峻地看着李前进等人说:“就像陈省长讲到的,越早转型越好,看看咱们河州商厦周边的商业业态,我们具有的优势就是人力资源,就是以往那些忠心耿耿有觉悟、守纪律的职工了,怎么发挥他们的热情和创造力,怎么样降低经营成本和风险,需要你们很好的思考和决断了。” “谢谢陈省长,谢谢齐书记,听了你们刚才的指示,我真的觉得如坐针毡一样坐立不安了。”李前进站起身,谦恭地笑着,诚惶诚恐地对着陈能亮和齐天翔说:“我们一定将陈省长和齐书记的指示认真贯彻落实,并以此为动力,全面推进集团各项工作的转型升级,率先作出成绩,来回报领导们的关心和支持。” “好了,你也不用表决心,我也不是专程过来听你表决心的。”陈能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前进的话,望着尴尬的李前进简洁地说:“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将集团的情况和近期工作讲一下,要短,要精干。” 李前进看着陈能亮威严的表情,知道过多的说辞让他不耐烦,就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商厦集团的沿革和职工状况,以及近年来的经营情况,特别是今年以来的收入情况。尽可能的小心谨慎,而且脸上始终的拘谨和显现紧张的神情,连微笑也是竭力克制着的。 齐天翔平静地看着李前进的表述,对他做作的表情了然于胸,知道这些整日周旋于政商之间的红顶商人,他们真实的面目远不是这样谦顺和低调,手里有钱,屁股下有位置的他们,不是狂妄的没边,就是油滑的无度,总觉得自己游弋于官商之间,为地方经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有恩于社会,应该受到重用和尊重。李前进就是这样一个侵淫于此间的高手,原先的商委副主任,撤销商委的时候来商厦担任党委书记,后来商厦改建之后成为党委书记兼总经理,率先引进了承包经营和出租营业场地,在业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也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而且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兼并了几家陷入经营困境的商业企业,成为了服装百货、酒店宾馆、饮食旅游、超市连锁等多种经营业态的商业集团,一度成为河州商界的领军人物。近几年随着经营环境的变化,尤其是竞争的加剧,各种经济成分商业企业的崛起,特别是河州几大商圈的建立和稳定,集团进入了利润大幅下滑的衰退期。李前进没有了以前的锐气和冲劲了,以年龄偏大为理由多次要求调回市政府,而且明显懈怠了很多,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齐天翔知道李前进的症结所在,也知道这些应对和决心都是搪塞,不但没有任何的意义,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这些从上回调研就明显地感觉到,也想过尽快着手调整集团的领导班子,可却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今天所看到的,以及听到了,使他下决心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不能眼看着这样消耗下去,尤其的安全隐患长期存在。 齐天翔漫不经心地听着李前进的汇报,看着陈能亮也是兴致乏味的神态,知道这样的汇报,以及这样的企业陈能亮不感兴趣,更不会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只是听听而已。 正如齐天翔预料的那样,李前进的汇报结束之后,陈能亮打起精神开始了指示,但也只是针对汇报中涉及的问题,泛泛地讲了几点意见,随后就结束了讲话,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准备结束这次视察工作。 “已经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了,陈省长和齐书记也辛苦了这么久,能不能请各位领导赏光在我们这里吃个便饭再走?”李前进看到陈能亮准备起身,就不失时机的建议着,“这也是我们集团的一点心意,万分恳求领导们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前进的话使陈能亮微微地笑了一下,侧过脸望着齐天翔,没有冒然表态。 陈能亮的目光使齐天翔有些意外,从他的目光中齐天翔看出了端倪,也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同城考察或调研,尽量不在接待单位用餐,更不允许接受晚餐邀请,这是省委、省政府明文要求的事情,陈能亮不会不知道,更不会不注意这样的细节。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在表明着心迹,如果不愿意早就直接拒绝了,根本没必要目光征求意见。想到这里,齐天翔迅捷地调整着情绪,迎着陈能亮的目光,微微笑着说:“李总明白我的想法,即使他不清您吃饭,这么个时间,我也不忍心让您空着肚子回去,这样一来今后再想请您来河州视察,就难了。” 陈能亮从齐天翔的神情变化中,明显读出了齐天翔的心思,也知道这些都是违心之言,可还是为齐天翔的话感到高兴,就祥装有些为难地苦着脸说:“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知道人在官场更是身不由己啊!这一天下来,哪一样是我自己能够做的了主的?何况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怎么也不愿驳人家的面子,这方面小蒋和刘明明最清楚。” 陈能亮的话引起了众人善意的笑声,纷纷站起身簇拥着陈能亮和齐天翔走出会议室,乘电梯来到商厦顶层的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灯火辉煌,与略显寒酸的会议室相比,这里不但装修豪华,而且豪华的有些奢侈。正是就餐晚高峰时段,偌大的餐厅却空空荡荡,只有穿着旗袍仪容靓丽的服务人员整齐地恭立在各自的岗位,礼貌地微笑着等待着贵宾的到来。 看到陈能亮诧异的眼神,李前进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忘了跟您介绍,我们这个旋转餐厅刚刚进行了内部装修,还没有正式营业,今天您是装修完第一批贵客,而且我们新近从四川请了一位川菜大师,想请您这位川菜美食家尝尝他的新派川菜是不是符合传统,又是不是正宗。” “我算是什么美食家,又怎么品评人家的新派川菜,净胡扯。”陈能亮严厉地瞪了李前进一眼,转过脸来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如果说品评,还就是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这两道菜,我还能吃出味道,可那也不能就以正不正宗论断,只能说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那就让大厨卖卖力气,做作这两道招牌菜,看看是不是正宗,是不是您记忆中的味道。”李前进恭敬地笑着说着,转身去安排去了。 陈能亮在齐天翔手势的示意下,慢慢地坐在了圆桌旁边,也还是没有忘记示意请齐天翔坐下,在缓慢旋转的玻璃餐厅,饶有兴致地居高临下欣赏着楼下的灯火霓虹,深有感触地说:“忙了一天,坐在这里看上一会流光溢彩的城市,似乎所有的疲劳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真是一种享受啊!” “您在窗口看风景,窗外的人在看您,窗外的风景陶醉了您,您装点了别人的梦。”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俯瞰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在审视着我们的行为和言行。” “你啊!总是这么严肃,又这么苛求自己,浪漫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丝悲壮和沉重,想与你亲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从走进通体透明的旋转餐厅,陈能亮的情绪就很好,也有了说话的兴致,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微微笑着说:“下午在金融服务中心,你举例说到的加减法,时间关系没办法展开,能不能请你详细地解说解说,让我也长长知识?” “陈省长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了,您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金融专家,经济大省的经济领路人,我哪里能让您长知识,您这一说让我真是无地自容了。”齐天翔知道陈能亮此刻找出这个话题,是想拉近与他的关系,也有着明显示好的意味。联想到近来的传闻,陈能亮如果上调北京,即使没有明显拉拢他的意思,也不愿与他这个可能的经济大省的新任省长交恶,毕竟今后还有倚仗他的地方。这其实也是齐天翔心中的想法,今后的交往和工作交流并不会随着陈能亮的离去而中断,反而可能更紧密,无论是才林东生的考虑,还是现实的考量,保持一种相对宽松的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 “看来你天翔是不愿告诉我了,要让我自己摸索才行?”陈能亮装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一种说法道:“不说长见识,互相交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齐天翔听到陈能亮这样说,也觉得再端着也不太合适,就笑着说:“就是您说的,咱们就是交流,说对说错那说哪了。” “所谓的加减法,其实就是针对银行固有的经营模式的简单解读。加法容易作,存款生息,贷款收息,存贷之间的息差就是收益,这样的规模越大,效益也越好,不断的膨胀,加法就是这样做出来的。”齐天翔开始了正式的表述,神情也渐渐严峻起来,“减法相对就复杂一些了,存贷比得到的收益总是有限的,加法做的再努力也有极限,毕竟收益来自于存款,而存款不能没有边界的放大。各家银行都在争夺存款,大客户的协议存款利息就要作出很大让步,毕竟大客户就是各家眼中的唐僧肉,争夺之下存贷之间的息差就必然会压缩,这也是无奈的现实。为了放大收益,通常的作法就是减少长贷,增加短贷和错配,使得有限的资金发挥更大的作用,得到更多的收益。” “可这样的操作之下,收益显而易见,风险也随之放大,短贷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资金利用率,可错配和违约风险也增大了很多。这样的情形之下就出现了两难的困境,收长放短增加了收益,增大了风险,同时也恶化了与大客户和优质客户的关系,为了维系这种关系,又必须给大客户或优质客户开具承兑汇票进行融资,更增大了财务成本和风险。”齐天翔环视着渐渐落座的众人,继续说:“平衡与大客户之间的关系,降低贷款和融资风险,就需要银行认真地做减法。其实想想也简单,减负就是增收,盘活资金就是收益。这样的道理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决心难下。作为银行来说,家家都有不良贷款,家家都有沉淀积债,而家家采取的办法就是挂账,或者等待政策统一处理。以前似乎可以,现在作为市场化运作的商业银行,国家不可能再出台政策帮银行减负,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解放自己。” “基于这样的思路,我们就动员银行转变方略,继续做好加法的同时,做好减法。这些方面蒋市长理解的比较透彻,还是让他给您说说吧!”齐天翔微笑着看着陈能亮,转过头对蒋飞铭说着:“你给陈省长详细说说你们的做法,包括怎样跟行长们斗智斗勇的。” “不用他说,我已经大致明白了。”陈能亮提高了声音,威严地看了蒋飞铭一眼,缓缓地说:“是不是将逾期贷款进行负载化处理,变贷款为投资或股权,尽力盘活迟滞资金,使其产生相应的效益,而且利用政府或企业集团的资金实力,变卖鸡为养鸡,加减法这样就做出来了。” “你们前些时的烂尾楼盘清理,现在的金融服务中心,都是这样的模式,使银行与政府或集团结成休戚与共的整体,最终为地方经济助力。”陈能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蒋飞铭,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许地对齐天翔说:“这种想法和积极的尝试,我只能用二个字来匹配,那就是‘绝了’,其他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汇表述了,值得总结,值得推广。” 原本还捏着一把汗,不知道陈能亮会怎样评说的齐天翔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气氛陡然欢快了起来。 看到陈能亮满脸的笑容,以及齐天翔欣慰的神情,始终紧张地观望着的李前进,笑着站起身来,恭敬地征求着陈能亮的意见,“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陈能亮望着李前进,又看了一眼满桌自己喜欢的川菜,豪气地笑着说:“满桌的家乡菜,既增加了食欲,也助长的情绪。倒上酒,今天高兴,我要好好跟天翔同志,以及大家喝几杯。” 陈能亮的情绪感染众人,也就使得清谈正是进入了酒宴模式,气氛也开始变得活泼和自然了一些。 偌大的旋转餐厅,只有三桌客人,除了陈能亮和齐天翔他们这一桌省市领导之外,还有两桌坐着陪同视察的工作人员,以及商厦集团的陪同人员。初始的气氛略显拘谨,随着酒宴的持续,特别是陈能亮逐渐的放松,场面开始宽松,几桌之间开始穿梭走到,频频的敬酒和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 齐天翔始终微微笑着,不积极主动,也不冷漠拒绝,注意配合着陈能亮的节奏,平静地周旋着。 这样的状态直到酒宴结束,将陈能亮送到地下车库,握手告别,然后缓缓地坐上自己的专车,才宣告一切的结束。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四章 湖边垂钓 1 湖面静静的,只有微风吹来时才微微泛起一些涟漪,似乎是疲倦极了的壮汉,在冬日暖暖的和煦阳光下酣睡,任何的扰动都无暇顾及,即使是飞到脸上的蚊虫,也只是轻轻的挥手拂去,懒懒的不愿睁眼,更不愿起身。 露出水面的一点点红色,稳稳当当地伫立着,似乎也懒得动弹,只是默默的看着周边静静的湖面,看着湖边盯视着它的眼睛,漠然的对视之后,也只是无语。 湖面很静,湖边更静,齐天翔收回盯视着鱼鳔的眼睛,扭头望望一动不动如入定的闫博年,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索性身子往后仰靠在帆布躺椅上,拿起放在椅背上的书,慢慢地看了起来。 “什么书让你看到津津有味的,连钓鱼都是心不在焉的。”闫博年专心致志地望着湖面上的鱼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可却分明是在问齐天翔,闲淡中透着关切。 “《用脚步丈量人生》,一本散文随感集,吕山尊的大作,刚出版的,送了我一本。”齐天翔听到闫博年问话,赶忙放下书,坐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着:“给我几天来,放在车里,一直没有时间看,今天出来玩没有什么事,就带了出来。平时工作时间是不看的。” “我到希望你工作时间也能有心情,或者说有时间看看这种闲书,不说汲取知识和营养,起码放松一下身心。”闫博年听到齐天翔说平时工作时间不看的话,似乎是刻意强调什么,就警觉地侧过脸来望着齐天翔,随即伸手指指摆在他们两人中间帆布小桌上的烟盒,对齐天翔示意了一下,慈祥地耐心看着齐天翔拿起烟盒站起身,递给他一支烟并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后缓缓地说:“小吕这个人我有印象,高大威猛的,还挺有内秀,已经写了好几本书了吧!” “是有几本了,《心灵的家园》、《高原雄鹰》、《生命的深度》、《仰望星空》,加上这本《用脚步丈量人生》,已经有七八本了。”齐天翔认真想着回答着闫博年的话,不由感慨道:“尽管都是散文随笔之类的短文,可笔触和感觉,却很有深度,这老伙计还是很勤奋的,这么多年笔耕不缀,正挺羡慕他的。” “作为副职,当然洒脱一些了,这不仅仅是笔耕不缀的问题,更是一种姿态,看似闲散的行为,却有着很深的智慧,这小子不简单呢!”闫博年意味深长地缓缓说着:“这个时候出这本书就很说明问题,是不是很有些‘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本是蓬蒿人’的意味?很有深意,很有深意啊!” 闫博年说着话,似乎无意地看着齐天翔问道:“你们两个年龄是不是差不多大小?” “我们都是一个属相,属龙的,他要比我大上半岁。”齐天翔老老实实地望着闫博年说:“这本书我看过样稿,出版社催的很急,还是我催着他抓紧时间出了了事,今后怕是会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料理这些事了。这还是他在清河带队培训时挤时间搞完的。” “最好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你看过样稿,也不要到处宣扬是你同意他出版的。”闫博年神情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沉稳地问:“这个时间出这样的书什么意思?要挟吗?抗议吗?以正清高吗?向省委还是中央?还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幼稚的表现,而且还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授意出版的,一个被无辜挤掉了市长职位的人,出版这样的书,本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支持,意图如何傻子都能联想。” “可以反映,可以适当的发牢骚,但不能逍遥,更不能让人联想到颓废。”闫博年盯着齐天翔,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以为房建设鸣不平,但你不能为吕山尊做任何的表示,林东生为什么拦住了你继续鸣不平的行动,就是不想让事情变成有预谋的集团行为,使事情复杂。这是什么?这就是政治智慧。” 齐天翔听闫博年的分析,不禁有些悚然的感觉,赶忙站起身,不安地说:“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经爸爸这一提醒,还真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很容易被人联想和利用,我这就提醒山尊,让他也注意点。” “你注意点就行了,与吕山尊有什么关系,人家写书出书,很正常啊!即使有人暗中使劲,也不过是不务正业,最多不过是发发牢骚,出版社不是他家开的,什么时候出版是出版社的事情,巧合很好理解,关键这就是单纯的个人行为,这点很重要。”闫博年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不是正在全力促进社会风尚转变吗?不是需要向青年人推荐健康向上的优秀读物吗?找几个人开个研讨会,报纸上发几篇文章,正面鼓动一下,这不是你最擅长的隔山打牛之策吗?” 闫博年简单的几句点拨,顿时使齐天翔恍然大悟,不禁钦佩地望着闫博年,由衷地说:“只要不是小集体的作为,阳谋也好,规划也罢,都是市委的整体工作部署,我明白了。谢谢爸爸!” “先别忙着谢我,这五六年的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出过一本书了?作为一个学者型的高级干部,可以没有什么建树,不能没有什么主张,更不能没有声音。”闫博年感慨地说道:“这也许是我的失策了,忽视了你自己心里的感受。” “您别这么说,感受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真实地为社会,为国家做些事,这样的人生才更加丰富多彩,也更加有意义一些。”齐天翔端起茶壶给闫博年的茶杯里续了一些茶水,真挚地说:“做事是我现在考虑最多的事情,也是主导我生活的中心。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将近些年,尤其是近期关于党建的文章集中出一本集子,正想您所说的,一个主要领导干部,没有一定的声音,还真是不应该。” “想干事不是坏事,就看时机和条件。”闫博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地放下,温和地看着齐天翔说;“就像这钓鱼,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带着充足的信心过来垂钓,可真正如愿的又有几人?” “看上去平静祥和的垂钓,锤炼的却是每个人的心性和毅力,就如同读书,汲取营养,获取知识,求同存异,或者丰富知识,功利的目的占据了很大的成分,唯独修身养性的目的很少,其实读书的本意就是修为,而不是功利性的获取。这点读书和垂钓的相同的,都是**的,需要安静的事情。”闫博年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像闲聊天,“按照我的理解,读书应该是书本之外的事情,与上学无关,上学是学知识、学文化,是读书必要的准备,而读书是放下课本之后的事情。这也就更证明了读书不是求知,而是做学问,做人。这点就如同钓鱼,买鱼竿、鱼线、鱼钩,包括活鱼食,这样的工作不管再枯燥,再无聊,也都是准备工作,与钓鱼无关。钓鱼的所有事情,就是到了河边这么一点时间所为,其他的都是准备。” 看齐天翔认真地听着,闫博年的笑容更加的慈祥,缓缓地接着说:“钓鱼是孤独和枯燥的事情,也是最磨心和养性的,功利性强的人,急功近利的人,甚至脾气急躁的人,都做不了这个。因为钓鱼的目的不是为吃鱼,否则没有人会费心费力地去干这个。当然也有人钓鱼是为了吃鱼,或者卖鱼获利,这就看出了垂钓的高下了。” “都是钓鱼之人,为什么有人收获颇丰,有些人却空手而归,这无关乎境界,也不是运气,就与技巧和经验,或者智慧有关了。”闫博年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卖着关子说:“不然你还是过那边去跟他们玩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闲磨牙了。” 齐天翔眼睛瞟了一下不远处喧闹的年轻人,知道闫博年此刻的意思,就淡淡地笑着自嘲道:“那边的喧闹我显然有些过时了,这边的幽静和恬淡似乎与我也有些距离,也许我现在最应该在的位置,还是这两者之间的那颗大树下。放一把躺椅,泡一壶好茶,捧读一本好书,静静地在午后和煦的阳光抚慰下,慢慢地消耗一些时光。可这些又好像太逍遥和闲适了,所以退而求其次,我还是向与您聊聊天,听您说说话。” 闫博年对齐天翔的机智和敏捷大为满意,也为他说话的方式非常赞赏,淡然地说:“既然你愿意听我唠叨,哪咱们还来说钓鱼。” “钓鱼看似简单,实际却并不简单,或者说复杂和高深也不为过。”闫博年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上,慢条斯理地说着:“就说这前期准备,用什么样的杆,使什么样的钩,都大有学问。海竿怎么用,手竿怎么使,鱼线和鱼钩如何协调配合,以至于铅坠的轻重都大有学问,钓鲤鱼在什么深度,鲫鱼和白条什么深度,都需要经验和摸索。” “这是渔具,基本的准备,还只是入门的东西,鱼食的选择才显出了功力,不管是蚯蚓,还是线虫,或者是自制的饵料,都要根据所钓鱼的品种决定,什么香油啊,香料啊,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鱼的习性作出决定。做到了这些,就算是登堂了。” 闫博年呵呵笑着,转过身收起鱼竿,慢慢地将鱼钩拿在手里,换上鱼食,站起身拉起鱼线,将鱼竿前头的鱼梢弓成一个大大的弯,然后松开鱼线,利用鱼梢的弹力将鱼线和鱼钩远远地抛在湖面上,看着鱼钩下沉,只露出鱼鳔一点点红色之后,才将鱼竿轻轻放回到托架上。动作娴熟老练,这一切做完之后,才缓缓地坐在帆布躺椅上,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别惊讶,这是基本功,谁都会,不会也没关系,只要把钩挂上鱼食,甩到水里就可以了,你不就是这样操作的吗?” “我那是照葫芦画瓢,皮毛而已。”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闫博年娴熟的动作,佩服至极,嘴里却是自嘲地说:“以前小的时候到河边钓鱼,就是一根竹竿,鱼线和鱼钩倒是正规的,挖点蚯蚓就上阵了,没有钓上一会就下河游泳去了。其实钓鱼是假,游泳是真,一个夏天下来,一个个晒得给小黑猴似的。” “那时候是快乐的,也是真实的。”闫博年深深地看着齐天翔,满脸慈祥地笑着说:“以前钓鱼都是这样,哪有现在这些碳素鱼竿啊,都是竹竿,几根接在一起,讲究一点的弄个细梢,一般的就是一根细竹竿了事,那时钓鱼可是为了打牙祭的,能钓上几条,还是可以美美地解解馋的。这还都是在企业时候的事情,几个对脾气的小青工,星期天一起到河边钓钓鱼,放纵地玩玩。” 闫博年不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意,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后来进入机关这样的机会就少了,一个是忙,另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背上不务正业的负面影响,也就慢慢淡了这些爱好了。再后来职务高了,有时候想静一静,认真想些事情,就又重拾起了这项嗜好,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才慢慢摸出了一些门道。钓鱼是个有钱又有闲才能玩的玩意,以前是有钱没闲,只能偶尔为之,如今是有钱又有闲,却没有了这份兴致了。” “主要还是不方便,您年龄大了,让您一个人来我们不放心,让我们陪着来,您不忍心。”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其实现在认真地说,您也不应该再钓鱼,久坐不动影响健康,还是应该选择一些能有点运动量的事情。” “你比闫勇那混小子会说话,让他说只要前半层意思,就是年龄大了不放心,后面的他不会说,也想不到。”闫博年很喜欢齐天翔说话的方式,笑着说:“其实你现在看到的久坐不动,还是怕麻烦。真正的垂钓高手是不会久坐不动的,而且运动量还不小呢!” “这就说到了钓鱼的第三层境界,也就是登堂之后的入室。”闫博年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真正的高手,不但渔具到位,饵料适合,而且还懂得观察和选择。同样是这样的湖边,一天从早到晚,哪里适合用长杆,哪里适合用短杆,水深水浅,平边还是水湾,树下还是净地,草多还是草少,都有讲究。可以说高手最懂得的就是看地形和选位置,早上选择什么样的水域,晚上在哪里下钩,什么水深钓什么鱼,有什么饵料,都有着很高的学问。可以有特例,但经验和摸索之后固化的一定是理论升华,有了这些就需要耐心和实践了。” 闫博年说着话,忽然看到鱼鳔有了动静,就摆手示意齐天翔不要声张,小心翼翼地弯腰拿起鱼竿,专注地盯着鱼鳔的变化。当鱼鳔经过几次轻微的沉浮,终于完全没入水中之后,闫博年迅疾拉起了鱼竿,但也只是微微的收起,然后慢慢地将鱼线往回拉。齐天翔赶忙拿起捞网,配合着闫博年的动作,等鱼渐渐拉近湖边之后,眼疾手快地用捞网兜住不停跳动的鱼,放到岸上,小心地将鱼钩从鱼嘴里取出,将鱼放进鱼兜里,放入水中。 一连串的动作之后,齐天翔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正在往鱼钩上放饵料的闫博年,略显兴奋地说:“这会收获不小,估计这条鱼得有一斤多。” “说了那么多,什么准备啊,耐心啊,钓到鱼才是最终目的。”闫博年满意地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对齐天翔说:“所有的努力应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结果,尽管可以说过程的美丽,但那只是因果律之外的自诩和自嘲。” 齐天翔明白闫博年话里的深意,等闫博年忙完了所有的一切,赶忙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双手捧到闫博年面前,感激地说:“谢谢爸爸的指点,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响鼓不用重锤,我就知道你会慢慢想明白这些。”闫博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递还给齐天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既然你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说了。记得你刚上任河州市委书记时我送你的一幅字,以及对你的忠告,现在看来你领悟了。” “爸爸当时送我的是‘谨言慎行’四个字,提示我的是‘用人’,以及‘审时’和‘造势’,这将近半年时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齐天翔简洁地说:“现在看来,很多事还可以做得更好。” “这不是民主生活会,用不着给我咬文嚼字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绕弯子。我看好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婿,是闫丽的丈夫,更因为你身上有着一种质朴的纯真,有一种正直的特质,正因为看好你这个优点,会有那么多的人帮你。”闫博年略显严肃地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在你身上,我们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这种纯朴和真实已经不多见了,所以你要珍惜。” “不管你的想法是真实的,还是为了说给我听,你在河州市都没有太多太充裕的时间了,还是多想想后面的布局吧!”闫博年说着话,深邃的目光久久地盯着齐天翔,呵呵笑着慢慢地说:“别在这儿坐着了,过去那边放松放松吧!我也得专心致志地钓会鱼了,不然一会大家要吃烤鱼,没有鱼可烤,我这老脸往哪搁。” 闫博年的话如同大赦令,齐天翔感激地望着闫博年,慢慢地站起身,端起茶壶将茶杯里蓄满茶水,然后缓缓放下茶壶,转身向不远处的年青人聚集地走去。心里暗暗感激有这么一场周末野餐的机会,心里揣测着,如果没有这样安静的场合,闫博年还会不会说到这些,或者会不会说的这么深、这么透。 周末一大早,姥姥就打电话来,惦记着刚刚回来的大外孙,要求中午无论再忙也要过去吃饭。这几乎成了亮亮每回回来之后的保留节目,好像外孙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不饱穿不暖似的,而这浓浓的亲情也被亮亮所感知,每回回来后的第一顿午饭,一定是在姥爷姥姥家吃,就是通过这种简单的吃饭方式,表达着与老人的亲情。 齐天翔和闫丽很满意孩子的孝心,也很支持亮亮的行为,可今天亮亮听说闫晓蓓和刘鹏都刚回来的消息,坚持姥姥家的午餐,改为去南门山区野餐。 也还是年青人的活力和冲动使然,从简单的想法,到最终实施,仅仅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先是给蓓蓓姐姐打电话,一通甜言蜜语之后提出了要求和想法,得到姐姐的同意后,就给刘鹏哥哥打电话,直接就是命令和安排,什么烤炉、木炭等等的用具,交待的清楚而详细,随后才是郑重通知闫勇舅舅和李红霞舅妈,言辞恳切让人不忍拒绝,这之后才是给姥爷打电话,让他准备好钓鱼的东西,大外孙要陪姥爷钓鱼。 齐天翔和闫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有条不紊地联络,细致周到的安排,特别是看似混乱的通知顺序,不由交换一下欣慰的笑容,心中的甜蜜和开心是相同的,感觉也是一致的。那就是每回亮亮回来,都能感觉到孩子明显的变化,这不仅仅是大男孩越来越像一个男子汉了,而且行为和想法也渐渐接近成熟和老练,一个阳光帅气,有主见敢担当的男子汉,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当闫晓蓓的轿车停在楼下的时候,齐天翔和闫丽已经在亮亮的安排下,准备停当,耐心地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了。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五章 湖边垂钓 2 “准备的怎么样了?”齐天翔慢慢踱着步走到人群边,看了看地上一张大大的雨布上面琳琅满目的食品和用具,戏谑地赞赏道:“不错,有点野炊的意思了,而且还是相当豪奢的野餐,用不用我帮什么忙啊!” “不用,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刘鹏一边忙活着,一边看着齐天翔恭恭敬敬地回答着:“您坐着休息一会,马上就好了。” “呱呱鸡呢?怎么不见她的影子?一到干活较劲的时候,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齐天翔环视着周边,似乎在找着什么,祥装不满地说:“态度决定行动,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也就决定了什么样的行为方式。” “快坐下吧你,今天都把蓓蓓累死了,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批评。”闫丽不满地剜了齐天翔一眼,温婉地笑着说:“这不又去借哥哥嫂子他们了,这已经跑了第三趟了。” “是啊,一趟一趟地跑,把我孙女都累坏了。”张婉芬心疼地说着:“我就说不用这么麻烦,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多好。都是我这大外孙出的馊主意,折腾到这里来,什么都不方便。” “姥姥,您这就不明白了,这叫回归田园,适时逃离城市的喧嚣,在自然山水间寻找一份恬静和闲适。”亮亮看着张婉芬爱惜的眼神,以及埋怨的话语,顽皮地对张婉芬笑着说:“这是一种时尚的新生活方式,这样身心放松就是对城市生活的反叛和抗议。” 亮亮说着话,转而望向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说:“我们三个小辈之间有分工,蓓蓓姐负责采买和交通运输,刘鹏哥哥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以及具体的操作,我负责总体协调。” “也就是没有具体职责,什么责任也不用负,或者更简单地说,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不知我这样的理解是不是正确,总协调同志。”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看着亮亮,直言说道:“想过没有,这一车车的把人拉过来,野餐之后再一车车地把人拉回去,时间成本计算了吗?安全风险预估了吗?有什么样的防范预案,达到几级防护等级?” “还是老齐同志经验丰富,看出了这么严峻的问题,真应该将总协调的职位让给他来坐,我就当个烧火的小伙计就好了。”齐天翔的反诘让亮亮顿时哑口无言,很久才反应过来,望着众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领导难做,众口更是难调啊,又要考虑公车私用的影响问题,还要考虑同志们的交通便利问题,还要考虑安全和交通成本,难度太大了。” 亮亮自怨自艾的表白,引发了众人一阵大笑,亮亮好容易得到了解脱,向齐天翔挤挤眼睛,顽皮地说:“我还是和姥姥到那边,与闫老探讨探讨垂钓与养生的问题吧!” 望着亮亮要快步逃离的样子,齐天翔忍俊不禁地笑了,随即对张婉芬笑了一下,望着亮亮搀着姥姥离去的背影,片刻才回过头来,与闫丽对视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才慢慢地走到了正在烧炭生火的刘鹏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温和地问:“回来准备呆几天?妈妈怎么样?” “这两天就走,市农科所有一些技术资料过来取一下,另外教委有点大学生村官配套扶持资金,也需要回来办一下手续,办完就回去。”刘鹏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妈妈也很好,近来互助合作社哪边的事情多了起来,就把商厦保洁的工作给辞了,现在不是很忙,身体也挺好的。其实小蓓去接叔叔阿姨只是借口,主要还是去接妈妈的。” 闫丽也慢慢走过来,挨着齐天翔坐下,温和地望着刘鹏,关切地说:“妈妈对小蓓满意吗?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些娇气和任性。” “太满意了,看到小蓓比对我还亲。”刘鹏有些醋意地回答着:“原本我在家是中心,妈妈都是围着我转,现在她一出现,妈妈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可比我会得多,秦妈妈,秦妈妈那个叫的甜,把妈妈哄得五迷三道的,而且勤快的不行,只要到家里去,什么话都抢着干,不是拖地就是收拾屋子。在你们眼中娇气任性的丫头,在妈妈眼里却是勤快会持家的好女儿。” 齐天翔满意地听着刘鹏的话,笑着看了一眼闫丽,对刘鹏说:“老话说外甥像舅,侄女仿姑,看来此言不虚啊!” “看你,当着孩子的面,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吗?”闫丽白净的脸上飞上的一抹绯红,抬手轻轻地打了齐天翔一下,笑着对刘鹏说:“别听你舅舅胡说,只要小蓓能对老人好,就什么都好,关键还是要你做好协调工作。” “舅妈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只要能对妈妈好,我就无所谓了。不过我舅舅说的很对,小蓓在这方面还是真的挺像舅妈的,贤惠懂事,善解人意。听蓓蓓说,舅妈当年是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高傲冷艳,自从遇到舅舅,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刘鹏笑着看看闫丽,又望望齐天翔,羡慕地说:“我们就是要像舅舅舅妈学习,争取努力做你们这样的神仙眷侣。不过现在她还处在考察期,我们对她还要严格要求,进入党内还要一年的考察期呢,要防止有不良动机的投机分子混进党内。” “是谁背后诽谤领导呢?就这样的觉悟,还想不想进步了。”威严的声音过后,闫晓蓓快步走了过来,眼睛圆睁着气势汹汹地瞪着刘鹏,大声地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两面三刀怎么能成为群众的主心骨?” 闫晓蓓说着话,依然不依不饶地把脸转向齐天翔,严峻地望着齐天翔说:“书记同志,您管不管啊!” “不管,我这么大个市委书记,多少大事还顾不过来,一个小小村官的家务事,还用的着我来管。”齐天翔虎着脸瞪了闫晓蓓一眼,不无好气地简短说:“这些问题找居委会,他们负责家庭矛盾调解,或者找街道。”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大家一阵哄笑,闫晓蓓脸红了,狠狠地瞪了刘鹏一眼,拉着闫丽的胳膊,不住地摇着撒娇着:“姑姑,您也不管管,他们合伙欺负我,您得主持公道啊!” “市委书记都不管的事情,我这省总工会就更管不着了,隔着好几层呢!还是听你姑父的建议,找街道解决吧!”闫丽亲昵地望着娇憨的闫晓蓓,祥装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指着湖边的闫博年对闫晓蓓说:“可以去找你爷爷反映反映,咱们家的党支部书记在哪里呢,看他老人家管不管。” 一向温良雅致的闫丽,此刻说出这样的话,不但出乎大家的意料,使得笑声更加的热烈,闫晓蓓好像无计可施了,只得求助与秦姐。故作可怜和委屈的神情望着秦姐,哀怨地说:“秦妈妈,您也不帮我说说话吗?” 秦姐走向前,拉着闫晓蓓的手,呵呵笑着说:“乖,咱不哭,跟秦妈妈干活去,只要一干起活来,什么委屈都没有了,也都忘了。” 秦姐的话解了闫晓蓓的围,也是她乖乖地跟着秦姐走到了湖边洗菜去了,准娘俩亲昵的表情,使得李红霞的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木然。 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到了这些表情,就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身边的闫丽一下,向她示意了一下李红霞的变化,看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就慢慢地站起身来,对迎面走来的闫勇笑着说:“老爷子那边收获怎么样?是不是又有什么大鱼上钩了?” “有咱们大宝贝亮亮在身边,就那些嘘寒问暖的话都说不完,他还能安心钓鱼,看来咱哥俩中午也就是花生米就酒的福分了。”闫勇不阴不阳地调侃着,四面看了一下,点点头满意地说:“你别说,这块地方找到还真不错。” “是啊,有山有水的,而且绿化的也不错,离市里虽然远了点,可还是有些山区的清新个古朴啊!”齐天翔附和着闫勇的话,也四面看了看,感慨地说:“有山有水就有了灵气,就自然有了野生的情趣,自然也就有了吸引城里人的地方。” “那是你们文人的情调,老农民们可没有这么超然,交通不方便的时候,这里的闭塞和贫穷是全市有了名的,所谓‘有女不嫁南门郞,受苦挨饿想爹娘’,就是早年这里的真实写照。进趟城,别说是去河州市里看看了,就是去中宫镇走一圈,都跟过年似的。”闫勇感叹地看着周边的山岭,对齐天翔说:“崇山峻岭的,现在看来是美丽的风景,过去却是阻隔行动的艰难了。如今通了公路,尤其是城市范围的不断扩大,特别是私家车的增多,这里与城市的距离渐渐近了,农民们也不那么淡定了,依山傍水到处建起了旅游生态园区,建起了一家一户的农家乐,摆脱贫困的同时,也慢慢走进了现代生活。只是随着生意和经营的思维进入生活,以往的淳朴不见了,一个个都变成了精明的生意人,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喜还是忧啊!” 闫勇的话让齐天翔吃惊,尤其是闫勇脸上的忧郁的神情,更是让齐天翔有些不解,就呵呵笑着调侃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出的话这么高深莫测?” “也是有感而发吧!”闫勇看出了齐天翔的疑惑,掏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支,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感慨地说:“对这里我真的不陌生,以前在派出所的时候,有一个警员家就是这里的,农忙的时候我们派出所几个对脾气的伙计,都要过来帮忙干点活。那时过来不管干些什么,家里都跟对待贵客上宾一样,有什么往外拿什么,似乎不把最后的东西拿出来,就对不起我们,又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全村二十多户人家,都过来打招呼攀谈,就别说亲戚朋友了,大家相处的就跟亲人似的,哪个亲啊!” 闫勇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说:“离开派出所几十年了,这个老伙计也还在派出所工作,平时交往尽管不多,可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亲密。打打电话,节假日走动走动,后来因病退养了,前不久他去世了,既是老伙计,我又兼管着全省警员的抚恤和善后的工作,就参与了后事的处理。媳妇和孩子都还通情达理,按照警员去世抚恤标准,没有提出过多非分的要求,倒是他的哪些弟弟妹妹和亲戚,却不依不饶,提出了一大堆的条件,件件离谱的吓人,而且不答应不办丧事。目的就是要钱,要更多的钱,根本就不看抚恤条例,也不看任何文件,就是一昧地要钱。以前多好,多善良淳朴的山民啊,这会却既愚昧,又固执,以至于老伙计的媳妇和孩子无奈至极,甚至都跪下来求他们别闹了,也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闹到了拘留了几个闹事者的地步,你说这都是为什么?怎么说到了钱就什么亲情和道理都不讲了。” “退休警员因病去世,怎么也跟因公殉职扯不上边啊!更谈不上申报烈士的程度啊!即使申报烈士,也要有个过程和时间吧!这道理不难明白吧!怎么就说不通呢?”闫勇有些激愤了,黑黢黢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不解,纷纷不解地说:“愚昧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披上了正义的外衣,难道人多就一定掌握着公理吗?而且也还掌握了现代科技手段了,拍摄了视频上传网络,似乎网络就是法院,就可以颠倒黑白。妈的,一气之下我连闹事的,待传播视频我一并给他抓了起来,有本事来给我打官司,这些全他妈老实了。” “这可不是你老闫的性格啊!闫热心怎么变成阎罗王了。”齐天翔望着激愤中的闫勇,呵呵笑着说:“有理说理,不讲理的有讲理的地方,用得着你堂堂一个大厅长舞刀弄枪的冲锋陷阵吗?你以为你是谁,当阳桥上的张翼德,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就是嘛!你听听人家天翔怎么说,过去老话说‘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这都是明摆着的道理。”李红霞尽管跟闫丽说着话,可一直悄悄关注着闫勇和齐天翔两人的谈话,听到这里走过来,接过齐天翔的话茬,数落着闫勇道:“看他不高兴,我劝他,他还跟我急,弄得我里外不少人。” 跟着走来的闫丽看李红霞说着说着眼圈红了,知道她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就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轻声宽慰着李红霞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哥就是驴脾气,他现在正在更年期,过几年就好了。” 闫丽的话使李红霞扑哧一下笑了,怜惜地深深看了闫勇一眼,微微缓了口气说:“他就是驴脾气,动不动就想发火,不过也就是对我,对蓓蓓和小伟,他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说重了那是一点原则都没有,除了溺爱,就是包容,什么时候你看他起过高腔,尤其是对小伟。” “那还不是你跟他亲,他才对你发火的,他也是欺软怕硬的主。”闫丽笑着对李红霞说:“你今后就对他厉害一点,他对你发火你就不让他吃饭,看他还嚣张。” 李红霞知道闫丽说话的用意,就微微笑着反唇相讥道:“不让吃饭可不行,平时你对天翔就是这样?” 李红霞的一句话把闫丽说楞了,片刻之后才瞥了齐天翔一眼说:“人家不会发火,也懂得掩饰,上班下班两张脸,在单位什么样我不知道,回到家人家就是学者,是温文尔雅的大教授。” “那是天翔懂得爱护你,不管在外边受了多大的委屈,回来也不表露出来,要么你们怎么是神仙伴侣呢?”李红霞恢复了自然的神态,羡慕地挖苦着闫丽说:“这可是闫晓蓓对你们的称谓呢!” “咱哥俩还是走吧!这妯娌俩嘴里永远没有咱们的好。”闫勇渐渐平复了心情,对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如咱们先喝着?” “过来吃烤肉喽!来尝尝本姑娘的手艺。”闫晓蓓高声地喊着,手里举着已经烤好飞肉串说着:“晚了可就没有了。” “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明明是人家刘鹏在操作,还成了她的手艺。”闫勇与齐天翔等人慢慢地走到烤炉前面,在单子上席地而坐,对着刘鹏说着:“既然她的手艺,你就过来坐着吧,看着她操作就行。” “嗬,哪有您这样使唤女儿的,您到底是不是我亲爹?”闫晓蓓拿着肉串给大家分发着,不满地瞪着闫勇说:“您要再这么对我,我就离家出走。” “不这样对你,你不也一样离家出走了?几个月时间给谁打招呼了?除了你姑父,谁知道你在哪里?”闫勇不无好气地数落着,一边却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肉串,“爷爷奶奶和你红霞妈妈,还有你秦妈妈,大家都急坏了,你知道吗?” “说法与事实严重不符,不是我不打电话,是规定不许打,而且这是培训锻炼的一项重要内容,尽管没有打电话回家,却有着组织部门给家人通报着情况,明确表示,我们是锻炼,不是失踪。”闫晓蓓伶牙俐齿地说着,瞥了刘鹏一眼,神情羞涩且哀怨地不依不饶道:“倒是有人不辞而别,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没消没息的,知道我那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家里的消息,急都要急死我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关山重飞度,鸿雁不知愁。思念如河静静淌,绵绵相思无尽头。”齐天翔吃着肉串,斜睨着闫晓蓓和刘鹏戏谑着:“先大家再小家,先为人再为己,先为公再为私,这就是这次短训的基本要求,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儿女私情,不能舍弃自己的情感纠葛的人,能够全身心地为人民服务,能够公而忘私地奉献牺牲,这些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齐天翔说着,转向闫晓蓓,祥装严肃地质问道:“你真的就一无所知吗?就像组织部门时时与家人通报着情况一样,家里谁不知道你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而且家里的情况,不是有人经常跟你们通报吗?不是有人给你发照片传递情况吗?你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我们怎么给你解决?你倒是说说看。” “原来那些发给我的照片是书记姑父您安排的,您真是太够意思了。”闫晓蓓深深地望着齐天翔,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夸张地高声说:“小女子谢谢书记姑父了,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这又是鞠躬,又是抱拳行礼的,一看就是咱们呱呱鸡所为,狗尾续貂,不伦不类,贻笑大方。”闫博年呵呵笑着走过来,不满地瞪了闫晓蓓一眼,对着大家调侃着说:“不过看这动作和做派,倒是能看出来这丫头的腰身不错。” 闫博年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也使得闫晓蓓羞臊的脸色通红,只能远远地瞪着眼抗议道:“我叫欢喜鸟,不是呱呱鸡,再这么说,我就不理您了。” “这马上就要走上领导岗位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张婉芬满脸笑容地数落着闫晓蓓,对着大家说:“什么时候我这宝贝孙女能够稳重一点,成熟一点就好喽!” “这样更好,保有一刻童心,怀着一份纯真,始终像一面镜子一样干干净净,这就是最大的成功。”闫博年欣赏地望着闫晓蓓,语重心长地说:“不但是蓓蓓,刘鹏,还有亮亮,都要努力做到心如净水,身如劲松,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样活起来简单,也快乐。” 闫博年的话语气恳切,既像是说给几个年轻人听的,又像是专门说给几个中年人听的,而在齐天翔,却分明听出了闫博年的提示,以及更多蕴含的意味。 齐天翔心里暗暗地庆幸,并深深地感谢这次湖边垂钓,感谢这场家庭野餐了。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六章 郑明来了 1 河州机场贵宾厅安静异常,彼此的寒暄过后,觉得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除了临近沙发之间轻微的低声交谈,很少有人大声说话,更没有人随意来回走动。一时间,偌大的机场贵宾厅,似乎只有一大圈皮制沙发静静地存在,静静地等待贵宾光临一般。 齐天翔坐在通往机场门前最近的沙发上,拿着当天的《河州日报》认真地读着。吕山尊在稍远一点的沙发上,安静地抽着烟。与齐天翔临近的沙发上,省委组织部长刘正国正埋头看着手机,而紧挨着刘正国坐着的省委党校副校长李俊杰,此刻却在轻声地与站在身前的工作人员交待着什么。其他稍远一点的位置,坐着省市组织部和党校的大小头头,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当齐天翔与吕山尊走进机场贵宾厅的时候,除了靠近机场门的位置留出了一个空位外,临近位置都已经坐上了人。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对吕山尊做了一个随便坐的手势后,径直走到空出的那个沙发上,坐下后才与临近坐着的刘正国和李俊杰热情地打着招呼,简单地寒暄着。 进门的一刹那,齐天翔就明显意识到了,自己是这场迎接活动的主角,其实不仅仅是这一刻,放下林东生打来的电话,齐天翔就明显地意识到了这些。 “天翔啊!你老师过来了,上午十点左右到,你代表我到机场迎迎吧!”林东生连通气带安排,几句话交代了几层意思,尽管是商榷的语气,可却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随即呵呵笑着说:“我这老腰太不给我争气了,记住一定要给我这位老伙计说清楚,我这腰不让我去,不是我老林摆谱啊!意思说不到,老伙计怪罪了,我可那你是问。” “这上有书记、省长,下有副书记、组织部长,最不济还有省委办公厅秘书长、党校校长,省里来的贵客,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河州市委书记出面迎接,总不能叫河州机场,就任何事情都归河州市委管吧!”齐天翔顽皮地应对这,心里明镜似的,却祥装糊涂地与林东生斗嘴。 “你哪那么多废话,市委书记就不归省委管了,什么时候免了你省委常委了?就你年轻,还使唤不动你了呢?”林东生提高了声音,中气十足的嗓音低沉浑厚,震得话筒直响,“通知吕山尊,你们一起去。上午征求一下老伙计的意见,看他有什么安排,中午我请他吃饭。” “那我是不是可以告诉老师,您去菜场买菜了,给他准备中午要吃的炸酱手擀面呢!”齐天翔迅即转圜着,从话音里听出来林东生心情和情绪很好,就继续玩笑着。 “随你的便,只要老伙计信,你就胡说八道吧!”齐天翔的话似乎让林东生感到好笑,呵呵笑着嘱咐道:“这老伙计这一圈下来,走了将近大半个中国,估计也累的够呛,你多少悠着点,别太过周张。” 林东生说完话,看齐天翔不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齐天翔等到林东生挂断了电话后,才慢慢放下电话,按响了桌角的按钮。 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小张,就仔细地交待了几件事,一个是与省委办公厅联系一下,落实郑明同志乘坐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通知市委组织部和党校,让他们准备一下一会到机场,让李国强安排一下安保和行程。 齐天翔一口气交待了几件事,看着小张认真地在本子上记着,然后点点头转身出门,齐天翔缓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吕山尊办公室的电话。 “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搞得人怪紧张的。有什么吩咐?”吕山尊到底是军人出身,严谨惯了,即使想调侃也显得那么生硬,随即紧接着说道:“事情急不急,要不要我过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紧张什么。”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着,跟着就切入了正题,平静地说:“没有什么大事,你暂时不用过来了。就是告诉你一声,老师要过来,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到,林书记安排咱俩代表他到机场接一下。” “是吗!好久没有跟老师通电话了,人家怪罪打上门来了吧!”吕山尊呵呵笑着说:“林书记没说接回来怎么安排?哪你的意思呢?” “林书记只是中午管饭,接下来的行程咱们安排,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空余的时间怎么利用?”齐天翔沉吟着征求着吕山尊的意见,随即又强调道:“不过林书记也暗示了,说他这一段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不能让老师太累。” 听了齐天翔的话,吕山尊也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上午倒是有一个省青联和学联组织的青年党员及入党积极分子座谈会,请我参加,不如请老师过去听听,给青年们讲讲?” “这样好,年青人朝气蓬勃,活力四射,老师与他们在一起会高兴的,也是个放松休息的机会。”齐天翔很为吕山尊的主意称绝,高兴地说:“你给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一下,倒也不要刻意等着,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只是把重点往后放放就行了。” “好的,我这就跟他们联系,完事后到你办公室,咱们一起走。”吕山尊说完话,看齐天翔没有别的什么交待,就挂了电话。 齐天翔坚持着什么也不想地安排完了这一切,等放下电话才任由思绪泛滥开来。 林东生的安排像一块石子扔进齐天翔的心海,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使得原本平静的心绪混乱了起来。不得不钦佩的是,林东生老辣的经验和处事技巧,的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高深境界,不是齐天翔能够望其项背的。 正如齐天翔电话戏谑的话,放着省长的陈能亮,以及省委副书记王铁军不用,让自己代表他去迎接郑明,本身就具有深意。都知道郑明此次前来河海省的意图,即使不完全知道,也能从郑明所处的位置猜测到。郑明尽管只是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但在很多重大理论问题研讨,特别是省部级领导干部的考察任命过程中,都有着他的身影,尽管职务中没有组织部门的头衔,但事实上可能具有比组织部门更高的权利。这就是中央高层的神秘之处,而所有的神秘都离不开中央党校这个实际的存在,都知道中央党校在干部选拔任用方面所起的举足轻重的作用,郑明恰恰就是党校的副校长,而且是常务副校长,在校长一般由高层中的核心人物兼任的情况下,常务副校长的存在都给了官场所有联想的空间。 作为中央理论研究的重要部门,郑明是很少离京外出的,这除了他的职务和身份比较敏感之外,更有着略显尴尬的处境。各省、市、区几乎所有的在职省部级领导,以及大部分的厅局级干部,在任职培训或年度集中学习时,都或多或少地听过郑明的党建理论课程,有着实际师生的名分,下来走动称呼和接待交流上多有不便。但这次不同的是,郑明不但高调离京,而且走了很多个省份,这除了显示他的职务可能有所变动,更大的因素还是明年党政换届的人事安排,中央需要更多有经验和威望的领导进行考察,进行实际调研和测评。 这个时候,林东生将齐天翔推到前台,名义上齐天翔与郑明有着明确的师生之谊,这也是得到郑明肯定和允诺的。另外两人在河海省有着几年的上下级隶属关系,而且相处的很融洽。这都是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理由,有齐天翔出面代替林东生去接机,名正言顺也恰到好处,既避免了林东生作为曾经同事的尴尬,又避免了其他人出面引起郑明的不快。但在齐天翔的理解中,这些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理由,正是林东生高明之处,用这种看似明确的理由,掩饰真正的用意。作为一个成熟的省委一把手,林东生肚量绝对不会这样狭隘,眼光更不至于如此短浅。这样的表面文章之后,恰恰是他深刻的用意,而且只给能看懂的人看。那就是齐天翔是河海省,除了他林东生,最有资格,也最有权力代表省委出面接待郑明的干部,这就彻底表明陈能亮如果离开,河海省的第二号人物当仁不让就是他齐天翔。这不但是他林东生明确的态度,更是省委的态度,此刻这样的表态,不但是政治智慧的体现,更是党性和觉悟的体现,而且更明显的是,让吕山尊出现在欢迎郑明的现场,更表明了省委对河州市委工作的后续安排,有着明显的提示意味。 这样的推断在小张电话落实完情况,进来反馈消息时告诉齐天翔,去机场迎接的还有组织部长刘正国和省委党校副校长等人,齐天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原本即刻就要动身的想法,随即被否定了,作为活动的主角,是需要别人等待自己的,这是身份和威严的象征,看似无聊,却在官场大行其道,而且非常实用。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齐天翔在听完小张的汇报后,又淡定地开始了日常工作,直到距离郑明乘坐的飞机即将到达的四十分钟前,才动身与吕山尊下楼,在飞机落地前十几分钟出现在了机场贵宾厅内,而且在片刻的迟疑后,径直走向专程留给自己的沙发,并坦然自若地缓缓坐了上去。 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座位存在的官场潜规则,起码刘正国和李俊杰知道这个规矩,离机场门最近的位置,恰恰就是贵宾出机场最先见到的,也就是最容易握手言欢的,当然是迎接活动主角自然的位置,其他也就随后顺延了。 似乎刘正国很认可这样的位置排列,神情也自然友好,可进门时,齐天翔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怨恨和不平,也就祥装视而不见地径直走向留给自己的位置。仅仅是转瞬之间,再看到刘正国的眼神时,读到的就是友好和善的神情,甚至是平静的坦然,不禁对他的克制和情绪调控能力心生一股钦佩,毕竟是多年的官场老手,经验和自控力,以及掩饰能力,还是不能小觑的。 “真羡慕你们大机关的自如,说走就走,不像我这里,闲杂事情多如牛毛,出门比出嫁都难。”齐天翔坐下后主动伸出手,与刘正国紧紧握了一下,又欠起身与走过来的李俊杰握了下手,环视了众人一眼,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才转过脸来,呵呵笑着羡慕地对刘正国说:“放下林书记的电话,简单安顿了一下,原本咱们可以前后脚出来,应该差不多一起到的,可还是被你抢了先。” 刘正国听到齐天翔提到林东生,眼中浮上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呵呵笑着说:“都做过地市一把手,不用你说也都知道,忙乱没效果,净做无用功。我是上午接到办公厅的通知,这是我们的正事,我和老李也不敢怠慢,准备好就过来了,其实也是刚到没多久。” “刘部长说的是啊!郑明同志既是以前省里的老领导,又是党校系统的专家和领导,能亲自迎接真是荣幸。”李俊杰略显兴奋地说:“真想有机会再听听郑明同志讲讲课啊!” “这不机会就来了,郑明同志是天翔同志的老师,又是手把手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言传身教受益匪浅,进步神速也是可以理解的。”刘正国醋意满腹地望着齐天翔,淡淡地说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的是机缘,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师傅给领进门,在手把手在送一程,就不只是机缘了,而是幸运了。” “刘部长说的话我深有同感,黑暗中的摸索原本很难,如果能有给点亮一盏灯,照亮前行的路,更能勇于牺牲地将你托举到头顶,让你能看到更美丽、更璀璨的星空,这种无私的精神境界不是更值得人们记忆和钦佩吗?”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迹,望着刘正国针锋相对地说:“在某种意义上说,你们组织部门不就是甘于奉献,勇于牺牲,将后进才俊托举起来的高尚纯洁的群体吗?值得尊重,更值得钦佩啊!” “还是天翔同志会说,而且理解的透彻。”齐天翔的话不卑不亢,软中带刺,使得刘正国一时哑口无言,难以应答,缓了一会才呵呵笑着回应,总算是把尴尬应付了过去。 看刘正国没有什么话说,齐天翔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致,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齐天翔冷淡的神情迅速传播开来,贵宾厅立时安静了下来,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当播音器里传来飞机到达的消息,贵宾厅里躁动了起来,齐天翔收起报纸,慢慢地折好放在茶几上,缓缓地站起身来,专注的目光投向了机场空旷的停机坪上,随着慢慢驶向停止不动飞机的摆渡车上,而且重点在那辆中型摆渡车上,因为他知道,那辆摆渡车会带着郑明及随行人员过来,带来新的希望和期待。 摆渡车缓缓地停靠在贵宾厅门口,郑明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齐天翔的眼帘,慢慢走近的郑明儒雅依旧,稀疏的短发紧贴着头皮,显得整洁和利落,白色的上衣外边是黑色的大衣,裹着瘦削的身子,显得身材更加的消瘦。渐渐的走近一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白净的脸上平静淡定的神态,以及金丝边眼镜后面深邃睿智的眼神,尽管依然显得炯炯有神,可也还是难掩连日劳累带来的疲惫,而且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郑明了,觉得似乎清瘦了许多。想想很多年前,自己在学院时候,每回见到郑明,都会被他儒雅从容的气质所折服,那时的郑明中年的睿智和旺盛的精力集于一身,眉目间掩饰不住知识和能力集聚而来的智慧,谈笑间引经据典更是信手拈来,淡然中积蓄着无尽的力量和能量。如今尽管儒雅依旧,却显得不那么从容,屈指算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年头,不禁有些悲怆和苍凉涌上喉头。 在迎宾小姐礼貌的引导下,郑明快步走进了开启的贵宾室的大门,打断了齐天翔的想象和浮想联翩,赶忙迎上前去,双手齐出握住了郑明伸来的手,笑着说:“欢迎老师故地重游,受林书记委托,我们来迎接您。” “这样寒冷将至的天气,这老伙计正是百般难熬的时候,保重身体比虚套的迎来送往实在。”郑明呵呵笑着看看齐天翔,与众人握手打着招呼,介绍着随行人员,礼节性的握手和介绍之后,才转过脸来,阴沉地瞪着齐天翔,不快地说:“好听话说说轻松,可风一吹无影无踪,说是欢迎,还可以说是隆重欢迎,就拿嘴欢迎啊,迎来送往不说红玫瑰之类的,百合康乃馨,哪怕是松柏一束,也有个欢迎的气氛不是。” “星辰日月,昼夜更替,四时轮换,天人合一,此为应天造人。夏无飞雪迷人眼,冬日无花乱人心,总是顺天应人处,拂去晨雾方现真,是为规律的难以逾越。”齐天翔知道此刻的郑明,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亲密,也是与林东生一样的意图,近尽力抖着机灵略显油滑地顽皮道:“老师刚从西北来到东部,经度尽管跨越了不少,可纬度却变换不大,抱歉我们这里尽管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离‘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万紫千红还尚需时日,仍需耐心等待。” “这送花的行为不见,托词到一套一套的,还充满了诗意,真是学问不怕大,就怕用来说瞎话,看来此言不虚啊!”郑明哈哈大笑着对着众人挖苦着齐天翔,等众人哄堂大笑之后,仍然不依不饶地对齐天翔说:“这样的天气,我这厢鞍马劳顿,事先声明,吃饭太早,视察太累,宾馆不去,庆典不参加,而且这次出来我是只看、只听,不表态,不讲话,你们看着安排吧!” “老师的要求也是我们的考虑,刚才还与刘部长商量这事呢。我们一致认为,人家长途旅行需要倒时差,您也需要倒,但不是时差,而是空间差,刚才六千米的高空,到了几百米海拔的地面,这样巨大的落差情况下,听戏太闹,看电影太乱,散步太寂寞,因此建议您走到青年人当中,感受一下激情与热烈,动静相宜之下,似乎能更有助于您恢复体力。”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郑明,严肃的表情亦庄亦谐地说着,伸手拉过来吕山尊,缓缓地说:“这是山尊同志的提议,他是省青联的常务理事,他们今天有一个青年积极分子座谈会,想请您去听听。” “山尊是个老实人,军人出身严谨,文人习性浪漫,正是这看似矛盾的对立,催生了高原雄鹰的豪迈,以及生命家园的纯净,还有就是丈量人生脚步的纤细,这样的人生和实践怎不让人心生艳羡,又充满信赖。”郑明望着吕山尊,好不吝惜夸赞的语言,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欣赏和爱意,随即转过脸来,严肃地望着齐天翔,威严地说:“那还不头前带路,还等什么?” 郑明说着话,转向刘正国和李俊杰,温和地一手拉住一个人的手,亲昵地说:“时间紧,咱们上车边走边聊吧!” 郑明拉着刘正国和李俊杰率先往贵宾厅外走着,在他的身后,齐天翔和吕山尊,分别陪同着郑明的随行人员,慢慢地出门,按照回去后不同的方向,分别登上早已等候的中巴车。 在警车的引导下,由两辆中巴车和数辆轿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地离开机场,疾驶着向河州市里走去。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七章 郑明来了 2 当郑明与齐天翔一行出现在河海省青年活动中心时,早已得到消息等候在大厅门前的团省委,赶忙迎上前去,简单的介绍和握手后,径直走进了二楼会议大厅。 座谈会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当郑明一行在团省委、青联、学联的负责人陪同下走进会议室后,与会者全体起立鼓掌欢迎,气氛热烈又秩序井然。郑明等领导被引导到会议厅中间的会议桌前,落座后全体与会人员才纷纷坐下。 齐天翔被安排在紧挨着居中的郑明左侧的位置,右边是刘正国,随后一左一右坐着吕山尊和李俊杰,以及省市陪同人员,对面是团省委等单位的负责人,还有个参加单位的领导。这些重要人员坐在了会议厅中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在这个长方形之外是更大的一个正方形,这样一圈一圈地环绕着,形成了一个紧密而有序的整体。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座谈会继续开始,参加会议的青年积极分子和代表接着发言。由于有了众多高层领导的参与,会场的气氛有些拘谨和紧张,使得发言的青年出现了卡壳和忘词的情形,引发了会场阵阵善意的微笑,会场气氛有所松动,但随着发言和辩论的进行,以及参与者的投入,会场渐渐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了一些火药味,辩论和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进入了青年人惯常无拘无束的状态。 座谈会举办的很有特点,通常是一个人发言过后,有人会根据发言内容提出相应的问题,寻求发言者解答,而解答过后或是掌声,或是嘘声,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场面热烈而热情,各种观点激烈的碰撞。学习方法,就业方向,人生理想,生活压力,追求梦想,以及网络对社会形态的冲击,还有社会诚信和秩序恢复重建,都引起热议,也不断被人提及和争论。 郑明从进来坐下,就始终精神集中地听着,而且不断地在纸上记着,随着发言和争论的节奏,时而微笑,时而鼓掌支持,仿佛置身在了青年人之中,自己的青春活力也迸发了出来。 当主持人提议请郑明老师发言时,会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气氛达到了**。郑明也破天荒地站起身,向着主持人和全场青年深深鞠了一躬,待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笑容满面地说:“跟你们在一起,我也觉得年轻了起来,而且也不由想起了我的青年时代。不过我那个时候坦率地说,还真是没有你们这么有思想,有才情,甚至想法和勇气都比不上。说心里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郑明的谦逊和气度,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微笑地等待,然后才继续说道:“在这个会议室里,严格地说可以分成三代人,我和老刘我们算是一代,天翔、山尊和在座的年龄偏大一点的青年干部勉强可以算一代,你们年轻人自然是一代。但我不愿意这样分,我愿意认可我们和你们就是两代人,掌权的一代,准备接班的一代,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年轻的一代,以及正年轻的一代。” “对话也好,交流也罢,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不可能没有想法,更不可能没有态度,我愿意开诚布公地说出我的观点和看法,欢迎青年朋友们争论和探讨。”郑明微笑着环视着会场,诙谐地补充道:“用时下网络热词说,拍砖也好,吐槽也罢,就是不能潜水,更不能只听只看不说话。” 郑明的平和谦虚,以及平易温和的神态征服了全场,片刻的掌声过后,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他的继续。 “互联网改变了中国,似乎已是不争的事实,电脑和手机不但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思想和思维方式,更改变了我们说话的方式。”郑明进入了思考的状态,渐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地说:“从网站开始,论坛、博客、微博,以至微信,在这些虚拟的空间里,陌生人之间,我们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观点要提出,有太多的想法要倾诉。似乎在虚拟的世界里,才能袒露真实的自我,或者本来面目,现实生活中却戴在厚厚的面纱,变成了虚拟的不真实的人。” “在现实的重重压力之下,现代人的所有负面问题都体现在了年轻人身上,什么自私自利,什么缺少责任感和担当意识,什么骄纵骄傲,不脚踏实地。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是颓废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没有希望的一代。”郑明神情严峻地提高了声调,严肃地说:“我不这样认为,而恰恰认为,这是最早感知社会冷暖并希图改变的一代,恰恰就是这一代,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郑明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引起了全场的共鸣,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郑明很满意地环视了身边坐着的各位,呵呵笑着说:“我可不是曲意逢迎,更不是怕青年们拍砖而故意这样说。” “远的我说说海明威,这个美国硬汉也是一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在他的眼里,战后美国的年轻人,无望、沮丧、颓废,充满了悲观厌世的失落情感,看不到蓬勃向上的精神和力量。结果怎么样,仅仅几十年战后美国经济的繁荣和发展,还就是这些颓废的一代,垮掉的一代创造的。”郑明缓缓气,接着说:“再来看看我们的现实,就是这样被指责为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和责任意识的年轻人,却在历次国家大的自然灾害到来的时候,最先站出来,也是最先为灾后救援和重建积极捐款,热心祈福,并积极投身救援的群体。看到这样的场面,目睹这样的事例,难道我们还会认为这个群体没有希望,没有前途吗?” 郑明的话使得掌声热烈响起,等到声浪渐渐平复,才认真地盯着会场中的众人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还是带着有色眼镜审视着这个群体,苛求着这个群体,却不愿意实实在在的为这个群体摆脱困境做些什么。” “这个群体生活困顿吗?衣食无着吗?没有钱花,没有衣穿吗?都不是,他们不但衣食无忧,甚至还享尽了现代生活的所有好处,可为什么却依然痛苦,依然没有朝气呢?”郑明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更像是在质问,“关键不是这个群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个社会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关系,没有给他们希望和光明的未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这个社会无言的抗议,就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就业、医疗、教育,还有社会保障,公共服务,以及可怕的住房和生活压力,这些现实的问题,一桩桩,一件件重重地挡在他们面前,压在他们稚嫩的肩膀上,让他们怎么活的轻松,活的洒脱,又怎么活出精彩?”郑明似乎有些困顿了,缓缓地说:“没有希望的明天,难以逾越的困惑,现实时时残酷地考量着他们的耐力和信心,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巨大考验面前,他们不颓废还能做些什么?又准备让他们做些什么?” 郑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慢慢地接着说:“这样的现实面前,促使我们所有人都要去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办?又该做些什么,帮助这些年轻人摆脱困境,使他们能够活得更轻松,更洒脱一些。我觉得,少一些苛求,多一些理解,少一些埋怨,多一些实际的帮助,是不是会有助于矛盾的化解,是不是能更好地净化社会环境,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我们必须负起责任,而且必须做好。” 郑明讲到这里,似乎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像今天这样的活动就很好,很有意义,辩论和争论尽管不能解决就业、住房等实际问题,但可以解决方向问题,可以让我们清醒地看到存在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在生命进程中的比重,这样的讨论多起来,负面的议论和非议就会少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多了,这社会就会更加阳光。这就是我非常看好这一代的重要原因,因为这代人是我们这么多年教育成果的体现,这代人的文化素质和知识能力是最高的,也是最有希望和前途的,他们如果焕发了活力,激发了潜能,将创造一个崭新的社会。对此我充满信心。” 郑明的讲话结束,掌声异常的热烈,全场与会者都站了起来,长时间的鼓掌欢呼,使全场气氛达到了**。 郑明讲完之后,主持人准备请齐天翔和其他领导,也发表一些言论,被齐天翔摆手谢绝了,因为时间不允许他在发表讲话,甚至不允许过多的在这里逗留。 经过齐天翔的暗示,郑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现实问题,经过与主办方沟通,在全场青年的掌声中遗憾地提前离场。 尽管提前离场,可赶到南郊宾馆时,林东生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正耐心地坐在包间沙发上看着报纸。 “抱歉,抱歉,让你老伙计等着,这多不好意思。”郑明快步走进包间,径直走到林东生面前,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林东生的手,呵呵笑着说:“人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看来我这脑子是有问题了。” 看到郑明疾步走过来,林东生赶忙站起身,几乎是与郑明同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认真地端详着郑明的脸色,呵呵笑着说:“这有日子没见,你这精神不错,人却显得消瘦的一些。” “听说你这一下飞机,就被天翔绑架走了,我就知道没个好,就做好了长久等待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林东生拉着郑明的手,认真笑着说:“就是担心这些冒失鬼不知道轻重,把你给累坏喽!” “累到累不着,这一段虽然天上地下的折腾,可也就是听汇报,看资料,跟平时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郑明如实地说着,瞥了一眼齐天翔,对林东生笑着说:“人家都说倒时差,天翔发明了一个倒空差,怕我刚从几千米高空下来不适应,带我到年轻人中间走一走,还好使我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状态了。尤其是见到你老伙计,就更是定格在前几年咱们搭伙干事时的状态了。” “这就好,尽管河海不是你老郑的家,但能够找到回家的感觉就好啊!”林东生津津有味地看着郑明,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往包间中间的圆桌跟前走,热情地说:“天翔让你倒空差,我这里就只好给你倒地域差了,所谓‘上马饺子下马面’,是咱们河海的规矩,给你接风自然就是你爱吃的手擀面了,别嫌弃。” “入乡随俗,这是老话,可回家第一顿自然就是手擀面了,谢谢老伙计的周到安排。”郑明站在椅子前面,谦虚地等待林东生落座后,才缓缓地坐下,微笑着说:“这一大圈走下来,也就是到了河海,见到你们几个,才觉得心里踏实,真是有了回家的感觉。不是我矫情,这一顿饭,也许是值得很久品味的午餐了。” “回家就是人进门心进门,船入港羊进圈,轻松放下所有负累,这样的感觉就是最美的了。”林东生望着郑明,慢慢地建议道:“中午咱们少喝几杯解解乏?然后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晚上再好好喝?” “中午喝几杯倒是可以,晚上你就饶了我吧!这一段尽管一再推辞,可还是把半年的量都喝了,既然是回家,还是让我歇歇吧!”郑明环视着圆桌边坐着的齐天翔等人,呵呵笑着抱拳拱手地对林东生笑着,真诚地说:“现在可真不比他们了,有心无力了。”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就只说中午的。”林东生豪爽地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望着郑明认真地说:“这第一杯酒不说迎接,只说欢迎老伙计回家。” 郑明深深地看了林东生一眼,端起酒杯与林东生的轻轻碰了一下杯,充满感慨地说:“谢谢老伙计的祝福,我只能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看到郑明爽快地干了杯中酒,林东生等待服务员将杯中酒倒满后,又端了起来,望着郑明笑着说:“这第二杯还是接着刚才的意思,回家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自己就是主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这样一说,反倒是你老伙计见外了,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说起两家话了?什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这不就生分了?”郑明敏锐地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与他碰了杯后一饮而尽,然后才说:“你应该说,回家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林东生被郑明的话说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才端起酒杯,认真地对郑明说:“这正是我第三杯酒要说的意思,你老伙计抢先说了,那我就不说了,咱们酒中见吧!” 看着郑明喝完了第三杯酒,林东生满意地笑着,示意郑明随便吃点菜,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已经代表省委敬了郑明同志三杯酒了,你和山尊怎么表示你们河州市的意思,就看你们自己了。” 林东生的话意味太过明显,齐天翔与吕山尊对望了一眼,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省委有指示,领导有要求,我们尽管愚钝,也应该按照领导指示执行,尽量做到执行中理解,不能等到理解后再执行。” 齐天翔认真讲话的表情和神态,引发了众人会心的微笑,接着看着郑明说:“您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老领导,还视我为忘年交的朋友,现在林书记交代下来任务,不完成于理不合,可看着老领导鞍马劳顿的情形,完成于心不忍,请老师示下,我该何去何从。” 郑明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敏和应对能力,就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转向齐天翔慢慢地说:“所谓师者,释道解惑也,你的问题既不属于哲学上的道,也不是科学上的惑,为师没办法帮你解说,孔夫子尚且不懂稼禾,何况为师乎?” 齐天翔知道郑明和林东生都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就祥装困惑地说:“老师明理,弟子愚钝,思之不清,非理不清,而是实力不逮,因此只能自罚三杯思过。” 齐天翔说着话,与吕山尊迅速地碰了三杯酒,喝完之后才重新端起一杯酒,感慨地说:“三杯酒下肚,终于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原来复杂的仅仅是内心的纠结,简单地回归其实就是升华。这第一杯酒真的就可以这么简单的敬老师,肴肉没有,水酒可代也。” 面对齐天翔滔滔不绝的讲述,郑明始终静静地听着,对齐天翔遥举的酒杯,郑明缓缓地站起身来,呵呵笑着端起酒杯说:“见微知著,闻言知意,为师释然了。” “有了良好的开端,就有了取得胜利的基础,这话是我党的开创者的至理名言,老师作为党建领域的资深研究者,想必不会对此话有什么异议。”齐天翔端起第二杯酒,狡黠地望着郑明说:“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这些话我刻骨铭心。” 郑明转过脸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说:“这都上纲上线了,不喝就是政治态度问题了,看来不喝不行。” 望着郑明喝干了第二杯酒,齐天翔顺势端起第三杯酒,恳切地说:“所谓三碗不过岗,是景阳冈上的规矩,也不知是否真实,老师可否愿意一试?” “没理由不试,不然怎么知道梨子的味道。”郑明端起酒杯,爽快地喝了第三杯酒,望着齐天翔说:“尝试从来都与勇气联系在一起的,能够勇于实践的人,往往都是敢于尝试的人。” 郑明的话含义很深,齐天翔知道他此言的意思,就认真地点点头,又端起一杯酒,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遵照您的指示,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作为奖赏,您能不能赏光鼓励我一杯呢?” 林东生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侧脸对郑明说:“这样的学生教起来一定费劲,而且也不省心。” 尽管这样说,林东生还是与齐天翔遥碰了一下杯子,喝尽了杯中酒后,就缓缓地对大家说:“余兴节目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老郑和我都已经是酒足饭未饱了,只等吃饭,不再饮酒,你们随意吧!” 林东生的话尽管是随意而说,却是给酒宴定了基调,也就暗示着可以上饭了。作为酒宴的主持者,这样的提醒就表明了态度。 原本这样的场合就不是尽兴喝酒的场面,也没有拼命喝酒的必要。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郑明到河海来,林东生不设宴款待不行,礼数走不到会带来很多问题,但以往共事时的上下级关系,如今也显得很微妙,特别是郑明此次过来,也有着明显的使命,这些都是必须逾越的障碍,也是需要特别小心处理好的细节,能够顺利地解决初次见面的尴尬,不但对下来的交往有利,更有利于郑明工作的开展。 这也是林东生让齐天翔接机,并安排郑明下机后行程的另一个原因,直接到省委见面,有接见和拜会的意思,对林东生和郑明目前所处的位置,都不是最佳的选项。经过时间的推移之后,直接午宴接风,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些,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毕竟酒宴还是最能体现平等的场合。 从林东生和郑明的表情和言语中,齐天翔明确感受到了这些,也暗暗庆幸,自己酒宴上的表现,活跃了气氛,也活化了林东生和郑明之间微妙的感觉,以及不能忽视的尴尬。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八章 郑明来了 3 “看来你并不是想让我看热火朝天的繁华盛景,也不想让我看到希望的的茁壮,而是在刻意启发我思考的。”郑明下了车看了一眼冷寂的略显荒凉的产业园区,严峻的目光盯视着齐天翔,严肃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被老师看出问题了。”齐天翔与吕山尊对视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郑明说:“就是想请老师看一下不一样的真实,火爆异常,烈火烹油的场面您见得多了,而今看看冷清的现实,是不是也能知晓一定的端倪了?还请老师耐着性子,听听山尊给您介绍一下这个产业园区的情况。” 齐天翔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嬉笑着与郑明对视着,也算是对郑明突然袭击的回应。 自从机场迎接郑明并参加了林东生的欢迎午宴之后,一连几天郑明跟消失了一样,既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报道,也不见视察和调研的消息,每日里就是在南郊宾馆看资料,约见相关人员谈话,而且涉及的范围很广,不但有在职的省厅级干部,地市书记、市长,还有已经退休或离休的老干部。除了几位当事的干部没有约谈之外,几天的时间进行了几十场谈话,无一例外填一份表格,问一些看似平淡却意蕴很深的问题,最近看的什么书,有什么感想,包括河海省政治和经济发展格局的设想,几位拟任干部的测评,以及对今后一个时期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问题很杂很乱,似乎就是漫无边际地聊天,而且大多是与郑明一同过来的工作人员在问,郑明在记录和听,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周六休息,上午郑明打过来电话,请齐天翔和吕山尊陪同在附近走走、看看,而且刻意交代,要看一些不一样的真实,要求齐天翔尽快安排,他就在南郊宾馆大厅坐等。 得到郑明的指示,齐天翔不敢怠慢,意识到郑明在河海省的考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正在等待北京方面的反馈意见,而且很可能这一两天就要离开。想到了这些,赶忙与吕山尊联系,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合盘托出,商量安排郑明具体视察的地点和内容,然后匆匆打车赶往南郊宾馆,当吕山尊乘坐中巴车赶到的时候,齐天翔已经与郑明在宾馆大厅坐了很久了。 从齐天翔出现在宾馆大厅,到乘上中巴车,郑明始终只是含蓄地微笑,既没有问将要视察的地点,也没有问具体的情况,似乎只是闲适的周末度假,或者只是一场无所谓的远行。直到中巴车进入产业园区,并在园区内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大一圈,并最终停下之后,郑明才在下车之后严峻地问着齐天翔,似乎在质疑着他的用意和目的。 当听到齐天翔的解释之后,郑明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未知可否的将目光投向了吕山尊,似乎在他脸上能够找到答案,或者能够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听到郑明不满的问话,以及齐天翔的解释之后,吕山尊从二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知道轮到他讲话了,就打起精神,严肃地望着郑明说:“这是我们河州市东部最大的产业园区,也就是号称全省名列前茅的产业聚集区,占地面积十五平方公里,涵盖了纺织、印染、服装加工,机械、机电、机床生产,食品、饮料、日化产品,还有鞋帽生产,旅游产品生产和开发等等几十个门类,可以说是承接着全市产业转移大多数外迁企业,大小企业一百二十三家,产业工人三万余人。” “产业园区从规划开园到现在已经将近八年了,至今也没有安全达到当初规划的水平,而且很多企业也难以正常开工和生产。”吕山尊脸上的表情与冷峻的话语一样,都显得严峻,望着郑明接着说:“与此相对应的是西郊的科技园区,规划面积要小很多,情况也差不多。” “现实就摆在这里,想说明什么问题?”郑明听完吕山尊的介绍,似乎并没有完全满意,严峻的目光依然没有丝毫的松动,从吕山尊的脸上转到了齐天翔的脸上,威严地问:“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真实?这些真实背后又想告诉我什么?” 齐天翔眼光复杂地望着郑明,目不转睛地认真说道:“山尊和我想让您看到这些,并不是想说明什么问题,而是站在基层党政领导的角度,向您这位我们尊敬的老师,以及中央领导反映河州市存在的现实问题,并想通过您,向更高层领导反映一些发展中的困惑和问题。” “就像山尊刚才向您介绍到的情况一样,这个产业园区承接着河州市工业企业的转移和集聚,西郊的科技园区情况也大致如此,正如您现在看到的,转移过来的企业处在自生自灭的状态,没有转移过来的企业或者已经消亡,或者已经不再存在,而这样的状况还在不断恶化之中,未来什么样,我和山尊真是不敢想象。”齐天翔急促地说着,语言有些艰涩,似乎隐藏着很多的的难言之隐,“刚才咱们大致转了一圈,现在正常开工生产的企业也就十之二三,而且大部分企业员工都在几百人左右,千人以上企业屈指可数,这背后是转移之后的巨大社会问题和隐患。” 郑明听着齐天翔的话,尽管仍然不动声色,但显然已经知道了齐天翔的意图,慢慢地回应道:“奥,这么严重?具体说来听听。” “山尊刚才已经说到了,这个园区企业有一百多家,员工三万多人,其实最初的规划是员工二十万,因为很多企业转型升级,事实上真正过来上班的人也就是高峰时的七万多人,现在的不足三万。这就意味着又将近三十万人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工作,也就是说被转移掉了。”齐天翔从郑明的神情和语气中感觉到了鼓励的成分,似乎是想让他将所有的问题都讲清楚,而随着话语的不断深入,很多话如鲠在喉,也是迫切需要说出来,就缓了口气接着说:“即使按照最粗略的计算方法,这三十万工人之中,十万人提前退休或变相退休,十万人转移到园区工作,还有十万人下岗失业。这是最基本的算法,河州市有产业工人将近一百万,除了商业和服务业的二十万左右,几个大的企业公用事业单位员工有五十万左右,现在能够继续工作并按月领到工资的以及不足三分之一。这就是河州工业企业的现实,冷冰冰的摆在眼前。” “这倒值得注意,现实毕竟不是那么温情,也少有如意和浪漫。”郑明淡淡地表明着态度,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看了看无言的吕山尊,有望了望远远站着的随行人员,随即严肃地望着齐天翔,疑惑着说:“从你上任河州市委书记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我好像鲜见你对经济工作发声,更看不到你对工业企业生产和经营的言论,今天怎么想到了这个?” “不愿发声是难以发声,更不能随意发声,继而也就限制了对工业企业的言论。”齐天翔赫然地望着郑明,艰难地咧了下嘴说:“很多年前河州市的某位领导就为工业生产和转型定下了基调,只要不是国家限制和禁入的行业和领域,只要民营企业和民营资本能够主导的领域,国有企业和资本一律无条件退出,充分依靠民营资本唱好经济发展这台大戏,依靠民营经济的繁荣,为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注入强劲的活力。”齐天翔尽量平静地说着:“要让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充分激发民营企业家的自觉意识,以便使他们道德的血液焕发旺盛的活力,为社会进步发挥更强劲的动力,并以此动力为引擎,带动河州经济的腾飞,带给人们更大的幸福和红利。” “这样的说法在当时的舆论环境中大行其肆,而且成为了压倒一切的声音。”吕山尊接过了齐天翔的话,忿忿不平地说:“这样的说法不但幼稚,而且无知,让资本家血管了流畅着道德的血液,不但百多年的马克思不信,《资本论》里更是详细分析了资本的逐利性和贪婪,宣告了资本家在社会发展和进步中的作用,以及这种作用产生的社会倒退和危害。怎么到了现在这样的时期,还有人鼓吹道德血液这样的言论呢?而且还深信不疑,在现在的资本家成为了慈善家,还是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以及能够充分制约民营资本的行为了呢?” “咱们走走转转吧!这样站在说话怪冷的。”郑明温煦的目光在齐天翔和吕山尊脸上扫视着,淡淡地说着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朝着一个厂房大门走去,随即对跟上来的齐天翔和吕山尊缓缓地说:“接着说,把你们想说的话都尽情地说完。” “天翔说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道德的血液没有解决河州市工业转型的问题,反而造成了更多企业的困境,以及大批职工的下岗和失业,而这样的现实却造成了更多富翁的产生,以及权力寻租和利益交换的空间。”吕山尊随着郑明慢慢地走着,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资本的逐利性造成了民营资本运行的无序和混乱,对于这些转移过来的工业企业,转移的过程中大多进行的权属性质的转制。或者是原有企业管理层通过股权改造成为民营企业的,或者是一家企业进行拆分改制的,还有的是采取的承租方式变相转制的,更多的企业却是低价或简单方式处理的。方式很多,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地都转移进了产业园区。” “由于进入园区的企业,都是以往国有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大多存在设备老化、陈旧,产品单一,特别是均为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硬伤,大范围的转移和搬迁,不但是企业大失元气,而且由于减员增效及远离市区的原因,也造成了大批技术工人和中坚力量的流失,企业更是失血严重,举步维艰。”吕山尊知道沉默的郑明在认真地听,就继续说道:“其实企业搬迁过来,解决的是城市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企业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配合政府对土地和城建扩张的需求,企业得到转移和置换补偿,以及原有厂房土地的部分权益,政府得到了大批闲置的土地,还有卖地的收入,可谓双赢的局面。在此基础上,园区企业发展动力不足,升级难度加大,而民营资本纷纷变相进入了高成长值的领域,这就是道德的血液的真实存在。可以说这里有多少企业,城里至少有多少个拔地而起的商业楼盘。” “山尊说出了很现实的问题,这也就是困惑着河州市经济发展的现实问题。”齐天翔看到郑明走到厂房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只是探头向里面看了看,似乎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缓缓地说:“河州市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特别是建国之后工业化建设和发展,以及沿海和内地不同的产业布局,已经形成了完善的工业化体系。简单说起来,就是‘一大二高三完善’的产业布局。” 看到郑明转过身来,很感兴趣地望着自己,齐天翔认真地说:“所谓‘一大’,就是大企业集聚,建立和形成钢铁冶金、精密机床加工制造、重型机械为主的制造业基地。‘二高’,就是高起点、高规格,瞄准世界先进水平。‘三完善’,就是依托城市发展和产业布局,完善配套服务体系,完善沿海产业群的后台支持,完善城市功能和公共服务。基于这样的思路,国家和省里边的想法很清晰,很明确,就是要打造以河州市为中心,带动内陆几个地市的能源、化工等行业和领域,形成高端装备制造业这艘航母,去抢占世界制造业的制高点。可惜这样的愿望,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就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一个高楼成群,人口众多的纯消费和消耗性城市。” 郑明深深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吕山尊,想了一下才严肃地说:“我看出了你们的想法,也听出了你们话中的意思,甚至对你们想借助我的力量和能力,达到扭转和改变的目的都很清楚。今天看到的和听到的,至少使我明白你们在思考,也在积极地探索,尽管艰难,但你们没有停下来,没有观望和等待,没有颓废和随波逐流,就这样的态度让我欣慰,也非常满意。我现在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的态度,也就是中央高层的态度,这样的现实不尽如人意,需要改变,而且必须改变,你们的思路和忧虑与中央是一致的。” “改变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最大限度地激发经济发展活力,改善和提高人民生活,剔除束缚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弊端,创造一个百舸争流、千帆竞渡的局面,是我们改革的初衷和出发点。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显示着我们党勇于创新,勇于担当,为全体人民谋福利的勇气和智慧,是英明和正确的,这也是得到社会现实验证的伟大实践,这点毋庸置疑,更不能简单的否定,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含糊的原则。”郑明神情异常的严肃,声音尽管不高,却可以明显感受到语音带来的威势,“改革开放极大的激发了全民的创造力和活力,短短几十年间,经济规模和经济总量都达到了令世界震惊的程度,这是谁也无法抹杀和否定的。” “小树生长,需要阳光、空气和水分,这是任何人都知道和理解的道理,因此激发是小树生长的必要条件,船小好调头,百舸争流才能更好的达到目的,这是发展的眼光和思维。但随着小树茁壮的成长,万千小树形成了森林,或者说渡过了小河,面临着大海或深水,需要的就不是激情和鼓励了,需要的就是制度和规范,无论是丛林法则,还是海洋规则,规则意识就成为比发展更重要的设计了。”郑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顿了一下,缓缓地接着说:“众多的小树集聚成为森林,众多的小船走到大江大河,甚至大海的面前,需要的就是参天的大树,以及万吨巨轮,或者航母,因为搏击风浪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力量,更需要智慧和实力,走进深海的可以有小舢板,成为海水平台的永远只能是航母或巨轮。” 郑明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温和,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慢慢地说:“山尊的忧虑比较现实,解决起来可能会快一些,也很快就能看到效果。用党的纪律和刚性的法律,我们就能斩断伸向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黑手,就能正本清源,回归社会生活的本来面目。民营资本是国家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和壮大符合社会发展潮流,无可非议,不但不能限制,反而应该鼓励。但我们也不能天真地期待资本按照设计好的轨道运行,更不能幻想所有资本拥有者血管里都流畅着道德的血液,制度和法律可以净化血液,而这也是让资本成为社会财富的唯一途径。运动和打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规范的社会秩序和法律体系,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天翔的想法却需要花费更大的精力,也需要长期的艰苦的努力。”郑明转向齐天翔,微微含笑地鼓励着说:“工业体系如何恢复,巨轮和航母如何打造,乃至下岗失业人员和民生改善如何系统化运行,需要的不仅仅的个人的热情和勇气,而是整体国家层面的总体设计和改善,这需要的除了锲而不舍的实践精神,更需要不怕牺牲的勇气和智慧。这条路很漫长,也很曲折艰难,但却是一片光明。” 郑明说着话,语气激动了起来,似乎是对齐天翔和吕山尊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坚定地说道:“只要心中装着人民,一心想着人民,有着崇高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心,有着忘我的牺牲精神,就一定能够看到美好的前景和未来。” 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频频点头,以及眼中钦佩的神情,郑明不由缓和了神情,呵呵地笑着说:“你们两个带我过来看真实的现实,可却站在这里务虚地说了这么久,你们就准备这样一直说下去吗?说的口干舌燥的,要知道这样,咱们还出来看什么,在宾馆坐而论道不就是了?” 郑明的话语像是抗议,却有更像的结束这种谈话的提示,齐天翔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与吕山尊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回头看看远远地站着等待的随行人员,满脸微笑地对郑明说:“哪能就让老师在这冷风里受冻呢?您尽管愿意,我们两个当学生的,也于心不忍啊!再者说,大家都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了,再怎么说也得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休息一下,散散心吧!” 郑明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了详细的安排,而且或许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就严肃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难不成咱们再到西郊,看看你们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高新产业园区?” “不会了,哪能让老师总这么不开心地度周末呢?”吕山尊呵呵笑着对郑明说:“天翔准备让你到鸟语花香地地方看看,尽管现在不可能如他所愿,但放松的心情,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尽管满目肃杀,心中也是满满的春色满园。” “诗意的眼光,诗意的心情,让我都有些期待了。”郑明温和地望着吕山尊,随即转向齐天翔,威严地说:“还不走,等什么?” 郑明的严厉不但没有使气氛紧张,反而活化了气氛,使得刚才严肃的谈话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就是欢快和轻松了。 这种气氛始终持续着,直到到了清荷水库,达到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十九章 郑明来了 4 中巴车停到清荷水库边上的时候,冯俊才和姚玲,以及清荷村的老支书庆丰收,还有正在锻炼的大学生村官梁婷婷和毛晓曼两位姑娘,刘鹏、李炜、王飞、徐东亮等人,都已经静静地等待很久了。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下了车,齐天翔首先向郑明介绍清荷村的老支书庆丰收,郑明一听庆丰收的名字,眼前一亮,热情地握住庆丰收的手,呵呵笑着对庆丰收,也像是对着大家说:“庆丰收,这个名字好啊!吉祥、喜庆,预示着欢欣和快乐,既是希望,又是期待。在农村能时时庆丰收,说明风调雨顺年景好啊!” “在农村名字就是个记号,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叫,方便就好。领导这一夸奖,让我老汉不知说什么好了。”庆丰收对于齐天翔率先将他介绍给郑明,很是激动,也不知怎么应对,只得如实地说着,随即补充道:“齐书记刚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我这个名字吉利、喜气。” 郑明对庆丰收的回答很是满意,随手指着眼前的水库笑着说:“守着这山清水秀的景致,说明你们很有想法,也说明你很有远见,想不庆丰收都难。” “这都是冯书记给我们村谋划的远景,没有他的辛劳和运作,我们还是守着美景靠天吃饭了。”庆丰收被郑明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涨红了脸,转身指着近旁的冯俊才对郑明说:“这都是冯书记的功劳啊!” 郑明主动伸出手来,拉住冯俊才的手,温和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主动请缨来到河阳县,立志三到五年打造一个蓝天白云的生态宜居城市的县委书记,勇气和精神都值得赞赏。如今三年多了,在清荷水库这里,我还真是看到了久违的蓝天白云,就为这一点我就要谢谢你。” 郑明说着话,眼睛左右巡视着,一边找一边望着冯俊才问:“记得当年还有一个市农科所的青年专家,舍弃城市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与你一起立志改变河阳县整体面貌的,叫向有志的,怎么没有见到他?” “郑校长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了还能清晰地记起这些往事,连我们自己都记不得为什么来的河阳县了。”冯俊才呵呵笑着指指站在眼前的姚萍说:“我以前的搭档已经展翅高飞了,现在的搭档是咱们河州市委办公厅赫赫有名的能手,美女县长姚萍。” 看到冯俊才介绍到自己,而且是这样高调的语言,姚萍脸上微微红了一下,羞涩地瞥了冯俊才一眼,不满地说:“这哪像一个工作介绍的语言,班长不像班长,大哥不像大哥的。”说着话,上前了一步握住郑明的手,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姚玲,河阳县的一名新兵,来扎根学习的。” “小姚县长这话我看说得有理,既然介绍就不能只介绍市委的身份和美女县长的现在,还不要忘了人家更辉煌的前世今生,就像林黛玉是降珠仙草下凡,牛郎的媳妇曾经的王母的爱女,这才符合身份和地位统一的原则。”郑明微微笑着回头,认真地看着吕山尊说:“所谓道德的血液,不应该从是不是成功的企业家身上去找,咱们全景大酒店经理放弃大好的酒店经营,来河阳县建设和发展生态宜居的县域经济,本身就是一项闪烁着奉献光辉的大义之举,体现在一个巾帼女子身上,怎么不让我们这些须眉男儿汗颜?” 郑明亦庄亦谐的话语平淡中蕴含了太多的意味,一时间引发了众人善意的微笑。郑明随即望着冯俊才,微微严肃地说:“你也不要夸我,我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这些都是你们齐书记在车上告诉我的。” 郑明谦虚平实,自露心迹的话语使得在场的众人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无比的亲切,投向郑明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崇敬。 “齐书记不但告诉了我你和向有志过来的原因,更告诉了我你甘当人梯的品行,让我感慨不已啊!”郑明目光聚焦在冯俊才脸上,严肃认真地说:“感慨之余也深深地思考,我们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也都可以说说看。” 齐天翔看郑明的眼光从冯俊才脸上,定格到了自己的脸上,就想了一下缓缓地说:“从一个地方起步,几年一个台阶,从乡镇到县里,或者到市里,一步步走到更高的位置,几十年下来职务会越来越高,权利会越来越大,但宗旨意识和服务意念是不是在强化,是不是随着职务的上升,更加的纯洁和坚韧?这也就是我们干部升迁和组织制度上的特点,职务的变动不是为人民服务工作做得好,而是工作和职务的需要,这就使得干部的工作唯上不唯下,唯官不唯民,干了一辈子事情,也就如同赶车一样,当了一辈子官。退休之后回头看,除了建起了一堆堆的高楼大厦,一个个冠冕堂皇靓丽异常的政绩工程,真正为老百姓作了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真正为他们谋了多少福祉?” “老听到有人这么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是老百姓的奖励,事实上能够奖励的都是荣誉,真正的丰碑不是高楼大厦,不是政绩工程,而是深深植根在百姓心中的感激和印记。”齐天翔边想边说,神情严峻而真挚,“公侯万代,封妻荫子,高坟大冢,只是一种虚幻的梦境,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被人铭记,这些盛景之后又留下了多少断碑土丘?似乎应该反思我们的干部官和名誉观了,认认真真地扎根基层几十年,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情,努力践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造福一方百姓,这样的政绩观,尽管不能高官厚禄,却一定能在百姓心中伫立起一座巍峨的丰碑。” 齐天翔的话语真挚恳切,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郑明也在热烈的鼓掌之后,欣赏地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齐书记的话说出了我的想法,做官为什么,为什么做官,古人尚且有‘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感慨,而且郡县治国家安,也是多少年来的执政铁律。要我说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做好一任县委书记,做好一任县长,就是对这一方百姓最大的福祉,即使就此终结了仕途,只要认真努力,也就无愧于心,无愧百姓,更无愧党和人民的信任及重托。” 郑明说着话,温和地望着冯俊才,鼓励道:“你的精神境界,以及甘做人梯的奉献精神,值得推广,更值得宣传和表彰,希望你能认真地在河阳县做上几年,既实现你自己蓝天白云的理想,又真正为河阳县百姓造福。” 看到冯俊才庄重而严肃的神情,郑明眼中露出深深赞许的神情,随即对姚玲说:“能到河阳县来锻炼,遇到这么一位班子和老大哥,是你的福分啊!以他为榜样,好好向他学习,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认认真真地做些事情,付出一份心血和汗水,收获一份耕耘,真的会受益终生。” 郑明说着话,向站立在不远处的几个年轻人招招手,温煦地笑着说:“你们几个站近一点,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村官的变化。” 望着渐渐走近的几个年轻人略显拘谨和紧张的神情,郑明笑着一一道出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望着他们惊异的眼神,以及渐渐融洽的气氛,郑明温和地说道:“作为大学生村官,你们的变化很大,完成从大学生到农民的过渡,你们很不容易,但看到你们稚嫩的脸上展露的坚强和成熟,我觉得你们已经交上了一张满意的答卷,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特别让我感到高兴的还是你们身份的变化,你们中有官二代,有富二代,也有,但现在你们都是村官,而且是有知识、有能力、有实践意识的新一代农民,这种身份的转变才是最可贵的。”郑明平和的语调,满含着喜悦和鼓励,语重心长地说:“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以及学霸和校花,都是社会贴在你们身上的标签,是期待你们快速成长的负累,似乎有了这些标签,就界定了你们的行为和思想,其实这是误读,可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你们,更需要你们以实际行动予以证明,你们不是什么附着的二代,而是创新、创业的新一代。” “随着和平社会的发展,尤其是时间的延续,会有更多的官n代、富n代出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郑明的眼神依然温和,神态也依然那么平易近人,缓缓地接着说:“从近处说,我们都知道康乾盛世,康熙算皇几代?乾隆又是皇几代?从努尔哈赤算起,康熙是皇四代,乾隆就是皇六代了。从定鼎中原的顺治算起,也是皇二代和皇四代了,但我们却没有这样的称呼,而是习惯的称之为康乾盛世,这是因为他们创造出了比先辈更辉煌的业绩,从而让历史和时间记住了他们。创造了开元盛世,开创了文景之治的帝王们,他们被历史记住的原因,不是他们是皇几代,而是他们开创了可以比肩先祖的盛世辉煌,他们的业绩和贡献不亚于先祖开疆拓土,建立帝国的功绩。秦王朝二世而亡,隋帝国几十年就土崩瓦解,满清八旗子弟挥霍着先辈的荣耀,这些成与败的事例都在提示我们,警惕的不仅仅是外来的敌人,恰恰是来自我们自己内心的骄横,是来自我们自己行为的放纵和松懈,这不是几代的问题,也不是时间的问题。” 郑明的话引起了几个年轻人热烈的鼓掌和由衷的钦佩,直到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一直耐心地等待和倾听的庆丰收,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各位领导一路过来也辛苦了,还是到我们的农家乐休息一下,然后再参观游览好不好。” 庆丰收的话似乎提醒了郑明等人,看看时间也就到了午饭的时候,在齐天翔的提议下,郑明也不再坚持,随和地笑着跟着庆丰收走进一家很近的农家乐。 尽管已是冬日肃杀的时节,农家乐里却依然生机盎然,前院的葡萄树虽然已经没有了叶片的踪影,可苍劲虬髯的藤架上却依然垂挂着串串鲜艳的葡萄,在冬日的暖阳下,紫色的葡萄串串显现出诱人的光泽。沿墙生长的爬山藤的枝蔓墨绿色的叶片,自如地生长着,傲然地迎接着众人惊奇的目光。 坐在葡萄架下的圆桌旁,望着架上鲜艳欲滴的紫色,看着爬满围墙绿色的叶片,每个人脸上都是疑惑和不解,还有就是对院子里面茵茵的温馨,以及与外边明显不同的温度,产生着浓浓的疑问。 看着大家不解的眼神,庆丰收神秘地笑着,卖起了关子,含笑的眼神得意地在众人脸上巡视着,很久才慢慢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态农家乐,也是我们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特点和优势,冬天也能感受到浓浓的春意,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卖点呢!” 庆丰收说着话,站起身走到围墙边上,蹲下身扒开地上的藤蔓,露出了墙边隐藏着的管道,隐约可以看到有白色的雾气从管道里弥漫开来,随着墙边慢慢升腾。做完这一切,庆丰收才兴致很高的说:“这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遍布院子的加温加湿管道,正是有了这些,我们才能保持院子了始终合适的温湿度,也能保证作物能继续生长。” “这都是孩子们的创意,也是他们的想法启发了我们,没有增加什么投资,就彻底改善了农家乐的品位。”庆丰收指着藤架上的紫色葡萄对郑明和齐天翔介绍说:“这是晚熟的葡萄品种,国外叫什么冰葡萄的耐寒品种,挂果期可以长达半年之久,这些葡萄主要还是以观赏和装饰的用途,一般的不摘了卖的,如果要想吃也可以,只要出得起价钱也可以。后院才是真正的菜园子,各位领导如果有兴趣,我带大家去看一下。” 郑明点点头,兴趣很高,却含蓄地没有提出任何问题,而是微微笑着看看齐天翔,慢慢地站起身来,跟着庆丰收走到后院,眼前的景象使他顿时兴奋了起来。 大大的后院似乎被淡淡的白雾包裹着,几片田洼之间还是能清晰地看到点点的绿色、红色,以及淡淡的黄色和紫色,清清的绿叶菜青翠欲滴,豆角黄瓜之类的蔬菜显示着生机,红色的西红柿更是散发着诱人的色彩,让人瞬间产生想要亲近的**。 “各位领导看看就可以了,这里湿气太重,咱们还是到前面去吧!”庆丰收看到郑明和齐天翔、吕山尊兴趣盎然的神情,就善意地提醒着,“到前面我再详细给领导们解说这里的奥秘。” “要么说年青人有知识有想法呢,不服气还就是不行。”等大家都回到前院葡萄架下坐定之后,庆丰收才喜滋滋地说:“几个年轻孩子,从网上学到了这些,利用温湿度调解,改善农家乐内的生态环境,产生一个适宜的区域环境,不但改变作物的生长条件,更调解了蔬菜的种植结构。” “这些温湿度调节都是靠什么来完成?用电,还是燃料加温。”吕山尊望着周围不断冒出的热气,不解地问:“这温度怎么控制?使用成本是不是很高啊!” “才不呢?不但没有什么使用成本,而且可以说是零成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姚玲插话进来说:“这都是婷婷和王亮他们的想法,利用水循环的原理,我短训期间正好就在太阳能公司工作,他们的太阳能板和管线正在推广布局,价格和条件都很是诱人。” “太阳能板不但能够提供足够的能量,而且可以任意转换,只需要几块集成太阳能板,不但能够解决农家乐内的电力供应问题,而且还可以解决热水供应和洗漱问题。”姚玲笑着看着郑明和齐天翔说:“仅仅是一次投资,就解决了用电、用水以及循环调节温度的问题,真是一劳永逸了。” 听完了姚玲的介绍,郑明所有的疑问都烟消云散了,开心地笑着说:“这么复杂的生态工程,就是这么简单的运作就解决了,所谓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话真是正确啊!看似高深莫测的太阳能,只是简单地嫁接和使用,都能产生实实在在的效果和收益,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啊!” 郑明非常满意姚玲说到的情况,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减退,而当看到端上来的菜肴和水果时,笑容就更加的表明的他满心的欢喜和欣赏了。 清荷村的当家蔬菜是必不可少的,当一盆清炖鲈鱼呈现在他眼前时,还没有品尝到清河水库网箱里饲养的鲈鱼的鲜美,就白色的鲈鱼汤中盛开的粉红色荷花,就让他击掌惊呼起来,也为这绝妙的搭配大声称赞,及至品尝了有着淡淡荷花清香的鱼汤,就更是赞不绝口了。 接下来的每一道菜都透着美妙,也尽情诱惑着食欲,清拌莲丝,蜜汁莲藕,红油白莲,香炸藕合,四道莲菜当家菜,以及藕粉莲子汤,荷叶包子,肉丝小白莲,酒香醉莲,似乎把莲菜的做法发挥到了极致,引来郑明和齐天翔的阵阵惊呼,一顿饭没有喝酒,感觉已然是醉了。 饭后简单地休息了片刻后,郑明与刘鹏、梁婷婷等几位大学生村官举行了座谈,不但问到了他们目前的生活和学习情况,更是仔细地询问了他们在农村生活的感受。问的很仔细,很全面,听的更是耐心,不但要求讲感受,讲想法,更是要让他们结合事例来阐释,似乎是一场考试和应答,老师严苛,学生严肃认真。在游船缓缓的移动中,在略显清凉的清河水库巨大的水面上,两个不同年龄段的智慧在融合,交流着。 当游船缓缓地停靠水库边上的时候,郑明的思考似乎也接近完成,上岸之后,面对几位大学生村官,还有清荷村的村长和支书,以及河阳县的冯俊才和姚玲等县里的党政领导,特别是陪同来的齐天翔和吕山尊,郑明严肃地发表了此行的感想。 “干部怎么当,领导怎么做,似乎不用我刻意地强调,也用不着我来启发,站在清荷水库边上,就在现在,可以说中国现实中的职务体系都涉及到了,中央、省、市、县,乃至村庄,所有的干部这里都有,而若干年后,这座水库或许依然存在,而我们这些干部却有几个还能占据的位置,拥有着权力?” “这就是刚才天翔同志说到的,丰碑是建立在百姓心中的,也是建立在实际创造之中的,很多年之后的后人还能受惠于这座水库的福祉,也就还能想到建设这座水库的人和事,这就是造福百姓的回报,也就是精神延续的力量。”郑明深深地环视着众人,语重心长地说:“走进城市的喧嚣,就更加怀念山野的宁静和乡村的清新,似乎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和改变,其实这些都是内心浮躁的表现。社会也是如此,不管在什么样的社会形态之中,不管在任何的时候,内心的宁静都是高尚的必须,只要心中存在一份崇高,心中有着一份神圣,就能够战胜一切社会的干扰和诱惑。这份崇高和神圣,对于我们**人就是为人民服务,只要心中永存这种信念,就会有不竭的动力,胸中就永远是一片碧水蓝天。” 郑明的讲话很短,意图却很明确,引发了众人热烈的响应,在欢快的掌声中,郑明与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尽管不再有过多的语言,但眼神流露出的,却是真挚的鼓励和希望。 齐天翔被郑明的语言感动了,心中升腾起一股崇高和温暖,并且始终持续着,直到将郑明送回南郊宾馆,心中还涌动着暖流。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章 安居工程 1 专车远远地在路边驶过,齐天翔就被小区楼顶大大的‘河州市保障房小区’几个红色的霓虹灯大字吸引住了,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像吃了一个苍蝇般的恶心。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面对笑眯眯迎上来的王涛,齐天翔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说着:“王副市长安排来参观全市最大的安居工程,真是难得啊!” “哪里啊!齐书记客气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我就做了这么一件事,能请齐书记来提提意见,也算是了了一份心愿了。”王涛感慨地说:“想想这其中的艰难,心里真是万分感慨啊!” 听着王涛露骨的表功,齐天翔强忍着心里的厌恶,转过脸来笑着对房建设说:“我看王副市长这是实话实说了。” “只要是实心实意为老百姓办事,累点苦点也是应该的。”房建设明白齐天翔话中揶揄的意味,就淡淡地回应着:“看看老百姓期盼的眼神,以及艰难窘迫的困境,再苦再累也就不知道了,是不是这样啊,王副市长!” “那是,还是房市长的境界高一些,这样一说就把什么都说到了。”王涛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原本表功的欣喜被齐天翔冷冷地敷衍了过去,更是遭到了房建设的揶揄,心中凉了半截,可面对河州市党政一把手,还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于是强忍着不快,满脸堆笑着说:“请二位书记、市长示下,咱们是先参观呢,还是等等其他领导到后再一起看呢?” “咱们还是先随便转转吧,免得一会乌央乌央的领导和记者围着,跟赶集似的,什么也看不成。”房建设征求的目光望着齐天翔,淡淡地说:“满意不满意,还得入住的群众说了算,咱们也只是看看,做不了主的。” 齐天翔看了房建设一眼,含蓄地笑着,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随即对王涛严肃地说:“就按房市长的主意办吧,你就在这里等着省里的领导,找一个明白人,跟我们一起转转就可以了。” 王涛有些恼怒地看看房建设,可也没有办法拒绝,市长提议,书记拍板,这就相当于定论了的事情,因此只好泱泱地招手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叫到跟前,对齐天翔介绍道:“这是承接这项安居工程的商总,对咱们市的城建规划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就请他带二位到处转转看看吧!” “齐书记好,房市长好!很高兴能请到您们二位领导来安居小区视察。我是商富成,河州富成房地产集团的总经理,很高兴能带领导参观。”商富成满脸谄媚的笑容,低三下四地恭维着:“齐书记是第一次来,房市长这几年经常过来指导,费尽了心机,操碎了心。” 王涛对商富成低俗的表白,特别是对房建设的拍马屁很是不满,虎着脸厉声训斥道:“让你带齐书记和房市长参观一下,哪那么多废话?” 齐天翔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笑了一下,对涩迫的商富成温和地说:“就请商总费心带我们看看吧!” 商富成得到齐天翔的指示,就像得到了久违的大赦令,赶忙收起窘迫的神情,满脸堆笑着伸手示意着说:“齐书记请,房市长请。” 小区很大,有十几栋高层建筑构成,除了临路的四栋楼已经竣工,正在做着路面和绿植栽种美化工作之外,其他的几栋楼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施工,只是用围挡将施工工地与准备交工的几栋楼进行了分隔。 看到这样的场景,齐天翔不动声色地与房建设对望了一眼,会心地笑着,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王涛急急忙忙交工这四栋楼的真正用意。由此也想到了汪宝坤对小区分期开发和整体开发的介绍,分期开发的房产大多有着多重的考虑,而整体开发的楼盘,要么是资金雄厚,要么是政府主导的工程,不存在资金困扰,只是工期和规模的要求。 “这个规划中的安居工程小区,准备建多少栋楼房啊!又能实际安顿多少户居民入住啊!”齐天翔慢步地走着,似乎漫不经心地侧过脸望着商富成说:“建设这样的小区,市里边与你们公司是怎样补偿界定的?” “那有什么补偿和界定啊!是我们公司为河州市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做贡献嘛!”商富成狡黠地笑着说:“这里总共规划了十二栋十八层的高层建筑,按照一梯四户的规划建造,总建筑面积超过十五万平米,能够安置近二千户居民。小区配套规划了超市、幼儿园、小学,以及诊所、公共绿地等服务设施,计划建设一个功能齐全的超大居住社区。后来根据市里的总体规划,又划拨了一些土地,小区扩大到了十六栋楼,除了临路这四栋仍然是一梯四户格局之外,其他的楼盘按一梯六户规划,增加居民将近一千户,达到三千户居民,整体扩大了将近一倍。” “没有给你们应用的补偿吗?仅仅建设这个安居小区,市里给了你多少优惠条件?无偿置换给你的纺织厂连厂房带仓库是多少亩土地,可以该多少商品房?纺织城那块地拿地你们付出了多少成本,改造之后成为全市最大的服装纺织产品集贸市场,你们获得了多少利润?”房建设接过商富成的话,不客气地说:“别得了便宜卖乖,别的不说,开发这个小区,原有的设计是纯住宅居住小区,临路的四层怎么变成了商场,而且还无限扩大了公共区域。以前设计规划里有临路隔音绿化带,现在都变为了商业裙房,你告诉我绿化带在哪里?” “另外规划给你们扩建安居小区的土地为什么变成了商业街?这小区里总体规划的小学和幼儿园,你告诉我准备建在哪里?预留的位置都干了什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建设这个小区,以及市里置换给你的土地,你至少可以有几个亿的利润。为什么几年下来,纺织城都已经交付使用了,府城花园都已经预售基本结束了,而这些先期开工的安居小区却只有临路的四栋楼具备了交工条件?”房建设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站下脚步,眼神似火地盯着商富成,斩钉截铁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点小心思,以及你们的哪点猫腻,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心点吧!” “看房市长说的,你就是给我商富成一万个胆,我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听了房建设一阵见血的话,商富成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讪讪地挤出一丝笑容,望着房建设急促地说:“我就是一个盖房子的,说到底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干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 “走着说着吧!”齐天翔对房建设使了一个眼色,转向商富成严肃地说:“你说的不错,你就是一个盖房子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来自南方的一个建筑公司,后来转型进行了房地产开发,这几年在河州挣了不少钱,应该恭喜你。” “只要是守法经营,不管是本地企业,还是外来企业,我们都一视同仁,甚至还可以给外地企业更高更优惠的条件,因为你们来帮助我们河州市发展,既增加了就业,增加了税收,还繁荣的经济、美化了城市,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商富成说:“但前提条件刚才我已经说到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好自己的本分,只要合理合法,挣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也都是你应得的,但越过了底线,或者说利用漏洞钻政策和法律的空子,或者潜规则一些事情,想善终也难。” “那是,那是,我们这几年一直是按照齐书记要求的,守法经营,照章纳税,主动参与社会活动和支持公益事业,争取将利润的一大部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商富成在齐天翔含蓄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一种威慑,似乎齐天翔只是温和地信口而言,但那温煦的话语里却绵里藏针,比房建设威严的神情和呵斥更可怕,因此有些紧张,也似乎是表决心地说:“下来我们会在重视工程质量的同时,更好地参与公益活动,而且力争做的更好。” 齐天翔并没有理会商富成的表白,而是始终淡淡地微笑着,在商富成殷勤地陪同下,乘坐电梯上到了六楼,随意走进了四户之中的一套房子里。 房子似乎刚刚装修和粉刷完成,房间了有着淡淡的油漆和涂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有些刺鼻。齐天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强忍着这些味道,观赏起这些房间来了。尽管有再多的想法,以及刚才房建设激愤的话语中透露出的问题,使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也引起了他的警觉,但面对这即将交工的四栋楼,以及将要改善住房条件的几百户居民的笑脸和欢欣,齐天翔的心中还是很满意的,甚至有些兴奋。 似乎是代替无数的困难家庭来验收房子,来感受新家的温馨,齐天翔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房子是二室一厅的格局,卧室是两明的结构,由于是一梯四户,朝向的关系,就有一户人家的两间卧室是背阴的,高层采光很好,朝向似乎并不是很明显,客厅与卫生间、厨房都是暗厅设计,还没有摆放任何家具的情况下,看上去很大很空旷。八十多平米的空间,并不显得局促。 齐天翔特意看了卫生间和厨房的布局和装修,地板铺上了瓷砖,卫生间甚至贴上了墙面砖,卫浴设施一应俱全,厨房也是装上了整体橱柜,显得整洁干净。 看完了这一套卧室朝阳的房子,齐天翔又让商富成打开了另一套背阴的房子,似乎不仔细看一下不放心。卧室背阴,却并不显得阴暗,与齐天翔心中想象的基本一致。 全部看完之后,齐天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商富成看到齐天翔满意的神情,就凑上来讨好地介绍说:“根据市里的规划和设计,我们对房子进行了一体化装修,选择和使用了中高档的卫浴和整体厨房设备,墙体涂料和墙面漆,以及地板和墙体瓷砖也是尽量选择高档一些的,力争满足住户的基本需求,而且在灯饰和线路插座,也是尽可能的方便和实用,基本上做到使住户不进行大的投入,就能正常居住和生活。” “这样的考虑很周到,也是应该做到的。”齐天翔满意地笑着看了商富成一眼,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说:“安居工程,就是要充分考虑住户的实际承受能力,原本这些将要入住的家庭,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能力自己解决住房改善问题的家庭,在改善居住条件和维持基本生活方面,普通人家还是更多地考虑生活和生存。政府有义务为居住困难家庭解决实际难题,改善他们的居住和生活条件,这是政府必须承担的义务。” “住房货币化之后,特别是住房商品化的推进,似乎政府提供住房保障的职能不存在了,社会住房需求都要按市场规律提供了,这是一种政策的误读,更是一种曲解和误导。在这种情况下,商品住房,特别是普通商品住房价格一路上涨,而这也成为衡量一个城市繁荣和富足程度的象征。房价低丢人,不但成为为房地产造势的无德专家的言论,更成为某些城市管理者的共识,因为房价涨可以推高土地出让金,可以增加财政收入,甚至可以使经济数据更好看一些。在这种趋势的助推下,很多城市就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卖地。什么工业经济发展,什么农业生产,都没有卖地和扩大城市圈来的实在。”齐天翔的眼神变得严峻起来,语调也变得冷峻,严肃地望着房建设说:“在只有市场化供应,也就是只有商品房才能改善居住条件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房,而买房子的除了必须的刚需,就是炒房的投机客。即使买了房子的,也是年龄大的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年轻人办理了按揭贷款,透支着未来若干年的生活预期,在这样严峻的压力下,加上教育、医疗、养老和社会保障的不确定性,幸福感从何而来?又怎么敢于消费和进行其他的必要投入?而这样的形势继续发展,任何大的变故都会带来难以预知的社会动荡,以及可能的灾难。” “是啊,这些问题以前考虑的少了一些,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房建设慢慢地跟着齐天翔往房子外面走,边走边认真地说:“改善贫困群体住房条件,以及居住困难群众的住房条件,缓解社会矛盾,单靠市场化供应这一条腿走路显然不行。有稳定收入的群体,尽管难以承受节节攀升的商品房价格,但起码还有公积金等住房补贴,下岗失业人员,不但要承担各种生活压力,改善住房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甚至根本就是难以实现的梦想。” “政府是什么?不管国外怎么认定,在我们这个基本制度还是社会主义的国家,老百姓的生活保障和住房改善,还是政府应该承担的责任,做好的应该,做不好就是失职。”齐天翔有些激动了,走出电梯之后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似乎要将心中的郁闷,连同刚才在房子里吸入的刺鼻气味,一同吐出胸腔,很久才慢慢地说:“这些年我们欠账太多,看看那些还挤在棚户区,以及平房院里的住户,我们是不是应该脸红?说起来这些年每年也建起一些经适房,可仅仅微不足道的房子也成了特权和关系的温床,看看都是谁在住经适房,就知道我们的民生问题有多严重。即使有那么几套保障房或安居房,也像撒胡椒面似的,解决任何问题。要补上这些欠账,这样的安居小区就应该多一些,再多一些。” “这些安居小区多一些,老百姓会得到实惠多一些,多种形式的住房供应体系之下,商品房价格才不会那么离谱,老百姓的选择也会多一些。”房建设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可惜咱们明白的太晚了,想做已是力不从心了!”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房建设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再说下去的想法,此时此刻房建设说这些话,齐天翔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以及感慨的由来,但这样的场合,而且是当着商富成的面这样说,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房建设从齐天翔略显不满的眼神中,读出了深刻的含义,也明白自己的情绪有些问题,就赫然地向齐天翔表示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呵呵笑着没有再说话。 齐天翔从房建设脸上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商富成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不管你们在其他方面怎么运作,有什么猫腻,起码在这安居工程的建设和装修安排上,做得很好,值得赞赏。” 商富成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齐天翔和房建设的对话,脸上蒙上一层迷茫和崇敬的神情,其实心中明镜一样,不但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更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但却不愿说,也不能说,只是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不明就里的迷茫,当看到齐天翔望向自己,并神情温和地赞赏之后,赶忙满脸堆笑地说:“这是我们应该做到,值不当齐书记夸奖的。” “咱们一码是一码,打破锅说锅,打破碗说碗,这件事做得好就应该夸奖。”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能够入住这个小区的,都是不具备购买商品房能力的群体,改善他们住房条件的同时,也不能增加他们生活的负担。就像这样的房子,毛墙毛地的交给他们,即使简单的装修也要花上几万块钱,这对他们就不是雪中送炭了,而是甜蜜的苦果了。对于他们的实际需求,考虑的越详细,越周到越好,可以不是锦上添花,但一定应该是雪中送炭,要让他们进到房子里,就能欣喜地感到幸福,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感到社会的温暖,做到这一点,就是大功一件,就值得赞赏和夸奖。” “我们一定努力,一定力争做得更好。”商富成祥装激动地望着齐天翔,脸上是崇敬和佩服的神情。齐天翔的话他听了很多,几乎每个领导都会这么煞有介事的说上一大推,事后仍然是该伸手时一点也不手软,而且胃口还大的不行,尽管内心隐隐觉得齐天翔说的有些不一样,但真正让他激动,还是很难。可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变化,恭敬地笑着说:“我们一定以齐书记的要求为目标,一定要求集团全体员工,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以实际行动为河州市的经济腾飞作出积极的贡献。” “别只卖嘴,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实际效果来的实在。”房建设冷冷地嘲讽着,望向商富成的眼光严厉而冷峻,威严地嗓音低沉地说:“收起你的决心,下功夫把小区的环境,特别是生活设施尽快安排到位,几百户人家住到这前不靠村,后不朝店的地方,让大家都喝西北风过活吗?抓紧时间与公交公司对接,开通公交线路,与商超对接,设立一个临时购物超市,这才是你应该抓紧做好的事情,这样你才能不被骂娘。” 齐天翔钦佩地望着房建设,很是佩服他心思的缜密,以及考虑问题的周到,毕竟的长年管理经济工作的,想法和思路都那么具体和实际,这些都是自己目前不足和欠缺的,也是需要努力掌握的基本思维方式,想到这里,望向房建设的目光就不禁复杂了起来,不禁心中涌起淡淡的遗憾和伤感来。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一章 安居工程 2 看到齐天翔他们慢慢地走过来,王涛远远地迎了上来,望着齐天翔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眼手表,意识到了什么,也刻意看了一眼手表,想要解释什么却忍住了,转而呵呵笑着说:“齐书记看了房子的格局和装修,还算满意吧!” “超乎我的想象,不但好,简直太好了。[燃^文^书库][]”齐天翔毫不吝惜自己的心情,喜悦地夸赞着对王涛说:“这才是真正的为民之举,也是真正的执政为民,这样的事情多起来,社会就会和谐美好很多。” 看着王涛喜滋滋的表情,以及得意洋洋的神态,齐天翔没有心情过多的计较,而是认真地说:“还是房市长细心,一圈转下来就看出了问题,这个小区过于偏僻了些,居民们搬过来生活和生产都会很不方便,好事要做好,做细,因此公交、购物这些基本的生活设施,一定要尽快安顿好,争取在居民入住之后就能感受到方便。” “这事我已经在考虑了,您看到的这里的底商正在抓紧时间装修,争取在居民入住后就能够有基本的生活服务。”王涛听齐天翔提到房建设,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就大包大揽,信心满满地说:“公交就更好办了,通知公交公司,将现有运行的公交线路延长或设立专门的站点就是了,毕竟一期入住没有多少户,问题不是很大。” 齐天翔听到王涛这么轻描淡写地安排这些关乎居民生活的事情,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快,可还是竭力忍着说:“民生没小事,也容不得半点的疏忽,不能等事情产生矛盾或者激化后,再来补救就被动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给他们解决住房问题,一分钱不花就住进了新房,还要怎么样?”王涛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漫不经心地说:“知足才能满足,不知足不感恩那就谁也没有办法了。” “齐书记提醒的对,不能等到住户提出生活和交通方面的实际问题之后,再来补救和化解矛盾就被动了。”房建设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手指着周边冷清的景象说:“这前不靠村,后不着地的地方,买菜和出门都不方便,如果没有一点基本的生活设施,住户不牢骚满腹才怪呢,而且还可能引发群访事件,如果再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联想到其他的方面,比如说建立这样的安居小区是为了置换市中心区域的地皮,以此煽动民怨,麻烦就大了。” “哪怎么办?我动员河百来这里开超市?就这几百户居民,超市就不考虑投入和收益了?”王涛没有看房建设,可却句句针对他,渐渐清晰的形势,使他越来越不把房建设放在了眼里,语气轻漫地嘲讽道:“我把房子盖起来,无偿提供给他们住,这如果还引起群访群闹,甚至无端的联想,我就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堵住每个人的嘴巴,而且建立这样的小区,本身就是为了置换市中心的地皮,这有什么可以质疑的,我财政有多少钱,拿着市中心的黄金地皮建安居和保障房小区?” 王涛以市长自居的口吻和傲慢的语气,使齐天翔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裸地表明心迹,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和语言来顶撞房建设,不由转向房建设,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冲动,然后不动声色地招招手叫过来商富成,指着楼顶上的字严厉地问:“这楼顶上的字是你弄上去的,怕全市人民不知道这是一个保障房小区吗?住的都是买不起商品房的住房困难家庭吗?用不用在《河州日报》和河州电视台打打广告啊!马上拆掉,这样的表白越张扬就等于扇自己的耳光。” 王涛看商富成胆怯地望着自己,就厉声呵斥道:“看我干什么,就按齐书记的指示,马上把这些字统统拆掉,三天之内不拆完,我封你的楼盘。” 望着商富成惶恐地点头,王涛依然余怒未消地呵斥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等着领奖吗?还不赶快去看看庆典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弄完,结束之后吗?” “这些人就是得小鞭子抽着,哪里顾不到就能给你捅娄子,真是头疼。”看着商富成快步离去,王涛似乎觉得自己话语的严肃,换了一种口气对齐天翔说:“对于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就是不能太客气了,不然就跟你蹬鼻子上脸。” 齐天翔不以为然地微微笑着,望着王涛严肃地说:“这么急着搞这么一个庆典仪式合适吗?现在还在做着环境整治和底商规划工作,等过了元旦具备了交房条件之后,落成和交钥匙一起进行,效果不是更好吗?” 这样的疑问在看到上午活动安排之后,齐天翔也是如此疑惑地望着李国强问着。 “表面上看元旦之后有为‘双节’添喜的意味,而且也可以作为新年工作的成绩,但作为年底才能显现的成就,效果就像缓释胶囊。现在人家需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成绩,是看得见摸的着的标杆,是速效救心丸。好容易折腾了几年了,哪能假手他人?”李国强呵呵笑着,不屑地奚落着:“面对这样那样的议论,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盖棺论定的结论,这个庆典就能达到这样的目的,只要挽住了疙瘩,今后的事情就可以冷眼旁观置身事外了。” 李国强说着,仍然诡异地笑着,慢慢地说:“你要不相信,可以就这个问题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听了李国强的话,齐天翔兴致很浓地反问着:“凭你这么几年对他的了解,觉得他会怎么回答。” 李国强面对齐天翔好奇的目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能会有很多话,但中心意思,或者一定会有这样的话:效果不效果的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楼好就好。而且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定是哈哈大笑。” “什么庆典不庆典的,只是一个阶段性工作总结而已,下来的事情会很多很忙,哪有时间操这份心呢?”王涛故作大度地说着:“效果不效果的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楼好就好。” 望着王涛放肆的哈哈大笑的神情,齐天翔不由想到了李国强的话和推断,也不禁开心地大笑起来。心里对王涛更是有些不屑,一个能让其他人看透或猜测到行为表现的人,说到底城府和机谋都是欠缺的,这不仅仅是行为方式的不足,更是修为的不足,是难以自愈的硬伤。 “说什么的这么开心,让我们也一起听听。”刘正国呵呵笑着远远地走了过来,热情地握住齐天翔的手,自然地笑着说:“能这么开心欢快地笑,说明心底无私,更说明今天的天气不错。哈哈哈。” “你这可是唯心主义的论调啊,唯物论的观点是天气是客观存在的,不以心情或情绪的变化而变化的。”齐天翔笑着应对着刘正国的话,随即呵呵笑着说:“看罗省长的表情,看来是同意我的观点的。” 罗剑微微笑着与齐天翔握着手,正色地望望然后才缓缓地说道:“你的观点没有人敢发对,也反对不了,因为你所说的这些都是马恩列斯的理论基础,也是我们党的老一代革命家理论到实践的总结,也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黄金法则和定律,是经过历史充分肯定了的真理,谁也不敢反对。” “还是人家老罗总结的好,看来平时上党课没少用功。”刘正国肯定着罗剑的说法,随即对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上纲上线可是人家老罗的强项,当年党校学习人家的理论考核,可是得到过理论专家的赞扬和肯定的。” “见识过罗省长的理论功底,也经常拜读他高屋建瓴的文章,理论依据和实践论点相得益彰,运用的十分娴熟,修炼的可谓炉火纯青啊!”齐天翔赞赏地望着罗剑,对刘正国微微笑着说:“在这方面你我二人可是自愧不如啊!只是近年转战经济领域以后,这样经典的激扬文字看到的少了。” “齐书记的话我听明白了,明着是夸,实际是在骂我老罗耍嘴可以,也就是做做表面文章,应应景还行,到了实际见真知的时候就哑火了。”罗剑祥装不满地望着齐天翔,似乎对他的赞扬很是不快,随即就叹了口气,自怨自艾地说:“进入经济领域,就摸不着大小头了,面对日益出现的新问题和新变化,真是无所适从了,也就只能是江郎才尽了。” “是啊,这方面与天翔同志比,我们两个都只能甘拜下风了。”刘正国与罗剑对视了一下眼神,神态严肃地说:“我们是一条腿走路,干什么吆喝什么,而人家天翔同志,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立马定乾坤,文武双全。干的了纪检,耍得了金融,政治、经济、社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够我们学习一阵子的。” “咱们这是来参加庆典的,还是来给我开表彰会的?”齐天翔知道刘正国话里的意思,也听出了他话语里淡淡的醋意,就呵呵笑着说:“如果是开表彰会,还是直接到市委礼堂吧,哪里可比这里暖和多了。” 一番寒暄过后,王涛满脸堆笑地请刘正国和罗剑到新房里面参观一下,刘正国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沉吟了片刻说:“就不要影响大家时间了吧!还是直接开始吧!” 得到刘正国的指示,王涛随即对跟在身边的商富成使了个眼色,商富成心领神会地举手示意了一下,刚才还显沉寂的安居小区,立刻变戏法一样喧闹起来。 两栋楼之间的拱形大理石门立刻烟花绽放,绚丽的光亮和烟尘将巨大的拱门完全淹没在光亮之中。随着烟花的绚丽绽放的,还有缓缓升空的巨大气球,拖着长长的条幅冉冉升起。与升起的彩色气球相对应的,是两边楼顶缓缓垂下的红底白字的条幅,由于是同时垂下,景象十分的壮观和震撼,瞬间就将白色的楼面变成了红色。与此同时,礼炮声声响起,礼花弹在空中炸响,炸出无数的彩色纸条,将天空变成了色彩纷呈的彩色,从高空缓缓地飘落着。 一瞬间的变化就使得冬日的安居小区色彩丰富了起来,也引起了参加庆典群众的巨大兴趣,惊呼和称赞不绝于耳,很久才随着喧闹的结束归于平静。 看着这精心设计的一幕,刘正国很是兴奋,脸上洋溢着惊奇和满意的笑容,直到开场烟花秀结束,迎宾曲响起,在王涛的催促下,谦让着要请齐天翔先走,看着齐天翔摆手拒绝的神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不再客气地率先走上了刚刚铺好的红地毯,慢慢穿过一道道气球迎宾门,向着设在不远处的主席台走去。 刘正国之后罗剑走上了红地毯,照例是一番谦让,照例被齐天翔拒绝了,这其实就是表明一种姿态,表明他们已经完全知道了将要进行的人事调整,也完全支持并接受这样的安排。其实就刚才见面的寒暄中,已经隐隐体现着这一点,尽管有些许的醋意和不甘,但来自中央的组织决定,还是没有人敢质疑和公开对抗的。这种公开或隐喻的表现,这些日子就始终没有平息过,因此齐天翔时时注意回避着这些正面接触和交流的机会,早上看到李国强的活动安排时,就有些犹豫,如果不是房建设的邀请,他是不会参加这个活动的。 仅仅是片刻的想法,齐天翔就迅速调整着情绪,并摒弃了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庆典现场之中。因为他知道,会有很多人看着自己,而且通过电视和报纸的新闻报道,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表现,任何细微的行为,都会引发联想和猜测,他不想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这样想着,齐天翔随着罗剑走上了红地毯,并走上了主席台,站在了刘正国的右侧,平静地注视着台下的群众,以及对准自己的摄像头和照相机。 所有的剪彩领导都站上主席台之后,礼仪小姐将一条中间娩出一个大大绣球的红绸丝带,缓缓地呈现在省市领导面前,随即几位礼仪小姐双手托着摆放着剪刀的托盘,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各位领导身侧,在主持人激昂的宣布剪彩开始后,绸带被几位手持剪刀的领导剪断,又被礼仪小姐恰到好处接住,也就真是宣告了安居小区正式建成。 齐天翔专心致知地剪彩,没有关注远远站在侧边的王涛的神情,尽管王涛也参与了剪彩,但在这些省市领导面前,他只是一个主管领导,还根本走不到中心和主导的位置。齐天翔不用看也能猜得到,王涛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复杂的,既兴奋,又落寞,或许还有对房建设的嫉恨,却又只能是无可奈何。 随即主持人的议程安排,似乎又让王涛找到了平衡,率先致辞让他自信满满地走到话筒前面,面对台下的群众和新闻记者,侃侃而谈起工程的艰辛和困难,以及自己克服重重困难,集群之所急,想群众所想,以识大局顾大体的精神,全身心投入到工程建设之中,坚持每周必到工地了解情况,解决工程建设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如今工程终于告一段落,自己的心里很欣慰,也很高兴,但更高兴的是有基本户居民能够安居,这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王涛的感觉很好,情绪也很饱满,齐天翔神态安详,平静地听着,但内心却是波涛翻滚,尤其是对于王涛刻意的表功,整个讲话没有提到市委、市政府的作用和存在,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有意识地侧脸瞥了一眼身侧的刘正国,看到的却是愈发严峻和阴沉的表情,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心中的不满。知道王涛这样的讲话和表功,引起了他的反感,果然在随后的讲话中,刘正国就将这些不满表达了出来。 与刚才齐天翔一瞥看到的严峻和阴沉,开始讲话的刘正国的神情是热情洋溢的,也是充满欢欣的,在热烈祝贺河州市最大的安居住房小区部分竣工之后,言辞热烈地赞扬了河州市委、市政府关注民生,关心百姓疾苦,认真践行执政为民的思想和工作思路,集中有限的财力物力解民忧,慰民苦,真正做到了与广大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值得肯定和推广学习,希望全省各地各级政府,都能以这种姿态和实际行动,为民生改善做出实实在在的工作,努力为全省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出贡献。 罗剑的讲话很短,也很精炼,祝贺之余就是站在自己主管城建的角度,嘱托要注意工程质量,注意更加认真地研究和关注居民的需求,更要注重居民安居之后的生活现实,尽可能提供更好的服务,把好事做好,让居民能够切实感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 相对于两位省领导的关切和嘱托,齐天翔的讲话却充满了鼓励和高兴之情,不但对众多的困难群体能够安居高兴,也为河州市有了自己的安居小区高兴,同时也为今后会有更多的低收入群体和居住困难家庭,能够圆自己的住房梦感到高兴。在高兴之余,也充分感谢富成房地产集团为此作出的努力,感谢无数建设者辛勤的汗水和付出的劳动,感谢社会各界,特别是省委、省政府对河州市安居工程的关心和支持。在充分表达了高兴和感激之后,齐天翔才意犹未尽地畅想了未来河州市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人民安康幸福的远景。 房建设的讲话简短而务实,代表市政府向全市人民庄严承诺,要认真做好安居小区的后续建设和配套服务工作,并以此为动力,继续以民生保障为中心,不断完善改善民生的途径和渠道,认真研究和促进社会稳定和谐工作,增强服务意识和大局意识,主动化解社会矛盾,尽职尽责地做好政府工作,力争使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协调一致,让河州市变得更美丽,更和谐安定。 房建设的讲话之后,庆典仪式事实上就进入了尾声,尽管有建筑单位,建筑材料供应商,以及群众代表发言,但都是简短和匆忙的,也都是以祝贺为主。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当主持人宣布请与会领导和群众入户参观时,事实上也就是宣布了庆典的结束。 刘正国和罗剑没有入户参观,而是与陪同的齐天翔和房建设说着闲话,径直向停靠在路边的专车走去,脸上始终洋溢地兴奋和喜悦的笑容,显得温馨和温暖。直到与齐天翔和房建设握手告别,即将上车时,刘正国才神情冷峻地对王涛指指楼顶的霓虹大字,严厉地说:“马上找人把哪几个字拆掉,什么保障房小区,生怕人不知道这是低收入群体和困难家庭居住的小区吗?居民的**和生活尊严不应该尊重,不应该尽全力维护吗?乱弹琴!” 望着刘正国和罗剑的专车相继离去,齐天翔和房建设也不愿再停留,尽管王涛一再以富成集团中午安排了盛大的欢庆宴会挽留,也没能使齐天翔和房建设动心。看着王涛失落的表情,齐天翔觉得心里很是轻松,在握手告别之后,齐天翔刻意回头远远地望了望安居小区。 气球依然在天空中悠然地晃动着,高大巍峨的大理石拱门显得空洞,楼顶悬垂下来的条幅红彤彤的形成了一面大大的红布,刚才还漫天飞舞的彩带,此刻却在微风中凌乱地飘舞着,满地纷乱的色彩残留着方才的喧闹,只有楼顶上大大的字体,依然那么刺目,那么肆无忌惮的刺激着齐天翔的神经。 直到专车慢慢地驶动,齐天翔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二章 不是请客 走出电梯,齐天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没有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向李国强的秘书长办公室走去。[燃^文^书库][]走到门口,听到开着的门里有人说话,就示意小张不要声张,止住了脚步,听了起来。 “我刚才就看出你有什么话要说,所以才叫你进来,现在这里面没有外人,只要我们两个,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是李国强的声音,温和而耐心。 “您不一定认识我,我叫徐麟,是去年公务员招考进来的,在总务处做勤杂管理,平时就是负责咱们机关卫生和清扫人员的管理工作,有时候遇到人员调配不开的时候,也做些具体的清扫和保洁工作。” “徐麟,是印象不太深,当初招考审核的时候我对你还是印象很深的,你是学文秘管理的,是在北京的大学毕业之后参加的公务员招考,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李国强的口气很亲和,仍然耐心地说:“你找我有什么要求,是工作不顺心,想调整一下吗?““不是,不是,不是工作的事情,我来自农村,能在机关单位工作,不管做什么都很好了。因此我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也很努力,这些处里领导都是可以证明了的。”徐麟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说:“我家是农村的,自从出生就是我爸爸妈妈的骄傲,尤其是我又以全县的最高分考上了北京的重点高校,更让我爸爸妈妈在村里人面前挣足了面子。我们家在村里是单姓,您知道的,单姓人家在农村是很难获得尊重和照顾的,我是我们家的骄傲,因为我村里人也高看我爸爸妈妈一眼。特别是我毕业考上公务员之后,我爸爸更是逢人就说,以我为荣。我妈妈在我大学四年级时候因病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爸爸怕影响我学习,都没敢告诉我,直到我大学毕业,才知道。从小我就是在我爸爸的脊背上长大的,我爸爸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我。” “你不要急,慢慢说。看着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李国强似乎是在安慰着徐麟,“不要紧张,也不要急,慢慢地说。” “您在我心中太高大了,见到您难免紧张和慌乱,就想着怎么将我的难处说给您,我已经犹豫了三天了,可总是不敢开口。”徐麟似乎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说:“我就是想拜托您请我父亲吃顿饭。” “您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绝对不是想沾您的光抬高我自己。我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也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可由于我来自农村,也不善交际,在本地没有朋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求助您。”徐麟似乎急于表白地说着,随即才说出了原因:“我爸爸周五晚上过来,他要来看看我,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其实我知道,他是想看看我生活的怎么样?是不是真像我说得那么开心。尽管我很努力,但我怕他看了我现在的状况会伤心,更怕他等不到我努力做出成绩的时候了。我妈妈已经不在了,她是带着微笑走的,我怕爸爸会。。。。。。” “周五晚上我请你爸爸吃饭好不好?我来安排,而且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都由我来安排,尽力让你爸爸满意、开心好不好?”李国强似乎被感动了,直截了当地说着。 齐天翔心中猛然涌入了一股暖流,再也听不下去了,说着话走进李国强的办公室:“请老爷子吃饭,我也参加好不好?” “齐书记,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这多失礼啊!”李国强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急忙解释说:“小徐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帮忙,都是自己的同志,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这种理所应当的承诺让我感动,也是这样的对话能悄悄地听到才真实。”齐天翔微微笑着满意地望着李国强,转过脸来温和地对徐麟说:“有问题找组织,这是应该的,不然要组织干什么?只是你刚才的话没有说完,为什么这次必须要让爸爸满意而去?” “齐书记,我这点小事还真是不敢惊动您,麻烦李秘书长就已经很是不安了,怎敢劳驾您啊!”徐麟自从齐天翔一进门,就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张的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我爸爸在县里检查出来是肝癌,恐怕这次过来之后就有交代后事的意思,妈妈不在了,爸爸这次要是再。。。。。。” 说着话,徐麟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似乎如开闸的洪水一般。 “有病治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绝望。”齐天翔的心被深深触动了,温和地望着痛苦的徐麟安慰道:“要让你爸爸看看,不但他有一个工作努力,人际关系良好的工作,还有一帮能够解决实际困难的同事和组织,不能让老人失望,这是你的责任,更是我们的责任。” 齐天翔说着话,对李国强交待说:“明天周五,安排专车接站,然后将老人安排在河州宾馆,晚餐要丰盛一些,我要参加。周六周日两天,派专人与小徐陪同老人在市里的景点玩一玩,放松一下。周一上午安排专人到省立医院联系老人的住院和治疗问题,一定要细心周到。” 齐天翔严肃地向李国强交待完之后,征询着徐麟的意见,仍然是温和地说:“你要做到就是好好地招待父亲,让父亲开心快乐,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先把老人安排好再说。” 徐麟直直地望着齐天翔,然后又望望李国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样,从刚才李国强的答复,到齐天翔详细的安排,在徐麟看来,就像是做梦一样。直到这一切都得到了证实,徐麟才如梦初醒一样,面对着齐天翔,毫无征兆地直直地跪了下去,眼泪不自觉地流畅着,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这是干什么,快站起来,男子汉就应该担当,你的孝心可嘉,你的勇气更值得称赞。”齐天翔说着,看着徐麟慢慢地站起身,才语重心长地说:“关心同志们的生活,了解大家在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难和需求,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到事前,没有做好就是我们的失职,需要你鼓足勇气,甚至犹豫矛盾了几天才提出来,这不是我们的愧疚吗?现在我们做了应该做的补救,却要你来下跪,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应该是我们对你说声对不起才是。” 齐天翔说着话,面对着徐麟,深深地鞠了一躬,真挚地说:“这一躬不是作秀,更不是想要说明什么,只是要告诉你,我们作为组织,作为领导,我们只忙于让你们工作,只看到了你们是不是称职或努力,恰恰忽视了我们应该做到的关心和爱护,因此我真挚地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这几天你就不要上班了,好好陪陪父亲,有什么事情咱们随后解决。” “记住,你是有组织的人,更应该得到组织的关怀和爱护,尤其是你这种身处异乡的年轻人,更应该得到加倍的关注和关心。”齐天翔严肃地说着,随即轻轻地拍着徐麟的肩膀,温和地笑着说:“你先过去,明天的事情就按照刚才说的办。今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李秘书长解决,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望着徐麟千恩万谢的神情,以及感激地面容,齐天翔示意小张陪他出去,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才认真地对李国强说:“小徐的问题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这些年过于忽视年轻干部实际困难的解决了,机关精简之后,以往关心和解决干部实际困难的部门和人员都减少了,只想着让人家工作奉献,这样的状况长期下去,就真成了老板和雇工的关系,让人家奉献和牺牲,凭什么?” “是啊,不说别是部门,就市委办公厅这几十个人,我也不一定能认识的过来,就更别说了解他们的具体困难和要求了,也都是看工作确定人家的工作,今天要不是小徐鼓足了勇气提出这个要求,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失职在哪里啊!”李国强感慨地说:“平时总说当领导忙乱,什么事情不交代到位就不行,而且抱怨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责任心,没有向心力,可想想正如你说的,什么都不给与,就让人家奉献和无偿服务,凭什么?” “不过你刚才的回答却是让我感动,听了小徐的要求,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予以满足,这种务实和亲和真是让我佩服啊!”齐天翔真切地说:“在这方面我欠缺的就很多,总是想的太多,还真是应该向你学习啊!” “你可别这么说,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根本不值得夸奖,更不值得学习了。平时对待这些年轻的干部,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尽管也严厉,但总是严厉不起来。”李国强谦虚地摆摆手,笑着继续说:“一个机关管勤杂的普通干部,与我级别相差的何止一两级,能够找自己说事,本身就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行,一则不认识,二则不熟悉没关系,关说的意图是可以排除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上门的,因此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是不很为难的事情,我都是满口答应的。” “这种下意识好啊!这就是嗅觉,这就是敏感和细腻,这样的感觉现在是越来越少了。”齐天翔感慨地说着,认真地看着李国强说:“就按照刚才说的办吧!规格可以高一些,充分满足小徐和他父亲的需求,这些我们还是能够轻松办到的,不要那么吝啬。至于小徐父亲住院治疗的事情,你先联系一下,如果有困难,我来办。” “好的,我这就安排,一定让小徐和他父亲满意。”李国强认真地说:“下来我安排专人,对办公厅所有人员进行摸底调查,尽可能的把大家的实际情况了解清楚,然后提供具体的帮助。” “这样很好,从基本上解决实际问题,做干部的贴心人,比什么说教都实用。”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结束了话题,慢慢地说:“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到西城区调研的事情,安排到下周吧!明天时间太紧,有些事情我还要再过过脑子。” “好的,我来安排。”看到齐天翔说到了具体工作,李国强认真地说:“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后,我通知小张。” 齐天翔满意地笑着,走出了李国强的办公室,心中却始终牵挂着这件事,由此也想到了更多现实的困惑,就像他与李国强交流时所说,一旦有事情进入他的心里,就很难在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忘却。这是优点,还是劣势,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晰,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搞清楚这些。 由徐麟的事情想到了干部队伍整顿,以及作风建设的问题,还有就是相关配套服务和制度化、规范化问题,毕竟小徐的事情是个例,不能依靠个例的特殊处理,或特殊待遇去解决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的实际问题,以及干部凝聚力和积极性提升等现实问题。 这些问题尽管没有影响他此后的情绪和心情,却始终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里,直到走近河州宾馆宴会厅的包间才真正放了下来。 面对纷纷站起来的众人,尤其是看到徐麟瘦削的父亲慌忙站起身来,齐天翔赶忙紧走几步上前,紧紧拉住徐麟父亲的手,连声说道:“快请坐,快请坐,上午就听说小徐的父亲要来看看,也没有抽出时间到车站接,有些失礼了,老哥哥不要怪罪才好!” “说哪里话来,徐麟做了什么,我有何德何能,敢劳动您这个市委书记亲自到车站去接,还不折煞我了!”徐麟父亲双手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感激地说:“别说是市委书记了,就在我们那里,想见乡长试试,不说势比登天,可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老哥哥所言不虚,不瞒老哥哥说,在河州市,随便想见我这个市委书记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可您不是小徐的父亲吗?小徐是我们办公厅的同事,以前下乡时小徐陪着一起下去过,印象不错。因此听说您过来了,说什么也得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不是。”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徐麟父亲,笑着说:“其实话又说回来了,不管容易还是艰难,没事谁来见我干什么,您老哥哥没事也不会主动去见乡长的,是吧!” 齐天翔的一席话,使包间里的气氛立时松动了起来,也使徐麟父亲的心情略微宽松了一些,望着众人钦佩的目光,齐天翔也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于是就势将徐麟父亲拉着坐到椅子上,微笑着说:“接风洗尘,咱们现在就说接风,洗尘的事情咱们一会再说。老话说无酒不成席,咱们老哥几个喝上几杯?” “齐书记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恭敬不如从命。”徐麟父亲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感激地望着齐天翔,以及李国强等人,然后看着徐麟,动情地说:“孩子,你真幸运,遇到了一个好领导,有着一帮好同事,爸爸放心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家是农民,没有什么可回报领导们的,只有泼下命去干,你要是我的儿子,就记住爸爸的话,来咱爷俩端起酒,敬各位领导一杯。” 徐麟父亲说着话,与眼含热泪的徐麟一起站起身来,哆嗦着嘴唇对齐天翔说:“领导们的意思我明白,要说这第一杯酒不该我来,可老汉我今天坏了规矩,先敬齐书记您,谢谢您。” 齐天翔赶忙站起身,深深地望了徐麟父亲一眼,端起酒杯轻轻地与老人碰了一下,豪爽地一饮而尽,随即对在座的众人说:“老人说得好,也说出了心里话,看看这样朴实真挚的老百姓,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做事,不认真回报他们的这一份真情。”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大家干尽了杯中酒,就放下了酒杯,拉着徐麟父亲坐下,转身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壶,慢慢地将徐麟父亲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缓缓地说:“你老哥哥说得不错,做人做事都应该怀着一个感恩的心,一份真挚,但不应该感谢我和在座的各位领导,更不应该感谢我们的工作,而是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所以这杯酒,我代表徐麟的这些领导和同事,敬您。” 望着徐麟父亲感激的面孔,齐天翔与他轻轻地共饮了杯中酒,在等待服务员倒酒的间隙,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听小徐说,您在村上坐过民办教师,小时候就长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可算是他最早的启蒙老师,能够培养出小徐这样有出息的孩子,您居功至伟,我也是教书出身,所以咱们两个老教师要喝一个同行酒,庆祝一下。” 喝了第二杯之后,齐天翔依然温煦地望着徐麟父亲,缓缓地说:“刚才说过了,李秘书长,老郑、老吕,还有王处长,以及机关处室的几个年轻人,都是徐麟的领导和同事,平常也都时不时的在一起聚聚,关系也都出的很融洽,这点小徐可能也会给你说起。这次您过来,大家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您能好好看一看,好好玩一玩,既看看小徐工作的环境,也看看河州市的变化,只要开心了,比什么都好。为这个,咱们干一杯。” 望着徐麟父亲和大家都干了杯中酒,齐天翔也爽快地将酒喝了,然后亲切地看着徐麟,慢慢地说:“你有一个好父亲啊!通情达理,而且善良明事理,这是你的福气,而且你的孝心也值得夸奖,坚持下去,我对你有信心。好好陪陪你父亲,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现在老人过来了,借这个机会,好好弥补一下。”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似乎也心满意足了,就用眼神示意李国强继续往下进行。 得到齐天翔的示意,李国强很快就行动了起来,站起身端起了酒杯,认真地对徐麟父亲说:“就像刚才齐书记说的,小徐我们都是同事,平时在一个工作,互相都照应的很好。您来了我们请您吃饭,这也不是针对您的特殊待遇,他们几个年轻人,老人来了,我们也是一样这样招待的,大家在一起坐一坐,给老人们汇报一下孩子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使大家都放心,这也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或者说当长辈的工作和责任。” 李国强的敬酒和真挚的话语,不但感动了徐麟父亲,也使大家有了方向。在这之后,几个副秘书长,以及徐麟处室的处长和同事,大家都采取了相同的办法和手段,似乎是不经意地顺口讲到徐麟工作中的一些事情,或者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仿佛很熟悉,很了解的样子,使得酒宴始终处在一种欢快和喜悦的气氛之中。 就在这样浓浓的欢快气氛中,徐麟父亲满意地喝了不少的酒,也说了很多感激的话,以至于整个晚上都处在兴奋和激动之中,当酒宴结束之后,老人站起身来,拉着徐麟,恭恭敬敬地向齐天翔和李国强等人,认真地鞠了一躬,才在徐麟的搀扶下,慢慢地离开包间,回房间休息。 齐天翔将徐麟父亲送到包间门口,含笑望着徐麟父亲慢慢地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慨,今晚徐麟父亲是满意的,而且之后的很长一个时期,也会是满意的。儿子在城里工作,在市委这样的大机关,本身这份荣耀就值得自豪,如今又有一群关心和爱护儿子的领导和同事,这些怎么不让他感到高兴,怎么不让他欣慰。 可如今齐天翔想到的,却是怎么样采取措施,让更多像徐麟父亲一样的父母安心,让更多的徐麟能够开心快乐的工作和生活,这些沉沉地压在齐天翔心里,等待着他去思考,去解决。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三章 审读经济 1 “这是想让我们看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燃^文^书库][]” 下了车,吕山尊就奇怪地看着齐天翔,脸上却是戏谑的神情,似乎齐天翔的脸上有答案。 “既来之则安之,看什么自然能很快揭晓,就看你我是不是做好接受的准备了。”看着眼前肃杀的冬日景致,齐天翔淡淡地说着,其实看什么他很清楚,只是这会却没有说开的兴致,随即望着吕山尊笑着说:“出来看看,不是很好嘛!” “哪有这么闲在的心情,没事可干了吗?来到这辽天野地的地方换心情。”吕山尊愤愤中不屑地说着,淡淡地说:“来了,好戏也该开锣了吧?” 其实这样的交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自从中巴车停靠在路边,就看到一群人匆匆地迎着中巴车而来。 在寂寥空旷的荒郊,一队人匆匆忙忙地走来,显得突兀,更显得滑稽,齐天翔立即就想到了农民出殡上坟时的情景。也是这么一队人,或多或少,男男女女在在田埂上走着,映衬着寂寥队列的是田野里的空旷,以及远远天幕上的阴沉和昏暗。即使没有阴风呼号,就这一队匆匆行进的队列,以及灰暗的天空下单调的色彩,就能感受到一份孤寂和凄清的悲怆,或许还有淡淡的悲凉的情绪,在这荒野弥漫,也就这个队列,似乎才能给着了无生机的冬日,带来一丝生气,一丝活着的气象。 齐天翔自己也觉得奇怪,眼前的所见怎么就会使他产生农村出殡的场景,其实生活在城市的齐天翔,对农村生活还是陌生和不清楚的,至所以能够想到这些,除了书本给他的知识积累,还有的就是中学时,参加同学父亲葬礼的见闻。 那是一个冷清的冬天,这种感觉让齐天翔很是疑惑了很久,似乎所有的悲情都与冬日有关,似乎晚秋之后的每一天,都与悲哀与凄凉联系在一起的。或许是肃杀的气候,或许是冷寂的气氛。死亡和诀别深深地刺痛了刚刚有些自觉意识的青年齐天翔,尽管所有的一切过程和经历中,齐天翔都是看客,都是跟着主事的指示在做,但那大大的席棚,铺天盖地的白色,以及冷森森厚重的棺木,还是让齐天翔记忆深刻,尤其深刻的是送葬之后沿着田埂回来的一队人。 很久以后,齐天翔都没有将这场隆重的农村葬礼从记忆中抹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梦魇一样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久久难以释怀,以至于这份见识被他长期定格为农村生活的一部分,想到农村就会想到这些,遭遇冷寂的冬日就不由浮现这份记忆。 现在的所见,恰恰与记忆中的情景重合在了一起,更觉得奇怪和不可思议。其实潜意识里齐天翔也清楚,所思所想的根源还是来自于自己的情绪,以及难以排解的郁闷。 似乎是为了赶时间,或许还是为了凑趣和某种目的,尽管齐天翔一再推辞西城区调研的安排,而且也明确告知李国强,自己要过过脑子,也许是李国强原话告知了西城区委和王世敏书记,沉寂了没有几天,那边就打过来电话,催促着李国强安排行程,甚至在李国强推诿了几次之后,王世敏竟然把电话打到了齐天翔这里。 齐天翔尽管知道王世敏的用意,但还是不愿简单的拒绝,毕竟这是一个相对敏感的时期,这个时候有人就乐见一些事情发生,但更多的人却是想借此达到某种目的。接近或熟络是最明显的举动,因为随着格局的变动,能够得到齐天翔的认可和赏识,无疑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也是值得长期持有的王牌。潜力股即将面临巨大爆发的机会,这是谁也不愿放弃进行尝试和努力的。 王世敏就是明显的例子,华沂市机构调整时,由于是大面积坍塌式**,市、县、区党政机关,以及直属部门,出现了部分地区和单位的权力真空。经过省委统一协调,从省直机关抽调了一批干部,紧急构成了华沂市党政架构,不至于因反腐导致政治经济和社会秩序严重失血。王世敏就是选调的干部中的一个,这项工作虽然明确由深改领导小组具体负责实施,事实上是由齐天翔全力在运作,从干部筛选,到职务选派,都参与了其中。王世敏当时是省委宣传部的一名副处级干部,是在市级领导基本到位之后,第二批进入到县、区领导岗位的,当时是以县委副书记的职位负责全县宣传和组织工作的。 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调整,齐天翔对王世敏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甚至说淡漠也不过分。毕竟那个阶段,省市纪委的反腐肃贪工作,华沂市干部配备和稳定工作,经济恢复和震荡平复工作,以及后期干部的考核等项工作,每天里忙的昏头转向,说焦头烂额也一点不过分。这个时期,一个副县级干部的任命和调整,还真是难使齐天翔过分地关注。 可王世敏却非常的上心,通过王世安的安排,与齐天翔吃了一顿饭,事后王世安才坦言是经过王世敏多次的求告才勉强答应的,对于王世安的解释齐天翔充分理解,因为对他认识上的误解,齐天翔内心总有一种歉疚,因此对于王世安安排的饭局也欣然赴约了,并由此正式认识了王世敏,并知道了他们两个的远房叔伯兄弟的身份。这之后齐天翔在省纪委,王世敏在华沂市下属的平邑县,交往并不是很多。后来听说又回到了省委宣传部,再后来是到了河州市任职,一年以前出任西城区区委书记。 真正的交往是齐天翔到河州市之后,简单的熟悉情况之后,齐天翔就开始了对全市六区四县两市的调研工作。在对西城区的调研中,齐天翔重点视察了这里的农村社会保障和环境保护问题,对他们积极探索农村全额社会保障整体覆盖的作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要求他们立足西城区实际,在特色农业和环境保护方面多下功夫,将西城区建成环境优良,特色明显,稳定保障的河州市重要经济门户。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世敏动员了全区所有宣传和舆论工具,并要求全区各单位认真学习和贯彻齐书记市场讲话精神,并以此为动力,力争短期内所有工作都有新突破,将西城区建成河州市重要的经济门户。王世敏毕竟是做宣传出身,造势能力很强,而且很善于曲解和利用领导讲话做铺垫。尽管意识到王世敏在利用他做戏,而且毫不掩饰与自己的私人关系,甚至自夸在平邑县工作就是齐书记对自己的考验,而且对工作和做事都给与了很大的关切,齐天翔有些反感,认为王世敏做人做事过于机巧,动机显然不那么阳光。就在几次会议见面的时间,善意地提了出来,希望他能注意并有所反省,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对于他提出的能给会展中心项目奠基剪彩的要求,齐天翔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勉强同意与吕山尊一起过去看看,只是看看,不代表任何态度或观点。 就像李国强奚落的话语所说,大冬天的搞什么奠基,建什么工程,齐天翔也只是会意地微笑,李国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也说出了他的想法。 眼前所见,印证了齐天翔自己的想法,所谓的会展中心,只是一块冷寂的荒地,一望无际之下了无生机,只有匆匆忙忙走了迎接的一队人,让齐天翔不由想到了农村送殡的场面。 “实在抱歉,刚才在哪边与征地农民开协调会,让齐书记和吕市长久等了。”很远王世敏就伸出了手,与齐天翔的手一接触,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充分表示着亲密和熟识的程度,望着齐天翔热情地笑着说:“市领导的视察,是对我们工作巨大的支持和鼓励,也是对我们招商引资加快发展区域经济工作的充分肯定,我们一定以此为动力,加倍努力工作,以实际业绩报答市领导的信任,尽快改变西城区落后的经济面貌。”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知道你的口才和语言组织能力,你难道就让齐书记和我站在这荒地上听你汇报,以及展望前景吗?”吕山尊不客气地打断了王世敏的表白,从齐天翔凝重的神情中,已经明显感觉到齐天翔的不满和忧虑,索性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手指着面前的大片荒地,威严地说:“这就是你请齐书记过来参观的会展中心吗?” 看到吕山尊严肃的表情,尤其是看到齐天翔阴沉的神情,王世敏愣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饱满的神态,眉飞色舞地说:“哪能让齐书记和您站在这里听汇报啊,我们准备了游览车,请领导坐车参观,在车上我再详细汇报会展中心的情况。” 王世敏说着,指挥着驶来的游览车缓缓地停在齐天翔身后,殷勤地做着手势请齐天翔上车,然后同样的姿势请吕山尊上车,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慢慢地登上游览车并坐好后,才快速登上前排座位,这样更有利于回过头来向齐天翔汇报。 游览车缓缓地行驶起来之后,王世敏兴致很高地指着附近走过的地方,详细地给齐天翔和吕山尊介绍着这个位置今后将建设什么工程,哪里将要进行什么安排,滔滔不绝地讲了很久之后,才打开话匣子,开始了正式的介绍。 “这个会展中心项目,是王涛王市长前不久在香港举行的招商引资活动中的巨大成果。投资和开发商是香港世嘉集团,这个公司是一家总部设在香港的国际跨国财团,涉及领域除房地产之外,还有金融保险,国际加工贸易和进出口,能源开发和资源利用,冶炼加工和化工制造,网络和互联网商务,会展业是集团新近涉足的领域,计划在北京、上海等中心城市建立几座大型的会展中心,最终形成涵盖中国大陆和港澳地区,东南亚和环太平洋区域的会展中心,仅此一项产值每年就要达到一千亿元人民币。” 王世敏兴奋的脸色涨红着,语调也是渐渐高亢起来,望着齐天翔继续介绍道:“经过王市长的接触和诚恳邀请,世嘉集团会展部的刘总经理推掉了国内几个省市的邀请,亲自飞到河州与我们接触和洽谈,王市长和我充分的做工作,并在商谈中体现出我们巨大的诚意后,刘总经理终于同意在北京项目同步推进的同时,将我们河州的会展中心项目破例进行前期准备工作。从试探性接触到正式商谈,再到协议的草签,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机遇就让我们抢抓到手了。” 齐天翔听着王世敏滔滔不绝地讲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当听到从接触到草签协议,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疑惑地问了一句:“两个月项目就正式落地了,是吗?” “是的,严格地说不到两个月,这也是我们抓得紧的结果,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项目组负责会展中心项目的进度,采取的是逐人包干的办法,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督促落实,每一个环节都有具体人员负责跟进,确保项目资金、地皮,以及外商要求事项的逐一落实,以求项目的实施和计划同步进行。”王世敏介绍着情况,还是不忘强调自己的功绩,认真地说:“这也是我们西城区实际工作督促落实的一贯做法,也就是我们总结的‘一快二超三通过’工作法,效果十分明显。” “这圈了这么大一块地,你们到底准备怎么折腾,有具体的规划吗?说来听听。”吕山尊望着缓缓驶过的大片土丘,严峻地问道:“都已经草签协议了,自然会有规划和草图方案之类成熟东西了吧!” “规划和方案都已经成型,也与世嘉集团进行了交流,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订正,我们的项目组正在加紧工作,很快就能完成。”王世敏正在说着他的所谓工作法,就等着齐天翔或吕山尊表现出浓厚兴趣之后的随口一问,就可以将自己得意的创新工作法,不假思索地想市领导倾泻而出,获得赞扬是肯定的。但看着齐天翔沉默不语的神态,尤其是吕山尊绕开工作法的提问,王世敏有些淡淡的失望,可还是兴致不减地对齐天翔和吕山尊说:“会展业将是我们西城区现在,以及未来几年优先发展的支柱产业,将成为我区经济的重要引擎,带动全区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 “现在请齐书记和吕市长看到的这一大块土地,是我们西城区多年规划的商贸城项目用地,以前就是撂荒地,不但没有农民耕种,也不属于任何个人。”王世敏快速地说:“这一块土地总共有一千二百多亩,原先计划建设一座大型的集商业批发、物流交通、社会化服务为一体的多功能商业物流中心,很多房地产企业都看中了这块地方,但无论从规模,还是实力,我都不是太放心,也斟酌再三,迟迟不敢拍板。这次王市长引入的世嘉集团,不论实力,还是知名度,都是本地房地产企业所不能比的,更可贵的是他们带来了全新的会展经济理念,彻底改变了我们原有的思路,因此我们决定顺势而为,以会展带动商贸,建立一个多功能、综合性、全天候的会展商贸物流中心,彻底提升我们西城区的品位。” “这么大的一片地,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会是撂荒地,齐书记来的时间不长,可能不是很清楚,难道我也不清楚吗?”吕山尊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严厉地说:“如果像你所说,是无主荒地,你刚才去开什么劳什子协调会,闲的难受吗?” “吕市长说的很对,我怎么敢瞒齐书记和你呢,再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这块地确实如您所说,是征用的农民的耕地,可那是前任班子做的事情,当时看着房地产形势火爆,也想捧这个热炭炉,也不看看西城区的区位条件,在这个远离市中心区的地方发展商业地产,谁来买?谁来住?后来成了烫手的山芋,没有地产商愿意开发,只好撂荒在来哪里,几年了不但没有产生应有的效益,反而成了市里的垃圾场,寸草不生不说,还垃圾遍地,成立头疼不已的顽疾。”王世敏笑着望着吕山尊解释道:“我过来之后,就是要下决心解决这个问题,给老百姓一个说法。这次建设会展中心,为了配套我们又征用了几百亩土地,针对前任的近千亩,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只能算是给他们擦屁股。何况我也给农民算了一笔账,会展中心和商贸城建成后,不说自己经营,就利用卖地补偿的钱,买上几个商铺,依托会展中心强大的物流和辐射效应,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不但可以迅速脱贫致富,而且几代人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一铺养三代’的道理,才是真正城里人未来的生存理念。” 看着吕山尊还要反驳王世敏,齐天翔平静地望着吕山尊,缓缓地说:“不要打断他,我倒要听听他的远景规划,以及投入产出比,看他这个账是怎么算法。” 得到了齐天翔的鼓励,王世敏似乎有了主心骨,兴奋地继续说:“我们这个会展中心项目,计划建设一正两附三个场馆,主场馆主体三层,计划建筑面积十万平方米,两个辅助场馆均为两层,计划建筑面积各五万平方米。这样三个场馆建成后,不但可以承接国内商品交易会之类的普通展会,行业举办的产品订货和展示会,还能承接国际大型的汽车新品发布和大型交易会,以及国际大宗商品展示和订货会。在这三个场馆周边,我还准备建设四个商品批发市场,以及物流和交易市场,商贸城计划摊位五千到一万个,能够直接带到就业二到五万人,产生的经济效益每年都能达到二十个亿以上,税收二个亿,加上会展中心每年产生的五十亿展会收入,保守的估计我一年可以拿到三个亿以上的收入。” “初步估算投资,世嘉集团计划投资十三个亿,区里配套七个亿,包括土地补偿金,三通一平等场地维修费用,还有工程建设中的补偿或补助,这是总概算,具体的还要看具体的施工和建设进度情况了。”王世敏掰着手指对齐天翔说:“相对于我投入的这些资金,三年之后我就可以逐步回收,刨去给世嘉集团的优惠和补贴,最长不过十年,我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望着王世敏兴高采烈的的神情,以及自信满满的叙述,齐天翔的心里却是惊心动魄,从开始的叙述,到吕山尊的诘问,似乎都压抑不住王世敏他们的冲动,这也是现今通常的方式,不是为了收入而铺摊子,而是为了好看铺摊子,似乎摊子铺的越大越好,没有产生实际的经济效益更好,因为一个尚未完工的巨大工程,比完工之后的实际收益更有想象力,也更有添砖加瓦的空间。所谓一张白纸,可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浩大的工程也是如此,预期都是在没有具体实现时的想象和推测,而推测是可以合理想象和大胆预测的。 游览车在慢慢地行进着,经过王世敏绘声绘色的描述,似乎肃杀的荒郊野地,也有了些许生机。可在齐天翔看来,却依然充满了冷寂和难以预测的未知,而且还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从王世敏的叙述中,整个的过程都存在太多的幸运,而且也太过顺利了,这反而让齐天翔感到不安,究竟在哪方面,也还是没有想清楚,只是慢慢地随着游览车的行进,慢慢地想着,思考着。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四章 审读经济 2 “齐书记对我们会展中心的项目规划和总体思路怎么看,能不能给点具体指示,也好让我们按照您的想法把工作做得更好。[燃^文^书库][]” 一进餐厅,王世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一路上看着齐天翔时而沉思,时而冷峻,又时而平静淡漠的神情,主要领导的情绪捉摸不透,或者阴晴不定,王世敏的心也在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之中,几次想开口问,可也是没有这个胆量。 “这个餐厅装修的不错。”齐天翔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与吕山尊对望了一眼,转向王世敏淡淡地说:“下午还准备让我们看些什么?” 听到齐天翔不着边际的回答,王世敏有些气馁,毕竟齐天翔的脾气和秉性,他不是很摸底,也是他不敢冒然触碰的。现在好容易进到了餐厅,区长黄志去安排中午的菜肴并落实下午视察的事宜去了,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并尽力地套着近乎,可齐天翔的神情,却让他心生惧怕,而且有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尽管他对下属经常夸口,曾经得到过齐天翔亲自的教诲和关照,也得到过齐天翔具体而明确的帮助,还有其他一些攀附之言。其实也只有他心里明白,对于齐天翔,他的认识也仅仅止于官场的传言,真正近距离的交往也不过就是那次酒宴,而在哪场关系到他前途和命运的酒宴上,齐天翔却说得很少,甚至用惜字如金来评价,也一点不过分。多次的请求,精心的运作,花费了无数的心机,可从始至终齐天翔对他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二十句,所有的话几乎都说给了王世安,而且是赞赏有加,酒量倒是惊人。对他的印象,似乎不冷不热,客气中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仿佛也是齐天翔的处事风格和所处的位置,这在以后的交往中也是如此,总是认真地听,淡淡地说,很少涉及工作和敏感的人事问题。 来到西城区做区委书记,尽管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但也仅限于工作交往,而且齐天翔仅有的一次来西城调研,自己后面的表现太过张扬,显然是有些过了,引起了齐天翔的不满。在这之后,他总想找机会把这个印象扭转过来,尤其是对未来变动后的形势,齐天翔的印象对他的仕途,还是至关重要的。 “小官靠本事,大官靠关系”,这是官场上经常说到的话,也是至理名言。对于像他这样没有过多关系和后台的干部,想要一路往上走,难度之大不说上青天,起码不是靠个人能力就能达到的。这也是他几十年官场侵淫深深感悟到的。 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委宣传部,这是令很多人都羡慕不已的地方,也着实让他兴奋激动了很长一个时期,也凭借着省委机关工作的炫目光环,与大学心仪已久的姑娘顺利地走进了婚姻殿堂,提前收获了爱情的果实。每每想到这些,都感到庆幸和欣喜。得益于国家教育制度的普及,使他这个农村的孩子得以走出广袤的农田,走进大学的校门。大学生分配制度的实施,使他这个没有任何权势和关系可以依仗的农家子弟,可以凭成绩进入省委机关,而且还是最后一批实施分配的大学生。如果没有国家的这些政策和大政方针,真不敢想象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也就是这样的感激和兴奋使他度过了在省委宣传部的最初几年,短暂的兴奋和激情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以及难耐的寂寞和压抑。机关不需要激情,更不需要急切和热情,需要的是耐心和等待,是不露痕迹的论资排辈,还有就是按部就班的打发时间。既不能太积极招人嫉恨,也不能太消极让领导失望,更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和才能都表现在脸上。大智若愚和大象无形,对于他们这些初入机关的年青人来说,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而且没有征兆,更没有预演和准备的时间。这样几年的历练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知道机关工作印象和关系比努力更重要,但由于机关的特殊性,过分的张扬和攀附都是招恨的,能交结和亲近的也就是处室领导,部领导和更高的领导是根本没有条件,也是没有能力接触到的。 自从心思倾注于这些关系的交结,满溢的工作热情也就渐渐淡薄了,做工作和做好工作之间的界限模糊了,注意力都用在了猜度领导心思和喜好上了,就这样几十年时间就匆匆过去了。当往常不怎么来往的同学,纷纷有了明确而具体的成就之后,往日省委机关工作的光环和自豪渐渐消亡,二十年的努力留给自己的除了过早谢顶的头发,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副处级小干部的现实。无奈之余,剩下的就是嫉恨和郁闷了。 好在华沂市干部调整,需要从省委机关中选调干部,尽管只是县处级职务,而且在相对贫困的华沂山区,处室以前的老处长推荐了他,而他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理由很简单,他需要机会,妻子需要荣耀,儿子需要有权势的爸爸,这都让他义无返顾地决定离开省城,到几百公里外的华沂市下属条件艰苦的平邑县,担任县委副书记。职务不高,却是王世敏有生以来担任的最高职位,而且是明确带职的位子。 这一待就是三年,是王世敏记忆深刻的三年,扑下了身子在县里的工作上,想尽了办法抓宣传、抓组织,有时间就到基层调研和深入生活,同时不忘继续交结有价值的关系。三年的付出,也使他对基层的风气有了刻骨铭心的印象,精力的大部不是用来工作,而是用来公关,相对于省委机关略显含蓄的金钱交流方式,基层更加明确,甚至就是**裸的交易,他明白了这些,可还是不能完全掌握,并得心应手地使用,因此三年后的离开,只是多了些认识,已经更加不安分的心。 回到省委宣传部,尽管有了一个明确的处长头衔,可却并不能满足他的**和想法,终于在一位原河州市委书记的运作下,成功离开省委宣传部,成为河州市西城区的区委书记。职务虽然相同,但省委机关的处长,听上去光鲜,可比着省会城市的区委书记,无论是权力,还是上升通道,都是不一样的。省机关的处级干部多如牛毛,终老在这个职位上的也大有人在,可区委书记却屈指可数,而且手握重权,特别是人权和财权,这就有了交集和交换的资本,即使不能快速升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或失误,若干年后离开也可以上挂一级到市人大或政协养老。王世敏没有想过在这个职位上终老,他才四十多岁,有时间和精力运作自己的未来。 齐天翔只是他无数筹码中权重比较大的一位,也是他希望交集并密切关系的人,但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没有金钱和利益交往凝结的关系,还是不很牢靠,只是不愿放弃努力就是了。 他的这些想法和困扰,以及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艰难,齐天翔不知道,也不会明白。原因很简单,齐天翔太优秀了,优秀到了让人嫉恨的地步。大学顶尖的学者,著作等身的专家,而且还有一个实力超群的老丈人,这些都注定了他可以不用担心仕途的起步和转圜,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甚至没有老丈人这个靠山,单凭自己的努力,也会有一个朗朗的大好前程。因此他不用钻营,不用绞尽脑计,甚至不用复杂,越单纯、越本色越能获得赏识和器重,这就是王世敏认识中,齐天翔与他的最大差别。 凭他对齐天翔的观察,以及河海官场对齐天翔的评价,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干部,肚量和修养都达到了让人难以猜度的程度,似乎在他脸上很难看到暴怒和狂躁的神情,口中也根本听不到过分的粗口,甚至与他身份不相符的话都很少听到。尽管从事的是纪检监察工作,但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这么多年来却很少招人议论,更少有嫉恨,而且无论是刚出道时处理平原县的贪腐,还是鼎盛时的重拳整治河州重机集团的**问题,几乎都造成了河海省官场巨大的震动,但由于他对彭群死亡时间的温情处理,以及田未仁网开一面的关切,既用好用足了政策,也显示出他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他的人品和政绩加分不少。 特别是在平原上对国企曙光厂的起死回生,在海东对黄金集团的转型升级的,以及巧妙化解处理河州重机集团严重财务危机的化险为夷,还有就是对华沂市断崖式**的拯救,都显示出他高超的智慧以及独特的经济运作和规划能力,这些不但得到了历任省委领导的赞许和赏识,也让更多的河海干部看到了他的能力,以及巨大的发展潜力。 到河州任市委书记之后,倾注精力关注民生,关注低收入群体的社会保障,以及社会风尚的改变工作,不但符合民众的利益,而且与中央的思路高度契合,显示出了高度的政治敏感和意识,得到了广泛的赞誉和好评。 这些是让王世敏十分羡慕,也是难以企及的状态,更是他不敢放纵情绪的地方,因此更多的考虑,还是放在了应对齐天翔的喜好,以及印象好转这件大事上。 正是有了这些沉重的思绪,随后端上来的饺子,齐天翔吃的是津津有味,而在王世敏看来,美味的饺子放到嘴里,却味同嚼蜡,不但难以下咽,而且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午饭很简单,吃得也很快。由于齐天翔提议中午吃饺子,得到了吕山尊的积极响应,使得原本难得的献殷勤的机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也使得时间变得短促和简单。 午饭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开始了下午的视察。所有的人员集中登上了中巴车,使得车队显得简单和单调,如果不是刻意的观察和表示,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中巴车,行进在冬季的乡村之间。 第一站是陈村的无公害蔬菜种植,很远就可以看到耸立着狂野上的一个个塑料大棚,在冬季的单一色调映衬下,白色的塑料大棚似乎蕴藏生机,显得与众不同。 “欢迎齐书记,欢迎吕市长,各位领导能在百忙中来我们这里视察,真是让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早早就迎候在路边的陈村村支书和村长,看到中巴车缓缓停下,就赶忙疾步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对下车的各位领导一一道着谢,表示着他们的惊喜和感激。 地处远郊的农村村子,不要说接待市委书记视察,就连乡镇领导也是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荣耀成为了全村的一件大事,不但村支书和村长,还有村里的大多数人都跟了过来,既是表示隆重,也是看热闹。 王世敏赶忙向齐天翔和吕山尊介绍村支书及村长,而且也是含混地介绍,两位陈村当家人的名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看到齐天翔与村支书握手寒暄开始,就识趣地站到了一边。 “不要说欢迎,更别说什么荣幸,能有机会到陈村,看看你们二位当家人,以及村里的乡亲,是我们的荣幸才是。”下了车,齐天翔冷峻的表情一扫而光,代之的温煦的微笑和亲切的话语,“这是谁家的大棚啊!能不能允许我们先进去看看呢?”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村支书赶忙招手叫过来一个中年汉子,严肃地说:“就让齐书记和各位领导,到你家棚子里看看吧!” 得到村支书的指示,中年汉子憨厚地笑着,略显紧张地带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等人向自己家的大棚走去。其实也就是下了田埂几步路,就到了大棚跟前,所以安排看他家的大棚,也就是近在眼前的原因。 中年汉子走到大棚低矮的门前,先是率先弯腰钻了进去,然后才转身掀开厚厚的棉门帘,请领导们进去。 齐天翔弯腰低头从掀开的棉门帘下钻进大棚,直起腰,眼镜片上立时蒙上了一层白雾,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赶忙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尽管可以勉强看清楚一些,可还是很难看得清晰。因此,只好无奈地往旁边站开了一些,摆手让后面进来的人先走,片刻之后才慢慢适应了冷热变幻对镜片的影响。 棚外寒气逼人,大棚里面却是暖意融融,由于是用煤炭取暖,棚子里有一股淡淡的煤烟的刺鼻味道,齐天翔没有介意这些,而是放眼观察着大棚内的一切。一个不是很宽的间距里,只有边缘的窄窄的小路可以行走,齐天翔随着中年汉子慢慢走着,看着,不宽的大棚却很长,一圈走下来也觉得有些燥热,可却对大棚内的情景有了全面的了解,还是耐心地听中年汉子讲解着。 “这个大棚是上冻的时候才扣上的,现在种了些菠菜、小青菜,还有一些西红柿和黄瓜,小青菜和菠菜已经卖出去一茬了,西红柿和黄瓜估计元旦之后就可以陆续摘了。”中年汉子开始有些紧张,可说到自己熟悉的农活,就渐渐自然了一些,望着齐天翔木讷地笑着说:“由于是第一年扣大棚,没有经验,而且对市场价格和供应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试验着一样都种一点,也好有点收入。” 齐天翔听着中年汉子的话,温和地笑着说:“初期就应该这样,一样都少种点,多种几样,逐渐摸索一些经验,然后再根据市场情况有所侧重。这样既可以保证能有一些稳定的收入,也可以使冬季有点事情做。到冬季之后,尤其是年底了,出外能干的活不多,与其貓在家里喝酒打牌,还不如在地里找点收入,弄好了过个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齐书记对我们农村生活太了解了,不但明白现在出去不好找活,而且还知道农村猫冬的习惯,真是太厉害了。”中年汉子瞪大了眼睛,钦佩地望着齐天翔,憨憨地笑着说:“扣这个大棚就是这个原因,能有点收入,还能有点事情干。” 听着中年汉子由衷的话语,齐天翔呵呵笑着钻出了大棚,对迎上来的村支书说:“你老哥这个路子行,可以说是找到了农村冬季的症结,也为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路子。” “谢谢齐书记的夸奖,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农村两委如今能做的,就是引导农民在土地上找活路,引导农民致富,其他能做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听到齐天翔叫他老哥,村支书立刻激动的两眼放光,连声表白着说:“这也是城市发展给我们带来的机会,以前我们村离市里太远了,也就是种些粮食作物什么的,而人均耕地少,产出自然就少,农民都是农忙时务弄一下庄稼,农闲时就出去打工,土地撂荒的不少。冬季里回来,不少喝酒,就是赌博,怎么说都没用,没事干也只能这样,一直要到过了正月十五才能消停一些。” “随着临近市区的耕地不断被征用,以往靠近市区的蔬菜供应村,都没有种菜的地方了,我们这里也就成了蔬菜的主要产区了。”村支书兴奋地说:“由于我们没有经验,也不懂蔬菜种植的诀窍,还是今年快入冬的时候,市农业局向局长带人过来做工作,而且派农业技术员亲自进行指导,并且先期垫付资金给我们进来了蔬菜种子,帮助我们建立大棚,还按照市里的规定把补助一分不少地发到了农民手中。正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我们村才一下子建起了六十多个大棚,大棚多了,收菜的菜贩子就主动找来了,不用我们去推销,销售问题就解决了。” 听到向有志的名字,齐天翔微微地笑了,满意地点点头,鼓励着村支书道:“农村有没有凝聚力,不是看谁有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是村两委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关键还是看土地能不能留住农民,留住农民的心。说到底农民对土地,还是有感情的,年青人不说,但凡上点年纪的,只要土地能够养活的了家,能够有一点致富的希望,还是不愿舍弃土地出外打工的,因此村两委能做的工作,就是怎么样让农民留在土地上,让土地的产出给农民富裕的生活保障。” “就像这些蔬菜大棚一样,如果一年能有四季到五季反季节蔬菜,一个大棚每年能给农民带来二万到三万的纯收入,你就是赶也把农民赶不出村子。”齐天翔认真地算账,微笑地说:“农民有了稳定的收入,有了相对安定的生活,你们村两委的新农村建设这盘棋,才有可能进行布局,才可以着手农民精神文明建设和移风易俗,改变农村陋习的事情,你们也才能真正有事可做。” “齐书记说得太好了,不但对农民的现实问题剖析的透彻,也为农民和农村脱贫致富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更为重要的是,为新农村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指明了道路。”王世敏适时地接过了齐天翔的话,情绪激昂地说:“我们区委、区政府一定认真领会您的讲话精神,研究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方法,促进农民增收和农村稳定工作,为彻底改变农村的面貌,注入新的活力。” 望着王世敏兴奋的神情,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热情地向围观的村民招手示意,并认真地与村支书和村长握手告别,在大家的簇拥下,缓缓的向中巴车走出。 登上车,还不忘挥手向送行的陈村的人群致意,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的神情也是温暖的,含笑的,似乎在这片土地上,在那些孕育着生机和活力的蔬菜大棚了,他看的了陈村农民的希望,也看到了自己心中的希望。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五章 审读经济 3 离开了陈村的蔬菜大棚,又随即来到了不远的西雅镇养老院,在这之前齐天翔曾经来过,很多老人都记得齐天翔,现在一见书记又来看望他们了,院子里晒暖的老人,就纷纷地围了上来。[燃^文^书库][] “各位大爷、大妈们身体都好吧!我又来看望大家了。”齐天翔满脸笑意地与围上来的老人们亲热地握手,跟亲人一样聊着天说:“下午阳光很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既舒服,也对身体健康有好处啊!” “齐书记说话算话,不愧是咱老百姓放心的领导啊!”一位老人感慨地说着,引发了大家的纷纷附和,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活泼起来。在屋子里的老人们,也闻声走了出来。 面对养老院负责人殷勤地邀请,齐天翔果断拒绝了到办公室的提议,简短地说:“老人们都在院子里坐着,就在院子里坐坐,与大爷大妈说说话不好吗?” 齐天翔说着话,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小板凳,随便放在了离老人们很近的地方,呵呵笑着对老人们温煦地说:“大爷大妈们都坐下吧,坐下咱们好说话。” 看着老人们都陆续坐了下来,齐天翔才慢慢地坐了下来,对身边一位老人温言说道:“天气冷了,屋里暖气热不热啊!饭菜合不合口,每天晚上能不能有热水烫烫脚啊!” “都好,都好的很,比在家里还要方便。”老人高兴地对齐天翔说:“老人们集中在一起生活,比每家每户的养老要方便的多,这里的生活条件和服务都很周到,就是家里的孩子们也没有这么应心的,真是遇到了好时候了。” “这是应该的,就应该比家里子女照顾的好才行。孩子们只是尽孝心,对老人的生活起居和习惯,还是难以充分照顾到。另外家里也没有必要的医疗和检查条件,还是会有所忽视。”听到老人的回答,特别是看到老人们都在附和地说着、笑着,齐天翔温和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认真地说着:“使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是党和政府的责任,也是各级基层组织的使命,认真地做好老年人的生活服务,更是社会和谐幸福的体现,必须认真做好。” 齐天翔望着各位老人,又看了看站立着的各位陪同人员,继续说:“现在我们的条件还是有限,没有能力为广大老人提供更多、更好的养老保障,但西雅镇的做法就值得很好的研究和推广,养老院和托老所,都是一种好的尝试,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将老人们集中起来居住,通过个人、政府、社会几个方面共同筹集资金,把老人的养老问题做好,使老年人能够快乐、幸福地颐养天年。” 齐天翔的话充满感情,得到了大家的赞许,也获得了全院热烈的掌声。随即齐天翔就耐心地听着老人们的想法和要求,认真地倾听老人们的意见和建议,脸上始终是温煦的笑容和开心地表情。 随后齐天翔在养老院负责人的陪同下,逐个房间看了老人们的居住和生活条件,而且特意观看了厨房的卫生保洁情况,以及锅炉房的热水供应和供暖情况,对养老院的消防通道问题看的尤其细致。上回来就发现了消防隐患,这次非常留意问题和隐患的整改情况,看到各项细节都达到了当初的要求。齐天翔很满意,鼓励负责人继续保持,并时时注意老年人的身体和生活变化,把好事做好,做细。 看完了养老院的设施和服务情况,齐天翔心满意足地与院子中的老人们握手道别,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门上车,离开了养老院。 “我可是发现从一进养老院,你可就是一言不发的,好像心思很重的样子,有什么想法吗?”中巴车在往西城区区委、区政府疾驶着,齐天翔兴致很好地望着吕山尊,呵呵笑着打趣道:“不会是也想到了今后的老有所养的问题了吧!现在想来虽然早点,可未雨绸缪也还是不错,雨天早打伞,晴天早出门嘛!” “我可没你这么超脱,什么打伞,什么出门的,我现在未雨绸缪的倒是能不能熬到养老的哪一天。”齐天翔的话打断了吕山尊的思考,回过神来望着齐天翔,瓮声瓮气地说:“老人和孩子,是一个社会的过去和未来,专注于老人就是不忘记历史,关心孩子是对未来负责,你在回报着历史,而我却在思谋着未来啊!” 听着吕山尊意味深长的话语,齐天翔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呵呵地笑着说:“不管是过去和未来,今天才是现实的存在,才是努力实实在在的体现,而未来只是为了验证我们努力的无悔,其他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的是啊!”吕山尊听懂了齐天翔的话,还想再接着话题说些什么,但看到车上的人,尤其是王世敏过分关注的神情,就淡淡地笑了一下,转换了话题说:“刚才那个幸福养老院还是不错的,西雅镇的领导很有想法,就这个养老院的名称就很温馨,很值得称道,比起敬老院的叫法,贴心也平和了许多。” “这就是观念转变的结果,也是认识的进步。”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吕山尊,瞥了王世敏一眼,语调深重地说:“敬和养一字之差,却看出了老人地位在某些官员心目中的位置。说敬却不管不问,或者嘴敬心不敬,没有真正把老年人晚年保障真正摆在正确的位置,一个养字就摆正了位置,那就是官助民办,或者官办民助,但不管什么样的形式,都是把老年人放在了平常人的位置,放在与农民脱贫致富相同的位置,去关注和关心,理顺了这个关系,也就使得老有所养成为可能。” “齐书记总结的太好了,就是应该对老年人给予必要的关爱,又不刻意张扬,而是作为一项正常的工作去安排和布置。”王世敏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笑着说道:“我们一定认真总结和研究西雅镇养老院的经验,作为一个典型在全区推广,力争全面开花,使得全区老人应保尽保,应养尽养。” 吕山尊看到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望着王世敏,没有回答的意思,就知道齐天翔不愿对这件事情轻易表态,就接过话,冷淡地对王世敏说:“别说什么遍地开花,更别说应养尽养,给你二年的时间,能认真地办好五十个标准的养老院,齐书记和我就给你请功。” 吕山尊不客气的话语透着质疑和嘲讽,一时噎得王世敏答不上话了,脸上有些微微泛红,正在尴尬之际中巴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算是给王世敏解了围。 等车辆停稳,王世敏匆忙下车,与提前站在院子内的西城区党政领导站成一列,恭迎着齐天翔和吕山尊下车。 “上次调研时间紧,没有到这里看看,真是气派、豪华、庄重、威严集于一身啊!”齐天翔缓缓地走下中巴车,认真地打量着西城区区委、区政府的联合办公楼,扭头对跟在身后下车的吕山尊阴沉的笑了一下,戏谑地说:“什么叫富庙穷方丈,这会算是见识了,这么大的衙门不说放在河州,就是放到经济发达地区,也可以傲视群雄了。” “驴粪蛋,表面光而已,也就是这栋大楼体面。”吕山尊撇撇嘴,不屑地说:“农村保障没钱,教育设施改善没钱,医疗体系改革配套没钱,甚至公务员和教师工资发放没钱,钱都到了哪里看着这些就明白了。” 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慢慢走到站成一列迎接的干部面前,严肃地对王世敏轻声说:“搞什么迎接仪式,让干部职工看着好吗?还不散了。” 齐天翔说着话,与吕山尊依旧谈笑着从院子里慢慢向大楼走去,而这栋十几层宽大高耸的巍峨办公楼,以及大楼前很远就由铁栅栏围成的院子,却沉甸甸地压在了心里,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看到齐天翔对他精心设置的迎接仪式并不领情,王世敏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却没有多想,赶忙紧走几步,率先走进大楼,殷勤地给齐天翔和吕山尊领路,并一直领到二楼会议室,领到放有首长字样桌牌的座位旁,然后才匆匆走到椭圆形会议桌的对面位置,等到齐天翔坐下后才缓缓坐下。 对于王世敏着急忙慌的张罗,齐天翔平静地看着,心中却在暗笑,而且很是不以为然。在齐天翔的意识中,领导干部应该是单位或部门的主心骨,是一艘航船的船长,而不是事无巨细的勤杂工,可以身先士卒,但不能时时处处亲力亲为,应该给下属充足的工作自由和空间,就如同刚才的领路,可以理解为殷勤和献媚,但更大程度上还是总体思路和方法的问题。 没有等齐天翔过分的多想,王世敏就开始了工作汇报,开宗明义照例是感谢和感激,感谢齐书记和吕市长百忙之中莅临视察,对齐书记关注民生和农村老人养老问题充满了感激,也深有感悟。这些重要讲话和指示,不但是对西城区区委政府工作的鞭策和鼓励,更是对他个人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的一次洗礼,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以齐书记的重要讲话精神为指导,扎实工作,认真工作,努力创造不俗的业绩,来回报领导的关怀,回报全区七十万干部群众的信任。 一番略显露骨的表述之后,王世敏的汇报才进入了正题,分经济工作、社会生活、大局稳定和总体设想几个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讲述,但重点还是招商引资工作,会展中心和商贸城项目的近期目标,以及远景规划。 王世敏的讲述滔滔不绝地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齐天翔耐心地听着,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着相关的重要数据,脸上的神情也是平静和认真的,根本看不过一丝厌倦和烦躁,而且对王世敏的表达能力,以及超常的记忆力暗暗称道。在长达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王世敏的汇报涵盖了全区几乎所有的门类,涉及到全区的方方面面,尤其是一些重要数据的汇总,几乎的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与齐天翔掌握的数据分毫不差。看来这些东西都始终装在他的脑子里,而且为此也做了不少的功课。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事无巨细的工作方法,以及由此带来的影响。 王世敏汇报完之后,区长黄志代表政府进行了汇报,相对于王世敏的滔滔不绝,黄志的汇报要言简意赅很多,基本上都是王世敏汇报内容的补充,只是有些方面略微详细一些,而且也是着重在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的项目规划和建设方面。 这之后,人大和政协的二位负责人进行了专题汇报,重点放在了各自主管的领域,除了介绍基本情况外,还提出一些代表、委员反映比较集中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一些基本思路和想法。汇报简明扼要,贴近实际,得到了齐天翔的赞许的微笑和肯定。 所有汇报进行完之后,齐天翔知道该自己发表意见了,尽管有什么样的考虑,以及再多的不情愿,一天看下来没有一点所谓的指示精神,也是不合适的,更不符合常理。齐天翔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慢慢地说:“先说说我今天的感觉,与我第一次到西城区调研,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变化不是很大,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会展中心项目。” 齐天翔似乎的边想边说地开始了讲话,望着摒心静气的各位,以及煞有介事准备记录的王世敏,齐天翔慢慢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年西城区全年全口径财政收入是四亿三千一百五十二万吧!今年上半年是二亿零七百三十万吧!这还没有统计夏粮收入,大致数字基本与去年同期持平,是不是这样?” 听到齐天翔猛然问到自己,而且准确地报出了去年全区的财政收入,以及今年上半年的收入,王世敏心中惊奇的同时,不觉感到奇怪,可还是望着齐天翔认真地回答道:“分毫不差,齐书记记忆力真是超群,这样的数据还能记得这么的清晰。” “全年财政收入四亿三千万,公务员和教师工资,以及农业补贴,公益事业拨款,还有区委政府和财政供养的行政事业单位的办公,加上政府债券和银行借款的利息支出,财政收入全部支出还有很大一块亏空。如果加上支农和教育设施改善,医疗保障全覆盖,企业技改资金和小微企业扶持,没有六个亿真金白银的支出,你们就没办法运转。”齐天翔眼睛里透着严肃,语调倒是平淡如水般清晰柔和,“刚才你们告诉我,会展中心项目前期需要七个亿资金配套,尽管所有资金不需要一次性投入,但即使保守的估计,明年一年你们也需要投入两到三个亿资金,否则项目就不可能正常开工,也就不可能实现你们所说的三年基本建成,四年产生效益的预期目标。” 望着有些瞪目结舌的王世敏,以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的区委政府一班人,齐天翔冷笑着继续说:“计划很好,项目规划也很周详,甚至近期和远期目标都很详实,甚至诱人,但问题是这块蛋糕该怎么做,面粉和奶油都从何而来?又怎么制作这个蛋糕,不知你们在做规划的时候,想过这些现实的问题吗?钱从哪里来?失地农民怎么取得基本的生活保障?资金如何配套使用,今后如何偿还?” “齐书记毕竟是专家,对经济领域的资金运作很有经验,提出了很严峻的问题。”王世敏显然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样问,这样说,一时间有些慌乱,可看着齐天翔严肃的神情,赶忙补充道:“这样的大项目我们准备动员全区干部职工,进行全员投资,全员支持,我们经过详细的测算,区里只需要投入五个多亿就能完成项目的前期运作。正如齐书记所说,第一年需要投入二到三个亿,如果计算了全员投入之后,区里只需要投入一个多亿的资金。这些资金完全可以通过社会债券和银行贷款解决,到第五年头上开始回报,八到十年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并实行盈利。” “说的轻巧,八到十年,到时候你还会在这里任区委书记吗?实现不了预期责任要谁来负责?全员投资说到底还是集资,到时候不能偿还怎么办?”吕山尊听不下去了,尖刻地打断王世敏的话,冷冷地望着他,冷笑着说:“别说八到十年,我就要求你三年,你给我写下一个保证书之类的东西,三年达到什么目标,不需要你定得那么高,只需要你承诺,三年之内你不能离开西城区。我这个要求不算高,也不算苛刻吧?” “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再来算一笔经济账,刚才齐书记已经给你们算了财政收支的细账,我们再来算一算投入产出账。”吕山尊转过脸与齐天翔微笑着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脸来严厉地盯着王世敏说:“齐书记尽管不主抓经济,我虽然对具体的城建数据不是很精通,但直观告诉我们,建一个你们所描述的宏大的会展中心,加上你所说的商贸城,几个工程放在一起,怎么用得了二十多亿的资金?西城区配套的七亿多元资金,就像你们说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补偿款,我就按一亿元计算,还有六亿元资金,完全都可以将所有场馆的土建工程做完,那么我请问,世嘉集团投入的资金做什么用场?十五亿的庞大资金难道只是拿来看的吗?场馆装修用的着十五亿资金吗?” 齐天翔转过脸赞赏地望了吕山尊一眼,淡淡地说:“吕市长说出了问题的实质,我们要怎样的政绩观,就有什么样的发展观。我不干涉西城区委政府的发展思路,也不怀疑你们试图打破常规发展的设想和勇气,但我只想认真地求证一点,这样的发展真的是你们出于公心的举措吗?真的没有掺杂个人的私心杂念吗?扪心自问这样的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真的就是西城区摆脱困境的必由之路吗?” “东城区聚集了河州市的大体量工业企业,市中区有些得天独厚的商贸、交通的传统优势,南城区因为独特的旅游资源近几年异军突起,北城区有交通和高速公路的便利,物流商贸和商品批发已经形成的产业优势。西城区作为传统的农业和小微企业集中的区位,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优势在于城市范围的扩张,带来的就业和深加工机会,劣势是经济基础薄弱,人口基数较大,在此情况下,立足实际谋发展就不应该是一句口号,而应该是一种科学的发展观,是一种发展态度。”齐天翔语重心长地说着:“市委市政府将你们放到这里,是希望你们认真地谋划农民脱贫致富的路子,认真思考区域经济发展的方略,而不是铺摊子,更不是摊大饼,这些市委市政府清楚,你们应该更清楚。因此,我希望你们认真反思一下,可以坐下来认真争论一下发展思路,以及自己的政绩观和发展观,搞清楚了这些问题,真正把老百姓的利益,真正把服务放到心上,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没有再听王世敏的解释和辩解,甚至连他可能有的表态都不愿听,就与吕山尊对视了一下眼神,站起身来。 吕山尊的尖刻的诘问,尤其是齐天翔意味深长的忠告,使得王世敏如同五雷轰顶一样,失望和沮丧使得他脸色变得灰白,尽管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显然已经被僵硬的脸部肌肉给凝固了,自己精心设计并筹划的视察活动,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给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可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要走的架势,他也不敢强留,甚至连留下吃完饭再走的建议也不敢说,只能勉强地笑着,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下楼,送上车。 直到看不到中巴车的踪影,王世敏仍然觉得,今天的一切,尤其的刚才发生的一幕,恍然就是在梦中一样。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六章 小馆深谈 1 离开了西城区政府大院,吕山尊看着齐天翔严峻的表情,知道他心情不好,就没有打扰他,更没有说话。[燃^文^书库][] 回到市委地下停车场,下车之后,看看身边没有外人,吕山尊有意撞了齐天翔肩膀一下,低声调侃着说:“行了,别端着了,累不累啊!转了一天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人家不管饭,你也得表示表示吧!” 吕山尊的动作和滑稽的眼神,使得齐天翔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你都端了一天了,还不允许我端一会。” 齐天翔笑着说着,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也不是刻意要使脸色,只是对于这种幸进的攀附,有些难以接受,也对那么大的一个投资项目这样快的速度草签协议,有点担心。” “行了,行了,现在已是下班时间,你能不能想点下班之后的事情?”吕山尊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戏谑地说:“想点高兴的事情,想点开心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齐天翔瞥了吕山尊一眼,不怀好意地念叨说:“我现在想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你能请我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有时候想得好不一定就能好,想得好还能实现,那才是真好,老话不是说‘瞌睡了来个枕头,饥想美食冷盼衣嘛’,那才叫真美!” “那叫臭美,实现了不是想的那么回事,才是世事弄人呢!”吕山尊知道一不留神又掉进了齐天翔设计好的圈套里了,只好详装不满地说:“要是只站在这里畅想,明天早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想吃什么,尽管说来。” “想吃什么不重要,人家让吃什么才重要,这就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要想让梦想照进现实,除了实实在在的努力,等待也是一种境界。”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只是不知道我这记忆中《等待的美好》的片段是不是准确?能不能如愿挣口酒喝?” 听到齐天翔又提到了自己文章中的段落,吕山尊感佩之余,只好举手告饶,随即说:“我说不过你,只好请你小酌一番。我知道一个小馆,环境和饭菜都还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齐书记肯屈尊否?” “只要能果腹,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说走就走。”齐天翔说着就往电梯走出,走了几步后回头催促在吕山尊说:“走啊!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吕山尊看着齐天翔有些孩子样顽皮的神态,呵呵笑着走了几步,随即招手对自己的秘书小刘说:“今天咱们请客,你负责找个地方请张秘书和小王好好吃顿饭,别舍不得花钱,一切都算我的。” 小刘点点答应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直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小王走前几步,拦住齐天翔和吕山尊,认真地说:“我要跟齐书记一起去。” “我也去。”小张也认真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这个时候齐书记的安全,不能大意。” “我这五大三粗的块头,保护不了齐书记。”吕山尊不解地望望小王,又看看小张,知道小王不但是齐天翔的司机,更有安全保卫职责,可还是不甘心地说道:“齐书记跟着我,你们就放心吧!保证让齐书记全须全影地安全到家。” “你就算了吧!你自己的安全问题,还不知谁来保护呢?”齐天翔很满意小王和小张的表现,就为他俩解围道:“看来你要多破费一些了,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何不大大方方地都请了。” “好吧,书记发话,我照办就是。”吕山尊祥装不舍地叹了一口气对小刘说:“你负责招呼好张秘书和小王,一定要招待好了。” 吕山尊说着话,知道出门打车的权利也自然没有了,就笑着示意齐天翔上自己的车,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小馆名副其实,隐藏在一片家属区的绿荫深处,由于远离大路,又隐身在浓密的绿树丛中,自然很难引起外人的注意,而且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摆了三张小方桌,尽管正是晚餐高峰时段,可却只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客人。 吕山尊一进门,店老板赶忙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说:“吕哥来了,您可有几天没有来了,今天还是一个菜,半斤装老白干?” “今天请一个朋友聊会天,来个大份的。”吕山尊熟稔地对老板笑着说:“小包间里没有人吧!我们到里面坐会儿。” “没有人,几个朋友刚吃完走,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收拾出来。”说着话,请吕山尊和齐天翔坐在一张空桌子前,麻利地拿来两个茶杯,一个搪瓷茶壶,到了两杯水分别放在二人面前,客套地对齐天翔说:“既然是吕哥的朋友,就不要客气,来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齐天翔微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随着店老板离去的背影,顺势打量着这个小酒馆。刚进来时还奇怪,吕山尊怎么会带他来这个地方,现在仔细一打量,还真是暗暗称奇。 酒馆不大,显然就是一套住房改造而成,大厅不大,只有一个大客厅大小,三张小桌子沿着墙一边摆了两张,另一边摆了一张,还有应该摆桌子的地方是一个门,通向里间的位置,中间也就剩下一个人走路的距离。在房间顶头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小门,老板走了进去,估计就是所说的小包间了。 饭厅的四面墙上,挂满了字画,而且是层层叠叠上下几列,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展示,倒像是一个售卖字画的商铺了,可却又不想,字画很多并没有装裱,甚至连题跋和落款钤印都没有,而且纸张很新,显然更像是练笔或个人作品展示了。远远地看着那一幅幅字画,更加印证了齐天翔的判断,书画显然出自一个人之手,功力不凡,但还远没有达到高山仰止的大师境界,但也正因为如此,才看着朴实和真切,也透着一些亲切来。 齐天翔慢慢收回目光,含笑望着吕山尊,看到的却是吕山尊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解释,更没有说话,而且伸手示意齐天翔品品面前的茶。 齐天翔知道吕山尊在跟自己卖关子,也是在显示些什么,就笑着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尚未入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带着微微甜香的味道,浅浅地喝了一口,一丝清淡的花香在嘴中回荡,慢慢地顺着喉管沁入心田。 “栀子花茶?”齐天翔惊讶地叫出声来,在咱们北方地区,能喝到这么雅致的栀子花茶,还添加了杂花蜜,不但润肺,而且降燥,真是难得。““这位哥哥看来也是雅士,一口就品出了这茶,也是难得。”店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和欣喜,对吕山尊赞许地说:“吕哥交往的朋友都是高人啊!” 店老板说着话,伸手请齐天翔和吕山尊二人往包间里面去,并自豪地说道:“能来的都是朋友,希望二位哥哥开心。” 望着店老板转身离去,齐天翔环视着包间,说是小包间,其实并不比外面小多少,不但有藤椅、茶几,还有博古架和屏风,将一个房间分隔成吃饭和消闲的两个区域,茶几上摆放着围棋盘,以及两个藤制的棋盒,墙上仍然挂着很多字画,但与外面相比都是经过装裱的,而且也精美了许多。 看着齐天翔进门就是不停的环视,而且走到墙边仔细地欣赏字画,吕山尊只是微微地笑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齐天翔意阑兴足之后,才缓缓地说:“坐吧!看是看不饱的。” “这老板不是个一般人,雅致精细,看来品位不低啊!”齐天翔由衷地赞叹着,随即望着吕山尊,戏谑地说:“不过吕哥的品位也是超群,雅士当然出入净堂雅苑了。” “我雅不雅的不敢说,但这位老板却真是一个脱俗的世外高人,生活和习性还在就如同隐士一般。”等齐天翔慢慢地走过来,缓缓地坐在八仙桌旁,吕山尊感叹地说:“当垆沽酒却不为铜臭所迷,小酒馆糊口却不为生意所累,境界和志向都超凡脱俗啊!” “这个老板姓柳,以前也是在**当兵,转业后到了河州市机床厂,后来受了工伤办了劳保,爱人也是机床厂的职工,下岗失业以后,两口子把这套房子改成了小酒馆,靠酒馆的收入谋生。”吕山尊充满感情地介绍道:“由于房子既不临街,也不临路,只是这个家属院比较靠近门口的位置,生意始终一般,不温不火,但这位老伙计却淡薄依旧,有生意就做,没有生意就钟情丹青,既不刻意招揽生意,也不傲情慢客。” “更绝的是人家这个小酒馆叫‘自己家’酒馆,特色就是一个菜,而且你永远不知道要吃的是什么菜,这里没有菜单,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菜名,也不接受点菜,都是老板自己安排。今天海鱼新鲜,可能就是海鱼,明天排骨不错,可能就是排骨,也可能是海参、鲍鱼、基围虾之类的极品菜肴,全靠早上采购时的食材情况,还有就是老板的心情,而且限量,每天中午和晚上只有十份,卖完打烊。卖不完也只到晚上八点,卖不完倒掉。”吕山尊饶有兴趣地津津乐道着:“而且更绝的是菜品没价格,吃完随客人给,你觉得这顿饭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走的时候自己放到门口的盒子里就是了,给不给都没有关系。” “这倒有点意思了,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境界自然不俗。”吕山尊的介绍让齐天翔兴趣陡增,感慨着说:“其实一日三餐随意而为,能吃的也就是那么一点,周张都是做样子看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吕山尊望着齐天翔惊奇的神情,不无得意地继续说:“说是一个菜,其实只是说主菜一个,人少是二到四个配菜,人多就是六到八个。这点很像韩餐的配置,吃烤肉配辣白菜、土豆球、酸黄瓜等解腻助消化的小菜,他这里也一样,配菜五花八门,都是新鲜的瓜果蔬菜,让你根本想象不到。” “如果你要说他这是凑合就大错特错了,柳老板有家传渊源,上两代都是名厨,至今还有个弟弟在大饭店作行政总厨,他也跟着爷爷和父亲认真地学过,很有心得。”吕山尊兴趣浓厚地介绍着:“主打一个菜,就是不愿凑合,根据食材和季节变化,专心把一个菜做精做好,让客人吃的满意,这就是他的本意。” “做好一件事就已经很不错了,能做事的时间本就不长,跨界或兼容,只会使心灵迷失,什么都带不来,这样的忽悠还是不信为好。”齐天翔对吕山尊的话很是满意,点点头说着:“经你这么一说,看来柳老板悟透人生三昧了,做生意是为了活着,可活着却不仅仅只是为了做生意,还应该有其他的追求,比如书画,比如读书,乃至交友旅游,都可以成为人生的一部分,而不只是为金钱所累,为生存所困。” “窥一斑而见全豹,就是这个道理,可惜我们很多人并没有真正达到这个境界,或者达到这个层次。”齐天翔似乎来了兴致,望着吕山尊接着说:“这还不仅仅是个人信念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导向和舆论引导的问题,活着就是为了奋斗,为了竞争,或者简言之就是为了成功,似乎成功就成为生命存在的终极目标。检验成功的标准又出奇的简单,那就是财富和金钱,权力和地位,拥有了这些就拥有了一切,就永远立于历史的高点,而可以不朽。真就这么简单吗?活着的全部目的就是这些吗?” “说的是啊!这些功利观和成功学,不但误导了成千上万的青年人,而且使得整个社会也变得势利,变得自私。”吕山尊接着齐天翔的话,边想边说道:“按照这些标准衡量,能够算是成功的商人,就只有李嘉诚一个了,官员除了中央领导人,其他人都不能算是成功,而且往历史的深处看,孔圣人不过是个教书先生,老子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诺贝尔是个疯子,阿基米德是个幻想家,牛顿也不过就是一个躺在树下等苹果落下的闲人,因为这些人都没能达到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的程度。” “你说的不错,所谓舍得的道理,就是如此,先舍才能后得,这是浅显的道理,可在现实生活中却变得艰难,像柳老板这样的做法,很多人会认为不可思议,甚至可以与傻联系在一起。有这么好的家学渊源,有这么好的技艺,何不多做几样菜,然后开个大饭店,最好是上市或连锁经营,挣更多的钱,可却没有想好之后的剧情该怎样发展。”齐天翔奚落地笑着,缓缓地说:“富可敌国之后呢?应该怎样活着,按照世俗的标准,应该是住豪宅、开豪车,出入豪华场所,吃尽山珍海味,游遍名山大川。似乎这就是生活的全部,而却并没有想过,这些繁华之后,需要的还是宁静的生活,家人的和谐欢聚,朋友的交往和畅谈,以及湖边垂钓,阳光下小憩,或者书房泼墨丹青。这才是生活的全部,才是真正的生活。还是那句话,挣钱是为了活着,可或者却不能只为挣钱。” “这位哥哥说得对啊!活着不能只为挣钱。”说着话,柳老板端着托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也是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之后慢慢地将托盘中的盘子一一端到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桌子,然后笑眯眯地对吕山尊说:“今天主菜是一家亲,为你和朋友配了几个小菜,你们哥俩慢慢用着,有什么事尽管说。” 齐天翔笑着目送柳老板转身离去之后,才回过脸来观看桌上的菜品,只见一个汤盆之外,环绕着六个月牙形的盘子,不说菜品的色彩,只说汤盆和月牙形盘子的摆放,就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汤盆和盘子初看像一个滚动的轮子,产生一种旋转的感觉。又更像一朵盛开的花瓣,汤盆为花蕊,簇拥的盘子像一个个鲜艳的花瓣。而且更奇的是颜色的搭配显得独特,青色的柿子椒,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鸡蛋饼,蓝色的蓝莓,粉色的小点心,以及紫色的甘蓝,色彩艳丽的衬托着汤盆中黑白两色分明的静默的浓汤,还有汤盆中间放置的一朵盛开的银耳,呈现出众星拱月,花中有话的意境。眼前所见,似乎像极了中国画中的工笔花卉图,色彩浓艳又不张扬,花团锦簇又不杂乱。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齐天翔不由感慨地赞叹道:“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现在才知道,盆盘之间的意境,色彩间的对衬,竟然会这么美,难怪你说柳老板要专攻一个菜,多了任何菜品都是狗尾续貂,这已经到达完美的极致,真不知道该不该破坏这种美好的意境。” 看到齐天翔目不转睛地欣赏了很久,眼中满满都是惊奇、兴奋和不可思议,吕山尊微微地笑着,拿起桌上的筷子,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夹起汤盆中的银耳,示意齐天翔观看。 一看之下齐天翔惊讶地站起身来,只见银耳夹起后黑白两种色彩竟然微微地转动了起来,片刻之后,以往黑白对称的盆中,形成了两个互相咬合的勺子,成为一幅黑白双色的太极图。变化就在齐天翔眼前演变,只看的齐天翔瞠目结舌,喃喃地说:“不可思议,简直太神奇了,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在看世事变迁,人生冷暖了。” 齐天翔的喃喃自语,很让吕山尊兴奋,可似乎并不愿意就此满足,而是端起桌边一个小瓶子,将一些液体倒进了汤盆中,拿起打火机点燃了液体,立即汤盆里升起蓝色的火焰,在腾腾的火焰中汤盆中在继续发生着变化,黑白两色的太极图在加速融合,随着火焰的渐渐熄灭,呈现在齐天翔眼前的是奶白色的浓汤里,几棵不同色彩的珍珠般的晶体,细数一下是七颗,而且恰到好处的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齐天翔惊叹之余,不再说任何话了,疑惑的目光看着吕山尊,眼神中似乎是在吕山尊的脸上找寻答案。 吕山尊微微笑着,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谦逊地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壶,双手端起一杯递给齐天翔,随手端起另一杯,轻轻地与齐天翔碰了一下,仰头干了杯中酒,看到齐天翔也喝尽了杯中酒,就慢慢地拿起酒壶站起身,给齐天翔的杯中斟满酒,而后才是放下酒壶,缓缓地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兴尽意阑,又似乎意犹未尽的神秘地笑着。 “真佩服你的定力,以及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气度,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这些奇妙的变化,那是惊奇地蹦了起来,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吕山尊见齐天翔平静地看着自己所有的动作,表情始终的淡淡的微笑着,钦佩地说:“这道菜我也是第二次吃到,上次吃应该是一年以前了,而且不只是这道菜的神奇,还有几道菜也是难得一见,可就是这样的际遇,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的,因为都是柳老板安排的菜品,谁也不知道今天能够吃到什么菜,有着什么样的惊喜。” 吕山尊说着话,端起酒杯示意齐天翔喝酒,喝了酒后就又给齐天翔杯子里斟满酒,呵呵笑着说:“咱们边吃边聊吧!一会我再慢慢地将这些神奇给你一一解读,都到这会了,我还真是饿了。” “一年期你就吃过这道菜,可直到现在你才带我过来见识,你老伙计不够意思啊!”齐天翔望着吕山尊,也知道现在问他也不会说,也不急于开口,可还是似乎有些埋怨地缓缓说:“这样的际遇不是每次都能遇到,能饱眼福似乎比美食更重要,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了。” 齐天翔说着话,主动端起酒杯,与吕山尊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兴奋地回味着酒香,还有刚才所见的美妙,觉得心里很是舒畅不已。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七章 小馆深谈 2 几杯酒下肚,又吃了几口菜,吕山尊看齐天翔的情绪慢慢高涨起来,就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根递给他,缓缓地说:“其他的烦心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接着说这些美食的美妙,好不好?” “那就说吧,我洗耳恭听.”齐天翔知道吕山尊的用意,就祥装无所谓地看着他,微微笑着说:“搞不清这些奥秘之前,还就是说什么都没有心情。” 吕山尊听着齐天翔的话,也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就不再绕圈子,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先是指着桌子中间的汤盆,微笑着说:“先来说说这个主菜吧!一家亲名字的由来其实源自王阳明‘黑白无穷意,天下一家亲’的意境,说通俗点也可以说是‘自己家’酒馆的延伸,但我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这道菜已经突破了实指的意味,有了些许道家天地轮回的意境在里面了。” 与八卦相连,说我在牵强附会,可再看看我们两人所坐的位置,是不是正好压在乾和坤两个点上,与六相合是不是就是八卦的卦象。”吕山尊看着齐天翔脸上神情的变化详细地解说着,解决了初期表象的问题,望着齐天翔将信将疑的神色,知道这第一步已经勉强过关了,就接着说:“一元在中,八卦在外,变化就在这汤盆中了,黑白两色的对称中这朵银耳就是心中的根性,任何的变动都会带来天地的运转,也就是两仪旋转交错,或者叫融合,太极也就有了实际的阴阳互补的意境。与此同时,也就产生了四象,所谓四象,或说天之四维,或说地之四季,但不管是天之阴晴昼夜,还是地之东西南北,或者是时之春夏秋冬,对应的还是万物的生长和繁衍,这六道菜品就是应四季所出,而克化四季物产的只有乾和坤两极,也就是咱们两个。再往下说就又回到了原点,天地洪荒混沌初开,水火的造化,清升为天,浊沉为地,天地间指明方向的是日月星辰,而传统意义的方向感最明确的指引,就是北斗七星了。” “什么时候你开始对道教有研究了,我怎么不知道?”齐天翔对吕山尊的解释深表赞同,可还是调侃地说着:“如果根据你的说法,我现在的位置的乾位,那么我对面是坤位,而天地阴阳所指,坐在我对面的应该是位美娇娘才贴位。” “想什么呢?阴阳就是男女,天地不是阴阳,昼夜不是阴阳,相背不是阴阳?看来还是心境难抑,心里想美娇娘了吧!”吕山尊瞪了齐天翔一眼,尖刻地回敬着,不无得意地说:“这是意境之美,说玄妙也不是不可以。下来再看看这内在的品质和养生之妙。” “我们的邻国总是自豪地宣称,他们是吃生之国,能够把生菜生吃而吃出极致,说的好像跟真的的似的,其实也不过是把个生鱼片吃出了一些花样罢了。”吕山尊微微笑着看看齐天翔,不屑地说:“看看这满桌的菜品,那个不是体现了生菜生吃的特点,而且吃生的同时,还注重养生,这才是中国饮食博大精深之处。” 说着话,吕山尊一一指着桌上的菜,缓缓地介绍着:“青色的柿子椒,红色的西红柿,清甜搭配是为甜;黄色的鸡蛋与内里的苦瓜,香苦搭配是为苦;紫色的甘蓝配以沙拉,再配以红色的西红柿,红紫相陪是为酸;蒜米果与柿子椒相伴,是为辣;而整体的基调却是咸。苦、辣、酸、甜、咸,五味俱全,不正是生活的本真味道吗?而这些味道组成的味觉感受,说到底还是生活的表象,也可以说是初级境界,是生的境界,真正登堂入室的还是这碗汤。” “由生到熟是人类进化的结果,也是进步的标志,而这碗汤体现的就是融会贯通的品位和境界。”吕山尊站起身来,拿起汤勺,慢慢地盛了半碗汤放在了齐天翔的面前,缓缓地说:“相比于我们的邻国,这碗汤体现了饮食文明的最高境界,也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内涵,那就是包容。不同于佛跳墙之类极品菜的食材,这个汤也是八味主料,但都是来源很普通的鸡鸭鱼肉之类,已经坚果甘豆之流,却是在浓汤的相偎之下,既保持了原品的味道,又带着浓浓的鲜香,这就是生活的成熟境界,五味杂陈,而又清淡自如,想想什么都有,认真看又什么都没有,归于平淡的原因就是融合,就是包容。想明白了这些,也就明白了生活的苦辣酸甜,本就是必须,也就释然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齐天翔慢慢翻看着小碗中的食材,拿起小勺轻轻吃了一些,品了一会才缓缓地说:“说到博大精深,很多门类都能解释,也都不是很讲得通,唯有饮食文化,确有精妙和无穷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却恰恰是文化发展和沿袭的关键所在。” 齐天翔说着,含笑望着吕山尊,夸奖着说:“想不到咱们的吕山尊同志,这一段时间的境界精进的如此神速,不但体会的深,而且也顿悟了许多,真是让人不敢小觑了。” “班门弄斧,方家面前怎么有我卖弄的地方,我也就是给你天翔同志介绍一下菜品的细节,更多的感悟还是请你自己品来,才真切。”吕山尊似笑非笑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着:“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所创,而是平时一个人来这里小酌的时候,听人家柳老板说道的,我这也是现学现卖,怕是说的不够清楚,引得书记你的笑话了。” “这才是实话,我就想咱们吕市长日理万机,还有闲心琢磨这些虚无的东西,也还真是精力充沛了。”齐天翔端起酒杯与吕山尊碰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现在咱们置身事中,做好自己的事情尚且精力不足,虚无和出世的东西还是少想一些,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这也是我想说的事情,请你过来也就是简单的放松一下,换换脑子而已,真正顺着这个境界走下去,还真是没有这个福分,更别说研究了。”吕山尊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要切入主题了,就缓缓地说:“能说的和能做的,毕竟不是一回事,也不能相提并论,再好的结果也得落地生根才行。” 齐天翔很为吕山尊的敏锐高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能做什么,似乎不用想就能够知道,但我们能阻止什么,却需要我们拿出一些勇气和智慧来。今天你也看出了我心中的不满,其实我们两人的感觉是一致的,那就是忧虑和不安,以及深深的担忧。这点我如此,你不是也是一样吗?”。 “谁说不是啊!几千亩土地说征就征,干什么全凭领导拍脑门,说做会展中心就是会展中心,谁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一把手的权力太过庞大了,能够左右得了所有的事情,而又没有任何的制约和问责机制,一切都以发展地方经济的名义,而一切都那么冠冕堂皇,可真正的动机呢?”吕山尊忧愤的神情显示着他心中的想法,深深地看着齐天翔说:“我也看出了你的担心,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快的落地,这么大的单方投资,实在是令人担心啊!” “是令你担心吧!”齐天翔不无意味地深深看着吕山尊,缓缓地说:“那么大一个集团,选择来河州投资,牵线的和运作的都捂的那么严,似乎不仅仅是想要给咱们个惊喜,而是有着很深的意味在里面,只是遇到一个好大喜功,而又急于幸进和交结权贵的王世敏,不然咱们就等着竣工剪彩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这也是我的担心,你想到的是暗箱操作,或者还有利益交换,其实我明白,你主要还是担心事件的真实性。”吕山尊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还是要认真落实一下,这事我来安排吧!先通过关系调查一下世嘉集团的情况,特别是这个会展发展部的底细,然后再梳理其间的纠葛和关系链条。 “这自然是你来安排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去做这些事情吗?”。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看向吕山尊的眼神慢慢在变化着,终于严肃地说:“先展开外围调查,也就是正常的经济活动调查,这很正常,没有必要大张旗鼓,也没有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只是人员和保密工作做好就是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启动司法调查,或者纪检机构介入,我估计你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中间肯定会有一些事情,具体大小现在还不敢说,但蹊跷太多就值得警惕了。” 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那就是从头到尾会是一场骗局,而且是内外勾结的骗局。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紧,但还是呵呵笑着端起酒杯,与齐天翔喝起酒来。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八章 小馆深谈 3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吕山尊一支,点上后深深吸了一口,感慨随着浓浓的烟雾脱口而出,“看上去简单,实则不简单,这些看上去很美的蛋糕有多少?又都是什么内容,需要认真去摸摸底,掌握第一手资料,也好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你提醒的很及时,听说人家香港招商拿回来十几个大单子,而且都已经初步有了落地的迹象,但人家捂着盖着不愿意公开,要等到必要的时候放卫星呢?”吕山尊听着齐天翔的感慨,由衷地附和着说:“老房现在已经难以与人家交流了,我现在也很难见到他一面,见到也是不冷不热的,尽管不像对老房一样扯高气扬、不理不睬的,但不愿深谈却是真的,而且我这一个时期也没有过多干预政府方面的事情,看来还是要过细地了解一下才好,就像你说的,提前做些准备。” “不管就不要过多的插手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齐天翔隐晦地笑着,慢慢地指着汤盆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及汤中幻化的奇妙,其实都是表象,好看只是面子,里子什么样,需要真正品尝才能知道。因此,文章好看不在用词,而在深度和内涵,连这些都没有搞清楚,除了动机,就是想法,值得深究。” “这话值得品,有点意思。”吕山尊深深地看着齐天翔,慢慢地想着说:“跟你老伙计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受益不浅,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需要慢慢地领悟消化。” “这话我爱听,再多说几句,是不是还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或者‘众人喧哗君自默,遐思意欲破天惊’啊!什么时候老实人也学会了这些俗套了?”齐天翔微微不满地瞪了吕山尊一眼,慨然说道:“既然你这么虚心向学,我当然不能过于吝啬,买一送一不至于,起码也得送点干货给你。” 吕山尊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慢慢地欠起身,恭敬地说:“愿洗耳恭听,请君不吝赐教!” “赐什么教?我还不知道汤里面究竟都有什么呢?”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白了吕山尊一眼,缓缓地说:“人家既然已经在谋篇布局,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妨就大张旗鼓地各个城区走一走,摸摸情况,关键是看看咱们这些区县一把手的思想动态,有的放矢也好!” “这饶了这么大一个弯,憋了大半天,终于托底而出了。”吕山尊眼前一亮,呵呵笑着戏谑道:“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或许还就是早有预谋,只等这一刻揭锅了。” “刚开始没心情,好容易你请吃饭心情好一点吧,你又喋喋不休地给我讲什么道家文化,这不才抽出工夫说这个事情吗?”。齐天翔不禁为吕山尊的话逗笑了,慢慢地说:“这也是下午王世敏的表态给我的感觉,上午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想法,就他那么一通高举,坚持或贯彻之类的溢美之词,使我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这仅仅只是王世敏一个人的想法和行为的话,还可以理解,毕竟在你和我两个人之间,他选择了我,这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他自诩与我相熟,二则他的志向不在河州市,不然巴结你更有实际意义。这是一个西城区,其他区县是什么情况,哪里的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干部都是想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应该接触一下,听听他们的表白,关键是看看他们的表现,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是应该仔细看看,现在的干部都很精明,知道应该抱什么样的心态,做什么样的事情,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还是城建大跃进,不但快,而且运作的好,可以名利双收。”吕山尊仔细地听着齐天翔的想法,慢慢地回应道:“市长出身城建口,自然对城建感兴趣,而卖地又使财政收入大幅增长,这样的形势下,傻子也知道抱热灶的好。” 齐天翔听吕山尊说到城建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了兴致,略微有些急切地说:“你不提城建口我还真没有想起来,刚才你说到的人家香港招商回来的十几个大项目,估计都与城建有关,既然是实有其事,就不会是不透风的墙,有人应该知道,而且还会清清楚楚。” “你是说汪胖子吧!现在河州官商两界,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你的铁杆,是你信得过的良心资本家,指望他给你打探消息?”吕山尊微微笑着,不屑地说:“没听说现在搞项目、发包工程,是宁用外人,不交亲朋,明着说是瓜田李下,自避嫌疑,实际更深层面的原因是,外人更好开口,有更好操作,利益输送从来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而安全更是不可轻视的。” “说是这么说,我也知道汪胖子现在不方便过多的出面,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太多,但毕竟他的这个行当里的人,而且有一定的威望和影响,能够听到的东西会很多,也许我们难以尽知的事情,在他们那里会成为公开的秘密。”齐天翔慢慢想着说:“另外,这么多项目进来,一点风不透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也就是我们沉湎于事物堆里,场面上的事情还是找专业人士,这样比较可靠一些,也稳妥一些。”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吕山尊,又特意补充道:“当然这是我的方法,只是辅助,重要的还是你的举措,拨云见日的方法很多,鸭有鸭路,鳖有鳖道嘛!”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骂人的味道,不带这么含沙射影的。”吕山尊原本端起杯要与齐天翔喝酒的,听到这里不满地放下了酒杯,详装不快地说:“咱们还得说道说道,不然我这调查没办法进行,总有东施效颦的意思在里面。” “好,好,我道歉,怨我口不遮拦,我自罚一杯。”齐天翔呵呵笑着举手讨饶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认真地说:“先把底数摸清吧,不然到时候会很被动的。” 齐天翔看着吕山尊又把酒斟满了,就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说:“这就九点多了,咱们吃点东西就撤吧,客人也不多,估计柳老板也该打烊休息了” “没关系,柳老板这里不存在打烊的问题,只要你没有事情,尽管坐着就是了,老板不催,伙计不赶,这就是人家这里的又一个特色。”吕山尊端起杯示意齐天翔干杯,喝完了酒才慢慢地说:“刚才我说的八点半之后不再接待,是说的生客,熟人随时来都可以,就像付账自己自觉一样,柳老板这里,到了一定的时候,人家就收拾完休息了,你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就是了,到门口把钱放到纸盒子里,带上门就是了。要不就叫自己家酒馆呢,在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除了吃什么菜需要柳老板安顿,倒水、拿酒,或者添加小菜,自己动手就可以了,用不着老板亲自操持。” “这倒有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意思了,这种经营理念和闲适的生活方式,倒是很特别,也很显品位,很像是古代文人雅集的意趣了,随意地来,任意地走,没有刻意的招待和礼宾,一杯清茶也好,三杯两盏淡酒也罢,要到就是自如、自在。”齐天翔情绪立刻高涨起来,兴致浓厚地说:“看来柳老板是立志复古啊!在现今这个物质和世俗的社会,这样的尝试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有一桌客人,能维持基本生计吗?”。 “这倒不用担心,减少了物欲,克制了贪婪,其实需要的也不是很多。”吕山尊知道齐天翔心中的疑问,就呵呵笑着说:“原本每天准备的菜品就不多,也就是十几份,中午和晚上也用不着刻意张罗,基本就解决了,利润虽然不丰,养家糊口自是不愁。柳老板有个儿子在南方读大学,两口子清心寡欲,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花费,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更奇的是,所有饭店都是食客挑饭店,只有这里是饭店挑食客。”吕山尊兴致很好的说着:“所有来吃饭的客人,除了偶尔进来的生客,基本上都是回头客。第一次来的客人的行为、谈吐、做派,以及品行,都是第二次来能不能被接纳的重要标准,凡是语言粗俗,行为怪诞,或者品行不端的,绝对没有再一次被接待的机会了。因此,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常客,也都是柳老板能接纳和看的过眼的人,这很有些君子相交的意味呢!” “这倒有点意思,我改变不了社会和别人,但我可以远离和回避,清心淡泊就是一途,克制了自己,也就有了更多的自我存在的空间,看来柳老板的修为已达化境。”齐天翔由衷地赞叹道,可还是不解地望着吕山尊问:“哪像我们今天这样的一桌,一般给多少钱合适?” “不是说随便吗?有了多给,没了少给或者不给,都无所谓。”吕山尊大大咧咧地说着笑着,可还是望着齐天翔实话实说道:“我一般都是放盒子里二百块钱,也不知道是多是少,反正我兴之所至,尽心而为就是了。” 吕山尊笑着看着齐天翔,调侃地说:“当然你收入高,多给一些也无所谓,反正柳老板对你的印象很好,下回来肯定不会被打回票。” 这样说着喝着,当齐天翔和吕山尊兴尽酒酣出门的时候,除了外间吃着饭等待的小李和小王等人,并没有见到柳老板的身影,想必如吕山尊所说早已休息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齐天翔想着柳老板的所作所为,不由心生一股感慨,既有钦佩,也深深地羡慕不已。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十九章 继续调研 1 出门上车,齐天翔一眼就看到了远远站着的徐平凡,就笑着走了过去,望着徐平凡温和地说:“今天又是你跟现场吗?” “是的,齐书记基层调研,新闻报道历来是报社的重要政治任务,所以要选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记者参与活动,力争做到万无一失。[燃^文^书库][].v.om”徐平凡看到齐书记走出办公楼,不是直接上车,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尽管是多年的老记者,见多识广,也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自从上次的深谈,咱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这次吕市长我们下去摸情况,一则是随便走走看看,跨年之际,提前给同志们祝福新年。二则也是实际了解基层的想法和需求,需要咱们共同努力做好这件事才是。我们多看,多问,多了解,你们新闻记者多听,多想,多报道,争取多多反映基层的实际。” 齐天翔与徐平凡和几位现场记者说着话,随即转过头来对吕山尊介绍道:“这是咱们市报新闻部的徐平凡,很有想法和胆气的一位记者,而且最可贵的就是务实和善于挖掘新闻线索,拓宽报道思路,几篇反映基层实际的长篇通讯就很不错,是这几年少有的很有现实针对性的好新闻。” 看到齐天翔不吝言辞的夸奖,以及看到吕山尊赞许的眼神,徐平凡显得紧张了,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地说:“齐书记的夸奖让我真是无地自容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新闻记者,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值不得齐书记如此夸奖的。” “看到了吗?这就是职业自觉,同样是市报的记者,一个自诩资深媒体人,在网络上呼风唤雨,而另一个也是资深记者,却愿意关注基层,而且以普通记者自居,不是很说明问题吗?”齐天翔听着徐平凡的表白,侧脸对吕山尊感慨地说着,随即就看着徐平凡,温和地说:“咱们还是上车边走边聊吧,我说点不是夸奖的话让你听。” 齐天翔说着话,转身率先上了中巴车,车辆正常行驶起来之后,齐天翔才对坐在对面的徐平凡说:“上次创建宜居城市的总体策划和宣传活动,就搞得有声有色,市报的集中高调宣传,突出了市报作为市委机关报的主流和权威地位,有声音,有态度,这很有导向意义。晚报的几个专版从市容、环境、规划、品位和城市发展的角度,多点阐述创建和城市环境治理的紧迫性和严峻性,来着专家和权威部门的声音,及时准确地传递着一种声音,很有意义,但更要意义的在于来着经营者、消费者,以及普通市民的感受,这就有着多向交流的意味了,特别是相关资料链接,使广大读者不但了解和理解城市环境与品位的关系,更能通过国内外城市发展的相关数据和经验教训,引起市民的深思。这样综合性集约报道,不但效果明显,也能引起关注,这才是媒体应该专心致志传递的正能量。”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说:“说完了成绩,我再来说说不足,就说前两天的西城区调研的新闻,也是你徐平凡跟报的,上了第二天市报的头版头条,很是不错。” “我记得标题是‘齐书记调研西城区,盛赞跨越式发展思路和做法’,新闻第一句话就是,根据齐书记经济发展的指示精神,西城区什么什么的,也就进入了主题。”齐天翔依然微笑地望着徐平凡,缓慢地说:“标题新闻开宗明义,这样写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有版面和字数的限制,没有展开的空间,但作为头版头条新闻,按照报社报道惯例,是不限定字数和版面的,因此这样的标题就值得商榷了。齐书记是专指,这没有异议,在整个河州市范围内,只要是提到齐书记,一定是指我齐天翔了。这就出现问题了,齐书记是职务,不是名字,对于明白的人当然没有问题,但对于不明白的人,或不是那么愿意明白的人,头版头条就是齐书记云云,似有齐天翔凌驾一切的意图,而令人费解和猜疑。你们记者的苦衷也应该兼顾,如果标题指名道姓写上齐天翔,就必须附带上同志或书记的称谓,以示尊重。这样标题就会显得冗长,难以兼顾字号和突出重点的关系,似乎是个两难的选择,可如果换一种思路呢?本身这样形式的调研,只是了解情况,并没有那么多的指示要说,如果有了确定的指示,开会讲讲就可以了,何必到处招摇。调研只是看看,听听,主题还是基层实际情况的反映,是双向的,但主体还是基层。既然是双向的,标题是不是可以这样拟:‘齐天翔西城调研,看基层共话发展’,这样既回避了敏感的称谓问题,又解决了内容的协调,还使标题有了一些悬念,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齐天翔的话尽管平和,却立即使包括徐平凡在内的几位记者肃然起敬,因为齐天翔的说法不但客观,而且专业,使他们这些记者耳目一新,又心生钦佩,不由更加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等待他下面的评点。 齐天翔望着这些仰慕的神情,心里很清楚,这些自诩为无冕之王的记者们,内心的清高和傲慢,这是职业带来的孤傲,似乎看多了官场沉浮,世事变迁,对社会,特别是官场或官员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是轻漫的,似乎官员不具备他们的眼光和视野,而他们的笔触却能洞穿世态。当年与李正刚接触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似乎当官的只知道皮毛,并不知道更多官场之外的东西,经过不断的接触,才使他改变了印象。 “说完了标题,咱们再来说说新闻内容。不过我事先声明,咱们这是探讨,不是指示,没有必要上纲上线,也不牵扯到其他任何的问题。至所以盯着徐平凡,是因为他是资深记者,又是新闻的始作俑者,而且我还就只关注了这一篇新闻。”齐天翔环视着车上的几位记者,笑着发表着声明,依然温和且平静地说:“新闻开宗明义,根据齐书记经济发展的重要指示精神,这里面有着与标题一样的称谓问题,刚才咱们已经探讨过了,就不再说了。现在咱们来看看齐书记经济发展的重要指示精神,来河州市大半年时间了,对于经济发展,我说过很多的话,也做过很多的指示,比如城市和环境协调发展,比如健全社会机制促进小微企业进步,比如农业稳定对社会的推动作用,等等。说得很多,也很杂,可徐平凡笼统的经济发展指示精神,就有一些云里雾里的意味了,这也许是新闻职业习惯,也许是一种惯性作法,似乎这样写更能够表现主题,也更能够体现新闻的价值和品位。其实这也是一种不必要的弊端,就像我们有些官员讲话一样,喜欢穿靴戴帽,一上来就是一堆什么指示,什么精神的,基本上三分钟之内没有实质内容,也切换不到主题。这样不但听着不愿意听,看者也不一定愿意看,还是直接切入主题的好,这样大家都简单。新闻也是这样,越简单越好,只要遵从了新闻五要素,说明了问题,就是好新闻。” 齐天翔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补充道:“记者这个职业,说到底应该是很神圣,也很独立的工作,具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和独立的思索,但归根结底,记者还应该是个记录者,任何附着的含义,都应该服从和服务这个基本职责。你可以有思想,你可以有傲骨,但你必须要有一双发现的眼睛,一颗善良的心,一只忠实于真实的笔,这才是一个合格记者的标准,也是一个好记者应该具备的素质。” “齐书记讲评的太好了,不但精辟,而且以理服人,看起来这批评的是我,其实是对我们这些新闻工作者的忠告,应该成为我们今后从事新闻职业的警钟。”徐平凡钦佩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请求着:“有时间能不能请齐书记给我们这些记者讲讲课,或者说探讨也可以,让更多的人都提高一下认识,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今后我写出的长篇通讯,能不能请书记您把把关?” “讲课不好说,探讨当然可以,随时随地都可以,只要有合适的时间。新闻报道我不很懂,但只要你信任我,提提意见说说看法总是可以的,我记得上次咱们聊天的时候,我就说过,欢迎你随时与我交流。”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徐平凡说:“不但是我,咱们吕市长对新闻工作也很有心得,大家也可以随时与他进行探讨,相互学习,相互提高吗!”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车上一片欢快的笑声,同时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快的气氛使得下来的行程轻松了很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章 继续调研 2 下了车,齐天翔看到迎上来的东城区区委书记张世平,微微笑着握了下手,淡淡地说:“这么远跑过来迎接,看来志向不小,想让吕市长和我看些什么啊!” “不是我想让齐书记和吕市长看些什么,而是有些工作想请领导验收,所以只能是远远地迎出来,不敢说诚意,只能说是谨慎小心。[燃^文^书库][](..)”张世平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知道齐书记最关注的是什么,这也是我们想要请齐书记和吕市长检验的,不敢贪别人之功,只能看一些我们自己的小作为,小动作,希望两位领导不要看不上眼才好!” “该说的你都说了,让咱们小李区长说些什么?”齐天翔温和地笑着瞥了张世平一眼,伸出手来与区长李万东握着手,缓缓地说:“小李区长上任已经有两个月了吧!有什么感受?” “能力不够,压力山大,时间不够用,总是觉得力不从心,还是准备不足。”李万东有些紧张地望着齐天翔,脸色微微泛着红色,急速地说着:“好在有张书记帮衬着,不然真就顶不住了。” “我看这语调通顺,语言时尚,不像你说得那么凄惨吧!”齐天翔被李万东的神情逗笑了,呵呵笑着指着身侧的吕山尊,对李万东说:“有什么事情,找你老师请教,他力荐你出任东城区区长,就有责任扶上马送一程,不然可以追究他识人不淑的责任。” “这我可不敢,哪敢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连累吕市长呢?”李万东被齐天翔的幽默感染了,似乎也不是那么紧张了,顽皮地回应着:“干不了回家,干不好下台,反正我们都是签了协议的,试用期一年,考评指标不过关,咎由自取,与吕市长无关。” “到底的不敢麻烦吕市长呢,还是不愿麻烦他,或者干脆就是不想麻烦他?这里面的区别还是蛮大的。”齐天翔深深的目光盯着李万东,只看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才回过连对吕山尊说:“我不愿用什么七零后,八零后的断代来评价干部,但有时候也不免会削足适履地去套一些感觉,这些八零后学历层次高,观念意识新,接受能力强,关键的一点是智力和精力超强,能干出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耐力和意志力,这方面需要给他们信心,特别是实实在在的支持和帮助。” 说着话,齐天翔不无得意地望了李万东一眼,戏谑地说:“再一个,就是要打压他们干得好,嘴更好的特点。这就是老话说的‘干一个活,要两个钱’,不能被他们的表象所迷惑,听其言,还要观其行才对。” 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似乎是说给李万东听的,可却更像是说给吕山尊和张世平听的,而且都能听出齐天翔看似揶揄,实则夸奖的意思。齐天翔说完话,严肃地看着张世平,不无好气地说:“就这么站着调研吗?还不上车,走着介绍具体情况。” 齐天翔的话似乎提醒了张世平,赶忙笑着请齐天翔和吕山尊上车,中巴车再次行驶起来之后,张世平望着齐天翔开始介绍情况。 “我和李区长先期过来迎接,其实是两个意思,一个是对两位市领导的尊重,另一个就是我们选择了几个点,想征求一下齐书记和吕市长的意见,先看什么,我们好排一下顺序。”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没有倾向,也不做选择,你们让我们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看得好表扬,看的不好批评。”齐天翔望着张世平,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就不客气地说着,随即缓了下语气说:“先大致说一下情况吧!” 张世平看看齐天翔,又看看吕山尊,微微笑着慢慢地说:“我先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有遗漏的地方李区长再补充。” “今天主要想请齐书记和吕市长看三个点,一个是我们进行的社区改造,另一个是我们东城安居工程的情况,再一个是社会保障和再就业的情况。”张世平掰着手指一一说着,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都没有插话的意思,就接着介绍着详细的情况,“东城区是咱们河州传统的产业聚集区,也是工业企业比较集中的区域,区位优势比较大,依托也比较多。以往的区属企业大多都是依托大企业,做一些辅助性或服务性工作,或者干脆就是大企业的配套和家属工厂,依靠大企业的支持存在着,基本不用我们区委政府做什么工作,就可以有一些稳定的生存。近些年,随着大企业剥离社会化功能,很多企业就没有了依托,这些企业中有原属于区里的企业,也有大企业移交的部分企业。这些情况齐书记和吕市长都了解,我就不再细说了,只说说现在的情况。” “由于企业大多破产或转制,下岗和失业工人的比例很大,这几年我们也尽力作了一些安置性工作,可公益岗位毕竟有限,而且仅仅只能解决一个温饱的问题,长期下去还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张世平详细地说着,慢慢地补充说:“因此我们设想着在一些成熟的社区,建立一些商业和服务设施,规范社区服务功能,主要还就是解决就业和收入问题,第一个点就是去红旗社区看看,哪里是我们尝试建立的一个功能性社区。” “红旗社区,这名字有点意思。”齐天翔兴致浓厚地侧脸对吕山尊说:“听名字应该是一个很有些传统意味的社区啊!” “如果单从名字判断,肯定是一个大的综合性社区,但实质上应该是一个大杂院的可能更多一些。”吕山尊看着齐天翔,又转向张世平问道:“是不是这样一个情况啊!” “吕市长说的很对,名称好听,是因为当初建设这个大院的时候,正是三面红旗挂帅的时期,就取了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字。”张世平望着吕山尊笑着,坦率地说:“其实说白了就是区属的一些小厂和一些街道工厂,在政府统一组织下,建设的一个平房院。由于单位众多,还有着各种的称谓,有叫‘杀猪院’的,有叫‘板车院’,还有叫‘苦力院’的,五花八门,也就可以知道这个大院有多少单位,以及住的都是什么人了,虽然对外叫红旗大院,但都知道这样的叫法也就是外表比较光鲜而已,真正说起来却自觉低人一等,有些抬不起头。” 张世平说着话,情绪有些激动,神情也严肃了很多,动情地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说:“不瞒两位领导,我就是从小在红旗大院长大的孩子,我的童年和学生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父亲是冷冻厂,其实就是杀猪厂的工人,我母亲是家属,拉着板车干零活,火车站、货场、各个工厂,只要是有运输的活都干,自打我懂事,就带着弟弟妹妹帮母亲拉板车,冬天冷的发抖,夏天热的发晕,可还是得帮母亲干活,因为潜意识里知道,母亲不干活,单靠父亲每月几十元工资养活不了我们一家兄妹五个,我是家中的老大,是大哥,当然就要多帮母亲分担才对。这样干了很多年,直到我初中毕业下乡,弟弟接着帮母亲拉板车,后来母亲干不动了,板车也还是三弟主要的谋生手段,直到父母去世,我们家都没有离开红旗大院,现在我三弟一家还住在哪里。父母辛苦了一辈子,到去世也没有住上梦寐以求的楼房,而我也没有能力实现他们的愿望,至今都觉得亏欠他们,更觉得亏欠大院的哪些邻居们。” 张世平说着话,眼圈泛红,有些饮咽着说不下去了。李万东看到张世平的神情,赶忙接过他的话,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急切地解释着:“这个大院都是平房,而且建设密度很大,拆迁的难度很大,居住条件和生活及卫生条件都很差,这也成为了张书记的一块心病,总想着怎么解决这些居民的基本生活改善,还这些老住户一个心愿。” “还是我来说吧!”张世平平缓了一下情绪,打断了李万东的话,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说:“也就是受了齐书记的启发,才有了改造这个大院的计划和想法。齐书记都能认一位下岗困难职工为干姐姐,亲自出面解决姐姐家住房困难问题,我生在红旗大院,长在红旗大院,看着大院居民至今还使用着旱厕,以及公共水龙头,我这脸该往哪搁。” 张世平情绪又有些激动了,可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却是认真的,清澈的,声音也真挚地说:“这绝对不是恭维您齐书记,确实是受到您的启发,也确实是为您的行为所感召,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行动。这很快就到地方了,您到时候一看就明白了。” 齐天翔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张世平,算是表态相信他的话,而且心里早就相信了他所说的,还很期待能够亲眼看看他所说的大杂院,看看现在的变化。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一章 继续调研 3 走进大院的门,齐天翔的眼睛就在不停地寻找着,具体找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张世平的讲述触碰到了他心灵最隐秘的那根神经,似乎在这里能够找到自己童年时代生活的影子,可随即就否定了这种念头。[燃^文^书库][] 尽管都是生活在城市,尽管都生活在普通工人的家庭,张世平讲述的经历是齐天翔没有印象的。同样的企业职工家庭,大型企业和中小企业还是有区别的,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居住条件,张世平记忆深刻的是平房院,而齐天翔的童年却是在楼房里度过的。尽管小城也有不少的平房院,但大多都是见缝插针一样的几排形成的小院,而且大多都是楼房的边角处存在着,即使大一些的,也不过就像秦姐所处的平房院一样,几排平房,居住的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 这样的念头在齐天翔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因为迎接的人群容不得他想的更多,更不允许他细致地展开联想。 “张世平紧走几步,向齐天翔介绍着等候的人,齐天翔温和地笑着,与街道和社区的干部握着手,回过头对张世平说:“你们就不用跟着了,让社区的赵主任陪我们走走看看就行了,一大群人这么走着太张扬了,跟干什么似的。“张世平明白齐天翔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赵主任却接过话,望着齐天翔笑着,快人快语地说:“我可不行,还是让世平哥带着齐书记和吕市长看吧,我一个女同志,见到你们这么大的领导,我紧张的不行,怕说不好!” “世平哥,你们认识吗?”齐天翔猛然意识到什么,可还是温和地笑着对赵主任说:“我们就是要听你讲,让你说,不用紧张,我们不提问题,更不刨根问底,你说什么我们听什么,就是转转看看。” “怎么不认识,从小就是在这个院里长大的,只是世平哥比我要大一些,平时都是与我哥哥他们在一起玩,后来不在这个院子住,可老人还在这个院,也经常过来。”赵主任毫不掩饰地说:“平时尽管见面不多,可世平哥对我们这个大杂院还是挺照顾的,帮我们解决了不少实际的问题。就像平房院改造,如果不是世平哥率先动员世军响应,还不会这么顺利呢!” 齐天翔依旧温和地微笑着,看着赵主任,随即转过脸望着张世平说:“赵主任既然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吧,不过这会我不听你说,只听赵主任说。” “记得听你说,你三弟在这个院子住,我们可以先到他家看看吗?”吕山尊看着张世平,慢慢地说:“看看他们生活的情况,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您可就看不成了,他们已经搬走了,是世平哥动员世军一家搬走的。”看着张世平微微发涩的神情,赵主任笑着对吕山尊说:“我到可以带你们到他家住过的地方看看。” 赵主任说着话,看着吕山尊鼓励的神情,就带着他们几个慢慢地往院子里走着,边走边说:“我们这个院建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都有几十年了,比我年龄都大,有四十六排平房,二十三个单位职工在这里住,是名副其实的大杂院。当时建的时候,家家孩子还都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个,或者大多没有孩子,因此家家都是一间房,一排平房住十家,就是四百六十家。后来有家搬走了,有家也因为孩子多住不下又多分了一间,世平哥家就是开始的一间,后来又分了一间,我们家跟他家的情况一样,都是孩子多又分了一间。” “这是我们冷冻厂的情况,由于后来又盖了房子,所以开始几年要好一些,很多单位没有这个条件,都是房前接院,房后盖房,使得以前比较宽的平房之间的间距,也就基本只能过人和摩托车了。几十年间尽管也大修过几回房子,可格局却是改变不了的,因为是大杂院,单位多,情况复杂,也没有办法统一规定,居委会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太好的办法。”赵主任带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慢慢地走着,指着院子中间的情况介绍道:“前些年棚户区改造,市里曾经动心思要进行改造,可由于这个院住户多,情况复杂,加上都是以前的小厂职工,厂长基本都不存在了,住户不是退休的,就是下岗失业的,根本没有能力承担换房的费用。住户意见大,市里也没有钱补贴,说了几次就这么放下了。” “世平哥过来当区委书记之后,积极给咱们想办法,修路、修水管,改造厕所,做了不少事,可还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赵主任将齐天翔等人带到一处商店的门口,站了下来,指着商店说:“这就是世军以前住的房子,现在改造成了商店,经营一些百货日杂之类的生活用品。” “这也就是这几个月事情,以前世平哥家的房子是平房最头里的两间,把房头又紧邻围墙,房后和围墙之间接起了大小三间平房,老三世军一家住了两间,另外租出去了三间,每个月也能有一千多块钱的固定收入。”赵主任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说:“这次改造我们的计划是,大院中间的平房按间距拆除几排,使得住房密度减少一些,这样环境也能好起来,另外就是对各家进行居住环境改善,一排十家减少对五到六家,扩大居住面积,将卫生间和水管引到各家各户,同时对一些私搭乱建的住房进行拆除。特别是大院周边临街临路的几排平房,更是要进行规划,变成临街商业房,由区里按价收回,改造后再交给社区管理,所得的经营收益作为所有住户的共同福利,用作社区环境改善,卫生清扫的费用。” “这很有些农村社区的意思,把社区公共区域,以及商业裙房进行出租和委托经营,所得利益归全体社会村民所有,或作为公用,或作为集体分红,这样每位居民都能享受到免费周到的社区服务,还能得到不菲的分红收入。”齐天翔从赵主任的介绍中,想到了多年前在平原县参观一个农村社区的见闻,兴致很浓地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利用社区资源,为社区创造效益,最终使所有居民都受益,这个办法好!” “这也是世平哥在县里工作时的作法,过区里后也想这样做。”赵主任看到齐天翔兴致很浓,就兴奋地说:“我们这个社区就是采取的这个办法,可我们这里与农村还有些不一样,由于各家都接建了不少的房子,还有些都对外出租着,改造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收益,难度不小。世平哥首先就拿自己家开刀,让世军一家先搬出大院,到区里提供的保障房去住,然后就是一家家做工作,带老人们到保障房那边去看,去感觉。由于都是院里的老人,世平哥又亲自去做工作,效果很好,难度很大的一项工作,不到两个月就动迁完成了,现在我们这里的环境开始有变化了,大家也都满意了很多。” 在赵主任的介绍下,齐天翔也在不停地观察着,这一路走来也感受到了大院里的变化,尽管旧房和私搭乱建的拆除工作还在进行着,大院里显得有些混乱,但从刚才走过来看到的大面积拆除的几排平房,可以看出未来的格局,以及现在看到的周边临街商业房的情况,变化很大,动作也是不小。 赵主任跟着齐天翔走进商店,看了一会从临街的门走出去,又进了另一家,一家家走了几家之后,重新进到大院之后,看齐天翔的神情很好,就指着商店这一排平房兴奋地说道:“这一排平房临街,条件也比较好,我们率先进行了改造,现在已经开始营业了,商店都是前后门,既方便大院居民购物消费,也方便对外营业。其他临街的几排房子已经腾空了,正准备进行改造,全面改造完以后可以有三十多间门面房,每年可以有不少的收入。” “三十多间门面房,处在东城这样的位置,每年的收入应该很可观。”齐天翔看着赵主任,又转向吕山尊说:“这样算下来,一年至少应该有一百多万的租金收入,社区公用之外,还是可以办很多事情的。” “我们这些房子不准备出租,而且也不以出租收房租为主。”赵主任听齐天翔这么说,就笑着说:“我们这里所有的商业房,都是这个大院里的居民承包经营,每年定下一定的缴纳费用数额,其他的就归自己所得,这样不但解决了下岗失业的安置问题,也等于是为社区解决了就业问题。这样算下来,比单纯的房租收益略有一些减少,但大院里的人有事情做,也是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了。” “这种思路好,大气而且长远,一举三得。”齐天翔赞许地看着赵主任,转过脸对吕山尊和张世平说:“既增加了社区收入,又解决了下岗失业职工的再就业问题,还方便了大院居民的生活和消费,有效改善了邻里关系,很有想法,很不错。” 齐天翔说着话,伸出手来握住了赵主任的手,鼓励着说:“说得这么好,我倒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你紧张,谢谢你的介绍,更谢谢你的工作,社区是最接近群众的一级组织,你们的每一项举措,每一个作法都直接关系到居民对党和政府的印象,可以说你们的一言一行,比我们说几十句都更有说服力,谢谢你。”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二章 继续调研 4 离开红旗社区,重新坐上中巴车,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张世平,缓缓地说:“刚才不让你说话,现在你可以说了,想说些什么?是对刚才的社区改造说些感慨,还是说说你下来要带我们看的安居工程。[燃^文^书库][]” “感慨就不发了,刚才社区的赵主任已经添油加醋地替我说了不少,再说就有些王婆卖瓜的意味了。”张世平望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再者说,安居工程我只是一个摘桃子的,说多了更有争功摆好之嫌了,还是让李区长具体跟二位领导讲讲吧!” 张世平的话让李万东有些意外,不由惊诧地看了张世平一眼,遇到的是鼓励的神情,就定了定神,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一眼,认真地说:“张书记让我说,我就把我知道的情况跟齐书记和吕市长汇报一下,由于我来得晚,只能是知道多少说多少,说不到的地方请领导们谅解。” “这几年咱们东城区没有在这类事情上进行过投入,也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和规划,因为面对东城突出的经济成就和贡献,安居工程和社会保障工作并不显得十分突出,甚至根本提不上议事日程。”李万东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平静的眼神,有些激动地说:“没有钱,更没有精力规划这项工作,却有钱盖办公楼和所谓的公务员小区,而且还堂而皇之的以形象工程和改善公务员居住条件,稳定干部队伍和廉政建设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宣传。张书记过来之后,果断将已经竣工即将交付使用的办公楼五层以上全部封闭,东城区五大班子就在这五层楼里办公。更绝的是,将待分配的公务员小区中的两栋楼进行了重新的布局和分隔,另外进行规划,使得原本三栋楼的公务员小区只剩下了一栋楼,具备居住条件和可能要入住的一百多户,只能在着一栋楼里面进行选择,很多想要改善的领导干部只能放弃,使得这栋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务员小区。” “就是这样的改变,却引起了一片哗然,各种议论和非议铺天盖地。”李万东缓了一口气,有些忿忿不平地接着说:“有说张书记这是刁买人心,借关注民生和群众疾苦的名义,获取个人政绩和名誉,是典型的摘桃子派,不顾公务员死活。还有的说的更直接,说张书记此举就是为了给他弟弟解决住房问题,甚至有人说就这一个事情,张书记至少受贿一百多万,可能还更多。” “这些反映我也听说了,而且不止一个渠道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齐天翔望望张世平,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李万东脸上,淡淡地说:“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我也挺不满意的,好好的一套房子没有了。”李万东激动地说:“按照现在河州市商品房的价格,即使是公私共有产权,说是一百二十平方的标准区级干部住房,实则是五室二厅双卫的二百四十平房房子,再不济也应该值一百万以上,顶我十年的工资,让他这一大刀阔斧地照顾亲情,我的房子没了,我和老婆孩子还得在老丈人家里凑合,忍受丈母娘的白眼,再想盖房子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想想心里也是挺窝火的。” “别说是你,让我想想也是窝火,不贪不占,白得一百多万,这好事哪里去找?”李万东的正话反说使齐天翔不由笑了,冷峻地望着李万东说着:“想想也真是多事,吃饱了撑的难受,老老实实地住进自己的房子里不就完了,二百十四平方,爱让谁住让谁住,谁又能管的着?非要多事的搞什么安居工程,建设费用因为重新分割改造又多支出了几十万,使得一个好好的毗邻东林公园哪个好的地段,成了保障房小区,浪费资源不说,还打压了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摘桃子或摘桃子派,过去都是贬义,好像桃子熟了,摘桃子的来了,不劳而获获取利益,不但可耻,而且卑鄙。”齐天翔望着李万东,严肃地说:“这样说的人大多是种桃子的人,或者是另一拨来摘桃子而不逞的人,可却恰恰忽视了摘桃子者的动机,为自己那叫中饱私囊,为利益那是损人利己,为名誉那是哗众取宠,而为了果农的利益不受损失,那就是大公无私,或者叫牺牲和付出了,不但难得,而且可贵。” “齐书记总结的好,值得我们年轻干部认真思考,不管干什么,先想明白为什么或为了谁,不然出力不落好,哭都不知道哭给谁看。”李万东机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干得好不如说得好,说得好不如想得好,可最好还是不想不说,甚至不干,这才叫真的好!” 吕山尊听着齐天翔和李万东一唱一和的揶揄,就忍不住开口说:“行了,你们俩别红脸白脸唱双簧了,再说老张脸上就挂不住了。” “我没有什么挂不住的,我又没有落什么好处,受贿一百多万更是子虚乌有,就像小李区长说的,我坦坦实实地住进去,净收一百多万,干干净净,何必担惊受怕的去受贿哪一百万,除非我有病。”张世平始终沉着脸,静静地听着齐天翔和李万东的对话,脸上像被冷冻凝固了一样,直到吕山尊插话进来,才淡淡地咧嘴笑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行了,只要住在保障房里的居民心情舒畅,说我什么都无所谓,随便吧!” “这也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吧!”齐天翔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到中巴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就盯着张世平,似笑非笑地说:“先去你弟弟的豪宅看看,喝杯清茶,去去心火。” 张世平依然是咧嘴笑着,等齐天翔和吕山尊先后下车以后,才与李万东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下车来,紧走几步领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走进一个大院的门,与门口站立的小区保安点点头,温和地说:“上午看到张世军出门了没有。” 听到保安的回答后,张世平将齐天翔和吕山尊带到院子边上的一个长条椅前,介绍道:“请齐书记和吕市长现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三弟打个电话,刚才值班保安说我弟弟上午出去了,我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喝杯茶就这么难吗?你事先是怎么安排的?”吕市长揶揄地望着张世平,淡淡地笑着说:“就让我们两个这么大的市领导,大冬天的做到这里受冻。” “吕市长批评的是,要不然就让李区长带你们两位去小区活动中心暖和暖和,只是有点闹。”张世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赶忙解释道:“原本没有刻意准备,想着随即走访,敲开哪家就看哪家,可齐书记要到三弟家喝茶,那我只能请他回来了,他现在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状态,天冷也得出门找事由,在家等不起啊!” 张世平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齐天翔望着张世平的背影,回过头来对李万东说:“咱们不等他了,你带我和吕市长到活动中心看看,好久不下棋了,让我和吕市长杀一盘。” 李万东点头答应着,将齐天翔和吕山尊带到院子中间的一栋三层小楼跟前,笑着对齐天翔说:“这就是活动中心,以前规划的是会所类休闲中心,根据小区居民的要求,改成了活动中心,地下一层是超市,一层是活动中心,二层是幼儿园,三层是书报图书阅览室。抱歉只能请你们二位领导自己进去了,我这大众偶像的脸,太招人喜欢,一进去咱们什么都看不成,再遇到索要签名的粉丝,怕冷落了二位领导,使领导脸上挂不住。” 齐天翔祥装不满地瞪了李万东一眼,知道他话里的含义,就微微笑着对吕山尊说:“人家谱太大,咱们两个只能自己进去了。”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走上了大理石铺就的台阶,顺着宽阔明亮的走廊,走进了活动中心的大厅,立即被大厅里富丽堂皇的装修震撼了,通透的大厅高大宽敞,吊顶悬挂着繁杂花样的水晶吊灯,照着白色墙壁和地面的大理石瓷砖明镜一样,大厅周边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里面传出喧哗的声音,齐天翔缓缓地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只见几个老年人正在神情专注地打着麻将,另一个房间是几个人正在打扑克,还有的房间几个人在下象棋和围观,都是老年人。 几个房间看下来,齐天翔没有走进一个房间,但却大致看全了活动中心的全貌,就与吕山尊一起走楼梯上到了二楼,这里没有一楼那样气派堂皇的大厅,只有一个长长的走廊,以及两边大大小小的房间,齐天翔静静地走过去,见到一个大房间里,一群幼儿正在老师的带领下做着游戏,就没有过多地看下去,蹑手蹑脚地走回来,与吕山尊直接上到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通透的大厅,像图书馆一样摆了一排排的书桌和椅子,有几个老人正在静心地看着报纸,大厅里很安静,也很冷清。齐天翔站在大厅门口静静看了一下,就与吕山尊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走出活动中心,看到李万东站在原地等着,就回头对吕山尊笑着说:“这里不错,有这么好的活动中心,还有院子里的假山花池,特别是这满院的桂花,海棠,银杏等名贵树种,这样的格调和品位,一般的商品房小区都达不到这个水平,也只能在高档住宅小区里面才能看到了,而且这楼间距的宽度,小区的规划,大气规整。我看今后有省里领导过来,尤其是中央领导视察民生或安居工程,就往这里带,这样档次的保障房小区,全国也找不出几家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咱们也来摘摘桃子,脸上贴金的事情,不干白不干。”吕山尊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对走过来的李万东说:“齐书记的建议你听到了吗?这个小区今后就是市级保障房小区了,注意给我保管和维护好了,这是脸面懂吗?” “我无所谓,归谁跟我都没有关系,也不是我的政绩。”李万东嬉皮笑脸地回应着,远远看着张世平走过来,就祥装担忧似地笑着说:“只是不知道张书记是不是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要市委、市政府需要,要命我都舍得。”张世平虎着脸说着,对齐天翔微微笑着说:“我三弟马上就回来了,一会就到。” 齐天翔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眼光散漫开来,投向了院子中的景致上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三章 继续调研 5 很快,张世平的三弟张世军就开着电动三轮车回来了,当齐天翔见到张世军的那一刻,不禁开心地笑了,幽默地说:“这猛一看,还以为见到张世平了呢,整个一个记忆怀旧版。[燃^文^书库][].d.m” 齐天翔的话使得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发蒙,只有李万东明白了齐天翔话中的意思,就呵呵笑着对张世平解释说:“齐书记对网络词汇运用的已经炉火纯青了,意思是说看到世军,就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您了。” 张世平听了李万东的解释,咧开嘴笑了,将三弟拉倒自己面前,让齐天翔等人仔细地看了一眼,认真地说:“**年前的我,绝对不是三弟一样落魄和潦倒,那时的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精神状态一定要比他振奋的多。” “你别说这两人站到一起,是有很大的区别,可要是单独看到,还真就以为看到的是一个人,这眉眼,这脸型,以及这身高体型,简直一模一样。”吕山尊认真地打量了张世平哥俩一眼,赞叹地说:“世事弄人,造化弄人啊!” 齐天翔微微笑着与张世军握了下手,不禁惊讶地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骑车不戴手套吗?” “有手套,可大哥打电话一着急就不知放到哪里了,不好意思让您们各位在外面等着了。”张世军爽朗地笑着解释道,随即真诚地说:“快请家里坐吧!让您在外面等了这么久,齐书记的手也不热乎。” 张世军说着话,殷勤地将齐天翔等人往自己家里让,一边走一边客气地说着:“大哥也没有提前说,家里乱的不行,各位领导不要嫌弃才好!” 齐天翔没有说话,只是很有兴趣地观看着,这个小区以往的格局是三栋楼,呈品字形分布,三栋楼中间的空旷位置,建起的是会所之类的消费服务机构,而今在品字形上口和下口之间,横起了一堵围墙,将上口分离了出去,但却将会所之类的建筑留着了围墙这边,形成了这边看还是一个压缩的品字,而围墙那边变成了孤零零的一栋楼,基本上的绿化和园林景观,都留在了这边。由此也可以看出整个小区规划的重心,以及建设规划者的思路和想法。 齐天翔尽管只是看,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是清楚和明白,从刚才李万东的介绍里,齐天翔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区的来历,也明白了围绕着这个小区发生的事情,心里尽管有明确的倾向,却暂时不愿说出来,只是想多看看,多想想。 “请领导们屋里坐吧!房间比较乱,希望领导们不要嫌弃。”张世军打开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热情地做着手势,请齐天翔他们进屋,乐呵呵地说:“这可是我们搬进新家之后,来的最尊贵的客人。” 进到房间,齐天翔没有急着坐下,而是认真地环视着房间里的布局和摆设。进门就是连成一体的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占据了一面,客厅不算小,摆放着沙发和茶几,另一个角落是餐桌和几把靠背椅,迎接沙发对面是略作装饰的电视墙,悬挂在液晶电视,另一面墙的位置是两间卧室的门,门也是简单装修过的,客厅和通往卧室的地面铺的是大块的乳白色瓷砖,房顶装着吸顶灯,整个房间显得简洁,并不像张世军所说的杂乱,只是简单中显得简朴罢了。 张世平似乎猜到了齐天翔的心思,就麻利地一一打开了卫生间和厨房的门,并顺手打开了两间卧室的门,让齐天翔观看。齐天翔微微点了一下头,慢慢地走到厨房和卫生间门口,往里面观看着,站在卧室门口也是这样,只站在门口,绝对不往里面进一步。这既是尊重,也是一种个人修养的体现。一边看,一边与前不久看到的保障房小区做着比较,房子格局和装修、装饰基本差不多,这里相对还要看着更舒服一些。 耐心地看完,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众人微微笑着说:“与我心目中的新居基本相同,而且还有更好一些,与刚才看到的平房院相比,这才更像个家,不但遮风挡雨,而且温馨舒适。” 齐天翔说着话,在张世军的殷勤示意下,坐到了沙发上,接过张世军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到茶几上,微微笑着看着张世军,温和地问道:“这房子有多少平米?从平房院搬过来你又总共花了多少钱?” “这是一套中套的二室一厅的房子,建筑面积七十六点几平米,实用面积大概六十五平方不到,我这里是一楼,公摊相对少一些。其实也无所谓建筑和实用的区别,本身就是保障房,也不存在按面积交钱的问题。”张世军笑着回应,随即接着对齐天翔介绍说:“从平房院置换到这里,我们家不但没有补交费用,相反还获得了七万多块钱的面积补偿款。因为我在那边的面积要多一些,按标准给了一些补偿,这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除了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其他像电视、沙发、餐桌椅,乃至卧室里的床,都是大哥一手安置的,我是只带了被褥过来的。” 齐天翔听着张世军的介绍,回头看了一眼张世平尴尬的神情,心里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就呵呵笑出声来对张世军说:“他是大哥,长兄如父嘛!弟弟乔迁新居,他拿出钱来添置一些用具,完全应该。” “其实也不是非要他给添置什么,我有补偿款,应对这些完全没问题。”张世军笑着看了一眼张世平,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关键是当时有些情绪,特别是我媳妇意见挺大的,可想想大哥也不容易,我们做弟弟的,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是的,住在那样一个大杂院里将近五十年了,我和我媳妇都是在大杂院出生,在大杂院长大的,早就住够了,可想着搬到这边,每个月要少了一千多块钱租金收入,也怪舍不得的。特别是在哪边停个车什么的也方便,也是担心过来住到楼房里,我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地方放。”张世军看着大哥,又看看其他领导,随即正色地对齐天翔说:“过来以后,社区挺照顾的,不但给了一楼的房子,还免费提供给我一间地下室使用,我哪个电动三轮车,也有了专门停的地方。过来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媳妇彻底满意了,房间亮堂不说,生活还方便,特别是他上班也近了不少,而且还给儿子专门留了一个房间,今后就是没钱给他买房子娶媳妇,这个房子也蛮可以了。” 看到张世军满意的神情,齐天翔心里很是舒服,好像是自己成了张世军一样,深深望了张世平一眼,缓缓地说:“心满意足了,咱们可以走了,不能再影响世军做事了。” “怎么能就走呢?”张世军不安地阻止着,试探地说:“刚才我就给媳妇打了电话了,她马上就到家,如果齐书记和吕市长不嫌弃我们的话,中午就吃碗面再走呗,也算给我们一个面子。” 齐天翔原本站起身准备走,可听到张世军恳切的话语,不免犹豫了,尽管他并没有机会接触过多的低收入家庭,但从与秦姐和黄师傅的交往中,他明显地能够感觉到,他们的自尊,以及内心的脆弱,特别是作为正常人家的渴望被正视,被尊重和理解的心情。想了一下,看看张世军,又看看再坐的各位,爽快地说:“就在世军家吃午饭了,一顿饭吃不穷他。” 看着张世军兴奋和激动的神情,齐天翔就索性放开了心情,看着张世平交待着:“就咱们进屋的几个人,多了屋里坐不下,你三弟媳妇也忙不过来,告诉其他外面等待的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可以让徐平凡进来感受一下。” “齐书记喜欢吃饺子,中午我们不如就包饺子吃,我来和面,李万东你去买肉馅和韭菜,咱们自己动手解决肚子问题。”吕山尊兴奋了起来,既像是提议,又像是安排,随即看着张世军说:“老三,你家白面放到哪里,总应该知道吧!” “看吕市长说的,好像我在家就是甩手掌柜似的,不但我知道面在哪里,我还知道饺子的作法。”张世军看着吕山尊笑着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娇贵,不但的我,我大哥也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呢!” 几个人说着笑话,不一会张世军媳妇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听说要吃饺子,就麻利地忙活着,等李万东的肉馅和菜买回来,众人就一起动手,拌馅的拌馅,择菜的择菜,尽管忙乱,可却喜乐融融的。 当饺子上桌的时候,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齐天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没有品尝,就已经被饺子的香味陶醉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四章 继续调研 6 一顿饺子,很简单,但由于有了市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参加,就显得有些特别了,这点不但记者徐平凡深深地感觉到了,张世军夫妻两个,更是始终处在一种兴奋、激动,乃至紧张之中。[燃^文^书库][] 这些从社区主任进门,就更为明显,不但走路有些不自然,更是连说话也紧张的半天说不出什么。尽管约定了不再邀请其他人,可世军媳妇还是跑出去,将社区女主任叫了来,说是让过来帮忙,其实炫耀的成分还要更多一些。 毕竟一个普通的市民家里,来了全市最大的书记,这份荣耀和尊贵,即使不用刻意表白,也是可以明显体味到的。在普通的市民眼中,基层的办事员都是了不起的官了,何况是整个河州市的一把手,更何况还是专程来家里吃饺子。 气节只针对敌对和自尊而言,对于更多的人,是无所谓气节的,只有荣耀和面子,这些是融入血液中的东西,越是处在社会底层的群体,越需要这种面子的提振,可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更没有这样的机缘。 齐天翔很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在聊天和谈话中,始终表现的和蔼可亲,始终平静和温和,或者微笑着赞许,或者耐心地倾听,似乎什么都愿意听,什么都感兴趣。 吃完了饺子,齐天翔真诚地向张世军夫妇道谢,向社区主任道谢。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中,齐天翔和吕山尊心满意足地离开张世军家,走到院外边上了中巴车,等车辆平稳开行之后,齐天翔望着张世平慢慢地说:“下来我们到哪里去?看什么?” “如果齐书记和吕市长不介意,就请二位领导看看我的另一项沽名钓誉的罪状。”张世平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咧着嘴笑着说:“也不怕领导们不高兴,我愿意让最真实的东城区的现状呈现在领导面前,不管结果会是什么样,我都坦然接受。” “你张世平就不会开心地笑吗?就会咧嘴,跟谁有仇,还是牙疼?”齐天翔瞪了张世平一眼,转脸对吕山尊戏谑地说:“今天好像谁惹着他似的,又或许有什么想法,满脸的不情愿,我记得平时见到他不这样啊!” “也难怪,人家委屈呗!”吕山尊知道齐天翔说话的意思,瞥了张世平一眼,淡淡地奚落着:“劳苦功高却没有正确的评价,付出努力也没有相应的回报,当然郁闷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给他记个功啊!或者找个地方给他建个纪念碑,把他这几年的功绩和付出都写上,让后人都能铭记。”齐天翔望着吕山尊微微笑着,对他的回应很满意,随机慢慢地说:“怕就怕时间留不下太多的印记,想不朽的却往往难以如愿。” “齐书记和吕市长批评的对,我虚心接受,一定调整好自己的政绩观,端正工作态度,认真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张世平在齐天翔和吕山尊的揶揄和奚落中,脸上红了起来,也明白自己的情绪引发了齐天翔的不满,赶忙解释道:“其实从心里说,我还真没有任何过多的想法,也明白现在我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传帮带,尽管我能力有限,但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自觉性我还是有的。” “你以为市委将你从河荫县调整到东城区,将全市最大的财源产出重区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搞传帮带,就是让你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退休前再到市人大或政协过度一下?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何必费那么大力气,让你在县里再坚持二年不行么?”齐天翔渐渐有些冒火,可看到车上几位记者关注的神情,就淡淡地说:“你如果能拿出平时做事的劲头,好好组织一下想法,可能会更少烦心一些。” 齐天翔平淡却严肃的话语,使张世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引发了齐天翔更深层次的不满,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发作就是了,对于这些他并不是特别在意,但在他这个年龄,让齐书记产生这样的误解和想法,却是他也难以接受的,可齐天翔不愿往深里说,他也不好过多的涉及这些敏感的问题。 的确,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更不是一个拿的起来放不下的人,几十年官场磨砺,他的感觉和敏锐已经不那么神经质,可还是时时会有所表现,而且是难以遏制地爆发,难以控制。今天上午的情况就是这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心里觉得深深的压抑,情绪也始终好不起来。 上午上班时才接到的通知,而且是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由于齐天翔有提早一个小时到办公室的习惯,河州市的市县区机关,尤其是一把手,都自觉不自觉的调整了工作时间,早一个小时开始工作,渐渐成为常态。这不是引起张世平情绪变化的原因,突然袭击似的检查和调研,往常经常出现,而且有时领导到现场了再通知过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没有过多解释,也不需要刻意解释,自己也经常这样做,这不是原因。 简单地与李万东沟通了以后,驱车赶到东城区最接近城区的地方,迎接也是李万东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到红旗社区等待就是了,越自然的做法越能突出效果。可李万东有郊迎这样的想法,他也不好拒绝,年轻干部的殷勤,有其活力的因素,更有讨好和献媚的意图,说到底还是政治经验不足的表露,但这些不起眼的毛病,只能在今后的工作中慢慢点化,或者慢慢地悟,简单的否定或拒绝,只能打压他的信心,更会带来不应该有的阴影。 看什么和怎么看,李万东没有任何的异议,在这方面还是充分尊重张世平的意见的,毕竟才上任几个月,很多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无论是经验,还是总体把握能力,特别是突出重点,迎合领导意图方面还有欠缺。三个点是张世平选定的,而且先后顺序也是他确定的,这是基于对齐天翔的了解判断出来的。既然没有刻意的选择和要求,也就给了基层更大的设定空间,只是看表现了,这看似很容易,但随意的背后却是很深的揣摩,以及经验的运用。 问题出在了平房院,想到了这里张世平终于明白了,自己情绪的压抑不是来自于齐天翔和吕山尊的突然袭击,而是平房院带给他记忆,以及心中抹不去的伤痛。这样的感觉以前也会时时泛起,只是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大杂院给他记忆中留下的伤痛太大了,而且很大意义上自己的敏感和神经质,都来自与大杂院生活的经历和影响,哪生活的艰难,哪沁入骨髓的屈辱,哪难以平复的苦涩,以及不甘和抗争,是没有在哪里生活过的人,根本难以体会的。生活的艰辛和困苦还容易应对,旁人的白眼和不屑,甚至无意中显示出来的优越,都会像钢针一样刺痛脆弱的神经。尽管随后的下乡和参军,使他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心灵深处隐匿的那份敏感,却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职务的上升而消失,反而更加的脆弱和不能触碰。 坦率地说,改造大杂院和建立保障房小区,张世平内心很清楚,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堂皇,公务员小区的奢华,与大杂院的艰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神经,决意的扭转来自于他内心的驱使,他有这个能力,也愿意用这样的权力去做这件事,而且是冠冕堂皇光明正大地去做。既是为了大杂院的邻居,也是为了平复自己内心的愧疚,也许退休之前能够做好这件事,也可以彻底将大杂院产生的阴影,从他心中彻底抹去,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平静地、安然地享受退休之后的生活。 但潜意识里,张世平从齐天翔的目光里,看似平淡的话语里,以及刻意要到三弟家看看的行为中,隐隐感觉到,齐天翔窥探到了他的内心,似乎将他的所有想法和隐秘的动机,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在他敏锐的目光直视下,似乎什么秘密都没有,也不可能隐藏任何的秘密。从初期的不让他过多说话,乃至不让他陪同,到坚持要到三弟家里看看,这些都表明齐天翔对他动机的审判,以及行为背后的初衷。 张世平不得不承认,齐天翔简直太厉害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永远都那么和善,可却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任何的隐瞒都是枉然。但从齐天翔同意在三弟家吃饺子,并善意地劝解三弟夫妇的话语里,张世平隐隐觉得,齐天翔对他的行为是满意的,动机也是理解的,这样的变化尽管只是短暂中的转换,可传递的信号却是强烈的。特别是是齐天翔看似责备的批评,似乎也表明了齐天翔的倾向,这些都暗示张世平,下来还要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而这些都在齐天翔目光的注视之下。 张世平就是在这样纷繁的思绪中,慢慢地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五章 继续调研 7 中巴车停在大楼前的时候,齐天翔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静静地看着楼前的情况,结合着自己的了解,与印象进行比较。[燃^文^书库][] 东城区政府大楼挪作它用的反映齐天翔很早就知道,也进行过细致的了解,甚至悄悄地过来看过,尽管没有进到大楼里面去,可这次看到的还是与上次有所不同。 眼前这栋十几层的大楼进行了分隔,大楼以及两侧的配楼,还有楼前的广场,形成了一个整体,单独围出来一个大院,成为东城区的办公场所。楼后面的一片空地,形成了另一个单独的区域,停满了各种不同的车辆,跟一个专业的停车场似的。 齐天翔慢慢地起身下车,在张世平的陪同下往大楼一侧的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听着张世平的汇报。 “这是我们东城区新建的政府大楼,十七层的大楼和两边五层的附楼,计划是五大班子的办公场所,去年我过来的时候刚刚建成,还没有交付使用,我就建议除留下必要的办公场所外,其他区域派作了别的用途。”张世平的情绪似乎进行了调整,脸色平和的很多,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大楼的五层以上,现在是我们东城区的创新中心,还是我们的就业服务中心。只要的区内的居民,不管是下岗失业人员,还是创业的大学生,只要具备扶持和培优价值的中小企业,我们都提供一到两间免费的办公用房,进行支持。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内观察经营和业务状况,进行评估和判断,稳定并有发展前途的企业,或者继续扶持,或者迁出去另行发展。对于不具备发展潜力,或没有业务前景的企业,停止扶持并劝其退出。” 张世平说着,带着齐天翔走进了电梯,上到了六楼,出了电梯后指着大厅对齐天翔说:“这是我们的就业服务中心,其实是就业和科技创新扶持一体化的办公地方,区内的下岗失业人员管理,以及创新性企业扶优,就都是这里负责。” 齐天翔在张世平的介绍下,环视着眼前的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内,一侧摆放着几排简易的连体椅子,一边是长长的一列开放的柜台,将大厅分隔成两个单独的区域,大厅内有不少人在走动、办事,显得紧张和忙碌。齐天翔看着,慢慢地走到柜台前,认真而仔细地看着办事人员的工作。 李万东将就业中心主任带了过来,对齐天翔介绍道:“齐书记,这是咱们就业中心的曲主任,让他给您介绍一下中心的情况。” 齐天翔与曲主任握了一下手,指着大厅边上僻静的地方说:“我们都那边去说吧!不要影响了群众办事。” 齐天翔说着话,走到了大厅的一角站下来,望着曲主任温和地问道:“咱们东城区的就业服务中心,现在面对的都是那些主要人员,下岗失业人员的就业服务,咱们都采取了那些措施?” “我们中心面向的主要是区内原有企业下岗分流人员的再就业安置,还有就是登记失业人员的就业推荐和管理,还有就是组织一些下岗失业培训和招聘活动,为企业进行人员推荐和后续服务。”曲主任开始有些紧张,慢慢说着缓和了一些,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认真地说:“我们全区现在登记失业人员有七千六百五十三人,推荐和再就业人员有六千三百二十六人,都达到了人员基本就业,生活基本有保障,困难群体基本逐年下降的目标。” “这个数字不错啊!差不多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成绩不错。”齐天翔脸露喜色,转过脸对吕山尊满意地笑着,随即又看着曲主任,鼓励地说:“你们采取了什么方法,这中间是不是有阴阳就业的情况啊!” “以前也没有这么高的数字,也确实有齐书记说到的阴阳就业的情况,咱们象征性地进行一下就业培训,然后开具推荐信交给个人,一般都是中小企业和餐馆,是不是真是实现了就业,咱们也不是很掌握情况,只是每两年组织一次培训就是了。”曲主任听齐天翔问道了阴阳就业的问题,脸上微微红了一下,望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今年情况不是这样,张书记过来以后,要求我们就业服务中心转变工作方式,采取贴近式工作方法,就是要对所有登记失业人员建立档案,培训和就业情况,要做到一目了然。由于咱们区内大企业比较多,张书记就带着我们深入企业,与他们的人事部门沟通,半强制性地要求企业必须安排一定数量的失业人员,而且根据企业需要采取分类培训,这样不但保证了失业人员的就业安置,也保证了推荐人员能够稳定住,企业随时与我们反馈情况进行沟通,这样也就保证了准确性。” “这就对了,有作为才能有座位,有座位才能更有作为。贴近式服务说到底还是一种换位思考,尽管工作量大了许多,但多想想下岗失业人员的难处,多想想再就业人员心中的喜悦,这样一种成就感还是能够抵消一些辛劳和烦躁的。”齐天翔目光迅速扫向了张世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看着曲主任说:“把工作做细,把耐心用足,这样就能有好效果。帮助了别人,也快乐了自己,不是有一句话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你们的工作好坏,直接反映了政府民生服务的程度,反映了社会和谐稳定的程度。” 看着曲主任兴奋的神情,齐天翔真挚地说:“希望你们继续努力,更好地把服务失业人员作为一项惠民事业来做,作出成绩,作出实效,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我更是要感谢你们。” 离开了就业中心,齐天翔在张世平的引导下,上到了七层,这里与六楼宽敞明亮的大厅不同,而是宽阔的走廊,两边是大大小小的房间。齐天翔随意走到一个门口,兴致很高地探头向里面望去,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几个年轻人正在各自的电脑前忙碌着,房间里很安静,也很安然。 看到齐天翔收回了目光,张世平认真地介绍说:“进驻创新中心大楼的,大多是小微企业,而且大多以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企业为主,从事的也大多是网络的软硬件服务,既有软件开发,也有网络维护,还有的从事网络营销和网站开发服务。另外一部分是针对互联网开展的电子商务,以及物流网络服务,还有一些是互联网扩展和延伸服务。有些我也不是太懂,反正是这些小微企业需要的不多,几间办公室,几张办公桌,再加上几台电脑,就可以创业,这些我这里都是现成的,提供给他们就是了,有收益了我们就有了税收,还是值得的。” “高深的互联网业务你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做好你的服务和培优工作就是了,其他的自然有明白的人去做。”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张世平说:“互联网发展是信息革命和科技进步的标志,短短几十年就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而且还正在以迅猛的速度发展着,大到飞机制造,小的一个螺钉的设计,以及互联网金融和电子商务,都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并逐渐影响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可以说进入互联网时代,才是现代生活的标志,也是社会进步的必然。”齐天翔慢慢环视着走廊两边的房间,打趣道:“谁能知道,这些房间里未来会不会产生网络精英,会不会产生现在影响着社会经济的it巨头,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可能存在,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迎合,更不是抵制,而是积极服务,积极扶持,给有志于创新发展的年轻人提供必要的舞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看他们给我们创造奇迹,给社会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 张世平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心里很是佩服齐天翔的眼界和心胸,就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要不要找几个企业负责人,让他们给您和吕市长介绍一下企业发展的情况?或者让科技局和创业中心的人过来座谈一下?” “算了吧,就像你说的,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明白,还是别露怯了。”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地对张世平说:“知道你现在有一个创新中心,有一帮年轻人在努力创业,这就够了,至于他们怎么创业,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并耐心地关注就是了。” “说得也是,不懂还就是不懂,就像您说的,我只需要做好服务,把我懂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张世平尴尬地回应着齐天翔,随即感慨地说:“现在是白天,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些孩子们都是夜猫子,到了晚上,整个大楼五层以上灯火通明的,跟赶大集一样,一直忙活到差不多天亮。每个月的用电量蹭蹭地增长,成了用电大户,我都快吃不消了。” “开得起店就别怕大肚汉,别哭穷,这点钱你东城区拿得起。”一直静静倾听没有说话的吕山尊,冷冷地奚落道:“办公经费紧一点,招待费用挤一点,就什么都有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个道理你张世平不比谁都明白?” 看到张世平在吕山尊的奚落中尴尬地笑着,齐天翔也不禁微微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很畅快。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六章 继续调研 8 走进二楼会议室之前,张世平特意请齐天翔和吕山尊到他的办公室看一下,齐天翔知道他的用意,就欣然同意了。[燃^文^书库][]与吕山尊一前一后走进张世平的办公室,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套间休息室,甚至连沙发也是普通的一大两小的皮制沙发,办公桌也是通常使用的高密度板材质,大小也基本与平常办公室相同,靠背椅是一般的椅子,桌上的电脑和身后的书柜也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房间很普通,墙边没有鱼缸,也没有绿植之类的花卉,墙上没有悬挂字画,甚至连挂钟都没有。 整个房间看上去,如果不刻意介绍,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是区委书记的办公室,与其他任何办事人员的办公室,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是一个单人办公室。 齐天翔和吕山尊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彼此也都心照不宣。从张世平办公室出来,就径直走进了会议室,都在一层楼上,与张世平办公室相距不远。 所有参加汇报的五大班子成员都已经做好,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的到来。当齐天翔和吕山尊在张世平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内的众人共同起立并鼓掌欢迎着,直到齐天翔和吕山尊走到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位置坐下,大家才纷纷落座。 会议由张世平首先开始汇报,汇报之前先是对齐书记和吕市长的视察调研表示感谢,感谢市委、市政府对东城区工作的支持和关心,并将认真落实齐书记和吕市长的讲话精神,认真做好东城区政治经济社会各项工作,发挥东城区的区位和经济优势,继续做好民生保障和社会稳定工作,为全市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出东城区应有的贡献。 这些感谢和表态性的话说完之后,张世平才转向正题,开始了详细汇报工作。首先从全区具体情况开始说起,但由于齐天翔不是第一次来,所以这些基本情况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些,随即就进入了主题,主要介绍了东城区目前正在着手进行的几项工作,也是根据轻重缓急的顺序来展开,说了一些进展中的成绩,也没有回避矛盾和问题,特别是谈到干群矛盾和基层干群关系方面,说得很细,有原因分析,也有对工作中不足的检讨和自我批评,说的很诚恳,也很认真。 张世平代表区委汇报完之后,李万东代表区政府进行了汇报,拿出了笔记本,认真看着进行着汇报。首先谦虚地表示,自己上任时间也就是两个月不到,对全区情况还是处在摸索和加深了解的阶段,没有过多的发言权,介绍的情况有不完善的地方,还希望齐书记和吕市长原谅,也希望老同志能进行补充。 李万东说着话,逐渐转移到正题,对全区经济情况逐一进行了汇报,也就是简短地汇报了一些主要经济数据,以及近期的经济工作,语言简洁,也很含蓄。随后对市委、市政府的信任表示感谢,把自己放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自己一定努力工作,认真向老同志学习,认真了解基层情况,以百倍的信心和万分的谨慎辛勤工作,不辜负上级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在新的岗位上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李万东代表区政府汇报完之后,区人大、政协和人武部的负责人也进行了先后的汇报,除了详细介绍了本部门的基本情况之外,都无一例外地对齐书记和吕市长的视察调研表示感谢,并将以此为动力,推动本部门工作开展。同时也积极表示,要积极配合全区的中心工作,在区委的统一部署下,积极努力的工作,认真做好协助工作,力争使东城区的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 东城区五大班子的汇报结束之后,吕山尊发表了讲话,对东城区的整体工作表示了肯定,特别是肯定了区委、区政府在经济和社会进步方面所做的尝试,以及进行的大胆摸索,肯定了五大班子的团结和稳定,希望在座的各位继续努力工作,发挥东城区在全市经济格局中的有利支撑作用,作出更大的成绩。吕山尊的讲话简短而明确,赢得了与会人员热烈的掌声。 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齐天翔的压轴讲话开始了:“这是我到河州市委之后第二次来东城区调研,半年多的时间来两次,不能算少,也不能算多,原因很多,一则不愿给基层增加压力,更重要的是不愿意看到事与愿违的东西,尤其是虚假的东西。” “上次来和这次来,分别看了两个类型的东西,一次是务实,一次是务虚,但不管是务实和务虚,我相信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东西,这点我感到很高兴。”齐天翔柔和的目光环视着会议室的各位,接着说:“在座的很多同志上次来已经见过面了,这次应该算是老朋友了,很多话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可这样的场合似乎也不允许每个人都说话,更不可能想说就说,因此只能是有意愿而难如愿啊!” 齐天翔的话轻松平和,使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动了一些,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不管是不是能说,也是不是可以说,这次会议之后我们大家更熟了一些,更可以畅所欲言了,有什么意见建议都可以找我谈,也可以找吕市长谈,对事对人都可以。” “这次看到的情况,说实话我很难过,也很开心,就是这种喜忧参半的心情,支撑了我这一天。”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慢慢地说:“我上任河州市委书记以来,获得了一个雅号‘民生书记’,说我只会讨好低收入群体,刻意迎合群众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刁买人心,甚至不以为了一个下岗女工大闹社保中心,而且以个人的喜好迎合女工的利益,伤害大多数群众的利益。这些说法之后就是这个雅号的由来,我很坦然地接受,而且还很自然地认为这个雅号是对我近期工作的褒奖。现在看来我欣欣然的有些早了,这样的雅号我觉得应该授予张世平,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民生书记,而且比我做得更好。” 齐天翔的话不啻于在会议室里扔了一颗炸弹,巨大的震撼使会议室立时一片死寂,片刻的愣怔后才爆发了一阵狂热的掌声,齐天翔抬手制止了掌声,动情地说:“送给我雅号的很多人,恰恰忘记了自己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将自己凌驾于老百姓之上,俨然一副管理者和高贵者的姿态。迎合百姓,刁买人心,这样的说法真好,真说明问题,可以搞十大民生工程,可以建高楼大厦装点门面,却忘记了还有很多低收入群体生活在大杂院里,挣扎在贫困边缘。不是这些问题不突出,不严峻,而是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因为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装着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老百姓的疾苦和需求。” “羊羔尚且知道跪乳,麻雀还懂得反哺,而这些基本的道理,作为我们很多干部,甚至是领导干部都不懂,或者不愿懂。我们是不是应该拍拍自己的胸口,看我们的心还是不是炽烈,还是不是公正?”齐天翔情绪激动了起来,声调也不由高了起来,严肃地说:“好在还有一个人明白这些,明白当官做领导应该做什么,这个人就是张世平,咱们的‘民生书记’,他没有忘了生他养他的大杂院,没有忘了大杂院的邻里亲人,竭尽自己的能力为他们做些事,并且把这些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这不但需要胆量,需要坚定和信仰和高度的觉悟,更需要一颗为民的心。” “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是我们党和政府的执政理念,也是我们的信条和法宝,具体应该怎么做,党章有要求,政府规范由规定,用不着我来强调,每个人都清楚,但清楚的同时,我们做了吗?做好了吗?”齐天翔严肃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认真而严峻地说:“不解决老百姓的问题,不解决社会关切,不解决老百姓的生活和生存问题,想安然地坐到这里长治久安,哪绝对是痴心妄想。” 齐天翔眼光望着会议室里的各位,缓缓地说:“办公楼减少了一大半,也没有影响东城区五大班子的办公,公务员小区减少了两栋楼,也没见有人上访和群体**件,可这样减少的同时,也无数的小微企业和创业型企业在成长,有几百户渴望改善居住环境的群体圆了住房梦。今天中午我吃了一顿最舒心,最香浓的饺子,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这一多一少之间彰显的就是我们的执政理念,体现的就是东城区区委、区政府的政绩观,为这些我们应该点个赞,应该力挺,并表示我们最真挚的谢意,你们当之无愧。” 齐天翔富有激情的讲话感染了会议室的众人,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齐天翔欣慰地笑了,笑意很浓,很有深意,也充分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七章 隆重表彰 1 “既然是全市范围内的表彰,就应该涵盖各个阶层,各种职业,不要事先界定等级和层次,更不要用一种标准和模式来生搬硬套,应该有不同的标准和模式。[燃^文^书库][].d.m如果说有一个基本标准的话,那就应该是爱岗敬业,应该是立足本职做贡献,这应该的衡量的基本标准。”齐天翔翻看着厚厚的一叠材料,之后抬起头来对着朱林说:“这次的表彰奖励是市委、市政府近几年来最大规模一个活动,不是空前,当然也不会是绝后,但却一定是一次高标准,高起点的表彰,不要求涵盖到无一遗漏的程度,可至少应该是不留过多的遗憾,特别是不出现太大的偏差和纰漏。稍等一会,吕市长和组织部张部长,还有市政府的马全明副市长过来,咱们再碰一碰。”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示意朱林到沙发那边去坐,看着朱林谦让着不肯率先动身,就微微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拉着朱林的手慢慢向沙发跟前走出,边走边说:“你这老伙计,还是这么客气,自然点不行吗?” “自然点可以,造次不敢,我还想进步呢!”朱林诙谐地望着齐天翔,等齐天翔落座之后才慢慢地坐下,认真地说:“好容易打下的根基,怎么也不能坍塌在不经意的细节和疏忽上。” “好,好得很,你就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细节和关系维护上吧!”齐天翔知道朱林话里面的含义,不无好气瞪了他一眼,戏谑着说:“再维护个几年,你这市总工会主席也就快干到头了。” “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谁让咱老朱就这么点缘法呢!”朱林知道现在也不是说正事的时候,就调侃着说:“没有听人家都这么说吗?什么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生得好,有颜值拼颜值,没有颜值拼胆色,有爹拼爹,没爹拼干爹,最不济也得拼拼脸皮的厚度吧!这是说的女人,男人却是:学得好不如生得好,生得好不如老爹好,老爹好不如圈子好,关系圈子运用的好,等于少奋斗几十年。所以干得好还得会干才行,天高并不是什么鸟都能飞,海阔也不是什么鱼都能跃,年轻靠机遇,中年靠关系,这样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一套一套的,这就是现今年轻人发牢骚的话,你一个堂堂的副厅级领导干部也信?这些所谓忽悠人的怪话,信得越多,死得越快。”齐天翔明白朱林话语的调侃意味,也知道他就是胡说八道的闲磨牙,就奚落地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是说磨难;寒门出孝子,富家多败儿,是说出身;十年寒窗苦,万里征程难,是说艰辛;吃得苦中苦,方伟人上人,是说励志。想你朱主席,一步步走来,走到今天,是靠了祖荫,还是靠了老爷子的造化?刚才那些话,不会是从你儿子哪里现学现卖的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些还真是跟人家学来的,学不好好上,书不好好读,这些东西还学得不少,我这还只是说了一少部分,人家哪里还多的是呢!”朱林看齐天翔一语点破了玄机,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不像你那么有耐性,也没有那么耐心,只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老老实实做人,实实在在做事,小事可倚仗,大事自己要担当,没事万事大吉,真正有事,别说你爸不是李刚,就是李刚也救不了你。” “这倒是实情,有时候我与儿子斗智斗勇的时候,也是绞尽了脑汁,现在的独生子女,自娇和自负往往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楚,可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什么都明白,其实他们的所谓知识来源,大多都是网络虚拟的东西,而且负面的东西太多,形成了一种强大的磁场,还真是不好矫正。”齐天翔感慨地说着:“所以我就以自己的方式去跟他对抗,要么古诗文,要么西方哲学原文,听不懂没关系,弄懂了再来跟我探讨,这一招还真能降住他。” “这我到可以回去试试,得让他好好读些书了,不然今后走上社会,就从小学到大学填鸭式教育读的那几本书,狗屁用处没有。”朱林由衷地附和着齐天翔的话说:“由此也想的了过去中药铺的一副对联:‘惟愿世人都无病,哪怕架上药生尘’,现在我们家却是书架上书生尘喽!” “手机改变了阅读,网络改变了思维,这是大趋势,优点不少,但弊端更多,很多的知识和问题不是读书求解,而是网络搜索,也就找到了答案,但这种快餐式的文化汲取方式,能够代替书本提供的祥实知识吗?”齐天翔充满忧虑地说:“真不知道若干年之后,我们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他们的知识积累靠什么提供?” “就如你说的快餐文化,弊端实在不小,可面对如今资讯铺天盖地的形势,准确的选择和判断,也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朱林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追根溯源还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以前的教育的培养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是教书育人,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综合施教,而现在却是全面培优,教育的目的不再是提供优秀的劳动者,而是高等级人才,是比别人优秀的竞争者,似乎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竞争,这种理念下,培养出来的就只能是生产线上出来的规范化的高分低能的残次品。”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教育产业化,也就跟一个工厂差不多了,批量生产的产品不是社会的需要,而是盈利的工具,谁也不知道应试教育模式下的高质量产品,还能有什么样的用途。”齐天翔忿忿不平地说:“只有到了我们的孩子被大学这个终端制造完成,最终推向社会,才突然发现学校里只学到了竞争和超越,老师和学校竟然没有教如何沟通,如何合作,甚至如何适应这个社会。这些必须学习的课程,我们的学校教育却是完全缺失的,也是根本就没有顾及到的。” 齐天翔说着,似乎充满了烦恼,就挥挥手说:“不说这些了,越说越堵心,还是说点现实关切吧!” “教育就像医疗一样,产业化的过程中都不同程度地生了病,似乎市场化可以解决一切繁琐和复杂的管理职能,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社会不同阶层的实际承受力。”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慢慢想着说:“市场化的结果的药价虚高,各种名目的手段都集中在了病患身上,医院、药厂、经销商,以及各种的中间环节,还有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交易和利益链条,都使得医疗成为专业的赚钱手段,而物价、卫生行政等监管部门形同虚设,甚至成为这场饕餮盛宴的参与者。当有一天突然发现老百姓看不起病,或者因病返贫,社会矛盾急剧增加的时候,才发现问题出在保障措施不到位,社会服务和功能分解混乱,急急忙忙推出城市和农村医保措施,老百姓好歹治得起病了,又突然发现药价虚高,诊疗费用高企对地方财政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又开始限价、限医,可这也只是指标不治本,不从根本上将医疗卫生回归到社会福利的范畴之内,所有的措施也只是看上去很美的风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决策性失误不仅仅是经验的问题,而是指导方针和执政理念出现了偏差,似乎经济发展和市场化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就可以完全放弃政府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的职能了。找市长不如找市场,成为了私有化一个很重要的支点,也是重要的口实,只要可以民营和私有的部门和行业,都进行了市场化改革和运作,教育、医疗产业化,城建和公用事业市场化,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缺失,尽管促进了房地产和政府财政税收的增长,却使老百姓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更买不起房。这些直接导致了社会分化和矛盾的集聚,社会稳定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是得想办法进行纠正和补救了,不然政府服务职能的缺失,保障功能的缺位,监管职能的弱化,将直接影响到社会的长治久安。” “这就是现阶段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改善社会关系,缓解社会矛盾,关注民生和民众诉求,将是现在和今后很长一个时期政府的主要任务,不能再松懈和忽视了。”齐天翔依然充满了忧虑,缓缓地说:“这就需要才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同步展开,既着力解决百姓实际困难,又给他们一个积极向上的精神引导,使得社会和谐不只是一种目标,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存在,这样才能根本上使社会形态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朱林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变得严峻,知道他想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就点点头缓缓地说:“好在我们在努力着,也在认真地做着,相信应该有个完美的结果。”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八章 隆重表彰 2 “必须要有个良好的结果,不然冷的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心,更是所有真诚付出和奉献者的心。[燃^文^书库][]”吕山尊快步走了进来,朗声接过朱林的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把标杆竖好了,我们就有了向上的目标。” 齐天翔与朱林站起身来,看着走近的吕山尊,并与随后进来的张卫国、梁冰玉、李国强和马全明分别握了下手,示意他们几位随便坐,等小张进来将茶水倒好之后,才慢慢地笑着说:“将你们几位请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表彰活动的评选和筹备情况,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如今到了揭晓的时候了。第一次举办这样的表彰活动,一定要慎之又慎,力争做到树立一个标杆,带动一方风气,表彰一群典型,弘扬一种精神,能够做到这点,就是最大的成功。” 齐天翔温和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几个得力伙伴,慢慢地强调说:“这次咱们立意很高,规格也很高,尽管是以组织部和总工会具体操作,市委宣传部与劳动保障和人事局协助,总协调是市委办公厅,但却是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举办的这次表彰,应该突出典型带动性,标杆示范性和先进引导性,而且还有价值彰显意义,要达到物质和精神的双高峰,引起追捧就达到了目的。你们几个谁先说说,不分先后,都居功至伟,谁先说都行。” 齐天翔说完,微微笑着看着几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梁冰玉,立刻就明白了大家的用意,也呵呵笑着把目光锁定在了梁冰玉身上。 “都看着我干什么?这会想到女士优先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梁冰玉不满地看着各位,不依不饶地说:“凭什么让我先说?谁能告诉我个理由?” “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您是老大姐,又劳苦功高,刚才齐书记说的居功至伟,就是说的您,这还不是很明白吗?”朱林挤眉弄眼地望着大家,乐呵呵地说着:“你们宣传部门,从活动前期发动造势,到候选人事迹公示,从模范人物系列宣传,到群众意见摸底调查,以致后期的获选人物持续宣传,都需要你们统筹和运作,您不先说,谁敢先说,又谁有资格先说。” 朱林的话语调轻松,尽管初听上去像是玩笑,但合情合理,又贴近实际,引发了办公室内众人一片善意的笑声,也等同于一致认可了朱林的话语。 梁冰玉愠怒地瞪了朱林一眼,却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说的也确实是事情,对于这次评选表彰,自己是倾注了很大的精力,也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望着大家鼓励的眼神,梁冰玉想了一下,爽快地说:“老朱说得也不错,对于这件大事,我们宣传部确实是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各个阶段都作出了一定的工作,详细说说也是应该的。” “其实这次表彰活动,最辛苦的应该是齐书记,这不是恭维,更不是曲意逢迎,而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梁冰玉柔和的目光望着齐天翔,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从事情开始筹备,到真实上常委会,老李和我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齐书记可是不止一次,也不是在一个场合表示过,要树立一批标杆,以实实在在的榜样带动社会风气好转,促进社会向心力和凝聚力有目的地向精神感召方面转变。他的心里有着很清晰明确的路线图,也说明他早已经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应该早到刚上任没多久,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直到办公厅拿出方案,上了常委会,有了具体的分工和组织单位,才逐渐减低了关注的程度,可整个运作还时时地关心着,始终就没有放松过,只是不那么直接插手具体运作过程,放手让我们进行工作就是了。” “具体的工作老朱刚才也说到了,我们部里专门成立了一个河州之星表彰宣传领导小组,我任组长,几位副部长和全市重要媒体的负责人都是副组长,成员涵盖了市县区宣传部门,以及驻市大企业和市属企业、高校负责人,这样既体现了规格,又表明了重视程度,使具体办事的人员有底气,有动力,也使得前期发动和造势工作得以顺利展开,中后期的工作就相对简单了一点,有具体的候选人,也就有了重点宣传报道的目标和人物,积极发挥各大媒体的宣传优势就是了,也没有可以过多表白的地方。” 梁冰玉说着话,认真地说:“如果让我说感受,我只能说这样的活动举办的有些晚了,如果早几年就有这样的举措,何至于社会风气能够滑落到如此地步,社会主流价值观和舆论导向会迷失这么久。我们放弃大规模评先评优表彰这几年,正是社会秩序和社会导向最为混乱的时期,得失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了。” 梁冰玉说完话,齐天翔在大家陷入沉思的间歇,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赫然笑着说:“梁部长的盛赞让我有些脸红,但我勉强认可并接受,下来大家都不要再突出我在其中的作用了,说多了就淡化了表彰活动的本身意义。今天这个会,原本房市长和樊书记是都要参加的,可房市长忙着城建规划和城市创优的事情,樊书记身体不适,我建议他们不要参加了。这就是此次会议的目的,还是碰情况,到最后表彰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结局。” 由于齐天翔再次强调了基调,下来的汇报就显得平静了许多,朱林再次把所有候选人的情况进行了说明,并重点介绍了几个候选人的情况,特别提到了省总工会对这项活动的关注和关切,以及王主席表示要参加表彰大会的意愿。只是在介绍冯俊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但还是表示会继续做他的工作,力争树好这个县委书记的标杆。 朱林讲完,马全明汇报了各个候选人单位反馈意见和反映,以及具体表彰的后续落实情况,并从社会保障和人事的角度介绍了一些积极的变化,还有就是围绕推荐和筛选对全市劳动人事部门工作的促进。 马全明的话语比较谨慎,也比较务实,因为他很清楚,相对于办公室几位的资历和熟识程度,他毕竟还不到完全放开的地步,但从齐天翔的神情和目光中,他已经感受到了鼓励和肯定,这使他心里很舒服,也觉得高兴。 吕山尊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除了介绍了奖励物质和资金的落实情况,更着重介绍了名人墙建设的进展情况。没有过多的铺垫,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但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可靠。 李国强始终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将每个人讲话的要点,以及他认为重要的地方都记录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严肃认真,又显得一丝不苟。 都说完之后,齐天翔目光温和地巡视着各位的表情,确定没有人再补充什么之后,才望着朱林缓缓地说:“冯俊才的事情我来做工作,这个时候不是他表现高姿态的地方,不管是配合市委、市政府的表彰活动,还是体现市委、市政府对他的鼓励和肯定,哪怕仅仅是一种表达赞赏的行为,都应该体现出公正公平的原则,奖功罚过是立威树信的基本,也是引导社会风尚向好的举措。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应该明白这些。”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才慢慢地说:“重奖是这次表彰活动的特点,就是要让这些用实际行动彰显河州精神的标杆人物,不但在精神上,而且在物质上名利双收。名人墙的建立,就是要让后人铭记他们的贡献和事迹,但住房的奖励,更是要实实在在地解决他们生活上的后顾之忧,就是要让他们享受精神奖励的同时,让他们的亲人也能享受到他们奉献得到的物质成果。通过这样的表彰,不但表明市委、市政府对他们工作的肯定,更表明对他们生活的关心,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这种奖励方式,使更多的人效仿和学习,使更多的人也能通过这样的努力获得精神的鼓励和表彰,更能获得物质的回报。这次尽管只有二十名杰出精英获得了这种奖励,但可以带动更多人努力工作,努力在平常生活和工作中做好人,做好事,从而使平凡中焕发出的感人光辉,成为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并蔚然成风。” 齐天翔充满激情地讲着,并殷切地说:“还有几天就是元旦了,这几天大家再将相关细节落实一下,力争更加完善,使各项工作能够尽善尽美。同时还要注重宣传方面的整体性,积极配合宣传报道工作,营造一个强大的磁场,将更多的目光吸引到表彰活动和杰出人物事迹上来。” 做完了交待,齐天翔将众人送出办公室,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下,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吸着,慢慢梳理着脉络,想象着几天后表彰活动的情景,心里不免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期待起来。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零九章 隆重表彰 3 当齐天翔和房建设在朱林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河州市体育中心会议室时,全体与会人员都站起身来,会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微笑着挥手致意着,快步走到站立成一排的模范面前,在朱林的介绍中,与当选河州榜样的二十位英模一一握手. 朱林介绍的很仔细,齐天翔听的也很认真,与每一位榜样人物的交谈也很热情,不但详细询问他们的工作情况,还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家庭情况,耐心地倾听他们的回答,尤其是在几位比较熟悉的榜样面前,谈话的气氛就更加的融洽,也使得简单的见面会变得认真,不是象征性的走形式。[燃^文^书库][] 热情祥和的见面之后,齐天翔和房建设等领导才陆续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齐天翔很满意办公厅的座位安排,微笑着环视会议室的各位,等众人都落座之后,才慢慢地笑着说:“这样的座位安排就很好,大家分散开来,各位榜样和领导同志交叉着坐在一起,既有利于交谈,也融合了彼此的关系。这点就显示出办公厅思路的不俗,也是我们工作方法改进的一项具体举措,很不错。” 齐天翔说着,看着大家接着说:“分为主席台上下的,那是讲话,是单向的灌输,没有交流,更不允许交流。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坐的,那是对话,即使有交流,也是不同意见的碰撞。像咱们这样,一个大会议室沙发一大圈这么摆放,这样的会见方式似乎只在于领导人之间的交谈和恳谈,很有些外交和宾主互欢的意思。其实放开了看,这才是**和平等的实质所在,这在国外有个好听的叫法,叫沙龙。说白了就是大家散漫地坐在一起,观点相似和关系相近的人坐在一起,平等的交流,平等的交往,有什么样的想法和观点,都可以进行交流,而且临近座位之间,还可以私下里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座谈。没有谁来作指示,也不需要有什么指示,只是说出各自的心中所想,得到他人有益的观点就是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会议室一些低声和议论,还有就是会意的笑声,齐天翔满意地笑着说:“既然是座谈,就不是光听我们说话,也不是听我们这些市领导作指示,今天座谈的主角是你们,是你们这些当选的河州榜样,你们的事迹和奉献精神,才是我们需要认真倾听并学习的,我所说的只是开场白,是抛砖引玉,下来还要听你们讲。过去你们以自己的行为和作法在讲,今天和今后,你们不但要用行动,更要用语言,将你们的奉献精神,以及高尚情操讲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明白你们的事迹,知道你们的所思所想,向你们学习,从而带动更多的人来参与到平凡创造业绩,奉献彰显精神,榜样弘扬正能量的大潮中来,促进社会风尚转变,这才是你们最大的贡献。”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会议室一片热烈的掌声,也使得他的兴致更浓,接着说:“刚才在交流中,我感觉到有些同志还是有些拘束和紧张,其实这大可不必,你们做到很好,而你们所作的得到社会的认可和肯定,表彰和奖励是全市人民对你们的最大褒奖,你们当之无愧,也应该感到光荣和自豪,平凡岗位做贡献,点滴事迹见精神,就是最大的成就,就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精神。” “社会给了我们太大的荣誉,我们感到激动,同时也感到不安,其实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可却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冯娟丽微微红着脸望着齐天翔说:“我就是一个派出所片警,了解和关系片区的社情**,解决随时出现的邻里纠纷,本身就是我的工作,全市每一个公安派出所民警都是这么做的,可党和政府却给了我这么大的荣誉,不但推举我担任党代会代表,国家劳动模范,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又推选为河州首届榜样人物,这么大的荣誉面前,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这正是特别需要说明的地方,成绩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荣誉是人民给的,没有什么不安,更不该有报答的想法。”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冯娟丽,缓缓地对大家说:“冯娟丽是咱们市公安局基层派出所的一名社区警察,从警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从小冯姑娘,变成了冯大姐、冯阿姨,始终是所管片区老百姓最信任的人之一,成了他们最亲的自己人。这不是任何人,任何组织强加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的行动和人格魅力赢得的,党和政府给予她的奖励和荣誉,也是顺应了老百姓的意愿,这次河州榜样推选,她的呼声很高,赞誉很高,这就说明执政为民的宗旨,为人民服务的信念,她贯彻的很好。你们在座的各位河州榜样也是这样,无论是爱岗敬业,还是道德模范,或者是人民公仆,都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长期坚持做出来的,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成绩的取得来之不易,荣誉的获得需要珍惜,人民的信任和爱戴更需要珍视,但这能说是一种态度,不能成为一种压力和依据。” “获得的奖励,不管是精神的荣誉,还是物质的奖励,都是一种肯定的形式,你们应该坦然接受,并合理处置。”齐天翔说着话,真挚地望着众人说:“说到这里我要对冯娟丽同志提出批评,这么多年来党和政府给她发放的奖金和补助,她都分毫不动,积攒到一起资助困难民警和社区百姓,就是前不久局里奖励她的一套住房,她也毫不犹豫地转赠给了局里的同事,至今还和丈夫女儿与公婆挤在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里。这种不为物欲所动的,贫贱不辍其志的精神非常可贵,也值得我们好好学习,但行为不值得提倡。这次树立河州榜样,其目的就是要给我们河州社会树立一个标杆,树立一个人人通过努力都能达到的目标,从而掀起一股学习和赶超的热潮,以此实现社会风气好转和价值观改变的目的。重奖的目的也是如此,就是要让百万房产这样实实在在的的奖励成为一个标杆,成为人人羡慕的实惠,如果效仿的人多了,不管是为房子,还是为荣誉,做好了同样可以殊途同归,这就达到了我们奖励的目的,因此我希望大家,当然也包括冯娟丽同志,坦然接受这种奖励,高高兴兴理直气壮地住进新房,让公婆感到荣耀,让家人感到开心,这就达到的最佳的目的,这是希望,也是要求。” “齐书记的话我完全赞同,这样的奖励是你们当之无愧的,咱们市政府底子薄,如果可能我希望能重奖的让人眼红,让人心动。国家科技进步奖奖励是五百万,我们这里只是区区百万,还达不到真正的目的,但下来还有一些公益性的福利活动,以及一些商家的宣传活动,都可能会带来一些实际利益,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们的接受,也是对这次活动的支持。”房建设接过齐天翔的话,动情地说:“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几个市领导率先参观了道德园里的河州榜样墙,那是一座座丰碑伫立在哪里,让人敬仰,这丰碑不但将永久伫立在道德园里,也将永久停留在河州百姓的心中。我们希望这样的丰碑会越来越多,道德园里的榜样会越来越多,这些将于我们英雄山的无数英烈一样,成为我们这座城市厚重的文化传统,成为我们永远不会停止的历史。” 房建设的话使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也赢得了极大的反响,齐天翔赞许的目光久久地望着房建设,等掌声平息之后才认真地说:“房市长说了希望,不免让我想起了鞭打快牛的典故来,也是有些担心。你们成为河州榜样,是你们长期努力的结果,荣誉的对你们这种努力的肯定,但不是要求,这点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的这个城市的一个普通市民,过去是,将来也是,因此你们以往怎么生活和工作的,希望你们今后还一如既往地这样做,不能要求你们再多做贡献,更不允许你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们需要活着的榜样,不愿意看到累死的英雄,这点希望你们特别注意,这是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也是我的要求,你们一定要有所把握。” 齐天翔的讲话入情入理,使大家更为感动,掌声再次响起,并经久不息,直到齐天翔站起身鞠躬致意,掌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随后座谈会进入了正常的节奏,河州榜样获得者分别作了表态发言,既谈感想,也谈感受,更多的还是谈到了今后的做法,大家的发言,以及领导们不时的插话鼓励,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融洽,也更加的宽松热烈。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章 隆重表彰 4 下午两点,河州市首届“河州榜样”评选表彰暨报告会正式开始,当林东生与省总工会主席罗宾,齐天翔等人走上主席台之时,全场共同起立,热烈鼓掌欢迎,直到各位领导走到各自位置后,掌声依旧经久不息。[燃^文^书库][] 主席台上下形成了互动,直到主持人反复提醒大家请坐下,全场与会者才在领导落座之后,整齐地坐了下来,有节奏的掌声却还是响彻了很久,才缓缓平息。 会议由朱林主持,当他用富有激情的话语高喊:河州市首届河州榜样表彰活动开始的时候,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当掌声渐渐平息,朱林热情洋溢地请房建设市长讲话,会场掌声再次热烈起来。 房建设介绍了此次活动的意义和目的,以及活动组织的详细运作过程,还有候选人的产生办法和复选程序,同时介绍了市委、市政府的奖励决定,并依次宣布了当选人名单。 房建设的情绪很高,精神状态也很好,胖乎乎的的红润脸庞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尤其是宣读获选人员名单时,更是情绪饱满,声调亢奋,这是近一个时期很少见到的旺盛情绪。 房建设富有感情的话语,感染着与会人员,每当宣布一个名字,随着主席台后排站起一个人,全场就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房建设也是适度地迎合着会场里的气氛,等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再宣读下一个名字,所有人员名字宣读完毕后,全场的气氛达到了**。 随着朱林宣布颁奖仪式开始,整个会场沸腾了,会场响起了国歌的音乐,全场与会者高唱国歌,并用掌声欢送各位获奖者鱼贯走到主席台前,面向台下站成一排,接受与会者的喝彩和欢呼,随后才在国歌结束之后,接受林东生等省市领导人的颁奖。 林东生、罗宾与齐天翔、房建设、吕山尊等领导同志,依次走到主席台前,先是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大红缎带给获选者戴上,然后是证书和大大的钥匙授予获选者,并热情地握手表示祝贺颁奖活动简单而隆重,伴随着全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使得体育中心礼堂气氛异常火热,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颁奖活动结束,所有获选者走回到主席台后排,走回到座位前坐下,会场气氛才渐渐冷却了下来。 当朱林宣布请省委书记林东生同志讲话时,会场气氛再次炽烈起来,林东生只能站起身,面向与会者鼓掌示意,随后才坐下来,开始了讲话: “能够参加这样一个表彰会,我感到很高兴,但更高兴的是看到和感受到了现场如此热烈的气氛,我心里很激动。说实话,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旺盛的热情和气氛了,一时到有些不适应起来。但会场的气氛感染了我,获选者事迹感人了我,与会同志对获选者的热情感染了我,使我深深地感动,也感慨这样的社会正能量正在慢慢聚集,这才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需要的,也只有这样的场景变得越来越多,社会才会慢慢向好,社会风气才会真正向着和谐美好的方向发展。” 林东生的话激起了全场更加热烈的掌声,很久才慢慢平缓下来,林东生微微笑着接着说:“从现场气氛,我能够感觉到,这样的表彰还是顺应民心,顺应民意,得到大多数市民的拥护和欢迎的。一个时代需要一个标志,一个群体需要一个标杆,一个城市当然应该有一群榜样人物。河州市举办这样一个河州榜样评选表彰活动,就是顺应了民心民意,就是弘扬主旋律,激发向上的精神和动力,以榜样的事迹感动人,感染人,最终达到引导更多的人,平凡生活中创造不平凡的业绩,以各种积极向上的创造和奉献,改善社会风气,和谐社会关系,完善社会形态,从而以实际行动彰显新时代的价值观、荣誉观、理想道德观,实现社会的互助和完美。” “做好人是每一个时代都崇尚的基本原则,不管是古代中国,还是现代西方,这样的价值观和原则是一致的,也是亘古不变的,这也不存在什么异议。但凡一个有着旺盛活力的时代,都无可避免的带动全民道德观念的革新和进步,这也是时代发展和繁荣的最好表现,而中华文明几千年的历史沿袭,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和传统精髓中,无不蕴含着高度的道德规范和做人原则。而每一个时代的精英和典范,又都是个人修养和境界,以及行为高度符合文化精髓的榜样,他们的事迹本身就彰显着精神的力量,也是文化中最珍贵的精华。”林东生兴致很高,情绪也很旺盛地说着:“做好人是基本的原则,好人不但的修身养性的典范,更是做好事的表率,示范效应必然会带动更多的人效仿。做好事的人多了,做坏事的人就少了,好人多了,坏人自然就少了,这是朴素的认识,也是显而易见的标志,因此我们呼吁社会完美,首先应该从创造好人产生的社会环境,社会氛围开始,从倡导美好,弘扬精神开始,这是社会的责任,也是每个人的责任,做好人,做好事,助力社会风尚,这样我们才会享受到社会的美好和温暖。” 林东生的讲话简洁而明确,显得平易和浅显,获得了全场极大的认同,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同时伴随着整齐的节奏,显得热烈又完美。 “如今我们处在一个民族历史和文化传承最佳的时代,改革开放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转变,改变了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也改变了人们的思想意识和思维方式,最大的变化就是改善了人们生活,提高了全民的生活水平和富裕程度,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也为精神世界的进步提供了充裕的时间,特别是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林东生舒缓了一下情绪,等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慢慢地接着说:“现在的社会,不需要武训乞学,不需要闵子骞飞絮扬花,更不需要程婴救孤、苏武牧羊之类的坚忍和执着,这是一个包容兼蓄开放创新的社会,需要的就是做好人,做好事,默默的工作,认真的奉献,做好了本职就是贡献,献出了爱心就有收获。咱们这次获选的二十名河州榜样中就是这样的典范,无论是安心社区民警几十年的冯娟丽,还是热心助人几十年的王大军,以及扑下身子为百姓的冯俊才,还有各种各样的事迹和创造,他们都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更没有冒着生命危险献身的壮举,只是踏踏实实地做好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认认真真做好了自己,以好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坚持,人们记得他们的功绩,社会记得了他们的创造,党和政府当然也会给予他们应得的表彰和奖励。这就是创造,这就是传承,这就是等同于战争年代英雄模范一样的伟大创举,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的精神力量,这就是榜样的价值。” 林东生的话再次引发了热烈的掌声,使得他只得抬起双手示意着,渐渐平息的掌声过后,林东生继续说:“河州市委、市政府作了一件好事,为全省的精神文明建设和社会风气改善,作出了创造和表率,弘扬社会主义主旋律,彰显社会主义高尚的价值观和信仰信念,不但要靠宣传方面的正确引导和舆论导向,更要有实实在在的榜样引导,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这样的工作很有必要,也很有意义,特别值得肯定的是,这次的表彰发挥的是全社会的力量,自始至终都是全体河州市民的参与和参加,市委市政府只是顺应了社会的呼声,顺应了民意,这就是使得评选和表彰有了广泛的民众参与性和认同感,也就有了群众基础,而且还大张旗鼓地为河州榜样树碑立传,是后人能够永远铭记和学习榜样的事迹和精神,这就不仅仅是创意了,而是一种政治觉悟和智慧,更是一种值得大书特书的创举,很有必要,而且很有特色。” “另外一个特色,就是物质精神同步的奖励形式,不但可取,而且可贵。长期以来,尤其是庸俗的价值观和自私的人生观主导下,做好人吃亏,做好事没好报,似乎成了一种普遍的认识,似乎利已不害人就是最好的生活态度,这种意识蔓延开来,使得社会风气低俗化,社会导向利已化,社会环境庸俗化,使人特别是年轻一代迷失或迷惘。”林东生认真地说:“这次的重奖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如果抛开奉献和精神的层面,做好事就有好报,做好人就能获得利益,而且是很大的利益,这也会产生一种引导和向心力。重奖就是要让一些人眼红,让一些人效仿,更要让一些人懊悔和幡然悔悟,跟风的人多起来,社会就会温暖起来,社会完美起来,老百姓的幸福感就会实实在在的多起来,这才是改革经济的同时,所要达到的精神层面的最终目的,也是我们改革开放的最终目的。” 林东生热情洋溢的讲话,使得会场沸腾了,与会者都纷纷站起身来,表示着支持的态度,热烈的掌声和热情的场面,使得林东生不由站起身身来,鼓掌致意,脸上是欢欣和微笑,还有就是满意的神情。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隆重表彰 5 等到林东生缓缓地坐下,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朱林才接着宣布请省总工会主席罗宾讲话,面对全场热烈的掌声,罗宾礼貌地站起身来,深深地鞠躬致意,等声浪渐渐消退,才慢慢地开始讲话: “很高兴参加这样一个表彰活动,更为有幸给获选者颁奖感到兴奋,面对河州榜样作出的不俗业绩,自己感到很受鼓舞,也愿意认真向各位榜样学习,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立足平凡作出不平凡的贡献。[燃^文^书库][]” 罗宾的讲话低调而平易,引发了大家的共鸣,也引发了热烈的掌声,罗宾似乎是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感染,兴奋地说:“说是河州榜样,其实也是全省工人的榜样,是平凡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的所有人的榜样,我们要弘扬这种无私奉献,甘于平凡的精神,学习他们的道德品质和奉献精神,以他们为榜样,积极献身经济建设大潮之中,以实际行动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大厦增砖添瓦,为传统中华文化的繁荣和振兴增添新的内容。” 罗宾说着话,有意识地在全场掌声中停顿了下来,左右看看林东生和齐天翔等人的表情,并同齐天翔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随即微笑地接着说:“为了更好地树立榜样,树立典型,为全市工人队伍树立标杆,省总工会研究决定,向全省各地各级工会发出倡议,号召全省工人向河州榜样学习,并请我们这些可亲可敬的榜样,在全市巡回报告结束之后,能够安排时间到全省工会系统进行事迹宣讲,使全省工人都能受到教育,以此推动全省工会系统倡导的‘岗位做贡献,才智献社会’活动的深入开展,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注入新的活力。” 罗宾讲话之后,表彰活动进入了河州榜样代表报告阶段,冯娟丽、梁飞、冯俊才三人代表获选者,进行了简短的事迹报告,讲述了他们立足本职所作的工作及感受,并汇报了他们的思想变化,以及对获得奖励的感想,浅显朴素和真挚的语言,激发了全场的极大响应,掌声欢呼声持续不断,而每一次掌声和喝彩,都将全场气氛引入**。 随着获选代表报告的结束,朱林宣布社会各界代表发言,河州大学的学生代表,驻军部队代表,以及企业界代表,纷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获选者平凡岗位作出的业绩表示钦佩,对他们的道德品质及精神表示敬佩,表示要积极向他们学习,立志做他们那样的人,为社会,为国家作出自己的贡献。 汪宝坤代表企业家和赞助活动企业进行了发言,为了支持这次表彰活动,他们富通房地产集团不但赞助了二十套不同区域的房子,而且发出倡议,号召全市企业家发挥企业的社会责任,为表彰活动尽职尽责,并为促进社会风尚转变企业自身的贡献。由于表彰活动本身具有的巨大社会影响力,以及富通集团在河州市企业界广泛的社会号召力,特别是表彰活动潜在的经济和社会效益,积极响应的企业和企业家达到了一百多家,不但迅速募集了一个多亿的资金,成立了河州市先进模范人物奖励基金,还自发成立了河州市企业家社会救助联盟,除了积极支持河州市的公益事业之外,对社会困难群体进行积极的救助和支持,以企业和企业界自身的力量,尽到必要的社会责任,还富于民,还富与社会,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为社会作出贡献。 汪宝坤的讲话之后,吕山尊接着发言,对获选河州榜样的二十人表示祝贺,对河州市企业和企业家的积极响应表示感谢。随即介绍了赞助活动企业的名单,以及资金及物质奖励的基本情况,除了奖励给获选者的一套住房之外,富通集团将所有获选者均聘请为集团的荣誉员工,终身享受每年每人五万元的精神奖励。公交集团公司宣布,所有获选人员终身享受免费乘坐公交车的奖励。市医院对所有获选人员实施终身免费医疗服务,河百集团对获得荣誉的人员及家属提供特价和优惠服务措施。还有很多企业提供了许多具体的优惠和免费服务,极大地方便获选者的日常生活和保障,名单很长,而且很有吸引力。 每一项举措的宣布,都引起会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会场气氛炙热和高涨,当朱林宣布请市委书记齐天翔同志讲话时,再次将表彰活动推向了**。 “感谢河州榜样给我的感动,感谢与会者的热情和参与,感谢林书记和省总工会罗宾主席的关心和支持,感谢汪宝坤等河州企业和企业家的积极协助和支持,这许许多多的感动充盈了我的内心,使我有许多真切的话语想说,想与大家交流。”齐天翔的开场白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齐天翔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又转过身来向主席台后排的获选者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充满激情地说:“正如林书记讲话中指出的,榜样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这个社会之中,就在每一个默默工作,默默奉献的普通劳动者之中。他们用自己的无私奉献和辛勤劳动,彰显着社会正能量,以做好人,做好事诠释着朴素的道德品质和高尚的人格力量。他们用平凡和坚持成为我们这个城市的榜样,当榜样的力量成为这个社会主旋律的时候,我们河州这座美丽的城市才会更加的亮丽,我们这个充满希望的社会才会更加的和谐美满。” 齐天翔的讲话极大地鼓舞了全场的热情,只能短暂地停顿下来,等待会场稍微安静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们这个社会需要这样的榜样引导,改革开放富足的社会需要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有着更多的精神引导和追求,这是社会的需要,是民众的需要,也是我们市委、市政府弘扬主旋律,倡导社会积极向上的道德追求,精神信仰塑造,理想信念建设,诚实守信,互帮互助的和谐社会形态的需要,我们就是为了顺应民心民意,顺应社会进步的要求,将存在与社会之中的精神财富挖掘出来,不但给社会民众树立榜样,更给市委、市政府所有公职人员树立榜样,以榜样的精神和行动进行比照,更好地端正思想和服务意识,更好地为社会和大众服务,率先垂范,以此推动河州市城市创先争优,各项工作稳定发展,达到我们既定的目标,实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双丰收,创造更加美好和谐的社会。” “表彰奖励活动只是我们所有社会风尚改善的开端,我们要以此为契机,以榜样的力量为标杆,通过河州榜样进机关,下社区,到学校,到农村和各地的报告和宣讲,通过新闻媒体的宣传和舆论引导,特别是借助网络的力量,使河州市全社会掀起一股学榜样、学先进,立足平凡做贡献的热潮,使社会主流形态向着积极有序,旺盛向上,充满活力的方向发展,使做好人、做好事成为社会和民众的共识,使榜样的示范效应不断放大,以此产生更多的榜样,更多的先进模范,更多的感动河州人物,对此市委、市政府充满信心,社会充满信心,民众也充满信心。” 齐天翔的讲话既是宣传发动,也是表彰活动的总结,既宣布了后续工作的开始,也宣布着会议的结束,全场人员纷纷站起身来,鼓掌欢迎,以至于朱林宣布会议结束的话音,都淹没在如潮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平息下来。 会议结束后,林东生和罗宾又在齐天翔等河州市领导的陪同下,接见了河州榜样,进行了热情的座谈,再次鼓励获选者再接再厉,做好宣讲和事迹报告工作,努力为河州市的社会风尚改善作出新的贡献。座谈结束之后,林东生和罗宾兴致勃勃地与获选者集体合影留念,随后才满意地乘车离开。 送走了林东生和罗宾,齐天翔的心绪却始终难以平静下来,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和运作,河州榜样评选和表彰活动,到现在才算是落下了帷幕,而从各方反应来看,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效果超出了预期的设计。起码从林东生的反应和感觉看,这项活动以及达到的效果让他很满意,而且赞赏的神色非常明显,这是齐天翔预料到的,也是希望达到的目标。 活动达到的巨大的效果,齐天翔的心中却没有过多的欣喜,想到更多的却是后续宣传,以及放大实际效果的工作。想到这些,还有今后的督促或促进工作,需要吕山尊等人具体落实,特别是需要排除一些可能有的干扰,这些稳定工作繁琐而艰辛,需要引导和坚持,比评选和表彰工作更加艰难,由此心里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不姑息 1 看到张卫国快步走进来,齐天翔示意他到沙发哪边坐,自己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慢慢走到沙发前,缓缓地坐下后,再次示意张卫国坐下,等小张进来倒了茶之后,齐天翔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张卫国,点着后悠悠抽着,含笑对张卫国说:“怎么现在你到我办公室,显得客气起来,这不应该啊!” 张卫国望着齐天翔,呵呵地笑着,可还是有些拘谨地说:“哪里的事情,这不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不用打招呼,更不用提前预约,与以前还不是一样吗?” 齐天翔听着张卫国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反应,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材料,递给张卫国的同时温和地说:“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听听市一中实验楼垮塌事件的调查情况和处理结果,汇报材料都在这里了,一会你也看看。[燃^文^书库][]现在请你看的是一份举报材料,里面说得也是我的疑问,这个周冠群何德何能,能够在免职市教育局长不到半年的时间,成为市城建局的局长。我很好奇,也想听听你的说法。” 看到张卫国方正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肃穆的神情,认真地接过举报材料看了起来,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这种思索不但来自举报材料,更来自于张卫国的拘谨和紧张的态度。 近一个时期以来,尽管中央组织部没有明确的任命文件,更没有宣布,可已成事实的结论终结了所有的猜测,河海省和河州市都将有大的人事变动,牵扯到的变化也成为公开的秘密,所有可能发生的议论也都不再散布,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最终时刻,也就是年初河州市和河海省两会的相继召开。 这本身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中央和省一级的人事变化,通常都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走完的相应的考察、摸底和调整工作,任何的人事安排都不可能短期内草率完成,这不符合组织原则,更不符合稳妥稳健的人事调整规则。在没有大的政治因素或突发事件存在的情况下,提前安排和过渡,有利于组织工作和调整后的衔接和过渡,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也是为了不引起大的人事波动,以及可能的政局动荡的有利举措,但这个时间差也会产生很多的关系交集,以及难以避免的官场苟合,这尽管处在可控的范围,但小范围和区域间的波动,还是难以杜绝。尤其是像一个省或一个城市的干部调整,就难免形成新的关系网络和派别,周冠群的事情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引起了齐天翔的警觉,尽管这份举报材料元旦之前就已经看到,齐天翔却始终没有对外透露过,甚至连调查都没有进行。因为这样的人事安排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也知道背后隐藏的巨大用意,以及何人所为,过分的干预不但会引起一些动荡,更会引起后续工作的被动。 这是从林东生哪里学来的智慧,就如同自己刚上任河州市委书记不久,遇到的明争暗斗时,林东生意味深长的提醒:组织安排也是一种平衡的策略,你利用权力明着来,就应该允许别人暗着坐,平衡有时候就像谈判,互相退让才是最好的结果,谁也没有稳操胜券的筹码,也不要指望一招制敌,太极的最高境界不是力能拔山,而是周旋中的四两拨千斤。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齐天翔不但没有展开调查,而且静静地将举报材料放在抽屉里,就是要等到调查处理结果出来的那一刻,那有一个全盘解决问题的契机。 至因为提前将张卫国请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齐天翔就是想听听他怎么说,看看他的表象,以判断他在这件事情上的作为和所起的分量。同时也想事先摸摸他的底牌,毕竟即将出任市委副书记并主管组织工作的张卫国的站队,直接影响到下一任市委与市政府的权力格局,这虽然是吕山尊将要面临的挑战,但这也是齐天翔需要规划和交接的工作,可以袖手旁观,但却不愿把一个烂摊子留给下一任,这不是齐天翔做事的风格,也不是他能够容忍的现象。不管是为了吕山尊,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和责任,齐天翔都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并力争做的尽善尽美。 尽管齐天翔也明白现在这个时期,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微妙,尤其是自己的一言一行带给河州官场的影响,齐天翔刻意避免着一些敏感和尖锐的冲突,但还是感觉到一些变化的出现。 别人不说,单从张卫国的变化就可以很明显地感觉的出来,从当初自己刚来时的谨慎和防范,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张卫国与自己的距离,这可以解释为不熟悉,或者是组织干部的严谨,毕竟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樊涛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像宣传部长梁冰玉和纪委书记张建国一样,因为以往的关系和熟识程度,过多地与自己交往。而事实上自从上任河州市委书记,齐天翔的确很少过问组织工作和插手人事安排,这除了时间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是顾忌樊涛的存在,这也有着藏锋和用人的双重用意,需要上会的重大组织安排不会避开自己,不需要上会的人事调整对大局的影响微不足道,作为市委书记,他已经渐渐品味到超脱所能达到的境界和作用。 随着樊涛渐渐地隐身后台,特别是儿子陷身烂尾楼的事情,带给他的影响和干扰,极大地打击了仕途追求的信心,尽管事情平稳地得以处理,并没有给他的仕途带来很多的负面影响,更没有组织结论和处分,但这来自高层的暗箭却也预示了他仕途的终结。这就是官场中通行的结论,没有组织处分就是最严厉的处分,不追究其实就是放弃的意思。作为侵淫官场多年的老组工干部,这样的结果是他心知肚明,并应用的烂熟于心的方法,而且心里也明白,这些来自不明方向的算计是自己难以抵挡的,也是他自己的力量难以应对的,而任何的反击换来的只能是更严重的后果,唯一可以做到就是回避,或者说逃避,而最好的去处就是医院,需要等待的就是时间,就是势均力敌的平衡。 樊涛的作法等于将张卫国推到了前台,以往还可以利用樊涛的地位遮风挡雨,现在樊涛退到了后台,自己就要面对各方势力的利诱和逼迫了。 除了至今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龙江,前后几任市委书记营造的河州官场格局,都是张卫国需要应对和维护的,以往由樊涛代为周旋,现在就要面对直接的选择和判断了。多年的组织工作带给他的严谨,能够保障的只是时间,却不能改变任何的组织安排或暗示。这点是他很清楚的,也是很明白的道理,很多时候应对各方的要求和命令,都像是在走钢丝,需要的不仅仅的技巧,更是平衡,而这样的平衡不但能维护自己的地位,更能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这点齐天翔明白,张卫国更明白,所谓的组织部长,需要做的工作就是为领导遴选的干部,进行必要的组织程序过渡,而真正能够主导干部命运和走向的不是组织部,而是领导干部的喜好和权力意志,这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也是根本难以改变的。这么多年自己就是在这种回旋中一步步走过来的,能够在这次市委干部大调整中再往上走一步,自己也清楚意味着什么,自己又应该做些什么。尽管自己不情愿,但却是难以抗拒的,除了压力,还有诱惑。 因此,当齐天翔将举报材料递给他的时候,张卫国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也知道齐天翔此刻拿出这份材料的深意,尤其是翻看到最后落款处的日期之后,更加明白这份材料的分量,以及深深地钦佩齐天翔的老到和高超的政治手段。这个日期之后,他与齐天翔有过几次接触,河州榜样表彰评选过程还有过专题汇报,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齐天翔的变化,以及任何的态度变化,这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隐忍了,而是政治智慧的体现了。不用看齐天翔的眼神,他也知道此刻齐天翔的神情,那一定的平静的,平和的,甚至或许还是温和的,充满了笑意的,但笑意和平和之后,一定是审视,是静静地观察和等待,等待他的解释,等待他的自圆其说,或者还有深深的不满和不信任。 短短的时间,齐天翔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权衡,也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取舍,尽管齐天翔不知道他会怎么解释,但却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将要解释的说法,以及可能解释的途径,只是需要印证心中的判断就是了。 能够这样公然地启用免职干部,而且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获得启用,张卫国经历的绝对不是平静的过程,除非他主动为之,否则就不是一般的煎熬和压力了,齐天翔等待的就是他的态度和表达,这点很重要,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不姑息 2 短暂的时间里,办公室一片寂静,静的两人的呼吸和心跳似乎都能听见,冷寂的气氛中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活动,特别是张卫国心里的较量和挣扎。[燃^文^书库][]复制网址访问 终于张卫国放弃了沉闷,慢慢从材料上抬起了头,始终看向材料的目光也望向了齐天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语调迟缓,语音艰涩地说:“有些话我不好明说,可又不能不如实地告诉您实话,但我能说的就是周冠群曾经是某位领导的秘书,再多的话就不好细说了。” “不好说就不要说,对谁也不要说。”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张卫国一眼,审视的目光刀子一样在张卫国的脸上剜了一下,忽视大度地笑了,随即在张卫国愣怔和惊讶的表情中,严肃地问:“我现在只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另外就是你的态度?” “既然免职是组织决定,任职也是组织文件任命的,那就还是走组织程序就是了。”张卫国圆滑而谨慎地望着齐天翔,琢磨着齐天翔话里的意思,认真地说:“群众有举报,社会有议论,关键是不符合组织任免程序,那就纠正失误,连同我这个组织部长,都要承担失察和把关不严的责任。这样尽管显得有些不严肃,甚至还有为组织部门脸上抹黑的意味,但连我这个组织部长都要承担领导责任,几个具体经办的组织干部承担考察不严,调研不周的责任,任何非议和责难似乎也都无从谈起了。” 张卫国的坦率,以及引火烧身的办法使齐天翔心里一动,也确信张卫国的清白,还有就是无奈的心迹,尽管心里充满了感动,可齐天翔的脸上依然平静如初,慢慢地望着张卫国继续试探着说:“纠偏不是不行,连带处分也不是不能做,但这样做的结果还是会带来很多后续的问题,尤其是对你个人的影响,不可低估。” 齐天翔的话平和却宛如溪流,缓缓地流畅到了张卫国的心里,激起万千的涟漪,尽管知道齐天翔的话语有试探的成分,但如此的试探还是让张卫国感动,激动的话几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谢谢齐书记的大度,只要您不认为我与这件事情密不可分,或者认为我与某些人狼狈为奸我就感激不尽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绝对没有出卖自己的良心,更没有拿自己的权利去给自己换乌纱帽,下来将要到手的职务可能有着某种暗示和诱惑,但这不是我迎合的结果,这点我可以保证。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的处理,影响了我的任命,更说明这个职务不是我工作成绩和能力的应得,失去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惜的了。” 张卫国说着话,激动地站起身来,在齐天翔的目光示意下又缓缓地坐了下来,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优点,但弱点却不少,最大的缺点就是脖颈软,顶不住事情,可做错了事情挨处分却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现实,这样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周冠群不简单,不但这个人不简单,而是他参与的圈子不简单,盘根错节,相互纠葛,十几年时间经营下来,短期内要根本改变很难。”张卫国没等齐天翔表态,就接着说:“而且这样的怪事不是单单只有他一个人,带病提拔的也不是他一个,现在起底还缺少一些有利的依据,而且也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是从我们组织部找原因了,总得有替罪羊吧,我愿意是第一个,但愿也是最后一个!” 齐天翔情绪被张卫国的坦诚瞬间点燃了,激动地看着张卫国,赞赏地说:“你的坦率让我的担心没有了,现在心里只有激动和感动,你有这样的认识让我很高兴,尽管我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很短,但就在这件事情的认识上,让我看的了你的品德和气节。如果说有什么愧疚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太少,对你们的工作干预的太少,如果这件事我事先能够知道,并出面挡一挡,可能你的压力就会小一些,内心的煎熬也会少很多,这点是我顾虑太多了,不干预的后果就是让你承担了不该有的压力,为此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齐天翔说着话,抬手制止了张卫国的想说的话,慢慢地说:“你提出了一个思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站在你的角度无奈的选择,也是你无私的精神表现,这是一种牺牲,也是一种高尚。但我们肯定这种牺牲和高尚的可贵,却不能任由认真做事的同志作出牺牲,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是推卸责任,这不应该是河州市委的所为,更不是我做事的风格。” “你也注意到了,这份举报材料的落款日期,到我手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我既没有进行落实调查,也没有过问细节,甚至任何措施都没有采取。这倒不是我懈怠或息事宁人,而是投鼠忌器,是不愿由此伤害到无辜的同志,尤其是向你这样背负着巨大压力工作的同志。”齐天翔接过张卫国递来的香烟,又欠起身凑过去将香烟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说:“其实干预的办法很多,故意露给新闻单位,网络和内参同时出现这份举报材料,启动调查程序是肯定的,别人的手再长,也干预不到我市委的正常工作。或者交给市纪委,让他们进行调查,其中的交易和运作很快就能浮出水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再有可以把材料转给市政府,责成市政府作出解释,你想房市长和吕市长会是什么态度。这几种办法都能达到目的,最终也都能问责到你们组织部,也能达到你说的效果,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弄得鸡飞狗跳,打破原有的平衡格局,给后续工作带来麻烦,也最终给你带来影响。毕竟咱们不是表演,也不是到了失街亭挥泪斩马谡的时候,还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件事情,而且同样能够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要等待市政府报送的垮塌事件的最终结果,借题发挥,达到问责的目的?”张卫国恍然大悟,钦佩的目光望着齐天翔,脸上焕发着激动的红光,兴奋地说:“这样一来,既可以一箭双雕,又可以敲山震虎,从而给市政府一个警示的作用。这样的招数真是高明之极,不显山不显水地就把事情解决了,而且还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什么一箭双雕,或者敲山震虎,都不是我的目的,我也没有这么狭隘,想要显示自己的政治手腕,施展自己的权威。”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张卫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堵住官员幸进之路,关上靠关系、圈子谋出身之门,才能真正给所有干部一个平等公平的环境,创造一个实实在在靠工作,靠为人民服务,靠辛勤努力工作进步的仕途环境,也才能真正荡涤尘俗,将买官卖官,跑官要官,靠关系牟官的歪风刹住,即使不能完全清除和杜绝,起码有一个好的效果。” “我就不明白了,靠利益输送,或靠领导关系和圈子纽带,即使不做事和胡做事都能平步青云,都能不断进步,即使是犯了错误,免职之后还能异地复职,甚至升迁。这样践踏组织原则和党的纪律的事情屡屡出现,其他的干部怎么看?群众怎么看?党和政府的威信如何维系,好的风气如何传承?”齐天翔显然有些激动了,慢慢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着步,片刻之后才走回到沙发前,缓缓坐下,望着张卫国继续说:“我们是一级政府,是几百万人口城市的管理者,立信于政,施信于民是基本的要求,我们工作中的失误和错误,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这样的责任和代价就包括我们头上的乌纱帽。跨楼死人的事情还没有最后解决,孩子家长心中的伤痛还没有完全平息,应该承担领导责任的单位领导,居然免职又复职,小孩子过家家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这么简单的处理方法吧!领导秘书更应该有高度的觉悟和修养,给应该从领导身上学到一些基本的品质和责任意识吧!不能因为是领导曾经的秘书,就可以得到无尽的优待,甚至免责处罚,我们不是封建王朝,不能有任何的特权和特例出现,这样我们难以向老百姓交待,难以向党**待,当然也难以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张卫国等齐天翔说完话,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般说:“听了您的话,就像上了一次党课,身心就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哪怕再大的影响也坦然面对,而且还要以此为契机,在组织部内部认真树立组织工作原则,强化作风建设和纪律意识,以此真正达到市委的工作要求。” “别拍马屁,也别急着表态,还是刚才说到的,现在稳定是第一位的,处理好问题的第一位的。”齐天翔微微瞪了张卫国一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缓缓地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下来就是听处理意见和调查结果的事情了,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就继续配合下去吧!” 齐天翔望着张卫国点头应承的神情,缓缓地笑了,似乎心中的疑问解除了,身心都轻松了一样,显得精神饱满,神情旺盛起来。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不姑息 3 随着房建设、吕山尊、王涛,以及马全明、郭良等人的陆续到来,汇报会也就正式开始了,时间刚刚是上午九点钟。[燃^文^书库][] 齐天翔环视着办公室里的众人,呵呵笑着对房建设说:“这样的会议应该到你办公室去开,都是政府的市长、副市长,如果再加上管农业的副市长李志林,公安工作的刘峰,以及金融工作的蒋飞铭,这就是你市长办公会的架构了。” “你这一说还真是啊!市政府正副八位市长,今天聚齐到你这里的就有五位,还真是齐整的很。”房建设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看着办公室里的各位,缓缓地说:“不过市委常委到的也不少,算是市委常委和市政府的扩大会了,基本上也算是旗鼓相当,还就得在你这里,到我哪里,地方倒是大了一些,可怕就怕有些人不自在,也不愿意去。” 房建设的话立即引发了办公室一片善意的笑声,也都知道房建设话里所指的意思,短暂的笑声过后,都在耐心的等待,似乎都知道下来会发生什么。 “建设同志话中有话,似乎明指我会有想法,我会有什么想法,我会很乐意到哪个办公室去开会,平时又不是少去了哪里。”王涛敏锐地感觉到有目光随着房建设的话音转到了他脸上,就冷着脸呵呵干笑着,祥装大度地说:“不管是来齐书记办公室,还是到建设同志办公室,我都随叫随到,按时准点,这点组织纪律性还是有的,也绝对不会含糊。” 齐天翔听王涛大大咧咧地直呼房建设的名字,心中有些微微的不快,也对他的表态不满,可还是望着办公室内的众人,有意识加重了语气,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奚落着说:“由刚才房市长的话不难听出两层含义,一则现在的官员太多,这是事实,一个像我们河州市这样的中等省会城市,市长、副市长就有八位,没有明确职务却享受副市长级待遇的还有**位,这是单指市政府这一块。如何算上市委、人大、政协,明确职务的副市长以上就有十几位,享受级别的巡视员、助理巡视员或括号干部就更多了,全市恐怕三十位都打不住,这还只是副市长或享受副市长以上待遇的省管干部,市管的县处级或享受县处待遇的调研员、助理调研员又有多少,大概放大三倍都保不住吧!科级呢?股级呢?这数字怕是张卫国部长也不能准确地说出数字吧!有时候扪心自问,这么多的干部,又有多少是能够占有一辈子的,所以时时提醒自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职务只是帽子,连浮云都不是,扣到你头上是帽子,摘掉了就什么也不是了,珍惜帽子还不如好好珍惜帽子带给自己难得的工作时间,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权责分明的时候。” “另一个含义就是这次会议的规格了,几位常委,连同几位正副市长集中在一起,研究的绝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可有可无的研讨会,而是关系到人命关天大事的事情,要有一个会议纪要,而且要起到一定的作用,对今后一个时期的政府工作要有指导意义。”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语调和语气都异乎寻常的严肃,丝毫没有泛泛而谈的意思,而且为了加重话语的分量,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调查报告,戏谑地说:“真不容易,历经四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有了一个结论报告,这说明什么,是龙多不下雨,还是和尚多了不念经,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办事效率,这种市委市政府挂帅的调查工作都是这样的速度,可想如果是老百姓的事情,又该是什么样的效率,或者说还能不能等到这个调查报告,还是一个未知数。原本今天的会议应该是几个专题办公会分头解决的问题,教育、医疗、城建、纪检,可几个会开下来,几个纪要还得汇总,还要不知多少时间才能有一个结果,我们可以等得起,老百姓却等不起。这也是今天几个主管市长,以及分管常委都出席的原因。” 齐天翔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沙发上坐着的各位,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这里没有批评谁,或埋怨谁的意思,而且今天也不是解决办事效率的问题,下来看看哪位先说一说,把事情说透,说开,真正解决问题,这才是这次会议的目的。” 齐天翔的话立即使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尽管听上去只是泛泛而谈,说的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实,并没有刻意地去说什么,但弦外之音却是任何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人,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尤其的对官员过多的感慨,以及调查报告的迟迟没有结论,都有所指,而且指向明确,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都亲历了事件的全过程,也都明白齐天翔的指向。可齐天翔随后的声明,又明确表明了他此刻的态度,即使有所指也不愿意出现争论,这就有效杜绝了互相指责和埋怨的出现,也杜绝了可能的解释。这既显示出了齐天翔语言的技巧,更显示了他在这个办公室里的绝对权威,以及掌舵者的地位。 这点通过语言明白无误地传递给了在座的人,也是一种态度的表示。一个时期以来的现实表现,尽管齐天翔再过低调,再过平易,都改变不了即将存在的现实,那就是职务变动带来的级别距离,随着距离的拉大,平等的交流就变得艰难,除非是关系相对近一些的人,其他的任何试探和尝试,都是一种冒险,这些感受齐天翔很清楚,就连张卫国这样级别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应对,其他远一点的人就更是不敢过分抵触了。平稳过渡似乎是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在齐天翔的面前,就都是一种态度和表现,即使没有刻意去考量,可却都是喜好或厌恶的依据。 短暂的静默之后,马全明望着齐天翔,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我先汇报吧!事情因我们教育口所起,还是由我们这里开始吧!” 看到齐天翔微微颌首表示同意,马全明又用眼神征求了房建设和吕山尊的意见,特别是在王涛阴沉的脸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表示,但房建设和吕山尊的表情却是明确鼓励的,这也给了他信心,调整了一下思路和情绪后,才谨慎地说:“正想齐书记批评的一样,我们的调查工作太慢了,效率也太低了一些。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事故责任认定,另一个就是建筑质量评估和勘验,这些都是相对专业的技术问题,我们没有办法处理,只能等待。” “马副市长,话可不能这样说,不是都交办下去了吗?城建规划,建筑工程等部门都在积极配合事情调查的嘛!”王涛阴沉着脸打断了马全明的话,冷冷地说:“而且事情一开始就高度重视着的,如果不是城建和规划方面出现一些波折,也不会造成这样被动的局面。” “王涛同志的话有所指啊!是不是还是指责我们纪委反腐影响了经济工作的正常开展了,或者说是干扰了事故的调查了。”张建国不客气地插话进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王涛,奚落地说:“事故调查是城建规划、设计施工,以及建筑工程质量鉴定等单位的正常工作,难道仅仅因为城建局长和规划局长贪腐被抓,所有关注就没有人做了?这些具体的技术工作都是局长们在具体做的吗?” 张建国的反唇相讥深深地刺激了王涛的神经,也是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从进来之时就明显感觉到的疏远和冷落,此刻更加的明显。其中的原因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从主管城建规划的副市长,即将一步成为这个城市的当家人,无论是自己以往的同事,还是上下级关系,心里和情感上都难以接受,更是充满了疑问。自己这一个时期在隐忍的同时,就是在等待,可冷嘲热讽和议论却并没有因为他的隐忍而减少,相反倒是有加剧的趋势,而且房建设、吕山尊等人更是对他不屑一顾,齐天翔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似乎连他和他的支持者都不在眼里,这些都深深地激怒着他,如果不是听从告诫隐忍,早就爆发了。 如今连马全明这种谨小慎微的人,都开始暗地里搞小动作,张建国这个炮筒子更是装满了火药,如果不能有效地杀杀他们的气焰,今天这个会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呢?一边倒的结果不但对自己的形象不利,对今后开展工作更是没有什么好处。 王涛想到这里,不满地看着张建国,按捺不住想要好好地回应他几句,让他知道说话的分寸,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齐天翔平静中略带愠怒的眼神,立即明白了这个场合过分地针锋相对的不利之处,但还是不甘地对张建国说:“这个问题我们两个今天不争论,齐书记刚才说到了,今天不讨论其他问题,只对事故本身进行剖析,我们还是耐心地听马副市长接着介绍情况吧!” 王涛祥装大度地说着,而且破例地咧嘴笑了一下,目光微笑着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定定地望着马全明,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态,等待着他的继续揭底。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不姑息 4 王涛突然的变化有些出乎马全明的意料,原本想好的回应他诘问的话只好生生咽了下去,作为今天汇报的主角,马全明知道自己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尤其的刚才齐天翔的讲话,明显对事故处理的效率深为不满,也间接地表达着对他的不满。这样的黑锅他马全明可不愿背,也背不起,不管是王涛,还是齐天翔,他都不愿意得罪,但考虑权衡再三,也只能是先将自己撇开再说,这是他无奈地选择,也是这么多年明哲保身的一贯做法。不管是谨小慎微,还是见风使舵,对于像他这样没有根基的干部,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功绩,这是无奈,也是权宜之计。 王涛的话不必要回应了马全明暗暗舒了一口气,重新调整了思路,望向齐天翔接着汇报道:“事故发生后,市公安局第一时间就将施工方的经理和几位当事人控制了起来,当时就是按野蛮粗暴施工挖塌实验楼来定性的,也是按照这个方向展开调查的,事故理赔也是由施工方作为直接责任人展开的。可随着事件的调查进程,发现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 “施工方建设的是市一中的一栋教学楼,其实就是在原有四层教学楼的地基上,重新建造一座七层的教学楼,占地面积和格局都没有任何改变,就是拆了旧楼盖新楼而已。尽管校方有各种理由,但拆旧盖新过程中的巨大利益,还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马全明话匣子一打开,就不再理会任何人的态度和表情,自顾自地说:“刚开始施工方积极配合事故的调查和理赔工作,但事故责任认定时施工方却大呼委屈,这也引起了调查组的注意,因为原有的教育楼仅仅建成不到十年的时间,建成教学楼之后过了两年才拆了以前的旧楼,建起了实验楼,安全距离和设计图纸,都是考虑了两楼之间的安全和若干年后的拆除及再建可能的。不可能出现开挖一栋楼,就挖塌另一栋楼的极端情况的。” 马全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等待有人质疑或提问,但看到大家都在专注倾听的神情,只好接着说:“施工方的质疑并没有影响事故的认定,本着快审快判平息民愤和各方关切的意图,施工方的一个项目经理和几个操作人员,特别是挖掘机驾驶员,都被判处了五到七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市教育局长和市一中校长都因为负有领导责任被免除了职务。这是初步的处理意见,得到了遇难孩子家长的谅解和认可,特别是获得了网络和社会舆论的好评,认为我们快速认真地处理这样一场突发**故,表现了市委、市政府和主管部门勇于担当的负责任态度,也体现了民生为本的执政理念。” “死了两个花季般的孩子,伤了十几个,而且有几个孩子留下了残疾,却因为事情处理的及时和漂亮,获得好评。”房建设鼻子里用力哼了一下,似乎是要将心中的激愤都哼出来一样,愤愤地说:“这样的好评还是不要的好,我到宁愿平平淡淡地天天挨骂,也不愿这样的事故发生。” 房建设的激愤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射到齐天翔身上,观看着他可能有的反应,因为作为河州市的一把手书记,这个时候他很有可能会有所表态。 齐天翔迎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与房建设对视了一下眼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甚至神情也如初时一样的平静,最后转向马全明,鼓励般地说:“你接着往下说。” 得到了齐天翔的鼓励,马全明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说着:“施工方的委屈虽然改变不了事故的性质,可却为调查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经过公安、建筑工程单位的专业检测,特别是调取实验楼设计和施工图纸进行比对,发现了实验楼存在私自改变设计图纸,改变楼房建筑结构,尤其是建筑过程中偷工减料的重大安全隐患,是造成这次事故的重要原因。公安局迅速将实验楼建筑施工单位的负责人进行刑事审查,终于揭开了实验楼建设中的黑幕,以及在建这栋教学楼的利益问题。涉及市一中原校长,市教育局具体负责规划的副局长,以及城建规划和设计单位的相关领导干部,可以说是一个窝案,由此也引出了系统贪腐的案件。” 马全明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把想说的事情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还是补充说道:“这些结果最终调查清楚之后,围绕着实验楼垮塌的实质终于明白了,不是天灾,而是实实在在的**,是围绕着利益和金钱进行的交易,可叹可悲,更可气。” 马全明话音刚落,王涛就就过了话头,严肃地望着众人说:“我对贪腐的态度很明确,不管是出现在教育系统,还是城建规划系统,都应该是零容忍,而且绝不姑息,发现一起打击一起,哪怕是窝案串案,哪怕是一个单位或部门瘫痪了,也在所不惜。经济活动要讲政治,搞经济工作的更要懂政治,这是我一贯的要求,更是自己一以贯之的精神追求。作为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不但要严于律己,更要严格驭下,要经得起金钱美色的诱惑,要站在政治的高度看待问题,解决好自己的价值观和金钱观,对得起党和人民的重托。” 王涛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扫刚才的阴沉和阴郁的神情,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很快就从众人淡然的反应,感觉到这样的场合如此表白的不妥,有些尴尬地呵呵笑着,自我解嘲地笑着说:“说到反腐倡廉,我就会引发很多感慨,也就刹不住车了。” “还是回到事故本身来说,这才是最需要说明的问题。”王涛迅速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也调整了情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语调低沉地说:“发现实验楼存在着质量和安全隐患后,我就安排建筑工程质量监督站,建筑设计院,以及城建系统纪检小组,联合组成调查组,对全市在建和建成时间十年以内的公共建筑,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和测评,重点放在学校、车站、医院等人流密集的场所,坚决杜绝建筑安全事故的再次发生。我一再向调查组强调,安全是天大的事,公共建筑安全尤其重要,要尊重生命,将公众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去重视,要以高度的责任把安全摆在重要的位置,坚决杜绝各种隐患的存在。经过一个时期的紧张工作,现在看来我们的公共建筑基本还是值得信赖的,或者说是可以放心的。” “基本信赖是什么意思,基本到什么地步,又检查了那些公共建筑,比例有多大,涉及的范围又有那些?”房建设对王涛不分场合的表功,以及对结果轻描淡写的简单表述很是不满,直直地看着王涛严肃地说:“基本没有问题,哪第一人民医院刚建成没有两年的病房楼重新加固是什么意思?长途车站候车大厅为什么推倒重建?问题有到底有多严重,这个时候轻描淡写地说基本没问题,哄鬼呢?” “财政资金投资建设的项目,不但是政府的脸面,更是政府对百姓生命的呵护,不但要保质保量,更要保证安全,保证使用,不能出现一点问题,不仅仅是要求,更应该是一根高压线,谁也触碰不得。”房建设依然余怒未息地继续说道:“把手伸向公共建筑和设施本就可恶,这是拿老百姓的血汗钱中饱私囊,是在吸老百姓的血,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现在整个城建规划系统烂成了一个破渔网,千疮百孔不说,而且隐患时时存在。哪些蛀虫们插手和涉及的项目,利用权钱交易发包出去的建筑工程,不该仔细地去核查,认真去评估吗?就这样就放心了?就万事大吉结束了吗?” “我并没有说什么结束,而且自始至终都是在强调重视和彻查,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可能听之任之,可工作还是要循序渐进,还是要尊重科学规律的好,这是我一再坚持的原则。”王涛对房建设的不满很是不以为然,觉得这就是在公开找他的把柄,也是让他下不来台,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愿与他正面发生冲突,毕竟他还是现任市长,他的诘问和责难都是工作职责,也是权力范围内的事情,可还是在解释的同时,不软不硬地说着:“不干事没有错,干事肯定会有不足,总得有一些轻重缓急,也得给具体工作的同志以时间吧!” 王涛不软不硬的回应立时噎的房建设难以反驳,胖胖的脸上满是愠怒,转过脸望着郭良副市长说:“卫生口的事情,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吧!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不姑息 5 郭良看看房建设,又看看王涛,随后又将目光投射到齐天翔脸上,想在齐天翔脸上找到回答的内容,两个市长顶牛,需要他的表态支持,站队似乎比话语更有分量。[燃^文^书库][]可在齐天翔的脸上他看不到一点态度,表情平淡,冷静的出奇,仿佛进入了入定状态,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跟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当郭良渐渐失望,并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么周旋于两位市长之间时,齐天翔似乎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就说说你们整顿医德医风的事情吧!” 齐天翔的提示如同大赦令一般,瞬间将郭良从进退维谷的尴尬中解脱了出来,匆忙调整了一下坐姿,望着齐天翔严谨地说:“根据您和房市长的意见,当天市卫生局就形成了一个方案,将不讲医德,违背医生职业道德规范的那位急救中心医生,以及当班表现比较差的几名医生和护士解除了聘用合同,并作出了五年内本市医疗机构不得聘用的决定,而且在河州医疗卫生网站进行公布,以此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与此同时,在全市公办医疗机构和基层医疗单位中,展开‘医德医风大讨’活动,结合大讨论明晰医务人员的职责和行为规范,明确什么才是合格的医务人员的标准,同时展开医务人员等级评定工作。”郭良缓慢而清晰地介绍说:“结合医德医风评定工作,将医务人员从高到低分为五个星级,不但与工资绩效挂钩,而且与业务考核和奖励挂钩,采取末位淘汰制,将严重违背医德医风,败坏医务人员职业道德的害群之马,坚决清除出医疗机构。” 看到齐天翔微微地点头赞许的神情,郭良似乎受到了鼓励,略显兴奋地说:“经过医疗机构、病患,以及社会各界的广泛参与,评定工作结合各方意见,并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和督查,共清退了一百多名不称职医务人员,其中有医生,也有护士,还有行政管理人员,并对涉嫌违纪和违法的人员,采取了组织措施和司法措施。正本清源的结果,就是要实现高尚的医德,精湛的医术,完整的人格,以及饱满的大爱为一体的崭新精神风貌,打造一支素质优良,医德医风过硬的医疗队伍,以此促进医患关系改善,促进社会风气的改变。” “这才是咱们公共服务部门,窗口单位应该有的基本风貌,也是必须的服务标准。”房建设似乎很满意郭良的话语,可还是愤愤不平地说:“这样的整顿不但在医疗机构,在所有的公共服务领域都应该全面展开,窗口单位就应该有个窗口单位的样子,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让谁看,摆明了身份敢做给我们这些人看吗?再给他两个胆也不敢,还不是甩脸子让老百姓看,就那个熊样不明摆着给老百姓心里添堵吗?就这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滚蛋。” 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房建设,知道他这样说也是基于义愤,更是为了给自己解气,由此也想到了哪一天在急救大厅的遭遇。自己满头大汗地推着车子,被几个小护士支应着跑来跑去,而且还被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急救医生抢白和冷落,现在想想也还是来气。可此刻却不是自己说话表态的时候,而且今天需要解决的也不是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只是目视着房建设表示感谢,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张建国,示意他开始汇报。 “教育、城建和医疗都相继介绍了情况,我也说说纪委这边调查处理的情况,随后再请各位补充。” 张建国从进到齐天翔办公室,就知道今天齐天翔召集这个会议的大致用意,也明白自己的汇报的分量,这点尽管只是猜测,但从齐天翔看向他的眼神里还是读懂了意思,职业的敏感,以及曾经共同从事的纪委工作,养成了含蓄隐忍的性格,使他明白齐天翔办事的习惯和风格,因此对自己的讲话有了准确的尺度,也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达到什么目的都清清楚楚。 “市纪委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是在公安局参与之后,刚开始也只是将这次事故定性为建筑工程方面的问题,尽管存在着刑事犯罪的故意,可也只是相对单纯的安全事故引发的刑事犯罪。责任部分也只是管理不善,监督管理不严,或者领导渎职失察的责任,后来逐渐深入发现的问题,突破了当初对事故的认定,涉嫌贪腐和职务犯罪的问题,促使我们纪委介入到了其中。”张建国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并不是很着急揭开谜底,话语虽慢,黑黢黢的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一块严寒下的钢板,冰冷异常,“由野蛮施工挖塌实验楼,引出了实验楼设计和施工问题,由偷工减料的施工质量,引出了工程发包过程中的权钱交易和利益交换问题,由市一中前任校长和教育局副局长,引出了市规划局正副两位副局长收受贿赂,并最终揭露出城建局局长和建筑工程监督站领导干部的贪腐及渎职问题。这样一环套一环地贪腐利益链条,彻底揭开了长期盘踞在我市公共建筑领域的一帮吸血鬼,涉及的不仅仅是城建规划和教育、医疗卫生等部门,还在交通、公用事业及公共设施等领域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问题线索我们仍然在摸排和深挖之中。” “涉案范围广,人员这么多,就没有什么更大更多的利益集团暴露?”王涛突然插话进来,似乎很感兴趣地发问道:“除恶务尽,要一查到底,将这些贪官污吏统统挖出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 王涛积极的变化有点张建国的意料,但很快就明白了问话的出发点,也知道王涛真正关心的是什么,就直直地看着王涛,直统统地说:“有些案件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有些还只是线索需要摸排,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的细节。” 张建国的直白,既是对王涛责备他反腐影响经济发展的回应,也是性格直率使然,其中也隐含着工作性质需要保密的特点,但更深的意味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王涛,他的级别不够,还达不到了解实情的地步。这既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较量,表明了张建国的态度,以及对王涛的不屑。与其他几位副市长的谨慎小心不同,身在市委这边工作的张建国相对比较超脱一些,即使王涛会有所作为,手也伸不到市委这边,更不可能对市纪委的工作指手划脚。 张建国说着话,面向齐天翔,认真地说:“不过从一些线索的指向和涉及范围来看,前些时作出的市教育局长免职,市一中校长撤职的处分,还是有些急切和单纯了一些,仅仅免职和撤职还是不能涵盖所有的责任,以及涉嫌的一些经济问题,必要的时候还需要重新进行审查,或者纪律手段的应用。” “这是你纪委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似乎不需要齐书记给你具体指示吧!”房建设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着,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简洁地说:“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什么问题,都以证据为说话,达到什么程度,就按什么条款处理。组织纪律可以处理的,或者违法乱纪的,有党的纪律条例在,涉嫌犯罪的就交由司法惩处,这没有什么客气好讲。” “房市长快人快语,说的痛快,听上去也鼓舞人心,我们工作也就有了方向。”张建国尽管脸色依然冷峻,可口气却和缓了许多,望着众人接着说:“这一个时期,针对这件事情,我哪里接到了不少举报材料,反映了很多的问题,我们正在抓紧处理,年前就可以有一个初步结论了。” 张建国说着话,拿出身后的文件包,拿出一些材料递给齐天翔,严肃地说:“这里有一些反映原教育局长周冠群,因事故背负着领导责任免职,可却在很短的时间就复出的举报材料,其中有些经济问题,正是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内容,看来这不是一件小事,希望市委有个初步的意见。” 齐天翔接过张建国递来的材料,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默默地递给了房建设,没有说什么,似乎陷入了思考,脸上是深思和不解的表情,又似乎是等待房建设看完材料之后的意见。 这其实只是表象,齐天翔心中已然是成竹在胸,从张建国慢条斯理的讲述过程中,齐天翔已经知道最终的导向会是什么样,而且也明白了张建国会拿出什么材料来印证他的话,这似乎是事先排练好的剧情,只是一场演练,这种默契也只有曾经在一个系统工作过,才能有的配合或者契合,这也是心里自信会出现的结果。无论是与张卫国的事先沟通,还是自始至终不做表态的姿态,都表现了这种自信。 尽管有必胜的自信,也看到了下来的结果,可齐天翔内心深处却集聚了极大的不满,既有对关系网纠葛的不满,也为解决一个局长的问题,却要绕这么大圈子,经历这么大波折的深深不满。 这不满在慢慢聚集,使得齐天翔都有些期待,这个会议赶快结束,以便畅快地呼吸一下新鲜的口气,舒缓一些心中的郁闷情绪。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不姑息 6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发现问题处理问题,对事不对人,直接展开调查就是了.”房建设也是匆匆忙忙看完了材料,心里顿时一片豁亮,知道齐天翔背后的用意,也明白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出现失误及时纠正,这是我们党多年以来坚持的工作作风,勇于承认错误,是改正错误的第一步,也是取信于民的必要手段,没有什么可以掩饰和遮掩的。[燃^文^书库][]不能及时解决这些问题,一旦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将会使事件变得更被动。” 房建设说着话,满腹不解地望着齐天翔,疑惑地说:“周冠群免职教育局长这件事情我知道,这是市长办公会议研究确定了的,可任职城建局长我怎么不知道,是市委组织部直接任命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事情齐书记也不知道,也不是市委组织部直接任命的。”王涛看到房建设纠缠在周冠群的事情上,顿时觉得有些气馁,也知道事情可能会变得复杂,局面很可能难以收拾,甚至难以逆转,可还是觉得应该力争一下,即使不能改变被动的局面,起码也能使自己的面子好看一些。尽管已经做好了不行就抛弃周冠群的思想准备,可还是不甘心地解释道:“城建局长老程被双规之后,城建系统上上下下出现了一种恐慌和不安的情绪,似乎人人自危,工作一时陷入了瘫痪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建设同志出外调研,齐书记哪几天也恰好不在家,为了尽快稳定城建系统的混乱局面,我就请求组织部张部长,将周冠群临时任命为市城建局长,想等到合适的时间,在上会研究。这件事情我也征求了省委组织部的意见,只是为了工作状态的稳定,没有其他的意思。” 王涛急切地解释着,似乎觉得这样的说辞说服力不足,就紧接着补充道:“周冠群被免职的几个月时间里,自己也认真反思了自身存在的官僚主义,脱离基层,脱离实际的严重思想作风问题,多种场合表示愿意痛改前非,认真地汲取教训,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奉献才智。考虑到市政府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就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改正错误,为党继续工作。” “说得好轻松,重新工作?治病救人?究竟是治病救人,还是带病提拔,这里面的区别王涛同志是真的不明白吗?”从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吕山尊,终于发话了,而且一上来就直接针对王涛的解释说事,方正的脸上布满了奚落,口气却严肃地说:“主管城建工作,就可以绕过市委和市政府,直接提请组织部任命下属干部,这不但不符合组织原则,更与职责和责任不符。作为领导干部,这基本的干部任免程序,你还是应该很清楚的吧!” 吕山尊的话语很不客气,甚至有些严厉,而且不绕圈子,直接针对王涛,一时使王涛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的好,脸上也是尴尬的神情,很有些下不来台。但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应,而且要态度坚决地回击,不但只是针对周冠群这件事情,还有着今后工作交往和平衡的事情,不能还没有交锋就败下阵来,这不符合王涛的性格,更不利于权利对等的关系确立。 短暂的迟疑之后,王涛似乎恢复了平静,直视着吕山尊慢慢地说:“山尊同志指责的很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有些欠考虑,都是为了市政府的工作,没有个人交集,也不存在着任何的私心杂念,因此也就难免焦急了些。好在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命,错了纠正过来就是了,刚才建设同志不是说过吗?勇于承认错误,积极改正错误,是我党优良传统和作风的一部分,只要是为了工作,任何错误都可以犯,任何束缚思想解放的条条框框都可以打破,也可以积极进行尝试,毕竟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创新发展的时代嘛!” 王涛欲盖弥彰的狡辩,以及轻描淡写的口吻,还有就是任何歪曲政策界限的话,特别是他的自大和骄狂,使齐天翔心里很是不满,也对他的品行和修养产生了深深地蔑视,可却不愿过多地参与到唇枪舌剑的争论之中,简单地思索之后,轻轻地干咳了两声,把办公室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之后,缓缓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该说的都说了,该争论的也都表明了观点,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无休无止地争论,也不能没完没了地表明观点。争论的目的是工作,观点的碰撞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不然任何的争论没有一点意义。”齐天翔环视着办公室里的众人说,目光如矩,冷静异常,似乎并不想与任何人交流,也不想掩饰自己的观点。 对于自己要表达的观点,以及如何表达,齐天翔充满自信,也很明白自己所说的意见具有的权威,更知道自己现在所发表的观点能够带来的效果。因此看向众人的目光,尽管平静不同,却含义非凡。 “一个建筑质量事故,带来了重大的伤亡,如果是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我们内心的沉重和愧疚还可以稍稍平复一些,但这却不是天灾,而是**,就让我们痛惜伤亡的同时,感到深深的痛恨和愤怒了。两个花季少年,十几个无辜的孩子,就因为这**,就因为这权钱交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们该怎么向他们如实地交待,该怎么样平复失去孩子家庭巨大的痛苦?这是我们能轻描淡写地应对的,这是我们可以简单地回答和处理的?”随着实质性话语的进展,齐天翔的语气不再冷静,甚至有些激愤和恼怒了,“谁该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谁又该付出代价?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党纪国法却明确地规定着,那就是该进行组织纪律处分的绝不宽纵,该承担领导责任和渎职责任的绝不留情,涉嫌违法的坚决法办,只有这样才是我们对待事故的态度,才是我们对待伤亡孩子的基本态度。” “当官为什么?怎么样当一个好官?古往今来有的是典型和例子,我们党的历史上也有着无数优秀的榜样和标杆,战争年代身先士卒勇于牺牲,艰难岁月同甘共苦率先垂范,建设时期出力流汗深入一线,都证明了一个道理,也就是真理,只有干出来的好干部,没有养出来的太平官。”齐天翔看向众人的目光变得深邃,同时也糅合了复杂的情感,严肃地接着说:“现在却正好相反,一线工作的往往都是普通群众,但凡是个干部都成了指挥员,成了老板,你倒是有本事和能力也行,狗屁不懂却煞有介事的指手划脚,似乎这就是领导,这就是差别。”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缓缓地说:“整顿干部队伍,净化工作环境,就从这次事故的处理开始。太平官,糊涂官,甚至贪官污吏,以及不知道怎样做好官的人,坚决不能任由他们腐蚀我们的干部队伍,更不能让他们败坏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当官不是享福,而是比普通百姓更加的辛苦和辛劳,这才是为官之道,而且要让每一个官员知道,当官有风险,乌纱帽并不是铁打的,没有这样的思想意识,没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境界和品质,就不要出来做官。” 齐天翔说着话,严肃地望着张建国,简洁地说:“根据全明他们提供的名单,所有涉事人员全部由市纪委接手,与市委组织部卫国同志一道,进行集中处理,涉嫌贪腐的依据党纪国法处理,触犯法律的移交司法机关打击。就是要通过这件事,为随后开始的干部队伍整顿开个头。” 张建国望着齐天翔,庄重地点点头,还未及表态,王涛抢过了话头,斩钉截铁地说:“我完全同意齐书记的决定,所有涉事人员先统统免职,不管涉及到谁,都没有什么话好讲。” 王涛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从齐天翔开始讲话,他就意识到今天的会议不简单,也决定放弃为周冠群做任何的努力,即使会遭到抱怨也在所不惜,争一时之短长很可能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但得不偿失,而且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更大的被动。 但急切地表达之后,望着众人漠然的神情和反应,心里也暗暗的懊悔不已,这样的场合,自己目前的身份,表现的有些急切了,也有些不合时宜,迅速地调整了情绪之后,望着齐天翔干笑着说:“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没其他意思。”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王涛,又与众人交换着眼神,特别是与张卫国深深地对视了一下,尽管没有说什么,却彼此心照不宣。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想着会很棘手的一件事,没有想到在房建设和吕山尊的暗中助推下,这么顺利地就得到了解决,觉得很是轻松畅快,也有了更多的信心,同时也激发出了更大的责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互助合欢 1 一栋四层的小楼掩映在高大的树木之中,显得宁静和冷寂,冬日的暖阳懒懒地透过稀疏的枝干,漫射到红色的砖墙上,似乎为这孤寂蒙上了一些温暖,但却很难完全把小楼,以及周边围绕着的树木暖和过来.四层的红砖小楼显得陈旧,尤其是岁月给小楼留下的斑驳印记,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往昔的风光无限。[燃^文^书库][]许是过于冷清的缘故,小楼和高大的树木形成了一个相对孤立的环境,特别是在周边的铁栅栏的分隔下,与周边的环境,以及不远处的高楼林立显得格格不入,而却在一种无形的对比中,凸显了小楼的安详和宁静。 与吕山尊先后走下中巴车,齐天翔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眼前的院子来,由院子而小楼,由小楼又投射到环绕小楼的高大树木来,以至于围绕小楼的铁栅栏,以及铁栅栏上盘桓的无数枝蔓,似乎很有兴趣,也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是不是很有感触啊!鼎鼎大名的堂堂富通房地产集团,竟然隐身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楼里,却运筹着那么浩大的市场格局?”吕山尊看着齐天翔停住了脚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小院和小楼,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就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还在想,楼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在如今到处高楼大厦的鲜亮气派面前,这种冷寂和落寞倒是一种难得的境界了。” 齐天翔将目光从小楼上收了回来,侧脸看着吕山尊,兴致不减地笑着说:“正如你说的,在现在高楼大厦唱主角的建筑格局中,隐身在这里,与小楼大树为伴,确实还是有些不俗,由此可以看出,这个汪胖子还是有些想法的。” “想法?肯定有,不然就不是商人本性了,而且这老小子一开始就有着不俗的意图,只是没有时间展开罢了。”吕山尊微微笑着,似乎是调侃,又像是夸赞地说:“你看看这周边的环境,以及小楼所处的位置,当初他老小子委身这里,可不是为了图清静,而是在谋划一局大棋,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渐渐地也就有了退隐山林,清净无我的怡生境界了。” 看着齐天翔点头赞许的神情,吕山尊继续说着:“尽管是表象,可还是有一定迷惑力的,其实也还是狡兔三窟之计。这里只是富通集团总部所在,也就是他和几个重要管理部门办公的地方,是发号施令的中枢指挥部,销售、施工和其他的部门都在外边办公,据我所知河州房地产大厦就有他们的办公场所,而且河州中央商务区的写字楼里,也有他们的的办公室,是租的还是买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还真是你说的,这场大棋很有想法,只是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但无形中却成就了他的声名,能够把全市互助联合会的办公地点,放在自己的总部中枢,就可以看出胖子的想法的另类了,沽名钓誉也好,刁买人心也罢,都可以理解为商人行径。毕竟人家是牟利为主,不能要求人家站在政府的角度,解决所有的问题,不是我们没有办到的事情,人家在帮我们做吗?”齐天翔慢慢地说着,似乎觉得话题有些严肃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条斯理地说:“对于他们这些下过乡,当过兵的人,尽管与我们相差没有几岁的年龄,可他们的一些行为方式和思维定式,总觉得有些费解,一方面他们正在渐渐淡出社会的视线,成为需要关注和呵护的群体。另一方面,他们对于这个社会的影响,正在随着他们的能力和影响力的存在慢慢放大,似乎越来越显示出力量。有时候可以理解为不甘心,或者是尚未泯灭雄心,而有时候看上去却又是矛盾的,怎么也难以有机地形成统一。很多时候像是一个群体,而更多的时候却像是一个人的奋斗。” “你想的深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群体分析的高度了,全面地看当然看不清楚,单一分析又显得片面,只能是就事论事了。”吕山尊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多了一些钦佩的意味,缓缓地望着齐天翔说:“说下乡和当兵,其实只是他们这个群体典型的两种形态,而且持续了长达十几年的年龄跨度,也就是他们这些人,经历了一个国家和民族最特殊的一个时期。尽管没有全程参与社会大变革的活动,但影响却是巨大的,上山下乡只是一种形式,可却是他们那个年龄所必须承受的现实,带来的冲击和印记很多年都存在与记忆中,甚至行为方式上。下乡又当兵的人中,毕竟还是极少一部分人,就像此后考上大学的人一样,都是一种涅槃似的生死轮回,大多的归宿都是几年磨砺之后,回到城市成为待业青年,或者成为工厂里的普通工人,改变命运的方法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了机会,也没有了动力。” “是啊!他们身上背负着一个民族的苦难和艰辛,从信仰的狂热到目标的迷失,再到社会变革的冲击。上山下乡,回城待业,下岗分流、失业困顿,或者火中取栗,一夜暴富,水火之间都在他们这个群体中反复上演着。可以说他们从开始就经历着不属于他们的一切,好在现在已然的泾渭分明,到了需要总结的和回首的时候了。”齐天翔若有所思地想着,似乎找到了答案,慢慢地说:“存在感和认同感,似乎是他们现在最迫切的需求,随着年龄的增大,重新回归社会,以一种新的姿态和方式,表达诉求,似乎比淡出更加重要。” “你抓住了牛鼻子,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了,具体缘由一会就可以求证了。”吕山尊认真地看着齐天翔,随即目光投射到小楼前面,似乎有些不满地调侃道:“这个老小子,也太会摆谱了吧!这么大几位领导来视察,居然不出来列队迎接,太不像话了。” “再给我三个胆,我也不敢摆这样的谱啊!”话音从身后响起,当齐天翔和吕山尊回过身来,汪宝坤已经走到了身后,而且清晰地听到了吕山尊调侃的话,随即接口解释道:“我和黄师傅跑到市委,人家说你们已经出来了,让我们这一通好赶,可还是慢待了贵客,真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汪宝坤的话似乎不是客套,这么冷的天,胖嘟嘟的脸上还是泛着潮红,更夸张的是宽大的额头上,竟然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因为走得急,浑身颤微微的,气喘吁吁的。 齐天翔伸出手来,与汪宝坤紧紧握了一下,又与黄师傅紧紧握了下手,随即笑着对汪宝坤戏谑地说:“你老兄该减减肥了,你看看你,再看看黄哥,你们哪里像年龄相仿的,简直就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齐天翔说着话,接着对众人调侃着:“我就不明白了,他每天忙得跟车轮子似的,怎么就瘦不下来,莫非有什么护膘秘方不成。” 齐天翔的调侃立即引发了众人善意的哄笑,汪宝坤脸涨的更红了,尴尬地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讪讪地笑着说:“人家都是减肥秘方,我倒好,整出一个护膘秘方来,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还是秘方,有秘而不宣的价值,我得保存好了,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知道您和吕市长要来参加我们的年度联欢,老哥几个高兴的不得了,早早就催着汪总和我去迎接,可还是没有碰到,让你们几位在外面冻着,真是不好意思。”黄师傅脸上满是兴奋和喜悦,连声表达着歉意,紧接着补充道:“真没有想到您二位会来,打完了电话我就有些后悔,您们那么忙,不应该打扰的。”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就那么金贵,就那么日理万机?能得到你们的邀请是吕市长和我的荣幸,说明你们没把我两人当外人。”齐天翔呵呵笑着对黄师傅,也是对汪宝坤说:“早上接到你的电话,还想着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老哥可是很少给我主动打电话的,心里刚开始还有些紧张,等到明白你们要搞一个联谊会,我这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工人师傅们的事情,只要需要我出力帮忙,尽管告诉我,我责无旁贷。” 齐天翔的话暖心,也朴实真切,立即获得了在场众人的掌声,更获得了得到消息,从小楼里面不断涌出的人流的掌声和喝彩,齐天翔只好高举双手,回应着大家的掌声,内心也被这融融的欢快气氛所感染。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能做的就是挥手微笑,与大家打着招呼,并示意着吕山尊,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小院,走进小楼。 冷寂的小院变得喧闹,似乎驱赶着冬日的寒意,使得陈旧的小楼,以及稀疏的高大树木,都洋溢着欢快,也焕发着生机和活力。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互助合欢 2 齐天翔和吕山尊被大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进小院,走进小楼,走进一楼的会议室,不大的会议室立即被随后进来的人们拥挤的满满的,而且外边还有一些人没能进来,可不管是进到会议室的,还是站在外边的,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丝毫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满,也很期待这样的场面和时刻。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吧?”齐天翔在大家的簇拥下,缓缓坐到了写着领导桌牌的位置后,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微微笑着望着汪宝坤说:“会议室小了点吧,这么多的人就这样站着开会,不是太合适吧!” “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原本就是一个年度联谊会,各个互助合作组织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没想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汪宝坤脸上的汗珠始终就没有消,刚才是紧张地奔波赶路,此刻却是局促地无所适从,赫然地笑着对齐天翔说:“准备了一桌的菜,却来了两桌的客人,这饭还真不知道怎么吃了。” “呵呵,运筹千军万马的汪大将军,居然手足无措了,我到不信了,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不好意思说啊!还是我来说吧!”齐天翔戏谑地望着汪宝坤,随后面向关注地注视着自己的众人说:“来的都是客,是客就没有慢待之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留意了,走廊哪么宽敞,楼梯和拐角哪么富裕,我们大家为什么要挤在这里受憋屈呢?还是都到楼道和走廊里松快松快不好吗?”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提高了嗓音,大声说:“各位师傅们说,我的主意好不好?” 众人齐声叫着好,惊异的同时,一致鼓起掌来,纷纷响应着齐天翔的提议,人流有序地从会议室里往外边涌动着,规则地站立在走廊的两边,等待着齐天翔确定自己的位置,再以他为中心聚集。 齐天翔似乎明白大家的用意,率先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会议室,走到大厅中央的楼梯前面,缓缓地拾阶而上,走到一楼二楼的拐角处,站住了脚步,等待吕山尊和汪宝坤跟上来之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对着随着涌上来的众人笑着提高着声调说:“这就是我的位置了,我能很清晰地看到大家,大家也能很清晰地看到我,大家也可以再集中一些,随便就在楼梯上坐下就可以,不用介意各自的方式,怎么方便怎么来,这样我们交流起来也会更方便。”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为了强化自己的话,竟然自顾自的坐在了楼梯上,面对大家惊讶的神情和哗然的惊呼,依旧笑着慢慢说:“我先给大家做个表率,大家可以像我一样,席地而坐,越简单越放松越好。” “这样的举动自然出乎大家的意料,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干部,会这样随便,其实大家心中是很渴望每一位干部都能以这样的做派,与大家面对面地促膝谈心,只是现在管理方式变了,距离远了,自然也就很难看到了。”齐天翔解释着自己的行为,语调更加的柔和平易,就像聊家常一样地说:“如果说我们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距离,原本就应该这样交流,估计很多人会不相信。远的我就不说了,战争年代干部与战士,与群众的关系,以及干群相濡以沫的鱼水情感,绝对不是只是宣传的说辞,不然我们的党不可能战胜各种艰难困苦,夺取全国的胜利,建立新中国。这是我们党密切联系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是我们从胜利走向更大胜利的法宝,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应该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企业领导什么样,与你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样想来也就可以很明白地理解我现在的举动了。” “既然齐书记为大家作出了表率,那么大家都仿效齐书记的行为,席地而坐吧!”吕山尊惊讶的同时,很快就理解了齐天翔的用意,心中暗暗赞赏着,等齐天翔话音刚落,就大着嗓门呼应着说:“原本就是联谊会,我们只是来随喜的,没有必要干扰大家的活动,更不能喧宾夺主,大家还是按照齐书记说的,随便一点的好!” 吕山尊这样说着,也随即挨着齐天翔坐了下来,并扭头示意汪宝坤也照做,看着汪宝坤笑着坐到了齐天翔的另一侧,就温和地接着说:“大家随便坐吧!坐好了咱们接着听齐书记讲话。” 齐天翔和吕山尊随和平易的话语,以及率先垂范的行为,使得大厅和走廊里一片议论,短暂的喧哗和喧闹之后,有些人随即坐在了楼梯上,还有一些人从会议室或各个办公室搬来了板凳、椅子,在大厅和走廊里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就安顿就绪,尽管有些杂乱,可还是显出了整齐和有序来。 齐天翔兴趣浓厚望着大家的行为,始终微笑着,等到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才缓缓地开口道:“既然是参加联谊会,吕市长刚才也说了,来了就得随喜,不然不像话。因此我代表市委,吕市长代表市政府,我们两个人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表示关怀也好,表示慰问也好,只是表达一份心意。” 就像刚才的随地一坐一样,齐天翔的话又使大家出乎意料,惊讶和惊异持续了片刻,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声叫好并鼓起掌来,似乎一下子将众人从愣怔中惊醒过来,大厅里瞬间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掌声和叫好声,使得大厅里的气氛迅速被热情所点燃,立刻欢腾了起来。 “先别急着鼓掌,也不要过于兴奋,杯水车薪的礼物只是一点心意,传达的也只是关爱,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的。”齐天翔等众人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温和地解释道:“面对全市十几万下岗失业职工,面对几十万生活困难的低收入群体,市委、市政府送上的礼物太过微薄,只能算是一点心意,代表我们对全市生活困顿群体的一点关爱,一百多万元能做什么?只能是给每一个互助合作组织一点支持,更大的作用还是起不到的,所以说只是一种问候,仅此而已。” 齐天翔谦虚的话语朴实而平易,不但没能熄灭众人的热情,反而因为平和激发了更大的喝彩和掌声,使得齐天翔不得不站起身来,双手挥动着,示意大家不要鼓掌,但却收效甚微,只能是等到声音渐渐平息之后,才动情地接着说:“此情此景,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幕,也是这样一个冬天的上午,也是面对许多的工人师傅们,也是在一个办公楼的楼道了,就跟今天的场景一样,所不同的是,当时我面对的是一群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基本生活条件的企业职工,到企业寻求出路,寻求生活的希望,而今天我面对的却是另一群曾经困顿,而刚刚看到希望的工人师傅们,这让我的心里也是感到暖暖的,似乎在你们的脸上,我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更多还在苦苦挣扎的家庭的希望。” “互助合作组织是我们河州市的创意,也是我们市委、市政府及各职能部门苦苦寻找的脱困之路,由各位工人师傅们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在走投无路的困境中,摸索出的一条自我解脱之路,成立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所焕发出的生机和活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产生了巨大的示范效应,成就使人欣喜,更使人兴奋。”齐天翔提高了嗓音,由衷地说:“你们在为自己解脱的同时,也在为市委和市政府解脱,因此我和吕市长要真挚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努力,谢谢你们的实际行动。” 齐天翔向着大厅内的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如雷般的掌声中提高了嗓音说:“社会发展和建设时期,你们在企业任劳任怨地付出着汗水和辛劳,社会转型期的阵痛你们默默地忍受,面对艰辛的生活和未来的未知,你们没有消沉,更没有无休止地等待,而是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重新定位着自己,重新发挥着自己的能力,依然是靠劳动,创造者属于自己的幸福安定的生活,这种精神值得全市人民学习,值得我们每一个为官为政者学习。”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引发了大厅里众人的掌声,齐天翔不得不停顿下来,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创新不易,发展不易,坚持更难,从一开始我们就始终关注着互助合作组织的发展,关注着你们的生存和坚持,对于今天你们自发组织的联谊会,吕市长和我不但感到兴奋,更感到欣慰,因为你们通过联谊会的形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也告诉社会上关心你们的人,你们的存在,你们的努力和奋斗,这是最为可贵的信心,也是最让关心你们的人放心的信息,值得高兴,更值得鼓励和祝贺。”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章 互助合欢 3 看到齐天翔在如雷的掌声中缓缓坐了下来,吕山尊慢慢站起身来,环视着大厅里的众人,挥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随即提高了嗓音说:“齐书记已经表过态了,我也简单说几句,三句话十二个字:‘热烈祝贺,继续努力,再创辉煌。” 吕山尊简短的发言,因为富有磁性的嗓音,显得厚重,更显得雄浑,透着力量,加之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带来的视觉震撼,立时引发了众人的欢呼。看到掌声和欢呼声异常的热情,吕山尊微微笑着望望齐天翔,又看看热情的众人,有些犹豫地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面对这么热烈的掌声,似乎只说这么几句不合适,也有负大家的厚望,那我就再说几句,希望不影响大家的时间。” 吕山尊觉得自己需要向齐天翔学习的地方很多,而心中的钦佩也越来越多,想着能够更多地近距离观察和了解他的内心,认真感受他的人格魅力,并仔细分辨哪些来自于知识的积累,哪些来自于本性,尽管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很多,但却分外珍惜这样的机会。 短暂时间的思虑,丝毫没有影响到吕山尊的思路,再次与齐天翔交换了会意的眼神后,吕山尊慢慢地说:“看到你们现在的精神状态,齐书记和我首先是感到高兴,作为曾经的工人队伍中的一员,常年的工作和生活中,你们已经习惯了组织和集体的凝聚,突然一天这一切都消失了,你们成了一个失去了组织和集体的个体,心中的失落和痛苦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感觉我们尽管难以感同身受,但还是可以想象的。” “不说咱们这些老伙计,就说齐书记和我,也曾经有过这种失落和彷徨。”吕山尊温和地说着:“齐书记从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突然变成了一个行政官员,失去了学生和教学环境的支撑,那份失落不是短期内就能适应的,就像你们离开熟悉的工作,离开朝夕相处的工厂和工友,失落的就不是环境和心情,更有情绪和未来的担忧了。” “这样说似乎有些矫情,好像当干部做行政是一件美差,是一件好的不得了的事情,这对于某些人是这样,但对于已经在大学建立的一定事业基础的齐书记,放弃这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奋斗,内心的痛苦也是可想而知的。”吕山尊真挚地说着,随即呵呵地笑着说:“就不说齐书记的感觉了,说说我吧!从离开生活的小城市,穿上绿军装的那一刻起,我就立志要献身兵营一辈子,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全部热情都奉献给国防事业,甘愿终身为国戍边。部队给了我献身的舞台,又进军校成为军官,尽管青藏高原条件艰苦,生活和工作环境更苦,但我深深地爱上了哪片纯净的土地,爱上了哪里善良淳朴的群众。当十几年过后,部队决定让我转业的时候,我痛苦地难以自拔,回到地方,我的心似乎还留着了哪片原始纯净的土地上,因此当有机会支边回到哪里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而且一去就是六年。” 吕山尊说着话,深情地望着大厅内的众人,动情地说:“说了这么多,不是要证明什么高尚,也不是说明什么觉悟,而是有感而发,是为看到大家境遇的改变而高兴。人不怕苦,也不怕孤独,但没有组织和社会关怀,没有归属感的失落,确实最难忍受,也是最难接受的现实。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从参加工作就是一个单位,原本是能够认真工作到退休,然后享受着有保障的社会福利,颐养天年,可是天不遂人愿,社会的变革使你们下岗失业,生活的困顿还能忍受,没有了社会和组织关怀的现状,却比生活困顿更难承受。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政府没有给你们找到出路,是你们自己通过努力,通过组合,找到了往日那种互助友爱的亲情和友情,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其实不管是单位内部老伙计的组合,还是系统技术工人的融合,或者是社区和区域的结对,你们毕竟组织了起来,毕竟有了充分发挥能力的舞台。这不仅仅的创造,更是一种伟大的创新,必将改变和影响更多的人,创造出惊天的业绩来。” 吕山尊富有激情的讲话,以及真挚饱满的情感,深深地感染了大厅里的众人,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持续很久的时间,也没有停息。吕山尊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大家充分表达了感情之后,出慢慢地说:“说几句,却说了这么多,不过能放开了跟大家交流很舒服,也很痛快,齐书记和我都表示了我们自己的意见,下来我们就是单纯的听众了,听你们介绍经验,跟你们一起联欢,我们就是你们中的一员,是你们中的一份子,与你们同呼吸、共命运,而且不但只是今天,今后也一样会跟你们在一起。” 吕山尊坦率的表白,又把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使得整个大厅和楼道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时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刚开始还只是轻声的哼唱,渐渐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慢慢大了起来,从一个角落蔓延到大厅,传播到楼梯上下,终于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豪迈嘹亮,成为了大厅和楼道与楼梯上下共同的声音,一遍遍起伏着,没有任何人组织,却显得整齐划一,又嘹亮雄壮。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变了样!嘿!发动了机器轰隆隆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造成了犁锄好生产哟,造成了枪炮送前方!嘿!嘿!嘿!嘿!咱们脸上放红光!咱们的汗珠往下淌,为什么,为了求解放!为什么,为了求解放!嘿!嘿,为咱全中国彻底解放!” 《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曲,从低声哼唱,到大家合唱,唱了一遍又一遍,不但唱出了热情,也唱出了雄壮,唱出了豪迈和自信。渐渐成为全体人员共同的行为,各自不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都不约而同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情感,也在抒发着此刻各自的心情。 齐天翔和吕山尊初期有些惊讶,尤其是齐天翔,但声音从不知哪个角落传出来之后,还有些淡淡的担心,似乎是哪里发生了不愉快或难以控制的事情,但声音逐渐高亢起来,听出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曲声时,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溢满了欣喜和快乐的神情,轻声附和着站起身来,融入了歌曲之中,渐渐放松了下来,声音也逐渐高亢了起来,随着大家的节奏,挥动着手臂,激情洋溢地跟着唱了一遍又一遍。 歌声经久不息,唱出了大家的心声,也唱出了豪迈的感情,当一遍遍的歌唱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很多人的情绪却愈发激动了起来,有一些女同志竟然激动地哭了起来,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才真正将心中的委屈和艰难倾诉了出来。 刚开始,轻轻的哭声压抑着,还有人在轻声制止,渐渐地哭声大了起来,也多了起来,甚至很多壮硕的汉子也悄悄地抹起了眼泪,似乎也都不由想起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无奈,以及生活的艰难和彷徨,伤感传导着,渐渐弥漫在了大厅里面,气氛立时变得沉闷和压抑。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互助合欢 4 大厅里难以抑制的哭泣,使得齐天翔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神情专注地望着大家,并没有出声制止,直到哭声慢慢平息,大家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之后,齐天翔才深情地提高了嗓音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是老话了,想想我们的过去,看看我们的现在,再想想身边至今还在苦闷和无奈中挣扎的往日的工友们,我觉得这眼泪值得流,不管是伤感的眼泪,还是欣慰的泪水,或者是难以言说的郁闷,有这样的泪水说明我们的心还是热的,我们的情感还是饱满的,我们的未来依然充满希望。” 齐天翔动情的讲述,而且不由自主地以‘我们’来表述,极大地拉近了与大家的距离,赢得了大家的感动,掌声激烈地爆发,而且始终不绝,很久掌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齐书记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也说到了我们的心里,能得到市领导的理解和关心,我们再苦再累也值了。”一个声音高亢地响起,充满感情地说:“现在我们是很不容易,就像齐书记说的,每天还需要奔波劳累,还需要付出比在工厂时更多的辛苦,可我们却很满足,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奔波,不是一个人在受苦,而是几十个老伙计抱团取暖,一起在为社会贡献着,也在用自己的努力体现着我们的价值。我们不是废人,也不是这个社会多余的人,我们仍然有用。” 一片叫好声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汉子走到了大厅中央,面对着大家的掌声和喝彩,缓缓地接着说:“我叫王权连,以前是汽车制造厂的技术工人,前几年因为汽车厂转型下岗了,成了一个废人,每日里靠打临工挣口饭吃。我们以前是造汽车的,用我们自己辛勤的双手为国家生产了哪么多的载重汽车,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是我们生产的汽车不好吗?是质量不过关吗?是我们的技术能力不行吗?都不是,而是我们的某些领导看上了合资的油水,看上了我们的厂房能带来更大的个人利益,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汽车厂不行了,可我们这些几十年的技术工人也不行了吗?我们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吗?就应该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吗?我们不甘心,我们想不通,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我们只是一个下岗职工,除了一把年纪和沉重的家庭负担,我们什么都没有。” “下岗后,我当过保安,干过搬运工,修过自行车,也在汽修厂干过临时工,贩卖过水果、蔬菜,在医院干过护工,反正是什么挣钱养家干什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地可耕的老黄牛,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又能够干什么?”王权连看着齐天翔,又望望大厅里的众人,心情沉重地说着,情绪渐渐有些低落,可随即就振作了起来,声音洪亮地说:“自从接到一分厂黄师傅的倡议,成立互助合作社,我这心里一下就看到了希望,几个以前的工友聚在一起商量了好多次,终于确定了我们励志合作社的立足方向。我们是造汽车的,对汽车的构造和机械原理很熟悉,而且我们也都有些技术,几个人也都在汽修厂干过,所以还是觉得干回老本行,更能发挥我们的特长。” “市里和区里的工会和社保部门,对我们的想法很是支持,不但帮我们制订计划,而且在资金和场地这些方面,也给与了大力的支持和帮助,使得我们的励志汽修社很快就开始营业了。由于我们的服务好,质量过硬,技术扎实,特别是我们的收费价格低廉,很受司机师傅们的欢迎,尤其是我们是互助合作社,是下岗失业职工再就业的性质,也获得了很多车主的同情和厚爱,如今我们不但稳定地坚持了下来,老哥几个都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也从刚开始的十三个老伙计,现在已经联络了三十多个老伙计,协作的伙伴就更多了。”王权连兴奋地说着,指指大厅里的各位,满意地笑着说:“以前我们这些老哥们、老姐妹们互相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彼此都在干啥,自从干上汽修的事情后,各个互助合作社的联系多了,互相之间的协作也多了,大家拾遗补缺,不但服务的范围扩展了,大家的关系也融洽了,就像自己家的兄弟姐妹一样,重新找回了当初在厂子里其乐融融的感觉,什么苦,什么累都不在话下了。” 王权连的坦率和兴奋的话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也感染了大家,使得叫好和喝彩声不绝于耳。 “王师傅说得太好了,说出了我们这些下岗失业人员的心里话。”一个中年妇女接过了王权连的话,干脆利落地说道:“当初下岗时真是心灰意冷,死的心都有,可看看家里上有老人要尽孝,下有上高中的孩子要抚养,连死都不能,一旦我死了,全家老的老、小的小该怎么办呐! 中年妇女说着话不由有些饮咽了,可看着大家鼓励的眼神,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水,爽快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想想是伤心想哭,可现在我不哭了,因为有了大家的帮衬,有了政府的支持和关怀,我有事情干了,不但有了固定的收入,还有不少的补助。今年我就要退休了,有退休金可以领了,但我坚决不退出互助合作社,要帮助更多的姐妹做些事,而且是不要任何报酬地帮忙,只要能让大家开心快乐,我就一直干下去,直到干不动为止。” 中年妇女的表白引起了热烈的掌声,叫好和喝彩声不绝以耳,很久也没有平息,而且引发了更大的议论和附和声。 有了王权连和中年妇女的开场白,大家的热情想开了锅的沸水,瞬间沸腾了起来,讲话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介绍了自己互助合作社的情况之后,谈了自己的心情和感想,无一例外对现在的合作社形式,带来的稳定收入,以及稳定的生活状态的满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每一个讲话和表态,都引发大家的叫好和喝彩,大厅里的气氛如同海浪,一浪又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热情始终不减,群情激奋像一个人一样。 “大家都说了不少了,我也忍不住想说几句。”看到大家的情绪愈发高涨,黄师傅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说:“想着当初住在危楼里,摆个修自行车的小摊,媳妇劳伤久病没钱医治,唯一的宝贝女儿受了欺负难以述说,那一刻的日子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了,我真是动了自杀的念头了,真想着一了百了算了,可就像刚才大妹子说的那样,真是不敢死啊!” “就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齐书记来到我们家,而且是外边裹着别人的大衣,内里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里悄悄跑出来的。那是为了给咱们市里的好干部白丰收治丧,以致劳累和伤心过度生生拖垮的啊!”黄师傅动情地扭头看着齐天翔,缓缓地将目光望着大家,继续说:“自己在医院住着,可听到了我的事情之后,连夜就来了,不但解决了我们几十户住在危楼里的家庭的实际困难,使我们很快就搬出了哪片时时让我们担惊受怕的危楼,住进了窗明几净的新房子,没有给我们家庭增加任何的负担。而且对我们这些下岗失业职工的困难始终挂在心上,不断给我们家一些实实在在的帮助,从省纪委到咱们河州市当书记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咱们的实际居住困难,也就是组织我们给他干姐姐翻盖厨房的事情上,及时想到了让咱们自己组织起来,自己帮助自己,自己解决自己的困难,这才有了咱们市第一家互助合作组织的诞生,而且组织市总工会和市政府的相关部门,及时制定政策,给以我们实实在在的的帮助,并以此推动了全市一百多家类似组织的产生,可以说没有齐书记的关怀和支持,就没有我们大家的今天。”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互助合欢 5 黄师傅动情的话语激起了大家的共鸣,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掌声和欢呼声传递着大家的感情,大厅里再次成为热烈的海洋。 黄师傅急切地表达着,由于想说的太多,不免有些混乱,自己也立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短暂的停顿之后,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有些激动,说的也有些乱,估计大家伙此刻都与我的情况差不多,想说的太多,可却难以完整地表达出来,经受过那么多的不公和苦难,能有着现在的稳定的工作机会,感慨的同时,心里都充满了感激。其实我们老友社能有今天,需要感谢的人很多,但除了感谢齐书记和吕市长的关心之外,更应该感谢的就是富通房地产集团公司的汪总,大家也许不知道,我们老友社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他的支持和帮助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我们请汪总也说几句,大家说好不好?” 黄师傅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掌声更加的热烈,汪宝坤一时有些感到突然,直到齐天翔轻轻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之后,才恍然从梦中醒来,慌忙从楼梯上站起身来,胖胖的脸上溢满了微笑,不住地向着大厅里的众人鞠躬致意着,等到大家的掌声平息了之后,才笑容可掬地说:“黄师傅此言差矣,不是他们老友社,而是我们老友社,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老友社的一员,而且自始至终我都是这个团体中的一员,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汪宝坤出人意料的表态,立即使大厅里的气氛再度沸腾了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热烈的气氛一般,停顿了下来,不住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很久之后才慢慢地说:“如果说要感谢的话,其实我这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感谢大家的信任,感谢大家的支持,更要感谢的还是齐书记亦师亦友的帮助和提醒,使我能够以这样的状态与大家站在一起。” “这么多年做生意,有些迷失了自己,似乎挣的钱越多越好,越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能力,渐渐地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似乎什么钱都能挣,什么钱都敢挣,心也越来越硬了,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挣钱,还有什么能够吸引我的注意力。”汪宝坤陷入了深思,坦然地说:“刚才黄师傅说的危楼就是我造成的,为了利益,更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和所谓的面子,竟然不顾几十户家庭的安危和实际困难,将拆了一半的危楼放在了哪里,而且一放就是三年多的时间。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而且谢天谢地几栋楼都没有出现问题,如果出现房倒屋塌,出现伤亡死人的情况,即使不追究我的刑事责任,我这良心也会一辈子受到谴责。” 汪宝坤的话使大家也都陷入了沉思,他扭头看着齐天翔,动情地说:“齐书记对黄师傅家的实地考察,不但将他家从困境中解脱了出来,也给了我深深的触动,可谓醍醐灌顶或猛击了一掌,使我清醒了过来,没有再继续向深渊坠落下去。” “这之后我也在改正错误的同时,深刻地反思这么些年自己的行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到底想要什么?若论金钱自己确实挣了不少,不夸张地说,不但这辈子花不完,下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花完,可这些却并没有给我什么快乐,反而每日里战战兢兢,寝食不安地防范着同行,钻营着机会,虚荣和满足之后却是更多的空虚。”汪宝坤不由激动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大厅里的众人说:“在安排黄师傅他们搬迁的过程中,我被师傅们的朴实和善良深深地感动了,他们不但积极配合,没有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而且主动帮我们公司做工作。这样的对比之下,我觉得自己并不富有,相反倒是贫瘠的可怜,黄师傅和他的工友们,他们的人格那么高尚,他们的精神境界比我要高出很多,对此我感到惭愧。” “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心里快慰了很多,尤其是在与工人师傅们的交往和交流中,我渐渐懂得了自己的欠缺,自己的可笑和可悲,好在他们给了我无私的帮助,给了我信心和关怀,得以让我和他们一样,发自内心地为社会,为他人认认真真做些事,认认真真做些符合良心和道德的事情,这样我才觉得踏实,才觉得心平气和。”汪宝坤充满感情地说着:“我有钱,却并不富有,只有与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的真实的,是有希望和活力的,我很开心,真的。” 汪宝坤说不下去了,一则是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难以继续表达,二则掌声和喝彩声打断了他的表白,使他难以再接着说下去,只好连连的鞠躬致谢,等到掌声渐渐小了之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汪宝坤的讲话激发的掌声和喝彩声平息之后,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齐天翔身上,似乎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的总结发言,等待着他最后发表意见,当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掌声表达了大家的心愿,仿佛等待了很久一样。 “好啊,听到刚才大家由衷的发言,我心里很是感动,及对大家初步摆脱困境感到高兴,也为大家的精神面貌感到高兴。短短的几个月,初创的互助合作社还面临着很多困难,发展和经营过程中还有很多的难题和艰辛,可大家却很少谈到这些,这说明了大家对集体归属感的认同和渴望,说明了大家对互助合作社未来的信心,老话说信心比黄金都重要,只要有了信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齐天翔迎接着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提高了嗓音说:“不管是艰难中苦苦寻找出路的互助合作社,还是仗义疏财,积极为互助合作社提供无私帮助和支持的汪总,我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未来的光明,更看到了社会发展必由的方向。” “从互助合作社的艰辛创业上我看到了坚韧,从汪总的行为和实践中我看到了责任,看到了道德的力量。”齐天翔轻轻地摆摆手,请大家不要鼓掌,接着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我们在座的大家很多年前耳熟能详的话语,尽管不是绝对的真理,但却说明了一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很明确的说明了这些差别。企业的社会责任,企业家血管里流畅着的道德的血液,不是自发的,也不是呼吁出来的,而是社会监督和立法规范出来的。互助才能互爱,互爱才能和谐美满,这是社会风尚的促成,更是一级党和政府的责任,做到了是应该,做不到就是失职,就应该感到脸红,就应该被问责。” 齐天翔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态度,面对大家如潮般的掌声,热情地说:“这些都是今后我们市委、市政府应该尽力做到的事情,希望大家监督,更希望大家继续保持信心,保持旺盛的热情,在改善自己生活的同时,帮助更多的人,带动更多的人,加入到互助合作的阵营之中,以自己的奉献和辛劳,为社会注入更多的正能量,为我们的生活注入新的幸福源泉,最后再次祝福大家,祝福我们的互助合作社越办越好,越办越红火。” 齐天翔的讲话将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也预示着联谊会的结束,在大家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所有人再次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铿锵有力的歌声整齐豪迈,表达了大家的心声,也表达着大家的感情,同时也唱出了信心和力量。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助合欢 6 大厅里的聚会结束之后,才真正进入了实质性的联谊和信息交流阶段,除了各互助合作社的业务交流之外,专业技术人员也会与各个合作社建立必要的信息交流,以使得各个互助合作社之间能够更好地联系和联络,以便更好地开展便民服务和经营活动。 齐天翔目送着大家纷纷有目的地散开和重新聚集,扭过头去望着汪宝坤,戏谑地说:“也不请吕市长和我到你办公室坐一坐,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怕我们发现呢?” 一句话提醒了汪宝坤,赶忙笑着陪着不是,殷勤地带着齐天翔和吕山尊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走进了自己硕大豪华的办公室。 “实木镌刻的大门,如果讲究一点应该是橡木的,因为橡木纹理平顺,疤节如花,而且看上去厚重不易变形,无论是本色,还是朱漆都美轮美奂,大气磅礴。而且这房间高度也真好,敞亮空旷,莲花吊顶也惟妙惟肖,与房间格调珠联璧合。”齐天翔慢慢走着看着,戏谑地说:“看这墙裙,香樟木的吧,防蛀防虫而且香气清幽,气味芬芳常年不消。地板也不错,全实木红松地板,已经打磨修饰的与房间融为一体了。看这红木的花架,还有这整块黄杨树根雕刻的茶海,显得庄重大方,坐在这茶海边的紫藤小凳上喝茶,即使是白开水也会喝出不一样的感觉来吧!还有这竹制的书柜,全镂空雕花,显得古朴典雅,透着书香,如果再有一个香薰炉就更完美了,书香,锡兰香相得益彰,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了。老板台也不错,够大够气派,而且这么大尺幅的整块实木也确实难得,只是这西式古典沙发有些煞风景了,应该是藤编圈椅更适宜一些,这些洋沙发与这里古典的中式传统设计,有些不搭,也有些不伦不类。” “呵呵,看来还是露怯了吧!到底还是让齐书记看出了破绽。”吕山尊站在房子中间,眼光跟着齐天翔在办公室里游动着,听完了齐天翔的点评,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揶揄意味,就含笑望着汪宝坤,调侃着说:“华丽不难,大气也容易,但品味却是学不来的,在齐书记这样的方家眼里,瑕疵到处都是,而且难以容忍。” 汪宝坤看齐天翔进门来就是不停地看,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齐天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吕山尊的调侃,才明白齐天翔的真实用意,心里略微宽慰了一些,接过吕山尊的话赫然地笑着说:“我就是一个土财主,再怎么捯饬,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怎么能与品位挂钩呢!” 汪宝坤说着话,慢慢走到房间的墙壁跟前,轻轻地敲敲墙壁,笑着对齐天翔说:“不光这房子楼层高,也不是香樟木的墙裙,还有橡木的大门,就连这墙壁和地板,都是红松拼接的,可以说是全木的房间,可这也不是我捯饬的,而是拾来的便宜。” 望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汪宝坤殷勤地伸手示意齐天翔,请他到茶海边上落座,然后又请吕山尊落座,自己则快步走到茶海中间,坐下来忙碌起来,手上忙着,嘴里也不闲着,低缓地笑着说:“这栋小楼是重机的科研楼,当初建厂时是为苏联专家专门建造的,尽管是中式风格,但内部装饰和规制都是仿造欧洲风格来的。建成后就一直是苏联专家办公和居住的地方,以及一些为专家服务的中方技术人员在这里办公,也被称为专家楼或科研楼,专家撤走后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科研楼,后来又建成的设备和技术更先进的科研楼,这里就渐渐被舍弃了。我们公司过来的时候,我就看中了这栋楼,这倒不是我有眼光,而是小时候就对这里有印象。” 汪宝坤说着,手上却不停地忙活着,烧水,温壶,烫杯,洗茶,焖香,敝茶,分杯,一系列繁琐复杂的动作,却显得娴熟,而且十分的得心应手,看来也是个中高手。 一切都停当之后,汪宝坤双手捧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到齐天翔面前的茶位上,自得地笑着说:“请齐书记品评一下,我这陈年普洱怎么样,另外看看我这斟茶技艺怎么样?” “茶不错,应该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树普洱了,茶汤红润浑厚,嗅香尽管不是很突出,但醇厚的口感和淡淡的回香还是很雅致,特别是茶味后面淡淡的甜香难能可贵,不是有‘十年香,百年甜’的说法吗,这就有点意思了。”齐天翔轻轻端起紫砂茶盅,老练地先看再闻后嘬,让茶汤慢慢地在口腔中游荡碰撞,随后才缓缓地咽下,任由茶味在后头回味,慢慢地沁上口腔,许久之后才感慨地说道:“茶很好,茶道技艺也不错,是个够格的茶童了。”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吕山尊就爆笑起来,边笑边指着汪宝坤说:“我就说齐书记会怎么品评这茶,这具,这人,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还真真就是茶好,器皿不错,人还行!哈哈哈。” 汪宝坤脸上立即涨红了起来,知道齐天翔的真实用意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说:“茶好就行了,方家面前能勉强过眼,就让我诚惶诚恐,很是满意了,至于这茶童,够格就行,够格就行!” 齐天翔望着汪宝坤不自然的脸色,祥装不满地沉着脸说:“你活该,谁让你不给我面子,一盘好棋让你败了兴,还能指望我给你好脸子,想都别想。” “也就是啊!好好的一件事,让你给搅合了,能不让齐书记恼火了吗?这次齐书记原本过来就准备敲打敲打你的,可机会不合适,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吕山尊终于明白了齐天翔的意图,尽管知道齐天翔心口不一的用意,还是敲着边鼓说:“一个多么好的乐善好施,勇于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敢为人先的模范典型啊!可你就是不上道,少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么不遗憾啊!” 吕山尊的敲打,使汪宝坤恍然大悟,明白了齐天翔奚落和揶揄的真正含义,可还是正色道:“不瞒吕市长说,不是我懒驴不上套,也不是我给脸不要脸,如果是个先进,或者模范工作者,再要么慈善标兵,干脆就是个五一劳动奖章,我也厚着脸皮坦然接受了。河州榜样,这该是怎样的荣誉和标杆啊!我怎么承受得住,这里不说什么反复,也不说什么变数,相比于当选的各位榜样,我有何德何能获此荣誉?我汪胖子是作了不少好事,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不是我谦虚,一脚监内一脚监外都不为过,当榜样我够格吗?不脸红吗?”。 “道德的血液,首先应该来源于肌体的道德,行为的道德。原罪的救赎,不是道德范畴可以解决的问题,需要社会公平正义的审判,之后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阳光和道德。”汪宝坤坦然地望着齐天翔,有看看吕山尊,认真观察着二人脸上的神情,接着说:“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咱们三位都全程经历了,资本的积累和变化的过程咱们也都亲眼见识到了,而我更是亲身经历并受益的那一帮人中的一个。从倒批条,到倒物资,从贩卖到参与企业改制,特别是这几年资本运作和国有土地炒作,原始记录都是怎么来的,大家谁不心知肚明。” “不瞒二位领导说,我从北京来到河州市发展,一个是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人熟有基础,主要还是老爷子的人脉基础,另外也是有人想利用老爷子在北京的影响,达到各自的目的,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汪宝坤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认真地说:“我在北京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也想离开哪个是非之地,这样通过简单的运作,无形中我也就漂白了自己,事实上我很容易就做到了。参与河州重机集团房地产开发,合资建立集团公司,然后又退出集团,一进一出之间,很多事情复杂变简单,合理合法地达到了自如的状态,这不是我的觉悟,也有着齐书记的当头棒喝,使我幡然悔悟,摘掉了红顶子,也就恢复了我商人的自然身,这也就给了我自如的经营和生存便利。” 汪宝坤直直地看着齐天翔,缓缓地说:“我摆脱了魔咒,或者说暂时摆脱的阴影,可还是多少人如坐针毡地煎熬着,第一桶金的原罪感,资本积累过程中的罪恶,谁也不敢拿出来放到阳光下晒晒,只能是苦等苦熬,期待有一天能够脱离这个苦海,自如地支配自己,支配资金,不管是做公益,还是做慈善,都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那该有多好!”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互助合欢 7 “宽恕原罪,或者说让资本积累过程中的罪恶一笔勾销,让非法财富合法化,或者阳光化,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这种想法想都不用想,我就可以明确地说,这绝对不可能.”齐天翔严肃的神情表明了他的警惕,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语调也严峻了起来,坚决地说:“改革开放的终极目的,是解放生产力,是解决束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的矛盾及问题,最终是要创造一个共富的社会形态,创造一个适合生产力发展,全民分享改革开放成果的社会主义社会形态,***的宗旨没有变,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建设富裕文明的社会的理想和信念没有变,这是基础,谁也改变不了。” “当然不能,不但不能宽恕,而且还得铁拳打击,体制内的由体制约束和规范,体制外的由市场和机制规范,而且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在现行法律的框架内依法治理。”吕山尊从齐天翔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和想法,接过话来说:“劳动致富,勤劳致富,或者科技致富,创新发展获得的财富,都值得尊重和保护,这没有任何异议,国家保护公民私有财产不受侵害,这是宪法界定的最高原则,谁也不能践踏,但前提是这些私有财产是依法合规取得的。这是社会公平、公正的基础,只有这个原则的确立,才能保障财富的阳光公开,否则照样需要社会法律和社会公理的审判。” 吕山尊说着话,敏锐地感觉到汪宝坤脸上的尴尬和紧张的神色,就放缓了语气,呵呵笑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会谈话的气氛,有点像末日审判似的,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肃了。” 吕山尊的话似乎提醒了齐天翔,也立即明白了吕山尊的用意,不由呵呵笑着瞥了汪宝坤一眼,语气和缓却不无好气地对吕山尊说:“还不是刚才老汪说到的什么原罪和救赎的话引起的,这还真是不能忽视的问题,不过人家刚才的解释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不当榜样也不影响人家当好人,这种境界和觉悟还真是值得夸赞的。” 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望着汪宝坤,认真地说:“说到出发点,早上我和吕市长在进到小楼之前还真是探讨过,你老伙计的真正动机和用意,通过联谊会上你的表述,也多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认同感和归属感,似乎你也需要一种根的凝聚,需要维系情感的漂泊,这样心里会踏实一些吧!” “齐书记说到了我的内心里了,所谓入木三分,恐怕就是现在我的心情了。”汪宝坤长出了一口气,呵呵笑着说:“通过与黄师傅他们的交往,我才真正有了一种归属感,互助合作社不但是一个自发性的组织,更是一个有着很深凝聚力的火炉,暖和的同时,也产生了很深的吸引力。” 汪宝坤似乎陷入了深思,真切地继续说道:“有时候静下心来,也不由扪心自问,到底是我帮助了黄师傅他们,还是他们帮助了迷失中的我,还真是很难分辨清楚。表面上看是我帮助了他们,资金、场地、工作机会,甚至利润的相让,似乎我都做了很多。但冷静下来看,我又没有失去什么,相反到得到了信誉和商誉,获得了巨大的宣传效果。更重要的是,通过与他们的沟通和交流,我有了成就感,这不是利益获得的成就,而是认同和安宁。” “这么多年,我是体制内到体制外,几番的进出,几番的折腾,始终没有真正安宁的心绪,也难以真正安宁下来。”汪宝坤真挚地说:“真正让我觉得安宁和踏实的时候,还就是下乡和当兵的那些年,尽管苦难,尽管艰辛,可那时候却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所作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可以看到过程和结果的。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顽强地折磨着我的内心,直到与黄师傅他们在一起,这种充实感才重新清晰了起来。” “这就是吕市长我们刚才探讨的问题,你老兄尽管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由于你们的经历中,有过上山下乡和当兵的经历,感悟要比我们深刻很多,而且还是刻骨铭心的。”汪宝坤的感触赢得了齐天翔的好感,也由衷地赞赏着他的坦率和真诚,因此话语不由温和了许多,微笑着看着汪宝坤说:“一个国家和民族曾经的苦难,一个阶段的艰辛和探索,都背负在你们身上,形成了一种难以割舍的印记,黄师傅也好,秦姐也好,还有你,信仰和信念似乎从未在你们的身上消失,也时刻左右着你们的思想和行为,最坚定执着的是你们,最彻底背叛的也是你们,两极分化都与你们的经历和世界观紧紧联系在一起,即使遭受再大的挫折,你们也会坚守,因此认同感和归属感,在你们身上体现的最真切,也是最明显的。” “谢谢齐书记的理解,更谢谢您的认识,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也许我们所有的努力和辛劳,都是值得的,也是可以宽慰的。”汪宝坤不由站起身来,兴奋地说:“也许再过几年,我们就要退出这个舞台了,这份来自社会变革得来的记忆和财富就会被遗忘了,而离开了我们这代苦难的经历,没有了我们父辈献身和感恩的情感,未来社会靠什么维系,这似乎需要认真的重视和思考,我们的归属感,其实还是源于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传承,未来谁来继承和坚守?我想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汪宝坤真挚的表白使齐天翔深深地感动了,可却不便过多的表露出来,只能微微笑着说:“说着说着还就激动了,其实不管怎么说,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不是借此炒作,只要认真为社会分忧解难,即使是炒作宣传政府也坚决配合,坚决支持。” “说到奉献社会和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自觉自愿只是一个途径,需要支持和鼓励,但仅仅依靠企业家血管里流畅着的道德血液,不但天真,简直幼稚。”齐天翔的目光从汪宝坤脸上,转向吕山尊,认真地说:“自觉自愿是一回事,政策倒逼也是必要的手段,压榨完职工的才智和劳动能力,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向社会,踢给政府,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政府是什么?收容站?回收站?哪有这么轻松,哪有这么简单。要进行总体规划和设计,可以让出一部分利益,甚至税收也可以适当割舍,就是要让企业承担起一定的社会就业和保障责任。可以规劝,更需要法律的约束,要让不遵守社会道德,没有社会责任的企业,付出一定的代价,可以是金钱,更可以是法律责任。我们不拒绝企业,但不能任由伤害劳动者权益,无视社会责任的企业存在和发展,这应该是一个原则,也应该是政府的责任。” “就应该这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应该是关注全体人民切身利益和权益的经济形态,不但要发展和壮大经济规模,更要优化经济发展方式,以全社会稳定保障为目标。”吕山尊望着齐天翔,又看看汪宝坤,严肃地说:“这就需要引导和规范并举,即需要汪总这样的老板做出表率,更需要惩戒一些无德企业和企业家,要形成一种社会共识,取之于社会,也要回报社会,有自觉性表彰,没有自觉性强制执行,要建立职工用工跟踪系统,对于无视职工权益和保障的企业,要坚决打击,绝不客气。” 齐天翔深深地望着吕山尊,点头赞赏着他的想法,知道吕山尊坚毅的性格一定会这么做,而且会做的很好,但还是委婉地提示着:“积极稳妥,找出正反两方面典型,有比较才有鉴别嘛!”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满足地站起身来,望着吕山尊笑着说:“办公室也参观了,好茶也品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吕山尊明白齐天翔的意味,汪宝坤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今天这样的联谊会还需要他协调和规制,不可能长久地陪着他们两人,就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坚决拒绝了汪宝坤的挽留,与齐天翔一同走出了汪宝坤的办公室。 走出小院,登上中巴车的一瞬间,齐天翔回过头来,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小楼,恍然间觉得小楼和静静的小院,都显得并不那么寂寥,甚至潜藏着无尽的热情和活力。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齐天翔说不清楚,也许是所见,也许还是心愿,只是一时很难分辨清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后收官 1 年关将近,已经有了浓浓的年味. 传统意义上的农历纪年,进入腊月,似乎就已经触摸到了春节的衣襟,没有及时地撩开节日的面纱,只是想要给平静的日子一个期待,或者一个浓浓沉淀的氛围。 也就是进入腊月之后,时间变得急促和紧张,每一天似乎都在提示着冬日闲适的人们,新的一年春种秋收忙碌日子的距离,也有了显著的提醒意味。传统农耕文明对节日的期盼,与大地的时令是密不可分的,节日的欢聚,只是给忙碌劳作一种慰藉,有一个忙里偷闲,或者放松身心的借口。家族的团聚,或者村庄的狂欢,都有着很强的地域色彩的指向,有着浓重的区域特色。南北方的节日也有着不同的时令特点,某种意义上,节日的存在有着一定的聚结和号令的意味,也是凝聚传统的一种表现形式。 春节就是如此,一年里面最重要的节日,有一元初始,更有着动员令的意蕴,相对于西历的年份纪元,传统文化的向心力更强一些。虽然如今农耕文明已经被现代工业文明所取代,传统意义的冬闲已然不复存在,可春节在传统中国文化和民众记忆中,还是最有意义和意味的节日,已经不单纯作为一个节日存在,而是与家庭团圆,社会祥和,民众生活密切相关的一个时段,是国家、政府、民众都共同关切的时令。 作为一个重要节点的春节,尽管越来越近,但作为政府和社会各个群体来讲,却并不是过于的期待,相反对整体工作是一种干扰和冲击。元旦之后很多的延续和衔接工作,要在春节假期之前安排妥善,这样才不至于因春节假期,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尽管这样的影响年年都会存在,可却年年都在做着必要的准备。 元旦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时间,统计、规划、总结,等等繁琐和庞杂的事情,使得齐天翔始终处在忙乱之中,似乎总是有听不完的汇报,开不完的会,有市委、市政府的,也有部门和机构的,还有省委、省政府或机关的会议。这也是齐天翔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忙乱,以往忙碌的记忆或经验,都是立足于一个部门或单位的,这个元旦是他作为一个城市的主要领导人的第一次,千头万绪都在一个时间节点上,集中在了他这里,需要他的指示和意见,或者仅仅是需要他知道。 尽管有着前期潜在的工作交接意味,很多事情事实上齐天翔已经不再过问,或者不再实质性发挥作用,可必要的程序和过场还是难以避免的。河州市的事情要好办一些,原本就有交接的意图,齐天翔和吕山尊近期始终都如影随形,就表明了这种交接和衔接的意味,实际上就是传接,也正是由于这些难以言说的原因,可省里一些活动,也在以各种理由,有意无意请齐天翔参与,其实更多的也是交集和衔接的意图多一些,使得忙乱的同时,更有些微妙的意味在里面。 齐天翔尽量应对着,适应着这种忙乱,判断着事情的紧要和关系,确定着自己参与的程度,似乎也是在这种选择和平衡之间,有意无意锻炼着自己把握全局的能力,这次准备的时间要充裕很多,不像上任市委书记时的慌张和无措,自己也清楚两者之间的可比性不一样,可还是下意识地进行对比,而且内心常常会有一张莫名的冲动,或者期待,就如同春节在传统观念中的符号意义一般。 其实,包括齐天翔在内,都明白这种期待的意味,而且默默期待的还有很多的人,就如同春节这个日子存在的意义,可以无视,却不能忽视这种存在。 而当这个期待中的日子,真就到来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期待的感觉那么美妙,仔细地品味,其实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与其他日子并无二致,只是必要的程序或过程罢了。只有到了这一刻,才恍然明白,最值得期待的日子,其实应该是哪个决定作出的时刻,而这个时刻才是关键所在,也是难以把握和扑捉的,也才真正有着决定性意义。 因此,当李国强递来会议安排,请齐天翔过目和批示时,这个日子的安排也就赫然在列,其实也就是一个市委常委会的例行日子,特殊的意义只是在于,省委组织部要届时进行组织任命。 从传闻四起,到组织安排尘埃落定,期间也经历过市委常委会,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且齐天翔为组织安排找到林东生据理力争,也成为秘而不宣的新闻,但结果却并没有什么改变,相反到使传闻更加的真实有据。这之后常委会也进行过几次,感觉始终显得微妙,可却都是含蓄地表示着,都明白这层窗户纸,无论厚薄,不是坐在会议室里的常委们可以点破的,需要省委组织部,需要具有这个资格和权力的人,才能点破,而点破的基础和印证,就是哪纸任命。 “与省委组织部那边沟通一下,明天上午侯书记和刘部长他们过来,咱们是不是需要迎接一下?”齐天翔简单看完办公厅的日程安排,重点针对明天市委常委会的事情,与李国强商量着说:“如果没有刻意的要求,还是我和山尊同志过去迎一迎,以示尊重嘛! “按照惯例倒是应该迎接一下的,可省委组织部电话通知会议安排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强调,可能也是看咱们的意思吧!”李国强谨慎地看着齐天翔,似笑非笑地说着:“毕竟这次安排的时间,也还是咱们例行常委会的时间,看来省委组织部那边,还是充分考虑过了的,过尊重也不为过。” 齐天翔知道李国强话里的意思,而且潜台词是省委组织部对于这项任命的小心谨慎,可却不愿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且也没有兴趣探讨这个问题,就望着李国强,淡淡地笑着说:“也别问了,还是按照惯例去迎接吧!别让人家有想法就是了。” 齐天翔话语尽管温和,可却是不愿过分纠结的口吻,而且明显有着斩钉截铁的意味,李国强很清楚齐天翔此刻的心绪,也就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应承了下来,看齐天翔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交待之后,转身离去之前善意地提醒着:“已经这个时间了,您也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我这就走,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齐天翔望着李国强,笑了一下,尽量温和地说:“今后有时间过去办事了,记得来看看我,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日久生情了!” “这是当然的,也请您有时间来看看,或者电话里多多指教一二。”李国强心情复杂地望着齐天翔,想说什么,可却强忍了下来,知道齐天翔话里的告别意味,而且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明白齐天翔不是客套的托词,但却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此刻的心绪,尽管官场侵yin多年,经验和经历都足以应付如今的告别,可却不愿采取通常惯有的方式,只是慢慢地笑着说:“只能说与您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太短了,福缘不到啊!” “看你说的,好像今后不见面了一样。”齐天翔嗔怪地看着李国强,似乎不满地说:“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您’‘您’相称,太过客气,反而疏远了关系了。” “说是这么说,这样客气的相称今后也不一定会很多了,还是这样多叫几次吧!”李国强微微笑着说:“几个月的时间的确太短了,也是不舍啊!” 齐天翔知道李国强有些动情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先去忙吧!抽时间咱俩老伙计好好聊聊。” 李国强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李国强离去的背影,齐天翔平静的心绪有些凌乱了,日久生情的感觉愈发的明显,想着下来还要有很多这样告别的场面,心情变得有些黯淡,尽管知道此刻需要想的事情很多,但却什么也不愿想,而且也不愿在办公室再呆下去了,想尽快走到空旷的地方喘口气。 齐天翔轻轻按响了桌边的按钮,在等待小张过来的时间,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公文包,内心对自己的多愁善感,以及情绪的不够老道,有些淡淡的不满了。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后收官 2 当齐天翔与吕山尊一起走进刘正国办公室的时候,刘正国正在向办公室主任吩咐着什么,神态与语气都很是严厉,似乎是有些什么事情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或效果,很是生气和不满。 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进门,感觉有些意外,赶忙终止了讲话,并挥手让办公室主任先出去,随后急忙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早上李国强秘书长打来电话,说你们二位要来部里迎接,王主任也不会办事,竟然答应了下来,刚才给我汇报这事,我正在批评他,怎么还是以往的惯性思维左右着行为呢?就不能从开放的角度,服务的范畴去想问题,并指导自己的行动呢?好像我们是上级组织部门,可以凌驾于一级党委、政府之上,可以任意地发号施令,并让人仰望,这种官僚主义作风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改变呢?” 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明白,我们的职能的服务,既服务省委的中心工作大局,又服务基层单位的组织人事工作,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机关门难进、脸难看的顽疾才能真正消除,才能真正转变工作作风,实现省委对我们贴近基层,服务基层的总体工作要求。” “刘部长太客气了,其实我们两人一路走来,除了把守的武警战士,要求我们出示证件之外,并没有出现门难进,脸难看的情况啊!”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刘正国祥装认真地说:“这其实也不怪王主任,关键还是老李昨天电话里没有说明白,以致出现了意会上的错误。如果就按照以往的惯例去办,还会出现这些问题吗?我们过来迎接也是应该的,一则表示尊重,二则也好统一时间和规划,这样不更方便工作吗?”。 齐天翔的话温婉贴切,显得真诚和亲和,不但使刘正国的面子得到了维护,也使得刚才无意间看到他发火的尴尬场面得以缓和,刘正国很是高兴,示意齐天翔和吕山尊到沙发哪边去坐,并随后转身接过秘书递来的茶水杯,缓缓地放在齐天翔和吕山尊面前的茶几上,殷勤地笑着做着手势,请二位稍坐喝茶。 随后转身,望着秘书严肃地说:“你给侯副书记哪边联系一下,告诉他哪边齐书记和吕书记已经过来了,暂时在我这边休息等待,看他哪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可以出发了,就请随时告知一声。” 吩咐完毕,刘正国似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齐天翔,和善地笑着说:“时间还早,二位书记请稍安勿躁,等侯副书记哪边准备妥当之后,咱们就出发。” “我们到没有关系,只要不影响刘部长的工作就好!”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刘正国说:“也是我们来得早了一些,也是怕晚了误事。” 齐天翔说着看了吕山尊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随后面向刘正国,笑着说:“也是与你熟一些,就直接到你这里来了,按理说山尊同志与我应该分别到你和侯书记处迎候的。” “都是这么久的老伙计,何必这么客气,我和侯副书记都没有哪么高贵,也认识去往河州市委的路。”刘正国似乎是客套,又像是解释,大大咧咧地说:“侯副书记刚刚过来时间不久,交往的时间相对少一些,天翔同志常委会上接触过几次,山尊同志要陌生一下,不过没关系,随后多交流就好了。” “谢谢刘部长相邀,今后少不了要麻烦您的地方,您既是省领导,也是河州市委的老领导,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整体工作,还得您多指导才是。”吕山尊呵呵笑着,爽朗地说:“就像天翔同志刚才说的,您这里熟门熟路,来往自然也方便一些。” “熟就好,可以常来常往,也没有那么多的限制,方便的很。”刘正国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可仅仅片刻就又恢复了正常,不易察觉地缓缓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还是故交胜新人啊!” 刘正国神情的变化,没有逃过齐天翔敏锐的眼睛,知道吕山尊无意中附和的话,引起了刘正国心中的不快,特别是他酸溜溜自嘲的话,更表明了此刻的心迹,就心知肚明地笑着说:“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方便才是硬道理,有利于工作才是通理,我想刘部长说的是这个意思,我们还得加紧领会意图才行。” 齐天翔看似认真,实则给吕山尊找台阶下的用意很明显,刘正国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望着略显尴尬的吕山尊,大度地咧嘴笑了笑,似乎表明了自己宽仁的态度,随后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今后还望二位能够顺路过来坐坐,别忘了我的办公室门朝哪开就行了。” 齐天翔迅速调整着思绪,想着该怎么应对刘正国的话语,可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只好迎着刘正国的目光,淡淡地笑着,心里清楚,此刻刘正国酸酸的话语,蕴含着很多、很复杂的意味,还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宽解的。 原本刘正国的目标是齐天翔将要走上的位置,尽管年龄方面是最大的短板,可稳健和成熟,多年的地市主政工作经验,特别是省会城市一把手的卓越政绩,还是能够弥补年龄的不足,而且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中央对于河海省这样的经济大省,稳中求进始终是重要的原则,也是干部选拔和使用上的重要指导方针。多种因素综合考量,陈能亮卸任河海省省长职务之后,面对林东生腰椎骨质增生的顽疾,以及咬牙坚持工作的现状,全省工作大局,的确需要一个有丰富工作经验,熟悉并了解河海省省情和经济特点,有高超政治智慧的同志负责并统领全局,这些能力因素完全具备的,除了齐天翔,就是他刘正国了。 方方面面比较下来,齐天翔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年轻有魄力,而且知识结构和大局意识很强,具有很强的培养和后发实力,但唯一的欠缺和不足,就是经验和实践的积累,主政河州市时间毕竟不长,而且没有管理和领导经济工作的经历,这样的跳跃不但不利于河海省经济和社会大局的稳定发展,也不符合中央对河海省发展的总体思路。 积极的运作下来,从高层传来的消息很是令人振奋,倾向性也很明显,尽管暗中的博弈很是激烈,一段时间天平还是向他倾斜着的,可形势几乎是瞬间就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瞬息万变的速度简直令人措手不及,不但各方的观点一致地指向优势并不明显的齐天翔,而且很快就使得中央和地方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似乎地方和中央高层的力度同时发力,形成了一股合力,并最终将他和齐天翔的博弈分出了胜负。 各方反馈回来的信息使他气馁,齐天翔正是因为年轻和活力充沛,专业化的知识结构和对经济工作的敏锐尝试,获得了中央高层的认可,当然还有河州市突出民生,以及关注社会风尚改善的努力,契合了中央的政治意图,得到了一致的好评。特别是河海省当政和离职老干部的力推,其中当然离不开林东生积极的态度,使得天平瞬间倾斜到了齐天翔哪一边。 尽管博弈中的失利让刘正国很是忿忿不平,但相比之下的短板还是使他渐渐有些释然,毕竟年轻化关系到河海省未来几年,或者更长时间的权力稳定,这是政治意图的考量,中央的眼光看得更长远一些,这是不可不认可的现实。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与齐天翔的博弈失利之后,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不但谋取省政府主政位置的希望破灭,而且职务实质化,往上再走一步的企图也难以实现了,中央很快就空降了一位党务专家型干部,担任了空缺很久的省委副书记职务,使得刘正国很久都没有缓过劲来,始终想不通症结何在,为什么失利与权力的争夺,还要失势与位置的理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可刘正国的感觉却是,打击就发生在昨天,或者就发生在现在。因此这一个时期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是怒火中烧,就是酸味难耐。 齐天翔淡淡的微笑之后,刘正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办公室里的的气氛凝固起来,渐渐在板结,似乎很快就会冰冻成坚冰,成为一种凝固的永恒。 好在刘正国的秘书适时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等秘书说完之后,刘正国脸上的笑容似乎复活了,也找到了解冻气氛的途径,慢慢站起身,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微微笑着说:“侯副书记已经出了办公室,现在就在咱们楼下的车里等着了。” 刘正国说着话,似乎并不是很急于离开办公室的样子,缓缓地走到办公桌旁的衣架前,缓慢地一件一件接过秘书递来的围巾,大衣,帽子,慢慢地一件一件穿戴着,然后才兴致很高地请齐天翔和吕山尊出门下楼。 齐天翔和吕山尊耐心地等待着刘正国更衣穿戴,不仅对望了一眼,竟然都是不屑的神情,尤其是齐天翔的心里,不屑的同时,还有些淡淡的轻蔑,仅仅因为侯副书记先出门等待,就能使刘正国的情绪产生这么明显的变化,可见他的内心,并不像外在表现,那么强大,甚至连强大都算不上。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收官 3 走出省委办公大楼,齐天翔一眼就看到侯哲海正站在专车旁边,静静地等候着,很耐心,很优雅的将双手放在腹部,似乎一点不在意周边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乍暖还寒的时节,晨起的阳光柔弱而无力地漫射着,冷风仿佛很轻易地就将冬日那一点点热量吹得无影无踪,何况太阳照射不到的大楼背阴处,尽管风不大,却也是阴森森刮得脸生疼。[燃^文^书库][] 齐天翔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走几步迎着侯哲海快速地靠近,很远就伸出手去,歉疚地笑着说:“这怎么敢当,侯书记亲自迎候,真真是无地自容了。” 从齐天翔等人走出大楼,到走近身前,侯哲海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亲切的微笑,但整个人却像是被冷风凝固住了一般,不动也没有任何表示,当齐天翔很远就伸出手来,才缓缓地将放在腹部的双手松开,抬起手与齐天翔的手握在了一起,含蓄地笑着说:“何出此言呢?你和老吕那么远跑来迎接,我怎么就不能恭候大驾呢?彼此,彼此,都不要客气。” 侯哲海说着话,又与吕山尊和刘正国热情地握了手,柔和地说道:“其实这种迎来送往意义不大,同志之间弄得好像生分了不少,还不如各自前往,你自由,我自如,多好!” “说的有道理,恐怕理论可行,实践难为。”齐天翔看到侯哲海的脸色渐渐和缓,知道心气顺了一些,毕竟是新任不久的省委副书记,加之京官的敏感和傲然,一段时间的等待心中肯定滋生暗火,文人的优雅和姿态又注定他不会坐在车中等待,只能等在车外,背阴的冷风和过往干部好奇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似乎都会将冷落的感觉引申到极致。尽管不一定会是针对自己,但恭候却不仅仅是姿态,而是完全针对自己。好在自己的表现也足以让他的感觉回到正常,因此就呵呵笑着继续说:“我到无所谓,一个即将卸任的干部,形式和内容都无关紧要了,可山尊同志刚刚履新,让他自由自在,职责所在是一道坎,感情羁绊更是一道鸿沟了。” “还是天翔同志了解我,所谓有一长必有一短,我个大胆子就小很多,符合规律,也很正常。”吕山尊笑着看着侯哲海的白净的脸,态度模棱两可地说:“所以我不管领导们什么姿态和觉悟,我是里子和面子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吕山尊黑红方正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浑厚的嗓音使得说出来的话爽快硬朗,即使有着玩笑的意味,可听上去就像是做决定一样,引得侯哲海不由笑了起来,也带动了齐天翔和刘正国的笑意。 “咱们不能就站在这背阴的冷风地里,接受着来往干部的目光吧!”侯哲海和齐天翔及吕山尊简短的对话,无意中将刘正国冷落在了一边,看着几个人站在一处的景象,戏谑地说:“河海省省委总共也没有几个常委,现在这里站着的,在任的,以及即将到任的常委就有四位,知道的是我们在寒暄,不知道的以为在商量着什么,或者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这不就是有大事要发生吗?河海省省会城市重大人事变动,还不是大事嘛!”侯哲海瞥了刘正国一眼,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说:“履新和起步同时发生,当然是大事了,而且是大大的好事。” 侯哲海说着话,客气地举手示意齐天翔和吕山尊上车,随后客套地请刘正国上车,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走向自己的专车,才缓慢地回身上了自己的车。 “麻烦,屁大点事,也弄得舞马周张的,还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吕山尊随着齐天翔一左一右拉开车门上车,坐稳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这每天都得打起精神斗智斗勇,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你以为跟菜市场的大妈们一样,真实率性,高兴了无拘无束地放肆大笑,不高兴了掉脸子,或者吵上一架,骂上几句。如果都这么简单,那还怎么体现政治智慧,怎么体现层级差别。”齐天翔呵呵笑着瞥了吕山尊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别说是这个大院里的人,就是乡镇之类的小院,每天里也是这样争来斗去,无非斗得一个你高我低,连斗智斗勇都算不上,哪有那么多的真实和率真啊!” “这感悟倒有些老谋深算地意思,看来也是无奈至极了。”吕山尊不怀好意地笑着,幽幽地说道:“看来越到深海越寒意彻骨啊!这还只是开始,更多的考验还在后面啊!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本是蓬蒿人,只能是梦中的期待了,或者酒后的呓语喽!” “彼此,彼此,看谁能笑到最后了。”齐天翔反唇相讥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壮士诀别兮易水寒,高山仰止兮行渐远,怆然回首兮已逝年。梦中的唐古拉,酒后的冰大板,渐行渐远的何止是记忆,还有的就是疲惫的身心了,但愿到那时还能豪迈的吟诵一句‘怕他,也无风雨也无晴!’只是不知道岁月磨砺掉的,是棱角还是敏锐与斗志了?” “与君共勉,与君共品,只是到时候不要隔山看溪流,袖手观流觞的好!”吕山尊深深地望着齐天翔,正色地说着:“高处不胜寒,步步惊心之后或许还能看到红似火的夕阳,炫丽满天的晚霞,也算得偿所愿了。” 齐天翔回望了吕山尊一眼,没有再说话,觉得再说什么也是枉然,正如吕山尊所言,仅仅只是一场随意的见面,就能引出几番的情绪波动来,而这还只是开始,随后这样的事情可能每天都会发生。较量和争斗就在不远处等待着自己,只等自己走上前去,推开那扇门,迎接未知的挑战,不管是不是做好了准备,跟着机遇一起到来的,就一定会有干扰和明争暗斗。 齐天翔还是暗暗庆幸,好在刚才自己和吕山尊直接到了刘正国办公室,而且提前声明与侯哲海不熟,起码使刘正国的感觉好了一些,如果与吕山尊分别到两个人的办公室,然后在楼下相遇,那份刺激就不仅仅是脸色的难看了。 其实齐天翔与侯哲海正式的交往不多,要说不熟哪绝对是不确切的。当初自己在行政法学院的时候,侯哲海就在中央党校任教,而且在党建理论研究方面造诣很深,也很有一些独特的思想,后来齐天翔进党校学习时,以及给党校学员讲授行政法学的时候,侯哲海已经调往中央主要的理论杂志工作了,通过郑明的链条,齐天翔的一些理论性文章,不断见诸于杂志发表,尽管见面不多,深谈更少,但彼此都有了解,也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后来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并最终留在了纪委系统工作,侯哲海又在杂志工作了几年,随后到了中央政策研究室,成为书记处的重要理论部门,而且系统理论也具有了实践的途径,尽管著述少了,可理论研究的权威性更强了,成为名符其实的学者型专家干部了。 空降河海省,尽管有些突然,但中央意图也很明显,既有完善理论指导体系的意味,也有完善经济大省政治结构和实践探索的意义,希望能在河海这样一个经济大省,尝试性地进行政治指导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实践,从而积累经验以便推广。这是政治层面的意图,另一个层面的意思就是考察和储备,既为中央后续安排进行历练和考察,也为河海省省委进行干部储备,毕竟梯队渐进和储备,有利于新老交替和政策及政局稳定,中央的考虑还要更多元一些。 尽管中央的意图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很多人还是认为这是一步意蕴很深的棋路,既不影响齐天翔的历练和使用,也不使省委工作出现可能的真空,因此才有了齐天翔等人的考察之后的举措,意图还是以稳定为主要目的,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动荡,回应和应对各方关注,既不干预省委的正常权利运用,又宏观进行后续准备和管控,这也是一种平衡的精妙运用。 各种议论都指向齐天翔,或者至少与齐天翔有关,因此身处漩涡中心的齐天翔,想超脱都难,能做的就是不参与,或者尽力回避正面的接触和交往,甚至必要的交流也尽力远离。这不但是一种姿态的表示,更是自信和信心的表露,现在需要这些,而且更需要今后一个时期的谨慎。 今天的迎接就有着这样的意味,无法回避的时候尽量选择一些公开场合,不给议论过多的口实,能采取的方法就是减少私密场合的交往,这不但是自己的姿态,也是需要做给很多人看的态度。 但此刻齐天翔考虑更多的,还是下来将要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以及常委会上自己的态度,收官之战尽管无关紧要,但关系到后续平衡的建立,不管是为了吕山尊,还是为了河州市政局的稳定,齐天翔都觉得自己应该重视,并尽力走好收官的每一步。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收官 4 在警车的引导下,侯哲海、齐天翔等人的车队,缓缓地停在了河州市政府大楼门前。 侯哲海一下车,就对迎上来的齐天翔和吕山尊说:“太张扬,太周张了,这样不好,影响很不好。这样一路警笛长鸣地招摇过市,群众会怎么看?不明真相的干部会怎么看?不好,很不好。” “说的是啊,没多远的路,又是警车开道,又是车队的前呼后拥的,就是为了赶哪点时间。这要是在北京,骑个自行车,用不了半个小时也就到了。”侯哲海平静地听着齐天翔的解释,似乎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话语表述和态度的不妥,就微微笑着,大度地说:“也真是难为你们了,谢谢!” 齐天翔笑着回应着,看着刘正国也慢慢地下了车,就客气地示意侯哲海和刘正国先行往市委大楼内走,侯哲海虚让了一下,率先走进大门,缓步走过大厅,进到小张提前准备好的电梯里,等候刘正国和齐天翔等人进来后,矜持地微微笑着,直到电梯在八楼停下,才在小张的安排下缓步走出电梯。 侯哲海这一番了无痕迹的表演,都毫无隐藏地被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在眼里,看似平常的动作和行为,却处处刻意显示着自信和高贵,而且平易中并不那么自如,表演的意味更多一些。在走出电梯的一霎那,与吕山尊对视了一眼,不由会心地笑了。 在齐天翔的陪同下,侯哲海走进宽敞明亮的市委会议室,面对站起身鼓掌迎接的各位常委,侯哲海优雅地拍手回应着,直到走到特意安排的位置前,仍然是缓缓地拍着手,等到后面进来的几位都走到各自位置上,才微笑环视着,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后才缓缓地坐下,温和的眼光却始终在与众人交流着。 “今天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市委常委会了,省委哲海书记,组织部正国部长莅临,宣布省委重要决定,大家欢迎!”齐天翔看大家都坐下之后,就用眼神征求了侯哲海和刘正国的意见后,率先简短地做了开场白,在大家热情而矜持的掌声之后,侧过脸对坐在身边的侯哲海笑着说:“我给侯书记介绍一下各位,先请侯书记认识认识诸位常委。” 看到自己的提议得到了侯哲海点头许可,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简明扼要地对在座的各位常委一一作着介绍,每介绍到一位常委,都是姓名、职务和分管领域的顺序,只是在介绍到王涛时,停顿了一下,只简单地叫出了王涛同志,就没有再往下介绍。 似乎也是心照不宣,侯哲海与每一个介绍到的常委,都是微笑地点头交换着眼神,并得体地抬手示意站起来的常委坐下,等到齐天翔介绍完之后,侯哲海温和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经过天翔同志详细地介绍,咱们大家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在今后的工作交流中,大家还短不了联系,风物长宜放眼量嘛!”侯哲海在齐天翔介绍完之后,不失时机地笑着说:“都是精兵强将,都是精英精华,河州市有了你们,将会更加有希望,也会更有前途。” 侯哲海在大家的掌声中抬手示意着,慢慢地侧过脸看着刘正国,温和地说:“下面请正国同志宣布省委的任免决定。” 在侯哲海的充分表现和张扬的表述之下,刘正国似乎显得落寞和暗淡了许多,直到侯哲海宣布请他宣读省委的任免决定,才好像找到了一些感觉,也仿佛刚刚醒悟过来,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地打开公文包,郑重地拿出几份文件,扫视了会议室各位常委一眼,轻轻地干咳了几声,语调低沉而严肃地宣读着。 “关于齐天翔同志的免职决定。”刘正国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之后,才缓缓地接着念到:“省委任免令(弟65号),根据省委办公会议研究,并报中央批准,免去齐天翔同志河州市委常委、临时市委书记职务,省委另有任命。” 宣读完齐天翔的免职文件,刘正国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似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慢慢地拿起另一份文件,继续读着,却似乎简单了许多,省略了文号之类的注解。 “关于房建设同志的免职决定,经省委研究决定,免去房建设同志担任的河州市委常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并提请河州市党代会和人民代表大会予以确认。省政府另有任命。” “关于吕山尊同志的免职决定,经省委研究决定,免去吕山尊同志担任的河州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职务,并提请河州市党代会和人民代表大会予以确认。省政府另有任命。” “关于王涛同志的免职决定,经省政府办公会议研究并报省委批准,免去王涛同志担任的河州人民政府副市长职务,并提请河州市人民代表大会予以确认。省政府另有任命。” 宣布完免职决定之后,刘正国再次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会议室严肃的众人,又与侯哲海和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干咳了一声,慢慢地拿起文件宣读道:“关于吕山尊同志的任命,经省委研究并报中央组织部批准,任命吕山尊同志为河州市委常委、书记。” “关于王涛同志的任命,经省政府办公会议研究并报省委批准,任命王涛同志为河州市市委常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代理市长。此任命提请市委全会及市人民代表大会予以表决通过。” 刘正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似乎也放下了严肃的神态,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补充道:“尽管早已经知道了的事实,可一旦予以宣布,还是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好了,终于宣布完了,心里也轻松许多,总算完成了组织程序和一项工作了。” 听到刘正国如释重负的表白,齐天翔接过他的话,提高了嗓音说:“谢谢正国部长的宣布,也谢谢省委、省政府对河州市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高度关注,河州市工作的每一步都离不开省委、市政府的关心和支持,离不开河州市广大干部的积极工作和热情,更离不开全体河州市人民的积极参与和支持,我们坚决拥护省委、省政府的决定,将一如既往地团结在省委、省政府一边,真抓实干,勇于创新,真正为百姓谋福利,干正事。” 齐天翔尽力调解着办公室里的气氛,心里很清楚,此刻的任免决定的宣读,将对这个会议室内的很多人,产生重要的影响,也明白刘正国低沉语调,以及故作深沉的严肃表达之后的真实用意,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刘正国的老道和圆滑,即使是简单的组织任免,也要表现出一种明确的倾向,施展一些权威,制造紧张的气氛,心中尽管不屑,可还是不愿掉以轻心。 短暂的思虑之后,齐天翔降低了语调,与侯哲海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面向大家,热情地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侯书记发表重要讲话。” 齐天翔适度的表态,特别是热情的话语和少有的亢奋语调,使得会议室里低沉阴郁的气氛,变得热烈了一些,也使得刘正国营造的严肃压抑的情绪,得以舒展,这点通过大家热烈的掌声就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出来。毕竟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和了解,齐天翔的所作所为,以及想要传达的意思,还是很快得到了众人的理解和支持,掌声就是一种明确的态度,与其说是欢迎侯哲海讲话,不如说是对齐天翔讲话的支持和赞赏。 侯哲海似乎并没有在意会议室内众人的情绪变化,在刘正国宣布省委任免决定的时候,侯哲海的表情是平静的,甚至有些平淡,仿佛这些决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与会议室众人的情绪变化,形成鲜明的对照,也显示出了一丝冷淡和超脱。 当齐天翔的表态发言开始进行的时候,侯哲海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情绪,与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很协调,因此赶紧调整情绪,融入会议室众人的营造的气氛之中,也就是在齐天翔宣布请他发表指示,掌声热烈地响起的时候,侯哲海感觉自己的情绪,恰到好处地调整了过来,看向众人的目光也蕴含了许多温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热烈许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收官 5 “齐天翔同志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干部,一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始终以党对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不断加强学习,牢固树立高尚的理想信念,以高度的政治热情,积极投身到经济建设和社会实践之中,无论是在平凡的教学岗位上,还是在纷繁复杂的纪检监察工作岗位,都能以高度的政治敏感和智慧,创造性地开展工作,积极服务和服从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工作大局,努力以自身过硬的政治觉悟和素质,影响和感染身边的同志,以身作则,勇于实践,带领全省纪检监察干部,开创了纪检监察工作的新局面,做出了非凡的业绩,得到了中央纪委的高度评价,同时获得了省委的高度赞赏和肯定。” 侯哲海的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既是对侯哲海讲话的回应,也是对齐天翔工作成绩的肯定,表达了众人对齐天翔的支持和肯定。 侯哲海似乎很满意会议室里的反应,柔和的目光与齐天翔对望了一下之后,缓缓地投射到吕山尊脸上,满意地笑着说:“吕山尊同志是经过了部队这个大熔炉培养和锻炼的优秀干部,在长期的戎马生涯中,吃苦耐劳,乐于奉献,锤炼和锻造了自己务实勤奋的优良品质,以及甘于牺牲,勇于担当的朴素作风,在地方工作期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处处体现出高尚的政治品格和出色的智慧,作出了卓越的工作业绩,获得了同志们的认可和尊重,也获得了组织的肯定和高度评价。” 侯哲海的目光从吕山尊脸上移开,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言辞恳切地说:“省委将河州市委书记的重任交付与吕山尊同志,就是肯定他纯粹的品格和优秀务实的工作作风。省委希望,吕山尊同志能够戒骄戒躁,不断加强理论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政治素养和能力,以高度的责任团结带领全市干部群众,继续发扬好的传统和作风,保持整体工作的稳定和延续,争取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将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创造更加辉煌的业绩,让省委、市政府满意,让全市广大人民群众满意。” 侯哲海的讲话又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侯哲海微微笑着,伸手示意刘正国接着介绍其他任免干部的情况,其实也就是对房建设和王涛的情况进行组织评价,这既是组织观点,也是考评意见,尽管多是一些客观的评语,但却不是随便可以做出的,因此也不是可有可无的评价。 刘正国似乎正在做着准备,原本充分的评价依据,就在他拿着的一叠文件之中,这是经过省委办公会议肯定的评价,也是形成正式组织决定的观点。原本只需要照本宣科地念一遍就可以了,谁知道侯哲海竟然脱稿侃侃而谈,慢条斯理的话语中条理清晰,语言中肯,似乎只是个人即兴发挥的讲话,却与组织评价分毫不差,可见其高超的语言组织能力,以及精准惊人的记忆力,着实让刘正国暗生敬佩,也不敢稍加懈怠,同时也迫使他不得不放弃照着评语宣读的想法,暗暗较劲似的凭着记忆,开始了对房建设和王涛的组织评价。 “我与房建设同志们是老搭档了,曾经长期一起工作,彼此比较了解,建设同志思想过硬,作风务实,严于职守,勇于创新,宗旨意识和大局意识较强,精神状态和工作实践结合的很好,长期的基层工作经历锻炼和积累了丰富的实际经济工作管理经验,以及开拓创新精神,时时注意使自己的思想和工作与党的要求保持一致,认真接受组织监督,勇于改正错误。以身作则,自觉工作,团结和带领市政府一班人,积极探索政府工作的新途径,新方法,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使得全市的经济和社会生活得以跨越性的发展,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表彰和肯定,希望建设同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继续保持旺盛的工作热情,积极探索,努力工作,再创新的佳绩。” 刘正国对房建设的评价得到了众人热情的响应,刘正国温和的目光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讲话,相对于侯哲海凭记忆的评价,他的评语更加的中肯,也更加符合实际,毕竟他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知道该怎样调动和烘托气氛,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所评价干部的熟识和了解,这是侯哲海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优势。 暗暗地得意之后,刘正国很快调整了一下坐姿,顺带调整了一下情绪,干咳了几声,继续严肃地说:“王涛同志长期工作在经济一线,无论是工作作风,还是实际经验,都十分丰富和娴熟,作风朴实,工作积极,勇于担当,自觉将自己的工作与总体工作联系在一起,努力团结和带领干部群众,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注重解决实际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方法得当,措施过硬,协调配合能力很强,大局意识很强,工作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肯定和高度评价。” 刘正国的讲话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刘正国的目光渐渐变得严厉,缓慢扫视着众人的脸,心里知道自己的评价带来了不同的反应。这是他能够预料到的,也是有着一定思想准备的,但心里也是十分的坦然,自己的这些话不是臆造,更不是自由发挥,而是组织评语里明明白白写着的,就放在自己的手边,只是讲述方式的不同,前后顺序的微妙调整,就能产生不同的效果,这就是技巧,也就是政治智慧。这点他心知肚明,也在刻意为之,心里很是明白,王涛的上位,带来的不仅仅是河州政局的动荡,更是权利运用和格局的重新调整,必将引出一些反响,这也是他预料到的。运作和力推王涛上位,存在的风险和不确定因素是明显的,但包括他在内,都愿意在可能的限度内尝试一下,利益是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还是权利格局的稳定和扩展,很大程度上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而现在这样的场合,更需要坚持,或者一如既往的坚守。 “王涛同志走上河州市政府主要领导岗位之后,省委、省政府殷切希望,该同志能够继续发扬开拓进取的精神,继续保持务实高效的作风,继续坚持朴素认真的精神状态,与省委保持一致,与省政府的整体工作实际保持一致,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团结和带领市政府一班人,带领全市干部群众,干事创业,勇于创新,再创佳绩,不辜负党和人民赋予的重任,不辜负肩负的重大使命,使全市经济和社会得以大的提升,创造更好的业绩。” 刘正国的评价再次引发了一阵骚动,而且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许多,目光都集中在了刘正国和王涛两人身上。刘正国不动声色地变换了一下坐姿,脸上的神情由严厉缓和了下来,变得温和和谦逊,侧过脸望着侯哲海,缓缓地笑着说:“组织评价的确是很难做出的,也是很难以偏概全的,即使做出再大的努力,也只能是一种中肯,或者中庸的评价,下来还请哲海书记点评一二,让大家都再次加深一下印象。” 这看似客气而谦虚的态度,实则就是将侯哲海推到了风口浪尖,面对议论和骚动,就是要让侯哲海去应对,因为组织评价是省委研究决定的,出现骚动或不满,理应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出面平息,代表省委进行解释,以保证省委决定的权威性和严肃性。 侯哲海似乎很明白刘正国话里的意味,也明白刘正国的意图,大度地笑着望着众人,随即侧脸呵呵笑着对刘正国说:“咱们已经说的够多了,下面还是听听同志们,特别是今天任免的主角的态度吧!”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三十章 最后收官 6 侯哲海淡然的话语,既委婉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也有意地引导着会议的方向,毕竟在这个会议室里,他是现任职务最高的省领导,又担负着代表省委宣布组织任命的使命,具有绝对的权利和权威。[燃^文^书库][]他的表态还是具有一定的作用,顿时平息了会议室里的轻声议论,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有意无意地投射到齐天翔脸上。 齐天翔感受到了这些目光的温度,也明白是到了自己表态发言的时候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明白大家期待他发挥的作用,就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地开口道:“来河州工作的时间尽管不长,可感觉却像是与大家相处的很久一样,彼此之间产生了或多或少的感情,这突然间就要离开了,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留在了这里似的。” 齐天翔的话立刻使会议室里的气氛冷寂下来,而且还有着淡淡的伤感情绪在弥漫,可似乎齐天翔并不想消除这种冷寂和伤感,继续说着:“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彼此了解认识的充分一些,争吵也好,争论也罢,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河州市发展和进步的大局,还有解释观点,弥合感情的机会,可一旦离开了就缺少了这样的机会,也就没有了相谈与欢的气氛和融洽环境了,因此能在一起的快乐的,能有观点不同的争论是幸运的,没有了这些就失去了很多很多。” 尽管齐天翔的讲话比较隐晦,可在座的常委们却理会了,也为齐天翔精妙的技巧应用感叹不已,回报他的就是由衷而热烈的掌声,掌声表明了大家的态度,也表明了大家的心情。这掌声在侯哲海和刘正国听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节性地随着众人鼓起掌来。 也许是受到了大家掌声的感染,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动情地说:“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我从一个完全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到勉强能够应对繁琐基层现实的称职干部,除了感谢省委、省政府的支持和关心,更要感谢的就是在座的各位同事,建设同志的磊落务实,樊涛书记的鼎力相助,冰玉部长大姐般的关心协助,卫国、建国两位左膀右臂的同心合力,王刚同志的默默支持,特别是人大许主任、政协王主席两位老大哥的肝胆相照,以及咱们的大管家国强同志的细致周到,还有市政府各位副市长的积极配合,使我这个新兵迅速成熟了起来,没有犯急切幼稚的错误,这都仰仗于大家的呵护,可以说没有大家的支持和协助配合,就没有我齐天翔的今天,省委对我的高度评价,与其说针对我个人,不如说是对我们这个团队近一阶段工作的肯定和评价。” “要离开了,感情很矛盾,感慨也很多,但归结到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河州给了我深刻的记忆,让我铭记,更让我感动。”齐天翔迎着大家的掌声,再次站起身鞠了一躬,深情地说:“庆幸地是,省委为河州市委选定了一位政治坚定,信仰坚贞,稳健成熟的山尊同志来接替我的工作,能把手中的权利交给他,我感到欣慰,更感到开心。” 齐天翔富有激情的讲话,引发了会议室更加热烈的掌声,似乎也感染了齐天翔自己,在掌声渐渐平息之后,饱含深情地继续说:“正像省委评价所讲,山尊同志经过部队这个大熔炉的长期锤炼,意志坚定,理想信念和政治觉悟高,自身修养和道德品质高尚,又经过长期政府工作的磨练,具有很强的大局观念和经济管理能力,以及勤勉务实的工作作风,特别是勤于思考,勤于学习的可贵品质,相信他一定能够在新的岗位上,扬长避短,勇于实践,带领市委班子全体成员,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将河州市建设成为政治昌明,经济繁荣,社会稳定,人们安居乐业的社会主义新河州。为此我充满信心,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常委充满信心,同心同德实现这一宏伟目标。”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齐天翔结束了讲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次站起身鞠了一躬后,微笑着示意吕山尊表态发言,在热烈的掌声中,吕山尊站起身来,新旧两位书记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共同迎接着大家的掌声。随后齐天翔慢慢坐了下来,把讲话的时间留给了吕山尊。 “天翔同志是我的好老师,更是一位好船长和舵手,这不但是我的观点,相信也是在座很多同志由衷的感受。”吕山尊先是深深地面向大家鞠了一躬后,缓缓地坐下后,真挚地望着大家说:“与天翔同志在一起工作,首先感到的不是危机和紧张,而是舒服和放松,这不但源自他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优良品格和作风,更来自于他勇于担当的精神风貌和道德品质,以及高度的政治觉悟和政治智慧的完美结合,古人云:‘预先正人,必先正己’。这种对古代谦谦君子学识和修养的要求,在天翔同志身上完美地得以体现,并感染和影响着身边的同事,一起为心中崇高的理想,高尚的信仰,朴素的价值观和情感,孜孜不倦地执着努力,实现着为人民服务的高尚目标。这不但是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信念和追求,更是天翔同志内心火热的情感和真挚的思想境界,与这样的同志共同工作,不但可以认真地干事创业,实实在在的为人民谋福利,更能够学习到很多宝贵的经验和知识,能够很好地明确方向,明确目标,从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伟大的事业之中。” 吕山尊充满感情的话语引发了一阵热烈而由衷的掌声,吕山尊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接着说:“从天翔同志手中接过这份沉重的担子,我感到了压力,也觉得战战兢兢,深怕自己能力不够,经验不足,辜负了省委的信任,辜负了天翔同志创造的良好局面,辜负了同志们的关心和关切,更多的话我也不会说,如果说需要特别说明的就是,我诚恳地希望在座的各位同事,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我也会像天翔同志那样,紧紧围绕省委、省政府的中心工作,在保持全市政治稳定,经济持续发展,社会安定和谐的前提下,眼光向下,关注民生,关注百姓生活,关注社会矛盾的疏导和解决,关注维护最广大群众的切身利益,立足河州市实际化解矛盾,改善社会风气和社会生态,使河州市的发展符合省委、省政府的要求,符合河州市区位要求,符合全市人民的要求,努力为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新河州鞠躬尽瘁,奉献出自己的全部才智。” 吕山尊的讲话朴实真切,充满了真情实感,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和拥护,也使得吕山尊站起身来,深深地鞠躬致谢,才使得会议室里的掌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随着吕山尊表态的结束,房建设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开始了自己的表述:“听了天翔同志和山尊同志的讲话,我很有感触,天翔同志的高风亮节,以及谦虚朴实的作风,的确值得我认真地学习,正像山尊同志刚才说的那样,与天翔同志一起工作,不但觉得舒心,而且放心,因为他始终是怀着一颗为党、为民的公心在工作,始终以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在做人做事,能跟天翔同志一起相处共事这段时间,是我的幸运,也使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能够继续得到天翔同志的指导和引导,在有生之年,尽全力为党,为河海省的经济事业再尽绵薄之力。” “山尊和王涛两位同志,是省委、省政府为河州市选定的新一任党政领导,我坚决拥护,山尊同志政治觉悟高,思想品德高尚,作风稳健务实,相信新一届河州市委班子,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够继续发扬优良的传统和作风,带领全市人民,为建设社会主义新河州作出巨大的贡献。”房建设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语调热烈,神情饱满地接着说:“王涛同志年轻有活力,头脑敏捷,敢想敢干,开拓意识强,勇于创新,相信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能够识大体顾大局,与山尊同志一定,通过自己的辛勤努力,为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创造一个崭新的局面,取得更大的成绩。” 房建设的讲话同样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掌声里有支持,也有同情,使得他不得不站起身来,面向大家深深地鞠躬致谢,表达着自己由衷的感激之情。 对于这种苦乐不同的局面,似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感触,但所能表达的除了掌声,就是目光的对接了,相对于齐天翔等人的结局,房建设的结果显得凄凉了一些,也多了一些唏嘘,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宽慰,更何况各人还有着复杂的感觉和想法,以至于掌声尽管热烈,却蕴含着很多的内容在里面,一时还真是难于分辨。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后收官 7 “非常感谢省委、省政府对我的信任,更感谢省委侯副书记,刘部长的关心和支持,做到河州市长的位置上,我感到兴奋,更感到肩上的压力,但我有信心,有能力化压力为动力,作出出色的成绩回报省委、省政府的信任,回报上级领导的关心与支持。” 短暂的停顿之后,王涛不失时机地接过房建设的话,严肃地望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冷静地表述着就职感言。 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之后,王涛敏锐的眼光观察着侯哲海和刘正国的反应,看到二位省领导平静的神情,就接着说:“我从基层乡镇起步,学历不高,能力也有限,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和体会,就只有一点,认真积极配合上级部门和领导的中心工作,努力理解并坚决贯彻上级部门的指示精神,将自己的工作始终与领导意图保持一致,这就是我信奉的原则和工作准则。” “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无论是做乡镇长,还是做县委书记、副市长,根据上级总体工作思路,开拓性地创新工作方法,不回避矛盾和问题,敢于碰硬,敢于牺牲个人利益和名誉地位,就没有创造不了的业绩,也就没有啃不下来的硬骨头。”王涛看会议室的各位都沉默不语,表现出耐心倾听的神情,就加重了语气继续说:“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之后,我要继续发扬啃硬骨头的精神,以百倍的信心,万倍的努力,调到全市干部群众干事创业的热情,力争在三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彻底改变河州市的根本形态。迅速掀起一股改变城市面貌,改变生活现状,改变社会未来的‘三改变热潮’,以新城市建设为突破口,借力国家新农村建设,小城镇发展,以及土地流转的政策东方,迅速推进广大农村和县域经济的大发展。在城市中心区,推进新城市规划建设,力争将城市轻轨、城市快速公交,以及地铁建设全面开花,打造天空、地面、地下多层次交通网络,全面提升城市的品味和现代化程度。工业领域,继续抓好东西两个园区的企业入园工作,提升入园企业的数量和品位,对现有国有企业再次进场转制和清理转型工作,推进企业破产转型和民营经济发展。着力建设大金融、大流通、大服务的新河州经济模式,打造河中经济圈,努力将河州市建设成为经济繁荣,社会活跃,人民富裕的靓丽河州,使之成为河海省,乃至全国的一颗明珠。” 王涛的侃侃而谈既不着边际,也了无新意,特别是各种新的提法,有的是老瓶装新酒,有的不切合实际,甚至还有的过于臆断,而且有些想法并没有任何会议研究或决策,就贸然说出,似乎也太不严肃了些。况且新官上任,不提继承和发扬,不提延续和传承,全是新的东西,而且对前任的成绩全盘否定,这样的作法在这样的会议上提出,就更是显得欠妥。 果不其然,王涛的讲话引起了会议室众人的不解,愕然的同时也大为不满,除了他讲话的方式,还有他讲话的内容,议论声纷纷而起,对这位新市长的做派和做事风格,表露出深深的不满。 侯哲海似乎意识到了大家的不满和不解,从祥装认真记录的状态下惊醒过来,想了一下,果断地用手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桌子,打断了王涛的讲话。冷静的目光严肃地望着大家,似乎是对大家私下的窃窃私语很是不满,等大家静下来之后,目光转向王涛,平静地说:“今天是宣布组织决定的会议,只是请任免的同志谈谈感想,市政府未来的工作规划和宏伟蓝图,还是等会后新班子就任之后,经过充分论证和研究,形成市委决定之后,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部署为好。这点还请王涛同志加以留意,你继续讲吧!” “侯副书记提醒的对,也很及时,这是什么会议,市委常委会,宣布省委、省政府组织任命的会议,不是你市政府的办公会,侯副书记和我也没有兴趣,更没有时间听你畅谈什么宏伟蓝图。”刘正国接过侯哲海的话,严厉地望着王涛,似乎是对他不着边际的讲话不满,又似乎是对侯哲海打断王涛讲话的不快,口气冷淡地说:“夹三带四的,又是这蓝图,那规划的,总体全面的情况你了解吗?你刚到位了几天,就开始处处指点江山,规划未来了?就那么急切吗?就那么急不可耐吗?等一等,多看看,再多了解一下实际情况,不行吗?” 刘正国的话,尽管句句批评的是王涛,可指桑骂槐的意味太过明显,而且不加掩饰,也不回避和回旋,会议室内几乎每个人都听出了他话外的含义。其实这也用不着猜度,能够坐到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尽管职务不同,经历各异,但走进这间会议室的历练却是基本相同的,多年的官场生涯,听话听音是最基本的技能,也是比讲话技巧更高要求的能力淬炼,没有影射意味的话语尚且能够听出不同来,这种明显意味的话就更容易产生联想和臆测了。 侯哲海的突然空降,阻碍了刘正国再进一步的可能,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尽管没有听到什么不同的声音,但等待刘正国的结果,除了继续等待,就是品尝竞争失败的苦果,还有的就是不久将来的退居人大和政协的结局。心中的失落是肯定的,情绪难以控制也不奇怪,甚至可以理解,但在这样的会议上,当着这么多基层不相干下属的面,这么**裸地表露自己的心迹,不加掩饰自己的观点,情绪如此直白地宣泄,作为这个级别的干部,还是让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 随着刘正国的话音,大家都停下了祥装记录的动作,抬起头来注视着刘正国和侯哲海的表情变化,相熟和相近的常委之间,更是除了眼神,还有着窃窃的私语交流,一时间会议室变得嘈杂起来。 “大家静一静,时间宝贵,就不要开小会了。”王涛的侃侃而谈和不着边际,让齐天翔警觉,侯哲海插话的旁敲侧击,以及刘正国不加掩饰的指桑骂槐,更使齐天翔的感觉变得复杂,会议室里的议论使得他下意识地产生一种冲动,可心里却在反复提醒着自己冷静,而且明白此刻,作为会议主持人所能起的平衡作用,因此就提高嗓音制止着嘈杂,面向王涛淡淡地说:“还是请王涛同志继续发布就职感想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鼓起掌来,随后示意大家有所表示。齐天翔的讲话和鼓掌的表示,引发了大家的响应,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也使得嘈杂变成了掌声的整齐划一。 “谢谢侯副书记的提醒,更感谢刘部长的批评,刚才一时兴起,没有把握住分寸,有些跑题了。” 王涛脸上顿时像蒙上了一层红布,侯哲海打断他的讲话使他不满,但还可以忍受,毕竟这样的场合说就职后的规划,是有些不太合适,刘正国的指责和批评使他有些不快,不但使他难堪,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尤其是这样一个需要树威的会议上,这样像批评一个小学生或孩子一样的口吻,让他心生暗火。可也明白刘正国言语的意图,更明白自己在刘正国心中的分量,只能拼命忍耐。使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齐天翔的话语,这看似救场般的调和,却处处含着不屑和讥讽,而且主动的鼓掌更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深深的轻蔑和嘲笑,并且是发自骨子里的轻视。这种轻视不但深藏在齐天翔心中,也存在与会议室各位常委心中,这将会成为一种梦魇长期存在,需要自己下大力气予以扭转,为此只能是恨恨地将这些埋在心里,继续忍耐。 “我是个大老粗,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的掩饰自己的锋芒,只知道埋头工作,拼命干活,这点了解我的同志都知道,这不需要我过分强调。”王涛拼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尽力调整着情绪,缓缓地望着众人,慢慢地说:“这些刘部长最清楚,我在他手下工作了很多年,我的优缺点他最了解,还是刚才我说的,省委、省政府给了我这个机会,给了我这个干事创业的平台,我就一定不会辜负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信任,不会辜负大好的发展机遇,一定要严于律己,廉洁从政,从自身做起,率先垂范,时刻绷紧纪律这根弦,努力工作,作出不俗的业绩,回报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回报全市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王涛看出了大家对他的态度,也感觉到了大家的不耐烦,更是因为刚才几位打断影响了他的情绪,只好简短地草草结束了发言,也似乎将心中的郁闷发泄了出来,缓缓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大大咧咧地望着大家,面对会议室里稀稀拉拉响起的掌声,拼命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来,似乎以此表明着自己的大度,以及此刻的心情。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后收官 8 王涛结束了讲话,短暂而零星的掌声表明了众人的态度,之后会议室里陷入了寂静之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寂静在慢慢凝固,渐渐变成了死寂般的沉闷。[燃^文^书库][] “总得再说点什么,不然总觉得心里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似的,堵在心里,沉沉的觉得憋闷。” 侯哲海首先打破了沉寂,慢条斯理地微微笑着说,似乎是说给大家,却也更像是说给自己。按照常理和会议通例,任免人员发表完感想之后,作为代表上级部门的领导要简短地进行勉励和要求,对于党政一把手全部履新的班子,更要对新一届班子成员进行鼓励和规诫,这既是上级机关的应尽职责,也是一种关心爱护的具体表现。随后是会议主持人总结发言,然后是欢送上级领导和免职人员离场,新班子召开第一次常委会,进行组织分工和事项研讨。尽管只是个形式,但却具有承前启后的决定性意义。 侯哲海作为省委副书记,代表省委主持这个组织任免,当然是领导发言的首要人选,忠告和勉励既代表省委,又代表个人,因此会场的冷寂是他不愿看到的,气氛的僵硬更是他难以容忍的。可正像他讲话里面说到的那样,心里总觉得有一些东西堵在哪里,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的明确感受,而今天感觉更为明显,尤其是刘正国严厉地批评王涛之后,心里不但觉得堵得厉害,脸上还隐隐感到火辣辣的发烧。 从北京空降河海省,满心的欢喜加上踌躇满志的信心,使侯哲海很是自信,长期中央机关的磨练,使他对履职河海省委副书记充满想象,进可以主宰一省政治,退可以积累资历,况且还有新理政理论的实践,都赋予了任职很强的指向性。可上任之后却觉得,此行并不是想象中哪样轻松愉快,甚至处处充满了凶险和敌对,从省委一把手,到省委常委,甚至部门领导,似乎共同筑起了一堵厚实的墙壁,挡在他们之间,时而坚硬厚重,时而又消弭与无形。所到之处面对的都是或温和或顺从的微笑,交办的问题也是顺利地答应,实则纹丝未动,而且总是有各种的借口或托词,让他无可奈何又哑口无言,熟悉情况是明里暗里的忠告,又是难以抵御的现实,这使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憋闷,敏锐的感觉更加的灵敏,甚至有些下意识的神经质,总想找人理论理论,哪怕是面红耳赤的争论也可以,但却找不到对手,更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因此当他即兴开始总结发言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索性借助这样一种场合,试图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也出一口压抑多日的恶气。 “正像正国同志刚才批评王涛同志的哪样,对基层缺乏了解,对整体工作缺乏总体全面的了解,下车伊始就谈规划,说理想,畅谈美好蓝图,确实有些草率和孟浪了。哪有全知全能的人,能够不经过全方位的调查研究,不经过细致的了解,就能拿出完善的方案,完美的计划的,这不是唯物论的观点,也不是我党多年提倡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以及‘实践出真知’的传统和作风。正国同志批评的对,这不但是对王涛同志的批评,也是对我个人的警示。” 侯哲海微笑着,语气也随和谦逊,可看似柔若无骨的话语中,却含着很深的不满和抗议,眼光柔和地环视着众人,接着说:“这种批评或忠告,来的很及时,很有意义。大家都知道,我和王涛同志情况虽然不同,我来自中央理论部门,他来自基层实际领域,我的理论很强而实践经验不足,他实践经验很强而理论素养欠缺,这都是我们的不足,也就是短板,造成了我们之间看似不同,实则一致的问题,那就是对新的工作领域的陌生,以及对全盘工作把控方面的能力,提出了新问题和新挑战,需要我们用十二万分的努力,去应对这些新的考验,以便交出满意的答卷。” “面对这样那样的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新岗位的挑战,怎么办呢?打退堂鼓吗?临阵退缩吗?都不行,党和人民把重担压在了肩上,就不能懈怠,更不能退缩,只能知难而进,攻坚克难,从小学生做起,兢兢业业工作,谦虚谨慎学习,不断积累经验,不断提升能力,最终通过学习和磨练,使自己适应新的岗位,也使自己做好新的工作。这是必须,也是我党从弱到强发展壮大的历史反复证明了的。”侯哲海说着,似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舒畅了许多,缓缓地笑着望着大家,充满自信地补充道:“这是我的体会,相信也是王涛同志的感悟,我希望能与他共勉,一同学习,一同提高,一同进步。” 侯哲海不愧的官场老手,不但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反击了刘正国的奚落和攻击,而且巧妙地将王涛拉在身前做挡箭牌,看似与王涛排解,实则是拿王涛说事,同时还有着勉励的意图,与自己此刻的身份和要说的意思,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像是原本就是要勉励和鼓励的,拿自己作比更显示了自己的谦虚和无私,不但不会损毁自己的名誉,还是在无形中给自己脸上贴金。 较量和博弈只存在于同事或同级之间,低调或谦逊无疑是示弱的表示,而在不同等量级,或者低一个层级者面前,自揭其短恰恰是修养和谦虚的表示,往往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侯哲海很明白这些,也应用的得心应手,讲话告一段落时会议室爆发的掌声,就是对他谦虚和低调最大的奖赏,他虚抬双手向下压着,似乎是平息掌声的努力,可满脸欢欣的笑容却分明表露,他很享受这种热烈和崇敬,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清了清嗓子,温和地继续说:“这是我对王涛同志的互勉,也算是忠告吧!对山尊同志,以及市委今后的工作,我充满信心,也深表信任,这不但是我个人的态度,更是省委的态度,就像刚才组织评价中所讲,山尊同志政治上坚定,作风上磊落,道德上高尚,理想信念执着,是一个可以充分信赖的好同志。在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市委书记的领导下,得益于在座各位常委的鼎力相助和积极配合,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一定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此我有信心,也希望各位常委充满信心,自觉团结在山尊同志和王涛同志为首的市委、市政府周围,同心同德,真抓实干,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集体的智慧结合在一起,共同创造河州市光辉灿烂的未来。” 说着话,侯哲海似乎自己也感动了,不由站起身来,面对会议室里的众人,兴奋地提高了声调,朗声说:“我们将拭目以待,我们等待着你们的捷报频传。” 侯哲海煽动性的讲话再次将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而由衷的掌声,掌声是发自内心的,既有对侯哲海富有激情语言的回应,也有对他娴熟政治技巧的赞赏。不多的语言转换中,一波三折的跳跃式变幻,显示出他精到的思维和对形势的把握,也显示出能力的超然。不显山不显水地回击了刘正国**裸的挑衅,又将王涛拉向了自己的阵营,同时还明确地向外传递了一种信号,这些意思综合性的表述,仅仅只在不多的语言组织中,这种老到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掌握的,这也是大家掌声热烈的重要原因,既学到了技巧,又表达了心情,更重要的是表明了常委们的倾向。 掌声持续了很久,侯哲海也站立了很久,直到众人掌声平息之后,侯哲海才满意地微笑着缓缓坐了下来,眼光转向了齐天翔,微微点头示意齐天翔,自己的勉励表态进行完了,下来就该他总结发言了。 齐天翔迎着侯哲海的目光,柔和地笑着,似乎被他的讲话深深地感染了,眼中的神情是钦佩和赞赏,也多了许多惺惺相惜的同感,心中也对他讲话的技巧深感高妙,尽管有些为他的小题大做不以为然,可还是用眼神传递着友好。 这样与侯哲海对接了眼神之后,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刘正国,面对略显尴尬的刘正国木然的神情,心中对他的失落产生了一种同情,这样的挑衅似乎必然会引发此类的结果,相对于剑拔弩张的争执,这样的效果似乎还是最好的,也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任何争论都难免两败俱伤,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结果。温和的目光与刘正国相遇后,齐天翔似乎在征求着刘正国的意见,是不是还有话要说,看到刘正国缓缓地摇头之后,知道他不再继续发言了,就缓缓地环视着众位常委,心中迅速在组织着将要说的话,以及将要表明的观点。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最后收官 9 “刚才山尊同志和王涛同志都进行了就职发言,哲海书记更是以自己的感想和体会作比,勉励新班子开拓进取,勇于创新,这不但是一种鼓励,更是一种精神引导,必将产生巨大的激励作用,推动河州市整体工作稳定健康地发展。[燃^文^书库][]” 齐天翔平静的目光缓缓扫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说:“所谓的新与老,经验与能力,都是相对的,刚才哲海书记讲到了唯物辩证法,我也想用辩证的思维解说一下新与旧的关系,事物的发展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也是螺旋式上升的,终点和起点的区别,只是层次的高低,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可进步却由此体现,发展也就此不同。那么透过现象看本质,新与旧的差别,究竟是认识上的,还是根本性的,似乎这就是世界观和方法论所带来的差别了。”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这样的一段话,在座的大家想必都是耳熟能详的吧!”齐天翔思维快速地跳动着,与他的语速几乎相等,迅速地引导着会议室众人的情绪,接着说:“说这样的话不是怀旧,也不是宗旨思想教育,只是想借这段话引申一个结果,并就这个结果与大家探讨。生命尚且是有限的,那么仕途呢,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政治生命呢,难道会是无限的吗?会无限制延伸吗?这不但不符合辩证法,更是连常理都不符合吧!” 齐天翔语调渐渐轻松,似乎在说着不相干的事情,引发了众人会意的笑容,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松动起来。齐天翔回应着这种情绪的变化,继续说:“有限的生命,或者说有限的政治生命,能做的事情的时间不多,也就那么几十年吧!想多了自己的事情,也就忽视了职责赋予的使命,也就使生命没有了什么意义,或者说没有了根本的意义。” “能够坐到这个会议室里的,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新老变换,最终走到今天的,每一个新岗位的适应和转型,都是在旧有岗位的基础上蜕变而来的,可以是老兵新岗,也可以是新兵老岗,评判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是不是称职,是不是尽到了职责。”齐天翔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继续不动声色地说:“山尊同志戍边十几年,援藏两期将近六年,将近二十年的生命时光在雪域高原度过,对于高原,他应该算是老兵,还是新兵?建设同志在河州市长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年,从他的工作和热情上我们是不是能够感受到,每一天他都像第一天上任一样兴致勃勃?建国同志,部队转业就到了纪检监察部门,一作就是将近三十年,算是老兵了,可纪检监察工作时时出现的新问题,哪一天不孜孜以求的学习和认识,都难以胜任这做了几十年的工作,这又是新老的变换吗?”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热烈的掌声,众人随着齐天翔是思路走了这么久,似乎刚刚品出来齐天翔话里的用意,也明白了齐天翔想要说的意图。相对于侯哲海的隔山打牛,以及刘正国的指桑骂槐,齐天翔的信马由缰更显出智慧和技巧。看似慢条斯理的闲言碎语,不但回应了侯哲海的意气用事,讽刺了王涛的侃侃而谈,处处显示出宽厚和游刃有余,而且对吕山尊、房建设和张建国的举例,似乎是随意提及,其实暗含着称赞和敬佩,同时也是对王涛不自量力的傲慢进行抨击。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不多的话语表述,既表明了态度,又显示了能力和智慧,这不仅仅是职位的权威,更是学识和技巧的体现。 热烈的掌声之后,齐天翔微笑着慢慢地说:“对于新班子的工作规划和宏伟蓝图,我能说的不多。如果赘言几句的话,只能是期望和祝愿,那就是继承和发扬的关系问题,是继承中发扬,还是发扬中继承,需要新班子认真协调,缜密研究,但前提是团结,是在团结的基础上集思广益,既发挥班子的主导作用和积极性,又发挥市委常委班子共同的智慧,重大问题更要征求人大政协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这是原则,也是组织纪律所规定的。人心齐泰山移,这是老话,也是经过实践反复验证了的真理,作为离任的市委书记,我衷心的希望,新一届市委班子,能够同心同德,共谋河州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大计,把河州建成河海省的首善之区,安定和谐之区,富裕文明之区,这就是最好的为人民服务,也就是交给省委、省政府的最好答卷。” 齐天翔富有激情的讲话结束之后,缓缓地站起身来,迎着热烈的掌声认真而严肃地鞠了一躬,面对会议室内昔日的同事,突然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久久地站着,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头有些哽咽,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动情地望着众人,逐一用眼神交流着情感,似乎都在这无言的对视之中了。 齐天翔突然的情绪变化,立刻引发了会议室里大家的共鸣,都知道齐天翔的话音和动作,以及伤感的神情,就意味着最后的告别了。不知是谁率先站起身来,随后更多的人纷纷自发地站起身来,使得侯哲海和刘正国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共同看着齐天翔,有节奏地鼓着掌向齐天翔致谢,也表明着各自的心情。 齐天翔被众人的情绪感染者,微笑着向大家示意,表示感谢,看向大家的目光更加的柔和,甚至有些恋恋不舍了。自己也明白,最后的表态发言之后,自己在河州市委书记职位上的一切,就真的结束了,而且后面一部分的讲话,代表的就不是曾经市委书记的身份,而是更高职务的角色,相信大家也都听出来了这些差别,这不但是勉励,更是要求和强调了。 这样的角色变换,带来这样群情激昂的结果是肯定的,也是可以预见的,只是齐天翔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表白,是不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及明确的支持方向,现在已经不好再过多的想见了,只有在今后的工作和交往中,更多地予以表示。 一场新的变局正在缓慢地进行着,而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局外人置身事外,等待着大家的会是不同的结果,也会是不同的酸甜苦辣,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承受。 片刻的思绪变化和情绪波动之后,齐天翔迎着众人的掌声和目光,索性走出自己的位置,先从身边坐着的吕山尊开始,紧紧地握手告别起来。 齐天翔出人意料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响应,掌声变得更加的热烈,每一个人都与齐天翔紧紧地握着手,尽管没有语言交流,但紧握的双手,或微笑,或严肃的眼神,都在表达在一份惜别的感情。 依然是环绕着会议桌一圈,就左侧开始,都右侧结束,与刚到任时候的顺序一样,所不同的这次是从吕山尊开始,到王涛面前结束。不同的差别还在于,上次的握手相谈,是一种试探和交锋,有很深的谋划和智慧在里面,而这次齐天翔却非常的自信,是发自内心的自信,经过近一年的交往和相处,自己的为官之路还是成功的,也获得了在座大多数人的认可和支持,收获了信任和钦佩,这里面没有对手,有的只是同事和下属,甚至还有朋友。 缓慢地一一握手告别之后,齐天翔走到了侯哲海面前,微微笑着望着他,用眼神示意着他可以离开了。侯哲海尽管对齐天翔的行为感到愕然,可还是大度地与刘正国交换了一下眼神,缓慢地离开座位,与齐天翔一起向会议室外走去。 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纷纷离开座位,缓慢地鱼贯而出,随着齐天翔和侯哲海的身后,走出了会议室,直到望着他们走出去很远,才缓缓地走回到会议室。 一个阶段结束了,新的一个时期随之开始,不管是充满期待,还是依依不舍,毕竟还是阻挡不住时间的进程,更改变不了时间的节奏,新老交替的规律性变化,在这栋大楼里不断持续着,而且还将继续发生着。 齐天翔送走了侯哲海和刘正国后,慢慢地坐回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似乎全部的精力都被混乱的思绪所消耗殆尽,唯一剩余的就是留恋和不舍,以及还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忐忑。尽管很早以前就想过此刻的告别,以及告别时复杂的心情,但告别真正发生的时候,情绪还是难以控制,甚至险些失态。 但此刻齐天翔却没有时间细品感觉,也没有时间回首过去,他现在需要做的,除了尽快离开,下来就是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新岗位的挑战。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尾声 不是结束 尽管已经过了立春节气,可大地还是没有从冰冻严寒的万物肃杀中解脱出来,更感觉不到春寒料峭的新意,似乎离春回大地或新绿萌芽,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需要等待,需要期待,或者默默的忍耐。[燃^文^书库][] 昨夜不经意间飘洒了一夜的白雪,似乎是为严冬的威势做了最好的注解,到天明的时候,大地万物蒙上了一层洁白,伴着白雪而来的,还有灰暗的天空下弥漫的似雾如纱的潮气,远远望去,犹如大地哀怨的眼神般,凄婉又愁绪万千,看不透,更摸不清缘由。 雪花尽管早就停止了飘洒,可天地间蒙上的白色,以及灰暗迷蒙的天气,还是让心情都变得阴沉不安,也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绪交织中,齐天翔踏上了回家省亲的旅程,同行的不但有妻子闫丽,儿子小亮,还有着重要的客人,那就是岳父闫博年和岳母张婉芬老两口。 对于岳父岳母能够跟随自己回家过年,齐天翔开始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在与闫丽商量之后,试探性地征求老人的意见,没想到老岳父满口的答应,并且是急切地说走就走,似乎一时一刻就不愿多呆下去。 这也是老两口这些年经常的做法,每到年节的时候,为了免于迎来送往的拜会和应酬,往往都是找个机会出门躲几天,或者海南,或者北京,或者海东老家,今年能够跟随齐天翔回小城过年,能够看望一下齐天翔的父母亲人,老人是满心欢喜,也充满期待。 能够有这么宽裕的时间回家过年,也是齐天翔这么些年少有的,往年都是闫丽和小亮先走几天,陪同老父母和哥哥姐姐,忙活些过年食物的准备。齐天翔往往的随同各方面的领导,进行必要的慰问和拜望,参加不同的座谈会和团拜会,大多都要大年初一下午才能告一段落,匆匆忙忙地赶回小城,也都是华灯初上了,这才开始一大家子春节的团圆聚会。坚持了多年的春节午宴,因为他的原因变成了年夜饭,气氛依旧,欢快依旧,可齐天翔的心中却有着深深的歉疚,也觉得对不起年迈的父母,以及全家人的等待。 而大年初二过后,初三上午就踏上了回程,还要陪同岳父岳母过年,尽管传统女儿初二回门的习惯,因为时间的紧促改到了初三晚上,可两位老人依旧哪么期待,依旧哪么认真的准备。每回依依不舍的离开小城,离开家门的时候,望着老父母善意宽慰的笑容,怎么也难掩饰内心的不舍,每每离别的时候,齐天翔都感到心中的歉疚迅猛地增加,再多的话语,再多的笑容,也难解心中的苦涩,可却只能无奈地承受,这么延续了一年又一年。 今年有这么宽裕的时间,而且将两家老人接在一起过年,这不但宽慰了两家老人的遗憾,也可以实实在在的在家多呆几天,尽管还会有些不方便,但相比于两地的奔波和无奈,能够在一起欢聚,还是可以冲淡相聚的疏离和不便的。 河州市委常委会上,侯哲海正式代表省委宣布了免职决定后,齐天翔事实上就处于了一种闲适的状态,但没几天就被招到北京,参加了中央党校新任省部级领导干部短训,在为期一周的短训期间,不但有中央主要领导同志的讲课和诫勉谈话,还有正式的组织任命宣布,并且进行了个人理论学习考评。紧张的一周学习之后,齐天翔原本应该回到河海省,由中央组织部领导陪同,召开省委常委会宣布组织任命,但却被进京述职的林东生善意地阻挡了。理由很简单,也很切实,春节将近,此刻召开省委常委会,宣布组织任命,势必带来一系列的忙乱,各种形式的拜会交接,以及各种名目的会议和座谈,都将给春节前的齐天翔带来巨大的工作负担和精神压力,不但不利于工作的衔接,而且不利于工作的协调。 林东生的意图很明显,春节之后到省人大年度例会的召开,是一个很理想的时间,可以很充裕地交接和工作衔接,也可以很宽裕地部署新的一年的政府工作,免去了年节期间的繁琐事务,无论是政局稳定,还是对齐天翔本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尽管是这么说,下来的几天,林东生和齐天翔却并没有闲着,两人频繁地出入与中央和国务院部委机关,说是陪同林东生走动走动,感谢上级部委一年来对河海省工作的支持,使得齐天翔尽快熟悉各部委的领导和主要部门。说是陪同,其实不如说是林东生带路,感谢和熟悉兼而有之,衔接和交流的目的更明显一些,也就是利用林东生多年积累的工作关系,为齐天翔铺路更准确一些。 其实这些齐天翔心知肚明,林东生赶在齐天翔短训结束,准备回河海省上任的时间,放下年前省委繁琐的工作,拖着僵硬的腰椎,忍着痛苦赴京述职,不是不应该,但也大可不必,真正的用意还是交接,或者说压担子的用意更多,更能说明此刻他心中的急切,而且明确地表明了林东生的心思和侧重,相对于河海省的工作局面的拓展,北京部委的熟悉和关系衔接,要更加重要一些。 几天辛苦奔波下来,齐天翔不但见识了许多新面孔,熟识了一些新的部委机关,更是有机会与郑明和方翔,以及一些在河海工作过的老领导,老同志进行了交流和拜望,首先在北京层面获得了认可和支持,更建立了难得的联系渠道。 对于林东生的无私和信任,齐天翔心中充满了感激,也产生了深深地敬佩,情绪和心情始终都处在兴奋激动之中,可却也明白,这种无私来源于高尚和智慧,无以为报,也难以报答,甚至某种意义上连挑开了说,都是不允许,或者是多余的,只能是意会,或者说只能祥装懵懂,因为林东生的所作所为,不需要报答,或者不需要语言的报答,时间能够说明一切,而时间的延续也只能是未来工作实际中予以体现。 办完了所有的事情,也协调好中组部年后到河海省的时间,林东生似乎兴尽意澜地返回了河州市,并正式地告知齐天翔可以自如地安排年前的时间,年后正式到省委报到。 说是自如安排年前的时间,其实也只是象征性地宽裕而已,机关的放假时间还有几天,可浓浓的年味已经充分地体现了出来,并且在慢慢逼近。 忙里偷闲,齐天翔以学子身份,参加了政法学院建院华诞庆典,欢乐祥和的气氛,其乐融融的同学交流,使齐天翔度过了在北京的时间。当匆匆走下飞机,踏上河州市土地的时候,春节已经从期待,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行为,从繁忙的年货市场,火红鲜亮的对联和广告招贴,渐渐沁透在民众的神情里,并落实在忙碌的脚步中。 确定了回家的时间,齐天翔还是没有忘了,带上小亮,到秦姐家,到黄师傅家,甚至张世平的弟弟家,送上节日的礼物和祝愿,尽管只是一次平常的问候,可齐天翔却很是看重,也很认真地做着。 当一切就绪之后,一夜的小雪却使即将开始的旅程,因为弥漫升腾的迷蒙,多了些许阴郁和担心,而且这种担心不但紧紧锁着齐天翔的心绪,更是包括闫勇在内的很多人共同的心情。 经过了反复电话联系,并经过小王驾车实际查勘之后,才最终确定了放弃火车和飞机,仍然使用汽车和高速公路,作为回家的首选。尽管如此,也还是闫勇亲自开车将他们送上高速入口,反复验证安全之后,旅途才得以成行。 告别了闫勇,以及送行的小张和闫晓蓓、刘鹏等人,旅程真正开始的时候,紧张和担心随着路面积雪的消融,以及雾气的消散终结之后,短暂的话语和交流,也随着时间的延续渐渐沉静。齐天翔的心绪慢慢地开始飘升,回到了小城,见到了久别的老父母,以及全家团聚的欢快气氛之中。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脸,老父亲慈祥的面容,还有家人亲切的相交相欢的暖暖情景之中,心里很静,很甜。 可片刻的幸福和满足之后,齐天翔的思绪又回到了对未来的思绪之中,毕竟短暂的欢聚之后,自己还是要回到刚刚离开的那座城市,因为哪里有他的事业,有他的理想和信念,更有着宏伟的目标,以及繁琐复杂的工作在等待着他,需要他的热情,需要他的信心,更需要他的智慧和精神信仰,需要他以旺盛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和信念,全身心地投入,全身心的奉献和牺牲,去努力,去实践。 未来怎么样,齐天翔不知道,就像脚下蔓延不绝的高速公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地通向远方,远方有家,有温暖,但更有艰辛和困苦,希望就在未知的远方,就在不断的奉献和追求之中。 一个热流涌上齐天翔心头,慢慢地升腾着,弥漫着。。。。。。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章 烈火灼心(2) 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地消失,最终变成了深深地失望,变成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尤其是四具牺牲的消防战士的遗体整齐地摆放在河百门前的空地上时,所有善良的愿望和残存的希望都化为乌有,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的遗体,就如同鸣着凄厉的警笛离开的救护车一样,将齐天翔所有的期待都一起带走了,剩下的就是洁白的布单与周围烧焦的乌黑,以及灭火后到处流淌的污浊的黑水,形成的强烈对比,刺目的炫白深深地刺激着齐天翔的眼睛,刺激着他疼痛难耐的心,心在流血,急速的失血使得大脑一片空白,并伴着时时的眩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厥,可能栽倒。 短暂的等待和迷惘之后,齐天翔慢慢恢复了理智,也敏锐地意识到此刻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这也是所有关注的目光共同的期待,大家悲痛的表情明确地传递着一种信息,他的这个场合最高的领导,他的一举一动将决定着事情的走向,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意识到了这些,齐天翔没有迟疑,而是缓步走向了洁白布单覆盖着的遗体,随着齐天翔的动作,自觉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队列,有参与现场指挥的河州市的领导,有参与灭火和救援的消防和武警官兵,有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还有闻讯赶来的商户,以及自发参与救火的周围的群众,肃然地默默跟随着队列,向牺牲战士的遗体表达着悲痛和哀悼的心情。 齐天翔走的很慢,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消防战士一般。凌晨到现在,从接到命令奔赴火场,将近五个小时的紧张扑救,每一分钟都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都需要极大的付出,战士们已经疲惫不堪,精力和体力都达到了极限,累倒了也属于正常现象。此刻这四位消防官兵就是累倒了,静静地睡着了,谁的很安详,很沉静,片刻的休息之后,还要接着投入战斗,需要接着付出辛劳和汗水。 他们只是睡着了,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明天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战士,他们之前就是无所畏惧的战士,就是面对危险大义凛然的奉献者,如今他们睡着了,不需要惊扰,更不需要唤醒,就让他们这样静静地休息,静静地安息,直到下一个艰巨任务的到来,直到下一次需要牺牲的时候,他们还会奋战在火海之中,还会生龙活虎的回到我们身边。 这样的念头一遍遍浮现在脑海,又一遍遍地想着,齐天翔慢慢地走着,走到每一个覆盖着白色布单的遗体旁,伫立注视,缓缓地鞠躬,然后才缓慢地走到下一个遗体旁,仍然重复的同样的动作。简单的重复,认真的动作,所有的行为重复之后,齐天翔已是泪流满面。 齐天翔缓缓地走到空旷的广场,面对四位牺牲战士的遗体站住了,似乎是一种无言的决定,所有人在向牺牲战士遗体表达哀悼之后,都自发地站在了齐天翔身侧和身后,很快就自觉地在广场上整齐地站成了方队。 “四个年轻的战士,为了我们安定祥和的生活,在与火海的斗争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对于他们这些大义凛然地面对死亡的战士来说,是使命的必须,也是高尚精神品质的体现。和平时期也有流血牺牲,也有赴汤蹈火的奉献,这才是我们时代的精神,才是我们最可宝贵的财富。” 齐天翔缓慢地说着,既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巨大的震撼和悲痛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且必须说些什么,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才能坦然地面对牺牲的消防战士。此时此刻,与其说是面对烈士在讲话,不如说是自己内心情感的表述。 “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牺牲意味着什么呢,为了抢救商户的财产和商品,为了将商户损失降到最低,这样的想法固然可以理解,也可以支持并予以实施。面对巨大的危险和牺牲,以战士宝贵的生命,换取商户的商品和财产,这样惨痛的代价是不是值得,是不是应该提倡,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但牺牲的战士,用生命告诉我们,这些代价太过沉痛,这样的付出不值得。” 齐天翔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而是愤怒和伤心,声音也有些嘶哑,但还是接着说:“面对牺牲和崇高献身精神,我们应该学习和提倡,但任何不必要的牺牲,我们要坚决杜绝,要时时树立生命宝贵,生命无价的信念,让我们战士的鲜血和生命的付出,更有意义一些,更高尚更崇高一些。天灾不可怕,我们可以万众一心战胜天灾,但**一定要杜绝,要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也恍惚觉得自己直白的表述,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在群众中产生负面影响,就很快调整了情绪,严肃地说:“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认真学习牺牲同志的献身精神,大张旗鼓地予以宣传和传播,在全社会形成学习英雄,以英雄的精神品质为榜样干事创业的热潮,推动社会更快更好地发展。”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庄重地面对烈士的遗体,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表示着自己的哀悼,随后用眼神示意身侧的吕山尊等人,慢慢地走到一边,等众位相关人员围拢过来之后,严肃而认真地说:“立即着手展开后续工作,市领导进行详细分工,在牺牲战士烈士认定,宣传和悼念仪式方面,河州市要积极与武警部队协调配合,将相关工作落实后,既要隆重热烈,又要体现民情民意,特别是做好烈士亲属的接待和善后工作。” “火灾现场的清理和后续处理,要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有序展开,组织专业人员和设备,坚决杜绝次生灾害的发生。制订周密的计划和规划,妥善处理商户的合理诉求,现场清理和定损工作,与善后处理同步展开,要保证所有重大部署,都要有商户代表参与,都要与商户沟通和交流,决不允许出现新的矛盾和问题。”齐天翔望着吕山尊,随即面向众人,缜密地布置道:“事故责任认定要组织专业人员和机构,尽快做出,并及时召开新闻通气会,对外发布,特别是网络信息的跟踪发布,力求信息的及时更新,防止任何形式的谣言和炒作煽动。对于恶意散步谣言,颠倒黑白的人和事,要坚决打击。”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立即把河百集团的主要负责人,以及相关涉事人员控制起来,待后续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按照责任和职责进行处理。”齐天翔脸上涌起了一丝阴冷,口气也是冷峻地说:“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即使不需要承担法律上的罪与罚,组织纪律,社会责任,包括道义和良心上的谴责,必须要承担。玩忽职守,得过且过,漫不经心,甚至将国家和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当儿戏的人,必须自食其果。要杀一儆百,绝不姑息。” 齐天翔说着话,严峻的目光盯着刘峰,果断地说:“这件事你们公安局立即去办,你亲自督促落实,要形成声势,形成震慑。”随即转过脸,目光变得温和地望着消防支队长,温言道:“你们消防支队下来的工作很繁重,也很艰难,既要做好牺牲战士的悼念和丧事安排,又要做好家属的接待和抚恤工作,特别是受伤战士的后续治疗工作,都会有很多困难,需要市委市政府协助配合的工作,尽管告知他们,需要省政府和我协调配合的事情,随时与我联系,我将尽全力去做。” 看着支队长欲言又止的神情,齐天翔知道他此刻矛盾的心情,以及内心沉重的压力,牺牲战友的巨大悲痛和重大的伤亡责任,还有繁重和复杂的后续安抚工作,都压在他的肩上,压力自然可想而知,就继续温和地说:“该是你的领导和指挥责任,你们部队有纪律,自然会按规定处理,但该是市委市政府的责任和问题,我们也绝不推诿,必要时会如实向你们的上级部门反映,这点请你放心,你也不要背任何包袱。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支队战士的情绪,抓紧时间将参战战士带回去做短暂的休息,然后全身心投入到下面更繁琐的工作之中。” 望着支队长感动的神情,待支队长庄重地敬礼之后,齐天翔温和地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等支队长转身离去,齐天翔神情瞬间变得严肃,看着吕山尊和王涛说:“市委市政府需要承担的领导责任,等事件调查告一段落之后再追究,现在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灾事故的善后处理上。” 齐天翔说着话,定定地看着众人,坚定地说:“需要我承担的责任,我立即向省委和省政府提出,请求给予我必要的处分,面对这么惨痛的伤亡,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章 烈火灼心(3) 转身离去的瞬间,齐天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牺牲战士的遗体摆放的位置,几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与现场的消防战士一起,正在将牺牲战友的遗体,小心翼翼地往殡仪车上搬运。 齐天翔立即改变了主意,快步走向前去,走到一个白色布单覆盖的遗体前,弯下腰试图伸手抬起担架的一头,但随即左臂就一阵钻心的剧痛,使得他眼前有些发黑,左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来,可随即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来,协助他的左臂使上了力气,在几位消防战士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担架抬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停放在不远的殡仪车前,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 望着殡仪车缓缓地关上后门,并缓缓地发动离去,齐天翔的心仿佛也随着殡仪车一起离去,很久从收回目光,侧过脸深深地望了身边的吕山尊一眼,用眼神感谢他刚才及时的助力,才使自己没有在消防战士面前难堪。 随着牺牲战士遗体被殡仪馆派来的车辆运离河百广场,刚才肃穆悲伤的悼念场面不复存在,广场上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了洁白布单映衬的广场地面,在阴沉的天空覆盖下泛出无力的灰白,似乎没有了任何生气,与河百门前堆积的小山样的废墟,以及被瞬间剥离附楼的主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坍塌了附楼的主楼,从一层到四层的楼体结构,完**露了出来,没有了往日光鲜亮丽玻璃幕墙装饰的附楼的包裹,像极了被剥光了衣服**裸的人体,裸露出钢筋水泥的本来面目,与烧焦的墙体和黑乎乎的痕迹一同,丑陋地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广场上没有了牺牲战士的遗体,小山样坍塌的附楼废墟,丑陋裸露的主楼框架,似乎都像是被剥去了包裹的外表,展露出本来的面目,又像是被掏空了全部内容的驱壳,只剩下了骨骼和筋脉,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死寂的展现在眼前。 齐天翔厌恶地收回了环视的目光,似乎面前的丑陋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眼睛,心似乎也被离去的殡仪车掏空了,只剩下悲痛和伤感,以及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总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自己早到一点,悲剧就可能避免,似乎自己不听吕山尊的汇报,直接听王涛洋洋自得的夸耀,就可以及时制止这种无知和盲目,也会使悲剧不再发生。 齐天翔无力地仰头望着天空,心中空落落的,眼睛慢慢沁出了泪水,似乎忘记了将要离开的事情,忘记了等待他参加的会议,只是反复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接到吕山尊电话的时候,齐天翔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静静地等待闫丽准备早饭,吃完后还要赶到省人民会堂,继续参加省人大的年度例会,今天是重要的省政府工作报告的审议,以及省政府省长的选举议程,对齐天翔至关重要。 看到手机来电显示号码,是吕山尊的电话,齐天翔疑惑地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闹钟,时针刚刚指向七点一刻。心里不解这位老伙计这个时候打电话的用意,一会的会议上还会见面,作为省人大主席团的成员,这几天没少见面,尽管交流的机会不多,但也不至于这么早打电话来交流。 尽管满心的疑惑和不解,但齐天翔还是不敢怠慢,赶忙拿起手机,接通了吕山尊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寒暄,就被吕山尊急促的话语紧紧地摄住了心智,以至于电话没有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匆忙地换下家居服,穿上上班的衣服,急切地对从厨房迎出来的闫丽简短地说:“出事了,河百商场失火了,山尊在火灾现场打来的电话,我得马上赶过去。” 齐天翔说着话,接过闫丽递来的大衣,在闫丽关切的‘注意安全’的嘱咐声中,匆匆忙忙地开门下楼,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疾步走出小区,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河百火灾现场。直到上了车,才匆忙地给秘书小张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通知司机小王,迅速赶到河百商场与他汇合。 下了出租车,疾步走向火灾现场,迎面遇到赶过来迎接的吕山尊,未及握手寒暄,就急切地问:“现场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员伤亡?” “尽管排查,目前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由于是夜间失火,除了值夜的保安之外,还有几位调试空调电机负荷的专业人员,其余没有任何人员在商场内,发现失火之火,保安和专业人员已经全部撤出。”吕山尊明白齐天翔此刻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就直接介绍着最主要的伤亡情况,看齐天翔紧张的有些发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随即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消防支队是二个小时之前得到的报警,迅速调集了三辆消防车赶了过来,三个中队的消防战士投入到救火工作之中,武警部队也紧急抽调了两个中队,协助消防战士扑救大火。公安局特警支队和东城分局,以及辖区派出所都及时派出了警力,进行外围警戒和维护秩序。经过全力的扑救,火势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 齐天翔欣慰地望着吕山尊,对他介绍的现场处置情况很是满意,一边往失火的河百门前走,一边关切地问:“什么原因引起的这场大火,怎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火呢?” “据保安初步反馈回来的情况分析,大火是凌晨三点左右燃起的,最初的着火点是一楼右侧的配电盒,估计是电机调试的过程中,电流的不断增减,造成了配电盒打火,加之河百的用电设备和线路严重老化,引起了老化线路火星迸溅,引燃了电线下方商户堆积的衣服和其他易燃商品,最终引起了火灾。”吕山尊随着齐天翔的脚步匆匆地走着,不停地介绍着他所掌握的情况,话语虽然急促,可条理依然清晰地说:“这都是河百商场集团轻视消防安全,漠视设备维护和更新,置消防支队屡次消防整改通知而不顾,不积极排除安全隐患,消极推诿所致,这是主要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空调维护专业人员玩忽职守,野蛮操作,轻视大意所致,设备调试期间,配电盒等重要位置没有人看护和值守。再一个更可恶的因素是,初期火灾发生时,几个工作人员和保安,只是利用几个已经过期失效的泡沫灭火器扑救,没有达到灭火效果后惊慌失措逃离现场,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电话通知集团部门负责人。直到大火燃起,从附楼一楼烧到了二楼,才匆忙报警,此刻大火已经难以控制。” 齐天翔走到了河百门前很近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的温度,自己也知道,那炙热的温度来自于内心的愤怒,自己离火场还有很远。站下了脚步,齐天翔尽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与现场指挥救火的消防支队支队长客气地握了手,关切地说:“交待消防战士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要注意自我保护,救火和安全同样重要。” “谢谢齐省长关心,我们一定注意安全,并发扬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积极配合市政府的部署,在全力扑救灭火的同时,我们要求消防战士奔赴火场,力争将商户和商场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消防支队长急切地望着齐天翔,高声地表达着决心,随即介绍道:“这次万幸的只是附楼失火,主楼和附楼之间的防火卷闸门起到了作用,将大火完全隔离在附楼,如果大火蔓延进主楼,扑救难度救火大很多。”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支队长的介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感谢,可随即就对他的话产生了疑问,并引起了高度的警觉,不解地追问道:“抢救财产,降低损失?不是没有被困人员吗?火场中还有消防战士吗?为什么?” “是我要求张支队长这样做的。”支队长还没有回答,王涛就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面对着齐天翔自得地说:“不管火灾因何而起,商户总是无辜的,这样的损失他们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因此能帮他们降低一些损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和关心,也体现出党和政府最大的关怀,这也就是最好的民生体现。” 王涛说着话,继续补充道:“大火已经烧了四个多小时了,火势已经基本得以控制,现在这个时候消防战士能够进入附楼,抢救出来一些商品,对遭受火灾的商户也是一种安慰。战士们已经抢救出来不少的东西了,商户们是会感激他们的。” 王涛自得的表述使齐天翔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刺激着齐天翔的神经,不由厉声打断了王涛洋洋自得的表功,斥责着他的无知和轻率,并立即要求支队长迅速撤出火场中的消防队员,但命令尽管发出,消防队员也在按照命令撤出,可还是造成了四死三伤的重大悲剧。 “我来的太晚了,如果能早来一点,如果能及时制止这种无知的好大喜功,制止这种不顾战士生命安全的冲动,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齐天翔无奈地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哀痛地望着吕山尊,沉痛地说:“四名官兵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消逝了,我们该怎么向他们的亲人交待啊!”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你已经尽了全力了,如果不是你及时的提醒,恐怕会有更大的伤亡。”吕山尊动情地望着齐天翔,尽力安慰和劝解道:“我们一定认真反思,绝不推卸责任,一定要给牺牲的烈士一个交代。” 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吕山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更充满了自责和伤痛,那一刻似乎也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四章 引咎辞职(1) 当齐天翔在秘书小张的陪同下,匆匆赶到省人民会堂,并缓步走向主席台的时候,引起了全场一阵骚动. 骚动的原因其实也简单,一则是齐天翔的出现时间,二则就是他的装束,都与庄严的省人民会堂,以及正在召开的严肃的**会议不相协调,骚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离开河百火灾现场,齐天翔与吕山尊王涛等市委市政府领导,在消防支队张支队长陪同下,到河州市人民医院看望受伤的三名消防战士。尽管其中的两名受伤战士还在手术之中,并没有见到,可齐天翔还是执意在看望了伤势较轻的一名战士之后,认真询问了医生对受伤战士的抢救和伤情后,才放心地离开医院。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是每一次突发事件应急处理必须有的程序,先是领导亲临现场指挥,待事件基本平息之后,匆匆赶赴医院,亲切看望受伤人员,慰问和勉励受伤人员耐心配合,积极治疗,争取早日战胜伤病。然后是认真听取医院专家的基本情况汇报,要求医护人员认真科学施治,全力进行救治和伤后恢复,使每一位伤员都能得到精心的治疗,健康快乐地面对未来的生活。 不管别人怎么看,也不管这样的俗套是不是多余,这么多年始终是这样一遍遍地重复着的。齐天翔内心却并不是这样认为,也根本没有走过场的想法,只是不放心受伤战士的伤情,想亲自去看一看。因为在齐天翔的心中,清楚地知道,以他目前的职务和级别,离开火灾现场,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再来看望受伤战士了,甚至牺牲战士的追悼会,自己也没有参加的可能,级别和规格都限制了齐天翔可能参加活动的范围,而且内心也隐隐地感觉,自己将要实施的行为,也会使这样的看望,成为最后一次。这是他无以言表的内心所想,没有办法完全表露出来,只是按照内心的想法,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是不是走形式,会是什么看法,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很多的事情等待着他,而且都很紧迫,都是必须。 今天是省**年会的全体会议,审议省政府的工作报告,对省政府过去一年的整体工作执行情况,以及今年的总体经济工作计划进行审议和表决。看似平常的例行会议,几乎年年都是如此,可对于齐天翔却非比寻常,因为今天的会议除了审议和批准省政府的年度工作计划,还要表决通过对齐天翔省长职务的**任命。尽管只是形式上的履行程序,但却是组织程序到法律程序的完善,也是**履职的重要内容,对齐天翔尤其重要,也为他所看重。 齐天翔早上起来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表决通过后的履职讲话都进行了条理梳理,力求尽善尽美地完成这项不平凡的行动,可吕山尊突然而至的电话,打乱了所有的部署,也使得时间变得紧促。 从医院出来,齐天翔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甚至连回家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简单在医院洗漱间洗了把脸,就匆匆地上车赶到了省人民会堂。 全体会议已经开始了很长时间,由于齐天翔的缺席,大会临时调整了会议议程,将省高级人民法院和检察院的工作报告审议,提前到了省政府工作报告之前,会议依然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直到齐天翔匆匆地出现在会场,出现在主席台。 齐天翔风尘仆仆的样子,疲惫的神态,左臂吊着的绷带,特别是身上穿着的那件绿色的军大衣,与庄严肃穆的会场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引起一阵骚动和喧闹也是必然的。 齐天翔没有精力理会会场里的骚动,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在全场关注的目光中缓步走向主席台,走向自己的位子,向投来关切目光的林东生微微点了下头,又向主持会议的省**副主任杨群山微微点头,表示着歉意,然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行为和装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必然会引起不同的反应,但确实也是别无选择。身上的大衣左袖被医生剪开,匆忙地处置完伤口之后,消防支队的张支队长立即让战士从消防车里拿来了一件军大衣,换下了齐天翔破损的大衣,既抵御了晨起的寒意,也使得齐天翔的形象得以维护。在相对混乱的火灾现场,这样的装束也还不算什么,可走进庄严的省人民会堂,面对领带西装,精美笔挺大衣的各位代表,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尤其是脖子上垂下的绷带,以及吊起来的左臂,更像是经过了战火洗礼的战士一般,光荣地将伤情传达给所有关切的人。这也是齐天翔意识到的细节,曾经强烈反对吊起左臂,但却拗不过医生的坚持,以及现场众人的意见,只好无奈地接受了。现在面对全场众人的目光,齐天翔却表现的十分坦然,既然无可避免,似乎任何的解释都不如平静面对,这样似乎具有更多的内涵在里面。 也正是齐天翔的坦然,使得会堂了的短暂嘈杂很快平复了下来,可这样的不和谐场面的出现,还是使会议难以正常进行下去了。 正在主持会议的省**副主任杨群山,匆匆结束了对省高级人民法院工作报告审议的说明,转过脸来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对着话筒提高了声调说:“齐天翔同志刚刚从火灾现场过来,咱们今天的会议仍然按原定议程进行,继续对齐天翔同志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进行审议和表决。” 杨群山说着话,明白此刻立即切入议题有些突兀,需要给各位代表,特别是给齐天翔一个缓冲的时间,就短暂停顿了一下,老练地侧脸望了齐天翔一眼,用眼神关切地征求了齐天翔的意见后,温和地对全场提议说:“下面,我们给齐天翔同志一点时间,请他就政府工作报告和其他一些相关问题,进行一些必要的说明。” 杨群山周到的考虑,使齐天翔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认真地望着台下几百名省**代表,慢慢地开口道:“非常感谢大会给我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各位代表对省政府工作报告进行审议,以及分组讨论中提出的问题,予以详细的解释和说明,以便能在省**和各位代表的监督中,更好地开展今年的各项工作。” 齐天翔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礼貌地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缓慢地坐下,平静地说:“但在说明之前,我想占用一点大家的宝贵时间,说点题外的话,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似乎的预料到这样的表述会引起会场的躁动,齐天翔停顿了一下,侧身望着林东生,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深深地望了杨群山一眼,强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在台下的躁动稍稍平息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杨群山主任已经介绍了情况,我是从河百商场的火灾现场直接过来的,因此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深表歉意,也希望各位代表能够理解。” “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火灾,因为忽视消防安全,置消防部门的多次提示和处罚决定而不顾,推诿扯皮,使得安全隐患长期存在而不加以解决。商场管理方面漏洞频出,工作人员玩忽职守,野蛮操作,出现重大安全问题不及时汇报和报警,而是擅自处置,进而逃离现场,使得可以避免的事故最终酿成了悲剧,给国家和商户的财产带来了重大的损失。” 齐天翔神情渐渐严峻,口气也变得阴冷,似乎是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接着说:“天灾不可避免,可**却让人痛恨,如果说火灾的发生可以避免,或者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限度的话,忽视科学规律的行为,草率的决定,却使得悲剧难以避免,就是因为这种轻率的指挥和决定,使得四名消防战士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还有三位战士不同程度的受伤,正在医院抢救。” 齐天翔的话犹如在省人民会堂里扔进了一颗炸弹,立即在会场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嘈杂和议论瞬间发出,齐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ng,变成了喧哗和喧闹。 齐天翔似乎没有感觉到会场的喧闹,提高了声音动情地说:“四位年轻官兵的宝贵生命,最大的三十二岁,最小的仅仅二十一岁,就因为盲目的指挥和决策葬身火海,我们在赞颂这种大无畏牺牲精神的同时,是不是也该问一下,这样的牺牲是不是值得?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是不是可以避免?” “我是现场指挥,出现这样的悲剧我难持其咎,应该承担此次重大安全事故责任,因此我郑重地向省**和各位代表请求,罢免我省政府代理省长的职务。同时启动事故责任调查程序,对事故责任进行追究和处理。”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缓缓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言语恳切地说:“希望省**和各位代表准许我的请求!谢谢大家!”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五章 引咎辞职(2) 齐天翔的话语和行为不蒂于一颗重型炸弹,在省人民会堂炸响,巨大的波澜排山倒海般在会场里回荡,似乎要将会场整个颠覆荡平。 如果说从齐天翔的出现就已经不平静的会场,随着齐天翔的讲话,特别是辞职的表态,一波三折,一步步将会场气氛推向紧张,似乎有紧凑的剧情设计,一环一环紧扣着大家的神经,从惊奇,到震惊,再到震撼,丝毫没有松懈的意图,也仿佛更没有解脱的可能。 会场里像炸了营般,议论声不绝于耳,还有个别代表甚至站起身来,表示着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但更多的代表还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迷惑不解地试图搞清楚,这一切都因为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这场大火因为什么,责任如何认定,很多代表并不明白,甚至并不关心,对于河州市以外其他地市的代表,河百商场都是一个模糊的,可有可无的概念,大火或责任认定就更不甚了了,但齐天翔却是真实的,却是随后就要表决认定的省长人选,此刻突然提出辞职,而且是因为河百大火引咎辞职,这种突然的变故,还是让很多的代表难以适应,并一时转不过弯来。 在座的所有省人大代表中,来自全省十六个地市,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认识和熟知齐天翔的人不多,可不知道齐天翔的人却很少,尤其是各代表团中的各级干部,以及政商两界兼顾的知识分子和企业代表,对齐天翔还是知道的。尽管不至于印象深刻,可齐天翔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时时成为坊间热议的话题,特别是齐天翔学而优则仕的致仕之路,以及前省长乘龙快婿的背景,给了坊间无尽的联想。加之齐天翔省纪委书记的敏感位置,三年扳倒两个副省长的传奇经历,以及没有任何基层工作背景,却能直接走马上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虽然有个临时市委书记的界定,但也都明白这些不是一般能量的干部能够办到的,而更大的离奇却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能够顺利跨越副省到正省的巨大鸿沟,不显山不显水地完成了很多干部一辈子,或者奋斗几十年都达不到的高度。 因此,齐天翔的个人在全省不同的区域和圈子的传闻中,有着不同的版本,或者是心狠手辣,或者是工于心计,或者是善于攀龙附凤,还有的认为齐天翔就是一个靠老婆上位的草包。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对齐天翔有过接触和了解的人,齐天翔的博学多才,热心善良,敏锐细腻,以及过人的智慧和悲悯的情怀,都使齐天翔的形象正面而阳光,但无论任何的印象,齐天翔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的形象,都是文静优雅,谦虚低调,甚至有些柔弱的白面书生,普通的穿戴,瘦弱的身材,像极了一个中学的教师,根本不像胸有锦绣手握重权的高级领导干部,更没有哪些虚伪和排场。 今天看到的齐天翔,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印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满脸疲惫,身负伤痛,衣着俭朴,甚至有些潦倒落魄的中年男人,话语和行为中完全没有年轻气盛,新官上任的欣喜或轻浮,反而处处透着一种沉重和负累,而且开宗明义就提出了辞职,这与所有的传闻和认识都大相径庭的变故,让所有人都难以适应。 似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林东生等坐在主席台上的人员,面对会场上出现的混乱,以及嘈杂喧闹的议论和惊愕,在片刻的愣怔后,林东生迅速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先是不解地望了一眼齐天翔,接着直直地看着主持会议的杨群山,在与他短暂的眼神对接中,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定。 杨群山很快明白了林东生眼神中的意图,多年的交往和接触,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明白所要传达的意思,况且面对这样的突然变故,即使没有林东生的提示或要求,也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毕竟都经过多年官场历练,这样严重的场合尽管不曾遇到,但也并不至于惊慌失措而陷入困境。这样的政治智慧,以及由此带来的应变能力,还是充足和多样的。 短暂的思虑后,杨群山敲敲面前的话筒,提高了声音,制止着会场的喧哗和混乱,“大家静一静,注意会场秩序。” 等台下稍微安静下来之后,杨群山才威严地说:“鉴于突发的情况不在会议议程之中,需要大会主席团及各代表团进行审议,现在宣布休会,请各代表团回归各自住地,进行分组讨论和审议齐天翔同志的提议,随后将讨论结果上报主席团,下午三点复会后再行决议。” 杨群山是今天会议的执行主席,宣布完休会决定后,平静地看着会场中各位代表有序地离场,等到会场众人离去的差不多之后,才转过脸去轻声地与林东生交流了几句话,然后从回身环视了主席台就坐的省委省政府领导,以及省人大省政协和副省级以上领导,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严肃地说:“请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请到中心会议室,举行主席台全体会议。” 望着林东生站起身来将要离去的样子,杨群山转过脸来,温和地看着齐天翔说:“伤势怎么样,要不要紧?” 看着齐天翔感激地望着他,缓缓地摇头,眼神温和地表示着感谢,就接着低声说:“先到贵宾室休息一下吧!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杨群山说着话,站起身来,随同林东生缓步离开了主席台,从侧边专门的通道进入到会堂贵宾区。 等到林东生和杨群山相伴离开之后,主席台上的各位从纷纷起身,尽管没有刻意地按照排位,但还是有序地走到齐天翔面前,对他的身体和伤痛进行慰问,关切之前溢于言表,却都仿佛协商一致的默契,绝口不提齐天翔引咎辞职的问题,只是关心齐天翔的伤势,似乎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刚开始齐天翔还是坐着应对着杨群山的问候,后来看到众人纷纷过来慰问,就赶忙站起身来,与每一个走上前来的人握手,表示着感谢,像是接见和检阅众人一般,直到最后一个人慰问结束,转身离去,才放下沉重的右手,缓缓地重新坐了下来。 尽管像是累极了坐了下来,但齐天翔内心很清楚,自己只是短暂地坐下,歇歇脚也好,喘口气也好,时间并不会很长,因为有很多问题等待着他,等待着他解释,更等待着他承受。 当在火灾现场,目送殡仪车缓缓离去,齐天翔暗暗下定了决心,到刚才会议上说出自己的决定,这之间齐天翔可以说经历了漫长的心路历程,想过了很多的可能,包括如何面对家人,如何面对同事,以及如何面对辞职后的黯淡离场,似乎都想到了,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从来没有过的辞职经历,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之后,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想到了今后,但却并没有想的那么细,那么周全,甚至连提出辞职之后的反应,都没有详细的思虑,因此面对会场上下巨大的反响,齐天翔尽管有过设想,但反应之大,反响之激烈,还是超出了齐天翔的想象和心理预期。尤其是林东生惊愕的神态,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齐天翔的心,也仿佛在明确无误地谴责着齐天翔的自私和冲动,特别是随后主席台众人告别似的慰问,都表明了一种态度,也传达着一种强烈的信号,不管是作秀,还是冲动,辞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火场之后,齐天翔曾经给林东生打过电话,汇报了火灾的情况,但那一刻还没有发生坍塌事故,事态也没有严重到重大伤亡的地步,林东生听完汇报后交待齐天翔要尽量控制局势,注意消除恶劣影响,并似乎有意无意地提示齐天翔,火势得以控制之后,尽快赶到省人民会堂。 齐天翔明白林东生的用意,尽管只是一个例行公事般的表决通过,却是一种正式的认可,由此也确定了平台建设的完成,为下一个台阶的跨越,准备了必须的条件。 出现重大伤亡之后,齐天翔的心绪一时变得焦躁和悲痛,还是没有忘记让秘书小张,通过林东生的秘书小李,将严峻的情况转告给了林东生。经过秘书们的传递,林东生知道了事态的恶化,齐天翔也知道了林东生的关切,并且仍然要求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尽快赶到会场。 林东生的用意是明确的,也是不容忽视的。想到林东生的态度和表情,齐天翔默默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似乎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慢步向会堂的贵宾室走去,尽管没有杨群山的暗示和提醒,他也知道林东生在等着他,等着他的解释,更等着他的袒露心扉。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的心有些隐隐作痛,心绪也变得慌乱了,尽管脚步依然缓慢稳健,可脑海里却在激烈的争论着,交锋着。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六章 引咎辞职(3) “说说吧!把你真实的想法都说出来,是觉得不这样做难以达到自己以身作则整顿吏治的决心,还是感觉现在的情势还不够严峻,或者认为我这老腰比你的率真更可靠。” 齐天翔一进贵宾室的门,尚未来得及说话和问候,林东生就劈头盖脸地说着,脸上的神情严肃而冷峻,相比于刚才会场上愕然之后的不悦,此刻却是不满和指责充斥着阴沉瘦削的脸,加之恨铁不成钢的埋怨,以及对齐天翔擅自做主的愠怒,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威严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和矛盾。 看到齐天翔呆立在哪里,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和回答,林东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指指身边的沙发,示意齐天翔坐下说话,脸上立即布满了关切,尽量柔和地问:“手臂伤势怎么样?听说已经伤到了骨头,还缝了几针?你可真能耐啊!现场指挥居然把自己给指挥伤了,为什么不到医院处理完再过来,等着发炎吗?还是等着住院?” 齐天翔不安地望着林东生,面对林东生的指责,心中萌生了深深的愧疚,而且这种愧疚在缓步走来贵宾室的路上,就在慢慢地聚集,而在林东生的不满和指责下,迅速达到了极限。相对于面对消防战士的遗体心生的愧疚,那种感情发自内心,是对自己处置不及时产生的懊悔和埋怨,直接和直白,是对自己行为的自责,而对林东生的愧疚,却源自内心的自责和不安,是因为自己事先沟通和汇报不到,深深地伤害了林东生的的感情和尊严,是由于自己的忽视和盲目带来的伤害,无法弥补,也难以解释。 尽管齐天翔对自己辞职的行为,自始至终没有犹豫和后悔,但面对林东生的表情和深深的不满,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林东生的诘问字字句句指向要害,都是齐天翔行为可能产生的主管意图,以及严峻的后果。齐天翔确实难以回答,以身作则是自己辞职的初步设想和动机,以自己辞职的行为推动问责的启动,这样就会有人承担相应的责任,付出应有的代价。作为省政府的第一责任人,他齐天翔能够引咎辞职,承担领导责任,市政府市长的王涛救难脱干系,全市重大安全事故的第一责任人,又下达了火海抢救物资的命令,无论从哪个角度都难辞其咎,即使做不到免职处分,记大过处分还是少不了的。 这是齐天翔最初的想法,也是他能够告慰牺牲消防官兵最好的方式,现在看来已经达到了效果,随着自己辞职事件的实施和持续发酵,问责将很快展开,尽管可能不会对机关作风和政府机构有质的转变,触动肯定还是有的。 林东生话语中提示的严峻形势,齐天翔不是没有考虑,但却并不像林东生考虑的那么深,那么严重,只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势必打乱林东生长期以来的谋划,以及长远的考虑。 这些考虑和谋划,事实上年前在北京时就表现了出来,虽然认真的交谈和交流,林东生和齐天翔之间进行的很少,但实际拜望和行为本身,引路和交接的意图就十分的明显。这些急切和心情,在年后上班,陪同中组部领导,对齐天翔任命正式宣布的会议上,就更是表露无遗,所有人都听出了他交班的意图,也感觉到他对齐天翔的为人和能力的肯定,似乎已是公开的秘密,也是可以按部就班达到的目标。 而此刻,随着齐天翔的辞职,一切都会出现不同的变数,虽然结果不会如齐天翔所愿,但延缓进程的可能还是不可避免的,这是林东生不满的原因,也是埋怨齐天翔办事欠考虑,思谋不周的主要原因。达到目的的途径有很多种,并不是都需要采取极端的方式,这些是齐天翔应该明白的,也是应该让他充分意识到的。 短暂的僵持之后,齐天翔还是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明白正在气头上的林东生等待他的回答,自然不会率先开口,就算是不是为了生气,林东生所处的地位和威势,也主动不会再开口说什么,而齐天翔此刻能说的话不多,过于尖锐的话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只好就坡下驴的从自己的伤势入手,慢慢地开口道:“我这伤势不要紧,尽管见到了骨头,可却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换药的时候再去做详细的检查,也不晚。” 望着林东生默然的神情,齐天翔不敢随便说什么,接着认真地说:“况且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时间也很紧了,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再来做详细的检查了,就匆匆忙忙地这副装扮赶到了会场,连回家换件衣服的的时间都没有,生怕误了大事。” “误了更好,你齐天翔缺席大会审议和表决,并不影响大会按照议程作出的任何决定,倒是你的横门一炮,轰出了个五彩缤纷来。”林东生尽管口气有所缓和,可还是不依不饶地望着齐天翔,余怒未消地说:“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你潇洒离去,挥挥手一句引咎辞职作别,让我留下来支撑,你觉得我还能支撑多久?三年?五年?或者更长一点时间?我老林已经六十有二了,还能等多久,你还准备让我等多久?” 望着林东生激愤的表情,齐天翔没敢看林东生威严的眼睛,知道那里面射出的光束,能够洞穿他的内心,片刻的尴尬后,齐天翔低声喃喃道:“我是有些考虑不周,事先应该征求您的意见,您是我的班长,又是我的老师和老大哥,我忽视了您的感受,很对不起您。” “你还知道我是您的班长,还知道我是您的老大哥?我以为大火和伤心已经把你的理智都烧坏了呢?”林东生瞪着齐天翔,依然严厉地说:“老师我不敢当,你的老师在北京,不知道他听说了你的决定之后,是不是比我更淡定,更洒脱一些?” 似乎是感到语气的严厉,林东生放缓了语调,似乎也把不满和埋怨强压了下来,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着,就这么一直让我仰着脸跟你说话吗?还是打算让我也站起来,与你平等对话呢?” 林东生的话虽然严厉,但在齐天翔却无疑就像大赦令一般,赶忙紧走两步,走到林东生坐着的沙发跟前,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掏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东生手里,又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把烟盒与打火机一同放到茶几上,慢慢地坐在了林东生旁边,恭谨地望着林东生,似乎在等待着林东生继续的批评和指责。 “这是我老林的烟,只允许我一个人抽,你抽上一根会罚款,或者辞职改为免职?装什么装?难道在我面前就拘谨到了连根烟都不敢抽的地步了?”林东生瞥了齐天翔一眼,似乎满腹不快地说:“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或者我话应该说的委婉一些,毕竟你现在也是省部级领导干部了,应该尊重你的决定,顾及你的感受和颜面,甚至内心的那份尊严了。” 齐天翔没有回答,而是欠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仍然默默地望着林东生,算作回答。他心里知道,此刻任何的回话都没有意义,更不需要解释,自己的想法林东生一清二楚,而林东生的想法和感受自己也清清楚楚,唯一能做就是倾听,跟着林东生的思路和谋划变通就是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多余的。 看着齐天翔的动作,林东生对齐天翔此刻的想法心知肚明,由此心中也更是欣赏齐天翔的应变能力,以及适应各种压力心胸,就缓和了一下语调,不满地说:“想辞职,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吗?中央也会像你一样意气用事吗?长达几个月的考察,刚刚宣布组织任命,提请省人大表决任命的省长,说辞职就辞职,就这么简单吗?” 林东生抬手制止了齐天翔想要分辨的神情,接着说:“你可以有多种理由说明,也可以尽情地解释,但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引咎辞职,不但不会得到中央的批准,而且还会遭到批评,这么不严肃的事情,出现在这么严肃的会议上,起码表明我们省委政治观念淡薄,政治纪律松懈,执行力有待提高,你可以年轻,可以担当,可以勇于承担责任,想过省委和我该承担什么责任吗?” “你不用解释,你解释的理由和动机我都明白,中央也会明白,但中央的动机你明白吗?如何服从中央的要求,如何从大局着眼,从大局入手,这些你考虑了吗?”林东生语调凝重地缓缓说道:“虽然只是一个可能有的波折,估计你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老杨现在正在向中央报告,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七章 引咎辞职(4) 似乎是为了迎合林东生的推断,话音刚落,杨群山就匆匆走了进来,先是望着齐天翔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林东生面前,放慢了语调缓缓地说:“我刚与全国人大通了电话,基本意见与您的看法一致。 杨群山说着话,在林东生的示意下,坐在了林东生和齐天翔对面的沙发上,关切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接着对林东生说:“听到咱们这边发生的突发情况后,办公厅的同志们也很震惊,迅速向相关领导进行了汇报,经过几位领导研究形成了统一的意见。首先肯定了天翔同志勇于担当,敢于负责的精神和行为,这充分体现了党员领导干部,特别是青年干部的责任意识和牺牲精神的可贵,要大力提倡和表彰。同时要在充分尊重天翔同志个人意愿的基础上,分清主要责任和次要责任,厘清责任性质和层次。属于纪律层面的,要交由党委根据性质和程度,进行组织处理和纪律处分。属于程序和民主监督层面的,交由省人大和全体代表集体研究表决,形成人大意见上报。原则上不赞成天翔同志在这个时间节点,以这种方式辞职。建议我们省人大,立即进行专题会议研究,并提请全体人大代表表决,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充分尊重代表的意愿。” 杨群山简单复述了全国人大的回复意见,表情显得平静,可心情却不像表情一样平静。尽管过去的时间不长,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煎熬似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多年难得一见,而且在全国来看也属于独有的突发事件,如何汇报都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庆幸的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无论是人大办公厅,还是常委会,都很重视,第一时间就向相关领导进行了汇报,并形成了指导意见,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样予以收场。 “就按全国人大的指导意见办,尊重事实,尊重民意,更尊重天翔同志的意愿,一切以表决结果为准。相信我们的人大代表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也是能够明辨是非的。”林东生深深地看了杨群山一眼,对他的辛苦和努力表示肯定,然后坚定地说:“马上召开主席团会议,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意见进行通报,统一主席团的思想,然后责成个代表团分组展开讨论,主席团成员分散到各代表团,认真倾听各分组代表的意见和建议,下午稍晚时候形成统一意见交由全会表决。” 林东生的话语尽管平和,却是决定性的,也是不容置疑和动摇的,这就是领导权威,也是权力在事件发展进程中,所能发挥的决定作用。对杨群山如此,对齐天翔或主席团的所有成员,其绝对权威都是难以抗拒的。 而此时此刻,林东生的意见也决定了事情的走向,那就是先行统一主席团的思想,然后由主席团向各代表团,传达全国人大和省委的意见。尽管有那么多的尊重,但最需要尊重的,还是林东生的意见,而这个意见,从齐天翔提出辞职的那一刻起,就表露无疑,只是不便明说就是了。 这些杨群山明白,齐天翔也很是清楚,从进入贵宾室遭到林东生劈头盖脸的责问开始,就心里明白,辞职只能说一种想象中的尝试,就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是一种错误,更是不可能实现的冲动。起码在林东生的角度,是不可能实现的,林东生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他反对,而且是坚决的反对,而随后的安排更体现了林东生个人的意志,只是表现的较为隐晦罢了。 杨群山的态度,不用费心去猜,齐天翔也心知肚明,通过杨群山和林东生会场上默契的配合,齐天翔就知道,在林东生跟自己谈话的这段时间里,杨群山都在干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工作。 从杨群山走进贵宾室,似乎无意地看向自己,并微微笑着的表情,齐天翔就知道了结果,也知道杨群山都作了什么努力。 一个省人大反映的问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居然能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形成指导性意见,而且是经过相关领导和部门研究出来的结果,没有杨群山的推动和积极运筹,这都是不可能的,也是难以做到的。即使如此,如果没有积极的倾向,也是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只是齐天翔不知道,从主席台下来,林东生和杨群山是不是有过交流,又是不是得到林东生的什么授意,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有没有什么交待,杨群山都是会这样做的,而且都是会拿出让林东生满意的结果的。 多年的工作交集,形成的默契,以及相互间的高度融合,都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从省政府起步,两人之间有着长达十几年的工作交往,林东生做副省长时,杨群山就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彼此就有过配合和协调。林东生走上省长位置之后,杨群山作为省政府秘书长,协助省长开展工作,成为了公开而正常的工作,交流和交往多了许多。林东生调到省委担任省委书记,杨群山也很快从省政府秘书长,变成了省委秘书长,而且如愿进入省委常委班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坚强支持者和执行者。去年省委大调整,即将到站的杨群山顺利离开省委,成为省人大的副主任,而且是在省人大主任林东生之后的,位列第一副主任。 尽管坊间质疑这一切都源于权力运作,时时都有林东生的大手在操纵着事件的进程,没有省长退居,也没有省委副书记竞争,作为省委常委办公厅秘书长的杨群山,位列省人大副主任之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即使排除机遇和巧合的因素,时机的选择,尺度的拿捏,就更显示出权力和智慧的运用,已达至臻化境的地步,显得高超而又不留痕迹。 林东生能够安心地坐在贵宾室里,调教齐天翔,放心地将汇报的事情交给杨群山去做,而且能够明确地说出事情的结果,以及可能的走向,这份默契是齐天翔难以想象的,更难以想象的还有,林东生把握大局的政治智慧,以及运筹帷幄的能力,都是齐天翔望尘莫及,也是钦佩万分的。 看到齐天翔凝重的神情,林东生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等到杨群山疾步走出贵宾室之后,林东生不动声色地说:“对于我刚才的提议,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服从省委的决定,听从省人大代表的意愿,至于我个人的感受,都是微不足道的。”齐天翔不敢直视林东生的眼睛,只是迅速瞥了一眼,耿直而坦率地说:“不管结果会是怎样,我都坦然接受,也问心无愧。” “呕,看来还是有些想法嘛!而且还很有情绪嘛!”杨群山带来的结果,使林东生的担心消除了,情绪也渐渐开始好转,但紧绷的脸部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缓解,好像就是做给齐天翔看的,此刻却被齐天翔倔强的话语逗乐了,再也严肃不下去了,缓和了一下语调,慢慢地说:“有情绪不是坏事,但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还要看如何控制和把握情绪,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不但要有高尚的情操,纯洁的信仰,坚定的信念,更要有高度的觉悟,宽广的视野,隐忍的气度,这些都与能力的提高,是须诒不可分的。” “我诚恳接受林书记的批评,也会认真检讨自己思虑不周的问题,但我绝对不是心血来潮的冲动,更不是刻意作秀表达姿态,而是希望能通过这件事,对整个事态的后续处理带来一个先例,以告慰做出无谓牺牲的哪些年轻的好战士。”齐天翔说着话不由激动了,眼眶也渐渐湿润了,望着林东生动情地说:“四个年轻的战士啊,就因为盲目的好大喜功,成为了烈士,这样的悲剧不能屡屡出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指挥失误可能就掩饰过去了,这对烈士不公平,不公平。” “我到希望你是一时冲动,只是心血来潮,哪怕就是作秀也没关系,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表明了你齐天翔的光明磊落,表明了你的胆略和勇气,也表明了中央选择你主政河海省政府工作的高瞻远瞩,表明了省委和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一个勇于担当,勇于负责,一心为公的领导干部。”林东生似乎被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眼光变得温和,动情地接着说:“既然知道不公平,就得有人能够主持公道,找出公平,这人是谁?你一句引咎辞职,这样的追责工作谁来做?你对得起中央的信任,对得起省委的推荐,对得起全省民众的期盼和寄托吗?” 林东生慢慢站起身来,眼光始终没有离开齐天翔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凡成大事者,必忍常人所不能忍,苦常人所不能苦,只有拥有一定的权力,才能为民造福,才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愿,也才能平慰心志,这道理不难懂,相信你也能想明白。” 林东生说着话,不容置疑地对齐天翔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容不得你去想,主席团会议你也不用参加了,回到你所在的河州市代表团,听听你的代表怎么说,听从代表的选择吧!”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八章 引咎辞职(5) 齐天翔在林东生温厚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贵宾室,脑子里有些迷糊,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里面,需要找个地方静静地呆一会,哪怕只是休息一下也好。早上匆匆出门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都是从来未曾经历过的,集中在了一起,仿佛是一座山挡在了面前,翻过去也许容易,但翻过去之后怎么办,却是一片恍惚。 可到哪里去却委实让齐天翔一时难以取舍,可以回省政府自己的办公室,也可以就近在省人民会堂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到医院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但很快就统统予以了否定。否定的原因是下意识的,也是不容忽视的,自己刚刚引咎辞职,不管结果如何,省政府办公室都不是现在可以去的地方。省人民会堂房间很多,找一间隐身应该不难,可马上就要召开主席团会议,会议结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不管自己在哪个房间隐身,午饭问题都是难以回避的困境,直接去餐厅吃饭,势必会遇到一些熟人,自己因何没有参加主席团全体会议,就会引出更多的联想和猜测。到医院换药或处理伤口,更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已经臂吊绷带潦倒地显身会场了,下午再换一种形象出现,作秀的痕迹就更为浓重了。 思来想去,林东生最后的话点醒了齐天翔,让他直接去所在的河州市代表团住地参与讨论,其实无形中就是给他找了一个台阶,让他静静地思考之后,参与河州市代表团的会议,争取一些公开的印象分,而且他知道,林东生也是不会参加主席团会议的,他会回南郊宾馆,稍事休息之后,直接参加省直代表团的讨论。 能够有这样的自信和判断,还是基于齐天翔对林东生的认识和了解,一则是林东生的身体状况,一上午的会议已经会使他的腰椎难以承受,再连轴转地参加主席团会议,然后午饭后赶到南郊宾馆,身体和精力都是不允许的。第二个原因还是对会议总体把控的认知,由杨群山主持召开主席团会议,既可以完整地贯彻他的意图,也可以留出充分的回旋空间,表明态度的同时,更可以体现一把手的权威。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也就是对权力的充分运用。 这些都是齐天翔完全想象得到,并由衷钦佩的,也是深深感到应该学习和效仿的,这种进退自如的掌控来源与经验和能力,也充分体现了生活的智慧,需要慢慢的领悟,逐步实践到自己今后的工作中。 这样想着,齐天翔朝着迎面快步走来的秘书小张说:“咱们现在就去河州宾馆。” 齐天翔的话,既是对小张询问神情的回答,也是对自己的回答,看着小张微微点头的神态,齐天翔似乎看出了小张的紧张和不安,破天荒地微微笑了一下,轻松的语调说道:“中午我们就在河州宾馆吃饭,他们的手擀面味道不错。” “的确如此,不过相对于筋道的手擀面,我还是喜欢他们这里的鲜鱼焙面。”看到齐天翔轻松的神态,小张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上午到现在,始终处在高度的紧张和惶恐之中,特别是听到齐天翔辞职的消息,就更是深深地为之担忧着,现在看到齐天翔缓和的神情,尽管知道有故意做给自己看,缓解自己压力的因素,可至少还是表明了一点,那就是事情不像想象的那么糟。因此也不免顺着齐天翔的话意,轻松地说:“当然还有九转大肠,爆炒腰花,葱爆海参,都是他们的当家菜,还真是不错。”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只要心情好,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望着小张,很满意他的机智和敏锐,以及和缓气氛的能力,就微微笑着说:“不是有这样一种说法吗?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跟谁一起吃,以及吃东西的心情。” “您说的那是境界,高深莫测,需要具备的条件很多,我们达不到那个高度。”小张紧走一步拉开专车的车门,请齐天翔上车坐好,轻轻关上车门,然后拉开前面车门,迅速坐了进来,既像是对小王,又像是回答齐天翔的话,慢慢地说:“我和小王目前还处在吃出快乐的层次,委实不是一个档次,是不是小王?““什么?你要请吃饭吗?我无所谓,管饱就行。”小王瓮声瓮气地说着,眼睛直视着前方,随即补充道:“中午不能喝酒,吃碗面就挺好!” 小王故意装迷糊的神态和表情,顿时让小张下不来台,尴尬加恼怒地瞪了小王一眼,恨恨地说:“你就知道吃,平时除了吃,还想什么吗?” 小王对小张的抢白丝毫不在意,目光仍然直视着前方,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方向盘,认真地说:“吃饱了,也想想睡觉的事情,不过前提条件的是吃饱了,不然更难受。”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两位最亲近的下属打嘴仗,脸上表情很是平静,平和之中有着淡淡的笑意,相对于刚才的绞尽脑汁,用尽心力,现在完全是一种放松的状态。或许是过于紧张地忙碌了一上午,静下来放松之后,居然有些困倦起来。 电话铃声使得齐天翔困意全消,也使车内立时安静了下来,齐天翔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打来电话,但也未及细想,赶忙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闫丽的电话,就急忙接了起来。 “你电话可终于开机了,刚才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可急死我了。”闫丽的话语直白不加掩饰,急切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没容齐天翔回答,就接着关切地问道:“听说你的手臂受伤了,伤的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刚才有些不方便,关机了。”齐天翔尽量放缓了语气,轻描淡写地微微笑着说:“一点小伤能有什么事,有事还能接你的电话吗?没事,放心吧!” 齐天翔尽管语调轻松,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闫丽所说的电话打不通,他完全相信,情绪的急躁和惊慌失措的感觉,他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作为发生不久的大事,她能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也一定能够听到他引咎辞职的消息,以及穿着军大衣,脖子上吊着绷带,憔悴落魄的神态和表现。省直代表团不但有他们总工会相好的同事,也有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当然还有她省公安厅副厅长的亲哥哥。这样重大的爆炸性新闻,想要瞒住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河百大火,七名消防队员死伤,齐天翔因公负伤,省人大会引咎辞职,哪一件单独列出来都足以成为茶后饭余的谈资,更何况几件事都集中在一起,而且都指向齐天翔,想让闫丽不知道,除非她是聋子或瞎子哑巴,而且不但闫丽会知道,甚至老岳父闫博年也一定第一时间知道了原委,只是介于翁婿关心,不便直接打电话询问就是了。 齐天翔很满意闫丽的善解人意,也明白闫丽此刻最担心的,除了自己的伤势,还有其他的事情,可却充分尊重和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干预,不过问,即使万分的担心,可却只言片句不曾流露,这就是闫丽最让他满意的地方。 尽管闫丽没有问到,但齐天翔却很是明白闫丽此刻的担心和焦虑,没等闫丽再问什么,就换了一种语气,柔和地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下午我这边事情不少,忙完之后如果时间早,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爸爸妈妈哪里吃完饭,你可以先跟妈妈电话里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两位老人着急。” 当着小张和小王,齐天翔平静地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什么都说到了,即打消了闫丽的担心,又刻意安排了下来准备给闫博年解释的事情。凭闫丽的聪明和女人敏锐的直觉,以及多年夫妻形成的默契,他完全相信闫丽听懂了他的话,也知道她会打电话告知闫博年,这即解除了自己不便电话告知的困境,也打消了很多顾虑。 正如齐天翔预料到的,闫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舒缓了心中的担心和焦虑,可还是不放心地又交待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与闫丽通完电话,齐天翔没有了困意,直直地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心中萌生出一种朦胧的感觉,预感到还会有重要的电话打过来,而且从时间上判断,可能就是在午饭之前,自己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想到这里,齐天翔扭头望了一眼车窗外,从街边的景致明白河州宾馆已经不远了,就清了一下嗓子,缓慢地对小张交待道:“一会到宾馆,给我安排一个房间之后,你和小王两个人就不用管我了,午饭我自己对付一下就可以了。” 望着小张扭过来微微地点头,齐天翔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仔细地梳理着思路,想着下来要来的电话,已经自己需要解释和回答的问题。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九章 引咎辞职(6) 也许是幂幂中的提示,也许是心灵的感应,也许仅仅只是凑巧,但在齐天翔内心深处,却更愿意相信是有心灵感应的作用。 自从在车里隐隐感觉到会有重要电话打进来,齐天翔仿佛就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却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些感觉只是臆测,或者只是心中所想,只是一种期待。 齐天翔的专车直接开到了河州宾馆的后院,这也是齐天翔不想被人打扰时的惯常作法。以前齐天翔在河州市做市委书记时,因为会议或接待需要常来常往,平时都是直接开到在门廊前下车,自然会有人接待,前呼后拥地走进大厅,然后小王会将车停在广场内专用的车位里。遇到不愿张扬,或不愿让更多人知道的时候,会吩咐小王将车开到后院,哪里有几个专用的停车位,也就是几个重要车辆能够停放的地方,是属于比较私密的地方。不但停车位私密,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后院小门直接进入宾馆,而且可以乘坐专用电梯,到达想到的楼层。 停稳后小张率先下车,匆匆地走进宾馆,随后很快就返了回来,拉开后门请齐天翔下车,然后与小王一前一后陪着齐天翔走进宾馆,走进专用电梯,走到齐天翔需要休息的房间前,小张打开房门,请齐天翔进门,随后陪同齐天翔进门,小王在外边值守等候。 这是例行的方式,平静而自然,进行过无数次,齐天翔和小张小王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觉得平常和自然。 小张随着齐天翔进入房间,将手中拿着的齐天翔的文件包放在外间的茶几上,然后回身走到齐天翔身边,小心翼翼地协助他将脖子上的绷带取下,轻手脱下棉大衣,挂着衣帽钩上。随后走到饮水机旁,先是打开了饮水机的开关,然后打开饮水机下面的柜门,拿出茶杯,转身走进卫生间,用热水烫洗了茶杯,回到饮水机旁,等水开了后,取茶叶沏茶,转身缓步走到齐天翔面前,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看了齐天翔一眼,见齐天翔没有其他的表示之后,转身缓步走出房间,并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小张的动作娴熟,有条不紊,又井井有条,显得自然自如,而且一切都是在齐天翔的注视下完成的,似乎就是在做一件平常的工作,平和平静。 直到小张慢慢退出房间,齐天翔才收回满意的目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慢慢地抽着。似乎是一种默契的约定,齐天翔不干扰小张进到房间内的任何行为,不管这房间是宾馆,还是自己的办公室,但在小张做这些工作结束之前,也绝对不会触碰茶几上的烟盒,更不会自顾自地抽出烟来点上。究其原因齐天翔也说不很清楚,可以说是对小张工作的一种尊重,也可以说是职位产生的尊严或矜持,或者说是一种修养,很难准确地说出原因,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慢慢地抽着烟,齐天翔渐渐地松弛了下来,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郑明办公室的电话,不禁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对自己幂幂中的感应得以落实感到欣慰。自从在车里有了这种感觉,心里始终想着这个电话,根据时间判断,郑明得到消息的时间应该是会议结束以后,而且会是在情况基本明了之后,决定作出之前,齐天翔的判断应该是在午饭之前的这个时间段,这也就是进到房间稍事调整之后的时间。郑明从得到消息,到理清关系并落实细节,也需要一个时间,这就注定了电话打来的时间,不会太早,更不会太晚。太早,没有回旋和运作的时间,不符合郑明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太晚,木已成舟,电话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也不是郑明所处地位应该发挥的作用。只能是这样一个时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这样的信息郑明第一时间知道不奇怪,不知道才是奇怪的事情,至于从什么样的渠道获知信息,正面还是负面,齐天翔还真是难以判断。杨群山可能提供信息,在上报全国人大消息的同时,完全可以顺便告知郑明。他们的关系很熟,也很好。林东生也可以,因为齐天翔是他与郑明都看好和关注的青年干部。刘正国也可以,省委组织部与中央党校,以及郑明交集很多。侯哲海更应该第一时间告知,不论是私人关系,还是同事隶属,他与郑明都交往甚密,甚至能成为郑明在河海省的消息源或耳目,也不是不可能。另外,吕山尊郝涵王金龙,这些与齐天翔交好的干部,都可能将齐天翔的信息,尽可能快地告知郑明。当然这些信息都会是正面的,是希图郑明干预或阻挠齐天翔辞职的,希望能够挽回不利影响的努力。还可能会有一些对齐天翔不感冒,或者不怀好意的人,也会趁机添油加醋地予以通报,借此获得一些阴损的效果,或者一些快意。 郑明在中央党校任教多年,河海省很多干部都有过受教于他的经历,在职的和离职的都有,而齐天翔是他最为得以的学生之一,学生出现任何状况,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通常都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师的,更何况老师现如今处在中央权力圈的中心位置,位高权重,能与这样的人沟通信息,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交集和联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况且郑明曾经在河海省任职省委副书记,省委分工管理着组织和纪律检查工作,发帽子和摘帽子两个重要部门都置于他的监管之下,又有多少人希望攀附,又曾经决定过多少人的仕途和政治生命,齐天翔就曾经是两个重要部门省纪委的书记,是郑明最为欣赏和放心使用的干将,而且彼此之间的信任和支持,也使师生关系之外,多了一些朋友兄弟的情愫在里面。齐天翔的仕途从青涩到成熟,每一步都离不开郑明的默默支持和关照,甚至离开省纪委,履职河州市委书记,以至于跨越副省级的界限,成为河海省新一任省长,台前幕后都会有郑明的作用,而且很有可能发挥着巨大的决定性作用。现在,齐天翔出现这么严重的危机,郑明不知道,或者不发挥相应的作用,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齐天翔脑子里瞬间滑过的欣喜和欣慰,并没有影响手上的动作,赶忙接通了郑明的电话,抢在郑明说话之前率先礼貌地开口道:“老师好!您近来身体好吗?” “我身体一向很好,清淡饮食,清心寡欲,轻松工作,简单生活,怎么能不好!”郑明温和地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问候,依旧温煦地说着:“倒是你时不时能给我一点震惊和刺激,指挥一个突发火灾,就能把自己给弄伤了,这倒真是让人不好理解,难道警戒线就是虚设的摆设,就不能自己当心一些?现在伤势怎么样,听说还缝了针,要不要紧,不行就住院检查一下。” 郑明温馨的话语,似一股暖流涌遍齐天翔的全身,责备后的关切,更表现了郑明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使得齐天翔感动,但明白此刻不是激动的时候,就赶忙收束住激动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老师批评的很对,是我自己太过大意了,今后一定注意。我的伤势没有什么关系,静养几天就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没事就好,不过还是不要大意。”郑明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作为一个指挥员,运筹帷幄和决胜千里是一回事,冲锋陷阵和身先士卒又是另一回事,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就能收到同样的效果,也能达到异曲同工,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姿态,需要冷静和准确的判断,通往罗马的路不只是一条。” “勇于担当是美德,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出身的青年干部欠缺的,但担当不等于鲁莽,更不能与冲动划等号。实践出真知,除了说明实践对能力积累和提升的作用,更说明了实践对于成长的重要性,要珍惜实践的机会,更要勇于实践,这与担当和责任不矛盾。”郑明的话语清晰温和,似乎是在与齐天翔探讨理论问题,缓慢地接着说:“急躁和激进容易左倾,保守和固步自封又容易右倾,尺度和分寸的把握需要冷静的判断和思考,更需要一些忍耐和忍辱负重的牺牲精神才是,相信这点你天翔会有一些心得的。” 齐天翔知道郑明会这么说,也知道郑明所说的意思,尽管只是浅浅的点拨,却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和拨云见日的作用。这也是郑明与齐天翔交往的惯常方式,只启发不指示,能自己决断的不干预,不能立时决断的等待时机,似乎总是游刃有余和充满了耐心,即使在今天这件严重的事情上,也是如此。看似闲聊天般的交谈,其实将要求和希望都柔和在了平易的话语中,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而且似涓涓细流般温煦,让齐天翔感到舒服,有能够接受。这就是智慧和睿智,也是郑明高超的语言技巧的应用。 齐天翔没有任何的迟疑,慢慢调整了情绪,认真地说:“谢谢老师的指点,我明白了,也一定会按照老师的指导去做的,请老师放心!”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也相信世道人心也是公正公平的。”郑明呵呵笑着,似乎很满意齐天翔的回答,随即不放心地补充道:“左臂的伤还是不要大意,该检查检查,该治疗治疗,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郑明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也将暖暖的关切留给了齐天翔,使得他久久地回味着,很久才慢慢合上了手机。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章 引咎辞职(7) 正如林东生隐晦地提示齐天翔的结果,引咎辞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齐天翔想辞职就能辞的了的。 自从进到房间,齐天翔没有再走出来,午饭是打了电话让送到房间里的,还就是齐天翔稀罕的手擀面。 简单吃了午饭之后,齐天翔草草地眯了一会,也还是没有完全睡得着,期间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关切地询问伤情,以及希望交流一下感觉的。其实从进到房间,接完郑明的电话之后,手机就没有消停过,吕山尊闫勇郝涵李正王金龙王世安井镇林等几个走的比较近的人,还有河州市人大副主任许大成,政协主席王泉水,房建设,张建国等人,都是觉得级别和关系够得着的人,估计想要表达但却不敢的人还有更多。除了亲近的几位之外,大多数是表示一种关心,也是表示一种存在,或者是会议上没有机会表达,但不有所表示又于心不忍的人,电话断断续续,而且大多集中在饭前饭后这段时间,使得齐天翔的手擀面也吃得不安心。 对于所有打进来的电话,齐天翔都无一例外地接听,亲近的人多说几句,客套的人也是礼貌地应对,照例是感谢和解释,因为所有的电话都回避着敏感的问题,只针对伤势表示关心和慰问,因此能说的也都是简单的解释,然后就是真挚地感谢。 除了电话,齐天翔拒绝了所有想要过来看望和深谈的请求,包括吕山尊和李正等关系密切的人,都婉言谢绝了。理由很简单,不必要,也不方便,对于走得近的人,这些话可以不必掩饰,也容易获取理解。 的确是不方便,随着打进来电话的增多,齐天翔更加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语言和行为,除了谨慎,还是谨慎,因为有人乐见齐天翔与多人会谈交流,更希望有人会打抱不平,这就违背了林东生的意愿,也会使事情变得更加诡异,更加复杂。 因此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实用的方法,就是回避,就像专车到后院停靠一样,当初的意思是希望清净,现在看来倒是还有主动回避的意图了,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下午齐天翔在小张的陪同下,走进河州市人大代表团会场时,迎面一阵热烈的掌声,而且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让齐天翔有些措手不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开局,也让齐天翔心中升起一股神圣和感动。 吕山尊立即快步迎了过来,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拉倒会议室正中的沙发前,笑着说:“上午就听说你要来参加我们河州代表团的讨论,也不知道你几点过来,迎接都不知道到哪里迎接,就只好先开始了,没想到刚开始你就过来了,是掐着点来的吧!” “忙完火灾忙会议,忙的我是晕头转向,中午吃完饭到头就睡了,结果还是迟到了,不应该啊!”齐天翔与吕山尊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然后与许大成等就近的人一一热情地握着手,与会议室里都纷纷站起来的众位代表挥手致意,呵呵笑着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都不要太过客气了,坐下再说吧!” 在齐天翔的提议下,大家都纷纷坐了下来,会场里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会议的重新开始。 许大成看大家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与齐天翔和吕山尊分别交换了一下眼神,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缓慢地开口道:“刚才我已经把上午吕书记和我参加主席团会议的情况说了一下,精神和要求也给各位代表作了通报,总体意思就是各位代表充分酝酿,对上午会议上齐天翔同志的辞职请求进行讨论,形成各代表团意见,上报主席团,然后进行全会表决。” 许大成说着话,严肃的神情和缓下来,环视着各位代表,慢慢地说:“讨论的事情咱们可以先放一放,天翔同志是我们的老领导了,今天难得来到我们代表团座谈,咱们还是欢迎他给咱们说几句,大家欢迎。” 许大成富有煽动性的话语,引起了会议室各位代表的纷纷响应,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而且非常整齐划一,仿佛是经过了排练似的,就连王涛等几个人,也不得不随着大家齐声的鼓掌应付着。 热烈的掌声让齐天翔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温和地笑着向大家表示着感谢,等掌声渐渐平息之后,从真挚地说:“见到大家真的很高兴,也想跟大家好好地说几句,但今天我是作为一个普通代表的身份参加讨论的,不应该喧宾夺主,而且来之前林书记刻意交待,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听会,是耐心地听取各位代表的意见和建议,采取的方法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因此作为党员,班长的话我不能违背,我要遵章行事,还是请大家讲吧!” 齐天翔说着话,深深地面向各位代表鞠了一躬,含笑望着大家,眼光清澈和真挚,透露着真实的内心。 “既然天翔同志不愿意发表讲话,咱们也不能勉强,毕竟是咱们的老领导,刚刚卸任走上新的领导岗位,咱们总不能‘牛不饮水强按头’吧!这样也显得咱们河州人不厚道不是?”许大成看齐天翔不肯说话,也知道此刻他的难处,不好过多地发表任何看法,就顺势开着玩笑说:“现在是天翔同志需要咱们河州市的人大代表表态的时候了,他是因为咱们河州的大火受的伤,也是因为大火造成的巨大人员伤亡才引咎辞职的,事情因咱们河州而起,咱们就应该有个态度。下面咱们自由发言吧,看看谁先说?” “我说几句。”许大成的话音刚落,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话音,冯俊才从沙发山站了起来,面向大家说:“就像刚才许主任所说,齐省长是因为我们河州市的大火受的伤,也是因为大火指挥和决策上的重大失误引咎辞职的,这是一种主动担当的大义,也是齐省长的高风亮节,在他这种勇于承担责任,勇于牺牲自己的名誉和地位的精神面前,我们的某些干部应该感到脸红。” 冯俊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更是直白地将自己的观点袒露了出来,望向大家的眼神变得严肃,继续说道:“其他地市代表团和代表可能不知道事件的原委,我们自己应该清楚地知道,火灾是因为什么引起的?现场指挥的又是谁?出现重大伤亡事故之前发生了什么?齐省长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可以说没有他的果断决策,伤亡情况会更加严重。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就让齐省长代我们受过,我们于心何忍,于情何忍?这就是我的意见,而且我建议,我们应该如实地向主席团和各代表团说明情况,让大家明白,齐省长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应该受到奖励和表彰。” 冯俊才的话语直奔主题,而且尖锐和明确,引起了全场代表的响应,刘峰很快站了起来,接过冯俊才的话说:“我当时就在现场,而且从得到火灾消息后就赶到了现场,情况和全过程我都非常清楚。” “就像刚才冯俊才代表说的那样,火灾原因,以及责任,都很明确,齐省长不但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而且还应该得到尊重。因此我建议,我们应该驳回齐天翔同志的辞职请求,为河海省留下一个尽责忠诚,智慧担当的好干部,带领我们更好地建设美好家园。”刘峰真挚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认真地说着:“这是我的意见,请各位代表认真考虑。” 冯俊才和刘峰一前一后的发言,态度明确,也为讨论定下了基调。随后几位代表的发言,都顺着这个思路在延续,而且矛头和指向也越来越明显,渐渐地集中在了现场指挥的市长王涛身上。 也许是感到了大家的指向,也许是不愿事态再发展下去,王涛在听完了几位代表的讲话之后,知道再强撑下去,自己的处境将会更危机,而且自己也会更难堪,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将现场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也表明自己要发言的意思。 “听了几位代表的发言,我很有感触,也觉得应该说几句,表明我的态度和立场。”王涛阴沉的目光从齐天翔和吕山尊脸上迅速划过,环视了会议室里的各位代表,缓慢地说:“与齐天翔同志的勇于担当相比,作为现场指挥我更应该承担责任,由于我过于急切地想要将商户的财产损失降到最低,忽视了钢架结构的过火情况和特性,作出了不应该有的决定,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我很内疚,也将请求省委省政府给予我应该有的处分。” 王涛的讲话,使得会议室气氛冷清了下来,也使讨论变得简单,没有人再过多地纠缠事情的责任,很快就进入了表决阶段,形成了代表团整体的意见,不接受齐天翔引咎辞职的请求,并请主席团对齐天翔进行表彰和责任澄清,按照原有程序对齐天翔的任职进行表决。 形成代表团意见之后,河州市代表团的分组讨论就此结束,代表们离开河州宾馆,乘车去往省人民会堂,参加全体会议。 齐天翔没有与大家一起乘车前往,而是与小张一起回到房间,稍事休息之后,等到杨群山正式的电话通知之后,才驱车匆匆赶到省人民会堂。 [就 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一章 引咎辞职 8 当齐天翔接到杨群山的电话,并驱车赶到省人民会堂的时候,结果已经明确。[燃^文^书库][] 正如河州市代表团的激烈讨论一样,各个代表团的反应都很强烈,甚至争论也很激烈。这些来自全省各地,各个层面的代表,尽管有着不同的层次和认识,但表达意见的方式却是不同的。 对于人大代表的作用,以及例行年会的意义,其实每个代表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参政议政也仅限于程度的深浅,能够左右事件进程,或改变既定策略的想法,不但不会有,连想想都透着单纯和幼稚。 这与主观和武断没有任何的关系,也可以说与长官意志影响也不大,而是程序和进程决定的模式。试想一下,一个经过长时间筹备,又经过无数次会议审定,决定着一个省经济和社会大局的会议,出现任何的重大改变,或者哪怕是重大的修正,体现的就不仅仅是统筹运作的问题,而是政治幼稚和不成熟的具体体现了,或者更可以上升到政治层面去追究责任了。 因此按程序审议,按要求讨论,按规定表决,这些看似走过场的行为本身,就透着缜密的安排和运筹,也是一个省份政治稳定,组织健全,社会平安的标志,任何试图的改变,都可能是不自量力的徒劳,也是一种不可能有结果的尝试。 但这样的机会偏偏就出现了,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出现的,而且是齐天翔主动自觉地提供给大会的,也就给各种猜测和努力,以及跃跃欲试充分想象的空间,有人力图阻止这种事情的演变,可也有人乐见变数无限的放大,以此寻找多种的可能。 林东生敏锐地预见到齐天翔辞职可能有的变数,通过杨群山的干预,使会议就此停摆,从而使事情就此停在了齐天翔主观意向的程度,不使事情继续发酵,并第一时间汇报给全国人大常委会,以及相关领导,然后在全国人大的指导性意见出来之后,很快召开主席团会议统一思想,从政治层面使事态有个总体的把控,总算是抢得了先机,使得事态不至于失控。 十七个地市的代表团,包括省直和各群众团体代表团,出现了大的分差,河州市、清河市、华沂市、海东市,齐天翔熟悉和曾经有过工作交集的城市代表团,以及省直代表团,表达了鲜明的态度,就是坚决反对齐天翔辞职,并提请全会予以否决。岛城市、河东市、海西市,却是另外一种态度,认为齐天翔应该承担领导责任,引咎辞职是对全省人民最好的交待。山阳市、山阴市等另一些城市态度比较暧昧,作出的代表团决议没有明确的倾向,提议全会通过表决取舍。 这样的结果没有出乎林东生与杨群山等人的意外,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尽管没有过细的交谈,林东生也能知道各代表团讨论的结果,对于可能出现的态度分差,林东生有着清晰地判断,明白各个代表团所能出现的结果,这不但来自于多年的政治敏感,更是对局势的总体判断,自信能够左右这样复杂的局势。 林东生没有参加主席团会议,而是直接参加了省直代表团的分组讨论,然后直接参加了下午的全体会议,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的讲话,也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但这种无言形成的震撼和威势,却始终左右着事态的发展。 齐天翔到来之前进行了大会表决,先进行的是省政府工作报告,以及本年度经济预算和计划的表决,自然是全票通过。接下来才是关于齐天翔省长职务的任命表决,由于有齐天翔引咎辞职的请求,先对齐天翔的辞职申请进行表决,结果是以多数票反对予以否决。同时做出了主席团决议,鉴于齐天翔的辞职请求,以及代表提议,决定延长齐天翔省政府代理省长的任职时间半年,届时由省人大常务会议予以表决,并通报全体代表。此项主席团决议提请大会表决时,获得了全票通过。 投票过程有序进行,似乎是刻意的安排,经过工作人员短暂的计票过程,当杨群山宣读完大会表决结果,并请齐天翔同志发表就职讲话的时候,齐天翔恰巧出现在了会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缓步走上主席台,走到了讲话席前。 齐天翔的出现引起了全场一阵骚动,随即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整个会堂一改庄严肃穆的气氛,变得欢快热烈起来。 激烈的掌声使齐天翔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尽力控制住自己的神色,慢慢地走出讲话台,庄重地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主席团深深地鞠了一躬,重新走回到讲话台,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从神情严肃认真地开始了讲话。 “谢谢各位代表的信任,谢谢各代表团的支持,谢谢主席团的决议,更谢谢大会主席给我讲话的机会。”齐天翔诚恳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并再次走出讲话台,真切地向台下和主席团深深地鞠了躬,然后走回讲话台,继续说:“代表的心愿和大会的决议,我坚决无条件的服从,也将继续以更加努力勤勉的工作,全心全意的付出,回报全省人民对外的信任,回报广大代表对外的殷切希望,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为全省经济和社会发展贡献出全部的心智。” 齐天翔的讲话引起了全场更加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完全超出了大会应有的气氛,表达出来很多不应该是这次会议所应有的情绪,似乎都通过掌声体现了出来。 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掌声减弱之后,才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也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主席团和各位代表批准。请大家共同起立,为上午扑救河百商场大火中英勇牺牲的消防战士默哀!” 看到全场代表纷纷起立默哀,齐天翔停止了讲话,在短暂的沉默后,才缓缓地说:“刚才接到河州市人民医院的电话,一位火灾中受伤的战士重伤不治,牺牲官兵的人数达到了五人,其中中队长一人,班长和士官各一人,战士二人,最大的三十二岁,最小的十九岁,让我们为他们的不幸离世表达最深切的哀悼。” 片刻的默哀后,齐天翔轻声说:“请各位代表坐下,谢谢大家。”看到大家都纷纷坐下,齐天翔微微提高了声音,悲痛地说:“五位年轻的官兵为了河州市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用鲜血和生命忠实地履行了人民生命财产守护神的神圣职责,实践了用他们生命忠诚履职的信念和崇高精神,也实践了官兵一致同甘苦的光辉誓言,我们应该记住他们,学习和缅怀他们平凡而光荣的一生。” 齐天翔富有激情的真挚讲话,引发了全场的同感和呼应,掌声再次响起,并且更加的热烈,很久从渐渐平息。 “精神值得学习,光辉事迹值得缅怀,但事故血的的教训同样值得汲取,更应该引以为戒。”齐天翔的表情从沉痛渐渐转为严峻,声音低沉严肃地说:“在赞扬伟大和崇高的同时,我们更加应该强调并绷紧安全这根弦,更加要把人命关天放到各项工作的首要位置,通过制度管控,严把安全生产这道闸口,坚决杜绝各项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事故再次发生,再尽力避免天灾造成重大伤亡事故的基础上,将**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小的限度,严查严办任何渎职失职,以及玩忽职守,消极推诿的各种行为,用纪律和制度,包括法律手段,将安全生产的贯穿到各项工作之中。”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一下,坚决地说:“如果现在要我对履职后的感想和工作思路,抓安全,杜绝事故,严查渎职、失职和玩忽职守,就是省政府今后一个时期要着手的一项重要工作,要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省政府要部署专门力量进行督查,要坚决避免再发生这样的重大事故,并且郑重向各位代表表态,作为省政府的代理省长,我是第一责任人,发生重大事故坚决保持零容忍的态度,绝不姑息。请全体代表对我和省政府的工作予以监督,不称职或不作为,随时可以撤我的职。” 齐天翔讲完,慢步地走出讲话台,郑重地向台下深鞠一躬,在全场如雷的掌声中,慢慢走回到主席团自己的位置,缓缓地坐下,神情依然严肃和沉稳。 齐天翔的讲话之后,也就预示着大会进行完了所有预定议程,到了宣布结束的时候了,杨群山等掌声平息之后,严肃地宣布本次人大会议圆满结束。 一场风波就这样突如其来,又瞬间风平浪静,望着纷纷起身离去的各位代表,齐天翔的心绪纷繁复杂,如同揉进了什么东西似的,堵得厉害,急需要予以疏导,需要排解。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二章 真知灼见 1 [燃^文^书库][]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当齐天翔见到闫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上午走进省人民会堂时的落魄和疲惫潦倒的形象了 也许是中午在河州宾馆休息了一会,尽管没有睡着,可毕竟还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养精蓄锐了一段时间,使得心情和身体都进行了短暂的调整,情绪和心智也渐渐平复并恢复了正常,但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脱下了哪件军大衣,换上了自己大衣的缘故。 军大衣并不破旧,只是老式的军绿色的大衣,式样和颜色也的确老旧了一些,穿在齐天翔身上,与他的气质和形象都有些不太相符,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关键的一点还是不太合身,显得臃肿和拖沓。 下午河州代表团会议期间,齐天翔的大衣经过修补,已经送了过来,由于是专业人员修补,左衣袖根本看不出曾经被剪刀剪开的痕迹。分组讨论会后,齐天翔穿着自己的大衣走进了省人民会堂,感觉和形象立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脖子上的绷带还吊着左臂,但那已经成为一种装饰和负伤的标志了。 即使如此,省**会结束之后,齐天翔还是决意到河州市人民医院,执意要求医生对伤口进行处理,并将脖子上的绷带取下。看着医生为难的神情,齐天翔没有解释,更不愿通融,结果还是医生拗不过齐天翔的坚持,在对左臂进行再次固定之后,将脖子上的绷带取了下来。使得外表上看到的齐天翔,除了左臂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之外,与常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就是齐天翔需要的效果,也是他内心无法说出来的要求,晚上要去岳父母家,他不愿自己脖子上的绷带,吊起的左臂,给两位老人带来任何视觉上的刺激,尤其是岳母张婉芬,齐天翔不愿她过分的担心。当然不愿展露伤势,引起担心的,还有闫丽,这也是他最在意的。 因此当闫丽看到齐天翔的第一眼时,焦虑担忧的神情尽管难以掩饰,可相比于临近中午电话里的急切和慌乱,明显释然了许多。可能现在看到的齐天翔,与传闻的形象不很一致,疑惑和担忧依然充斥着闫丽的内心,但健康安然的齐天翔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将所有的担心都抛到了脑后。 当着小张和小王的面,闫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安和担忧,只是关切的目光,深情地定定看了齐天翔很久,将一肚子要问要说的话都强咽了回去,矜持地笑着上了齐天翔的专车,直到车子驶出省总工会大院,才平静地对齐天翔说:“中午我就跟妈妈打了电话,还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呢?” “其实也就是吃顿饭,也是有几天没有去看望二老了,就是想陪老爷子喝几杯,不用那么麻烦。”齐天翔很满意闫丽得体的表现和大度,就顺着闫丽的话意说道:“妈妈也有年龄了,真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 “说是这么说,没听说这么一句话吗?姑爷登门,小鸡断魂。你这么让她待见的女婿去吃饭,老太太还不倾尽所有招待你吗?”闫丽戏谑地笑着瞥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开心地接着说:“何况今天还是你的大日子,即使老太太想简单,老爷子恐怕也是不乐意的,你看吧,保证是老爷子催着,老太太干着,不弄个七荤八素的不算完。虽然不会有东北招待女婿的小鸡炖蘑菇,老太太拿手的海东家常菜还是不会少的。” 闫丽说着话,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巧笑吟吟地补充着:“再者说,还有她的宝贝儿子,晚上一定回去打秋风,即使不为你,为人家儿子,也绝对简单不了。” 闫丽的话似乎提醒了齐天翔,不由笑着对闫丽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应该给大哥打个电话的,晚上一起陪老爷子喝几杯。” “还用你打电话,人家下午都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给你说一声,晚上不要有约,一起回老爷子哪里,好好喝几杯。咱们两个中午已经说过了,我就没再给你打电话。”闫丽嗔怪地瞥了齐天翔一眼,调侃道:“我估计人家已经给老太太报过饭了。” 齐天翔听闫丽这么说,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提高了声调对前排的小张说:“既然这么说,小张和小王你们两个晚上就不要走了,一起热闹热闹。” “小王不走是肯定的,要开车,而且还得担负安全保卫职责,重任在身,但估计也不敢热闹。”一直默默地望着前方的小张,听到齐天翔提高了声音对自己说话,才缓缓地回过头来,笑着对齐天翔说:“我就更不能凑这个热闹了,您们全家人好容易欢聚,我们就不要搅和了,还是您们尽兴就好了。送您和闫老师到老爷子家后,小王等着,我就打车回去了。” “那就更不能走了,你打车回去,回到家也过了饭点了,小王一个人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那怎么行?”闫丽温柔地笑着对小张说着,转过脸对齐天翔说:“要我说,咱们都像一家人一样,也不要过分客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们吃我们的,你们哥俩吃你们的,咱们互不干扰,这样不就行了吗?” “闫老师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齐天翔笑着附和着闫丽的提议,温和地说:“只是这样一来,小张的酒瘾没有办法解决了。” 齐天翔的话即像是玩笑,又像是总结,使得车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各人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着说着,打发着路途中的寂寞和无聊。 专车停在闫博年的小院门前时,发现闫勇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门前,齐天翔下了车,含笑对先一步下车的闫丽调侃道:“正如你说的那样,人家早已经到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来了一会了。” “谁说不是,正客没到,陪客倒是先到了。”闫丽哝哝嘴,一边推开院门,一边笑着说:“不过也正常,哪有主客等陪客的道理,先到也应该。” 闫丽说着话,自顾自笑着提高了嗓门,撒娇般喊道:“我们回来了,也没人出来迎接一下,要累死我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闫丽的话音未落,房门就应声而开,张婉芬率先走了出来,看到手里拎着塑料袋的闫丽,知道她的虚张声势,就沉着脸详装不满地说:“就拎一个袋子能累死,我看你也快成琉璃人了。” 张婉芬瞪了闫丽一眼,随即望向齐天翔,喜笑颜开地打着招呼说:“天翔来了,快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新省长大驾光临,我们是应该列队欢迎才是,不然显不出诚意。”闫勇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直接就拿齐天翔打起嚓来:“八府巡按出行,即使不用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万众跪迎,起码也应该是鸣锣开道,闲人回避才够排场。” 齐天翔没有正面回应闫勇的奚落,而是恭恭敬敬地向张婉芬问好之后,面向随后走出来的李红霞说:“嫂子好,今天不用值班吗?” 尽管齐天翔没有理会闫勇的戏谑,闫丽却是不依不饶,走上一步,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用力递到闫勇手上,毫不客气地说:“还不帮我拎着,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亲妹妹。” “有亲妹夫保驾护航,那还用得着我这亲哥哥。”闫勇有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酸溜溜地说:“估计早就把我这个亲哥哥甩到脑后了,也就剩下拎东西的份了。” “别贫了,这么冷的天,快让天翔和小妹进屋吧!”李红霞嗔怪地瞪了闫勇一眼,不满地说:“天翔不是受伤了吗,不然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妹自己拎过东西?” 李红霞的话立即使大家警醒了过来,张婉芬率先关切地问:“让闫丽这小妮子一搅和,差点把正事忘了,天翔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 “连咱们的李护士长都听说了,这伤肯定轻不了。”闫勇故作严肃地抢过齐天翔之前,摇头晃脑地对着大家沉重地说:“估计这条左臂即使不废,也得落下什么后遗症了,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多人的关心呢?” “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正经的,一点都没有正型。”张婉芬不无好气地抬手要打闫勇,看到他故作胆怯和躲避的神情,不由笑了,对齐天翔说:“还是赶紧进屋吧!都站在外边,像怎么回事。” “就是,还是进屋说吧,即使脱衣服检查伤势,也得进屋不是。”闫勇不怀好意地望着齐天翔挤挤眼睛,对张婉芬正色道:“好好的人站在您老面前,您说他能有什么事?又能有什么事?” 闫勇的话调节着气氛,使得刚才的紧张缓解了下来,以至于鱼贯进屋的众人神情都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一进屋闫勇就见到闫博年正准备往书房去的身影,心里清楚闫博年一直站在门边听着外面大家的谈话,碍于颜面不便于亲自出去迎候,就慢条斯理地说:“您这个老同志,对年轻干部也太不爱护了,不说亲自迎接吧,起码不能扭头就走不是,您这个态度有些不对头啊!” 闫勇的一席话,既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也给闫博年找了台阶下,闫博年索性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慈祥的目光望向了进屋的齐天翔,慢慢地说:“天翔过来了,先坐一会暖和一下。”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三章 真知灼见 2 “谢谢爸爸!您也坐!”齐天翔谦恭地笑着看着闫博年,似乎身上的寒意都被闫博年慈爱的目光,关切的话语驱散了,似乎是对闫博年,又像是对张婉芬说道:“我这伤没什么关系,只是擦破点皮,刚才人代会结束,我又专程到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过几天就没事了.” “说得轻巧,擦破点皮,看你这脸色蜡白蜡白的,一定是流了不少血,还是应该多补补。[燃^文^书库][]”张婉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看着齐天翔关切地说:“我给你炖了个乌鸡红枣枸杞汤,补血益气调养精神,一会你多喝一点。” “老妈什么时候变成营养专家了,这么专业的术语都脱口而来,看来平时的养生节目没少看,心得还真是不少。”闫勇详装钦佩万分地赞叹着,嬉皮笑脸地望着张婉芬说:“我这几天有些睡不着觉,你看喝点什么汤补补好?这乌鸡红枣枸杞汤,是不是对我这失眠也有效?” “你那是闲的,我看你弄点浓咖啡配绿茶,或者干脆每天晚上弄一斤老白干,什么失眠都好了。”闫博年瞪了闫勇一眼,不无好气地说:“我看你还是要求重新回到厅里做你的业务本行的好,什么避嫌,什么主动回避?警官学校就不归省政府管了,就超脱世外了?只要尽心尽力,各人干好各人的工作不好吗?你看小丽,从北京调回来之后,这么多年来在总工会不是也干得很好吗?有什么影响?” “还是老同志觉悟高,认识远,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多么高的境界。可哪说的只是公孙羊那个时代的故事,现在是什么时代,是无事还生非的时代,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时代,我都跑到警官学校了,还难得耳根清静,也就只能是浓咖啡泡绿茶了。”闫勇自嘲地笑着,望着闫博年认真地说:“您老说的很对,小妹在总工会做的很好,很安然,但您老恰恰忘了,闫丽同志只是总工会工运室的副主任,如果这副主任的职务变成副主席,如果还能风ng静,那才是真真奇了怪了。” “大哥说得是现实情况,也确实不容忽视,现在就是这么一种情况,想干事的除了要有旺盛的精力和能力,还要处处防范明枪暗箭的袭扰,也确实不容易。”齐天翔看到闫勇玩世不恭的话语,使得闫博年有些愠怒,也真是哑口无言,就接过话头排解着老人的不快,望着闫博年的神情渐渐平和了下来,就转过脸来笑着对闫勇说:“你也别不服气,姜还是老的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爸爸就是比你我看得远,唔得透,天天想着避嫌,想着好自为之,可仍然得不到片刻的消停,也难得静下心来。” 看着闫勇神情专注了望着他,情绪也渐渐平稳,齐天翔慢慢地说:“你想着远避到警官学校就能离开是非,离开熟悉并喜爱的刑事侦查领域,你心疼的不行,可在好事的某些人看来,却是你想躲清静,享清福,钻门子通关系,才到的警官学校,不然隶属于公安部的警官学校,你想去就能去的,而且是正厅级政委一职,级别待遇不变,收入福利优越,还可能在招生和办学中得到种种的好处。这是别人眼中好的不得了的肥差,你闫勇如果没有退休省长的父亲,现任省长的妹夫,你凭什么?不议论你议论谁?” “所以就像咱爸说得那样,不用想那么多,根据自己的喜好,想归队就回省公安厅,堂堂正正地做事,省公安厅长廉季成很快就要到年龄了,省厅需要一个能压得住阵脚的人。你现在回去,无论是当党委书记,还是当厅长,都够职够格,只要干的舒心就是了,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齐天翔望着闫勇惊诧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武断了,就呵呵笑着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是一点不假,闹心失眠了半年多,被咱爸一句就给点破了。” “吃饭,吃饭,边吃边聊。”正如闫勇的惊诧,齐天翔果敢的语言,使得闫博年脸上悠然浮上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掩饰了起来,只是深深看了齐天翔一眼,站起身简短地说着,随即提高了声调,对着厨房喊道:“老太婆准备好了没有,要饿死人了。” “好了,好了,看你急的,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张婉芬应声从厨房里出来,不满地看着闫博年说:“看你们聊的尽兴,就没有打断,饭菜早就摆好了。” 张婉芬的话如同发布了命令一般,随着闫博年率先往餐厅走去,齐天翔谦让着请闫勇和嫂子李红霞先走,自己同闫丽慢慢跟在后面,走进了飘着诱人香味的餐厅。 在齐天翔他们七嘴八舌聊天的时候,小张和小王已经帮着张婉芬将饭菜摆放停当,随后静悄悄地走到小餐厅,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这已经成为习惯,每当小王送齐天翔夫妇过来吃饭,都是自己在小餐厅吃饭,然后是在旁边的休息室等候,有时的自己,有时是与小张两个人,更有的时候还会有闫勇的司机,不管是几个人,都是很自然地安排自己的饮食,安排自己的时间。 今天人多,有些例外,小张和小王帮助张婉芬忙活了一阵,往常的时候,是根本不需要他们插手的。 齐天翔走进餐厅的时候,闫博年已经坐在了餐桌中间的位置,招手让齐天翔坐在自己旁边,齐天翔顺从地走了过去,挨着闫博年坐了下来,闫勇坐到了闫博年的另一边,对面是张婉芬,闫丽和李红霞。其实长条餐桌,也无所谓主次,闫博年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主位。平常闫晓蓓或小亮在的时候,闫博年的身边通常是孩子们的位置,只是今天有些特别,两个小辈都不在,齐天翔也就有机会坐到了闫博年身边。 正当齐天翔内心感觉到有些怪异的时候,心有同感的闫博年微微笑着说:“今天没有了呱呱鸡和小亮的搅和,总觉得冷清了不少,也真是觉得冷清了不少。” 闫博年感慨地说着,望着整整齐齐坐在餐桌旁的家人,端起闫勇刚刚斟满的酒杯,对着大伙说:“不管这么多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共同举杯,高高兴兴地先喝上一杯。” “你就知道喝,孩子们都忙了一天了,就不能先垫吧几口再喝?今天可是给你放开了禁令了,从下午就惦记着喝这几杯酒呢!”张婉芬不满地看着闫博年,对着孩子们数落着:“下午早早地就让我开始准备,而且还非要给我帮忙,轰都轰不走。一直忙到刚才,好容易忙完,还是不放心,一会就要到厨房里看一下,就炖的这个鸡汤,他来来回回看的能有二十回。” 张婉芬嗔怪地说着,望着闫博年嬉笑着说:“你那么精心看护的鸡汤,不让孩子们喝上一口吗?” “先喝酒,再喝汤,两不误。”闫博年对张婉芬的唠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示意齐天翔和闫勇干了杯中酒,自己也仰脖喝了一杯,美美地眨巴着滋味,良久才缓缓地说:“无酒不成宴,没酒难成席,酒助胸腹气,微醺天地宽。” “酒不醉人人自醉,老爸今天可是要自品三仙,离遁五世,逍遥酒中仙了。”齐天翔拿起酒瓶,慢慢地将闫博年面前的酒杯倒满,端起杯来,示意闫勇说:“咱哥俩敬爸爸一杯,难得爸爸高兴,咱陪他老人家尽兴。” 闫勇依言端起酒杯,与齐天翔恭恭敬敬地与闫博年轻轻碰了下酒杯,一口喝干之后,意味深长地说:“老爸今天怕是要让你尽兴才对。” 闫博年微微笑着看了闫勇一眼,然后慢慢将杯中酒喝了一半,感慨地说:“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还是你们两个尽兴吧!免得老太婆唠叨!” “我才不管你呢,只要孩子们不说,我也不拦着。”张婉芬瞥了闫博年一眼,转过脸对李红霞和闫丽说:“咱们吃咱们的,不管他们,让他们尽兴好了。” 张婉芬的话似乎是赌气,更像是一种提醒,李红霞和闫丽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毕竟今天的个不一般的日子,几个男人肯定是有话要说。所谓的喝酒,不过是一种掩饰,更多的用意,还是当着他们这些女人,不便开口就是了。处于权力中心的男人们,总有一些不愿意让家庭主妇们知道的事情,或许是不想过分担心,或许是不便详细说来,反正是属于男人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世界,有些是看不透,更进不去的。 由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尽管酒席间依然是说说笑笑,但张婉芬她们几个明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当闫博年他们尚未尽兴之时,张婉芬她们已经尽兴,而且一起离开了餐厅,把时间和空间交给了闫博年他们三人。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四章 真知灼见 3 “你妈她们走了,你跟我说实话,伤的到底怎么样?”闫博年抬手挡了一下齐天翔倒酒的手,审视的目光盯着齐天翔,关切地说:“咱们一件一件事情慢慢地说。[燃^文^书库][]” “可能是坍塌时迸溅的玻璃碎片划了一下,把左臂衣袖都划烂了,伤口很深,也很长,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缝了几针,倒是流血不少,也是虚惊一场。”齐天翔微微地笑着,如实地对闫博年说,他很清楚,在闫博年睿智深邃的目光注视下,是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也是掩饰不住的,倒不如实话实说,“下午会议结束的时候,我又专门到医院处理了一下,不然吊着胳膊让妈妈和您更担心了。” “说得也是嘛!这一见之下的形象就与传闻中的不一样嘛!”闫博年呵呵笑着,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温和地说:“你这种想法是对的,不让老太婆担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知道实情。” “你可不知道,上午一听说你受伤了,立马脸色都变了,嚷嚷着非要让我陪她到医院去看看你,也不管你在不在哪里,就是要去。我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劝她再等一等,可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怎么也安心不下来。直到小丽打来电话,说你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晚上要回来吃饭。”闫博年微微笑着,奚落着说:“这边才放下心来,不担心你的伤势了,又开始盘算如何给你补养身体了。中午吃完饭,也不让我睡午觉了,一通翻箱倒柜的折腾,查医术,看菜谱,搜罗补血、补气、恢复体力的方子,把我哪个小书房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先是想着买只老母鸡,炖杜仲山药滋补汤,又担心老母鸡太肥,喝了发胖。后来才选定了乌鸡红枣枸杞汤,补血养气效果不错。逼着我跟她一起到市场上买乌鸡,而且还是要家养的乌鸡。不但折腾我,也把司机小刘支应的团团转,这一通开车跑的,不但四六城跑了个遍,大小农贸市场也跑了好几个,就是买不到方子中说的四斤左右的家养乌鸡,而且还不愿凑活,后来还是跑到南山镇小刘的老家,才在一个农民家里买到合适的乌鸡。” “回来之后,就开始忙活,乌鸡炖上之后,不是我要时时地看,而是她交待给我的任务,必须半个小时看一次,直炖到你们进门。”闫博年一五一十地说着,感慨地说:“不要怪你妈妈唠叨,也不能责怪她琐碎,年龄大了,心理承受力弱了,装不住事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难免心惊胆战,杯弓蛇影的了。” “怎么能埋怨呢,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呢!”齐天翔被闫博年的话语深深地感动了,动情地说:“就是担心您和妈妈挂记,才让小丽中午就给您二老打电话,一是报个平安,二也是想让您们看看我的状态,好彻底安心!” “说的是嘛,就像小勇说的,好好的人站在面前,又有什么不放心的。”闫博年端起酒杯,轻轻地与齐天翔的杯子碰了一下,慢慢地喝了杯中酒,才戏谑地说:“你这一受伤,不但惊着了老太婆和我,而且动静还很大。尤其是你那脖缠绷带,身穿军大衣,满脸疲惫、痛苦,甚至有些落魄的亮相,的确是震惊全场,效果也是不同凡响啊!” 闫博年意味深长地望着齐天翔,满脸欣赏地神色,缓缓地说:“你成熟了,比之以前的确成熟了很多,懂得用脑子谋划事情了,真是了不起的进步,可以说是开始慢慢进入状态了。” “说的是啊!当一看到天翔走进会场的一瞬间,我都有些懵,这都是什么节奏,又是演的哪一出啊!”闫勇附和着闫博年的话语,由衷的说道:“后来的事情一环套一环,直到最后谜底揭晓,才知道天翔这出苦肉计的神妙之处,确实是高!” 看到闫勇竖起大拇指向他晃动,齐天翔的脸微微红了,知道闫博年和闫勇话里的意味,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他,清朗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机谋,而且善于使奸用诈了,不禁神色窘迫地望着闫博年,真挚地说:“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都是昏昏沉沉的,从火场出来就到了医院,看望了受伤的消防战士之后,直接就赶到了省人民会堂,脖子上缠的绷带和身上的军大衣,都是受伤那会临时处置的应急方式,也来不及等到衣服修补好了,甚至回家取衣服都觉得没有必要。只想着赶紧出现在会场,赶上政府工作报告的审议。” “至于下来的辞职,还真是因为悲愤和气急所致,现在想来是有些急切和莽撞了些。”齐天翔认真地对闫博年说着,有意隐去了辞职是在火场就萌生的念头,这样解释似乎更好理解一些,从事情发展的结果看,如果实先就有想法,的确有机谋太深的嫌疑。缓了口气之后,接着说:“还是应该事先与林书记通一下气,这样免得被动,回旋的余地也会更大一些,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还是单纯和意气用事了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今后还是应该多多注意才是。” 闫博年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似乎在审读他的内心,良久才缓缓地说:“人生没有彩排,每一次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智者人生的感悟,官场更是如此,率真和示弱往往能够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就像高手对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因此用险和出奇,除了是对自己的充分自信,更是对对手的充分了解和认识。能够通过机谋达到完胜或领先的优势,这就是能力,用好了就是智慧,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你成熟了的原因。” “当然,是不是可以把戏份做的更足一些,效果更好一些,就像你说的,如果事先与老林沟通一下,是不是会更礼貌一下,或者说胜算更大一些。”闫博年望着齐天翔,边想边说着:“礼貌和尊重是必要的,适当的通气也是应该的,但要想出其不意,或者效果最大化,更逼真,请他入局也在情理之中,事实上的确起到了这样的效果,而且效果出奇的好!” “效果当然好了,您老当时没有看到,林书记脸色都变了,一言不发地在休会后就起身走了,看来也是气得不轻。”闫勇与齐天翔碰了一杯酒干了,对闫博年笑着说:“天翔的这一出,打乱了所有的步骤,还多了一次讨论和表决,虽然结果依旧,可这一番折腾,还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那是你没有真正看透,为了一次火灾,一次并不算重大的事故,中央就会改变已有的组织任命,推倒重来?中央的权威何在?党的领导地位何在?除非是天翔积怨太深,中央有意调整他的职务,才会改变原有的组织决定。天翔刚刚获得组织任命,而且是经过反复权衡,认真考察才定下来的省长人选,一次事故就轻易更改,严肃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可以由人大决定的事情?”闫博年微微瞪了闫勇一眼,似乎也是在诘问齐天翔,严肃地说:“这点老林看不透?这么多年的官场沉浮,久经沙场,不明白这里面的奥妙?这也太看轻他了吧!” 闫博年说着话,感慨地说:“这其中的曲直他太清楚了,只是为了配合天翔的戏份,使之更逼真罢了。如果看不透,就不会让杨群山与全国人大常委会汇报,而是自己直接向中组部或中央有关领导汇报了。只是天翔的本色表扬太过逼真,的确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样也好,起码会更重视自己传帮带的作用了。” 闫博年看似严肃,实则入情入理的分析,在齐天翔听来,无疑与醍醐灌顶,同时也觉得惊心动魄,没想到自己单纯的行动,会有着这么多复杂的玄妙,直觉得句句都像是对自己的敲打,立时涩迫地坦率说:“真是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想的这么复杂,原本只是想通过引咎辞职,推动事故调查和责任追究的进程,其实内心也知道,这样的辞职很难如愿,也是一时激愤所致。” “所以说你只是成熟,离老练或者老到,还是有距离的,需要向老同志学习的地方很多,也还需要多经事,多历练。”闫博年语重心长地对齐天翔说:“老林与你的谈话,其实还是敲打,当然也有焦急和忧虑的成分,但责备的想法还是多一些,另外也是想通过这件事的发展,推演出各种的结果,让更多的人有充分表演的机会,也是想让你多看看世道人心,先一步认识到今后面临的复杂局面,以及险恶的政治和人事局势。” “这不是坏事,起码目前看到的表现是这样。”闫博年没有理会齐天翔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局势可控,就不是坏事,让你意识到险恶,就更是布局的谋略了,这件事暴露出来很多问题,下来他还是要给你沟通交流的。”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五章 真知灼见 4 齐天翔认真倾听着闫博年的话,内心翻江倒海地难以平静,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甚至有些伤感,闫博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促使他思考,这也是他很久以来都没有经历过的。[燃^文^书库][] 也许是看到齐天翔神色的变化,闫勇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客厅端来了茶具,边走边说:“咱们还是少喝点酒,多喝点茶吧!这样老妈也安心,大家也能舒服一点。” 闫博年似乎很满意闫勇的举动,目光变得慈祥和温煦,望着闫勇说:“看天翔的意思吧!今天放松一点,想喝你们哥俩就再喝一点。” 闫勇和闫博年父子俩的对话,似乎打破了齐天翔的沉思,缓过神来才发觉一瓶酒已经喝完了,看着闫勇笑着商量道:“给爸冲杯淡点的红茶吧!太浓的茶喝了影响爸晚上休息,咱俩不行再开一瓶,我还想多请教爸一些问题呢,不行你再陪我喝点?” “这有什么难的,舍命陪君子,只要你愿意喝,我随着奉陪。”闫勇说着话,先给闫博年沏了一杯红茶,然后回身走到酒柜前取了一瓶酒过来,打开来给齐天翔的杯子斟满,自己面前的杯子也倒满了酒,端起来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才不怀好意地眯着眼调笑着说:“只要小妹晚上回家不收拾你,我无所谓。” “喝多了数落也就更无所谓了,另外酒喝多了注意力也就都在酒上了,这受伤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闫勇说:“两害相较取其轻,只要她不担心,其他都好说。” “这也算是一种智慧了。”闫博年悠然地喝了一口红茶,缓缓地说:“置身事外看事情容易,所谓旁观者清嘛!可设身处地要想保持清醒,区别利害,就要有取舍的智慧了。趋利避害,只是说出来好听的命题,做到何其难啊!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利远害,无欲则刚,只要自己知道目的,就坚定地走下去就是了。” 看着齐天翔专注望着自己的神情,闫博年拿起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齐天翔,然后让他给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说:“就说这烟卷,它的利害在哪里,既想让人们离不了,又想保持稳定,这可能吗?置于人们够不着的地方,价值如何体现?没有了价值,存在的意义何在?解决这些矛盾的唯一办法,就在找到自己准确的位置,烟卷的最佳位置在哪里?当然是烟厂,是企业眼中的实际价值,而不是消费者眼中的日用品,这就使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了。” “你的价值在哪里?哪里又是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不用想,当然在省府了,在哪里你才有意义,才能发挥能量和作用。”闫博年意犹未尽地说:“就像小勇,为躲避是非,跑到了省警官学院,可在哪里不但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想发挥能力也难,因为说到底你是业务干部出身,干刑警搞治安是本行,也得心应手。结果别人认为你躲清闲,你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大哥这也是无奈,主要还是想回避亲情关系,还是为我好!”齐天翔渐渐觉得闫博年开始切入正题了,就接过闫博年的话,为闫勇解围着,“其实警官学院能做的事情本就不多,政委更是只能关注一些思想政治工作方面的事情,难免憋闷。” “那是他自找的,教学不是他的专长,思想政治工作抓少了用处不大,抓多了有揽权的嫌疑,何况警察本就是一支纪律部队,你想他能有事做吗?又能发挥什么作用?”闫博年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转过脸对闫勇说:“就像刚才天翔说的,你什么也不用想,还回你那省厅,主抓你的业务,利用你还能干几年的年龄,实实在在地干点事,当厅长也好,为天翔在全省社会治安方面分忧,这不是挺好么?作几年,不说副省长了,省长助理总是可以做得来的吧!职务不是重要的,关键你心平气和,人尽其才了。瞻前顾后,左顾右盼,时间都被无益的消耗掉了。” “爸爸的道理很明白,思路也很清晰,真是真知灼见啊!”齐天翔附和着闫博年的话,真挚地看着闫勇说:“过来帮帮我,社会治安这一摊子我就放心了,咱们哥俩标着膀子干上那么几年,不比什么都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你别指望他给你助力多大,他充其量还就是你团队的一份子,作用大小还看他自己的能力了。”闫博年明白以齐天翔聪慧的智商,自己的用意是不难领会的,就瞥了闫勇一眼,对齐天翔说:“作为警队的负责人,公安工作这一块还是不用操心的,也是可以放心的,但更大作为还是不用过多倚重的。你现在需要的是抓紧时间建立自己的团队,建立自己可以放心倚重的干事创业的群体,形成合力,这样才能有所作为。” “您老可别轻看了我大哥的能量,他过硬的业务素质,精干的队伍,更可贵的还是他们那帮出生入死过的战友,我大致估计了一下,现在省直做到副厅以上的,就有十几位,基层地市的就更多了,这些人的能量集中起来,可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简直难以想象。”齐天翔继续为闫勇说着好话,随即动情地看着闫勇说:“当年在平原,要不是大哥,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呢!还有清理整顿河州市的娱乐场所,从外围突破重机集团的贪腐案件,不是大哥从武警总队抽调人员,结果会怎么样,还真是难以预料!还有我在河州市遇到难题了,悄悄帮我培训后背干部,大哥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可以说我这么多年来所走的每一个,关键时候都有大哥的支持和帮助。” “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又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闫勇也动情了,可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端起酒杯,与齐天翔碰了一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调侃道:“干脆我去给你当秘书长得了,专门负责联络工作,保证将我那些老战友的能量发挥到极致。” “想得美,省政府的秘书长,是你想当就当的?天翔早就埋下棋子了,这后手变先手的妙招,看上去平淡无奇,实则料及在先,也算是高手所为了。”闫博年依旧是没有给闫勇好脸色,却对齐天翔笑脸依然,转瞬的变化拿捏的恰到好处,“我认为,王金龙还应该在清河再呆上一阵子,这大半年的时间还用不着他,倒是在清河市长任上,发挥的作用会更直接,也更大一些。” “谢谢爸爸的提醒,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经爸爸一点就全透了。”齐天翔谦虚地看着闫博年,认真地说:“金龙下去这段时间,还真是干了不少事,与郝涵两个人可算是珠联璧合,市长书记相得益彰,就像是一个人一样,正在熟悉并干的顺手的阶段,就让他在干一段吧!” 看到闫博年颌首肯定的表情,齐天翔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就像刚才您老所说,下来这大半年的时间,我的主要任务还是熟悉情况,应付省政府这边的闲杂事情,经济工作上的事情压力不是很大,现状还是基本可以让各方满意的,稳定和延续符合各方的利益。需要调整也是明年的事情了,不能操之过急。” “我是这么想,从全省经济布局来看,沿海区域几个地市,作为重要的财源基地,地位很重要,也不能有太大的闪失,以维持现状为好。中部几个地市,经济参差不齐,需要调整和促进,但现阶段也不易有大的动静。西部和南部几个地市,经济略微弱一些,做大做强是必由之路,但近期也是以分类指导为主,找到兴进之路是关键,稳中求进是至关重要的。”齐天翔字斟字酌地想着说着,似乎进入到了思维状态,慢慢地说:“我正在琢磨,近期下去走一走,看一看,重点是西部和南部几个地市,像华沂市、兴中市这样的地市,还是应该以农业为主,辅助以工业发展,提高城市和区域发展能力是中心,增加城市和民众收入是重点,能够有所突破,今年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抓住牛鼻子,盯紧关键环节,这是做好工作的关键,看来这一个时期你是用心了,也找到了症结。”闫博年耐心地听完齐天翔的表述,想都没想就赞赏地说:“一个省的工作,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看是不是用心,是不是找到了关键。其实做经济领导工作,尤其是一个省的领导工作,不是热情和韧性所主导的,而是指导和方式方法,说到底还是以领导意志给基层踩刹车,这些想来挺不可思议,其实深入下去就能发现,一个省领导需要做的,除了方向,就是指导,而且重心还在打消基层领导的冲动,这似乎比鼓劲更重要。”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六章 真知灼见 5 “你很清醒,也很用心,这点难能可贵,也说明你渐渐进入了状态,开始思考并布局未来的方略了。[燃^文^书库][]不容易,真是不容易。”闫博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由衷地赞叹道:“还记得去年你上任河州市委书记时,我给你写的那幅字吗?” “当然记得,这怎么能忘了呢?精心装裱之后,现在还挂在我们家客厅呢!”齐天翔知道闫博年的锦囊妙计就要合盘托出了,就谦恭地说道:“谨言慎行,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就是按照您的提示在做,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主要还是你的悟性好,能够时时变通,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样的提醒我也没少跟小勇唠叨,可简直是对牛弹琴。”闫博年说着瞪了闫勇一眼,好像一说就气不打一处来似的,可此刻却不愿为闫勇分神,回过脸来依旧温言对齐天翔说:“现在如果让我再次给你忠告,就不是谨言慎行了,而是雷厉风行。这对你这种书生出身的干部,可能会很难,但却是必须要这么做的。” “一会谨言慎行,一会雷厉风行,这过山车似的变化,所为何来?您老还得详细批讲批讲,让我也长长见识,省得您总说我是榆木脑袋不开窍。”闫勇插话进来,嬉笑着说:“天翔悟性高,反应快,我这弯还一时转不过来。” 闫博年接过闫勇递来的香烟,点上抽了一口,看着闫勇缓缓地说:“我知道你这臭小子的心思,不服气是不是,在悟性和敏锐这些方面,你的确不如天翔,可你行事果决,简洁明快的优点,也是天翔所欠缺的,在这方面还真的应该向你多学习。” “作为知识分子干部,尤其是你这种学者型的青年干部,为什么要多一些基层历练,不是单纯的要你们积累工作经验,而是积累一些基层干部的果敢和胆气。”闫博年对齐天翔说着话,不由呵呵笑了,接着说:“这是比较文雅一点的说法,直白一点讲,那就是粗鲁,或者一点霸道,甚至是匪气。这些看来似乎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应该摒弃和改变,但现实工作中的确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且还很管用。” “当然这还是要因人而异,对待老百姓,任何的简单粗暴都是伤害,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对待一些基层官员,你给他将任何道理,说再多的话都不如骂他一通,甚至踢他一脚来的实在。”闫博年饶有兴致地说着,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工作经历来,微微笑着说:“有时候到基层,就严肃和正经不起来,越客气越疏远,骂几句娘,说几句难听话,或者勾肩搭背地一通儿戏,效果出奇地好。不但能很快拉近与基层干部的距离,而且还让他认为是自家人一样,没有生疏感,工作也很容易就交待下去了。” “爸爸说的太对了,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老房他们这些人,说翻脸就翻脸,有时候翻脸比翻书都快,张嘴就骂娘,而且什么难听说什么,一点都不顾忌,看上去似乎就要打起来的意思,可随即就是峰回路转,效果就是挺明显。”齐天翔赫然地笑着,坦率地望着闫博年说:“也可能是我的心理因素在作怪,总怕别人面子上下不来台,明明有时候恨得牙痒痒,想骂娘,可就是说不出口,这也是经验欠缺的缘故。” “这不算大问题,慢慢领悟也就是了。”看齐天翔认真了,闫博年呵呵笑着安慰他说:“官员的威严是随着职务与生俱来的,即使你不刻意地使用,但在别人眼里或者心理,等级和职务带来的威势,都是现实存在的,说是气场也可以。但对于基层干部来说,这种气场带来的威势让他们难以接受,也不好忽视,基层干部理论水平低,表达能力参次不齐,你越严肃他与你的距离越远,反之就会让他忽略你的气场,跟着你的思路思考和行事。” “说了这么多闲话,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你要有变化,要迅速适应身份的转换。以前你在河州市委做书记的时候,你要把握大局,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全局事态的发展,谨言慎行就是要你多思考,多观察,多听多看,谋定而动。”闫博年收起了和善的神态,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也开始真正进入了主题,望着齐天翔慢慢说着:“现在你成为河海省政府的省长,也就是事实上的二把手,你就应该有冲锋陷阵的行为和动静,很多人都在看着你,也在通过你的行为和语言琢磨你,你就难以做到清静无为,只能是雷厉风行,敢作敢当才行。” 闫博年缓了一下口气,接着说:“做市委书记时,你的身后没有支撑,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决断,自己担当,成与败都与你的官帽挂钩,而且你当时只是过渡,无过就是功,平稳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却不同了,你身后有老林这个强有力的支撑,你可以不用顾及身后的明枪暗箭,只管往前冲就是了,身后的安全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给老林。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两个人的工作,你的和老林的,你做的越多越好,他越安稳,也越有时间和精力为你保驾护航。” “还是我刚才说到的,你现在的威胁,不是来自省政府,而是省委那边,来自老林的稳定存在。只有你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他才能游刃有余地化解针对他的威胁,也能顺利地保障你的地位稳定。”闫博年话语尽管很轻很慢,但字字剜心,句句关键,“相对于省委这边的危机四伏,以及某些人的虎视眈眈,省政府这边要简单很多。不管各位副省长来自什么派系,空降派还是地方派,不管是愿意干事的,还是混日子等待时机的,或者是捣乱搅事的,都会在一段时间里保持现状,因为毕竟你的存在附和各方的利益均衡。大家都心知肚明,搞掉了你,他也不一定能接任省长,因此静观其变可能会是最佳的选择。或者更为积极地作法会是,全力支持你做事,既提升了你的地位,也积攒了他的政绩,顺顺利利地将你送到更高的位置,也为自己争取一个难得的机遇。” 闫博年的话使齐天翔陷入了沉思,眼前开始浮现一个个面容,并且渐渐清晰,有堂堂威武的,有瘦削精干的,还有文质彬彬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外表形象,都无一例外地展现着自己的能力,张扬也好,内敛也罢,表达的都是外表下真实的自己。 齐天翔很清楚,这些省政府的副省长们,将长期与自己一起工作,一起合作共事,就像闫博年所说,这些来自不同派系,不同关系圈子的同事,心思也是各不相同的。有愿意做事的,希望通过自己的政绩叠加,登上更高的平台,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实实在在的做事,更有的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时机,等待机会。但所有的动机和目的,都不会清晰地表现出来,需要慢慢地认识,慢慢地品悟,需要时间,更需要在工作交往中甄别。认清这些并不容易,能够走到这样的层级,没有相当的官场经验,是难以想象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真金不怕火炼,纸包住火,只要细致认真,还是不难看出来的。 “是不是觉得很难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身旁还时不时会横空出世一个程咬金,想想都觉得头痛,也觉得无从下手。”看到齐天翔沉默不语,闫博年似乎洞穿了他的内心的矛盾和纠结,呵呵笑着说:“说难很难,猴子咬天无从下口。说简单也很容易,不管不顾,就像你对小勇说的那样,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议论,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好了。还是刚才我说的,你有一个强力的支撑,而且你每做一件事,也都是在为他做,这点老林很清楚,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就是你的倚仗,多与老林沟通交流,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谢谢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闫博年,语气诚恳地说:“关键时候,还请爸爸多点拨点拨我,让我少走点弯路。” “别怕走弯路,也别怕跌跟头,成长和成熟必要的代价还是应该付出的,只是不要气馁,不要灰心,更不要动不动就想着辞职撂挑子,这都是不可取的心态。”闫博年语重心长地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缓缓地说:“有机会可以静下心来想想,无论是小溪,还是大江大河,为什么都是弯弯曲曲的,很少有直来直去的,想明白了为什么就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您老也点拨点拨我呗,让我也少走些弯路。”闫勇饶有兴致地问到,随即就嬉皮笑脸地对闫博年恳求道:“老省长与新省长传帮带,面授机宜,也让我赶上听听。” “为什么?弯路是大自然的常态,也是最明智的选择。”闫博年瞥了闫勇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不争强好胜,不求一时之曲直,遇到阻碍不力克,而是绕过去,这样既免于受到伤害,也可以积蓄力量,最终才能突破艰难险阻,到达大海。这是河流的智慧,也是哲理的生存之道。” 似乎是觉得说的差不多了,面对再次沉思的齐天翔,闫博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缓缓地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闫博年的话音未落,张婉芬就走了进来,望着兴尽意阑的三位男人,不满地说:“酒足饭饱,该结束了吧!这鸡汤天翔也没有顾着喝,我再去热热,喝一碗再走。” “快算了吧,说是补血补气,可这大热的东西,补是补了,火也上来了,你是看天翔的头发掉的不够多是吧!”闫博年呵呵笑着阻止着老伴的行为,缓缓地说:“还是顺势而为吧!时间是最好的营养汤啊!” 收拾完餐厅,又坐了一会,齐天翔就和闫勇一起,告辞出来,与闫勇分别上了车后,齐天翔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既有对闫博年所说的思考和感悟,也有对未来工作深深的思虑,但心里也很清楚,不管自己准备的如何,新的一页从今天开始,已经揭开了。 [就爱中文,92中文,9爱中文!]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七章 省府分工 1 上午九点一刻,齐天翔在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周通的陪同下,走进二楼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各位副省长已经就座一会了,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看到齐天翔进门,纷纷站立了起来. “快坐下,都快坐下,这是干什么?”齐天翔紧走了几步,谦恭地笑着,连连摆手说道:“别这样,都别这样,弄的怪生分的。” 说着话,齐天翔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之后,再次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看到各位副省长纷纷落座之后,歉意地说:“有些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害的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本身就来晚了,还让各位大费周章地起立迎接,就更不好意思了。正好借此我提个建议,也算是事先声明吧,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今后咱们无论什么场合,尤其是省长办公会,越自然,越随和越好,不再搞这些站立迎接的虚套,没有意思,也没有必要,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好。” “这算不算是齐省长上任的一号省长令了。”罗剑率先接过齐天翔的话语,诙谐地笑着对大家说:“如果是省长令,那当然是要认真贯彻执行的,而且不打折扣,不讲条件,如果不是,那大家起立表示一下对齐省长的尊重,就另当别论了,出自本心,法无禁止即可行。” “算是请求吧!如果都以省长令的形式出现,那每天该有多少省长令出炉,又怎么体现令行禁止的严肃性呢?”齐天翔微微笑着对罗剑说道,也像是对大家在说:“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伙计,今后要长期在一个锅里搅饭勺的,动不动搞得周吴郑王的,不舒服不说,也实在没有必要,我看还是免了吧,简简单单,坦诚相见,这样就很好。” 齐天翔语调显得轻松,但满脸却是认真和严肃的神情,望着各位副省长都安静了下来,才慢慢地说:“今天算是我们这届班子正式履职的第一天,昨天省**会议批准了省政府组成人员名单,也就宣布了我们这届班子将肩负起全省七千万人民的重托,担负起历史交给我们的神圣使命,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地做好我们分内的工作。扬帆远航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披荆斩棘乘风ng是我们永恒的信念。走的怎么样,能走多远,取决于我们这个班子的能力,也取决与我们的信心和攻坚克难的决心。再多的话我也不愿意说,只说一句话,团结就是力量,我愿意与众位一道,为河海省经济和社会发展,殚尽竭虑,鞠躬尽瘁,这就是我要说的话。” 齐天翔的开场白激情洋溢,引发了会议室里一阵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微笑着抬起双手往下压着,似乎是要将掌声压住,随即接着说:“今天即时我们这届班子履职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省长办公会,除了各位副省长,省政府特别咨政,省长助理,可以说是济济一堂,这样齐整的会议难得召开一次。因此,借着这个机会,除了研究省长分工,更是想请众位畅所欲言,对省政府今后一个时期的工作建言献策,提出各自的想法和建议,以利于省政府下一步工作的顺利开展。下面就请周秘书长将拟定的省长分工宣布一下,然后咱们再具体有针对性的进行研究和讨论。” 周通秘书长在齐天翔的目光示意下,开始逐一将各位副省长的分工,以及主管和协管部门进行宣读,详细地进行着必要的解释。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着,始终是专心致志的神态。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些不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各位副省长分管的行业和部门,以及几位特别咨政和助理协管的单位和机构,不用刻意记录,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几天来为了这些分工调整,齐天翔没少琢磨和权衡,也同林东生进行过详细的交流,可以说是耳熟能详。即使会有所遗漏,也是可以在今后的工作中慢慢加深印象,不会也不可能出现张冠李戴的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发生,今后凡涉及到部门协调时,会有秘书长周通提前予以安排,甚至说什么、怎么说都可以不必要过多的考虑。 尽管仍然是专心致志的样子,实际上齐天翔已经开始走神了,时不时抬起的眼睛,慢慢地在与会议室内的各位进行着观察或交流。 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之前也或多或少地进行过接触,对于会议室里的各位省政府班子成员,齐天翔不陌生,说熟悉或了如指掌也不算过分。 春节过后,齐天翔一直等到大年初九,中组部领导到了河海省之后,才第一次出现在了省政府的办公楼内。 哪一天也是在二楼会议室,也与现在与会人员一样,当林东生与齐天翔陪同着中组部领导,一起出现在了会议室时,早已静候的省政府组成人员全体起立,并鼓掌欢迎,气氛热烈融洽,一副祥和温馨的样子,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分宾主落座之后,林东生温和地望着与会的各位省政府组成人员,呵呵笑着说:“这刚过完年,气氛还是欢快热烈的,毕竟热热闹闹欢乐祥和的春节过去没几天,而且按照咱们河海老百姓的说法,不过正月十五还是年,轻松愉快一点也是对的。”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林东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中组部领导,缓缓地介绍道:“韩部长百忙中不辞辛苦,亲自莅临河海,想必大家都知道为了什么事而来,下面咱们欢迎韩部长讲话。” “林书记太客气了,都是分内的工作,也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面对大家热烈的掌声,韩部长含蓄地笑着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新年就是要有新气象,能来河海省,与大家一同感受这种欢乐祥和的新气象,还是很高兴的。” 韩部长客气地望着会议室里的众位,缓缓地从公文包中拿出几页纸,等大家的掌声平息之后,才呵呵笑着说:“其实不用我宣读,大家也都知道了结果,大活人就坐在这里,一眼也就看明白了,可谓不言自明了。” 韩部长嘴里是这么说,可还是认认真真地将中组部任命文件宣读了一遍,在全场众人礼貌而克制的掌声中,神情严肃地说:“中央决定齐天翔同志担任河海省人民政府省长一职,是在省委的推荐下,经过认真地考察和测评,综合了各方意见之后慎重做出的。中央认为,齐天翔同志是一位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丰富的专业知识,严肃认真工作态度的优秀干部,在长期的基层工作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自己的理论素养,积极努力地探索新思路、新方法,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做出了突出的成绩。同时,齐天翔同志严于律己、克己奉公,以高度的政治自觉性和坚定的信念,始终保持一个***员的优良本色,始终注意使自己的行动与中央保持一致,谦虚谨慎,虚心好学,注重民生关切,注重化解民生矛盾,具备了良好的政治素质和敏锐的政治智慧,获得了各方的肯定和好评。” “中央要求,齐天翔同志在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之后,要继续发扬务实稳健的工作作风,保持清醒的政治思维和敏锐,加强学习,不断提高理论修养,勇于探索,勇于实践,开拓创新,努力做出更大的贡献。”韩部长字斟字酌地复述着组织评价,声调平和地说:“同时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廉洁奉公,戒骄戒躁,以身作则,做好表率,自觉接受组织监督和群众监督,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不辜负中央的信任和重托。” 韩部长充满殷切希望的讲话结束之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随后林东生代表省委,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充分肯定了齐天翔的个人素质和工作成绩,并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和希望,同时对新的省政府领导集体提出了希望。言语不多,却有着很多的内涵,而且倾向性也很明显,除了对齐天翔的期待外,对新班子也充满了期待。 林东生的讲话同样引发了热烈的掌声,很久才渐渐平息,之后整个会议室的目光,就都转移到了齐天翔身上,今天会议的主角是他,经过两位重量级的领导讲话铺垫之后,气氛已经达到了**,是到了他正式出场的时候了。 事实上,齐天翔早就做好了出场的准备。从年前卸任河州市委书记,或者还应该更早一些,当去年入冬之后得到消息并最终竞争获胜之后,就在为今天的这一刻做着认真的准备,或者说对这一刻充满了期待。心里无数次想象着这一刻的情景,一遍遍演练着开场的发言和表态,而且不断修正着自己的表现,内心时时溢满了激动,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内心异常的平静,甚至连必要的激动和兴奋都没有。对此,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八章 省府分工 2 “今天很高兴,也觉得很紧张,详细的原因就不说了,相信大家都是过来人,个中滋味都曾多次体会,还是心有灵犀吧!”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满脸笑意地对着众人说着,随即目光恭谨地注视着韩部长和林东生,真挚地说:“不过心中的感激还是要说的,感谢中央对我的信任,给我肩上压这么重的担子,这份厚爱沉甸甸的,无以表达,只有在今后的工作中殚精竭虑来回报.” “再一个需要感谢的是韩部长,节后开班不久,就专程从北京过来,宣布对我的任命,这份关切让我感到。这不但是对我个人的关心和支持,更是对我们河海省整体经济工作的关心和重视。俗话说:一年好当令,最贵春忙时啊!就是怕影响到全省经济工作进程,韩部长才百忙中赶过来,这种对基层工作的支持和关切,都将化为我工作的动力,体现在工作之中。” 齐天翔的表态和感谢令韩部长一时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的感动,想表示些什么,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笑容可掬地温和地看着齐天翔,并点点头表示理解。 短暂的目光交流之后,齐天翔深情的目光专注在了林东生脸上,恭恭敬敬地笑着说:“其次需要感谢的就是省委的信任和支持了,从我到河海省挂职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从一介书生到一个领导干部,无论是部门领导,还是地市主政,每一步都离不开省委的支持和帮助,可以说没有省委的扶持和关照,我走不到今天。为此,我也难以回报,只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加倍努力,在省委的领导下,以积极的态度和务实的工作,尽职尽责,忠于职守,无愧于组织和人民的信赖。” “特别需要感谢,还是我的老班长林书记,几年来我的点滴进步和成长,都离不开林书记的支持,在他身上我看到了高贵的品质,无私的奉献,以及高度的政治觉悟,是我学习和效仿的榜样。”看到林东生温煦眼中隐隐提示的神色,齐天翔适可而止地结束了对林东生的夸赞,眼光从林东生脸上缓缓移开,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表述着自己心中的感情,感慨地说:“最后需要感谢的是在座的各位,无论是以前相熟的,还是近期认识的,我感谢大家对我的接纳和包容,在此我表示深深地感谢!”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会议室里的各位,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大家微微的愣怔中,缓缓地坐下,开始了正式的就职表态。 “尽管有中央的信任,有省委的举荐,还有大家的支持和厚爱,但我自己很清楚,走上这样一个新的岗位,我的能力和经验,都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也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大家支持和弥补。因此,我诚恳地请求各位,在今后的工作中,对我予以积极的支持和协助,我们共同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风雨同舟,通过不懈的努力,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神圣的使命,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齐天翔说着话,面对大家热烈的掌声,果断地说:“马上就是省**会召开的时间了,近一个时期咱们不作过多的调整或安排,大家各安其职,各负其责,等到省**通过我们的省政府组成之后,再进行详细的组织分工。下面看各位还有什么议题需要商量的,可以提出来讨论。” 齐天翔的话与其说是征求大家的意见,不如说是结束会议的暗示,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这样的场合本就不是讨论任何问题的会议,也不适合进行具体实质性工作的研究,毕竟中组部领导和省委书记参加的省政府会议,意图和目的是很明确的。 望着各位缄默不语的神情,齐天翔又用目光征求了韩部长和林东生的意见,看到他们二位默默摇头的神情,就果断地宣布会议到此结束,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送韩部长和林书记离场。 第一次所谓的办公会之后,齐天翔尽管已经正式上任,但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过问具体事情。十几天的时间里,除了研究和审查政府工作报告,就是与省委组织部和纪委一道,约谈省政府组成部门厅局级领导,进行诫勉谈话,直到省**会召开,才匆匆忙忙地告一段落,下来就是几天的省**会议,全部结束之后,再真正进入到省政府工作时间。 因此,无论是齐天翔,还是省政府的各位副省长,都将今天的省政府办公会议,看做是真正的第一次省政府省长办公会。 齐天翔很重视这次会议,也明白与上次会议性质上的不同,上次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次见面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而且还有在中组部韩部长和省委林书记压阵,欢乐祥和是肯定的,也是必须的。今天的会议就有所不同了,进入到了实质性的领导分工阶段,而且按照想法还有着不小的调整,会是什么样还真是难以预料。尽管不会出现大的争执和口角,但矛盾却往往都是在不经意的调整中产生的。 这点齐天翔很清楚,也做了充分的准备,私下里对几位副省长的履历和工作经历,反复梳理了几遍。其实这样的梳理从年前就开始了,而且不止进行过一次,可以说对各位副省长,以及特别咨政和助理的情况,齐天翔不敢说耳熟能详,起码算是知根知底,直到认为不会出现大的闪失之后,才放心地通知周通安排了这次会议。 早上出门很早,而且还是习惯性地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办公室,可却是径直去了省委大院的办公室,至于为什么直接来了这里,而不是省政府的办公室,齐天翔也不是很清楚,潜意识里是想可以在这里邂逅林东生,随便地聊几句,再一次听听他对省政府领导分工的意见,后来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认真面对,林东生可是送他去上任,却不可能事无巨细都替他去办。原本昨天晚上有意识想就分工问题,征求一下闫博年的意见的,也是临时打消了主意,决定还是自己判断,自己面对。 对自己的犹豫和矛盾,齐天翔有些隐隐的不满,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在多年的履职生涯中,职务升迁和变动几年就有一次,无论是得心应手的教学和研究领域,还是做系主任,副院长,都是欣喜伴着兴奋,坦然地接受着。即使是从政以来的省纪委书记,省委常委,以至于河州市委书记,尽管没有了那么多的欣喜,可心绪还是平静和冷静的。只有这一次的省长,从考察,到决定,漫长的等待之后才是任命,而且与上任仍然间隔了一个春节的时间,等待磨钝了感觉,期待变得神圣和渴望,真到了谜底揭开的时候,却变得畏首畏尾,有些谨小慎微起来。原因是什么不知道,也许是太过重视这个职务,使得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了里面,反而感觉不到兴奋和欣喜了,只有责任实实在在的存在,也变得沉甸甸的。 从进到省委大院的常委小楼,齐天翔的脑海里就一直是这么昏昏沉沉的,始终没有安静下来,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对摆放在桌上的省长分工,注意力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甚至连看的兴致也没有,只是摆个样子在哪里,直到小张陪着周通走进来,从将齐天翔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还让你来回跑,我就说过这边,把手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过去的,不会误了开会的。”齐天翔笑眯眯地望着周通,站起身来伸出手来,与周通热情地握了一下,示意他到沙发那边坐,随后走出办公桌,缓慢地说:“这往后你也不用两边跑,到这边就是这边的事情,小张他们在就行了,到那边你就多操些心就是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沟通交流,电话也是很方便的。”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再好好规划一下,两边办公室的侧重明确一下,主要还是看齐省长您习惯在哪边办公。”周通老到地随和着齐天翔的话意,微微笑着补充道:“你经常办公的地方,就是我主要值守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失职,就是没有尽到责任。” 齐天翔知道周通话里的意思,就呵呵笑着调侃道:“那我这办公室就得重新规划一下了,原本就没有几间办公室,还得专门给你周秘书长留出一间,也就不宽裕了。” “那倒不至于,这么多的房间,这么大一栋小楼,还没有我栖身的一张桌子摆放的位置,我到是不讲究,也不在二楼与小张秘书挤,楼下给我一间就行。”周通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左右看看说:“怎么样都好对付,只要心情好就好。”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心里暮然有些酸楚涌上来,就佯装看墙上的挂钟,扭开了脸,随即慢慢地说:“这都九点整了,劳你周秘书长亲自迎接,咱们动身吧!”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率先走出办公室,乘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与周通分别乘车赶往省政府大院。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十九章 省府分工 3 仿佛是心有灵犀,齐天翔走进会议室的时间,恰恰比原定时间晚了十分钟,也就是大家可以耐心等待,而又不至于焦急的十分钟。 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也正好符合闫博年提醒的威慑的微妙分寸,省长就是要有一定的权威,而这种权威既是无形的威慑,也可以是职务带来的冷落或傲慢,让人等待就是最好的表示。遵章守时的齐天翔,也可以迟到,而且是有意的迟到,这就是不表明说的规则。 齐天翔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些都是有意为之的,也不愿成为今后的常态,可今天这样的作法,却怎么也不能以无意解释,其实也是有试探和尝试的意图在里面,只是不便明说罢了。 好在大家似乎并不在意,或者重心和关注点并不在齐天翔身上,而是周通宣读的分工名单上,而且似乎对名单也不是很在意,在意的是名单宣布之后,针对调整的争执和矛盾处理上,这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其实这样的分工名单不但齐天翔耳熟能详,在座的各位副省长也都了如指掌,几天前这个名单就分发到了大家手上,说是征求意见,其实也无异于正式通报,只待上会宣布就是了。 从名单分发出去,就有议论和不同声音传出来,而且反响还比较强烈,七位副省长中,至少三位副省长都表示了不同意见,可也只是很小范围地传播着,即没有公开的反映,也没有人主动与齐天翔交流,似乎都在等待分工会上公开讨论,或者干脆就不再讨论。 就像闫博年提醒齐天翔的那样,这些副省长,不管是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还是中央部委办空降来的,是积功如此,还是镀金过度,能走到这个层级,都不是单靠关系和机遇能够达到的,而是多年的磨练和锻造的结果,都有着丰富的官场智慧和谋略,可以说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对待任何事情,隐忍和含蓄的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根本不会为了一件事情大动肝火,或者方寸大乱的。 不管是不是情愿,也不管是不是满意,都不会轻易地流露出来,更不会草率行事,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和争执,这点涵养还都是足够的。尤其是在组织分工这件事情上,尽管牵扯到个人利益,或者集团利益,但也绝对不会私下里争的面红耳赤,只会是将难题和矛盾,有限度地在省长办公会上提出,交由省长定夺。满意与否,解决的好坏,都关系到省长的智慧和能力,既是一种无形的检验,也是有意的刁难,直接决定着省长的威严和权威,关系到今后工作的开展,甚至可能的陷阱和圈套,也会通过这些事情埋下伏笔,隐患和危机也会在不经意间悄悄地出现。 这是齐天翔面前的一道坎,能不能顺利迈过,关系到自己威信和权力的树立,也关系到与这些左膀右臂的沟通和合作,这是谁也帮不了自己的事情,必须认真面对,而且依靠自己的能力予以化解,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今后的事情根本就无从谈起。 而且齐天翔也不愿从稳妥的角度,走先稳定再调整的方式,缓缓地推开,慢慢地展露威势。这样虽然稳妥,但会在初期形成一种固有的惯性,短暂的稳定之后,势必会给今后调整带来更大的难度,而且势必造成比较大的混乱,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会有很强的针对性,也会树立很多的对立面。倒不如新官上任,一切推倒重来,短期的混乱之后,会带来更多的有利因素,起码不会引起派系倾轧的感觉。这点齐天翔还是自信的,他既是空降干部,又是地方历练多年的干部,处在地方和空降干部的中间地带,有着良好的口碑和人际关系网络,与两大阵营都有沟通和交流的渠道。 这是一步险棋,走好了可以抢得先机,掌握主动,走不好也可能带来连环危机,最终招致满盘皆输的结果。 齐天翔反复权衡了很久,利弊详细推演了多次,才下定决心冒险一试,尽管心里也是充满了忐忑,但还是决定就这么调整。 名单拿给林东生过目时,面对林东生惊奇和诧异的眼神,齐天翔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想不出解释的充分理由,也许是他的这种决心和信心,使林东生没有过多的阻拦,甚至连必要的提醒都没有,就挥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尽管如此,齐天翔还是从林东生的眼神里,隐隐看出了担心,也看出了坚定的鼓励,心中的信心也更足了一些。 名单下发之后,齐天翔密切关注着反映,也知道会有一些难题出现,这么大范围的调整,没有反映才是不正常的,也使得齐天翔的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对这次的办公会非常的期待,也非常的重视。 有意的迟到,进门之后特意的客套,其实都是必要的准备和铺垫,这些齐天翔很清楚,真正的严峻时刻还在后面,在周通将分工名单念完之后。 也许是知道齐天翔的心思,也许是刻意的配合,周通的名单念得很慢,也很仔细,期间还辅助了一些必要的解释和说明,足足念了二十几分钟。刚开始所有与会人员,还都与齐天翔一样,认真地倾听,并煞有介事地作着记录,后来索性放弃了记录,目光纷纷抬起来,集中在了会议桌另一端的周通身上,等待着他的结束。 “谢谢周通同志的宣读和说明,看上去不长的名单,念起来也轻松简单,可私下了繁重的工作,以及精心的研究,付出了多少心血,也只有他自己说得清楚。”齐天翔看到周通念完了名单,感慨地赞赏着,等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之后,才由衷地继续说道:“也多亏了周通同志熟知省政府的工作流程,各种关系和业务交集虽然纷繁复杂,可就像一张网络般,都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他这个省政府大总管的辛勤劳作,短时间我还真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齐天翔微微笑着说:“省府分工名单已经出来几天了,我也听到不少的议论,也等着有同志与我私下交换意见,可是没有。也许是大家的觉悟,也许是没有合适的时间,也许是还有些难言之隐,总之各种因素都有。” “这些日子千头万绪的,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可再忙也不至于没有见面交流的时间。”齐天翔语调慢慢凝重起来,缓缓地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过后就开始忙起来了,各项工作就已经按部就班地实施了,可以说是时间这根小鞭子,时时在抽打着我们的屁股,马上就到了季度末了,半年盘点还有多远?因此,时间不等人,更不能等待我们慢慢地进行分工调整。” “刚才周通同志已经将拟定的分工名单念了一遍,其实用不着年,大家也都耳熟能详了,至因为要念一遍,而且还要进行必要的说明,就是想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把矛盾和纠葛化解到当面,解决了这些当务之急的问题,下面就可以全身心地进入正式的工作状态了。”齐天翔慢慢地说着,不急不慌地望着各位副省长,徐徐地接着说:“周通同志已经作了必要的说明,我就不再重复了,目的和意义也用不着细说了。只是想说明一点,去年能亮省长离任上调北京之后,今年初英明同志和历山同志到了省人大和省政协,张钧同志留在了省政府,成为新一届政府的特别咨政。九位省长副省长中一次就调整了四位同志,几乎达到了一半,这在河海省政府的历史上,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中央和省委对河海省经济工作的重视,这是动力,同时也是压力。刘小平同志从国家发改委,徐方同志从西川省,我从河州市调任过来,我们三人可以说是老兵新岗位,需要适应和调整。” 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缓缓地说:“原有省政府班子成员中,只有罗剑同志,萍芳大姐,萧山同志,王向东同志,张万福同志,还有咱们的老领导雷秋实同志,面对着新老交替的现实情况,原有的省长分管领域和部门,出现了不少的空白地带,时间尽管不长,可不进行适当的调整,势必会带来一定的混乱。这是调整分工的初衷,也是基本思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齐省长开诚布公地这么说,说明了他心中没有藏着掖着什么东西。”张钧作为老同志,很快就从齐天翔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在齐天翔说完,会议室里片刻出现沉默的时候,似乎不经意地缓缓说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当然要让贤了,省委安排我留任省政府作为特别咨政,我很满足,也对分工安排没有什么异议,都是在为党为人民工作,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钧同志说得很实在,也很有道理,也许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这个时间,才会有这样的感触。”雷秋实与张钧对望了一眼,呵呵笑着说:“能有事情做,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责任,努力做好就是了,还真没有什么好讲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章 省府分工(4) “天翔省长既然叫我大姐.我就应该说说我的想法.”孙萍芳温和的目光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望着众人缓缓地说:“我以前分管民政文化和广电出版.以及旅游和群团这一块.压力本來就比较大.现在又给我增加了民族宗教.卫生和计划生育.以及体育和残联这一块.担子重了不少.还真是有点担心精力和能力应付不來.” 孙萍芳说着话.神情变得严肃了一点.认真地说着:“既然是省政府分工.就沒有挑肥拣瘦的道理.也沒有任何理由推卸责任.就像刚才张钧同志和老雷说的那样.本身工作的时间也就沒有几年了.多干点工作也是一种慰藉吧.我坚决服从省政府的分工安排.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拉不开栓的时候.还请各位绅士一点.伸手帮一下.” “萍芳同志的态度很明确.老大姐就是有觉悟.”罗剑呵呵笑着附和着.心中尽管不快.可脸上的神情却是自然的.平静的.而且是随着齐天翔的称呼叫着老大姐.其实他比孙萍芳还要打上一岁.这些也反映了内心的情绪.淡淡地说:“你的抱怨范围广了.事情繁琐了.这也正常.毕竟以前历山省长分管的那一块都压到了你那边.对精力和体力都是个挑战啊.” “我沒有抱怨.更沒有感觉工作多了.而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精力.恐怕辜负了省委的信任.拖了整体工作的后腿.”孙萍芳警觉地看了罗剑一眼.敏锐地反驳道:“倒是罗副省长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是不是觉得有劲无处使的失落啊.说來听听.既然是省长办公会.都可以摆到桌面上说一说嘛.” 孙萍芳的反唇相讥让罗剑有些下不來台.沒有想到平日里不吭不哈.低调沉默的她.言辞也这么刁悍.也是往常太过轻视这个从总工会出來的女干部了.以为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更压不住阵脚.充其量只是个摆设而已.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这样.分管民政和文化电视出版.可却很少能够看到她的作为.只是林东生.或者陈能亮的陪衬.现在却如此积极的表现.却是沒有想到的.由此看來她已经把宝压在了齐天翔身上.而齐天翔给她压担子.实际上也就是无形中为自己揽权. 想到这里.罗剑更是难以心平气和了.甚至说气不打一处來也不过分.就狠狠地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自嘲地呵呵笑着说:“我倒是对重新分工拍手叫好.原本我负责省政府常务工作.协助能亮省长负责财政税务工作.分管省政府机关.发改委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住房城乡建设教育统计.还要协助联系省国家税务局财政部驻山东财政监察专员办事处.联系各民主党派.国家统计局山东调查总队中储粮总公司山东分公司等单位.单单一个省政府机关的日常工作.就让我觉得力不从心了.真想卸下一些包袱.以便自己能够全身心地做好重要的工作.” “现在好了.省政府机关的日常工作由周通秘书长分工管理了.发改委和国资委.以及工信厅国有资产管理的整体工作移交给刘小平同志了.教育在齐省长心目中处在与医疗卫生.食药监.以及民政优抚同等的民生地位.加以重视.由张钧同志亲自过问.并向齐省长负责.粮食和中储粮总公司山东分公司.也由徐方副省长归口管理.我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关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住房城乡建设等项工作.专注下岗工人安置和劳动者维权等工作了.”罗剑说着话.不由自怨自艾地摇着头说:“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也要谋其政.这就是我罗剑的态度.只要我还负责着省政府的常务工作.我就要负起责任.努力协助齐省长.以及各位副省长做好省政府的工作.不管是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只要是工作需要.我责无旁贷.” “好.说得好.到底是老同志.觉悟和党性原则就是高.值得我们这些新來的班子成员好好学习.”齐天翔未等罗剑的话音落地.就低声叫着好.并轻轻地鼓起掌來.笑着看着罗剑.并对大家赞许地说:“听了前面几位同志的表态.我深受鼓舞.尤其是罗剑同志的肺腑之言.更是让我感动.这不但表现的是一个班子老同志的高风亮节.更体现了一种勇于担当.敢于负责的信念和精神境界.”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双手示意大家静一静.诙谐地说:“用时下网络的语言.这里是不该有掌声的.如果有也是表达了大家的心声.” “不过老罗说的确实也是实情.由于能亮省长是金融专家.主政河海后.力主建设‘大金融大流通大格局高水平’ 的‘三大一高’战略的新河海.省政府常务工作.以及琐碎的机关服务工作.都需要老罗一力承当.还有着教育发改城建人力和社会保障.特别是财政税收.还要与几个中央驻办机构的协调配合.”齐天翔认真地望着罗剑.满脸诚恳地说:“可以说是拳打脚踢.独挡八面.更形象地说就是上的了厅堂.进得了厨房.上马舞刀弄枪奋勇当先.下马唇枪舌剑力战群雄.别说是独木难支了.就是十个八个也累垮了.好在咱们的罗省长身强体健.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看着都让人心疼.” “介于这种情况.利用这次分工调整的机会.我也在考虑如何为老罗减负.机关工作琐碎零乱.教育工作事无巨细.这些事情剥离之后.你就可以全身心地关注省政府常务工作了.”齐天翔敏锐地察觉到罗剑眼中攸然闪过一丝惊讶.伴着一丝感触.就缓缓地笑着说:“不过你老罗也不能撂挑子啊.财政税收不是件小事.关系到全省生存和发展的大事.做好这一件事就是功德无量.就别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城乡建设等项工作了.” “那是自然的.我老罗怎么会撂挑子呢.竭尽全力还怕应付不來的呢.”齐天翔的话.即像是在说笑.又像是交底.夸奖奚落认真解释全部糅合在了一起.弄点罗剑一时难以应对.但直觉告诉他.齐天翔短期内.还不会从他手中将财税大权收回去.心里宽慰了很多.尽管心中对发改委国资委.以及工信厅国有资产管理等实权部门的失去.还是心存不满.可还是不愿成为众矢之的.就迎着齐天翔的笑脸说道:“只要你齐省长需要.我老罗责无旁贷.” 罗剑的表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是让齐天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作为留守的老人之中.罗剑和孙萍芳的态度至关重要.一个是削权.一个是增担.都不是很容易平衡的.两人都会有想法和抵触情绪.这是可以预料的. 孙萍芳尚且好办.有以前交往的底子在.不至于出现的大的闪失.而且齐天翔也有意不事先与她交流沟通.就是想要她在会议上抱怨.或者是不满.通过对她思想状况的解说.以此达到压制罗剑情绪的目的.这是齐天翔精心准备的后手.也是以防万一的应急对策. 罗剑发泄不满和抱怨.是齐天翔能够预料到的.也是经过细致地思考和谋划的.为此准备了多种方案.首选就是通过孙萍芳打压.其次是通过刘小平的实际存在弹压.还有就是众人的力量力压.最万不得已还可以采取表决的方式解决.作为排位第一的副省长.分管领域过宽过大.实际控制领域又严重超出了副省长的权限.可以说上到省政府正常运行.下到机关日常工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陈能亮主政时期.除了北京.就是香港.几乎很少能在河海省见到他.大权旁落的肯定的事情.罗剑成为事实上的常务副省长.大有凌驾于各位副省长之上的架势.这种状况是不能长期持续下去的.即使不是为了争权.也应该限制他手中的权力.达到能够掌控的目的. 剥离罗剑手中的权力.亦快不宜慢.要在权力再分配时通过公开的方式解决.否则就会成为他与罗剑之间的私人矛盾.而且还可能产生激化.成为一种无形的障碍.这也是不利于今后工作开展的. 齐天翔设想了几种应对和解决方式.沒想到张钧和秋实两位老人的率先表态.带动了孙萍芳应有的反应.抱怨之后是高姿态的表述.尽管引來罗剑的反诘.但充其量也还是他们个人之间的观点碰撞.不影响会议的气氛.以及事态的大方向.甚至孙萍芳的反唇相讥还打消了罗剑的部分怨气.使得很多潜在的情绪难以发作.而且通过自己一番连捧带打.夹枪带棒的嬉笑解说.甚至继续分管财税工作的许诺.罗剑也是哑巴吃黄连.只能认可这个还算不错的现实.现在看來.效果还是不错的.沒有了几个重大权力部门的掌控.缺少了机关事务的干预.特别是多了周通秘书长的掣肘.相信他会平顺很多.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一章 省府分工(5) 想到这里,齐天翔轻轻地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停留在萧山副省长脸上,缓缓地说:“萧山同志长期管理着商务外贸,进出口,以及海关和口岸工作,熟门熟路且得心应手,这些关系到全省内引外联工作的进展,也是消费和外贸两条腿走路的重要环节,这次沒有进行调整,维持现状,想着在合适的时间,根据经济工作进展情况,将金融投资等方面的部分职能,仍然交由你那一块对口管理,商业流通和市场管理,特别是进出口和外贸,沒有金融和投资的支持,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谢谢天翔同志的理解,也谢谢各位的支持,我老肖军人出身,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只有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好本分就是了,”萧山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对于自己分管领域的稳定深为满意,特别是齐天翔说到的,会把金融投资部分职能重新划归他來管理,感到有些意外,从而也打消了要在会议上就这件事情据理力争的念头,缓缓地环视着在座的各位,慢慢地说:“希望老几位继续给我老肖方便,咱们共同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 齐天翔笑着深深地看了萧山一眼,微微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过多的表露感情,唯一能发挥作用的还是眼神的交流, 停顿了片刻,齐天翔将眼光从萧山脸上缓缓移开,望着坐在他右侧的王向东副省长,慢慢笑着地说:“向东省长负责科技与交通运输,虽然看上去单纯,可责任和压力却并不少,单就一个春运,就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还不说科技进步,科技创新这些体现我们河海层次和高度的实际问題了,因此这次沒有做什么调整,就是想请向东同志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全力拿出一些在国内国际让人耳目一新的科技成果來,让咱们也扬眉吐气一下,必如岛城的高速列车电子总成,以及曙光研究所车用发动机升级系统,还有华沂市的煤炭安全监测攻关项目,都需要最后发力了,” 王向东原本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静静地观察着会场的变化,省长分工对于他來说关系不大,原有的分工仍然延续,省长位置排序依然如旧,难免不让他有些心灰意懒,以往的豪情和心气,随着时间渐渐消磨,只想着安安静静地等上几年,平安靠岸也就是了, 因此,今天的会议他只是想静静地看,静静地听,既不表态,也不结怨,即使需要说些什么,也不过是泛泛地表达一下决心,仅此而已,多年的官场历练,早就使他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内敛本性,尽管心里也在为齐天翔捏了一把汗,可却并沒有伸手帮一把的冲动,反而想看看这位政坛新星,面对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场老手时的作为,也是对他的能力和政治手腕的检验, 张钧和雷秋实的率先表态,以及孙萍芳和罗剑的斗法,在他看來,如果不是事先的安排,就一定有着某种默契,张钧和雷秋实是齐天翔老岳父闫博年用出來的老人,周通更是闫博年的秘书处长,孙萍芳尽管与他们沒有过多的渊源,但身为原省总工会主席,与同在总工会工作的齐天翔爱人闫丽之间,一点关系沒有也不可信,短暂的思考之下,王向东也不禁暗笑,齐天翔为了这次会议,可谓做足了功课,尤其是看着罗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尴尬神态,心中隐隐涌起一丝快意,同时也对齐天翔熟练运用隔山打牛技巧暗暗称奇,觉得齐天翔远沒有看上去文弱清净那么简单,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层面,还是有自己独到之处的, 解决了罗剑的棘手难題,在王向东看來,齐天翔似乎应该顺势排解刘小平和徐方的问題,两位外來干部,一位沒有权,一位被冷落,这从他们二人阴沉的面部表情就能看的清楚,即使不立即涉及他们二人的问題,张万福也在等待着齐天翔的解释,而且似乎马上就要爆发的神态,时时表明了他心中的怒火,自从分工名单交由各位副省长征求意见以來,反映最为强烈的就是张万福,这位公安厅长出身的老警察,一辈子都在跟公安民警打交道,升任副省长后也一直兼管着省公安厅,现在不但剥离了他主管公安的权力,而且还任命了省公安厅厅长廉季成为省长助理,对于一个有着几十年从警生涯,脾气火爆的直筒子來说,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耐性,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蔑视,张万福就曾在多种场合表示,要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就索性离职赋闲,等待退休, 沒有想到齐天翔会撇开这些不管不顾,语调平静地与萧山进行交流,而且许诺将來会把金融投资这一块交给萧山,这无形中对刘小平又是一个打压,明白个中缘由的人都知道,金融投资领域,经过陈能亮几年來的重视,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一个领域,无论在基础规划,还是人才储备,以及项目投入,都到了可以稳收成果的时候了,别人不知道,刘小平几次表示感兴趣,而且志在所得,齐天翔不是不知道刘小平的想法,现在却在公开的分工会议上许诺给了萧山,一点也不顾及刘小平的感受,势必将自己置于刘小平的对立面,真不知他给如何转圜, 王向东正想着,沒有想到齐天翔说完了萧山的分工,直接就面向了自己,而且在简单安抚的同时,特别提到了几个重点科技项目的名称和分布,看來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这样的有备而來出乎王向东的意料,仓促间也难以思考,就在齐天翔说完后,呵呵笑着说:“齐省长对我这一块了如指掌啊,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既然这么清楚,今后还请多给与关注和支持啊,” 打了几声哈哈之后,王向东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会议室各位的反应,感觉到众人对他这种不痛不痒的表态有些不满,岂止是众人,连他自己也对这献媚的说法不满,随即干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刚才几位老伙计都说的很好,尤其是罗剑同志所说: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也要谋其政,说的就很好,这也是我的态度,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为老百姓谋福祉,为河海经济发展尽职尽责,” “说得好,尽职尽责,这比任何说辞都实在,也都实用,对于我们这些居于庙堂之上的人來说,能够尽职尽责地做好份内的事情,就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齐天翔说着话猛然感觉到自己游离主題了,这样的场合还说不到这些责任和担当的问題,就赶忙刹住了话头,呵呵笑着对王向东继续说:“如果说感兴趣,科技进步还真不是我的着力点,真正的兴趣所在,还是咱们徐方同志分管的农业和农村工作,” 看到众人诧异的表情,尤其是徐方惊讶的神情,齐天翔视线转向了徐方脸上,认真地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这是古往今來的老话了,道理和意义咱们可以先放到一边,就说这么多年來中央每年的一号文件,都无一例外涉及农业农村农民的‘三农’问題,就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 “徐方同志可以说是个老农业了,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恰到好处,到河海省履职是我们的幸运,也可以将河海农业现代化水平推上一个更高的层次,”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徐方,语调诚恳地说:“分工时就有所考虑,英明省长之后,谁能领起來河海农业这一摊子,想來想去,还就是你徐方省长,你是专家里手,舍你还有谁能担当,所以还请你勉为其难,利用你精湛的技艺,专业的视角,给河海的三农问題把把脉,找寻一条致富的出路,” “齐省长既然这么说,我还能推辞吗,再难也要迎难而上喽,”徐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脸色阴沉着,拖着拗口的南方口音,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在西川出生,西川长大的农家子弟,对南方农业和农村情况,还算是比较了解,也可以算是半个专家吧,对于北方农业和农情,尽管知道一些,可离入门也差着很远,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初來乍到,还真不敢夸口,还要学习实践,” 徐方拗口的南方口音,齐天翔竖着耳朵连听带猜,也就听懂了个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的情绪,迎着他的目光认真诚恳地说:“咱们一起学习,一起实践,很快就要进入春耕大忙了,咱们两个一道下去,不但看看河西的平原农业,也看看海东的沿海农业,以及华沂山区的丘陵农业和河东的旱地农业,多种农业生产方式咱们都看一看,既了解农村农民的现状,也探索一下农村多种经营方式,以及土地流转和集体农业发展的问題,咱们不设期限,不定日期,以解决问題为原则,你看这样好不好,”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二章 省府分工(6) zi幽阁齐天翔的话让徐方深感意外,也使得会议室里所有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看齐天翔脸上庄重的神色,不像是随便说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但也不完全相信,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政府一把手,上任之初会放开众多错综复杂的经济大事,专注在出力不讨好的农业和农村问題上,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看法,徐方惊喜之余却是抱着深深怀疑的态度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认为,齐天翔是在愚弄他,起码是为了分工的偏袒狡辩,或者说难听的就是捡软柿子捏,心中的怨气更加的炽烈,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绛紫色的布一样,但却时刻提醒着自己,千万要忍耐,不能在这样的场合暴露出焦躁和不满來,这样今后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 这样强迫着压抑着自己,内心却是在自怨自艾着,即懊悔离开西川,又懊悔來到河海省任职,其实类似的懊悔几个月來出现的不止一次,每当孤独寂寞的时候,这种情愫就会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际,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孤狼困在了河海省,沒有朋友,沒有知己,甚至连可以倾诉的人都沒有,也曾经无数次地想象,如果自己不离开西川,如果能忍得一时之气,或者说不意气用事,即使仍然志向难伸,仍然遭受排挤,可毕竟自己还能呆在西川,还能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不想现在,孤魂野鬼似的飘在河海,困在这个气候干燥饮食咸腻语言交流不畅,生活习惯不同的北方城市, 就像徐方自己所说,他生在西川,长在西川,几十年除了偶尔短暂的出行,他几乎就沒有离开过西川,也沒有想过有一天会背井离乡离开西川, 他出生在西川随处可见的纵横交错的大山的皱褶里,交通的闭塞交流的不畅造就了他内向孤僻的性格,一步步走出大山的步伐开阔了他的眼界,却沒有开阔他的心胸,反而更加坚韧了山里孩子隐忍的性格,以及坚定的耐力和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 小学在村里,中学在乡里,高中在县里,大学到了繁华的省城,毕业分配到了省城的农业科学研究所,熬过了青涩的学生生涯,也告别了单身的生活,有了自己温暖的小家,有了朴实本分的妻子,随后又有了视如珍宝的儿子,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行进着,实习生,操作员,项目助理,课題小组成员,组长,课題负责人,论文署名人,重点项目实施者,省级国家级课題获奖者,小有名气的农业科技专家, 如果沒有哪次全省科技人员考评选聘,即使徐方会觉得不甘心,也会默默地在研究所工作下去,成为一个优秀的农业科技人员,阴差阳错的是有了哪次考评选聘,有了所长好大喜功的上报名单,徐方成为全省首批农业扶贫,科技下乡的佼佼者,一步踏进仕途,并一步步走到今天, 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徐方重新回到了崇山之中的家乡,所不同的是再不是哪个懵懵懂懂求知的学子,而是从遥远的省城,省农业厅下派的科技干部农业专家农业副乡长,原点尽管是原点,可层次却是大不相同, 也还是求学时的轨迹,从乡里到县里,从县里到市里,然后再从市里到省城,只是这样的时间漫长了很多,也充满了艰辛,十几年的时间,农业副乡长成为了西川省的农业副省长,成为了他们那个家族,那座大山,几百年來出的最大的一个官,可谓光宗耀祖,彰显门庭了, 短暂的兴奋和荣耀过后,就是漫长而艰难的官场之路,尤其是赏识他欣赏他的老领导和领路人上调中央之后,徐方感觉到了重重的压力,以及來自各方的排挤和冷落,由于自身的孤僻和清高,徐方始终觉得融不到现实的官场之中,甚至觉得有些格格不入,老领导在的时候,时时处处都有人庇护着他,还感觉阻力不是很大,随着新班子的交接,特别是整体工作思路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冷落,使得他的工作更加的艰难,甚至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而他的执拗和耿直又使得单纯的工作方法,变成了与新班子思想冲突,以及思路的不合,勉强支撑了几年,矛盾越发的激化,他成为新班子,以及其后的继任班子眼中的刺头和难題, 介于这种情况,老领导建议他调出西川,并竭力为他活动和游走,经过努力,上调农业部似乎已成定局,而他也放出风來抒发心中的郁闷,但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省里某位领导明确反对,以至于考察和测评难以进行下去,也使矛盾更加的公开化,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还多亏了老领导,再次上下活动,终于将他调出了西川省,暂时过渡到河海省來,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作打算, 可以说徐方是在进退维谷的境地,无奈之中來到了河海省,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始终难以适应河海的情况,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既不愿过多的交往,也不愿表露心迹,而且隐隐觉得这边的情况,相比于西川可能更糟,尤其是看到分工名单之后,更是感觉河海省及齐天翔,也是在有意冷落和排挤他,似乎也是受了西川那边的影响,几天來始终在忍与不忍的矛盾中徘徊着,难以决断,直到会议开始之前,还是在犹豫不决之中,包括齐天翔解释他的分工之后,也还是沒有下定爆发的决心,但齐天翔轻松的许诺,带有侮辱意味的表态,却使徐方内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产生了士可杀不可辱的豪气,决定就此与齐天翔认真地理论理论,哪怕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齐省长能与我一起下基层,考察农业和农村情况简直是太好了,既可以为我领领路,尽快熟悉河海省和北方农业农村的特点,为今后开展工作打下一个基础,”徐方盯着齐天翔,眼镜后面的目光阴冷又尖刻,脸上的神色僵硬,语调虽然和缓却咄咄逼人,“只是不知道齐省长的时间怎么安排,是专程还是抽空,我是先等等,还是等你安排好时间以后再动身,” 徐方的神情,以及话语,立刻使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了起來,都知道他的话蕴含的挑衅,也知道他的挑衅因何而來,也都在为齐天翔捏了一把汗,更有人也想看看齐天翔怎么应对,如何化解这份不满和怨气,空气似乎也有些凝固了起來, “徐省长这是误解天翔同志的意思了,似乎认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或者说只是为了今天的会议,临时这么表态的,”周通在会议桌的另一边,远远地看着徐方的刁难,也感觉到了会议室紧张僵硬的气氛,迅速接过徐方的话头,并从放在桌上的一叠纸中抽出了几张纸,拿起來示意给徐方看,严肃而急切地说:“齐省长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应诺的,绝对不会只是说说,前几天齐省长就交代我拟定一个下乡时间表,原本准备在会议之前交给你过目的,天翔同志担心事先沒有跟你交流沟通,怕你产生误解,让我会后交给你,名单就在这里,你可以看看,” 周通急切的话打破了会议室紧张的气氛,产生了一丝骚动,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射到齐天翔身上,暂时冷落了徐方,就是想看齐天翔如何表态, 齐天翔抬起手來示意周通不要接着往下说了,望着低头看时间表的徐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开,慢慢地扫视着众位副省长,严肃地说“我们这是个新班子,大多都不是很了解,即使认识也沒有在一起共过事,我对大家不了解,大家对我也不了解,产生误会或误解是难免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我们就应该多进行这样的沟通,多进行这样的交流,哪怕是诘问和质疑都可以提出來,我可以解释的当场就可以解释,一时难以解释的就交给时间來验证,总之一句话,磨合需要时间,更需要交流和沟通,这些看上去艰难,但却是必须的,” “实在抱歉,我的确是误解你的好意了,也是我过于急切了一些,想着你的时间宝贵,担心因为时间衔接不好,耽误了春耕大忙的节气,”齐天翔话音刚落,徐方就接上话,脸色微微泛红,有些难堪地望着齐天翔说:“也是我对你的工作方法不很了解,平时交往和交流的不多,今后你若是有时间,咱们好好摆摆龙门阵,相信这样的误解就会少很多,” 齐天翔含蓄地微微笑着,收敛起严肃的神情,真挚地看着徐方,拖着长腔学着徐方的口音说:“要得,咱们这下子下去,就是要多多摆摆龙门阵,不但要喝喝碗子,还要多喝喝老酒,这样啥子矛盾和误解,就统统沒得喽,”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三章 省府分工(7) 齐天翔拿腔拿调的西川方言尽管蹩脚,可也惟妙惟肖,立时引发了会议室里一阵善意的微笑,也使徐方的脸更红了,但却是那种尴尬赫然的红晕,少了一些恼怒气恨的涨红。 齐天翔看会议室里的气氛松快了下来,就顺势收起满脸的微笑,继续严肃地对徐方说:“为了更好地挤出时间下基层调研,我请周通秘书长把近期的安排都进行了调整,特别是合并和取消了一些年初就开的部门会议,没有任何新的部署或思路,年初开什么会议?这样年初部署,年中督促,年底总结,一个部门一年三次大会,也是闲的难受,年底总结表彰的时候部署一下来年的工作不行吗?召开一个电视电话会议不行吗?而且每一个会议都请主管副省长,或者省长参加,是会议重要?还是虚荣心作怪,盲目追求规格和气势啊?想想也好理解,主管副省长,或者省长参加的会议,领导讲话就是指示精神,《河海日报》报道规格就会高一些,甚至有可能登上头版头条,这样自己脸面光鲜,对上级部门也好交代。另外请到了省领导,会议标准也会高一些,这样财政划转费用就可以堂而皇之一些,一应花销就可以记到省领导的账上。当然这都是小算盘,有些单位和部门本就不缺钱,而且是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借此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花钱了,省得年底突击花钱成为众矢之的。” 齐天翔一口气罗列了部门会议的通行做法和想法,语调透着不满,还有着深深的奚落和嘲笑意味,眼光也从徐方脸上漫射开来,环视着会场各位省领导,接着说道:“即使没有办法合并或取消的会议,原则上我也不参加,不是拿架子摆谱,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这不是说大话,摆姿态,刚刚上任,屁股还没有坐热,东南西北还没有搞清楚,就拿起话筒作指示,这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吗?具有普遍指导意义吗?能比多年从事管理工作的部门领导,看的更透,捂的更深,更有说服力吗?我看未必,都是秘书整理出来的讲话稿,或者干脆就是部门那些笔杆子的生花妙笔,都是充门面摆架子的官话套话,生不了花结不了果,养鱼栽花都不活,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必要。” “但下周召开的全省安全工作会议,我一定要参见,而且要现身说法,要以血的教训说明安全的重要性。”齐天翔说着话,似乎不经意的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尽管是不经意,但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深知这一瞥的用意,也在等待他下来就安全问题的论述或展开。 “说到安全,就不能不提一下万福同志这几天的辛劳。”就在众人期待着齐天翔的现身说法,并顺势探究引咎辞职的深意时,齐天翔话题一转,望着张万福微笑着说:“河百大火之后,万福同志就以高度的敏锐意识,短短几天就组织筹备了这个高规格的安全工作会议,这对全省经济繁荣,社会稳定,民众安危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天翔省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值不当说苦道累的。召开这样的会议,也是对目前严峻的安全形势和松弛的安全防范工作,敲一个警钟。”张万福绷紧了脸,望着齐天翔,不紧不慢地说:“一场普通的不起眼的大火,就造成了四死三伤的严重后果,而且死伤的还都是我们年轻的消防战士,特别是还让你无辜受了伤,这样惨痛的教训不但令人吃惊,也让你深感自责,甚至做出了引咎辞职的举动,这无疑是对所有从事安全管理工作的人一种鞭挞,更是一种督促,不认真抓一下安全工作,就是失职啊!““这就是我的真实意图,我个人受点伤不算什么,可生命大于天,为生命的安全就是天大的事,来不得半点松懈和马虎,一个小小的疏忽轻则是重大的财产损失,重则就要付出生命的惨重代价,牺牲说起来神圣和高尚,但老百姓的心,家庭的幸福,美好的生活,这些真的伤不起啊!”齐天翔动情地看着张万福说:“看看我们周边的现状,不下雨天干地裂,一下雨水漫金山,不是到城市看海,就是农村的泥石流滑坡,一场大风就可能房倒屋塌。我们的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可以说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原因是什么我这里不展开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天灾不可怕,**却是比天灾更大的威胁,食品安全,质量安全,建筑和交通安全,生产和运输安全,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引起重大的安全事故,都可能带来难以计量的重大损失。在这样严峻的形势面前,不重视安全隐患排查,不注重安全意识培养,不对严重危害公共安全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违法现象予以打击,我们就不是失职了,而是犯罪。” 齐天翔说着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艰难地接着说:“这样严峻的形势面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引起高度的重视,加大力度,加强管理,从领导层面提高安全生产监督和管理,这项工作只有仰仗你张省长全力主持了,安监食监药检质检,那一项都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事情,都需要你来督促和领导。这几件事情,哪一件做好都不容易,也不轻松,但每一件事情都关系到国计民生,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艰难,都请老伙计你不要推辞,拜托了!” 齐天翔神情庄重地站起身,认真地说着,并向张万福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慢慢地坐下,依旧微笑着,温和地说:“你是老公安,对公安工作有想法,有感情,没有这几年你对全省公安工作的关心支持,河海省的公安队伍,不会是现在这样一支值得信任,能打硬仗,素质过硬的百姓守护神,但现在只能请你做出牺牲了,为了全省严峻的安全形势,请你暂时离开钟爱的公安队伍,这也是难以两全的现实啊!请你理解。” 齐天翔入情入理的解释,特别是深深地鞠躬,让张万福感到意外,也觉得自己不经意间掉入了他精心编织的圈套里面,尤其是自己对他受伤的关注,更是给了他很好的口实,等于说是把自己送进了他的口袋。 面对齐天翔恳切的话语,以及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张万福暗暗地懊悔着,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推辞,更不能变现出任何的不快,只能咧着嘴嘿嘿笑着对大家说:“天翔省长真是太客气了,本身就是我老张分内的事情,值当又是恳请,又是拜托的整那些虚套吗?我是那种挑肥拣瘦,推三阻四的人吗?既然省长那么看得起我老张,我也不夸口,给我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我一定解除安全这一块后顾之忧,如若出现特别重大的安全事故,我老张绝不推卸责任,也可以像齐省长那样,勇于担责,引咎辞职。为此,我可以立军令状!” 张万福的表态慷慨激昂,声调虽然不高,但认真严肃,掷地有声,立即引来齐天翔率先的响应,看着齐天翔慢慢地鼓掌的动作,特别是看到齐天翔脸上轻松的神态,张万福心中明镜似的,也知道这正是齐天翔想要的。 几天来张万福就憋着一股气,想要在今天的会议上,把心中的郁闷和不满发泄一番,即使不能完全达到目的,也要使齐天翔难堪一下,以此出出胸中的恶气。 自从得到准确的消息,知道齐天翔将要升任河海省省长,张万福就心中捏着一把汗,这将近半年的时间,可以说每天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直到看到办公厅拟定的省长分工名单,也就知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看到那一堆长长的名单,什么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省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省煤田地质局,中国冶金地质总局山东局国家土地督察济南局,唯独没有了公安厅的存在。都是些出力不讨好,见力不建功的部门和单位,干好了应尽应分,干不好一身的包袱。这几年分管这些部门,没少费心掏力,可也只是个业绩平平,能出点彩的也就是公安和治安防范工作。这是自己的老本行,干起来得心应手,也知道如何关键时候画龙点睛。可就是自己最有信心的单位,这次却被齐天翔不由分说拿走了,而且是事先没有沟通,事后没有解释,完全是独断专行,我行我素。尤其不能容忍的是,竟然给软柿子样的廉季成,封了个省长助理的头衔,明摆着就是要让廉季成听命与他,实现逐步架空自己,最终大权独揽的局面。 张万福恼火的同时,心里暗暗地为齐天翔的阴狠叫绝,知道齐天翔会有所报复,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利用分工调整的时候进行报复,堂堂正正,又不显山不显水,一切都以整体大局,有利工作的名义,合情合理又顺理成章。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四章 省府分工(8) 对此,张万福顿觉无可奈何,也哑口无言,真实的想法和目的都很清楚,但就是谁也不揭开,不说破,很像是打哑谜,可却都心知肚明。 伏笔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形成了,作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齐天翔,大刀阔斧的惩贪肃腐,而且第一刀就砍向了全省工业领域的旗帜河州重机集团,并且直接叫板关系盘根错节的华沂利益集团,遇到强大的阻力和干扰。得益于当时的省委书记赵浩南,省长林东生,特别是他的老师省委副书记的郑明,以及中纪委副书记方翔的支持,几经周折,取得了博弈的胜利。随着一个部长,一个副省长,一个明星企业家,以及无数国企高管的纷纷落马,特别是华沂市党政班子断崖式塌方,极大地震慑了河海官商两界,也将多年形成的华沂权力集团,几乎全部摧毁。 直到现在,提起哪次官商两界的政治风暴,至今很多人都耳熟能详,津津乐道之余,更多的人尚心有余悸。这些人中就有张万福,尽管当时并没有明确的把柄,但他在其中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利用主管公安工作,造成的阻力和掣肘,至今想来都不会让人完全忘记。相信齐天翔更是不会忘记,整个工作过程中,公安部门的不配合,不支持,形成了很大的障碍。以至于主管这项工作的省厅副厅长闫勇,只能通过私人关系,调动驻省武警部队予以支持,而且所有相关的行动,都利用武警的关系和场所。省厅厅长的廉季成,完全默认了闫勇的所作所为,或许私下里还有着某种默契,使得省厅很多领导,对行动细节一无所知,自己的眼线也难以知道更多具体的案情,这使得张万福很是不满,但面对来自高层的巨大压力,能做的也只有限制省公安厅参与的范围,这样虽然引起了上下的激烈反应,特别是高层的不满,可也保全了自己的清名,没有陷进去太深。 当然后续副作用还是很大的,自己的仕途之路也就此终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作为华沂籍的干部,没有在生死存亡的保卫战中尽心竭力,引起不满和非议是肯定的。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帮派之间的争斗,除了利益,就是政治,博弈的结果往往不是正确与否,而是实力和权力的运用是否得当,人员是否得力,以及策略是否准确,这需要的是不计后果的投入,忠诚在很大意义上体现在集团利益的维护,而不仅仅是信念和理想。 明白了这些,就应该义无反顾,上了船就要同舟共济,脚踏两只船的结果,要么被抛弃,要么身败名裂,是没有任何可能的选择的。张万福关键时候的犹豫,尽管保全了自己,但也被集团高层无情的抛弃了。这他很清楚,许诺的公安部副部长,或者政法委的职务不再提起,就表明了态度,而作为一个业务干部,从副省长不经过部级职务的过渡,是没有任何可能继续升迁的,尤其是主管经济工作的省长,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没有了非分之想,也就淡了名利之心,几年来倒也平安无事,齐天翔和自己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互相没有隶属,倒也相安无事,副省长位置也得偿所愿,想着再有几年就可以功成名就,平静地接受退休赋闲的生活了。 谁知道世事难料,齐天翔离开省纪委到了河州市,竟然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上任伊始就拿自己做法,看来文弱外表下的齐天翔,内心却也是机关算尽,机谋重重,不能小觑。 就从他对自己分工调整的谋划和布局,就可以看出是费了很多心机的。明明知道自己分管的部门不多,也相对单纯,拿走了省公安厅这一块,势必会引来他的不满和质疑,可会议上却不分辩,不解释,而是绕着弯子说其他的事情,似乎就是在有意冷落他,而且编着圈让他往里面跳,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让他有气也没地方撒。 尽管气馁,可冷静下来认真地想一想,齐天翔用意似乎也还不是这么简单,拿走了省公安厅,却将安监,食监质检煤监等一应职能都归置到他的名下,而这些正如齐天翔强调的那样,是目前从中央到地方都分外关注,各级领导都十分重视的领域,也是与经济和民生联系最为紧密的部门,极易引发关切和重视,也可以协调和牵制更多的部门。事实上是提高了自己的权力和管控范围,尽管副省长位次没有提前,但实际作用已经超出了居前的几位副省长,与负责省政府常务工作的罗剑基本相当。 想到了齐天翔会设计报复自己,而实际又增加了自己的权力,这么重大的会议上,又是鞠躬,又是拜托的解说,绕着圈子引自己就范。如果是出于真心,说明齐天翔大度或建功心切,需要他这样的老人助力。如果是设计陷害,等着他出事,或看他的笑话,然后新账老账一起算,那齐天翔的城府就太深了,也简直太可怕了。 张万福迷惑了,眼前的齐天翔,清晰地坐在他面前,温和地微笑着,可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实在看不清真实的面容,以及面容背后的真实用意,想想自己做了一辈子审人看人的工作,却怎么也看不清这个文静清雅的省长的内心,不尽有些气恼,更多了一些谨慎和担心。 张万福的神态变化,没有逃过齐天翔敏锐的眼睛,尽管只是随意的一瞥,也大致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更知道他的忐忑,以及可能时时存在的疑惑。 对于张万福的过去,特别是调查河州重机集团贪腐案件中,他的表现和设置的诸多障碍,齐天翔当然难以忘记,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对他的为人,也产生了很大的质疑。可随着案件的水落石出,特别是案件线索的大量出现,以及范围和深度的延伸,越来越多的人担心重机集团经济和贪腐案件的查处,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权力争夺,引发巨大的政治地震,波及更多的人和更大的层面。这是不可接受的,动荡造成的危害,也是短期内难以修复的。经过认真的权衡,特别是中和了各方的利害得失之后,齐天翔主动提出了查处和重建并重的建议,得到了中纪委和省委的一致认可,并高度赞赏了齐天翔的政治觉悟和大局意识。 尽管结束调查并提出建议,对齐天翔来说有些违心,但现实的考量和实际工作的难度,却是现实存在的,也是他不能不考虑的。华沂市班子的配备和考察过渡,是他全程参与的,难度之大,困难之大的确难以想象。随后的河州重机集团的声誉和生产经营的恢复,更是让齐天翔深有感触,惩贪肃腐的确是大快人心,也能够迅速恢复信心,提振民意,但长期形成的贪腐,期望运动式的反腐重击,可以短期内见到效果,可对于经济和政治的危害,特别是人文生态环境的干扰和破坏,还是不可低估的。只有高压惩腐肃贪的同时,通过制度建设和法律完善,以及作风和纪律的强化,形成不能腐不敢腐的氛围,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随后齐天翔对相关的线索,也进行了细致的梳理,特别是张万福的一些情况,反映出来的大多都是站队和圈子方面的,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但也对张万福有了重新的认识。 调整张万福的分工,齐天翔并没有过多的与往事联系,而是更多地考虑了公安工作,在全省整体工作中的作用,以及今后一个时期的管控问题。权力长期控制在张万福手上,不但会严重限制省公安厅的职责发挥,也会对公检法司几个部门的协调配合,产生不必要的阻碍。对于省公安系统未来一个时期需要发挥的作用,齐天翔有着更深的谋划。 另外,严峻的安全生产形势,以及可能出现的安全隐患,这些方面的治理和管控,的确需要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管理和监督,更需要一个硬手来领导。这个人必须具有相当的威信,有铁面无私的性格和胆略,而且还应该有丰富了经验和能力。这就使齐天翔想到了张万福,也想过就此设立一个高层次的组织机构,全面管控涉及安全方面的问题,但那还是下来才能谋划的事情,现阶段是要让张万福接受分工的调整,接受将要接手的工作,特别是接受齐天翔这个人。 这才是齐天翔最感棘手的难题,也是迟迟难以决断的心结。现在看张万福的表态,尽管知道他还心存疑虑,但却是接受了,而且开始激动和想象了。变化虽然不是那么明显,可还是让齐天翔觉得欣慰,也觉得苦心没有白费。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五章 省府分工(9) 做通张万福接受工作分工虽然艰难,可毕竟还是告一段落,而且结果还是皆大欢喜,令人满意的。 这不但使齐天翔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也使得会议室里为齐天翔担心的人,长出了一口气,但吊着的心却仍然难以放下。 看过省长分工名单的人都明白,齐天翔的意图很明显,理顺省政府管理体系,以及各位副省长管理部门的交叉,特别是有些副省长权力过大,管理领域和范围过宽的问题,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权力部门,集中在一个副省长手中,势必会带来权力的过度倾斜,形成绝对权力与实际职责不相符,或者矛盾的问题。 这样的现状几位留任的副省长,都深有感触,可就是这么一个问题百出,畸形矛盾的分工,却持续了几年的时间,这不能不归咎于前任省长的失责,或者说是放纵。由于发展思路和工作重心的关系,使得一省的行政首长,到更像一个主管副省长,可却是倾全省之力,集中全力做着一件事情。结果自然是想做的事情,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原有的秩序和规制却被完全打乱,以至于出现了副省长管副省长的怪事,或者副省长直管一个厅局,沦落到厅局长的地步。乱想频生之下,反应也十分强烈,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应该说,齐天翔思路是清晰的,感觉也是敏锐的,应该说对政府工作总体把控还是准确的,或者说对省政府组成机构和职能部门之间的关系认识的很清楚,部门与机构的交叉把握的也很精准,这不仅仅来自于行政法学的专业知识,更是这么多年潜心研究得出的心得。别的不说,就说对徐方分管的“三农”领域,就把粮食购销和储备管理的一应职能部门,都归口与他,就显得不同凡响。 都知道涉农问题是最繁琐,也是最零碎的领域,农民权利维护和收入水平提高,很大程度与农产品收储和购销紧密相关,因为部门利益和职责不同,丰年不丰收,甚至谷贱伤农的事件时有发生,仅靠农业主管部门一家的能力,不但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而且还可能因为部门利益产生矛盾。现在齐天翔把涉及农业的产供销,以及收购储运,还有后期的生产加工环节,都归口徐方管理,这使他不但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而且可以根据总体思路,自主调节产供销之间的矛盾,不说是如虎添翼,起码也是助力不小。 再者就是罗剑的分工管理,这位省政府主管常务的副省长,不但管理着发改委国资工信这些重量级部门,而且还分管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住房和城乡建设教育等大块头厅局,还有监察统计审计这些权力部门,再加上代管的财政税收,还有机关事务等部门和机构,可以说半个省政府的职权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样的状况一天不改变,就不可能有大的改观。 齐天翔果断地剥离罗剑的权力和管理范围,而且一下子就将发改国资工信审计监察等权力尽数剥夺,而且将教育交由张钧特别咨政专管,机关事务交予周通负责,无疑是对罗剑实际权力的挑战,即使暂时让他管理着金融财政税收这些部门,但归还也是早晚的事情。这可以看出齐天翔的眼界,也可以看出他倾注的重心,以及未来工作着眼之处。 高明尽管高明,也大快人心,可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权力可以移交,利益割舍却是不容易办到的事情,罗剑经营多年的部门,多多少少会有些利益纠葛,也会形成一个相对固定的利益群体,这样贸然出手夺权,很有可能产生隔阂或矛盾,也不排除明里暗里的争斗。 现在看来似乎风平浪静,罗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下来的小动作,也是难以杜绝的。这从罗剑阴郁的神情,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可看齐天翔轻松的神色,似乎不以为意,还是在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步步在做着王向东徐方,甚至张万福的思想工作,温和谦逊的神色,真诚恳切的语调,甚至动情的表述,也使得会议的气氛和方向,始终在他的把控之中,似乎总是那么游刃有余,轻松自如,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底牌,也不知道下来他还会打什么样的牌。 关心齐天翔的人,还是有着不同心思,希望齐天翔出现状况,使得会议难以进行,或者出现争执和矛盾。不管是什么动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随着会议的进程,以及齐天翔循序渐进的攻城拔寨,都更加集中的聚焦在齐天翔身上。因为根据先易后难的原则,难啃的骨头总是放在最后处理的,而现在唯一没有被齐天翔提到的副省长,就是坐在他右手边的刘晓军了。 也是位次的排列,齐天翔坐在会议桌顶端的位置,对面是秘书长周通,两边左边是罗剑,右边是刘晓军,然后左边挨着罗剑的依次是萧山孙萍芳张钧廉季成,右边挨着刘晓军的依次是王向东徐方张万福雷秋实王俊明,基本是按省政府各位领导的排序,一左一右顺序而坐。所有人都涉及到了,唯独坐在右手边的刘晓军,始终没有被关注,就像是被忽略了似的。 这么重要的位置,这么重要的人物,齐天翔没有理由忽视,更没有胆量冷落。 刘晓军是从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位置上,直接调任河海省副省长的,其在发改委也是排在副主任第一的位置,主管项目审批和资金审核,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一个位置,也是很多省市领导希图交结的重量级实权人物。这次空降河海省,尽管是直接任职,而不是挂职,很多人直观的感觉,就是一次镀金之旅,时间最长也就是两年,为换届后接手发改委主任作履历上的补充。至因为是任职,而不是挂职,就是为了积累基层任职工作经验,所作的铺垫。 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空降河海,而且一来就排名副省长第二位,摆明了就是要让他有所作为,积累基层工作经验,就是要有政绩和突出的表现。齐天翔的分工安排,摆明了还是让他从事老本行,继续与国家发改委打交道,在项目和资金方面为河海争取一些好处,另外就是利用原有的人脉关系,在国资和工信,特别是在能源电力等方面,获得更大的利益。 齐天翔的用意,与中央的意图,以及刘晓军的本意,都背道而驰,甚至格格不入,难怪让所有人感到棘手,而且有些不可思议,都猜不透齐天翔的葫芦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药。 能够公然漠视北京和刘晓军本人的意愿,齐天翔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但谁也想不明白齐天翔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顺势而为,把文化,广播电影电视,或者民政旅游这些出镜率高,利于见到效果的行业和部门,交给刘晓军管理,既可以迅速开展工作,又可以见到政绩和效果。很快刘晓军就可以功成名就回到北京,顺利达到目的之后,一定会感念河海的厚待,也会感念齐天翔的关照,自然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对河海省,乃至齐天翔予以回报。可就是不知道齐天翔出于什么考虑,放着顺水人情不作,非要给自己制造麻烦,树立一个无形的障碍。 这点从齐天翔的脸上看不出答案,齐天翔的神情始终温和平静,淡然的面部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流动,似乎并不在意刘晓军的感觉,会议开始以来,除了环视之下的目光对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目光交流,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齐天翔自顾自地协调各位副省长的分工,各种表现和表情,都针对特定的人员,根本无暇顾及刘晓军的感受或变化。 齐天翔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变化,可以解释为善于掩饰,或者有意回避。但奇怪的是,所有好奇的目光,在刘晓军平静的神情里,也找不出任何的端倪。 似乎就是在等待,等待着齐天翔的安排,等待知道答案,刘晓军的目光始终空洞地凝视着对面墙上的挂钟,似乎就对这个感兴趣,自然放松的神态使得白净文雅的脸上,只有淡然和宁静,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正就像是等待飞机或火车的乘客,知道时间或时机尚未到来,还需要耐心地等待,所以心态和身态,都显得松弛,显得恬淡,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似乎除了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其他的议题和讨论,根本就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或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需要安安静静就够了。 这样的现象持续着,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当然也增加了更多的猜疑和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好奇慢慢在聚集着,似乎再也难以压抑,而所有人的心目中,也都明白,即使再善于掩饰,只要不是刻意的表演,总会有所表露的,而谜底揭晓的时间,也在越来越直接地迫近着。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六章 省府分工(10) 迎着会议室众人望来的目光,齐天翔神情异常的安详,平静地与刘晓军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微笑着,似乎是有着某种默契地慢慢地说:“刘副省长的工作分工是有些不很合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许在座的大家不知道,我和晓军省长我们很熟,我们不但的中央党校的同学,而且还是行政法学高级研修班的同学,现在屈指算来也有十几年时间了,可以说是老朋友新伙伴了。” 齐天翔冷静温和的话语,尽管是娓娓道来,但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听来,却无疑于一声惊雷,瞬间震惊了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如此说,更没有想到两人会有如此的渊源,似乎都忽视了两人成长进步中可能出现的交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使得可能有的冲突和矛盾,顷刻间化为无形,也使得可能上演的一出精彩大戏,还没有拉开帷幕就匆匆结束了。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家不知道也不奇怪,原本研修班时间就很短,又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持,在国外举办的。中央党校学习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出来以后就各忙各的去了,相互联系和交往也不是很多,而且还都是君子之交,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但彼此还都是关注的。”齐天翔似乎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会有的反应,也似乎料到了某些人深深的失望,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刘晓军,接着望着大家说:“我和晓军省长同学的事情,大家不知道也属正常,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但有些事大家同样不知道,我却必须说明白,让大家能有所了解。” 齐天翔说着话,含笑抬起手制止了刘晓军欲分辨的想法,慢慢环视着众人说:“晓军省长不但的一个称职尽责的好干部,而且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好丈夫。这不是我个人的评价,而是他用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前几年,晓军省长的爱人因为出差,遭遇了车祸,尽管生命挽救了回来,但腰椎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以至于高位截瘫,生活难以完全自理,康复治疗和日常生活,全靠他一人照料,已经整整持续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了。”齐天翔似乎动了感情,话语也变得艰涩了起来,慢慢地说:“这几年到了单位,繁重的日常工作和全委常务工作,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尽管繁琐艰难,晓军同志始终默默地承担着,而且尽职尽责地做好份内的事情,呈现的是一个果断担当,勇于负责,精于业务的优秀干部的形象。回到家又是一个柔情周到,耐心细致的好丈夫,里里外外都要一个人承担,还要照顾上大学的儿子,真是不容易。” “几年时间,除了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很少人知道实情,直到组织确定他调任河海之后,由于现实的困难,才如实向组织汇报,可还是尊重组织的安排,按时到河海省来上任。”齐天翔再次深深地望了刘晓军一眼,然后看着大家说:“现实困难就摆在哪里,既要做好工作,又要照顾有病的妻子。在北京尚且好办,可以合理安排时间,尽量做到工作家庭两不误。到了河海就分身乏术了,只能是请了护工,可又不放心,关键是爱心难安。因此,考虑到这些实际问题,没有与晓军省长商量,就自作主张将发改委国资工信,以及驻京办等机构归到了他分管的范围内。这样他可以再继续做好我省项目立项审批,以及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工作的同时,管理协调好驻京机构的联络和信息管理工作,公私兼顾,也算是情不得已的安排吧!” “这样最好了,能够干好本职工作,又能够照顾好生病的妻子,男人能做到这些委实不易,直觉得能够做好工作的男人不稀奇,满世界都是,但是能够始终如一,不离不弃的男人却少之又少。我不是很会说,这是不是就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意方为真汉子’的意思?”孙萍芳插话进来,神情严肃却不失温情地说:“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晓军省长说来最有实际意义。” “什么话都说了,还说自己不会说,孙省长这是典型的女权主义思想了,似乎男人在他眼里,完美的标杆就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戴的了绿帽,忍得了出墙’。”罗剑呵呵笑着调侃着,可随即就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宜,就迅即改变了话意,认真地说:“不过萍芳同志说得还是很正确,一个有责任心,负责任的男人,就应该像晓军省长一样,忍耐担当,我们是应该帮他一把,解除他的后顾之忧,使他能够工作和生活完美的兼顾,这才是最好的理解和支持。” 孙萍芳受到罗剑的抢白,又看到自己想说的意思,也被罗剑抢先说了出来,就不满地望了罗剑一眼,忿忿不平地说:“罗剑同志说出了我的想法,就是要大家互帮互助,像我刚才说的,我拉不开栓的时候,大家帮一把。说起来是政府分工,其实不都是在为党,为老百姓做事吗?分工的实际意义并不是划山头,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的划分,真就像农村分家,房子和财产分得一清二楚,一个院住在,却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不是土财主,也不是跑马圈地,只是代为管理省政府职能部门,而且只是暂时的,到头来还是国家的归国家,集体的归集体,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国家的干部,党的人。我完全同意天翔同志的分工安排,也觉得这些从真正体现了省政府集体,对晓军同志的关心,显示了人性化的一面。” “萍芳同志说得很到位,也就应该这样考虑,这样谋划。”雷秋实接过了孙萍芳的话,缓缓地说:“说实话,听了天翔同志的介绍,我很震惊,也很感动。扪心自问,晓军同志的作法我做不到,这不是谦虚,而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或许一天两天可以,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但长期坚持并一如既往,真是很难做到,因此对天翔同志周到的考虑,细致到位的安排,我觉得很人性,很到位,也很有意义。” 雷秋实说着话,看着会议室里众人的反应和表情,慢慢地说:“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晓军省长现在分管的部门,以前就是我分工管理的,人情世故我还比较熟悉,如果相信我老雷,觉得我老雷还有用,尽管可以提出来,大忙我帮不了,敲敲边鼓我还是做得到,而且尽心尽力,决不推辞。”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表态,使刘晓军怎么也坐不住了,脸上神色已经是从惊异到释然,再到感动,经历了许多个变化了,好容易等待雷秋实讲话告一段落,就再也难以按捺心中的情绪,缓缓地站起身来,无声地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齐天翔,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慢慢地斟酌着想说的话,沉思良久才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不愿意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感情,这一方面来自于自己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来自于部门的特色。面对每天都有的求情和说辞,还有各个方面的关系,以及各样不同的困难和原因,心慈面软是干不好这项工作的。久而久之自己的心硬了,脸色难看了,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角色,而且长时间处在那样的位置,神经也变得麻木了,似乎这就是原本的自己,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就像天翔省长刚才所说的,我们是老同学新伙伴,十几年前我们就在国外一起研修过,几年前在中央党校又是同窗,还算是志趣相同的文友。可这么多年来,我们很少联系,甚至天翔到北京,也从来没有吃过我的饭,更没有说在一起,为了某件事谋划过。”刘晓军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接着说:“来到河海省上任之后,我们见过几面,也没有机会好好地深谈过,甚至连必要的交心都没有。” “就是这样,天翔同志却时时处处地为我着想,为我考虑着,这让我感动,更让我觉得惭愧。”刘晓军目光转向齐天翔,真挚地说:“看了省长分工,初期我很气愤,也觉得不公平,作为下派干部,我的能力和经历,应该能做更多的事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驻京办主任的角色。另外,分管的发改国资工信等部门,其实也还是没有超出我在北京工作接触的范围,与其是这样,我何必来河海工作,仍然在北京不好吗?后来静下心来,似乎慢慢理解了天翔同志的用意,但还是不敢确定。今天的会议,原本就是想要求证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用意,是真正的关心,还是冷落或闲置。” 刘晓军说着,似乎说不下去了,满脸真诚地望着大家,像是对大家,更像是对齐天翔说:“相比于天翔同志的深谋远虑,以及细致入微的大度,我真是自愧不如,尤其是孙大姐和雷省长善解人意的言词,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再多的话我也不说的,既然是政府分工,我坚决执行,也完全理解大家的好意,只要是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责无旁贷,一定用心用力,尽全力做好。”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七章 省府分工(11) “晓军省长言重了,大家在一起工作,互帮互助是根本,说不上什么刻意照顾,都是为了工作,或者说都是为了咱们这个班子的团结” 齐天翔耐心地等待刘晓军表述完自己的感触,知道按他的性格和面子,能够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的勉为其难,也是极限了。同时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简单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为了维护刘晓军的颜面和自尊,也是为了会议的顺利往下开,想了一下,才微微笑着缓缓地说:“我们能够坐在一起,不管是遂心所愿,还是心有所想,都已经不很重要了。中央和省委把我们组合在一起,省**会议郑重表决我们省政府组成名单,就是相信我们这个班子的能力,能够担负起领导我们这个七千万人口的大省,从人口大省到经济大省,到经济强省。这是我们的神圣使命,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齐天翔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似乎说到了责任,也就自然变得沉重和庄严了一样,语气凝重地望着众人慢慢说道:“面对中央和省委的重托,面对全省七千万人的信任,这么重大的担子压在肩头,我感觉沉甸甸的,而且交到我们手上的河海省,不是一穷二白百业待兴的一张白纸,而是经过几届班子不懈努力,经济基础和经济总量已经稳居全国各省市前列的现实,经济大省已经无需讳言。这样的现实面前,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当家人,也都会和我一样,心生一种茫然,或者可以准确地说是一种‘天狗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这么好的基础,这么靓丽的数字面前,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何做大做强,做实做稳,说实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不容易怎么办,困难很多怎么办?躺倒不干显然不行,另起炉灶更是异想天开,所以只能是咬紧牙关往前走,为信念也好,为理想也罢,或者说是为责任,为百姓,为担当都可以,即使是为了仕途,为了位置,也都无可非议。但不管怎么想,前提都是明确的,那就是得干,干是存在的必须。”齐天翔似乎不愿再往下说了,一则难以说透,二则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这些的最佳时机,就打住了话头,慢慢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由衷地说:“听了刚才几位省长的发言,我深有感触,所谓‘人心齐,泰山移’,‘兄弟同心,其力断金’,都是说的团结的作用,咱们能够坐在这间会议室里,不管是否情愿,都只有团结一条路可走,否则各怀心思,勾心斗角,或者隔岸观火,结果只能是分崩离析,那么后果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齐天翔说着话,神情专注地看着大家,缓缓地说:“大家都纷纷表明了态度,我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心,这不同于省人代会的表态,也不同于随后全省干部大会的发言,为鼓劲或为某种需要,真真假假都有。按照中央的经济工作大政方针和省委的统一部署,以省委五届三次会议精神为指导,以高度的政治觉悟与省委保持一致。这话随时都可以说,是指导方针,怎么说都不为过,但省委不能代替省政府做所有的工作,也不可能时时处处当省政府的保姆。今天在这里,当着真神不说假话,也完全可以敞开心扉。实话实说,坐到这个位置上,我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该如何锦上添花,或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能做的就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端正自己的态度,充分发挥集体的智慧和创造力,仰仗各位的帮助,仰仗大家的扶持,共同努力,带领河海省这艘大船重新扬帆起航,驶向蔚蓝色的大海,驶向幸福的彼岸。这是我的目标,相信也是在座每一个的心愿。” 齐天翔的话真挚平和,富有感情和煽动性,引起了会议室里众人整齐而热烈的掌声。齐天翔迅速换了一副表情,等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微微笑着说:“只要有大家的支持,我就充满信心,而且也必须充满信心,因为我们这个班子,既有雷秋实同志,张钧同志这样的老领导,也有罗剑同志,万福同志萍芳大姐,萧山同志向东同志这些熟悉省情,了解基层,经验丰富,能力卓著的支柱,还有晓军同志,徐方同志这些年富力强的中坚力量,特别是俊明季成两位助理的鼎力相助。只要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我们这个班子就有克服一切艰难困苦的合力,具备了战胜一切困难的能力。” 齐天翔仍然充满激情地说完了这些,脸上依旧温和地微笑着,但内心却觉得异常的艰难,既不能泛泛而谈,言而无物,也不能没有原则的夸赞,更不能过分的威严或自谦,分寸和火候都要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能够起到鼓劲和警示相得益彰,互为补充的作用,也能突显作为班长统驭全局的作用。可以说这样的表态是经过了反复演练,反复斟酌的,不管会议结果如何,这样的表态都是必须有的,这也是作为省长上任以来的正式表态,对今后平衡各种关系,都是很重要的。 齐天翔的讲话,自然又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齐天翔等掌声停下之后,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呵呵笑着说:“这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我看上午的会就先到这里吧!下午咱们专题研究一下全省的安全形势,经济走势,以及环境生态市场监管等方面的问题。大家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具体的思路来,为下一步的全省安全生产会议和干部大会定一个基调。” 说着话,齐天翔又补充道:“中午周秘书长安排食堂包饺子,徐方同志是南方人,可能不是很习惯吃饺子,但不管是不是喜欢,这回也应该入乡随俗。这‘上马饺子下马面’的传统习俗,来自于民间,有着很强的生命力,不仅仅富含生活哲理,也是生活智慧的结晶。我们就是要借此讨个好口彩,为我们这个班子的正式运行,添一点吉祥和祝福。” 齐天翔的话,尽管随意随和,却有着难以抗拒的意志力,也预示着上午会议的结束。会议开到这个时候,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望着众人纷纷起身,慢慢离去,齐天翔脸上始终挂满温和的微笑,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了他和周通二人,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与周通对望了一眼,慢慢地站起身,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无意地对着周通点了一下头。 尽管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刻意的眼神交流,但齐天翔却有着明显的意识,感觉到周通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或者说完全明白此刻他内心的感受。其实这种感觉,自从周通走进齐天翔在省委的办公楼的那一刻,就顽强地在齐天翔心中滋长着,难以抑制,又难以解说。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谋划,无数次的推演和想象,甚至会议之前的踌躇和忐忑不安,总怕什么地方没有想到,或者设定好的顺序发生错乱,造成会议上的混乱和争执,甚至由此埋下矛盾隐患,给今后的工作带来不应有的阻力或麻烦。思虑再三,脑子里理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有意晚到一刻钟,为自己增加威势和筹码。这么缜密的思考,这么详细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顺利的结果,顺利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张钧和雷秋实的率先表态,如果说是私下里有人安排,或打了招呼的话,齐天翔愿意相信。甚至孙萍芳的表态,也有事先准备好的可能性,这样的不露痕迹的安排,除了林东生,别人没有这样的能量,也不具备这样的影响力。良好的开端,注定了会议开始阶段的顺利,也给会议定下来基调,这是齐天翔可以想象得到的,也是感到幸运和欣喜的。 但罗剑的态度,王向东的表态,以及张万福和徐方的表现,甚至刘晓军的肺腑之言,却似乎不是事先能够安排的事情,起码不会是完全的人为操作。语言可以随时改动,态度也可以随机应变,但情绪的变化,特别是神情的微妙改变,是瞒不过齐天翔敏锐的眼睛的,真实的情绪流露,也不是可以轻易表演的,这点齐天翔很是自信。 如果一个省政府的办公会议,就有着这么多的精致表演,那自己处在这样一个机谋重重的班子里,无论是处境,还是未来,就真是险象环生,步履维艰了。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事先作了功课,进行了细致的安排,使得会议不至于半路夭折,但更多的因素,还是来自会议内容本身,既有着会议方向的引导,也有着自己谋划的顺序,特别是自己循序渐进的表述方式,合理有节的探讨方法,也许还有以情感人的成分在里面,有省长的权威在起作用。 齐天翔宁愿相信后面的原因多一些,也不愿妄加猜测,因为他需要这样的自信支撑,这点对他的现在尤其重要。 但结果如此顺利,还是出乎齐天翔的意料,尽管想想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让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毕竟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了,而且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其他的需要时间论证,就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继续打起精神,将下午的会议开完,给这次省政府办公会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才符合现在的形势,也符合他的办事风格和性格。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八章 东出西进(1) 进到林东生办公室的时候,林东生正在听省委秘书长秦亮说着什么,看到齐天翔进门,就伸手示意齐天翔随便先坐,然后顺势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微微笑着晃动了几下,接着又听秦亮说了几句,侧过脸看着秦亮,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地说:“就按你说的,你先去准备吧,其他的事情先放放再说” 林东生说着话,看着秦亮转身离去,对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说:“坐过来一点好不好,做那么远是锻练我的老眼呢?还是练我的听力呢?” 齐天翔与秦亮微笑着对视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尽管两人很熟,但在林东生的办公室里,还是不敢太过随意,望着秦亮离去的背影,齐天翔站起身坐到了林东生对面的沙发上,嬉笑着应对道:“您说的都不对,我就是想试试坐的远一点,能不能听到秦秘书长说了些什么?” “这不用猜,也不用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而且不会比我知道的少。”林东生看着齐天翔,半真半假地呵呵笑着说:“就凭你齐天翔的人际关系,还有人缘,想知道的事情不难,不想知道的事情,想不知道怕是很难。” “您要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我天天事情那么多,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还跟包打听一样的到处打探消息,我还不得累死。”齐天翔故作紧张地望着林东生,委屈地说着:“不过您提醒的也对,想想也真是,省长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省府大院里,在省委大院占据一个小楼,天天不务正业似的进进出出的,即使没有目的,动机也是不纯,没听说天天昼伏夜出的人,不是夜游,也是非奸即盗。” “强词夺理。”林东生呵呵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拿起茶几上的烟盒递给他,似乎不无好气地说:“知道你齐天翔善谈,没有想到你这么善谈,教书匠我见到过不少,但也不都是像你似的知道怎么说,而且前后顺序罗列的分毫不差,我记得好像你是行政法学博士吧,可怎么越看越像逻辑学,或者哲学博士了。” 齐天翔自顾自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品评烟卷醇和的香气,许久才感慨地说:“好久没有抽到这么正宗的好烟,味道纯正,话梅的清香与烟草的醇香糅合交织在一起,满足了嘴和喉咙多种味觉感受,真是难得的享受啊!” “接着说,把你拿手的都慢慢抖露出来,让我也真正感受一下,知识和学识与口才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是如何口吐莲花,或者口蜜腹剑的。”林东生兴致很高地与齐天翔斗着嘴,欣赏地望着齐天翔说:“另外也让我听听,咱们齐省长除了烟酒茶,衣食住行,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或者是你难以详谈细说的。” “这就多了,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内核越大,外延也就越大,尽管我不是哲学博士,这点辩证法知识我还是有点的。”齐天翔轻轻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似乎是接着林东生的话意,却又言外有意地感慨道:“到此刻我也没有想明白,什么事情是我忽视的,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想明白,而别人却无声地做明白的,也不知道别人都做了什么工作,所谓‘山高不言,海深不语,细雨无声,大象无形’,高下优劣,只在点滴之间,老谋深算,胜过巧舌如簧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都说糊涂了,这是想把我绕进去的架势啊!”林东生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转过脸来看着端菜进来的秘书小李,温和地说:“你听出齐省长话里的意思了吗?” “我光顾了倒茶了,齐省长说的什么,我没有认真听。”小李一脸迷糊地望着林东生,又看看齐天翔,满脸疑惑地问:“齐省长,您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小李精明而又聪明的反应,机敏又惟妙惟肖,立即逗得林东生和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林东生大笑之余,不由指着小李说:“滑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察言观色,选边站队了,看来我还真得小心一点。” 林东生笑着,似乎想起来什么般对小李说道:“把湖北老肖上回给我送的银针,一会拿上一包给齐省长带走,让他喝点好茶润润喉咙,这时不时就来一回舌战群儒的,不但费脑,还费嘴。” “别,还是您留着吧!不能吃着占着,这不合适。”齐天翔赶忙摆手谦让着,嘴里客套着,可随即就感慨地说:“君山银针,根根如针,即显风骨,又见精神,彼此团结,又各显锋芒,同居一室,却一致对外,的确很有意义,很有内涵啊!” “别支支吾吾,言不由衷,你到底要还是不要,给句痛快话。”林东生很满意齐天翔灵动的思维和准确的表达能力,但表现在脸上的神情却是严肃,甚至有些不耐烦,“趁着小李还没有走,你还有二选一的机会,别等我改主意了后悔。”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似乎在做着艰难的选择,可看向小李的眼神却表明了他的心迹,依然犹豫地说:“如何是一种鼓励或暗示,这不要有些辜负书记的殷切厚望。如果作为茶叶的本性来说,不过就是几片树叶,也没有什么金贵的地方,要不我就违反一下纪律,收下这份好意?” “我这好心好意地送茶给你,还成了行贿了,见过下级送上级,商人送官员的,谁见过上级送下级,老者送后生的,这世间理虽然千奇百怪,可这样的道理还真是匪夷所思。”林东生眼睛看着小李,却分明在说给齐天翔听,慢条斯理地说:“咱们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千万别毁了齐省长的清名,所谓千金易得,清誉难求啊!” “别,别改主意啊!我这好容易下定了决心,您这一改主意,倒像是对我意志力和党性修养的考验了。”齐天翔装着委屈的样子,看着林东生说着,随即笑着对小李指指茶几上的烟盒,认真又诙谐地交待道:“一会你装茶叶的时候,记得把这种烟也放里面几盒。我在一份资料里看到过,喝这种茶的时候,需要焚炉香,就是那种金丝笼罩护着的熏炉,散发着清幽淡雅袅袅青烟那种,那份感觉再伴着茶香,堪称绝配。估计这些你那里也没有,所以这种烟配哪种茶,虽然差了那么点情趣,可意思到了也就行了,我这人好凑合。” “您这可真是好凑合,如果您要是再讲究一点,是不是得有一间临山近水的雅居,里面有一位身着缟素,长发披肩,清秀雅致的江南女子,轻手曼妙地烫杯洗茶,轻斟慢倾地展示着茶的芬芳,身姿的曼妙,以及动作的舒展,或许侧边还应该有一位同样清新脱俗的女子,微露藕臂,十指仟仟轻抚瑶琴,琴音舒缓如高山流水,动作柔弱似仙子临溪,似山水画卷,如梦里仙音,未曾尽展,已是醉了。”小李看林东生和齐天翔此刻兴致都很好,就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笑着望着林东生,又看着齐天翔,缓缓地征求着他的意见说:“这样可好。” 齐天翔听完小李的描述,两眼放光地望着他,夸张地惊呼着:“秀才,这绝对是秀才,你大学学的文秘专业,一定不是你的本意,或者你的前世就是江南水乡的一位博学雅致,风流惜花的才子,若不是亲身经历,怎么如此耳熟能详,又绘声绘色,真是仙境无需觅,只在君心中,佩服啊!佩服!” 齐天翔戏谑诙谐的调侃,顿时使小李满脸绯红,看了一眼林东生饶有兴致的神情,就面向齐天翔,双手环抱深深地作了一揖,朗声道:“得蒙先生慧眼,得识晚生昔日行迹,实感荣幸之至,敢问先生仙乡何处,晚生不日当登门求教,万望先生不吝赐教一二。” 小李满口纯真的吴侬软语,加之夸张的动作,使得林东生再也忍禁不俊,呵呵笑着说:“我看天翔,你就收了这个学生吧!不敢说传你衣钵,将你妙语生花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还是完全可能的。” “抱歉,本座闭关已久,志在清修,无意再染指红尘,纠缠是非,不愿再传道解惑,恐误人子弟,毁人前程,贤士还是另寻高德指点迷津为好!”齐天翔作势望着小李,端庄肃穆般语重心长地说:“求仙悟道何必名山大川,又何须舍近求远,三步之内,必有嘉禾,闹市之中,大隐遁形。德彰高俊,状如常人,山野村夫之中,焉知无真龙盘踞。言语寥寥,当谨记不谬,切记,切记。” “晚生谨记先生教诲,当细思慢品,溶血刻骨。”小李又是抱拳深揖,朗声道:“谢谢先生点拨,晚生将时刻铭记,先生保重,晚生去了。” 小李说着话,神情庄重地转身,踏着细密的台步,急促而夸张地走出了办公室。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二十九章 东出西进(2) 看着小李转身离去,林东生转过脸来望着齐天翔,深邃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齐天翔脸上,良久才缓缓地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跟打仗一样啊!” 齐天翔回望着林东生,知道林东生所问指的什么,内心也十分感激林东生的笑谈,甚至将秘书小李拉进来,逗趣和贫嘴,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他放松,从一天紧张的会议中松弛下来 刚进来时看到林东生与秘书长秦亮交谈,随后是不着边际的闲聊,就有些不明就里,刚结束省政府分工会议,就接到林东生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让齐天翔到省委这边来一下,有事情要与他谈。可来了却并没有谈事情的意图,而是一步接一步的闲聊,而且看上去兴致还很高。齐天翔就慢慢明白了林东生的意图,谈事是假,放松是真,也就是隐喻地表示省委的存在,以及他这个省委书记的倾向,这才是他需要向自己传递的信息。 “真让您说对了,真是跟打仗一样,尽管没有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可却是步步惊心,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能出现闪失,似乎就像走钢丝,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就面临着深渊,还真是不敢掉以轻心。”齐天翔认真地望着林东生,坦率地说:“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过来了从觉得自己是捏了一把冷汗的。” 齐天翔说着,看着林东生不动声色的神情,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话,起码不完全相信,就微微笑着说:“紧张归紧张,不过会议一开始,听到张钧和雷秋实两位老大哥的定场讲话,特别是孙大姐的表态,我这心里就有了些底了,我就知道您是不会不管我的。” “打仗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并不都是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的,那都是哪些搞电影电视的造势,也就是胡吹瞎掰的。哪有那么热闹好看的场景,而且高手对决,往往都是一招一式就分出胜负了,或者说尚未交锋就高下立见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场合,没有人愿意与你刀光剑影,你死我活,都是不经意间抓住你一个疏忽,或者破绽,就拿住了的命门,下来任何的争斗就是争强斗狠,都没有实际意义了。”林东生严肃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步步惊心,小心谨慎,一句话就可能带来意料不到的后果,虽然不至于万劫不复,但棋落下风,想要扳回来就难了。” 林东生微微笑着,缓缓地说着:“都得经历这样一场磨难,谁也无法避免,第一次办公会就像演员登台,满堂彩也好,倒彩也罢,都需要面对。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就算是粉墨登场了,不管是否准备好,都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对决,既是实力和能力的对决,也是智慧和谋略的交锋,就得正视并采取必要的机谋和手段,将矛盾和危机化解,这样奠定的基础才牢靠,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何况你这步子太大,想着一步到位,半年后才能着手的分工调整,第一次会议上就想彻底解决,省事倒是省事了,可却蕴含着极大的风险。”林东生渐渐严肃了起来,望着齐天翔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深邃,语调凝重地说:“当初看到你送来的分工名单,我的心情就不轻松,但听着你的解释,想到你目前的处境,再担心也得理解和支持你,毕竟这样的安排有深意,也可以立竿见影,对迅速树立你的威信和影响,顺利开展下一步的工作,都有百利而无一害。尽管有风险,可还是值得一试。” 林东生说着话,微微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你说你担心,谁又不是捏了一把汗,今天一上午我这都是如坐针毡的,说是坐卧不安也不为过,简直比我自己上任还紧张。” “可也没办法,这不比你去河州做市委书记,我可以送你上任,而且可以定基调,提要求,甚至从讲大局的政治高度,要求班子成员支持你的工作。那是可以来点硬的,或者说不讲理的硬性命令的。”林东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那是上级对下级,是可以蛮不讲理的,可今天不行,起码不完全行,因为坐在那间会议室里的人,是你的同事,同时也是我的同事,可以暗度陈仓,也可以草船借箭,就是不能青梅煮酒,更不能来硬的。” “我知道,河州市委毕竟简单一点,不论怎么说,我还是省委常委,级别上有着绝对的优势,觊觎我这个位置的人,不但要有超常的能力,还有省委,甚至中央的支持,因此上只是一些情绪上的不满或愤懑,对大局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或者说干扰不了大局。”齐天翔完全明白林东生话里的意思,就微笑着附和道:“今天的情况就不同了,我是省政府班子的班长,但也只是班长,并不能控制所有人的行为,以及会后的小动作,而且说句难听的,这班长谁都可以想象,只需要中央的一纸任命,需要的是班长的掌控能力,统驭全局的智慧,以及突出的个人魅力,阿斗是扶不起来的,弄不好城门失火,还会殃及池鱼,连累你这大班长也左右为难。” “你是清醒的,也是明白人,这些事情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能听能想不能说,谁说谁负责任。”林东生脸色完全平和了下来,慢慢地说:“人在做,天在看,或者说人在做,人在看,老天在判断。做到这样位置上的人,不是蛟龙,就是人杰,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单纯的存在,中央到地方有多少关系纠葛,网络密布到了什么程度,代表了什么样的群体和利益集团,不用想就能料到**不离十。这不奇怪,如果说一个声音,一个步骤,那才叫奇怪呢,而且中央不怕党政不合,恰恰怕的就是这个。” “明白了就释然了,好在你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用不了半天时间,会议的具体细节和结果,就会从各种渠道传递到想知道的人的耳朵里,也会连带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林东生呵呵笑着,赞许的目光看着齐天翔说:“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反应,无一例外都会指向你齐天翔个人的组织能力,谦逊耐心的工作作风,以及详细周到的大局思维,当然还有善解人意的安排,最多也就是笼络人心的计谋,无伤大局,反而会给你的个人形象加分。”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林东生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有些发烧,趁着林东生话语间歇的空档,站起身端起林东生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前蓄满了水,借此掩饰和平复一下心绪。当转回身,慢慢将茶杯放在林东生面前,然后缓缓坐回沙发上之后,神情自然平和,脸上也平静淡然。 齐天翔脸上的变化,丝毫没有逃过林东生敏锐的眼睛,也明白齐天翔此刻的心情,以及内心的想法,心里不禁暗暗欣喜。相比于几年前哪个睿智机敏才华横溢的年轻纪委书记,现在的齐天翔内敛守成了很多,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表面的变化,更重要的是表情之下成熟的思谋,以及根据环境和要求实时调整的心绪,还有就是控制力。这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所必须具备的能力,也是面对年龄和能力都与自己相差不大,甚至某些方面还突出一些的同事,所必须具备的智慧和能力。现在看来,他已经基本具备了这种能力,假以时日,必将对他的未来,产生巨大的作用和助益。 林东生不动声色地接过齐天翔递来的香烟,慢慢地点上抽了一口,感慨地望着齐天翔说:“你别说,经你刚才一忽悠,这烟抽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了,不过可惜明白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望着齐天翔疑惑不解的目光,林东生呵呵笑着说:“不但是烟,连茶叶也不让喝了,说是过多的喝茶容易引起骨质疏松,以及缺钙什么的,对我这腰椎会产生不利的影响。这人只要到了医院,个人能动性和主见就全被医生剥夺了,就只剩下执行和遵医嘱了。” “医生所说大致不差,还是宁愿信其有吧。”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着,随即脸上就升起一丝怪异的微笑,自嘲地说:“我就说您怎么那么大方地送我茶叶,还让我润润喉咙,原来是处置闲置用品,这真应了老话说的‘四十没有五十精’,‘老什么巨猾’,看来现实中的表象,老话都有总结和归纳啊!” “胡扯,老话再有归纳,我有茶叶不能给儿子喝,不能放到办公室待客?处理不了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东生微微笑着,似乎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扭过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转回脸慢慢地说:“不跟你瞎扯了,说点正事吧!你的老同学下午过来了,请你过来就是打算,晚上咱们一起请他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章 东出西进(3) 黄和远要过来,齐天翔早就知道,而且昨天下午他还专门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祝贺齐天翔正式履职省长职务的同时,也还是嚷嚷着要让他请客喝酒,其实真正的用意,还是通报行程 林东生说的不错,黄和远与齐天翔是党校同学,而且是两度同窗,中青年干部和省部级领导干部,两次都在党校相遇,可谓相知相熟了。与齐天翔一次是学院派年轻才俊,一次是河海省炙手可热的省会城市市委书记,身份时有变化不同,黄和远却是地地道道的西北汉子,从西北的黄土地起步,一步步走到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几十年来始终没有离开过西北这块热土,而且乡镇长县长市长省长,乡镇书记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一级也没有缺失过,可却五十岁出头就走完了这所有的过程,确实有些传奇色彩,也很是不可思议。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用意,也明白他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其实就是在等待时间,也是不想下午就匆匆地见面,这既是礼节,也是方略,不那么急切,才能游刃有余。 “今天忙的晕头转向,还真把他要来的事情给忘了,来就来呗,不就是管他顿大酒的事情嘛!”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林东生,不紧不慢地说:“他是冲着我的进步酒来的,我就好好陪他喝一场。” “也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是西北大省的省委书记,来了肯定有事情想谈,太过怠慢了不好吧!”林东生听齐天翔说着,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可还是不放心的说道:“怎么着我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尽尽地主之谊,不能让人家说我老林拿架子摆谱,这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既然是来说事,就别把自己往省委书记位置上摆,高兴了我请他喝顿大酒,不高兴了他还真跟我说不着,我只跟他们的老韩谈,这样才对等。”齐天翔半真半假地说着,慢慢望着林东生笑着说:“除非是您酒瘾犯了,在家老嫂子管着不自由,想美美地喝上那么几杯,这倒是另当别论了。” “胡说,我想喝酒了谁能拦得住。”林东生看着齐天翔嬉皮笑脸的神情,知道他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来,就微微瞪起了眼睛,可随即就泄气地自嘲道:“只是这腰椎不给劲,喝点酒就要罢工几天,要死要活的,也是没有一点办法,这就是老话说的‘天不管地不管病管’,难以抗拒啊!” “那就别跟身体较劲了,还是尊重自然规律的好。”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爽快地说:“晚上就别折腾了自个了,再者说人家也是鞍马劳顿的,够累的了,还是让老黄多喝几杯酒,放松一下,明天上午听听他的意思,中午您再与他共进午餐,这样可好?” “这样当然好,我还乐得清闲一下,只是要把握住分寸,不要失了礼数,让人家挑出礼来。”林东生明白齐天翔已经有了主意,就试探地说着:“老候和秦亮下午代表你我,到机场接了机,先安排在了南郊宾馆休息,你考虑是不是让他们两人晚上参加。” “哲海书记既然下午辛苦了,就参加吧!秦秘书长就看他自己的意思,因为不是正式宴请,只是同学聚会,无所谓规格的。况且老黄这老伙计,狡猾的很,也不是很看重这些的,越随便还越能拿住他的七寸。”齐天翔呵呵笑着,神秘地望着林东生说:“我估计这次他出来还是周游列国的,结盟化缘合二为一,而且没有什么刻意的目的。基本属于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路数,我得扽住这老伙计,慢慢地拖他几天,也好为我自己的规划奠定个扎实的基础,不能光让他忽悠我,我也得忽悠忽悠他才行。” 林东生完全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就赞赏地看着他,放心地说:“你看着安排吧!我积极配合你的计划,只要有利于今后的关系相处就行。” “肯定有利于今后的关系相处,我得先调调他老伙计的胃口,让他先上了我的船再说。”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满意地走回到沙发前坐下,微笑着对林东生说:“省长请客,银行家买单,前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作陪,再加上党校老师捧场,这规格和阵势,还不让他心花怒放,浮想联翩?” “确实规模空前,经济大省的省长,钱袋子银行家,主管项目审批落实的发改委副主任,还有党校的老师,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机会,不想如菲菲也难。”林东生似乎知道了齐天翔的谋划,也对齐天翔的做派大加赞赏,呵呵笑着说:“只是不知道雷翔东哪里的厨师怎么样,能不能调和出你需要的七荤八素十个碗,特别是适合他这个西北汉子胃口的菜肴来。” “这没问题,老雷巴不得搭上我这条船呢,还不倾尽所有。再者说好厨师一把盐,只要真材实料,到哪里都能吃到货真价实的好羊肉。”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林东生的话,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坦率地说:“当着真神不念假经,在您面前我也藏不住什么,还是开门见山地抖露清楚。” “西北几省中虽然情况不一,但经济欠发达和资源富集的现实,也都大致相似,因此在经济发展方式上,利用资源优势换取资金和技术,有水快流的粗放型思维,短期内还是难以从根本上得到改变。老黄他们哪个省,尽管情况相同,但还有个更重要的优势,那就是区位和交通。这些现在还看不出来,也不是太明显,可随着国家战略中心西移,特别是东部经济发达省份劳动力成本上升,以及经济增长方式从单纯依靠加工贸易型,向技术密集型方面转变,就会遇到资源劳动力生产方式等等方面的瓶颈限制,所以早晚会向西部伸手,以资金换资源,以产品换市场,最终受制于西部。”齐天翔边想边说,其实这些想法在他心中已经成熟,可当着林东生的面,还是不敢过分表现,只能显露出不太成熟的思考来,“当大家都把目光关注在到西部跑马圈地,掠夺资源的时候,我就考虑,咱们应该在交通物流,特别是机械制造方面下下功夫,这或许会是我们河海做大做强装备制造业的一个契机。” 齐天翔的话使得林东生眼前一亮,不由感兴趣的身体前倾了一些,可随即就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动声色地平静地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接着说下去,把你的想法,不管成熟或不成熟的,都大致说说。” “我省的产业优势除了机械,就是装备制造业,这是我省与东部几个省份相比,独有或比较突出的地方。这得力于早些年国家工业经济的战略布局,以及近几年企业自身的发展,坚持和创新,以及不断的技术研发和资金投入,使得我们与东部发达省份相比,具有集团和整体优势。”齐天翔缓了口气,看着默不作声的林东生,知道他在认真地听,认真地思考,就接着说:“而西部类似的产业和企业,几年来由于发展方式的制约,资金和研发都出现断档,技术升级和人才流失都很严重,有些甚至成为包袱。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我们的技术和资金优势,就具有天然的先发优势,而我们的机械和装备制造业,又需要更多稳定的产业基地和生产能力,这样优势互补,我们的产业优势就会更加明显。以此可以更好地促进全省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从而夯实沿海地区的出口和河中南部地区的大企业集群的协调发展,形成一头带两翼,腹部更坚实的经济格局,实现东出西进的目标。” “好一个东出西进,好一个一头带两翼,看来你齐天翔这一段真是在认真思考,并逐渐进入状态了。”林东生大手用力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兴奋地站起身来,久久地盯着齐天翔的脸,欣赏地说:“这样的想法不但很新,而且很有前瞻性,值得认真思考和研究,什么可以东出,哪些可以西进,需要一个详细的规划,以及实施方案。” 林东生大声赞赏着,可却没有忘记时间,呵呵笑着说:“你这可不仅仅只是东出西进,可能你那计划里,还应该有南征北战的宏伟战略,今天没有时间听你细细展开了,你先实施自己的第一步战略吧,有时间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整体规划蓝图。” “好的,等我再认真论证和思考之后,等所有思路成熟的时候,再找时间向您专题汇报。”齐天翔看到林东生准备结束谈话,就赶忙说着话站起身来,认真地补充道:“东出西进,南争北占,并不是电影南征北战的意思,而是争取和占据地盘的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了,只要你清楚,有机会跟我详细说明白就行了。”林东生温和地笑着送齐天翔出门,边走边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大胆地做自己的事情吧,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这个老腰守门不行,做后盾还是够格的。”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一章 东出西进(4) 上午十点半,黄和远准时带着他的学习参观团,一行十几人,神色庄重地走进了河海省委会议室。 相比于昨天晚上中式对襟棉衣的随意穿着,今天的黄和远一身深蓝色西服正装,紫红色领带,洁白笔挺的衬衣,外面是一件做工精细的黑色羊绒大衣,显得体面华贵。但远远看去,这刻意的着装,与中式棉衣的紧凑合体相比,笔挺的西装,宽松典雅的大衣,总感觉太过正式,而且这些板正的行头,裹在他瘦小的身上,怎么看都使人产生一种深深的担心,生怕他瘦弱的身材受不了宽大衣服的重压,更产生一种衣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疑惑。直到他脱下了大衣,缓缓地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才稍稍感觉正常了一些。 这种感觉在齐天翔脑海中,也就是瞬间闪过,从一行人进门,到脱去外衣,林东生率先起身迎接,握手,寒暄,然后分宾主就座,仅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也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齐天翔就产生了这么怪异的想法,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 “昨晚有些抱歉,原本是要到南郊宾馆看看你,道声乏,尽尽地主之谊的,可齐省长却横刀夺情,而且理由还很充分,什么先私而后公不至于乱了规矩。说你们同学一场,先聚一聚,然后才是正式的代表团访问,才是正式的官方接待,而且一下子还巧遇了四位同学,还有老师,这老同学相会的理由,我还真难拒绝。”林东生等到黄和远及随行人员都纷纷落座之后,呵呵笑着对黄和远说:“昨晚休息的可好?河海这里的气候有些潮湿,尤其是春季更加严重一些,还能够适应吧!” “谢谢林书记周到的考虑,天翔省长昨天一见面,就把你的意思表达了,又是道歉,又是不安的。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兄弟省份,来来往往很正常,就不要那么大费周张地迎来送往,这样反而显得生分了。”黄和远满脸堆笑地附和着林东生的话,殷勤周到地应对着说:“河海的气候基本上与我们哪里差不了多少,略微要潮湿一些,还能够适应,不过这也就是早上起床在院子里散步的感觉,昨天晚上那一通车**战,什么气候,什么温度,都不知道了。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是怎么回到宾馆的都完全不知道了。” “车**战不至于,但那场面的火爆,我到能够想象得到,估计他们几个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抱头鼠窜丢盔卸甲就算守土有责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西北第一喝的鼎鼎大名。”林东生望着黄和远的神情,缓缓地笑着说:“说到底还是历练不够,久经战阵的能力不足啊!” “终于明白了河海干部的战斗力怎么如此顽强,斗志如此旺盛的原因了,有书记这样的激励,省长那样不要命的身先士卒,什么样的难关不能攻克,什么样的困难不能克服。”黄和远呵呵笑着看看林东生,又看看齐天翔,然后对自己带来的人说道:“这下你们明白河海经济为什么持续高速发展,社会稳定进步的原因了吧!那就是领导开明,环境宽松,政策灵活,干部用心,还有就是策略到位。有了这几条中的一条,结果就不得了,人家现在是几条都具备,想不飞速发展都难。这就是我们学习的第一课,要干事创业就得心明眼亮,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总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者两亩地一头牛的眼前利益,眼光短浅的跟得了白内障似的,就是机遇放在眼前也抓不住。” “黄书记的认识就是不同,既善于总结,又善于活学活用,随时随地都能对自己的干部,进行言传身教,并且时时督促。”齐天翔听黄和远吹得有些过,而且马屁拍的林东生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就抢过了话头,笑着赞许着,随即转过脸来对林东生认真地说:“我们这位老同学,不但善于学习,而且喜欢学习。当年在党校学习的时候,不管是集体讨论,还是专家授课,黄书记口袋里总是揣着一个小本子,不断地将一些新颖的观点,还有一些心得体会,统统都记在小本子上,回到宿舍再细细整理,形成自己的思想和理论观点。” “党校学习三个月,中央级理论刊物发表二篇重量级理论文章,省级报刊发表了四篇文章,市委机关刊物月月都有黄书记的文章,市报更是周周有稿件见报。统计下来,单单三个月学习时间,就发表了六万多字的理论文章和学习心得,真是不可思议。”齐天翔看了一眼黄和远,接着对林东生说:“更不可思议的是,每过几天,就要与下面沟通交流,往往是老婆电话二分钟,工作电话一个小时。那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流行,主要还是信号不好,他哪个宿舍的电话,基本上成了他的专用工作电话了。害得同屋的老刘,给媳妇打电话,还得跑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想跟老婆说点私密的悄悄话,都像是偷人一样张不开嘴。” “没那么严重,绝对没有那么严重,这都是那帮小子编排我的桥段。”齐天翔的介绍尽管认真和语气和缓,可戏谑的意味还是引起林东生,以及贵宾室里众位的轻声哄笑,黄和远脸色有些泛红,讪讪地对林东生笑着说:“天翔省长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纯粹是拿我老黄打嚓。他们一个个不是博士,就是硕士,要不就是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学者,我就一个本科毕业,还是在职读的,成色不说你也知道。” “以前当市长抓经济,只要敢想敢干就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可坐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就得理论指导实践了,光会干还不行,还得整出一些指导方针和理论依据,告诉大家为什么这样干,为什么必须这样干。”黄和远说着话,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渐渐自然了起来,由衷地说:“你可是不知道,西北人懒啊!这样说可能会招致西北人的嫉恨,但我就是西北人,而且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我可以这样说,也有资格这样说。恶劣的自然环境,贫瘠的土地和望不尽的沟壑茆梁,大多数人常年生活和挣扎在温饱线上,为生计和肚子折腾,翻身无望,脱贫更是艰难,久而久之精神萎靡了,神经也麻木了,只要有口饭吃,不饿肚子就万事大吉了。群众如此,干部也是这样,小富即安和得过且过的思想,弥漫在城市和乡村之中,等要靠的思维根深蒂固,懒惰和无所事事成了主流,在这样的形势下,不拿小鞭子抽着他们的屁股,经济想翻身,想认认真真做些事情,真是比登天还难。” 黄和远自顾自地连说带比划着,可很快就从林东生的表情变幻,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也有些太随性了一些。林东生谦虚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神情也认真和专注,极尽耐心和平静,但感觉却有着淡淡的不悦和不快。尽管都是省委书记,主宰着各自省份的政治经济大权,可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要顾及和照顾到人家的感受。 照例的情形应该是,简单的寒暄过后,应该是林东生发表热情洋溢的欢迎讲话,然后概略地介绍河海省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重点是经济建设的优势和主要取得的成绩。随后才是黄和远介绍本省的发展情况,以及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再下来是齐天翔作为省长作出的表态,然后就到了宾主互欢,畅所欲言的阶段,而这也就预示着会见的结束。接下来的部门对接,才可能真正涉及到关键的项目资金,以及合作的问题。 但那都是这次会见之后的事情,而这次的会见就如见诸报端的文字一样。宾主欢聚一堂,在真诚而友好的气氛中,畅谈发展与合作大计,并就各自关心的问题交换了看法。 黄和远望着林东生的脸色,果断地打住了话头,呵呵笑着说:“这一开开头就收不住,也是到了你们河海这样的发达省份,感慨良多,总有说不完的话。还请林书记不要见怪,下面我把带来的这些虾兵蟹将,一一给林书记介绍一下,这可算是我们省委省政府的最强阵容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我们的心情了。” “你太客气了,什么虾兵蟹将,我看都是些精兵强将才对。”林东生挥了挥手,诙谐地说着,纠正着黄和远谦虚的言词,缓缓地建议说:“我看咱们都别弄这些虚套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搞得那么严肃和正式。你介绍完带来的同志,我再介绍一下我们这边作陪的同志,然后大家再互相谦虚几句,这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林东生说着,热情的目光望着黄和远,真诚地说:“我看咱们是不是这样,简短截说,小巷子赶猪直来直去,也都别绕什么弯子。我先表明我们省委的态度,也就是我的态度,首先欢迎黄书记率领的代表团莅临河海,这是对我们工作的鼓励和促进,我们表示真诚的感谢。另一层意思也很明确,我们两个省尽管区域不同,经济发展方式不同,但我们是有着很强互补性的兄弟省份,这就是合作的基础。有了这些就没有什么障碍存在,我的态度很明确,你们需要的就是我们应该无私援助的,我们拥有的也是你们将拥有的。” 林东生说着,看着黄和远眼中射出的欣喜的神色,笑着补充道:“我管政策,齐省长管具体运作,相关合作的步骤和细节,下来可以详细谈,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加深一些印象也好!”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二章 东出西进(5) “太谢谢林书记的支持了,你代表省委的表态,充分显示了河海这个经济大省的气度和厚重,令人感到幸福和鼓舞。”黄和远不由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林东生的手,夸张地晃动着,由衷地说:“我们太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协助了,原本这次出来,就是想在春耕大忙之前,多走几个省份,多走走多看看,取取经鼓鼓劲,昨天晚上见到天翔省长,哲海副书记,晓军副省长之后,我就预感到一定会不虚此行,一定会满载而归的,刚才听了你的话,我更坚定了信心,就按你说的,我们一行就在河海多看看,哪里都不去了,就依靠河海经验谋发展了。” “这都是应该的,互惠互利,互帮互助,这不但的兄弟省份之间交往的基础和必须,就是过去农村小家过日子,也还不都是这样一个原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谁家还能没点难处,谁家还能不需要帮助和支持,不值当谢的。”林东生笑着望着黄和远,不无深意地调侃道:“就是我这里不表态,天翔省长哪里,还能看着你这老同学有难处不帮,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再者说,还有哲海同志,晓军同志,这些朋友加同学,可以说你具有了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了,想挡也挡不住。” “那是,那是,林书记温良敦厚,天翔省长古道热肠,还有哲海副书记,晓军副省长鼎力相助,想不有所斩获都难。”黄和远心里乐开了花,嘴里也在不住地夸赞着,试图夯实林东生的许诺,“要不我这出门第一站,就直奔河海生来了,就是知道河海有一帮说话算话,热心助人的好朋友,好领导,这才是最可宝贵的资源和财富啊!” 齐天翔耐心地看着林东生和黄和远斗法,一个是老谋深算的老姜,一个是机谋不断的精明老将,似乎都是在不经意间说着闲话,可一个编圈,一个织网,都是想把对方往自己设计好的圈套里引,也都在小心谨慎地避开对方设计好的陷阱。两个生活阅历和政治智慧都达到炉火纯青的省委书记,就像是两位身怀绝世武功的剑客,谈笑间已然是刀光剑影交换了几十个回合,而且招招致命,招招都是险象环生,可却依然是仪态万千,谈笑自若,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交流或交谈,都是一种享受。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齐天翔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两句诗,而且眼前也似乎映现出诗里的意境,不禁暗自称奇。林东生的表态和许诺,似乎只是原则性的态度,或者只是一个经济大省当家人的气度,并没有很刻意地说明什么,甚至认真追根究里就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可齐天翔知道,林东生这是在故弄玄虚,目的就是要将昨天他说出的东出西进的想法落到实处,看似漫无目的的表态,实际上却是在抛撒诱饵,目的就是引诱黄和远的兴趣。可还不是很明显地许诺,并不是很实在的诱饵,需要认真分辨才能辨别的清楚。这需要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过了容易露出急切的目的,不足又很容易使人认为是客套而忽视,时间场合气氛语言等等诸多因素,都要掌握的分毫不差。 这确实需要精准的设计和谋划,需要认真的筹划和预谋,可以说从昨天下午与齐天翔的闲谈,林东生就在仔细地谋划着这个圈套,即使没有齐天翔的东出西进计划,他也会有类似的或相同的计划和方略。毕竟一个资源大省的省委书记,不请自到,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容易遇到的。 林东生一步步在设计着黄和远留在河海,注意力放在河海,不再考虑与其他省份的深度合作,这样的想法和心机隐秘含蓄,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忽视。可从黄和远的感激和夸张的动作中,他听懂了林东生的弦外之音,而且还生怕林东生只是客套地随口说说,就高调地当着两省那么多干部的面表示着感动的心情。按理说以黄和远多年为官的阅历,以及西北人特有的谨慎和机敏,还有一些狡黠,是不难看出林东生的真实意途的,但却甘心情愿往林东生的圈套里钻。不但甘心情愿,还担心林东生变卦,要夯实这种许诺。黄和远的用意令人费解,原因不外乎两点,一种的发展的急切,另一个就是稳定地位的政治需要了。 但不管是那种原因,齐天翔需要的结果,林东生和黄和远都在一步步为他设计好,只等他慢慢实施了。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接过黄和远的话,微微笑着对林东生说:“老黄人实在,喝酒实在,办事实在,就是说话不那么实在。什么好听话都说了,什么高帽都给咱们戴了,下来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只能听他说,咱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了,要不就是不够朋友,不够大度了。” “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是心口一致,言行一致的,选择河海来学习,一个原因是这里有朋友和同学,另一个原因是同处北方地区,生活习惯和发展方式有相近和相通之处,便于沟通和交流,可以说我是有备而来,有心而来的。”黄和远侧过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天翔,似乎对他的话深表委屈,随即转过脸来看着林东生,呵呵笑着说:“这次我只是探探路,下来我们的韩省长也要来,一些地市和厅局委的头头脑脑也要过来,不但学习和交流,更重要的是建立一个良好的合作交流机制,通过项目和技术的学习和交流,最终目的还是要实现干部的交流培训,以此提升我们干部的理论水平和实践技能。” “看到了吧,我就说黄书记此次过来,目的不简单,志向不简单,动机更是不简单,果不其然啊!”林东生意味深长地望着齐天翔,仅仅只是一瞥的瞬间,就转而面向黄和远,坚决地说:“不管是什么目的,我既然表了态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再难也绝不退缩,更不讨价还价,不管是干部双向挂职学习,还是配干部帮扶,都义不容辞。” “既然林书记已然决定了,我作为具体操作实施的人,当然只能认真执行,不打折扣了。”齐天翔似乎并不是很情愿地说着,看着黄和远脸露喜色的神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温和地说:“我们省政府这块,不管是与你黄书记谈,还是随后与韩省长谈,态度都是一样,都是一如既往地实践我们的真心和真诚。” 齐天翔的话令黄和远喜出望外,昨天到今天齐天翔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热情真挚却不着边际,现在有了林东生明确的态度,他从渐渐有了明确的观点,这是不容易的变化。 对于齐天翔的为人和办事风格,黄和远是充分了解的,谨慎细致虑事周全,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表态并许诺的。昨天那样私密的场合,都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态度,今天这么多人的场面,有了这样的说法,看来早上到现在,还是有了一些外在的压力和影响在起作用,这是很难得的。于是黄和远就不失时机地敲着边鼓,不怀好意地说:“不管天翔省长所说是不是真心,反正我是认真了,老韩就是过来,也得按照咱们既定的方略,这没什么好讲,相信这点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黄和远急切表达的话给会见定了基调,也基本宣告能说的事情有了定论,下来就是宾主畅所欲言,在宽松愉快地气氛中等待结束,然后是共进午餐,使会见达到**。 望着黄和远心满意足的神情,印证了齐天翔的判断,也使得所有刚才不可思议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就是黄和远遇到了难题,需要河海这边有利的支撑,或者说需要明显的政绩稳定局势,因此饮鸩止渴也好,自投罗网也罢,都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很久以前就听不同的渠道传来的消息,老黄的地位有些不稳,危机来自于本身内部,来自于土生土长的那一批西北干部,而最大的威胁是省长韩伟。原因不外乎经济数据的难看,连续几年没有完成目标任务,多种问题和矛盾频发,加之发展方式的粗放和陈旧,引起了本省,特别是中央的不满。更为严重的是,韩伟作为省长,长期得不到应有的权力,作用也难以有效发挥,而且还带来地市重重的矛盾,直接影响了全省经济的形势,产业困境更是雪上加霜。 消息来源很多,莫衷一是,有说中央决心要更换领导班子的,有说限定了最后期限的,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说法,齐天翔也没有很在意,更没有刻意地关注。直到见到黄和远,才明白无风不起浪,老同学遇到了危机,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昨晚上黄和远的表现,就能够明确地感觉到这些。 [,!] ... 第三卷临时市委书记 第三十三章 东出西进 6 昨天下午,离开林东生办公室之后,齐天翔快步回到自己的红色小楼,得到了林东生的授权,就要尽快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思路落实晚上的酒宴. 刚才在林东生办公室,由于不方便多说,只是跟雷翔东和刘晓军,还有侯哲海分别说了一下,请他们晚上不要安排其他的活动,一起请黄和远喝顿酒。这样的电话由他打过去,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都会明白是征得了林东生的同意,而且也清楚,说是请黄和远喝酒,却也绝对不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从林东生哪里解决了请客吃饭的问题,回到办公室坐定,齐天翔却没有急于通知黄和远,而是拿起电话拨通了秦亮的电话,简单的调侃和寒暄之后,齐天翔源源本本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秦亮,请他出面宴请黄和远带来的哪些人,而且特意声明让省府秘书长周通,与他一同出面宴请。 正如林东生所说,齐天翔与秦亮很熟,交流起来没有障碍,原本有些棘手的问题,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就心领神会。秦亮爽快地答应了,并打着包票请他放心,一定将这些客人照顾的妥妥的。 放下打给秦亮的电话,齐天翔又拨打了周通的电话,请他与秦亮秘书长联系一下,晚上代表省政府,一起将黄和远带来的客人安排好。周通似乎知道齐天翔已经另有安排,就谨慎地答应着,请齐天翔放心。 有着这样两位久经战阵,熟谙接待工作三昧的秘书长出面,齐天翔当然放心,这不但是基于信任,更是来源于二位的经验和能力。秘书长就管接待,迎来送往是不亚于本职工作的一项重要技能,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重大的场合没有经历过,这样普通的接待工作简直不在话下,何况是省委、省政府的秘书长同时出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落实完这些,齐天翔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黄和远的手机,接通之后没等黄和远说话,就诙谐地调侃道:“老同学,该开饭了,晚了食堂就要关门了。” “晚了就晚了,诺大个河海省,还没有我老黄一碗牛肉面吃,我还真不信。”黄和远听到齐天翔的声音,似乎是打了强心剂一般,连挖苦带埋怨地数落着:“我就不相信你齐天翔今天晚上就能躲着不见面,忍心让老同学到食堂吃残羹剩饭。” “不是忙吗,刚开完第一次省政府办公会,这不刚出会议室,就赶紧给你打电话,这还让你挑上理了。”齐天翔解释和反击一并使出,一点也不客气,随即呵呵笑着说:“知道你老黄难缠,我一个人缠不过你,所以晚上也不让你吃我们食堂的饭了,我请你换个地方吃饭。” 黄和远听了齐天翔的话很是高兴,大喜过望之余还是不忘幽上一默:“吃饭可以,喝酒也不推辞,其他的怕是心有余力不足,而且出门之前老婆刻意交待,养精蓄锐,养精第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试锐,关乎家庭团结的问题,不敢大意。” “想得美,想干别的,二斤烧酒下肚以后再说。”齐天翔言辞犀利的讽刺着,随即呵呵笑着说:“宾馆里静候,我马上就到。” 齐天翔挂断了手机,看了一眼手表,觉得事情也差不多了,就起身走出办公室,下到楼下的地下车库,上了自己的专车,径直向南郊宾馆驶去。 路上与侯哲海和刘晓军分别通了电话,知道他们已经各自往雷翔东的培训中心去了,就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沿地下通道,从地下车库到南郊宾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既不用担心高峰时段堵车,也不用考虑安全保护问题,安全又方便。 专车进到南郊宾馆,齐天翔下车径直走进黄和远下榻的贵宾小楼,见到黄和远之后不用分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根本不给他寒暄和分辨的机会,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就是上到车里,也是只字不提去向和目的地,直弄的黄和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瞪瞪就上了齐天翔的专车,就到了雷翔东的金融培训中心。 直到下了车,见到等候在门厅的雷翔东,黄和远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齐天翔的神秘用意。待转过身要找齐天翔算账时,早已见不到他的人影了。 “别找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你想他一个堂堂省政府的一把手,会静静地站在这里等着人认出他来,然后成为明天早上官商两界议论的话题?”雷翔东知道黄和远左顾右盼地在找什么,就不无好气地说着,上前拉着黄和远的手,严肃认真地说:“到了这里,你就是我雷翔东的客人,与河海省委、省政府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吃的也是正泰银行河海支行的饭。” “好家伙,这么正式,你老雷看起来真是财大气粗的很了,光看这家底,这场面,这气派,几年来估计河海让你挣了不少钱吧!”黄和远满脸堆笑挖苦着雷翔东,故作醋意十足地接着说:“挣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接济接济你这穷鬼哥哥,我这都到你门下了,怎么也给个十亿八亿的救救急。” 雷翔东呵呵笑着,顺着黄和远的话意说:“张开嘴从十亿八亿,看来我这老哥哥不但穷,志向也低了不少。可惜这钱不是我老雷的,我说了不算,挣得再多,属于我的也就是那么一点。而且你这见佛就拜也拜错了地方,还是多拜拜天翔这尊真神吧,他现在可是偌大的河海省的省长,他要钱我就给,不够我还可以同业拆借,因为他是我的财神爷,我得靠他活着。” 雷翔东说着话,却没有松开拉着黄和远的手,一直就那么拉着,走进培训中心的玻璃门,才慢慢地松开。向黄和远分别介绍了恭立迎候的两位端庄秀丽的女士,听说是雷翔东手下的办公室主任和培训中心主任,黄和远收敛起嬉笑的神情,礼貌周祥地与两位一一握着手,然后被两位美女簇拥着,款款地走进一号贵宾厅。 大门打开的瞬间,黄和远惊呆了,眼睛爆睁,神情愕然,嘴巴夸张地成了圆形,半天合不拢,大声惊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别苑,或者是人间仙境,我来个娘哎,我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黄和远说着话,就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位美女主任,疑惑地指着房间里的几位问:“敢问两位仙姑,这几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吕洞宾、曹国舅了吧?怎么不见铁拐李和张果老,是云游去了,还是正在闭关修炼?” “快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如果觉得进错了房间,现在退出去也是不晚。”齐天翔呵呵笑着迎了上来,嘴上说着,心里却对黄和远的感觉暗暗称奇,当初自己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产生的感觉也是如此,只是没有表现的这么夸张罢了,“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就别故弄玄虚了。” “真是感到震惊,要说我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妖了,可要说这么阔大奢华的宴会厅,我可真的见得不多,可不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大惊小怪是正常的反应,不然就显得不识抬举了。”黄和远依然夸张地说着,紧走几步与齐天翔、侯哲海、刘晓军热情的握着手,似乎有些不满地对几位老同学说:“要说装神弄鬼,那不是我,而是天翔。一进房间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神秘的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使得我连跟秘书交待几句话的功夫都不给,一路上也是不说不笑,下了车他就不见了。下来就是雷翔东接手,还有两位美女主任裹挟,进到这样的房间,我这还不是正常的反应吗!说实话,这是美女带路,要是再给我这脸上蒙上块黑布,还指不定我会不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呢?” “老黄看上去虽然黑了,廋了,也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可这牙尖嘴利的特长却此消彼长,功力日渐纯熟了。”刘晓军看着黄和远眉飞色舞的表情,呵呵笑着调侃道:“这就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爱思索善联想,举一反三的传统风格,人家可是一点没变,反而发扬光大了。” “还是晓军说的准确,可谓一针见血,这样的概括言简意赅,省去了多少的麻烦,一下就让老黄原形毕露了。”侯哲海笑着插话说道:“这下午到机场,接到他刚到宾馆,就拉着我的手跟亲人一样的要倾诉衷肠,好容易让我借机脱身,我还奇怪老黄怎么这么善谈了,原来是本性使然。” “行了,就别站在这里煽情了,都是老同学,也都没必要这么端着了,还是随便就座吧!”雷翔东等侯哲海说完,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示意大家落座,“这才哪到哪啊,想听老黄云山雾罩,现在还不是时候,耐心等到斤把酒之后,那时候才叫精彩呢!” ... 第三十四章 东出西进 7 雷翔东的话似乎提醒了沉浸在老同学相见气氛中的几位,瞬间醒悟了过来,彼此笑着对望着,注意力又转向座位的谦让上,黄和远晃动着双肘往后退缩着,说什么也不愿坐到正中的位置上,齐天翔也是笑着摇头,坚决拒绝着黄和远请他坐主位的意图,几个人互相拉扯着,谁也不愿往前多走一步. “还得事先摆上桌牌才行吗?都是大老爷们,怎么扭扭捏捏地跟个娘们似的,也不怕女同志笑话。”雷翔东提高的声音,果断地说:“今天在我这里,我说了算。” 雷翔东斩钉截铁的语调,使得谦让造成的短暂混乱立即停止了下来,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雷翔东身上。看到大家的神情,雷翔东心里明镜似的,黄和远来干什么的他不知道,可齐天翔让他安排这顿饭的意图,他却清清楚楚。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齐天翔打来电话,而且是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这在以前是很少这样的。几年来他与齐天翔交往不多,可也不能算少,工作上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都是节假日,或闲暇的时候聊聊天,交流一下近期的想法,或者干脆就是齐天翔打电话过来,两人一起喝点酒,或者喝点茶,胡吹闲聊一通,彼此都是放松和休息。 他在银行,而且是股份制银行的区域分支,齐天翔在省纪委,后来又到了河州市,工作上没有交叉,利益上也不存在冲突。相近的地位和层次,再加上有这么一层同学关系,能聊的话题很多,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以及国内国外,的、哲学的,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涉及,但也只是观点的交流,说完就完,就是放松和休息,或者说换换脑子。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俩人之间就会有这样一次交流,但还是齐天翔找他的多,因为齐天翔的时间不固定,行踪不固定,而他却似乎永远都在哪里,静静地等待齐天翔相约,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 通常的方式是齐天翔打电话过来,闲聊几句后说明意图,然后几分钟后他将安排好的房间号,发一个信息到齐天翔的手机上,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到小房间了等着就是了。一瓶老酒,几个小菜,再加上一壶清茶,二包香烟,就是他们之间最充实的道具了,也是话题打开,放松行迹的必须。 这样的方式隐秘地进行了几年,都是电话交流、约定,而且电话通常都是打到座机上,利用座机上的来电转移功能,将电话转接到手机之上,然后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复机,或者短信交流。就是这么宽松、淡然的方式,维系着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存留着一份宁静祥和的角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两人有思想,有想法的中年男人。 可今天下午,齐天翔用手机直接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开宗明义晚上让他安排一顿西北特色的宴席,而且指明了要在一号贵宾厅,随后从告诉他黄和远过来了,晚上几个老同学请他吃顿饭。 齐天翔没有再说过多的话,或许是不方便,或许是不好说,可雷翔东却完全听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甚至不方便或不好说的话,都听了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河海省来的重要客人,省长出面接待的贵宾,却放着省委、省政府那么多的接待场所不用,放着那么多专业的接待机构和人员,选择到他的金融培训中心,让他来接待。这显然违反常态的举动,实在透着太多的诡异,也暗含着微妙和玄机。 黄和远下午到的河海,按常理,晚宴应该省委书记出面,为这位远道而来的省委书记接风洗尘,省长出席宴会作陪,略尽地主之谊,也显示出欢迎的诚意和热情来。 林东生不出面,转而由省长齐天翔出面,不是不可以,而且也是极尽韬略之举。河海省的二把手出面接待,也可以在全面了解来宾的需求和态度后,为省委书记出面做一个缓冲,并且循序渐进的接待规格,更显出礼节的周到和厚重。 完全可以在来宾下榻的宾馆,齐天翔代表省委、省政府安排一个高规格的晚宴,宴请黄和远和他带来的代表团,宾主相聚尽欢,即体现了热烈,又显示了真诚,得体又合乎规矩,主客双方都能够很好地接受。 可现在是林东生不出面接待,真正的意图可能是要有个回旋的余地,委托齐天翔,或者是齐天翔请缨,但却不采取正常的规范接待方式,原因到底是什么样,不好估计。可能是不想太过正式,使得下面的事情被动,但也绝对不会是敷衍了事,这样就更应该在南郊宾馆隆重地宴请了事。选定他这里宴请黄和远,而且指定一号贵宾厅,西北特色菜肴,召集党校老同学搞什么欢聚,就说明齐天翔有着很深的谋划,或许在布一盘很大的棋,不然不用这么周张,也不用这样的设计。 齐天翔这个人,雷翔东自认为还算是了解的,尽管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对他的办事风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还是能够知道一些的。除了古道热肠,心地善良和人格高洁之外,清秀文雅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敏感细致的心,有着缜密的思维和谨慎的行为约束。看上去并不是很深奥的表象下面,却是深不可测的心机和智慧,有时候看上去像是举重若轻,可有时候却又像举轻若重,有些费琢磨。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那就是他每一个行为和决定的背后,都不会是单纯的,都会有着深深的谋划,或者说是计划。 尽管不是很清楚齐天翔的真实用意,但雷翔东知道,齐天翔选择他这里请客,一定有很深的用意,这些不需要过多的深究,只要明白齐天翔需要祥和欢快,需要同学之间浓浓的忆旧,冲淡一些正式的谈话,或正式的严肃的话题,加之一些隆重的气氛,有西北家乡菜,让黄和远感受到家乡和亲人的温暖就是了。这些不难办到,金融培训中心不但有奢华富丽堂皇的一号宴会厅,还有全能的特级厨师和完备的菜肴储备,整上几个西北特色菜肴不算难事。 这样想着思谋着,雷翔东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先是拉着黄和远的手,送到宴会桌的主位,又拉着齐天翔坐到左侧的位置,然后将侯哲海安排到了黄和远的左边,自己和刘晓军走到了对面的二个位置,目光示意两位美女主任坐在了两边过渡的中间位置,一边安排,一边连声说道:“今天咱们不按河海的规矩,什么主宾主陪的,显得生分,也不利于同学之间的情分。咱们就按党校时规矩,不论什么职位,什么资历,到了党校就是同学,大家平等。” “老黄坐主位,长者为尊,合该你占便宜。天翔学问最高,既是博导,又是专家,尊师重教,应该有所体现,所以落座尊者位,左边既是尊者位,又是天上文魁星的位置,天翔理应独占。师道尊严,是古来的传统,又是中华文明珍贵的传承,哲海老兄又是同学,又是老师,二者兼而有之,因此占据右贵的位置,右边又顺应了天上福禄星的位置,贵为福禄,理所应当。”等到安顿停当,雷翔东的解说还没有结束,接着说:“晓军和我党校时就是孟不离焦,获不离赞,一个宿舍住着,一个电脑抢着,现在自然应该坐在一起。而且我俩与你们三个对坐,也有讲,我们两个的位置对应天上星宿是财运和仕运二星,大家都是官场中人,为官则为人民服务,退而求福禄寿喜,应该远离官财二字,方能平安平静。两位女同志的位置,即为分隔,又为融合,所谓男人似山,女人若水。两座山峰之间,总得有清水流动,或缓或急,或宽或窄,急则惊涛拍岸雷霆万钧,缓则有容乃大,润物无声,灵秀无比,又气韵万千。” 雷翔东的一番解说亦庄亦谐,连真带假,歪理加之细说,谁都知道当不得真,可又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联系和解说能力,以至于说完许久,竟然没有人想到接话。 片刻的宁静之后,雷翔东望着各位老同学,呵呵笑着说:“众位老同学既然没有什么异议,就说明大家认可了我的安排,同意了我的定位和设计。那么现在众神归位,美酒佳肴都依然齐备,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所谓的饕餮盛宴了。” 雷翔东的话,礼貌周全又言辞恳切,既是对几位老同学的提示,更是对两位美女主任的提醒,没等雷翔东再作出其他的吩咐,两位主任就赶忙站起身,走到酒柜跟前,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斟酒器,技艺娴熟地分别给几位贵宾倒上了酒,然后才款款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气度优雅地望着雷翔东,等着他的下一步安排或提议。 ... 第三十五章 东出西进 8 “今天是我的地盘,天翔做东,宴请老同学,特别是远道而来的老黄,我刚才已经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了,也该歇歇了.”雷翔东笑着,望着对面的齐天翔,慢慢地说:“按照顺序,应该由天翔说几句,然后是老黄发表感言,最后才是我们表示情谊,是不是这么个程序?” “老雷刚才还说,要听老黄的山海经,得等半斤八两之后,看来他是要在老黄打开话匣子之前,把想说的话都提前说完了,这样从觉得不亏。”齐天翔接过雷翔东的话,戏谑地望着雷翔东,然后又看看黄和远,笑着说:“劳累了一天,听听他谈天说地,也是一种放松和享受。听他引经据典地说了那么多,得以批判的眼光加以审查和甄别,不然上当是肯定的。只有一句话我觉得不用存疑,那就是我做东,他请客,请几位老同学聚聚,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可惜直到老黄过来,从付诸实施,可以看出巴尔扎克笔下《高老头》的传承,那就是越有钱越抠,越说得好听越吝啬。” 齐天翔还想畅快地再说几句,可眼光瞥向两位美女主任,赶忙呵呵笑着收起了戏谑的神情,转而认真地说:“为什么要借老雷的宝地来宴请老黄呢?除了刚才说到的吃大户,还有一个原因也需要说清楚,以免大家误会。”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下来,故意卖着关子,看着众人聚精会神关切的神情,微笑地慢慢说:“老黄来自西北,而他们哪里的饮食文化深厚,底蕴很强,既然请他吃饭,自然要让他吃到正宗纯真的西北风味,老雷这里有特级大师,专攻西北菜系,这才显示出我们几位的诚意。” “另一个原因,就是老黄带来了一群人,热闹倒是热闹,请他在南郊宾馆喝酒吃肉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缺了那么点意思。场合不对,气氛不对,想开怀畅饮,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齐天翔接着解释着,眼睛望着黄和远调侃道:“所以说就得有一个合适的场合,一帮知根知底的伙伴,这样才能喝得尽兴,吃得开心,因此才想到老雷这里,才有了我们这次难得的同学聚会。说完了意图,咱们还是先走一个吧!”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酒杯,只是遥向与几位碰了一下,算是尽到了意思。酒桌实在是太大了,三十个人的大桌子,就坐了他们几个人,说话都有提高一些声调,别说是碰杯了。 喝完了第一杯,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服务员将酒杯斟满,将酒杯端起来,微微笑着说:“这第二杯就切入正题了,老黄远道而来,不管因为什么而来,都是贵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接风洗尘当是应尽之义,咱们这第二杯敬给老黄,敬给咱们的老大哥。” 齐天翔说完,依然是举杯虚碰了一下,率先将酒杯高高地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举杯示意各位干杯之后,等待服务员倒酒,眼光环视着几位老同学,没有说过多的话,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 看到分别站在每个座位后面的服务员将酒斟满,齐天翔又端起了酒杯,依然微笑着说:“长话短说,老同学也是好几年没有见到了,为了咱们昔日的那段时光,为了咱们那份珍贵的友谊,咱们干了第三杯,也算是好事接二连三,讨一个好口彩吧!”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举杯示意,却没有立即喝酒,而是认真地看着各位举杯喝完之后,才慢慢将酒倒进口中,慢慢地放下酒杯,淡淡地说:“我的意思到了,酒也到了,可以将酒司令的权力移交了,下来我就是五魁首之中的小指头了,静听吩咐了。” 齐天翔刻意强调着刚才的行为,连干三杯,没有过度,没有停歇,不近情理,也不合规矩,本身就显露出十足的霸气。有意识地强化,不仅有着身份展示的意图,也传达着今天只叙友情,不谈其他的明确信号。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他现在需要传递给这些老同学,以及同事的,不仅仅是温良敦厚的外在形象和记忆,更有掌控局面的权力和能力,为今后展开自己的意图,奠定一个基础。 从几位先是惊讶,后是释然,以及笑容背后难以掩饰的表情里,齐天翔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或者说效果不错。起码从黄和远的眼神里,他读到了震惊和震动,还有刘晓军、侯哲海会意的微笑,雷翔东不怀好意的坏笑,心里渐渐觉得平静了许多,看向黄和远的眼神也充满了友好和期待。 “好家伙,天翔这下马三杯来的可是够凌厉的,这样下去,估计大菜还没有上来,我就可以提前退场了。”黄和远呵呵笑着望向齐天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慢慢地站起身,豪爽地端起酒杯提议道:“入乡随俗,即使醉卧桌底也不丑,我也依照规矩提三个,提完如果还没有喝多,就照例开讲。这第一杯酒,为我们老同学相聚,咱们干了。” 黄和远率先喝完了杯中酒,站在没有动,等着服务员斟满了酒,粗狂地亮起了大嗓门,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动情地说:“这第二杯我回敬天翔,为他有心的安排,也为他善意的用心,我先干为敬。” 第二杯喝完,黄和远似乎进入了深思的状态,再等待服务员倒酒的间歇,缓缓地说道:“这最后一杯酒,我想敬给生我养我的西北家乡,也想借此说明我此来的意图,西北太困难了,老哥哥我太困难了,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能千里迢迢化缘到此,希望各位老同学,喝下这杯酒,想想西北干渴的土地,期盼的眼神吧!” 黄和远说着,端起酒杯不管不顾地一饮而尽,专注地环视着众人,眼睛里充满恳切,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亮光闪烁。 黄和远的神态就如齐天翔的连干三杯一样,即突如其来,又让人觉得惊异,还有些不可思议。尽管都明白,黄和远的表现,与齐天翔的做派意图相似,都有做戏的成分,但黄和远的戏份来的太快,倒有些使人措手不及了。 可不管怎么说,黄和远喝干了杯中酒,就那么站着,等待大家的响应,眼神中传递着恳切,柔弱中也带着西北人特有的倔强和执拗,似乎明确表示,大家不喝他是不会坐下来的。 “这酒得喝,老大哥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真假都不能辜负了这杯酒。”雷翔东缓缓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对大家示意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然后才慢慢地说着:“老黄刚才说到了最后一杯酒,这种武断的表示我不能苟同,这刚刚酒过三巡,怎么就最后了呢,听上去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看到大家都站起身喝了杯中酒,雷翔东赶忙笑着说:“既然不是最后,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进入下一步吧!” “这还没怎么着呢,六两酒下肚了,别说老黄有种担心,害怕吃不上大菜,我也担心精心准备的大菜,没有时间和机会展示,我到无所谓,可对我们厨师辛勤的劳动就不够尊重了。”雷翔东看着大家都纷纷落座,戏谑地说着:“就这桌上摆着的几个造型菜,是不是也太便宜我这东家了。” 雷翔东的诙谐,似乎提醒了众人,酒宴开始除了座位的谦让,就是两位主要人物的斗酒,宴席到现在竟然没有留意桌子上的菜肴,更别说动筷子享用了。 水晶吊灯营造的亮丽光色下,偌大的一个宴会桌,只有如花似锦的美丽,像是艺术品一样静静地展示着,另外就是每位客人面前托盘里几样垫底的小菜,与气派的中心装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宴会桌很大,除了中间摆放着的造型美观的百鸟朝凤拼盘外,从里到外形成了三个可以旋转的环形带,即单独存在,又与各环形带相互配合,与中心固定摆放的造型菜形成一个整体。三个旋转的环形带上面摆放着各种花卉,以及颜色艳丽的水果,在灯光的映衬下,不但烘托了百鸟朝凤的高贵气势,也随着环形带的旋转,形成一个个不同的图案,显得绚丽而又灵动,美轮美奂,却又典雅庄重。 这些萝卜白菜为主,辅助于各种瓜果蔬菜形成的造型,完全是厨师们艺术的加工和创造,既是对饮食文化的完美诠释,也是提升宴会品位和气质的绝妙补充。美不胜收的图案和造型,展示的不仅仅是技艺,更是美学文化与饮食的结合,使人观赏之余赏心悦目,却产生不了任何占用或伤害的冲动。这些菜肴作为艺术品也好,作为造型展示也好,除了中间的菜品是固定不动的,其他摆盘的作用只是一种展示,等到正式的宴会菜肴出现的时候,它们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 雷翔东的提示不但是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也是暗示酒宴的速度太过快捷和简单,似乎更多的精彩应该还没有到来,需要期待,更需要耐心。 ... 第三十六章 东出西进 9 雷翔东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宴会桌上,就对望着自己的金融培训中心主任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上菜了. 女主任优雅地站起身来,款款地走到门边,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拿起一个遥控器,在上面轻轻按动了几个按钮,宴会桌上方的水晶吊灯熄灭了,只有周边环形投射的灯光将所有的光线,都照射到宴会桌上,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迷蒙奇幻的视觉效果,使人感觉繁花环绕的百鸟朝凤,如同童话世界中的神奇宝盒,会瞬间变化出一个不一样的景致和景象来。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对视和观望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着,摆满了各种造型菜的宴会桌,从中间部位缓缓下沉,众人未及惊呼和反应,刚才还靓丽异常的美景不见了,只有大大的环形带留在了大家眼前,上面摆放着各自的杯、盘、碗、碟,以及托盘里开胃的几样小菜。 瞬间的变化,让人措不及防,尚未作出任何的反应,投向宴会桌的射灯缓缓地转换了方向,形成了灯柱般交叉变幻着,转移着每个人的注意力,随后竟然黯淡了下来。当射灯和水晶吊灯同时闪亮,并再次聚焦在宴会桌上时,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随着灯光移到了宴会桌上,悬着的疑惑攸然被眼前的变化摄住了,只有不住的惊呼和感叹,似乎才能表达此刻众人的感觉。 刚才还是琳琅满目,冷盘造型的瓜果蔬菜簇拥着的百鸟朝凤,此刻却像变戏法一样幻化出色彩艳丽,散发着浓浓香味和蒸腾热气的佳肴,呈现在众人的面前。瞬间的灯光变幻,就如魔术般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除了惊呼和感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抒发此时此刻众人的心情。 雷翔东从大家的表情变化中,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也为有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感到自豪,得意的目光环视着众人,呵呵笑着自谦道:“雕虫小技,机关弄巧之术,聊博大家一笑而已,值不得夸耀,还是尝尝我这精心准备的西北宴席,是不是正宗吧!” “我勒个亲娘哎,这是宴席吗?这不就是变魔术表演吗?如果再配上背景音乐,欢快的就是丰收喜洋洋,低沉阴郁的就是魔影玄幻片,简直都可以收费展演了。”黄和远确实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没有想到雷翔东这里,除了阔大豪华的有点奢侈的宴会厅,精致典雅大气的装修和功能陈设,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布置,简直是大开眼界,也暗暗赞叹不可思议,因此也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觉,惊呼之余由衷地感叹道:“老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看来眼见也未必为实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变化,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黄和远的啧啧称奇,让雷翔东更为得意,呵呵笑着说:“先别急着夸奖道具的精彩,还是尝尝菜品的好赖吧!别到时候弄出个买椟还珠的笑话来,这洋相就出大了。” 雷翔东的话似乎提醒了黄和远,使得他立即收敛了一些夸张的表情,认真地看了看宴会桌上的菜肴,但很快就摇了摇头,为难地说:“要说我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可出身在穷人家的孩子,还真是眼拙,你的这些西北大菜,除了肘子和ru猪之外,我认识的还真不多,有些虽然吃过,可也是实在叫不出名。” “听你老兄的口气,是说我这河海出产的西北菜不够正宗是不是,我可以将厨师请上来,让他给你介绍。”雷翔东呵呵笑着,摆摆手制止了黄和远的想要解释的意思,向金融培训中心主任示意了一下,然后才似笑非笑地接着说:“倒也不是我认真,关键是这些西北菜偶尔也吃过一些,但这么集中地呈现出来,很多菜我也叫不上名,还是请厨师过来亲自讲解,也才能说的明白。即可以弥补我的孤陋寡闻,也可以让老黄也长长见识。 雷翔东说着,看到从侧门进来的高帽白褂的厨师,慢慢起身走过去,亲热地拉着厨师的手,笑着对大家介绍道:“马万兴,国家特级厨师,擅长鲁、豫、京、冀等北方菜系的烹饪,专攻西北菜。曾作为国家领导人的专业厨师,主厨接待过很多国家元首,并长期服务于全国**,作为西北代表团的主厨,为西北各省区的代表服务,享誉西北,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西北菜大师。” 介绍完厨师,雷翔东转向马万兴,微微笑着说:“还是请你给各位领导说说你的西北菜,别说的太复杂,吓住各位领导,言简意赅就好。” 在雷翔东的授意和鼓动下,马万兴接过培训中心主任递来的遥控器,憨厚地笑着走到黄和远身侧,略微有些紧张地开口道:“做菜我在行,介绍菜品我还是有些紧张,说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见谅。” 马万兴说着话,按动着手中的遥控器,使宴会桌里外三层都缓缓转动起来,慢慢地将菜品展示给围坐在宴会桌上的客人欣赏着,这样转了一大圈之后才停了下来,清清嗓子沉稳地说:“今天来了西北的客人,雷行长让我准备几个拿手的西北菜招待贵客,时间比较仓促,加之西北几省区菜系比较繁杂,我就选择了几个比较有特色的西北菜奉献给大家。主要是四凉四热,四个小吃,二个汤品,外加一个面食,取奇数加客人,形成四四十六,两个八卦之数,对应阴阳满卦,也是图个吉祥吉利之兆。下面我为大家详细地介绍一下菜品。” 马万兴开言就博得了个满堂彩,不仅是他端庄的姿态,沉稳的表述,还有蕴含道家阴阳八卦学说的寓意,使宴会厅的众人不由暗自佩服,并刮目相看,立即引起了众人的赞赏和掌声,表达着此刻大家的心情。 马万兴微微笑着,重新按动着遥控器,将菜品一一转动到黄和远和齐天翔面前停下,缓缓地解释着:“西北菜系经过多年的发展演变,形成了‘衙门菜’、‘商贾菜’和‘市肆菜’或‘民间菜’几个典型的类型。我重点选择了衙门菜里面比较典型的几道菜,集合成‘带把一品肘子’、‘菊花登科火锅’、‘佛手封疆鱼翅’、‘四季金钱发菜’,以及商贾菜的‘暮色箸头春意’、‘秋浓葫芦香鸡’、‘冬暖香烤ru猪’和‘孤烟河西羔肉’四道菜,还有就是市肆菜或民间菜的‘万载虫草ru鸽’、‘百花翡翠羊菌’‘河源冷艳冻鱼’、‘蜜汁百年好合’,加上‘苦苦荞面芋芋’、‘甜甜土豆泥泥’和‘娘娘浆水热面’,组合成集官商民一体的和谐图景,请各位领导品尝。” “饮食文化博大精深,我以前相信,却摸不着大小头,觉得不过是商家的宣传,或者说是炒作,起码没有那么神神叨叨的,一天三个饱一个倒,如果饮食是文化传承中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睡觉就不仅仅是养精蓄锐这么简单了,还应该赋予更多的含义或精神意蕴在里面。”黄和远望着众人感慨着,随即站起身转身对马万兴兴奋地说:“现在听了你的介绍,我深知自己确实孤陋寡闻了,这一桌菜不但是文化精品,更是艺术与生活的完美结合,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马万兴扭头看了雷翔东一眼,得到他的首肯后,转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朗声说:“可应不得一个敬字,我先干为敬,领导您请便。” “这可不是请便的事情,我还有事要请教你呢,咱们还是干了吧!”黄和远温和地伸手拦住马万兴要干的动作,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说:“干了这杯,你还得给我讲解一下这几个大菜的做法呢,我也学学,回去跟他们那帮土老帽卖派去。” 马万兴恭恭敬敬地与黄和远轻轻碰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恭谨地对黄和远,也是对众人说:“请各位领导先吃着,一边品尝,一边听我说说菜品的渊源和做工技巧,这样也多个乐子不是。” “马大师说的有理,大家还是边吃边聊吧吧!”雷翔东很满意马万兴的谦逊,更为他的提议感到高兴,就势端起酒杯提议道:“我们共同干了这杯,然后品尝西北大菜。” 在雷翔东的提议下,众人举杯干了杯中酒,开始在缓慢旋转的宴会桌上,随意夹着盘中的菜肴,品评着滋味。就像宴会桌的幻化使大家惊叹和赞赏一样,吃惯了河海有着浓重地方口味的菜,咋一吃具有西北风味的菜肴,尤其是浓郁的香味,顿觉感觉大不相同,不仅又是一阵赞叹和夸奖。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菜肴,雷翔东很是满意和兴奋,感觉没有让黄和远失望,特别是没有让齐天翔的计划落空,高兴之余不由戏谑地对马万兴吩咐道:“你就捡几样特色菜给**记说说,别说的太多,更别说的太深奥,不然他记不住,说了也是白说。” ... 第三十七章 东出西进 10 得到雷翔东的授意,马万兴庄重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各位领导吃着,慢慢听完说,咱们先从最传统的,也是最普通的‘带把一品肘子’说起吧!” 马万兴操纵遥控器,将带把一品肘子缓缓地停在黄和远和齐天翔之间,慢慢地走上一步,接过身后服务员递来的刀叉,动作娴熟地将肘子分切了均匀的两块,殷勤地夹起放到黄和远,以及齐天翔面前的盘子里.然后缓缓地走到侯哲海身后,依样分切并夹起一块,放到侯哲海面前的盘子里。随后是刘晓军和雷翔东,下来才是办公室主任,以及金融培训中心主任。一大圈走下来,恰到好处的将一个肘子分切完毕,每个人盘中的肘子肉都是大小均衡,肥瘦相间,技法和手段同样得到了众人的赞叹和好评。 “带把一品肘子”属于西北菜系中衙门菜的代表菜品之一,很多菜谱和饮食文献甚至将其列为西北第一名菜。以香味突出,色、香、味、形俱佳而著称。它用料别致,不同于其它肘菜,肘子带骨带蹄,成菜如丘,如把柄,其色泽枣红,造形别致丰满,因为是官府名菜,取一品突出它的地位高贵,堪称‘盘中一王’。”马万兴慢慢地讲解着菜品,语调沉稳平静,“所谓‘带把一品肘子’,就一定要‘带把’,也就是带着猪爪才行。其做法比较复杂:做时需将肘头朝外,肘把(脚爪)朝里,肘皮朝下放在砧板上,用刀在正中由肘头向肘把沿着腿将皮剖开,剔去腿骨两边的肉(三面离肉),底部骨与肉相联,使骨头露出。然后将两节腿骨由中间用刀背砸断,入汤锅煮至七成熟捞出,用净布搌干水,趁热用红酱油涂抹肉皮。取蒸盆一个,盆底放入八角、桂皮,先将肘把的骨头用手掰断,不伤外皮,再将肘皮朝下装进蒸盆内,装盆时根据肘子体型,将肘把贴住盆边装入盆内,使之成为圆形。撒入精盐,用消过毒的净纱布盖在肉上,再将甜面酱、葱,以及红豆腐ru、白酱油、姜、蒜等在纱布上抹匀。将蒸盆上笼用旺火蒸三小时左右,以烂为度,取出,揭去纱布,扣入盘中,拣去八角、桂皮等香料。端上桌的“带把肘子”形状、色泽极为漂亮,呈现出独特的枣红色。相比“东坡肘子”,它的肉质更软、酥烂,而且容易夹,吃起来酥烂不腻,香醇味美。” 马万兴话音刚落,就获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而且是由衷的喝彩。掌声和众人欣喜的神情,似乎给了马万兴鼓励,分切完‘带把一品肘子’后,回到原来所站立的位置,仍然是操纵着遥控器,将一个烤ru猪依样分给所有的贵宾,边分边介绍道:“这道‘冬暖香烤ru猪’,是商贾菜中的一道名菜,类似于北京的烤鸭和潮汕菜里的叉烧,但在西北却流传很广,也更知名” “冬暖香烤ru猪,选用40天左右的小猪,去毛刮洗干净,除去内脏,开水烫后,趁热涂蜂蜜,挂上烤叉,用木炭火直接灸烤。期间要反复几次涂油,以防烤焦,同时也使外皮产生光泽,直到色泽金黄泛红。然后将皮切成1.5寸长,8分宽的长方块,再将头、脑、尾、骨等摆成小猪自然形状装盘,浇上少许辣油后上桌。烤ru猪外脆内嫩,肥而不腻,味鲜异常。”马万兴说着话,麻利地操作着,很快就将烤ru猪分配完毕,然后操纵着遥控器,将一盘汤菜缓缓地转到自己面前,微笑着说:“吃了两道略显油腻的菜品之后,下来请各位领导品尝一下‘百花翡翠羊菌’,换换口味。” 马万兴转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汤勺,以及精致掐丝金边小碗,小心翼翼地将汤菜盛到小碗里,由服务员依次端到各位贵宾面前,等一切动作做完,看着各位贵宾慢慢地品尝着淡雅清香的菜肴,然后才缓缓地笑着说:“羊肚菌是一种美味食用菌类植物,因为体形像羊的肚子而得名。它与猴头菌、银耳、竹笋、草菇、花菇、驴窝菌、口菇统称‘草八珍’,西北草原和秦陇山区交接地带产量丰富,其中以车巴沟、犬车沟采摘质量上乘。羊肚菌发制后,辅以鸡茸烹制更是妙不可言,被美国和日本有人誉为‘黄土高原的美味佳肴’。更有诗曰:‘清香和汁客相争,不可一日无此君。’烹饪中辅以玫瑰、丁香、茉莉等清香类鲜花入汤,在汲取传经验的基础上,将酿、扒技法融为一体,使制成菜肴质地软嫩,滋味鲜美,造型美观。” 马万兴的介绍又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黄和远更是站起身,走到马万兴身边,端起酒杯呵呵笑着提议说:“就冲马大师如此详细周全的介绍,就值得再干一杯,谁带有相机,给我和马大师照张合影,这我回去卖派就更有说服了了。” 黄和远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纷纷站起身来端起了酒杯,马万兴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与大家致意之后干了杯中酒,也知道众人起身碰杯的意思,识趣地对众人鞠躬致谢道:“说了那么多,影响领导们谈话了,请各位领导们慢用,需要加什么菜请随着吩咐。” 等到马万兴离去之后,黄和远缓缓地走回到座位前坐下,由衷地感叹道:“百里之遥必有良驹,百步之内必有芳草,此言不虚啊!在远离西北近二千公里的这里,能够吃到如此正宗的西北名菜,更可以亲耳听到大师对菜品的讲解,完美地诠释饮食和烹饪艺术,与传统中华文化的联系和传承,真是受益不浅,所获良多啊!” “老同学今天的感慨也是良多啊!以前感觉你老兄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侯哲海望着黄和远,微微奚落地调侃着:“是见到老同学感慨良多,还是远离西北真性情流露,总是应该有些触动的吧!所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是理论和实践都反复证明的真理,似乎不用我再引经据典了吧!” 黄和远转而目光专注地望着侯哲海,自从进门之后,这位老伙计除了寒暄,始终没有多说几句话,而是深沉含蓄地微笑着,观察着,心里也清楚他对自己的来意和目的充满了疑惑,这从机场到南郊宾馆的表现,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尽管他目前只是河海省委主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但只要是可以利用的关系,黄和远此次都不愿放弃,况且还有不少的议论,直指他的仕途趋向,不排除取代林东生,成为河海一把手的可能。即使这种可能成为不了现实,修好和弥补与他的关系,对今后与河海的合作和联系,都有着不小的帮助。 在黄和远的心目中,当年在党校培训时的同学里,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位亦师亦友的侯哲海了,书生意气太重,除了理论上的那点东西,实践认识和经验,不一定比得上深山中的一位老农。这种认识尽管片面,但也是基层走上来的干部的普遍认识,对于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摸爬滚打来说,这些读书在校园,研究在校园,生活工作都离不开相同和相近的校园哪些人或事,他们除了会纸上谈兵,理论指导实践的能力等于零。更何况他们高居京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现实和认识根本就不是基层所展现的本质,而偏偏就是这些人,主宰或影响着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的走势,利用他们的理论图解着基层的现实,这种理论和现实的脱节,早晚会害了基层,害了基层哪些拼死拼活做事的干部。 侯哲海是他最不感兴趣的人,除了这些酸腐的文人做派,还有就是知道老师般的姬颐气使,这让他很不感冒,相对于侯哲海和齐天翔这些文人,他倒更愿意与同样是基层历练出来的地市市长、书记交流,倒是与雷翔东和刘晓军这些京官,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是很远,但也绝对不是很近。在他自己的本心看来,一个西北偏远地级市的市委副书记,无论怎么努力,也是与更高的位置没有太大的关系的,自己家的祖坟上就没有那棵草,充其量自己能谋一个正厅级耳朵市委书记,就是光耀门楣的终极目标了。谁能想到皇天不负,自己竟然一步步走过了市委书记,副省长,省长,最后坐上了省委书记的位置,而且一坐就是五年之久。尽管如今危机四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交出权力,清心淡泊地终老,也不是不可以。可心中固有的自尊和执拗,对这样落败于政治争夺,还是不甘心,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或运筹,摆脱困境,即使不能完胜,起码面子上会好看一些。这就是他此次带队走出来的真实目的,所寻求的就是这几个昔日的老同学,尽管都是当初自己看不入眼的书呆子和无所事事的京官,可现在却也是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了,哪怕只是一根细细的稻草,即使救不了命,只要不至于害命,他都愿意倾尽全力试一试。 ... 第三十八章 东出西进 11 “老同学你是有所不知啊!西北现如今已然是今非昔比了,就拿今天咱们这桌西北名菜来说,说句实在话,我自己都没有在一个席面上吃到过,就别提西北广大的基层干部和老百姓了.”黄和远望着侯哲海,认真地说:“这倒不是说吃不起,或者说舍不得吃,而是没得吃,没有地方吃。” 黄和远看着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就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地说:“经济大潮冲击下的西北,正在复制着东部经济腾飞的过去,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去的东部,尤其是沿海经济特区什么样,相信在座的各位即使没有参与其中,也一定听说过,或者见识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疯狂景象啊!千军万马为了金钱而赴汤蹈火,一切都为了经济利益,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一个指导思想的主导下,放弃了理想、信念和信仰,只为了经济进步,或者说口袋里有钱。如果只是一种经济发展方式的话,可以理解,可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整个社会的唯一思维和行为方式的话,就应该警惕了,起码不应该那么的欣喜若狂,不应该成为改变整个意识形态的指导方针。” “这话说起来可能不太合适,也与我的身份和地位不符,但我就是想要把这些疑惑说出来,与各位老同学探讨探讨,说得对不对都只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咱们哪说哪了,说完了我可就不认账了。”黄和远从众人的目光中读出了疑惑和不解,也明白这个场合这样说不合时宜,就自嘲地笑着自话自说,可随即就严肃地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癫狂和混乱,还比较好理解,也比较好认识,起码只是骚动带来的浮躁,而更重要的是比较单纯,外商外资是来挣钱的,只是为经济而经济,其他的政治企图和图谋是不多的,范围和方式还是可控的。现在什么样,各位到西北走走看看就知道了,我刚才说到的复制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升华才更准确一些。” “市场混乱化,成分多样化,社会多极化,经济无序化,这就是新时期的西北现状,也就是人们嘴里的‘新四个现代化’,具体表现就更多了,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但脉络还是可循的。”黄和远摆摆手制止了雷翔东想要插话的意图,接着严肃地说:“其实这么多的化归结到一起,就是一个原因,政治软弱无力,社会意识形态混乱无度,但分析起来却有着很沉重的因素,以及很严峻的形势。以前大家做经济工作目的还比较明确,为社会和国家增加财富,为做大做强经济规模,现在还是这样吗?大家扪心自问,还是这样一个高尚的目的吗?没有其他私心杂念,或者为利益集团服务的目的在里面吗?过去的经济成分还比较简单,除了国有,就是私营,最多再加上个乡镇集体经济模式。现在呢?国有,民营,私营,股份制,混合经济,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归类,往往一个经济行为的背后隐藏着各种经济成分,各种利益主体,分辨的依据不是这个行为或项目,有多少经济利益,可以带来多少税收,安置多少人员就业,而是谁在背后主宰,为谁挣钱?还有也是最为严峻的,谁在真正做事?谁在意图推墙?资本集团背后都是很单纯的经济利益吗?内外经济利益集体的合流,难道只是为了支援当地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就没有利益集团为了洗脱原罪和资本合法化,而甘愿出卖利益,甚至颜色革命吗?这就是现实困惑。” “咱们还是先喝着,然后慢慢听老黄说,他刚开个头,个把小时不一定能结束。”雷翔东打断了黄和远的话,端起酒杯对众人提议着,看着大家除了黄和远都干了杯中酒,就对着黄和远笑着说:“你继续,我们洗耳恭听。” “我知道老雷的意思,不让说还是为我好,但不说不等于大家不想,也不等于大家不困惑,除非自己已然不干净,不单纯,这点别人什么样我不知道,起码天翔老弟不会,他是纪委书记出身,洁身自好还是可以做到的。”黄和远望着齐天翔调侃着,看着齐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态,知道他对自己的调侃不以为然,就呵呵笑着,随即慢慢地说:“上纲上线的话题咱们不说了,说说现实困惑吧!这样也可以少一些言多必失的担忧。” “西北有什么,不用想大家也知道,地下资源和劳动力资源,都是廉价的,也似乎是取之不竭的,所以每一个来到西北掘金的集团,嘴里说着繁荣和发展地方经济,共同致富的漂亮话,眼里盯着的还是地下地上这两个资源。”黄和远神色变得严峻,话语也充满了痛惜,缓缓地望着众人,接着说:“我们明知道人家要什么,也知道人家图的什么,可为了发展经济,为了老百姓能够脱贫,为了吃饱饭,咬着牙也得干,修路架桥只是为了资源更快的流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贫血,是不是已经难以支撑。” “久而久之,我们没有了自己的主见,在有水快流指导思想的蒙蔽下,加快经济繁荣和增收的唯一手段,就只剩下了资源和矿产开发,只要能带来经济效益,什么都可以干,什么都能干,到处挖矿,到处开山劈石。环境破坏了,脆弱的生态更加恶化,农业生产停滞不前,农田水利设施大多遭到了遗弃和破坏,自给能力严重不足,大量土地撂荒,农民离乡背井外出讨吃的。资源依赖型城市人口流失,转型无路,更可怕的是随着国退民进战略的实施,能够大量安置和吸收就业的国有企业,成批被贱卖,或低价转制,出现了多少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蛀虫,谁也不知道。这些招都使尽了,就剩下卖地和房地产这条路了。”黄和远情绪有些激动,语速很快地说着,浓重的西北口音,随着语速的加快,变得不那么容易听懂了,“这不是其他人的作法,这些年我就是这么一路干着,一路上来的,也许是感到了痛惜,现在从感到了难过和严峻。” “现在哪个城市不是如此,分完了土地分家产,就像分家一样,把能分的都分了,似乎分的越干净才越像市场经济,才越能激发市场主体作用。”刘晓军慢悠悠地接过了话头,淡淡地笑着说:“弟兄们分家,应该是大家变小家,家业越来越兴旺才是,可没见过分家之后不是百轲竞流,百业兴旺,而是急着变卖家产,卖完了企业卖房子,然后是卖地,都卖完了还卖什么,子孙怎么过活,想过吗?” “说得好,为这个值得干一杯。”黄和远看到刘晓军也参乎了进来,很是高兴,连声说着端起了酒杯,向刘晓军致意着,看到刘晓军和众人都端起了酒杯,就率性地仰头将酒倒进了喉咙,呵呵哈着酒气说:“谁说不是呢?企业卖完了,能卖的不多了,就只有卖地了。这来的最直接,进账也最快,一块地值十亿,一番运作怎么也能收入八个亿,直接划入了财政账户。而且还用不着跟居民费嘴皮子,划出一片近郊土地建个开发区,至于人家开发什么谁去管。结果是摊子越铺越大,交通、教育、医疗,城建和生活配套,各种问题都来了,别的不说,光城市这地下的给排水系统,就成了老大难问题,晴天满天土,雨天水漫城,到处都成了看海的去处,老百姓怨声载道。” “问题的房子建了卖给谁去,到处都在大拆大建,每个城市的范围都比原先规划大出去二到三倍,成批的楼房拔地而起,成为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黄和远自嘲地接着说:“可看上去再美,也只是风景,再美也不过就是房地产商和银行进行的资本游戏。老房子破旧不堪,仍然在风雨中飘摇,没有房子的依然没有房子,买不起的依然买不起。作为西北相对比较贫困的地区,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长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住房梦始终还只是梦想,都在等着政府改善和扶持。我们那里不像东部发达地区,是农民工和外来人口流入地区,即使房子暂时卖不了,总是有希望的,而我们是人口净流出地区,除了省会等几个中心城市,能吸引人的城市还真是不多,房地产的利润也不尽如人意,这就使卖地的财源也快断了。” 黄和远说到这里,不由激动地站起身,面向众人感慨地说:“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免不了胡思乱想,就难免想到我们的宗旨意识和奋斗目标,就想到我们改革开放的真实目的,以及我们建设和发展的思路和方向,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们留给后人的又是什么?后人又该怎么评价我们?这段历史该怎样书写在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史实中?这些不能不让人思索,不能不让人感慨啊!” 黄和远的举动,以及略显沉重的话语使宴会厅立时沉静了下来,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安慰黄和远,还是回应他的问题,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 第三十九章 东出西进 12 “这都是无病呻吟,老黄这也是意志薄弱的表现了吧!”看到众人都沉默不语,侯哲海率先打破了沉默,调侃着说:“一个省的政治掌舵人,有这样的想法和认识本没有什么错,如果这些都不清晰,反倒不正常了.可清晰不等于迷茫,更不等于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谁啊?老黄吗?你信吗?”刘晓军看着侯哲海,又看看黄和远,奚落地说:“你听说过关中刀客吗?很少有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都是像他那样瘦骨嶙峋的主,看上去不起眼,可却个个都是剽悍异常的狠角色,意志坚定,方向明确,怎么形容呢!有时候很像荒野里的独狼,真正凶狠的狼都是独处的,而且都看上去偏瘦,似乎营养不良一样,其实那才是真正凶悍的对手,瘦弱只是表象,也是生存的必须和基础,只有体形精悍的狼,才能快速地奔跑和扑捉猎物。” 刘晓军毫不客气地对众人说着,话语中却充满了欣赏,“老黄就是一头让人生畏的独狼,不但信念坚定,意志坚定,而且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又需要什么。这是在河海咱们的地盘,老黄有意识在求同存异,回到西北,那又是一个独来独往,雄霸西北的剽悍刀客,一个耐得住寂寞,忍得了孤独的独狼。” “晓军这段精辟入里,入木三分的剖析,不但准确,而且经典,可以作为老黄独有的标签立此存照了。为了这精彩的刻画,咱们值得干一杯。”很久没有说话的齐天翔轻轻地鼓起掌来,随后端起酒杯向大家示意着,看到众人都端起酒杯,就微微笑着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地说:“老黄同志的语言表达能力,咱们作为老同学,都是见识过的,也是见怪不怪了。唯一应该警惕的是老黄此刻说这番话的意图,我认为这是在给我们几个河海的干部一个同业忠告,老候是主管意识形态的,晓军负责项目立项和宏观经济管理监督的,我负责全省的民生和经济运行,这就是要让我们密切注意政治和经济,以及社会发展的方向,有的放矢,又指向明确,我们应该谢谢老黄。” 齐天翔说着话,再次举手鼓起掌来,带动的众人都一起附和着鼓掌表示着,一时之间使得略微有些严肃的宴席,变得不那么像个研讨会似的。 “天翔说的很有道理,老黄的提醒很及时,很有意义,作为我们河海这?经洌大省,与老黄他们的西北省份,尽管形态表现的各不相同,但出现的问题却是有很大共性的。”经过刘晓军和齐天翔这一打岔,侯哲浳璔话题被冲乱了,好容易等到齐天翔活跃气氛结束,侯哲海就重新拾起了思路,严肃地说:“改革开放的顶层设计,是建设由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注意这种措辞,社会主义还是基本的国策,而且是中国独有的,只是在经济建设这个领域的腾飞,需要一个特定的发动机,而这个发动机就是中国特色,就是以经济特区的形式??甗产力和生产方式的实验,这没有什么异议,更不能以此推断这种实验的意义,以及改革开放的必要性和伟大战略构思。” 侯哲海不由激动地站了起来,环视着众人的表情,神情严肃地说:“道路自信,制度自信,这不但是中央反复强调的指导思想,更是颠扑不破的原则,那就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不动摇,坚持***领导下的政治制度和方向不改变,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发展经济的目的是改善人民生活和提高国力,建立和完善人民当家作主,按劳分配,走共同富裕的基本方针是不会变的。” “老候有些激动了,这是何必呢?你的理论修养和功底我们佩服,班门弄斧也不会跑的你门口去整,还是消消气,坐下慢慢说。”黄和远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拉着侯哲海的手让他坐下,满脸歉意的真诛垴说:“我也就是当着几个老同学发发牢骚,就像老**才说的,我是一匹独狼,目标和信心明确着呢,咱们哪说哪了,也算是调节气氛吧!” 经过黄和远的提醒,侯哲海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些,与此刻的环境有些樼怼丌入,就顺坡下驴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缓和了一下情绪,微微笑着说:“抱歉,我有些失态了,可能是酒喝多了点,都是天翔和老黄,快马加鞭地端了六个,我这就有点顶不住了。” “道理自信,制度自信,首先应该是文化自信,传统自信,这就需要意识形态领域明确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宗旨意识是不是还坚定,社会舆?论的主渠道是不是还牢牢掌握在党和政府手中,社会主流价值观是不是正确和健康,考验的不仅仅是高层决策者的政治智慧,更是各级领导者的政治敏锐和意识。”侯哲海继续说着,神色已经不是那么严肃,但沉重还是依然贯穿在话语之中,“可现在的形势却不是那么乐观,前些时听到了一个笑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笑话很简单,就是说我们的某些基层组织,就像一个商场,书记是商场承包人,交由乡镇长具体负责经营,各村村长租下了各个柜台,不管你卖什么,也不管你怎么卖,只要租金按月缴纳,不但管理者不管,连承包人也不管。于是为了承租柜台盈利,承租人之间长长会发生金钱争夺,因为毕竟商场就那么大,柜台就那么多,想租柜台的人很多,争夺自然激烈,而为了承租获胜,街头小混混,地痞流︶氓都参与了进来,手段惨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就是基层的现实。”侯哲海说着,语调更加的沉重,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可还是坚持着说:“这种笑话的出现,尽管是戏说,可却说明了一种现象,那就是在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考核模式下,基层官员的生存状态不就是像一个生意人吗?为了经济利益和经济数据,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在能够带来经济利益的事情,再少也会不遗余力,与民争利或损害百姓利益,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情况下,谁为百姓考虑,谁又能有时间和精力为百姓服务。” “老候的话不假,笑话也说明了一些现实,不能不引起决策者的思考了。”雷翔东接过侯哲海的话,同样严肃地说:“笑话只是拿一个乡镇乱象调侃,现实形势要严峻的多。别的?鯴.就拿地方政府来说吧,党委政府就像是一个股份制公司,书记是董事长,市长是总经理,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规范化的股份制公司应该是职业经理人管理制,也就是总经理受董事会委托,行使公司的全面管理职能,董事长和董事会成员只需要选定总经理人选,经验和管理是不应该过多干预的。可现在却是总经理在管理,董事长也在管理,而且是所有重大事项,特别是人事管理和任命都是董事长或董事会决定,总经理沦落成了办公室主任的角色,不但管不了下面的部门经理,更对公司没有决策权和管理权。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现实是,董事长不是自有资金组建的公司,而是上级集团公司任命或委派的,总经理也是委派的,甚至整个董事会都是集团委派的,一切都要为集团负责,一切都要以经济数据说话,谁也大意不得。说到底,公司是固定的,所以管理层都是临时的,干得好升迁,干得不好无非就是调整,或着原地不动等退休,没有任何责任,只有升迁和变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公司的百年大计和健康稳定发展,就是一句空话,大家都会只干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只做一些漂亮的表面文章,其他的不是没有考虑,而是顾不上。” “这让老雷一搅和,还真把我搅和乱了,其实我说的还真不是这个意思。”侯哲海望了雷翔东一眼,严肃地说:“我想说的,是正本清源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怎么样的发展,什么样的社会,这是大是大非问题,含糊不得。乱象的出现,只是说戎爑仮的指导方针出现了问题,道德滑坡啊,诚信缺失啊,信任危机啊,以及金钱至上等等,都是社会主流出玠?问题,也就是社会舆辺?玲了偏差。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和价值取向,现在就需要重新树立,并逐步开始强化,从教育做起,从社会各亪?面做起。” 侯哲海说着话,欠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齐天翔,由衷地说:“去年天翔在河州市实施的社会风尚重树,价值观大讨论,以及河州榜样的评选就很有前瞻性和远见,结合社会舆?论的力量,运用多种方式和手段,树立社会栅晎,曝光诚濡z夡和不道德的人和事,将社会主流价值观和经济的、法律的手段综合运用,就很有效果。由此也可以看出,信念重树,不是不可能,而是我们的意识形态管理部门,是不是有信心,是不是愿意这么做。” ... 第四十章 东出西进 13 “老候这是夸我呢?还是捧杀呢?”齐天翔详装诧异地望着侯哲海,心里很清楚这老伙计的用意,其实就是想借他的力推进意识形态工作,可却含糊应对着,呵呵笑着提议端杯,看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意图如何,我都认为是夸奖,也都值得干上一杯.这杯酒老候说什么也不能免,否则就失去了意义。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这是当然嘛!说的这么好,不喝酒怎么能行?”黄和远操着浓重的西北腔附和着,而且也是端着杯子等着侯哲海,直到看着他邹着眉头艰难地喝尽了杯中酒之后,才缓缓将酒倒进口中,呵呵笑着说:“这就叫同甘共苦,也就是这样才能其乐融融。可惜我哪里现在缺少这样的气氛和环境啊!” “气氛来自情绪,环境才源自心生。”刘晓军从对面望着黄和远,故作高深莫测地说:“使民生,使民活,才能使民不怨、不忿,境由心生,不使或罔。” 刘晓军一番云山雾罩的话,使黄和远一头雾水,不由疑惑地看着他,呵呵笑着说:“这是想说什么呢,是我喝多了,还是文化底蕴太浅,怎么就迷糊了呢?” “那就说点咱们都能听懂的,省得老黄跟我装迷糊。”刘晓军似乎知道黄和远会这么说,就呵呵笑着看了看众人,又盯着黄和远慢慢地说:“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哪里,你说或者不说,我都在倾听。野花和玫瑰都是静静地展开笑颜,不管是不是有人欣赏,花开花落在自然的需要,并不因关注而改变。” “这些文艺范的说法听帊?昧不是很煽情,很动听,你一定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可能大家又都听不懂了。”刘晓军望向黄和远的眼光有些复杂起来,丝毫不客气地说:“我在发改委了这么多年,经手的项目无数,大大小小的项目拨备也多的不计其数,给你们批了多少项目,你无论是当省长,还是做省委书记,都没有亲自去找过我,这份清名我很欣赏,但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并没有认真重视可持续发展和技术进步,简单的重复很容易,容易到了恶化比发展来的更快。” 刘晓军伸手制止了黄和远的分辨,接着说:“我主管项目论证和审批,可还主管着宏观经济调查和理论研究。多年前的事情不说了,就说这么两年,你们省工业增加值增长了百分之十五,用电量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五,一个电业输出大省却闹起了电荒,原因是什么你很清楚。森林覆盖率从百分之二十七,几年时间锐减到百分之十六,草原植被严重退化面积达到百分之七点六,正好是你们去年全年经济增长数据,沙化和荒漠化土地面积却是百分之十五,环境恶劣加剧了脆弱生态的恶化。这是路线的问题,还是发展方式的问题,似乎你比我清楚一些。” 刘晓军冷静清晰说出的数据,让黄和远不仅深为佩服,更是大吃一惊,心里也明白了刚才刘晓军神神叨叨地一番云山雾罩,不由脸上有些发烧,不好意思地说:“真佩服晓军的记忆力,这些数据比我还记得清楚。说实话,这些年图小便宜,承接东部产业转移,是引进了一大批高能耗,高污染,高危害的企业,对生态环境破坏相当严重,也引发了一系列复杂和严峻的问题,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了。” “饮鸩止渴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你们那里除了煤炭和石油天然气资源,还有巨大的水力和风能资源,这些年你们在这些方面又投入了多少,只盯着见效快的煤炭和石油天然气,而这些又能持续多久,几个当年重要的资源型城市的困境,还不足以惨痛吗?这么些年中央为保护生态环境和资源型城市的转型,通过项目拨付或转移支付,累计给了你们多少钱,估计比你一年的财政收入都要多吧!”刘晓军似乎并不想就此停止自己的论述,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又看看黄和远的神情,接着说:“我这里还有一组数据,或许你也愿意听听。” “你们的省会城市西都,五年前开始的造城运动,成绩斐然,短短的二年时间就建起了百万平方级楼盘十二个,已经竣工在售的四个,还有八个估计今年就可以推向市场。另外还有六个之多的地产项目,已经基本完成项目规划和论证,随时可以开个建设。这是百万级商业地产项目,十万平米的楼盘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项目沉积了多少资金,上千亿总是有的吧!””刘晓军掰着手指,一一罗列着,似乎看上去很平静,很耐心,神情也平静地接着说:“尽管这是地产商的资金,可地方政府的自己配套保守的说,百亿沉淀是有的吧!银行的呢?社会资金呢?占比三分之一不算多吧!” “西都全市人口从官方口径出来的数据,前年是三百六十万,按每三口人一个家庭计算,一百二十万户,加上外来和流动人口二百万计算,总户数二百万应该是可以框住的,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刘晓军停住了,饶有兴致地望着大家,慢条斯理地说:“就是说,不考虑百万以下级的地产项目,就这十八个百万以上级,就可以提供一千八百万平方房子,户均九十平方米房子。假设全西都的所有居民,包括外来人口,现在都居无定所,五年之内也都可以得到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房地产崩盘是早晚的事情了,而更可怕的还不是房地产的崩盘,是连带着银行、地产商、建筑相关的上下游产业,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以此产生的副作用,还会传导到商业、饮食和消费等各个行业,形成经济通缩,那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刘晓军平静的话语,不啻是一颗炸弹扔在了宴会厅,震动的余波使得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心情都异样的沉重起来,想到了那可能发生的事实,不免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和担心来。 齐天翔率先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其实从刘晓军的叙述开始,他就陷入了深思之中,随着刘晓军话题的展开,就渐渐明白了他的用意。尽管没有明确表述,但劝他不要趟西北这摊浑水的意思,还是十分明确的,由此心里也觉得暖暖的,毕竟老同学还是牵挂着自己,不愿让自己为了一份情谊,陷入到泥沼之中。 下午到现在,时间的关系,特别是一些难以明说的原因,齐天翔并没有与刘晓军过多的交流,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可凭着刘晓军的敏锐的嗅觉,以及细致的观察,已经明白了齐天翔的想法。同学聚会,西北大菜,都是掩耳盗铃的把戏,根本掩饰不了真实的意图,那就是不愿深谈合作的问题,或者说不想给黄和远说出真实意图的机会。林东生的回避,齐天翔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都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齐天翔心里尽管很明晰,但却难以把自己深层次的用意,短时间内完全表述出来,明白刘晓军从产业结构,到生态环境,从资源利用,到房地产开发,以及恶化的经济环境可能产生的后果,一步步用数据说话,全是出于本心,也是提醒他引起警觉,这份情谊和用心,齐天翔心知肚明,也甚为感动。 这样的数据齐天翔掌握的没有刘晓军全面,但也不是不了解,正是看到了黄和远面临的困境,以及西北严重缺血的现状,齐天翔才产生了东出西进的想法。而且这想法在上任之前就渐渐明晰,只是尚处于思谋阶段,没有办法细致交流,更不能引起黄和远的警觉,而是需要一步步引导他产生依赖,然后才能慢慢展开。 “晓军毕竟是宏观经济部门的专家,数据掌握的准确而又详实,说出来不仅老黄吃惊,连我们几个也都觉得触目惊心。”看到沉闷和难耐的气氛在蔓延,特别是黄和远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心中暗暗欣喜,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真挚而又平和,缓缓地环视着众人之后,定格在了黄和远脸上,慢慢笑着说:“这样的问题严峻,可也不是老黄他们一个省独有,相信以老黄的经验和谋略,可以化险为夷。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点开心的,老同学坐到一起不容易,放松一些比什么都好。” “是啊!开心一些,现在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网上还挺流行,什么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事情再多,再烦,毕竟还是明天之后的烦恼。”黄和远回应着齐天翔的话,强装欢颜,呵呵笑着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吧!” “网上的言论老同学也信,看来咱们这老同学还是个弄潮儿啊!”雷翔东好容易插话进来,打趣地望着黄和远说:“哪些都是小年轻调侃无聊的戏说,开心那么容易,快乐那么容易,还奋斗什么,开心快乐不就完了。” 雷翔东说着话,也知道这些调侃只是说说而已,气氛已然僵化,想恢复也不可能的,其实能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可还是端起酒杯,呵呵笑着提议着说:“就像老黄说的,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咱们还是把酒言欢吧!” ... 第四十一章 东出西进 14 林东生午宴款待之后,黄和远的河海之行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在齐天翔的周密安排下,两辆中巴车带着黄和远和他的十几位干将,海东、河西、山南、沂北走了那么一大圈,农业、工业、矿产开发、产业基地,以及码头港口都看到了,意向和想法多的黄和远都惊呼应接不暇。 一圈转下来,当看着黄和远心满意足地走进机场,齐天翔才长长的出了口大气,神情尽管依然淡然平静,可心中的喜悦,却似乎比黄和远更多,也更开心。 “辛苦了,这么一圈跑下来,又是斗智,又是斗勇的,真是不容易。”林东生看到齐天翔快步走进来,微微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到沙发哪边坐,随即对跟着齐天翔进门的秘书小李说:“把咱们的好茶泡一杯来,没见齐省长都累瘦了。” 小李点点头,可还是看着齐天翔,顽皮地笑着说:“咱们哪还有好茶啊,就那点好茶不是都让齐省长拿走了吗?” “哪有你这么当秘书的,这不明摆着驳领导面子,让领导下不来台吗?”齐天翔瞪了小李一眼,详装不满地严肃说道:“林书记让泡杯好茶来,又没有指定是梅溪龙井,还是洞庭碧螺,或者是太平猴魁你就是抓把沂青端来,谁还能说不是好茶。非要让书记像老僧招待东坡似的,‘坐,请坐,请上座。茶,敬茶,敬香茶。’一句句递进,一次次尴尬吗?就不能主动掩饰,替领导分忧吗?” 齐天翔真真假假,假戏真做的神态和语调,立即让小李难堪的下不来台,明知道齐天翔是玩笑,可一时之间也顿觉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好了,你这么大个省长,这么严厉的批评,还不把小李给吓坏了,他还想继续进步呢!”林东生看着小李涩迫的神情,听到齐天翔轻松调侃的口气,知道此刻齐天翔心情很好,就伸手将他拉坐到沙发上,果断地对小李下命令道:“既然齐省长不很介意,就沂青吧!烟就不要拿了,把咱们的好烟都收起来,这几天齐省长不缺烟抽,更不缺咱们这种牌子的好烟。” 林东生宽慰的话,顿时使小李缓过神来,看着齐天翔,不怀好意地笑着伸手就要收拾茶几上的香烟,被齐天翔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慢条斯理地说:“烟就不要上了,同志之间不要太客气了,这包烟就够我抽的了。这两天有点上火,烟抽多了不好。” 齐天翔说着话,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递给林东生,又掏出一支放到鼻子前嗅着,温和地望着小李,直到他故作讪讪地苦笑着摇头离开,才慢慢地拿起火柴给林东生点着,然后才点着自己手中的烟卷,长长地吸了一口,渐渐转入了正形。 林东生温和地看着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说:“得偿所愿了吧!这么一大圈转的,真真假假的,戏份和演技都渐趋化臻境界了。” “本色出演,也没有什么可难的,尤其是到了后半场,基本上就是大合唱了,我的戏份就轻松了很多。”齐天翔迎着林东生的目光,微微笑着解释道:“我在前台表演,如果没有后台导演的精确指导,以及侧幕锣鼓笙弦的鼓噪和造势,独角戏是唱不下去的。” “你别把我往里面扯,我就是侧幕敲边鼓的,充其量就是合唱团唱和声的,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林东生按灭了手中的烟头,向后仰仰身体,以使自己坐的舒服一点,慢慢地说:“不管是真真假假,还是假戏真做,实施你的东出西进计划才是咱们的真正目的,在达到目的的同时帮助了老黄,双赢的局面就是最好的结果。” “老黄就是看准了我会帮他,才下了这样的赌注的,其实从后期下去转圈开始,他就已经明白了我们的真实用意,尤其是韩省长赶过来之后,也真是进入了实质性双赢的考察和交流之中了。”齐天翔慢慢地想着,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过程,呵呵笑着说:“从刚来哪天同学聚会,到第二天您亲自出面许诺前,老黄实际上是一直忐忑不安的,我越顾左右而言他,他心里越发没底。他押宝投入的希望越大,越希望能与个满意的结果。现在看来,从他走进机场登机口的表情,可以猜测到,他是心满意足,兴尽而归了。” 林东生深邃的目光看着齐天翔,不无忧虑地缓缓说道:“内忧外患可以说是老黄如今的现状,而内忧似乎强于外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愿他有足够的能力化解内忧,其他还都是可以缓出手来解决的问题。” “希望他能挺过眼前的危机,给咱们的合作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当然咱们与他们之间毕竟还是省际合作,是不以领导人的更迭而发生变化的。”齐天翔边想边说,似乎已经是成竹在胸,坚定地说:“何况咱们拿出的合作渠道和项目,太有诱惑力,不管是黄和远,还是韩省长,都是难以抗拒这种诱惑的,这点我是实实在在切身感受到了的。”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疑惑的眼神,认真地说:“咱们还真是摸准了他们的软肋和脉搏,可以说是正找到了他们亟需,而又迫切需要的东西。” “其实老黄他们现在需要的,还真不是资金,更不是项目,而是一个明晰的发展方式,一个可以让全省各级干部看得到的希望和方向,这些不但是他们迫切需要的,我们也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改革进入深水区,靠蛮干或摸索已经不能适应发展的需要了,需要有些真东西,让老百姓满意,让各级部门满意。”齐天翔看林东生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知道他也在思索,并在等待他的答案,就接着说:“这次下去,不但看了河中市的蔬菜种植和无公害基地,也看了华沂市的农业规模化种植和产业升级加工,也看了咱们河海的拳头工业制造业企业,更是带他们参观了岛城海港的繁忙景象,以及正在建设的河东深水港码头,就这几项注定了他们已经上了咱们的大船,而且会心甘情愿地与咱们同舟共济的。” “咱们为他们展示了三个不同的阶段发展模式,这就够他们兴奋和激动的了。”齐天翔说到自己的计划和规划,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之色,流畅地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近期的是河中市的蔬菜种植和无公害基地建设,忠义村的老朱书记苦于自己的技术和优势无法施展,急于扩张种植面积和辐射区域,与老黄带来的农业部门一拍即合,在省会西都市和周边几个中心城市,建立蔬菜种植和无公害作物基地,这样既可以使老朱的优质大棚蔬菜轻松占领西北市场,也可以带动当地农民改善种植结构,增加收入,这是现实的收益,今年夏季就可以见到效果。” “中期的收益的咱们的制造业,这些工程和重型机械,可以给他们陷入困境的大中型工业企业一个光明的前景。这些年国家当年三线建设建设的军工和重点企业,先后都进入到衰退期,技术研发投入严重不足,订单和产品生产销售严重萎缩。可这些都是几万人以上的大企业,而且大多位于边远的山区,倒不了也好不了,成为他们的老大难问题。现在咱们给他们技术支持,给他们设备扶助,特别是销售和订单,这些企业就可以依托自身的生产能力,一定程度上摆脱困境。”齐天翔兴致愈发浓厚,眼睛里放着光,望着林东生继续说:“远期的就更有诱惑力了,海东深水港建设,使他们看到了希望,一条连接西北和河海的重轨铁路,就可以使西北轻松地拥有一个出海口,而且是自己的出海口,这样就能在西北几省区,率先实现既可以联通中亚,又可以连接海上丝绸之路的第一个内陆省份,经济效益和政治意义就不同凡响了。另外还有风能发电,水力发电,内陆省区旅游带建设,都是可以预见的经济增长极,都可以在未来几年收到巨大的经济利益。” 林东生在齐天翔略显激动的描述中,再也坐不住了,缓缓地站起身,快步地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急速地走了几个来回后,停在了齐天翔面前,盯着他欣喜地说:“这不但使他们兴奋和心满意足,就这样的长中短三级规划,连我都兴奋地坐不住了,你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上回时间短,没有过细地听你展开,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心中会有这么大一盘棋,而且已经是谋划成形,成竹在胸了。” “您可别这么说,我这些浅显的思路,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您哪天从省政府办公会上叫我过来,慢条斯理地跟我谈话,其实我就已经知道,您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想法。那就是既不愿率先与黄和远见面,又阻止我与他正式见面,就是在使用古来兵法‘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计谋,在消磨黄和远的锐气,以便掌握谈判的主动权,您这才是高明呢!“齐天翔慢慢地站起身,真挚地望着林东生说:“跟您在一起,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能做事不使您失望。” 林东生欣喜的看着齐天翔,深邃的目光里满是赞赏,感慨地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下来准备怎么做,想好了吗?” “还是老办法,欲擒故纵,下面已经动起来了,还是让相关部门督促落实吧,咱们越超然,效果越好。”齐天翔诡秘地呵呵笑着,似乎不愿意过多地再说下去,而是坦率地说:“这件事可以先放放,我想将上回提到的南争北占的设想,跟您详细汇报一下。” 林东生挥手制止了齐天翔,顺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果断地说:“不管是南征北战也好,还是南争北占也罢,我现在都不愿意听。当务之急是先喂饱肚子,晚上我请你吃饭,犒劳一下你。” 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可嘴上却谦虚着:“这怎么好意思,还要让您破费,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啊!” 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走到衣架旁,边穿衣服边不客气地说:“少废话,不愿意吃尽管可以走,我林东生的饭还怕没人吃。” 林东生说着话,看了齐天翔一眼,率先向门口走去。 ... 第四十二章 南争北占 1 进到小餐厅,齐天翔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一盆小米粥,一碟五香咸菜,一碟水煮花生米,一碟葱花鸡蛋,还有一盘四川泡菜.不由分说,扭头就要往外走,被林东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呵呵笑着明知故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找小李去,这就是省委书记的晚饭,这不是不拿领导的健康当回事吗?”齐天翔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林东生拉着的手,索性作罢,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得找他说道说道,不能太不当回事了。” “那你应该去找秦亮秘书长。”林东生不动声色地说着,看齐天翔疑惑的眼神,略微严肃地说:“这事他当家,他是秘书长,是省委机关的大管家,这些大事小情的他都应该负责。” 林东生淡淡地接着说:“平时你回不去的时候,也是三碟四碗、煎炒烹炸、滑溜蒸煮地准备吗?也是带把一品肘子,葱爆海参,鲍鱼扒饭,或者佛跳墙吗?那是工作餐吗?你不是经常方便面火腿肠对付吗?” “我年轻,当然不能那么大费周章,饭后还要工作,对付一下是可以的。”齐天翔依旧详装不满地说:“您不一样,可以简单,但不能草率,更不能不考虑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行了,别强词夺理了,知道你有酒后文采飞扬的本事,小李都给你准备了,一瓶够不够,不行再给你拿一瓶。”林东生不再板着脸了,转而呵呵笑着说:“知足吧!我的齐省长。有这几样菜就不错了,就这还得师傅们提早准备,从大楼里的机关食堂送到这里来。准时准点,跟传御膳似的,我就烦这一套,今天是为了款待你,要不然我就回家了,你嫂子熬的小米粥,可比他们的地道多了。” “老话说‘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我主要是为了您的身体和健康考虑,这倒成了我争吃争喝了,真是好人难做,窦娥随处有啊!”齐天翔被林东生说中了心思,也就不再装了,而是认真地说:“这几栋小楼附近,或在哪个楼底下得准备一个厨房,这样起码可以吃上热饭热菜了,也方便一点。” “我看行,就放到你那红楼的地下室,反正你也不经常过来办公,也给大家提供一个方便。只是看每天烟熏火燎地怎么熏你。”林东生不无好气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满地说:“你要再这么站着给我论道,我那小米粥就要凉了,你到底是心疼我,还是折腾我呢?” 林东生说着话,自顾自地走到小餐桌前坐下,看着齐天翔赫然跟着落座的神色,慢慢地说:“说得小餐厅,你别说我还真有看法。你没有看看七栋小楼里,现在都有谁还需要晚上加餐。你不怎么过来,而且来也是凑合。老候在南郊宾馆住着,基本上还是去哪边的多。刘、李、洪、王四位,也是一周不一定在这里吃一顿,要我说干脆还是与机关大食堂一样,只供应午餐,晚餐就不再供应,或者干脆取消算了,大家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餐问题。” 林东生说着突然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目光如炬地盯着齐天翔,威严地说:“怎么说着说着,像是你在讽谏似的,不知不觉就把我绕进去了,这个小餐厅可不是就我一个人再用吗?怪不得你说在小楼里面找个地方,原来后手在这里埋着呢!” “这我哪敢,真是好人难当,这说着说着您就开始上纲上线,人都说‘年少多愁,年老多心’此话不虚。”齐天翔赶忙站起身,双手挥动着分辨道:“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我还真没有想的那么远。” “行了,坐下吧!站着也能吃饭?”林东生脸色和缓下来,可还是没好气地说:“酒在柜子里,喝什么酒自己拿。” 齐天翔嬉皮笑脸地转身走到酒柜前,不假思索地拿了一瓶华沂陈酿,转身回来,打开来殷勤地给林东生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微笑着等待着林东生发话开喝。 “哪些好酒都是为别人准备的,打开一瓶就能喝穷了我?”林东生对齐天翔的谨慎和低调很是满意,但嘴上却是不满地说:“犒劳你这些天的辛苦,我老林居然舍不得一瓶好酒,这传出去不是让大家寒心吗?” “庆功酒得到庆功宴上喝,好酒才有好用场,这也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意思,我觉得这地产名酒喝着就不错。”齐天翔狡黠地笑着,提高了声调自言自语地说:“我可是听说,这华沂陈酿可是典型的新瓶装老酒,酒都是从西南哪个著名酒厂拉来的,未经任何加工直接装瓶,品质比酒厂里的酒都好,作为特供中的特供,不知道您这里怎么样?” “鬼精灵,什么都瞒不住你。”林东生呵呵笑着端起了酒杯,示意着齐天翔,慢慢地说:“我就是象征性地喝上一点,你自己随意,看看这酒与你想象之中的好酒,有多大差距。” 林东生说着话,浅浅地喝了一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说:“其实这酒啊,在我这里可是区别不太大了,年轻时候不懂酒,胡喝乱喝,什么酒香酒感都没有,现在知道酒香了,却又不敢喝了,世事弄人啊!” “酒是好东西,自从传说中的杜康酿酒到如今,伴随着中华文明的全过程,可以说是中华传统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酒文化甚至比儒道文化更深入人心。”齐天翔喝干了杯中酒,拿起酒瓶给林东生斟满了酒,然后才给自己倒满,定定地看着酒杯中的液体,感慨地说:“既然与传统文化相连,就有着真正因袭相传的东西,什么都可以造假,都可以提速和创新,唯有这白酒酿造工艺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只能是自食其果。” 林东生饶有兴趣地望着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慢慢地抽着烟说道:“想说什么尽管道来,难不成你也行政法学博士,对酿酒技术也有研究?” “研究还真不敢说,只是平时读书杂,涉猎的也杂,多少还真是知道一点,我试着抖抖精神,跟您这里卖派一下。”齐天翔端起酒杯,专注地看着杯中的酒,慢慢地说:“如果比起西方的葡萄酒和发酵酒,我国酒的品种和方法就太过繁杂和多样了,葡萄酒和低温发酵酒放下不说,就白酒咱们这一晚上都不一定能说完,单就酒香就有酱香、曲香、浓香、清香,还有兼香,各香型的分差和品牌就更多了。” “就拿比较一致的酿造工艺来说,酒曲的制作就有高温和中温、低温的区别,制作酒曲的材料也有高粱、小麦、小米、稻子等等,至于窖藏的方法,也是平置法,半窖藏和窖藏法,洞藏法等等。”看着林东生兴致很浓,齐天翔讲述的也更细了一点,平静地说:“但就说这最传神的酿造工艺,就有三蒸三酿,五蒸五酿,甚至还有九蒸九酿的,但不管多少遍,都是热水润料后,投入上一年最后一轮发酵出窖未经蒸酒的优质酒醅进行混蒸,蒸粮蒸酒同时进行,冷却后堆积发酵,入窖发酵一个月。发酵成熟的酒醅经蒸馏,得到的蒸馏酒,酒头部分单独贮存,用于勾兑,酒尾则仍泼回酒醅中重新发酵。酒醅经摊冷,加酒尾,酒曲,堆积后再入窖发酵一个月,蒸馏,从此周而复始,再分别发酵,蒸馏。按照香型的需要,进行相应次数的蒸馏,发酵。各次蒸馏的酒都有不同的名称,也有不同的特色。这才是原酒,还要放在陶坛中,在较低的温度下经过较长时间的贮存,酒的口味才绵香柔和。一般最少需要一到三年的贮酒时间,才能作为成品装瓶进入市场。” 齐天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呵呵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嘲地望着林东生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可累死我了。不过您的这杯酒也算是让我得偿所愿了。您的这酒是八蒸八酿,而且经过五年以上的储存,没有经过任何勾兑和添香,可以说是绝对的正宗。” “说的这么邪乎,好像这酒是你采购并监督的似的,这么肯定。”林东生看着齐天翔的眼神,将信将疑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慢地品着,好久才缓缓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一年烈,二年钢,三年绵,四年柔和五年香,这是他们行内的规律,至于八蒸八酿,那是这种酒必须的酿造程序,是不会缺斤短两的。”齐天翔看着林东生认真了起来,不免有些得意,接着说:“这也是从经营效益这么推断的,一万吨白酒储存一年,不考虑其他成本占用,直接成本就是一个亿,五年就是五个亿,这一瓶酒的价值就已经很客观了。人家这样的原酒按一比五的比例进行勾兑,能够创造多少价值?再高的价格人家也是不会卖的。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一个调酒师的薪金动辄就是几百万年薪,他能创造的效益太客观了。用这样的酒做基酒进行勾兑,还是比较讲良心的,一点基酒没有,好的调酒师就能勾兑出任何香型,任何年份的酒来,靠的就是食用酒精和酿造酒曲。就是如今的现实,也是白酒行业公开的秘密。” ... 第四十三章 南争北占 2 看到齐天翔侃侃而谈的神情,林东生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作弄了,被他神神叨叨的专业术语忽悠了,在这个比自己年轻近十岁,职务低于自己的省长面前,无意间就被轻易地蒙骗了,这种感觉实在好不到那里去. 尽管小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在林东生看来,齐天翔的表现实在不好接受,顿时觉得自己的优势正在渐渐的消逝,权力和威势的天平也在悄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今天却强烈地涌上林东生的心头。几年来的交往中,林东生始终是以一个领导和领路人的双重身份存在着,在他的眼里,齐天翔是一个有学识,有想法,有能力,同时又是一个敏锐、细致、正直、善良的年轻干部,有着坚定的信念,执着的信仰,还有一颗柔弱的心,一个理想主义者,有时候甚至显得稚嫩和单纯。 这样的看法是慢慢在林东生的心中成形了,变化的起始还是源于几年前哪次谈话,齐天翔以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在查办河州重机集团贪腐财务问题时,发现了集团严重的财务危机,面对随时可能产生严重连锁反应的资金链断裂,以及贷款逾期和违约。齐天翔主动找到自己交流看法,并运用其娴熟的金融知识和技巧,翻云覆手间就将可能出现的危机化解,并且创造性地推出了优势项目资金包,不但使河海省的一大批项目融到了资金,也使林东生摆脱了巨大的困境。 可在当时,林东生并没有认为齐天翔是在帮他,而是直觉地感到是一场预谋,来自于赵浩南和郑明的阴谋,试图将他拉入到纷繁复杂的河州重机集团的案子之中,以查办贪腐案件的名义,行干扰和阻碍国有企业发展,从而达到搞乱河海经济,造成经济走势惯性下滑,直接威胁作为省长的林东生的位置和存在。 这样的感觉顽固地存在了很久,直觉的印象齐天翔就是实施这一计划的马前卒,是一个前台效力的枪手,这也是齐天翔给他的最初印象。 在林东生看来,齐天翔就是一个学而优则仕的典型代表,攀援附势之徒,与所有的权贵子弟一样,利用裙带关系到官场捞一些政治资本,延续和建立更为稳固的利益联盟,为集团和群体获取更多的利益。省长女婿的身份,就足以证明这点,而且是恰到好处地在闫博年卸任省长职务之后空降河海省,虽然只是挂职省纪委研究中心主任,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前省长的女婿,主管副书记的学生,省委书记的得意新秀,出手就老辣异常,竟然就在上任省纪委书记前夕,在小小的一个平原县,就断掉了一个副省长,三个厅级干部,还有一大堆科处级干部的仕途前程。无论是手法,还是谋略,都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干部的手笔。 成为省纪委书记不久,就被赵浩南力推担任了省深改领导小组的专职副组长,职权和排名直接就在各地市书记、市长,省政府各位厅局长,甚至省委常委和副省长之前,力促其进常委的意图十分明显,也使得一个没有任何基层履职经历的书生,顺利地成为了省委常委,而且作为回报,不久就对河州重机集团开始了调查。这种投桃报李的路数太老套,也太缺乏新意,但林东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干预,毕竟省委哪边的事情,他作为省长也是望尘莫及,只能是冷眼旁观着,警惕着对自己权利的侵害。 随着那次深度的谈话,以及随后戏剧性的形势逆转,尤其是华沂市官场整体坍塌之后,齐天翔的作法,还有在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贪腐问题,特别是对待曾经的明星企业家田未仁的态度上,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感觉发生里转变。由衷地感到齐天翔尽管年轻,但做事眼光很远,而且很真,很仁,这是如今官场不多见的品质。同时也深深地感觉到,齐天翔具有的能力和潜质,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林东生主政省委工作之后,更加的清晰和明显,不自觉地将齐天翔作为后续干部进行培养,甚至作为自己的继任者在培养着。 尽管不悦,可林东生却也不得不佩服齐天翔的机智,以及知识的渊博,作为他们这些年轻干部,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不奇怪,但像齐天翔这样,天文地理,社会百业,都有所了解,有所涉猎的,还真是不多。这不但是齐天翔本人的优势,也是林东生需要他具有的特质,毕竟自己选择的继任者,应该有比自己全面的视野和知识层次,更要有比自己这一代突出的能力,这是难得的好事,也是求之不得的机缘。 想到这里林东生觉得心中释然了很多,不快和不满渐渐地消失,但还是详装不快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你是准备把这瓶酒喝完才开始说正事,还是要等到我酒足饭饱之后迷糊了再说?” 林东生瞬间的神情变化,都被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到眼里,顿时有些紧张,也有些懊悔,得意忘形就是刚才自己的表现,卖弄的意味太过明显,尤其是对酒的年份和技术工艺的过细讲述,一点使林东生产生了被愚弄和欺骗的感觉。这对于一个年轻干部,是不可饶恕的过失,不仅直接冒犯了林东生作为长者的尊严,也是对省委书记权威的直接挑战,产生的后果就不只是轻慢或轻佻,而是更严重的威胁和冲击。 就在齐天翔急速地考虑着,采取什么办法和语言,尽可能地挽回印象时,听到林东生的问话,尽管听上去充满的不满和威严,但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话里温和的提示,以及宽仁的心绪。不仅心中一阵轻松,也对林东生的厚德宽容的心胸,产生了更多的敬佩,眼中布满感激地望着林东生,嘴里却是嬉笑地说:“这么好的酒,我卖派的那么尽力,您都耐心地听了那么久,怎么也得让我再品品吧,给把草料也好让我养精蓄锐啊!” 齐天翔神色的变化,也没有逃过林东生的眼睛,看到齐天翔脸上不安和紧张的神情,以及有些懊悔的神色,林东生心中觉得很宽慰,对齐天翔敏锐的感觉很是高兴,听着齐天翔鼓掌轻松的嬉笑,不动声色地慢慢说道:“那你就慢慢品吧!我先眯一会,等你品尽兴了再叫我。” “别啊!您这样说,还不如直接下逐客令把我轰出去呢!”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继续嬉皮笑脸地说着,并夸张地端起酒杯把酒倒进嘴里,急促地说:“让我吃口菜,这就开始汇报。” “我们省的区位优势突出,沿海,临边,近首都。文化传统浓厚,文明传承,尤其是革命老区有典型和领导地位。区域经济生态多样化,既有蓝海经济形态,也有广袤的平原和丘陵经济,还有山区林木经济。工业门类齐全,特别是国有机械企业和装备制造业实力雄厚,民营经济和私营经济发展迅速平稳,在稳定社会和提振经济方面作用明显。在现代经济模板的所谓三驾马车的比喻中,我们的出口、投资和消费都呈现出均衡发展的良好势头。”齐天翔嘴里不停地说着,手上也是自斟自饮地忙活着,但望向林东生的眼神却是严肃和认真的,一同忙乎之后才慢慢地说:“经过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特别是前几届省委、省政府的不懈努力,我们省的经济体量和规模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特别是交通、商贸、物流等基础设施建设,都具备了很强的前瞻性和后发优势。在整个北方地区,我们可以不夸张的说,我们具有的竞争力和示范作用,是任何一个北方省份难以比拟的,也是不可轻视的。” 林东生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耐心地听着齐天翔的长篇大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自斟自饮地忙活,好容易等他告一段落之后,才奚落地望着齐天翔说:“我是新人,什么也不懂,需要你掏心费力的给我介绍河海省的基本情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揣着的是什么,捡重要的说,简明扼要,不然再来一瓶酒,也不够你自斟自饮的。” “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面呢!草蛇灰线,绵延千里,讲着讲着,就讲出来一个宏伟的蓝图了。没听人家说,一根麻绳,别看细,先拉拉看,谁知道拉倒最后是出来一头牛,还是出来一堆乱麻呢!”齐天翔依然不紧不慢地倒着酒,耍着贫嘴说:“既然请客吃饭,就别怕大肚汉,何况是请人喝酒。我不是给您讲省情,而是检验一下自己对河海省的情况了解多少。请您稍安勿躁,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 “老鼠拉木锨,一根细麻绳,亏你想得出这些比喻,是不是摸论的升华和发挥啊!”林东生不由为齐天翔的机智和狡辩逗笑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历史虚无主义和现实方向性目标缺乏,结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要么集体无意识,要么导致无政府主义,这是伟大导师在其著作中反复论证的道理,你涉猎群书,学富五车,这本书应该不陌生吧!” ... 第四十四章 南争北占 3 看着林东生悠闲的神态,以及详装不满的表情,齐天翔清楚林东生现在的想法,也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就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将桌上的杯中酒端起来干了,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下嘴,兴尽意阑地望着林东生笑着,开始了真实意图的表达。 “说了这么多优势,再说说不足,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面积,三分之一是山地和丘陵,还有大片的盐碱滩涂,以及严重退化的耕地,农业产出自给自足以前不行,现在更是一种奢望。国有经济受体制和机制,特别是生产场地和生产能力的制约,后劲不足。民营和私营经济大多是劳动密集型生产企业,以及农产品加工贸易企业,资金和利润受市场冲击很大,生产和效益都要看国际采购商的脸色,后续发展动力不足。农业增收和城市居民生活改善途径不多,经济和社会稳定缺乏长期有效的手段,随时都可能因变化产生不稳定因素,从而激化社会矛盾。” “这是从总体经济来看的,分区域看形势依然不那么乐观。”齐天翔边想边说,眼睛却在观察着林东生的反映,看到林东生平静的神态,才壮着胆子接着说:“以岛城为主的沿海经济区,是我省主要的出口、加工和外向型经济聚集区域,也是全省重要的活力区域和财源基地,岛城、海东、滏阳、新洲,几大城市经济格局并不一致,整体来看似乎很不错,但分开看却是岛城在唱独角戏,其他几个城市经济总量和模式难以匹配。” “是啊!岛城太强,其他几个沿海城市实力太弱,除了海东这几年有点起色之外,滏阳、新洲也还就是个渔村的发展规模,即使有些出口,也是农产品和初级产品出口,跟卖血也差不多。”林东生知道齐天翔的担忧,更知道齐天翔的难处,毕竟他主政河海这么多年,省长加书记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说得太多恐有诟病的意图,就接过话来,一则是表明与他一致的看法,二则也是打消他的顾虑,因为从齐天翔的话语里,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设想,甚至可以触摸到他的思路,不禁有些暗暗的兴奋,坐直了身体望着齐天翔说:“咱们需要的,拿来出口,既是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举措,两来一补和初级农产品出口,只是外贸的需要,农民增收还在其次,就别说什么外贸收入了。” 说着话,林东生慢慢站起身来,在小餐厅里来回走动着,活动着腰椎。走了几个来回后站定下来,看着齐天翔说:“下来你不好说的话我来替你说吧!河中区域的几个城市中,除了省会城市河州,其他的河源、万灵、清河、坦洲,都乏善可陈。河西区域的知川还好一些,方洲、太平、林和、山阳亮点不多,西南区域华沂还可以,山阴、莱州可以说的也不多。” “十七个地市,就真实地摆在哪里,说好不现实,说不好就是犯忌,这里也包括我,但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狭隘,明明脸上有麻子,却不让人家说。”林东生温和的目光看着齐天翔,像是鼓励,又像是期望地说道:“等着你去改变的不是一张白纸,而是外表光鲜,内里却是问题不少的一台汽车。可以开,但毛病不断,小修小补可以,想要大修你得有一定胆量才行,不仅仅只是信心和能力,而且还要有相当的智慧和谋略,这点你可要想好了。” 林东生真挚的话,使齐天翔坐不住了,赶忙站了起来,迎着林东生温和的目光动情地说:“谢谢您的坦率,也谢谢您的宽容和大度,不管这辆车状况怎么样,既然您放心地交到我手上,我就一定会谨慎地去完善、修理、保养,相信等我交出去的时候,这辆车的性能会一如既往地优良。” “优良不优良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咱们要都这么站着说话,要不了半个小时,我这老腰就不优良了。”林东生呵呵笑着看了齐天翔一眼,慢慢地坐了下来,眼神示意齐天翔坐下,由衷地说:“这台车不是按照我们的意愿组装起来的,所以我们也没有选择要什么,不要什么。各部位的性能和作用,都是在不断的运行中显示着优缺点,这么几十年运行下来,问题和毛病肯定不少。坦率地说,我们这代人的造车技术,以及维护、保养能力我们很清楚,能开会修的司机不多,而且根据要求和需要,还要多拉快跑。完整地把车交到你们年轻一代的手上,相信你们会比我们更要能力,更有智慧,使这台车性能更优越,功能更完善,成为一辆能够承载着幸福和希望文明快车,幸福快车。” “您能这样说,说明了您的无私和坦诚,让我很感动,也感到了肩上的压力和责任。”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真诚地说着:“其实咱们河海像一辆车,也更像一栋楼,尽管有些陈旧,可毕竟还是各位住户遮风避雨的家园。拆了重建当然简单,可伤筋动骨的大拆大建,伤害的不仅仅是住户的利益,还有时间和金钱。莫不如精心的保养,认真地修缮,合理地改变不合理的内部结构。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另外开辟一块地方,建起更好的居所,即亮丽了外观,又实实在在改善了居住环境。” 林东生微笑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述,知道齐天翔就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就慢慢地掏出一支烟递给齐天翔,又掏出一支放到嘴上,等到齐天翔给他点上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不管是老爷车,还是陈旧的楼房,都不会给你过多抒情的时间,而且你还需要抓紧时间说想法,不然一会老伴打来电话,再好的计划,再宏伟的蓝图,我也没有时间听下去了。你别看我这身老骨头到处都是毛病,可在老伴眼里,却是个宝贝,她比我都上心。” “真羡慕您们一对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携手相随几十年,真是楷模啊!”齐天翔由衷地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般,关切地说:“林燕下去的时间不短了,是不是也该调整一下了,您们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了。” 林燕是林东生的独生女儿,从小在海东老家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大学时才到了林东生身边,毕业后留校当了团委书记,结婚后随夫调到了海东市团委工作,现在是海东市团市委书记,相夫教子,倒也其乐融融。 “再说吧,人家现在生活的好好的,来回折腾干什么,生活快乐不一定做多大的官,挣多少钱,超脱一些可能更快乐,不是说‘简单生活,简单快乐’吗?”林东生似乎不愿齐天翔说这些,可又忍不住感慨地说:“我这个女儿啊!可以算是老爷子的宝贝了,小的时候老爷子照顾她,现在她在照顾老爷子,也算是爱心互助了。相对来说,与我们老两口的感情,还不如爷爷奶奶,不过这样也好,替我们尽孝了,也让我们能够安心一些。” “这倒也是,孩子也是在我们的影响下成长的,言传身教的作用比任何空洞的说教都有说服力。”齐天翔附和着林东生的话,随即关切地说:“家里老人需要照顾,可海东老家还有您的弟弟妹妹们,您和刘老师也渐渐需要照顾了,应该有所考虑了。” 林东生知道齐天翔的好意,也知道他此话的用意,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一眼,转移了话题说:“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的南争北占吧!拉拉扯扯地说了这么多,正事还一点没有说呢!” 齐天翔从林东生的话语,以及他的神情里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心里也暗暗有了主意,只是现在没有具体实施,也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而且觉得这本身就应该是自己考虑的事情,只是不便说明,更不方便付诸行动。 以前不管是在省纪委,还是到河州市委书记任上,这样的想法就有,可也只是想法。一则林东生原则性很强,没有人敢尝试做这些工作,曾经有人尝试过,也被林东生一口回绝了。二则齐天翔觉得,自己任何的尝试,都有可能被误解为曲线逢迎,实在没有实施的必要。 现在似乎不一样了,自己作为林东生的搭档,关心他的生活和身体,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应尽应分的事情,而且也只有他来做,林东生从不会有任何的反感,更不会产生什么联想。即使有所谓投桃报李的想法,也属于正常,毕竟都是凡人,七情六欲,父女之情,儿孙绕膝,这些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林东生也应该有,而且处在他这样的高位,这样的情愫和需求,应该更强烈,更迫切。 齐天翔急速地想着,盘算着,望向林东生的眼神纯净朴实,似乎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又或者是在考虑着如何讲述和展开自己的计划。 ... 第四十五章 南争北占 4 “其实所谓的南争北占,是与东出西进相辅相成的一个整体.”齐天翔认真想着慢慢开口说:“刚才说到了我省经济发展的不均衡,内部矛盾和问题很多,也很尖锐,但这是基于我们自己清醒的认识和判断,在外人看来却是花团锦簇一般,繁荣稳定,前景广阔,形势一片大好,因为相对于我们发展中出现的结构性矛盾,均衡性可持续发展问题,是许多省区想都不敢想的问题。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不是不敢想,而是没有到哪个层次和高度。” “这种说法比较贴切,也还比较准确,发展中的问题,与发展的问题,本身就存在着质的区别。”林东生对齐天翔的说法很满意,也兴趣盎然地说:“准确地定位,远比乐观地涂脂抹粉来的实在,也能长久一些。” 齐天翔对林东生话语里的夸赞很高兴,但还是收敛起心中的兴奋,继续认真地说:“相对于咱们的结构性调整,产业整合和转移,老黄他们尚未达到这个层次,就像您说的,发展中的问题,与发展的问题,本身就存在着质的区别。” “咱们的东出西进计划,就是要依托咱们的沿海和港口优势,调整出口产品结构和贸易方式,从两来一补的代工和加工贸易,变为机械和重型设备出口。从初级农产品出口,变为委托加工的贸易商角色,并借力国家战略的调整,建立具有自己特色的外贸平台和贸易渠道,以此改变我们被动的出口形势,主动出击,要诀就是建立自己的生产基地,老黄他们省就是咱们很好的基地。”齐天翔略显兴奋地说着,微笑地望着林东生,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咱们经过几年的发展,特别是农民自己的摸索,已经建立起了河中市的蔬菜种植和无公害饲养基地,华沂市的优质肥料和农产品加工体系,涌现出了一大批懂种植、饲养技术,懂生产经营的能人,成为北方主要的蔬菜种植和贸易中心,辐射和占领了北京等省市的蔬菜市场,出口已经成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这些市场和生产完全可以委托西北来做,合作也好,技术输出也好,订单农业也好,按照双方的意愿来做。这样出口贸易可以继续,品种和质量可以提高,还可以拓展出不少的市场空间。政府提供优质的服务和平台,首先将农业和农民的生产生活稳定住,其他的就好办了。” “这办法好,从农产品输出变身技术输出,性质就完全变了,效益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随着话音,秦亮推门进来,先是向齐天翔竖起大拇指夸赞着,随后面向林东生微笑着说:“老嫂子的电话打到了我哪里,让我看看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我说可能是请天翔省长吃饭还没有结束,老嫂子让我把约法三章送来,第一不能喝酒,第二不能抽烟,第三不能久坐不动。没办法,我只能代表老嫂子来宣布纪律来了。” “老秦来了正好,你也来听听天翔省长的规划,另外也代我陪天翔喝点,免得他兴致不足。”林东生微微笑着示意秦亮随便坐,然后才缓慢地说:“老伴的话不能不听,但也不能全听,要不然什么也别干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奉什么违吧!是不是就是说言什么不一吧!”齐天翔站起身与秦亮握了下手,挤眉弄眼地对他调侃着:“所谓上行下效,我们也该活学活用才是啊!” 林东生被齐天翔阴阳怪气的话逗笑了,可还是很快就收敛起满脸的笑容,微微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满地说:“说你的正事,你要是不说我就先走了,老伴约法三章还有一条没有说,那就是按时吃药,我就言行一致一回,省得被人说我阳奉阴违。” “我就是来传达老嫂子的话,别的可跟我没有关系。”秦亮赶忙笑着解释着,转身到消毒柜里取了一副杯碟,挨着齐天翔坐了下来,拿起酒瓶给齐天翔倒了一杯酒,随后才给自己斟满,慢慢地对林东生说:“我可以向老嫂子证明,您没有喝酒,就都是天翔省长一个人喝的。” 秦亮说着话,呵呵笑着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下杯子,爽快地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慢慢回味着酒香,感慨地说:“酱香浓郁,绵柔悠长,面对这特供酒诱人的香味,老嫂子信不信我就不得而知了。” 秦亮摇头晃脑的动作和夸张的神态,让林东生忍俊不禁呵呵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将身体放松,仰靠到椅背上,慢慢地说:“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有表演天分,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要你们不累,就这么说吧,我洗耳恭听。好酒有的是,不够再开一瓶。” “算了吧!我也不兜圈子了,还是接着说吧!”齐天翔望了一眼秦亮,转过脸对林东生认真地说:“农产品扩张和渗透,只是西进计划的一部分,只是通过技术支持和渠道服务,让老黄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也直接提高当地农民的实际收入,以此为咱们的国有工业企业产能转移提供条件,除了不涉足能源和矿业以外,交通、建筑、建工、机械,以及装备制造,都是咱们合作的目标。”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不明白了,西北有什么,除了能源和矿业,他们还有什么,我们又图什么呢?”秦亮不解地望着齐天翔,又望望林东生,满脸疑惑地说:“农产品技术输出和市场占有,这个道理我还能想明白,即使利润微薄,远期效益还是可以预见的,这工业西进究竟是为什么呢?” 林东生看着秦亮的神情,微笑着没有接话,而是含蓄地将头向齐天翔哪边摆了一下。秦亮的举动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林东生心知肚明,要说初期可能有一些疑惑,完全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常年从事党务的干部,对经济工作稍显陌生不奇怪,可一点都不明白,或者是事过这么久还这样认为,就值得斟酌了。毕竟都不是新手,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即使不通也不至于不懂,俗话说没见过杀猪,总吃过猪肉,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装迷糊,既让自己看,也让齐天翔心里舒服。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舍得的目的是得,可不舍就难得。”齐天翔讳莫高深地看着秦亮,故弄玄虚地绕着,就像林东生一样,他也很明白秦亮的用意,无非就是增添气氛,自己也不妨卖卖关子,“西北就那么点资源,几年来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像个宝贝一样严防死守着,都知道人家图的就是这些,敏感的厉害。我不要这个,而且还要表示的毫不在意,不感兴趣,等着他作为补偿条件送给我,到那时候我还要半推半就地抵挡一阵子。”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齐天翔补充着,看着秦亮疑惑的神情依旧,就笑着对他说:“海东深水港,滏阳集装箱码头建设,我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一个内陆省份拥有了出海口,有了可以利用的通商渠道,这样的大礼他老黄该怎么回报,就像你说的,他除了能源和矿产,能用来交换的还有什么?何况我看中的是他省里雄厚的国有企业生产能力,这才是我西进的主要目的。能源和矿业开发,我另有渠道,用不着去他碗里抢饭吃。” “这样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也就是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项,东出西进不涉及能源战略,是不是这样?”秦亮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上,慢慢吸着说:“也是这样,相对于西北老黄哪个省,再西一点的自治区能源蓄积不但丰富,简直太丰富了,可以做更大的文章。他们自治区的副主席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关系不错,可以请他过来谈谈。” “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有关能源的战略布局,中央有统一的规划,我们不一定能够争得过中石油和中石化,他们作为中央队,早已经开始布局,不但是他们,就连中粮和五矿,我们也比不了,他们已经跑马占地很久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略显遗憾地说:“我们晚了一点,能做的只有与这几个国有大集团联合,或者抢食了,难度不小,只能慢慢谋划,另谋区域布局了。” “我是没有这么远大的目光,别说我,就是我的几位前任,也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林东生接过齐天翔的话,幽幽地说,随即又补充道:“这不是我谦虚,也不是我气短,一则国家政策不允许,二则省内发展百废待兴,能有精力省外谋划?” 林东生说着,立刻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情绪,势必会影响到齐天翔的谋划,甚至可能带来干扰,就呵呵笑着说:“这只是就事论事,不牵扯任何个人情绪,天翔不要多想,你们可以说是赶上了好时候,政策允许,经济也有了底气,正需要这样的谋划和布局。” ... 第四十六章 南争北占 5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话,大半是说给秦亮听的,因为如果没有秦亮在旁边,林东生没必要做这样的解释,可还是感激地看着林东生,慢慢地说:“很感谢林书记的大度,正如您所说,我们现在正面临一个良好的机遇期,需要的就是谋划和布局,将我们的优势转化为实际利益,这才是目前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应该积极着手谋划的.” “我们都知道在我们的正北方,有一块比我们省大数倍的地方,地下蕴藏着丰富的能源,既有煤炭、石油及天然气,还有品种众多的有色金属,是未来我国经济必然的增长极,这绝不是虚夸。”齐天翔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不仅有些激动,可还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缓慢地说:“随着北部军事威胁的消除,北部边疆的经济发展成为哪个区域迫切的需要,可与我们省人多地少的困境截然相反,地广人稀成为制约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而且资金和技术都成为难以逾越的障碍,除了几个国家战略需要建立的重点城市之外,大多数城市面临的还是初级阶段的矛盾,吸引投资还是重要的一环。” “这个区域,以及更北方的哪个国家,现在也在寻求着经济发展和进步之路,这么广袤的区域需要的不仅仅是资金和技术,而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思路和方略,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机会。”齐天翔说到了兴头上,渐渐加快了语速,流利地说:“我们具有的农产品加工技术,以及我们的装备制造业成龙配套能力,还有我们的出海口和港口优势,都是他们需要的,只要我们谋划得当,以能源储备为目的,实实在在的帮助他们建立相应的经济体系和门类,用不来多久,我们就可以拥有一个可以谋划任何蓝图的画板,一个可以提供巨大经济利益的口袋。” “我们也去放牧养羊吗?或者养牛卖牛奶?再不行去种土豆,起码这样我们可以有的肉奶基地了。”秦亮呵呵笑着端起酒杯与齐天翔碰了一下,调侃着说:“绵延几千里,我们去做这些?也不怕辛苦吗?” “初期咱们还真是去养羊,养牛,种土豆,建立农场发展农牧业,然后再去建厂房造汽车,火车,或者飞机,这不奇怪。”齐天翔看着秦亮,慢慢地说:“这些还是受到我们邻居岛国的启发,一个面积严重匮乏,能源和资源等要零的国家,几十年来强势崛起,靠的是怎么?早年靠战争掠夺,军事的战略行不通之后,转而以经济战略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靠的不还是资金和技术吗?如今都知道了他们的手段,也知道了付出代价的巨大,可却难以自拔,因为核心技术在人家手里,因为人家在不断研发,你邯郸学步,永远都难以超越,这就是经济侵略,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天翔说出了实质,经济竞争永远是资金和技术的领跑,一旦参与进来,没有核心技术就永远受制于人,电子工业如此,汽车工业同样如此,为了弥补贸易逆差,就只能用初级农产品来平衡,养活了人家,却还被人轻视和低估。”齐天翔的话诱发了林东生的情绪,凝重的语调慢慢地说:“政治不能凌驾于经济之上,并不是说政治与经济可以脱节,甚至可以为了经济忽视政治,经济里面有政治,而且是严峻的政治问题,不可轻视啊!” “林书记说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要摆脱这种束缚,就应该加快速度超越,唯一的办法就是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发挥国有企业的主力军作用,建立属于自己的舰队,国内谋划,国外走出去参与国际竞争,以自己过硬的产品和服务,压缩对手的生存空间和活力区域,逼对手重新坐下来谈判,这比任何民族仇恨和气愤填膺,都来得实在。这也是为经济的政治,为政治的经济进步。”齐天翔严肃地说着,随即放松了神情,呵呵笑着说:“这都是国家层面的问题,咱们就事论事,还是要通过北占,实现咱们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的最终目的。” “这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北方那边我也有同学在哪里,是副书记,等到暖和的时候我把他请过来,吃吃海鲜,洗洗海澡,沟通一下想法。”秦亮略显兴奋地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也可以让他邀请天翔省长过去吃吃手把肉,骑骑马,建立一下感情。” 林东生呵呵笑着,迎着秦亮的目光,认真地说:“你听明白了就好,洗海澡吃海鲜也好,骑马吃手把肉也罢,这都是天翔谋划的蓝图,没有方案,也不进行计划筹备,更不上会研究,你知道了就积极配合吧!” 林东生知道秦亮会怎么做,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不等秦亮表态,就望着齐天翔,催促道:“这是北占,再来说说你的南争吧!” “与北占一样,南争也只是一种姿态,可以说是一种实力的展示。”齐天翔谨慎地回应着林东生的话,认真地说:“能亮省长这几年为我们河海建立了那么好的金融架构,谋划好了那么精美的蓝图,不好好利用简直太可惜了。” “从省到市,从河州到岛城,甚至一些较为发达一点的县市,都建立起了一套政府主导的金融班底,更别说全国范围的股份制银行的分支机构,证券、投资、保险机构,国外银行分支,可以说北京上海有的金融机构,我们这里都有,具有很强的影响和辐射能力,但仅仅局限在河海,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齐天翔边想边说着:“南方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先导实验区,又是经济发达的区域,尤其是上海和深圳,更是两个极限高点,而且这些地方又是资金富集区域,咱们完全可以利用政府主导的金融机制,去哪里争得一些实际利益。” “这可能要玄一些,如果说去北方我们有资金和技术优势的话,南方去抢占金融高点,困难不小啊!”秦亮看着林东生沉默不语的样子,知道他在思考和盘算,于是就率性将林东生可能有的疑虑说了出来,“南方的金融体系相对已经比较完善,而且我们省有的金融机构,南方的上海和深圳同样拥有,同业竞争各家机构总部是不是同意,即使不过分干预我们的胜算又有多大。” 齐天翔知道秦亮的说话的意图,既是他的疑虑,更是林东生的疑虑,或者干脆的就是在替林东生在问,就呵呵笑着说:“我们并不是要去那些地方开分支,也不是去拉存款,而且利用我们政府金融架构的优势,走出去联络当地政府和行业组织,利用我们的蛋糕吸引资金和想要扩张发展的投资。” “南方是经济发达地区,尤其是江浙沪地区,民营经济和私营经济都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和体量,但体量大却是一盘散沙,一群作坊主建立起来的工业体系和商业帝国,结构性矛盾随处都是。就像是一堆小舢板组成的团队,过过河还可以,真正走向深海,不但经不起风ng打,而且自身存在的逐利本性又成了顽疾和硬伤。”齐天翔似乎饶有兴趣地说:“没有国有企业组成的强大战斗力的战队,看上去各自为战很热闹,但松散的组织架构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前不久中部哪个省整顿能源资源,轻而易举地就将南方哪些精明的投资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资本帝国一举击溃,多少老板血本无归。在人家整合资源,保护环境,可持续发展的主导思想下,老板们所在地的政府部门又能怎么样?官司打到中央,也是不了了之。” “还有更严重的,这些靠眼镜、皮鞋,或者服装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本身的逐利性又成为致命的弱点,靠初级工业积蓄起来的资金,经不起膨胀的资本本性诱惑。看到房地产火爆,就圈地盖楼,看到外贸兴起,就贷款造船,可短暂的投资冲动,却并不能改变瞬息万变的市场。房地产自身的规律需要三年以上,造船业更是五年以上才能见到收益,疯狂地进入之后,市场发生了变化,不但衍生的行业难以为继,还影响到了主业的经营,除了拖累的主业倒闭,老板跑路,就只剩下唏嘘的感叹了。”齐天翔渐渐严峻了起来,沉重地说:“这些问题的出现,除了老板着急和焦虑,最忧虑的还是当地政府和行业组织,给资金找出路,稳定主业和发展实体经济,保障财源成了重中之重,这种时候我们以项目和预期,以政府和国有团队的信誉出现,资金聚集还是什么难事吗?” “高,实在是高!”秦亮学着电影里角色的口吻和手势,夸张地赞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套组合拳还真见功力。” 林东生不由被秦亮的戏谑再次逗笑了,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由衷地夸奖道:“这的确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实施起来难度一定不小,但只要有目标,有信心,就一定能够心想事成。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尽管说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发挥点作用的。” 齐天翔被林东生的赞叹感动了,不由站起身来,望着林东生,眼露真挚的感谢,可嘴里却是狡黠地说:“听说过几天您要到上海一趟?” “我是到上海治病,修理修理我这台老车,这是经中央批准的。”林东生警觉地看着齐天翔,严肃地摆着手,不由分说地说着:“我的任务是去治病,你想都不用想。” 看着林东生的神态,齐天翔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眼神变得清澈,看着林东生,又看看秦亮,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不但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也觉得目标更加清晰起来。 ... 第四十七章 安全如天 1 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缓步走上主席台的时候,省人民会堂掌声雷动,全体参会人员都站起身来,齐声鼓掌欢迎,立时将会场变成了隆重热烈的海洋.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林东生和齐天翔率先走到自己的桌牌后面站定,象征性地缓缓鼓着掌,等待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就位,直到所有人都走到了各自位置之后,林东生才缓缓地摆手示意大家落座,算是将入场仪式进行完毕。 每一个重大会议,或者重要活动,都有这么一个程序,也都是这样进行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成为了一种定式,多余可也不可或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十分的重要,重要到超过了会议本身。什么样的会议,都有谁参加了,出场的顺序和主席台的位置,都反映了一种等级和规格,也是会议规格和人事权力的展示。超规格的领导出席耐人寻味,与应到未到更加引入关注。 这次全省安全工作会议,就体现了这点,省政府部署全省安全工作的年度会议,不但省长亲自参加,而且省委书记和各位省委常委,也全数出席,不但如此,省**、省政协的主要领导,也都悉数参加。这在河海省的历史上,这种规格的会议,除了每年的**,都是春节期间的团拜活动。全省党、政、军、群,**、政协和两院领导,齐聚一次会议的先例,还真是没有过。 看着这样的场面和规格,张万福微微有些激动,也很是兴奋。自己主管安全工作年数已经不少了,年年都是年初召开一个全省安全工作会议,部署和强调安全防范工作,总结上一年度的安全工作,分析本年度的安全形势,提要求,定规划,进行表彰和奖励。 往年都是由他代表省政府,组织省政府安全管理部门,各地市主管安全工作的副市长,各级安全机构的负责人,相关单位和部门的负责同志,召开一次这样的会议。省长参加的时候都很少,各位副省长也很少参加,会期一般就是半天,充其量连报到带开会一天的时间。后来精简会议,改为了电视电话会议,主会场只是省政府的会议室,各地市设立分会场。这样持续了几年时间,随着中央对安全生产工作的重视,才有电视电话会议,改回到现场会议,但规格和重视程度,始终也还是部门会议的层次。 可这次会议却不一样,齐天翔不但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督促过,对张万福也认真强调了会议的重要性,原定的会议日期和议题也慎重地推迟了几天,不但就规格和规模,对会议所要达成的目的也进行了细化,在与他反复研究和规划之后,最后提交省委的方案变成了安全生产责任制签署大会。尽管细化到了具体的内容,可却使会议规格,从省政府部门会议,上升到了全省干部大会的层面。 看到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领导同志都落座完毕,张万福强压着激动的情绪,清清嗓子,高声宣布:“河海省安全生产暨责任制落实大会正式开始。” 张万福的开场白赢得了全场热烈而整齐的掌声,也使得张万福的心情再次兴奋的难以抑制,毕竟这样规格的会议他是第一次组织,也给了他极大的颜面和欣喜。面对全场来自全省的各级干部,张万福尽力表现的自然和平和,等掌声平息之后,才缓缓接着说:“今天省委、省政府召集全省各级各部门的领导和负责同志,隆重举行全省安全工作会议,这不但是全省安全生产的一次总动员,是我省安全生产工作的一个里程碑,也是对全省从事安全生产管理和监督工作的部门及单位,一次最好的鞭策和鼓励,必将促进我省安全工作规范化、制度化建设,开创我省安全工作的新局面。” 张万福大声地讲着,随即望了林东生一眼,对台下所有与会者高声宣布道:“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省委林东生书记发表重要讲话。”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而且更整齐,更热烈。林东生缓缓地伸出手来,向着台下挥手致意,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才慢慢地说:“刚才万福同志介绍了,这是一次全省安全生产工作会议,是部署全省安全工作,签订安全生产责任书的大会,这是会议不同于以往的地方,也是这次会议的一个特点。另一个显著的特点大家可能也注意到了,就是会议的主席台由一排变成了三排,这样的布置似乎只有全省**,才能看得到。” “这就是本次大会的不同,可以说是全省干部会议的架势,而且可能还要比那样的会议规格更高,规模更大。”林东生说着话,有意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主席台前排的几位,接着说:“全省干部大会,是省委、省政府的会议,按惯例不会邀请省**、省政协,以及两院的负责人参加,而且更显著的一点,大家也可以留意到,这次会议我们还要求全省重点民营企业,以及有代表性的私营企业负责人参加,这就说明了我们这次会议,是扩大的全省干部会议,是规格更高,领域更广的一次大会,需要解决的也是最严峻和最迫切的安全问题。” 林东生加重了语气,严肃地说:“年初召开这样一次高规格的会议,使一次省政府部门性的会议,上升到省委、省政府最高层面,原因相比大家也很清楚,我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一会齐天翔同志还会具体强调和要求。我只想说明一点,那就是这次会议是我主张并要求,以这种规格,这种形式召开的。” “至于原因,我愿意多说几句,从而也表明我的态度。”林东生再次停顿了下来,似乎让时间将威严传递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心里,形成一种震慑,这也是林东生把控会议节奏和气氛的技巧。片刻的间歇后,林东生才缓缓地继续说道:“前不久河百商场那场大会,想必大家还记忆犹新。一场本不应该引发了大火,带走了我们四位年轻消防战士宝贵的生命。痛定思痛,我们更应该反思的是这样的大火,为什么会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天灾不可惧,**却是猛于虎啊!这样的悲剧,这样低级的指挥失误,不能再发生了。” “因为这样的乱决策,瞎指挥,造成的危害巨大,影响极为恶劣,正值全省**期间,齐天翔同志勇于担责,主动承担领导责任,引咎辞去代理省长职务。经过全体**代表讨论和表决,决定不接受齐天翔同志的辞职申请,继续代理省政府省长职务,但省委研究并报中央批准,给予齐天翔同志党内记过处分。”林东生严肃地说着,威严的目光望着台下,严厉地说:“与此同时,省委给予河州市委书记吕山尊同志,党内记过处分一次。市长**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并责令其作出深刻的检查。武警河海省总队,也分别给予消防支队政委和支队长,党内记大过及降职处分。这就是一场大火产生的危害,也是一场大火给予我们的警醒。” “就是给予这样的原因,当齐天翔同志代表省政府汇报安全会议方案,以及签订安全生产责任书时,我完全赞同,并建议会议要高规格,要高标准,以解决实际问题,提高责任心和责任意识入手,从讲政治的角度,把安全生产工作置于经济工作重要的位置来抓,抓出实效,抓出制度。”林东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严肃地说:“所以这次会议省委、省政府所有组成人员,省**、省政协领导,两院负责人,省政府各委、办、厅、局,各地市书记、市长,各主要部门负责人,中央驻省各部门和机构的负责同志,省属国有企业负责人,省内民营企业、私营企业负责人,齐聚到这里,召开为期三天的全省安全生产工作会议。不但开大会,还要分组讨论,要把安全生产工作讲细、讲透,要层层签订安全生产责任书,明确目标责任,搞清楚这些,才能说达到了会议的目的,才能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林东生讲完这些,似乎表达完了自己的意图,神色依然凝重地说道:“我先讲到这里,下面的分组讨论中,还会继续阐述我的想法,直到全省安全生产形势彻底好转了为止。” 林东生的讲话获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并且台下还有人站了起来鼓掌欢迎,林东生不断地挥手致意,也难以使掌声在短时间内平息下来。 张万福耐心地等到掌声完全平息之后,才大声说道:“林书记的讲话高屋建瓴,具有很高的政治意义和指导性,我们要认真学习领会,并贯彻到实际工作中,推动全省安全生产工作稳步提高,取得更大的成绩。” 张万福简单地表述了自己的感想之后,立即提高了的声音宣布:“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齐天翔省长作重要讲话。” ... 第四十八章 安全如天 2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张万福富有激情的宣bu,立时引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作为河海省的新任省长,很多人并不是很熟悉,甚至不认识,可不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齐天翔身上有着太多的光环,以及不可思议的因素了,前省长的乘龙快婿,北京知名高校的分院副院长、学者、教授、博士,一连串炫目的头衔笼罩在他的头上,本身就具有令人羡慕的前景和荣耀。可转瞬间就完成了完美的华丽转身,从学者摇身一变进入仕途,变身省纪委敢于碰硬的铁腕书记,省会城市河州市的市委书记,现在又是经济大省的省长,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完成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三级跳。 而且更富有传奇色彩的,还是他的作为,从默默无闻到技惊四座,仅仅只是翻云覆手之间。省纪委书记任上,先后两位副省长折戟沉沙,大名鼎鼎的河海省国企河州重机集团的明星企业家,以及十几位中高层管理人员被查,华沂市党政班子及基层数十位官员断崖式沉沦,都发生在几年之间,每次都能引起巨大的震动。 在担任河州市委书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关注民生,改造老旧居住小区,整治烂尾楼盘,特别是社会风尚重塑,以及河州榜样人物评选和树碑立传,重奖劳模和先进典型,都似乎与以往的作法不同,引起了巨大的反应和议论。 特别是前些天河百商场的一场大火,居然引发了这位省长的引咎辞职,尽管有很多作秀的成分,但其不走寻常路的作法,还是使其成为全省关注的焦点人物。传奇的经li,传奇的作法,都使他变得不可琢磨,谁也不知道下来的他,会作出什么,是惊喜还是震hàn,不管是认识他的人,还是听说过不认识的人,都难以作出准què的预判。 面对全场热烈的掌声,以及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关注,齐天翔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台下鼓掌致意,似乎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自己一样,站立了片刻,待掌声渐jiàn稀落之后,才缓缓地坐下,拿起讲话稿,声调平和地讲了起来。 “同志们,我们在这里召开全省安全生产工作会议,研究我省的安全生产形势,部署今年全省安全和安全生产工作,建立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的新机制,新方法和新手段,在全省范围内,形成一个关注安全,专注安全,重视安全的新**。” 齐天翔讲着,目光从讲稿上移开,将讲稿放到了一边,抬起头来望着台下,严肃地说:“在座的各位,不管是来自党委、政府管理部门,还是来自经济生产一线,都应该可以通过各种渠道,通过身边点点滴滴的小事,感受到安全的威胁,感受到安全的重要性,以及时时存在的安全隐患。” “长途车开着开着就着了,楼房住着住着就塌了,昨天还在吃的东西今天就有毒了,好好使用着的物品就爆zhà了。”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全场一阵轻微的笑声,齐天翔却没有笑,而是更加严峻地说:“这不是笑话,更不是黑色幽默,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存在。看看我们周边的环境,空气、食物和水,这些我们每天都需要的东西,现在还安全吗?看看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不敢说千疮百孔,可肆意的破坏之后,洪水、干旱,甚至海啸、泥石流,这些极端的气候带来的自然灾害,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可以说危险就在我们每个人身边,谁也不敢保证明天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这不是虚无主义思想,更不是杞人忧天。风起于始末,祸起于萧墙,一切事物都不是单独存在的,都有着因果关xi话前后相袭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极端事件,环境和气候也不是突然变得这么严峻的。”齐天翔似乎有些累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接着说:“说这些的主要意图,就是希望在座的大家,不管是从事什么工作的,都拿出一些时间,审视一下自己身边,审视一下周边,看看我们的安全形势,看看有什么样的安全隐患存在。” 齐天翔的目光又转向了台下,似乎是想了一下,才最终下定了决心一样,慢慢地说:“我住的家属院附近,有几栋老旧楼房,是那种三层的简易砖混建筑,就是直接将预制板放到四面墙上的建筑。原本就是简易的楼房,可如今临街的一层都破窗开店了,是不是会因为改biàn了楼房结构,产生隐患,不得而知。这里我不想就这件事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展开讨论,毕竟这是一种生存方式,优劣得失需要有关管理部门研究论证,拿出具体的办法来。如何规范,如何消除可能有的隐患,如何保证其他住户的安全,这关xi到民生,更关xi到安全和平安和谐。” “我想说的是,除了破窗开店之外,在楼头位置从一楼到三层,整个接出来一个通体的玻璃房,独立的楼梯,独立的建筑,唯一相连的就是内部的连接。这个建筑从建起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初期我就看到有一个大大的拆字写在玻璃房上,可半年过去了,玻璃房不但依然存在,而且对外出租开业了。”齐天翔说着话,语调依然平静,可内心的情绪却似乎不像语调那么平静,似乎不解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我们的管理部门不知情,那大大的拆字怎么解释?如果是知情,怎么时隔半年,不但没有拆掉,反而出租开业了?谁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想问的是,这出生证是谁给开具的?为什么?出于什么目的?或者是无证擅自所为?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量,公然违背社会规范?公然蔑视法律良俗?这样的私搭乱建是不是会带来楼房结构的重力变化,留下什么样的隐患?难得非得到房倒屋塌,造成重大的人身和财产损失,才痛定思痛吗?” “还有我们这个城市的街道,除了乱停乱放的车辆,就是占道经营的摊贩,而且越是学xiào、医院、商场这些人员密集的区域,越是需要应急通道和消防通道的地方,情况越严重。一旦出现突发**,需要这些救命通道的话,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补救。”齐天翔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经li,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些现象,都是河州市的情况,因为这是我生活的城市,许多应该或不应该看到的事情,都会看到。其他城市怎么样?情况会比河州好吗?大家都可以回去看一下,尤其是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出现突发事件怎么办?”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情,食品安全呢?加工生产企业的用电、用水、用气安全呢?校园保障措施安全吗?矿山煤矿日常地质监控和运行安全呢?交通运输企业设备和人员安全呢?环境保护和自然环境保护方面安全吗?这些都需要各级各部门下功夫,进行全面的排查。属于疏忽遗漏的,第一时间拾遗补缺。属于违法违纪经营行为的,要坚决纠正打击。属于玩忽职守权钱交易的,要坚决依法依纪处理。不能等到灾祸形成,造成重大经济和人员损失后,再来追责和处理干部。”齐天翔讲到这里,口气和神情都异常严峻地说:“我不愿调整和处理干部,但真要到了法律和百姓都难以容忍的时候,我也绝不会姑息迁就。这既是对社会负责,也是对百姓负责。” “安全大于天,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比天都大,这是每一个为政者都应该明白的道理,也是我们这次安全工作会议的主要目的。”齐天翔缓和了一下情绪,依旧严肃地说:“依法管理,制度建设和权责相连,这就是安全责任制建立的目的。建立管理程序和问责机制,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由制度规定,该撤职的撤职,该组织处分的组织处分,触犯法律的移送司法机关,这就是原则,也是安全工作的基本要求。” 齐天翔说到这里,目光平静地望着台下,慢慢地说:“说了这么多,并不全是稿子里的内容,但基本思路是一致的。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从印发的讲话稿里找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可要让我说,如果有时间还是多做做内功的好,所谓防患于未然,补牢于亡羊,不要等到出现了问题,出现了重大伤亡和财产损失之后,咱们再来讨论责任。我不看原因,也不听解释,安全问题我只看结果。这就是我的态度,也是省政府的态度。”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向台下鞠了一躬,庄重地说道:“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齐天翔的动作和文雅的做派,立刻使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细细分辨不难听出,掌声中不但有礼貌和尊重的成分,还有对齐天翔脱稿讲话能力的钦佩。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四十九章 安全如天 3 掌声持续了很久,直到齐天翔缓慢地坐回到座位上之后,会场里才渐渐趋于安静. 林东生代表省委,齐天翔代表省政府先后发表了重要讲话之后,大会才算正式进入到实质性阶段,进入到会议原有的主题和轨道。 张万福等会场平静之后,开始照本宣科地作着上一年度安全生产工作报告,神态和情绪都平和了下来,进入到他自己正常的节奏,恢复了作为主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的状态之中。 齐天翔神情专注地听着张万福的工作报告,思绪却慢慢地游弋开来,想到了这次会议,以及为这次会议所作的谋划和思虑。 省长办公会之后,张万福很快就拿出了全省安全生产会议的方案,而且不是通过秘书或办公厅转交,自己亲自约定时间送了过来。 齐天翔当然明白张万福此举的用意,明确了安全生产分工后,齐天翔还在会议上反复重申了安全工作的重要性和意义,似乎不像是随便说说,或者仅仅是安抚张万福情绪的权宜之计,张万福需要确定,最好的办法就是会议的参与和支持了。 另外,也是想通过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表明对齐天翔这位新省长的尊重和支持,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试探。试图用实际工作表明,自己对分工调整的理解,以及作为一个老同志的觉悟和工作自觉性。 齐天翔很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张万福到来之前的几分钟,就静候在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张万福的到来。当小张带着张万福推门进来之后,齐天翔迅速地站起身,紧走几步热情地握住张万福的手,谦虚地连声说着:“还累你亲自跑一趟,让秘书送过来就是了,我看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过你那边询问不就是了。” “那怎么可以,你那么忙,我这也是见缝插针地占用你一点时间,把全省安全生产会议的方案,还有一些具体的想法跟你碰一碰。”齐天翔专候的表现,以及谦虚热情的话语和动作,使张万福很是受用,就呵呵笑着解释道:“会议还有几天召开,想请你到会讲讲话,做些具体指示,强调一下重要性,给下面具体办事的同志们暖暖心,鼓鼓劲。” “看你说的,这本身就是我的分内工作,哪来的指示和重要性,咱们老伙计之间,就不用这样客套了。”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张万福的话,伸手示意张万福到沙发那边坐,边走边继续谦虚地说道:“今后凡是需要我出面参与的活动,直接通知我,或者通过办公厅安排,这些都可以,只要时间允许,我一定参加。” “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也好进行下一步部署和安排了。”张万福慢慢地坐下,将手中拿着的文件袋递给齐天翔,认真地说:“这是安监局他们制定的会议方案,以及上一年度工作报告,还有今年安全工作的规划和重点部署,另外还有代你拟定的讲话稿,你看一下。如果你忙,就先放到你这里,抽空看完之后我再过来。” 齐天翔接过文件袋,一边将相关文件材料往外面拿,一边阻止张万福说:“这会没有什么事,知道你要来,我就让小张把下午所有的安排都推掉了,专门说说安全生产的事情。” “陪着西北的老黄他们下去跑了几天,送走了他们也暂时没有什么急切的事,先把安全工作会议开完,准备与老徐一起下去走一走,马上就要进入春耕大忙了,可能要多走几个地方,多停几天。”齐天翔温和地看着张万福,慢慢将手中的材料整理了一下顺序,微笑着说:“你稍坐片刻,喝点茶,容我先把材料看一下,咱们再谈。” “你先看吧,我不影响你。”张万福微笑着与齐天翔对望着,缓缓地说:“年初事情就是多一些,安全会议结束后,我也准备下去走一走,实地了解一下情况,以前分管的工作太多太杂,安全这一块说实话,还真不是十分摸底。现在又将食监、药监,以及质监等部门都划了过来,还真是觉得压力挺大的。” 齐天翔迅速翻看着手中的方案,尽管快却很仔细,而且是边看边思考,手中的方案看完,脑子里的想法也就形成了。这还是在学院教书时养成的习惯,读书与思考同步进行,不影响交谈,也不影响判断。对于枯涩的理论文章如此,对于宣传性文稿更是这样,这样的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受益匪浅。 几份材料看完,齐天翔慢慢将材料整理好顺序,这才接过了张万福的话,呵呵笑着说:“压力大是肯定的,毕竟是千斤重担寄予你一身,压力巨大,责任也重大啊!可这也是形势所迫,中央可是对安全生产提的很高,抓的很紧啊!” 齐天翔说着话,很快意识到自己口气中的官腔,就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半真半假地看着张万福说:“不管压力怎么大,咱们一起应对,你老伙计可不能知难而退,半路撂挑子啊!” “这你放心,不用你强调,放着党性和自觉性不提,就冲我老张穿上警服的第一天起,就没有遇到困难绕着走,逢到难题就上交的时候,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我做人的原则。”张万福似乎被齐天翔真假难辨的话刺激住了,脸色微微涨红了一些,神情庄重地接着说:“不要说这点压力,就是再大的困难也难不住我,上次办公会我已经表了态,我愿意立军令状,出现重大安全责任事故,撤我的职。” 张万福略显激动的神态,使齐天翔有些意外,也觉得欣慰,知道是自己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反应,赶忙笑着连声说:“不至于,不至于这么严重,我相信你的觉悟,更相信你的能力,军令状可以签,但首先要承担责任的是我,而不能让你代我受过,而且我们更不能无原则地代人受过。” 齐天翔说着,拿起了茶几上的材料,对张万福认真地说:“你拿来的会议方案说的很明确,建立完善规范的责任追究制度,要层层签订安全生产责任书,用制度管人,管事,谁的责任谁承担,谁造成的损失谁负责。这种提法很好,很有效,也使得这样的会议才有了实际的意义。” “另外,所有职能部门,尤其是与安全有关部门的管理集中在一起,就是要有效建立大安全的格局和架构,使之形成一个管理和监督都更高效,运转更灵活的机制,突破原有的条块管理模式,正在成为安全管理的一道防线。”齐天翔望着张万福,认真斟酌着说:“建立这样的大统筹管理机制,也就是大委局模式,现阶段条件还不成熟,需要协调中央相关部委,简化条块管理职能。这与中央上收条块管理权限,规范管理职能和范围,摆脱地方制约的思路是相违背的,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没有协商变通的余地。” 齐天翔微微含蓄地笑着,望着张万福急切的眼神,故意卖起了关子,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张万福,又慢慢抽出一支,然后才是拿起打火机,先是欠起身来给张万福点着烟卷,又给自己点着,缓缓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品着香烟的滋味。 “到底怎么变通,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你也知道我老张是个急脾气,就别让我着急了。”张万福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了主意,也知道齐天翔是在有意卖关子,可这会他的兴趣已经被吊了起来,也就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急躁地说:“我现在是一门心思,都在这个会议上,脑子都转不过圈来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尽管说出来,我按照你的主意运作也就是了。” “大委制虽然现在不可行,但却并不是没有运作的空间,就看咱们怎么操作了。”齐天翔看着张万福急躁的神态,也就没有再有意绕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你拿来的方案里面其实已经有思路了,那就是签订安全责任书,这样不管是省管部门,还是部管条块机构,既然是我省的职能部门,就不能不按照我省的规划和要求来。既然签订了责任书,就要有一个督促检查,或者说一个联席领导机构,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按照咱们的节奏来。” 张万福眼前一亮,似乎很快就从齐天翔的话语里,明白了他的意图,也明白了自己的影响和权限的提升。根据齐天翔的设想,建立这样一个联席领导机构,齐天翔肯定会挂帅出任一把手,副手之中第一位的肯定是自己。按照以往的惯例,为了新机构的权威和运行,一般都会将相关主管副省长列进机构,这样自己的影响力无形之中势必会抬升,起码在安全这个范畴,是有着绝对优势的。即使不能带来排位的上升,可实际权限还是可以预期的。 “这段时间也是忙糊涂了,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张万福尽力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试图性地望着齐天翔说:“这样的话,我让他们把方案在完善一些,强化一下这些方面的内容,这一两天就给你送过来。” “也好,你让他们修改一下。”齐天翔微笑着对张万福说:“细节可以强调,但更重要的还是组织架构,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既然希望强化安全责任制的建立,就不妨将声势做的大一些,高调开这么一个会议,在全省形成关注安全,重视安全的氛围,也是对安全工作的推进或促进。” 齐天翔说着话,缓缓地站起身来,认真地对张万福说:“抓紧时间形成方案和报告,我向省委和林书记进行专题汇报,使会议的规格和规模都与意图相适应。” ... 第五十章 安全如天 4 与林东生的交流比较顺畅,甚至可以用简单来形容,但却并不像林东生在会议上强调的那样,是他要求提高会议规格的,而是齐天翔的解释和说明之后,林东生才认可同意的。 林东生至因为这样说,只是一种掩饰,是以省委书记的权威和威势形成声势,制止非议,这也是林东生主动的担当,为齐天翔减少不必要的纠缠和麻烦,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和手段的娴熟运用。 “大部制难以推进,所以你要走曲线,是不是这个意思?”林东生认真看完了报告,摘下老花镜,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把你的想法说说,看看能不能站得住脚。” “全省抓安全,强化安全意识和生产秩序,从敏感区域入手,整顿和规范经济活动,加强管理和监督,符合我省目前的经济形势,也与中央近期的精神和要求相一致。” 齐天翔说着话,顿时觉得这样的说法不但无力,而且多余,对于眼前这位老谋深算,政治经验和智慧都纯熟老道的长者,自己能想到的,他早就了然于胸,而且自己想不到的,他也料及在先,烂熟于心。除非他有耐心,否则任何的形势分析,或者意图解释,都是枉费口舌,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完整想法,然后就是听取他的意见和判断。 “现在全省的经济形势乱象丛生,从企业到各级政府,抓经济上规模还是以铺摊子、上项目、要数据为主,粗放管理,急功近利,甚至弄虚作假,其实都是利益驱动和政绩表现作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不把gdp作为考核指标,也能以有效抑制盲目发展和投资冲动,造成的隐患和潜在的威胁,一旦爆发就是灾难,后果不可想象。”齐天翔急速地说着,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合盘托出,“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形式的刹车,都免不了惯性的存在,而且还可能遇到阻力,甚至阳奉阴违的,所以就得采取非常的手段。安全责任大于天,说说容易,但真正的责任追究没有力度,也就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作用不明显,也达不到应有的作用。” “所以你就拿官帽和官位说事?这招可够狠的,想到过阻力和干扰吗?”林东生不动声色地盯着齐天翔,心里却暗自为齐天翔的想法叫好,嘴上却平静地说:“用极端的方式解决棘手的问题,必然会带来极端的后果,要么遂你所愿,要么与部门和地市领导对立起来,这些你想清楚了吗?” “乱世用重典,治理乱象也必须用猛药,不刹住基层盲目的经济冲动,就难以更好地进行经济秩序整顿,我省的经济结构调整就始终难以全面铺开,做大做强就只能是句空话。”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严肃地说着:“以安全生产责任制为抓手,严肃责任追究制度,你怎么发展我管不着,出了安全事故我照章追责,据不姑息。这样也能使基层的决策尊重科学,冷静决断。” “好,非常好。乱世用重典,顽症用猛药。”林东生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站起身来,高声地说着:“这才是你作为省长的认识,也是你应该有的决断。” 林东生索性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在办公室里慢慢地踱着步,片刻之后才停下脚步,望着齐天翔的脸,郑重地说:“杀伐决断就要果断和决绝,来不得半点仁慈,这我原来还有些担心,你作为书生思谋可以,手腕是不是硬朗,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就按你的想法来做,省委和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做好你的后盾。” “谢谢您的理解,您能这么说,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齐天翔听林东生爽快地表态,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大部制尽管短期内实现不了,建立一个高规格的协调领导小组,全面负责安全生产和责任制的督促落实工作,另外高调召开这次安全生产工作会议,使全省上下都认真重视起安全生产工作来。” “这些你的报告里都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我就是要听听你真实的想法,看看你的决心。”林东生严峻的脸色松动了,微微笑着说:“就这么去落实吧,会议就按最高规格,所有在家的省委常委都参加。” 林东生果断地说着,随即又补充道:“领导小组的架构你来定,可以将法院和检察院的负责人也拉进来,形成一种震慑声势,出了问题不但要摘帽子,而且要坐牢吃官司。” 有了林东生的态度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齐天翔将林东生批示的报告交给张万福后,很多筹备工作中棘手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也就真正进入到顺畅的轨道之中。 省政府专题办公会,驻省机构协调会,安全生产预备会,连着几个会议开下来,思路也越发清晰,方案也更趋完善起来,包括经济责任制和安全生产责任制的连接与挂钩,都不断地完善和规范起来,到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起码从省政府层面,已经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对于这次会议,齐天翔心里很清楚,省委、省政府,包括各地市,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齐天翔,等待着他上任以来的第一脚,是满堂彩,还是闷头哑炮,都会对他的省长之路,以及今后的仕途,产生极大的影响。关心的,担心的,以及等着看笑话的,甚至隔岸观火的,都在等待着会议的召开,等着看齐天翔的表现。 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齐天翔对会议的筹备,以及对相关细节的考虑,都倾注了很大的精力,可也只是含蓄的予以关注。毕竟作为省政府的一把手,对于分管省长管辖的工作,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但是一种尊重,更是平衡各种关系的必须。一碗水端平就需要适当的超脱,不然就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在班子中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这些齐天翔很清楚,也刻意注意着。 张万福当然清楚齐天翔的关注,也知道这件事对于齐天翔的意义和影响,在他也是极力看中这样一个机会,既能展示自己的能力,又能提升自己的影响,面对齐天翔的关注,他只能表现的更尽心,思谋的更周到。似乎只有这样,才算尽到了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考虑,张万福开了多次的协调会,也见缝插针地向齐天翔作了多次的汇报和通气,可以说间接地也使齐天翔对进程了如指掌,直到会议开始之前,这样的交流还在进行着,这就像张万福在报告中说的。 “这次会议的召开,从会议方案审定,报告审批,还是筹备,以及协调各部门关系,都得到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极大关注,可以说每一步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也是来之不易的。” 齐天翔收束住思绪,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张万福的工作报告中,低头认真地拿笔在报告中记录着重点。这个报告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里面的相关数据和重点都耳熟能详,尽管看上去和详细,很周全,但实际上却没有太多实际的内容,都是一些总结性的归纳,以及一些成绩和成就的表述,突出的东西还真是不多,可齐天翔还是要做出认真和细致的表现来。 这也就是刚才讲话中齐天翔脱稿而谈的主要原因,上一年度的工作,因为是以安监局为主,加进了食监、药监、质监等职能部门的数据和内容。有说服力的东西不多,特别是没有过多涉及安全责任制的内容,使得齐天翔的讲话稿,与张万福的工作报告区别不大,而且时有重复。当初拿到这个讲话稿的时候,齐天翔就觉得不满意,可因为是安监局专门组织人员撰写的,出于尊重和爱护工作人员的积极性,齐天翔也不好说什么,修改了一些内容,准备在讲话时再补充和完善。 可随着会议的进程,以及林东生讲话之后营造出来的气氛,齐天翔觉得再照本宣科,不但体现不出来自己讲话的分量,也难以突出强调安全与经济环境协调发展,特别是治理经济秩序和基层乱象的目的,索性就撇开稿子任意发挥了。 对于自己要说什么,怎么说,以及将要达到什么目的,齐天翔很清楚,也很有自信,这不但来自于他多年的教学经验,更来自于对意图的把控,还有就是目的和效果的完美统一。齐天翔自认为具备这个能力,也能很好地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完整地表达出来,传递给与会者,并形成强烈的震撼效果。 现在看来,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尤其是通过张万福一字一句地宣读着工作报告,林东生和齐天翔的讲话效果,通过无形的对比,都完整地体现了出来。 ... 第五十一章 安全如天 5 张万福的工作报告结束之后,赢得了全场又一次热烈的掌声,同时也宣告了上午会议的结束. 下午的全会依然是上午会议的延续,省委、省政府、省**、省政协的主要领导,两院负责人,依旧全数参加了会议,规模和气氛延续了上午的隆重和庄严,使得会议的热度不减。 安监局,食监局,药监局,质监局,环保局,城乡和住房建设局,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交通局,教育局,卫生局,以及煤炭、化工、电力等行业和部门的负责同志,都上台进行了发言。 各单位除了介绍上一年度安全管理,以及执法监督方面的具体情况之外,重点对今年的工作计划进行了详尽的汇报。按照会议要求,既要说成绩,也要说问题,而且不能回避薄弱环节和具体矛盾,并就具体的问题提出整改思路和措施。 这也是此次会议重点强调的地方,所有涉及安全管理职能和执法内容的部门,必须要有想法,有措施,有内容,更要有思路和具体目标,以及针对安全责任制的实施和考核方案。 看来各单位都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所有的发言都简短和精干,这也是齐天翔特意要求的,每个单位发言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所汇报的内容必须涵盖安全管理的全部类型,增加了难度,反而使得汇报简练高效了很多。 齐天翔对下午的汇报发言很重视,从会议开始就认真地记录着,因为这些汇报事先都没有引发材料,只能是会后汇总以简报形式出现。齐天翔不愿事后看简报,他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和数据,随后与简报进行相互印证,这样才能全面了解一个局委的实际情况,包括局委负责人的能力和执行力。 齐天翔明白,这样的局委汇报只是一个初略的印象,包括明天上午的地市负责人的汇报,想要看出什么问题很难,可却能通过这样的大会发言,了解和判断一个领导人的素质和业务能力。这些不像单独汇报,没有对比,更不能横向比较,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只有溜溜,才能见到真章。齐天翔认可这种方式,也愿意通过这种方式去判断和甄别。 下午的会议介绍之前,进行了全省安全工作领导小组成立和宣布仪式,这也成为当天会议的另一个高?潮。齐天翔以省委副书记,省政府省长的身份,出任领导小组的组长,省委副书记侯哲海,组织部长刘正国,宣传部长唐为民,纪委书记洪虎,政法委书记王平,省委秘书长秦亮,省**副主任杨群山,省政协主席郝明,省政府各位副省长出任副组长,成员涵盖了几乎所有省政府的职能局委,十七个地市的书记、市长,高院院子,高检检察长,国有大型企业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或总经理,重点民营企业的董事长。 长长的名单念下来,引起了全场一阵喧闹和惊呼。尽管这个名单已经提早公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一旦在这样一个会议上宣读出来,还是产生了不一样的震动。 齐天翔出任领导小组组长,结果并不出奇,毕竟是省政府的一把手,出任领导小组组长也在情理之中,可细细琢磨,似乎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起码留下了很多的玄机和内涵在里面。 齐天翔尽管是省委副书记,政府省长,可毕竟还是河海省的第二号人物,可眼见这个名单却是一把手的姿态出现,党领导一切是不假,可省**任命和监督一府两院,**的副主任却成为了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两院负责人却是以成员的身份出现。各位常委都成为了副组长,俨然齐天翔就是林东生的角色,而林东生却像影子一样站在了齐天翔身后。 这不由使人想起几年前的省深改领导小组,齐天翔以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出任专职副组长,排名尽管不突出,但实际权限却在各位省委常委和副省长之上。以一个刚出道的正厅级省纪委书记,尚没有机会进入省委常委行列,却有着这样的排位。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并清醒地猜测到,如果没有深刻的谋划,以及强硬的后台支持,这样的安排在当今官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造势,为齐天翔跨入省委常委增加筹码,或者简单地倒逼形势。 几个月后,齐天翔顺利进入省委常委行列,也就印证了好奇和猜测。非常规手段的出现,一定有一个不便说明的意图和动机,这是官场的基本规律,看多了也就明白了,见多也就不怪了。 这次也是如此,林东生退到后台,齐天翔顶在前面,摆明了就是一种姿态,联想到深改小组的套路,内涵就值得深思了。如果说是因为安全工作重要,需要这样的架构,以达到上迎合中央精神,下顺应经济发展和安全形势的要求,这些都可以上得了台面,可再重要的部门工作,也上升不到集全省之力的地步。况且即使重要,林东生作为省委书记,完全可以挂名安全领导小组组长,挂名不理事的设置或兼职,哪一个临时机构不是大量存在。可现实却是,这样的摆设和表面文章,都一概免除了,直接就是齐天翔挂帅,成为事实上的另一个省委架构。 简单的安排背后,尽管没有解释和说明,却一定隐含着难以言说的理由,最大的可能就是,林东生准备慢慢退出权力中心,按步骤地将权力移交给齐天翔,还像上次那样,形成明确的事实,倒逼事态发展。但费思量的是,促成这个结果的内在因素,是林东生的自觉行为,还是中央高层的暗示或授意,这就是需要斟酌的事情,而且还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如果是中央的安排,就预示着未来的河海,将要爆发一场强烈的官场地震。林东生主政河海多年,多年的经营和运作,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有形或无形的圈子,一圈圈如同网络一样。作为核心的林东生职务变动,势必引起网络的巨大变局,而圈子联动和蔓延的范围,都会因此产生变化。即使林东生甘愿接受中央的安排,圈子里的其他核心层,会有什么样的动作或想法,谁也难以预测。可以想见,一场新的人事动荡将不可避免,很多人的官场命运将要发生根本的变化,圈子的变动和重新站队将不可避免,权力再分配必然会带来更多的角逐和私下运作。谁能成为幸运儿,只能看新主的脸色。 如果不是中央的意思,而是林东生自己的选择,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或者说震荡。但也仅是相对而言,只能说明权力会平稳过渡,相关的人事安排会有序的进行。没有大的震荡,不等于没有变数,从林东生为核心,缓慢变身齐天翔为主的核心,很多格局都会被打破,新的权力格局也会顺势而生。齐天翔会缓慢布局,会耐心地寻找和选择,因为从现在开始到正式就位的时候,就是他谋划布局的时间,或者一年,或者两年,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所有的变局,都可能随时发生。 但潜在的争夺依然存在,林东生和齐天翔的权力过渡,势必会打乱可能有的部署,也就是某些人的上升通道,所有的努力都会变的毫无意义。这样的现实是不可接受的,起码在某些人看来是这样,多年的谋划或经营,都是为了最终登顶的一刻,现在没有任何的争斗,就完成了事实上的权力交接,危害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利益,而是圈子和集团的设计,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想象的。 看似简单的安排,却透露出无限的玄机,这些似乎疑问和猜测存在于许多人的心里,在目前没有明确结果的情况下,冷静地观察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另外,就是小心翼翼地应对现在复杂的迷局,不触碰齐天翔的利益,特别是不刺激齐天翔的内心,保持相对的平衡,静观事态的变化。 现在这个时候,齐天翔的关切就是安全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作为上任伊始主要抓手的安全工作,是齐天翔展示省长权威和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起码从目前局势看是这样,杀鸡儆猴,或立木树信,都会在近期实施。谁也不愿以身试法,更不愿成为齐天翔树威立信的倒霉蛋。 而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表现出积极的姿态,配合好安全生产大检查,尤其是安全责任制的落实,没有任何可以走的捷径,认真开好现在的会议,回去认真搞好督促落实。除此之外,就是祈祷上天,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不应该有的意外,哪怕只是齐天翔会议点名的私搭乱建,都要认真进行清理,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似乎每一个与会者,都暗暗觉得,下来的工作会变得不那么简单,或者说不那么容易了。 ... 第五十二章 安全如天 6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天上午的大会,主席团就成为了领导小组的专用舞台,齐天翔替代了林东生,坐到了主席台正中的位置,坦然地面对与会者或欣喜,或疑虑,或复杂的目光关注. 上午的大会,依然是汇报,只是主角变成了十七地市的市长,相对于省政府职能部门的内敛和低调,这些主宰一方的地方大员却显得张扬和高调了很多。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不但想要展示所在地市的成就和优势,更希望展示的还是个人能力和坚定的执行力。 每一个市长的汇报,都毫无例外地表示,坚决贯彻执行省委、省政府的指示精神,坚决贯彻省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的决定,认真落实安全生产的各项规定和责任制要求,认真查找隐患,将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彻底杜绝重大安全事故的发生,为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创造良好的安全环境。 齐天翔依然是认真地倾听,认真地记录,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变化,就像昨天xià午一样,似乎就是一个倾听者,只带着笔和本,只带着耳朵,其他的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表面的平静掩饰下,却是齐天翔丰富的内心活动,以及迅速的观察和判断。根据汇报材料的内容、分量、表现,心里在不停地打着分,就像大赛评委一样,虽然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将汇报者分出了等级。 这样的会议安排,突po了以往大会的固有定式,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既是倾听者,又是参与者。尤其是那些地市市长和厅局长,需要根据会议的要求准备发言材料,还需要根据前面的发言,随时调整自己的汇报材料,出新和出奇是必须的路数,不落俗套更是必须的内容。这就对地市市长们是个不小的考验,不同于厅局长们的汇报,各自都有不同的侧重,按照自己的重点也就是了。地市尽管不同,但差别不大,内容也基本相同,前边说过的,后边再重复,就如同吃别人嚼过的馒头,怎么都觉得别扭。调整就需要准备几套方案,捡别人没有说到的汇报,或者就是市长对地市情况的了解和熟悉,即使别人说过的,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了解,结合自己地市独特的地方,加以强化和深度分析。这就需要地市领导的应变能力,以及对城市安全工作的认识程度。 这不是可以速成的基本素质,也是齐天翔刻意观察的内容。一个地市的经济首脑,除了具有懂经济,有思路,善于抓住主要问题,这些基本能力之外,能够全面了解地市的强项和弱项,能够审视地市的不足和差距,尤其是把握大局的意识,灵活处理各种矛盾和问题的机智,以及审时度势的眼光和判断力,这是一个称职市长的基本功,也是必不可少的素质。 地市工作千头万绪,总揽全局的市长,需要开拓能力,更需要守成和稳健清晰的发展思路,这样才能保证城市经济建设和社会均衡发展,不至于急躁冒进,更不至于顾此失彼。安全尽管不是所有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项,但却是牵扯到从农业生产,到城市建设和人民生活多种内容的一个检验指标,可以不时时关切,但却不能不未雨绸缪。 上午的汇报显得很紧凑,也很紧张,十七个地市,每家十五分钟,也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匆匆结束。使得会后的领导小组碰头会变得短促和紧张,索性就在与会者退场之后,就在主席团上miàn将就了。 “从昨天xià午,到今天上午,各主要厅局委,十七个地市,都分别进行了汇报,每个单位和主要负责人,都谈了想法,介shào了情况,也都表示了决心。”张万福首先开了腔,环视着众位领导小组成员,严肃地说:“根据会议安排,下午开始是分组讨论,主要目的还是明确责任,强化安全意识,明天上午是签署责任书,下午是全会,大家看还有什么需要强调或补充的内容没有。” 张万福看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想了一下之后对齐天翔微微xiào着说:“齐省长是不是说说,看看对下面的安排,还有什么没有考lu到的地方?” 齐天翔迎着张万福的眼神,知道此刻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一则为张万福的辛苦提神大气,二则也是强化一下他的安排,这个时候自己的表示,是张万福最需要,也是最合适的时机。齐天翔当然明白这些,也知道这些奥妙的应用,可以产生的效果,他是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更不会忽视张万福的感受和需求。 “会议开到这个时候,从算是见到了真章,动员也好,部署也罢,即使是安全责任书的签署,都是外力使然。可以说只是外因在起作用,真正起变化的内因却是难见动作。通过各单位的表态,不管说的怎么样,都是立此存照的依据。”齐天翔环视着各位副组长们,微微加重了语气接着说:“下来就不是看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怎么做了,说的再好不过是精美的外衣,做的好坏就需要实际验证了。万福省长这一招很见功力,看起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了,有很强的示范效果,也可以说的抓住了牛鼻子,找到了症结。” 齐天翔毫不犹豫地赞赏着张万福的做法,也将满意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脸上,随即就转换了语气,慢慢地说:“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下来的分组讨论和签署责任书,才是给责任增加筹码的时候。我建议,下午各位领导小组副组长,都沉到几个小组里去,多听听大家的想法,掌握一些动向,特别是一些已经出现的隐患的排查和消除措施,为下来的具体整改做些工作。” 齐天翔说完,环视着众人,看看谁还有什么补充,随即对张万福说道:“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你安排一下,将大家分配到各个小组去。” 简短的交流之后,主席团会议就匆匆结束了,齐天翔离开省人民会堂,直接回到了省政府的办公室。处理了一些急需的文件后,又在下午二点半,准时赶到了省人民会堂的会议室,参加第一小组的分组讨论。 大会将与会代表分成了四个小组,这样的分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将各个厅局委,各地市,以及企业打乱了进行随机分组。目的就是给各单位和代表一个小范围的区域,使得没有安排时间进行汇报的单位,有一个表达意见的机hui。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对于几个重点局委和地市,出现的安全问题进行梳理,局委和地市厘清责任,并进行对接,以高压的态势,形成一种有效的处理方法。 齐天翔依然采取的是只听,只记录的态度。进入会议室之后,连必要的开场白和含蓄的表示,都拒绝了,直接要求会议主持人进入到实质性阶段。 会议进行的很平稳,也很紧凑,一下午的时间都是各位代表简短的发言,都是站在各自行业和部门的角度,谈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单位安全工作的现状和出现的问题。相对于大会汇报,这样的讨论显得轻松许多,以至于齐天翔最后的总结发言,也是鼓励和勉励的多,批评和强调的少,甚至是一团和气的样子,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由于安排的到位,下午的讨论,和第二天的责任书签署,都异乎寻常的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和波折。 其实对于这样的安排,每个与会领导都心知肚明,需要自己签署的责任书,都是必须按照要求签署的。这没有什么价钱好讲,或者说根本就不是讲价钱的事情,没有人与你讲价钱,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对一的签署责任书,也是这次会议的一个创意,齐天翔以省政府省长的身份,与省委各位常委及各位副省长,签署领导目标责任书,与十七个地市的市长签署安全目标责任书,各位常委和副省长与各自分管部门和机构,签署安全目标责任书。一级级签下来,就形成了一个从上到下完整的体系,这也是齐天翔和张万福反复研究斟酌的脉络,并经省委常委会确定的方式。 把大家的责任和义务明确下来,共同承担领导责任和具体责任,这是方案最初就确定下来的原则。尽管起初方案传阅时,遇到了一些非议和阻力,特别是省委常委中,有不同的意见。为此林东生建议召开常委会统一思想,最后形成了一致的意见,形成了一层层覆盖全省的安全责任制架构。 随着所有安全目标责任书的签署,全省安全工作会议也就完成了所有的使命,最终到了总结和结束的时候了。 下午的全会延续了第一天会议的规格,主席台再次迎来了省委、省政府包括林东生、齐天翔在内的所有官员,再次展示了隆重和盛况空前的形式,也将会议真正推向了**。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五十三章 安全如天 7 “会议开了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个部门性的会议开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在我省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说明了什么问题,我不说大家也会想得到。”林东生的讲话以闲聊天的方式开始,语调平和,表情平静,似乎很闲适的样子,慢慢地接着说:“尽管大家都能想得到,我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算指示也好,要求也罢,都是必须说清楚的话。” 简短的开场白,寥寥数语,就将全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而林东生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年初事情多如牛毛,将大家专程召集到一起,以这样的形式开这么一个会,不是省委没有重要的事情做,也不是省政府没有什么主要工作着手,而是要在年初就给大家提个醒,今年的安全生产和隐患排查,将是一件来不得半点马虎的大事,是要见到实际效果,出点动静的。” “经济应该怎么发展,社会进步应该体现在哪些方面,城市美好以什么为标准,民众的幸福生活究竟如何衡量?”林东生一连串的疑问像是自问,又像是向会场寻求答案。对于这些疑问,似乎还是有些言犹未尽,接着问道:“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究竟应该体现在哪些方面,应该如何实实在在地落实在实际工作中,这就需要在座的各位认真予以思考,认真地扪心自问,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政绩观,需要什么样的指导思想?宗旨意识是不是还清晰,理想信念是不是还纯正,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是不是还真诚,对党的事业是不是还依然热忱和忠诚?” 林东生一口气抛出了一连串严肃的问题,神情也变得肃穆和严厉,声音尽管没有什么变化,但却透着威严和凝重,目光从台下转到主席台,又从主席台转向台下,继续责问着:“不管进到哪一个城市,都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工地,建设高?潮此起彼伏,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随处可见高楼大厦林立,灯光霓虹闪烁,繁华和盛景的下面,却是年久失修的地下管网系统,随时都可能出现隐患和灾害。水漫金山不是神话里的故事,每到雨季,一两次暴雨就可以到城市看海。这是黑色幽默吗?这就是如今城市建设的现实。” “光鲜亮丽的同时,大厦的背后是破败残旧的老旧建筑,有些居然矗立了半个多世纪,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强烈的对比之下,老百姓的,特别是低收入群体的住房改善,难道只是一种奢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林东生似乎并不愿就此打住话头,而是接着说:“城市是这样,农村呢?在座的各位,我不知道有谁还在关注着农村,关注着我们的衣食之本。在所有的经济机构和实际产出中,农业是投入最大,产出最少,回收最慢的领域,现在基本成了滋生字面、自我循环、自我发展的状况。投入减少了,农田水利设施荒废了,农业技术指导和管理松弛了,农民种什么、怎么种没人愿意关注了,土地撂荒,过度施肥,或者任意施肥的问题愈演愈烈。食品安全和粮食安全如何保证,似乎就不在党政领导的发展规划里了,甚至还乐见这样的场景出现,耕地撂荒正好可以建开发区,开发房地产,这才是即见效果,又见政绩的两全其美的好事。” “农业如此,工业领域呢,除了热衷于能源和矿产开发,基础工业谁在关注?产业升级和做大做强谁在努力?倒是都对基础设施建设感兴趣,对面上的光鲜感兴趣,这样的经济发展和投资冲动,带来的实际危害可能短期内难以显现,但发展路径单一,产业衔接断裂,早晚是要产生大问题的。”林东生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目光环视着会场,缓缓地说:“面对这样那样的问题,省委、省政府组织召开了这次会议,就是要让大家冷静一下,回过头来查找发展中的问题,以安全责任制为突破口,目光向下,向最基础的薄弱环节探寻问题,完善经济结构和发展路径,使均衡发展,和谐发展成为实实在在的现实,而不再是口号。” 林东生讲话结束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掌声中有着很复杂的成分。因为林东生代表省委的讲话,传递着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省委、省政府要对经济结构,特别是发展思路,进行调整和规范了。安全会议只是一个契机,或者只是一种表象,实质性的运作或许已经开始了。 这样的推动和转变,或许是林东生的思路,但更大的可能是齐天翔的思路,他要改变前任省长陈能亮注重金融创新,关注投资拉动,以城市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推动社会发展和经济进步的思路。转向完善经济机构,完善产业协调,完善市场主体地位,特别是各行业均衡发展的路径,安全责任制只是踩刹车,下来的规范整顿才是真实的手段。 基于这样的认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投注在了齐天翔身上,希望从这个看似文静柔弱的省长的脸上,看到他下一步所要倾注的重点,也关注他下一步的讲话,试图在讲话中嗅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林书记的讲话,特别是关于宗旨意识和政绩观的追问,以及深刻剖析经济发展中的乱象,提出了问题和要求,不但需要大家认真思考,认真学习领会,更需要大家对照自己的领域和工作,认真加以重视,认真落实到实际工作中。”齐天翔等到掌声渐渐平息之后,侧过脸来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面向台下严肃地说:“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下来就是需要抓落实,完善制度和督促落实的问题了。” 齐天翔当然知道大家想要听到什么,也知道大家需要在他的讲话中扑捉动向,可却不愿意过多的涉及这些问题。会议只是一次动员,会后的查找隐患和解决问题,才是需要认真落实的问题。期望一次会议解决所有问题,或者所有矛盾和问题,都在一次会议之后化解,不但不现实,而且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调整和规范经济行为,抑制投资冲动和盲目发展,需要更全面地把握基层出现的问题,在解决问题中产生震撼和示范,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传递明确的信号,而是自己更细致的调查研究,更准确地把握全省的实际情况,这才是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 “会议开到现在,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说千遍不如实际做一遍,安全生产责任制可以写在纸上,挂在墙上,但真正起作用的,还是牢记在心上,落实在行动上。”齐天翔平静地说着:“省一级层面的责任书都分别签订了,下来各地各部门还要层层签订安全生产目标责任书,全省上下因此会形成一个热潮,我希望这种热潮会长期持续下去,成为一种自觉,一种规矩,更要成为一种行动规范,一根不可逾越的高压线。” 齐天翔表情始终平静,语调也平和,可所说的话却不蒂于一声炸雷,“有了这些责任书在这里,我们就有了依据,出现问题就按责任进行追究,这点没有什么条件好讲。失街亭的马谡要杀,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诸葛亮,拦阻不利,救援不当的王平也都难脱干系,这就是规矩。这样的规矩近年来淡漠了,松弛了,所以咱们这次用三天的时间,把这规矩重新树立起来,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认真落实,好自为之。这就是我需要说的,下来就看你们怎么说,怎么做了,也就知道我会怎么做了。” 齐天翔的讲话冷静中透着冷峻,简短而又利落,赢得的掌声却是更加热烈,同时也更加复杂,每个人都在品味话里的意味,可却绵软无影,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隐约什么都说到了。 齐天翔讲话之后,张万福作了总结发言,依然是热情洋溢,依然是意气风发,很好地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以及兴奋的情绪。 会议结束之后,领导小组又进行了最后一次碰头会,齐天翔再次强调了责任制的督促落实,同时对分工和侧重也进行了强调。尽管没有再补充说明什么问题,可却传递出真抓实干的意思,相信每个人都明白了这层意思。 结束了会议,齐天翔回到了省政府的办公室,不由对几天的会议进行着细致的梳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会前思考,会后梳理,然后对下一步的想法进行归纳。 认真的梳理之后,齐天翔对会议的实际效果比较满意,起码从省政府层面上,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下来就是督促和落实,以及隐患的排查和消除。 这些问题的落实需要时间,而目前在齐天翔心目中急切的问题,却从安全生产,转到了更迫切的农村和农业问题上来,而这也是他始终难以放下的大事。 ... 第五十四章 农业为本 1 全省安全工作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齐天翔就与副省长徐方出现在了河阳县,见到了如同黑脸包公般精瘦的冯俊才。 齐天翔一下车,就握住了冯俊才伸过来的大手,笑着对冯俊才调侃道:“你好像比以前更黑了,也更瘦了,太劳累了吗?注意劳逸结合啊!” 没有等冯俊才回话,齐天翔就转身对随后下车的徐方介绍道:“这就是我车上给你说到的,河阳县委书记冯俊才,这神态,这做派,还有点县委书记的样子吗?” 徐方在中巴车上听齐天翔介绍过冯俊才的情况,现在一见之下,也觉得有些意外。但却未加迟疑,伸出手来握住冯俊才的手,立即觉得手心被粗糙无肉的手隔了一下,略微停顿了片刻,望着冯俊才呵呵笑着说:“齐天翔刻意介绍的县委书记,河州首届榜样人物,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会是什么样,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别的不说,就这精干黑瘦的外形,这满是老茧的大手,就是一个合格的县委书记。” 徐方拗口的南方口音,尽管说的很慢,可听起来还是觉得难懂,可还是引发了一片赞许和善意的笑声。 齐天翔附和着徐方的话语,含蓄地笑着,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冯俊才的脸。眼前的冯俊才,与去年河州榜样表彰大会时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模样,黑黢黢的脸庞,瘦骨嶙峋的样貌,特别是略微凹陷的眼窝,都活脱脱一个乡村老农的形象,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坚毅果敢的神态,以及稀疏的背头,显示出一个官场中人难以掩饰的精明和睿智。 “老农不老农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形象实用,往人堆里一扎就找不着了,更容易与基层打成一片。”冯俊才谦恭地笑着,与随行的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周通,市委书记吕山尊,市长王涛等人一一握着手,自嘲地笑着说着,随即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从去年冬天开始,河阳县就遭遇了多年不遇的冬旱,一冬天没有下一场雪。开春到现在也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冬小麦返青水如果再不浇,今年小麦收成就没有了。刚过了正月十五我就下农区了,督促打井和引水灌溉,能保住一点是一点吧!不但是我,县委、县政府的各位领导,以及全县所有乡镇的领导,都在一线忙活着呢!” 冯俊才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近期的情况,看到齐天翔渐渐严峻的神情,就微微笑着说:“经过这么一个月的忙活,主要小麦产区已经浇透了返青水,有些地方下手的比较晚,产量会有一些影响,后期如果不出现大的自然灾害的话,今年小麦产量还是有保证的。” 齐天翔听冯俊才急忙的解释,始终担着的心沉静了下来,转而笑着对冯俊才说:“所有的县领导都像你一样黑不溜秋的吗?我们的美女县长也像你一样?那还不把我们的乔大局长给心疼死?” “别找了,在这儿呢!”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姚玲就接过了话头,并从冯俊才后面闪出身来,看着齐天翔,似乎不满地埋怨着冯俊才说:“冯书记尽管瘦,可那么高,挡的我都看不见领导们了。” 姚玲说着话,顽皮地瞥了冯俊才一眼,伶牙俐齿地说:“下地干活也不是都这么晒着,没有防晒霜,草帽总是有的吧,可没戴上几分钟,不是送给了这个农民,就是转送给了女同志,哪一天不得几顶草帽送人。” 姚玲顽皮的话语,尽管尖刻,却含着深深的关切和心疼,说的冯俊才一点脾气也没有,立即又引发了一阵轻微的哄笑。 齐天翔看看姚玲,又看看涩迫的冯俊才,呵呵笑着说:“好啊!我们的美女县长,不但人美,心也美起来了,知道关心同志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齐天翔的夸奖使姚玲的脸立刻彤红起来,齐天翔不等她反应,就侧脸对徐方介绍说:“来见识一下我们河阳县的美女县长,看看还有没有以前的市委副秘书长的娇柔神态?” 徐方在齐天翔的介绍下,伸手礼貌地与姚玲握了下手,微笑着对姚玲说:“齐省长看中的美女县长,当然名副其实了,这一见之下,怎么也看不到当初的驻京办干将,后来的年轻女富豪的影子了,而是一位精力充沛,务实干练的基层女干部了。” “徐副省长真会开玩笑,什么干将,什么女富豪,那都是没影的事情,我只是干我该做的事情,谁知道竟然传成这样子了。”姚玲略显委屈地说着,笑着对齐天翔说:“省长同志,我对您有意见,您不能用网络上的称谓表述您基层的干部,尤其是女干部,这样的称呼传扬出去,不但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负面的影响。” 齐天翔被姚玲连真带假的话一时噎得有些语塞,愣怔了片刻之后微微笑着环视着身边的众人,自嘲地说:“你别说,小姚县长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我还真是忽视社会反映,忽视小姚同志的感受了。小姚县长的意见提得很好,我虚心接受,并诚恳地向姚县长道歉。这样的称谓就此打住,不能再有,不能再出现,这也算一条纪律吧!” 齐天翔真诚的语言和态度,让姚玲有些不知所措了,脸也涨的更红了,想了片刻也没有找到回应的话,只能详装无事地看着冯俊才打趣道:“这么多的领导光临我们河阳,咱们总不至于让领导们就这么站在路边听汇报吧!” 姚玲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冯俊才,赶忙笑着对齐天翔等人说:“实在抱歉,光顾了听领导们夸姚县长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请领导们上楼,到会议室略微休息一下,我和姚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做一个简单的汇报,使领导们对河阳县的农业情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再确定下来的视察行程,请领导们看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点点头,望着徐方,征求着他的意见,看到徐方回望过来一个会意的眼神,知道他没有什么意见,就看着身后的吕山尊和王涛,以及省农业厅长赵建忠等人,缓缓地说:“你们各位就先随冯书记和姚县长到会议室歇歇脚,喝口水,我和徐方同志院子里面转转,让他实地了解一下河阳县的县衙门。” “还是我陪齐省长和徐副省长院子里看看吧!”冯俊才望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看齐天翔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侧过脸对姚玲说:“你先带各位领导到会议室休息,一定要招待好!” 冯俊才说完话,对齐天翔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看到齐天翔和徐方慢慢走了起来,从紧走几步随同着走向院子深处。 齐天翔似乎熟门熟路地给徐方领着路,从停车的地方走出去没几步,就站在了三层小红楼的前面,指着楼房对徐方介绍说:“这栋三层红砖楼房就是河阳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建成年代估计也得有四五十年了吧!现在还在发挥着作用,还真是结实耐用啊!” “是啊!这样的县级机关的办公楼,不说是在省府城市的河州市,就是在全省也不多了吧!”徐方顺着齐天翔的指引,认真地端详着眼前的红砖楼房,感慨地说道:“新与旧有时只是相对的,坚守的意义往往不仅仅是毅力,还是对传统的尊重和继承,这点难能可贵。” “徐副省长的评价太好了,简直就与去年齐省长来时的说法完全相似,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冯俊才感慨地望着徐方赞叹着,看着徐方投射过来的好奇神色,就慢慢地复述着齐天翔当初说过的话,“齐省长是这样说的,坚守不仅仅是一种毅力,更是一种美德,并不是所有的新都是美好,传统和记忆有时就像老酒,历久弥香。” 齐天翔对冯俊才惊人的记忆力感到十分惊奇,深深地望了冯俊才一眼,微微笑着对徐方说:“你可不要被这种外表所蒙蔽,特别是表象所指正的定式,若非故意,必有隐情和奥妙。” 齐天翔说着话,示意徐方继续前行,慢步从办公楼的楼道穿过,楼后面是三排青砖瓦房,院子很大,很空旷,环楼种植的杨树高大挺拔,绿荫密布,使得整个院子静谧安详。 “眼前的小平房就是县委、县政府的枢纽所在了,整齐排列的平房尽管看上去陈旧,可方正规矩的布局看上去很舒服,也可以看出当年繁盛时这样的建筑布局,给人身心带来的愉悦和自豪。”齐天翔慢步地走着,对徐方感慨地说:“这样的平房院落能够留存下来,除了经济方面的原因,另一个主要的因素就是清醒,以及因地制宜的清晰发展思路,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原因。” “这就很难得了,能清醒地认清自己的优势和短处,就能清晰地判断和决策,这样的院子本身就是一种发展思维方式,值得肯定。”徐方在短暂的惊异后,渐渐恢复了平静,接着齐天翔的话微笑着说:“不盲目,不冲动,这是农业发展的根本要求,春种秋收需要按照自然规律,来不得半点捷。由此也可以看出,河阳县委、县政府还是很明白的。” 听到徐方这样说,齐天翔微微地笑了,也知道达到了目的。让徐方看这些,就是要给他一个初步的印象,也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情绪。目的达到了,齐天翔也就在片刻的观察之后,与徐方一起随同冯俊才走上了办公楼,走进了二楼会议室。 ... 第五十五章 农业为本 2 齐天翔和徐方走进会议室,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使齐天翔和徐方都感到有些意外.齐天翔随即也就明白了大家的用意,就微微笑着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面,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看到大家都不肯先坐,就率先坐了下来,温和地笑着看着大家落座。 河州市作为河海省会城市,农业并不是突出的特色产业,比重也不大,可齐天翔调研农业生产的第一站就选在河州市,而且选择农业生产相对稳定和成熟的河阳县。可以看出在齐天翔的心目中,河州市的位置还是比较突出的,也是想把这个印象以调研的形式,明确地传递给徐方这位农业副省长的。这不仅仅只是一种姿态和表示,更是一种信任和倚重。 这样的表示,还不是因为齐天翔曾经作为河州市委书记的偏好,作为省长的他,目前没有必要通过这种形式表达意图,而是试图通过这种行为本身,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对继任者的重视,更重要的是为新班子造势,这才是真实的目的。 看来河州市的干部理解了齐天翔的用心,起码吕山尊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齐天翔心里感到满意,可却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而是在看到众人都纷纷落座,并且安静下来之后。面向冯俊才微微地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汇报了。 冯俊才在齐天翔的示意下,慢慢地开始了汇报:“河阳县位于灵水河的南边,在河州市下辖的县市中,是唯一处在灵水河的南岸的县,与清河市接壤,处在灵水河冲积平原上。发源于灵山山脉的灵水河,将丰富的水利资源,带给了沿河流域,河阳县更是以地域优势,占据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自古就有‘灵山灵水富河阳之说’,历史上就是传统的农业生产重要区域,也是稳定的粮食主产区,对当时的河州府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全县地形南高北低,区域内丘陵和山地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平原和冲积平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全县如今有可耕种农田十二万七千余亩,旱地和山地有四万七千余亩,旱涝保收田八万余亩,粮食总产量一亿六千万吨,农民总收入二亿三千万元,占全县总收入的百分之六十五。严格意义上讲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县,县域经济主要还是围绕着农业生产和农副产品加工,畜牧养殖和特色农业展开。近几年虽然有些变化,可变化还是不太明显,尤其是农民收入的提高幅度,还是不尽如人意。” 冯俊才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边看边说道:“近些年,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我们河阳县也出现了农民进城打工,以及土地粗放管理和撂荒的情况。我们这里是传统农业县,除了靠近山区的几个乡镇,大多处在灵水流域的冲积平原上,土地平展连片,肥力较好,很是适合农作物的生产和机械化作业。但由于承包之后无形中割裂了土地所有权的归属,使得整体农田水利设施没办法投入,以前建好的无法使用和维护,基本上处于荒废的境地,大型农业机械更是无法展开,新的农业科技和优良种子难以推广应用,某种意义上存在着倒退的现象。” 冯俊才详细地汇报着,看着齐天翔和徐方兴趣很高,就不再往下面说了,而是微微笑着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向有志,慢慢地说:“这些方面的工作,向局长在这里做县长时都亲身经历过,也摸索出来不少积极可行的办法,比较有发言权,还是请他跟领导们汇报吧!” 冯俊才突如其来的话语,使会议室里立即出现了一丝骚动,疑惑地望着冯俊才,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作为河阳县的农业工作汇报,即使县委书记汇报完,也应该是县长,或者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接着汇报,怎么也轮不着前任县长,代表本届政府汇报工作。 齐天翔却完全明了冯俊才的用意,也知道他作出这个表态的真实目的,同时也在心里对冯俊才的品行暗暗称赞着。看着众人满脸的惊愕,尤其是徐方脸上不解的神情,齐天翔附在徐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深深看了冯俊才一眼,随即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向有志微微笑着,温和地鼓励着说:“冯书记让你说,你就说几句吧!毕竟你这个农业技术专家,这几年倾注了不少心血,说说感想也是应该的嘛!” 齐天翔鼓励的话语,如同一丝温煦的春风,迅即吹散了向有志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也使得他更加明白了齐天翔和冯俊才的关切,以及助推他向上的良苦用心。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干部,尽管有着硕士学位,有农业专家和研究所副所长的身份,还有着几年县长的基层工作经历,但一步走到省会城市农业局长的位置,资历和经历还是略显稚嫩了些,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从政经验,都不足以应对官场纷繁复杂的关系和纠葛。 当初是冯俊才向齐天翔力荐向有志,出任市农业局局长职务的,作为一个曾经的农业局长,因为得罪了当时的市领导,被打回到原来的县委书记位置,几年来郁郁不得志。与同样是出于义愤,舍弃省城农业科学研究所副所长职务,主动请缨下来的向有志,两人配合搭档,沉下心来,按照自己当初的思路稳定农业基础,大力发展规模农业和特色农业,反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齐天翔两次来河阳县调研,对冯俊才和向有志两人的务实,特别是河阳县农业发生的可喜变化感到欣喜,也十分欣赏和认可两人的工作作风。有意将冯俊才调回市农业局,可却被冯俊才拒绝了,并且推荐了向有志出任这个职务。当时齐天翔很是不悦,认为冯俊才是拿架子使小性,或者是倚老卖老,不但自己不服从组织安排,还要推荐一位资历和经历都显然不够格的向有志,分明是难为他齐天翔。 但经过一次长谈,齐天翔改变了看法,并且对冯俊才的品行和德行有了重新的认识。一个曾经沧海的基层县委书记,能有如此清晰的分析和认识,不仅难得,而且可贵。 在冯俊才看来,自己尽管可以调回市农业局,也可以尽心尽力地工作几年,可能的情况下也可以上挂一级退居市**或政协。作为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能做事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三两年,与其占着位置难有作为,还不如将机会让给向有志这样的年轻干部,他们需要历练,可更需要机会和平台。只要有积极向上的动力,有愿意做事的信念和担当,辅助于必要的支持和帮助,假以时日,必将是可资使用的干将。 齐天翔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改变主意人,但却被冯俊才的一片真情感到了,不但同意了冯俊才留任的想法,而且郑重许诺冯俊才的河阳县委书记职务,在他退休之前不会变动,就是要让他安安心心地做下去,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设想,实实在在地为河阳县的百姓某一些福祉。同时,经过缜密的运作,顺利地将向有志推上了河州市农业局长的位置。 齐天翔信马由缰的联想,没有影响向有志的汇报。在得到齐天翔的首肯之后,向有志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开始了汇报:“河阳县有灵水河之利,气候条件属于典型的北方种植区,一年两熟的种植模式延续了几千年,而且区域内耕地连片作业条件比较好,适合于通过整合农田水利设施,优化种植品种和结构,提高粮食产量和农民收入的条件。” 简单的讲述之后,向有志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说到了他擅长的农业领域,更是驾轻就熟,思路变得情绪,语言也流畅了起来,“冯书记在河阳县工作多年,对河阳县的农业生产和布局结构烂熟于心,而且也十分务实。经过冯书记的指导,我们将河阳县的农业生产进行了细致的分类,山区推广林农经济,就是将林果业作为农民致富的远期产业,近期已林间套种的形势稳定农民收入。近水区域,推广水稻种植和养殖业,增加农业生产品种和类型,探索多种类发展的方式,尝试种、养、加,游、娱、玩一体化的农业经营模式。近城地区,鼓励引导大棚蔬菜种植,选育优良的品种和无害化种植,供应和满足省会市场需求。其他平原区域,实行连片耕种的大农业种植,将有效耕地集中起来,兴修水利和管网配套,推广水肥滴灌技术,选用高产优质种子,科学种植和专业指导,减少肥料的过度使用,最大程度的涵养土地和增加肥力。几种方式的综合,加之分类指导,河阳县的农业生态有了一定的好转,使农民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也壮大了县域经济的发展。” 向有志的汇报引发了大家极大的兴趣,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向有志看到众人耐心倾听的神态,随后又滔滔不绝地附注了相关的数字,有实际产量,也有附加值收入,以及农户的具体收入提高情况。一连串详实的数字,就像储存在了他的脑子里,没有看任何的材料,就流畅地报出来,流利而肯定。 向有志的汇报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结束之后齐天翔率先鼓起掌来,引发了会议室里热烈的掌声回应,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松动了起来,也对上午的汇报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第五十六章 农业为本 3 午饭很简单,手工面,鸡蛋西红柿和炸酱两种卤,大盆面端上来,立即引起了徐方的兴趣,不仅感慨地对齐天翔笑着说:“第一次随您下基层,没想到第一顿饭就是这么的简单,真是没想到.”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接过冯俊才盛好的一碗面,递给徐方,示意他浇卤,然后慢慢地说:“你这个南方人可能不习惯吃这个,你们是以大米为主,不像我们是以面食为主,所以我们北方的饮食,就是尽力在面粉上花样翻新,但无论怎么变,怎么翻新,最基本的原则没有变,而且最见功力的还是这面条。一个好主妇的标准之一,就是能不能擀出一碗筋道滑爽的面条来。” “河阳县是咱们省小麦的主产区之一,这里的面粉质量和口感,都是值得夸口的,”齐天翔接过冯俊才再次递来的面碗,娴熟地将两种卤都浇了一些,一边熟练地搅拌着,一边赞许地说:“老冯敢于中午请咱们吃手擀面,说明他对自己县里的面粉,以及厨师的技艺还是自信的。是不是啊!老冯。” 冯俊才一边盛着盆里的面条,一边谦虚地说:“自不自信,还真不是我说的,需要大家共同检验,特别是作为南方人的徐副省长,他吃了满意,才能作数。不然我就是王婆卖瓜了,这不是我们河阳人的性格。” “可别欺负我这个南方人哦!吃面我虽然不是内行,可在我们那个地方,早餐吃面可也是传统时尚的。一碗小面油滋滋地飘着红油,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现在想来都是要流口水的。”徐方技艺娴熟地浇卤、拌面,俨然是一位老道的北方食客,兴致不减地接着说:“面粉都是一样的小麦面粉,只是我们的面条是用鸡蛋和面擀出来的,不像你们是用盐和碱面,或者干脆就像甘肃著名的兰州拉面一样,是用磞灰和面,其实目的都是为了筋道爽滑。唯一不同的是咱们各自拌面所用的调料,我们是以辣椒油为主,配以香菜、葱花、青菜等十几种作料,你们北方却是把所有的蔬菜和作料,都要放到一起煮熟了,然后拌面。方法不同,感觉和感受就出现了差别。” 徐方说着话,优雅地夹着面条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地慢慢嚼着,抽出空闲对齐天翔说:“这么些年也吃杂了,吃乱了,到处是川菜馆,也到处都有北方的饺子馆和面馆,而且还都是入乡随俗。川菜馆到了北方,是辣味越来越淡,麻味越来越轻,而饺子馆和面馆进入南方,酱香味淡了,咸香味没了,结果真正的原滋原味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其实真正的川菜是麻辣鲜香,麻是第一位的,现在却让位与辣了。就像北方的酱香和咸香一样,也渐渐变味了,有时候还是真怀念在北京党校时,吃到的老北京杂酱面啊!” “想不到徐省长还是个美食家啊!对于南北方饮食的了解这么透彻,还真是不好糊弄啊!”齐天翔在徐方连说带比划的忙乱中,已经吃完了碗中的面条,摆摆手拒绝了冯俊才还要给他添面的表示。自得地点着一支烟吸着,饶有兴致地对徐方说:“就像你刚才说到的,你们是以热汤冲泡作料,而我们北方是放在一起煮熟了浇面,可你明白我们这里浇面的作料样数有什么样的讲究吗?” 一句话使徐方愣怔在了哪里,搜肠刮肚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的讲究,就只好停住了吃面,望着齐天翔疑惑地说:“有讲究吗?我怎么不知道?究竟怎么讲?” 齐天翔看着徐方疑惑的神情,不禁暗暗得意,环视着一张桌子上坐着的吕山尊和冯俊才等人,煞有介事地拿起勺子,在面前的炸酱卤里面搅动了一下,对徐方,也是对众人说:“你们看咱们这桌是八个人,这里面的作料正好的七种。为什么会这样,这就对应了天上北斗七星,汇聚在了一碗面里,正好迎合了八仙之数,还有一说是八卦之理。这还不算,平常家中吃炸酱面,作料都是人数减一,或者是人数加一,这也是对应了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形成一个阴阳相合,天人合一的境界。” 看到徐方欠起身拿起勺子翻看着酱卤,以及另外几位兴趣浓厚的神情,等待着他说出理由或原因。只有吕山尊端坐着,微微笑着不动也不说话,知道这一套胡说瞒不过他,就与他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迎着众人的目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假的,逗你们一了而已,过去的条件,是有什么吃什么,大冬天的哪里七种蔬菜配料,而且农村妇女,哪知道什么天人合一,八卦道家这种东西?” 齐天翔的谜底揭开,尽管出乎众人的意外,可还是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也就等于给这顿简单的午餐,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直到吃完饭,离开餐厅,齐天翔将冯俊才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他给徐方找个地方休息一会,让大家也自由活动一下,稍事休息之后就接着出发。 看着冯俊才带着徐方等人离开,齐天翔与吕山尊对望了一下,随后详装无事似的,走出县政府办公楼,慢慢地在院子里走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吕山尊远远地走了过来,微笑着寒暄着:“齐省长怎么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忙了一上午,下午还要下农村,够呛。” “我累什么,又不用讲话,又不用走路,就是听和看,又有什么了不起。”齐天翔知道吕山尊的话言不由衷,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淡淡地说:“下来才是见真章的时候,那才叫累呢!” 齐天翔说着话,关切地看着吕山尊,微微笑着问道:“你最近怎么样?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累,我是真累,每天来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事,从早上进到办公室,一直到晚上离开,就没有清闲的时候。”吕山尊微微叹了口气,夸张地说着,随即就感慨地说道:“有您在的时候,还真是没有觉得什么,干什么事情条理还算清晰。现在您这一走,马上就觉得没着没落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瞎说,没有我在就不干活了,以前你都是为我干的?”齐天翔瞥了吕山尊一眼,知道他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可还是认真地说:“咱们两个的情况差不多,都没有总览全局的工作经验。你好一些,毕竟在政府做过一段具体工作,对经济不是很陌生,尽快适应状态吧!” “说得也是,初期头绪多,乱一些,慢慢就会适应一些了吧!”吕山尊若有所思地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不过有您打下的底子,我就轻松多了,我就只管一件事,盯着民生,只要是与民生有关的事情我都管,其他的我没精力去过多干预。只抓两手,一手精神文明建设,一手社会风气改善。”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讲述,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说的太多也不合适,想着说道:“多下去走走,多看看,很多问题可以放一放,没必要争一时短长,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当初我刚上任的时候,老岳父送了我一副字,用不用我转送给你?” “谨言慎行,那是老人家对您的拳拳关爱之心,我怎么敢夺爱,还是您留住吧!我记住并照着做就是了,相信我也会做到这点的。”吕山尊嬉笑着说,转而认真地感慨道:“老人家这是大智慧啊!走到了一个新岗位上,面对无数人的目光关注,不小心谨慎怎么能行?一旦出了事情造成影响,挽救就难了。” “可你知道这次对我上任省政府,他送我的是什么吗?想破头你都不一定想到,雷厉风行,这就是他的忠告。”齐天翔由衷感慨着,随即看到冯俊才慢步向这边走来,就认真地对吕山尊提醒道:“老冯近来太累了,抽时间你要逼他去检查一下身体,我有些不放心。” “什么您都想到了,倒是我有些疏忽了,您放心吧!近期我就安排。”吕山尊认真地回应了齐天翔的话之后,深深望着齐天翔,对他的细心和周到心生钦佩,随着齐天翔的目光,看着走近的冯俊才,严肃地说:“听到刚才齐省长的安排了吗?让你这几天到省城全面做个体检,这是省政府的命令,明白吗?” 冯俊才刚刚走近,就得到了吕山尊劈头盖脸的一番要求,愣怔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吕山尊的用意,心里流过一股暖意,可脸上却是平静的表情,淡淡地应付道:“这一阵怕不行,马上就是农业和加工对接的关键时刻了,很多农民这一年的收成就看这对接效果了,我得盯着,不然不放心。” “放心不放心是你的事情,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让齐省长和我不放心。”吕山尊脸上是温和的表情,话语却是斩钉截铁的坚决,“今天是星期五,下周一,最晚周二,我在办公室等你,到时候你不来,我可以遵守齐省长与你的约定,但我可以停止你的工作,这权利我有。” “老吕的话,也是我的意见,这没有什么情面好讲。”齐天翔接过吕山尊的话,对冯俊才叮嘱道:“可以放手让小姚,或者其他同志多做一些,得让他们顺利成长起来,这才是我们传帮带的目的。这道理相信不用我和老吕多说,你比我们明白。” 两位领导,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时让冯俊才无话可说,只得缓缓地点点头答应了,随即对齐天翔微微笑着说:“徐副省长在我办公室坐着,让我看看您和吕书记谈完话没有,如果谈完了就直接出发,不耽误时间了。” “这老伙计还是个急脾气,那就走吧,反正也歇不住,你这就通知大家动身吧!”齐天翔呵呵笑着对冯俊才说着,转过脸对吕山尊说:“下午转转我们就直接走清河了,你们就不用陪了,等这一圈转下来,咱们在交流吧!” 看着吕山尊缓缓地点头,齐天翔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微笑着转过身,与吕山尊一起向中巴车慢慢走去。 ... 第五十七章 农业为本 4 下午开始的第一站选在了东河沿村,一则这里是离县城最近的村子,另外也是齐天翔最为关切的地方. 中巴车在离蔬菜大棚最近的路边停了下来,东河沿村的村支书和村长,以及村里的群众就涌了过来,很快以中巴车为主形成了一个中心。 齐天翔率先走下了中巴车,微笑着对围观的群众挥手致意,与迎上来的村支书和村长分别握了手,等徐方下车后,对他介绍道:“这两位是东河沿村的当家人,一位是村支书,一位是村长潘富民,尽管名字相差一个字,可却不是本家兄弟,而应该是族兄弟。” “齐书记记性真好,上回只见了一面,就记住了我们哥俩的名字了,真没有想到。”潘富贵激动地望着齐天翔,对齐天翔一上来就能叫出他的名字,心里是万分的佩服,随即紧紧地握住徐方伸过来的手,急速地解释道:“我和富民是平辈的兄弟,是远房亲戚,同宗但不同房,我们村潘姓是大姓,全村六十多户人家,基本上都姓潘,只有少数几户外姓人家,可我们相处的都很好,很和谐。” 徐方热情地与村支书和村长握了手,温和地笑着说:“春耕大忙时节,来看看你们的生产情况,不会影响你们的劳作吧!” “哪里会,哪里会,不碍事,不碍事的。”潘富贵赶忙摆着手,连声说着,尽管徐方拗口的话语听的不太真,可从徐方的谦逊的表情还是能够猜出大致话意,随即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大棚蔬菜季节性很强,春节前集中上市的蔬菜已经结束了,现在栽种的都是要到一两个月之后才能成熟上市,都不是很忙,不是很忙。” 齐天翔知道潘富贵说得的实情,这次过来就没有上次来时的热闹,也没有那么多的车来人往,看上去村民的神情也显得自然平和了许多,心里觉得略略宽慰了一些。尤其是看着两位村子的当家人的情绪和表现,不像前两次来时那么做作和低沉,知道他们正在慢慢从巨大投资的灾难中复苏过来,虽然彻底摆脱阴影还需要时间,可毕竟有了好的开端,还是值得高兴的。 齐天翔在人群中寻找着,眼前除了东河沿村的村民,并没有他需要找的面容,不仅疑惑地问:“我们的大学生村官都到哪里去了?回学校了吗?” “都已经不是村官了,春耕大忙时节,我把他们派到更需要的地方去了。”冯俊才看齐天翔的眼睛在不停地寻找,知道他在找什么,可齐天翔不问,他也不好插话,现在齐天翔问起来,就赶忙笑着接话说:“这么好的几个年轻人,怎么能长期分散在村里呢,我把他们集中在了一起,给他们提供更大的学习平台,加强锻炼,现在就在跟着我们的农业科技人员指导春耕生产呢!” 齐天翔很清楚冯俊才的真实用意,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和打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过多地拆穿他,只是微笑着说:“想得美,全市就选拔出来这六名村官,市委组织部有更多的考虑,一年到期后的方向,还真不是你能算计的。” “再说,再说。我只负责培养和锻炼,一切还要看发展平台,不是还有一个双向选择嘛!”冯俊才笑着跟齐天翔打着哑谜,随即扭头对潘富贵说:“就别都这么站着了,省市领导的时间都很宝贵,先带他们看看你们的宝贝大棚吧!” 得到冯俊才的指示,潘富贵似乎才有了发挥的机会,赶忙请齐天翔和徐方等领导进到了一个大棚里,指着里面的高高低低的棚架介绍着:“这个棚主要种植的是有机蔬菜,是几个年轻人根据新技术手段,利用咱们这里的大棚采光好,光照足,温度可控的优势,引进的一些蔬菜新品种。介乎于蔬菜和水果之间的口感,以及亮丽的外形,今年春节推出市场的一批,不但价格好,销量好,市场反映也好,真是没想到啊!” “好啊,县域农业经济的发展,就是要依靠科技创新,选用新品种,新技术,利用新的营销模式和手段,在满足市场需求的同时,使效益达到最大化。”徐方由衷地赞叹道,望着潘富贵问道:“听说你们这里的蔬菜,不但网上营销,而且还有个什么快乐农场,就是城市人利用网络到你们这里租地,想种什么都可以。丰收后不但可以收到新鲜的蔬菜水果,还可以赠送给亲戚朋友。具体是怎么运作的,说来听听。” “是有这么一个娱乐经营方式,去年推出以来影响很好,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他们倒是跟我说过很多次,我也记不住。”潘富贵望着徐方,赫然地笑着,随即转过头对向有志求救着:“这些事,向县长在的时候,具体跟他们一个弄过,还是请他给领导们汇报一下吧!” 潘富贵的突然袭击,一时让向有志有些意外,可看着众人的眼神,尤其是齐天翔鼓励的神情,向有志鼓足勇气,缓缓地介绍道:“这主要还是脱胎于一款网络游戏,目的还是利用咱们这里规范性蔬菜大棚的优势,将游戏和现实经营结合起来,以特色化的手段提高经营收益,也是一种权宜之计和技巧。” “这正是我感兴趣的,这样规整高效的全铝架玻璃大棚,我在一份介绍材料上看到过,没想到在咱们河阳县东河沿村看到了,真是不简单。”徐方打断了向有志的介绍,饶有兴趣地四下里观望着大棚,感慨地说:“这样的大棚尽管高效,科技化程度高,可一次投入可是不少啊!农民能够承受这样的投入和产出比吗?算长账是划算的,但作为基础条件和收入水平,还相对较差的农民来说,压力还是蛮大的。这样的规模化种植和投入模式,在国外都是企业化运作,这样抗风险能力要强一些,效益和投资回收也相对稳定。” 徐方的话使向有志一时语塞,为难地看着徐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转过脸看着冯俊才,又看看齐天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这原本是一场经营骗局,是不法商贩打着农业产业化化的幌子,与政府某些人联手搞得一个圈套,目的是推销大棚产品和圈钱,继而骗取国家的农业配套资金。” “在政府的主导下,商人的忽悠骗过了许多善良的农民,贷款几十万,甚至近百万元,全部投入到大棚之中,结果是灾难性的。”向有志沉痛地讲述着:“没有高附加值产品,没有稳定的市场和营销手段,结果几十万元投入建起来的玻璃大棚,种植的还是以往普通覆膜大棚的品种,说好的高额回收难以兑现,农民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到现在几年过去了,大多数人家还是难以翻身。” 徐方惊讶地看着向有志,又看着潘富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使得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解地望着冯俊才问:“这些问题的出现,这些坑农害农事件的发生,难道就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就没有办法为这些农民挽回损失吗?” 冯俊才在徐方连珠炮似的责问中,苦笑地望着齐天翔,得到了他眼神的示意,才慢慢地看着徐方说:“这些问题的出现原因的复杂的,骗子之所有可以得逞,除了政府某些人为利益的主导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不可忽视,那就是农民膨胀的致富**,以及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加之农村信用社不加限制的贷款,都使得骗局最终形成了灾难。” “什么样的种植品种,可以承担几十万,或者近百万的投入,而且是要在支付不菲的银行利率的情况下,三年就会收回投资并盈利的?如果当初有人清醒地帮农民算一下投入收益帐,这样的骗局就绝没有得逞的可能。”冯俊才思路清晰地分析着,认真地说着:“痛定思痛,现在我们采取的方法,除了尽可能提高种植农户收入外,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挥规范大棚的优势。去年王亮他们就通过租赁和订单的方式,启动了几个大棚,后来我们又通过种植品种优化,县里投入部分资金,与村委会联合,收购了几个大棚,并吸收有兴趣的农户参与,建立了村集体为主的农场经营模式。经过一个冬天的经营和销售,现在看来,情况还是乐观的。” “冯书记说的太对了,刚开始遇骗时,全村立时像是天塌地陷,觉得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几年时间所有村民都处在六神无主的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种菜吧,一年的收入不够付银行利息的,后来冯书记协调银行,同意停息挂账,可挂账也是帐啊!那几年全村没有一家能过得了安生日子,嫁闺女娶媳妇这样喜庆的事情,也都办得清汤寡水的,没有钱,更没有情绪,过的那是一步一个坎,一天一作难啊!”潘富贵说着说着动情了,眼圈不由红了,强忍着难过说:“齐书记来看过我们,而且还来过几次,冯书记来的次数就更多了,向县长,姚县长更是来了多次,一起帮我们想办法。换班子,换思路,我和富民就是去年换届时接任的村支书和村长,新班子上任之后,就是想办法,找路子。结果发现还就是集体经济这条路管用,一起抗风险,一起渡难关,现在已经尝到了点甜头,下了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就是要有信心,信心比金钱更管用。”齐天翔动情地握住潘富贵的手,另一只手亲昵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提高了声调说:“我相信你们能摆脱困境,因为你们是一个集体,身后是各级政府的支持,再加上全体村民的辛勤努力,好日子就一定不会太远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齐天翔的讲话激情洋溢,富有感染力,立即引起了大棚里众人的一致响应,并热烈鼓起掌来,顿时使大棚里的气氛欢快了起来。 ... 第五十八章 农业为本 5 离开了东河沿村的蔬菜大棚,中巴车直接就将齐天翔一行,带到了清荷村.村支书庆丰收带着一群村民,正站着村口迎接着,见到中巴车到来,庆丰收摆摆手,身后立即响起了清脆的鞭炮声,还有鼓乐欢快的喧闹。 齐天翔下了车来,握住庆丰收伸来的大手,轻轻地晃动着,在鞭炮和鼓乐声中,提高了声音对庆丰收微笑着说:“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动静这么大,嫁闺女啊,还是娶媳妇?” 庆丰收等鞭炮声停止之后,再次摆摆手,鼓乐声也戛然而止,满脸堆笑地对齐天翔说:“今天是即不嫁闺女,也不娶媳妇,可却比这些喜事还高兴,因为今天是我们清荷新村奠基的日子,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来到我们村,双喜临门,大吉大利啊!” “哦,这么巧,不会是刻意安排的吧!不管是不是刻意安排的,我们也来随喜随喜,也来见识一下新农村建设的成就吧!”齐天翔满脸笑意地看着庆丰收,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徐方介绍道:“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清荷村的当家人庆丰收,只要一见到他,就没有不喜庆的。” 徐方走前一步,握住庆丰收的手,温和地笑着说:“齐省长说的对极了,只要一见到你,没有不开心的,丰收是咱们农民祖祖辈辈的期盼嘛,怎么能不热烈欢庆呢!” 庆丰收似乎知道徐方会这么说,就笑着接过话来说着:“领导说笑话了,有了好年景,遇到了好时候,风调雨顺政策好,即使不用欢庆,也是时时在丰收,不然再好的名字,也不过只是个良好的愿望,成不了真,也当不得饭吃。” 庆丰收的话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徐方略微有些尴尬地对齐天翔说:“这话说的还真有些辩证意味呢,看来智慧在民间这句话一点不假。” 齐天翔看着徐方微微笑着,没有接话,而是转向庆丰收温和地说:“那就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清荷新村。” 得到齐天翔的首肯,庆丰收忙不迭地示意领导们跟着他走,随即率先陪同齐天翔往村长里走去。 由于齐天翔已经是再次来到清荷村,而且是第二次走进这个水库边的村子,可算是熟门熟路了,与庆丰收说说笑笑的闲聊中,顺着村中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上了村后的高台。 与上次来时看到的荒坡平台不同,眼前所见让齐天翔微微有些吃惊。以往有些荒凉冷清的山前平地,已经平整出一个宽敞阔大的平场,原有的土坡和乱石清理了之后,显得平坦和宽敞,靠近山脊的位置齐齐地削成了一面平平的山崖,也使得原有的局促感没有了,反而产生了一种新的气势。 说是奠基,其实规划和建设已经在进行了,虽然是为了齐天翔他们的视察,施工暂时停止了,可还是从停放的车辆和施工设备上,能够清晰地看出规划和建筑的轮廓,可以说是初具规模了。 空场上整齐地排列着彩旗,在春日午后的微风中轻轻舞动着,两辆并排停放的挖掘机上面拉起了横幅,“河阳县清荷新村奠基仪式”的大字醒目地展示着,似乎也证明了下来活动的内容。 “我们清荷村处在山地丘陵台地之间,地少人多,土地比较金贵,清荷新村就只能是平整山地,向山地要房子了。”庆丰收随着齐天翔走到横幅下站定,对随后的徐方介绍说:“我们这次规划的清荷新村,总共是四十六栋联排小楼,规划三层,每两户一栋楼,这样就能保证全村所有成家单过的村民,家家都有新楼住。另外还剩余一些,给今后几年成家立业的村民准备着。这样既节约了土地资源,也使得全村的面貌整齐划一一些,便于统一管理。” “这想法好,也比较实在。”徐方听着庆丰收的介绍,不禁对眼前的场面感到兴奋,转向齐天翔说:“农村宅基地的使用和划拨分配,向来就是一件敏感棘手的问题,也是矛盾最大的基础性问题,直接影响着农村稳定和干群关系。能够统一规划新村建设,特别是建造集体新村,不但有想法,也是可以推广的新农村建设的好方法。” “是啊!统一规划,统一建设,是一项利村利民的好事,但推行起来却有着不少的障碍或阻力,比较明显的就是村集体经济积累,想要办好村民的事情,让村民心服口服,村集体没有实力是办不到的。”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徐方说:“这个老庆,还是比较清晰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已成定论,他没办法改变。但随后的水库经营,水库边的莲菜种植,以及沿湖的农家乐,他可都是紧紧攥在村集体的手中,也就是这样,他才有钱,有影响力规划新村建设,腰杆子才硬了起来。”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望着庆丰收,慢慢地说:“是不是这样啊,老庆,把你的想法给徐副省长说道说道。” “齐省长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庆丰收笑着恭维着齐天翔,随即望着徐方说:“土地一分,生产队敲钟上工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各家各户庄稼怎么种,种什么,完全是自己的事情。有村提留和农产费的时候,村里还有些管理权,而土地还必须要好好务弄,毕竟还需要上缴。随着国家三提五统的取消,农民就彻底自由了,种不种完全成为自己家的事情。村集体名存实亡,要办点村里大家的事情,需要各家去做工作,去磕头作揖,有一家不同意就办不成,因为村里没钱。” 庆丰收说着话,看到徐方渐渐凝重的神情,就缓和了语气,满脸堆笑地说:“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省市领导光临我们清荷村的奠基仪式,我们很高兴,很兴奋。” 庆丰收的话,将大家的情绪又重新拉回到现实之中,冯俊才不失时机的插话进来,笑着说:“省领导莅临我们县的一个小村庄,参加新村奠基仪式,本身就是莫大的荣幸,必将留存在清荷村全体村民的记忆里。” 齐天翔瞥了冯俊才一眼,其实最高兴的不是庆丰收,而是他冯俊才。这样亮相的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且来自省政府主要领导的出现,就更给他做文章的依据了,不但有了推进新农村建设的标版,也有了发展壮大集体经济的现实样板了。下来通过省市报纸电视的宣传,特别是河阳县新闻单位的造势,迅速推动或掀起一股热潮,也是非常可能的。 有了冯俊才的助力,特别是看到齐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情,庆丰收很快就心领神会,迅速吩咐村里的人进行张罗布置,不大的功夫一个小型庆典仪式就准备停当了。 剪彩,培土,鼓乐,鞭炮,仪式虽小,可程序却一样都不少,齐天翔、徐方,以及吕山尊、王涛等省市领导,还有随行人员,将一个新农村建设的仪式,烘托的不但热烈,而且高调隆重。 齐天翔和徐方都分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简短的祝贺中,饱含了喜悦和兴奋的心情,引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吕山尊和冯俊才也发表了讲话,却是针对性很强的号召和鼓励,使得一个不长的庆典,具有了不一般的宣传意味。 庆典结束后,齐天翔和徐方在庆丰收的带领下,走到高台的边缘,俯瞰碧波荡漾的清荷水库,以及沿湖新绿的柳树。美景使徐方发出了一阵阵惊呼,由衷地感叹乡村美景的浑然天成,自然美妙。 庆丰收又不失时机地乘兴,带着齐天翔和徐方游湖,游船之后的游览车,不但近距离观赏了清荷水库的景致,还参观了农家乐的小院,照例诱发了徐方的赞赏和感叹,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根本就无法掩饰。 听完了庆丰收的介绍,看遍了清荷村的自然美景,当齐天翔和徐方等人要乘车离去时,庆丰收心中的失落和遗憾,还是明显地挂在了脸上。毕竟参观之后的重头戏,也是庆丰收最得意的农家田园宴,还没有来得及展示,这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遗憾。 但庆丰收也知道,领导们的视察行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可能因为他们而取消和改变行程,只能是遗憾之余,与村民簇拥着齐天翔等人,一直送到村口停放的中巴车前,一遍遍地邀请齐天翔等人,在合适的时间,再次来清荷村,再来看看大家。 齐天翔和徐方也是始终微笑着,感谢着村民的好意,感谢着庆丰收的盛情邀请,纷纷表示一定还会再来清荷村,再来看看住进清荷新村的村民们的幸福生活。 这样的话语直到中巴车缓缓驶动才结束,望着渐渐远去的清荷村,以及伫立送别的庆丰收等村民。齐天翔心中明白,所有的话语都是一种善良的愿望,一种无奈的客套,这个小村庄,今后可能自己再也不会造访了,也只能永远将美景留存在心底深处了。 ... 第五十九章 农业为本 6 中巴车再次停下时,眼前是一片绿油油地毯般的麦田边,照例是一群迎候的人群. “省长舅舅好!欢迎省长舅舅!” 齐天翔刚一迈步下车,还没有站稳,就听到了齐声的叫喊,一时间把齐天翔叫楞了,仔细一看不禁开心地笑了,招手让几个年轻人到自己身边来。 看到几个年轻人欢快地走到自己面前,齐天翔笑着与他们一一握着手,回头笑着对随后下车的徐方说:“听到刚才他们叫我什么了吧!这六位都是我的外甥和外甥女。” 徐方似乎还沉浸在清荷水库的美景之中,心情很好,听到齐天翔笑着所说的话,自然是不信,可还是温和地与刘鹏握着手,慢慢地说:“都一一自我介绍一下,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刘鹏,河大金融系硕士研究生,现在是河阳县郭村村长助理。”刘鹏落落大方地与徐方紧紧地握着手,朗声自我介绍道。 “梁婷婷,财大经济管理系硕士研究生,现在是清荷村财务助理。”梁婷婷也是与徐方握手之后,口齿伶俐地自报着家门。 随后毛晓曼,李炜,王飞,徐东亮都依次与徐方握了手,清晰地报着名字,就读的院校,以及现在所在的村子和担任的职务。 “我就说齐省长没有这么多外甥和外甥女嘛!这样的好福气不是谁都能享的。”徐方自从刘鹏自报家门开始,就知道了眼前这六个年轻人的来历和身份,除了他们的年龄,身上的气质和举动态度,都使得他们与真正的农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知道你们是第一批选拔的村官,而且是硕士村官,下来近一年的时间了,一直好奇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可走了两个你们挂职的村子都无缘相见,原来是你们的冯书记把你们藏在了这里。” “这可不是我藏起来的啊!而是近来春旱严重,没办法让他们集中起来应急的。”冯俊才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呵呵笑着对徐方说:“再者说,这么矮的麦田,刚刚返青,怎么藏得下这些个大姑娘小伙子啊!” 冯俊才的话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将徐方的眼光引导到了路边绿意盎然的麦田里。 这也正是徐方所关注的,在车上就看到了绿毯样茁壮生长的麦田,就抑制不住心中喜悦的情绪,一下车就想着赶紧亲近麦田,毕竟是从事农业多年的专家和官员,对土地和庄稼,还是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有种天生的关切。 “冯书记很会说话,尤其是很会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说话,这点很了不起。”徐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冯俊才一眼,转而看着眼前的几位大学生,温和地问:“相约不如偶遇,既然在麦田遇到了,就是缘分,你们几位谁来给我们介绍一下麦子的生长情况啊!” 徐方的话一时把几个年轻人问住了,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向省领导介绍,又有谁来介绍。短暂的沉默后,刘鹏反应的比较快一些,看着站在人群后面的向有志,笑着对徐方说:“对于农业生产,我们几个都是小学生,根本没有资格给领导们讲解,还是请我们的老师向局长,给领导们介绍吧!” 徐方很为刘鹏的机智赞赏,就顺着刘鹏的目光,转回头看着向有志,招手对他说:“既然是老师,那就不要躲在后面了,过来给我们大家讲讲吧!” 向有志看到徐方点将点到自己,立时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走到徐方面前站定,望着徐方笑着说:“别听这几个小年轻起哄,我哪里能成为他们的老师,他们真正的老师是冯书记,这半年来他们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冯书记关注支持的结果。” “别给我脸上贴金,我可是什么都不认的。”冯俊才赶忙接过话来,呵呵笑着对向有志说:“他们怎么不让我给领导们介绍,因为我不懂,而你才是真正的农业专家,是他们的老师,你就不要推辞了。” “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谦虚了,徐方同志需要了解的是大田农作物的生长情况,是具有普遍性和指导性的东西,谁能讲明白谁来讲。”齐天翔望着冯俊才和向有志,知道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用意,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向有志脸上,温和地叮嘱道:“还是小向局长讲吧,你能讲的清楚一些。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徐省长可是真正的农业专家,想要糊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齐天翔的话似玩笑,又似提醒,还不失时机地捧了徐方,立刻引来众人附和的笑声,也使得气氛变得松快一些。 “我努力把自己知道的,都详细地向徐省长进行汇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齐省长和徐省长纠正。”向有志略显激动地望着齐天翔,随后对徐方认真地说:“您现在看到的是河阳县主要的粮食种植区,也就是典型的一年两熟粮食产区。一季夏小麦,一季秋玉米,也是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 “这些连片的耕地属于三个自然村,有近二万亩,以前也都分到了各家各户手中,种植的农作物也基本相同,但由于品种和管理的不同,产量和收入也差别很大。”向有志带着各位领导走到地边,指着地里的庄稼介绍着,“经过这几年的做工作,特别是跟农民讲清楚连片种植的优势,尤其是土肥和农田管理方面的好处,渐渐地将耕地收拢了起来,成立了农**合管理的种植合作社,推广优良品种和机械化种植模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向有志说着话,迈步下到麦田里,又伸手扶着齐天翔和徐方慢慢下来,等他们站稳之后,才弯下腰拔了几颗麦苗,分别递给齐天翔和徐方,慢慢地说:“这是我们今年推广种植的先锋3号小麦,种子是省农科所选育培养的,经过了三年的试种和小范围推广,产量和出粉率都很不错,比先前的先锋1号和2号品种,在抗病虫害和抗倒伏方面,都取得相当大的进步。” “今年是大面积推广的第一年,省农科所选择在我们这里进行推广,给了不少优惠条件,而且省市农科所的专家也很关注推广效果,在很多方面都给与了具体的指导和帮助。”说到农业科技,向有志的兴趣高涨了起来,语调也平顺了很多,拿着麦苗对两位省领导说着:“这个品种产量高,出粉稳定,口感好,而且抗病虫害能力强,田间管理简单,这些都是明显的优点。可还是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耐旱能力弱,需要有充足的水肥保障。” “这点缺陷正好在去冬今春的气候条件下?体现了出来,连续的冬旱,使得麦田过冬成为了严峻的问题,年前就组织浇透了一遍水,很好地起到了冬季保苗保墒,而且通过浇水,还间接地进行了一次水肥补充。”向有志慢慢地接着说道:“春节过后,旱情依然没有缓和的迹象,县里就没有再等天时,而是早早地就进行了返青水的浇灌,冯书记特意抽调了农业科技人员,以及几个大学生,深入田间地头指导抗旱和田间管理,加上合作社的努力,顺利地完成了春季初期管理。现在看来,返青之后的麦苗长势很不错,如果后期没有大的自然灾害的话,今年的小麦丰收应该是有保障的。” “你说的不错,现在看来你们前期的努力,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徐方赞赏地望着向有志说着,随即面向齐天翔,内行地介绍道:“齐省长您看,这麦苗的色度和叶片的伸展度,都显示了庄稼自身的生长能力,很有活力,而且从整片麦田来看,长势比较均衡,确实不错。” 齐天翔听着徐方的介绍,知道从他口中说出的赞赏,不仅仅是客套,而是基于一个农业专家的认识,就微微笑着说:“能有你的肯定和不错的表态,说明这样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看着向有志问道:“你刚才说到这个先锋3号,今年是第一年大面积推广,那就是说除了河阳县之外,全省播种面积还有很大,那么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你知道些具体情况吗?” “过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省农科所的老李说过,全省去冬播种面积应该有三十万亩左右,基本上河中、河西、山阴这些内陆区域都有种植。”向有志略显忧虑地说:“相对于我们这里的合作社耕种模式,其他几个地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一家一户的种植管理,很容易忽视了冬苗水的浇灌,而且漫灌的方式也不好控制水肥的比例,水多了可能会冻死秧苗,还容易造成水土流失,保墒肥不能及时施撒,也可能造成庄稼返青和拔节肥力不足,这都会给产量带来影响。” 徐方认真地听着向有志的讲述,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脸色变得严峻,似乎是想到了可能存在的问题,突然看着向有志说道:“办法一定要找出来,下来你跟着我们走,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看着向有志惊愕的神情,徐方也许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突兀,就转过脸看着齐天翔解释道:“这一个时期的田间管理,小向局长摸索出了一些经验,我看不如让他跟着咱们走一圈,对出现的问题也可以具体进行分析和指导,您看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样,让他跟着就是了,谁让他是农业专家呢?”齐天翔呵呵笑着同意了徐方的建议,心中暗暗窃喜,为自己初步的打算顺利实施感到高兴,可看向向有志的眼神却严肃异常,“老专家认可了你这个年轻专家,你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不要让徐省长失望。” 看着向有志重重地点头,以及感激的神情,齐天翔心情很是舒畅,望着眼前绿毯样茁壮的麦苗,觉得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 第六十章 农业为本 7 “下一步冯书记希望你们几个集中起来,或者还会让你们参与乡镇的管理工作,你们是怎么考虑的啊?”齐天翔从麦田里上来,看着拉他上来的王亮说:“你这个it行业的未来之星,就真准备放弃网络,放弃大好前程了吗?” “我到没什么,网络是虚拟的,在那里做都没有关系,如果能够通过网络改变农村的生存状态,改变农业种植模式和种植结构,怎么也也比编写几个程序,管理一个网站要好许多.”王亮知道齐天翔问话的用意,谨慎地笑着对齐天翔说:“倒是李炜这个富二代,还有他们两个娇娇女,能不能安心待在河阳扎根了。” “我也没问题,到哪里不都是干活挣钱,河州市也好,这里也好,只要干的顺心,哪里不都是一样。”梁婷婷快人快语地接过王亮的话,尖刻地说:“倒是不知道谁会被拖后腿,自己倒是愿意扎根河阳了,只是不知道小女朋友愿不愿意双栖双飞、夫唱妇随喽!” 梁婷婷的奚落若得几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都知道梁婷婷指的是王亮,看着王亮涩迫的神情,李炜呵呵笑着说:“没有什么关系的,现在交通那么方便,开车回河州,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还要比高峰期穿城要快多了。我老爸老妈已经同意了,只要我不会老家,河州和河阳都一样的。”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年轻人斗嘴,对随后上来的徐方介绍道:“我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几个大学生村官,刘鹏是我的外甥,这是如假包换的。” “家里条件不好,孩子懂事,从高中开始就没有在外边吃过早点,大学几年都是走读,为的就是省下住宿费用,为了穿学校不花钱的运动服,参加了几个运动队,是个好孩子。”齐天翔将刘鹏拉倒身边,随即指着李炜对徐方说:“别看小李个子不大,志向却大得很,来到河阳县条件最差的郭村,几个月的时间断网、断手机的生活,硬是坚持下来了,而且抽烟喝酒等奢侈消费,也全部消失了,就为了能适应农村的生活,与广大村民打成一片。志向不小啊!要知道他可是身家数十亿的富家公子哥啊!平时在学校时一个月十万元都不够开销,价值上百万的豪车,现在还放在校园里。这是什么精神状态,又是什么促使了这些变化?” 齐天翔又指着毛晓曼对徐方介绍道:“这个瘦瘦高高的小姑娘,既是家里的娇娇女,又是学校的学霸,本科时就在学习自己专业的时候,选修了另一个专业,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双学位,现在硕士也是修了两个学位。可就是这样一个学生,却从小到大没有洗过一件衣服,没有做过任何重体力劳动,在学校时基本上每一个月把换洗的脏衣服,打包快递给父母,洗完后再快递回来。就这样一个我们认为的高分低能的孩子,下来半年多不但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而且还主动帮助村民普及生活卫生知识,这些你能想象吗?” 齐天翔说着话动了感情,接着说:“梁婷婷,市委宣传部梁部长的女儿,典型的官二代。徐东亮,学校团干部,内定的校团委副书记。王亮,网络达人,以及与北京一个著名网络公司签订了就业合同。这些都是炙手可热的的人才,可为什么愿意应聘村官,而且能够克服各种想象不到的困难和艰苦,宁愿到这里来脱胎换骨?是官员的身份诱人吗?是收入好福利高吗?我觉得都不是,而是这一代年轻人,他们渴望建功立业,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社会承认,更坚持用付出回报社会的信念。这就是他们身上最可宝贵的地方,而这些也正是我们这么多年所忽视的地方,面对他们所做的努力和付出,我们应该真诚地向他们表示一份歉意。” 齐天翔原本介绍几位年轻人的话,最后却说到了价值观和人才培养的问题,一时让人感到难以回答,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徐方看到气氛有些僵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除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谁也不敢贸然回答齐天翔的问题,就想了一下,慢慢地笑着说:“我们期待千里马踊跃出现,而且似乎也给千里马准备了优厚的条件,可却不给千里马驰骋的平台和空间,所以我们的眼中只有无所事事、颓废和长不大的孩子,却怎么也没有可用之才,这才是现在最可怕的事情呢!” 齐天翔也觉得话题被自己的话搞得沉重了,就缓和了语气,微微笑着说:“后备干部的培养是组织部门的事情,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给人才以平台,更大更高的平台,老冯已经在这么做了,可捷足先登者却不一定能够得偿所愿,更不一定能够笑到最后。” “齐省长的话,我怎么听着后脊背发凉,我不至于的白忙活了吧!”有了徐方的缓冲,加之齐天翔明确地转换了话题,冯俊才才敢试探地开着玩笑说:“我这里虽然是练兵场,可也不应该颗粒无收啊!我这也是青黄不接,急需补充能量啊!” “这你可说了不算,谁布的局谁受益,谁种的果树谁来摘。”始终一言不发的周通,看齐天翔不理会冯俊才的抱怨,就插进话来,悠悠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在你这里学农付出太多,下来可以选派大学生学工也不错,还与做大做强我省的工业体系相吻合。” “周秘书长的眼光很独到,毕竟是省政府的大管家,考虑问题很细致,很周到,对我的脾气。我看这几个年轻大学生,完全可以到河州重机集团再锻炼一年,这样就更全面一些了。”齐天翔满意地看了周通一眼,微笑地看着冯俊才,从他略显失望的眼神中,齐天翔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可在自己的谋划中,却也很难顾及到冯俊才的感受。 想到这里,齐天翔不愿再过多地刺激冯俊才了,眼光环视着吕山尊和王涛,以及站在身旁的省市领导,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该看的都看了,该汇报的也都汇报了,一天下来相信感受都不少,咱们总结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完了我和徐省长我们还要赶路。” 刘鹏等几个年轻人,听到齐天翔这么说,知道领导们要汇报和布置工作了,就知趣地推出了中心,慢慢地走到人群后面,等待着齐天翔布置完工作,再看看还有没有机会与他交谈和亲近。 很久没有得到讲话机会的王涛,看着几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不解地望着齐天翔说:“齐省长和徐副省长不回县里了吗?这个时间了还是回县里听取我们的汇报吧!” 齐天翔看着挤到跟前的王涛,知道他准备好了详细的汇报,就淡淡地说:“就不回县里了,这里直接去清河市的平安县,路更顺一些。” 望着王涛满脸失望的神情,齐天翔心里升起一丝快意,从心里说他对王涛这个人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种反感。这是到河州任职不久就产生的印象,觉得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王涛身上缺少一丝正气,却多了一些痞子气,另外还有一些霸道和傲慢之气。尤其是得知他成为市长的人选,就更对他所使用的手段,以及后面的运作感到厌恶,但碍于组织原则和班子团结,始终隐忍着。 河百商厦大火,使齐天翔对王涛的能力和潜力,产生了深深的失望,尽管因为自己的引咎辞职和随后的问责,使王涛也承担了相应的领导责任,受到了党内记过处分,但心中还是有股愤懑之气难以消除。 但齐天翔很快就意识到,过分的冷落和疏远王涛,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项,毕竟他是河州市的市长,是自己省政府管辖下的首府城市的主政者,可以适度地冷落和敲打,却不可以无视他的存在。今天一天的视察,以及给了他足够的冷脸了,现在是应该给他一点笑脸,给他暂存一些希望或幻想,免得彻底将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给自己今后的工作增加被动和阻力。 “时间不允许啊!春耕大忙时节,这一大圈转下来,不抓紧点时间不行啊!这点还请王涛同志你理解啊!”齐天翔微笑着看着王涛,温和地继续说道:“我们很近,今后交流或交往的时间还会很多,不在乎这一时一事,随时都可以沟通和交换意见。” 齐天翔说着,似乎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对王涛接着说:“你现在已经坐在河州市市长的位置上了,就应该站在全局的高度却谋划发展,而不应该只是着眼于一个领域或一个部门,那样的眼光就太狭隘了。今天我和徐省长看了河阳县的农业和农村情况,感觉很满意,也很不错,可这只是河阳一个县,一个方面的成绩,并不能证明整个河州市的农业和农村就没有困难了,没有矛盾和问题了,把工作再做的细一些,突出问题解决的再及时一些,这才能让人民群众满意,才能让省委、省政府满意。” “这些方面希望你和谢副市长,你们多研究,多做些工作。”齐天翔看着王涛,语气温和诚恳地说着,随即微笑地看着主管农业的副市长谢琳东,总结似地说:“农村稳定,农民增收,城市繁荣安宁,生活殷实平静,就是最大的民生,也是一个城市最大最好的成绩。” 齐天翔的话希望和鼓励,赞扬和要求,都涉及到了,可更多的还是期望,以及对王涛的温言和勉励,使得满心失望的王涛立时兴奋了起来,惴惴不安的心绪也彻底放了下来,知道齐天翔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于是在接下来的汇报中,情绪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也完全自然了起来。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王涛和谢琳东的汇报,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程,心里一点也不像表情一样轻松,这在外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沉重,却像块石头般,时时地压在他的心里。 ... 第六十一章 相聚平原 1 尽管已经是春天的时节,满目新绿已然感受到了暖意,可天光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依然是早早地就拉上了亮丽的帷幕。 为了节省时间,总结会就开在了地头,可一番面面俱到的汇报之后,河州市的大小干部心满意足了,却是要让清河市的干部翘首以盼了。 匆匆的上车,匆匆的赶路,赶到平原县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暮色远远的关闭了最后一丝光亮,只有静静的夜色沉寂着,在春日的野外显得异常的漆黑。 借助车灯的光亮,齐天翔和徐方下车,与等候在县界旁的清河市的郝涵和王金龙等市县领导一一握手,简单的寒暄之后,都分别上车,两个车队合成了一个车队,在警车的引导下,缓缓地向平安县城驶去。 对于这样的周张,齐天翔是深为反感的,要说放在以前,说不定还要批评和嘲讽几句,可今天不但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快,反而对清河市领导的长久等待,表现出了大度的感谢,甚至语言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歉意。 这样变化之下齐天翔内心的解释,似乎也有着一些矛盾,一方面是约定好的时间,他们迟迟没有赶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徐方的面子,冷冰冰地赶到平原县,尽管可能会有隆重的迎接,可毕竟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齐天翔就是要让徐方逐渐地感觉到,省政府和他齐天翔的存在,以及带来的影响和作用。或许并不能依靠郊迎来体现,可却能通过简单的形式予以表现。 车队直接驶进了平原县宾馆,而且齐天翔等人乘坐的中巴车,更是径直开到了宾馆的门廊下停了下来。 齐天翔与徐方慢慢走下车来,迎面就遇到了市县干部和宾馆工作人员的热烈鼓掌欢迎,意料之中的隆重,情理之中的盛情。省领导出现在一个小县城,本身就是值得夸耀的事情,更何况是省长光临。时间已经很晚了,不然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样的隆重场面,谁也不好说。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齐天翔等省领导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宾馆大厅,随即在相当级别的领导陪同下,走进富丽堂皇的贵宾厅。 齐天翔和徐方,以及周通和农业厅长赵建忠,被安排在了主桌的中间位置,郝涵和王金龙,以及平原县的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坐在下首陪同,省政府随行的工作人员由清河市主管农业的副市长,以及政府秘书长和县委办的人员陪同,坐在了副桌。刚才还显得嘈杂拥挤的人员,经过周密的安排落座后,倒也显得井然有序。 都坐定之后,齐天翔看着郝涵的神情,知道是在等待他首先开口说话,就清了一下嗓子,温和地笑着说:“都说是好饭不怕晚,可晚了就是晚了,所以说就不好再找理由了,现在就只说吃饭,工作上的事情放到明天再说,其他的就不归我多说了。客随主便这是规矩,店大欺客也好,客大压店也罢,只要让吃饱吃好,没有理由吃饱了饭打厨子,这就是我们的意思。相信大家都是熟人,不会让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饿着肚子离开这里的。” 郝涵知道齐天翔话里的含义,就慢慢地站起身来,矜持地笑着看着齐天翔说:“大家都知道齐省长是我师兄,平原县又是齐省长很熟悉的地方,所以谁是主谁是客可以暂时搁置争议,就说吃饭的事情,客套话我们清河人也不会说,只知道实诚待人,实诚办事,尽心尽力就是了。店是国家的,客也是国家的,欺不欺的,随意就好。” “原本按照咱们河海省的规矩,上马饺子下马面,应该是请各位领导吃碗清汤面的,后来考虑到河阳县是优质小麦主产区,中午老冯一定是手工擀面招待,我们再上面,虽然面面俱到口彩不错,可肚子还是要抗议的。”郝涵微微笑着,接着说:“特别是金龙市长说,无酒不成宴,就只好准备了几样小菜,绝对不会超过接待标准,也不会有奢侈豪华之嫌,希望各位领导不要嫌弃。” 齐天翔伸手示意郝涵坐下,呵呵笑着侧脸对徐方说:“瞧瞧我这师妹厉害吧!年轻的市委书记,政法大学的在职博士,论据论点丝丝合扣,理由借口严丝合缝,没等你开始吃饭,就已经把所有的指责和埋怨,都给你堵得死死的。不管你满意不满意,她都已经有言在先,见识功力了吧!” 徐方从下了车,就始终处在兴奋之中,很享受眼前的一切。作为多年的副省长,在南方总觉得有一种压抑紧紧地摄迫着,来到河海省任职后,这是第一次下基层,就遇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是难以想象的。副省长,尤其是主管农业的副省长,如果不被最高层面所认可,狗眼看人低的就不仅仅是省政府的大小官僚,连地市或县区的一把手,都可以借故躲开。 今天这一天,走了两个地市,无论是首府的河州市,还是清河市,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都是全程陪同,而且还搞起了郊迎的仪式来了。徐方清楚,这都是齐天翔的好意,让他感受到尊严和官威的存在,同时也让他实实在在的得到第一手的信息和印象。相信下来的行程中,也会是这样的议程,一遍遍重复,规格和接待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今后工作的对接,有了这次齐天翔的引路,下来会顺利一些,而齐天翔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就是让基层的头头脑脑,重视他徐方的存在。 想到这里,又看到齐天翔的调侃,徐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齐天翔希望他有所表示,而且主动让出了继续说话的机会,就是想让徐方充分地表现或展示权力。可这样的场合,唯一熟悉的就是齐天翔了,也只能微微笑着望着大家,还是对齐天翔说:“对于你们师兄妹来说,或者知根知底的属下,我是只有羡慕,没有异议,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我很清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大快朵颐的同时,还能看到或听到更多的妙语和妙对。” “徐副省长似乎已经看出微妙,那就没有玄机存在了。所谓高山仰止,莫若躬耕南山,修为高下不用多说,就已经明白无疑了。”王金龙恭维着徐方,随即看着齐天翔笑着说:“已经有人稳坐城楼观山景了,先生意欲何为呢?” “为什么为?徐省长那是客气,先挂起免战牌,不是不能战,而是先观察形势,料敌在先方为胜算,一而再,三而竭的灵活运用,这才是真实目的。”齐天翔瞥了王金龙一眼,缓缓地说:“还是走着看吧!谁能坚持到最后,不是我,但也肯定不是你。” 齐天翔的话立时引起主副两桌一致的笑声,也使得宴会厅的气氛变得活泼了许多,为随后的举杯换盏打下了基础。 落座之后,事实上酒宴就已经开始了,大家彼此开展玩笑,可酒杯却没有片刻的停歇,随着菜肴的不断增加,碰杯的速度也在加快,而且一上来就是敬酒,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郝涵敬完,王金龙敬,然后是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敬完了齐天翔,敬徐方,敬完了主要领导,其他陪同人员也要敬。很快主副两桌就开始互相走动,但也仅仅是点到为止,基本上还是以齐天翔和徐方为中心,看上去热闹一些就是了。 毕竟齐天翔还是以省长的身份坐在首席,而且实际差距还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看上去热热闹闹的场面,背后隐藏着的还是拘谨和紧张,不但是一般干部,就是郝涵和王金龙,也并不像他们开场说的那么放松。上对齐天翔和徐方,下还要在本地干部面前保持形象,真正的放松还真是不容易,只能说是保持气氛不冷场,场面不僵硬就是了。 几圈敬酒下来,就恢复了正常,适可而止的表现之后,其实都明白喝酒只是活跃气氛,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合过分饮酒的。短暂的饮酒碰杯之后,就进入了吃饭的状态,而且安静了许多,很快就使酒宴进入到结束的时候。 看到齐天翔放下了筷子,并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嘴,郝涵知道齐天翔已经酒足饭饱,就微笑着请示着:“饭后二位领导还有什么安排?是县城里面散散步,还是组织一些什么活动?” 齐天翔明白郝涵问话的意思,就侧脸看着徐方,轻声地问:“不知道徐省长晚饭之后有些什么爱好,或者消遣活动,可以让他们安排一下。” “在河阳县看了一天,我还要好好消化一下,我就不奉陪了。”徐方多少了解一点齐天翔的习惯,而且这样的时候,大多还要与清河市的领导谈事,就识趣地对齐天翔说:“我得请小向同志到我房间去,给我补补课,以便对下来的行程多一些了解,不至于到时候抓瞎。”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徐方,知道他是不想干涉自己下来的谈话,也就只好装着无所谓的神态对郝涵说:“那就各安其事,好好休息。” 齐天翔说着话,对徐方笑着补充道:“明天早餐,我请你吃平原县最正宗的早点,保证会让你觉得此行平原不虚此行。”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六十二章 相聚平原 2 宴会结束,齐天翔被郝涵和王金龙陪同下,慢步向县宾馆后面的小招走去,徐方借故要看看平原县的夜景,由向有志和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陪着,从正门出去,信步在街头走着. 这也是接待工作的无奈,同时来了二位省领导,虽然有主次,可在基层看来,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何况是在小小的平原县,来一个市领导都是很稀罕的事情,这一下来了二个省领导,还有那么多的省政府官员陪同,再加上清河市的领导,县委、县政府无所适从是肯定的。 好在齐天翔和徐方,这次表现的都很平易和大度,不但不要求安排什么余兴节目,连晚饭后的陪同都免了,这无疑是给基层最大的宽松。领导们希望自由活动,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走过宁静的林荫小道,穿行在黑黢黢的夜色中,尽管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却依然能够嗅到往日熟悉的味道,找寻到很久以前的印记。 几年前,就是在这里,齐天翔开始了他河海省仕途的第一次腾跃,短短十几天时间,就完成了省纪委书记任命之前的惊人之举。不但以平原县为原点,清除了包括彭群在内的一大批县里的官员,而且直接铲除了盘踞在平原县的黑恶势力,包括一位副省长,两位厅局长在内的巨贪蛀虫,引进了河海官场的巨大震动。由此也使齐天翔的声名,因事件而被更多的人所认识。 就是这个透着神秘的幽静小院,这个有着晚晴官宦人家格局的小招,成就了齐天翔的第一次,也使他对这里有着刻骨铭心的怀念。同时也有着复杂而矛盾的心理,似乎一切都是因小招而起,可却分明觉得,与这个小院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唯一的存在印记,就是他曾经住在这里,曾经流连徜徉在这里的幽静和古朴之中。 这样胡思乱想着,齐天翔在郝涵和王金龙的陪同下,跟着服务员走到了第二排三号房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房间门一打开,齐天翔的情绪立即兴奋了起来,跟着服务员走进房间,齐天翔慢慢地看着,四下里寻找着。尽管知道这不过就是小招的一个普通房间,前前后后不知住过了多少的人,可还是觉得新奇,觉得熟悉。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以前的布置,好像就如同昨天一样,几年了,怎么总觉得就好像没有离开过这里似的。”齐天翔等服务员麻利地整理了一下房间后,识趣地离开之后,才转身看着郝涵说:“你们真是有心人,考虑的很周到,谢谢!” “您真是太客气了,举世之劳的事情,何至于承受一句谢谢。”郝涵微微笑着说道:“故地重游,当然还是熟悉的东西才更有感情,更有感觉。” 齐天翔知道郝涵话里的意思,就淡淡笑了一下,伸手示意郝涵和王金龙坐下说话。在看到郝涵动作麻利地拿茶杯清洗,以及泡菜的神态时,微微地笑着坐了下来,对郝涵的谦逊和低调很是满意。 这样的场合,以郝涵清河市委书记的身份,即使不吩咐服务员倒茶,也应该是作为市长的王金龙亲手操作才是。级别就是权威,更是权利。何况房间的三人中,两个男人就她一个女性。可郝涵却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推辞,就好像家中的女主人一样,端茶倒水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市委书记和市长之分,更没有男女之别,有的只是两位老大哥,理应她来招待。 看着齐天翔望着自己的眼神,郝涵将茶倒好后端了过来,不以为然地对齐天翔说:“感觉有些怪怪的是吧,其实这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怪怪的?又有什么不正常吗?”齐天翔详装不解地看着郝涵,继而转过脸去望着王金龙,迷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有什么不对吗?” 王金龙迷糊地看着齐天翔,似乎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解地反问道:“什么意思?不是很正常吗?” 王金龙说着看看齐天翔,又认真地看着郝涵,当目光再次与齐天翔的眼神对接时,两人都再也忍不住突然爆笑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齐天翔和王金龙两人的恶作剧,以及难以遏制的大笑,立时让郝涵满脸通红,羞涩的神情许久都没有恢复。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配合,也是长期相处形成的默契,尽管自认为与齐天翔相识很久,但这样的默契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由此觉得心里边,泛起一股深深的醋意,还有着一丝妒忌。 齐天翔看着郝涵羞涩的神情,觉得玩笑也就只能开到这个程度,毕竟都是有一定身份和职务的人,必要的面子还是要保留的。这样的玩笑适可而止,不但可以传递友好,活跃气氛,更可以密切彼此的关系,消弭一些职务带来的生疏和拘束。有这样的玩笑可以存在,从某种意义上也就表明,齐天翔没把他们两个当外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实质意义。 “好了,不开玩笑了,相信咱们的小郝书记,这一年来也难得又一次这样的机会。”齐天翔开口维护着郝涵的颜面,等到她坐下之后,才温和地说:“时间也不早了,聊会天你们两位也该分别回去休息了。” “倒是无所谓,近来事情不是很多,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农业方面是大头,即使您不过来视察,我和金龙市长,也会下来走走的。”郝涵看着齐天翔,知道齐天翔怕他们有什么私人事情,或者急手的工作需要安排,不愿过多地影响到他们的时间,就解释着:“农业这一块我们下手比较早,去年冬旱的厉害,全市就为此专门做过布置,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拖延,现在看来情况还是比较理想的。” 看着齐天翔专注的神情,郝涵就接着说:“这主要还是得益于与河州市对换培养的一批干部,他们过来的干部在我们基层乡镇分配的多一些,我们的干部回来之后,也大部分充实到了基层,确实带来了一些风气和务实的工作方法。” 齐天翔听着郝涵的解释,知道有专门说给他听的意思,因为这项工作是当初自己做河州市委书记时,重点抓的一项工作。现在被她轻飘飘提起,其实就是为了让他高兴,心里也很为眼前这个女干部的心细和缜密的思维感到兴奋,就换了一个话题,温和地说:“工作上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还是说说你个人的事情吧!你这个在职法学博士,准备什么时候归队啊?” 郝涵立即为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问住了,知道齐天翔一直在关心她这个问题,尽管没有明确地正式提过,可旁敲侧击地说过几次,但像现在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这还是第一次,心里明白齐天翔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但要问到自己真实的想法,还真是难以完全说的明白。 当初从市政法委调动工作,到平原县担任县长,就有很复杂的原因,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避嫌。谭平山作为市政法委的书记,亲自选定的郝涵这个政法学院硕士到市政法委,又一步步培养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本身的意图就较为敏感,加之谭平山妻子身体不好,女儿有病,而郝涵又是待嫁之身,议论和猜测始终就没有平息过。谭平山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对婚姻始终忠诚不二。可面对郝涵日益紧迫的关心,很是左右为难,下派之举就表明了谭平山的态度。 后来经历了谭平山离职市政法委,做了市委副书记,就有心让郝涵重回市政法委,可没有了谭平山任职书记的政法委,郝涵却不愿再回去了,究其原因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后来经历了平原县的政坛风暴,特别是县委书记彭群自杀,郝涵临时受命以县长身份主持全县工作,并顺利过度到县委书记职位,加之谭平山不久后因抗洪牺牲,彻底击垮了郝涵心中感情的堤坝,政法委更是一个不愿提及的伤心之地,也就淡了回去的念头。 这之后几年的时间,郝涵的仕途像坐上了火箭,先是成为县委书记,随后顺利地成为清河市委常委,得益于当时市委书记王建设的垂青,成为清河市副市长,继而在权力角逐中成为有力的棋子,顺势升为市长,并最终接替王建设,成为清河市年轻的市委书记,也是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 对于这些急速的变化,郝涵很清楚这中间的原因,尽管自己有硕士毕业生的学历,有年轻县委书记的地位,但几年的时间走完县委书记到市委书记的过渡,单靠学历和能力,谁都知道不可能,郝涵尤其明白这点。 这还得感恩于谭平山在天之灵的福佑,这点更让郝涵心痛欲裂。谭平山是齐天翔的好朋友,又是齐天翔妻子闫丽的哥哥闫勇的救命恩人,是闫博年的干儿子,多年两家像亲人一样走动和交往。王建设是闫博年曾经的秘书,又多年担任闫博年的秘书长,与闫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从省政府秘书长任上调任清河市委书记,本身就是为上一步或退居省**的位置考虑。权力角逐的关键时候,齐天翔顺势出手,轻松将王建设的对手击退。这些看似复杂的网络纠葛中,最终受益的就是郝涵,看似不相关,可却丝丝入扣。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六十三章 相聚平原 3 郝涵不是不清楚这些,即使她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所有的导向和议论,都无一例外地指向这个方向,那就是与谭平山的关系,与闫家,进而是与齐天翔的关系. 这些是她所回避不了的,也只能默默承受,因为能改变的途径和方式,实在是不多。如果说以前做县长或县委书记时,调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而现在身为清河市的市委书记,能走的路径就已经很窄了,或者说能选择的方式已然不多。读博士也好,出书也罢,就不过只是一种紧张工作的调剂,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用意,更不要说什么想法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认认真真地做好市委书记这份工作,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之后的某一天,会走到副省长或副省级的位置,毕竟在现在这个年龄和资历,上升的速度肯定不会再快了,原地踏步就是最好的结局。 郝涵这样想着,望着齐天翔微笑的眼神,似乎不能不应对,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更好,就摇摇头笑着对齐天翔说:“还真是没想过,以我现在的年龄和资历,这个书记的担子都有些过于沉重,再想其他的就更不现实了。” 郝涵望着齐天翔依旧微笑的神情,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坦率地迎着齐天翔的眼神,严肃地说:“知道您不信,但这却是我的心里话,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金龙市长。现在当着真神,我也不打诳语,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我觉得倒应该是金龙市长,他更需要离开这里,回省政府或许是最佳的途径了。” “怎么说着说着,扯上我了,这是哪一出啊!天翔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看到郝涵惊愕的神情,王金龙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就呵呵笑着看了一眼齐天翔说:“这是天翔我们早几年的私下约定,公开的场合,我们职务相称,私密的场合,我们直呼其名,这才是最大的尊重。今天这样的场合应该算是私密了吧,我们这里又都没有外人。” 王金龙话音刚落,就和齐天翔再次大笑了起来,似乎又都想起了那个关于内人的笑话,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恰如其分地引发出别样的效果来。 “你个王金龙,肚子里就没有好水,找打不是?”郝涵脸色更红了,举手作出要到的样子,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就充满了委屈,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您也不主持个公道,就这么看着他这么欺负您师妹?” “我主持什么公道,他王金龙是清河市人民政府市长,是清河市人民选举的政府市长,对市**负责。另外就是受市委领导,你是班子的班长,领导权在你。如果觉得自己名誉受到了侵害,等你到了省政法委,可以运用政法武器去惩治他,你不是法学博士吗?法律和法理,那样你不懂?” 看到齐天翔连捧带劝的话语,郝涵无言以对了,看上去齐天翔句句都是向着自己说话,可句句都是维护王金龙的意思,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私人友情,心里的酸味就更浓了一些,但却没有表露出半分,而是无奈地摇头,好像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金龙市长的确是应该回到您身边了。”郝涵不愿再与两个机智的男人斗嘴,知道在思谋和灵犀这方面,自己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就转而真诚地望着齐天翔说:“当初离开省政府,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如果说是后手准备,现在也到了出手的时候了。” “既然是后手准备,当然就要放到后手使用,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机会。”齐天翔也不打算再玩笑下去了,时间也不早了,都还有事情需要安排,就简明扼要地说:“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这些放到哪里都可以说,我是很欣赏金龙的应变能力和办事风格,特别是他谨慎细致的行为方式,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助手的角色。让金龙到清河来,我是有私心的,就准备让他做上二三年的市长,然后回省政府办公厅出任秘书长。这既不是幸进,也不是跳跃,然后在省政府等着我,我们一起做些事情。” 齐天翔看着郝涵和王金龙专注的神情,就直截了当地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快,这是我所没有料到的。现在我刚到省政府,就动秘书长,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不符合我的行为方式。加之周通秘书长很尽职,也很称职,而且你们两人也知道他的坎坷经历,雪上加霜的事情我做不来,也不会做。我得需要时间给他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即顺理成章地完成人事过渡,又给他的今后增加一些权重。” “所以说金龙的事情急不得,更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成形了。”齐天翔说着,眼神专注地望着郝涵,缓慢地说:“倒是你,需要尽快有一个好的去处,即为今后设下后手,又不至于让你更尴尬地背负一些非议,这就是我希望你尽快归队的意思。” 郝涵听到齐天翔开诚布公的安排,心里油然升起一股热流和感动,知道齐天翔在谋划更大的棋局,这里面自己仍然会有作为,而且还会发挥更大的作用,一种庄重涌上面部,迎着齐天翔的眼神,认真地说:“我没您谋划的深,也没有您想得远,但我知道自己的使命,也知道怎么样更好地实践自己神圣的信念。” “记住自己的信念就好,坚守就更可贵了。”齐天翔暮然产生了一丝冲动,望着郝涵,又望向王金龙,郑重地说:“人总是要做些事情的,高尚也好,神圣也好,都是为这个社会,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更美好,我不愿意说什么大话,做大事就得有大目标,有大信仰,不管这个社会对官员怎么看,怎么评价,愿意做事的还是大多数,好人还是大多数,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也许是觉得话题过于沉重,齐天翔缓了一下,换了一种语气说:“按照十年一个轮次来算,郝涵现在可以算是后备干部序列之中的人,这样十年以后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谋划更大的局面。当然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但可以不说,却不可以不作,必须先谋划到位,才能有所为。” “天翔这个局很深,我们这些人是难以尽知的。”王金龙想了一下,接过齐天翔的话说:“有些事是应该提前谋划,就像入主省政府的进程,理论上说需要二三年的时间,可不到一年就成为了现实。谁知道下来的事情,会以怎样的速度进行,但可以肯定时间也不会太久。” 王金龙说着话,看着郝涵说:“现在你如果能够归队,即使是暂时出任副书记,也可以成为事实,未来就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利用。这样也可以尽快撇清与闫家,与天翔的关系,毕竟这个时候天翔还不能无所欲为地指挥省委,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这倒不一定,省安全领导小组的安排,林书记往后,齐省长往前,谁看不出来这种安排的明确意图?”郝涵已经完全恢复了自然,看着王金龙微微笑着说:“你难道就没有看出这样的意图吗?还是觉得咱们的省委、省政府哪些政坛高人就看不出来,只是大势所趋,不便异议就是了。” 郝涵慢慢地说着,看着齐天翔说:“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近期要求到政法大学进修一个时期,正好导师有一个全国性的专题调研,一直想让我去组织实施,,这是中央政法委的一个项目,委托咱们学院具体实施的,我可以请学院出面向省委商情。” “这就太好了,我还在想采取什么样的途径运作这件事呢,还是你的想法操作性更强一些。”齐天翔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想了一下对郝涵说:“你可以答应导师的要求,我抽时间与林书记把想法说一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答应政法大学的商情,然后调研工作结束之后,就可以自热而然地到新单位报道了。” 看到齐天翔兴奋的神情,王金龙也笑着凑趣道:“水到渠成,当然比渠到水来要简单很多,本来郝书记就是政法学院的高材生,又是清河市政法委培养出来的政法干部,归队是自然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也就堵住了很多飞短流长。” “议论不要怕,只要做事就免不了飞短流长,只是要看事情做得是不是正道。”齐天翔望着王金龙严肃地说,其实分明是说给郝涵在听,“事情走到一定的时候,就不要怕议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古训。再者说,相对于阴谋,阳谋更需要智慧和技巧,这就是真理与实践得来的财富。” 说着话,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慢慢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是不留我们了,还是准备给我姐打电话,怕我们听到不方便啊!”郝涵恢复了顽皮的神态,望着齐天翔调侃着,随即叹了口气对王金龙说:“咱们还是识趣点,免得让领导尴尬,这样让人情何以堪?” “又是师兄,又是姐夫,我这才叫情何以堪呢!”齐天翔不禁被郝涵的顽皮逗乐了,站起身来送他们两人出门,对王金龙无奈地笑着说:“我这角色都变换不过来了。” 看到两人走到门口,齐天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郝涵,笑着说:“明天早上吃早点,你们就陪着其他人就是了。一定记着通知老刘,让他陪老徐和我去就行了。这么久没有见到这位老伙计,我真想他了。” 望着郝涵点头答应着离去,齐天翔才慢慢地关上房门,心绪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隐隐变得复杂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六十四章 相聚平原 4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送走了郝涵和王金龙,齐天翔转身回到房间,在自己曾经住过的这个房间里,齐天翔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些什么事情,来缓解睹物思人的惆怅,也可以不去想曾经受过的屈辱和委屈. 但无论是给闫丽通电huà报平安也好,叫隔壁住着的小张过来,叮嘱明天的行程,甚至洗了个热水澡,让浑身充分地放松,所有的尝试和努力,都一一试过之后,齐天翔还是无法从往事中摆脱出来,索性也就不再做这样的努力,裹着浴袍坐在了沙发上,任由思绪弥漫开来。 这里给齐天翔的印记是刻骨铭心的,想要简单的忘记,或者轻轻地从记忆中抹去,无论如何是难以办到的。 莫名其妙的仙人跳,仅仅只是一场看似恶作剧般的讹诈,却揭开了一块沉重的黑幕,而做这些的人却是没有很多官场经验的新人,就是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定刚毅的齐天翔,似乎就是为了澄清自己所受的冤屈,才掀起一场反腐风暴,最终不但证明了自己,也震动了整个河海官场,以一场完胜的大捷,为自己顺利登上省纪委书记的位置铺平了道路。 也只有齐天翔自己知道,所谓的巧合或阴差阳错,只是环环相扣中的一个环节,所能解说的,可能就是自己有准备地来,打了一场无准备的硬仗,仅此而已。 抛开仙人跳的把戏,这间房子里最深的印记,就是彭群了,作为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甚至有些匪气的县委书记,齐天翔对于他最后选zé的归属,至今有些耿耿于怀,心中也有着深深的愧疚,一个罪不至死的干将以死划上了句号,而那些该死的巨腐,至今还在监狱里安安静静地享shou着天命。 这是让齐天翔始zhong难以释怀的愤懑,可在他的心目中也有着无数次的设想和推演,如果自己考lu的再充分一些,防范措施再完备一些,或者再细心一些,彭群没有自杀的机hui,更没有这样的可能。 可不自杀又能怎么样,监狱里多了一个贪官,彭氏家族和彭家坳的众乡亲,少了一位可以信赖和自豪的老大哥,一个曾经给山区百姓带来富裕生活的乡镇干部,一个曾经使德清县红遍全国的经济能手。对比起来,这样的结局也许不是最好的,可却不是最差的,起码从最后的处理结果看,应该是这样。 彭群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可以说到了最后收官的时候,重心和焦点已经不聚焦在他的身上,可以说是带着无以言说的秘密离开的。似乎有人乐见这样的结果出现,而且也希望能以他的死捂上贪腐的盖子,可惜却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倒是无意间成就了彭群的终了。 当齐天翔看到彭群留下的遗书,那短短的一句话,“我的死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自己。”,似乎是无奈,也是昭示。可对齐天翔来说,却是什么都说了,什么也都不用说了。 齐天翔震惊之余,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惋惜,对于自己这位党校时的老同学,齐天翔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起码他来自于军人的性格和刚强,不到万念俱灰,或者万般无奈的绝境,是绝对不会选zé这样的方式结束的。巨大的压力面前,也只能选zé以这样的方式解决,尽管也算是咎由自取,但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换,毕竟还是过于沉重了些。 作为当时在平原县职务最高的干部,齐天翔临时受命处理彭群的善后事宜,而他唯一能为老同学做的,就是尽力让他安静地去,体面地走好最后一程。看到彭群悲痛欲绝的弟弟妹妹,齐天翔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哀悼,就是解释,最后望着在亲人和彭家坳的乡亲,以及来自各地的彭群昔日的战友的簇拥下,彭群的遗体被缓缓带走,漫天的纸钱飘散的时候,齐天翔也不由暗自垂泪。 也就是在这间房间里,齐天翔喝着彭群珍品的茶叶,抽着他的好烟,听着他荒诞的为官之道,齐天翔似乎就想到了彭群的结束,而且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的状态,但表面上却是冷静的敷衍,甚至是冷嘲热讽。 尽管齐天翔深入平原县,不是为彭群而来,可彭群却是导火索和引线,需要的不是他的罪责,而是他利益输送的证据。齐天翔没有理由拒绝彭群的来访,而且在朴素的认识里,彭群是一位能干事,想干事的干部,只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或者因为位置没有摆正,成为了人家的棋子。 一位从海东深山中走出来的汉子,一位经过部队大熔炉锤炼的军人,初期的彭群是带着一股正气,一种信念,一种精神回到地方的。从乡镇干事起步,年复一年的扎根深山,就是为了让彭家坳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种朴实的信念支撑着他,走进大山,又走出大山,走出了一个抢抓机遇,勇于开拓,朴实肯干,思路清晰的优秀青年干部。 彭家坳的好儿郎,弟弟妹妹眼中的好大哥,母亲床前的好孝子。为了实现母亲终老家园的愿望,不惜违背党纪国法,冒着革职罢官的风险,大操大办母亲的葬礼,而且大肆收受礼金,终至受到追究。为了保住乌纱帽,在威逼利诱面前屈服了,拿自己的未来做了交易,上了不该上的船,从此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金钱,美色,权利,就是在这些重要的节点上,彭群没有把握住自己,进而一步步走上了不归路,消费着以往的荣耀,最终消费了自己的生命。代价不可谓不惨痛,结局也充满了悲剧色彩,嘘嘘之余能够汲取的,就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自律和自觉,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每一步都需谨慎负责,也应该为每一步的得失付出代价。 在此后的很多时候,齐天翔都在以彭群的结局警示自己,也在机关上党课时,屡次不提名地举过彭群的例子,以此教育机关的年轻干部,不管做什么事情,有什么远大的前程,都要为自己的今后想上一想,今天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付出代价,不要到最后的时候,付出的是自己前半生的荣誉或名誉,或者是后半生的生命。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想不下去了,觉得心里的纠结越来越多,由彭群想到了黄胜,想到了段忠诚,进而想到了田未仁,想到了白丰收,信马由缰的思绪纷乱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没有头绪地跳进又跳出,就是因为这间房子,就是这个引起他情绪反复的故地。 焦躁随着思绪的混乱慢慢地滋生,使得浑身都觉得燥热起来,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却也丝毫减轻不了心中的烦闷。可此刻齐天翔也觉得不敢开门走出去,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房间里亮着灯,隔壁房间的小王和小张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也是不会休息的,只要他这里有一点动jing,哪边马上就会做出反应,而且是第一时间的反应。这个时间走出房间,即使再轻微的动作,也会引起他们两人的不安,这样的周张是齐天翔无论如何不愿发生的。 只能是慢慢地在房间里走着,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不去想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让思绪回归到此次下来的行程和目的,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明天在平原县看过之后,晚上赶到河中市,然hou是忠义村的蔬菜种植和无公害基地建设,与老劳模和种田能手老朱书记再次见面,再下来是海东地区的沿海滩涂农业,华沂市的山地农业,山阳市的林地经济。这样一圈转下来,怎么算也得半个多月的时间,回去之后就是全国**的例会时间,结束之后就需要谋划全省经济发展的事情了。 从哪里入手开始经济结构调整,齐天翔心里早已有了谋划,也明白可能会有的阻力和障碍,可却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和回旋余地,只能是顶着压力往前走。既不能出现大的经济滑坡,也不能再次陷入另一个模式的经济大跃进的怪圈之中,这需要强有力的手段,更需要基层准què高效的执行力。因此机关干部作风整顿,简化行政职能和管理手段,就更不能拖延的太久,否则再好的计划,也会因为管理效率和机关内耗,消弭于无形,这些工作必须与经济结构调整和整顿同步进行,或者先行一步。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的心绪更加难以平静了,只好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棘手的事情,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好进入睡眠前的入定状态,以往在家里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本书,或者杂志什么的,现在却什么也没有,只能是凭借着惯性,使自己入眠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齐天翔慢慢地脱衣上床,慢慢地进入到宁静的睡眠状态。尽管这样很难,齐天翔也得这样做,明天还要很多的事情要做,他必须保证自己的睡眠时间,必须保证自己的精力旺盛和状态稳定,这是必须做到的事情。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六十五章 紧急受命 1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一夜安眠,齐天翔睡得很好,直到天光大亮,才从沉睡中醒来,看看表已经将近七点,齐天翔不敢再睡,赶忙起床洗漱. 就这样匆忙的应对,也还是没有赶上刘唐子的节奏,尚未洗漱完毕,就听到了刘唐子轻轻敲门的声音。 不用过多的考lu,齐天翔也知道会是谁这么早敲门,没有任何的犹豫,快步从洗漱间出来,打开了房门,正看到刘唐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齐天翔立时喜笑颜开地开腔道:“正说都这个时候了,老刘怎么还不来,难得是退休了,早起的习惯改biàn了,还是把老朋友忘记了。” 面对齐天翔满脸的笑容,以及亲切的玩笑,刘唐子笑着回应道:“哪里的话,别说我老刘退休了没事可做,就是上班工作,也是这么一个时间出现啊!估计是您想美食想的时间有些颠倒了,其实我早就到了,怕影响您休息,就没敢过来打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来敲敲门试试。” “快请进来,进来坐。”齐天翔热情地请刘唐子进门,依旧笑着说:“也别说,还真是想这一口,昨天晚上还夸口要请徐副省长吃正宗的平原小吃呢,你坐一会,咱们马上就走。” 刘唐子躲避着齐天翔的谦让,温和地笑着说:“您先洗漱着,我就不打扰您了,看看小张他们起床了没有,年轻人贪睡,我去叫他们起床。” 齐天翔还未及回答,就听到小张在隔壁房间接上了话,高声地说:“那请刘书记过来看看,我们是不是贪睡不起床啊!” 看到刘唐子摆摆手向隔壁走去,齐天翔很满意这样的设计,就赶紧回房间做好剩下的洗漱工作,知道随着刘唐子的到来,郝涵和王金龙,以及县里面的同志,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就不好看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要遵守人家的习惯的好。 也就是一转念的功夫,清河市和县里的领导都纷纷到了,相对于住在这里的郝涵和王金龙等人,县里的领导那可是早早就开始起床准备了,省市领导住在县里,怎么样都是一件大事,关乎到县里的发展,还有自己的仕途命运,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看到清河市和县里的干部都过来了,齐天翔也不愿再多费时间,吩咐小张过去看看徐省长准备完毕了没有,自己与郝涵等人寒暄着,等待着小张联系的情况。 其实,齐天翔也知道这样的吩咐,有着极大的虚套成分,别说是其他人,这样的场合也是早早就准备就绪,等待着下来的安排。徐方是官场中人,多年的历练,这样的事情他遇到的不少,也知道潜在的规矩。 小张过去询问过徐方之后,疾步走过来对齐天翔点点头,齐天翔很快就明白了徐方哪里已经没有问题,就笑着出门,跟着刘唐子往宾馆外走去。 走出宾馆,走上不宽的街道,齐天翔远远地就看到了小吃店的门脸。多年过去,小店依然如故,没有任何显著的变化,仍然是古旧的门脸,老旧的招牌,简单的布置。走近看去,张大总统楷书的“肉末穿沙”的大字匾额,依然旁若无人地悬挂在哪里,迎接着食客好奇的目光。 也许是时间还早,也许是其他的原因,小店里食客寥寥,面对着那幅遒劲有力的匾额,齐天翔详装兴致浓厚地对徐方介shào道:“别看店小,可却有着金字招牌,看看这刚毅遒劲的神来之笔,能与哪个窝窝囊囊的大总统挂上号吗?” 徐方走近小店门口,仰脸认真的看着匾额,不禁惊呼道:“张大总统的墨宝竟然在这里还有留存,不说为人和为事,也不说政绩历史,就这几个字已经上升到文物的级别了,真是不容易。” 徐方夸张的表情,惊呼的语气,做戏的成分有一些,可还是有些惊奇,不解地望着齐天翔,好奇地问道:“大总统的匾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叫肉末穿沙呢?有什么讲究吗?” 齐天翔微微xiào着,对徐方做着请进的手势,看徐方谦虚地示意他先走,齐天翔慢慢地走进小店,在刘唐子安排好的桌子前站定,指着刘唐子对徐方介shào说:“这是平原县纪委的老书记刘唐子,我的老师,这些典故你应该问他,他可是个当之无愧的美食和民俗专家呢!” “可别听齐省长谬夸,什么老师,什么专家,都是没影的事情。”刘唐子礼貌地伸手与徐方握了一下,殷勤地请齐天翔和徐方落座,一边笑着对徐方说:“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些皮毛而已,这个店的老家是张大总统的厨子,跟着大总统很多年,又特别擅长家乡菜的制作,很得大总统欢心和赏识。年老归乡时大总统无以相送,就把我们平原县传统小吃肉末穿沙题成匾额,送与老人。既是对他厨艺的肯定,也是想让老人在困顿时,可以借此匾额作为招牌,养家糊口。” “肉末穿沙是我们这里的一种特色早点,说是名吃,其实也就与胡辣汤、兰州拉面、油茶和羊杂碎一样的小吃,不过就是些肉汤,骨髓炒面,剔骨肉剁碎,加上一些花生、芝麻之类的香料。即使出苦力干重活的老百姓能吃得起,也能吃上一些荤腥,不过是穷日子的一种补充和慰藉罢了。”刘唐子继续对徐方介shào着:“相信徐副省长你们那里,也会有这样的小吃,都是无奈生活的调剂,也是一种简单快乐的生活方式。” 徐方很有兴趣地听刘唐子解释着,不由兴致很高地望了望刘唐子,转过脸对齐天翔说着:“老刘总结的很好,让穷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这才是我们传统饮食文化的精髓所在。满汉全席是经典,但那不属于老百姓,只是皇家和达官贵人的奢侈生活的注解。真正体现百姓生活的,也是最见功力的,还是小吃,即体现了民间的疾苦,也体现着饮食的智慧,而这些的集大成的典范,还是早点,还是那简单的油条大饼,包子抄手,也只有传统文化将早中晚三餐营养配比,搭配的如此经典,又如此科学。可惜,随着传统精髓的远去,最先离去的是我们的饮食文化。” “徐省长这些分析,不但有高度,而且有深度,简单的几句话,就将饮食、传统、健康等等要素,都涵盖了起来。话不多,力度足够。”齐天翔笑着看看徐方,又对刘唐子说道:“还是抓紧时间上饭吧,时间长了你的美食理论怕是要露馅了。” 刘唐子很清楚齐天翔的话意,答应着转身吩咐着老板快些准备,随即看着齐天翔和徐方,认真地说:“两位省领导都是明眼人,我老刘也当着真神不打诳语。实话实说,今天的场面是经过安排了的,老板这个时段不接待其他的客人,而且老板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今天吃到的肉末穿沙和肉饼,我敢说是货真价实的原滋原味。” “也是没有办法的时期,你们二位是近几年来莅临平原县最dà的干部,这不像是前几年齐省长过来,我们可以随便街边小桌上,就能大快朵颐品尝美味。现在不但是县委、县政府新来的头头们,就是郝书记,也是不敢大意,毕竟不出事万事皆好,一旦出现任何的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刘唐子接着认真而坦诚地解释道:“这番良苦用心希望两位省领导,能够体谅并原谅。” 齐天翔听刘唐子这样解释,也还真不好再说什么,这些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放在县委、县政府的位置上,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甚至可能还会更完备。这与趋炎附势还有所不同,只能说是谨慎加小心,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不再出现这样的要求和自由活动,这样的事情就会少一些。 “老刘你想多了,我和徐方同志,不但不会有不高兴的地方,反而还有感谢你们这么周到细致的安排,接近群众与融入群众,还是要有所区别的,也是应该分别对待的。”齐天翔看着刘唐子隐隐不安的神色,温和地笑着说:“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赶紧吃饭,赶紧吃完离开,好让老板正常开始经营,而且不能影响到人家的收益。” 齐天翔说着话,对亲自端汤送饼过来的老板,歉意地说着:“给你添麻烦了,影响你做生意真是抱歉,下来他们要给你一定的补偿,这些都是应该的。” 面对老板略显紧张的神色,齐天翔向老板拱拱手致谢着,看到老板兴奋而拘谨地转身离去,才转过脸来对徐方说:“你不要客气,尝尝我请你吃的肉末穿沙和肉饼,是不是合你口味?” 看着徐方兴奋的神情,齐天翔也拿起一块肉饼,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对刘唐子竖着大拇指,夸赞着肉饼的正宗。 这顿饭齐天翔吃得很开心,也觉得很香,很有滋味。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四卷代理省长 第六十六章 紧急受命 2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吃完早饭,齐天翔与老板热情地握手,称赞着他的美食,在老板千恩万谢的送别下离开小饭diàn,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看到小张神色慌张地迎面走来. 小张紧张的神情,是这些年不多见的,齐天翔立刻心里一沉,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目光示意着小张走到一边僻静的地方,站下了脚步看着小张,等着他说话。 小张似乎是从宾馆大院一路急走过来的,尽管已经站下,可还是有些气喘吁吁的,望着齐天翔询问的眼神,低声急切地说:“林书记的秘书小**刚给我打来电huà,华沂市的沂山县胜利煤矿,发生煤矿塌方事故,他们也是才得到了情况汇报。正是上下班交班时间,两个班的矿工都困在了井下,估计伤亡不会少。小刘让我提前给您汇报一下,十分钟后林书记要跟您通话。” 齐天翔似乎有些不敢想xiàng地看着小张,未及多想,就简短地说:“你先立即回去通知周通秘书长,还有郝书记,王金龙市长,以及县里的同志,所有工作先暂shi停一下,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看着小张转身快步离去,齐天翔走回到徐方跟前,尽量平静地对徐方严肃地说:“你先跟老刘慢慢回宾馆,我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先过去处理一下,一会再向你通报具体情况。” 齐天翔对徐方说完话,又对刘唐子交待了几句,在两人关切的目光注视下,转身快步向宾馆走去。 刚一跨进宾馆大厅,就看到周通和小张疾步地走了过来,周通一脸的焦急神色。齐天翔走近了他们两人,抬手制止了周通想要说的话,神情严峻地说:“你先不要说,大致情况小张已经跟我说了,我们先找个安静一些的房间,我先与林书记通一个电huà,看看林书记有什么安排。你现在抓紧时间,通知王丰副秘书长,让他马上赶过来陪同徐副省长继续调研。” 齐天翔说着话,在周通的引领下,走进了宾馆大厅直对着的一个会议室,看着周通和小张聪明地转身关上门退了出去,齐天翔未及多想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准备给林书记拨打电huà。 还未及拨通林东生的电huà,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齐天翔看来电显示是张万福的号码,不祥的预感就更加的强烈,觉得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般隐隐作痛,可也容不得多想,接起了电huà。 张万福似乎也是处在震惊之中,话语急切,尽管已是竭力克制,可还是传递出一股不安和焦躁的情绪来,“齐省长,我是张万福,有一个紧急情况要向你汇报。” “万福同志,你先不要慌,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一些,我现在在等林书记的电huà,随后我们再电huà沟通。”齐天翔控制住情绪,尽力使语气平和,迅速对张万福说:“你立即开始着手应急准备,马上动身赶往沂山县,越快越好,第一时间就是展开救援,其他的事情我们随后交换意见。” 齐天翔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手机里有来电提醒的声音,就挂断了张万福的电huà,看都没有看,就接听了来电。 “刚吃完早饭吧,听上去心绪还是比较平稳的,这样就很好。”林东生沉稳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立时使齐天翔的心不再那么慌乱,简单的过渡之后,林东生才进入了正题,“我也是刚刚听到的汇报,相信你也是刚听说,这一大早的就来这么一个消息,还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齐天翔舒缓了一下气息,平静地回答着林东生的话,谨慎而低调地说:“小张转达了刘秘书的消息,周通秘书长也得到了消息,刚才万福省长打过电huà来,没有说完就接到您的电huà,就把他的电huà先挂了。” “看来你这农业考察调研要终止了,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要大过肚子的。”林东生慢慢说着:“万福同志的消息也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正常的重大情况通报制度,到这里就不管用了,逐级上报制度,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发挥作用。你这个省长,万福的主管安全的副省长,反而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倒是我这个省委书记听到了汇报,这不正常啊!” 林东生的语气有些严厉了,心中的不快也通过话语传递了过来,“我让小刘把情况通报给他之后,也要求他马上赶到现场,参与救援组织和应急处置。你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也尽快赶过去吧!” “我知道了,平安县这边,我已经让周通安排家里再过来一个副秘书长,随同徐方同志继续下面的调研,我尽快赶过去。”齐天翔缓缓地把心中的想法说给林东生听,随即补充道:“万福同志那边,我也是让他尽快赶过去,救援工作展开的越快越好,他先赶过去可以更好地把这件事领起来。” “咱们两个人的想法一致,救援和善后是第一位的,追责和事故分析等其他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留给专家去做。”林东生话语异常的冷静,口气严肃地说:“你过去就是全面统领救援工作,先把黄金救援时间充分的利用起来,全力以赴把救助矿工生命,减少灾难影响,尽快恢复正常秩序,放在重要的位置,要稳定大局,稳定秩序。”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林东生的交代,脑子里飞快地判断着林东生的态度和语气,想着应对的话语。 还没有等齐天翔想出回话,林东生的话语就又穿了过来,而且语气出奇的平静,缓缓地说:“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老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不提追责,也不说事故排查,只说救人,稳定,究jing是什么用意?” 看到齐天翔这边没有回答,林东生就接着说道:“你现在是省长,是掌握大局的人,不是安监、煤监的专家,稳定局势与查清责任那个更有利,那个更符合现实状况,似乎不需要我提醒,而且这么大的事故,国家安监局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这就是我让你稳定的用意。” 一语点醒梦中人,齐天翔立刻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深深地佩服林东生的老到,以及时时处处为他这个新任省长处境的考lu,就没有多想,感激地说:“还是您考lu问题比较到位,要按我的脾气,是要先处理一批人,然hou再说其他的事情。刚刚开完全省安全生产工作会议,这才几天就出现这样重大的安全生产事故,不严厉追究责任,一切制度都是空谈,也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做你现场随时可以处置,决定权在你,而且也应该杀一儆百,立立规矩了,但轻重缓急和顺序就要灵活掌握了。”林东生口气严肃了起来,但倾向还是十分明显,似乎仍然不放心地说:“你是去现场指挥的,要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能冲动,更不能事事自责过甚。要知道电huà打到我这里,与打到你哪里,人家都是经过认真权衡和判断的,问题很多,需要一步步梳理,一步步解决。” “我明白了,我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定注yi自身的安全,审时度势与果断行事兼而为之,力争把损失和危害降到最小程度。”齐天翔慢慢斟酌着话语,谨慎地说:“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你汇报,必要时还需要得到您的指导和提示呢!” 听到齐天翔话语里略带轻松的语气,林东生似乎放下心来,慢慢地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先过去把事态稳定下来。一切都等救援工作告一段落再说。人命如天不只是说说而已,要用实际救援说话。另外就是,刚才提到的国家安监总局的童安山,这个小老头敬业、专业,而且正直,眼睛里不揉沙子,是个比较难对付的角色,很多事情可以等他过去之后,根据事态发展和他的意见来,这样很多棘手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齐天翔终于明白了林东生的用意,借力打力的用意本身还是希望自己不成为众矢之的,可以借助国家安监局的意见或部署,顺理成章地处理一些复杂的矛盾或问题。 看到齐天翔没有立即回答,林东生继续说着:“一切都根据你在现场的情况灵活处置,别的就不再多说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就可以了。” 听到林东生这样说,齐天翔赶忙回应道:“好的,我这就安排一下动身,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您汇报。” 齐天翔说着,听到林东生那边挂断了电huà,才缓缓合上了手机。迅速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从刚才得到消息到现在,似乎经li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先是震惊,继而紧张,随即疑惑,接着释然,其间掺杂着惊慌,愤怒,猜测,感激等多种情绪,仿佛是一场剧情完整的戏剧,自己既是参与者,又是旁观者,直到林东生的这一通电huà,才真正将自己推向了前台。 短暂的调整后,齐天翔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才缓缓地走到会议室门口,拉开了大门。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六十七章 紧急受命(3) 面对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的周通和郝涵、王金龙等人,齐天翔冷静地对周通吩咐道:“你去请徐方副省长过來吧,” 望着周通转身离去,齐天翔收回目光,对郝涵等人说:“事情发生了点变化,大家都先进來坐吧,等一下徐副省长过來,咱们简单地通报些情况,然后把下面的调研工作安排一下。” 齐天翔说完,转身回到了会议室里,走到正中间的沙发上坐下,平静地望着众人鱼贯而入,并根据自己的职务和作用,选择着自己的座位。 看到徐方匆匆地走进会议室,齐天翔站起身來指着身边的沙发,对徐方说:“你先请坐下,咱们请周通同志介绍一下突发事件的情况,然后再进行调整和安排。” 等徐方点点头缓缓地坐下,齐天翔才转向周通,示意他可以开始情况介绍了,然后才慢慢坐下身來,拿起面前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來点上,缓缓地吸着,平息着情绪。 看着齐天翔缓缓落座,并完成了拿烟点烟的动作之后,周通才严肃地说:“今天早上华沂市的沂山县胜利煤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塌方事故,具体伤亡情况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华沂市和沂山县的党政部门,以及专业的救援队伍,第一时间开始了救援工作,省政府主管安全生产的张万福副省长,已经带领安监、煤监、发改委、劳动保障和民政的相关专家赶赴现场。情况目前掌握的就是这些,更多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周通简单地将情况介绍之后,转向徐方说:“考虑到我可能随同齐省长赶往沂山县,我电话通知了省政府的王丰副秘书长,他已经在过來的路上,估计很快就能赶到。” 介绍完所有情况后,周通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示。他清楚自己所作的介绍,只是一种过渡,或者说是缓冲,齐天翔下一步的讲话,才是这个碰头会的主要目的。 齐天翔很满意周通的言简意赅,也对他的处事方式表示满意,利落地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之后,目光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缓缓地说:“刚才林书记我们通了电话,这样的突发灾难很意外,也很严峻,所以只能抱歉地通知在座的各位,我在平原县的考察可能就要结束了,下來徐方同志,将代表我进行下面的调研。下面我把具体的要求强调一下。” “徐方同志有着丰富的农业工作经验,虽然來我们河海省时间不长,但在南方原先那个省份,从事农业科技和领导工作多年,积累了了深厚的实践基础。”齐天翔望了一眼徐方,对众人说:“我这次陪同徐方同志下來,就是给他带带路,将我省的农业生产情况,与他熟悉的南方农业进行对接,发挥他管理农业工作的专长,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齐天翔略带歉疚地望着徐方,从徐方的脸上,齐天翔很轻易地就读出了失望的神情,毕竟能与省政府一把手共同深入基层,无论是对农业工作,还是对徐方本人,都是很大的助益。各地市重视,主要领导陪同,这对处在薄弱环节的农村和农业工作,都是不错的局面。可惜,仅仅只走了两个地市,只细致地看了一个县的农业生产,齐天翔就提前结束了行程,这不能不说是种遗憾,而且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明白了徐方心里所想,齐天翔下來的话语就更加注重维护徐方的颜面了,“可惜事发紧急,这样的工作只能遗憾的结束,这点还请徐方同志谅解。但这样一种形式还要继续,那就是主要领导陪同,每个地市选择一两个有代表性的农业形态,请徐方同志看,请他提出意见和建议,这就是我要强调的内容。” “齐省长既然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也应该说几句。”徐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感激的神情,望着齐天翔说着,随即转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尽量降低语速,将拗口的南方口音尽力说的清晰易懂,缓缓地说:“齐省长事情很多,很忙,能请他带我走上一两个地方,就已经很难得了。农业、农村、农民这‘三农’问題,关系到地方社会稳定和社会大局,但从效益和成就來讲,又是最难获得满意结果的行业,齐省长此举就是要身体力行的表示,新一届省政府就是要把三农问題,作为重要的工作來落实,这就给了我信心,也给了全省从事农业工作的干部和科技人员,特别是广大的农民以巨大的希望,只要真正重视起來,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目标也就明确了。” 徐方表述完了这层意思之后,就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该吩咐和交待的事情,你已经都说到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还有几百公里的路途要走,也够辛苦的了。” “那好,就先到这里吧,我和周通同志这就出发。”齐天翔站起身來,望着徐方,又看着郝涵交待着:“你们仍然按计划开始调研工作,一定要认真细致,保证调研工作有针对性,有指导性。” 望着郝涵认真地点头应承的神情,齐天翔知道她会安排好的,就用力地与徐方握了手,又与郝涵、王金龙,以及省农业厅长赵建忠,平原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和向有志一一握手,随后与周通快步走出门去。 小王已经把车停在了宾馆的门廊下,看到齐天翔快步出來,就赶忙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请齐天翔上车并关好车门后,迅速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请周通秘书长上车,然后快步拉开驾驶室车门,发动轿车,在众人送别的目光中,缓缓驶出宾馆大院,驶上了平原县的街道上。 小王的动作麻利而迅捷,一副得心应手的姿态,可以看出平时的训练有素,而且十分的娴熟和专业。 驶出城区,车流量明显减少之后,小王才缓缓地对身边的小张,也是在向齐天翔汇报说:“临时从清河市的车队里选了辆车,也不知道是谁的车,车况和保养状态我还是不十分熟悉,时间也紧,一会咱们上高速之前,我还要检查一下车辆。不然几百公里跑下來,我还真是不放心。” “这都是你的事情,我们沒什么话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小张慢悠悠地回应着小王的话,略带调侃地说:“只要安全平安地把齐省长和周秘书长送到目的地就行。” 听着小张和小王的对话,齐天翔与周通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笑,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是想舒缓一下车里紧张压抑的气氛,毕竟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沒有一个相对宽松的气氛,这旅途是够难熬的。 “上了小王的车,一起就都得听他的了,人家握着方向盘,掌握着大方向的嘛,”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周通说着,似乎是有意无意地问道:“咱们这四个人当中,除了小王,还有谁会开车,老周你会吗,” “会到是会,有驾照,可是摸车少,基本还是处于能把车开走的状态,上高速开车我还真沒有试过。”周通知道齐天翔有调节气氛的意图,就缓缓地说着,随即看着前排的小张,认真地问道:“复凹应该会开车吧,跟在领导身边,不会开车怎么行,” 周通的话使得车中立时沒有了声音,很大一会,小张才笑着回应道:“周秘书长说的沒错,我是会开车,专门训练过的,可也是有本摸车少,一切都是人家王司机代劳了,沒有咱们施展的机会。” “刚才小张这一愣神,我也沒有反应过來,都是小张,小张叫习惯了,猛一叫复凹,还真不知是在叫谁了。”齐天翔呵呵笑出了声音,看着周通说道:“小张跟着我几年了,都是称呼小张,还真沒有叫过他的全名,看來还是你细心,能够全名称呼他。” “我也别细心了,还是入乡随俗吧,不然叫楞了小张不说,还让大家不习惯。”周通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机关里还就是这样,除了职务,就是小张,老王这么叫,小字叫老了就成了老张了,别的称呼听起來还就是觉得不舒服。” 齐天翔知道周通这是有感而发,或者说只是活跃气氛,在这个车里,在下來的旅程中,沉默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于是就接着周通的话说:“这还是官本位思想的体现,好像有职位才有面子,不然到老也不过就是个白丁。其实这也是古來有之,杜甫那么大名头的诗人,还非要有个杜工部的头衔。致仕的老人,还要叫什么翰林,无非就是让人家记住,他自己最辉煌,最引以为荣的职务和职称。要说起來还是学校好一些,除了职务,还要教师这种身份可以过渡,而且老师的称呼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什么时候叫起來都透着尊重和友好。” 齐天翔的话入情入理,使得车里的气氛和暖了起來,也为下來的聊天奠定了基础。 第六十八章 赶赴现场(1) 从东北角的清河市平原县,到西南角的华沂市沂山县,有近五百公里,可以说是斜跨了整个河海省.尽管全程大多都是高速公路,可也经历了漫长和难耐。 在平原县高速路口,小王靠边停下了车,对全车进行了细致认真的检查,不但对发动机,制动系统,平衡和轮胎,都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认真检测后,才放心地请齐天翔和周通重新上车,开始了漫长的高速旅程。 “不是自己的车,车况和使用情况都不是很熟悉,简单的检查一下轮胎,开起来踩一两脚刹车,或者跑一段时间找找感觉。那都是最普通的检查,不是不可以,但却是最初级的手段,短途或临时应急的可以的。”小王专注地驾驶着车辆,对小张认真地调侃道:“作为二把刀司机,就像你这样的,也就是简单检查一下就是了,车子性能本身你就不是很了解,别说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你也发现不了。” 小王的话让小张很不以为然,尽管知道他说的有理,可还是不服气地反唇相讥道:“请问你这个老司机又发现了什么?能不能给我们指点一二?” 小王知道小张不服气,也是为了打发旅途的寂寞,闲磨牙般慢条斯理地说:“刚才领导们下车转圈的时候,我请你帮忙,? 是不是让你连续发动了两次车?” 小王斜睨了小张一眼,见他缓缓地点头,就得意地说:“一次的检验发动机速率,另一次是检验总成。两次都发现有些问题,发动机因油路不畅,供油有迟缓的现象,总成也有些滞后,我都进行了调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包括胎压过高,四轮平衡不准,都可以通过调整解决,我将前后四个轮胎都微微放了点气,这就好多了。” “好的发动机工作,可以听不出任何声音,而且胎压正常的话,高速行车也会降低风燥,平衡校好了方向盘轻轻扶着就可以了,稳定性也会大大加强。”小王眼睛注视着前方,嘴里却不停地说着:“这都是技巧,这辆车就是因为都是车队保养,这些专业的设备和技术车队的技师都知道,就看是不是应心了。一般老司机,或者部队回来的司机,都是自己保养车辆,每天也就花那么一点时间就行了,可却能对车况和性能,达到最佳的熟悉和掌握。” “到底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不但专业,而且专心,真是不错。”周通听着小王的介绍,感慨地对齐天翔夸赞着,“这一说,还真是提醒我了,领导们的车辆保养和管理,下来需要进行一些规范化的管控,不能让隐患存在,更不能带病上路。” “周秘书长考虑的很周全,其实也用不着对领导车辆过分关注,我说的这些方法,基本上每个领导专车司机,都是这样保养的。每天出车前检查,收车后保养,这都是专车司机的基本功,没人会大意的。”小王看齐天翔没有做声,就接过周通的话回答着:“这些基本素质,在部队学车时都是必须养成的习惯。” 小王说着话,又对着小张说:“在部队,不说是我们特种兵,就说是运输兵,只要选中作为司机进行培养,就先得到后勤大队进行至少半年的学习。前三个月根本就摸不到车,每人发一个方向盘模型,锻炼平衡和稳定性,然后就是到修理间学习修车,从机械构造到实际操作,一项项的过关,都合格了才能正式上车。从上车到实际开车,又得几个月的时间,这样的基础能不扎实吗?” “新兵三个月,再加上半年的后勤大队训练,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合着三年义务兵就只能干两年的时间了。”小张不得不佩服小王所讲的事实,可还是有些不服气地狡辩着:“部队这不就是在为地方培养多技能人才的吗?尤其是后勤运输部队,刚刚熟悉了运输工作,就离转业不远了。” 小王明知道小张的话是在故意怄气,就微微笑着奚落道:“你以为部队就像你一样考虑问题,选中汽车兵的最基本条件,就看是不是可以长期培养。一般到了运输部队之后,根据个人表现,义务兵阶段即将结束时,都会转成志愿兵,也就是士官序列,凭借技术或技能就可以长期在部队服务,这样既可以保障部队战时的需要,也可以为日常的后勤供应稳定一支精干的力量。” 看着小张不屑的神情,小王认真地说:“你可不要小看士官,这些技能型人才,在部队的待遇很高的,五级士官享受的可是团级待遇,收入和住房等福利待遇,比地方一点不差。很多农村出来的小伙子,都是首选学技术,今后好做士官的。甚至很多人把家都安到了部队了,利用技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条条大路通罗马,服务部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能实现人生价值,在哪里都是可以的。”周通接过小王的话,温和地问:“小王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吧!在部队服务了几年?” “三十八岁了,在部队工作了十四年,我就是冲着到部队工作一辈子才报名参军的,说起来出发点有些低。”小王认真地回答着周通的问话,有些赫然地说着:“我们那是陆军特种兵分队,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执行一些安保等特殊任务,开车只是所有技能中的一部分。经过考核和技能测试,逐步做到了四级士官,后来部队转型,我的年龄有些偏大了,才转业到了地方。” “三十八岁,年龄也不小了,老这么给领导开车,也不是长久之计,应该考虑换一换工作了。”周通沉吟了片刻,征询似的目光看着齐天翔,却是在对小王说:“自己有没有什么考虑,说来听听!” 周通的话看似无意,却让小王有些意外,赶忙回答道:“谢谢周秘书长的好意,我能给齐省长开车,就挺好的,再开几年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者说齐省长照顾我,司机兼警卫我一个人做,司机的工资之外,还有警卫的补助,我很满意。” 听着小王急切的表白,许久没作声的齐天翔,慢慢地说:“随他吧!小王和小张这几年跟着我,从省纪委到河州市,又从河州市来到省政府,彼此也都习惯了,跟一家人似的,安心也放心。”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若有所思地对周通说:“从刚才小王所说的哪些专业术语,应该说很有一些道理,这就是技能和身份的关系,对现在浮躁的社会现象,是一种冷静的反思和净化。过去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也是基于过去传统的技艺传承手段而来的。” 齐天翔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不愿再轻易停下来。刚才尽管听着小王和小张,后来又是周通的介入的谈话,心里却在想着沂山县那边的情况,越想越不着边际,心里也越发的焦急。刚才小王检修车子的时候,齐天翔与张万福通了电话,他已经带领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往沂山县赶,现在正在路上,得到的消息也还是林东生转述的哪些,最新消息估计也得等到了之后,才能有所了解。 这样的情况本身也就不正常,事情发生几个小时了,至今没有最新消息传出,至少证明当地还有一些侥幸心理存在,想要有一个不错的结果之后,再进行详细的汇报。到那时候,发生灾害与救援得力之间的天平,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过失无形中就变成成绩了。 齐天翔知道基层的这些小把戏,也知道算盘也怎么算计的,可现在鞭长莫及,索性也就不再想了,加入到了谈论的队伍,慢慢地说“一方面是高技术人才的短缺,一方面是大学生就业难,这些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出发点其实还是源自于就业观念。” “过去的师徒之间技艺传承的手段,保证了技艺或技能的单一性,也使得技能有着无可比拟的特点,做精做细所学的技能,不但是师傅的要求,也是徒弟面对生存所必须进行的努力。而且在传统的手工艺领域,很多技艺是要靠口碑吃饭的,无论是打铁的,还是修锅补碗的,都是一辈子吃饭的技能,没有一点过硬的绝活,想要名扬四乡八里,是根本不可能的。”齐天翔想着说着,说的很慢,却很认真,“现在的大学教育培养的大学生,就像是生产线产出的批量产品一样,都是一个模式,一种套路,大学生们根本没有什么特长和鲜明的特点,可却有着天之骄子的傲慢和自负。仿佛走出了大学校门,就贴上了金字标签,注定要坐办公室,当白领,拿高薪,似乎这样才对得起四年的大学教育,这样的心态下,怎么与社会对接,又怎么能得到满意的职位呢?” “是啊!这就是现实的困惑和矛盾,既困住了大学生们,又困住了社会。”周通接过齐天翔的话,认真地说:“现在的大学生,还真不像过去的大学生,四年大学生涯,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现在是泡吧、上网、谈恋爱,兼职、作秀、做买卖,除了读书学习,什么都干,反正老爸老妈做后盾。毕业后就业理想了出校门,不理想了继续读研,或者考博,大好的光阴ng费在学校里了。” 第六十九章 赶赴现场(2) “这些明显存在的问題,难道我们的孩子们就沒有认识到吗,就沒有一点危机意识吗,”齐天翔似乎充满了困惑,不解地说:“随着大学扩招,大学生会越來越多,毕业生也会越來越多,可就业岗位就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白领、高薪,又体面的职位等着他们呢,” “这就是教育出现的偏差,也是导向出现了问題,我们一直在强调知识改变命运,恰恰就割裂了知识与技能之间的关系。”周通似乎也在随着齐天翔的话语在思考,慢慢地说着:“过去老话说‘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身’,可却被教育产业化选择性遗忘了,被舆论导向时时宣扬的造富神话给屏蔽了,剩下的就是创业,就是挖空心思致富,可随着社会经济形态的完善,哪有那么多机会和机遇,等着这些娇生惯养的年轻人啊,” 周通感慨地说着,侧过身去望着齐天翔,狡黠地笑着说:“倒是有几个明白人,就在哪里等待着被发现呢,” 齐天翔立刻明白了周通话里的意思,淡淡地笑着回应他说:“想得美,不一定就能做的美,那可是老冯的心肝宝贝,怕是难以得逞啊,” 周通就齐天翔的话意里,明显能感觉到齐天翔对这几个年轻人的喜爱,也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赞赏,就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事在人为嘛,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齐天翔知道周通已经有了具体办法和主意,就满意地望着周通,调侃道:“另外还有一句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周通,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会意的大笑冲淡了心中的郁闷,也使得车里的气氛更加的宽松和松快。 看到齐天翔和周通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小张笑着看着齐天翔建议道:“前边不远就是高速服务区了,是不是进去喝点水休息一下,” 齐天翔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果断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就休息一下,调整调整。” “这个服务区休息放松一下,到下一个服务区咱们吃点东西,不然到了沂山县就是忙乱,还不知有沒有吃午饭的时间呢,”周通望着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多一点时间,恐怕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齐天翔微微笑着沒有作声,知道周通作为政府秘书长,又有着多年地市政府市长的工作经验,应该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时间意味着什么,又能带來什么,而且完全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这样心有灵犀的机敏,不但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语言交流,也使得沟通更加简单一些。 这就是齐天翔明确告诉郝涵,他现在不能急于将王金龙调回省政府的原因,周通是一个称职的秘书长,具有丰富的经验和灵敏的感觉,多年的政府办公厅工作经历,使他具备了协调配合,以及协助处理棘手问題的能力。王金龙尽管也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在总体工作的把握上,比着周通,还是有一些欠缺。另外就是还有一些不便说的原因,使得齐天翔暂时还需要周通的存在。 这样想着,小王已经将车开进了服务区,并且平稳地停在了卫生间附近的位置。熄了火之后,先下车观察了一下,随后才打开后门请齐天翔下车。 对于小王的细心和谨慎,齐天翔已经习以为常,这么多年來几乎每次上下车,小王都是这样的一整套步骤,直到确信沒有任何问題或危险之后,才会放心让齐天翔上下车。而齐天翔也习惯了根据小王的安排行事,在这些看似小节上,认真地服从和配合,不但有利于小王的工作,更有助于自身的安全。 尽管齐天翔已经习以为常,可在周通看來却是十分满意,作为省政府的秘书长,心里也始终对领导的安全记挂在心。看到小王尽职尽责的行为,心里感到放心了很多,也明白了齐天翔不愿小王离开的原因。不禁望着齐天翔,竖起了大拇指,表达着对小王敬业精神的赞赏。 齐天翔回望了周通一眼,满意地笑着,跟着小王的身后,慢步往卫生间走去。这都是惯常的程序,小王在前,小张在后,齐天翔走在中间,小王率先走进卫生间观察之后,走出來站在门口,与小张相互配合着做着警卫工作。看似无意间的观察和守卫,却是多年形成的默契。 从卫生间出來,齐天翔和周通坐在服务区的休息区,小王在不远处坐下,小张从车里拿着齐天翔和周通的水杯,快步走到开水房打水,然后放在两人面前的小桌上,才转身回去拿着他和小王的水杯接水。这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也显得熟练稳健。 简单地休息了一会,齐天翔和周通吸完了一支烟,等到小张和小王交换着上完洗手间之后,才慢慢地上车离开服务区。 “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小王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您了,彼此形成了高度的默契,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可以达到的。”车子继续行驶之后,周通感慨地看着齐天翔说:“了然无痕,又天衣无缝,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还是你老周会说话,明明的我离不开他,让你说出來却是他离不开我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周通,感慨地说:“说起來挺怪的,在家离不开老婆,衣服放在那里了,需要的东西在哪里能找到,沒有老婆料理什么都不知道。到单位离开了小王和小张,那也去不了,甚至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正常的理由是太忙,需要有人为自己分担一些杂事,可真忙到餐厅里打饭的功夫都沒有了吗,真的为老百姓忙的一点时间也沒有了吗,老百姓真的需要我这么忙吗,只有天知道了。” “说的也是,每日里早來一个小时,晚走的时间就不好预计了,或许两个小时,或许更晚。一进了办公室,就是沒完沒了的忙碌,而且沒有结束的时候。”周通附和着齐天翔的话,深有感触地说:“会议,文件,文件,会议,明明都是有分工各负其责的事情,可到了需要决断的时候,还需要请示,还需要你拿主意,还不能有所不满,因为这样的程序有着习惯性思维在起作用,而且人家说对你的尊重,再忙也不能懈怠。好像这些无用功做到位了,就算是尽职尽责了,就算是无愧于心了。” 周通说着话,随即调转话題说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哪些企业里的技术工人,工作虽然累了点,收入也不是很高,但简单轻松,沒有那么多的算计和防范,也用不着玩空心思,钻研好自己的技术,干好自己的活就是了。一切都用技术说话,用不着别人高看,也不用担心被人低估,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啊,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在渴望拥有这样的生活,而实际存在中又都不甘于这样的生活,毕竟平凡和普通对于大多数人來说,都是一种煎熬,等同于无用和能力低下,尤其是社会陷入混乱的价值观之时,这样的甘于平凡的想法,还是需要一定胆量和勇气的,也是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周通的话语引发了齐天翔的思考,若有所思地说:“只有当全社会将劳动和奉献重新定位之后,社会时尚平和平静的时候,这样的安于平凡在有意义,才真的值得推崇。” 齐天翔说着话,陷入了沉思,这些问題不仅困惑着周通,也困惑着他自己,社会风尚和导向的转变,既是社会本身发展的必要,也是他作为省长需要深思的问題,改善或改变不但对减低经济过热有利,而且对平抑社会预期,也十分有必要。只是采取什么方法,从哪里入手,需要认真地斟酌和谋划,这些他还沒有想好。 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一路不紧不慢地赶着路,甚至在接近华沂市的服务区停了下來,进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在休息区坐了下來。 直到张万福的电话打过來,告知了他已经赶到了现场,并对煤矿事故的发生和救援情况进行了细致的了解,现在正在积极组织力量,进行认真地救援工作。 得到了事故最新进展情况之后,齐天翔迅速站起身來,严肃地对周通说道:“情况与咱们预估的差不多,老张已经开始了现场指挥工作,我们也应该尽快赶到了。” 齐天翔说着话,快步向停放着的车子走去。从出來到现在,齐天翔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准确的消息,这个消息不能來自于华沂市或沂山县,只能來自于张万福这里,來自于可控制的消息源。 这也就是林东生提醒他稳健的地方,作为省长莅临现场,不是去参与救援,而是去临机决断,去现场指挥,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处理问題,解决矛盾的智慧。这些必须要有人在前面缓冲一下,而这个人就是张万福,以及他带去的应急处理部门。 现在看來,条件已经具备了,也是齐天翔出面的时候了。 第七十章 应急处置(1) 齐天翔的他们乘坐的轿车再次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这些不需要齐天翔刻意提醒,小王都心知肚明。 在沂山县下了高速,出了高速收费口不远,就几辆轿车停在路边,其中一辆车上警灯在不停地闪烁着,几个人站在车前,眼睛在认真地搜索着驶下高速的车辆。 “不要停车,开过去再说。”齐天翔简短地交代着小王,车缓缓地驶过那几辆车之后,齐天翔才慢慢地说:“靠边停车。” 轿车停下后,齐天翔没有等小王开车门,而是自己打开了车门,缓缓地走下了轿车,周通和小张随着齐天翔迅速下了车,快速站在了齐天翔身边。 齐天翔他们的动作,很快引起了那几辆车边人的注意,短暂的交头接耳之后,有人低身附在车边说着什么,几辆车中立即下来了几个人,稍微调整之后,快步向齐天翔他们这边走来。 “齐省长好,周秘书长好,一路辛苦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满脸堆笑地很远就伸出手来,连声解释道:“一直在注意观察您的专车,可还是没有迎接到,怎么也没有想到您会换了其他的车子。其实也是我们粗心,怎么就没有想到您是从清河直接过来的,当然有可能坐清河市车牌的车了。真是抱歉!” 齐天翔握握来人的手,随后与后面的人握手,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周通却是不依不饶地微微笑着说:“梁书记这是言不由衷啊!坐在车里能够省长的车吗?恐怕什么样的车牌都没有实际意义吧!” 周通的一句话,立即僵化了现场的气氛,其实从齐天翔的话语和行动中,周通已经明显地感到齐天翔的不快,在这个紧迫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不在现场指挥救援工作,而是跑到这里来搞郊迎。迎接还是坐在车里等候,这样的处事方法也确实有些欠妥,难怪齐天翔会不开心。 不过周通对齐天翔老到的行为方式,还是心生钦佩。没有让小王将车直接停在几辆车前,就是给足了地方官员面子,避免了从车里急匆匆出来的尴尬,也不使自己因等待而心生不快。驶过车队停在一边,既给了缓冲的时间,也有了等着地方官员趋前拜见的姿态,一举两得,的确不同凡响。这一出手的意蕴,就占了上风,可以天翔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的相当充分。 “周秘书长有些误会我们梁书记了,梁书记我们一直站在车外等着的,刚到车里坐了一会,你们就到了。”通与梁志新握了手,又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华沂市市长王铭伦笑着对周通说:“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你们到了哪里,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梁书记感到很自责,电话也不敢打,就这么一直等着,劝了几次才进到车里休息。” 听到王铭伦市长的辩解,梁志新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些,赶忙制止着:“老王,不要解释,周秘书长批评的很对,我们的确做得不合适,等人就应该恭恭敬敬地等,坐在车里像什么样子,齐省长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就不要多说了。” 梁志新说着话,谦恭地望着齐天翔,声音诚恳地说:“也不是刻意过来迎接您,救援现场事情也很多,实在应付不过来。可事发的胜利三矿路途有些偏僻,张副省长的车队过来就走错了路,耽搁了些时间,我们也是怕您路不熟,所以过来迎一迎。” “过来迎不是不可以,一辆警车还不能带个路吗?还需要书记市长一起过来?”周通天翔默不作声,知道是不方便表态,就奚落地说:“而且是书记市长一起离开救援现场这么久,就是为了在这里等,这合适吗?” 齐天翔转过脸深深地通一眼,心里很感激此刻他的表态,既发泄了不满,也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种审时度势的技巧,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可以达到的。随即志新的目光,似乎并没有理会他脸上的尴尬,而是淡淡地说:“既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那就走吧!”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了一下其他几位迎候的人员,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等待周通和小张上车后,对小王缓缓地说:“跟着他们的车,不要着急。” 很快警车就鸣着警笛走在了前面,梁志新的专车就跟在了警车 后面,并鸣笛示意小王跟上走,后面是王铭伦,以及其他迎候人员的车,一个五辆车的车队随即形成,缓缓地跟着警车,由慢而快,迅速向胜利三矿的方向疾驶着。 仅仅是不长时间的停车交谈,可以说就没有正面的交谈,齐天翔就感觉到了梁志新的变化,而且是明显和深刻的变化。 对王铭伦这个人,齐天翔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他以前在河西市做市长,去年中旬到了华沂市,基本上算是平调过来的,但华沂市在河海省的地位和分量,显然是河西市所不能比的。这也就是王铭伦愿意舍弃自己多年在河西市打拼的基础,只身到华沂市履职的原因。 记得资料显示的王铭伦,这是一个有着很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从国有企业起步,曾是国有河西机械厂的总经理和党委书记,有着长期企业管理和工作经验,离开企业后先后在河西市几个区县担任政府一把手,以及县委书记,后来才成为副市长,最终成为市长,可以说在河西市耕耘了将近一辈子。如今年满五旬,来到华沂市,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仕途终止的意图。 而且从履历上也可以很清楚地王铭伦的履职经历,有很多忍辱负重的成分。以河西机械厂党委书记总经理的经历,副厅级的待遇,到河西市滨河区担任区委副书记,就有着明显高职低就的意味。可却欣然就职,而且一做就是三年,随后才开始进入了再次的上升通道。区长,县长,县委书记,副市长,经过了近十年的循环,才再次拥有了河西机械厂相同的职级。宁愿离开植根深厚的河西市,以五十出头的年龄,重新在华沂市开始,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这个人身上有着那么一股韧性,一种忍辱负重的肚量,还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但从他为梁志新辩解,以及主动承担责任的行为来乎更有着圆滑和老到的机谋和智慧,而且以大于梁志新年龄和资历的身份,为梁志新挡事,就更是耐人寻味了。 放下了王铭伦,更耐人寻味的却是梁志新,这位华沂市的市委书记,齐天翔不陌生。年轻的团省委前书记,经济学和政治学双料硕士,挂职华沂市副市长,满期后留任并前进一步,以常务副市长的职务,成为当时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河海省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华沂市几年前官场震动,市委市政府整体坍塌,一次双规了一个市长,两个副市级干部,连带着市委书记不作为被降职调任,全市九名常委中六名离任,仅剩的三名常委中,除了市纪委书记和市军分区政委,唯一的留任常委就是身为常务副市长的梁志新。 作为留任常委,面对新班子组建后的复杂局面,梁志新主动要求到华沂钢铁集团,替代因权钱交易而落马的总经理韩毅胜的职务,从基层开始做起,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清誉。这使得当时主管华沂市干部配备的齐天翔深感意外,也感到了为难,但望着年轻气盛,而且有着很大赌气成分的梁志新,齐天翔破天荒地同意了,不但赞成了他的想法,而且力主梁志新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带队进驻华沂钢铁集团,全权处理华沂集团的生产恢复和稳定工作。 正是有了齐天翔的支持,梁志新很快恢复了声誉,而且以华沂集团实质性的改变为有力的依据,不但走出了国有大型企业转型升级的新路,而且以新的成绩和数字彰显了自己的能力,随后在华沂市市委和政府再次调整时,顺利地成为政府市长,几年后成为市委书记人选,以四十出头的年纪,再次成为河海政坛的一颗新星。 离开华沂市之后,齐天翔与梁志新的接触不多,他专注于省纪委的工作,梁志新在企业打拼,随后更是成为政府口的干部,直到前年成为华沂市委书记之后,才有了一些工作上的交流和交往,但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交往,并没有什么私人感情。 尽管没有过多的私人交往,但齐天翔还是比较关注梁志新的一些做法,尤其是行为方式上的一些变化。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对梁志新的内敛和志向高远的眼光,还是很欣赏的,认为这是一个年轻有魄力,更有前途的后备人才。 可自从上午听了林东生的电话,特别是刚才在路边的所见所闻,齐天翔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安,至于什么原因诱导了这种感觉,齐天翔还一时想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个梁志新不简单,这起事故发生后的现象不简单。 第七十一章 应急处置(2) 进入山区的路,变得坎坷和颠簸,崎岖的山路时而上,时而下,这样行进了半个多小时,道路开始平坦起来,也就预示着目的地就要到了. 到了一个岔路口附近,前面的车停了下来,小王也顺势停了下来,看到前面车子里梁志新下了车,快步走了过来,走到齐天翔的车前,趴在打开的窗口,笑着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说:“前面的岔路口,请问齐省长,咱们是先到矿部休息一下,听取情况汇报,还是……” 齐天翔没有等梁志新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果断说道:“去现场。” 梁志新看着齐天翔果决的神情和语气,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回到自己的车前,车队再次行进了起来。 又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前方变得拥堵了起来,不宽的水泥路两边,停放着不同的车辆。转过一个山弯,视线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所见是一片阔大平坦的空场,此刻也是有序地停放着各种车辆和机械,更有着无数的人来来往往地穿梭忙碌着,显得紧张和忙乱。 带路的警车,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缓缓地停了下来,小王将车停到了警车的旁边,快步下车打开了后边的车门,等待着齐天翔下车。 从早饭之后得知消息,, 到来到事故现场,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齐天翔的确有些觉得漫长和疲惫,可还是调整着情绪,慢慢地走下车来。站定的那一刻,全身的精力都已经调整到位,显得精力旺盛,情绪平静。 齐天翔刚刚下车,空场那边就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张万福,快步走近齐天翔,握着齐天翔的手,热情地说:“你们这一路走的可不近,辛苦了。” “还是你辛苦,比我们快了很多。”齐天翔与张万福和身后走来的人一一握了手,转回头对张万福说:“情况怎么样?” 张万福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示意齐天翔到跟前先看一看。 跟着张万福身后,齐天翔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一个高大雄浑的隧道跟前,慢步走到近前想要看个明白。被值守的武警战士礼貌而严肃地敬礼挡住了去路,只好退后几步远远地站定,看着眼前这个忙碌的矿口。 往常井然有序的矿口,现在看来却像一个张开的大口,黑洞洞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却试图吞噬着无数鲜活矿工兄弟的生命,看似平淡无奇的入口,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所在。 尽管事故发生的地点,还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可却是从这里开始的。以往这里只是默默无闻的所在,上下班乘坐的轨道车,还在这里很远的空场边缘,车辆不在这里停留,也没有人会刻意留意这样一个地方。唯一的标志性意义,就在于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漫无天日的黑暗之中,生与死都是以这个隧道口为临界的。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什么都想到了,可想到最多的还是被困矿工的生死,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着内心,困扰着他的思绪。 “齐省长,这是胜利三矿的矿长和工程师。”张万福转身讲两个男人带到了齐天翔面前,对齐天翔说:“请他们两个给您介绍一下事故的情况。” “齐省长,您好,我是三矿的矿长,我叫刘四娃。”精瘦的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刚刚被从救援现场叫过来,见到齐天翔显得紧张,红色安全帽下面的脸上,除了汗水,就是紧张和局促了。与齐天翔握了下手,快速地说着:“矿难是上午上班交接班的时候发生的,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我们这里的习惯是,为了不停工,都是下一班的工人师傅们乘车到了掌子面之后,上一班的工人师傅才停止工作,交班离开掌子面,然后乘车升井。” 看到齐天翔听得很认真,也很耐心,刘四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缓缓地说:“就在下班矿工升井的路途中,发生了矿难,现在看来是巷道的某一个部位出现了坍塌,堵塞了巷道矿难发生之后我下去探查了一次,矿道内灰尘很大,根本走不了多远。经过大吸力排风扇抽排之后,刚才我又与救援队下去了一次,走到了堵塞和坍塌的位置,大概离掌子面有两三公里的位置,现在还不清楚坍塌范围有多大,是不是伤害到了下班的矿工师傅们,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有一个班的工人师傅们现在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困在了掌子面内。” 齐天翔听着刘四娃的介绍,对面前这位精瘦的矿长感到满意,尤其是他话语中的工人师傅的称呼,让齐天翔感到暖心,看着他脸上汗水在满面粉尘上划过的痕迹,知道他此刻焦虑的心情和疲惫的身心,都需要休息,就简短地问:“现在井下两个班,究竟有多少工人师傅?巷道内的构造具体是什么情况?” “事故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核对了两个班的下井人数,算是两位带班矿长和两位技术员,还有早班随车下井的四位检测人员,总共是三百一十二位,这是准确的数字。”刘四娃掰着手指认真地算给齐天翔听,随即将身边站着的一个戴眼镜的汉子拉到齐天翔面前,小心谨慎地说:“这是我们三矿的工程师王小虎,对矿井的情况和地质构造比较了解,让他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情况好不好?” 齐天翔点点头,刘四娃说到的数字让他心惊肉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刘四娃的数字又不容有一丝的怀疑,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了王小虎身上,期待着这位工程师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就拉着王小虎的手,温和地一字一句说:“现在在这里,你是最具权威的专家,请你详细地将有关情况跟我们介绍一下,越详细越好,越有针对性越好。不要紧张,更不要有任何顾虑,知道什么说什么。” 齐天翔的话语有很强的的针对性,特别是最后几句话,更是有所指,这些王小虎不一定能够听得出来,可身后却有很多人能够听明白,更能够想明白。发生这么重大的矿山安全事故,不管今后救援结果是什么样,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而且随着伤亡数字的出现,有些人头上的乌纱就难保安然了。因此救援的心思是相同的,可面对灾害的心理却是不同,这点不用细想也会明白。齐天翔把话说到当面,就是要暗示身后的这些人,不管王小虎说什么,说的是否尽如人意,都不能予以责难,这是原则,也是齐天翔到来第一步需要做的事情。 王小虎看着齐天翔,脸涨得通红,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向胜利矿和华沂市,甚至张万福等各级领导汇报了无数次,可面对河海省的省长,还是觉得呼吸急促,紧张的手足无措,可面对齐天翔温和的话语,还是鼓足了勇气说:“我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我们三矿的具体情况。” “我们三矿与胜利矿的其他矿井一样,都是属于深山深井型煤矿,通常的建设方式就是在煤层底部掘进,或者是中部掘进,然后分散开来,通过大巷道的方式,平行采煤,巷道走向都有着很强的规划,巷道之间通常留有十米以上的支撑柱,这些煤是不允许挖掘的,因为这是巷道的支撑,一旦挖透或削薄,就会直接影响巷道和作业区安全。”王小虎渐渐进入了自己专业的领域,语调开始平顺起来,看向齐天翔等领导的神情,也自然了一下,“巷道的掘进顺序,我们采取的是一条巷道纵深到煤区尽头之后,从尽头往两边延伸,形成新的巷道后往回挖,回到原点线后再斜向掘进,形成米字型构造后,基本上也就完成了一处矿区的煤炭采掘。这也是国内大型煤炭企业煤炭生产的通行方式,虽然煤炭采掘没有达到最佳的效果,可却因其安全和高效被广泛使用。” “另外,大矿生产,巷道都是大型掘进机操作,巷道伸展到哪里,轨道就延伸到哪里,挖煤和出煤都是同步进行的,不允许有太多的往复和交叉,这样也可以保证掌子面作业的安全,以及矿工师傅们上下班的安全,不是煤炭供应紧张的时候,一般都是一到二个掌子面作业,原则上没有过多的作业人员。这个巷道虽然已经挖掘了三年多的时间,可还是处在点伸的状态,还没有形成米字型构造,目前看还是处在旺煤期和安全期,而且这个矿的地质构造相对必将完整,储煤区域宽展,板块形成完整,没有透水和废气储存,相对比较安全。”王小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齐天翔耐心倾听的神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图纸,慢慢地伸展开来,指着图纸对齐天翔接着说:“这是目前整个矿区巷道分布情况,出事点就在这个边缘区域。掌子面在这个位置,现在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就像刘矿长说的那样,至少掌子面的师傅们,现在是安全的。” 第七十二章 应急处置(3) 齐天翔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些,盯着图纸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望着王小虎问道:“矿山的安全防护是怎么设置的,比如通风、通气和通讯问题,就像你所说,现在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暂时是安全的,但巷道堵塞势必影响到通风换气,也影响到饮食供应,时间久了还是个大问题,也是要出事的.” “这些问题我们早有防范。”齐天翔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浑厚的嗓音,一个白胖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站在齐天翔面前笑着说:“我们胜利集团的每一个矿口,建设施工的时候,我们就把矿工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从来都是先期规划,先期布局,在巷道推进的同时,我们就同步建设了通气、通风和通讯三条管道,巷道延伸到哪里,三管就延伸到哪里,这是我们矿工的生命管道,我们绝不含糊,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齐天翔惊愕地望着挤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的话,尤其是满脸的笑容,产生了深深的厌恶。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还能笑得出来,可见在他的心目中矿难和矿工的分量。而能够抢着上前说话,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干部。齐天翔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也懒得与他说话,就白了他一眼,仍然将温和的目光投注在王小虎身上。 “矿工师傅们的生命安全,~ 矿山生产安全,这些哪一个不比金钱重要,而且现在是说钱的时候吗?”张万福看着齐天翔没有回应,知道是不愿搭理面前这个人,而且从眼角看到齐天翔眼中攸然而起的厌恶和惊愕,就严厉地对白胖男人说:“齐省长现在是向刘矿长和王工程师了解情况,还轮不到你汇报工作,你先让开,请王工程师把话说完。” 听着张万福严厉的呵斥,白胖男人脸上红了一下,尴尬地退后了几步,离开了齐天翔的视线。 尽管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这样的呵斥还是给现场带来了凝重的气氛,齐天翔侧脸望了张万福一眼,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神色,随即看着王小虎,依旧温和地说道:“你说的很好,也很详细,使我受益很大,可就是我刚才的疑惑,请你给我详细解释一下,该怎么保障被困的矿工师傅们的安全度过救援需要的时间,另外就是怎么样尽快了解被困人员目前的情况,以及救援需要采取的步骤,是掘进塌方区域,还是另辟途径?你能给我什么样的方法和建议吗?” 张万福对白胖男人的呵斥,使王小虎心里产生了胆怯,可齐天翔温和平易的神情话语,却像暖风般使王小虎温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白胖男人,然后望着齐天翔,想着说道:“刚才我们朱总说的很对,矿口在设计施工的时候,就安排建设了通风、通气、通讯的三管,现在因为塌方三管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但恢复起来应该不是难事。即使短期内不能恢复,这个矿口在几个位置都凿有应急通气风口,只要发生了事故,被困的矿工师傅们就会往应急风口集中,这样就可以保证空气正常交换,保证正常的生命安全。另外,刚才刘矿长和我二次下井的时候,发现交叉口东向巷道没有发生塌方,经过简单的清理之后,从这个巷道将挖掘机械送进去,进行必要的加固支撑后,就可以掘进,从这里开掘,到师傅们被困的掌子面,直线距离只要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一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挖通。” 齐天翔听了王小虎的话,心里异常兴奋,脸上却依然平静地说:“这些方法太好了,这样就有至少一半的被困矿工师傅们,有了生的希望,现在重要和关键的工作,是需要知道另一半矿工师傅们,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 “这也是我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因此现在的救援重点还是放在原有巷道恢复上面。”刘四娃谨慎地看着齐天翔,急切地说:“经过排尘和除险作业之后,我们会组织工程技术人员再次进入巷道,对塌方区域进行探查和评估,如果能在塌方区域展开挖掘工作,我们矿的矿山救护队,以及集团的矿山救援队,就可以分批进入工作,这样就可以收到一举二得的效果,也可以最有效的利用黄金救援时间,抢救更多的生命。” 齐天翔望着刘四娃,微微地点了下头,心里知道刘四娃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另一半被困的矿工,很可能在塌方的某一个区域,相对于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这一边的人员安危才更为严峻,救援也更紧迫。 齐天翔斟酌着,回头环视着众人,严峻地说:“针对刚才刘矿长的方案,大家看还有什么意见或补充?” 看到众人都没有说话和表态的意思,齐天翔转过头来,再次伸出手来,与刘四娃和王小虎分别紧紧地握着手,温和地鼓励道:“就按你们商定的办法进行,需要协助和支援尽管告诉我们,请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自身安全保护,防止次生灾害造成伤害,增加防护措施,保证救援和安全的同步。这一点不但你们要做到,也一定要让每一个救援人员意识到,并力争做到。” 望着刘四娃和王小虎转身离去,齐天翔看着张万福说:“现场指挥部设在哪里?” 张万福指着不远处空场一角搭起的几个帐篷,对齐天翔说:“临时建在了哪边的帐篷里,哪里既是救援人员换班临时休息的地方,也是现场救援指挥中心,三矿的临时工棚和宿舍区,在哪边的山坳里,来往都不是很方便,还是选择在这边方便一点。” 齐天翔看了一眼哪边的帐篷,对张万福的安排很满意,想了一下说:“还可以调过来几辆大客车,既方便住宿,又遮风挡雨,放在不碍事的地方。下来要把这片场地清理出来,随着被困矿工师傅们陆续出井,要给救护车留下足够多的地方。” “齐省长的这个办法好,我马上安排从华沂市调几辆大客车过来,另外还可以请当地驻军帮助调几辆炊事车过来,解决救援人员的吃上热饭热菜的问题。”梁志新似乎从齐天翔的讲话中受到了启发,立即兴奋地接过话来引申道:“市县几大医院的医护人员和救护车,已经全部整装待命,随时可以提供医疗和救护服务。” 齐天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梁志新,没有说什么话,随即转眼看着张万福认真地说:“通知相关单位负责人,十分钟之后,到现场指挥部召开会议,通报情况,部署下一阶段救援工作。” 说着话,齐天翔慢慢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帐篷指挥部。说是指挥部,只是相对于帐篷的用途而言,更是与传统意义上的指挥部,有着本质的区别。没有人来人往的汇报和穿梭,更没有忙碌的指挥和通讯设施,只是一个会议室的模样,或者说简陋的会议室模样。 几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用绿色的布盖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整体,围着桌子摆上了一圈的折叠椅,后面还有更大的一圈折叠椅,随着给需要的人使用,这就是所谓的现场指挥部了。 齐天翔环视了帐篷里的摆设,心里尽管不是很满意,可还是认可了这种布置。毕竟在这个远离城市的山区,需要这样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可以给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休息的地方,一个体面的场所。因为下来需要的不是叱咤风云的指挥和部署,而是等待和煎熬,这个时间会很漫长,也会很折磨人,需要耐性,更需要内心的调整。 齐天翔缓步走到迎门的一排桌子中间的位置,缓缓地坐下,望着随后跟进来的各级官员,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坐下,依旧没有说话。 自从进入了矿区,齐天翔的情绪就似乎被大山压迫住了,崇山峻岭中的穿梭,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困惑,以及事态的严峻和焦虑,都紧紧地摄魄着齐天翔的心智。尽管有多种多样的设想,可一旦来到了现场,看到略显凌乱的场面,特别是走到隧道口,感受到了黑洞洞矿口冷峻的存在,齐天翔的感觉就变得矛盾和复杂。似乎就是那深不见底的山洞,将齐天翔不祥的预感推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需要接受残酷的事实和冷冰冰的数字,以及无数个家庭残破的事实。 刘四娃的介绍使齐天翔手脚变得冰凉,想过了事故的残酷和重大伤害,可三百一十二人的数字,还是让齐天翔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相信这样的数字即使林东生听到,也会坐立不安。尽管王小虎随后的介绍,使齐天翔略微安心了一些,但有一半人可能受到伤害,还是让齐天翔感到深深的不安,可现在却没有时间调整心情,更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感受。 齐天翔明白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和身份,所有的想法都不能过度的显示出来,而且现在需要的是自己的稳定表现,更需要冷静和清醒,很多人等待着他的当机立断,这些是唯一需要做的。 第七十三章 应急处置(4) 看到张万福匆匆地走进帐篷,齐天翔微微欠起身子,伸手直直旁边的椅子,示意张万福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望着张万福向自己这边走来,直到走近后才慢慢落座。 “刚才省安监的娄万三局长,接到国家安监总局的电话通知,根据咱们上报的事故报告,经请示国务院有关领导批准,总局的童安山局长率领的总局事故调查组已经从北京出发,飞机预计五点半左右降落华沂机场。”张万福没有落座,而是附在齐天翔耳边低声说:“您看怎么安排,我现在就动身过去迎接好不好?” 齐天翔沉吟了一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脸低声对张万福说:“时间还来得及,你先坐下,我说几点想法,然后我去机场迎接。” 齐天翔说完话,与张万福心照不宣地会意的对接了一下眼神,似乎都明白这个总局局长的行为方式,以及处事风格,简单地对视之后,齐天翔看到张万福坐了下来,才将目光投向会议室的众人,而且刻意在胜利煤矿总经理朱守明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缓缓地开口道:“事故已经震动了国务院领导,成立了国家安监总局童安山局长为组长的事故调查处理工作组,很快就要过来。” “利用这个时间,咱们开个短会,把整体救援工作做一个统筹安排。? ”齐天翔严肃地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咱们省的事故调查领导小组,我负总责,总协调由周通秘书长担任。张万福副省长负责现场指挥,任总指挥,省安监刘逢军和煤监的侯斌局长任副总指挥,另外还有这位胜利煤矿的朱总经理,负责现场人员、物资、设备的统筹和协调工作。华沂市委、市政府的梁志新、王铭伦,以及沂山县的龙建农、谢和飞,还有省里面过来的其他部门的领导同志,都参与到领导小组中来,负责协调和临时性服务工作,各部门各司其职,尽力做好救援、救治、善后、调查、处理,以及恢复生产等各项工作。” 齐天翔望着大家各自不同的神情,简短而果断地说:“对事故救援和调查处理,我提几点具体要求。” “第一就是现在最为关键的救援工作,刚才刘四娃矿长和王小虎工程师介绍了井下的情况,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确定事故坍塌的区域和范围,搞清楚被困矿工师傅们现在的情况,为救援提供第一手准确的资料。这些工作由胜利矿和煤监局负责,不管用什么办法,要尽快摸清原因,并与井下联系上。可以安排工程技术人员到各个通风口,进行尝试联络工作,多一些途径总是机会多一些。另外,煤监局可以从全省其他煤矿,调集一些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过来,对救援进行多角度论证。在此基础上,尽快着手准备开通第二条巷道的准备。” 齐天翔看到侯斌和朱守明都在认真地记录,就接着说:“第二就是善后,现在就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七八个小时了,三百一十二个矿工师傅,就是三百多个家庭啊!我们要设身处地为这些家庭想一想,自己的亲人被困井下生死不明,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快就会有大批的被捆人员的家属来到这里。他们的衣食住行和情绪安抚,这些事情都要有专人负责,并要尽全力安排好。刚才我说到的调集几辆大客车过来,就是这样的考虑,要让家属们来的了,有地方安身。梁书记刚才的建议很好,可以请求驻军支援几辆炊事车,不但要让救援人员吃好吃热饭,也要让家属们吃好,吃暖。这是必须高度重视的问题,无论是从人情世故,还是讲政治的高度,都不容出现懈怠和轻漫。华沂市、沂山县,还有胜利煤矿,都要抽调专人负责接待和安抚工作,省劳动保障和民政的同志参与,这件事志新和铭伦亲自负责。可以在华沂市,沂山县和胜利煤矿集团,分别设立几个集中安置点,征询家属的意见,分别在几个点安置,尽量减缓这里的人员聚集。记住我所说的的减缓,是在充分征求家属意见的基础上,给家属提供更好的接待和安置服务,不是强迫或胁逼。在此基础上,要做好信息的通报和交流工作,不要刻意隐瞒,更不能报喜不报忧。不要让我听到任何再次伤害家属意愿的事情,重话我现在不想说,到我说的时候,就没有你们说的机会了。” 齐天翔压抑的情绪开始爆发了,但还是全力压抑着,严厉地继续说:“第三点就是事故调查工作,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次事故,是人为还是天灾,这些都需要尽快搞清楚。这些事情的厘清,不是为了分清责任,而是要迅速搞清原因,为救援提供依据。这些事情安监、煤监、胜利矿和公安厅要分头进行专业的工作,该控制的人员要控制接受调查。”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现在最为紧迫的问题,就是舆论疏导和控制的问题。”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的众人,神情肃穆地说:“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媒体和记者集中过来,这些媒体和记者来意不同,目的也不同,不排除怀着险恶用心吸引眼球的记者和媒体。网络和自媒体时代,信息的披露机制考验着政府的应对能力,要勇于正视现实,更要积极应对,要用正确及时的信息披露,回应网络或自媒体的言论。只有公开透明的信息披露,以及坦率大度的回应,才能回答公众的关切。省里、华沂市和沂山县、胜利矿,要积极重视起来,成立专门的媒体和记者接待机构,建立定期信息披露和记者招待会制度,及时公布事故救援和进展情况,不能推诿,更不允许压制和封锁消息。省市公安和网监部门,要抽调精干力量,严厉打击散布谣言和恶意生事者。双管齐下,首先从声势上,打赢这场网络舆论战。” 齐天翔一口气将现阶段工作,作出了明确的部署,面对着帐篷会议室各位认真记录的动作,以及钦佩的神情,齐天翔暗暗缓了口气,缓缓地说:“这几点安排现在就进行具体的运作,具体组成各位下去协商研究,要立即成型并运作起来。我不要听汇报,我要看效果。” 齐天翔说着话,与张万福和周通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众人说:“我现在要到华沂机场,迎接童局长率领的总局调查组,周通秘书长、逢军局长和志新同志与我一起过去。万福同志在现场指挥,各部门负责同志,根据分工,开始工作吧!” 看着各位纷纷站起身走出帐篷,齐天翔知道自己刚才的讲话,给各位心理造成了压力,毕竟这是自己出任省长之后的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故,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更不知道自己这个白面书生,下一步会做什么,第一刀会砍向谁,谁会成为第一个倒霉蛋。 但大家都清楚地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肯定不会只见气势,不见热度,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分工,认真地做好现阶段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就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样的感觉,在华沂市、沂山县,以及胜利煤矿的政府官员和负责人的心目中更为强烈,可以说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做着自己将功补过的事情,做好了不一定会有好结果,做不好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现在齐天翔来到这个地方,还需要他们的协助和支持,更需要他们实际的帮助,才能将救援工作进行下去,而这时就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好的表现机会。一切都会在救援工作告一段落之后真相大白,这些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齐天翔等到帐篷里的人渐渐少了之后,又与张万福简单地交换了意见,特别是听了张万福的想法。在这样一个现场,张万福还是具有比较丰富的灾害和事故处理经验的,毕竟作为多年主管安全工作的副省长,他有着无人可及的权威和能量,倾听他的具体想法,充分发挥他的能力和作用,对于这次救援和事故处理,特别是齐天翔处理眼前的危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张万福全力以赴,就能很好地促进整体工作的进展,得到一个相对不错的结果。如果他不是很好的配合,即使稍有懈怠或敷衍,或许对救援和事故处理,不会产生什么负面作用,可消极的方式也会对事态和走向,产生不必要的阻碍。 这点齐天翔心里很清楚,相信张万福也非常明白。齐天翔暗暗庆幸前一个时期全省安全工作会议,从筹备到会议召开,齐天翔都给足了张万福面子和支持,现在是他回报和展示的时候了。从上午电话交流,到刚才见面到现在,齐天翔明显可以感觉张万福的积极和内心的张力,这是他的工作,更可以是他充分展示能力的平台。他要做给自己看,更是做给齐天翔看。 在这里,现在以及下来的一个阶段,齐天翔只能依靠张万福,依靠他带来的那些职能部门,对于华沂市和胜利煤矿的那些人,齐天翔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总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对,可却没有时间仔细梳理。 第七十四章 应急处置(5) 齐天翔知道刚才自己的讲话,很到位,很有操作性,而且也很见功力,没有一定的实践工作经验和缜密的思虑,很难做出这些条理分明的安排部署。这些齐天翔通过刚才各位的神情,就已经明显感觉了出来。齐天翔很自信,现场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更没有人敢质疑这些部署的及时和到位。 但齐天翔更明白,这才是刚刚开始,下来的时间和救援工作,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因此简单地交换意见之后,齐天翔没敢过多的耽搁时间,而是迅速走出帐篷,驱车前往华沂机场,迎接即将到来的童安山。这个小老头的出现和作用,才是下一个阶段工作的关键。 仍然是警车开道,仍然是一行匆匆疾驶的车队,所不同的是从矿区出来是三辆车,到了沂山县高速路口变成了五辆车,而到了华沂机场,车队达到了七辆车。其中在沂山县,加入了胜利煤矿集团的两辆中巴车,到了机场,又加入了华沂市的两辆豪华轿车,作为礼宾车,将提供给童安山在此次事故处理中使用。 齐天翔拒绝了梁志新请求他换车的请求,依然是乘坐着从平原县借过来的车,这在车队中显得有些另类,也有些格格不入。一个车队中,出了带队的警车,都是豪华的高档轿车,就连胜利煤矿集团! 提供的中巴车,也是档次很高的进口豪华中型轿车,只有齐天翔乘坐的是一辆中档的国内组装的轿车。尽管也是气派非凡,但却是与车队中的豪华和高档,不属于一个档次。基本属于满大街都能看到的中档轿车,难怪在沂山县高速路口,会被迎候的梁志新等人忽略。 齐天翔对此很不以为然,倒是梁志新感到了不安和紧张,似乎从沂山县见面到现在,齐天翔没有给他什么好脸子,甚至连冷淡都谈不上,简单地说,就是无视,这使得梁志新产生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从高速路口见面,齐天翔除了客气地与自己握了手,几乎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而周通的奚落和不满,尽管是从周通口中说出来的,可又处处感觉到是齐天翔在说,显示着齐天翔本人的态度,只是给他留足了面子而已。 从那一刻起,梁志新就懊恼不已,后悔自己坐在了车里,错过了齐天翔到来的最佳时刻。这样的轻漫和失误是不可原谅的,作为新任省长,齐天翔也许不会介意这些,但在旁观者看来,却是华沂市委,以及他梁志新,对省长的不尊重,至少的不够尊重。 周通的奚落和不满,就表明了一种态度,其实这还是表面的原因,只是发泄不满的由头。真正的原因梁志新非常清楚,那就是事故发生之后,只是由自己向林东生做了电话汇报,而齐天翔是从林东生口中知道的消息,这才是齐天翔不满和揾怒的根源。 胜利三矿发生巷道坍塌的消息,还是胜利煤矿总经理朱守明电话告诉他的,估计是朱守明得到了三矿的事故汇报后,第一时间向他作出的汇报。这不但来自于上下级的隶属关系,更来自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当时他正坐车前往市委上班的路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七点半从住处出发,十分钟赶到市委,正式开始一天决策华沂市三百多万民众安康幸福的工作。 当他听到两班矿工,近三百人被困井下的噩耗,眼前一阵发黑,立即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追问了一句,当朱守明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梁志新不再有任何的幻想,开始正视起灾难已然发生的现实来。 但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在朱守明汇报结束之后,立即果断而坚决地告知朱守明封锁消息,不要再告诉任何人,甚至省安监和煤监等上级主管部门,一切都等他来统筹安排,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立即组织专业队伍,展开救援,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管。 挂断了朱守明的电话,梁志新拨通了市长王铭伦的电话,告知了胜利三矿的事情,王铭伦似乎也是在上班的车里,听到他的电话也是同样的震惊和紧张,但也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而是相约在市委梁志新的办公室见面详谈。 对于王铭伦谨慎地提议,应该立即分头向省委、省政府和国家安监总局逐级汇报时,梁志新果断地拒绝了。看到王铭伦震惊和不解的神情,梁志新的理由是情况暂时不明,不宜于汇报,而是两人立即赶往事故现场,根据现场了解到的准确情况,再逐级进行汇报。 看着王铭伦心有不甘的神情,梁志新知道自己的托词无法让他信服,也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对于自己面前这个从年龄到从政经验,都显然高过自己的市长,梁志新无从解释,也不愿解释,只能以组织原则强压,毕竟还有个主次的关系问题,相信王铭伦还不至于明确的反对。 在赶往沂山县的路上,梁志新不放心地又给朱守明通了电话,虽然问的还是事故的最新情况,可话语里还是暗示消息不要传出去,但朱守明心知肚明地再次保证,除了向他做过汇报,再没有向任何人汇报过,并且通知了三矿的刘四娃矿长,不许他向任何部门或个人通报消息。 听到朱守明言辞凿凿的话语,梁志新微微安了点心,可随即还是不放心地与沂山县的县委书记龙建农,县长谢和飞分别通了电话,除了通报三矿事故的情况,更是要求他们迅速赶到现场,随后才交待他们不要对外传播,一切等他到了现场再行定夺。 对于王铭伦可能有的动作,梁志新没有把握,但对于沂山县的这两位头头,梁志新很自信,只要自己提醒过他们,再给他们个胆,他们也不敢说出去,这点包括胜利矿的那些干部们。 想到王铭伦,梁志新心里还是不托底,这位老伙计城府实在太深,尽管嘴上答应不对外汇报,但谁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有小动作。从他在河西市长任上平调华沂市市长,梁志新就觉得王铭伦的志向不小,很大的可能是冲着梁志新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来到。 但不管目的何在,自己现在采取的消息封锁,却是明显将这位市长装在袋子里的,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主管经济工作的政府市长,对于职责范围内出现的重大安全事故,没有第一时间向上级部门汇报,都是严重的失职,甚至还可以根据事故的严重程度,追究他渎职和玩忽职守的责任。这样的风险实在太大,保不齐他会为自保而将消息传递出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传递这样一个消息并不需要太费周张,甚至动动手指发一个信息就可以。 这样自己就太被动了,想到这里梁志新不禁后背发凉,如果一旦消息从王铭伦的途径传播出去,自己就要背上隐瞒事故不报,干预领导决策和信息畅通的责任。如果这样,自己所有的努力就成为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而自己希望等待现场有好消息传来,再好坏消息一起汇报的侥幸想法,就会被坐实为一言堂或一手遮天的证据,很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位置和政治前途。 这样想着,梁志新等不到赶到现场了,就急急忙忙地拿出电话,拨通了林东生的电话,详细地汇报了胜利煤矿三矿发生巷道坍塌事故,两个班的矿工被困在了井下,具体情况还在继续落实之中,矿山救护队已经赶到,正积极展开救援工作,后续消息很快就能集中上来。最后还不忘刻意说明,自己现在正在赶往现场的途中,有情况随着向林书记汇报。 从电话里,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林东生是在静静地听着,情绪尽管有波动,可总体感觉还是很平静。听完了事故汇报,听得出林东生微微喘了口气,沉吟了片刻,语气凝重地询问了事故发生的时间,以及确定的人数。这些梁志新也不是很掌握,就根据朱守明汇报的情况,再次复述了一半。林东生看梁志新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补充,就强调要注意安全,注意矿工师傅们和家属的情绪稳定,一定要千方百计展开救援工作,随后挂断了电话。 从林东生追问事故发生时间,以及被困人数,尽管语调平和,但梁志新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林东生的不满,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事故消息由他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汇报,而不是来着省政府主管省长,以林东生的政治智慧和为政经验,不用多想就知道为什么。 为此梁志新很为自己的冒险后怕,也暗暗后悔自己还是经验不足,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封锁消息,而且还想着要等到现场出现好消息之后再汇报,现在看了不但天真幼稚,而且犯了大忌。 第七十五章 应急处置(6) 不管梁志新如今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及如何懊悔,齐天翔根本无暇顾及,离开事故现场,简单地与周通交换了一些接待童安山的方式和细节和,齐天翔就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拨打了林东生的电话,而且是拨打了林东生办公室的电话。 “你到现场了吗?”林东生浑厚的声音传来,显得平静和安详,缓缓地说:“估计你这一会该来电话了,我就在办公室里面静等着呢!” 林东生平静异常的口吻和话语让齐天翔安心,也有些意外,知道这是在有意减轻他精神上的压力,就慢慢地回答道:“已经到了一会了,现场看了一下情况,听三矿的矿长和工程师介绍了矿山地质构造和巷道分布情况,对情况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万福同志先期过来之后,已经将救援和救护情况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正在组织煤矿工程技术人员进行详细的论证,安排人员下井排查隐患和进一步了解底下的情况,为大型机械进驻挖掘准备条件。” 听到林东生那边没有问话,也没有什么回应,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是在等着自己往下说,就没有再迟疑,接着说:“刚才在现场开了一个碰头会,就这一个阶段的救援、善后、调查,以及信息披露,进行了一下布置。现在我正在往华沂机场去的路上,安监总局的童安山局长的飞机一会到,我到机场迎接一下,然后带童局长回现场,根据他的要求对救援工作进行必要的调整。” “应该你去机场亲自迎接,这样虽然他会说几句难听话,发几句牢骚,可这样的责备要比在现场说起来,要好应对一些。”林东生缓缓地说:“就按你刚才布置的几项工作进行分工就是了,不要指望这老伙计提出什么建议和要求,他是只看只听不表态,所以要特别小心他的态度变化,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沟通和交流的,一般不会过多为难基层的同志。” 齐天翔未及回话,林东生又接着说:“有些事情不正常,暂时不要着急,更不能失了方向。现在救援是大事,黄金时间一定要抓紧,要将抢救矿工师傅吗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外部的事情目前更紧急一些,还是分一个轻重缓急吧!”齐天翔微微叹了口气说:“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国际安监总局和童局长,做好救援和善后工作,平息事件带来的副作用,最大限度地降低事故带来的危害,为今后处理事件做好准备。” “这也是我的意思,就像你刚才说的信息披露等工作,就是要让公众知情,要让这个事故成为一个公众事件,这样就能顺应民心民意,就能师出有名。”林东生的口气有些阴冷了,严厉地说:“不管是玩忽职守,还是渎职掩盖,或者是其他的问题,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这里没有什么价钱好讲,也没有任何的私人情面。” 林东生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地说:“立威树信与整顿作风不矛盾,可以兼得,这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事情。多的我也就不再说了,相信你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随时保持联系就是了。” 齐天翔听到林东生哪边挂了电话,就慢慢挂断了电话,心里越发觉得清朗了一些。林东生尽管没有说什么过多的话,可态度和倾向却很分明,而且授予了他处理问题的全权,这份信任和关爱让齐天翔感动。作为一个多年从事行政和经济管理工作的人来说,他有很多的经验和方法可以说,可为了维护齐天翔的颜面,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拨,既不让人难堪,又能获益。这就是最大的支持,也是最有效的传帮带。 “林书记也是寝食难安啊!突然出来这么大的事故,三百多人被困,这在全国也是罕见的重大事故了。省政府新班子刚刚成立,而且很快就是全国两会,他的压力很大啊!”看到齐天翔慢慢合上了手机,若有所思的神态,周通忧心地说:“这也是不方便,身体也不允许,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过来了。” “还是怕给我们带来干扰,不想影响我们这边的工作。”齐天翔望着周通,不无忧虑地说:“也是不愿给咱们这边压力,按照程序,在国务院事故调查处理领导小组成立的同时,国务院主管领导已经与他通过电话了,咱们这边没有接到电话就说明这一点,林书记在为我们顶着压力,也在给我们时间。” 齐天翔说着话,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估计,随着事故救援工作的进展,国务院相关领导会过来听取情况汇报,进行现场指导,到时候他会过来的。现在我们尽力把事情做在前面,为他们的到来做些准备吧!” “也真是不容易啊!”周通不知所云地感慨道:“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尽如人意,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事情发生。真是当官难,难当官啊!” 齐天翔看着周通,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缓缓地说:“你这情绪有些不对头啊!怎么,看破了?” “看破看不破,其实都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只要在局中,怎么能看得破。”周通苦笑着摇着头说:“你在窗口看风景,外边的人在看你,谁装点了谁的风景,谁有成就了谁的梦?所谓人在局中迷,理在事后清啊!” “别感慨了,还是收拾起心绪,干活吧!”齐天翔瞥了周通一眼,知道他的感慨是从着他来的,也是说给他听的,就看着窗外气派炫目的建筑,由衷地说:“华沂机场作为一个内陆支线机场,真是气度不凡了,只怕是相对于河州机场,也毫不逊色了。” 第七十六章 应急处置(7) 车队径直开到了贵宾厅门前,按照排列顺序停好,小王打开了车门,齐天翔缓缓地走下车来,站定之后,环视着华沂机场的外景。 (.. ) 自从进入机场区域,齐天翔就觉得华沂机场建设的不同凡响。进入机场管制区域之后,进出机场的道路和设施都立时宽阔起来,但这些与机场进出港大楼相比,只是一个点缀或辅助。 远远望去,正面华沂机场,就像一面展开的旗帜,旗杆就是指挥塔台,像一柄利剑直刺蓝天,旗帜舞动出鲜明的造型,形成波浪形优美的曲线,显得动静相宜,雄浑异常。更为壮观的是,整个候机大厅外观为通体朱红色,震撼地凸显出亮丽的色彩。整个建筑及周围耸立着几个高大的扇形灯柱,相信到夜晚,华灯绽放,必将是一个美轮美奂的景致。 “齐省长对华沂机场的建筑很有兴趣,这也是每一个来过的领导同志共同的感受。”梁志新笑着走近齐天翔身边,煞有介事地解释道:“这个机场建于几年前,是得到了民航总局和中央有关部门亲自关注支持的,这在国内同类型机场中也不多见。” “我可没有这样的兴趣,也没有时间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这么一个支线机场,每天能起降几个航班,又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齐天翔志新一眼,不无奚落地说道:“革命老区这面旗帜不仅仅应该作为建筑展示和耸立,而应该铭刻在每一个有志老区建设的人心里,落实在振兴老区经济的行动中。” 齐天翔不冷不热的回应,让梁志新深感意外,可随即就调整了思路,笑着说:“齐省长说的太好了,这也是我的想法和感受,当初立项建设的时候,我就有不同意见,后来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勉强同意了。革命老区就应该是一个印记,既是荣誉,也是动力,怎么也不应该成为炫耀的资本,这是每一个当政者必须明确的道理。” 齐天翔对梁志新的回答同样感到意外,同时也对他角色变换的迅速感到惊诧,刚才还是炫耀,随着自己奚落的态度,很快就是一百八十度转换,变成了控诉和感受,随机应变和见风使舵的能力可见一斑。就凝视了他一眼,与周通对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淡然地笑了一下,缓步往贵宾厅走去。 原定五点二十分落地的航班,因为空中管制延误了,具体时间尚且不好确定,初步估计应该是三十分钟左右,这就给匆匆赶来的齐天翔等人一个相对宽松的喘息时间,因此也就被工作人员迎进了贵宾厅专用的休息室。 也许是有意的安排,一号休息室只有齐天翔周通和梁志新走了进去,齐天翔环视了室内豪华的陈设后,缓缓地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等工作人员端茶倒水一番忙碌之后,望着身边坐着的梁志新,似乎漫无目的地问道:“说说吧,你到想法。” 齐天翔明白,以梁志新玲珑八面的机智和聪明,不会不知道他问话的意思,也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从梁志新的眼神中,齐天翔已经感受到了梁志新的不安和忐忑,也明白他此刻急于解释和表白的心理。 按照齐天翔以往的处事习惯,这样沟通的机会是不会有的,也是不会给他解释的时间的,但刚才电话里林东生的提示,给了齐天翔一种提醒。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发挥地方政府和干部的能动性,对事故救援和善后工作,都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而且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他们发挥作用。稳定局面首先应该是稳定干部的心理,这些改变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正如齐天翔预料的,梁志新不但明白齐天翔问话的意思,似乎也在期待着这样的问话,因此天翔的目光,认真而又坦诚,甚至有些略微的兴奋和激动,这样的解释对他目前缓解不利局面,以及挽回影响都太重要了。如果不是航班晚点,这样的机会是很难遇到的,或许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个时候令人诅咒的空中管制,倒成了挽回印象的绝佳时机了,梁志新不免暗自庆幸起来,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诚恳的: “还是因为我的经验不足,也是太过于想要了解事故的第一手信息了,想着尽快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参与救援工作,然后再将详细情况向省委省政府和安监总局进行汇报,给领导机关提供准确详细的信息,以便领导们决策。” 齐天翔似乎料到了梁志新会这么说,也知道他现在的解释也只能是这些理由,望着梁志新热切己的目光,淡淡地说:“准确,详实,这都不错,哪及时呢?如果每一个单位和部门,都以这样的理由自圆其说,上级指挥部门又怎样及时了解事故信息,如何及时部署事故救援调查和处理工作?” “齐省长批评的是,这是我应该检讨的地方,因为急迫,更是因为缺乏应对和处理这些突发事件的经验,一时有些慌乱。”梁志新望着齐天翔脸上的神情,诚恳虚心地承认着错误,“我一定认真吸取教训,努力改正自己工作中的不足,在实践中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和经验,尽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恐怕不仅仅是应对经验的不足,也不是时间仓促的问题,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和考虑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整个华沂市只有你这里传递出了信息,这是事故本身的问题,还是渠道的问题啊!”齐天翔对梁志新的回答很不满意,而且对他以退为守,步步为营的方式深为恼火,可却竭力忍着,不愿表现出来,仍然是淡淡地说:“不管是经验的问题,还是希望有好消息一起汇报的侥幸心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援,是善后和事故处理工作,做好这些比任何解释都有意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明白,我一定遵照齐省长的指点,努力做好下一步的工作。”梁志新尽管从齐天翔冷峻平静的脸上什么,可还是从齐天翔的话语中听出了他迫切需要的东西,那就是对隐瞒不报的问题可以以观后效,甚至既往不咎,这不蒂是难得的福音。有了齐天翔这样的许诺,梁志新觉得暂时心满意足了,就缓缓地站起身,望着齐天翔说:“您和周秘书长再休息一会,我出去班情况。” 望着梁志新匆忙离去的背影,齐天翔望了一眼周通,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七十七章 应急处置(8) 从北京过来的航班,在晚点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安全地降落在华沂机场的跑道上. 齐天翔和周通等人迎候在飞机舷梯旁,等候着童安山的出现。当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时,齐天翔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认定,这个身影就是童安山,也就是林东生口子严苛难缠的小老头。 随着童安山顺舷梯而下的脚步,齐天翔对他的观察一刻也没有停止,传说中的鬼脸判官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的恐怖,甚至可以说是平凡的不仔细找,很难从人群中认出他来。清瘦矮小的身材,平静安详的神情,举止得体的行为,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夹克,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不刻意注视,很容易忽视他的存在。 就是这个外表普通平凡,或者说平庸的男人,却是很多重大事故责任单位,以及相关官员眼中的克星。似乎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出现一次官场地震,就会有官员和当事人或者罢免,或者身陷囹圄,几乎没有空缺的时候。在他敏锐的近乎苛刻的眼里,仿佛就没有能够隐瞒的东西,事故的责任和性质立刻就会展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提供的报告里,而随后的处理就会以报告为依据,很少有例外的时候。因此,在私下里,童安山就有了‘鬼脸判官’的绰号,而且早已()过了退休或休养的年纪,可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一直留任到现在,已过六十五岁的年龄,可还是在总局局长的岗位上坚守着。 齐天翔看到童安山还有几阶就要下到舷梯底部,就缓步走到舷梯口,恰到好处地在童安山走下舷梯的时候,伸出手去,并热情地打着招呼:“欢迎童局长一行,一路辛苦了。” 童安山伸手握住齐天翔的手,上下打量着文静儒雅的齐天翔,平静地回应道:“齐天翔同志吧!怎么还劳驾你亲自过来接机了,没有什么事请可干了吗?” 其实在齐天翔观察他的时候,童安山也在出机舱的瞬间,从下面迎接的人群中寻找着齐天翔。根据位置排列,很容易就找到了齐天翔,并且与听说的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进行着对比。可怎么也没有办法从这个文静的如同中学教师的中年男子,与铁腕省纪委书记对上号,更不能相信这个看似文弱的汉子,就是三年扳倒了两位副省长,一大群贪官污吏,令贪官闻名丧胆的冷面纪委书记,现在的经济大省河海省的新晋省长。 尽管童安山也提醒自己,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凭直观印象判断干部,这是他多年的经验,更是他做人的原则,可对不上号却是始终难以排解的困惑。也许正是这种困惑,使得他口中谦逊的寒暄之后,还有着硬硬的挖苦和责备。 童安山的尖刻使齐天翔有些措不及防,原本就是客套的寒暄,没想到童安山还有着责备在里面。尽管早有思想和心理准备,可还是让齐天翔有些尴尬,未及多想,就缓缓地回应道:“长者先,河海省是圣人教化之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是尊客敬客的最好注解。童局长远道而来,能够过来迎接是我的荣幸,即使受批评也感到高兴。” 齐天翔看似文绉绉不卑不亢,实则藏锋带刺的回答,让童安山一时难以回答,也坚信了眼前这位省长,就是传说中外柔内刚,意志坚定的纪委书记,就呵呵笑着说:“齐省长的话,很对我的脾气,也很有气节。” “都说我是鬼脸判官,似乎我到哪里哪里就有事情发生,这话不假,可却是恰恰颠倒了顺序,而应该是哪里有事情,我才到哪里。不是有这么一副中药铺的对联这么说吗,‘惟愿世人都无病,宁肯架上药生尘’,没有我去的地方才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也乐得天天无事可做,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呢!”童安山依次与周通等人握了手,然后看着齐天翔,口气严厉地问:“你的欢迎倒是值得斟酌,真假叶公,还得看真龙下凡之后的表现,但凡喜欢鬼神的,不是鬼神的同类,就是脾气秉性相通的,天下通理。” “这也就是老话所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是心怀鬼胎,怕鬼作甚,心中无鬼,鬼神何来?”齐天翔望着童安山,慢慢的说着:“童局长远道而来,有您来给我们驱驱鬼,降妖伏魔,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哪有避之不及的道理。” 尽管是看似无心的寒暄,可简单的对话却是两位不同领域领导人的交锋和心智碰撞,随口而言,却含着深刻的意蕴。几句对话之后,齐天翔与童安山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齐天翔陪同着童安山走出机场之后,走到车队跟前,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征询着童安山的意见:“这个时间了,童局长是先去现场,还是稍事休息一下,简单吃点东西再去现场?” “现场有饭吃吗?”童安山直统统地问着,得到齐天翔肯定的回答后,就简短而果断地说:“去现场,那边还有三百多位弟兄,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吃上饭呢!” 童安山说着话,没有理会工作人员殷勤的动作和手势,径直走到了排在后面的一辆中巴车前,缓步登上了中巴车,并坐在了中间靠窗的位子,不再理会任何人。 齐天翔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周通和梁志新,没有任何表示,慢步走到中巴车前,上了车坐在了童安山旁边的位子,一副耐心等待开车的神态。 随着齐天翔的动作,周通和梁志新,以及过来迎接的干部,都纷纷上了中巴车。两辆中巴车很快就坐满了人,但看似随意的举动,却一点也不随意,还是按照级别和接待规格,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一时间,几辆豪华的轿车,以及齐天翔乘坐的车子,都大部分闲置在了那里,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乘坐随行和工作人员的中巴车,里面坐满了安监总局和河海省的领导,而领导乘坐的高档轿车,却成了工作人员的用车。 第七十八章 应急处置(9) 车队驶出机场,驶上开往沂山县的高速公路,疾速向胜利三矿事故现场驶去。 看到车辆开始平稳行进,齐天翔思索了片刻,望着童安山恭敬而客气地说:“童局长如果不累的话,我把现场刚刚得到的情况,以及我们紧急处置情况,向您做一下汇报。” “累什么累,是飞机在飞,又不是我老童在飞。”童安山从窗外回过脸來,直直地望着齐天翔,口气生冷地说:“倒是看你齐省长的身体状况了,早上从清河市的一个县里出來,驱车几百公里,到了现场了解情况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机场,接我这个老头子,你倒是鞍马劳顿,辛苦的很呐,” 童安山的话生冷而耿直,却似乎沒有恶意,齐天翔思忖了一会,微微笑着说:“我的辛苦还真是不算什么,刚才等您的时候,航班晚点我还静心休息了一会,倒是我们的张万福同志,从上午从省里出來,一直到现在,都在一线忙碌着,他可比我辛苦的多。” 齐天翔知道童安山与张万福相熟,而且上午以來的很多情况,都是张万福跟他汇报和请示,这样的说辞更容易拉近自己与童安山之间的距离。 齐天翔的说法很有效果,童安山定定地看了齐天翔很久,眼睛了瞬间滑过一丝柔和。齐天翔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也沒有想到齐天翔会主动夸奖自己的伙伴,为张万福的辛苦陈词,这倒是童安山这么多年很少听到过的,为此对齐天翔就多了一份好感,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起來。童安山不但心里有所触动,行为也发生了变化,主动转过身來,正面对着齐天翔,耐心和平静地等着齐天翔张嘴说话。 看到童安山明显的行为和情绪变化,齐天翔心里有了些底,原本按照想法,机场接到童安山一行后,应该是一路驱车赶到现场,然后根据现场最新救援情况,再进行详细的汇报。 但童安山不循常理的行为打乱了齐天翔的部署,只能随着他上了中巴车。从机场到现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能缄默不语,更不能故作深沉不交流,童安山又是冷面沉默的性格,彼此不熟也沒办法山南海北地聊天,也只能借此机会先期将情况和部署与他交流了。 “发生矿山坍塌事故的是胜利煤炭集团下属的三矿,这是我省的一家大型国有煤炭生产企业,有四十多年煤炭开采时间。”齐天翔尽可能简短地介绍矿山的基本情况,因为他知道童安山的性格直爽,不可能喜欢他长篇大论的介绍,而且來之前也会对矿山情况做一些了解,不需要过多的叙述,这样的介绍只是为了介入的方便,也表明自己作为省长,对省内企业情况的熟知程度,“事故是进出井下的巷道发生了坍塌,又正值矿工师傅们上下班时候,两个作业班的三百一十二位工人师傅们,以及带班矿领导和技术人员都被困在了里面。” “现在知道的情况是根据井下交接班的时间推算的,两班工人师傅们应该是被困在了两个不同的位置。一班已经接班的师傅们分别在两个掌子面上,应该有一百六十二位,目前看情况相对安全,井下通风和换气条件还可以支撑。倒是另一班一百五十位矿工师傅们的情况,比较令人担心。巷道坍塌很有可能是上下井的矿车震动引起的,具体原因现在还不敢轻易断定,通常条件下正常行驶的矿车,如何会因为震动造成巷道坍塌,这只能等救援工作进行到一定时期之后,才能找到真正的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百多位矿工师傅们的安危,是现阶段救援工作的关键和重点。”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判断的依据,齐天翔接着补充道:“三矿矿长刘四娃和工程师王小虎下午进入到了巷道坍塌区域,根据他们从井下带回來的消息,巷道坍塌处距离掌子面有两公里左右,坍塌范围如今还不好判断,但也由此可以推断出工人师傅们所处的是两个位置,井下掌子面的情况略好一些。” 童安山听着齐天翔依据详实的汇报,尤其是话语中对矿工师傅们的尊重和关切,使他深为触动,在齐天翔说话的间隙,插话问:“有什么依据证明掌子面被困的矿工师傅们相对比较安全,通风能够坚持多久,救援有几套方案,有备用方案吗,” 童安山的问话透出了他专业的娴熟,也正是齐天翔下來需要汇报的问題,就接着说:“胜利矿作为国有大矿,建设之初,就按照要求进行了通风、通气和通讯的‘三通’规划,而且根据掘进情况,事先设计了竖眼风道,发现危险之后,井下可以就近寻找竖眼等待救援。” “现在我们采取了两条方案,另外还有一条备用方案。”齐天翔看着童安山凝重的神情说:“一条是从巷道近侧开挖,打通一条接近连接的巷道,与另一条巷道连接,这样被困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就能成功升井。另一个方案是,从坍塌巷道开挖,边掘进边营救,这样可以节省救援时间,使得被困巷道的师傅们有更多获救的机会。备用方案是从竖眼扩眼,这个方案是在另两个途径受阻之后采取的被动方案。一切都要等待井下的基本情况摸清之后,再依序展开。” 童安山认真地倾听着齐天翔的汇报,脸上再也看不到冷峻和漠然的神情,而是充满了关切,与刚下车时简直判若两人。耐心地等到齐天翔介绍完情况后,轻微地叹了口气,想着慢慢地说:“其他的暂时都不用说了,摸清井下情况,迅速展开救援工作,让被困的矿工兄弟重见天日,比什么都重要。” 齐天翔看着童安山严峻地表情,看了一眼手表,认真地说:“这也是我们省政府和所有关心矿工师傅们的人,共同的心愿。还有一会才能到矿区,您先休息一会吧,下來结合着现场情况,我再具体向您汇报,” 望着童安山缓缓地点着头,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望向了已经慢慢迷蒙的窗外,心里却在挂记着井下被困的人们。 第七十九章 应急处置(10) 三矿事故现场几个大功率射灯,就几个不同的方向聚焦在矿口前的空场,以及隧道入口处,使得这块让人瞩目的地方,明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不大的时间里,空场已经被重新按照齐天翔的布置,进行了重新的规之,几辆新调来的大客车停放在空场边缘,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屏障,挡住了两山之间山谷里阴冷的寒风,使得护卫着的几个大帐篷,显得安全和安静。挨着大客车是部队支援来的炊事车,各种支架有序展开,几个解放军战士,正在忙碌着。 与这边秩序井然的生活和休息的功能区相比,另一边救援机械边,却是一片忙碌和嘈杂的景象,来来往往的车辆繁忙地运行着,在哨子和现场指挥人员的手势中,停靠在相应的位置,并卸下需要的管道和器具。 而在隧道口,正想齐天翔预料的那样,聚集着层层叠叠的人员,密密匝匝地站在哪里,焦急地等待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与隧道口进出的车辆和人员,形成了一个忙碌的整体。 两边停放着的车辆,以及相应的设施,从空场两边挤向中间,留出了一条宽敞宽阔的救援通道,在另一个山谷待命的救护车辆,随时可以近距离展开救护工作。 警车缓缓地引导着车队顺着通道行进到空场中部,慢慢停了下来,童安山和齐天翔一行走下中巴车,与迎候上来的张万福等人融合在了一起,也引起了隧道口等待人群的注意,迅速聚集了过来,瞬间将宽阔的空场挤得满满当当,也使得车队被停滞在了原地,一点也动弹不得。 童安山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礼貌地与张万福等人握了手后,神情肃穆地向隧道口走去,在自觉让开的人群缝隙中,慢慢地站在了隧道口,才冷峻地看着近前的张万福,冷着脸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经过几台大功率排风扇的连续抽排,巷道内的烟尘和有害气体已经基本排清,已经安排了几个批次的工程技术人员进去了,通过深入坍塌区域细致的摸排和评估,可以很清楚巷道内的情况。”张万福望着童安山,急速地汇报道:“坍塌位置现在已经摸清,是整体坍塌,主要的山石和泥土,以及封固物质,处在主巷道中部,离隧道口有二公里多的距离。除了坍塌位置,其他区域并没有发现顶固开裂和松动的情况,目前看不影响大型挖掘机械进入,而且根据巷道分布图纸,也大致确定了辅助巷道的开挖位置。现在正组织人员抢修输送带,一旦修复就可以开始挖掘。” “底下被困矿工兄弟们的情况怎么样?还是没有联系上吗?”童安山听着张万福的汇报,缓缓地点着头,依然严肃地问着:“不是有其他通风口可以探查井下情况吗?仍然没有什么消息吗?” “已经派出了几组人上山了,由于巷道伸展的位置很长,从山上过去困难比较大,比较慢。”张万福望着童安山回答着,随即目光看向齐天翔说:“刚才从接近掌子面的两个通风口传来消息,可以听到有微弱的声音,而且相聚近两公里的位置,都有相同的声音,但从方向上推断,基本可以确定是掌子面矿工师傅们进行的分散求救。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坍塌区域,还是没任何消息。” “还有其他探查措施没有?”童安山似乎只有问题,这次不是针对张万福,而是看着齐天翔问:“救援通道和联络通道如何联系在一起,这样问题你们有预案吗?” 齐天翔没想到童安山会直接问自己,愣怔了一下,望了一眼张万福,才转过脸对童安山安详地说:“摸清井下情况,特别是被困师傅们的现状,是与救援一样的当务之急,刚才万福同志说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如果能在通风口探查到井下的动静,不管是不是能够联系上井下的同志,都可以展开下一步的通讯恢复工作。” 看着童安山专注地望着自己,齐天翔就把自己所想慢慢地说了出来:“可以请移动部门调派技术人员,带着信号增强器赶到通风口,将通讯设备顺着通风口送到井下,这样就可以恢复与井下的联系,也可以采取倒查的方式,知道井下的详细情况。” 童安山看着齐天翔胸有成竹的介绍,丝毫也没有怀疑这种设想,只是齐天翔灵机一动的想法,认为都是经过事先研究好的预案,就缓缓地说:“既然有预案,就不要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要尽快付诸实施,越早联系上井下的矿工兄弟,救援工作就越有利,越有针对性。” “这些家属和关心事故处置情况的人,要有一个妥善的安排,不能都挤在隧道口,这样既不利于救援工作的展开,也不利于家属情绪的稳定。”童安山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着,指指不远处停放着的大客车,赞许地接着说:“用大客车作为救援人员临时休息的地方,很有想法,也很人性化,有条件的地方可以进行推广,而且刚才我看到有军队的炊事车在准备食物,这是一个积极的变化。救援人员很辛苦,也很危险,让他们吃好、休息好,不但体现了关怀,更能激发救援的热情和战斗力。” “这些都是齐省长过来后部署和安排的。”张万福插话进来,对童安山介绍说:“不但是救援人员的饮食和休息,还有受困人员家属的安置,以及信息的及时通报和对外发布,齐省长也都有具体的安排,我们都在进一步落实之中。” 听着张万福的介绍,童安山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知道这些溢美之词都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可也不愿过分计较,就缓慢地对齐天翔说:“我们现在可以开一个现场会了,你在车上没有说完的部署,可以接着说了。” 童安山说着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向着大客车前的帐篷走去。围拢的人群自觉闪开了一条缝隙,等待着领导们鱼贯地走过,走进帐篷指挥部。 第八十章 应急处置(11) “在您到来之前,我们成立了救援工作的临时指挥机构,救援工作领导小组由我总负责,万福省长是现场总指挥,其他各部门负责同志围绕着我们两个来工作.”随着童安山走进帐篷,并坐定之后,齐天翔镇静地望着童安山说:“在此基础上,我们组成了四个小组,分别是救援组、善后组、调查组和信息组,根据分工展开相应的工作,现在您过来了,所有工作您来拿总,我们积极配合您的工作。” “想都不用想。”童安山冷冷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似乎觉得话语有些不尽如人情,就缓和了语气补充道:“所有工作还是按照你们已经议定好的方案来,我们之间没有交叉,也没有矛盾,我从北京带过来的同志,很快就会投入到他们应做的工作之中,有一个同志负责协调和联络就可以了。” 听到童安山干脆利落的拒绝,齐天翔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也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就接着童安山的话头,缓了口气说:“既然童局长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尊重您的意思,就让省政府的周通秘书长和华沂市的王铭伦市长,负责协调和配合您的工作,只要是你们调查工作需要的,人员、车辆都随时随地保证配合到位,并无条件地提供一切支持。” 齐天翔的表态使童安山感到很满意,@ 也为他的安排和态度感到满意,但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松动,依旧严肃地说:“救援是目前第一位的工作,这些要靠各级政府和煤矿管理部门积极部署,专业救援队伍和工程技术人员协调配合,争分夺秒地开展工作,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只有等救援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才能有序开展下一步的调查处理工作。” “齐省长和万福副省长刚才介绍的情况,说明到目前为止,救援工作所进行的程度,下一步的工作会更复杂和繁重,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明白,并有着充足的思想准备。”童安山严峻的目光扫视着帐篷里的众人,严肃地说:“伤亡数字,损失情况,家属情绪安抚和善后,事故处理,这些事情都会随着救援工作的进展出现。我给不了在座各位任何好的建议,如果要说几句的话,那就是井下三百多位矿工兄弟的生命,需要拯救,井上无数位家属的心灵,需要慰藉,为了这些,什么艰难困苦和功名利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救赎受困者本身,就是在救赎我们自己。” 童安山说着话,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和严厉的话题,目光停留在齐天翔脸上,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几个小组的设立,说明你考虑问题很全面,也很到位,救援工作与善后工作同步进行,本身就具有实际的意义,而且信息披露和通报,也具有很实际的针对性。以往很多事故或者说事件的发生,最终成为社会话题和公众事件,很大程度上是不重视信息的及时披露,不懂得管理和疏导舆论,使得事件被人为放大和发酵,产生了很不利的影响。” 看到齐天翔微微涩迫的神情,童安山收住了话头,转而望向帐篷里的众人,冷峻地说:“谁还有情况需要汇报?如果暂时没有的话,就各忙各的去吧,都坐在这里干什么?” 望着众人纷纷站起身向帐篷外走去,童安山对齐天翔和张万福缓缓地说着:“你们二位也去忙吧,就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了,我去隧道口转一转,然后向国务院领导汇报一下这里目前的情况。” “这不行,现在井下情况不明,您不能到哪里去。”还未等齐天翔作出回应,张万福似乎已经知道了童安山想干什么,急忙站起身阻止道:“需要了解详细的情况,我可以把矿长和工程师请到这里来,也可以把资料和图纸拿过来,怎么都可以。” “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下井,你担心什么?”童安山有些恼火,盯着张万福看,随即转过脸对齐天翔说:“我到了现场,却到不了前沿,怎么了解和掌握第一手资料?怎么开展工作?” 齐天翔微微笑了一下,语调缓和地说:“万福省长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您现在的确不适合到隧道里去,不说下面情况不明,就说家属们如今焦虑的情绪,一旦失控会出现什么状况,现在谁也不敢下结论。” 望着童安山默然而愠怒的神情,齐天翔知道难以说服他,可还是婉转地建议道:“您赶了这么久的路过来,现在应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等情况略微稳定一些,再过去好一些。” 齐天翔说着话,与张万福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脸来不由分说地对童安山说:“不影响您向国务院领导汇报工作了,我们先出去,周秘书长就在帐篷外面候着,随时等待您的吩咐。” 走出帐篷,齐天翔与站在外面的周通简单交待了几句,就与张万福一起走到了隧道口,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安全帽戴在了头上,推开张万福阻挡的手臂,随着匆忙进出的车辆和人流,丝毫没有犹豫地登上了一辆矿车,在小王寸步不离的跟随下,向着巷道深处驶去。 这是齐天翔无可推卸的选择,起码在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到巷道深处去,这不但是他心理的驱使,也是自己的责任。当然这样的行为本身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处在现在的位置,他只能这样做。 就像童安山想要采取的行动一样,靠近指挥不但是一种姿态,更应该是一种行动,这样的做法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即表明了省政府和他本人的决心,也是对一线救援人员的激励,在严重矿难发生的地方,恐惧心理和为难情绪,是每一个现场救援人员心里挥之不去的心结。缓解和排泄这样的心结,任何语言都没有行为本身有说服力,也有一定的号召力。 齐天翔需要这样的号召力,对自己,更对救援本身,这样的号召力非常重要,也可以说是救援工作成败的关键。 为此,齐天翔别无选择。 第八十一章 应急处置(12) 矿车一直开到了巷道深处,直到坍塌区域跟前才停了下来.从隧道口上车,到此刻下车,经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矿车始终是在昏暗的巷道中快速行进着,而在齐天翔的感受中,却像是经历着一场生与死的历练。 这样的经历是齐天翔从来没有感知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同样是乘车行进,可却与乘车进入隧道的感觉迥然不同。不管是火车,还是汽车,进入隧道后的感觉是新奇和期待,新奇隧道内高大空阔的内部设置,期待走出隧道迎接光明的豁然开朗,总之时间都是短暂的,也是可以瞬间结束的,甚至可以忽略感受和感觉,因为隧道的存在和进出,丝毫没有影响到车里边自己的行为,更没有影响到心情。 而此刻不同,从矿车进入隧道的那刻起,全身心就像是被巷道摄魄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巷道和行进的矿车中。巷道内昏暗的灯光稀稀落落,仿佛所有的目的就是证明灯光的存在,寂静中没有声息,更没有任何的回应,有的只是矿车行进中单调的咣咣铛铛的声响,以及不知道目的地的前方。没有人说话,只是在等待着矿车的停止,这就是行进的终点,不是光明和出口,而是黑暗的大山深处不知名的所在。 与参与救援人员的心情不同,齐天翔的心始终是悬, 着的,而且始终处在惴惴不安之中,紧张和焦虑交织在一起,共同指向一个未知的区域,一个险峻的所在。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感觉到手心里攥着一把汗。刚进入巷道的时候,齐天翔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想想其他的事情,这是往常紧张和不安时,经常做的尝试,可此刻却根本静不下心来,更是难以想到其他的,满脑子只是行进中嘈杂的声响,以及始终难以平复的紧张。 矿车停下好,齐天翔仍然没有从紧张和恐惧中醒悟过来,看到救援人员都快速地下车,进入工作状态,齐天翔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几次努力都站不起来,还是挨着自己坐着的小王,似乎无意地搀扶了他一下,才慢慢站起身来,缓缓地迈步走下矿车。 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齐天翔还没有完全适应巷道内的昏暗和忙乱,就看到有人快步迎了过来,机械的轰鸣和掘进产生的弥漫烟尘,使齐天翔看不清来人,直到走到跟前才认出是刘四娃和王小虎,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都戴着安全帽和防护面具。 “齐省长,您怎么下来了,这里不安全,您还是赶紧上去吧!”离很远刘四娃就摘下了防护面具,在这里能够见到齐天翔,他感到意外,也深深地感动,赶忙握住齐天翔的手说:“这个地方您不该来。” 齐天翔似乎到了这一刻,握住了刘四娃宽厚粗糙的大手,才觉得稍稍的安心,为了压过机械的噪声大声地说:“我不放心,下来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四娃拉着齐天翔的手,往矿车来的方向走了几步,走到嘈杂声和烟尘都微弱的地方才站定,指着身后跟上来的人,对齐天翔介绍说:“这位是集团副总和总工程师谢天晴,这位是集团救援队队长于震,请他们二位给您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 谢天晴双手握住齐天翔的手,不停地摇动着,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惊奇和感动,连声说着:“齐省长您好,这样的地方您是不应该来的,太不安全,您还是尽快升井吧!” “你们能下来,我怎么就不能下来,难道我的命比你们金贵。”齐天翔严肃地看了谢天晴一眼,与于震握着手,缓慢而温和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说说救援的事情吧!” 看到齐天翔坚决的神色,谢天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认真地汇报说:“传送带刚刚修复好,掘进也是刚刚开始,由于都是松动的石块,掘进难度不是很大,但由于前面情况不明确,坍塌范围不明,所以速度不敢太快,大机械也不敢投入,只能是小机械应用,边掘进边支撑,一步步往前推进。” “这是必须的,你们这样的考虑很对,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把一切防护措施全部完备了之后再掘进,严防次生灾害的发生。”齐天翔赞许地望了谢天晴一眼,接着说:“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宁愿速度降下来,边掘进边等待消。外边已经探知到掌子面被困人员的情况,正在抓紧落实,很快就能知道详细的信息。” “这样太好了。”谢天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想了一下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下,觉得单方面掘进还是有些被动,想着在大机械暂时用不上的情况下,再开辟一个掘进面,直接连通另一个巷道,这样可以同步开始救援,即使这边掘进顺利,那边用不上,也值得尝试。” “这种想法很好,为了保证救援工作的效果,多做一些努力总是不会白费的。”齐天翔也有些兴奋了起来,对谢天晴说着:“有了这种为矿工师傅们安危着想的实际行动,即使暂时得不到应用的回报,心是可以感天动地的,相信一定会有好的效果。” 刘四娃看着齐天翔兴奋的神情,就不失时机地说:“情况您已经基本掌握了,现在就请您与换班的救援队员一起升井吧!” 齐天翔看也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就不甘心地说:“给我一套防尘面具,我的掘进面看看就走。” 到了此刻,齐天翔渐渐恢复了正常,紧张和恐惧因为大家在一起,缓解了很多,可却还是不放心掘进面的情况,情绪好一些之后,争强好胜的心理又占了上风。 看到齐天翔坚决的神色,刘四娃与谢天晴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好带着齐天翔走向掘进面,拿来一套防尘面具,由刘四娃细心地给齐天翔戴好,然后才放心地让齐天翔在掘进面,认真地看了很大一会,才催促着齐天翔乘矿车离开。 第八十二章 应急处置(13) 升井的感觉,与下去时的感觉是根本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起码在齐天翔的意识中是这样. 矿车刚刚停稳,还没等齐天翔迈步下车,齐天翔所在的那节矿车就被围了起来,闪光灯频繁地闪动起来,晃得齐天翔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还没有仔细品味重见天日的兴奋,就遇到了这样的场面,齐天翔有些愠怒和不满。 但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和记者,齐天翔迅速调整着情绪,缓缓站起身,慢慢地走下车来,神态安详地面对着镜头,闪光灯,还有伸到脸前的话筒。心里有些不解,刚才下井时还没有这么多的记者,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聚集起这么多的人。 这是齐天翔所不知道的,这些媒体和记者是刚在胜利煤炭集团,参加完新闻发布会,应记者们现场采访报道的要求,由华沂市委宣传部专门安排车辆拉到现场来的。 记者一到现场,就分散开来,按照各自媒体的性质和方向,结合着记者本人的兴趣和采访要求,寻找着自己的报道视角,但很快就陷入了失望之中。事故发生到现在,正如新闻发布会通报的信息,以及现今的救援状况,不但重复着上午爆炸性新闻的内容,根本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即使有一些诸如掘进方向,总体思路等等的消息,可; 对于吸引观众注意,无论是新闻价值,还是眼球效应,都很难满足猎奇的要求。 正当众记者感到索然无味,准备乘车回胜利煤炭集团,重新定位采访主题的时候,不知是谁探听到齐天翔省长不久前下到了井下,现在仍然在井下指挥着救援工作。 消息传来,无异于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省长,副省长,包括国家安监总局局长莅临现场,这样的新闻早已司空见惯,是必须有的内容,没有更多报道的深度,领导们现在也不会接受采访,更不会说出记者们想听到的信息。省长下井就不一样了,从正面说充满了担当、负责的正能量,从猎奇的角度,说明了事态的严峻和危机。 因此齐天翔随矿车升井的瞬间,媒体和记者们蜂拥而至,也就不足为奇了。 等到闪光灯和镜头尽情地捕捉之后,齐天翔自然平静地望着众位记者,慢慢地说:“如果大家有兴趣,应该将镜头和话筒对准刚刚升井的救援队员们,他们在井下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累的筋疲力尽,可却是无怨无悔,因为被困井下的是他们的矿工兄弟,是他们的朋友和亲人,听听他们的感受,聚焦一下他们的心情,也许更有意义。” 看到大家没有离开的意思,齐天翔索性敞开了说:“各位媒体和记者朋友把镜头对准我,我觉得意义不大,起码就现在我这种形象,满脸的灰尘和煤黑,明天的平面媒体,以及电视媒体,是肯定不会出现的,也是不敢报道的。毕竟我是河海省政府的省长,是全省的脸面和形象,一脸煤黑的正面展现在全省观众面前,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又会是什么样的影响。” 各位记者面面相觑的神情,齐天翔早就预料到了,平静地对着大家说:“只要能够唤起全社会的关注,只要有利于救援工作的开展,我愿意牺牲自己的形象,配合众位的宣传,甚至愿意配合,回答大家感兴趣的问题,如何选择大家决定吧!” “您是现场所有的领导干部中,第一个率先下到井下的干部,请问您是怎么想的?”一个离齐天翔最近的记者,在嘈杂的现场提高了声音问:“井下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样的感受想要告诉所有关心的人们吗?” “我纠正一下这位记者的问题,我不是第一个下井的领导干部,现在井下还有胜利煤炭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以及很多专业的干部在井下忙碌着,而且刚才安监总局的童局长就要下井,被强行我们拦住了,所以说唯一是不准确的。”齐天翔温和地看着提问的记者,接着说:“井下的情况用焦急来形容是准确的,掘进在分秒必争的进行,每一个参与救援的人,都知道时间意味着什么,我的心情和参与救援的大家伙一样,与焦急等待的家属们一样,都在为井下被困的矿工师傅们担心,希望能早一点将他们平安地带出来。” 齐天翔望着快速记录的记者们,觉得是该结束采访的时候了,就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愿看到的,也是我们倍感痛心和震惊的,所以我希望来到现场的媒体和记者朋友们,从被困矿工师傅们的角度出发,从家属们的心情着眼,多关注一下救援者的辛劳和精神寄托,多传递一些积极向上的正能量,鼓励和带动大家树立信心,使关心和关注事故救援的人们多一些支持,多一些关爱,共同为被困者祈祷,祈愿他们平安,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齐天翔说完这些,对大家接着说:“我想今天大家的采访就先到这里,希望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也希望大家再辛苦一些,把这里的真实情况,告诉关心事故救援情况的人。” 说完这些,齐天翔被张万福等人簇拥着,离开了记者们的围堵,艰难地挤着走进的帐篷指挥部。 “不让我到隧道口,你自己却下井了,是我的生命金贵,还是你的命不值钱?”童安山看到齐天翔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就没好气地说着:“你是现场总负责,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这些还需要我提醒吗?” “知道您会批评我,可我没有选择。现场气氛需要稳定,众人的信心需要鼓舞,家属的情绪需要安抚,这都是我现在需要做的。”齐天翔咧了下嘴,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认真地介绍说:“井下情况还算正常,只是坍塌位置堆积比较疏松,大机械没办法展开,因此同志们建议,准备再派一些机械下去,从另一端开挖贯通巷道,再营救掌子面被困人员的同时,迂回到后面,根据情况同步展开救援。” 齐天翔真挚地望着童安山,看到他没有说什么,知道他尽管没有表态,却是默认了他的汇报,就转过身去,走到放置在角落的脸盆前,匆匆地洗着脸,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的救援行动。 第八十三章 应急处置(14) 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之后,齐天翔召集领导小组的成员又开了一次会,等到所有人员到位,齐天翔请童安山讲几句,被他果断地拒绝了.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仅仅是由于童安山冷僻的性格,还有就是刚才的会议结束了不长时间,童安山也没有什么需要再次吩咐和交代的。 说到底,事故救援和善后工作,还都是河海省政府的事情,需要自己拿总解决,这点齐天翔很清楚。总局调查组也好,专家也好,来到现场只是为了事故的处理,而且还要等到救援进行到一个阶段之后,才能够着手实施。基础性的救援工作没有一定结果之前,一切都为时过早。 齐天翔简短地通报了井下的情况,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环视着在座的各位严肃地说:“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二个小时了,时间的紧迫性不需要我再强调,大家都清楚。今天晚上是关键的一夜,要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不管是井下被困人员的安危,还是掘进进度,都要有所突破,不然明天早上家属的情绪就会因焦虑而失控。因此,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援工作之中,按照各自的分工,尽职尽责做好辅助性工作,总之一句话,要以旺盛的精力,负责任的态度,做好自己的工作 “各个小组,都要以救援工作为中心,尤其是善后小组,要加强力量,利用一切条件做好家属情绪的安抚工作。特别是胜利煤矿集团,要发挥国有企业工青妇等群团组织的优势,发挥街道、社区和居委会的积极作用,采取更加人性化的贴近服务,一对一进行帮扶和暖心工作。”齐天翔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着,随即提高了声音,严肃地强调说:“我不要求每个人都以亲人被困的心情展开工作,但却要以亲人的心情理解和关怀家属们的情绪变化,以自身的觉悟和热情开展工作。这是考验每一个人的时刻,难听话我不说,对于懈怠和玩忽职守,以及慢待和渎职行为,党纪国法在哪里放着,绝不姑息。” 齐天翔讲完这些话,目光转向朱守明,定定地看了片刻,才慢慢地说:“你是集团党委书记,又是总经理,党政责任你都是第一责任人,如何开展工作,效果如何,都要通过救援和善后工作来体现。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肩负的重任,也应该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请齐省长放心,请童局长放心,请在座的各位领导放心,我们决不辜负领导和社会各界的关心,一定全力做好救援和善后处置工作。”朱守明望着齐天翔严峻的脸色,知道现在他最需要说的话是什么,也知道到目前为止,始终晾着自己的齐天翔的真正用意,但他却不能过度地表现自己,只能谦逊地说着:“现在整个集团一万多名干部职工,三万多名家属,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这件事情上来了,这是我们目前的头等大事,只能做好,而且必须做得更好。” “发生这么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作为集团的负责人,我感到很痛心,也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尽管我们有完善的管理制度,有完备的安全生产保障体系,但出现这样的事故,一切努力都化为了乌有,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朱守明满脸愧疚地望着各位领导,诚恳地解释说:“这次事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一定汲取教训,认真整改,查找安全隐患,坚决杜绝此类事故的再次发生。” “齐省长和童局长现在需要听取的是你们集团的具体工作情况,谁让你总结教训了?谁又有时间听你的检讨?”梁志新不快地侧身望着朱守明,严厉地说:“现在你需要汇报的是救援投入的人员和设备情况,善后抚慰工作都采取了那些措施,人员是如何调配的,这是主要的内容,你那些安全生产制度,以及内疚之类的破事,还是放在以后说吧!” 受到梁志新一通不客气的抢白,朱守明脸上内疚之上,又多了一丝尴尬。下午到现在,已经被张万福和梁志新两次抢白了,而自己公开讲话也就这么两次,心里着实有些忐忑和不安。这还不是重要的,更可怕的是作为省政府领导的齐天翔,以及代表国务院和安监总局的童安山,始终没有什么好脸子,这对于一个长期唯我独尊,看惯了唯唯诺诺笑脸的国企老总,觉得十分的窝火和别扭。 可朱守明却没有一点争辩的机会,而且变得有些紧张,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童安山他不熟悉,只是知道有些冷面和冷心,再加上铁面无私,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出现这样的事故,对于胜利煤炭集团是为数不多的,但在全国却并不鲜见,怎么处理和追责也到不了他这个集团老总的身上,即使是处分,对于他这个国企老总,也根本就不算个事。 倒是齐天翔这位新晋省长,让他感到不安和恐惧,刚刚开完全省安全工作会议,就出现这样重大的事故,不但时间不对,岔口也不对。无论是立威,还是杀鸡儆猴,他朱守明都算是撞倒了枪口上了,这次能不能保住位置,保证平安心里没底。齐天翔他没有接触过,但声威却是耳熟能详,别说他这个山沟里的国企煤炭总经理,就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明星企业家,河州重机集团的总经理田未仁,照样被齐天翔不动声色地拉下马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充其量只是一个山中老虎而已。 尤其是这次事故的蹊跷之处,尽管与前几次的坍塌有所不同,但朱守明下意识的感觉,还是一种因素引起的,只是这次动静大了一些而已。前几次都是梁志新给压了下来,这次是不是还会那么幸运,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梁志新对于他的汇报,采取的是一种路数,可从齐天翔过来之后的表现看,不满意是肯定的。既有对事故发生的不满,当然也有对隐瞒不报的不快。因此,朱守明时时提醒着自己,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触霉头了。 第八十四章 应急处置(15) “梁书记批评的很对,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是汇报救援工作进展,才是必要的.”朱守明感激地看了一眼梁志新,知道梁志新是在为自己解脱,也是在为市委、市政府这边揽事,争取占据事故处理的主动权,起码是参与权。这看似在帮朱守明,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明白了这些,朱守明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神情自然地汇报着: “事故发生到现在,我们集团管理层,根据分工,进行了细化,谢天晴是集团的副总,又是工程师,具体负责井下救援工作,刚才齐省长在井下可能已经看到他了。另一位副总,也是党委副书记的李子琳,在胜利集团本部,具体负责家属的接待和安抚工作。刘美琪是集团后勤副总,负责物资调配和后勤保障工作。信息和宣传工作,由副总王群山负责。还有一个副总罗平,兼着一矿的矿长,负责救治伤员和转运工作。这是集团管理层的大致分工,各部门处长和主任,都按照各自的职责,配合着整体工作。工青妇等部门都投入到稳定家属情绪的工作之中,下一步我们将根据您的指示,把街道和居委会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全力做好家属情绪安抚工作。” 对于朱守明的汇报,以及不失时机地投其所好,齐天翔淡淡地点了下头,没有再等他往下说,就看 着张万福说:“井下通讯工作要抓紧,几个可能的通风口都要进行尝试,争取最短时间拿到准确的信息。” 齐天翔说着,转过脸来看着童安山,商量的口吻说:“现在救援工作已经在有序地开展,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强调的,或者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问题,您再给些提示。” 看到童安山漠然地摇了摇头,齐天翔就对周通吩咐道:“童局长下机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会议之后你陪童局长回胜利集团,请他听取一下集团那边善后和后勤保障,以及信息对外发布等方面的汇报,这边救援工作有什么进展,随着再向局长汇报。” 望着周通庄重地点头作答,齐天翔再次转过脸看着童安山,神情专注地等待着他的意见,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和缓,却是仍然缄默不语时,就试探性地说:“要不然现在就请周通秘书长陪您过去?我和万福省长再就一些细节性工作,再斟酌一下。” 童安山迎着齐天翔真挚的目光,缓缓地点点头,心里为齐天翔巧妙的安排暗暗叫好,明明是请他回沂山县的宾馆休息,却是以看望家属和干部职工的名义,合情合理又了然无痕,显示出了高超的语言技巧和谋略,还没有办法拒绝。同时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呆在现场,对齐天翔和张万福的救援部署无益,相反还产生了干扰,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童安山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前,转过身对随后跟上来的齐天翔缓缓地说:“安全对救援工作至关重要,对在座的各位尤其重要,这点希望你明白,希望大家都明白。” 齐天翔郑重地点着头,心里十分清楚童安山话里的意思,一股暖意在心中回荡,看来经过这几个小时的交往,这位人称鬼神判官的老者,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冷面冷心,只是不愿过分表达就是了。 送走了童安山,以及安监总局的一行人,齐天翔等人又重新回到帐篷指挥部,继续刚才的会议。 没有了严厉的童安山在这里,帐篷里的气氛显得宽松了许多,尤其是齐天翔和张万福的神情,松弛了很多,重新坐下之后,彼此对望了一眼,点上烟抽了起来,也显得轻松了一些。 张万福首先对一天来的整体救援工作,进行了一番梳理,着重谈到了搜寻井下被困人员消息的进展和想法。直到这个时候,张万福似乎才真正得以喘了口气,一天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心里也清楚,现在还真不是松懈的时候,但看到齐天翔自然平静的神情,还是觉得放松了很多。 张万福介绍完情况,齐天翔看到王铭伦跃跃欲试的神情,就温和地望着王铭伦,请他发言。自从沂山县下高速,尽管只是眼神的交流,齐天翔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位市长很有些想法,也有些话要说,但现在不是深度交流的时候,即使想说什么也是下来的事情,可齐天翔还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以及准备怎么说。 王铭伦只是表态,这样的场合能说的话不多,除了对事故的认识和反思之外,就是表示坚决配合好张副省长,做好现场救援和协调工作,并对搜寻工作提出了一些建议。话语不多,语调也不高,但显得稳健成熟,而且低调务实,与他本人朴素的形象相得益彰,可见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王铭伦说完之后,齐天翔温和地示意沂山县的龙建农书记,谢和飞县长分别进行了发言,齐天翔就是要让所有在场的地方大员们,都进行表态发言,这样既可以在倾听中判断思考,也可以通过倾听辨别一下倾向。 龙建农很善谈,也很能把握分寸,不但分析了事故的初步原因,而且对组织调查,进行了细致的排列,使齐天翔蓦然产生了想深度与他交流的冲动,因为在龙建农的话音里,齐天翔听出了一些欲语还休的潜台词,还感觉到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只是碍于现场的气氛难以明说罢了。 谢和飞的发言就平淡了很多,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紧张,脸色竟然有些微微的发红,直到介绍完县里配合救援所做的工作之后,才慢慢恢复平静。 下来省煤监局,安监局,以及劳动保障和民政厅的负责人,都分别发表了意见,基本上都是站在各种职能的角度,介绍了开展的工作,有新意地地方不多。 会议开得时间很长,其间齐天翔甚至建议休会吃饭,匆匆吃完了热乎乎的快餐盒饭,会议才继续进行,一直持续到晚上将近十点钟才宣告结束。 这么长时间的会议,齐天翔清楚,与会的每一个人也都心知肚明,大家集中在一起,与其说是开会,不如说是集中等待救援的消息,也只有这种方法,能够使难熬的时间消逝的快一些。 第八十五章 应急处置(16)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仍然没有完整的信息传过来,能够令人振奋的消息,也只有井下另一个掘进面已经开始工作,而且进度相对比较理想,最晚明天中午之前可以打通贯通巷道.主巷道掘进比较缓慢,可也能在明天到达坍塌的中心区域。 在山上进行通讯联系的人员,因为安全的原因,停止了尝试,原地待命,等到明天凌晨天光放亮,才能继续开始工作。 齐天翔与张万福等人,在隧道口,与升井的谢天晴和刘四娃进行了沟通,再次叮咛救援工作,一定稳妥,一定注意安全,并要让每一个救援人员得到必要的休息。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在张万福的一再催促下,齐天翔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隧道口,与梁志新等人一起乘车返回到沂山县的胜利宾馆。原本齐天翔还准备去看望一下童安山的,可看的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只好作罢。 进到安排好的房间,梁志新和王铭伦、朱守明等人都殷勤地进来看望,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齐天翔就起身送客了。看到齐天翔疲惫的神情,谁也不敢再多停留下去,都纷纷起身告退。 送走了梁志新等人,关上房门,齐天翔才真正觉得困乏和浑身无力。从早上一直到现在,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状态,此刻一** 经放松,才顿觉无力和疲惫。 小张手脚麻利地放好了热水,试好了水温之后,才出来请齐天翔进去泡个热水澡解解乏。齐天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嘱咐着小张回去休息,不用再呆在这里了,也回房间洗漱早点休息,谁也不知道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抓紧时间休息比什么都重要。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并带上了房门,齐天翔才慢慢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闫丽的电话,尽管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可齐天翔知道闫丽一定不会休息,在等待着自己的电话,没有自己的平安电话,闫丽是绝对不会安心睡觉的。 简短地与闫丽说了几句之后,告知了这边的情况,也耐心地倾听着闫丽的嘱咐和叮咛,然后在满满的幸福回味中挂断了电话。放下了电话,才觉得所有的挂牵都安顿到位之后,齐天翔才走进浴室,洗漱一身的困倦和疲惫。 齐天翔洗的很慢,很舒缓,泡在暖暖的浴池里,甚至还微微眯了一会,等到洗完裹着浴袍出来,竟然变得精神起来,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点上支烟,慢慢地吸着,打开了写字台上的电脑,想要看看网上对事故的态度和评论。 匆匆地浏览了几个大型门户网站,又进入了几个常去的论坛,胜利三矿巷道坍塌,无一例外都占据着头条的位置,而且很多都是滚动报道。从最早上午八点多钟开始,一直到几分钟之前,新闻都在不断地刷新着,有图片,有背景介绍,还有最新救援情况,但所有的新闻都是不断地重复着现场的一些见闻,以及新闻发布会的一些情况介绍,有价值的内容不多。 这也是齐天翔能够料到的,几大综合门户网站,由于信源的关系,以及消息渠道的单一,大多都是互相转帖的内容,跟帖评论也大多中肯,除了祈愿,就是期待奇迹发生,尽管也有一些骂娘和发牢骚的评论,但大多跟评不多。 看到所有的新闻,大多来自于新闻发布会和现场,齐天翔感觉比较满意,尤其是下午三点钟之后,每个小时一次的新闻发布会,使得新闻权威而透明,每一个阶段的救援和现场工作,都及时对外发布,而且随时都有新的消息传出,成为了主流的声音,一些不和谐的杂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浏览了网站和论坛的新闻,齐天翔才登陆了自己的个人微博,这是齐天翔很久之前申请的账号,是一个普通账号,关注度不高,粉丝也不多,只是齐天翔有时换脑子上网休闲时,浏览信息的一个平台。 搜索沂山矿难,很快一个认证为“王家小虎”的公众账号,引起了齐天翔的注意,因为这个账号不但从早上八点多,信息刚刚披露就发了微博,几乎与自己得到消息的时间前后差不多,而且连续发布了多条现场图片,其中更有一张齐天翔满脸灰尘和煤黑的照片,以及许多相关的照片,既有隧道口紧张工作的救援人员,也有焦急无助的家属,还有宾馆围观群众的照片。信息量很大,跟帖评论的人也很多,很多评论都有博主的回应,看来应该是现场媒体记者中的一位,而且还是很勤奋和正直的一位。 齐天翔很感兴趣地快速浏览了微博的内容,加了关注后才翻看了博主的认证资料,认真看了之后齐天翔会心地笑了。这位认证职业为记者的博主,齐天翔不但认识,而且还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齐天翔站起身,到茶几上拿起了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找到了王金虎的电话,拨打了过去,很快电话就通了。齐天翔没等对方说话,就干脆地说道:“王家小虎这么有名气,还真是没有想到,看来真成了金虎了。” “齐省长,真的是您吗?”王金虎惊呼着,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诧异而意外地说:“没想到您还存着我的电话号码,原本想您早就删了呢!” “你不给我打电话,就不许我给你打电话了吗?”齐天翔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好好与王金虎谈一谈,就温和地问:“你也住在胜利宾馆吗?” “就住在这里,上午过来的,住在1125房间。”王小虎赶忙回答道:“下午您刚过来时就看到您了,没敢过去打招呼。” “那就现在过来打招呼吧!不过来可不能白来。”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人生四大喜知道是什么吗?他乡遇故知虽然比不上久旱逢甘雨,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可还是值得好好喝一杯的。” 齐天翔说着话,叮嘱道:“你去准备一瓶酒,再弄点花生米之类的,到我房间来,咱们喝两杯。我给小张交代一下,你弄完了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你,不然你可能进不来。” 得到王金龙兴奋的答复后,齐天翔挂断了电话,随即给小张打电话交代了一下,略微有些期待地等待着王金虎的到来。 第八十五章 事故真相(1) 小张带着王金虎走进房间的时候,齐天翔已经重新穿上了衣服,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候着. 尽管是在自己的房间,齐天翔依然恪守着不裸露、不随便的个人准则,不敢说衣帽整齐见客,起码衣着得体,这不但是对客人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尊重。 王金虎与小张迅速将买来的小菜和酒摆在了茶几上,小张又赶忙洗了几个杯子,给王金虎泡上了茶,并且将酒倒进了杯子里,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才知趣地转身退出了房间。 齐天翔温和地望着王金虎,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慢地说:“为了咱们经常谋面却久未交流,咱们得碰一个。” 齐天翔说着话,与王金虎碰了下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眨巴着滋味,感叹道:“酒还是不错的,想不到这么晚了,小县城还能买到这样的好酒,真是不容易。” “没敢在外边买酒,只是买了几个小菜,酒是我自己车里带来的。”王金虎老老实实地如实说道:“好容易您想喝我的酒,我再不长眼买到了假酒,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齐天翔盯着王金虎,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该请我喝杯酒吗?来到省城这么多年了,现在也是省报的新闻部主任,知名记者了,不该忘了故交旧友吧!” “当然不能忘了齐省长您,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您,这我怎么能够忘记呢!”王金虎真诚地望着齐天翔,充满感激地说:“如果您能当我是朋友,是我的荣幸,但在我心里,一直是当您是老大哥的。” “言不由衷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盯着王金虎,略带责备地说:“哪有当弟弟的几年都不跟老大哥联系、问安的?不过你说的话也不假,你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的存在,为了给我帮忙才陷入了困境,这我能袖手旁观吗?” “不是这个意思,您多心了,我怎么有责备的意思呢!”王金虎惊慌地站起身,直直地望着齐天翔申辩道:“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到王金虎有些着急了,齐天翔慢慢摆着手说:“责备不责备,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哪有朋友之间喝酒这个架势的,放松才能开心,这才是朋友喝酒欢聚的目的。不说这个了,喝酒!” 齐天翔望着王金虎慢慢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与王金虎碰了一下,大口喝了一口,目光变得柔和和悠远。王金虎此刻的感觉,齐天翔很清楚,也觉得与自己很是有关系。 自从几年前,王金虎在平原县参与了调查之后,在清河报社的日子就不再好过,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职务提升和工作都遇到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阻力,像陷入到一团迷雾当中,无法挣脱更难以排解,成为了报社中的另类,被疏远和疏离。 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可以想见的。错综复杂的人情网络,以及利益纠葛,不用细想也能明白。王金虎参与了齐天翔的肃贪行动,而报社和市委宣传部的官员,大多还是黄胜在清河市提拔和安置的,虽然不能作出什么公开的报复,冷落总是可以的。 这样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王金虎实在苦闷地难以继续下去了,曾经几次与李正说过离开报社的意思,而这些通过李正无意间的说给齐天翔之后,一时间齐天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觉得有些对不起王金虎,自己连累了他却始终不知道,只是让他默默承受着压力和排挤。 尽管与李正沟通,并由李正征求了王金虎的意见后,齐天翔与省报的戴总编说了一下王金虎的情况。党校同学的关系,以及齐天翔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的身份,这样的事情是很容易办到的。 先是借调,后是正式调入,前前后后不到半年的时间,王金虎就成为了省报的正式在编记者,妻子也调入了报社印刷厂工作,并且还赶上了报社分房子,没有花太多的钱就在省城拥有了自己的家。 所有的这一切,齐天翔都没再过问,也没有过多干预,甚至与王金虎都没有再见过面。这就是权力的威势,有人会尽力做好这些事情,目的只是为了让权力拥有者开心或满意。 没有几年的时间,王金虎凭借出众的业务能力,以及新闻敏感,在省报站稳了脚跟,并成为了报社的新闻部主任,坚实的中坚力量,这有自身努力的因素,齐天翔提供的平台,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很快的几杯酒下肚,气氛舒缓了起来,看到王金虎不再那么紧张和激动,齐天翔才缓缓地开着玩笑说:“王家小虎是什么时间得到的消息啊!我看你微博发布的时间,似乎与我几乎同时得到的消息。” “也许吧!可能得到的时间比你还要早一些。”王金虎有意卖着关子,不无得意地对齐天翔说:“我有自己的信源,上午刚发生矿难的时候,我就得到了消息,但却没有敢对外发布,而是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旁敲侧击地求证,都没有得到任何报告,就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只能等待时间,直到事件按部就班地到达省委、省政府领导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发了第一条微博。” 王金虎说着话,丝毫没有含糊地夸耀着:“尽管没有首先发出去消息,可我可是得到消息之后就开车上路了,不敢夸口地说,所有媒体记者中,我应该算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但我却没有公开露面,而是通过信源关系侧面进行采访,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可却是不能公布出来的资料。”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王金虎一眼,紧跟着追问了一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不方便拿到桌面上我问题吗?” 从王金虎的话里,齐天翔有着一些警觉,似乎话里话外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如果有的话,一定隐藏着什么,而这些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齐天翔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专注地看着王金虎,似乎他脸上就有答案一样。 第八十六章 事故真相(2) 在齐天翔的目光直视下,王金虎知道什么也瞒不住齐天翔,而且在睿智敏感的齐天翔面前,更不可能长期地隐瞒下去。想了一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将杯中酒猛地倒进口中,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慢慢将惊天秘密说了出来。 “这件巷道坍塌事故,看起来不同寻常,也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可以算是突发事件了。可在某些人看来,却是司空见惯的,只是这次坍塌堵住了两个班的矿工兄弟,责任太过重大,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所以才选择了上报。” 王金虎直直地看着齐天翔,鼓足了勇气说:“相信以您的智慧,不难想到,事故发生之后,管理着煤炭安全生产的煤监局、安监局,主管全省安全工作的张万福副省长,以及您这位省政府的省长,都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甚至连省政府秘书长的周通,也没有获得一点消息。反而是省委书记得到了第一手汇报,而且是跨过了煤矿,集团,县委、县政府,县市煤监、安监等部门和机构,由市委书记亲自向省委书记汇报,这样的跨度,这样由市委直接干预经济事务的事件背后,您觉得正常吗?没有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吗?” 齐天翔知道王金虎想说的是什么,也端起茶杯将酒倒进了嘴里,直统统地说:“别绕弯子: ,有话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我没有时间和耐心听你分析。” “知道您没有耐心,也不敢在您这大家门前卖关子,只是想在说出真相之前,先铺垫一下。”王金虎渐渐恢复了自然,微微笑着贫嘴说,看着齐天翔凝重的神情,赶忙收敛了起来,认真地说:“说来您可能不信,这样的坍塌仅这两个月,就已经发生了三次,带上这一次,就是第四次了。只是前面三次要幸运一些,没有产生过大的危害,或者在有些人看来危害不大,没有过多人知道罢了。” 王金虎的话不蒂就是一声惊雷,在齐天翔的脑海炸响,直震的他眼前金星飞舞,不敢相信地看着王金虎,提高了声调严肃地问:“已经发生了三次?都是什么时间?你有详细的数字吗?” 齐天翔一连串的疑问连珠炮般砸向王金虎,但却并没有使他胆怯,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倔强,目不转睛地望着齐天翔,耿直了脖颈说:“当然有准确的消息来源,而且伤亡和损失数字都是经过核实过的,下午我才拿到详细的资料。即使您今天晚上不找我,我也会寻找机会将这个信息告诉您,对您掌握和调查事故原因,提供一个依据和参考。” “一会你回到房间,就被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先看看。”齐天翔说着话起身到写字台前,拿出纸笔将自己的邮箱号码写了下来,走回来递给王金虎,严肃地说:“现在你先大致将情况跟我说说。” “事故第一次发生,是上个月的月初,三矿引巷发生坍塌,将二名矿工埋在里面,索性坍塌面积不大,抢救的及时,两名被埋矿工一死一伤。下午我还到受伤矿工家里进行了走访,核实了材料中的情况。”王金虎看着齐天翔,慢慢想着说:“另两次发生在上个月月底,以及这个月中旬,都是在主巷道矿车行进过程中,两次都侥幸没有人员伤亡,坍塌面积也不是很大,清理工作很快就结束了,也根本就没有上报县煤监部门。” “都是在矿车行进过程中?这应该怎么理解?难道是矿车震动引起的巷道坍塌?”齐天翔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王金虎,不解地说:“从资料上看,三矿的这个黑鸭山矿井,开采时间已经有几年了,有着稳定的产量和安全保障措施,这么轻易的就出现主巷道坍塌事故,怎么可能通过设计和建设验收,又怎么能够运行这么长时间?” “正是因为矿井生产了很多年,进入了半衰期,有些急功近利的人就开始打起了巷道的注意,如果还是出煤旺盛的时期,这样的事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王金虎针对齐天翔的疑问,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分析说:“矿山建设初期为了安全,特别是为了保证生产的正常进行,都是严格限制尾矿开采和施工的。所谓尾矿,通常是指掘进面周边,特别是连接面,以及巷道之间的存煤,那可都是优质的煤炭。以往都是煤炭全部开采完毕之后,各个巷道采取封闭保护,各种支撑设施都完好无损地存在。几年之后等山体沉陷期过后,其他矿山开采过程中产生的石料和泥土,通过传送带送到井巷深处,边填埋边后退,巷道固定完毕后,才有计划地开采巷道之间,以及支撑墙的煤炭。” 王金虎连说带比划的解释的很久,齐天翔才听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也联想到了危害,不仅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你说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说煤矿为了多获取一些煤炭,违规开采巷道之间的支撑墙,导致了巷道发生坍塌,是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的行为是集团行为,还是个人行为呢?又为什么频频发生在三矿黑鸭山矿井呢?” “集团拥有沂山县和周边几个县的丰富煤炭储备,三矿除了黑鸭山,还有几个矿井正在生产,谁会看上这些尾矿呢?况且谁又会冒着坍塌的风险,虎嘴里掏食呢?”王金虎认真地看着齐天翔,不假思索地说:“按照巷道设计,巷道之间最少的间隔距离是五十米,这在胜利集团是不算什么的,可在个人眼里却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可以很轻易的就获取巨大的利益,而且是没有任何过多投入的获取,谁能不眼红呢?” 齐天翔陷入了深思之中,想了一下,对王金虎严肃地吩咐道:“酒也喝完了,我也不留你了,你现在就回去,将你手里的资料发过来,我晚上要看一下,掌握一些基本情况再说。” 第八十七章 事故真相(3) 看着王金虎点着头,站起身来收拾茶几上的东西,齐天翔拦住他说:“这里不需要你收拾,你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王金虎根本没有在意齐天翔的阻拦,仍旧细致地将吃剩下的小菜,以及空酒瓶等杂物归拢到一起,用带来的塑料袋装好,提起来准备走. 齐天翔满意地看着王金虎的动作,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等王金虎转身准备离去时,又叫住他说:“这几天你依然忙你自己的事情,但相关调查仍然要继续进行,利用你自己的信源和可靠的关系,多摸一些情况。毕竟你记者的身份,以及省报著名记者的影响力,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较方便,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以发到我的邮箱,也可以联系小张转交。这不仅只是现在这一件事情,今后也是这样的方式咱们联系。” 望着王金虎庄重地点头答应,齐天翔又不放心地交待着:“自己多多注意安全,这些应该不需要我来嘱咐,但作为兄长,我觉得有责任提醒你。在安全得到优先保障的情况下,任何事情和尝试都有必要,否则没有任何的意义,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齐天翔温婉周到的嘱咐,让王金虎深深地感动了,脸上的神情更加庄重,点着头转身开门离去。 送走了王金虎,齐天翔* 重新换上了浴袍,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听了王金虎介绍情况的原因,齐天翔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不由又走进浴室,快速地冲了一下,擦干了身子裹上浴袍出来,才渐渐觉得舒服了一些。 点上一支烟抽着,慢慢地坐回到写字台前,打开邮箱,王金虎的电子邮件刚好发了过来,齐天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身心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慢慢地点开了邮件。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邮件的内容还是让齐天翔震惊,也觉得不可思议。 邮件内容很多,既有当事人的照片,也有文字介绍,而且很多手写的资料还是相机拍摄的照片,附注了很祥实的说明。文字资料要多一些,详细记录了几次坍塌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救援和善后情况,既有当事人的回忆,也有证明材料,使得事故得以完整的还原。 而且这些资料显然是完整的,也是已经整理好的,王金虎只是一个编排者的角色,或者只是做了一些补充和整理工作,还有就是下午采访受伤和遇害家属的记录,以及一些照片。 慢慢地看着资料,震惊之余齐天翔渐渐冷静了下来,基本情况与王金虎介绍的差不多,只是更详细一些,很快也就看完了。从事故本身,齐天翔很快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 首先涌入脑际的问题,就是想象着资料的提供者会是谁,从资料收集的时间线索可以清楚地看出,资料决非一朝一夕搜集完成的,至少经历了二个月的时间,看来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第二个紧迫的问题,就是思考为什么这个时候将材料提供出来,而且是提供给了省报的新闻部主任,不是提供给省事故调查组,或者安监总局或童安山。从各方面的表现来看,似乎也都没有看到这个资料,不然不会这么的平静。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棘手和需要清楚的问题,是除了胜利煤矿管理层,华沂市和沂山县,都有谁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的范围有多深、多广,又采取的是什么样的态度,利益纠葛有多复杂。 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资料提供者的目的是揭露真相,交给王金虎的意图是通过他传递到关键人物手中,这个关键人物现在看就是他齐天翔,没有直接交给他,一个是不方便,另外的原因还是有顾虑。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又认真地将资料看了一遍,敏锐地感觉到,这个资料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至少是两到三个人分别整理,然后汇总到一起的。这点从资料记录的角度,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来,想要揭开的也不仅仅是胜利煤矿集团的利益链条,还应该有很强的针对性,就是华沂市的方方面面。 其实齐天翔清楚,一个电话就能够从王金虎嘴里知道,提供给他材料的人是谁,相信王金虎不会向自己隐瞒这些,但齐天翔不愿做这样的尝试。一则这样会让王金虎为难,保护信源秘密是他的职责和义务,强迫他说出这些,会违背他做人的行医和职业道德。另一个就是现在齐天翔也不急于知道结果。这样的资料提供很可能有深厚的原因,或者是个人因素,也可能有很深的的政治图谋,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很可能会被人牵着鼻子。为他**力斗争提供助力,这是齐天翔不情愿的,也是深恶痛绝的。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齐天翔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情,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救援,是将井下被困的三百多人的下落搞清楚,是做好重大伤亡的善后工作。刚才王金虎谈到的主巷道坍塌原因,让齐天翔有些毛骨悚然,矿车运行产生的震动就可能形成坍塌,那么很有可能现在坍塌的废墟里,就有一半的矿工。这就使得救援变得紧迫,时间每拖后一点,伤亡就会大很多。 相对于紧迫的救援工作,事故调查处理还远没有那么紧急,而这些材料里提供的事实,只能是玩忽职守或有意瞒报,甚至是利欲熏心,都可以放到今后事故调查时一并处理,或者仅仅只是作为佐证,永远也不会被正面提及,只要达到提供者需要的目的,相信也就会满意的。 慢慢地看着,慢慢地想着,齐天翔始终静不下心来,越发没有了困意,直到看看表早已过了子夜时分,想着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还需要保持旺盛的精力和饱满的热情,齐天翔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只能关上了电脑,脱衣上床,做着睡觉前的静心工作。 但也只是努力而已,想要安安静静地进入睡眠,谈何容易。 第八十九章 事故真相(4)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六点多,齐天翔就被电话铃声叫醒了,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齐天翔接起了电话,意识也渐渐清醒起来. 电话是小张打来的,轻声表示着歉意,似乎还有些打扰了齐天翔休息的不安。多年的习惯使小张清楚,这个时间还不是齐天翔应该起床的时候,电话惊醒他不太合适。 齐天翔回话表示着理解,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如果没有紧急的情况,小张是绝对不会这样造次的。齐天翔尽管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责备过小张,但作为多年的秘书,这点规矩还是很清楚的。作为秘书,小张还是很不容易的,既不能有情况不报告,也不能过多地干扰齐天翔的生活规律,即使就是这个电话,也可能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才鼓足勇气拨打过来的。 情况果然是这样,凌晨将近六点的时候,在山上值守的救援人员传回来消息,以及与井下联系上了,也初步了解了被困矿工师傅们的情况。 齐天翔没有等小张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果断地说:“通知小王准备车,十分钟后咱们出发去现场。” 挂断了电话,齐天翔匆匆地穿衣起床,快步走进卫生间洗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早上起床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打开了房门,让等在门外的小张进来,急切地问:“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张省长知道吗?” “就是张省长告诉我的,昨天晚上他就在现场休息的,一大早得到消息之后,就打来电话,请我转告您。”小张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齐天翔的公文包,跟着齐天翔疾步出门,边走边说:“天一放亮,山上值守的救援人员就开始了工作,经过再次尝试,增大了信号转发器的定向功能,终于将手机送到了井下,并实现了通话。” 小张介绍着情况,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操作电梯,以及手护着电梯门请齐天翔率先走进。电梯顺利地到达底层大厅的时候,齐天翔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内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样好的结果,可以说是救援工作迈出了实质性的进展,下来就要进入最艰难的救援和善后阶段了。 走到大厅,就看到了周通和梁志新、朱守明等人迎了上来,估计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久,正在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周秘书长先不要过去了吧!”齐天翔迎着周通的目光,简短地说:“你等一下,等童局长起床之后,把最新情况向他汇报一下,等他吃完早饭再过去,我先到现场看看情况,有什么情况咱们再联系。” 看到周通点头回应着,齐天翔又把目光投向了梁志新脸上,缓缓地说:“梁书记与我一起去现场,朱守明和其他人按照分工忙各自的事情吧!” 齐天翔说着话,与周通对视了一眼,走出了宾馆大厅,登上了早已等候在哪里的中巴车,急速向现场驶去。 “现在哪边的情况是,困在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情况还好,情绪还算稳定,正在耐心地等待着救援。”小张等中巴车行驶平稳之后,才继续对齐天翔转述着张万福传递回来的信息,平和地说:“掌子面的人员被有序地疏导到就近的几个通风口,这样生存环境会好一些,能够坚持的时间多一些。”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小张的转述,微微地点着头,神情平和,可心里却越发焦虑。掌子面被困人员的安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昨天到现场之后听到汇报,就有了这样的判断,特别是听了王金虎的事故分析,就更加坚定了这种判断。可这边安全,就说明随矿车升井人员的危险,很可能被压埋在坍塌区域,情况更加的岌岌可危。 “这下好了,一大半的人员情况稳定,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梁志新面露喜色,欣慰地感慨道:“一百多个家庭有了主心骨,也有了希望了。” “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吗?一半的被困人员有了消息,可还有一半人生死未卜,这样就会引起更大的焦虑和痛苦,怎么解释?怎么安抚?”齐天翔直至地看着梁志新,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不快和严厉,当着车里那么多的下属,齐天翔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还是多想想下面的事情,多想想家属的情绪,多想想处在危险中的矿工师傅们吧!”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含蓄,可在梁志新听来,却不蒂像一条条鞭子抽在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发烧,心里充满了懊悔和不安,偷眼瞥了一眼齐天翔,可齐天翔却将脸扭向了窗外。 看不清齐天翔的表情,可梁志新却分明能够猜到,那一定是不满、不快,甚至还有不屑,或许还有深深的轻蔑,对他的能力,以及隐藏在话语里的怀疑和敌意。 也许是太过兴奋了,得到消息后梁志新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如释重负,而且是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一天来压在心头的沉重卸下来一半,怎么能不欣喜若狂,脱口而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唯一不可原谅的就是这些心里的话,由自己说了出来,其实包括齐天翔在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表明着心迹,那都是欣慰和感叹合二为一的兴奋,只是每个人都忍着没有表示出来而已。 三百多人被困,光这个数字就足以震惊高层的神经,尽管表面上平淡平静,可私下里的心思却是难以言说的。尤其是齐天翔的心理压力,根本就不是一两句话可是说清楚的,新任省长就遇到这样重大的事故,不管怎样的解说,都难以改变冷酷的现实。 现在能够减少一半的伤亡人数,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即使就是这样,也能通过救援工作和善后工作予以弥补,起码能够获得个功过相抵的结局。可齐天翔掩饰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和喜悦,倒是他定力不足,率先表露了出来,结果倒成了齐天翔的靶子。 第九十章 事故真相(5) 由于时间还早,消息还只是在核心层传递,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相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也就会有无数的人涌到现场,冰火两重天的情绪宣泄,将会使救援的每一步,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中巴车到达现场,缓步下车的齐天翔望着略显忙乱的现场,心里感到沉重,也深深地意识到,今天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随着大批的人流到来,这里会发生什么,谁也难以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梁志新想象的不幸中的万幸,也不会是欣喜若狂,而是无数张悲痛欲绝的面容,还有失去亲人和朋友的伤心。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的心猛地抽紧了,面对快步走过来的张万福,眼中的血丝映入了齐天翔的视线,握着手关切地说:“昨晚辛苦你了,忙到半夜,又这么早起床安顿救援,上午就回宾馆休息一下吧!这样连轴转,身体根本吃不消。” “算了吧,回去宾馆也睡不着,一会找个地方眯一眼,补个觉就行了。您这不是也是满眼血丝吗?咱俩就谁也别劝谁了,咬咬牙就过去了。”张万福咧咧嘴,转移了话题说:“早上一得到消息,就像炸了窝一样,大家伙就全睡不着了,就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拦都拦不住。” 张万福说着话,低** 声对齐天翔说:“我已经通过矿上领导,严令所有得到消息的人,谁也不能提前走露消息,一切等井下情况大致摸清之后,再分别集中通报。不然都涌到这里来,非乱套不可。” 齐天翔望着张万福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色,仍然不放心地说:“这都是必要的,消息更准确一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另外,布置警力,在进出三矿的通道设置路卡,只许救援和救护车辆,以及少量乘坐着家属的车辆进出,严格限制摩托车等简易车辆进出,山高路险的,弯道又多,一旦出现避让不及的情况,就会出事情。” 张万福郑重地点点头,钦佩地说:“还是您考虑问题全面,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想到了,我马上就去安排,多设几道卡,安全第一。” 张万福说着话,将身后的谢天晴拉到齐天翔面前,慢慢地说:“让老谢给您汇报一下井下的情况,以及救援的打算。” 齐天翔与谢天晴紧紧地握着手,温和地说:“辛苦你了,这一夜累的不行。” “这都是应该的,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怎么能不着急,恨不得一分钟也不歇,争分夺秒地将这些被困人员弄上来。”谢天晴急切地说着,随即憨厚地解释道:“齐省长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三矿的矿长,这个矿是我参与设计施工的,井下被困的兄弟们,很多都是我的老伙伴,他们被困我这心就像刀搅一样,心里难受。” 望着谢天晴动情的神态,以及微微泛红的眼圈,齐天翔不由也有些心酸,拉起谢天晴的手,轻轻地用手拍打着他的手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温煦地说:“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所有被困矿工也是我的兄弟,让每个人都平安升井,是我们每个人的心愿。” 谢天晴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这么说,心情更加的激动,但很快就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激动的时候,就平复了一下情绪,望着齐天翔说:“谢谢齐省长的理解,我现在还是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井下的具体情况吧!” 看着齐天翔赞许的眼神,谢天晴缓缓地开始了汇报,从工作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图纸,展开来指给齐天翔边看边说:“发现矿工师傅们消息的是这个通风口,离掌子面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这里有三十多人。其余几个通风口人员情况都差不多。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现在被困人员情绪稳定,组织也比较有序,尽管没有食物,但还可以坚持。下一步准备投放些牛奶等高热量食物下去,让被困兄弟们补充一些热量,保持必要的体力。” “这是掌子面被困人员的情况,其他随矿车升井的一班兄弟情况仍然不明。”谢天晴说着说着语速开始加快,仍然是指着图纸对齐天翔说:“通风口在这个位置,坍塌区域在这个位置,大致距离有两公里左右。事故发生后,掌子面被困矿工就组织人员,对巷道进行了探查,由于坍塌造成的烟尘很大,几次探查都没有走出很远,但从初步探查情况分析,主巷道坍塌位置估计可能就在中部,整个矿车都被压埋在里面,情况不容乐观。” 说到坍塌情况,谢天晴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只好停顿了一下,舒缓了一下情绪,竭力控制住之后才缓缓地接着说:“因为没有井下被困人员的消息,调到山上的大吸力抽风机暂时没办法工作,一则不知道应该在什么位置使用,二则也害怕风流过大产生低温,对井下被困兄弟产生二次伤害。有了井下的消息之后,我就通知山上几个通风口,除了留下两到三个换气风道之外,其余都开始抽风工作,尽快将巷道内过浓的烟尘和有害气体排出来,这样就可以派人深入到坍塌位置探查了。” “而且经过一夜不间断的挖掘,主巷道和开挖巷道都进展顺利。”谢天晴接着说道:“消息来得太及时了,现在贯通巷道已经掘进到关键位置,再有几个小时就可以贯通,然后等掌子面被困矿工升井后,就可以折返到坍塌位置进行掘进,这样两头同时掘进,救援进度就会大大加快。” 齐天翔听着谢天晴的介绍,越听越兴奋,等谢天晴讲完,齐天翔再次握住他的手,略显激动地说:“谢谢你们,谢谢大家的努力,请你转告参与救援的所有工作人员,省委、省府和我本人,都对他们忘我的工作精神和不懈努力,表示深深地感谢,希望他们继续发扬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再努一把力,将被困矿工兄弟安全救出井来,我亲自为他们请功。” 第九十一章 事故真相(6) 齐天翔情不自禁地说着,这样俗套和略带虚伪的话语,是他平时深恶痛绝的,也是很少说的,觉得代表什么什么的表态,不但沒有任何意义,也透着傲慢和凌驾于人的官僚思维。可现在这种场合,却觉得也只有这样的鼓励,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以及难以抑制的感情,传递的也是自己真挚的情感和谢意。 说完这些,齐天翔又对谢天晴吩咐着:“另外也请你转告救援人员,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体力和精力的应用,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这不但是对救援人员的嘱咐,也是对你的要求,这与救援成败同样重要。” 看着谢天晴感动地连连点头,齐天翔温和地示意他可以去安排工作了,望着谢天晴转身离去,齐天翔收回目光,对张万福说:“现在咱们应该召集在现场的省、市、县,以及矿上的负责人,对分工再进行一次细化和强调,很快就要面临救援工作的关键阶段了,要做好准备。” 望着张万福点头回应着,齐天翔缓步走进了帐篷指挥部,坐下之后掏出烟來点上,等待所有应该参加会议的人员就位后,点头示意张万福可以开始了。 “刚才齐省长的提议,我觉得很有必要,是应该召开一个会议,将下一步工作进行部署和强调了。”张万福清清嗓子,严厉地环视着帐篷里的众人,严肃地说:“如果说各位昨天一天是焦急地等待,今天一天就是要进入紧张忙碌的工作状态了,随着掘进救援的进度,最迟中午,被困在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就要升井了,这些受到惊吓的师傅们,需要安静的恢复。一百六十二位师傅们要安全转运到华沂市和沂山县的医院里,要做好转运车辆和医护人员,以及设备和病房,这些工作省卫生厅和华沂市政府都要由专人负责。” “而且要做好伤亡人员的出井和急救工作,省卫生厅从省内各大医院抽调的专家和医护人员,要认真进行分工,并准备好各项预案,随时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出现。”张万福望着省卫生厅厅长和华沂市长王铭伦,细致地交待着:“这两件事情由你们二人负责,不能出现任何问題。” 张万福看到二人点头回应,就又看着梁志新说:“善后工作由你來负责,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民政厅协助你的工作。根据昨天会议齐省长的安排和要求,现在就开始着手安排,要妥善安置受伤家属,特别是伤亡家属的陪护和抚慰工作,要有专人一对一陪伴,必要时可以采取多人陪同,一定要做好细致的工作,保证家属情绪稳定,以及社会稳定,不能出现冷漠怠慢的情况。” 梁志新庄重地点着头,沒敢说什么,也沒有表述什么决心,生怕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來,引起齐天翔的反感。 “煤监、安监和公安厅,下一步就有进入事故调查和处理阶段,要配合好国家安监总局的调查取证工作,同时还要进行咱们自己的调查,要尽可能掌握到祥实的证据。”张万福说着话,望着廉季成说:“省公安厅要尽快进入状态,要根据已有的信息,迅速将有关人员控制起來,另外还有对社情舆情进行必要的掌控,对制造谣言,制造事端的人员进行管控,必要时可以采取措施,保证救援和善后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张万福一一做着布置,几项工作都交待完之后,转过脸看着齐天翔,语调和缓地说:“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还有沒有什么遗漏的问題,” 齐天翔对张万福的安排甚为满意,简捷利落的布置之后,整体救援和善后工作的线条就清晰起來,可见他对这项工作的娴熟,以及处变不惊的老到和经验,就满意地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和同意。看着张万福眼中期待的神情,觉得自己应该说上几句,既是肯定,也是强调。 “张省长的安排很好,很到位,我完全同意,各部门、各单位,以及在座的每个人,从现在开始,就要绷紧了神经,以旺盛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齐天翔缓缓地扫视着帐篷里的众人,特意在梁志新脸上停留了片刻,严肃地说:“现在还真不是庆幸的时候,也不是松懈的时候,在座的每一个党员领导干部,都要以党性原则对待这项艰巨的工作,平时说千句,不如现在干一次,到了考验我们的执政能力和管理手段的关键时候了,怎么做张省长已经做了部署,就看每个人的表现了。” 听完齐天翔的强调,看齐天翔不再说什么了,张万福就对众人说:“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指挥部报告。” 望着众人纷纷离去,齐天翔站起身,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对张万福说:“估计要不了多大一会,童局长他们就应该过來了,你还有抽出时间陪陪他,另外安排人员协助他们进行工作,毕竟能有一个初步的结果,也好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今天一天注定会有很多事,咱们都咬咬牙坚持一下,不过你这老伙计可得注意身体啊,” “放心吧,我这身体能顶得住。”张万福轻轻拍拍胸脯,豪放地说:“我知道轻重,也会坚持到底的。说大话咱不会,掉链子的事也不会有。” 齐天翔似乎知道张万福会这么说,微微笑着看着他,想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说:“有一个情况要提前给你过一下,我手边有一个材料,是说矿上有些人,不顾安全中饱私囊、损公肥私的,而且这次坍塌事故也不是单纯的,此前就发生了几次,只是都隐瞒未报。这件事情牵扯到胜利集团,沂山县,还有华沂市,是一次典型的野蛮生产导致的人为事故,详细的资料我回头再拿给你,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从昨天过來我就有些感觉,也觉得奇怪,怎么好好的主巷道会发生坍塌,经您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张万福感激的眼神看着齐天翔,这么重要的情况他毫无保留地透露给自己,除了信任,还有就是同声一气的联盟了。因此想了一下,缓缓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眼前的救援和善后工作,有了您说的资料,对下一步的事故调查处理就太有利了。” 看到张万福略带兴奋的神情,齐天翔觉得欣慰,这件事情透露给他,自己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应该让他知道。现在看來,通过他揭开这个盖子,倒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途径。 齐天翔也不禁兴奋了起來。 第九十二章 事故真相(7) 简单地在现场吃了早饭之后,齐天翔又到了隧道口,对救援情况进行了观察,相对于昨天的忙乱,有了准确消息之后,现场救援显得有序了很多。來來往往的载重车辆,将传送带上的石块泥土等废料,一车车拉走,进度显然加快了一些,还有的工程技术人员,时刻监视着传送带上的材料,分析着大致的成分。隧道上方两个大功率排风设备,发出巨大的声响,与现场的嘈杂融为一体,加剧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穿着橙红色衣服的救援人员,不时进出着,在现在大型机械化作业的现场,人员的作用只是协调和操作机械,以及处理一些紧急和突发事情,能有的就是协作配合。 现在紧迫的也还是时间,而时间很快就会使真相浮出水面。齐天翔看着想着,慢慢地退回到帐篷指挥部之中,里面的人很少,都在外边忙着,相比较外边的忙碌,这里倒显得冷清了一些。 齐天翔招招手将小张交到跟前,嘱咐他将自己邮箱里的那份材料,尽快发到林书记秘书小李哪里,请林书记看一下。 望着小张快步走出帐篷,齐天翔也站起身來,慢步走了出去,帐篷里太冷清了,倒是有些不习惯起來。另外心情也是有些烦躁,想要找个地方透透气。 昨晚看完王金虎传到邮箱的材料,就想过给林东生传过去,后來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一则时间太晚,林东生估计早就睡下了,二则即使传到他的邮箱,如果沒有事后告知,他是不会看到的。而且林东生这一批务实的干部,也是不习惯一大早进到办公室,就打开电脑看邮箱的,即使传过去,沒有打招呼,他也是不会看到的。 另外,也还是齐天翔沒有想好,这件事情究竟是权力角力,还是单纯的为安全生产和经济事业,特别是涉及的范围和层面。可以作为一个辅助证据使用的材料,既可以是证据,也可以是罪证,就看怎么使用和理解。昨晚上齐天翔下意识的认识里,是想要作为证据使用的,起码可以追究隐瞒和不作为,甚至损公肥私的责任。 可早上听到谢天晴充满感情的汇报,齐天翔心生一种深深的愧疚,对比着谢天晴对被困矿工兄弟的感情,以及深深的焦虑和担忧,自己却在想着政治角力,想着材料的來源和意图,这就不仅仅是认识和能力的问題了,而是感情和信念的差距了。 而且从谢天晴的讲述中,齐天翔隐隐觉得谢天晴的话里有话,或许还想要传递一种什么信息,更或许他就是材料提供着,即使不是,也应该是知情人,下來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机会让他认识这个人。 从听了谢天晴的汇报,短暂的愧疚之后,齐天翔的意识和思路渐渐清晰起來,包括向张万福简单通报情况,向林东生提供材料,听听他的想法和思路,似乎都是上午以來想到的,也是此刻才决定的。 决定了向林东生通报,齐天翔就要想清楚自己的思路,以及应对的话语,特别是准确判断林东生的所思所想。从林东生昨天上午通知自己坍塌事故的信息,以及给自己的忠告來看,震惊和气愤是肯定的,严肃处理也是一定的,但估计还是要看自己的态度,而且也绝对不会是疾风暴雨似的急火快攻,很可能是慢火煨炖的方式,等事故调查处理之后,再通过调整干部的方式冷处理。 这是林东生近來常用的手段,不声不响又悄无声息,这除了年龄和时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政治智慧和手腕的日益精到。在收官之时,需要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步步为营,不求扩大成果,只求把优势变为胜势,也就可以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重大安全事故也就罢了,如果再为此引出一系列贪腐的案子,带着这样的事情参加行将召开全国两会,颜面和感觉都会觉得不那么好看。尽管这样的口实不会给他带來什么非议,更不会动摇他的根基,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于维护大局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齐天翔当初的考虑还是识时务的,也符合林东生此刻的心态,可现在决定不再姑息,顺应民心民意,就要摸清他的想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说,都要顾及到他的感受,同时也相信林东生的智谋和手段,能够顺利地处理好这件事。 也许最好的手段还是不显山不显水地自然出现,抽茧剥丝远比大刀阔斧來的婉转,也可以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想到这里,不禁对将事情通报给张万福感到庆幸,有了张万福的助力,自己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想着林东生可能打來的电话,以及可能问到的问題,齐天翔又细细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其实也不过是多听听林东生的看法,这是基本的思路,有了这些做基础,相信还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现在看來还有一些时间,按照时间算,小张的邮件发给小李,然后由小李整理打印出來,呈报到林东生的案头,起码需要一点时间。即使上午沒有什么会议和应酬的话,林东生看到也应该是进到办公室之后,这样即使有回应,也应该是一个小时之后。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以便安安静静地与林东生对话。 这样想着,迎面看到一辆中巴车缓慢驶來,齐天翔不禁眼前一亮,觉得有了办法,机会也就这么不期而遇着。 齐天翔迎着车走了过去,等中巴车停下,齐天翔正好站在车门前,平和安静地等待着童安山下车。这样的动作和神态自然到位,既不是刻意迎接,也不会有慢客之嫌,表现了年轻干部的谦逊,也不会使童安山感到意外,而且还使下來的情况交流有了依据,可谓恰到好处。 第九十三章 事故真相(8) “偶尔遇上的,还是专门过来迎接?”看到齐天翔站在车门前等待,童安山不冷不热地说着,可神情却不是那么冷峻,礼貌地握了手,淡淡地说:“你有自己的事情,就不要老是迎来送往的了,这些俗套能免就免了吧!你自然,我也自在。” 童安山说着话,慢慢地向旁边走了几步,挪开了车门的位置,好让其他人顺利地下车,做完这些之后,才侧过脸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整个现场你拿总,一堆的事情需要你来处理,麻烦不少,就别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了。” “我要是说咱们正好遇上,我这是准备上车离开,这样的理由,您信吗?”齐天翔迎着童安山的目光,略显戏谑地回应着,看到童安山有些意外的一脸诧异,慢慢地说道:“从过来到现在,我还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与家属们见面,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很快就会有结果出现,我想借这个时间差,与家属们接触一下,尽自己的力量给他们一点安慰。” “你能这样想很好,也许我们做不了什么,但我们可以用真情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童安山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赞许地说:“也许这个时间段很恰当,稍晚一些会有很多家庭情绪失控,到时候难度会大很多。” “刚才周通同志已经把情况! 跟我说了,对于你的处理方法我非常满意。”童安山简短地说着,脸上的神色温和,还有着深深的欣慰,接着对齐天翔说:“现在处于非常时期,适当封锁一下消息,不引起更大范围的伤痛,是有利于进一步救援和善后工作开展的,你们处理的很到位,毕竟牵涉的家庭太多了,而一半家庭的欣喜若狂,就会使另一半家庭的失望和伤心,来的更剧烈一些。” “但这样的封锁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现在毕竟是网络信息时代,这样的消息如果不能及时对外公布,就会有各种猜测和谣言出现,也会使更多不明真相的人被误导,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因此我觉得九点钟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救援的最新消息。”齐天翔望着童安山,真挚地说:“事故造成巨大的损失,不管怎么样都要认真面对,也要正视存在的任何问题,尽最大的努力挽回损失,告慰受害家庭,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好的。” 童安山望着齐天翔点点头,似乎对齐天翔的认识感到高兴,就不露声色地对齐天翔说:“既然是准备离开,那就不要耽搁了,还是赶紧走吧,我先过去那边看看,这边有万福同志和周通同志陪着,你就不用管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们抽时间才详细聊。” 听到童安山温煦的话语,齐天翔内心暗暗欣喜,这个冷面的小老头,能够说出抽时间再聊的话来,实在是不容易,也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起码不是那么反感和戒备。这是一个好的现象,也是下一步处理事故的良好基础,看来昨天到现在自己的表现,还是过关的,也是让老头满意的。这就说明,无论是对待谁,只要真诚和真心,就能够获得理解和支持,也能获得信任的。 看到童安山准备往隧道方向去,齐天翔就伸出手来,与他再次握了手,目光示意周通做好陪同工作,然后才挥手并目送童安山等人离开。 随口的一句话,却成了必须实施的既定事实,齐天翔慢步向着停放轿车的地方走去,不远处望着齐天翔的小王和小张赶忙走了过来,一起上车向着县城方向驶去。 在齐天翔设计的时间规划中,接听林东生的电话,要么是在自己的轿车里,要么是在胜利宾馆自己的房间里,需要一定的私密性,因为通话很可能会涉及这里的人和事,需要防止隔墙有耳。 现在时间还早,也不过八点多一点的时间,齐天翔走出帐篷,只是为了静一静,想些事情,然后等童安山到了之后,简单的寒暄后再动身离开,这样时间会衔接的紧密一些,也会留出空余的时间进行下面的事情。 童安山提前到了,也使得时间发生了错乱,齐天翔只有在赶到宾馆之后,在房间里与林东生通话了,即使林东生不打来,也可以自己拨打过去,只要林东生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都是可以的。 “邮件发送给小李了吗?”齐天翔明知故问地轻声问着小张,似乎不放心地追问着:“林书记上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听到齐天翔问话,小张赶忙回过头来,望着齐天翔说:“正准备向您汇报呢!按照您的吩咐,我把材料发送到了李秘书的邮箱,他看过后打印出来,一会林书记上班后就拿给他看。” 小张说着话,又接着补充道:“我也问了李秘书,林书记上午的安排,李秘书回话是上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上午十点钟林书记要到省立医院做理疗,然后参加一个军民共建座谈会,其他就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了。 齐天翔缓缓地点点头,似乎不用小张可以汇报,也能猜到林东生昨天到今天,不会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安排。关注事故救援情况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一旦事故进入到调查处理和善后的关键阶段,事故伤亡程度和影响面,很可能国务院有关领导会亲临现场,甚至不排除更高层面的领导会关注事故的处理,林东生就要推掉任何重要的事情赶过来陪同。与其因为陪同需要打乱很多安排,还不如不安排过多重要事情,或者改变一些时间,毕竟现在最大的事情还是这个突发事件。 而且到了林东生这个层面,很多事情都是提早计划的,很少有什么重大和突发的时间,需要打乱计划。更重要的是,除了两会和重要外事活动,也实在没有太多的事情,能够需要他作出改变,都是可以延期或者押后处理的。 这点齐天翔是清楚的,也是很有自信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赶到宾馆,接听林东生的电话,然后参加九点钟的新闻发布会,之后看望被困矿工家属。这是目前紧迫和需要做的几件事。 第九十四章 事故真相(9) 赶到胜利宾馆,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坐下没多久,小张的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林东生秘书小李的电话,询问了齐天翔现在是不是有时间之后,告知林书记十分钟后将与齐天翔通电话,请齐省长做好准备. 这种简单的通报对于秘书之间很通行,也应用的很娴熟。挂断电话之后,小张手脚麻利地为齐天翔倒好了茶水,然后慢步退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河海省两位最高领导之间的通话,作为秘书小张很清楚,不但不方便听,连在近旁目睹也是不允许的,因为这种通话有着很强的私密性,甚至一些表情和情绪的变化,都会传递出很丰富的内容,知道的越少越好,或者说不知道更好。 望着小张识趣地离开,齐天翔慢步走进洗漱间洗了把脸,然后缓步出来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电话铃响,同时脑海里也在迅速梳理着思路,以及想要沟通和交流的事情。 电话铃响的时候,齐天翔觉得也考虑成熟了,铃声响到第二声的时候,齐天翔按下了接听键,谦逊低调地说:“林书记好,您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吧!总还是那样,不好不坏的。”林东生温厚的嗓音柔和亲切,依旧是那么沉稳和不紧不慢,“你的身体怎么样?昨天忙了一天晚上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还好,与平时睡觉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心情有些沉闷。”齐天翔平静地回应着,而且还装出一副轻松的语调,慢慢地说:“这么大的事故,这么一个时间,想想就忍不住想骂娘。” “你齐天翔什么时候学会骂娘喽,再说这些粗话吧!”林东生微微调侃地说道:“骂不了娘就下井,你齐天翔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你是现场总指挥,不是工程技术人员,更不是一线救援人员,到井下去看什么?井下能听到的汇报,井上就听不到吗?战场指挥员都去打冲锋,这仗就一定能够打赢了?” 齐天翔听出了林东生话语里责备的意思,赶忙解释道:“是有些着急了,处理问题不够冷静,不该涉险,更不该离开指挥一线,童局长已经批评我了。” “批评的很对,就应该有人时时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所处的位置。”林东生说着话,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就缓和了一下语气问:“童老头没有太难为你吧!相信一下飞机看到你,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冷言冷语吧!” “没有那么严重,毕竟不是很熟,又是年轻干部,童局长还是给我留足了面子的。”齐天翔急忙说着,似乎怕林东生不信,就接着强调着:“他这个人看上去冷面,可却是热心,不是很难相处,刚才在现场还约我抽时间好好聊聊呢!” “看起来童老头在心里已经接纳了你,也是真不容易。”林东生赞许的声音传来,似乎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宽慰,接着就转换了话题说:“已经有了初步的消息了吧!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最为舒心的消息了。” “的确是这样,与井下恢复了通讯联系,也就可以随时掌握井下被困矿工师傅们的动态,这样就能够使救援的方向性更强一些。”齐天翔顺着林东生的话意回复着,随即语调就变得低沉,缓缓地说:“可惜只是掌子面被困的人员有了消息,还有一百五十二位矿工兄弟生死未卜,心里这块石头还是放不下啊!” “抓紧救援进度,积极向好的方向努力吧!”林东生似乎微微地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救援和善后现在都处在最关键的时刻,随着消息的披露,特别是部分人员升井,就会引起更大的伤痛和不安,要做好预案,做好思想准备,防止情绪过度伤心引起的不稳定因素,特别要注意群体事件发生啊!” 齐天翔知道这才是林东生的关切,而且下来就要说到更为重要的问题了,就认真地回答道:“刚才在现场已经又重新部署了一遍,强调了重要性,胜利集团也动员了工青妇等群团组织,还有社区和居委会等基层单位人员,采取一帮一贴近服务的方式,尽可能做到周到和暖心慰藉,最大限度地帮助受难家庭,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力争把痛苦降到最低。” “也只能这样努力了,天塌了,山倒了,一个家庭就垮了,再多的慰藉也只是亡羊补牢,只能尽力为之了。”林东生深深地叹息声传来,凝重和低沉,随即才是由衷地感慨着:“这对你是一次考验啊!相对于单一性的灾害,这种大范围的群死群伤,需要的不仅仅是热情和旺盛的精力,更需要总体把握局面的能力,还有就是审时度势的政治敏感和智慧。要冷静,更要镇定,既要相信地方的同志,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们,要自己判断,相信你能圆满地处理好这些事情。” 听到林东生由衷地话语,齐天翔心弦一动,知道林东生想说些什么,又不便悉数说出,就谨慎地说:“我明白,也知道其间的利害关系,我还年轻,经验和能力都不足,还需要您关键时刻予以提醒,使我能够少走一些弯路,通过这些事情尽快成熟起来。” “提醒是必要的,也是应该的,但还是需要你自己拿主意。”林东生慢慢地说着,似乎也在斟酌着合适的字句,想了一下才说:“有时候眼里还是要能够揉得进沙子的,解乱麻的方法很多,耐心和静心是态度而不是方法,运用得当就是方法,超然处事不是不办事,而是所站的角度和高度,时间可以说明一切,但一切不能都等待时间来解决,分清轻重缓急就可以了。” 齐天翔耐心细致地听着林东生看似没有头绪的杂论,心里却很是清楚,下来就要说到关键问题了。 第九十五章 事故真相(10) 也许林东生感觉到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话,很有些避重就轻的意味,尽管知道以齐天翔的灵敏和悟性,这些话语里的意思他很清楚,也能听出来实质性的意义,但作为省委一把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不但不负责任,也有失水准,更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林东生清清嗓子,直截了当地严肃说道:“材料我看到了,来源和传递范围都是哪些途径?怎么到你手里的?这些我想知道?另外也想知道你怎么看待这个材料?” “材料是省报的记者王金虎给我的,估计也是有人假他之手传递的。他以前在清河日报工作的时候我们认识,在平原县处理贪腐案件时,他可没少帮我。很有正义感和正气的一个记者,现在是省报新闻部的主任。”齐天翔缓缓地说着,没有提到昨晚两人见面喝酒的事情,一则很正常,二则也与话题无关,“从材料内容来看,涉及的面比较广,应该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且是只说事不指人,也像是对事不对人的意思,或者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现在还看不出来。” 齐天翔原原本本地介绍着情况,也顺便揉进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听到电话哪边没有回应,知道林东生是在认真地听,就接着说:“昨晚看到后,就没敢传送给您,时间太晚怕影响您休息,[ 另外也还是有些吃不准。” “违规开采支撑墙,以外包方式承包给矿外人员,损公肥私中饱私囊,本身就是严重的经济问题,而且是在煤矿还在正常生产时段,这就涉嫌犯罪了。能够这样做,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运作,一般干部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样的能量,必定涉及集团高层。”齐天翔有条不紊地分析着,说着自己的看法,“二个月时间里发生了三次坍塌,并且还造成了伤亡,仍然还在继续挖掘,也证明了这个判断,有恃无恐、丧心病狂。另外就是,事故频频发生,不但沂山县,还有华沂市都没有任何的情况上报,也没有任何的处理决定,这就不是集团能量所能达到的了,利益输送是一个方面,共同获利的可能也有。” “你到分析和认识很到位,应该是共同获利的成分大一些,这么长的时间,这么严重的情况,仅仅是利益输送早就应该停止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早晚有东窗事发的时刻,没有必要为了利益犯险,这不合常理。”林东生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但却是更肯定,更有可信性,“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没有透彻地了解材料内幕和背景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不动声色的好,事情就在那里摆着,跑不了也磨灭不了,可以再等一等。”齐天翔听到林东生再次询问他的意见,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胸有成竹地说:“不管是作为证据使用也好,作为线索给调查处理指路也好,慢慢将材料中指正的事情锊清才是最重要的。早上在现场,我已经简单地把情况跟万福同志过了一下,让他在事故调查时有一个方向。不过这都是下一步的工作,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援和善后工作。” 林东生似乎不经意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赞许地说道:“你这样的想法很好,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轻重缓急,不能让调查干扰了救援和善后工作,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件事就交给万福同志,你尽可以超然一些,做自己的事情,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另外,也不能放任不管,这样也会放纵了某些人的狂妄心理,还是要有的放矢,积极稳妥,也给材料提供者一个交代。”林东生没等齐天翔回话,就接着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通知纪委出面,震慑一下也好。” “纪委出面,这倒是十分必要,只是华沂市纪委孙方兵他们出面,困难会比较大,事情如果涉及华沂市市委或市政府,同级纪委会有很多顾虑,掣肘也会很多。就不要说沂山县纪委了,材料只所以通过王金虎传递,恐怕这样的因素也是有的。”齐天翔陷入了深思,慢慢想着说:“同步固然好,有个时间差也不是不可以,先把眼下紧迫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林东生似乎听出了齐天翔话里的潜台词,就是担心事情会混成一体,或者华沂市纪委查不下去,就果断地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分心了,我来替你安排吧!省纪委可以悄悄地派出一个调查组,先亮明姿态,敲山震虎也得敲打敲打。” “还是您考虑的周到,形成一个高压态势,对善后安抚家属的情绪,也是一种助益。”齐天翔略显兴奋地说:“如果真要这样,就让劲风带几个人过来吧!老洪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就这样安排吧!”林东生如释重负地深喘了一口气,结束着这场谈话,“还是那句话,不要慌乱,不要涉险,你自己要特别注意安全,我不希望看到或听到你又受伤的消息。” 林东生交待完这些,听齐天翔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就挂断了电话,把时间重新又交给了齐天翔。 齐天翔从沙发上站起身,舒缓了一下腰肢,趁点烟的间隙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离九点半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就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要再梳理一下思绪。 林东生的话语很明确,也传递了详细的信息,慢火煨炖是基本的处理方式,敲山震虎只是现阶段的手段,这些是明确的,明面上是不干扰救援工作,实际上还是维护稳定的局面,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齐天翔。华沂市上一次断崖式的腐败窝案,就是他齐天翔所为,因此有了一个冷血的形象。这次同样是在华沂市,如果再来一次那样的风暴,对于一个新上任的省长,危害是难以预料的,不但影响到经济的稳定,也会影响和冲击他齐天翔的位置。 这就是林东生的老谋深算,以及机谋和智慧,齐天翔不禁深深地感到钦佩,同时感到庆幸起来。 第九十六章 事故真相(11) 走出房间,面对迎面快步走来的小张,齐天翔轻轻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所有媒体和记者都在会议大厅耐心地等待着呢!”小张随着齐天翔向电梯间走去,边走边说:“根据您的安排,上午的新闻发布会推迟半个小时召开,不能没有引起这帮记者们的不满和反感,反而多了一些对重大新闻的期待,还真是怪事一桩.” 小张抢先一步走进电梯间,按下电梯按钮,等电梯门打开后护着门边,请齐天翔进去,然后才补充道:“刚才闲着没事上网看了一下,有几个综合网站甚至都做了预告和预测,宣布将有重要新闻发布,并炒作着锁定九点半。” 齐天翔含笑望着小张,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新闻敏感,也就是职业乐趣,谁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样的新闻,而发现和发布本身就是快乐的时刻。” 电梯门在二层停下,打开箱门,齐天翔走出电梯,华沂市委宣传部长楼民和胜利集团党委副书记李子琳等在了电梯口,齐天翔伸出手来与两人分别握了下手,在他们殷勤地引导下快步向会议厅走出。 九点半,齐天翔准时出现在了胜利宾馆的会议厅,立刻引起了众多媒体记者的躁动,各种摄影摄像设备,都聚焦在了齐< 天翔身上。 “各位记者和媒体朋友,请安静一下。”李子琳作为新闻发言人现在变成了主持人的角色,等齐天翔落座后,才对着话筒说道:“今天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我们有幸请到了齐天翔省长与大家见面,并回答大家的问题。现在发布会正式开始,请齐省长发布重要信息。” 齐天翔从一坐下就面色平静地迎接着镜头和话筒的关注,等到李子琳介绍完之后,齐天翔站起身,微微地鞠躬向对面致意,然后重新落座,平和地开口道:“很高兴与各位媒体记者们见面,其实很多记者朋友我们昨天已经见到了,只是昨天有些仓促,形象也不够高大上,让很多追求完美的媒体失望了,今天给大家充足的时间,让大家弥补昨天的遗憾,我尽力配合。” 齐天翔的开场白谦逊低调,鞠躬致意的动作更平易自然,透着友好,赢得了全场记者的好感,而回报就是更加集中的闪光灯频频地闪烁。一阵忙乱之后恢复了平静,齐天翔身后的大屏幕也出现了第一条新闻发布。 “河海省省长齐天翔莅临新闻发布会,即将发布重要新闻”,大字新闻标题之后是齐天翔的大幅照片,以及现场的照片,占据着整个大屏幕,引发了现场一片哗然,也引发了齐天翔的注意,回头看了大屏幕之后,机智地回应道:“这就是现代媒体的优势之处,传播之快、之广,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短暂的嘈杂和喧闹之后,会议厅恢复了平静,齐天翔也神色肃穆地开始了信息发布,“经过近一天的努力,上午五点四十五分,山上三十六号通风口终于传来消息,已经与井下被困的矿工师傅们恢复了联系。地点就在掌子面不远的地方,经过核实和比对,掌子面的一百六十二位矿工兄弟都安然无恙,正分散在就近的通风口,耐心地等待救援。” “乘矿车升井的一百五十人,现在还无法联系上,据分析应该在坍塌区域。”齐天翔语调变得沉重,缓缓地说:“救援工作方面,经过连续不断的挖掘,主巷道已经前进了一百六十二米,贯通巷道也掘进了四十七米,这是上午七点我在现场得到的数字,现在应该还有增加。现在看来,主巷道离中心区域应该还有五百到六百米的距离,贯通巷道与另一条巷道的距离还有三十多米,相信最迟中午就可以贯通。”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会议厅的媒体记者,继续说着:“根据现场指挥部的部署,贯通巷道打通之后,可以在救援掌子面被困师傅们升井的同时,机械进入另一个坍塌区域,两个方向掘进,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省救援时间,抢救更多的生命。基本救援情况就是这样,各位记者朋友有什么问题,我愿意就我所知予以回答。” 齐天翔介绍完情况,立即引起会议厅一阵躁动,很快就有记者举手,要求提问,而且是纷纷举手。 经李子琳指定,话筒被传递到一个坐在前排的记者手中,记者望着齐天翔,拿着话筒问:“请问齐省长,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即使掌子面的被困人员全部获救,也还有一半的遇难者难以脱困,或者说难以尽快脱困,成功找到这些人员的几率有多大,黄金救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齐天翔直直地看着这位记者,冷静地说:“这位记者说到了黄金救援时间,说明很懂得事故救援的规律,但有一个关键词我想先纠正你一下。遇难者,你的意思我的理解是遇到困难者的缩词,但这个词在这种事故中,一般定性为已经死亡或确定死亡的事故人员,与遇害或受害几乎表达的是一种意思。注意我这边的措辞,受困或被困,都是暂时遇到困难的意思,与你所用词语遇难者,都是一种意思,却不容易引起歧义,这点我想提醒你注意,也想请在座的各位记者朋友注意。中文词汇浩如烟海,博大精深,各位都是做文字工作的,希望能够在用词上多给我们一些帮助,多给读者一些明确的信息,这就是对我们救援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下面我来回答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六个小时,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尤其是被困人员中如果有外伤的话,能够坚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在昨天就在积极寻找第二种救援途径,那就是两边同时掘进的救援方式。因为坍塌区域都是相对松软的石块和泥土,掘进只能在支撑完备之后继续进行,而且大型机械不能投入使用,担心引起二次塌方,造成次生灾害。这就是贯通巷道进展顺利,而主巷道掘进缓慢的原因。但即使这样,井下参与救援的人员,还是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在不停地工作着。大家抱着的都是一种信念,那就是不管再困难,也要坚持到底。不放弃,不抛弃,不松懈,是我们坚持的动力,因为被困的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找到,让他们回到我们身边。” 第九十七章 事故真相(12) 齐天翔说着说着动情了,眼圈有些发红,嗓音也有些嘶哑,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情况,赶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端起桌上的水来喝了一口,慢慢舒缓了一下,接着望着台下记者们. “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事故不是天灾,而是典型的人为灾害,是因为有人偷挖支撑墙的煤炭,引发的塌方。”又一位记者接过了话筒,提出了尖锐的问题之后,直截了当地对齐天翔发问:“请问齐省长对此怎么看?另外请问齐省长,您对事故是如何定性的?” “这位记者朋友提出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于哪里?如果方便的话,记者会之后请把相关材料提供给我,我转交给有关部门去认真落实。”齐天翔敏锐的目光环视着会议厅,特意在前排的王金虎脸上停留了一下,看到他不经意地微微摇着头,心里放下心来,接着说:“从昨天匆匆赶到现场,说实话对事故原因我还真是没有时间细细梳理,井下困住三百多位矿工师傅,他们的安危占据了我所有的脑子。即使现在我也只能说,抱歉没办法定性,即使定性也需要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通过证据来确定,我只能等待,然后根据科学的结论,再对外发布。” “刚才听了齐省长您的介绍,印证了我们此前的对时间节点的推测,面对即将升井的一百多位矿工师傅们,当然会有一大部分家庭如释重负,但同时也会有一半家庭的情绪会跌入谷底,对于这些冰火两重天的情况,救援和善后工作是怎么安排的?”王金虎终于拿到了话筒,简洁明快地问:“刚才齐省长说到的不放弃,不抛弃,不松懈,只能说是一种信念和精神,但现在面对可能失去亲人的家庭,救援指挥部有什么样应对措施吗?” “这位记者朋友提出了一个很重要,也是很紧迫的问题。现阶段我们已经动员和安排了大批的人员,深入到受困矿工家庭,进行一对一贴近服务,尽全力缓解家属们的紧张和焦虑的情绪。”齐天翔深深地看了王金虎一眼,真切地说:“井下救援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矿区。矿工师傅们的家属都是常年与煤矿打交道的人,对于矿山的生产流程都非常了解,也能够通过掌子面矿工师傅们的获救,想到自己亲人所处的危险和危难。这就是我们下来所要认真面对的重大问题,任何一个事故都是不应该发生的,救援和获救也是不可能同步的。这是现实的存在,也是科学的认识,但处在焦虑和担忧中的家属,并不一定有这么冷静的思维和认识,这就需要我们参与善后工作的同志,包括各位记者朋友,共同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把这些温言善语,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受困矿工家属,使他们在痛苦的煎熬中再多一些耐心,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不相信奇迹,但我们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 齐天翔的讲话一结束,居然引起了台下记者们的掌声,这使得齐天翔感到有些意外,温情的目光环视着各位记者,温和地问:“需要提问的记者朋友还有很多,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找到答案,但抱歉我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或许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接触的机会还会有很多,阶段性的信息发布我还会抽空参加,到时候我们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如果大家同意我的想法,不妨这次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需要去现场的有车辆送大家去,需要采访善后工作进展的,可以到接待中心调取受困人员名单,然后请集团或市委宣传部予以安排。”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齐省长,有消息说这次受困的矿工家庭,已经领到了每位十万元的补偿,请问这消息属实吗?”一位女记者没有拿到话筒,索性直接大声提问着:“如果方便的话,请齐省长给一个解答好吗?” 原本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齐天翔,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停住了脚步,重新回到主席台前,认真地望着提问的记者,严肃地说:“还是我刚才说过的话,这样的消息我没有听说过,救援指挥部也没有研究过这样的问题。从昨天到现在,现场救援成为压倒一切的大事,所有措施都是针对救援和恢复井下通讯展开的,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研究补偿的问题,这样的消息不知从何而来。况且每位十万元的补偿,对于马上就要升井的矿工师傅们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要收回?不然这样大笔的资金从哪里来?其实要搞清楚这些问题并不困难,还是我刚才讲到的,随便从被困人员名单中选出几家,你可以实地去调查走访,用事实解答你的疑问,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 齐天翔说完,再次环视着会议厅的记者和媒体,温和地说:“这次事故从发生到现在,我们对媒体和记者采取的都是全开放的方式,只要记者朋友们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向集团和市委宣传部提出来,只要不违背救援工作原则,均可以尽力满足。这些也是针对如今网络和自媒体时代的特点和方式,采取的一种积极的改变,新闻和消息随时发布,不局限于早中晚平面和电视媒体的发稿时间,也不刻意照顾和倾向与哪家媒体,所有媒体一视同仁,共同参与事故的救援和善后处理的报道工作。只是这样的改变是一种积极的尝试,接待和服务方面可能会有所疏漏,希望各位记者朋友能够充分理解,有什么问题和要求尽管提出来,有什么未经证实的消息可以随时进行求证,目的只有一个,为事故负责,为事实负责。再次谢谢大家!” 在再次响起的掌声中,齐天翔满意地与大家挥手致意,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厅,对随后跟上来的李子琳说:“一定要做好接待和信息沟通服务,这些雄踞网络的无冕之王,可是比党委领导下的新闻舆论要犀利的多,也难以应付的多,要认真重视,认真应对。” 说着话,齐天翔快步走到电梯门前,回身与李子琳等人挥手告别,然后走进小张已经控制住的电梯里,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碰头会在等着他。 第九十八章 事故真相(13) 当齐天翔再次走出电梯的时候,身后就已经多了梁志新、朱守明,以及龙建农等人。 这几位都是新闻发布会期间,按照齐天翔的要求,由小张电话请到这里来的,更准确地说,是请到齐天翔房间里来的。 齐天翔走近房间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了,看到齐天翔进门,就一起站了起来迎接。 “快坐下,快坐下,在意这些礼数干什么。”齐天翔微微笑着摆摆手请几位坐下,刻意对着梁志新,祥装不快地说:“他们几个我不是很熟,客气点是应该的,志新你来这些虚套,有必要吗?” “未经许可就擅自进到您的房间,本身就心生忐忑,现在您回来了,我们不表示些礼数,就不是虚套了,简直就是不懂礼数了,怎么说都是不应该的。”梁志新看到齐天翔进门就是对自己开玩笑,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不但是表示两人的关系,更显示了齐天翔心中的倾向,兴奋之余讨好地说:“咱们华沂是革命老区,素有待客真诚的传统,这些好风气不能在我们这些干部身上丢掉了。” “志新这话说的也很有理,好传统和好作风要继承发扬。同志之间和谐相处,平等相交的风气也得发扬,怎么看都是矛盾了。”齐天翔望着梁< 志新,又看看其他几位,慢步走到中间的沙发前,缓缓地坐下,又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转换了话题调侃着说:“昨天晚上回到房间,觉得空空荡荡的,感觉这房间有些太大了些,可现在几位往这里一座,倒也不显得空旷,反而有些拥挤了呢!” 齐天翔呵呵笑着,拿起面前茶几上的香烟,虚让了几位一下,看到各位都纷纷摆手拒绝,就拿出一支烟来,就着坐在最近的梁志新划着的火柴上点着,慢慢地抽了一口,缓缓地说:“这会坐在这里的也没有什么外人,都是参与救援和善后工作的各层级当家人,小谢县长年轻一些,咱们几个年龄都差不多,大家不要拘束,忘了这是我的房间,就像在会议室开会一样,气氛就会好起来了。” “齐省长说的很对,大家都不要拘束,这样才能更好地向齐省长汇报各自的工作,听取齐省长的重要指示和点拨教导。”梁志新笑呵呵地环视着各位,然后看着齐天翔说:“齐省长以前在整合华沂市领导班子的时候,不论是开会,还是座谈,始终都是谦逊平和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同志都是和蔼可亲的,这点我是深有体会,并且受益匪浅的。我现在很多的工作方法和作风,都是从齐省长点滴的言传身教中学到的。” 齐天翔微笑着看着梁志新,随即转过脸看着众人,温和地说:“志新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教导和指教不敢当,也当不起。不过有一点说的没错,我喜欢平等平和的环境,也希望能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中交换意见,交流感情。” 望着几位连连点头的神态,齐天翔感觉气氛调节的已经差不多了,就转入了正题,缓缓地说“召集各位过来,就是要再次落实一下善后工作的安排情况,另外就是听听大家对善后工作的想法和意见,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打好这场艰难的攻坚战。” “恢复与井下的通讯,只是救援出现转机的第一步,下一步随着掌子面矿工师傅们升井脱险,情况会变得更加严峻,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因此通过适当地调整时间差,还可以给救援争取一点时间。”齐天翔严肃地看着几位,慢慢想着说:“这些工作万福省长哪边正在安排,一方面改善被困工作面和巷道内的空气质量,使被困人员能够接近坍塌区域,将更详细的信息传递上来,可能的情况下就近转为救援力量。这样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这些方法是可行的,井下被困的弟兄们还是信得过的。”朱守明听到齐天翔这么说,不禁接过话来说着,随即望着梁志新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补充几句。” “尽管我不是省里煤炭集团的老人,过来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但感觉集团,以及下属煤矿的干部职工队伍的整体素质,还是过硬和靠得住的。”朱守明看到梁志新有些不快的眼神,无奈地望着齐天翔介绍说:“三矿这边的情况尤其可靠,谢天晴是三矿的老人,从黑鸭山煤矿设计施工,到安全生产规程都是他一手操持的。特别是矿领导带班制度,更是作为经验在全国进行推广,现在困在井下的两位副矿长,都是信得过的党员领导干部,可以依靠他们做些工作。” “看看,这就是集思广益的好处吧!大家坐到一起,共同出主意想办法,这就是我们以往持之以恒并坚持的优良作风和传统,在经济建设等很多领域都产生了很好的效果。”齐天翔微微笑着对朱守明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才面向梁志新温和地笑着说:“现在却变成了谁官大谁说得多,不管懂不懂,说出来就是指示,就得遵照执行,这种唯官维权的思维,即使不会造成一言堂的危害,也会无形中抹杀了很多干部职工的积极性的。” “齐省长批评的很对,这么些年好像习惯了作指示和听汇报了,参与讨论和耐心倾听的认真细致少了不少。”梁志新明显感觉到齐天翔话里责备的意思,可语气和态度却与昨天,甚至早上截然不同,似乎像换了一个人,究其原因也来不及细想,就接着感慨地说:“尤其是近来提倡的少开会,开短会,缩短的是讨论和争论的时间,几乎就成了领导干部的讲话和指示会了,领导干部处处唱独角戏,被孤立了起来,这样长期以往怎么行呢!” 齐天翔看着梁志新的略显激动的神情,听着他的感慨,微微笑着转过身去望着坐在一边的龙建农和谢和飞,温和地说道:“梁书记既然说到了不搞一言堂,不让领导干部唱独角戏,你们两位作为沂山县的当家人,在你们的地盘,总要说些什么的吧!” 第九十九章 事故真相(14) 似乎是觉得言犹未尽,齐天翔又望着众位补充道:“现在是十点多一些的时间,还有时间让我们慢慢地交流沟通,现在这个时间就是耐心地等待,即等待救援现场的消息,也等待信息传递出去之后的反应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有时候不但需要一些细心,更需要一些等待的耐心才行。” 听到齐天翔温和地补充的话语,更看到他鼓励的眼神,龙建农与谢和飞对视了一眼,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般对齐天翔缓缓地说:“这是我们的地盘,是我和小谢县长的家乡,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心里感到非常的伤心和难过,也觉得愧对上级领导及全县百姓的关心和厚望。” “怎么说着说着成了检讨和反思了,咱们这是集思广益的座谈会,不是事故处理的责任追究会。即使是追究会,这样的话也不应该是你龙建农来说,而应该是胜利集团和他朱守明来检讨才对。”齐天翔打断了龙建农的话,语调和声调都十分平和地说:“胜利集团是沂山县境内最大的煤炭生产企业,省属大型国有煤炭生产企业,虽然在沂山县,可权、钱、物这些大事还是牢牢地掌握在上面,你沂山县根本没有能力干预。而且说句难听话,企业办社会的那会,他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就是你沂山县的县长,县里的中《 心工作就是保证企业的存在。近年虽然下放给了华沂市国资委管理,可却成为了你们重要的税源基地,每年的地税收入就要占到沂山县全县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吧!还有带到多少就业?提供多少服务岗位?集团和矿山周边又有多少农民为此致富?这样重量级的企业,是你龙建农可以干预的,又是舍得干预的?” “齐省长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太了解了,而且也对我们县里的状况研究的非常透彻,一下就说到关键地方了。”龙建农从齐天翔平和的话语中,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也感觉出了他对胜利集团和朱守明的不满,就没再顺着话题往下说,而是转换了话意说:“从现场回来,我们根据指挥部的部署,对沂山县的善后工作进行了再次完善,依据我们县里的实际,动员个相关局委,围绕着胜利集团的抚慰工作,重点开展配合工作,以胜利集团办公和住宅区为中心,实施以交通疏导和社会稳定为主的工作,力争做好服务工作。” 齐天翔看着龙建农,微微笑着点点头,随即望着谢和飞,亲切地说:“对于龙书记所说的情况,小谢县长就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看着齐天翔点他的名,谢和飞脸上立即红了起来,略显紧张地回答道:“没有什么补充的了,龙书记说的很到位,也很全面,我下来具体负责督促就可以了。” “这可是有些不正常啊,书记定调,县长执行,这是不是成为一种常态了?”齐天翔微微笑着对朱守明说:“龙书记和谢县长都在围绕着你们胜利集团在做工作,那就听听你们具体的部署吧!” 朱守明望着齐天翔,迅速在头脑里琢磨着齐天翔的话意,可从齐天翔平静祥和的脸上,很难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只好谨慎试探着说:“刚才龙书记的检讨的确应该是我们集团来做,既然齐省长认为现在不是时候,哪我这检讨就先存着,随时接受组织处理和批评。” “事故发生以来,我始终都是处在紧张和自责之中,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毕竟是自己集团的矿工,心情沉痛是不言而喻的。可现实就在哪里摆着,不允许我有丝毫的懈怠和犹豫。第一时间就进行救援的部署工作,三矿以及集团救援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集团高层都动员了起来,进行了细致的分工。”朱守明看着齐天翔的脸色缓缓地说着,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反应,就赶忙转换了话题,接着说:“现在的善后工作,我们对贴近服务的各单位和每个人都再次进行了强调,同时将集团文娱活动中心腾了出来,将有条件的家属集中在一起,这样不但便于沟通信息,减少现场救援的压力,不给现场带来过多的人员和干扰,同时也有利于控制人员流动,便于管理。” “在此基础上,对于年老体弱的家属,以及身体不好的妇女同志,我们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了集团医院,随时有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对他们进行医疗救助和服务。”朱守明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很是得意,接着说:“针对家属中,难以应对和难缠的家庭,我们专门安排了社区和治安方面的人员,进行贴近监控,必要时可以采取措施,以控制事态。” 齐天翔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容易耐着性子等朱守明说完,就严肃地问道:“所谓的监控和措施是什么意思,难道家里出了大事,丧失了主心骨,反而成了不应该的事情了吗?或者说,只能忍气吞声听之任之吗?” 齐天翔的反诘立即引起了梁志新的警觉,看到朱守明准备辩解的神情,赶忙接过齐天翔的话,低声严厉地对朱守明斥责道:“你不用再辩解了,有什么好说的。齐省长一再要求,要让每个人,每个单位,都有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关心和爱护受困矿工家庭,像兄弟姐们般对待每一个家属,给他们尽可能周到的服务和温暖,让他们感受到集体和组织的关爱,你现在做的是什么,集中管理,严密监控,你把矿工家庭当什么了?敌人?不安定因素?搞什么名堂。” 梁志新厉声斥责着朱守明,转过脸来对齐天翔解释道:“朱总这只是说的部分情况,大多数家庭还是在家里等候消息,社区和居委会,以及群团组织的工作人员,还是入户进行慰藉服务的。” 齐天翔看着梁志新的解释和辩解,没有接话,而是再次望着朱守明,似乎是想要证实些什么。 第一百章 事故真相(15) “梁书记批评的很对,我们其实只是集中了一部分家属,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进行了集中.”朱守明惶恐地看了看梁志新,赶忙对齐天翔解释道:“由于我们胜利集团是个国营老矿,矿区范围分布在周边几个县的大山里面,职工居住也比较分散,除了沂山县集团建立的住宅区之外,还有很多住在矿区附近。另外我们是老企业,很多矿工家庭都是子承父业,一家几代人都在矿上工作,许多退休的老矿工的子弟仍然从事着这项工作,年龄和身体的原因,我们不能不做考虑。将分散在周围矿区的家属接到集团文娱中心,将年老体弱的身体不好的家属,提前安排在集团医院,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有些考虑不周和欠妥,可也是无奈之举。” 齐天翔听着朱守明的解释,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慢慢地说:“集中有集中的好处,分散有分散的优点,本身就没有什么优劣和对错之分,关键是起到效果,而不是激化矛盾,形成对立,这样不但无助于事故善后工作,也与我们救援和善后工作的初衷背道而驰。” “把分散居住在矿区的家属接出来,将年老体弱和身体不好的家属安排在医院,这本身就是一种关怀和关心,但这样的行为本身一定要取得家属的理解,一定要把解释工作做细,把好事* 做好!”齐天翔慢条斯理地分析着:“随着善后工作的继续,或者说范围的缩小,胜利宾馆和沂山县政府宾馆,都会成为遇难者家属暂时休息的地方,要做好接待和服务的准备。另外医院、殡仪馆,都要提前进行规划,善后工作要提上日程了,这是对我们处理和应对复杂事态的考验。” 齐天翔环视着在座的几位,再次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地抽了一口,似乎是将满腹的沉重压了下去,望着梁志新温和地说:“都说完了,现在该你说说了。”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使得梁志新一时怔住了,本来有满腹的话要说,真是要说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了。 迟疑了片刻,梁志新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之后,才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我们华沂市市委和市府,都投入到这场突发事故的救援和善后处理上了,各位常委都进行了细致的分工,市府的几位副市长也都更根据各自分管的领域,为救援和善后工作,做着协调和配合工作。总之一句话,全力以赴做好事故的各项工作,这不但是我们分内的工作,也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 “工青妇和民政,劳动和社会保障,交通运管,以及卫生医疗,防疫保健等等部门和单位,都组成了应急和处置小组,除了先期进入现场的部门外,都处在待命状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一番穿靴戴帽之后,梁志新兴奋地进入了状态,如数家珍地跟齐天翔汇报道:“我们要求各个单位和每个接受到任务的同志,要以救援工作为中心,以高度的责任感和旺盛的热情,认真对待这项工作,保证圆满完成这次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齐天翔听着梁志新连篇空洞无物的虚话,看着那张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胖胖的略显浮肿的脸,心里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恶,可想着上午与林东生的通话,想着下面还要做的工作,以及华沂市的政治稳定,还是强忍了下来,呵呵笑着说:“哪边作检讨,这边表决心,好啊,都是一种态度,一种认识。” “有态度就是好现象,起码说明了事情在心里过过了,脑子里有了,这就有了良好的基础。”齐天翔表情轻松地说:“这就是咱们省、市、县,以及胜利集团党政领导坐在一起的目的,就是要畅所欲言,说说心里想说的话,哪怕是发发牢骚,甚至骂骂娘都可以。关起门来怎么样发泄情绪都可以,走出这个门就需要精神抖擞,精力旺盛的一副阳光正气的形象,因为我们代表了一级政府,代表了政权管理者,老百姓的主心骨应该担当,应该能够撑起这片天。老百姓在看着我们,受困的矿工兄弟,以及即将或者可能失去亲人的家属在等待着我们,这我们没有选择,更不能逃避。” 齐天翔说着话,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就缓了一口气,略显调侃地说:“也许是我坐在这里,大家还是有些拘束,发牢骚和骂娘这些事情,当着我的面都不敢,因为都知道,我齐天翔不骂娘,不但不骂娘,而且平时发火的时候都很少,这也影响到大家的行为和行动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骂娘不等于我不会骂娘,也不是不会发牢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也没有由头,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给我这个机会。”齐天翔觉得心中的情绪,怎么也难以做到心平气和,索性也就不再刻意地压制,半真半假地一番表露之后,转换了话题说道:“我来现场已经将近一天了,救援和现场处置情况基本还让我满意,这是好的开端,这样的情况下表扬和赞赏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骂娘?” 齐天翔说着话,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缓缓地说:“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似乎也到了最为较劲的时候了。两个现场,事故现场和胜利集团办公楼,都即将成为中心。如果说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就快到了。”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什么了,慢慢站起身,对在座的几位语重心长地说:“什么也不说了,还是走出这扇门,去迎接即将到来的考验吧!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选择,更不能逃避,这是我们的责任,更是使命。” 这样说着,齐天翔缓步离开沙发,率先开始了动作,似乎是在等待其他几位充满的拿东西准备,短暂的间歇之后,慢慢地向房间门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事故真相(16) 尽管从新闻发布会结束,到齐天翔从房间回到大厅,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可齐天翔一行走出电梯门,进入大厅之后,还是引来了记者们的追逐和包围。 似乎就知道齐天翔没有离开这栋大楼,很多记者离开会议厅之后,就在宾馆大厅里等候,毕竟相对于事故救援和善后工作,齐天翔的身份和影响,还是具有同等的新闻价值,也能获得一些意外的新闻效果。 面对着伸到眼前的话筒,以及频频闪烁的闪光灯,齐天翔表情自然平和,没有回答记者们的提问,在工作人员的疏导下缓缓地走着,慢慢地接近宾馆大门。 走出大门的瞬间,齐天翔站住了,也可以说是愣住了,相对于大厅等候的记者,门外站了更多的人,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与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忙碌相比,等候的人数虽然多,却显得并不混乱,也不是那么情绪激动,反而有些沉闷和落寞。 可齐天翔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痛苦,还有一些焦虑和困惑交织在一起,像一堵墙般向齐天翔压来,使齐天翔有种莫名的伤感和郁闷,深深地郁结在胸中,想要大声地喊叫和嘶喊出来,可却觉得无力和无助。 看到齐天翔一行走出宾馆,没有人上来围堵,反而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默默地等待着齐天翔他们过去。似乎他们只是在等候,并不需要得到什么答案或解释,只是在等待,等待结果的出现,或喜或悲,既期待,又恐惧。 齐天翔没有回头看跟着自己身后的梁志新等人,相信此刻他们的神情一定尴尬的无地自容,让齐天翔看到这样的场面,或者说遇到这样的场面,本身就是一种失职,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失误。但齐天翔此刻却不愿过分计较这些,而是顺着台阶缓缓地往下走,想着中巴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人数粗略估计要有几百人之多,从宾馆门前,一直到停车场,都是站立的人们,男女老少,各种穿着打扮的都有,似乎是很自然地集聚了起来,就这么站着,这么等候着。 齐天翔顺着人群自然让开的缝隙慢慢地走着,很自然,很顺利地走到中巴车前,上车的一瞬间,齐天翔的脚步迈不动了,仿佛有什么力量拉着他,牵动着他的神经,使他内心有了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不能上车,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 就是在这样的意识驱使下,齐天翔回过身来,缓缓地走回到人群中,重新走回到宾馆门前的台阶上面,环视着惊愕地注视着他的人群,动情地开口说道:“想要和大家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就这么离开,我的心难安。” 齐天翔真挚的话语,使得原本散落在站在四处的人们,慢慢地向台阶前聚拢过来,形成了一个以宾馆门前为中心的更大的人群。 “早上从井下传来的消息,对于部分家庭是好消息,但对于更多的人家却是喜忧参半,这是残酷的现实,就这么摆在我们大家面前。”齐天翔斟酌着词句,望着台阶下的人群缓缓地说:“从昨天到现在,每个受困矿工师傅们的家庭,都是在无尽的煎熬中度过的,也是在痛苦的期待中捱到了现在,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也都在等待着准确的消息,更等待在亲人们能够平安升井,像往日一样平安回家。”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望着众人的眼神因眼眶中的泪水,而渐渐模糊,可却强忍着,沉痛地说:“我不知道现在能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慰大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大家安心,只能说我们再尽最大的努力,用最大的精力来救援,哪怕是所有的努力还有一点希望,就决不放弃,绝不抛弃,更不会放弃我们自己的亲人。” “希望大家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再给我们一些理解和支持,让我们再努把力,我们定会把更多的矿工兄弟带上来。”齐天翔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下面站在的有长辈,也有孩子们,请大家再耐心等待,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说着话,齐天翔回过头来,望着朱守明严肃地说:“安排工作人员把大家请到宾馆里坐着等吧,不管是会议室,还是客房,哪怕就是大厅,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有口热水喝,这点事情还是不难办到的吧!” 齐天翔的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朱守明,也点醒了站在齐天翔身边的梁志新等人,赶忙安排工作人员,将台阶下的人往宾馆里面让。尽管有推辞,也有不愿意进到宾馆的,但在一再的劝导下,开始有人慢慢地走上台阶,从齐天翔等人身边走过,走进宾馆。 齐天翔侧身闪避着,望着人流源源不断地走进宾馆,脸上是谦和平顺的表情,直到大多数的人都走进了宾馆,齐天翔才对重新站在身边的朱守明说:“尽一切努力做好接待和服务工作,可以动员宾馆的服务员,以及集团的干部职工,过来开展服务,能做多少是多少,保证尽心就是了。” 齐天翔的话语声音不高,听上去也不是过于严厉,但几乎每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出了齐天翔心中的不快和不满,这样的时间,出现这样的意外的场景,是绝对不应该的,不但看出了善后工作预案的不足,也看出了所谓的准备充分,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更知道这个时候是齐天翔最容易生气和上火的时节,只能低着头,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看到几位领导尴尬的神情,齐天翔也不愿再责备什么,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这样不愉快的场景,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也不希望再遇到,这是忠告,也是要求。” 说着话,齐天翔脸色冷峻地看了随同各位一眼,再次缓步走下台阶,自顾自地向着不远处停放着的中巴车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事故真相(17) 也许是心照不宣,也许是感到齐天翔心情的沉重,或许还是担心齐天翔情绪的爆发,接下来的看望中,就再也没有发生宾馆门前的场景. 由于接受了突发群众聚集的教训,每一站之前,电话都提前进行了通知,也做好了布置,所以下来的行程,异乎寻常的顺利。 齐天翔很反感这种事先布置好的视察,也非常反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安排,但对梁志新他们今天的安排,却没有反对,更没有任何的不满和不快。究竟什么原因齐天翔难以细细分辨,只是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意外和突发事情,对焦躁的情绪都是一种折磨,而且此时此刻,也没有过多说话或讲话表态的心情。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齐天翔话说得不多,情绪也略显低落,虽然是刻意看望,自己感觉像是在走过场。 第一站是医院,有二十几个老人和多病的家属被安置在这里,医院专门辟出了一个楼层,抽调了专业的医护人员进行护理。 听了医院院长的介绍之后,齐天翔赞许地说:“这样的考虑很周到,也很人性化。作为设在沂山县的三甲医院,胜利集团医院的医疗条件和专业水平,还是过硬的,也是可以放心的。现在除了安排和照顾好家属,更要有应对繁重救治任, 务的准备,在人员、设备、手段等各方面都要落实到位,更要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对于齐天翔的关心,院长似乎早有准备,除了介绍了应对将要送到的伤病人员的措施后,还专门带齐天翔等人看了医院专门设立的急救设施和手术室,然后又将省市医疗组的专家和医护人员介绍给齐天翔认识。 齐天翔一一与这些专家和医护人员握了手,认真和热情地说:“有了胜利医院良好的就医环境,优良的救护设施和手段,加上医院原有的医护力量,加上省市医疗机构支援过来的专家和医护人员,初步看来还是应该可以放心的。” “煤矿事故受伤和被困人员,大多症状都集中在外伤和呼吸系统疾病,以及可能引发的其他器官疾病,这都需要你们这些专家和医护人员做好心理准备。”齐天翔语重心长地接着说:“要把配套服务和衔接工作做好,根据受困人员的情况,从事故现场转运出来,时间就变得很紧迫了。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健康的道理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拜托大家了。” 齐天翔说着话,又与在场的医护人员握了手,然后在院长的陪同下,逐个病房看望了老人和家属,温言柔语地安慰着被困人员家属,与大家一切唏嘘的感伤。 从医院出来,齐天翔一行又驱车来到文娱中心,看望集中在这里的被困人员家属。 正赶上午饭时间,齐天翔认真地观看了摆放在大厅的一排不锈钢厨具,逐一看了盛放在大盆子里面的菜肴,很满意地点点头,对菜品的丰富和花色品种的有序搭配表示了赞赏,然后走到正在就餐的人员中间,与家属温和地交谈着,安慰着他们的情绪。 随后齐天翔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对随行的各级官员和新闻记者缓缓地说:“赶上了,就在这里解决午饭吧!” 面对梁志新想要说什么的神情,齐天翔瞥了他一眼,提高了声音说:“大家随便做吧!” 看到齐天翔坚决的神情,梁志新无奈地对几位摆摆手,然后走到齐天翔身边的位置坐下,讨好地说:“我看咱们还是回宾馆吃午饭吧!毕竟那边比较方便一些。” 齐天翔缓缓地摇摇头,没有回话,而是接过小张递来的快餐盘,放在桌子上说:“都自己动手吧!饭后还有很多事情呢!” 齐天翔一行的动作,引发了大厅里一阵躁动,都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在这里吃饭,而且是给大家坐在一起,都停下吃饭的动作,关注地看着齐天翔,看着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大小官员的表现。 很快吃完了饭,齐天翔慢慢站起身来,对着围观的家属们说:“很关心大家在这里的饮食和休息情况,看到目前这里的情况,尽管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非常时期还希望大家理解。” “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故,不管结果很怎样,对于每一个受困矿工师傅们的家庭来说,都是天塌地陷的灾难,甚至还会有家庭失去顶梁柱,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大厅一阵失声的痛哭,场面一时变得混乱,齐天翔动情地环视着大家,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没有什么更好的语言,能够安慰这些处在痛苦中的家属,就缓缓地坚定着说:“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也能以缓解大家的伤心和痛苦,我能说的就是请大家相信,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有一个亲人没有找到,我们就决不放弃,就不停止救援工作,这是救援指挥部的决心,也是省委、省政府的决心,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请问齐省长,对于事故您是怎么认定的,又该怎么处理?”一位记者插话进来,不失时机地问:“应该怎样给这些家属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你觉得谈论这个问题合适吗?”齐天翔转过脸来,直直地望着哪位提问的记者,低沉而严肃地说:“现在这些伤心欲绝的家属,最为关心的是自己亲人的下落,是自己家庭顶梁柱的平安,而不是这些原因和结果。” 齐天翔说着,神态转而平和,缓缓地环视着大厅里的家属,对站在身边的朱守明说:“可能的情况下,动员大家到胜利宾馆等待着吧!这里的条件虽然不错,可还是不够完善,临时安置可以,长期接待就有些简单了。” 看到朱守明连连点头应承,齐天翔温和地面向大家,深深地看了一眼,缓步向门口走去。吃完了午饭,还要再选择几户被困矿工家庭看看,然后就该有准确的救援结果了。 一百零三章 事故真相(18) 走了几户被困矿工家庭之后,大致的善后安置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齐天翔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胜利宾馆。 回到宾馆,还没有认真地喘口气,事故现场就传来了消息,而且一下就传过来两个,使得齐天翔压抑已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贯通巷道已经打通,井下被困掌子面的矿工很快就可以安全升井。坍塌巷道经过通风排烟,密布的烟尘已经排空,被困掌子面的矿工,已经派人到坍塌区域探查,并且隐约听到坍塌废墟里呼救的声音。 主巷道的掘进工作进展顺利,生命探测仪也监测到生命迹象,据专家测算,相处距离在一公里范围内。这就印证了初期的推测,坍塌区域在两公里左右,行进中的矿车是被突然的坍塌压埋在巷道内,而且垮塌的废墟基本以土石为主,矿车中被困的人员生还的可能很大。 消息传来,齐天翔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与在胜利宾馆等待的梁志新等人一起驱车赶往现场。下意识中齐天翔觉得自己应该守在隧道口,迎接每一个升井的被困师傅们,尽管做不了什么,关切和关心还是应该的,哪怕只是一个宽慰的微笑,也是一种真诚的表示。 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是第一批被困矿工即将升井的时间,隧道口聚满了各级领导,还有得到消息赶来的媒体记者,将隧道口拥堵的水泄不通,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等待着被困人员陆续升井。 齐天翔一行被工作人员引导下,走到了隧道口,童安山看到齐天翔过来,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已经做好了升井的准备,初期出井三十多人,都是年龄和身体不是很好的矿工,几辆车一次也只能运送这么多人。这样分几批安排升井,井上的转运和救治工作也不至于过于忙乱。”张万福走到齐天翔身边,慢慢地说着:“现在掌子面被困人员的情绪稳定,上午已经顺着通风井传递下去了一些牛奶面包之类的食品,刚才车辆下去的时候,又带下去一些食品,既给掌子面的矿工师傅们补充体力,也做一些必要的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齐天翔深深地望了张万福一眼,看到他一脸的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窝也有些凹陷,就略带关切地说:“你也辛苦了,真是劳烦你了。” “说这些干什么,还不都是赶上了,再说也是我应该做的分内的事嘛!”齐天翔的关切让张万福有些不自在,就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转了一下话题,接着说:“刘四娃和王小虎随救援队又下去了,这两个人真是拼命了,从昨天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还有老谢和于震,也是豁出命来了,兄弟情深啊!这种把矿工当兄弟的领导,怎么不得人心。” “得民心的不一定得官心,古来如此啊!”齐天翔轻轻地感叹道:“如果不是有这些还心存一份纯真的干部,我们的某些官员才能逍遥自在的混日子。” “说的是啊!”张万福深有同感地说着,接着补充道:“还有井下掌子面的带班矿长老王,已经来来回回进出塌方处几次了,并且组织身体素质好,心理素质好的矿工进入了救援状态,在没有任何机械的情况下,就凭着双手,在做着救援工作。” 齐天翔再次看着张万福,深怀感情地说:“记着这些人吧!到时候要给与表彰,给予奖励,这是必须要给予的肯定。” 说着话,发现隧道内出现了声响,知道第一批被困矿工就要出井了,就全神贯注的把目光投向了隧道内,并且自觉地配合着工作人员的疏导,闪开了一些位置,这样使得隧道口的空间更大了一些,更多的救护人员集聚在了过来,更多人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随着第一辆隧道工程车开出隧道口,围观的人群立时激动了起来,媒体记者们的镜头都聚焦在了这里,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扑捉着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三辆车依次开出隧道,并缓缓地停在隧道入口处的外边,在医护人员的一对一接扶下,带着眼罩的矿工慢慢地走下工程车,并缓缓地顺着人群闪开的夹道,慢慢地向着停放在不远处的救护车走去。 看到这番情景,齐天翔抑制住兴奋和激动,望着童安山做着手势,请童安山先请,然后一行人慢步走到救护车前,站成一列,与先后走到面前的矿工亲切地握手,表示着关切和慰问。 照例是领导们亲切地慰问,受困矿工由衷地感谢党和政府给予的救援,感谢救援队的兄弟们不遗余力的营救,并感慨一定要珍惜生命,康复后重新投入工作,再立新功。 这些新闻媒体喜欢的表白,都明白只是一种程序,只是为了证明救援工作的成果,实际的意义怕是连媒体记者也都清楚。可即使这样,依然还是认真严谨地做着,领导认真地表述,矿工真挚地感谢,记者们一丝不苟地记录和录音录像,只是为了这一刻的存在,还有的就是读者或观众的感动。 童安山和齐天翔等人一一与矿工握手慰问之后,又目送他们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依序登上救护车,并拉着警笛缓慢地离去,渐渐地在眼界里消失之后,才再次慢步走到隧道口,等待在重新掉头回去的工程车,将下一批被困人员带出隧道。 都知道这样的等待漫长而没有实际意义,但包括童安山在内,都认真地对待着,充满耐心和信心地期盼着。 仿佛就是一场神圣的宗教仪式,每个人的内心都清楚意义和目的,甚至原本就不相信仪式带来的任何警示和变化,但在某种需要驱使下,还有带着十分虔诚的神态,万分景仰的心情,仪态万千般庄重地表现着,只是为了其他人的关注,以及形式和目的的需要。 齐天翔此刻就是这种心情,而且这样的感觉强烈的提醒着自己,但还是默默地做着,认真而真诚。 第一百零四章 事故真相(19) 直到第四批被困矿工升井,暂时再也没有矿工升井之后,略显疲惫的童安山,才在齐天翔的劝导下,不情愿地离开隧道口,走进帐篷指挥部休息. 在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童安山就这么站着,静静地望着隧道深处,不动也不说话,即使有限的走动,也只是一次次地走到救护车前,与脱困的矿工师傅们一一握手,表示关切和慰问。短暂的行动之后,仍然是静静地伫立着。这样长久的伫立和单调的行动,连齐天翔都觉得吃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的。 “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童局长也过来了一天了,我看童局长不如先回县里去,到医院看望一下送去的人员的救治情况,然后召集在县里面的同志,听取一下善后安置情况汇报。”等童安山坐定之后,齐天翔才慢慢地转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童安山面前,试探性地望着他说:“下来的时间,哪边的事情可能要比这里复杂一些,您老经验丰富,给我们指导一下,使我们少出一些纰漏,少走一些弯路。” 童安山迅速抬眼望了齐天翔一眼,眼睛里不易察觉地略过一丝温情,但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轻轻地摇了下头,看了张万福一眼,缓缓地对齐天翔说:“我这副老身板还能坚持,倒是万福同志应该回去~ 休息一下了,都忙了整整两天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没什么,转转看看,听听汇报,晚上还不影响休息,没有什么关系的。”没等齐天翔说话,张万福就赶忙接过话头说:“我同意齐省长的意见,童局长应该回县里,下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决断,另外也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您指导,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是保持体力的好。” 看到齐天翔和张万福一唱一和的配合,童安山陷入了沉默,没有急于表示意见。他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作为安监总局局长,他的身份和职责决定了自己所处位置的尴尬,没有事情不会有他的身影,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亮相的同时就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实,因此他尽力保持着冷峻和阴冷的神态,保持着与当地政府和官员的距离,即使出现敌对和干扰,也要保持独立的行为和判断,不被形式和表明现象拖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冷面冷心的形象。 其实童安山很明白齐天翔的用意,自己在这里,对他的决断和决定,都带来了一些干扰和影响,尽管这些都是无形的,但确实还是不能不正视的。 打破僵局的是周通,也就是周通的话,使犹豫中的童安山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望着沉默的童安山,以及有些尴尬的气氛,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周通慢条斯理地说:“我到觉得,童局长和齐省长都应该回县里,处理一下县里善后工作之后,早点休息,因为明天上午二位领导还要到华沂机场,迎接国务院领导和省委的林书记,还要汇报工作和陪同视察,事情会很多。” 周通的理由合理又不容辩驳,都知道明天的事情会很多,国务院主管领导,受总理委托,对事故表示关注和慰问。省委书记要从省城赶到华沂机场,陪同视察和看望。这样高规格的视察活动,不但是小小的沂山县,就连华沂市一年也不见得会有一次,而且这样的活动还是因为事故造成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好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认真对待。 有了这样的理由,童安山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同意由周通陪同先走一步。齐天翔和张万福等人将童安山送到中巴车前,看着他离去才再次走进帐篷。 对于谁会县里的事情,齐天翔和张万福发生了轻微的争论,齐天翔建议张万福回县里,今天晚上自己在现场值守,张万福听后激烈的反对,认为还是应该他在这里值守,理由就是他是现场总指挥,当然应该在现场。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随着救援进度的加快,今天晚上将是重要的时刻,很可能在某一个时间,就会找到压埋在矿车里的被困人员,而且还会伴随着伤亡,救援和救护工作就会变得更加繁重,可以说这一夜很可能会难以休息。 但在齐天翔的坚持下,张万福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不禁对齐天翔处事的方法和用心,产生了更深的钦佩。 望着张万福深邃的眼神,齐天翔知道张万福明白了他的用意,就微微地笑着环视着众人,淡淡地说:“张省长和王铭伦你们都会县里休整,另外还有胜利集团的谢天晴和老于,以及刘四娃、王小虎等人,即使不能全部回去,也要限制他们在井下的时间,井下救援指挥由其他集团领导和矿领导负责,志新和朱守明留下来,其余人员回去做好明天的接待工作,以及下一步伤员救治和抢救工作,这些事情坚决不能松懈,更不能出现问题。” 看到众人纷纷离开帐篷去做交接工作,齐天翔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感慨地望着张万福,用眼神表示着感谢。 被张万福猜透心思是齐天翔预料到的事情,这些难以言说的心思只能靠猜来理解和执行。首先就是对即将出井矿工的牵扯,这是表面的意思,表明了齐天翔对被困矿工的感情。可另一层意思,是在现在这个时期,齐天翔不方便与童安山同处一个地方,尤其是晚上这个时间,不一起吃饭显得失礼,一起吃饭童安山的位置不好摆,两难的情况下不回去可能是唯一的选择。更为重要的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务院主管领导,齐天翔需要用近似折磨的手段,将自己尽可能折腾的疲惫不堪,甚至还可能身心俱疲,这样不但对他顺利应对危机有利,对年轻省长树立亲力亲为的形象更为有利。能够得到国务院领导的关注和好感,对于齐天翔是难得的机会,而齐天翔现在也需要这样的机会。 齐天翔觉得自己正在进入状态,而且还会把自己的角色演好,这点他很有信心。 第一百零五章 事故真相(20) 送走了张万福等人,面对被强行拉上井的谢天晴和刘四娃,齐天翔不得不利用省长的权威来强迫他们回县里,但结果却是双方都采取了退让和妥协.谢天晴和刘四娃保证今晚不再下井,齐天翔也不再坚持让他们回县里,达到了双方的目的之后,也就到了晚饭的时间,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齐天翔走出了帐篷,漫无目的地散起步来。 山区的夜凉意逼人,尽管已是春意盎然的仲春时节,可对于地处深山的矿区来说,早春的景象也还不太明显,似乎还停留在严寒的冬季,默默地等待着春意春风的到来。 寒意习习的山谷间,除了隧道口射灯营造的光亮,以及进出车辆形成的声响,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了。相比于白天的繁忙和拥挤的人群,此刻更像是一个人去屋空的舞台,显得冷清和寂寞,更加衬托出处在黑暗中的车辆和帐篷的落寞。寂静主宰着一切,黑黢黢的大山阴森森地环立着,将空谷压迫的更加狭小,似乎是被遗忘了的所在。 阴云密布的天空,连空旷寒夜的点点暗淡的星光都没有,与大山融为浓重的一体,似一块黑幕压迫下来,紧紧地锁住齐天翔的身心,使他产生了一丝不安和莫名的怪异感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年龄,置身于这个恍如世+ 外的寂静的山谷中,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无奈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在齐天翔的成长经历中,尽管也有过躁动和冲动,以及冒险和尝试,可那就是年轻时的狂放和探索,很多年没有过这样孤寂和冷清的感觉了。尤其是进入官场之后,冷静的思考都是一件奢侈的奢望,读书和探险,都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没有了个人的时间和空间,更少了独处的闲适和悠闲。夜的黑,山的静,以及漫天繁星或者寥寥寒星,都已经与他没有了关系,似乎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和体验,怎么也没有想到,仓促间自己还是被置身在这样冷寂的山谷,忍受着寂寞和黑暗静谧的压迫。 原本想着走出帐篷散散心,细细盘算一下明天的事情,没有想到寂静冷寞的山谷,不但没有给他冷静的心绪,却是更加难耐的空寂和孤独。这是齐天翔没有想到的,也是难以忍受的。 慢慢地走到隧道口看了看,像是散步,又像是关切,缓缓地走近。就像远远看到的景象一致,救援的车辆仍然来来去去的忙碌着,拉着沙石倾倒在更远处的山谷里,一次次的往返,显得单调。 这样看了一会,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消息,也没有什么人敢走到自己身边,打扰他的清净。本身饭后走出帐篷,就有着不愿交流和谈论工作的意思,而且不远处站着的小张和小王,也在拦阻着无关人员靠近齐天翔,希望能让他静一静。 慢慢地走回帐篷,看到梁志新和龙建农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也知道,此时此刻没有齐天翔的应允,他们是不敢离开这里去休息的,更不会擅自离开。 “老朱接替谢天晴下井了吧!这个时候作为国有企业总经理,是应该在一线的,既可以安抚人心,又可以平息怨怒,两全其美啊!”齐天翔淡淡地说着,接过梁志新递来的烟盒,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说:“不能过分脱离一线,更不能使长期形成的融洽干群关系和思想政治工作的优势,因为改革开放而断掉。民营和私营企业怎么做,现代企业制度怎么设计,都是国企所不能闻风而动的,企业与社会的关系是天然形成的,这也是不可轻易改变的。” “是啊,这也是我们在现实工作中所困惑的问题。”梁志新听着齐天翔的话,揣摩着话里的意思,接话说:“资源、财务、人员、政策都倾向与他们,能给的也都给了他们,说不参与社会管理工作就不管了,都丢给了地方政府,哪有这样的好事?这样的企业家是不是也太好干了,享受着政府的职级,拿着企业的高薪,占据着垄断的市场资源,还拿着政府的补贴,这是在办企业吗?” “梁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也很说明了目前政府和企业的关系。”在梁志新望过来的眼神中,龙建农明白梁志新想要他说些什么,短暂的停顿后,龙建农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梁志新,谨慎地说:“别的不说,就拿我们沂山县和胜利集团的关系来说,这个大一个国企放在这里,企业的生产经营和人、财、物,地方政府都无权干涉,可全县财政的一大半,县里就业和山区发展,都要仰仗企业的存在,可以说是看着企业的脸色行事。不要说集团高层,就是一个中层干部,有一个不高兴,就可能让县里的很多事情,都成为难题。” 齐天翔知道梁志新和龙建农话里的意思,表面上的牢骚是假,伸手要管理权限却是真,就缓缓地说着:“这个时候不是谈论国企管理和走向的问题,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集中精力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吧!二位有什么想法和设想,可以进行专题调研,形成专门报告上报省政府,论证后可以进行尝试和改变。” 齐天翔说完这些,就看着帐篷里的人,慢慢地说:“这会没有什么事情,就各自找地方休息一下吧!随时可能就会有事情发生,时刻要警惕,大意不得。”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往帐篷外走去,心里却微微泛起一股酸涩的感觉,狠自己太年轻了,经验也太缺乏了些。对于张万福的老到和游刃有余,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太嫩,不但经历的少,而且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的感觉也显得拘谨,情感和思绪都紧紧地被事件牵挂着,连心绪也难得放松,更不要说轻松面对了,这不能不说是个欠缺,或者是不足。 第一百零六章 事故真相(21) 结果是凌晨三点多传上来的,迷迷糊糊中被小张叫醒,齐天翔从行军床上翻身坐起,尽管有些头昏脑涨,可还是快速地站起身,接过小张递来的大衣穿上,快步走出帐篷,来到了隧道口. “刚才井下传来消息,塌方位置发现了矿车,而且是两个方向都挖掘到了矿车附近。”谢天晴看到齐天翔匆忙地走近,就兴奋地介绍着情况,“现在正在着手清理工作,很快就可以完成清理和疏通工作,这样就可以展开救治工作了。”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不放心地看着谢天晴,关切地低声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能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吗?” 谢天晴知道此刻齐天翔最关心的是什么,但还是遗憾地摇摇头,坦率地说:“现在还不好预计,一列矿车有五六节长,前后联系比较困难,加上被困时间比较长,估计伤亡不会少,情况不容乐观。” 齐天翔默默地听着,回过身对梁志新说:“救护车到位了吗?要多准备一些车辆,这种情况下不允许分期分批出井,不能让伤员等车。” “已经安排了市里几家医院,还有各县抽调过来的救护车,加上胜利医院的车辆,拥有急救设备和措施的车辆,总共有三十二辆。”梁志新看不清齐天翔的脸色,但从谢天! 晴的汇报和齐天翔的问话中,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齐天翔的情绪不是很好,就不敢大意地谨慎说:“除了停在附近的救护车,其他车辆都在附近待命,随时可以派上用场。另外一些专家医生也做好了准备,对于一些危重的外伤,可以现场进行紧急处置,然后再转运,减少不必要的发生。” 梁志新的汇报详细准确,而且显得准备的很充分,齐天翔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目光投射到隧道口附近的设备和车辆上,不容置疑地说:“安排人员将附近暂时用不着的物资和车辆移开,使救护车能够尽可能离出口近一些。” 齐天翔说着,转向谢天晴问道:“是不是可以让救援队员将一些高热量食品带到井下,比如牛奶和牛肉之类的食物,或者一些必要的药品,进行一些简单易行的补充,这些可以咨询一些医生,看看是不是可行。”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谢天晴点头应对着,试探地说:“两个方向都可以做些工作,起码做些基本的努力,必要时可以请一些有经验的医生到现场,可以先期做些工作。” “这样很好,能够把救护工作前移一点,被困矿工兄弟们的痛苦就小一些。”齐天翔赞赏地对谢天晴说着,随即对梁志新交代着:“通知医院做好准备,另外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童局长和张副省长,请他们稍微等一会,可以到医院做些协调指挥工作。” 这些事情交办之后,齐天翔就不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井下的救援消息。这样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五点多钟,第一批被救矿工终于出井了。 由于事先进行了联络,第一批出井的人员中,受伤的人员居多,而且都是情况比较严重的。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不断地进出着,将停放在隧道口的伤者直接抬上担架,而且是将氧气面罩扣上伤员的脸部,进行初期的救治,然后迅速送上救护车,快速地驶离隧道口。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在有序的进行着,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按照分工几人一组,急救和处置都有专人负责,每辆救护车也安排了专人,使得所有的处置和救治工作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齐天翔等人都在原地静静地观看着,甚至还退后了一段距离。这样的情况下,是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熟悉的领域,也是他们紧张工作的时刻,任何的干扰或慰问,都会使救治工作陷入混乱。 随着天光放亮,出井的人员进度也加快了一些,伤员陆陆续续出井之后,其他人员开始出来,身体虚弱异常,仍然是担架将隧道口的人员抬到救护车上,以及临时调集的其他车辆上。经过几个轮次的转运,很快就将被困在矿车中的人员救治出井,最后才是蒙着白布的担架,在救援人员的抬扶下,缓缓地走出隧道口。 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齐天翔率先慢慢地向着隧道口走出,身后跟着梁志新等人,刚刚升井的朱守明守在担架旁,等着齐天翔走近后,沉痛地低声说:“所有被困矿工都回来了,总共三百一十二名,全部出井,只是这七位矿工师傅,没有等到救援队的到来,不幸遇难了。” 齐天翔默默地与朱守明握了下手,又与站在担架边的救援人员一一握着手,然后神情肃穆地围着七个蒙着白布的担架转了一周,站定后向着担架深深地鞠了一躬,等所有人都向遇难者致意过后,才缓缓地摆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将遇难者抬上救护车。 目送着七辆救护车依次驶离,齐天翔才转过脸来对朱守明和谢天晴嘱咐道:“矿井和巷道的恢复清理工作要等待评估后再着手进行,必要时可以采取封井措施。对于救援人员要逐步安排休整,要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进行休假,要奖励和表彰,表现特别突出的人员要将材料整理上报。” 看到朱守明和谢天晴点头应答,齐天翔回头看了梁志新和龙建农一眼,转身向不远处的中巴车走去。 一件大事已经告一段落,现在需要的就是善后和安抚工作的落实了,受伤和因困身体受到损害的矿工们的救治,以及康复情况就成为下一段工作的重心了。 上车坐定的间歇,齐天翔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看了一眼,刚才救援紧张进行的时候,就觉得手机受到了信息,始终没有时间和心情来看,现在终于安静了下来,才得以读短信息的内容。 一行小字瞬间刺激着齐天翔的眼睛,使他不敢相信地多看了一眼,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悔意,为了刚才的忙碌,为了遗漏的验证。 信息很简单,只有九个字:“请注意辨别升井人员!”简单的几个字,却使得齐天翔好不容易安稳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事故真相(22) 带着满腹的心事,齐天翔等人来到了胜利医院,时间还早,可往常冷清的医院,却聚集了数不清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都被挡在医院门诊大楼前。 中巴车根本开不到门诊楼前,只能远远地停在的路边,齐天翔等人下了车,在维持秩序的民警和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缓缓地从拥挤的人群让开的缝隙中穿过,进到了门诊大楼。 进到大厅,已经在等待的张万福快步迎了上来,走到齐天翔身前没有停步,转身跟着齐天翔往门诊楼后面的病房大楼走着,边走边说:“一同送过来三十二个伤员,基本上都是外伤骨折和呼吸道方面的问题,其中伤势较重的有六位,都已经送进手术室进行抢救了,其他被困人员已经分别安排在了病房,由医护人员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和治疗,与昨天下午过来的矿工师傅们安置在了一起。所有人员目前状况稳定,情况还是比较乐观。” “辛苦你了,又是将近一夜的忙活。”齐天翔放慢了脚步,却并没有停止,温言表示了心意后,接着问道:“童局长情况怎么样?也是一大早就来到医院了吗?” “他的哪个脾气谁能劝得了,早上一得到消息,就嚷嚷着要来医院,后来还是我和周秘书长好说歹说,才将他稳住。”张万福; 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这样等到五点多,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好来到医院,现在正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呢!情况都已经跟他汇报了,他没有任何表示。” 齐天翔望着张万福无奈苦笑的表情,感慨地说着:“这就是职业操守,也是他最可敬佩的地方,坚持不易啊!” 齐天翔说着话,想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张万福,深深地望着他,慢慢地说:“短消息,刚收到的,你自己打开看看。” 齐天翔的动作使张万福惊愕地愣怔住了,接过齐天翔的手机,看着他继续往前走着,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事故给他的震撼。在这个所有隐私都藏在手机中的时代,齐天翔把手机交给他,让他打开看短消息,这该是怎么样的信任,又该是怎么样重要的信息,需要他了解呢? 短暂的惊愕之后,张万福迅速叫住了小张,等所有人都从视线中消失之后,严肃地看着小张,将齐天翔的手机递给他,短促地说:“齐省长让我看他手机里刚刚收到的一条短消息,你帮我打开。” 小张依从地打开手机,翻出短消息让张万福看了一眼,看到他点头之后才慢慢关上了手机,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似乎这样才是手机最应该存在的地方,心中却对张万福的机智和灵敏反应暗暗称赞,毕竟是官场历练多年的老手,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更知道如何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齐天翔的手机,除了他本人之外,在小张手里的时候也很多,除此之外,假手他人的时候在小张的印象中,还是没有过的,这说明齐天翔的急切,以及所要让张万福看到的信息的重要。 就在张万福看信息的时间,齐天翔已经走到了手术室门前,周通迎上来对齐天翔介绍着情况,“一共有十二名伤者同时进行着手术,已经结束的十台手术,还有两台手术情况比较复杂,用的时间也长一些,里面刚才传出来消息,伤员情况稳定,刚才做完手术的伤员已经根据伤情,分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和普通病房,都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齐天翔看着周通,赞许地点点头,想了一下说:“还得辛苦你一下,门诊楼前聚集了不少的家属,还有媒体记者,你代表省政府去疏导一下,可以召开一个媒体记者和家属共同参加的信息交流会,就在门诊大厅进行。将受伤矿工师傅们的情况,对家属和媒体进行公布,然后安排人员将聚集群众劝离这里,马上就要上班了,不能影响医生和病患的就诊,尽可能使事态平息下来。” 对周通交待完,齐天翔快步走到等待区,走到童安山面前,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真挚地说:“还有劳您这么早赶过来,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太辛苦了,还是回宾馆休息一下吧!” “你不也是这样吗?早早就守在现场,一直等到所有人员升井,又匆忙赶到这里看望,要说辛苦你更辛苦一些,我应该跟你道声辛苦才对。”童安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天翔,直统统地说着,似乎是感到自己口吻的生硬,就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再等等吧,还有两台手术,马上就要结束了。” 齐天翔庄重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谦让着请童安山坐下,然后挨着他落座,与他一起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齐天翔觉得童安山此刻没有说话的心情,也不愿过多地说什么,其实他自己此刻何尝不是如此。 事故发生到现在,整整两天的时间过去,心里始终处在煎熬和焦虑之中,从无助的惶恐,到焦急的等待,以至于消息逐渐的披露,最终有了一个结果。整个过程漫长而难耐,就像经历了很多日子似的,最怕听到不幸的消息传来,更怕看到被困人员家属愁苦痛苦的表情,以及撕心裂肺的痛哭,这些都像钢锯一样,深深地割裂着他的心,而且还是反复地咀嚼着他的情感。 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当初听到消息和赶到现场之后的所见,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想象的。三百多人被困的重大灾难,却是七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的最终结果,怎么看都是使人长出一口气,也是令人暗暗欣喜的,毕竟代价与事故本身相比,还是最少限度的损害,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齐天翔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一丝高兴和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这么重大事故本身的危害和恶劣影响,伤亡人员家庭巨大的伤害,以及事故调查处理的进程和结果,特别是王金虎材料中所揭示的问题,还有刚才信息中提示的事情,都使得齐天翔的心沉重无比,并且如灌铅一般往下坠着。 第一百零八章 陪同视察(1) 等待最后两台手术结束之后,齐天翔和童安山才满意地离开手术室,一起到病房,看望住在这里的伤员和正在恢复的矿工师傅们.相对于昨天下午升井的被困人员,早上刚转运过来的矿工,精神和气色都很差,很多人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对于慰问和看望,大多都处在惊魂未定的麻木状态。 挨着房间看了一遍之后,童安山和齐天翔才略显放心地走出病房楼,齐天翔又刻意对院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似乎这样才算尽到自己的职责和心意。 回到宾馆,齐天翔和童安山,以及陪同的市县领导,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洗漱,稍事休息之后,到餐厅吃了早餐,然后根据安排,驱车向华沂机场驶去。 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齐天翔他们的车队赶到华沂机场的同时,林东生的车队也到达了机场,在贵宾厅门口两个车队会合在了一起,既显得巧合,又免去了谁等谁的尴尬。 似乎是无意,其实是特意的安排,是两个车队相互联络配合的结果就是要造成两个车队相遇的机缘和巧合来。 童安山下了中巴车,看着疾驶而至的林东生乘坐的中巴车,站住了脚步,而林东生等车一停稳,就第一时间走下了中巴车,笑呵呵老远就向童安山伸出手来,连声说道:“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你老伙计的后面,这可真是不应该啊!” “你慢些走,就你那老腰,再闪那么一下,我可是吃罪不起。”童安山迎着林东生的来路,先前紧走了几步,拉着林东生的手,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说:“还累得你老林驱车跑几百公里,这才让我心神不安呐!” “早就应该来看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心神难安啊!”林东生依然笑着与童安山寒暄着,“正像你说的,这老腰太不争气了,这几天正在跟我闹别扭呢!唉,力不从心了。” 童安山斜睨了林东生一眼,不无揶揄地讽刺着说:“你这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摸鱼的身体,会自甘不行,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那点心思啊!” 两位老伙计唇枪舌剑地寒暄着,手拉着手并肩走进贵宾厅,林东生扶着童安山慢慢坐在沙发里,然后自己艰难地坐了下来,对跟着进来的齐天翔等人摆摆手,口气和缓但严肃地说:“都随意坐吧,趁这个空档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养神蓄锐好迎接下来的繁重工作。” 林东生说着话望着齐天翔,指指身边的沙发说:“天翔,你坐这里,来给我这个老伙计亲近亲近。” 看到齐天翔缓慢坐下,就转向童安山歉意地笑着说:“我这腰椎近来问题不少,不服老不行了,还就是你刚才说到的,我就是想扶持年轻干部,就是要让他们多多锻炼,趁我还能动弹的时候,指点和扶持一把,免得到时候抓瞎。” “这是大智慧啊!难得你这老伙计有这个心胸,真是难得啊!”童安山脸色柔和了起来,越过林东生看了一眼齐天翔,深有感触地说:“料敌在先,总能出奇制胜,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个心胸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还各地奔波,退而难休啊!” 林东生摆了摆手,不愿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淡淡地说:“一家不知一家难,还是说说眼前吧!你也来了两天了,说说认识吧,咱们是哪说哪了,说过就算。” 童安山瞥了林东生一眼,狡黠地说:“认识不敢说,感觉更没有,你想套我的话,我就是不能告诉你,不但不能告诉你,连一会领导来了也不能说,在结果出来之前我是什么话也没有的。” “知道你老伙计的行为方式,不说拉倒,一会想说我也不听了。”林东生似乎不快地看了童安山一眼,扭过头对齐天翔淡淡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原则,关系不论远近,一概如此。” 齐天翔附和地笑着,没有顺着话题说,而是感慨地说:“见微知著,从童局长的行为方式就能看出他的严谨和认真,这两天几头跑,只看不说话,不指示,不表态,也是累的不行。” 齐天翔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而是专注听着林东生和童安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林东生的出现,似乎使他有了主心骨,心里也觉得踏实了很多,知道以林东生的智慧和从政经验,可以给下来的事故调查和处理一个明确的方向,而且也清楚,林东生和童安山良好的关系,也能使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尽管林东生没有明确提到过,他与童安山的关系,可齐天翔知道,这两位老伙计可是一同共事过很久的。 做副省长时的林东生,就长期分管安全生产工作,与安监总局局长的童安山,有过多次的交往,在省内几次较大安全事故的调查处理过程中,两人有争论,也有观点的冲撞,可就是这些矛盾和冲突的出现,使他们两人成为了好朋友,也许是性格,也许是爱好,两人一定关系一直保持了这么多年。 如今林东生已经是河海这个经济大省的省委书记,童安山还是安监总局局长,这么多年既没有升迁,也没有调整,不但如此,连退休也是一拖再拖。在这样的对比和境遇下,两个老朋友再次坐在一起,即使没有什么刻意的比较,但想必感觉总是不同的吧! 齐天翔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与在座的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而这种等待是枯燥和难熬的,因为有了林东生和童安山两位领导的存在,即使他们之间在进行着低声的交谈,其他人也得正然危瑾地坐着,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随意交流,还得保持旺盛的精神状态,只是为了等待。 从北京飞来的航班是他们来此的目的,而最大的好消息也就是航班即将到港的预告了,每个人都在默默地期待着这一刻早点到来。 第一百零九章 陪同视察(2) 航班准时降落在华沂机场,林东生、童安山和齐天翔等主要领导进到机场,在舷梯旁迎候,其他市县领导在贵宾厅等候。 机舱门打开,国务委员率先走了出来,看到舷梯旁站立的林东生等人,习惯性地挥挥手,然后快步走下舷梯,握住林东生伸过来的手,微笑着说:“接机都接到舷梯旁了,而且还是与老童一起来的,这礼数也太周全了吧!” “也就是小机场,有这么个方便条件,换了地方恐怕想这么做也不行啊!”林东生呵呵笑着回应道:“也是应尽之礼,应该的,应该的。” 国务委员与林东生握手之后,缓缓地与童安山握着手,温言说:“辛苦了,身体怎么样?还吃得消吧!” “还可以,也没有什么辛苦的地方。”童安山严峻地回答着国务委员的关切,接着补充道:“职责所在,理所应当。” 听了童安山的回答,国务委员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仍然微笑着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齐天翔的手,温和地问:“天翔同志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法学博士、教授,著作等身的行政法专家,如雷贯耳啊!” “让领导夸奖了,实在不值得,都是虚名。”齐天翔微笑地望着国务委员,谦虚地说:“还得努力学? 习,努力做事才行。” “这样的态度值得肯定,也值得表扬。不表功,不叫苦,难得。”国务委员赞赏地看着齐天翔,转回头望着林东生问道:“平时也是这样吗?还是见了我有意表现的。” 林东生看国务委员问话,有些意外地赶忙接过话来说:“天翔省长为人比较务实,也比较低调,装不来的。” “这我当然知道,光看看他的神态,还有眼里面的血丝,就是最好的说明。”国务委员缓缓地说着,随即看了齐天翔一眼,接着说:“即使是装,也要看能装多久,务实低调是很难得的。现在的社会,不缺官员,更不缺官僚,缺的是干部,是踏实肯干的干部。” 说着话,国务委员呵呵笑着地对大家伙说:“咱们总不能站在这里谈古论今吧!” 听着国务委员略带责备的调侃,林东生赶忙伸手示意请他登上摆渡车,随即请童安山上车,然后才缓慢地上了车,等待几位迎候的人上车之后,摆渡车缓缓行驶着,将一行人送到了贵宾厅门口。 进到贵宾厅之后,林东生才认真地将专程来迎接的省、市、县和胜利煤炭集团的大小官员,一一介绍给国务委员。 面对贵宾厅里站成一列的地方干部,国务委员神情庄重地与每个人都认真地握着手,对大家殷勤的问候,礼貌大度地微微点头应承着。都见完面后,林东生请国务委员到首长席落座。 这也是接待和视察工作的一部分,首长下机后要与地方干部进行必要的座谈,听取相关工作汇报,短暂的休息之后,才开始正式的视察和调研工作。 程序化的仪程,尽管俗套和多余,但却是必须,这也注定了林东生和齐天翔等人,必须出现在机场迎接的人群中,因为机场座谈就已经预示着国务委员的视察,已经正式开始了。 随着国务委员的坐定,情况汇报也就随即开始。朱守明首先代表胜利煤炭集团,对事故的发生和处置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尤其是救援和建立井下通讯所做的努力,以及根据井下救援实际,开辟贯通巷道,使主辅两个方向都作出尝试,有效利用黄金救援时间,尽全力抢救被困矿工师傅们的努力,从而使这么巨大的自然灾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获得了圆满解决。 国务委员认真地听着朱守明的汇报,不时地点着头,表示着肯定,看来他对朱守明的汇报很满意,也很是欣慰。 张万福随后代表省政府作了汇报,详细介绍了省委、省政府在得到事故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了以他为主的事故处理小组,并委派齐天翔省长全权指挥现场救援和调查处理工作。同时介绍了省政府应急处理工作采取的步骤和措施,包括人员、车辆和专家的调派,以及救援保障工作。 国务委员对张万福的汇报,同样报以关切的神情和肯定,看向张万福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赞许的神色。 童安山代表安监总局进行了汇报,主要针对现场调查取证,事故原因排查,以及下一步将要展开的工作,进行了简短的汇报,没有涉及到任何具体的问题,更没有对任何敏感事情进行评论。 国务委员似乎很明白童安山的工作作风和思路,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很多问题是不能详述的,就理解般地看了他一眼,算是认可了他的汇报。 几方面都简单汇报之后,国务委员环视了贵宾厅坐着的众人,特别用眼神征询了林东生的意见,看他摇头拒绝后就调整了一下坐姿,神情自然平和地说:“受总理的委托,我代表国务院来到这里,一则看望事故中受伤的矿工师傅们,对遇难矿工表示哀悼。另一则是慰问战斗在救援工作一线的指战员,对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夜以继日地抢救被困人员,所付出的的辛苦和艰辛表示感谢。” “事故发生后,中央和国务院领导都非常重视,对于这次事故的发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批示不惜一切力量,尽一切努力,保证被困矿工能够平安脱险,并且指示安监总局迅速奔赴现场,开展事故调查和处理工作。”国务委员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严肃地说:“发生这样的事故,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是不应该的,要认真调查处理,认真做好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并且要引以为戒,坚决杜绝此类恶性安全事故的再次发生。” 国务委员严肃地讲完话,环视着大家,然后对林东生说:“这些只是下机伊始初步的想法,简单先说到这里,下来还要针对具体情况发表意见。” 这样的表态也就是宣布座谈会结束的意思,林东生随着国务委员站起身来,缓缓地向门口走去,也就结束了机场的迎接活动。 第一百一十章 陪同视察(3) 几辆豪华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在警车的带领下,驶出华沂机场,疾速向沂山县驶去。 尽管同处一车,齐天翔却并没有与国务委员交谈的机会,而且看起来国务委员也没有过多说话的心情,只是与林东生闲聊着,或者准确地说,是在听林东生介绍着沿途的风土人情,以及华沂市和沂山县的基本情况,似乎目前他只是对这些感兴趣。 没有了交谈的机会,齐天翔慢慢地闭着眼睛,似乎进入到休眠状态,其实头脑里却是在急速的思考着,想着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梳理着细微的线索和不同。 无论是林东生的言辞和神态,还是国务委员下机伊始的讲话和表态,都似乎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那就是事故已经发生了,这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事故的结果各方也都接受了。尽管出现了不应有的伤亡,但这个数字还是可以原谅和接受的,起码可以让事态迅速平息下来,恢复应有的平静。 这就意味着,事故的调查处理,不管是什么结果,救援工作井然有序,现场指挥调配有方,救援队伍英勇奋战,都是值得肯定,甚至表彰的成绩,或许不久之后还会有表彰和奖励活动,而事故的真相会被掩盖或选择性遗忘。 汇报工作一开始,顺序的排列就让齐天翔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朱守明作为事故单位的第一责任人,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责备,反而成为主汇报人,成为事件处理和应对的主要一方,省政府和安监总局却处在了辅助和协助的地位。这种有意的安排如果不是国务委员的授意,就是按照林东生的要求在执行。正是有了这样的汇报顺序,才有了国务委员讲话的基调,,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出现这样的反转,完全出乎齐天翔的预料。来机场的路上,齐天翔还在揣测国务委员的态度和表现,童安山刚到时的冷漠和生硬还历历在目,相比掌握着定调和定性大权的国务委员,也会是这么的一种姿态出现。 林东生的态度齐天翔是清楚的,尽管有些不同意见和想法,可也会按照他的基调行事,积极稳妥,不大张声势,先将事故平息,然后再行处理。这样的基调有利于现今的形势,也有利于林东生,特别是他齐天翔的颜面。 随着国务委员的的出现,齐天翔预测,即使他与林东生之间没有过沟通,也是他们近似的经历和惯常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手段,以及政治智慧有相通之处,都想到了将功补过,或者说以功掩过,这是齐天翔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也是想象不到的。 这么重大的安全生产事故,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尽管以死亡七人,伤三十二人的代价收场,本身也使齐天翔长出了一口气,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可以用救援工作的及时和功绩,掩饰事故造成的危害,这种想法即使有,也是他不敢提出来的,甚至表现出端倪都是不应该的。 他齐天翔没有这个决策权,也不能擅自改变事故的性质和处理的方向,这些只能是林东生可以做到,他有这个权利,而且至今置身事外,也有这个条件。 没有想到国务委员也是这种想法,与林东生不谋而合,是政治的需要,还是稳定的要求,齐天翔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下去。 矛盾和困惑始终无法排解,一方面是领导的意图,这些不仅是国务委员的想法,更高层也有这样的意思也很难说。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形象和影响,上任伊始,第一次独立处理这样重大的突发事故,就以大团圆的结局收场,无论怎么说都是值得欣喜的。可与此同时,事故的性质,王金虎递来的材料,以及凌晨收到的信息,都把事故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在期盼着事情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这需要齐天翔拿出足够的智慧和手段,平衡也好,化解也罢,都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做到这些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这些都摆在齐天翔面前,选择是痛苦的,可却无从退却。想到这里,齐天翔睁开眼,看不到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面孔,难以判断此刻他们的所思所想。童安山也是闭住眼睛假寐,他的想法也无从知晓。只有坐在后面的张万福,神态安详地注视着前方,似乎也只有他的想法才比较真实。 尽管不能进行语言交流,可齐天翔认定了,解开这些疙瘩的关键人物,只能仰仗张万福,也只有他能够在圆满的结局之后,继续完成破局工作,或者还有其他人,比如王金虎,或者谢天晴,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能不了了之,这是齐天翔暗暗下定的决心,高层的意图可以执行,也必须执行,这对大局有利,对平息事态有利,对经济发展更加有利,齐天翔不能破坏这种有利的局面,更不愿随意破坏。可也不愿任由事态无声无息,潜意识里齐天翔明白,这将考验着他的良心,也考验着他的智慧和能力。 一路上就这么想着,盘算着,齐天翔竟然有些迷糊起来,困意随着宁静的气氛,以及中型客车的轻微晃动悄悄地袭来。 迷迷糊糊中,齐天翔仿佛又置身在了大山环抱的山谷之间,冷风阵阵扑面而来,黑黢黢的四周,看不到远处的景致,更不知道山上现在是一种什么景象,只有默默地忍受着黑暗和冷风的侵袭。天空似乎有了一点亮色,阴云虽然还是密布,可好像有了一丝流动的痕迹,不知是风的作用,还是本身就在流动,似乎也不是厚重的铁板一块,笼罩在山顶和山谷。 没有星星,流动的云,并没有把星星的身影展露出来,可微微泛出的亮色,会把比星星更亮的阳光引进山谷,最终照亮整个山谷,不但会有光亮,更会有掩饰不住的温暖。 这点齐天翔是相信的,也充满了信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陪同视察(4) 车队首先进入了胜利集团医院,缓缓地停靠在病房大楼前面,警察和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医院院长和几位专家等候在哪里,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又庄重严谨. 国务委员率先走下车,站定之后,似乎是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周边的环境和景致,其实是在给后面车里下来的陪同人员以准备的时间。片刻之后,才微笑着走向病房大楼,在朱守明的一一介绍下,与等候在病房楼前的院长和专家亲切地握手,等待着随行记者们拍照之后,才慢慢地走进大楼。 与到机场迎候的热闹场景不同,进入病房大楼,并逐一进入病房看望的人,经过了精炼,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得以陪同国务委员进行慰问。 穿上了护士递来的白大褂,齐天翔随着林东生和童安山,陪同国务委员先是走到重症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看望了正在治疗的重伤病员,然后缓步走进普通病房,在院长的引导下,走到病床前,与矿工师傅们进行亲切的交谈,并听取专家对伤员情况的介绍,照例是认真地倾听,然后是温言嘱托伤员安心休养,早日康复,尽早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工作。 国务委员细心周到的问候,伤员充满激动地感谢,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其乐融融的感人画面,在病房间传递着,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中洋溢着。 由于需要慰问的人员很多,考虑到时间的关系,除了逐一看望了受到不同程度外伤的矿工之后,其他正在恢复期的被困人员,集中在了楼层的走廊里,国务委员逐一握手问候,并发表了真挚热情的问候。 结束了对受伤和恢复治疗的矿工们的慰问,回到病房楼大厅,工作人员以及将受伤矿工家属集中在了这里,几百名年龄不一的家属静静地站着,等候国务委员和省市领导的接见和慰问。看到领导们到来,人群中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国务委员似乎是被这种场景感染了,与大家一起有节奏地鼓起掌来,而且讲话更加真挚,富有感情,特别是巨大的感染力。讲话几次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很多受到国务委员握手接见的家属,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离开了胜利医院,车队又来到了胜利集团文娱活动中心,相对于医院喜悦和欢快的气氛,这里却笼罩着浓浓的伤痛和悲戚的氛围。 由于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文娱中心已经变了模样,进入大院之后就置身在黑白两色主宰的世界,水泥路两侧整齐地排列着花圈,一直通向中心入口,门两边也是摆放着花圈,门楣上方是黑色绸带挽成的巨大的黑色花球,以及黑色的横幅,上面是白色的“沉痛悼念遇难矿工”楷书大字,显得庄严肃穆。 大厅内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迎门的一面墙上并排悬挂着遇难七位矿工的遗像,下面摆放着花圈和挽幛,大厅四周装点着白色的纸花,使得整个大厅仿佛的纸花和花圈的海洋,给人一种压抑感觉。 大厅中央和两边站立着遇难矿工的家属,以及主办丧事的工作人员,家属们带着满身的白孝,工作人员却是臂缠黑纱,胸带白花。已经接到了通知,所有人员都肃然地站立着,等待着领导同志们的到来。 国务委员一行在中心门口下车,早有工作人员帮忙给佩戴上白花和黑纱,而且每人送上了一束或黄或白的菊花,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所有领导沿着花圈摆就的甬道缓慢地走进大厅,在低沉的哀乐声中,走到遗像前伫立默哀,然后依次将手中的花束摆放在遗像下面,与站立在一旁的家属握手,表示深切的哀悼。 哀悼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完之后,仿佛是有所准备似的,大厅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哭泣声,还有的家属难以自持,痛苦地瘫软在地上,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在工作人员慌忙的搀扶和紧张的协助下,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国务委员的脸色显得庄重,自始至终除了与家属低声的安慰之外,没有公开发表任何讲话,也似乎沉浸在痛苦之中,直到走出大厅,上车之前,才低沉地对朱守明嘱咐道:“一定要把丧事安排好,要尽全力办的隆重,并且要尽可能照顾到地方的风俗习惯,尽力满足家属们的要求,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尽量给以解决。” 看到朱守明连连点头答应着,国务委员才放心地上车,直到中型客车平稳地驶离文娱中心,才似乎想起来什么般,缓缓地对林东生说:“对于在矿难中不幸遇难的矿工,补偿和救济要尽快落实,这关系到事故调查处理的进程,也关系到社会和谐和家庭稳定。在可能的情况下,标准略微提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遇难者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了无异于房倒屋塌,今后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请领导放心吧,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做好遇难家庭的赔偿和抚恤工作,使每个家庭都不出现巨大的生活困难。”林东生从机场出来就始终是一言不发,现在看到国务委员在面对自己提出要求,就正色说:“这本身就是矿难处理工作的一部分,我们会认真对待的。” 听到林东生认真地回答,国务委员似乎才从刚才的压抑和沉痛中舒缓过来,满意地对林东生点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看着疾驶而过的景致,陷入了沉思。 作为陪同人员中的一员的齐天翔,似乎更早就进入了沉思之中,从进入医院的病房大楼,慰问伤员,到来到文娱中心,悼念遇难矿工师傅,齐天翔始终处在参与者和观察者的双重角色之中,喜怒都随着国务委员的行为变化着,没有自己的感觉,似乎迷失了自己,只有这个时候静下来,才渐渐有了一点回归的感觉。 可这些感觉会很短暂,这点齐天翔很清楚,因为很快就会到达事故现场,也很快就会忙碌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陪同视察(5) 由于事先得到了通知,车队到达事故现场时,响起了鞭炮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久久回荡,飞溅的炮屑和弥漫的硝烟,使得已显冷清的事故现场,顷刻间喧闹了起来. “这是什么规矩啊!”国务委员一走下车,就被热闹的场面感染了,微微笑着对随后下车的林东生问道:“这里还有迎客放鞭炮的习惯吗?这倒新鲜。” 看到国务委员情绪很好,林东生附和地呵呵笑着说:“这您倒把我问住了,这大半辈子生活在河海,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规矩。” “是这么回事,这是我们矿上的规矩,大凡有什么大事发生,都要弄点动静,一则是敬天告神,通报一下附近的神灵,二则也是希望这样的鞭炮齐鸣舒缓一下心中的恐惧。”朱守明赶忙走上前来,笑容满面地对国务委员解释着,随即迅速补充道:“也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不应该提倡的。” “不提倡可以,却是不容抹杀,更不能无视。”国务委员略显认真地看着朱守明说道,随即转向林东生缓缓地说:“我们***人不信这些东西,但不能失去了对传统和习俗的敬畏,更不能践踏百姓心中的信仰和敬仰,尊重习俗与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不矛盾,这是我们赖以存在的根基,要让更多的年青一 代明白,心存一丝敬畏总是好的。” 也许是觉得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感慨不很适宜,国务委员眼光重新望着朱守明感叹道:“好啊!敬告神灵,营造气氛,也驱驱心中的晦气,不过分,应该。” 国务委员与林东生等领导,在朱守明的引领下,走向不远处列队站立的救援队员,与谢天晴、于震和刘四娃一一握手之后,又缓步与站在前排的救援队员亲切地握着手,然后才走到中央位置站定,神情温煦地看着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人,情绪激昂起来。 “我谨代表国务院,向你们,并请你们转达所有参与矿难救援和付出辛勤努力的同志们,致意最诚挚的慰问,表达最真挚的感谢!”国务委员的饱含深情的讲话,引发了热烈的掌声,也引发了现场激昂的气氛。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国务委员接着说:“天灾无情人有情,正是有了你们这些矿山保护神,正是你们舍生忘死的无私工作精神,才使得这次突如其来的矿难,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取得了阶段性的巨大胜利。” “这胜利来之不易,既有各级领导的决断指挥,各部门单位的协调配合,以及煤矿本身具有的安全防护措施,更有你们忘我的工作,以被困矿工安危为己任的辛勤努力分不开的。正是你们的组织有序,以及拼搏奉献的意志品质,让无数矿工得以脱困,使众多家庭得以团聚,我要谢谢你们。”面对再次响起的热烈掌声,国务委员挥动双手往下压着,继续说道:“我们要积极弘扬这种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表彰这种甘愿牺牲的行为,要大力提倡岗位做贡献,一心为他人的感人业绩。” 国务委员富有感染力的讲话,赢得了救援队员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将接见现场的气氛一次次推向高潮,也使得现场气氛热烈而祥和,所有被接见者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激动的神情,从而也使得寂静的山谷成为了喧闹热烈的所在。 国务委员讲话结束之后,在朱守明的引领下,兴致勃勃地走进救援队员休息的帐篷,特别是大客车形成的宿营车,对这种利用大客车解决救援人员野外作业的难题,以及人性化的作法大为赞赏,而且对军队支援过来的炊事车,及时提供的热饭热菜很是满意,不断点头表示着肯定,最后才是走到隧道口,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观察,了解了下一步清理现场,以及恢复生产秩序的情况,显示出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停留了很长时间,国务委员才兴致不减地在众人的簇拥下,恋恋不舍地登上中型客车,并从车窗探出身去,向大家热情地挥手告别,然后才慢慢地收回身子,告别了相送的救援人员。 车队向着沂山县的方向驶去,下一步是安排国务委员参观胜利煤炭集团,并深入社区和居民家中,了解矿工家庭的实际生活状态,以及他们对政府和企业的要求,倾听基层群众的愿望和**。 这是事故视察活动的后续,然后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视察工作,明天会安排国务委员视察华沂钢铁集团的安全生产工作,随后是听取省委、省政府,以及华沂市和周边几个地级市的工作汇报,之后是国务委员对整个河海省安全生产工作作出指示,也就算为这次高规格的视察活动,划上圆满的句号。 当然这都是计划安排,只是时间上的顺序,具体是不是圆满,以及国务委员对河海省的工作,会做出什么样的评价,这还是明天才能够揭晓的事情。 这点不但齐天翔深知,林东生更是知晓,对于这种突发性的视察,结果是很难预料的,这不仅仅是视察的性质,而是视察时的感觉。国务委员这次是受国务院领导委托,专程视察和了解胜利集团坍塌事故的救援和处置情况,好在救援已经有了结果之后他才到,如果是在昨天来到现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现在谁也不好说。 可今天却不同,由于已经有了初步的救援和伤亡结果,各方的反映还是满意的,国务委员的情绪和方式就显得宽厚了很多,没有什么过分的责备,甚至难看的神色都没有,毕竟这样的事态难以避免,有这么一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齐天翔尽管不是这么认可,可是国务委员是这么认为的,林东生是这么认为的,或者更高层面的认识也是如此,这是齐天翔所难以决定和左右的,就像这所有的行程和安排,都是他所不能左右的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陪同视察(6) 从黑鸭山事故现场回到沂山县,国务委员视察了胜利煤炭集团,看望工作在一线的干部职工,特意参观了胜利集团生产调度监控指挥室,现场实时了解集团下属几个煤矿的生产情况。 国务委员通过大屏幕观看井下生产一线的掘进工作,并与一线矿工进行了视频互动和通话,向一线矿工表示亲切地慰问,同时关切地嘱咐他们生产不忘安全,要注意身体,注意保护好自己。 随后国务委员一行又驱车深入集团家属区,看望矿工家庭,并同社区和居委会的干部进行亲切地交谈,了解他们对社区工作的想法和作法,勉励他们以矿工为中心,认真做好社区服务,用自己的工作成绩为生产服务,为集团经营和发展做贡献。 一下午的视察工作忙碌而紧凑,车队回到胜利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因此只是稍事洗漱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晚餐时间。 齐天翔被工作人员引领者,乘专用电梯,走专用通道,来到了小餐厅,进到房间之后发现只有张万福与朱守明两人在房间里坐着,见到齐天翔进来,急忙起身迎接。 齐天翔与二位分别握了手,在桌边坐下,眼光打量着小餐厅的布置,与富丽堂皇的宾馆大厅和高档奢华的客房相比,小餐厅显得简朴,不但没有待客区,更没有沙发和娱乐设施,甚至餐桌和椅子也并不是很高档的红木之类的用具,而是很普通的硬木,桌上的餐具也是一般的瓷器,算不上精美,更与奢华的骨瓷无法相提并论。可尽管如此,小餐厅却简朴中透着雅致,墙上悬挂着的字画,屋角摆放着的盆景和插花,都隐隐感觉出不俗。 齐天翔慢慢地看着,微微地笑着,很为小餐厅的精妙布置称奇,看似简朴的布局,却处处透出匠心独运的用心,其实只是为了表现一种平易中的雅致和高贵,这才是真正的精妙,既摆脱了俗不可耐的华而不实的装饰,又显出低调的奢华,使就餐者能够身心放松,又不至于有豪奢的压力。 这是一种巧妙,更是一种机敏,相信宾馆里这样的小餐厅不会很多,而能够进入到这里就餐的,也不会是一般的人。齐天翔深深地望着朱守明,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安排,也好奇他还有什么样的奥秘,没有让他看出来。 没有容齐天翔过多的想象,国务委员就在林东生和童安山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了小餐厅。 国务委员与等候的齐天翔和张万福、朱守明握了手之后,缓慢地在主位坐下,环视着餐厅的布局,点点头夸奖道:“不错,这样雅致的小餐厅,环境和布置都不错,有种家的感觉。” 国务委员的赞叹,引发了一阵附和的回应和笑脸,停顿了片刻,国务委员才看着齐天翔,温和地说:“原本我是准备与老林和安山我们随便吃一点晚饭的,我们这个年龄,最喜欢的就是安静,最能享受的就是馒头稀粥,还有简单的小咸菜。这也是我多年的习惯。喜欢独处,更喜欢老伴亲手熬制的稀粥。可考虑到你们几位辛苦了这么久,难得有休息的时候,就不能不牺牲我的喜好,犒劳一下你们了。” 国务委员说着话,看到已经摆放整齐的几样菜,赞许地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望着桌边的几位,微笑着说:“咱们共同举杯,为你们的辛劳和努力,干上一杯。” 望着大家都喝尽的杯中酒,国务委员淡淡地笑着,等待服务人员将酒杯斟满,就又端起酒杯,略显严肃地望着各位说:“这第二杯是勉励,第一阶段告一段落了,下面的工作更需要耐心细致,需要智慧,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点希望你们明白。” 随着第二杯酒下肚,国务委员就吩咐服务员上饭,对林东生微笑着说:“咱们这些老家伙不能与他们耗,我看咱们还是快吃快退,免得影响他们尽兴。” 似乎是受到了暗示,林东生笑着回应道:“这也是我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您是不是尽兴,按照我的意思,这两杯酒都是不应该喝的。” 看到二位主要领导一唱一和地配合着,齐天翔和张万福也只好陪着笑脸,在服务员上了主食之后,陪着国务委员简单地吃了点,然后看着他们两人吃好之后离席而去。 简单的晚饭,匆匆的结束,尽管都没有说话,但每个在座的人都清楚,国务委员是要与林东生回房间交谈,或者说交换意见,一天的视察下来,很多事情是需要坐下来交流的。 这里不方便说太多的话,更不能随意的表态,高层领导的矜持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很多事情是需要单独交流的。这是政治经验,也是惯例。 有一点是国务委员说对了的,需要一起吃个饭,有一种体恤和关怀的意思,除此之外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以说的,越是层级接近或相似,越难以有过多的交流和交换意见,要么是要求,或者就是指示,难以有太多的真情流露。 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离去后,原本就肃然无味的晚餐,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像国务委员没有太多的话与大家交流一样,齐天翔和童安山,以及朱守明之间,更是没有交流的欲望了。 离开小餐厅之后,齐天翔与张万福和朱守明将童安山送回到房间,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什么交流是一个方面,另一层隐晦的意思谁也难以明说,那就是随着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交流之后,国务委员与童安山,林东生与齐天翔,以及林东生和张万福,齐天翔与周通,朱守明与梁志新,众多可能的私密交流,都随时可能发生,看似普通的夜晚,隐含的却是不普通,或者说不应该普通和平淡。 这些是齐天翔很清楚的,从高到国务委员,省委书记,低到县长、县委书记,都齐聚到一个小小的沂山县,都集中在胜利宾馆,注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也注定不可能简单。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陪同视察(7) 正如齐天翔所预料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林东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请他过去。 进到林东生的房间,看到他正在沙发前,手扶着沙发靠背,坐着简单的腰肢运动,看着齐天翔随着秘书小李走进来,就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道:“你先坐一会,我这马上就好了。” 齐天翔点点头应对着,没有敢打扰林东生的恢复和康复操,知道这是他每日几次必修的功课,就缓缓地坐进沙发,看着小李麻利地端来茶水,然后转身退出房间。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吸着等候着林东生。 “这两天的感受不简单吧!”林东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缓慢地走了过来,摆摆手谢绝了齐天翔递来的烟盒,慢慢地坐进沙发,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夜以继日,值守现场,甚至亲自不惧危险深入井下,国务委员同志对你评价很高啊!说你表面上看似文弱,却有着非凡的意志和行动能力,而且很有亲和力和控制能力,很是不错。” 林东生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接着说:“这位国务委员素来以严厉和苛责著称,这么不吝言辞地夸奖一个省长,还是不多见的。” “也是来的时候对了,放在昨天过来您看看,还有时间去访贫问苦,体恤民情?怕是您说的苛责和严厉了,恐怕还会着急上火呢!”齐天翔轻轻地笑着,认真地对林东生说着:“这个时候,这个结果,不但对我印象不错,对朱守明和谢天晴,以及救援队,不都是大加赞赏,温言相向吗?” “是啊!你说的一点不错,结果出乎意料,自然喜出望外了,人人都是如此啊!”看着齐天翔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上了一直,林东生终于忍不住诱惑,伸手向齐天翔示意给他一支烟,并让齐天翔给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感慨地说:“难道你不是长松了一口气吗?三百一十二人被困,两天的时间救援结束,只付出了七人死亡,三十二人受伤的代价,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组织和指挥,这样的速度,怕是在全国同类事故中,也是不多见的,兴奋和欣慰都是在所难免的,起码我就很欣慰。”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不动声色的脸,迅速揣测着他真实的心情,谨慎地笑着说:“我当然高兴了,自从确定矿车被压埋在主巷道内,我的心就沉到了冰点,毕竟是活人被活活压埋在山石之中,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那个时候我就一个想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付出多少努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是救出一个人,也是值得的。不怕您笑话,那一刻我的情绪和心情都坏透了,真想冲谁发发火,骂上几句娘。” “你说的是实话,这点我完全相信,而且相信即使你没有骂娘,眼神和脸色都比骂娘还难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身上背负着责任?就你一个人着急上火呢?老童不是也坐在火炉上面吗?还有我们的国务委员,都被这件事牵着心,即使没人会追责到他们身上,难听话和冷脸子也让他们颜面上下不来啊!”林东生严肃认真地说着,随即呵呵笑着,戏谑地望着齐天翔说:“难怪今天我注意观察了咱们的小梁书记,一向自视甚高的他看你的眼神就有些警惧,直觉告诉我,他有些怕你。”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话里的含义,可还是硒笑着说:“怕我?没那么简单吧!怕是心里有鬼,自己不自然吧!过来之后我就没有给他好脸色,也就是昨天有了初步结果之后,我才在您的提示下,给了他一些笑脸。估计到现在为止,他心里还是在忐忑不安地想着,我会怎么追究他隐瞒不报的责任呢!” “就是要让他忐忑不安几天,太舒服了就会翘尾巴的。”林东生不无深意地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着:“现在皆大欢喜,就让他在心存一些幻想吧!”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所说所指,大局已定,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稳定和大局现在是压倒一切的事情,暂时没有必要逆势而为。因此就笑笑没有说话。 林东生知道齐天翔心有不甘,就有意捅开了说:“怎么,你还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齐天翔没有接话,而是掏出手机,翻出短信,拿到林东生面前,请他看短信内容,然后仍然是坐回到原处,看着林东生微笑。 “说说你的想法吧!”林东生直直地看着齐天翔,神情严肃地说:“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短信,以及那份举报材料。”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会这么问,也在等待着他的问话,这关乎到自己的态度,更关系到党政之间的协调配合,就详装思考般停顿了一下,爽快地说:“当然是冷处理了,严重安全责任事故变成了矿难,被动的救援变成了大无畏的精神来肯定和弘扬,顺势而为对稳定和大局有力,况且一个注定会被问责的事故,转瞬间变成了组织有序,指挥得当的成绩,这还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望着林东生凝重的神色,齐天翔担心林东生会想左了他的意思,认为他是有意奚落和不满,就赶忙接着说:“就像您提示我的,只要救援和善后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和人就在那里摆着,谁也跑不了。举报材料和短信我都告诉了张万福,让他来处理这件事吧!” 齐天翔的明确表态,使林东生暗暗地舒缓了一口气,知道以齐天翔的智慧和认识,是应该对形势有清晰的判断的,就赞赏地望着齐天翔,严肃地说:“你这样做很对,就应该由万福同志做主处理此事,他是事故调查处理的负责人,处理起来合情合理。” 林东生说完了这些,温和地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表彰活动要放几天,这边尸骨未寒,哪边就大张旗鼓的表彰和奖励,不合情理,这些都可以与事故处理一起来办,你就不要过问了,过几天就要到北京开两会了,你也应该回去准备准备,这一两天就回去吧!”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点点头,对他细致缜密的安排很感佩服,到底还是老姜,不动声色地就把一切安排停当了。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同视察(8) 尽管昨晚上有过深刻的交谈,可早上进入餐厅之后,齐天翔和林东生还是像没有事一样,齐天翔甚至问候起林东生昨晚的睡眠情况来,一切都显得自然和随意。 齐天翔先是与张万福一起到童安山的房间,等待着他洗漱完毕,然后与童安山共同到国务委员的房间,与早已等候的林东生会合,一起陪同国务委员共进早餐。计划好的接待程序,一丝一毫都没有错乱,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从国务委员的房间出来,齐天翔与林东生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个人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依然是国务委员和他的随行人员。 大餐厅以及聚集了很多等候国务委员到来的大小干部,耐心地期待着与国务委员见面的机会,等待着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这也是国务委员早上刻意提出的要求,要与当地干部职工和救援队的代表一起吃个饭,表示一下心情,以此弥补一下昨天没有与大家共进晚餐的缺憾。 其实林东生和齐天翔都明白,相比于晚餐的繁琐和时间的漫长,早餐是最好的时机,不用喝酒,用不着致辞,甚至用不着过多的应酬,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地吃上一顿自助餐,既显得热烈,又凸显领导平易近人的和与民同乐的风范。 因此早餐[时间也是推迟了一些,都知道需要通知参加人员,更需要必要的准备工作。餐厅方面倒是好办一些,几百人的早餐不难准备,而且所需要的菜品也是随时都可以就绪的,只是参与人员到位需要一点时间,当这一切都停当之后,盛大的早餐也就开始了。 当国务委员等领导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整个大厅沸腾了,热烈的掌声与记者们的摄像机、照相机及闪光灯一起,将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也使得所有人的情绪都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等领导与迎候的干部热烈握手,随后才缓步走向安排好的主桌。国务委员与大家频频招手示意之后,才缓缓地落座,看到大家仍旧是站立着热烈地鼓掌,国务委员只好再次站起身来,向大家致意之后,似乎有些为难地缓缓地开口道:“原本就是想与大家见个面,一起坐一坐,没有准备讲什么,可大家的热情又实在不好拒绝,就简单地说几句吧!” “能与大家坐在一起,我感到很高兴,看到大家旺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尤其令我高兴。”国务委员在大家的掌声中,感触很深地说:“灾难无情,人间有爱,迅速从失去亲人朋友的悲痛和灾难的阴影中恢复过来,投入到今后的生活和工作中,是紧迫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振奋精神,从灾难中汲取教训,继续奉献拼搏,用双手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是我对大家的希望,也是对各级干部的殷切要求,要关心职工生活,保护这种旺盛的热情和精神状态,发扬工人阶级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把我们的企业建设的更好,使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和富有活力。” 国务委员讲话结束,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微笑着对大家摆手,示意大家就坐,然后才满意的坐了下来,开始享用丰盛的早餐。 宴会厅很快就进入到另一种忙碌的场景之中,大家有序地排队取用着自己喜爱的食物,然后回到各自安排好的桌旁,兴奋和不安中享受着难得的食物。 对于大小干部来说,这样的自助餐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普通矿工和救援队员来说,进入高档豪华的胜利宾馆,本身就是一种荣幸,能够在这样的宾馆,享受一场随意取用的盛宴,更是一种奢望,而且是与国家和省市领导一起,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正是这种心情,使得真正的盛宴,是在领导们都离开之后,才算是真正开始的,也才有了无拘无束的自由,以及自在的自助餐。 简单简朴的自助餐,很快就随着国务委员等重要领导的结束而结束了,在大家热烈的掌声欢送中,领导们与大家挥手致意,然后满意地离去,将欢快热烈的共进早餐,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离开宴会厅,国务委员提议不再休息了,直接开始下面的活动,因此使得随后的视察随即得以展开。 宾馆门厅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车辆,国务委员和陪同参观的省市干部依次登上了中型客车。由于已经接到了通知,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华沂钢铁集团的党委书记和总经理刘栋过来迎接,被安排在国务委员乘坐的车上,以便路途中给领导介绍集团的情况,解答领导们的询问。 离开胜利宾馆,离开沂山县,国务委员似乎也明白这就等于离开了事故现场,并且不再回来,因此在车队行驶的初期,国务委员的目光始终是面向窗外的,仿佛有着一丝遗憾,还有着一些留恋。 尽管没有任何的交流,齐天翔似乎明白国务委员眼光中的深刻含义,匆匆忙忙地离京来到这里,原本想着会有一个漫长复杂又痛苦的过程,却未成想到会是这般顺利,又是这样一种结果离开。来的意义没有很好的体现,甚至最后的过程也难以看到,就这么来去,的确有那么一丝遗憾,也有些心有不甘,可却无论如何难以言说,更不能体现出来。这就是身居高位的尴尬,也是无法排泄的苦闷。 留下童安山在沂山县,继续调查处理坍塌事故,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结果。既要有皆大欢喜的效果,又要如实反映事故原因的事实,这样矛盾的现实是无法迅速调和的,唯一的办法可能也只能是等待时间,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才能公开事故调查的结果,而到哪个时候,似乎也没有人在意发生了什么,又是一种什么结果。 齐天翔想到的这些,估计不仅仅是国务委员的内心所想,其实也是自己真正的心理感受,但唯一庆幸的是,国务委员不会再回来,而他还会回到这里,还会有机会离真相更近一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同视察(9) 车队驶上了高速公路,在进入华沂市之前,还有一些时间,国务委员从窗外收回目光,调整了一下坐姿,温和地看着钢铁集团的刘栋总经理,亲切地说:“请你介绍一下企业的情况,重点说一下安全生产方面的情况,既说成绩,也说说遇到的问题和困难.” 刘栋略显紧张地望着国务委员,又看看林东生和齐天翔,想了一下才认真地望着国务委员,清晰地汇报着:“我来到华沂钢铁集团时间不是很久,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把我知道的情况向各位领导做一个汇报,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方面的情况,详细生产经营方面的工作,随后在领导视察过程中再由工程师等专业人员具体介绍。 “我们华沂钢铁集团,最初是一家地方国营炼铁厂发展而来,由最初的只能炼些粗钢,供应本地农机厂生产农机具的地方小厂,逐步在国家和省市地方政府的扶持下,发展到了今天年产钢铁一百万吨,特种钢材百万吨的大型双百万钢铁企业集团,拥有热铸和冷轧多条生产线,成为省属市管的大型国有企业。”刘栋略显紧张地说着:“企业员工一万六千多人,拥有新旧两个厂区,老厂区在华沂市郊区,以前是老钢厂的所在,经过几次技术改造和升级换代,现在已经具备了先进的热铸处理和科学的控制手段,实现了全电脑监控的管理和生产流程。新厂区在经济技术开发区,是以集团为依托建立起来的高科技园区,集团特钢和冷轧设备都集中在了这里,是按照国际最新科技成果建设起来的企业,可以为船舶和大型机械设备生产,提供特殊要求的钢铁产品,也可以为军工生产提供特钢产品。” “奥,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华沂市是革命老区,素来有拥军的传统,当年用干粮和小推车支援了革命,今天却可以用特钢为军工生产提供服务了,真是传统在延续,并且升级换代了。”听到刘栋的介绍,国务委员的情绪好了起来,诙谐地望着林东生和齐天翔,不无夸赞地说:“这样的企业多一些,能够更多地支撑起国家战略发展的需要,对现在和未来都是了不起的贡献啊!” 国务委员说着话,看着刘栋温和地说:“不要光说成绩,也不要只说表面,说说安全和存在的问题吧!” “安全生产方面,我们始终放在生产的首要位置来抓,只要是生产环节,安全设施不健全,规章制度不完善,哪怕是教育培训工作不到位,我们就绝不进行生产安排。”刘栋认真地保证着说:“前不久全省安全生产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就着手对全集团安全生产方面的工作,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和梳理,对发现的隐患及时督促处理解决,并再次完善了安全生产责任制,将所有生产环节都进行了责任划分,明确了奖惩标准。这次胜利集团出现突发事故之后,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安全检查,对应急预案和防范措施进行了检验,确保警钟长鸣,万无一失。” “好啊,警钟长鸣,就是要有这么一种危机意识,有一种战战兢兢做事的谨慎和小心,要想到国家和职工生命财产安全,要时刻把安全生产放到心里。”国务委员对刘栋的话很满意,也有了说话的兴趣,望着林东生和齐天翔,似乎是对刘栋,又像是对他们二位语重心长地说:“搞经济建设,发展生产,就是要繁荣和进步并举,问题和成绩同在。做企业搞生产,一点问题不出是不现实的,也不是科学的态度,出了问题怎么办?这就要看平时安全设施和防范手段的时候了,要有应急预案,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什么时候都是不为过的。不能畏首畏尾,更不能急躁冒进,要积极稳妥,多做一些准备,到时候应对的措施和手段就会充分一些,损失也会小一些,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经济发展,有一个安然的环境,安全的保障。” 国务委员的话似乎是感慨,更像是作结,也就是结束这次谈话的意思,林东生很快明白了过来,就接过话头对刘栋说:“你作为企业党政一肩挑的负责人,除了生产经营,职工政治生活都做了那些工作啊!不妨也说来听听。” “我们是老企业,有政治思想工作的传统和优良的作风,这也是我们做好工作,发展和壮大企业的基础和根本。”刘栋看着林东生,谨慎地说着:“简单地说,就是将过去党支部设在连队,党小组设在班组的传统,根据现代社会发展的实际,进行了创新和发展,我们除了在生产一线建立起各级党员活动组织之外,在生产活动管理不到的地方,建立的党团和积极分子联系制度。简单地说,每一个党团员和积极分子,不但在生产领域是有组织和活动的,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是有组织和随时发挥作用的,在居民社区和家属楼,党团员和积极分子的作用随时都能发挥。与此同时,党团员的先进性和模范带头作用,也随时都能被群众监督,这就使得党团员和积极分子,必须时时刻刻发挥模范带头作用,接受群众的评判,使得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向外延伸了一大截。” “这办法好,党员就应该时时处处发挥作用,又处处接受群众的监督和评议,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干群关系,党群关系,怎么能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林东生望着国务委员,略显兴奋地说着,随即对刘栋说:“把材料准备一下,尽可能准备的充分一些,可能的情况下在全省范围内予以推广。” 齐天翔没有参与这些谈话,一则没有插话的可能,二则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琢磨着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讲话,并且也在琢磨着刘栋话语中的东西。直觉告诉齐天翔,这个集团老总不简单,无论是口才,还是揣摩领导意图的能力,都很有想法和计谋,看来还是需要认真观察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陪同视察(10) 本身就是余兴项目,视察完全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的,不但祥和隆重,而且充分体现出领导同志深入基层的务实和勤勉,以及对企业发展和经济工作的关切。 车队首先來到华沂钢铁集团的老厂区,离很远就能看到耸立的烟囱和管道和厂房,如同所有的传统钢铁冶炼企业一样,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厂房和设备,与纵横的管道连接在一起,显得森严和厚重。 这个企业齐天翔几年前來过,下车伊始,齐天翔就以审视的目光,与印象中的企业做着对比,发现并不像刘栋说得那么热闹和繁盛,依然是浓烟滚滚,阴沉密布。当初齐天翔來此时就对企业的环境问題表示过关切,甚至有过不满,但介于当时的形势不便过多说什么,只是建议企业在环境整治方面,能够有所担当。 面对着集团总经理韩毅胜刚刚落马的现实,集团高层都处在惊恐和不安之中,生怕会有线索指向自己,躲之唯恐不及,因此答应的都出奇的谨慎,可随后就沒有了后续。 齐天翔也不好多说什么,人人自危的贪腐之后,需要的除了稳定,还是稳定,梁志新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带领工作组协助集团恢复生产,需要时间和气氛,况且不久后齐天翔就离开了华沂市,也就沒有机会再关注集团的变故。 现在看來,变化是不大的,起码环境和设备状况保持着原状。这是齐天翔的第一印象,心中也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可以想见,这么多年企业的发展和繁荣的背后,还是拼设备、拼老本换來的,由此也对梁志新的成长经历,产生了疑虑和疑问。 梁志新就是凭借着华沂钢铁集团的恢复和强势发展,以及适时收回了河州重机集团控股的股份,为华沂钢铁集团重新夺回了自主权利,积累了充分的政绩和人脉,很快就力排众议,成为新一届华沂市的市长,并在不久后成为市委书记,完成了他仕途中最为辉煌的浓重一笔。 对于一个从來沒有企业工作经历,特别是地方工作经验也不是很充足的政工干部,能够做好企业管理和治理工作,齐天翔是表示怀疑的,尤其是梁志新当年带队下企业,也是有着赌气的成分,不好过多干预,但也不抱太大希望。谁知道华沂钢铁集团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变化,甚至是翻天覆地的改变,齐天翔心中始终存在疑问,可介于自己的身份,对于华沂市的事情,只能是不作评介的存疑。 与所有的国有企业布局一致,华沂钢铁集团的规划和建设,也留有明显的计划经济的痕迹。那就是区域设计和功能划分的大开大合,尽管当初只是炼铁厂的规模,可却计划着钢城的远景。厂房、厂区都留有很大的发展余地和空间,而且厂房的建设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炼铁厂存在的,必要时那些高大宽展的厂房,是完全可以作为其他用途使用的,比如军工和战备。地处山区的华沂市,始终是政治和军事考量的重要区域。 当然这只是猜测,因为既沒有战争的发生,战备的硝烟也远沒有传到这里,炼铁厂还是按照计划建设和发展着,但钢城的目标还是最终实现了。炼铁厂渡过了国家最艰难的经济困境之后,巨大的炼钢炉就代替了炼铁的小高炉,而与之配套的发电高炉和运煤铁路专用线也随之建立起來,更多的配套也应运而生。随着职工人数的急剧膨胀,家属和子女在这片曾经荒寂的土地上,繁茂地繁殖生长着。不但有生产设施,还有学校、幼儿园、医院、体育运动场等各种为职工服务的生活场所,同时为这些配套产生了更多的食品厂、服装厂、鞋帽厂等等家属工厂,厂区范围周边建立起林立的建筑,以及更多的家属区,成为华沂市西部重要的工业区域。 一万多职工,几万名家属,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员组成了钢城区华丽的外表,很大程度上支撑了华沂市经济的大厦,近些年尽管出现了很大的问題,企业剥离社会化服务功能,附属企业改制和转型,并沒有从根本上改变集团主业的庞大体量,以及惯性发展思路。好在随着国家经济的向好势头,钢铁和附属产品量价齐升,即便出现的危机,也被外在的繁盛所掩饰,出现的结构性问題,也在不断的输血和转换中被掩盖了起來。 这正是齐天翔担忧和疑虑的地方,一个本身就困难重重的钢铁企业,曾经因为经营和出路问題依托于河州重机集团,希图寻求突破,可如今不但迅速摆脱了往日的困境,而且还建立起更大的工业新区,这是企业行为,还是政府主导,现在还看不出來。 企业转型升级,是企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原有的设备和技术工艺,必须要更新升级,这不但需要资金支持,更需要对原有产品和设备实现换代,对于企业经营和发展无疑是一场浴火重生的磨难,更是对企业和政府间的协调配合的一种考验,是一件艰难和困难的抉择。 但华沂钢铁集团,不但顺利地渡过了这种磨难,而且还保持了原有产品生产销售,并且完成了新产品的升级改造,这不能不说是一次奇迹的变化。从时间和进程來推断,这个过程是在梁志新主持集团和出任市长期间所为,他充当的角色和所起的作用,恐怕不是简单的推动了,相比还会有更大的作为。 正是这种可能,使得齐天翔的心情变得沉重,并且往下不停地沉着。既担心巨大的资金來源,更担心所有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着的巨大危机,一旦遇到国家经济结构调整,或者市场形势变化,就可能引发震荡,而这种震荡又会出现在他主政省政府期间,这不能不引起他高度分重视,并提前予以防范和应对,因此更要对集团目前的现状进行摸底和了解,做好必要的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陪同视察(11) 与齐天翔的疑惑和忧心忡忡不同,国务委员的情绪却是激昂和兴致浓厚的。 (.. ) 车队径直行进到了集团办公楼前从停下,国务委员健步走下车来,立刻被掌声和欢呼声包围了起来,大约有几百人组成的欢迎队伍,有序地站在楼前的水泥路两旁,等待着领导们的到来。 国务委员似乎已经对这种热烈迎候的场面习以为常,微笑着向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并与近旁的干部职工亲切地握手,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大楼前面,登上台阶后转身面对着大家,即兴发表着讲话。 “很高兴能与大家见面,对大家辛勤的工作表示慰问,家旺盛的热情和饱满的精神状态,我感到非常的欣慰和高兴,作为企业的主人翁,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国务委员的开场白,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等到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国务委员接着说:“国有企业,承担着国家经济振兴和繁荣稳定的重要使命,在就业和社会功能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过去是这样,现在和今后也是如此。改革开放促进了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多种经济成分的成长和稳定,丰富了市场经济的内涵,极大地提高了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但即便如此,国有工业企业,在经济中的比重,以及发挥的作用,还是巨大的,还是起着主导作用。” “发挥国有企业的主力军作用,提高产业工人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数,需要更加积极稳妥地发挥国有企业党团组织,以及思想政治工作的优势和传统,通过企业的积极努力,体现改革开放的成果和成效。”国务委员兴致很高地说着:“完成这样的认为,就需要国有企业所有的干部职工,同心协力万众一心,共同为企业发展谋划,为振兴发展尽力,要有长远的眼光和清晰的思路,要发挥优势,取长补短,为国家富强和经济进步,做出更大的贡献。” 说完了这些,国务委员在大家更加热烈的掌声中,频频与大家招手互动,随后从依依不舍地在集团高层的引领下转身进到楼里,与等候在办公楼里的干部和工作人员握手,并配合着记者的宣传活动,与大家合影留念。 国务委员走进了集团荣誉室,参观了集团建设和各个发展时期取得的荣誉和奖励,以及各级领导人视察参观的照片,国务委员仔细,很认真,不停停下脚步与随行人员交流,并显示出浓厚的兴趣,最好在刘栋等集团领导的要求下,兴致勃勃地走到早已摆好的书案前,挥笔提下了“生产不忘安全,安全助力生产”几个酣畅淋漓的大字,并庄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似乎是早已安排好的内容,是视察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可又仿佛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应广大干部职工的要求,即兴而为。但不管怎么说,都获得了巨大的效果和意义。 随后在二楼会议室,各级领导与集团干部职工代表进行了座谈,气氛融洽祥和,充满了欢快和欢笑。稍事休息之后,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等领导,被请到楼下,分别登上了电动车,开始了正式的视察。 炼钢热轧整装等车间,都是必须重点参观的场所,火热的生产场面,热烈和巨大的声浪,都使得钢铁的所有生产流程,显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电动车缓慢地行进在各个车间之间,尽可能离生产现场近一些,以使领导们可以清楚,走动的距离短一些。国务委员兴致很高,在每一个重要的地方都要求停下,贴近观察生产情况,并同一线职工进行交流和亲切交谈,似乎很有兴趣和耐心,也非常希望了解职工的想法和切实要求。 这样就使得整个视察活动变得缓慢和松弛,几个重要车间,已经接近了中午时分。刘栋不失时机地建议国务委员放弃下一站的行程,改到集团宾馆吃午饭,午饭后再到新区视察。 国务委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刘栋的好意,不容置疑地决定继续行程,午饭就改在新区职工食堂,要与干部职工共进午餐,也借此集团职工生活方面的工作。 领导的话就是命令,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拖延的事情,刘栋赶忙电话通知新区食堂进行准备,同时殷勤地安排国务委员等省市领导出门乘车。 当车队再次行驶起来的时候,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和欢快了很多,国务委员的情绪尤其高涨,居然与林东生探讨起国有企业经营和市场化主体作用问题来,而且充分肯定了钢铁集团的作法来,尤其对上午刘栋在车里说到的,党团员和积极分子先进性发挥及社区监督的尝试很感兴趣,希望下午能抽时间走一两个社区。 林东生满口答应着国务委员的提议,并建议尽量节约在新区视察的时间,下社区调研一下思想政治工作的开展情况。 国务委员会意地点着头,表示同意。齐天翔们两人的对话,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微笑着倾听着。就像国务委员会意地微笑一样,齐天翔也完全明白林东生的心思,其实他最为关心的还是下午的省市两级的汇报,以及国务委员的航班起飞时间。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安全将国务委员接下飞机,再安全将其送上飞机,才能宣告接待活动的圆满结束,他也才能安然会省城休息。领导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有着重大的责任在身上背负着,说什么也不能掉以轻心。 齐天翔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只有赶紧结束这边的活动,送走国务委员,然后再送走林东生,他才可以专心致志地处理矿难的事情,才能静下心来继续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没有一个初步的结果,他即使离开也是不会安心的。 可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点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应该做什么,以及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陪同视察(12) 车队进入新区的时候,没有了欢迎的场面,甚至与上午的热情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这里的场面还显得有些冷清. 偌大的一个厂区,规划的倒是很整齐,也显得规范了不少,但显然不像刘栋描述的那样经典,起码不是年产百万吨特钢的那么一种态势。齐天翔心中的忧虑,随着初步的所见,更加的深重了。 车队直接开进了厂区,并且直接停在了新区食堂门口,食堂里面吃饭的职工不多,看到领导们进来,都纷纷站起身来鼓掌欢迎,似乎才显示出一些热度来,但也显得牵强。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国务委员的心情和良好的情绪,国务委员径直走到吃饭的职工中间,与大家握手交谈,热情地询问他们伙食和服务情况,能不能吃饱,对服务是不是满意。 随即走到食堂开放的售卖窗口,与大师傅们亲切交谈,当了解到职工就餐情况不是很稳定,许多职工都是乘坐班车来往于新旧厂区之间,就嘱咐师傅们一定要保证饭菜质量和供应,特别是要保证职工随时可以吃到热饭热菜,这是基本的要求,也是保证生产的必须。 在详细观看了供应的菜品之后,国务委员接过食堂大师傅递过来的不锈钢餐盘,认真地选择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肴,满意地端着走到职工中间,与几位职工一起边吃边交谈起来。 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随行的领导,也仿效国务委员的作法,从大师傅手中接过餐盘,走到排成一排的菜肴前,选择着自己想吃的菜品,然后端着走到成排的餐桌前,与职工边吃边聊,一份自得其乐的融融气氛,在宽敞明亮的餐厅蔓延传递着。 齐天翔随着林东生身后,看似随意地取用菜肴,却在根据菜品数量和存量的多少,验证着心中的猜测,结果得出的结论验证着心中的猜测。那就是这都是准备好的盛宴,而且是刻意安排好的,就是为了等待领导们来就餐的。 一顿食堂供应的职工午餐,又处在远离海边的华沂山区,可呈现在眼前的,不但有盐水大虾,葱爆海参之类的时令海产品,还有红烧排骨,烧香菇、爆鳝段等极见厨艺的精致菜品,而且新鲜程度和所剩数量,绝对不是职工就餐已近尾声的样子。乍暖还寒的初春季节,在这里能够吃到价格不菲,即使有些规模和档次的饭店,都难得一见的海鲜,而且还能让就餐的职工视而不见,显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些职工根本无缘享受这些美食,或者更简单地说,就是职工食堂供应的根本不是这些菜肴。这些精美和价格不菲的菜肴,来自于更大的饭店,或许就是为他们这些视察的领导准备的午餐,从钢城宾馆直接运到了这里,而看似随意的自助餐,吃的还是进行准备的宴会菜肴,只是没有了美酒佐餐就是了。 想明白了这些,齐天翔也就想明白了下来视察所能看到的真实,以及这些繁华表象背后的真实。 也许是验证着齐天翔的判断,简单的自助餐之后,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等省市领导,被领到了新厂区的中心控制室,从这里能够通过大屏幕,看到繁忙的工作场面。 国务委员依然兴致不减地观看着生产环节,与生产一些的职工进行着亲切的交流,除了代表国务院领导,对辛苦工作的职工表示慰问,更不忘嘱咐大家注意安全生产,注意劳逸结合。 结束了对生产一线的慰问之后,或许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也或许是还要看社区思想政治工作的经验,国务委员提议不再进行参观和视察,乘车回集团的家属区看看。 其实齐天翔明白,下来能看的地方也实在不多,表面看上去整洁宽敞的新厂区,很多设施和设备都处在紧张的建设时期,忙碌的场面不是生产,而是建设阶段。这样的情况下,生产的也只是一少部分,这也就是看上去冷冷清清,职工很少的原因,大部分生产还没有有序展开,因此大批职工还没有到位,有的只是表面的光鲜而已。 车队重新回到钢城区,刘栋熟门熟路地带领国务委员和各位领导,深入到几个典型的社区,与大爷大妈们进行着交流和座谈。社区和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向各位领导详细介绍了保持党团员先进性的做法和措施,并请一些群众代表畅谈了这些作法产生的效果。 国务委员听的很仔细,也很耐心,不时插话询问一些问题,尤其是对现今存在的干群关系,收入不均和住房等问题,以及邻里和群众矛盾问题,问的很细,很认真。 得到满意的答复和解释之后,国务委员很满意地与大家畅谈了未来的美好远景,似乎是带着深深的感悟与大家告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社区。 随后才算是进入到视察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听取河海省委、省政府,以及华沂周边山阴、莱州等地市党政领导和重点企业负责人的汇报,并就这次视察工作作出重要指示。 当国务委员和林东生、齐天翔等重要领导,缓步走进华沂市政府会议室的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各位领导纷纷起立鼓掌,热烈欢迎领导的到来。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国务委员在走向主席台的时候,与站在附近的干部们热情握手致意,简短地表示着慰问,传递着高层领导对于基层干部的关心和问候,以及浓浓的关切之情。 随着领导们依序就座,以及各位参与汇报的各级干部落座,会议室内平静了下来,也就预示着重要时刻就要到来,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齐天翔安静地坐在国务委员的身旁,温煦的目光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地市干部,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面,却是紧张的条理梳理和情绪调整,既要面对国务委员随时可能的询问,又要保持必要的警觉,应对汇报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齐天翔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第一百二十章 陪同视察(13) 会议室安静下来之后,林东生侧过脸来望了国务委员一眼,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正视着会议室里的地市和企业负责人,首先代表省委省政府,热烈欢迎国务委员一行对河海省华沂市的工作视察,随后简单地向国务委员介绍了与会的各地市的党政一把手,以及参加汇报的华沂山阴莱州三个地市的基本情况,省委的工作汇报也就结束了。 齐天翔接着林东生的后面开始了省政府的工作汇报,神情严肃地介绍了河海省的基本情况,以及经济工作的开展情况,重点介绍了安全工作的部署和责任制落实情况。 与林东生的汇报一样,齐天翔的汇报也是简单明了,清晰而简短,其实都清楚,作为河海省的基本情况,国务委员不说了如指掌,也是非常的了解,而且作为这种有地市一级领导参加的汇报会,大多都是泛泛而说,重点是国务委员的讲话和视察指示,这才是汇报会的重心。 有了林东生和齐天翔汇报的样板示范,随后几个地市的党政一把手的汇报,都是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尽可能地简短和简捷,因为都知道国务委员的时间很紧,时间也很宝贵。将他们从各地市招来汇报工作,实质就是为了烘托国务委员视察的声势,使得国务委员单纯的安全工作视察,变得丰富一些。 其实说白了,这样的安排就是使视察工作不那么单调,原本为矿难而来,却不曾想矿难顺利地得以解决,使得国务委员声势浩的的视察面临苍白的结局。安排到企业视察调研,附近几个地市党政领导和重点企业的工作汇报,就是使国务委员的此行意义重大一些,而且此举还突破了常规,让国务委员的视察规格提高到了副总理级别,使国务委员感受到河海省委的好客和诚意。这也是林东生从政经验和政治智慧的体现,能够审时度势地处理微妙的关系,使得原本尴尬的结局变得圆满。 国务委员想必很明白林东生的用意,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是心领神会,作为这个级别的高级干部,如果连这些规格和体例都,那只能有一种可能,不愿说或装糊涂。 “听了刚才各位基层领导的汇报,特别是几个重点企业的汇报,可以听出来,无论是政治生活,还是经济和社会发展,都处在旺盛繁荣的发展时期,充分说明河海省委省政府在统筹兼顾全省政治和经济协调发展方面,显示出了高度的政治智慧和高超的技巧,我感到很满意。”国务委员充满激情的讲话开始,就为汇报会定下了祥和的基调,也很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不经意间就将人情还给了林东生。 面对大家热烈的掌声,国务委员回报大家的是温和暖暖的微笑,继续说道:“繁荣经济,惠及民生,这是我们改革开放的最终目的,也是我们执政为民的初衷和奋斗目标,工作的优劣都是与社会稳定和百姓生活密不可分的,因此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对党事业最大的忠诚,也是党性的最好体现。 “至因为这么说,也是针对这次矿难的有感而发,这也是必须明确的安全问题,要牢牢地在各级地方政府和各级领导头脑中绷紧的一根弦。”国务委员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缓慢地说:“发展经济没有错,扩大生产规模和提高效益也无可厚非,但安全生产这个前提不能忽视,更不能漠视,经济可以有曲折和反复,职工的生命不可以重来,这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 国务委员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侧脸眼齐天翔,和气地说:“这点省政府和天翔同志的作法值得肯定,应对措施得力,手段多样,更可贵的是对被困矿工的关心和深厚感情,使得一场注定会是巨大损失的矿难,迅速得以解决,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不但挽回了影响,而且树立了形象,真是难能可贵。” 天翔不是很自然的神情,国务委员接着说:“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精神可嘉,行为却不值得推崇,更不主张效仿,指挥员应该有自己的位置,这点希望天祥同志注意哦,不能总是以负伤为代价惊醒责任人,我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国务委员的话,使在座的各位不由想起年初河百集团的大火,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既附和了领导的讲话,又等于赞扬了齐天翔的行为,还活跃了现场气氛。 齐天翔却觉得脸上有些发涩,但对国务委员的话还是由惊讶到欣慰地转换着,国务委员的公开表扬,以及天翔同志的称呼,无疑传递着明确的信号,那就是善意的肯定和欣赏,另外就是在事故处理时顺势而为的意图。这使得先时还有些略微紧张的心情,变得和畅起来。 短暂的小插曲之后,国务委员又毫不吝啬地表扬了梁志新和朱守明等人,言语热情又饱含期望,使得会议室里的掌声一阵比一阵热烈,一次次将气氛推向**。 国务委员的讲话之后,林东生又即兴发表了讲话,除了表示将认真贯彻国务委员关于安全生产的指示之外,要求来参加会议的各地市负责人,要吸取胜利煤矿安全事故的深刻教训,要以安全生产责任制为标准,认真查找和整改安全隐患,将经济活动始终置身于安全和稳定之中,以此推动各项工作的开展。 林东生的表态之后,汇报会就宣告结束。全体与会人员起来鼓掌,欢送国务委员一行离开会议室,并随同走到楼下,务委员上车离开。 华沂市政府到机场,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在警车的引导下,安然赶到机场。林东生和齐天翔等人,热情地将国务委员及随行人员送到舷梯旁,目送他们上飞机,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送走了国务委员,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缓了口气,离开机场各奔东西,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调查处理(1) 走出机场,林东生拒绝了梁志新殷勤地住一晚的挽留,与齐天翔缓步走到一边,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说:“国务委员的夸奖意味深长啊!我看你还是直接跟我一起回省城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万福同志处理好了.” 齐天翔缓缓地摇摇头,坚定地望着林东生说:“基调已经定下了,还是顺势而为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再等那么一两天,等遇难矿工追悼会结束以后吧!” “也好,不然你回去以后也是不会安心的,尽快吧!”林东生温和地望着齐天翔,似乎突然想起来般说着:“劲风已经带队过来了,估计会跟你联系,另外闫勇也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说。” 林东生的话使齐天翔感到突然,可也在预料之中,就感激地望着林东生,真诚地说:“需要他们办的事情很多,也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们,这样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东生呵呵笑着,望着不远处站着的梁志新和朱守明等人,意味深长地说:“既然放心了,就抓紧时间离开吧,客走主心安嘛!” 林东生说着话,伸手与齐天翔紧紧握了一下,慢步走到中型客车旁,与送行的张万福、周通及梁志新等人,一一握手后,缓步上了车,并从窗口伸出手来,与大家挥手告别,在 警车的引领下,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送走了林东生,梁志新慢步走到齐天翔面前,微微笑着谨慎地问道:“齐省长下一步怎么安排?是住在市里,还是赶回沂山县?” 齐天翔知道梁志新问话的意思,也明白他有心与自己套近乎的意图,就淡淡地说:“山阴和莱州的几位书记市长今晚不会走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这么远赶过来就为开个小会,有点不近人情吧!” “还是省长考虑的周到,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梁志新祥装懊恼地拍了拍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赶忙说:“我这就打电话安排,你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走,都在等着呢!” “忙了几天了,今晚好好放松一下,给大家放个假,明天开始进入关键的善后和总结,还要忙那么几天。”齐天翔望着梁志新温和地说着,随即转过脸来对张万福说:“张省长还是得辛苦一点,赶回沂山县陪陪童局长,有些事情可能你们还有沟通一下的。” 张万福点点头,望着齐天翔关切地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就让老周留下来陪着你吧,这帮地方大员,工作干得不错,劝酒比工作干得更好!” 张万福诙谐的话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笑声过后,齐天翔慢慢地说:“放心吧!只要工作做得好,不用劝我也会好好与他们喝几杯。” 齐天翔说着话,与张万福和周通分别握了手,然后分头上了各自的中型客车,疾驶着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赶去。 回到华沂市,时间还早,梁志新就建议齐天翔到宾馆稍微休息一下,看到齐天翔没有反对,就吩咐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华沂宾馆,并殷勤地将齐天翔送到了客房,然后才笑容可掬地转身离去。 看到梁志新转身离去,齐天翔趁小张倒茶的间隙,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不禁与胜利宾馆的客房做着比较。 与胜利宾馆的客房一样,这也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套房,只是不同的是卧室与客厅之间的间隔,胜利宾馆是实打实的墙壁,而这里是镂空的多宝格象征性地间隔了起来,实际上还是一体。到底是政府的接待宾馆,尽管都是四星级标准,可还是没有企业宾馆的规格和档次,而且房间大小和内部装修及设施,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胜利宾馆的一室一厅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室一厅,而且卧室的格局和大小与两个普通标准间相似,不但摆设的是欧式风格的全铜大床,卧室装修也是欧式的宫殿式风格。罗马穹庐式吊顶和屋顶的宗教壁画,使房间透着古朴典雅,古典风格壁炉和墙壁,以及大小三个欧式沙发,使得卧室恍如中世纪欧洲贵族的私密之所,显得神秘而高贵。 客厅却是另一个风格的集成,完全是古代士子的雅苑,红木的沙发和圆桌、圈椅,黄花梨的书柜,以及墙角的花架,还有墙上悬挂的梅兰竹菊的条屏,都显示出书香和典雅的气质,透着不俗和悠闲,使人置身其中,也会受到感染和熏陶。 这里就显得自然很多,净白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普通的大床也是宽大有余,客厅的沙发尽管是真皮制成,但也还是可以接受,起码像是一个接待宾馆的样式,即使再高等级的房间,也会相差不很多。 这样的比较不是无意义的,这也正是齐天翔深深忧虑的国有企业家大业大,铺张奢华的问题。这些问题早在查处河州重机集团田未仁的时候,就引发了齐天翔的忧虑和不安,那就是国有企业,特别是大型和特大型国有企业财务制度,以及经费使用问题。 作为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之后,谁也无法过问企业的经费使用和财务支出,似乎任何的支出和花费,只要不是中饱私囊,都是合理的和必要的,而每一个企业高层领导,只要不把钱装入自己腰包,就都合情合理。因此企业是国家的,享受是自己的,能享受几年是几年的想法和作法十分普遍,收入分配,花销支出,甚至吃穿住行的每一个方面,都极尽奢华和铺张,甚至是严重ng费。 胜利宾馆的客房如此,华沂钢铁集团的所谓自助餐也是这样,这些看似无形的花费,透支的都是国家的财力,更为严重的是,造成了实质性的贪腐和腐化堕落,影响的不仅仅是企业的效益和国家的收入,还有干群关系和干部的纯洁,是得下大力气予以整顿和纠正了。 想到了这个问题,就使齐天翔不由对治理的思路和方略,进行着细致的思考,却发现并不是很轻易就能改变,需要动大手术,而且必须从省里首先开始。这就需要与罗剑副省长进行沟通,毕竟他是主管国资委的副省长,想到与他可能的交往和交流,齐天翔就不免觉得头疼起来。 可不管如何艰难,也应该着手进行,齐天翔渐渐下定着决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调查处理(2)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坐着想着,直到小张带着梁志新和王铭伦进來,齐天翔似乎是谁了一觉,又仿佛根本沒有睡着。 随意寒暄了几句,齐天翔就随着梁志新和王铭伦走出房间,而且一刻也不愿耽误,知道此刻几位地市领导都在餐厅的某个房间里等候着,齐天翔不愿让别人过分等候,也不习惯这些。 出房间,进电梯,出电梯,进房间,只是这次进的是餐厅的包间,而且是众多包间中的一个。 进到包间,坐在休闲区沙发上等候的人赶忙站了起來,笑容满面地望着齐天翔的到來,等待着他的走近和握手。 齐天翔快步走了过來,与山阴市书记陶然,市长毛志刚,莱州市委书记肖战胜,市长徐伟才一一握手,简短的寒暄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含笑风声,又谦虚低调。 寒暄过后,众人簇拥着齐天翔坐到了宴会桌主位之上,齐天翔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來,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谦虚,都是虚伪和做作,不但沒有必要,也不合时宜和自己的身份。 坐定之后,齐天翔微笑着招手示意大家落座,尽管说是随意,但却是一点也沒有马虎。华沂市的东道,梁志新和王铭伦自然坐在了齐天翔的左右两侧,山阴市和莱州市的书记、市长分坐在两旁,齐天翔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看似随意,其实是寓意深刻。 按照河海省酒席的规矩,主宾的位置对面是副宾,或者还有一个坐法,是主家坐中间,称为主陪,主宾和副宾按左尊右贵的排列坐在主人两旁,主人的对面的副陪。这是一般的酒席规矩,而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以齐天翔一省之长的地位,各地市都在他的统辖之下,谁也沒有胆量以主人自居,而占据主人的中间位置。只有按照主副宾对坐的规矩,可齐天翔省长的身份和地位,副宾的职务应该相等或相差不远,在座的几位又都不具备这个级别和资格,只能是空在哪里。 齐天翔看着众位落座后的位置,微微笑着调侃着说:“好在咱们今天是七星聚会,如果是八仙云集,真不知道这位置该怎么坐,” “这也好办,大家都向中心聚拢一些,问題也就解决了。”梁志新笑着看着齐天翔解释道:“咱们河海是圣人教化之地,是最注重礼仪规矩的,长幼尊卑,上下有序,这些基本的礼仪是绝对不会乱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是古代政治家的智慧,也是传统文化对文明发展的贡献,可惜并不是当今所有的人都能够明白这些。”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梁志新一眼,缓缓地对众人说:“继承传统不错,学古观今更是可贵,但学以致用是根本,知微度渐却是智慧了。” 齐天翔说着话,呵呵笑着转换了话題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刚才在机场我还与梁书记说过,请大家到这里來,仅仅是开一个短会,却要奔波几百公里,沒有一点表示说不过去,就请梁书记转达了我的意思,请大家吃个饭,表示一下心意。” “齐省长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做基层工作的,还不是随时听从组织和领导召唤,哪有那么多说辞啊,”山阴市委书记陶然年龄略大一些,看着几位地市当家人轻松地玩笑着,然后才对齐天翔真诚地说:“只是感到有些遗憾,齐省长沒有时间到我们哪里去指导一下,有时间聆听一下齐省长的指示,才是我们的荣幸呢,” 齐天翔当然听出了陶然话中讨好的成分,以及隐含的对梁志新的嘲讽,知道他听出了刚才自己话里的意思,就淡淡地笑着说:“不要巴望着我去做什么指导,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比任何指导都管用。” “当然请大家留一留,也不仅仅是为了吃顿饭,而是想静下心來和大家聊一聊,说说想法。”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坐舒服一点,结束了闲话,进入了主題,“胜利煤炭集团的坍塌事故,现在还沒有定性,暂时不好妄下结论,但是安全生产事故是可以断言的。全省安全生产工作会议结束从几天,就出现这么大的事故,说明什么问題大家都清楚,也可以有多种解释和理由,现在不去探讨。只证明一点,那就是至少说明全省的安全生产形势不容乐观,还远沒有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 齐天翔神情由轻松渐渐变得严峻,目光环视着几位地方大员,最后停在了陶然的脸上,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莱州作为工业化城市,对矿产资源的依赖略微小一些,你们山阴和华沂市的情况基本相似,都是资源型经济发展模式,煤炭的开采和产出对地方经济的贡献都不可低估,尤其是在带动就业方面,权重超过了任何一个产业门类,转型升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此你们清楚,省委、省政府也清楚,不要求你们短时间内摆脱依赖,也不要求你们对环境和资源的破坏予以纠正,可以容忍你们有一个改变的时间表,但并等于可以容忍安全隐患的存在,以及粗放和盲目的生产方式长期存在,这点希望你们能明白。” 看到陶然略带赫然的神情,以及通过眼神的余光看到梁志新一脸的不自在,就严肃地说道:“什么执政为民,什么和谐生存,什么可持续发展,这样的大道理你们也在天天说,时常挂在嘴边,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说一点,那就是被等到省委、省政府出手,一旦我这里出手,就沒有你们回旋的余地了。” “那是当然,我们很清楚,也会尽全力整改,这事情我和毛市长已经沟通不止一次了。”陶然当然知道齐天翔所说的话,不仅仅是说给他來听,而且更为重要的还是旁敲侧击,就满脸堆笑地表态道:“请齐省长放心,我们山阴市绝不拖全省的后腿,也绝不让省委、省政府失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调查处理(3) 听到陶然信誓旦旦的表态,以及看到他认真的表情,齐天翔呵呵笑了.其实他等待的就是这些话语和行为,这些话从陶然嘴里说出来,效果和意义远胜于梁志新的表态,而且也有些很大的辗转空间可以利用,就温和地望着陶然,有些歉疚地说:“原本是喝酒吃饭,这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下来咱们言归正传,不谈工作,只喝酒吃饭。” 齐天翔说着话,侧过脸来对梁志新温言说着:“你是东家,还是你来击鼓传令吧!” 好容易轮到自己说话,梁志新似乎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微微笑着对齐天翔点点头,然后面对着大家说道:“齐省长已经定下了规矩,不能再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留到以后再检讨。”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齐省长是我的老师,当年就是他的赏识和支持,才使我从灰头土脸的尴尬境地摆脱出来,扎根企业,并逐渐树立了信心,最终走到今天。这份情谊始终存在我的心中,难以为报。”梁志新略微显得有些动情,似乎是按捺住满腹的感激般缓缓地说着,随即转换了口气,真挚地说:“咱们老几位,尽管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少,可都是会议聚会,真正坐到一起把酒言欢的机会,还真是没有。如果不是齐省长细心和思虑》 周全,就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 梁志新边说边端起了酒杯,微笑着说:“这么多层意思叠加在一起,加上我的年龄尚轻,碰杯或敬酒都难以表示完全,因此今天我改改规矩,以喝酒率先垂范,我先自干三杯,然后再向我的老师,以及各位兄台敬酒。” 梁志新说着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示意服务员过来斟酒,将三个杯子都放到自己面前,等待服务员将酒杯斟满,然后一言不发地将三杯酒一杯杯倒进嘴里,不见他有什么仰头的动作,酒就下了肚。 这种喝法新鲜,却也说不上什么出奇,梁志新在众人的注视下做完了这些,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微微笑着又端起一个酒杯,看了看众人,然后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对齐天翔说:“自罚也好,自勉也罢,我尽力了,现在我真诚地敬老师您一杯,给我个面子。” 梁志新略带赌气的作法,齐天翔都看在了眼里,也很清楚他此刻的心情。作为地方大员,主政一方的土皇帝,颜面和尊严有时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时候敲打是可以的,但也应该适可而止,尤其是当着另外两个地市的党政一把手,更应该让他感到荣光才行。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齐天翔就调整到位,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神示意梁志新坐下,呵呵笑着与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戏谑地说:“这面子当然要给,不但要给,而且要给足,我今天干什么来了,喝酒来的,不给面子不是给我自己找难受吗?” 齐天翔说着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品味着酒香,对梁志新,更是对各位说:“梁书记说的很真,做的也很到位,这不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这些林书记和我都是清楚的,心里也有数,因此也不用刻意表白。不过这个头开的不错,有示范和推广意义。” 齐天翔真真假假,亦庄亦谐的话,使得包间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了许多。趁着火候,齐天翔又添柴道:“好酒也不能这么喝,就按照梁书记刚才的章程,想敬我酒的要先喝三杯,这样是不是就不那么强人所难了?”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直响应,可说归说,谁也不愿放过讨好省长的机会。继梁志新之后,王铭伦,山阴市委书记陶然,市长毛志刚,莱州市委书记肖战胜,市长徐伟才,都不甘示弱地先喝了三杯酒,然后与齐天翔碰杯喝一个,气氛看上去热烈,,却依然显得拘谨。 这点大家清楚,齐天翔更是明白,毕竟与他这个新任省长坐在一起,机会和风险是一样的,既不能过分地表现自己,引起同桌另外几位的不满,也不能不有所表现,让省长有其他想法。 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场合除了恭恭敬敬地敬酒、喝酒,不能有太多的话语,也不能插混打科,甚至连酒场上惯有的荤段子,以及拼酒斗嘴也没有,更不可能有。只是一场象征性的工作餐罢了,所谓的不同,就是有酒佐餐,仅此而已。 齐天翔知道,这样的局面就是因为有自己在场,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地方大员,才显得恭恭敬敬,仪态端庄。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几个相邻地市党政领导坐在一起,要么是客客气气地相敬如宾,要么是唇枪舌剑的互相攻钎,在酒精的助力下,一场混战是难免的。彼此不服气,或者暗中较劲,都可能使酒场变成战场,或者是不见硝烟的角力场,可能不会头破血流,但互相伤害或敌对是肯定的。 齐天翔不愿看到这些,也知道自己所起到的作用,职务带来的权威给他无形的张力,以及控制节奏和场面的能力。能与这几个地市领导坐到一起,旁敲侧击地敲打敲打,既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也起到了工作部署所难以达到的目的,这就足够了。至于更深层次地认识这些地方大员,需要其他的场合,更需要具体事件过程中的观察。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齐天翔始终平静地面对着众人的恭维和敬酒,时而微微含笑,时而平和温煦,似乎对每个人都亲切满意,等到所有的敬酒都进行完之后,才缓缓地环视着众人,端起酒杯温和地说:“大家都敬完我酒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借花献佛我也要有所表示,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好的酒,再真的情义,也是有欢聚和离散组成的,我敬大家一杯,两层意思,一层是谢谢梁书记、王市长的盛情款待,另一层意思是拜托大家,尽心尽力做好各自的工作,特别是安全生产和重大事故隐患的排查工作,不要让我总像救火一样来回奔波,这比什么都重要。” 齐天翔的话平静而真诚,似乎严肃异常,又显得分外亲和,使得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异样,就是在这样的感觉中,宴席也就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调查处理(4) 包间门口,齐天翔与陶然等人握手告别,梁志新和王铭伦坚持要送齐天翔到房间,齐天翔只好笑笑表示认可.人家的地盘,这点面子或特权,还是要给的。 回到房间,齐天翔客气地请两人坐,梁志新和王铭伦互相对望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回答,请齐省长早点休息,说完就客气地退出了房间。 这也是看出了齐天翔只是客气的虚让,并不是真诚地挽留,强留下来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讲,毕竟也是不十分熟悉,工作之余的交往不多,所以酒后的余兴节目也是不多。 按照通常的惯例,不是特别密切的关系,是不可能安排桑拿或者唱歌之类的余兴节目的,只能是酒后到房间,或者是打会扑克牌,或者是聊会闲天,以齐天翔的性格和秉性,没有听说过他有这类的爱好,而且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还是不愿惹事。最好的方式就是给齐天翔自由,也给自己自在。 看到梁志新和王铭伦二人离去,等着小张送客回来,齐天翔制止了小张倒茶的动作,望着他指指门,然后摇了摇头。小张立刻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这就是告诉小张,晚上看好门,他也不见任何人。此举无疑是传递一种暗示,晚上齐天翔会有重要的事情,或者是重要的电话要打,不愿被打断更不愿被干扰。 明白了这些,小张还是坚持着将饭前喝剩的茶水倒掉,换上了新茶,然后转身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齐天翔知道,有了自己这样的吩咐,住在对面房间的小张和小王,就会时刻提高了警惕,防止有人干扰自己的事情。 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不到,齐天翔就气定神闲地点上一支烟,与闫丽通了电话。这是每天例行的事情,时间基本都是饭后不久,通常是齐天翔打给妻子,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彼此安心,而闫丽更是能安心地睡个好觉。 这些看似多余的问候,齐天翔和闫丽已经坚持了很多年,也就是从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开始的。以前是一周通一次话,闫丽带着儿子小亮,每天也是忙碌的不行,齐天翔的闲人一个,不忍心打扰妻子的时间。后来儿子上了大学,变成了两到三天打一个电话,通常都是齐天翔打给闫丽。两人介绍两地分居后,只要是齐天翔出差在外,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还是齐天翔主动打给闫丽。对此的解释,齐天翔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天天忙碌,给妻子安心是必须的,也是作为丈夫的担当,与爱情或亲密无关,更关乎相知相助,仅此而已。 还在与闫丽通话的时候,齐天翔就听到了手机提示的声音,知道是自己等待的短信到了,结束了通话,翻开了信箱,果然看到了闫勇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闲吗?” 齐天翔会意地笑了一下,回了短信,也是两个字:“不忙。”就在认真地等待着闫勇的回信,而且内容都替他想好了,一定是“聊聊。”两个字,自己的回信也就在手边,还是两个字:“接我。” 作为一个老刑警,闫勇是好样的,但是脾气和秉性却与他的职业大为不同,热心和直筒子的火爆脾气,使他像个透明人,喜怒都在脸上,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自从林东生在机场告诉齐天翔,刘劲风已经来到华沂市,而且闫勇也过来了。齐天翔初时感到有些意外,毕竟闫勇现在还是省警官学院的政委,调任省公安厅长的任命还没有下达,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至于哪里不合适,也一时说不太清楚。 但林东生安排闫勇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齐天翔不好多问,也乐得接受这份人情。闫勇在调查事故和案件方面,有他的一套办法和程序,与纪委的约谈和材料为主的方法不同,他们两人携手可谓珠联璧合,能够内外两个方向快速取得结果。 得到闫勇过来的消息,齐天翔就在等待着闫勇的电话,而且清楚闫勇一定会与刘劲风在一起,这两位昔日的老战友,为了同一件事情来到华沂市,也一定不会背对背办案,而且还清楚地知道,他们也一定会住在武警培训中心里面。刘劲风作为下属,自然不方便直接与自己联系,而只能假闫勇之手,将初步的结果予以汇报,接受自己的指示。 齐天翔至所以回到房间后不着急,也是知道闫勇是计算着时间的。省长在华沂市,所有的活动和时间安排,在外人看来是机密,但对局内人来说,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况且齐天翔在机场就与梁志新说过了晚上的安排,闫勇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在等待着宴会结束的时间,等待着房间无人,或者齐天翔方便的时候。 正如齐天翔预料到的,闫勇的短信很快就发过来了,就是“聊聊”这两个字,齐天翔迅速回复了短信,闫勇的短信丝毫没有停顿,这回多了两个字:“下楼,后门。” 齐天翔没有迟疑,将闫勇的短信转发给了小张,并打开了房门,等待小张进来后,又等待了一会,直到小张手机接到小王的短信通知,小张才拿出一顶帽子交给齐天翔,然后先走出房间,看看楼道内没有人之后,才带着齐天翔走出房间。 顺着走廊走到楼梯间,走楼梯下到一楼,从楼梯间的门走到楼外,小王正在一辆越野车旁等待,看到齐天翔与小张下来,迅速打开车门请齐天翔上车,然后打开前面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一切就像间谍剧中的场景,使齐天翔感到一丝莫名的兴奋。一个省长,深夜悄无声息地潜出宾馆,怎么想都令人不可思议。 作为安保措施的一环,省长这样的高级干部住在华沂宾馆,大堂和电梯门口,都是应该由民警值守的,但这些在老刑警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还有一个经过特种兵训练的小王。 为了不走大堂,楼梯间平日上锁的门是难不住小王的,而且送走了齐天翔,小张还会回到齐天翔的房间,做好掩护和回应工作,直到齐天翔平安回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调查处理(5) 经历了惊险刺激的潜出,略显兴奋的齐天翔上了车,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看着开车来接的闫勇,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当着小王的面,也是不好意思作出更多的表示。 要按照齐天翔平时的习惯,哥是必须要叫的,这是雷打不动的惯例,可今天这个场合,尤其是刚刚经历过的一起,这一茬就给忽略了,或者说忘记了。 闫勇非常娴熟地开着车,不大的功夫,迅速驶进了一个大院,将车停在了后院的一个门前,小王快速下车打开了后车门,并用手护住车门框,请齐天翔下车。 齐天翔下了车,在车灯的光亮下,与等候的刘劲风紧紧地握着手,略带责备地说:“屋里等不就行了,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有必要吗?” “不但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刘劲风认真笑着看着齐天翔说道:“这么长时间了,又能与老书记一起工作了,心里高兴,冷点算什么?” 刘劲风的话勾起了齐天翔的心绪,不免也有些动情,可这个时候还真不好说什么,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与闫勇一起走进了小楼。 进到二楼会议室,里面正在忙碌的几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赶忙站起身来迎接着齐天翔,齐天翔走上前去,与大家亲~ 切地握着手。几个人中有原先四室的小王、小李,还有几个人不认识,想必是闫勇带过来的人,经过刘劲风的一一介绍,也印证了齐天翔的猜测,除了四室的小王和小李,其他几位都是闫勇警官学院的下属。 “大家都很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实在是不容易。”齐天翔温和地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真切地说:“就像以往的工作一样,不声张,不张扬,悄悄的来,悄悄的去,这就是此次的工作性质,希望大家能够耐得住寂寞,坐的了冷板凳,抓紧时间取得突破,回去我给你们请功。” 众人热烈地鼓掌,响应着齐天翔的慰问,看到领导们有事情要说,就在齐天翔讲话结束后,有序地退出了会议室,将齐天翔和闫勇、刘劲风留在了里面。 “我们是昨天下午过来的,为了不惹人眼目,办案的车辆是勇子,奥,老闫从省武警总队借来的,而且也是绕道山阴市那边过来的。来之前只是洪书记知道我们的动向,来之后就直接住到了这里,连孙芳兵都没有通知。”看到齐天翔坐了下来,刘劲风就简短地介绍起了情况,“过来之后,我们调阅了部分资料,与林书记转来的情况材料进行对应,基本印证了举报材料的事实。同时我们还约见了王金虎和几个当事人,情况大致已经明了。” 看到齐天翔认真专注的神情,刘劲风接着说:“就像举报材料上说的那样,这场事故是典型的人为祸害,我们调查的情况是,集团经营公司是新近成立的,承包给了一个叫刘武的人经营。这个刘武是华沂钢铁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刘栋的弟弟,也就是市委书记梁志新大舅哥的弟弟。正是有了这样一层关系,集团就放任其行为不加约束,而刘武的经营公司就是以挖掘和开采巷道煤为主业的,几个月来就在三矿的黑鸭山煤矿开采了几万吨优质煤炭。” “而且这帮要钱不要命的东西,胆大妄为到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地步,不但任意削薄支撑墙,还随意打横洞,目的就是获取煤炭。”闫勇等刘劲风的话语一落,就急切地接过话来,咬着牙恨恨地说:“这帮小子根本不把安全规章当回事,不但雇佣的都是附近的农民工,而且采取的也是传统的打眼放炮的采掘手段,不出问题才是怪事呢!” “正是这样,由于这种粗放野蛮的掘进方式,已经造成了几次小范围的坍塌事故,只是都处在偏远巷道,处理的也比较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这次是在主巷道放炮,加上矿车运行的震动,引起了这次大面积坍塌。”刘劲风接过闫勇的话,继续说道:“老闫已经安排人对刘武和几个主要人物实行了监控,必要时就可以收网。” 齐天翔的情绪与闫勇一样,气愤和恨意交加,可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疑惑地问:“朱守明在这里的个什么角色,梁志新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那个刘栋,你们都有些什么了解?” “朱守明默认了这一切,有初步材料指向他的贪腐和受贿问题,梁志新显然是利益获得者,他媳妇开的公司在胜利集团和钢铁集团都有业务往来,而且账号很多,账目也很乱,我们正在安排人秘密调查。刘栋倒是没有发现与这些事情有交集,但其他经济问题的线索不少,而且还牵扯到权色交易的问题,这些都需要时间逐步落实。” “才来了一天时间,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线索,不是你们的工作能力强,而是问题都浮上了水面,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就是没有人愿意查,或者敢查。”齐天翔眼里冒出了怒火,愤怒地感慨道:“离上次整体垮塌,这才过去几年呢?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么快就急着前赴后继了吗?党性原则呢?良心信念呢?都没有了吗?” 看着刘劲风和闫勇严肃的神情,齐天翔知道,在自己盛怒之下,他们是不会表达任何意见的,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严肃地对刘劲风说:“这次不比往常,你们既然是悄悄地来,要加快进度,掌握到第一手材料和证据之后,迅速悄悄地走。不处理,不声张,甚至不与任何人通报,一切都需要等待时机,相信你们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望着刘劲风和闫勇点头答应着,齐天翔又补充说道:“可以把调查的范围再扩大一些,胜利集团的中高层,华沂市和沂山县的干部,都可以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约谈,必要时可以采取手段,但原则上不要暴露行踪和意图。”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与刘劲风和闫勇分别庄重地握了手,温和地笑着说:“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下来咱们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你们自己保重,注意安全,这些你们需要格外注意,也要交代办案的同志,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随即,齐天翔重新戴上了帽子,仍然由闫勇开车将他送回了宾馆,匆匆的来去,也就是舒舒服服泡个澡的时间,可在齐天翔的心里,却比泡个热水澡,还感觉到舒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调查处理(6) 早上梁志新和王铭伦一起过来,殷勤地陪同齐天翔吃早餐,尽管有着昨晚得到的情况,齐天翔还是若无其事地与梁志新言笑甚欢地寒暄着,脸上的神情自然亲切,仿佛还沉浸在昨晚酒宴的良好气氛中. 饭后,齐天翔拒绝了梁志新休息一下再走的请求,直接出门上了中型客车,径直赶到了胜利集团办公大楼前。 救援工作结束之后,黑鸭山煤矿就不再成为事故的中心,变成了以善后和事故调查处理为重点的工作改变,自然重心移到了胜利集团来了。 由于事先进行过电话沟通,中型客车到了之后,张万福和周通,以及朱守明,都静候在大楼门廊前,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一行的到来。 齐天翔下了车,亲热地与张万福和周通握手,然后又与朱守明握了手,慢慢地说:“童局长他们过来了吗?下来进入事故调查阶段,工作会很辛苦,你们一定要做好协调配合工作。”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集团这几天的工作重心,就是事故调查工作,我们一定做好服务工作。”朱守明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齐天翔,今天会破天荒地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而且还有着请求的意思,就有些受宠若惊地继续说:“车辆、人员、办公室,以及一切必 要的设备,都提前做了准备,而且集团所有的资料和科室,都对调查组敞开,需要约谈什么人,查阅什么资料,都随时随地保证。” 齐天翔满意地看着朱守明,含笑点点头,温言对他说:“这是必须的,也是明智的,保证调查工作的顺利进行,其实就是保证集团各项工作的尽快恢复,以便及时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想明白了这些,什么就明白了。” 看到朱守明连连地点头,齐天翔就转过头对张万福说:“咱们上去吧,让童局长等的时间太久了不合适。”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走进办公大楼,走楼梯上到二楼,然后径直走到会议室门前,快步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童局长后面,真是抱歉!”齐天翔一进门,就呵呵笑着对童安山说着,很远就伸出手去,关切地说:“童局长昨晚休息的可好?” “好得很,不劳你挂念。”童安山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握住齐天翔伸来的手,脸上是温煦的神情,话语却一点也不温情,“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还是少说一点的好,尤其不该是你天翔同志应该说的。” 童安山说着话,指指身边的椅子,对齐天翔冷峻地说:“坐吧!这么早将你请来,就是想开门见山地把下一步工作沟通一下,好尽快地推进下去。” “应该的,说什么请,您童局长这不是也客气了吗?”齐天翔缓慢地在童安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笑着说:“随时沟通,随时交流,千万不要客气。” 寒暄过后,望着众人都根据各自的身份、地位落座之后,齐天翔环视着众人,率先开口说道:“紧张的救援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治疗和善后工作也渐渐进入正轨,下一步的工作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国务委员和林书记的视察,对事故救援和善后工作,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尤其是胜利集团的矿上救护队,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整体素质和工作作风,都体现了良好的形象和作用。” “表彰和奖励是一回事,事故的调查处理又是另一回事,不能以成绩掩盖问题,更不能沾沾自喜。”齐天翔的神情由温和,渐渐变得严峻,语调严肃地说:“事故是什么性质,在座的各位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这是下来童局长调查决定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说,更不能下什么结论。但我能说的就是,每个人都应该端正态度,正确对待调查,正确对待事故,这才是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应该有的党性原则和觉悟。” 齐天翔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这也是上午接到周通电话,告知童安山请他过去开一个协调会时,就已经定下要说的话。 事故救援告一段落之后,原本应该顺理成章地进入善后和调查处理阶段,而恰在此时,国务委员莅临视察,林东生也不得不专程过来,打乱了童安山的工作程序。不但如此,国务委员对救援工作高度的评价,以及对组织协调和配合工作的肯定,特别是对事故伤亡情况的欣慰,都给童安山的事故调查处理,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已经定性为矿难的事故,强化了自然灾害的因素,也间接肯定了事故的必然因素,显然也有着多种的考量。比如稳定,比如颜面,这些都不是事故调查本身应该有的概念,却由国务委员高调提出,并频频暗示,其中的政治因素和意图,在官场侵yin多年的童安山,不可能没有感觉,更不可能漠视不理,这既是一种政治觉悟,也是对能力和智慧的考量。 在这种情况下,齐天翔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这不但代表他个人,更代表省委、省政府,是一个很重要层面的声音。如何看待事故的性质,如何配合调查处理工作,都关系到童安山的工作,是不是能够顺利进行,更为关键的是,能不能既符合领导意图,又还原事故真实。齐天翔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不容忽视的。 这就是齐天翔饭后急于赶过来的原因,任何的慢待和忽视,都可能带来负面的影响。想得到皆大欢喜的结果,不但自己要有积极的态度,明确的倾向,还要显示出义愤填膺的正义感。这样不仅不会干扰童安山的调查思路,反而会使他产生更多的顾虑,或者说他会将河海省政府的态度,以及他齐天翔的利害考虑到里面,产生积极的催化效应,从而有助于事态想着好的方面发展。 这就是齐天翔一路上考虑的方法,也就是老话说的:“要想甜,加点盐。”的奥妙所在,反其道而行之,更会收到意外的效果。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调查处理(7) 正如齐天翔思谋的那样,自己的表态使童安山有些吃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齐天翔很久,一时不明白在现在这个大好的形势下,齐天翔话语的真实用意. 从来到华沂市的那一刻起,齐天翔就一直是他关注的对象,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省长的身份,而是他上任不久的现实。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影响考虑,齐天翔也会自护羽毛,干扰和阻碍事故的调查处理,毕竟任何的处理,对他这个新任省长,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可从机场的言谈举止,到现场对张万福和周通的安排,都似乎完全不考虑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果这些可以理解为年轻和虑事不周,或者说是因事故突发的急切和定力不足,那么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到来,以及高调的表态和赞赏,完全可以使他顺水推舟地接受,然后不冷不热地对待调查,甚至可以一走了之,不再过问事故的后续事情。原本事故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作为一省之长是可以借故离开的。 可齐天翔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积极主张事故调查处理要认真,要全力配合,这就不是年轻和智慧不足的表现了,而是更高层面的大智慧,是甘愿舍弃自己的名誉,所作出的牺牲,不但无私,而且高尚。 短暂的思虑之后,童安[ 山觉得对齐天翔有了那么一点欣赏,甚至产生了一丝惺惺相惜的爱怜,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就多了一些深意。 在齐天翔的请求和示意下,童安山似乎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严肃地环视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齐省长强调了事故处理的方针,这是作为省政府第一责任人应该有的态度,也是我们每一个同志做好工作的原则。” “齐省长工作很多,也很忙,我就长话短说,而且开门见山了。”童安山神情严肃地望着众人说:“经过我们这两天的初步调查,胜利集团黑鸭山煤矿巷道坍塌,是一次典型的安全生产责任事故。” 童安山的话,像是在会议室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立即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几乎每个人都神色突变,更有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混乱。尽管每个人都对事故的原因和性质有所猜测,甚至是心知肚明,但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惊异和震动还是难免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着自己的心思,可在现在这个情形下,除了表示惊讶和不可思议,能做的就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童安山,似乎只有他的解释,才是最好的掩饰。 童安山很知道众人表情中蕴含的东西,也不愿就此点破,只是依旧严肃地顺着自己的话题说:“昨天救援队伍撤出煤矿的时候,我们的专家和技术人员进入了矿井。经过对坍塌区域支撑墙和巷道损坏程度的测量,以及对穿插在主次巷道间横向支线的采掘面进行测定,特别是掘进面遗留物品的采集分析。基本可以确定,事故是打眼放炮引起的震动,加之矿车运行产生的共振,特别是支撑墙重力减弱,共同作用引起了主巷道大面积坍塌,整体压埋了行进中的矿车,造成了这次重大的事故。” 童安山再次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位,继续说道:“造成这场事故的主要责任单位,是胜利集团的多种经营公司,以外包的方式雇用没有任何经验和资质的农民工,采取粗暴野蛮的爆破采掘方式,这是事故的主要原因,另外还有就是黑鸭山煤矿疏于管理,使得事故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童安山介绍完了事故分析和初步调查的情况,目光阴沉了起来,看着朱守明,冷冷地问道:“作为集团总经理,这些严重违反安全生产规程的情况,你了解吗?又采取了什么措施?” 朱守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梁志新就严厉地接过童安山的话,质问道:“童局长的问话你没有听见吗?作为集团的一把手,你们是怎么对待这些事情的?还有谢天晴,你是集团总工程师,又负责安全生产工作,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这些事情?又该承担什么责任?还有刘四娃矿长,王小虎工程师,都难脱干系,谁也跑不了。” 梁志新的插话突兀而意外,而且一下子牵扯到那么多的人,那么宽的面,不但意外,还显得不那么合适。尽管作为华沂市的市委书记,关注事故调查的进展,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么急切的表示关切,也还是有着很大的问题。特别是有省长和主管副省长在座,这样的做法就更有“司马昭之心”的意味了。 看到朱守明涨红了脸,一脸尴尬的神情,特别是童安山愠怒的表情,齐天翔知道梁志新的插话,引起了两位的反响,以及不满。就扫视了梁志新一眼,侧脸温和地望着童安山,平静地说:“童局长今天召集会议,是通报调查的初步结果,对下一步的工作进行安排。这只是个通气会,不是事故处理会,还远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 齐天翔的话简洁明了,也是会议室略显嘈杂的议论平息了下来,同时也使童安山有了台阶,不至于会议陷入僵局,以及无休止的解释和自我开脱境地。 童安山当然明白齐天翔话语中的用意,就温和地与齐天翔对望了一眼,依然严峻地说:“齐省长说的很对,今天只是个通气会,还远没有到事故处理和责任追究的时候,不要过分敏感,也不要互相指责,这不利于事情的处理,更不利于上下级关系的协调。” 童安山说着话,也明白顺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质问,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就祥装不明就里地对齐天翔说:“事故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下来是不是请我们的专家和技术人员,对相关问题的细节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齐天翔温和地笑着点点头,对于童安山之间达成的初步默契感到高兴,心里也觉得舒畅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调查处理(8) 开完了所谓的通气会,齐天翔与童安山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就交代张万福,与省市安监部门的人员,全力协助童局长他们的调查工作。.离开会议室,就在周通和梁志新等人的陪同下,赶到了医院,再次伤住院的矿工师傅们。 与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视察和慰问不同,齐天翔此时的到来,不仅仅是走马观花的而是逐一对受伤的人员的康复治疗,与医院院长和专家进行研究和探讨。 经过几天的恢复治疗,被困人员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体力和精力,除被困掌子面的部分人员康复出院之外,一些年纪较大,或者身体比较虚弱,特别是被压埋在矿车里的矿工师傅,身体和心理的恢复需要更为精心的治疗,大多都被转移到胜利煤炭集团设在岛城市的海滨疗养院,进行心理干预治疗。现在医院里住着的,都是受到不同程度伤害的人员,除了三位伤势比较严重,其余人员都采取了相应的治疗手段。 在医院会议室,齐天翔等省市领导,耐心细致地听取了专家及医护人员,对每一个受伤矿工的病情介绍,以及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来自省里和胜利医院的这些专业人员,对于每一个病人的情况,都进行了不止一次的会诊,掌握了大量准确的病案材料,介绍的情况很有针对性,也很有依据。 齐天翔等领导,尽管有着丰富的政治和经济工作经验,但在这些医疗和康复方面的专家面前,却是十足的门外汉,只是耐心的倾听,认真地判断,直到每一个病人的情况都介绍完毕,才满意地离开。 抛开了专业领域的话题,齐天翔在听完汇报后,认真地叮嘱院长和专家们,一定要拿出更多的精力,千方百计地治疗受伤矿工,不但要让他们康复出院,还要在精神和感情层面,给予充分的关怀,使他们能够切实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感受到社会和集体的关爱。这不但是治病救人的业务工作,更是一次严肃的政治任务。 齐天翔认真地嘱咐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要求只是一种姿态,或者说是一种态度,是一级领导必须的要求。对于这些医务工作者来说,做好伤员的救治和康复工作,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同时也是对集团的一种良好表现,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是根本用不着强调的,他们很明白这些。 从医院里面出来,回到宾馆简单吃了午饭,稍事休息了一会之后,齐天翔一行又来到了文娱中心,遇难矿工的祭奠和悼念活动,都安排在这里进行。也是除了医院之外的,另一个引人关注的中心。 依然是花圈和挽幛簇拥的场景,依然是哀乐低徊悲痛不已。齐天翔等人仍然是与前天到来时一样,在文娱中心大院门口下车,缓慢地沿着花圈夹就的甬道走进大厅,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鲜花,缓步走到悬挂着的七位遇难矿工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默哀鞠躬,然后将手中的鲜花敬献到遗像下方,与家属握手慰问,表示哀悼。 一切都与陪同国务委员和林东生到来时一样,所不同的是慰问和悼念活动结束之后,领导们并没有离开,而是上到了二楼会议室,与所有遇难矿工家属进行交流。这也是今天所有活动安排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内容。 对于上午朱守明建议的,几个家庭分开谈,毕竟各家的情况不一样,要求也不一致,召集到一起,混乱不说,情绪和场面也不好控制。齐天翔果断地拒绝了,而且态度很明确,所有人在一起谈,所有要求和条件公开透明,需要解决的问题当场解决,暂时解决不了的列出时间表,以及具体的部门和承办人员。至于场面控制问题,这是集团和地方政府的事情,不在齐天翔考虑问题的限度之内。 守明为难的表情,以及一脸的苦相,齐天翔很清楚他的苦衷,这也是齐天翔乐于。处理这样的群体突发事件,齐天翔很清楚当事单位的惯常作法,都是力求快速迅捷,很多条件都是随口允诺答应,事件结束后却难以落实。还有的是背靠背的解决方式,各个家庭的条件不一样,信息也不公开,事情结束之后遗留很多的矛盾,甚至一些尖锐的问题。 齐天翔就是要让这些可能的问题,都在公开和面对面的情况下摆到桌面上,而且尽可能一揽子解决。事故发生已经这么久了,相信集团与家属之间,相关的丧事安排,补偿和赔偿标准,以及一些可能存在的子女就业,老年人照料,住房调整等等问题,都应该有了一定的结果,即使出现一些细节问题,也是容易沟通解决的。相信不会出现过于混乱的局面,更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的**,这点齐天翔是充分自信的。 这点正如齐天翔所预料的那样,齐天翔等省市领导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引起了一片喧哗,可那只是惊讶和不可思议的正常表现,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愉快和不理智的情况。 会议室已经提前涌进了不少的家属,还有不少的家属,跟着齐天翔等领导走进会议室。一时间,不算小的会议室立即变得拥挤和嘈杂,椭圆形会议桌和周边的椅子上,都提前坐满了人。 齐天翔进来后,导秩序的工作人员忙碌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走到靠窗迎门的中间位置站定,微微提高了声音提议道:“人多位子少,除了老人和妇女同志,以及远道而来的媒体记者,其他同志就辛苦一点,站着说事也是一样的。” 齐天翔的话语不多,可却是入情入理,而且充满的关爱和关切,很快就引起了会议室内众人的响应。齐天翔和周通梁志新,以及朱守明坐在了桌边,几个记者也有了座位,其他干部就站在了他们身后。有了省市领导的示范,所有人都自觉地进行着调整,七位遇难矿工的主要亲属,以及几位年龄偏大的老人,被安排坐在了会议桌边。 经过短暂的嘈杂之后,会议室里的秩序立时变得规整了很多,环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调查处理(9) 看到秩序渐渐平静了下来,齐天翔环视着身边坐着的几位,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对面的家属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重新坐了下来,神情凝重地说:“事故发生到今天,已经几天的时间了,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与大家坐在一起,实在是抱歉,还请各位亲属们能够谅解!” 齐天翔突如其来的鞠躬,以及恳切真诚的道歉,立即使得会议室如同冰冻了一样,凝固在了那里.谁也没有想到,贵为省长的齐天翔,会这么说,这么做。 片刻的愣怔之后,会议室才响起了一阵饮泣的声音,气氛才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坐在对面的几位老人和家属,强忍着悲痛,专注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表态。 “按照咱们河海的风俗习惯,明天就是头七,是送故人入土为安的日子,能够让咱们自己的亲人安安静静地走,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齐天翔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这里,而且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说话,就字斟句酌地说着,口气尽量温婉,尽量柔和,“不该走的亲人走了,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意外,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尤其是失去儿子的老人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份伤心和痛苦,是很难短期内平复的。还有失去了家庭栋梁的大姐们,天坍地陷的巨大灾难{面前,怎么延续未来的生活,怎么承担起教育子女,照顾老人的责任,这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也是最为迫切的事情。处理和安顿好这些事情,就是我们对故人最好的祭奠,毕竟这也是他们最为牵挂和放心不下的事情。” 齐天翔的话尽管委婉,可还是引发了会议室里巨大的悲痛,哭声从饮泣迅速变成了嚎啕大哭,尖利的,粗狂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ng,使得会议室内一时显得嘈杂和混乱。悲痛摄魄着齐天翔也不禁掏出手帕来,搽试着眼角沁出的泪水,陷入了痛苦之中。 “大家还是请节哀,保重身体,尤其是老人,不要哭坏了身子。”周通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安抚着大家,柔声提议道:“齐省长过来看望大家,就是希望把遇难亲人们的后事处理好,料理好,让亲人走的安心,让咱们这些亲属们安心。” 周通的话,使会议室里的哭声渐渐减弱,并慢慢平息了下来,齐天翔侧脸望了一下周通,不禁暗暗钦佩他的老到和经验,毕竟是多年的秘书长,经历或处理过很多此类的事件,经验丰富,而且冷静沉着,就顺势接过话头说:“周秘书长说的很对,我们就是要尽力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毕竟我们的生活还要延续下去,这是最为关键的大事。” “今天我们省、市、县和集团的主管干部,与各位亲属们坐在一起,就是要听听大家的想法和要求,以及对丧事安排的看法和意见。”齐天翔迅速恢复了正常,望着会议室内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和看法,不便说给具体承办工作人员的,都可以给我说说,无论是生活难题,还是家庭实际困难,都可以说说。” 看到大家都有些吃惊,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齐天翔就继续说:“这几天相关补偿和赔偿,都有工作人员与各家进行过商谈,具体的困难还有那些,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今天咱们几家坐在一起,就是要公平公开地解决问题,使大家的生活能够平静地持续,看看谁先说说?” “谢谢齐省长,谢谢各位领导,你们能亲自来看望我们,与我们这些家属坐到一起,我们就很满足了,我们很满意矿上的安排,没有什么再麻烦矿上和组织的了,请领导们放心,我们不闹事,也不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我们尽管是平头小老百姓,可也是要脸的人,知道好歹。”坐在齐天翔对面一位头发花白,身体瘦弱的老人站起身来,感激地看着齐天翔,伤心地说着:“我们自己家庭的哪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我们能克服,请齐省长放心。” “有困难解决困难,为什么要自己克服?大家都自己解决困难,要组织干什么?要我们干什么?”齐天翔从老人的话语中,分明听出了不满和怨气,就温言地对老人说着,然后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集团党委副书记李子琳,又看着坐在自己旁边不远的朱守明,微微提高了了声音问道:“老伯的困难是什么,谁能告诉我?困难在哪里,需要个人克服?” “老伯姓刘,是矿山的退休老职工,他的儿子在这次矿难中不幸遇难了。”李子琳附在齐天翔耳边低声介绍说:“老人的老伴前几年过世了,与儿子儿媳住在后山,现在儿子不在了,老人身体不太好,想搬到集团所在的前山来,这样生活和就医都方便一些,也好照顾在县里读书的孙子。” “这要求过分吗?即使不说老人失去了儿子,就是儿子健在,作为矿上的老工人,为煤矿工作了一辈子,现在遇到了就医和安居的问题,集团不该解决吗?不该给他们一些应用的照顾吗?”齐天翔听完李子琳的介绍,眼神就变得严厉起来,看着朱守明,语气尽管和缓,可内里却是充满了怒火,“这样情况的老职工还有多少?都有些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不要告诉我集团住房紧张,各家属区没有多余的住房安置,而是拍拍自己的内心,心里有没有这些困难职工的位置,想明白了这些,就能够明白该怎么做了。即使没有住房,或者说暂时没有,能不能在县里临时租一些房子,采取集团负担一些,个人承担一些的办法解决。”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朱守明,一字一顿地说:“老伯的事情,还有这几个家庭的事情,都有什么需要解决的,能不能解决,今天就要有个结果。另外,所有遇难矿工师傅们的补偿和赔偿协议,今天必须签署,不然明天的追悼会暂时取消。” 齐天翔斩钉截铁地说着,即像是对朱守明说,也像是说给自己,似乎李老伯的事情深深地刺痛了他,使他下定了决心,要拿到最后的结果,为了七位遇难矿工,也是为了自己。 第一百三十章 调查处理(10) 齐天翔的话是这么说,可却都明白,已经定好的丧葬日期是不会改变的,齐天翔的态度只是推动事情尽快解决的催化剂而已。 当然这也让遇难矿工家属看到了齐天翔的诚意,也觉得畅快了许多。接下来,并没有提出过多令人难堪的问题,签署了补偿和赔偿协议之后,又接着探讨了明天丧事和追悼会的一些安排细节,见面会就很快结束了。既没有出现混乱的场面,也没有任何的争论和吵闹,甚至连高声说话都没有。 会议室出乎意料的平静,网上却是热闹异常,几位记者将现场照片和齐天翔的讲话上传之后,引来了好评如潮,热度甚至超过了国务委员视察的关注度,评论和跟帖很多,而且大多都是赞扬和点赞,即为齐天翔的担当,也为家属的深明大义。 新闻和评论是齐天翔回到宾馆房间后看到的,一下午的时间匆忙的过去,回到宾馆后齐天翔提议休息一会再吃晚餐,就径直回到了房间,打开了电脑浏览新闻,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其实大家都明白,齐天翔这是在等待童安山从矿上回来,要一起晚上吃个饭。 既不能相约,也不能等待,偶遇可能是最好的方式了。齐天翔希望能在餐厅偶遇童安山,这就把难题推给了朱守明和梁志新等人了。 反正就是这么凑巧,齐天翔和童安山从两部电梯里出来,就那么偶然地遇到了,在朱守明殷勤地建议下,两个队伍就合在了一起,共同走进了一个宴会厅。 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晚餐,童安山不善言辞,也不愿过多地说什么,齐天翔也不愿过多地打扰童安山的情绪,象征性地互相敬了几杯酒后,酒宴就进入了晚餐时间,很快就宣告了结束。 在互相的寒暄之中,就像偶遇时的场景一样,齐天翔和童安山各带着随行的人员,分别乘上了不同的电梯,回各自的楼层,各自的房间。 照例是梁志新和王铭伦将齐天翔送回房间,这次还多了周通秘书长,齐天翔也不好干脆地请他们回去休息,就请他们坐了下来,吩咐小张倒茶。 坐下来,简单的几句话之后,说到的还是明天的丧葬活动,又将下午说过的程序梳理了一遍,甚至细致到了时间节点的安排和具体的仪程。 这样说着谈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九点多钟了,还是周通细心地看了表,提议大家早点休息,才算结束了这漫长无聊的谈话。 送走了周通和梁志新、王铭伦,齐天翔心才算静了下来,与闫丽通了电话,就准备洗漱休息了,可心里隐隐的像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 像是有了什么感应,那边想着事情,这边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电话看是王金虎的名字,就不动声色地接了起来,“我想是谁的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事情向您汇报,不知您是否方便?”听得出来王金虎很谨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如果没有时间,我改日再找机会也可以。” “时间是有,就是我这里说话不方便。”齐天翔知道王金虎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情况要说,就把语气尽量放的轻松,想了一下说:“你稍微等一会,我到你房间里去,你把房间号发给我。” 齐天翔说完扣掉了手机,给小张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这边刚刚打开了房门,小张就闪身进来,知道齐天翔又要出门,穿戴整齐,并且又拿来了昨晚那顶帽子。 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经历,齐天翔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就拿出手机让小张看了王金虎发来的信息,小张一看房间号码就什么都明白了,点点头就转身出门而去,很快就与小王看好了路线,一前一后带着齐天翔出了房间。 毕竟都是一栋楼里,只要不被人看到就可以了,因此也用不着什么刻意的装扮,依旧是乘电梯下到王金虎所在的楼层,小王在前面看了动静之后,小张随后带着齐天翔快步走进王金虎的房间。 由于事先得到小张的汇报,齐天翔见到站在门内迎候的谢天晴和刘四娃,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吃惊,反而温和地笑着与二人热情地握着手,一起缓步走到沙发前,招手请他们二人坐下,看到他们拘束的神态,就自顾自坐了下来。 “原本想着只是金虎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没有想到你们二位也在。”齐天翔呵呵笑着寒暄着,看到谢天晴和刘四娃略显紧张局促的表情,就尽量轻松地说道:“这样也好,大家坐下来,说点不一样的事情,好好地沟通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一直想找个时间向齐省长您汇报一些情况,可看到您太忙了,就不敢过分打扰您。”在齐天翔一再的示意下,谢天晴和刘四娃才欠着身子坐在了另一个长沙发上,谢天晴微微笑着对齐天翔接着说:“想着明天丧事结束,您可能就要回省城了,如果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因此就请求王记者,看您有没有时间听一听我和四娃的汇报。” “时间有的是,即使在这里没有机会说,可以到省城,到我的办公室谈,要比在这里更方便一点。”齐天翔温言对谢天晴说着,想着昨晚和今晚做贼似的经历,微微笑着说:“关键不是有没有时间,而是处理事情的时机,是不是适合。”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天晴,又看了看刘四娃和王金虎,继续说道:“金虎尽管没有说,我也可以猜到材料的提供者是谁,而且自从被困人员出井时接到的短信,就基本可以断定信息来自于你老谢,因为不是在现场的人,不可能那么准确地掌握时间和节点,可惜当时太过忙乱,没有来得及看到。现在可以听你说说详细情况了,这出井人数有什么猫腻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调查处理(11) “躺到担架上,戴着眼罩,谁能认出谁是谁?”齐天翔的话音刚落,刘四娃就瓮声瓮气地说着,一脸的不屑和不满,似乎是自嘲地说:“穿着橙色衣服的是救援队员,黑色衣服的是矿工,就这点区别,下去了多少救援队员,又上来了多少位?谁关心这个,只是关注黑衣矿工的人数,偷梁换柱这么简单,还不是谁都可以钻这个空子.” “四娃,怎么说话呢?齐省长是来听咱们汇报情况的,不是听你说怪话的。”谢天晴低声训斥着刘四娃,转过脸来对齐天翔说:“请您原谅他的不礼貌,山里汉子脾气直,心里装不住事。下午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他被停职了,心里不舒服,也想不通。” 谢天晴的话似乎点醒了刘四娃,歉疚地看了一眼齐天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有低着头大口抽着闷烟。谢天晴看了一眼刘四娃,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向齐天翔笑着说:“还是我来替他说吧!救援人数造假,这是矿山救援的惯例,这倒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而是形势所迫。” “每当发生矿难,就会有很多的领导和新闻记者赶到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救援工作中,越快解救被困人员升井,造成的恶劣影响越小。当然伤亡数字也决定了事故的性质,这是每一个矿领导都深知[ 的道理。”谢天晴调整了一下思路,清晰地说着:“时间和人数是要命的问题,因此矿难一旦发生,救援预案中就包含了救援人员顶替被困矿工升井的安排,就是为了节省更多的时间,同时也使伤亡数字在可控的范围内。” 齐天翔的脸色渐渐阴冷下来,谢天晴的介绍不禁在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而且觉得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面对生命居然会有这样的做法,并且还是普遍存在,这太让人震惊和难以接受了。可知道此刻不是表示愤慨的时候,就强压着怒火,不解地问:“这次事故数字有没有造假?这些你们二位掌握吗?” “这么大一次坍塌,整个矿车都被压埋在巷道内,仅仅只有七位矿工兄弟遇难,三十二位受伤,不造假怎么会有这么可喜的数字?”刘四娃接过话头,忿忿不平地说:“从被困人员升井的顺序就可以知道,这里的猫腻在哪里,按照以往救援的惯例,受伤人员升井之后,接着就是遇难矿工兄弟升井,死者为大是矿上多年的习惯,也是大家可以接受的方式。现在却是遇难者最后升井,而且是间隔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完全可以将大多数遇难兄弟,搬运到井下的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到事故处理完之后,再安排升井。” “这个数字会是多少?能有一个具体的准确数字吗?”齐天翔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以及激愤的情绪,严肃地问:“那么多的人员没有升井,家属会没有任何反应吗?纸里包不住火,就不怕事后走漏风声吗?” “铤而走险的赌徒还怕什么?利益面前谁还在乎三尺之上的青天。”王金虎插话进来,对着齐天翔说:“这几天我就在后山的几个居民区里暗访,发现至少有二十余户家庭,是在集团专门派人严防死守着,尽管接近不了,可大致可以估计到是这样。为了更加准确地进行了解,掌握第一手资料和证据,前天晚上四娃矿长带着我,一起到井下走了一圈,至少发现了三处隐匿尸体的地方,人数是二十六人,估计应该是大部分遇难矿工师傅们了。” 看到王金虎叙述中脸上尚存的惊魂未定的神色,齐天翔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而且也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三十三人,正好符合国务院确定的特大事故死亡人数的标准,与七人这种数字相比,性质和处理会有天壤之别。 急速的思虑之后,齐天翔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逐一看着谢天晴和王金虎,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刘四娃脸上,庄重地问:“你是不是***员?” 得到刘四娃肯定的点头答应之后,齐天翔望着急速站起身来的三位,郑重地说:“我也是***员,我以自己的党性原则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结果,死难的矿工兄弟一定会有重建天日的哪一天。现在是考验我们每一个党员的坚定和信念的时候了。” 齐天翔说着话,向三位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转换了一下口气,看着谢天晴说:“就像我刚才说到的,现在不是借口这层黑幕的最佳时机,国务委员视察时的表态,以及现在事件发展的状况,都注定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事故,又是一场成功的救援和善后,这是稳定大局的需要,也是政治需要。这点相信我不说,你也能看的很清楚。” 看到谢天晴连连地点头,齐天翔满意地望着他,严肃地说:“现在不但不是使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而且你和四娃还有受些委屈。四娃的停职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估计很快就会被免职。你老谢,作为集团总工程师,负责安全生产的副总,罢免职务不太可能,但党纪政纪处分是少不了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二位忍辱负重,我相信绝对不会像苏武牧羊一样等待十八年。” 齐天翔尽量委婉地说着,看到谢天晴稀疏的头发,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坚定地说:“金虎转给我的材料,我已经转给了省委林书记,老谢发给我的信息,不但林书记知道,张万福副省长也知道,而且不瞒你们,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派驻的调查组,已经在华沂市开始了工作。如果你们相信省委、省政府,相信我齐天翔,就请再耐心地等待一些时日,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给死难矿工兄弟一个交代。” 齐天翔的话既像是安慰,又像是宣言,使得谢天晴和刘四娃激动不已,不但表示理解,也完全相信齐省长的许诺。同时表示,一定配合调查组的调查,配合事故的处理工作。 短暂的谈话之后,齐天翔与谢天晴和刘四娃庄重地握手告别,在小张和小王的护送下,回到了房间。 想到了刚才听到的真相,齐天翔又激动起来,洗漱之后躺倒了床上,怎么也难以平静下来。 失眠困扰在齐天翔,真相更是深深地困扰着他,使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调查处理(12) 早上开始,沂山县城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时而稀落,时而响成一片,使得这个原本闭塞的山区县城,立时热闹了起来. 今天是头七,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故去的人一般在这个日子入殓下葬。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要在这个时候,来做最后的祭奠,然后送故人入土为安。 按照风俗,所有来拜祭的亲属到来,敬香拜祭的同时,办丧事的人家要鸣炮答谢,代替故去的人向来送别的亲朋好友致谢,然后才是正式的亲属跪谢,而后由家人组成的礼乐队伍,吹吹打打地将客人引领到家中休息等候。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七位遇难者的葬礼都是在文娱中心举行,也就免去了礼乐队伍从村口迎客的繁琐,改由了文娱中心大院门口开始,到大厅门口结束,鸣炮答谢均在院子里面举行。 七家同时举办的葬礼,迎客、答谢、拜祭、导引,等等的程序一家家下来,时间和仪程将变得格外的漫长,也将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准备。 因此在昨天的见面会上,有人提议这些活动一概减免,或者合并在一起,每一家统一安排到一起,等亲属到齐后,一次安排迎客和答谢活动,这样既节省了时间,也避免的混乱和杂乱。 对于这样的@ 提议,齐天翔不假思索的就给拒绝了,时间不够可以等,程序繁琐可以调整,但传统和风俗习惯必须尊重,要让家属尽心尽力地办好丧事,这既是对逝者的告慰,也是亲人们最好寄托哀思的方式,宁愿麻烦,绝不凑合。 齐天翔的意见,既体现了政府对丧事的关注,也充分展示了作为省长,对于传统的尊重,以及对逝者家属的关心和关切。从而也确定了先传统,后现代的丧葬顺序。就是先按照传统习俗,各家举行各自的拜祭活动,然后统一举行发丧仪式,进行完环城祭奠之后,再举行盛大的追悼会,最后将逝者送入公共墓地。 齐天翔的话简短却不容置疑,得到了遇难者家属们的认可和欢迎,经过协商和调整,在大院内为七家分别设立了拜祭和迎客的区域,这样就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也可以有各家单独的区域。 各家也充分体谅整体丧葬活动的难度,各项祭拜活动都安排提前进行,因此天刚放亮,鞭炮和鼓乐就已经开始了。 就是在这种喧闹和嘈杂的环境气氛中,齐天翔从睡梦中醒来,简单的洗漱之后,梁志新和王铭伦就来敲门了,一同到餐厅吃过早餐之后,在梁志新的建议下,齐天翔一行乘车到远在百公里开外的农业龙头企业沂龙集团视察调研。 原本按照安排,上午是要开会,规划总结表彰活动的相关细节和内容的,齐天翔考虑再三,还是慎重地建议会议取消,改期举行。毕竟在丧葬活动期间,召开会议研究庆功和表彰活动,不禁不合时宜,也实在不近人情。 后来才在梁志新的建议下,到附近走走看看,因为各家的拜祭活动,按照时间和风俗,是要到中午从能结束的,午饭后才是发丧的时间,而追悼会是要到下午才能开始的,这一上午的时间,什么样的活动也不好安排,齐天翔也没有心情。 在车上,梁志新向齐天翔介绍了沂龙集团的情况,这是一家民营养殖加工和农产品生产的多元集团企业,是从原先的乡镇企业改制发展而来,肉类产品已经覆盖全省,并辐射到周边几个省份,在全国农畜和肉类深加工企业中,也占有很重要的份额。 齐天翔听着梁志新的介绍,似乎很是专心的倾听,实际上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是不断浮现着昨晚听到的情况,王金虎惊魂未定的神情,刘四娃愤愤不平的郁闷,以及谢天晴揭示的真相,都令齐天翔心绪难平。想到悲痛中举办丧事的七位遇难者家庭,再想想还藏匿在黑鸭山矿井中难见天日的那几十位遇难者,以及被严密盯防的那些个家属,有苦无处说,有泪无处流,只能默默地承担失去亲人的痛苦和伤悲。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只有未来的艰难知道。 矿难相应的补偿和赔偿是不会没有的,可能还会比那些公开了死讯的遇难者家庭,还要高一些。但这些高出来的部分,是要继续隐瞒亲人离去的真相为代价的。在未来的日子里,失去了儿子、丈夫或父亲的这些家庭,要像平时一样的生活,要用各种的理由编造亲人失踪的事实,还要表现出平和平静的情绪,这样的时间能够持续多久,尤其是作为妻子的未亡人,漫长的生活如何持续,真是难以想象。 在这种时候,去看梁志新安排好的政绩工程,齐天翔无论如何是不情愿的。想到了这些,齐天翔的心在隐隐作痛,而且憋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身体的不适,突然给了齐天翔一种提示,也有了拒绝和离开沂山县的理由,就提高了声音说:“停车。” 随着中型客车的停下,齐天翔用手捂住心口,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梁志新等人略显艰难地说:“突然觉得心脏不太舒服,我下车走走。” 齐天翔说着,装着艰难的神态,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可却被梁志新拦住了,关切地说:“这会您可千万别动,先安静休息一会,咱们马上去医院。” 梁志新劝着齐天翔,提高了声调对司机急忙说道:“掉头,赶紧去医院。” 中型客车迅速调头,向着胜利医院疾驶着,梁志新慌乱地打着电话,通知医院做好急救准备,一副焦虑紧张的神情。这些情绪齐天翔清楚,都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正常反应,毕竟省长在调研途中患病,即使不会追究他的什么责任,可内心的自责还是不可忽视的。由此齐天翔的心中升腾出一丝暖意,并且微微地伴着深深地歉疚,久久难以平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调查处理(13) 中型客车停靠在胜利医院急诊中心门口时,早已等待着的医护人员,迅速上到车里来,氧气袋吸氧和心脏监护仪等应急措施,都很快采用着,血压和体温测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让齐天翔躺在了担架上,几名医护人员将齐天翔抬下了车,放到推车上,急忙向急救中心转运. 这之后的一切紧张忙碌,却是有条不紊的,齐天翔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医护人员摆布着。心电图,ct和核磁共振,所有能用的检查措施都详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医院院长才走出急救室,对站在外边焦急等待着的周通和梁志新等人说明了检查结果。由于是突发心脏不适,症状消失后是看不出什么来的,除了有些轻微的心动过速之外,没有什么过多的心脏隐患,致病原因不明,可能是劳累和心情焦虑引起的,还需要静养和继续观察。 这样模棱两可的结果,对于焦急地等待在抢救室外面的众人,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福音,就连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童安山和张万福来说,也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得到医生的许可,童安山和张万福,以及周通和梁志新被允许进入抢救室,在换上了白大褂之后,缓慢地走近了齐天翔的床边。 此刻的齐天翔,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扣上了氧气面罩,手上和身上插上了许多的管子,监视器在不停地显示着心率、脉搏等各种曲线和数字,真就像是一个病人一样,无助地等待着结果。 “你得回省城,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童安山阴沉着脸,充满关切地说:“这几天你也太累了,又不注意休息,不病才怪呢?心脏方面的问题不能忽视,必须马上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童安山说着,又加重了语气补充道:“这不仅仅是我和万福同志的意见,也是征求了东生同志的意见,都建议你回省城接受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齐天翔感激的目光望着童安山,又看了看张万福和周通等人,伸手将脸上的氧气罩取了下来,缓慢地说:“谢谢您来看我,让您受惊了,其实我就是那一会觉得心脏有些憋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了。” 似乎是怕童安山不信,又微微笑着露出自然的神态,进一步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刚才院长和专家不也是这个意见嘛!短暂的心脏不适在我这个年龄也是正常现象,可能也是有些劳累的原因,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张万福问:“现在几点了,怕是这一折腾耽误了追悼会的时间了吧!” “现在刚十点多,还有时间。”张万福知道齐天翔的心思,就略显埋怨地说:“这个时候您怎么还想这个?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排救护车送您回省立医院。不能处理一件大事您就得大病一场啊,您是太投入,太不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张万福说着,看到童安山疑惑不解的表情,就对童安山解释道:“几年前,老白,白丰收因公殉职,齐省长就因劳累和伤心晕倒了,这次又是因为矿难,看来还是上回的原因啊!” “老张,你不要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齐天翔拦住张万福的话,呵呵笑着对童安山说:“上回是脑子,这回是心脏,不在一个体系内,联系不到一起。” 齐天翔随即神情变得坚定,口气坚决地说:“我来就是处理矿难和善后工作的,这是我的职责,现在要送遇难矿工兄弟上路了,我病倒回省城了,兄弟们能够谅解,我自己的心难安。” “不要迷信省立医院,现在所有的医疗措施和治疗手段,都是要靠仪器检查得出的结论,然后才是辅助一些经验和能力,不动刀看不出医生技能的高低。”齐天翔放松了神情,略带调侃地说:“省立医院有的仪器设备,这里都有,能做的检查,这里也都做的了,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里不是已经开始进行稳定治疗措施了吗?输输液,舒张一下血管,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还是请童局长,以及万福和周通等同志,先期费心安排一下追悼会的相关事宜,我这里输完液就可以过去。” 齐天翔说着话,面对着张万福反对的神情,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挥动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回省城不是不可以,但那是追悼会结束之后,。现在我哪也不去,既不回省城,也不去病房,就在这里输液。” 看到齐天翔坚决的神色,童安山微微叹口气,接过话来说:“齐省长既然这样坚持,就按他的意思办吧!不参加追悼会,影响也不好,咱们还是分头准备吧!” 童安山说着话,与齐天翔握了下手,与其他几位对望了一眼,缓慢地走出了房间。 看到童安山离去,张万福就与齐天翔互相看了一眼,与周通退出了房间。 齐天翔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梁志新,再一次叮嘱着:“追悼会的安排你多费点心,来到人不少,一定要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尤其是要考虑到家属的情绪,不能让家属感到手冷落和委屈,这点一定要注意。” 看着梁志新庄重地点头应承,齐天翔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等到梁志新离去,站在一旁的护士从上前将齐天翔的氧气面罩戴好。 刚才还是围了一圈的人,充满了焦急和关切的目光,显得局促和逼迫的压抑,现在冷清了下来,齐天翔心中突然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一个不经意的装病,就带来了一片慌乱和焦虑,还有就是整个胜利医院,从院长到医护人员的忙碌和紧张,都是源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与此相对应的是,那些还隐匿在矿井深处的遇难矿工,谁在为他们焦虑和愤怒,除了欲哭无泪的亲人,还有的就是谢天晴、刘四娃那些还有些良知和正义感的干部职工,而这些人的要求却难以满足。 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脏,又觉得憋闷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调查处理(14) 追悼会在文娱中心大院里举行,齐天翔在周通陪同下,匆匆赶到的时候,迎灵和送灵活动正在紧锣密鼓地举行,而且队伍恰好行进到文娱中心院门前,停在了路边。 这是专门设计好的仪程,按照当地的风俗,所有参加葬礼的亲属,要前往灵棚迎灵,祭拜之后移灵。然后是送灵,绕村一周后出灵,将灵柩送到墓地,举行最后的祭拜后入灵。 移灵和送灵期间,任何一个村民都可以拦灵路祭,可以是献花、敬酒,也可以请鼓乐班奏曲寄托哀思。由于有着灵不落地的风俗,拦阻八人抬棺木的办法很多,一个条凳就可以。棺木停放在条凳上,祭拜和唱戏就可以开始了。 现在的棺木已经不需要八人抬了,而是放置在了汽车上面,所有的送葬人员从殡仪馆将灵柩请出后,装棺入殓,也是象征性的行动。因为放入棺木的,已经不是尸体,而是火化之后的骨灰盒,棺木入土也只是一种习俗而已。 没有了灵棚,没有了绕村一周的告别和怀念,可车队却是绕城一周出行。殡仪馆出来,绕城之后来到文娱中心院门前,拦灵路祭就是恰到好处的环节,而路祭的内容就是追悼会,然后继续绕城,并送入墓地,结束全部的葬礼活动。 安排的恰到好处,衔<接的也是严丝合缝,齐天翔赶到的时候,拦灵仪式刚刚结束,追悼会也就顺势开始了。 大院里站满了参加追悼会的人员,主持台设在大厅入口处的台阶上,门楣上方高悬着的“沉痛悼念遇难矿工”的黑底白字,非常醒目地提示着追悼会的主题。 追悼会由朱守明主持,开宗明义照例是介绍参加追悼会的领导和嘉宾,除了安监总局的童安山之外,省政府的齐天翔、张万福、周通,都是在重点介绍之列,另外还有华沂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以及军分区和驻军单位的领导,华沂市所有重点企业和重要部门的负责人,沂山县所有局委办和胜利集团的部门负责人。 几百人站满了原本空旷的大院,身披重孝的遇难者家属站在了两边,还有更多的人员站在了大院门外的路边,使得大院内外沉浸在哀痛和伤悲之中。 介绍完参会领导和单位后,由李子琳介绍逝者生平,每一个遇难矿工都被提及,但除了一个带班工长外,其余六人都是普通矿工,最大的四十二岁,最小的三十一岁,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李子琳的声音尽可能低沉缓慢,但每念到一个遇难矿工的年龄和事迹时,都引发一种伤心的哭泣,以及一片唏嘘和惋惜。 生平介绍完之后,朱守明高声宣布请河海省省长齐天翔致悼词,没有掌声,也没有任何的喧哗,回应朱守明的还是一阵饮泣声。 齐天翔从台阶下面站立的人群中,缓步登上台阶,站在了话筒前,环视着院子内外炫目的白色,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收回了目光,心情沉重地说着:“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沉痛悼念和送别七位不幸遇难的矿工师傅。作为省政府的负责人,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对七位矿工师傅们的离去,感到惋惜和伤心,并深深地感到自责,也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而痛心。” “七位矿工师傅是煤矿的好职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认真负责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实际行动实践着爱岗敬业的诺言,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学习他们立足本职做贡献的精神。”齐天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到了悼词当中,缓慢地说:“在家里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孝顺老人,爱护妻儿,呵护家庭,默默无言地用辛勤的汗水和劳动,支撑起这个家,撑起了家庭的重担,给家人尽可能多的爱护和关心,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怀念。现在他们离去了,对他们的家庭,是巨大的灾难,对于企业和社会,是巨大的损失,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学习他们的精神和优良品质,尽全力解决好他们身后的困难,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好兄弟,好师傅,安息吧!” 齐天翔致完悼词,对着台阶下面的家属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缓慢地走下台阶,回到了人群之中。 接下来是童安山致辞,也是缓慢地登上台阶,缓慢地代表安监总局和他本人,对七位矿工师傅们的遇难,表示深切的哀悼,对家属表示真诚的慰问,语调低缓,充满真情。 领导致辞之后,是家属答谢,七位遇难矿工家属推举了一位,代表所有亲属,对领导和集团的关心表示感谢,要化悲痛为力量,继续为矿山作出贡献,答谢之后,台阶上的,以及站立在两边的家属,齐齐地跪了下来,哭声再次震天动地地响起。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震惊了所有参加追悼会的人,家属身边站立的工作人员赶忙搀扶,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可也给追悼活动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追悼会后,童安山、齐天翔等领导列队与家属们握手慰问,又缓慢地绕着灵车一周,然后站定,神情肃穆地目送车队,在鼓乐鞭炮和家属们的哭泣声中,缓缓地离去。 原本齐天翔是坚持要送灵车到墓地的,后来在大家的强烈阻止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意只是送灵车到路边,委托周通和梁志新等人送别,这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目送着送殡的车队,在吹吹打打声中缓慢地离开视线,齐天翔的心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情感和热情掏空了一样,无奈和悲凉占据了脑际,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此刻,齐天翔知道,不是自己表达心情的时候,身边和身后站着一大堆人,等待着他的指示和安排,还有童安山,也需要他送行离开。这些都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事情。 齐天翔慢慢地回身,与童安山简短地交谈了几句,送他上了中型客车,也算是最后做了告别,下来就是张万福主要配合童安山的调查工作了,最后的结论也是在他离去之后,才能作出。 齐天翔已经不再参与这里的工作了,他在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调查处理(15) 送走了童安山,齐天翔在小张的陪同下,仍然乘车回到了胜利医院,还有一瓶液体需要输完,其实也是为了等待送葬的周通和梁志新等人回来,有一个总结会要开.华沂市五大班子领导齐聚沂山县,就是为了这个会议而来。 下午的会议四点多钟才如期召开,齐天翔再次从医院出来,赶到了胜利宾馆会议室,所有的参会人员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 当齐天翔在张万福、周通和梁志新等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全场起立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含笑与大家挥手致意,缓步走到了主桌的中间位置,示意大家就坐,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大家的热情和欢迎,以及热烈的气氛,都在齐天翔的预料之中,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堂堂一省之长视察调研途中终止活动,住进了医院,这样的消息不用刻意传播,也会尽人皆知。另外就是省长并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有这样的机会激动和兴奋也是难免的。在这个等级就是权力的现实社会,省长与地市一级干部,权力带来的光环,还是不容忽视的。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就坐之后,齐天翔温和的目光扫视着与会的华沂市五大班子领导,以及重点企业和驻市主要部门《 的负责人,缓缓地说:“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要说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热烈的掌声,特别是欢愉的笑容的,可大家发自内心的感情也不能干预,只能听之任之了。另外大家看到齐省长,还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这里,内心激动,就更是不好拂大家的好意了。” 齐天翔的轻松和煦,立时引发了轻微的笑声,也都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看到大家神情轻松了下来,齐天翔接着说:“一周了,在座的很多同志都忙乱的不行,也累的不行,我可以累出病来住院治疗,可很多人却不敢生病,即使身体不适也不敢,或者不愿离开工作岗位。因为每个人都清楚,事故就是命令,救人和善后就是最大、最紧迫的任务,没有任何理由懈怠和掉以轻心。这点我表示满意,也对大家的努力表示感谢。” “这么重大的塌方事故,这么多的矿工师傅们没困井下,如果没有各位尽心尽力地工作,取得这样的结果是根本不可能的,也是难以想象的。”齐天翔肯定和鼓励的话语,使会议室爆发了更为激烈的掌声,齐天翔不停地摆手,才使掌声平息了一些,继续说道:“事故是惨痛的,损失也是巨大的,由此是遇难者家庭的损失,是难以弥补的。痛定思痛,我们更应该清醒地看到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以及安全隐患的可怕,为了杜绝此类天灾人祸的再次发生,咱们有必要坐在一起,总结经验,采取措施,为今后做更深更广的谋划。” 齐天翔说着话,迎着会议室里如潮的掌声,提高了声音说:“时间宝贵,今天会议,五大班子的汇报就不听了,咱们有时间再听,沂龙集团的王大龙是哪位?请站起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商定好的调研因为我的原因取消了,很是抱歉。” 一个中年汉子从对面后排站立起来,憨厚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我是沂龙集团的王大龙,齐省长尽管没有到我们那里视察,可这份关怀和鼓励,将是我们集团进步的新的的动力,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严把安全和食品质量关,为市民提供更多更好的优质产品,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看看我们老区的汉子,就是实在。”齐天翔笑着对坐在身边的张万福夸奖道着,随即望着王大龙温和地说:“大龙同志,你请坐下,今天请你们这些重点企业的负责人到这里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而不是表决心。实体经济的发展,是我们社会稳定繁荣的基础,不论是国有,民营还是私营,只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做事业,做实业,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你来开个头,然后各个企业依次发言。” 齐天翔的鼓励,给了王大龙很大的信心,就站着将企业的情况简单地做了介绍,特别提到了安全生产和保障方面的工作。随后华沂钢铁集团,胜利煤炭集团,华沂农工商集团,还有沂山县纺织集团,都做了简短的汇报。 所有汇报都结束之后,齐天翔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望着梁志新说:“听了企业家们的介绍,我很受鼓舞,华沂市作为我省经济欠发达地区,却不等不靠不气馁,踏踏实实在企业发展进步方面做文章,这种务实的工作方法,很切合华沂市经济发展的实际,很有想法。” “听企业家的汇报,不听你们五大班子的汇报,原因就在这里。社会兴政府稳,实业兴,百姓安。尽管现在已经不提‘无农不稳,无工不富’的说法了,可作为一级政府,还是要有一个清晰的头脑和认识,无论再多的高楼大厦,都解决不了民生和民心问题,政府真正需要着力去做的,还是农业、农村、农民的‘三农’问题,还是企业发展和就业问题,做不好这些社会就会矛盾重重,隐患不断,再多的高楼大厦也不过就是摆设。这就是为政之道,这就是最大的政治。”齐天翔脸色严峻地说着,随即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华沂市五大班子的工作,省委、省政府是满意的,也是充分予以肯定的,希望你们认真厘清思路,保持清醒的头脑,以科学的发展观和务实勤勉的态度,做好工作,这是省委、省政府的希望,也是所有华沂市百姓的希望。” 齐天翔的讲话,尽管是对着梁志新在说,可却是对华沂市工作的指示,引发了热烈的掌声。 梁志新代表市五大班子表态,一定要认真贯彻学习齐省长的讲话精神,努力实践执政为民的崇高理念,不断探索,勇于实践,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厚望,不辜负全市民众的期望,全力做好华沂市政治经济和社会各项工作。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调查处理(16) 梁志新表态之后,张万福代表省政府事故处理领导小组讲了话,其实也就是事故处理的初步结果,对华沂市五大班子和相关部门进行通报. 张万福神情很严肃,但讲话却很婉转,除了强调事故的性质为人为粗暴施工,导致的连锁坍塌之外,没有提任何的具体细节,更没有提任何人名。所有的讲话就集中在事故成因分析,以及环境改变带来的变化。简单的介绍之后,话语就转到了救援工作的成绩和应对措施得力上来,时间尽管用去了不少,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齐天翔很清楚张万福的用意,作为省政府主管安全的副省长,事故调查处理所进行的每一步,都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利益,在安监总局的事故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是不会草率做出任何结论的。但在这样的会议上,如果没有任何表露,也是不正常的,反而会引起更多的猜测和混乱。 其实早在齐天翔将王金虎的举报材料转给他之后,以及看了齐天翔的短信,张万福就没有闲着,知道齐天翔不便出面处理这些事情,而又不能公开进行调查,就开始暗地里安排摸排工作。廉季成已经悄悄地进入到工作状态,安监的人员在明面上进行证据收集,早就可以做出结论和做出处理了,但没有齐天翔的指(示,特别是安监总局和童安山那边,迟迟没有结论,也就只好先放了下来。 早晚的事情,也就不在乎早一点或晚一点,张万福很清楚这些,所以讲话的侧重,也就只是与齐天翔隔空对话,彼此是都明白缘由的。 张万福讲话之后,汇报会就结束了,齐天翔仍然由周通陪同回到了胜利医院,住进了特护病房。 按照齐天翔的想法,是会议结束之后就要走的,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包括省市能够参与意见的所有人,都坚决反对齐天翔连夜赶路,安全当然是首要的因素,身体原因也是共同的担心。既然坚持参加追悼会,而且会后也拒绝回省城就医,那就更应该相信胜利医院的医护人员,在医院进行观察治疗。 既然大家一致反对,又共同商量出这么个结果,齐天翔也不好再过坚持,毕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太过固执了也会带来不少负面的影响,这是齐天翔所不愿看到的。 但接受大家建议的同时,齐天翔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让自己安安静静地治疗和休息,不需要探望,更不需要陪同和守候,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完成了这些看似平和的交流,齐天翔才安心地离开会议室,安心地住进了特护病房,等待医生做进一步检查之后,护士将相关的监测设备给齐天翔装好,齐天翔就坚决地要求周通与梁志新离开,留下小张和小王就可以了。 看到齐天翔坚决的神色,周通和梁志新也不再坚持,反复交待了院长和医护人员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偌大的特护病房,只留下了一名护士和小张,齐天翔坐了起来,与小张耳语了几句,小张点点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与齐天翔会意地对望了一眼,就将值班护士叫出门外。 这一切看似神秘,其实很简单,就是齐天翔吩咐小张与小王安排好门外的值守,然后将值班护士请出特护病房,给他一个安静和安全的空间。因此小张先是与小王作了交流,回来才是请护士出门等候。做这些工作很简单,也很容易,特护病房的护士都明白,住在这里的病人非官即贵,由自己的私密空间是必须的,也是不敢干预的。 所谓的特护病房,除去完备的医疗设备和白色的环境设置,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豪华套房,不但有相应的生活设施,也很人性化地考虑到陪护人员的生活问题,不但住宿设施一应俱全,包括厨房和餐饮设施也是齐备的。齐天翔很满意这样的环境,不但交待小张挡着任何人进来,而且交待他准备一些酒菜来,他要喝点酒休息一下。 由于有了小张的交待,护士将齐天翔的监控设备都去除了,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也可以轻松地下床活动了。在小张尚未准备完毕之时,齐天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是需要等待时间。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也就是小张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停当之后,齐天翔才拿起电话,做着应该做的事情。一切都看上去非常怪异,可又显得十分自然。 电话直接打到了林东生的家里,这样做的原因就像小张摆好了饭菜之后,才打电话一样自然,因为这个时间,林东生应该吃过了晚饭,心情处在闲适的状态下,比较适合电话交流一些事情。即使没有完全吃完,也可以有所准备。 电话是林东生老伴刘丽勤接听的,齐天翔赶忙尊敬地叫着刘老师,听出齐天翔的声音之后,赶忙招呼林东生过来听电话,而且轻声地说着是天翔来的电话。 林东生平静的话音里,透着焦急,也带着关切,上来就问是不是已经回到河州市了,住进医院了没有,听到齐天翔回答说还在沂山县时,略带埋怨地问身体怎么样了,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直到得到齐天翔认真地回答,并得知齐天翔现在就在胜利医院病房里时,才放下心来。 齐天翔详细地向林东生介绍了丧葬活动的情况,以及补偿和家属情绪方面的事情,重点说明了事故处理准备采取的方法和措施,听得出来林东生对齐天翔的话很满意,就干脆地让他将这些事情交给张万福处理,其他事情回省城再说。 放下了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由于闫丽通了电话,看来消息没有传到闫丽耳中,听到妻子平静的谈吐,齐天翔的心绪好了很多。 打完了电话,齐天翔的心情变得轻松,走到客厅坐了下来,待小张进来之后,开心地端起了酒杯,畅饮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才顿觉放松了下来,也深深地觉得,是到了该告别沂山县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路遇盘查(1) 尽管说好了不让送行,可上午早早来到病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有资格进入病房的进到了房间,还有更多的人等在了走廊里,这其中有各级干部,还有得到消息赶来的受伤矿工和遇难者家属. 做完了必要的检查之后,特别是听说外边走廊里有很多矿工和家属时,齐天翔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走出病房,与受伤矿工和遇难者家属握手告别。 面对质朴的群众,听着真诚关切的话语,齐天翔内心深处激情澎湃,被深深地感动了,眼眶变得湿润,脸上布满真诚和感动。作为一个多年出入无数人群的高级干部,见到的场面和各种人群也不少,但此时此刻,感动伴随着愧疚,还有着深深地遗憾,充斥着齐天翔的内心。 几天来,自己又做了什么,值得受伤矿工和遇难者家属这样的感激,这样真诚的相送,自己又为他们争取到了什么,包括哪些至今还长眠在矿井深处的死难者,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接受感谢?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紧锁住齐天翔的内心,使他像逃离般匆匆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对他感激不尽的善良淳朴的群众。 告别了送行的群众,以及各级干部,脸上挂满温和笑容的齐天翔,心中却在隐隐的作痛,这种感情上来车也没有完全缓解,一直到高速路口,齐{天翔的情绪才恢复了平静,下车与送行的张万福、梁志新,以及王铭伦、朱守明等人一一握手话别,然后才上车,开始了回省城的行程。 还是来时乘坐的轿车,来沂山县之后基本没有怎么使用过,静静地躺在车库里休息,现在却是派上了用场。 上了高速,路途变得漫长和乏味起来,从沂山县到河州市,需要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齐天翔尽管心情不好,但还是竭力调节着车中的气氛,缓缓地对坐在身边的周通说道:“这旅途几个小时怪闷的,说点什么给大家听听。” 周通扭过脸来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说点什么呢,一时半会还真是想不起来,你们两个小年轻提示一下,咱们说点什么好呢?” 看到小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边开车边说:“无聊的时候,最过瘾的还是说吃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到闲下来的就难免想家,这个时候就说吃的,天南海北的战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家乡好吃的菜肴,还有特色小吃,哪个热闹,馋的每个人都口水直流,想家的事情也就忘了。” 小王自顾自的话语,给了周通很大的启发,就看了一眼手表,对齐天翔笑声说:“小王这一说到吃,还真是让我想到了一个名吃,再有个把小时就到莱州市了,他们哪里的水盆羊肉还真是不错,到时候咱们可以下去品尝一下,也算是午饭了。到时候我请客,羊肉管够。” 周通看着齐天翔望着自己微微地笑着,就接着说:“说到着水盆羊肉,还真是有个典故。说莱州城外有一个开车马店的老板,人厚道实诚,加上地处城外的车马店位置也好,不论是进城的,还是路过的,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愿意住在这里,不但来往便利,还可以打尖搭伙非常方便。相传是道光年间,一队来自口外的客商,赶着一群羊来投宿,因为天气原因商队中有人病了,耽搁了几日,店老板不但给请郎中,还跑进城照方抓药,不但照顾病人,还照料着商队的饮食和羊群的草料。客人病好之后,非常感激老板的款待和照顾,除了住宿和伙食、医疗费用照付之外,还非要留下几只羊作为报答。” “盛夏时节,酷暑难耐,人尚且受不了,何况是羊呢?没有几天就都热死了,当地没有吃羊肉的习惯,天热有没有办法存放,束手无策的店老板就请人将羊剥皮分割,几只羊一股脑都放进了大汤锅里,也没有什么佐料,就放了点盐。煮好之后捞了出来,请四邻八舍的老少爷们,以及住店的客人品尝。”周通卖着关子娓娓道来:“原本莱州就没有吃羊肉的习俗,再加上天热,众人也都不是十分情愿,可又不好驳老板的面子,勉强过来应付。店老板口外客商吃羊肉的方法,无奈没有人家锋利的小刀,就把羊肉切成小块,端了下来。谁知道就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却使得来吃肉的四邻八舍大为赞赏,鲜美异常的羊肉获得了极大的推崇。一传十,十传百,没有吃上的邻居纷纷慕名来品尝,老板怕羊肉放凉了吃坏肚子,就将切好的羊肉在热水盆里煮过之后,连盆一起端上了饭桌,谁知道这歪打正着的办法,使得这羊肉更加的好吃,直到几只羊都吃完了,还有邻居和客人想要吃这一口。可当地没有人养羊,想吃也没地方弄去,还是口外客商做完生意回来,请人家下次来再带几只羊过来,还是如法炮制,也就使得这道美食流传了下来。” 周通慢条斯理地说着,感叹地说道:“真真假假现在也不可考,但羊肉是从口外传进来的,大概还要可信一些,而现今莱州山区养羊的比养猪的多,也是因为这一口被广大市民接受,有了巨大的市场和消费,这也是可信的。” “诚信为本,宽以待人,互帮互助,这些老辈传下来的经商理念和规矩,却是千真万确地丰富着我们的商贾文化,滋养着一方百姓生活,这是不会假的。”齐天翔知道周通的讲述有很大的杜撰的成分,只是为了缓解旅途的寂寞,信口随意发挥出来的,也就不愿揭穿,而是感慨地说:“没有店老板的厚道和热忱,没有口外客商的染病和留宿,甚至没有老板古道热肠地请四邻八舍吃肉,这道美食就不可能机缘巧合地留在莱州,留在这块土地上。” 齐天翔说着话,转而肃穆地接着说:“过去出门难啊,尤其是行商,风里来雨里去,遇到困难是难免的,投亲靠友当然不现实,就得靠车马店的老板照应,而老板的待客之道就是招牌,口碑就是最好的宣传,也是最实惠的营销。有没有回头客,不是看你的门脸大小,而是客人的满意程度,欺行霸市,偷奸耍滑,坑蒙拐骗的黑店,可以兴得了一时,却绝对不会成为百年老店。可惜这样朴素的道理,现在明白的人并不多了。” “是啊,现在人自以为聪明,不像爱惜羽毛一样珍惜自己的商誉,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就悔之晚矣了。”周通感慨地附和着齐天翔的话,可随即就不解地问:“前面怎么了,堵车了吗?怎么站了那么多的人?” 周通的话引起了齐天翔的注意,也开始关注起前方不远出现的车辆和人群了。 小王观察着前方的情况,缓缓地操纵的车辆,不解地说:“高速交警在前面拦车,是查车吗?不应该啊!” 小王说着话,稳稳地驾驶的轿车,在一个身穿交警制服的人的指挥下,缓缓地从应急车道驶下了一个服务区,自嘲地说:“可能是前面出现了什么状况,交警就近疏导车辆进服务区休息等待,这办法不错,只是时候大了怕是赶不上周秘书长请吃的水盆羊肉了。” 服务区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以及不停走动和高声说话的人群,小王驾驶着轿车驶进了服务区,在一名交警的指挥下,停在了几辆大车的缝隙里。 刚刚停稳,就见一名交警快步走了过来,瞧瞧小王那侧的车窗玻璃,示意小王摇下车窗,然后伸手向小王晃动着。 “还真是遇到查车的了。”小王自言自语地说着,配合地掏出驾驶证和行车证递给了交警,不解地问:“高速不是不允许拦车检查吗?怎么查车都查到服务区了。” 交警对小王的问话和疑问根本不予理睬,收下小王的证件看都不看一眼,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边写边说:“高速监控显示,你这个车三天前在高速路上,两次超速百分之四十,按照交通安全法,罚款伍佰元,扣六分,另外车辆污损和外形不整,年检标志不按规定位置张贴,罚款四百元,共计九百元,缴钱走人。” 交警的话音随着罚款收据一起递给了小王,小王对于这种简单傲慢的方式,很是不满,也被激怒了,提高了声音冷冷地说:“三天前高速超速?这几天这个车就没有动过,哪来的超速?请你把监控记录拿过来我看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得看清楚了才能缴罚款不是。” “监控记录是支队,需要调取记录可以,先交了罚款,然后到我们高速莱州支队查阅。”交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晃动着,提高了声音说:“你快一点,还有那么多车辆需要我去处理呢,没有功夫跟你闲磨牙。” 看到这一切的齐天翔,拦住了想要说话的周通,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下车,看看。”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冷冷地看着站在前门的交警,一言不发地与周通,一起向着更多人拥挤吵闹的地方走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路遇盘查(2) 齐天翔与周通悠闲地在车丛中走着看着,不时走到激愤的聚集在一堆的司机旁边,听着司机发着牢骚。 “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交警还能到高速上拦车罚款,而且是见车就拦,拦住就有毛病,简直就是雁过拔毛,这不就是穷疯了吗?” “谁说不是呢,省道罚,国道拦,那一趟不得罚个千八百的,都给罚怕了,不得已上高速,谁说要多交不少钱,可图了个省心,谁知道还是被拦被罚。” “大车现在根本就跑不成了,油钱涨,运费涨不了,罚款增加,可收入没见有什么起色,而且张嘴就是两千元的罚款,就一个车牌污损就是两千,这活真是干不成了。” “也就是这一段,天天不是交警,就是运管,要么就是交通运管联合执法,现在高速交警也不闲着了,就没人管管。” 没有走出多远,齐天翔就听到了满耳朵的抱怨和不满,就对周通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走到了一个正在处罚的交警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执法过程。 照例是瞧瞧车窗,伸手要本,然后装进口袋,掏出罚款收据,边说边开票,基本上话说完,票也开好了,递过去等缴钱。对于收到的钱,清点一下后放进口袋,将驾驶证等还给司机。对于不缴或* 不解地理论的司机,爱答不理地说上几句,就扬长而去。不断有车辆进来,也不断需要处罚,很是忙碌。 转了一圈下来,基本上什么都明白了,回到自己的车边,看到小王和小张正站在车旁商量着什么,就呵呵笑着说:“这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是不是要跟他们理论理论?” “理论?人家都懒得理论,刚才小王下车要跟人家动手,被我给拉开了,也是气的不行,我正在劝他呢!”小张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神色,认真地说:“我刚才还说他呢,跟着领导出门,不知道为领导分忧,还自己生闷气。” “就没人管管吗?他们的领导在哪里?”周通在齐天翔的眼神制止下,一直憋着一肚子气,作为省政府秘书长,陪同省长出门,让领导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本身就是自己的失职,小张的话尽管只是说小王,可却句句都像说给自己听,立时觉得脸上下不来台,激愤地说:“不行,得找他们领导理论理论去。” “刚才还在探讨诚信助人,友爱生财的道理呢,这就来了这么一出。”齐天翔深深地望着周通,慢慢地说:“找领导不是不可以,说完了可以走,可这些司机们呢?他们怎么办?谁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齐天翔不愿再说下去了,此刻他的心里早已是怒火中烧了,可却不知道这火该发向何处,又如何收场,就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淡淡地笑着说:“看来周秘书长的水盆羊肉咱们是吃不成了,就在这服务区吃饭吧!” “小王,你去缴钱,把本子拿回来。”交待完小王,又对小张说:“通知省交通厅,厅长和高速管理局局长,马上到这里来。我就在这里吃午饭,午饭后来不了,就不用来了,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谈。” 齐天翔严峻的口气说完,才缓和了一下口气,对周通说:“走吧,咱们去吃饭去,经你水盆羊肉的一煽动,我这还真是有点饿了。” 齐天翔知道周通此刻心中的憋闷,秘书长让省长遭遇这样的尴尬,内心的不安和愧疚是难以排解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刚才听到的司机的牢骚和不满,句句都像鞭子抽在自己脸上。 公路三乱早就是顽疾,需要下大功夫治理,自己也早就有计划对此下手,作为整顿和规范执法环境的一个切入点,以此带动全省行政执法部门观念和作风的改变,推动全省机关作风和精简机构工作的全面开展。原本想等到全国两会之后,再稳步推进这项工作,谁知道这就遇上了,而且是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遇上了,也是个契机和突破口,就拿这里开刀了。 齐天翔和周通缓步走进餐厅,相对于外边停车区乱乱哄哄的车来人往,这里到显得冷清和清静,似乎是忙乱纠葛的司机们没有心情吃饭和休息,正是午饭的时间,可这里却很少有人关顾。 小王去缴罚款领本,小张在打电话通知省交通厅,倒是齐天翔和周通闲适一些,决定了让交通厅长和高管局长到这里来,齐天翔反而冷静了下来,情绪也渐渐地平复,毕竟是要予以治理的乱象,就没有必要过于情绪化,按照程序和规律,处理就是了。 闲下来,齐天翔与周通,饶有兴致地在饮食区慢慢地转着看着,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还真是令人咋舌,菜盘上明码标价的放着小牌子,醋溜土豆丝二十元,红烧排骨四十八元,鱼块三十六元,一个个菜盘看下来,齐天翔慢慢地走到服务员跟前,柔和地说:“这服务区的菜价怎么这么高啊,都要比外面贵上一倍了,这样谁吃得起啊!” 服务员爱答不理地白了齐天翔一眼,没有好气地说:“这里就是这个价格,吃不起可以不吃嘛!” 看到齐天翔被抢白,周通赶忙接过话头说:“小姑娘,你长大不错,如果能和颜悦色地微笑待客,可能会显得更漂亮一些。” 周通的话慢条斯理,却是让人无法反驳,服务员被噎的喘不上气来,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周通一眼,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二人。 看到这一切,齐天翔呵呵笑着拉了周通一把,慢步走回到餐厅边缘,找了一张桌子随便坐了下来,自嘲般慢慢地说:“冷锅冷菜冷脸子,白眼白场白墙壁,也就是这样的待遇了,难道垄断经营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服务吗?到哪个餐厅吃饭,没有一口热茶喝啊!看来打破地位优越,身份优越,不动点手术真是不行啊!” 周通明白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却是调侃着说:“这也得看对谁,如果面对她的领导,哪怕是小组长,也是一脸的恭顺,或者知道你我的身份,马上就是前倨后恭,这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奴性,根深蒂固啊!” 两人悠闲地聊着天,抽着烟,十分自在自如的神态,直到小张和小王快步走了进来,齐天翔才慢慢地对小张笑着说:“想吃什么你们俩看着去点吧,我们两人是被抢白回来了,人家不待见。” 小张笑着对齐天翔玩皮地说:“用不着我们去点,要不了十分钟,我敢肯定有人会请我们吃饭的。” 小张说着话,与小王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认真地摘下手表,放在了桌子上,狭着眼睛对齐天翔和周通笑着,似乎是让他们两位领导检验的意思。 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餐厅门口就热闹了起来,几位衣帽整齐的交警快步走了进来,走到齐天翔他们面前,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地报告道:“齐省长,周秘书长,你们好,高速交警莱州支队三大队,前来报到。”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周通一眼,周通会意地冷冷道:“用不着向我们报到,齐省长和我只是路过,既没有视察安排,也没有调研要求,忙你们的去吧!” 周通不冷不热的话语,立时使几个人僵在了哪里,既不敢放下敬礼的手,也不敢擅自离开,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还是刚才执法的交警机灵,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数了一下递给小王,笑容可掬地陪着不是,“这位领导请原谅,刚才是我冒失,现在把钱还给你,并给你道歉。” “是光退还给他,还是外边所有的罚款都退还呢?”齐天翔看着玻璃窗外的司机,慢悠悠地说:“既然是执法,就应该有理有据,确实该处罚的,绝不姑息,不该处罚的,就不是退款道歉的问题了,还是先搞明白这些问题,再来退款道歉吧!” 齐天翔话音未落,刚才爱答不理的服务员,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赶忙端来了几个盛满热菜的盘子,慌忙地摆放在齐天翔等人面前,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忙完了一切,知趣地站在了一边。 “这饭还真是吃不吃了。”齐天翔望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和敬着礼的几位交警,尤其是窗外站着的不明就里的司机,觉得很是不舒服,就淡淡地说着:“正好的午饭时间,有诚意的话,还是请这些司机朋友,进来吃口热饭,喝杯热水吧!” 齐天翔的话,无疑就是大赦令,立刻将所有呆立在一边的人解脱了出来,几位交警和工作人员分头忙活了起来,交警出门请司机进来吃饭,工作人员赶忙却盛菜打饭。同时也使齐天翔他们解放了出来,赶忙趁着忙乱,匆匆地吃了几口饭。 不用说明,几个人都明白,下来的时间,别说是吃饭,怕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太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路遇盘查(3) 最先赶到的,是莱州市委书记肖战胜和市长徐伟才,以及市交通局和高速交警支队的一些人。 进到餐厅,看到大厅里乱哄哄嘈杂的环境,肖战胜愣了一下,可还是很快看到了齐天翔等人所坐的位置,快步走了过来,很远就伸出手来,满脸笑容地说:“实在抱歉,我们工作的失误,让齐省长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检讨,我们检讨。” 齐天翔等肖战胜走近,才慢慢站起身来,客气地与他握了下手,又与徐伟才握了手,淡淡地说:“委屈不委屈,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还是等等再说吧!” “齐省长,实在抱歉,这是我们高速交警莱州支队工作不当,刘厅长和张局长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狠狠地批评了我们,责成我们向齐省长道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端正地向齐天翔敬礼,声音洪亮地说:“高速交警莱州支队支队长李祥杰,向您致敬!” “揽事倒是很快,倒是很仗义啊!”齐天翔面无表情地看了李祥杰一眼,摆摆手示意他放下敬礼的手,随即转向肖战胜缓慢地说:“这样的觉悟,怕是你们每个人都有吧!可这是能够揽下来的事情吗?高速拦车罚款,谁给他们的权利,市委、市政府?还是交通厅、高管局?” “都有,都有[ 责任,我们市委、市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肖战胜看齐天翔表情冷漠,知道此刻是在火头正旺的时候,不敢惹他的火,就陪着小心说:“这里环境太过嘈杂了一些,您看是不是到会客室休息一下,我们再详细地向您汇报。” “不用了,这里就很好。”齐天翔依旧淡淡地说着,望着正在吃饭的,以及已经吃完了坐着休息的司机,知道大家在期待什么,就缓缓对肖战胜不屑地说:“觉得这里乱,是源于心乱,安静地坐下来,就正常了,融进环境会感觉很好的。” 肖战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笑着坐在了齐天翔隔壁的桌子边。齐天翔的桌子边,虽然只坐了他和周通两个人,可这样的场合肖战胜却没有胆量坐过去,看到肖战胜碰了钉子,随行的几位也都不敢再说什么,都自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大厅里依然很是嘈杂,可这一块地方却异常的冷静,甚至气氛都有些凝固了一般。 好在这样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省交通厅长刘立高和高管局长张平均的到来给冲淡了。 相比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匆匆地进到大厅,两位厅领导就束手站立在齐天翔和周通的面前,没有寒暄,也没有声辩,一副低头认错和等待挨批的神态。 齐天翔冷着脸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不愿说太多的话,不给肖战胜面子,当然也不能给这两位面子。尽管对这两位不是很熟,可这都不是重要的,只要他们知道他齐天翔就可以了。 “都站着干什么?当着这么多群众的面,这样的行为好看吗?”看到齐天翔不说话,而刘立高和张平均都不敢说话,场面会更加陷入僵局,周通慢慢地看着两位,声音不高却严肃地说:“还不先找个地方坐下,缓口气再说。” 周通的话看似说给刘立高和张平均二人,却满满地灌了齐天翔一耳朵,不由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知道他的用意和担心。这样的场合和气氛不能持续太久,适度是最好的办法,既可以显示威严,也可以恩威并施,就正式地看了刘立高和张平均一眼,严肃地说:“被下属拔豁子,自己背黑锅的滋味不好受吧!给下属擦屁股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吧!” 齐天翔的话无疑给刘立高和张平均一个台阶,而且出乎意料的不是指责,更不是劈头盖脸的痛批,而是把责任和矛头对准了基层,即像是开脱,更像是奚落,可不管怎么说,齐天翔不多的几句话,却分明是缓和气氛的最好表示。 刘立高脸色涨红了一些,浑身的不自在和紧张,顿时缓解了下来,赶忙接着齐天翔的话说:“问题在下面,但责任在我和平均,我这就处理,严肃处理。” “先不要急于处理下面的同志,风起于微末,祸起于萧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问题,也不要期待着处理几个人,通报批评一下就能解决的。”齐天翔环视着大厅里或站或坐的司机,目光最后锁定刘立高严肃地说:“还是先处理一下这些滞留的车辆和司机师傅们吧!客走主心安,把眼前这些事情处理好,再说其他的吧!” 齐天翔的话就是命令,刘立高和张平均,以及肖战胜和徐伟才等人,很快就动了起来,三五成群地与司机们沟通起来。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莱州高速交警三大队的干警,成为了事件处理的主体,往往是一个交警身边跟着几个领导,分别于司机师傅们交流着,道歉、退钱等等行为,都在相同的场景中进行着。 看着这样略显混乱的场面,齐天翔看了一会,收回了目光,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周通,想了一下说:“你说这样的结果,对于这些司机,尤其是大车司机来说,是福音呢?还是灾祸呢?” 周通认真地看着齐天翔,想了想才慢慢地说:“在这之前当然是灾祸,这之后当然是福音了,几千块钱失而复得,不是跟做梦一样吗?但反过来想一下,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好吗?尽管罚款失而复得,可无辜被查,还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狗尾续貂,漂亮就不多余吗?” 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话,微微地笑着,其实他等待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并不是所有的司机都能做这样的好梦,在这之前,交了罚款离开的司机,就没有这样的幸运,而还有更多的司机,还是时时会噩梦缠身。解决了一个地方的问题,也还是治标不治本啊!”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考虑,或者准备采取什么措施了?”周通知道齐天翔有了考虑,可还是装着不解的神态说:“从您走进餐厅,气定神闲地做法,我就猜想您一定有什么周全的考虑了。” “想吃你推荐的水盆羊肉了,这么好的美味,又是你大秘书长请客,不吃岂不可惜。”齐天翔呵呵笑着卖着关子,很快就收敛起轻松的神态,严肃地说:“原本想着等到全国两会之后再着手进行机关作风整顿,对执法和行政执法主体进行梳理规范,现在看来等不下去了。你通知一下交通、公安部门的主管省领导,明天上午到莱州,召开整顿执法秩序现场会。安排办公厅,下发通知,地市政府和这两个部门的处级以上干部到会。” 周通似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呵呵笑着回应道:“都是经验典型现场会,咱们这负面典型现场会,报道出去也是够热闹了。” “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谁让我颜面扫地,我就让他无地自容。”齐天翔严峻地说:“这样反其道行事,也不一定是坏事,让这些权力部门丢丢人,出出汗,效果不一定不好。” 齐天翔说着,又补充交待着:“一天的会议,面不要大,以点带面就行了。这只是序曲,真正的高潮,还是要在这之后的效果。” 周通笑着看着齐天翔,很为齐天翔缜密的思维和胆气称奇,看似文静和气的齐天翔,却有着出乎常人的刚毅和果断,也有着常人不及的想法,能走到这样的位置,不仅仅只是机缘和背景,还有着很多的必然。此刻也未及多想,就认真地回答说:“我这就安排,放心吧!” 两人这边商量着现场会的事情,哪边与司机的交流也接近了尾声,看到各位处理事件的大小领导纷纷走了回来,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对将要离去的司机们说:“大家停一停,有几句话我想要跟大家说一说。” “耽误了大家这么长的时间,很是抱歉,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不应该发生的,可却是发生了。各位司机师傅们常年在路上跑,这样的拦路罚款可能已经习以为常,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愤怒,只是多了几许无奈,这样的状态和现象持续下去,和谐从哪里来,大家的幸福从哪里来,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齐天翔渐渐提高了声音,温和的目光环视着众人,接着说:“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也是极为反感的,尤其是长途车司机师傅,走到河海省境内,遇到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愉快,我不敢说今后就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我愿意承诺,只要大家合法运营,照章守规,这样的拦路罚款会越来越少。是不是可以做到,请大家监督,今天在场的所有司机师傅,都将是我们交通执法监督员,一会我可以把电话号码和邮箱告诉大家,只要在河海省境内遇到不公平待遇,随时可以打电话和发邮件给我,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和结果。” 齐天翔的话,使得听到的大小官员目瞪口呆,也赢得了司机师傅们热烈的掌声和赞扬,看到众位司机满意地离去,齐天翔长舒了一口气,眼光回到了省市这些领导身上。 处理完了棘手的罚款问题,现在到了处理执法问题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遇盘查(4) “这些事情处理完了,下来需要说说执法乱象的问题了。”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眼神变得严肃而威严,坚定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明天就在莱州市召开现场会,重点解决执法环境和规范执法的问题,通知由周通秘书长安排省政府办公厅下达,你们也都准备一下吧!” 肖战胜大惊失色地望着齐天翔,又看了看刘立高和张平均,满脸不解地问:“会议是由我们莱州市主办吗?需要哪些方面的配合和协调,我们好进行准备。” 齐天翔似乎知道肖战胜会有这么一问,就看了一眼肖战胜,又看了一脸苦相的刘立高,依然严肃地说:“会期一天,主要针对交通、公安两个部门的问题,地市政府列席会议,会议接待市政府负责,需要讨论的问题交通厅准备。” “痛定思痛,才能有所触动,根据负面问题召开现场会,就是要揭短,就是要把问题摆出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齐天翔似乎察觉到了刘立高的难堪,丝毫不愿放松地说:“要有壮士断腕,剜肉补疮的决绝精神和勇气,才能从思想深处引起警觉,从而找到长治久安的办法和思路。” 齐天翔已经定下的事情,谁也不敢再说什么,肖战胜赶忙陪着笑: 脸说:“我们一定按照齐省长的要求和指示精神,做好接待和会议组织工作,并且以此为契机,做好执法环境和经济秩序的整顿工作,推动各项工作迈上新台阶。” 看到齐天翔并不为之所动,也没有什么表示,就缓缓试探着建议道:“我看是不是请齐省长现在就到莱州市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再随时指示?” 齐天翔听肖战胜这么说,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着,走到门外看到肃立的三大队交警,就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对身后的刘立高严肃地说:“要妥善处理涉事交警的问题,不能采取强制措施,不能粗暴对待,更不能打击报复,说到底还是工作上出现的问题,坚决杜绝任何的恶性事件发生,出现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刘立高当然知道齐天翔说的恶性事件是什么,就赶忙接话说:“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不出现任何问题。” 齐天翔点点头,慢慢地对刘立高说:“不要背包袱,更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问题发现的早不是坏事,如果累积下来,到那时候怕是你也兜不住。”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刘立高的神色渐渐变得晴和,就向着自己的车走出,缓缓地坐进车里,等待小王关上车门,然后等待周通上车,随口问道:“都通知下去了吧!” “都通知到了,向东副省长明天一早从省城出发,万福副省长从沂山县过来,都不影响明天上午的大会。”周通侧过脸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办公厅网上发了通知,并且安排专人进行督促,主要是地市政府这一块,交通厅和公安厅接到通知,自己就会联络和布置的。”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周通来说,实在是太过驾轻就熟了,根本就不需要询问,所谓的问话只是缓解气氛的一种方式罢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在齐天翔和周通说话的功夫,小王已经驾驶车辆并入了车队,在警车的引导下,快速地向着不远处的莱州市驶去。 莱州高速服务区,也就在莱州城边上,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进到了城区,直接开到了莱州宾馆。 看到车队大多数车辆都进入了停车区,小王径直将车开到了门廊下面,这样齐天翔下车,就可以直接走进宾馆大厅。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特权,小王很明白此中奥妙,而且还有意将这种威势不露痕迹地发挥到极致。 停车后,给齐天翔开车门的不是小王,而是快步走过来的肖战胜,殷勤地给齐天翔打开车门,并用手护住车门上框,以防齐天翔下车不小心碰到头。 齐天翔下车的时候,所有的随行人员也都纷纷地下了车,并从停车区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是经过了认真的演练,其实都是长期的实践,自觉形成了这样一种情形。 进到大厅,缓步走向电梯,自然有人将电梯在齐天翔走近的时候,恰好是人到门开,上到了十八楼,肖战胜和徐伟才、刘立高将齐天翔及周通送到了房间里,肖战胜殷勤地走到饮水机旁,准备给齐天翔和周通倒茶。 肖战胜的殷勤和周到,使齐天翔感到不适,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好说什么,就淡淡地说:“不要倒水了,这些事情交给小张去做就可以了,你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还是都去忙吧!” 齐天翔的话平和平静,可在肖战胜听来却是不满和责备,就走了过来,站到齐天翔面前,微微有些赫然地说:“不好意思,已经习惯了,总想着改,却每每就是下意识地要干这些事情。” 齐天翔知道肖战胜误解了他的话意,可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就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布置,还是去忙吧,不要都呆在我这里耗费时间了。” 齐天翔下了逐客令,肖战胜等几位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是到了该离开房间的时候了,就纷纷告辞着离去,肖战胜更是不忘提醒齐天翔,一会过来请他吃晚餐。 望着几位离去,齐天翔无奈地对周通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周通却从齐天翔的表情里读出了异样的意思,就自嘲地笑着说:“还是老肖会做人啊!我要是有他这点能耐,何至于如此尴尬。” “各有千秋吧!也不一定都是好事,塞翁之马和得马之间,一定会有必然的因果吗?我看不一定。”齐天翔当然知道周通的感慨来自何处,就呵呵笑着宽慰道:“往上走一步又能怎样?能继续进步当然有意义,如果不能还不是殊途同归?” “还是您会作思想工作,儒道之间了无痕迹的变幻,使得人不得不信服。”周通微笑着对齐天翔说:“按说您这个年龄,这样的际遇,不该有这些感慨的,怎么也不应该有这些悲观之语的。” “得意时想着失意,巅峰时多想想退路,多一手准备总是不错的。”齐天翔说着,怕周通误解他的语意,就补充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时时在想,如果这个省长做不下去了,回到学术界,还会不会有我的位置。” 周通很清楚齐天翔的话,也知道是在为自己宽心,就认真地说:“这些您似乎不用担心,一则省长您会继续做下去,而且会做的很久,很长远,恐怕这一生的后半程不会再有改行的机会了。二则即使有那么一天,齐大教授的声名还是随时可以荣光再现的。” 齐天翔无语地摇摇头,微微笑着望向周通,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老到和语言技巧的高超,原本是自己在宽慰他,现在倒成了他来给自己宽心,索性就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对于明天的现场会,你怎么看?说实话。” “简单的一次会议,让他们尽情表现就是了,该说的该做的,今天您已经很智慧地做到了,下面就是紧跟的意思了,都明白这次会议的意图,也就顺水推舟好了。”周通望着齐天翔,慢慢地分析说:“万福省长自不必说,不要想都是一个口径说事的,向东省长尽管会有准备,但只要解开了他担心大权旁落的顾虑,会议圆满成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来,递了一支烟给周通,然后自己掏出一支,凑到周通点着的火柴上燃着,抽了一口才缓缓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真难以想象,没有你的帮助,我这省长会做成什么样?”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话传出去,我的处境会更难一些。”周通笑着赶忙对齐天翔声明道:“现在就有几位副省长议论我眼中无人,特别是从岛城回来后情绪很大,有消极怠工的意思,现在我是左右为难,管的多了副秘书长们怪我揽权,管的少了副省长们说我协调工作不尽力,这下来的几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了。” “不用熬,这样也熬不了多久,就这样很好。”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周通,温和地说:“有情绪是肯定的,服从组织分配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有了这种姿态,什么议论都是无风起浪,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做好总体协调也就是了。” 看到周通感激的神情,齐天翔的心里觉得酸涩异常,想想刚才肖战胜的做派,刚上任时的想法愈发强烈了起来,但现在时机不成熟,而且也不是对周通合盘托出的时候,只能等待时机,但主意既然已经拿定,齐天翔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章 路遇盘查(5) 就这么说着聊着,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实两人之间的聊天,都知道是在等待什么,那就是等待肖战胜安排妥当后的汇报,以及刘立高的具体会议议案,有了这些,明天的会议才有了完整的雏形. 会议尽管决定的紧急,可在如今发达的通讯和交通条件下,人员到会不是问题,接待和会议布置也不算什么,包括几位领导的讲话稿,都难不住现在的笔杆子们,唯一的问题就是两个大厅局的会议方案,这是会议成败的关键。 五点多钟的时候,肖战胜首先出现在了齐天翔的房间,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布置,会议接待和具体的后勤保障工作,都以落实到位。听着肖战胜细致的汇报,齐天翔露出满意的神色,原本想要夸奖他几句,可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一则现在不是时候,二则还是顾及到周通的感受,索性作罢。 随后刘立高和张平均也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高速交警莱州支队的支队长李祥杰,进来之后都显得略微紧张,立正敬礼之后齐天翔客气地请三位落座,而且是微微笑着示意,透着客套和谦和。 短暂的冷场之后,刘立高站起来,鼓足了勇气说:“遵照齐省长您的指示,我们刚才召开了一个电话会议,将您的指示精神通报了全省各地市交通运管和高速交警部门,要求他们迅速查找管理上的漏洞,以及执法犯法和超范围执法的问题,每个单位和执法部门明天都要带着问题上会,要敢于自我揭短,自爆不足,从查找问题和症结入手,强化监管和内部处罚力度,力争根本上改变执法队伍乱执法、乱罚款、乱检查的乱象。” 齐天翔摆摆手示意刘立高坐下,看着在座的几位慢慢地说:“执法乱象由来已久,公路三乱作为顽疾,不能说没有治理和要求,但屡治屡犯,始终不能从根本上得到根除,原因很多,我不说你们也很清楚,利益二字是摆脱不了的症结,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原因,问题还会发生,不在这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迟早都要爆发的。” “因此上,从源头上治理顽疾,就要下猛药,动真格的,这就是召开这次现场会的原因。”齐天翔严肃地看着大家,接着说:“这就需要你们下点真功夫,认真查摆原因,真正解决问题,从思想和行动上树立正确的执法和服务观,要让每个执法人员明白,为什么执法,执法为了什么,这才是应该有的态度。” 齐天翔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不要背包袱,更不要有任何想法,有压力和羞耻感不是坏事,要知耻而后勇,做好自己的事情,并为今后打下坚实的基础,变坏事为好事,这才是应该有的态度。” “请齐省长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变压力为动力,认真查摆问题,力争把这次会议开成执法规范和队伍形象建设的誓师会,督促会。”刘立高听完齐天翔的讲话,又赶忙站起身来,认真地说:“我们一定根据您的指示,从利益二字入手,查找思想根源,从根本上解决执法不公和利益执法的问题,拿出真正切实可行的办法,实现根本的改变。” 齐天翔温和地摆摆手,对刘立高严肃地说:“我不听表态,只看效果,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这就是我的态度。” “好了,这些都等着明天会议上再说吧!”齐天翔站起身来,对着几位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可以走了,晚上就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好容易到了莱州,也该让我们做个东道才是。”肖战胜有些意外地看着齐天翔,不知道齐天翔话语里真正的用意,就有些不甘心地说:“省长和秘书长来到莱州,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慢待,这让我们怎么心安呢?” 齐天翔呵呵笑着说:“没有其他的意思,今天在路上周秘书长就介绍了咱们莱州的名吃‘水盆羊肉’,而且要请客,我们怎么也不好驳他的面子,所以晚上要去吃他的请。人太多,怕周秘书长为难,毕竟自己掏腰包,还是要厉行节约才是。” “原来齐省长已经有吃饭的地方了,怪不得要下逐客令了。”肖战胜装作如释重负的样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周秘书长虽然学富五车,知道水盆羊肉的典故,但莱州城里哪家的味道正宗,还得问我们这些地主,不敢夺情坲了秘书长的好意,带个路还是可以的吧!” “既然老肖这么说,我还真是应该退避三舍。”周通呵呵笑着看看肖战胜,随即对齐天翔说:“要说了解莱州的风土人情和地方名吃,我当然还是不及老肖,因此不敢自专,更不敢班门弄斧,还是请老肖领个路,多几个人吃饭,也还吃不穷我老周。” “那既然这么说,就请老肖带路了。”齐天翔随和地笑着,转脸对刘立高和张平均委婉地说:“那就请你们几位去忙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就不要在我们这里耗费时间了。” 齐天翔说着话,接过小张递过来的大衣穿上,率先走出了房间,身后跟着一群人,到了一楼大厅才分开,小王将轿车停在了门廊之下,刘立高等人将齐天翔送上了车,才转身去办自己的事情。 在肖战胜的轿车带领下,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饭店前面,停下了车子,等待齐天翔的轿车到了之后,殷勤地为齐天翔打开了车门,迎候齐天翔和周通下车,在徐伟才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饭店。 似乎是经过刻意的准备,这点从徐伟才的出现就可以明白,正是饭店晚高峰的时间,可在这个据说是莱州市最正宗的水盆羊肉饭店,却并没有那么多吃饭的客人。 齐天翔平时很反感这样的所谓清场,但现在却不愿再过分计较这些,一个是自己省长的身份,必要的准备也是情有可原的,另外就是现在自己的态度,不愿过分表现出清高和格格不入,这样并不利于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因此能做的除了坦然接受,还有就是不动声色。 一行人被迎进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面,很快服务员就端上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盘子,里面盛放着大小不一的羊肉块,都是煮熟了的,让客人们选择。 望着散发着淡淡羊膻味的的热腾腾的肉块,齐天翔不解地望着肖战胜问道:“这是什么规矩啊!难不成个人选择吃什么吗?” “还是齐省长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这里面的奥妙之处。”肖战胜一脸笑容地不失时机夸赞着齐天翔,看了一眼周通从慢慢地对齐天翔解释道:“就像周秘书长跟您介绍的一样,水盆羊肉的起源有些机缘巧合的意味,说到底还是口外传过来的吃法,而且沿袭了口外大块吃肉的习惯,根据个人口味选择不同部位的方式,喜欢有嚼头的吃肩背部位的,喜欢鲜嫩多汁的有肚腹,或者是腿肉和肉排,不过人家是手把肉,刀子切削着吃,咱们没有这样的豪放,也没有这样的好肠胃,只好选择部位,连汤带肉这么个吃法,热热乎乎图个爽快。”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接话,在大家的注目下,简单地点了一块颈肩部位的肉块,众人也都各自点了自己看中的肉块,服务员一一记录下来之后,将盘子端了下去,随即又端上来几个凉菜,无法就是羊肝、羊肚之类的菜肴。 齐天翔看着这些,心里很清楚,也暗暗对肖战胜的精明和周到默默地赞赏,所有这一切都是在试探,就是要看齐天翔的反应,然后做出下一步的选择,如果没有什么反应,还可能会有烤羊腿,红焖羊肉之类的大菜,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讨好齐天翔的机会的。 看到服务员转身离去,齐天翔清清嗓子缓缓地说:“今天就是吃羊肉,简简单单,也不喝酒,就不要上过多的菜了。” 齐天翔的话有点突兀,自己都感觉有些厌烦,如今这样的场合,还需要自己说这样的话,不但有失身份,而且有些不合时宜,这就是肖战胜殷勤过分的结果,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可这也是无奈的事情,到地方来,迎来送往没有盛大的宴请,无论是地方政府,还是地方官员,都会认为接待不到位,心里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天翔的打破常规造成的,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没办法避免的。 好在肖战胜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感受,不但制止了接下来的上菜,而且也没再提上酒的事情。 一顿饭吃的很简单,也吃得很优雅。原有的水盆羊肉,变成了每个人一个小盆,里面是自己选择的羊肉,看上去很有食欲。 也许是中午没有吃好,也许是羊肉引起了他的食欲,齐天翔吃得很舒服,也吃得很有感觉,心里也是很满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路遇盘查(6) 饭后回到宾馆,走进大厅,就季成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等候,天翔等人进来,就赶忙起身走了过来,走到齐天翔面前,严肃地立正敬礼,一副严谨不苟的神态,透着英武和端庄。 .. “都不是外人,还这么客气。”齐天翔笑着摆摆手,示意廉季成放下手,然后温和地问道:“这么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吧?” “也是来得仓促,路上对付了一点。”廉季成赫然地笑着,指指身后站着的几位身穿警服的人,对齐天翔如实地说:“主要还是为了等他们几位,好一起过来给齐省长汇报现场会的情况,我其实可以过来的早一些,可不知道具体的筹备情况,担心过来给您汇报不清楚。” “还是廉厅长说话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这点就说明他是个老实人。”齐天翔转过脸去对众人说,然后与廉季成和他带来的两个副厅长和政治部主任一一握了手,微微笑着说:“都别站在这里了,到我房间里说吧,说完你们好抓紧时间吃点东西。” 齐天翔平易的神态,以及平和关切的话语,使得廉季成等几个人感动,从来没有感受过省领导如此细致入微的体贴,也没有这样的经历,觉得好像不是很真实一般,直到乘电梯到了齐天翔的房间,也还是如在梦中似的。 齐天翔客气地请廉季成和几位落座,然后示意肖战胜和徐伟才也坐下,人都不愿率先坐下,就与周通慢慢地走到沙发前面,一人选择一个单人沙发坐下,才再次示意众人坐下,这样才使得简单的座位问题得以解决。 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越是人多的场合,越讲究级别先后,即使是同级别之间,也有着主次之分。颠倒和混乱秩序,轻则让人不快,重则甚至会引起非议和麻烦,这些齐天翔明白,跟来的几位也都心知肚明。以齐天翔的省长身份,又是在他的房间,即使如廉季成和肖战胜之类的省长助理或地方大员,也不敢表现出稍许的忽视和轻慢,这似乎无关年龄和资历,更与能力无关。别说是齐天翔,即使在周通这个省政府的秘书长面前,廉季成和肖战胜也是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和谦让。 家都落座之后,齐天翔温和地对廉季成说道:“简单地说说吧!这次是交通厅和你们公安厅一起召开这个现场会,也是揭短和暴露问题的会议,相信你们能够正确对待和认识。” 从见面到现在,齐天翔对廉季成给予了充分的礼遇和面子,这使得他感到很有面子,也觉得感动和舒服。天翔专注地己,就利落地站起身,朗声说:“坚决服从和贯彻执行省政府的决定,认真查摆公安队伍中执法超范围,以及乱执法乱罚款乱作为的违法乱纪现象,坚决把这种乱象刹住,并把这些害群之马清除出公安队伍。” 齐天翔不满地向廉季成摆摆手,可脸上却是微笑着说:“怎么又站起来了,坐下就不会说话了吗?知道你们公安厅警风警纪严整,但也不要这样。现场会安排公安厅参加,一个原因是你们不但是遍布城乡的单位,还是代表国家维护社会治安和人民安全的国家机器,承担着不仅仅是执法和罚款这些简单的行政行为,而是国家形象的体现,你们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党和政府的形象,是权利的体现,任何权力的滥用和异化,伤害的不仅仅是百姓的利益,更是党和政府的切身利益。要做好这些工作,没有任何变通的办法,就是认认真真从严治警,规规矩矩严格执法,没有一直过硬的队伍,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一切都无从谈起。” 齐天翔说着话,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峻,语气也变得阴冷,凝重地对廉季成说:“这次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想必听说了,高速交警尽管属于高管局管理,可业务上还是接受你们公安厅的指导,出现这样的乱象影响的不仅仅是高管局的形象,也对交警整体形象是一种玷污,必须认真重视,举一反三,标本兼治,才能收到整肃队伍的结果。”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认真重视,引以为戒,不但要做好交通管理执法工作,也要对基层为民服务单位的纪律和规矩进行认真的梳理,带好队伍,做好表率,决不让省委省政府失望。”廉季成又要站起身说话,可天翔的眼神只好作罢,但胸脯依然挺的高高的,声音洪亮地说:“这会我们省厅党组和所有领导干部集体到会,就是要既整肃队伍,自身也经受一次检验。” 廉季成说着话,转过脸位厅领导一眼之后,认真地向齐天翔说:“下面是不是让几位厅领导向您具体汇报一下,各自分管的部门和单位的准备情况?” “汇报我就不听了,只要你们认识到位,所有的事情可以放到明天的会议上具体去说。”齐天翔眼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来慢慢地说:“这都将近八点了,还是先解决你们几位的肚子问题吧!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可以回去准备了。” 天翔这么说,廉季成和坐着的几位都站起身来,与齐天翔一一握着手,然后礼貌地与齐天翔告辞,离开了房间。 望着公安厅的几位告辞离开,齐天翔又回头对肖战胜和徐伟才说:“你们二位也请回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要耗在我这里了。” “那就不打扰齐省长和周秘书长休息了。”肖战胜与徐伟才对望了一眼,笑着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来,望着齐天翔歉意地说:“脑子,一忙什么都忘了,刚才饭前就想向您汇报,明天的会议,我们准备让全市各行政执法单位都派人参加,一来充分利用这次难得的自查纠偏的机会,对执法队伍进行一次甄别和清理,同时也对各单位执法和服务意识,进行一次强化,以此推动全市依法行政工作的全面升级。” “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认真抓好执法队伍整顿,做好依法行政工作,对全市经济和社会工作也是一种促进。”齐天翔与周通会意地互相望了一眼,笑了笑说:“组织好这些工作,抓出几个过硬的典型,积累一些经验,今年全省的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可以考虑在莱州市召开现场会。” 齐天翔的鼓励,特别是许诺,使肖战胜满脸放光,兴奋地说:“我们一定认真组织,认真工作,决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期望和信任。” 战胜和徐伟才转身离去,特别是肖战胜异常兴奋的神情,齐天翔回过脸对周通戏谑地说:“会干的,不如会说的,此言不虚啊!” “时间还早,你在我这儿坐一会再回去吧!”齐天翔回身走到沙发跟前,自顾自坐了下来,通走回来坐了下来,就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然后欠身凑到周通点着的火柴上点着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无意地说:“肖战胜和你是前后脚下到地市当市长的吧?” “是啊!前后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我到山阴,他到莱州,后来我又到岛城,他还是在莱州,当时他还有些想法。没想到时过境迁,结果会是现在这个状况。”周通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有些阴郁地自嘲道:“造化弄人啊!不过也是做人使然,我比着老肖,做人的灵动性方面还是稍逊一筹啊!” “造化弄人,不如说是意图弄人,没有达到弄人者的意图,才有着这样的差别。”齐天翔深深地望着周通,缓缓地说:“以你省府秘书长的身份到山阴任职市长,原本就是举措不当,事过两年才想到调整,时间和机遇也就差了那么点意思了。如果不动地方走一步,不去开辟新的领域,或许现在你至少也应该是省委办公厅的秘书长,解决副省应该不是问题。” “难为您还记得这些,如果不是您提醒,我都几乎忘了这一茬了。”周通感激地望着齐天翔,眼中升起一丝光亮,随即就黯淡了下来,平静地说:“也怪我这个脾气,说了那样的气话,以至于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实话实说,往上走一步确实诱惑力太大了,对于当时我的年龄来说,没有再等待下去的时间了,也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些怎么能忘了呢,就是我想忘,老爷子几次的念叨,也是难以忘记的。”齐天翔真诚地说:“老爷子念旧,说过几次,说是用你用的太顺手,太自私了,把你耽误了。” “可别这么说,这都是老爷子的慧眼际遇,我自己没有做好,怎么能这样自责呢,让我怎么好意思呢?”周通慌忙站起身来辩解道:“老爷子也当着我的面说过几次,我怎么解释都不管用,弄得我都无脸见老爷子的面了,逢年过节都是打发老伴和孩子,代表我去爷子,也是见人情怯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路遇盘查(7) “这就是我想说的意思,老爷子念旧,你重情,这个坎是不好迈过去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齐天翔伸手拉了周通一把,将他拉回到沙发上,真切地说:“这么些年了,你老周怎么样,老爷子清楚,闫丽清楚,我更清楚,咱们之间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为公为私我都很清楚,但我的性格你也清楚,我从来不许诺,更不打包票,这点请你老兄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我老周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知道轻重,更知道你天翔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冲你对老白的感情,以及对金龙的安排,就值得我钦佩,我能为你做点事,是我的幸运。”周通激动起来,真挚地对齐天翔说:“这几年回到省政府干老本行,我的心也静了一些,上进的心事淡了,也,您就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再干一年,等您把事情理顺手了,我就要求去人大或政协赋闲几年,给您敲敲边鼓,助助力,下来还是金龙比较适合一些,无论是年龄,还是秉性,都比我要合适一些。” “老兄既然说开了,我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通激动的神色,齐天翔也真诚地说:“当初建议王金龙到清河任职,是有些想法,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金龙还需要历练,而且你老兄的事情没有着落,我也不会做出什么调整,所以还请你百尺竿头再努把力,坚持坚持。” 周通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神情庄重地说着:“这点请您放心,别说百尺竿头,就是百丈崖前,我老周也是没有二话。” 周通说着话,望着齐天翔微笑的神情,就不失时机地建议道:“您能跟我说这么多,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影响您休息了,我过去刘和老廉他们的动静,您早点休息吧!” 随即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别误了您给小闫老师的亲密电话,这才是大事呢!” 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将周通送到房间门口,望着他快步离去,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这样的谈话是早就应该进行了,可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谈起这个话题的语境,今天正好借着肖战胜的事情,才聊起了这个话题,既是表态,又是亲近。 周通的激动神态,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也知道这么久周通也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与齐天翔的期待相似,重新的角色定位,需要沟通,更需要明确。这不但是自己的事情,其实也是闫博年难以释怀的事情。 正如周通戏谑地说法一致,很久以来周通对闫丽的称呼,就是小闫老师,对齐天翔的称呼却是几经变换的,从当初的小齐老师,到齐教授,齐院长,乃至齐书记,齐省长,是随着齐天翔的职务变化,一直延续下来的。 这也源于周通与闫家的渊源,自从三十多岁做上时任副省长的闫博年的秘书,一直到闫博年从省长任上退休,十几年的时间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而他也从秘书科长到处长,以至于后来的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闫博年退休后力荐其成为省府的秘书长。可以说闫家对他是既有知遇之恩,又有识人之明,而闫博年却又是伯乐,还是长辈,他也成为闫家关系圈中最为核心的一环。 这就是他与肖战胜的不同,同为省府的副秘书长,而且肖战胜是当时的省委书记江浩在省政府的秘书,江浩离开省政府到省委之后成为副秘书长,而此时的周通早已是副秘书长了,两人尽管际遇不同,但起点基本还是相同的,不同在于江浩病故于省委书记任上,而闫博年坐到了退休。 这之后周通成为了办公厅的秘书长,而肖战胜仍然的副秘书长,后来一起下派地市任职,周通到了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山阴市,而肖战胜到了仅有一区一县的小市莱州,尽管都是市长,可在省政府眼中的分量却是不同的。后来周通更到了全省经济大市岛城担任市长,再进一步就可以完成省管干部,到中管干部的跨越,而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的。市委书记年届退休,周通既有省政府秘书长的资历,又有年龄上的优势,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只等待时间过渡就是了。 可时事弄人,就在换届的关口,当时的省委书记赵浩南沂市委书记夏天,换届前半年将周通的市长职位免去,调任山阴市委书记,任命夏天为岛城市长。这明眼人都能的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尽管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绝对权力带来的武断和霸道,使得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旁观者可以不言,可当事者却不能不语,终于在一次酒后周通再也忍不住了,说出了“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怪话,很快就传遍了河海官场,并最终传到赵浩南耳朵里,当时的反映就是平静地冷笑,然后才是意味深长地话:“周通这块砖,就应该在省政府这个大厦里发挥作用,当初搬动就是一场错误,还是知错就改吧!” 就这样,上任市委书记不足一个月的周通,在山南海北游历六年之后,又回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的位置,所不同的是,与下去时相比,多了一个机关党委副书记的头衔,这也是得益于中央加强机关党的建设的要求,所作的应景改变,以及近五十岁年富力强的年龄,到了如今五十有五。 无奈的现实,以及主要领导的冷眼,使得刚会省政府时的周通,很是消沉和冷落了几年。赵浩南调回北京之后,林东生顺利接班,尽管有了一些想法,可省委和省府毕竟不是一个大院,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运作就可以的,只能静静地而陈能亮入主河海,要的是金融腾飞,根本就没有心情关注老人。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周通的心境平和了,环境也相对好了一些,可也已是事过境迁,一切都已不复原来的模样。 逆水行舟,有时候还真不是努力就可以乘势而上的,除了舟船的合力,必要时还真的需要纤夫的助力才行。 齐天翔的脑海里瞬间滑过了这样一种念头,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产生这么消极的想法,不但颓废,而且无奈,唯一的解释就是由周通的际遇,产生的感慨,以及一丝悲凉。由此也就赶紧打住了这样的胡思乱想,开始想着明天会议的事情,心绪又开始复杂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现场大会(1) 早上的空气清新湿润,总觉得有一股甜甜的香气柔和在潮潮的空气之中,给人以畅快舒适的感觉。 得益于海洋和沂河之利,莱州小城气候湿润,有北方江南之称,三面是沂山山脉包围,一面是沂水穿城而过,邻水阔大的平地,建起了这座山中城市。 当年的汉朝宜陵王刘莱游猎来到这里,这块山水相依的盆地,就请求汉皇将这块地方分封给了自己,大兴土木建起了宜陵王府。也使得这块自然的有些原始的地方,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历史。宜陵王府规模如何,盛况几许已不可考,但随之而来的建州设府却是始于汉朝,一直延续至今,小小的区域却始终都是州府的规制。史的沿革也不仅仅是宜陵王的身份和地位,而是这沿沂水建设的城市,既得沂水之利,又扼沂山门户,作为要塞有着重要的战略和经济意义。 如今的莱州城已不复往年的盛况,但多年的建设和发展,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城市已然形成。这里不但是河海西南重要的工业基地,而且在装备制造领域,拥有莱州重工和莱机集团几个重量级的军工企业,充分利用周边的自然和钢铁资源,发展着自己,也为河海省的经济贡献在巨大的财富。 随着工业的发展,城市迅速聚集了天南海北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建设着这座城市的同时,也营造着自己的家园。各种门类齐全的配套也相应建立了起来,使得这个山区小城,有着不同一般的繁荣和规模。 两个重量级的军工企业,各自占据着莱州城东西两端的两个城区,成为相对独立的两块城区,企业办社会时期的建设规模和模式,使得两个区域都拥有企业自主的教育医疗体育,以及娱乐场所,有着与企业生产相匹配的生产和生活设施。尽管随着军转民的转换,以及企业剥离社会化功能,但企业自身的发展和建设,还是没有完全摆脱原有的模式,企业员工与企业之间的关系,还是延续着以往的习惯和方式。 原有的莱州城区倒成了与之配套的服务区,或者说成为了纯粹意义上的行政区,这在某种意义上保持了城市的自然风貌和特色。公园绿地,广场和休闲场所遍布全城,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融为一体,很好地解决了许多城市生产生活集中在一起形成的矛盾,以及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瓶颈问题。成为了市民和企业职工休闲娱乐和消费的重要场所,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和谐景象。 莱州宾馆就建在公园的旁边,也可以说是公园建在了宾馆旁边,面积很大的绿色树丛之中,有着人工湖和纵横交错的林间小径和亭台楼阁,掩映在巨大的绿色之中,而宾馆就建在着绿色环抱的大自然中间,庭院式的中式建筑环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三层的高度,白墙红瓦,与周边的绿色有机地融为一体,不仔细难发现这个宾馆的。 宾馆与公园之间由铁栅栏间隔,可也只是形式上的隔断,从宾馆很轻易就能走进公园,而走出宾馆,也有几个隐形的小门可以通过。 齐天翔就是通过宾馆的小门走进公园的,昨晚休息的很好,天刚放亮就睡醒了,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信步走出了宾馆,沿着卵石小径走进了公园。 早起的公园很是安静,除了不多几位晨练的老人,几乎就人影,湿漉漉的空气,与湿润的花草,静静地将芳香和田野自然的气息,一起传递给了齐天翔,使他在舒适的呼吸之余,可以尽情地欣赏公园里新绿的萌芽,以及早开花朵的娇羞和艳丽。 公园很大,齐天翔先是顺着林间小径漫步走着,后来又是走到了人工湖边,环湖走了一段,走到了一个略高的亭子上,缓缓地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慢慢地抽着,眼睛代替的双脚,浏览着周边的景致。 应该说宾馆的建设思路还是很巧妙的,公园的建设肯定是先于宾馆的,依公园而建这座政府宾馆,不但可以有效的利用公园的公共资源营造宾馆外部的环境,还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宾馆绿化和环境美化的投资,将资金集中用于宾馆硬件设施建设,从而不声不响地利用着公共资源,使得公园成为了宾馆的后花园,既不影响公园的休闲功能,也满足了宾馆客人的需求,可谓两全其美,相得益彰。 这些机巧之事,应该来自于肖战胜的手笔,尽管这些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可齐天翔还是愿意相信这种猜测的真实性。以前就知道这个肖战胜,因为是省委书记江浩在省府的秘书,闫江两家多年的交情,使得齐天翔经常会在来河海的时候,到江浩家里走动问候,而每回去十有**都会见到肖战胜的面,似乎他就始终没有离开江浩家一样,每回见面,都能殷勤地忙这忙那,比家中的服务员做的都多。尽管交流的并不多,可印象却是一般。 肖战胜是那种很会来事的那种人,对谁都客客气气,都谁都礼貌周全,可这些客气和礼貌里面,却隐约透着油滑和世故,总让人感觉不那么真实,后来江浩去世后就见的少了,来到河海挂职后,就基本没有怎么见过面,交往就更没有了。可齐天翔对肖战胜的感觉,却始终没有什么改观。 齐天翔也有些奇怪,这个间隙,怎么会想到肖战胜,而且会由宾馆的布局建设想到肖战胜的为人,也许是昨晚与周通的谈话,或许是由宾馆的投机取巧想到了这些。总之没有明确的答案,也没有必要认真地追究这些事情的缘由。 抽完了烟,体力也恢复了一些,时间也差不多了,齐天翔就慢慢站起身,依然顺着原路往回慢慢走着。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等于说是给小王的安全保卫增加的难题,毕竟这里是公园,小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只能远远地跟着,既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早春时节,气候还是湿凉一些,总在树丛中遮蔽,也还是不太舒服。 齐天翔不太愿意给别人制造太多的麻烦,不管是同事,还是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秉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现场大会(2) 齐天翔慢慢走回宾馆,没有再走小路和侧门,而是从正门走进了宾馆。 不出齐天翔所料,尽管才七点多钟,肖战胜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着了,而且来到时间还不会太短。 天翔缓步走进来,肖战胜赶忙快步走到大厅门口,满脸春风地笑着说:“齐省长这么早就晨练去了,出门在外也没有拉下这种好习惯,真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和效仿啊!” “你来的也不晚啊!是没有休息好吧!”齐天翔微微笑着打着哈哈,随即淡淡地说:“什么晨练啊!不过就是随便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罢了,有什么可学习和效仿的。” 肖战胜认真天翔脸上的变化,谨慎地吹拍着:“来得早也是应该的,我们莱州是个小城市,领导们平时来的少,像您这样的省里主要领导,一年中更是难得接待一两次,有这样的机会,就是一夜不睡觉也心甘情愿。” 略微停顿之后,齐天翔继续慢步往房间方向走着,对肖战胜谄媚的讨好有些不舒服,不明白肖战胜好好的话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地说出来,总是往极致里引申,就转换了一下话题,缓缓地赞许道:“公园和宾馆的设置还是比较精巧的,庭院式宾馆,花园式绿地,有机交融相得益彰,很是不错。” “这也是依势而为,公园是建国后重新规划城市布局时候所建,以往还是收费经营,每年收不来多少钱,还剥夺了市民休闲的权利,附近市民反映比较大,后来取消了收费变为公共绿地后,公园管理就又成了难题,不但管理经费难以落实,人员也不好稳定。公园逐渐变成了游乐场,到处都是低档次的儿童游乐设施,安全隐患很多。”肖战胜随着齐天翔走进房间,殷勤地拿起茶杯给齐天翔沏茶,继续说着:“后来市政府的老宾馆整体改造,我就建议将宾馆迁建到公园附近,而且根据公园绿地的特色,不搞高楼大厦,而是建成庭院式的园林宾馆模式,利用公园的自然环境为依托,使得这一片区域尽量保持原有的状态,而且宾馆也承担起公园的环境维护工作,这样既保护了公园整体的面貌,也为市民提供一个稳定的公共绿地。” 齐天翔没有想到肖战胜会这样解释这件事情,原本是宾馆无偿占有着公共绿地,侵占着市民的利益,现在却变成了为保护公园的大义之举,这样的偷换概念就在转瞬间完成,不但没有任何不安和愧色,反而作为成绩在表功,也算是工于心计了。 齐天翔接过肖战胜双手递来的茶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望着肖战胜缓缓地说:“你也坐一会吧!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这么拘谨,老这么端着不累吗?” 肖战胜微微欠身坐在了就近的沙发边缘,依旧微笑地望着齐天翔试探着说:“一直没有机会向您请示,今天除了参加现场会,是不是还到企业做些调研工作,或者听一下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 齐天翔知道肖战胜的想法,其实刚才的抱怨就已经暴露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莱州太小,省领导很少来莱州指导工作,这次的现场会也是因祸而至,并不是正式的调研或视察,但也是不愿放弃宣传自己政绩的机会。省新闻单位一起到会,如果能报道一些齐天翔和几位副省长的其他的活动,对莱州市和他自己,都是有所助益的。尤其是明年的省委省政府换届工作,任何形式的正面宣传都是必要的。 齐天翔很为肖战胜的心思缜密暗暗叫好,但此刻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就慢慢地说着:“这次时间太紧了,马上就是全国两会,就不多耽搁了。” 战胜略显失望的神色,齐天翔又转换了一下口气,温和地说:“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利用这次现场会的契机,好好抓一下依法行政和执法队伍建设,树立一些正面的典型和经验,今年的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就在莱州市举办,你们好好准备就是了。” 齐天翔的许诺又给了肖战胜新的希望,就满脸堆笑地说:“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精神,认真做好执法主体认定和监督管理工作,在强化服务意识的同时,重点在抓班子带队伍方面发力,力争短期内有较大的起色。” 天翔含笑不语的神情,知道齐天翔不愿再过多说这个事情,肖战胜也就未敢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就眼手表,笑着建议着:“这时间也不早了,您是现在去吃早餐?” “好,这早上转了一大圈,还真是有点饿了。”齐天翔站起身,笑着对肖战胜说:“徐市长是不是已经在餐厅等候着了,桌佳肴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肖战胜对齐天翔的敏锐深深惊叹,在这位年轻的省长面前,似乎就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藏的住,仿佛什么都可以一样,就赶忙解释道:“还有几位厅领导需要关照,老徐到餐厅提前等一下也是应该的,多做三分不要紧,少做一分就是不应该啊!”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率先走出房门,向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所谓庭院式宾馆,与大厦型宾馆的唯一区别,就是各功能区进行了必要的分隔,住宿区与餐饮区,以及娱乐区,都进行了细致的分化。就如同老式的院落,以院落的进数和房屋的朝向区别功能区划,以及尊卑上下。现在虽然不再这么区分,可还是通过走廊连接,象征性地将各功能区分隔了出来,也就有了院落的意味。 乘电梯下到一楼,七拐八弯地走着绕着,很快也就走到了餐厅所在的位置。齐天翔能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远远伟才身影的缘故,也就明白餐厅就要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现场大会(3) 徐伟才,随即就又更多的人,廉季成和几位公安厅的领导,以及刘立高和交通厅的几位负责同志,都站在餐厅门口附近,似乎是专程等待齐天翔的到来。 .. “吃个早饭嘛!先来就先吃好了,还这么专程地等着,没有这个必要。”齐天翔这样说着,可还是微笑着走上前去与等候的人一一握着手,随即不解地转回头战胜问道:“老周呢?怎么没有?赖床吗?他可是没有这个习惯啊!” 齐天翔不解的调侃轻松自如,引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肖战胜赶忙走上前去解释道:“周秘书长刚才动身往华沂市迎接张副省长去了,原本我要跟他一起去的,他不同意。” 齐天翔听着肖战胜的话,抬腕眼手表,对众人说:“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就不等他了。” 齐天翔说着话,迈步走进餐厅,尽管有些思想准备,可餐厅之大还是使他暗暗地吃惊,比篮球场还要大一些的餐厅豁达通透,整个餐厅没有一个廊柱和任何的支撑,一边是落地的玻璃窗,不多的圆桌和椅子充斥在其中,显得不那么空旷。晨起的阳光和顶棚上整齐排列的顶灯,将餐厅映照的明亮而辉煌。 靠窗的一面排列着长长一串条桌,上面摆放着不锈钢的盘子,以及盖着盖子的不锈钢锅,还有更多的盆盆盘盘,远远的里面盛着的食物,相信定是一些美味佳肴了。桌子后面站着几位衣着整洁的服务人员,正在等待着为就餐的客人提供服务。 齐天翔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地走近条桌,微微笑着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不锈钢的快餐盘,饶有兴致地慢慢地走着,选择着自己可意的食品,可最后装到盘子里的,也就是几种小咸菜,一个煮鸡蛋,以及豆沙包和两小根油条,还有一碗小米粥。但却记住了摆放着的大虾,鲍鱼海参,以及烤肉生鱼片等珍贵的食物。 缓步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圆桌前坐下,餐的众人排成一列选择着自己喜爱的食物,齐天翔慢慢地吃了起来,除了小张端着盘子坐在了旁边,没有任何人敢于未经邀请,坐在齐天翔身边,都识趣地坐在了附近的桌子边。 馆是作了充分的准备,也可以说是肖战胜作了精心的安排,使得一个普通的自助早餐,搞得跟一次大型的冷餐会似的,可众人似乎并不是十分领情,中意的还是油条包子馒头,以及稀粥豆浆牛奶这些食物。 齐天翔吃的很慢,而且是刻意地放慢了速度,期间还让小张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过来,这样齐天翔的慢,就与众人的快形成了同步,也就在齐天翔放下碗筷的时候,众人也恰到好处地进食完毕,避免了齐天翔等众人的尴尬。 人都吃完了早餐,齐天翔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与众人一起走出了餐厅。热热闹闹的一顿早餐,或者肖战胜精心准备的盛宴,从进到出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使得这所有的用心,都变得不值一提。 走出餐厅,齐天翔等所有人都跟了出来,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说:“大家就都不要围着我转了,好歹都是一个地区和部门的领导,这样唯唯诺诺的跟着我,在下属和同志们面前,还怎么树立形象,怎样建立威信,还是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齐天翔说完这些,又用摆手的动作强化着自己的意图,然后转身在小张的陪同下,缓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到房间,脱下了大衣交给小张挂了起来,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点着了一支烟,等小张将茶杯蓄满热水,轻轻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之后,才温和地说:“你也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顺便上网天的事件,都有着什么样的反应。” “你等等。”张点点头准备离去,就叫住了他,接着说:“上午的讲话稿,你就不用准备了,今天不是我的主要讲话,也用不着稿子,即兴说说就是了。”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对于这样一个现场会,齐天翔有着自己的想法,而最主要的想法,就是要让王向东和张万福有所表态,从而达到下一步精简机构,缩减行政经费的目的。 这是一步大棋,关系到财政收支管理的总体安排,至所以想放到两会之后,或者下半年着手开始,就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很多方面,也会触及到很多部门的利益,不稳定住根基,就冒然出手,很可能会带来很多的掣肘,甚至是经济上的震动,会产生很麻烦的后果。 现在有高速交警查车事件的出现,无疑给了齐天翔一个天赐良机,交通和公安都是大单位,出现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件大事,主管领导会更加紧张,也会随即做出相应的动作。这样改变的主导者就无形中发生了转换,从齐天翔的主导,变成主管领导和部门的紧迫任务,这样齐天翔就只要顺水推舟就是了。 执法机构整肃,执法权调整,事业单位机构合并和转制,以及财政支付手段的改变,都将成为他们统筹考虑的问题,从而根本上解决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权责不清的顽疾。 完全的改变是不可能的,齐天翔也没有这样的宏图大志,只要部分改变,或者有所动作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像紧螺丝一样,慢慢地紧丝扣,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就是有着这样的考虑,齐天翔昨天晚上才思虑再三,最终打消了与张万福和王向东电话沟通的想法,耐心地两位主管省长今天的表态和表现。毕竟是省长受到了委屈,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他这位省长的态度,势必会尽全力表现,而他只需要适时进行最后的表态,也就是最好的态度了。 应该说今天的会议,齐天翔处在超然的角度,就像一只自由的苍鹰,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高空俯瞰这一切,然后随意决定自己的行为和举措。 想到这里,齐天翔觉得心中畅快和轻松了起来,竟然产生了向唱几声吼一嗓子的冲动。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现场大会(4) 就在齐天翔心情舒畅的当口,房间门被小张轻轻地推开,张万福大步走了进來,粗犷的嗓门豪放地说着:“外边大戏就要上演了,您这总导演还能闲适地坐在这里养神,您莫非就是哪诸葛孔明再世不成,” “你说的太对了,山人就是那闲散隆中的卧龙先生。”齐天翔站起身与张万福笑着握了手,拿腔拿调地唱到:“我正在城楼看山景,忽听得城外乱纷纷。。。。。。” 刚想着要唱那么几句,张万福就给了他这个难得的机会,放肆地喊了那么两声之后,齐天翔的心绪更是敞亮和舒畅许多。 齐天翔字正腔圆的唱腔,似板似正的做派,很像是那么回事。尽管只有几句,就好像真是经名家点拨过似的,引來张万福一阵叫好,“看到齐省长您气定神闲的仪态,我这悬着的心就真真放下了,刚才在路上我还问老周您的情绪怎么样,老周笑着给我打哑谜,只说您昨天晚上的胃口很好,一大块水盆羊肉吃的一干二净,让我馋的直流口水。” 经过了矿难事件的接触和了解,两个省长之间尽管交流不多,但彼此的默契正在慢慢形成,张万福对齐天翔已是完全的信任,也放松了许多,渐渐恢复了自如的神态。这点齐天翔从张万福一进门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基本摆脱了隔膜和猜忌,尤其是短信和举报材料的交流,张万福已经把齐天翔当成了自己人。另外就是从略显压抑的沂山县,來到这相对宽松的莱州市,心情也是畅快了很多。 “听着万福同志这洪亮的嗓门,还有这胸腹的底气,看來是吃了早饭过來的,要不然哪里來的这阳刚之气呢,”齐天翔望了望周通,又看了看张万福,伸手示意二人落座,然后才是微笑着说:“我这原本就是看山景的角色,情绪能不好吗,不管外边是怎么样的处理,怎么样的调整,都已经不是我能管得事情了。” 齐天翔说着话,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给张万福和周通一人递了一根烟,自己也掏出一支烟点着,然后才慢慢地说:“向东同志一会一到,这大戏就该鸣锣开场了,山人就该坐在城头看山景了。” “齐省长真是好兴致啊,还有心绪坐在城头看山景。”一声低沉厚重的话语随着笑声飘了进來,随即王向东快步走了进來,笑声依旧地说:“呵呵,看起來齐省长还是调整的快啊,” 王向东说着话,快步走过來与站起身來的齐天翔和张万福、周通握了手,随即望着齐天翔关切地说:“听说您昨天被车匪路霸拦了下來,索要过路钱,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如果是车匪路霸倒也好了,我们有整套的法律法规等着他们,有完整的国家机器制约在他们,沒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題。可关键不是车匪路霸,而是我们的执法机构,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行违法乱纪之事的害群之马,而且还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齐天翔这样说着,示意王向东坐下,尽管依旧微笑着,可语气却是严肃和冷峻的,“我还好办,有秘书长跟着,有完备的安全措施保护着,而且还可以电话招了交通厅长,高管局长,甚至公安厅长,给我主持公道,或者说让我发泄不满的情绪。可哪些司机怎么办,尤其是哪些跑长途从我们这里过路的司机怎么办,他们向谁发泄不满,又向谁倾诉委屈呢,” 齐天翔渐渐激动了下來,由衷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自己的单位和家中,茶余饭后骂娘。这骂的虽然的莱州高速交警,可我们河海的形象也被玷污了,花费无数精力和艰苦努力,建立起來的政府形象,就被这一张小小的罚款单,几百块钱的罚款给彻底抹杀了。钱到了哪里,惠及河海民生了吗,为河海经济繁荣助力了吗,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广大的司机用车轮投票,不到你这里來,不从你这里过就是了,最后受损害的是我们河海政府,是我们河海的经济。” 齐天翔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以及严肃的神态,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望着张万福和王向东缓缓地说:“这不是一个小问題啊,不严格重视和整治,后患无穷,贻害无穷啊,所以把你们二位请來,就是要从这些单纯的事件入手,对全省的执法机构,特别是与经济和民生关系紧密的领域,做一个全面的诊断,进行一场彻底的手术,哪怕是暂时经受一些痛苦,也比最后养虎为患要好得多。” 王向东听完齐天翔的话,与张万福对望了一眼,认真地说:“您说的很对,问題发现的也很及时,是应该对执法队伍采取一些措施,动动真格的了,以前是公路三乱,把过境的大车都赶到高速上來了,现在又來了个高速拦车罚款,这样还让司机怎么跑车,沒有了司机的支撑,大物流、大商贸、大交通的格局怎么架构,目标又怎么实现,” “请齐省长放心,问題出在交通部门,也是我分管的领域,我首先承担领导失察的责任,然后逐一清查和追究责任,该免职的免职,该处分的处分,绝不姑息。”王向东低沉的嗓音慢慢高亢了起來,脸色阴沉地看着齐天翔,坚定地说:“而且要以此为戒,举一反三,彻底从制度上,执法规范上,收支管理上,以及监督上,建立新的机制,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你看看你这向东同志,这是干什么啊,什么失察,什么问责,到了这个程度了吗,不要这么苛求嘛,”齐天翔用眼神制止了张万福的表态,略显责备地看着王向东,大度地说:“用制度抓人,用规章管事,以精神和正气带队伍,树新风,这是长期艰巨的任务,不能指望一蹴而就,重视起來,寻找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样就可以了,其他的可以慢慢地一步步进行。” 齐天翔看王向东的脸色和缓了下來,就微微笑着说道:“就像我刚才跟万福同志说的哪样,我是要坐在城头看山景的,你们二位也大可超脱一些,让交通、公安二个厅局找问題,想办法,然后决断也就是了,压力不必太大,欲速则不达嘛,工作还得他们來做,还是要给他们足够的信任和支持嘛,” 齐天翔这样说着,直到二位副省长释然地默认了他的提议,才宽慰地笑了起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现场大会(5) 三位省政府的省长副省长就这么坐着说着,气氛显得融洽,也很是宽松,似乎是久未谋面的朋友,相谈甚欢又心无间隙一般。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和气氛,几位相同或相近级别的省部级干部坐在一起,常常是平和相处的。多年的历练,加之坐到这样的位置,情绪控制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不嗔慎喜制怒这些古来的修为和要求,都已入臻,同级别之间是很难喜大悲,或者剑拔弩张的的对决场面的,甚至言语间难堪的情形,都是很少见到的。这除了说话者的语言控制和方法技巧,听话者的情绪控制也至关重要,不是利益和往日的积怨,是任何正面或公开的冲突的。 一团和气就是这些省部级高官相处之道,哪怕下面使尽任何的手段和方法,私下里如何的不屑和轻蔑,摆到桌面上的都是和颜悦色,或者喜笑颜开,即使不是如此的和气,也是见面亲切的握手,微笑地交流,即使达不到如此和悦的程度,也是平和平静的交流。 彼此都清楚,工作上的事情只是表面的现象,说到也就达到了目的,很多事情都留有着回旋的余地,苛责和责难都是大忌,既达不到想要的目的,也达不到预想的效果。最后的方式是两个人面对面的交流,能说的些许深一些,两人以上的场合,互相留情面和余地是必须的要求,也是政治智慧的具体体现。 何况每个人都清楚,坐到这样的位置,不是工作好坏就能决定的,也不是仅仅靠工作就能实现的,都有着很复杂的原因和过程,每个人身后都有着一个密集的网络,不是可以轻易触碰和忽视的,而且职位的升迁也不是同级别之间可以决定的。即使是省长与副省长之间,也只是搭班子共事的关系,尽力与否是有着集团利益左右的,除非有着强势的支撑,否则采取的任何手段,都只能是协商,而不是命令,更不是指示。 明白了这点,就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如果不能洞察这些,或者领悟不同,要么是树敌不断,要么是险象环生,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这点齐天翔当然明白,包括王向东的自责,都是一种姿态,或者说是一种示好的表现,领情并宽解是齐天翔作为省长必需有的态度,坦然受之或引申指责,不但会加剧同事间的矛盾,还会引起王向东的不快,从而制造一些难以预知的麻烦。 事情明显地摆在那里,原本就已经让王向东难堪了,作为主管副省长,自己分管的领域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王向东本身的恼火就已经可以想象了,如果再有言语上的指责或延伸,恼火和难堪就会变成愤怒和抵触情绪,反而会带来阻力和障碍。 这也是齐天翔感到庆幸的地方,路遇盘查,当场发现的问题,而且是对事不对人的问责,矛头指向的是交通厅和高管局,并没有任何为难王向东的意思。如果是举办材料和现象出现,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将材料通过办公厅转交,然后王向东批示以后等待处理结果反馈,也许会有结果,也许就再也没有了回音。整个事件的处理过程,两人之间不会有交流,甚至见面交换意见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就是官场规则,是齐天翔和王向东都难以改变的现实规律。除非两人之间有着同样的利益诉求,或者同属于一个派系,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形和方式,不但可以交换意见,还可以共同设计路径和效果,这些目前显然都达不到。 时间过得很快,当小张带着廉季成和刘立高肖战胜等人走进房间时,就预示着几位省长的交谈告一段落,会议已经准备停当,等待领导们光临了。 其实这意之举,或者恰到好处的巧合,都是经过刻意的时间安排的。从张万福和王向东走进齐天翔的房间开始计算,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是最恰当的,领导们之间要进行必要的交流,要寒暄和交换意见,更要有一定的缓冲时间。太紧或太松都不行,太紧领导没有交换想法,势必会产生一些想法上的冲突。太松也不合适,领导之间必要的交流和寒暄之后,会产生无言以对的冷寂和尴尬。这就需要会议组织者有着高超的技巧,以及时间把控的能力。 “生旦净末丑都已经准备停当,锣鼓家伙也都敲起来了,们也应该进场了。”齐天翔呵呵笑着对王向东和张万福说着:“是到了老帅移位,鸣炮升帐的时候了。” 张万福望着齐天翔,慢慢站起身,呵呵笑着应对说:“誓师远征,声势为先,祭旗鸣炮,以壮行色。” “老张说得好啊!誓师远征,这一次定要大获全胜,不破楼兰誓不回。”王向东附和着张万福的话,也是站起身来对齐天翔说:“还请元帅升帐颁令吧!” 齐天翔站起身,微笑着环视了众人一眼,轻松地说:“那就移步吧!同志们都在等着了!” 齐天翔说着话,伸出双手示意张万福和王向东先走,虚让了一下之后,位的神色,就率先走出了房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多功能会议厅走去。 照例是电梯下楼,随行的人数多,为减少等待的时间,有的人走楼梯,有的人随同坐电梯。齐天翔等几位重要领导,仍然是电梯下楼,但也是与走楼梯的人基本同步。 三层的宾馆,电梯上下,齐天翔心中很是不以为然,这样的设置除了要刻意显示宾馆的档次,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就像连接各个功能区的走廊一样,为了显示气度和奢华,宽的可以并排行驶两辆大客车。这样的宽度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来往通行,必要性就大打折扣了。 齐天翔着,脸上始终挂满了微笑,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其实心中已是对这种败家的奢华,充满了厌恶和愤恨。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现场大会(6) 齐天翔等领导走进多功能会议厅的时候,全场起立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气氛热烈和隆重,使得齐天翔等人也不约而同地随着会场的节奏鼓起掌来。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齐天翔与张万福王向东周通等省领导,廉季成刘立高等厅局领导,以及肖战胜徐伟才等莱州市的党政领导被请上了主席台。 其实所谓的主席台,更像是以前老式剧场的侧幕和包厢的感觉,也就是在舞台中间两侧环绕的一排桌椅,真正的主席台还就是舞台中央的讲话台。对面是一排排环形的桌椅,由低到高,此刻已经坐满了参加会议的人员,站立着,热情地鼓着掌。 多功能会议厅顾名思义,具有多种功能,其中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视频和电视电话会议的功能,主席台后面的大屏幕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些,主席台也具有升降功能,可以很好地突出会议,以及兼顾论坛和讲座的不同需求。 按照座次坐定之后,主席台整体缓缓升高,有了上高下低的尊卑感,也突出了领导的地位和尊贵。大屏幕上适时打出了“河海省公安交通部门依法行政现场会”,适时的表明了会议的主题,也表明了会议的内容。 会议由周通主持,在宣布会议开始和请大家坐下后,开宗明义首先请齐天翔省长发表重要讲话。 在全场再一次热烈的掌声中,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主席台对面挥手致意,然后慢慢坐了下来,开始了早有准备的讲话。 “今天请大家到莱州来,想必都知道为了什么,即使不明白的,也能通过我身后的大屏幕知道会议的主题和内容,这就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了。”齐天翔平静地说着:“至于为什么这个时间,在莱州召开全省公安交通两个部门的现场会,很多人可能都知道具体的原因,但除去人为的因素,我认为这个时间召开这样的会议,很及时,也很有必要。” 齐天翔的开场白平和平易,引发了热烈的掌声,使得齐天翔不得不中止讲话,等掌声平息一些之后才继续说:“依法行政,规范执法行为,是建立法治政府和公平公开公正社会的基础,也是市场化条件下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总体要求。行无法则无规荒,法无矩则无度,张弛无度则荒,这是古来先哲对法的作用的论述,几千年过去,依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有着很强的指导意义。” “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的法制建设呈现出巨大的进步,律他法和他律法都从无到有建立了起来,法律法规日益完善和使用,可操作性日益增强,针对性也逐渐明确,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随着法律法规的建立和实施,执法队伍建设也逐步建立和规范,有法可依和依法行政的良好局面呈现了出来。” 齐天翔对自己的讲话很有自信,也很明白脉络的条理分明,毕竟是自己熟悉的领域,行政法学家阐述行政法的发展,自然是驾轻就熟,但还是适当地控制着话题的深度,尽可能浅显易懂。 下仪容整洁的与会者,齐天翔继续说道:“依法行政首先的建章立制,这么多年,经过不懈的努力,我们建立完善了规范有序的行政法体系和监督制约机制,对规范行政执法部门的执法和行为约束,保障经济和社会的繁荣发展,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丰富和发展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内涵。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经济社会发展和政治进步的标志,是必须肯定和发扬的。” “但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经济利益,地方保护,行业壁垒,以及私欲膨胀和假公济私,随着执法活动也在悄悄发生着异化,具体表现在执法扩大化,超领域和范围执法,执法随意化等等现象,都使得严肃的法律法规,变成了部门利益和个人权力的遮羞布挡箭牌,公然挑战着党和政府的公信力,公民的道德底线,以及法律的权威。”齐天翔的讲话逐渐变得严肃,声音尽管没有提高,可语气却明显有了变化,“执法违法,公权私用,中饱私囊,以及部门利益和地方利益,都以法律法规的名义在执行着,在貌似公正的幌子下践踏着法律的尊严,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了权力制约的弱化,似乎只要能够产生经济利益,减轻部门和地方政府的财政压力,就是最好的工作表现,就没有认真地想一想法是谁制定的,权力是谁给的。”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正好我们利用这样一个机会,认真反思一下这个问题,就是职责和使命的问题,以及监督和管理的问题,不能搞清楚这些问题,再完善的法律体系,再精干高效的队伍,都会使执法犯法更加公开化,扰民害民更加便利化,这不是我们的初衷,更不是完善社会主义法制体系的目的。希望每一个处在执法岗位的同志,都认真地想一想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就可以轻装上阵,就可以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为社会服务了。” 齐天翔的讲话又一次被掌声打断,齐天翔停顿了下来,与主席台上面的几位交换着眼神,随即才对着台下接着说:“还是刚才我讲到的,公安交通,以及各行政执法部门所从事的事业,工作值得肯定,成绩不容抹杀,问题也不能忽视,静下心来总结一下,哪些规章制度需要完善,哪些方面需要强化和整顿,依法行政这道题该怎么去做,内外部监督应该怎么协调。总之一句话,怎么样执法,怎么样执好法,这是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也是我们为之努力的目标。”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面对全场如潮的掌声,齐天翔微笑着站起身挥手示意,面对全场热烈的气氛,心里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同时一种神圣慢慢升腾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现场大会(7)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之后,周通接着主持会议,宣布请王向东副省长发表讲话,会场里立即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王向东也如齐天翔一样,站起身来向台下挥手致意,之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等着掌声渐渐平息后才开始了讲话。 与齐天翔的讲话方式和特点不同,王向东黑红的方正脸庞上,布满了严肃和冷峻,眼睛里的神情也如他的面容一样,投射出刚烈和凌厉,似乎也如他的性格一般。 王向东的讲话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客套,也不讲任何的理论问题,而是直指执法乱象,以及社会反响强烈的公路‘三乱’,不但指出了发生在几个地市的严重事件,也对新出现的设点守候和隐蔽执法,甚至故意刁难等问题,毫不客气地进行了点名批评,有时间地点,有具体事件,有理有据,没有任何含蓄和隐瞒。 对于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王向东不仅心知肚明,即使是一些弯弯绕绕的猫腻,也别想瞒过他的眼睛。多年的交通行业领导经验,使他对交通行业的规律和特点了如指掌,可谓得心应手。 出生在河中市工人家庭的王向东,中学毕业就进入了市公路局工作,成为一名养路工人,可以说是与交通打了半辈子交道,爱恨都倾注给了这个行业,同时也得力于交通大发展,才走到了今天。 几年的养路工人生涯,踏实肯干,任劳任怨的王向东,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不但成为了生产积极分子,而且被保送上了省交通管理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工农兵大学生,随后毕业成为了市交通局的技术员。重视发挥知识分子作用,既干部“四化”的时候,被结合进市局领导班子,进入了处级干部的行列。技术干部经济化,掌握宏观管理技能的时候,又作为知识分子的典型,成为河中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长。河海省大交通时代,河中市率先投入资金,改善交通状况,并以高速路带动县乡公路建设的创新模式,与当时省委省政府的发展思路一致,深得省委主要领导的赏识,很快荣升省交通厅厅长。 作为全省大交通建设的主要实施部门,作为厅长的王向东,全身心地投入到高速建设之中,随着遍布全省高速网络的建成和产生效益,王向东也最终完成了从省管到中管干部的跨越,成为了以实干获得副省级职务的一个典型。 机遇和实干造就了王向东的仕途生涯,这点是王向东深知并感悟极深的事情。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长大的孩子,一个普通的养路工人,能一步步走到副省长的高位,没有几次机遇的惠顾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而机遇的惠顾,没有自己认真踏实的工作和实实在在的做人,更是难以想象的。因此在他的心目中,做事和做人是不可分割的,而机遇的获得也是在这些的基础上的,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 随着年龄和精力的改变,王向东也时常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亲力亲为的习惯,时常被自己的情绪和身体所干扰,对于自己钟爱的交通工作,也渐渐没有了那么多的热情。自己也时时感到自责,却没有更多的办法,也不是很想作出改变。 齐天翔在莱州被阻挡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时,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随后就是恼火和愤怒,同时还有些难堪。公路三乱由来已久,多年来治理整顿的无数次,却都是好一阵子之后又是回潮,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扭转。 究其原因还是交通经费的紧张,以及管理维护费用的不足,县乡公路之后,就是村村通的繁重工作,经费成为最大的障碍。省里没有充足的经费支出,省道收费取消之后,对基层的经费支持就没有了来源,地市积极性不足却资金有限,银行和投资机构更是对这种出力不讨好,没有任何投资回报的民心工程不感兴趣,可省里每年还要有这样的任务,来体现关注民生和支持农业的政绩。省厅和地市交通部门,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资金,高速收费,国道收费,交通附加,以及财政转移支付,除了保运转和保人头,都投入到了县乡和村村通公路建设,可还是入不敷出,漏洞越来越大。 面对这样窘迫的现状,明知道公路三乱害人害己,虽然三令五申地强调,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采取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策略,毕竟能够解决一部分建设经费,保障省政府总体工作的实施,保证基层单位的运行,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尽管王向东也清楚,入不敷出的很大一个原因,还是来源于机构臃肿和人浮于事,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除了开源,节流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自己也曾进行过调研,但一番摸底之后自己都吃了一惊,依靠公路生存的人员数量,达到了难以理解的数字。 近些年随着国有企业转制改造,以及去行政化措施的实行,很多权力部门盯上了公路,大量的关系户和关系人,甚至领导干部的子女,都穿上了交通制服,而且越往基层,这种现象越严重。仅仅一个县局,就有几百人领着交通的工资,一个检查站,就有几十个财政供养的人员。 发现了问题,改变却是力不从心,庞大的数字,臃肿的群体,任何的变动都将带来巨大的震动,也会产生难以预料的阻力。想着几年后自己就要退休,王向东实在难以下定这样的决心。 出现齐天翔的事情之后,愤怒之余王向东也一些希望,那就是利用齐天翔的威势,推动这项工作启动,自己也能在不承担太多骂名的情况下,从根本上解决机构臃肿,以及公路三乱这类头疼的顽疾,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束。 这是王向东不愿示人的心思,当然希望能够取得满意的效果。 第一百五十章 现场大会(8) 相对于王向东的心思,以及毫不留情的点名批评和揭短,张万福显得超脱很多。 在接下来的讲话中,张万福始终围绕着队伍建设,以及保驾护航的话题展开,毕竟作为分管省长,下面还有一个省长助理廉季成,其实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分管,与以往的直接分管,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另外,作为整体公安工作,维护社会治安和管控社会秩序,才是重用的任务和突出的工作,交警工作,只是所有工作中的一项,是不得不做,却又很难取得成绩的工作。 作为多年的老公安,张万福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守护和关爱着这支队伍的名誉,在他的心目中,这就是一支可以冲锋陷阵,无往不胜的战斗队,是可以信赖和托付重任的生力军。几十年来,他是支队伍发展壮大的。 当脱下穿了十几年的绿军装,成为公安队伍中的一兵,张万福就与这支队伍融在了一起,无论是做刑警,还是出任公安局长,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地去做,无数的艰辛,伴着无数的荣誉,一直走到了今天。 接到周通的会议通知,听说齐天翔在高速被困,气愤和愧疚就一直充盈在胸中,等到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就第一时间给廉季成打电话,让他放下手中的任何工作,先行一步赶过去。也不管廉季成是不是已经接到了通知,但在张万福的心目中,这就是他的事情。高速交警也是交警,虽然归口高管局管理,可毕竟还是公安厅进行着业务指导。 在张万福的心里,经历了全省安全工作会议,以及胜利集团黑鸭山煤矿坍塌事故,彻底了齐天翔的本质,也明白了齐天翔的志向,早已经把分工调整的不快抛在了脑后,决意与齐天翔同进退。在最后这几年的时间了,全力协助齐天翔做些事情,不为自己的荣耀,只为齐天翔的一身正气和磊落的为人,就像部队的战友一样,同心同德,共同面对困难和艰险,以至于牺牲。 对自己带出来的这支公安队伍,张万福还是充满了自信的,无论是警种之间,还是整体精神面貌,都值得夸耀,这也是张万福这么多年唯一自豪的地方。从公安局长到公安厅长,以至于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副省长,张万福最注重的除了干警素质,就是精神状态,他有过一句曾经引起广泛争议言论:“能不能干好工作,不在知识水平,而在思想品格,干警的好坏,只面貌就可以了,其他都是扯淡。” 因此来之前,张万福就想好了自己的态度和作法,仍然是抓作风,抓纪律,强调的也是这些问题,不管警种之间怎么协调,先把思想端正了再说。 面对台下端坐的全省公安系统处以上干部,很多人张万福都认识,而且很多人也是经他手提拔任用的,张万福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也知道该怎么要求他们。事情虽然出在交通系统,可根子却在利益纠葛上,完全杜绝为钱驱使的执法冲动,仅仅靠制度是不行的,只能是精神感召,以及道德的力量,这点张万福很清楚,也是愿意反复强调,是每一个干警清醒的。 张万福的讲话很短,却很有威慑力,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也使得自己很是满意。 领导讲话之后,会议就进入了大会发言阶段,首先上台发言的是高速交警莱州支队支队长李祥杰,也是莱州市交通局的局长。作为主要责任单位的负责人,李祥杰的发言显得沉痛,也态度很明确,除了认真的检讨,并且对当事三中队的干警的作法承担着领导责任,不但当场引咎辞职,而且还明确表示整个支队领导班子集体辞职。 这样的决定尽管是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可在这样的场合宣布出来,还是引起了全场一片喧哗和骚动。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样的结果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李祥杰发言之后,刘立高接着发言,同样是沉痛的反思,认真的检讨,但与李祥杰的辞职决定不同的是,刘立高却在检讨之余,对交通系统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以及超编制人员配备问题进行了认真的阐述,并就会后就要实施的机构调整和人员精简提出了初步的设想。 刘立高的发言更是出乎全场的意料,以至于发言结束停顿了片刻,会场才响起一阵掌声。显然这样的表态只是几位厅领导知道,或者说只是在厅领导之间交换过意见,没有征求过与会基层负责人的意见,产生惊讶和震惊也是正常的。 面对全场的惊愕,齐天翔微微露出了笑容,这也是他希望效果。刘立高的表态尽管突兀,是昨晚几位厅领导协商之后的应急办法,这样的一个现场会,几位省领导参加,只是总结教训,没有一点具体的改变是难以应付过去的,处理几个干部显然又不是过硬的手段,而内部动手术,才是能让齐天翔等领导满意的地方。 这也得益于齐天翔昨天不冷不热的态度,自从见面就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作为省厅级领导,自然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而且想必王向东得到消息,也不会不管不问,电话里的训斥和指责是一定不会少的,这些都促使刘立高和张平均,要拿出一些措施,而且是行之有效的改变,不然就不仅仅是颜面的问题,可能还会危及到屁股底下的位子。 这是最为关键的问题,也是谁也不能忽视的大事,而乱执法乱作为的背后,都知道是利益驱使,更知道所有的症结还是人员和经费的问题,只有这样的问题得以改变,才能根本上解决乱收费乱罚款的弊端。 齐天翔知道这一切的决定,下决心很难,也明白王向东希望的是什么,这点不但表面可有明,更是通过表态能够明白。借他的手整肃人员和机构,作出一些成绩让他满意,这是王向东的意图,当然也是刘立高的意图。 对于这些谁主导的问题,齐天翔不愿过分计较,只要有了一个开端,就可以以点带面地推开,这在目前的状况下,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现场大会(9) 刘立高的讲话之后,就是莱州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发言,随后是廉季成的发言,基本上都是随着张万福的话题展开,从抓班子,带队伍,转观念,促服务这些方面,既表示着决心,又表明了态度,没有什么太多的新意,只是表态和决心的堆砌。 原本就是陪绑与会的,想要廉季成说出什么出格的语言,也是不现实的,虽然也提到了认真甄别和清理基层协警人员,改变窗口单位的服务质量和意识,也只是泛泛而谈。 这些表态齐天翔心知肚明,也知道廉季成的用意和顾虑。尽管还是处在极度的保密状态下,可对于廉季成和几位厅领导,闫勇即将出任省公安厅厅长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但现在谁也不会擅自替新厅长做主,这也是情理之中可以理解的事情。 讲话和发言结束之后,上午的会议也就到了结束的时候,周通很有经验地简单说明了下午分组讨论的具体事项之后,宣布休会,结束了上午的会议。 全场起立,鼓掌欢送领导们走出会场,这是任何一个会议都有的程序,简单而热烈,烘托着气氛。如果不加刻意地说明,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次检讨和反思的会议。 会议结束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齐天翔和张万福王向东在肖战胜和徐伟才,以及廉季成刘立高等人的簇拥下,直接就到了餐厅。 按照以往的惯例,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后,领导们应该是回到办公室,或者自己的房间,表面上是休息片刻,其实也是照顾到领导们的**问题。毕竟一上午的会议,参会的同志可以随时方便,而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却是会议的中心,是不合适离开的。因此会议结束,就需要给领导们留出方便的时间,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这也就成为了不成文的规矩。 想到要从多功能会议厅,浩浩荡荡地被众人簇拥着,经过走廊,绕上几个弯,回到自己住的房间,然后简单的洗漱之后,再原路返回,到与会议室设在一个区域的餐厅就餐,齐天翔就觉得很是别扭,就建议不回房间了,直接到餐厅就餐,然后再回房间休息。 齐天翔的建议,虽然出乎众人的意外,但也是很痛快地附和着,很容易就得到了响应。顺理成章地改变着方向,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了餐厅内的一个包间。 似乎是刻意的安排,偌大的包间里摆着一个很大的餐桌,十几个人坐下,也丝毫没有觉得拥挤。包间布置倒也简简单单,除了房间正中的圆桌和椅子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战胜一眼,有些不十分相信地的反应。这样规格的宾馆,客房和庭院都是极尽的豪华,连走廊都铺张的让人称奇,包间却是如此的简朴,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更没有休闲区域的沙发和酒柜之类的摆设,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战胜已经感觉出齐天翔的不满,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个普通的包间,既表白了态度,也表明了格调,可谓猜透了齐天翔的心思。 齐天翔被让到了主位,也就不再谦让,而是站在座位前示意张万福和王向东坐,随即缓缓地坐了下来,含笑望着随着自己坐下的张万福说:“一张桌子坐着三位省长,这让厅局和莱州市的同志们为难了,顿饭不好吃啊!” 万福笑着不说话,知道他一时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好冒然开口,就转向王向东,像是寒暄,又像是给张万福解惑地说:“不好吃也要吃,既然把大家请到这里来了,不在一起吃顿饭总是不好,咱们高高在上,让同志们也无所适从了。想必你们二位要好一些,同志们对你们还算熟悉,我就更应该有所表现,好让大家尽快熟悉起来。” “这是您省长的大度,要按我的意思,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工作做成这样,还好意思吃饭?”王向东微微笑着天翔,随即严肃地扫视着刘立高和张平均等人,不满地说:“就这么一件事情,说明了什么问题,想不清楚就永远是一盘糊涂账,就没有改变的时候。” 向东愤愤难平的神态,齐天翔明白这是在表示姿态,就呵呵笑着说:“话是这么说,是应该厘清职责和使命。可工作是为了吃饭,吃饭才能更好的工作,不能因为自己要多吃多占,而让别人没饭吃,也不能为了让别人吃好,自己饿着肚子。前者可能会被咱们的胃口吓跑,后者或许会不好意思再来。只有认真想清楚自己的需求,尽可能满足别人的需要,这饭才能吃得长久,也才能吃出情趣,吃出和谐来。” “还是齐省长的认识深刻,这一番吃饭哲学可谓寓意深远啊!”别人还没有表态,肖战胜就随即附和着,望着大家夸奖着说:“这才是大学问家的角度和高度,任何一件普通的事情,都能引申出不一样的意义,浅显之中深邃无限啊!” “肖书记这是给我戴高帽啊!”齐天翔战胜一眼,依旧笑着对众人说:“问题出现不要怕,也不能如临大敌的严防死守,只要认真对待,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能使问题和矛盾化解于无形,一劳永逸的方法没有,工作一点瑕疵和纰漏没有,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要体谅基层的艰辛和困难,不管是机构改革,还是精简机构和人员,都要把吃饭问题放在安置和分流工作的首位,不能让人没饭吃。” 齐天翔说着话,专注地立高说:“对于莱州市交通局和高速交警的处理,以及后续安排,一定要慎重,引咎辞职是一种态度,要保护这种用于担责的行为,党纪和政纪和处分条例又很多种,要智慧地加以区别和使用,降职使用或以观后效都是方法,目的是治病救人,要给人改正的机会,知耻而后勇嘛!”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现场大会(10) 望着刘立高激动的神色,齐天翔又补充着说:“另外还有一点,你们和老廉这块,下午会议结束之后,远一点的地市要安排好,不能连夜赶路,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 “谢谢齐省长,您为我们想的太周到了,我们一定安排好。”刘立高激动地站起身来,齐天翔刚才的话似乎暗示着他,这次的事件不会过分追究厅里的责任,也就说明自己可以涉险过关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认真地表着决心:“我们一定知耻而后勇,认真按照您的指示,做好机构调整和精简工作,把方案设计好,把安置和分流工作做好做细,如果不能完成这件工作,我就引咎辞职。” “又是引咎辞职,这件事情很有趣吗?都效仿我吗?发帽子是组织部门的事情,摘帽子是纪检部门的职责,如果我们的干部管理工作,就仅仅是发帽子和摘帽子,是不是就太简单了。”齐天翔心情似乎很好,戏谑了几句后才转向正题,缓缓地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吃饭吧!” 齐天翔结束了话题,眼众人,然后笑着对王向东说:“无酒不成席,我是中午破例让大家喝几杯,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省长指示当然要执行了。”王向东笑着天翔,知道他的意思,随即望着众人道:“的酒量了,只要不怕下午开会失态,可以喝一点。” 肖战胜似乎就在等待这句话,赶忙招呼服务员上酒,几个站在旁边的年轻服务员,像得到重大命令一般,迅速动了起来。一阵忙乱之后,很快各人的面前就摆上了酒杯,并斟满了浓香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醇香。 齐天翔冷静地间了发生的一切,对一时的忙乱也似乎很是习以为常,这也是他建议中午喝点酒的原因。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精明老到的厅局级官员,其实感觉和这些年轻的服务员也没有什么两样。与几位省长同桌相谈,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行为和心态都可能失衡,而且可能比服务员更过一点的还是,无论官大官小,紧张却无关自己的前程,只要小心谨慎也就是了。对于这些官员,表现的优劣与否,都可能带来直接的影响,省领导的感觉好坏,甚至情绪变化,都可能影响自己的前程,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大意的事情。 以酒遮脸,可以活跃一下气氛,避免尴尬的场面出现,大家也可以轻松或放松一些,即使是应对也有了一定的借口,这也是酒的作用所在。 切都安顿停当,服务员都垂手默立在墙边原先站立的地方,齐天翔就左右在两边的张万福和王向东,微微笑着说:“咱们开始吧!不然这间屋子里的人,都不会心安的。” “那就听您的,咱们开始。”张万福端起了酒杯,笑着天翔和王向东提议说:“这第一杯酒,咱们同饮了怎么样?” 王向东也端起酒杯,呵呵笑着回应道:“那就同饮了吧!咱们三个做个表率,不然谁也不敢端杯子了。” 齐天翔端起杯子,示意着在座的大家举起酒杯,然后说:“都随意一点吧,又不是开会发言,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有量的多喝点,量浅的量力而行,咱们干了吧!” 齐天翔说着话,仰头将杯中酒干了,然后举着杯子向大家示意,天翔如此的干脆,众人赶忙将杯中酒喝了,眼睛一起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下来的讲话。 在等待服务员倒酒的间隙,齐天翔环视着众人,其实用不着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明确的许诺或明确的方向,这是大家期待的。但这些齐天翔现在不能给,今后也不会给,这不但是领导艺术,更是统御这些头头脑脑的方略,只有当其中的某些人作出了符合自己整体思路的事情,才可能会有所表露。即使表露也不是这样的场合,更不能当着分管领导的面笼络人心,这不合规矩,也不是正常的套路。 这样的场合,不但不适合表露意图,连心迹也需要隐藏起来,不清楚每个人依靠的圈子,冒然的表露只会使意图得以曲解,而且也不知道传出去会是什么样,又有谁会听到? “这第一杯酒喝了,下来就是酒话了,当不得真也做不得数,只能是说说听听了。”齐天翔淡淡地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地说:“这第二杯酒,大家随意吧!” 齐天翔说着话,与左右两边的张万福和王向东分别轻轻碰了杯,喝尽了杯中酒,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家意味深长地说:“想与我齐天翔相处,就把拘束放下,不然你们不会痛快,我也别扭。” “大家都没有机会与齐省长在一起喝酒,都不是很清楚您的习惯,自然有些紧张和拘束。”肖战胜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来说:“在您的面前不敢放肆,更不敢乱说。” “老肖说得不错,大家没有机会与我坐在一起喝酒,不但是老廉刘厅长,就是向东省长和万福省长,我们也没有在一起尽兴地喝过。”齐天翔温和地战胜,望着廉季成和刘立高,向东和张万福笑着说着,随即平和地说:“不过没关系,想跟我喝酒容易,只要时间和地点方便,觉得有与我喝酒的理由,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附和的笑声,也使得酒桌上的气氛松快了一些,齐天翔端起酒杯,趁势说:“这第三杯酒,还是大家一起喝,喝完大家就随意吧!都别端着了,太累!” 齐天翔仍然是与张万福和王向东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家都喝了之后,才慢慢地说:“开局以了,大家尽兴吧!可以抓紧机会跟张省长与王省长亲近亲近,我站场助威。”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现场大会(11) “齐省长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啊!这样的挑拨可是居心不良啊!”张万福笑着天翔,祥装不满地说:“转移斗争大方向也不能是这么一种作法啊!明知道大家难得与省长同桌共饮,希望与您加深一下感情,这个时候您可做不了诸葛孔明了。 ” “老张说的不错,别说是在座的各位,就是我也是想与您亲近几杯,加深一下感情的。”王向东接过张万福的话,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态说:“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就是难得的好机会,您得给我们这个方便。” 王向东的话获得了满桌人的附和,气氛变得热烈了一些,这也是齐天翔想要情形,死气沉沉的场面不利于今后的工作,板着脸也难以让这些权力部门的头头脑脑信服,毕竟今后的工作还要他们去做,过于的僵化和死板,只会造成更多的障碍。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降低一些身段是不行的,别说是廉季成刘立高和肖战胜这些人,就是王向东和张万福这两位搭档,也是说不过去的。 齐天翔面对众人的附和,微微笑着对王向东说:“就像你说的,如果能以今天这个日子为契机,推动全省依法行政工作的全面开展,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应该作为纪念日一样记忆和庆祝,但下午还有会议,几位厅局长们还有事情要做,还真不是放松的时候,只能来日方长,等待时机了。” 齐天翔接着转过脸,战胜微微笑着说:“如果这次以交通系统机构改革和精简的第一脚踢开,有公安系统队伍建设和服务意识的整体提升,再加上莱州市各行政执法单位依法行政工作的全面展开,到今年年底,全省依法行政工作在莱州市召开的时候,咱们就能开怀畅饮,论功行赏了。” 齐天翔的话很巧妙,也很有深意,一则定义了此次会议的主题和方向,就是要推动交通系统机构改革和人事精简,强化公安工作的服务转化,以此作为全省执法机构改革的先导。二则明确许诺肖战胜年底的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就是要让他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静等年底的表现。同时也有着分化的意图,莱州市不惨呼起哄,自己这边的压力就小一些,刘立高没有起哄的资格,不追究就是最大的宽容,廉季成的公安生涯行将结束,作为助理的身份,更是不敢为难齐天翔,周通就更不要说了,两位副省长,在这样的场合,也是矜持和身份占了上风,即使想有所动作,也是会有很多顾忌的。 齐天翔的方法很实用,也很有效果,肖战胜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刘立高和廉季成也是象征性地做着表示,周通始终微笑着旁观,稍显混乱的场面,很快就倾向到了齐天翔这一边,众人都把矛头集中在了王向东和张万福身上,反而使齐天翔超脱了出来。 碰杯,敬酒,车**战的场面和围攻的阵势没有出现,倒是平和和平静了许多,一场酒宴气氛虽然热烈,可酒却是没有喝很多,但却使每个人都觉得尽兴,也都没有被冷落的感觉。 午饭结束之后,齐天翔被众人簇拥着回到了房间,等众人离开后和衣躺在床上眯了一会。下午的分组讨论齐天翔不用参加,王向东和张万福参加各自分管行业的讨论,之后的大会齐天翔才需要出席,但也只是听会的角色,总结发言由公安交通两位厅局长去做就是了。 就像事先安排好的程序,二点半钟分组讨论开始,四点钟大会总结,所有参会人员重新在多功能会议厅集中,莱州市几个执法单位,作了简单的汇报发言后,刘立高和廉季成进行了会议总结,对各自系统和单位下一步的工作,作出了具体的部署,提出了明确的要求,算是为会议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在全场如雷的掌声中,齐天翔等省领导缓步走出多功能会议厅,并且在刘立高廉季成和莱州市党政领导的陪同下,径直走出了宾馆,三位省领导的车队,在警车的引领下,踏上了返回河州市的行程。 简单的与周通交流了几句之后,随着行程的延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齐天翔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闭着眼睛祥装假寐,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地在思索着。 从平原县得到矿难的消息匆匆地赶过来,转眼就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当初的焦虑和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沉重和欣慰,乃至欣喜。怎么也想不到巷道坍塌,三百多人被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但国务委员满意,林东生满意,连遇难者家属都满意的结果。皆大欢喜的结果,使得一场重大的安全生产事故,变成了一次成功的救援,更成为组织有序,措施得力的工作成绩,还增加了齐天翔的威信和影响。 这是来的路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更想不到的是回程路上会遭遇盘查,会有这么一次依法行政工作会议,无形中为解决执法机构臃肿,乱执法胡作为现象,找到了一个难得的突破口。一天的会议尽管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却使得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编制工作起步了,这就是个难得的变化,就是在这么不经意间出现了。 齐天翔深深地感到,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为了矿难而来,准备承担省政府主要领导的责任,结果却是成就一堆。为了准备全国两会而去,中途将依法行政和精简机构提上了日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可却都在这一周多的时间发生着,转换着,没有明确的提示,也没有转圜的预兆,就这么发生了。 齐天翔心生一种复杂的情感,很难准确地表述此刻的心情,内心深处却没有一点成就感,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想着下来要筹备参加全国两会的事情,心里还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沉重,作为在全国经济格局中举足轻重的河海经济,以及存在的问题,心中反而更加的压抑。 齐天翔明白,现在乃至很长一段时期,都不是自己轻松的时候,也远远不到放松的时节。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入状态(1) 回到省城,齐天翔就开始为全国两会的事情忙碌,协调会,通气会,人大预备会,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几乎天天都是在会议中度过的。 虽然是全国的两会,可需要准备的却并不比全省两会少,甚至还要更加繁琐和细致,作为省人大选举任命的一府两院,最重要的还是省政府的工作安排,而这些都落在了省政府省长的齐天翔身上。 两会之前的经济数据,各产业发展状况,以及代表委员的提案和建议,都需要事先沟通和落实,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查摸底,掌握基本的情况和数据,以备两会上有关部门的质询,特别是记者会媒体的提问或刨根问底。 这些都需要省人大省政协和齐天翔进行事先的准备,需要齐天翔与各位分管副省长,以及各有关部门的部署调整,还要与省高检高院的协商通气。 对于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齐天翔,很多事情都未曾遇到过,更是以往部门工作时未曾涉及到的,一时间弄得齐天翔手忙脚乱的。尽管很多事情林东生和杨群山都已经作出了一些安排,省人大和省政协,以及相关地区部门的工作,特别是热点和敏感领域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进行了一些工作,省政府方面也打了一些招呼,但也是考虑到齐天翔的感受,点到为止。这样几天忙下来,也就到了动身赴京的时候了。 全国两会盛况空前,这些作为多年的全国人大代表,齐天翔是经历和见识过的,但这回是作为河海省政府省长参加的两会,实际感受和忙碌程度是不同的,十几天的会议,也是忙碌异常的。 虽然是作为代表听会,与以往的经历相似,但无论是作为政法学院的行政法专家,还是省纪委书记,充当的都是单纯听会的角色,根本没有过多的事情,基本上处在默默无闻的状态。而作为省长参会,无论是记者的闪光灯和话筒,还是会议代表,都十分关注经济大省的二号人物的表现和做派的。 尤其是新闻单位,对于这位年轻的省长,全国知名的行政法专家,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大会小会都特别关注着他,会后的约访也是不断,使得齐天翔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应付。 还有大会后的代表团分组讨论,每一次会议都有党和国家领导人与会,既参与讨论,也是与代表们座谈。领导讲话之后,除了林东生的表态发言,齐天翔也要有所表态,而且作为主抓经济领域的省长,对于政府工作报告,也是要有一些不同的见地和高度的,这些也是需要调动所有的知识储备和经验的。 另外也有些中央部委,也充分利用全国两会的有利时机,将相关的规划和部署与齐天翔这位省长沟通交流,以便能够得以顺利实施。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部委的行为,位高权重的大部委不但难得一见,甚至见了面也是不冷不热的,这些部委是需要专程拜会的。这样会议间隙,能有的时间就是见面座谈和拜会交流,这些更是占有了很多的时间。 政法学院也是不失时机地邀请齐天翔回学院与在校生们交流,学院培养出来的教授博导,现在荣任经济大省的省长,成为全国都屈指可数的年轻的政治新星,学院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炫耀和宣扬的机会的。这样的见面不但需要抽时间参加,而且还要饱含热情和激情地参与相关活动,饮水思源的道理齐天翔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这样的繁忙和忙乱中,以至于拜会郑明的时间都是一推再推,挤出时间才成行的,也是让吕山尊等了很长时间的,为此齐天翔心中的内疚是难以掩饰的。 郑明还是在党校的办公室见了他们两人,而且对于齐天翔带去的茶叶之类的礼品,破天荒地欣然收下了。尽管作为中央理论研究方面的权威,书记处的领导,忙碌是可想而知的,可仍然在党校原有的办公室办公,仍然显得气定神闲,也仍然是以倾听为主,说话很少,指责和指示更少。 平时的见面交流虽然少,电话联系也不是很多,但齐天翔和吕山尊的情况,郑明显然是始终关注着的,这些从郑明的寒暄和淡淡的表述中,就能明显感觉的出来。 对于矿难处理,以及莱州高速被查的事情,郑明似乎很是清楚,也了解很多实际的细节,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只是含蓄地提示齐天翔不能再任意犯险,更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急切,应该有自己地定位,除了这些,就没有再多的话了。 面对吕山尊,郑明似乎有着更多的期望和不放心,除了情绪控制,班子驾驭,还暗示了对经济活动,特别是重大经济行为的监控和管控,仿佛意识和听到了什么,这使得吕山尊和齐天翔都有些担心,却也是得不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拜会时间不长,可对于齐天翔和吕山尊却是快乐的,也是受益匪浅的,郑明也很开心,毕竟齐天翔和吕山尊两位年轻干部的成长,以及身上表现出来的信念和忠诚,都是难能可贵,也是值得欣慰的。 除了郑明,齐天翔还抽出时间拜会了方翔,以及在京休养的河海籍老干部,特别是汪老等年届耄耋的老者,得到了很好的效果和评价。 这样忙忙碌碌的,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以至于闭会前才有机会与在京的老同学聚在了一起。猴子当然是联络人,也是最活跃的,地点安排和人员通知,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几十位要好的同学坐在一起,无拘无束,也暂时忘记了身份和地位,都恢复到了学院时的肆无忌惮之中,轻松愉快,也放松了很多,算是在京这十几天最为开心的时刻。 尽管时间短暂,可在齐天翔却是值得记忆和怀念的,同时也庆幸,十几天的会议下来,自己的忙碌不但没有任何的瑕疵,而且各方评价和印象很好,也使齐天翔暗暗地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进入状态(2) 从北京回到省城,齐天翔又进入了另一种忙碌状态,与会前的准备不同,落实和调整仍然是繁重紧迫的工作。 省委常委会后,按照总体部署,齐天翔随即召开了省政府常务会议,通报了全国两会的情况,并根据全国两会的要求,以及政府工作报告的侧重,对全省的经济发展目标进行了一些调整,研究部署年度经济工作和进度,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同时根据齐天翔的建议和省人大的批复,任免了一批省政府职能部门和办事机构的人员,总算是完成了省人大之后的省政府组成部门的组建工作。 利益攸关的人事任免,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和纠葛,但由于事先就进行了沟通和交流,并经过组织部门的考察和相关程序,并没有引起过多的争议和反对,平静顺利地就得到了通过。 这都是每年两会前后必然要进行的工作,随后就又是一连串的会议在等待着齐天翔,协调会,通气会,人大报告会,新任干部见面谈话,等等的会议依然占据着他几乎所有的时间,这一切渐渐平息之后,也就到了暮春时节。 从乍暖还寒的初春,到温煦扑面从暮春,齐天翔的感觉似乎经历的时间更长一些,仿佛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在这不长的时间经历了一遍。火灾矿难遇查,纠葛困惑痛苦,乃至好评鼓励赞赏,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期而遇,也难以避免地出现着,使得齐天翔时时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寒冷和煎熬。 这一切伴随着上任以来的每一天,使得齐天翔瞬间成熟和沉稳了许多,一切的喧嚣过后,齐天翔慢慢适应了忙乱和无序,渐渐进入了状态。 首先的变化是不经意的,也是刻意的,尽管做的自然和了无痕迹,可明眼人还是端倪,这就是办公室的变化。 之前很久,齐天翔一直是在省委这边办公,尽管也很抵触红楼的招摇和显眼,可相对于省政府大院的办公室,还是选择在省委这边多一些。这是上任省长以来就形成的心里暗示,心里虽然有所权衡,可从河州市委书记任上卸任,首先拥有的办公室还是省委红楼,省府办公室还是有些不习惯。 当然这些都是没有明确说明的现象,两处办公室也是很多常委的惯例,红楼即使齐天翔不使用,也是没有任何一个常委敢于占据的。 省委院内的七栋小楼,始建于民国时期,按照北斗七星的星位设计,又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加以区分,以往就是河海省的政治中枢,建国后更是河海省委当然的政治中心,由于只有七栋小楼,并不是所有的省委常委都能拥有一栋,也不是成为常委就能入主小楼,可省委副书记省长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小楼主人,这是无可争议的。 小楼象征着身份和地位,也象征着权力和影响力,这是毋庸置疑的,更是约定俗成的认识。 齐天翔虽然不那么迫切地期待这些,可也明白小楼能给他带来的无形力量。这在刚成为省长的时候,尤其是决定省长分工的会议前夕,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现在是没有这个必要了,起码不是那么迫切,作用也没有那么大了。 其实,自从获得任命到现在,无论是红楼,还是省府那边的办公室,齐天翔在里面办公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的。先是黄和远率西北省考察团来访,齐天翔带着他们下去转了几天,下来是领着徐方副省长下去,随后就是直接从平原县奔赴沂山县胜利集团矿难,再下来就是全国两会,在省城呆的时间本就不长,大多还是在会议室里度过的,办公室和办公楼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会回来之后,齐天翔增加了在省府出现的频率,很多的小会都选择在哪边举行,哪边的办公室才有了旺盛的人气,几天下来,渐渐就习惯了哪边的气氛和环境,也慢慢感觉舒服了许多。 最早感受到这种变化的还是林东生,省委常委会后,有几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齐天翔,似乎有些想他一般,终于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将他堵在了红楼。 “哪边乐,不思蜀喽!”林东生轻轻推开齐天翔办公室的门,调侃地说:“这是过来温故啊!还是怀旧啊!” 温厚的话音将认真地在桌子角上忙活的齐天翔惊醒,忙从摞的很高的文件堆里抬起了头,惊奇地笑着问:“您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过去就是了。” “也是下班准备回家,这边亮着灯,就过来”林东生呵呵笑着在齐天翔的引导下,走到沙发前缓慢地坐下,埋怨地说:“来忙什么,现在见你一面不容易喽!” “您可别这么说,知道的是您想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小齐省长另立山头,藐视省委一元化领导似的。”齐天翔略显委屈地申辩着,随即嬉皮笑脸地解释说:“这几天约见的都是省政府哪边的人,来回跑着也实在不方便,就在哪边呆的时间多了一些,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林东生笑着摆摆手,制止了小张倒茶的动作,缓缓地说:“哪里方便就在哪里办公,这很正常,不要有什么顾虑。省长嘛,就应该在省府办公,这样才能不产生临时的感觉,让大家心里也踏实。” “逐渐进入状态,直面出现的问题,让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林东生说着话站起身来,慢慢往门外走着,不放心地嘱咐道:“不要太晚,最近忙的很,要注意劳逸结合,更要照顾到小闫老师的感受。” 齐天翔认真地点头答应着,将林东生送上电梯,梯门缓缓关闭后才回到办公室。心里不由对林东生的理由暗笑着,从邻近的黄楼是红楼的灯光的,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更是不可能光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专程过来,专程安顿齐天翔的情绪,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欲速则不达的警示和提醒。 这使得齐天翔不由想起,从莱州市回来后,与林东生的谈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入状态(3) 回到河州市的第二天上午八点半,齐天翔准时出现在了林东生的办公室里。 “这么早來干什么,刚回來就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吗,”林东生看到齐天翔饱满的精神状态,以及微笑不语的神态,心里很高兴,可脸上却详装不满地说着:“我这刚进办公室,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把早上的药吃了再來吗,” “不吃药刘老师能让您出门,我就是过來看看您这里的好茶还有吗,”齐天翔笑着故作迷糊地说着,在林东生的示意下,跟着走到沙发前,看到林东生缓缓坐下之后才慢慢坐下,祥装认真地说:“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都离得不远,打打秋风也让同志们感受一下书记的关怀嘛,” “别往同志们身上扯,到不了那么远,我这里的哪点茶叶不够同志们感受的,充其量只是一少部分同志的口服。”林东生摆摆手谢绝了齐天翔递來的香烟,看着秘书小李给齐天翔沏茶并端了过來,伸手示意齐天翔喝茶,然后才慢慢地接着说:“办公之类东西短缺,可以让小张到办公厅去领,也可以直接找秦亮秘书长去要,不至于出去走了这么些天,连办公厅的地点都忘记了吧,” 齐天翔仍然微笑地看着林东生,巧言应对道:“地点倒是沒有忘,只是有些陌生了一些,还得重新适应才是。” 望着林东生微笑不语的神态,齐天翔停止了寒暄,知道是该切入正題的时候了,早上的时间很紧张,无论是林东生,还是自己,都沒有时间和心情无休止地聊天,因此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我先将黑鸭山矿难后续的具体情况跟您汇报一下。” “这些事情先放一放,留到以后再说也不迟。”林东生截住了齐天翔的话头,干脆地说:“先说说莱州被查的事情吧,” 齐天翔就详尽地将车辆被挡在服务区,莫名其妙地被罚款九百元,以及召集交通、公安两个系统现场会,就机构调整和精简,还有规范执法行为和范围的想法说了一遍,并且特意介绍了交通系统将要展开的试点工作,以及公安转变服务观念的会议成果。 林东生耐心地听着,直到齐天翔简略地说明了会议情况之后,才若有所思地说:“欲速则不达,愿望是好的,可机构精简和人员分流是一篇大文章,难度不小,阻力更大。需要编办和组织人事部门,以及各机关事业单位共同发力,利用几年的时间有序推进,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半途而废或草草收场,回潮会很快,负作用也不容忽视啊,” “天下事,从來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齐天翔明白林东生的担心和鼓励,以及这样说的用意,无非还是担心自己会被机构改革的事情所困,影响其他工作,特别是经济工作的开展,就祥装轻松地吟诵着伟人的几句诗词,随即认真地说:“也是赶巧了,原本这件事我也是准备等稳定之后,在合适的时间选择一两个部门或地市试点,然后利用两到三年的时间调整和分流,等人员安置有了一个大致的去向后,再通过合并执法权和集中执法行为的方式,对法律法规中经济法和行业法进行归并,达到高效执法的目的,自然也就使得机构重叠,执法效率低下的现象得到改变。” 林东生望着齐天翔,眼神深邃,含着关切,也有些复杂,知道他已经有了缜密的想法,此刻说太多不但干扰他的思路,也会带來不必要的顾虑和压力。对于齐天翔这样有很高知识积累,有想法,想做事的年轻干部,谨慎和敏锐是相伴相生的,也可以说是谨小慎微和优柔寡断伴随着他们的行为,或者决断,或者自信,但绝对不会武断。任何的挫折和打击,都可能熄灭他们心中那份信念和愿望。 这些与基层一步步走上來的干部不同,他们沒有后路,只能是咬着牙苦干,甚至蛮干,有时候很像是赌场中的赌徒,富贵险中求是唯一的信念,什么理想,什么追求,是很可以抛在脑后的。 基层拼上來的干部,可以呵斥,可以训导,甚至强硬地阻止都是爱护,而齐天翔这类知识干部,却只能呵护,或者小心翼翼地关爱,因为他们是知道该做什么,又怎么作的干部。 齐天翔尽管有所不同,经过几年机关的历练,相比于一些清高和孤芳自赏的知识精英有所不同,而且信念和信仰都无可置疑,想法都比较务实,特别是对民生疾苦有着很深的感悟,这点很难得,更需要呵护。 想到这些,林东生缓缓地对齐天翔说:“既然有想法,就逐步去落实吧,积极稳妥,哪怕慢一些,也要务求其效。” “我知道,也会按照您说的方法去做的。”齐天翔看到林东生复杂和犹豫不决的神情,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认真地说着:“省长被拦车罚款,总要有一个说法的吧,我只要说法,不究其里,也不纠缠,至于你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不是让我满意,就看你的思路和胆识了。”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严肃平和的神情,尤其是话语中的轻松和轻描淡写,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担心,心里很高兴。这也是他欣赏齐天翔之处,敏锐,灵敏,而且绝顶聪明,能够很好地交流,也可以不用说那么多的话,只要一点就透,并且不固执,更不刚愎。原本不想再说什么了,可想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说:“你能这么想很好,现在你需要做的,不是纠缠事情的來龙去脉,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找原因,而是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林东生说着话,又补充道:“包括矿难追究,机构精简,以及干部管理和出现的问題,都有具体人,具体部门去落实,你只需要控制大局就是了。” 齐天翔看到林东生神情和语气都缓和了下來,就嘻皮笑脸地应对着说:“按照您的吩咐,我这就进入状态去了。” 齐天翔说着话,故意大动作地将茶几上的烟盒,拿起來装进了口袋里,把自己口袋里的烟盒掏出來放在了茶几上,笑眯眯地看着瞪起眼的林东生,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进入状态(4) 习惯了省政府这边的办公室,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里,除了宽大豁亮的空间,还有就是里外两间的格局,里间办公,外间会客,功能区划明确,也显得舒服一些。 另外就是窗外浓密的大树,从窗口望去,常绿的松柏郁郁葱葱,间种的杨树和柳树,以及其他树种,还有修剪规整的灌木,使得楼外更像是一个公园。 省政府大院与省委哪边高楼小楼组成的大院不同,这里是更加纯粹的大院,几栋三层的青砖红瓦的楼房,有秩序地隐没在巨大的绿色之中,将一栋宽大厚重的四层红顶楼房围在了中央,附楼与主楼之间形成一个环形的拱卫之势,既突出了主楼的宏伟,有显示了其作用。 这里曾经的民国时城里的一个公园,被当时的省主席相中,建起了自己的宅第,刚开始就只有一栋方正厚重的主楼,占据着公园中心,拥有着几百亩绿地和园林,以及硕大的泉水涌流形成的湖面,还有无数的亭台楼阁,后来主楼渐渐地不够住了,就环楼建起了几栋附楼,有回廊与主楼相连,一些不需要的亭台楼阁被拆除了,逐渐形成了一个住宅与休闲共有的私家园林的格局。 建国以后,这里曾短暂地成为省高级中学的校址,根据学校的规律和实际教学情况,拆除了主附楼之间的回廊,成为几栋独立的教学和师生宿舍,随着学校的师生人数增加,又环楼建起了几栋三层楼房,但还是无法满足学校的需要,只好另迁新址。后来省委省政府分设,几经周折,这里就成为省政府的办公所在地,主楼和附楼略加修整,基本满足了省政府主要部门的办公需要,很多职能局委,各自都有自己的办公场所,使得这里到不显得拥挤和局促。 主楼是典型的中式建筑,底层大厅空间很大,大厅中间的楼梯连接着楼上楼下,二楼以上就形成了回廊,通往各个房间。房间很大,大多数是里外两间的格局,显得舒适和宽阔。更为难得的是,整栋楼完全是木质结构,采取传统的榫卯机构,除了几根粗大的廊柱支撑外,没有任何的支撑。 就是这单的机构,经受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侵袭,没有任何的损害,结构依然坚实,木质也完好无损,虽然经过几次修缮,但整体架构却没有做任何的改变。 齐天翔的办公室设在二楼东边靠近走廊的位置,是一个连套的房间,以前想必是主人的起居间,也就是套间之外还有一个小套间,成为一个单独的整体。在前几年的整修时,为了省领导方便,在东西两个走廊尽头,安装了电梯,这样齐天翔等省领导,就可以不用进入一楼大厅,从外面下车之后,直接就进入电梯间,出了电梯间就直接对着办公室的门。 这样东西两部电梯,服务的只是二到四层几个办公室,以及几个特定的领导。其他人员是不需要乘电梯上下的,都有着自己惯有的通道来往。 说来经常上下主楼的也没有多少人,除了省政府的几位省长副省长,还有的就是办公厅的相关处室,以及秘书长副秘书长们,另外就是一楼的安全保卫和司机们的值班室,并没有太多的部门和人员。在各单位都办公用房紧张的时候,省政府的这栋指挥中枢却人际寥寥,宽松舒适。 与之相对应的是,环绕着主楼的附楼,却是拥挤异常,原本就是为主楼而存在的附楼,也许就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绿叶的位置,无论的居住,还是教学,以至于现今办公,都处在附属和依存的地位。 由于考虑到园林的整体功能和效果,附楼当初建设时就力求简单,既没有主楼的高度,也没有其厚重,使用的建筑材料也是以土木为主,因此几经修缮,可还是显得简陋和陈旧。 省政府入主大院后,是按照所有职能部门,组成单位和办事机构整体进驻的安排进行的,主楼除了办公厅,还有大多数省政府内设机构和办事部门,附楼基本上是几个厅局委占据一栋,使得整个大院完整和拥挤,每天来往大院上班的干部职工就有几千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杂院。 随着人员的增多,特别是很多局委扩编和垂管之后,离开大院另觅新址就成了必然的选择,有条件的局委搬出去产生的示范效应,使得没有条件的局委纷纷效仿,很快大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也改善了还留在大院里单位的办公条件,两全其美。 如今留着大院里的单位越来越少,而且很多还是大院办公的单位,也是名义上在大院拥有办公室,其实在外边还有另外的办公场所,留在大院只是来往方便,充其量就是些法制办外事办侨办等依靠行政经费存在的办事机构,以及机关事务管理局和外宣办编办信访办研究中心信息中心等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的单位,使得大院成为了纯粹意义的决策和信息中枢。 这样的结果,尽管使大院冷清了许多,可在某种意义上也保护了环境,使得原本的公园绿地得以较好的延续。没有了过多的车辆和人员流动,机关事务管理局对大院进行了重新的规划,院落里的大树进行了分类维护,使得这些有近百年生命的老树焕发了生机,泉水喷涌形成的湖面进行了疏浚,养上了锦鲤之类的观赏鱼种,大多数的停车位也进行了绿化,栽种上来花卉和绿植,重新恢复了公园的功能。 这一切的绿化和环境整治,都是围绕着主楼展开,也就是使得主楼任何一个窗口往外望,都能郁葱葱的绿色,以及时时萌发的花期,还有就是淡淡的花香,感受到愉悦和赏心悦目。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为工作在主楼里的省领导,营造一个优雅良好的环境。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入状态(5) 这样的目的,在齐天翔这里达到了。. 此刻,齐天翔就站在窗口,静静地边的景致。萌芽的新绿曾经给刚上任时的齐天翔带来过惊喜,柳叶淡绿的娇柔,杨树垂下的条条缕缕,都尽力展现在齐天翔的眼前,希望能够更多引起他的注意。可当时的齐天翔没有这些闲情逸致,甚至多余的感觉都没有,刚上任一团乱麻需要梳理。能有的共鸣,也许就是新生命都刚刚开始,需要格外的谨慎小心,以应对风雨的侵袭,积蓄力量迎接更为严峻的考验。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新绿已然由淡绿变成了深重的颜色,叶片也渐渐浓密,柳叶的尖细有了厚重和韧性,杨树叶子更是骄傲地伸展着,尽力在微风中展示着力量和身姿。 经过时间的磨砺,树叶也想齐天翔一样,经历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早已不再青葱,更不会任意的惶恐和担忧。 静静地默默地想着,可很快齐天翔就收回了目光,他没有这样的闲心,站在窗口思幽和抒情,也没有时间一大早地,而是在利用等待的间隙,休息一下眼睛。 昨天下午约了王向东和交通厅的刘立高,上午过来汇报整改方案的进展情况。时间还不到,齐天翔在等待中梳理着思路。 尽管林东生一再建议他超脱一些,静观其变,以防欲速则不达,齐天翔也时时控制着自己的想法,不去想这些事情。可从事情发生,到莱州会议结束,到现在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如今事情进展的怎么样,齐天翔需要了解,而也就是这段会有些时间。很快就要到来的夏收,农业这一块就会有很多事,然后就是半年报和上半年经济数据汇总,还有工业企业运行,几个重点项目的督促落实,都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齐天翔也是担心到时候,自己忙起来,会没办法兼顾这些事。 不但约了王向东和刘立高,下午还约了张万福,争取利用一天的时间,把事情督促一下,以便腾出时间和精力忙别的事情。 九点差五分,王向东和刘立高准时进到了齐天翔的办公室,随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省政府的秘书长周通,当小张将他们几位带进会客室的时候,齐天翔也走出了里间办公室,似乎不期而遇般碰到了一起。 “好家伙,您这哪里是办公室,简直就是一间资料室嘛!”王向东与伸手过来的齐天翔紧紧地握着手,望着会客室的陈设夸张地说:“听说过齐省长博览群书,知识积累超群,可这么多的书摆在这里,还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向东说着话,拒绝了齐天翔请他坐的手势,自顾自地笑着说:“不管省长愿不愿意,我得参观一下您这办公室。” 齐天翔无奈地笑着,只好带着王向东进到了里间办公室,这使得刚才还是故作夸张的王向东,彻底惊愕了。里间办公室,除了迎门摆放的硕大的办公桌,后面靠墙和两侧墙面,摆放着三个宽大的书柜,使得原本宽敞的房间,变得拥挤和局促。 按照房间的设计,里间办公室是相对私密的空间,除了办公桌和书柜之外,还有一张小床,与内设的卫生间,形成一个休息的区域,可齐天翔的办公室,却没有了放床的地方,都被书柜占据了。不但是里间办公室,会客室也放置了一组书柜,使得会客区显得小了许多。 王向东里间走了一圈,才惊叹不已地走回到会客室,坐下之后,几上摞起来的几本书,顺手拿起一本,名是《交通管理和公路建设概论》,就不解地望着齐天翔问:“您怎么也有闲心?” “随便翻翻,哪有时间认真地坐下来细读啊!”齐天翔呵呵笑着对王向东说:“也是临时抱佛脚,交通这一块我是一窍不通,想着找几本入门的书籍读一读,增加点感性认识也好。” 齐天翔说着,等到小张把每个人的茶杯,都一一摆放到个人面前之后,从认真地立高说:“正好今天立高同志在这里,我有个不明白的问题想要请教,还请你这位交通建设方面的专家给我释疑解惑。” “齐省长您可别这么说,当着您这位专家型领导的面,我可不敢称什么专家。”刘立高天翔首先对他说话,而且是温和的神态,赶忙站起身来,紧张地说:“请齐省长您说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尽全力解答,回答不上来的我回厅里组织人员公关。” “哪有那么严重啊问题,害得你那么紧张。如果我这初学乍练的问题能够难住你这个老交通,那还的了吗?你先坐下。”齐天翔笑着向刘立高摆摆手,拘束地坐下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其实只是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就是交通建设成本核算方面的问题。” 齐天翔人一眼,望着刘立高接着说:“从书中成本核算的权重比例,是物料设计施工和土地成本这样的顺序,而我找了几份资料作了比对,从现实支出土地施工机械物料这样的顺序,而且高速国道和县乡级公路,建设费用的比例顺序都不相同,差别还不少,原因在哪里呢?” 立高略显紧张的神色,齐天翔接着补充道:“只是学术问题探讨,不涉及任何现实问题,你不要多心,更不用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探究一下原因而已。” 刘立高听了齐天翔的问题,天翔温和的神情,认真地想了片刻,确定齐天翔的问题没有什么其他用意之后,接过王向东手中的书,翻下,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您现在本书,是五十年代引进苏联的教材改编的,后来虽然进行了多次修订,特别是增加了一些内容,可基础底子还是计划经济时期公路建设核算的模式。”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进入状态(6) “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特别是市场经济之后,公路建设的主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刘立高渐渐进入了状态,望着齐天翔说:“正像您资料一样,现在的成本核算土地和资金占有着很大的比例,主要是征地和资金使用成本,已经超出了物料和人工成本。这也就是某种意义上高铁比高速省钱,国道比省道经济,改造比新修费钱的怪相。” 天翔脸上的神色变得严峻,眼神也更加的关注,刘立高就无奈地笑了一下,解释道:“现在公路建设就是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最便利的就是征地拆迁,县乡,乃至村庄,都恨不得咬上一口。这就是高铁比高速省钱的原因,尽管全高架费时费力,可却节省了征地成本。还有就是物料采购,以往都是自己的工厂提供,现在都是招标采购,可却并不便宜。相对的应该是占有很大比例的人工费用,却可以忽略不计了,干活的收入没有实际提高。” “说的也是啊!养猪的挣不过杀猪的,杀猪的挣不过卖肉的,种粮的不如卖粮的,产业链的底端始终处在弱势,这种状况不加以改变,改善民生就只能成为一句空话。”周通接过话来感慨地说,很快就感觉到了话题的敏感,随即立高,戏谑地说:“还有一项你没有好意思说,那就是高速公路建设的招拍挂和标段制,公平公开公正,实际上是有资格竞标的不干活,干活的没资格参与竞标,为了生存,只能接受转标,层层转标,利润越来越薄,无奈只能在物料和人工两方面节流,受损失的除了国家,就是施工工人。” “什么都瞒不过周秘书长的慧眼,招投标确实在貌似公平的外表下,设置了人为的门槛,而且使层层转包成为常态,也为环节**提供了温床。”刘立高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再对周通一番述说后,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这也是我们感到头疼的问题,包括与地方政府的协调,物料采购供应,线路规划设计,都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齐天翔当然知道刘立高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有了一些想法,可却不是这个场合可以谈论的,就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了那本书,感叹地说:“这样一本早就过时的书籍,还是我让儿子在学校图书馆给我借的,可见现在还是作为教材在使用着,这不是误人子弟嘛!现实变化这么大,学校仍然用老教材施教,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到了工作岗位上不还是一头雾水吗?是我们的教育落伍了,还是学用脱节了,需要认真考量啊!” 刘立高很佩服齐天翔敏锐的思路和观点,就赶忙附和着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以往交通学院归口厅里时,学院的教学和管理,以及科研实践,都可以由厅里面统筹安排。现在统归教育厅和高教局,很多事情不便过份干预了。” “你快算了吧,好容易剥离了你的这项职能,给你松了绑,怎么还想回潮不成?”一直光听不说话的王向东,始终没有明白齐天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大早过来就是说这些,根本不提工作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用意,因此听了刘立高的话,就连带着把不满撒到了刘立高身上,“还嫌自己的事情不够多,不够乱吗?还是收收心,做好自己那点事吧!” “学以致用是教育的本意,学用结合也是基本的方式,立高同志的想法不错,适当的调整还是必要的,可以研究一种方式,或者提供一个方案,与教育厅和高教局协商,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齐天翔知道王向东话里的不满,也明白他的疑惑,却依然呵呵笑着说:“不能教的只管教,不管是不是适应和对路,这样教育只能走进死胡同。” 齐天翔的话给了刘立高很高的评价,也是很好的鼓励,使得他的内心激动起来,可王向东的不满也给了他一个提醒,毕竟今天的约见是有其他事情的,就调整了一下情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望着齐天翔,坦诚地说:“不知道刚才我的解释您是不是满意,另外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来解答?如果没有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汇报了?” 天翔微微含笑点点头,刘立高又望了王向东一眼,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才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掏出一份材料递给齐天翔,谨慎地说:“这是莱州会议之后,我们组织全省交通部门,以及研究机构和专家学者的意见,拟定的交通系统机构改革和规划方案,主要在执法和管理,机构调整合并,基层人员清理和分流,以及财政经费使用和罚款收入缴存等几个方面,进行的一些初步安排,请您。” 齐天翔接过刘立高双手递来的材料,大致翻页,又掂量了一下,调侃地说:“分量不轻啊!们是真下了功夫,一个月的时间就拿出了这些,说明你们认真准备了,也重视起来了,这就很好。” 齐天翔说着话,会意地望了王向东一眼,然后立高温和地说:“这份材料我还要与向东省长认真地沟通研究,一时也给不了你们肯定的意见,现在你就讲讲基层县局人员精简和分流的思路吧!准备怎么着手,又如何化解出现的矛盾?” 刘立高似乎知道齐天翔会首先提出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岗位竞聘,优胜劣汰,严格按照编制控制行政管理人员,除了保留必要的管理和检查人员之外,所有事业单位人员和编外人员,一律从主体剥离,转为经营性主体,按照三年分流安置的原则,逐步实现与交通领域脱钩。” “我们根据基层调研的测算,提前退休一批,内退和买断也有一部分,还有一些自谋职业,加上一些事业单位本身就是经营单位,还可以消化一些,这样算来,真正需要地方政府和厅里安排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百分之三十,比例也是不小啊!要再过细地论证一下。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出现问题。”齐天翔沉吟了一下,对刘立高严肃地交待着,随即转向王向东,微微笑着说:“不能光是一味地推,还是要想办法主动出击,增加就业门类和数量,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啊!” 望着王向东沉思的神情,齐天翔心里宽慰了很多,也知道上午的会议达到了预想的目的,是可以放心地期待结果了。 第一百六十章 进入状态(7) “抱歉,抱歉,领导驾临未曾远迎,实在抱歉!”一进门,闫勇就对坐在沙发上的齐天翔和张万福等人连声地表示着歉意,随即解释道:“正参加一个网络诈骗的案件分析会,听说各位领导到了,就赶紧过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 )” “你不迎接,我就不能带着齐省长进来吗?”齐天翔还未及开腔,张万福就瞪了闫勇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别说还有老廉领路,就是没有他,我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这间办公室里。别忘了,这里曾经是我的办公室。” “那是,这是您的地盘,当然还是您做主。”闫勇嬉皮笑脸地望着张万福,故作轻松地说:“这栋大楼还是您盖的呢,老廉和我都是跟着您走进这里的,说什么也不能忘记啊!” “别贫了,赶快坐下吧!”张万福被闫勇的话逗乐了,可当着齐天翔的面,还是收敛起骄傲自豪的神色,严肃地对闫勇说:“齐省长过来公安厅,可不是听你卖弄的。” “没关系,你们几位新老厅长见面叙旧,也是正理,我和周秘书长静听就是了。”齐天翔从闫勇进门,就始终微笑着,既,也万福和廉季成,一副静观的悠闲姿态,现在福提到自己,就笑着对闫勇说:“你刚才说的什么分析会结束了?别影响了你们的业务工作。” “没有事先让你去接,也不请你到省政府去,就是不想耽误你这边的事情。”齐天翔客气地说着,望着张万福说:“万福省长费费心,把咱们此行的目的给闫厅长交办一下吧!” 张万福望着齐天翔笑着,知道齐天翔在这位舅哥面前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直接面对,心里暗笑可神情却是严峻的,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昨天下午就把要求给他们交待到了,用不着再强调说明了。” 张万福说着话,严肃地望着闫勇,言语简洁地问:“让你们准备的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可以开始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闫勇笑眯眯地万福,不无得意地说:“您带出来的队伍,执行力和行动力,您还不清楚吗!” 万福满意的神情,闫勇又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齐省长上任以来,这是第一次来公安厅视察工作,我们作了如下的准备:首先是厅党组和各总队负责人,向您和张副省长廉助理和周秘书长汇报工作,然后请各位领导到安保中心和交警中心指导工作,还有网管中心和刑侦总队。” “还是先跟同志们见见面吧!根据时间再定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安排几个部门的同志们刻意等着了。”齐天翔听完闫勇的汇报,就慢慢地说着,然后又环视着张万福和廉季成,随和地说:“一下午的时间,就不要搞得那么紧张了吧!与厅里面的同志们见个面,交流沟通一下就可以了,其他能免就免了吧!” “也好吧!这个大院单位不少,彼此业务交叉不多,一栋栋楼走下来,费时费力,有时间随时可以过来再张万福明白齐天翔的心思,也知道他如今的顾虑,就微笑着应对着,随即转向闫勇,严肃地说:“哪还不头前领路,让我们自己去吗?” 勇笑着作出请的手势,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随着闫勇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望着眼前宽厚的背影,心里感觉很踏实,也增添了些许安全感。 对于闫勇走马上任厅长职务,齐天翔是持积极的态度的,某种意义上也是他全力主导的,这不但来自于亲情产生的信任,也是对闫勇关键时刻显示出来的果断的肯定。 原本担任着省警官学院政委的闫勇,在哪里过着很悠闲舒适的生活,尽管离开了刑侦这个老本行,心里有些失落和憋闷,但并不是不能适应,而是齐天翔不愿意闫勇就这么赋闲下来,还有着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而且还非得这位老警察来亲自做。 尽管闫勇在省城的公检法司,特别是武警驻军都有着很好的人际关系,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但能够以公安厅厅长的职务,使用全省公安资源的基础上,再利用人脉关系,能发挥的作用会更大一些。 做通闫勇的工作之后,齐天翔才开始具体的运作,实际运作起来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困难,可谓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闫勇本就是正厅级干部,廉季成作为省长助理卸任公安厅长是早晚的事情,何况齐天翔还有意让他到省委哪边的政法委任职,这样更有利省政府与高检高法的协调一致。这些事情需要有人来做,而谨慎小心的廉季成,无疑是最佳人选。 这样的想法齐天翔首先与林东生进行了交流,包括闫勇的任职考虑,以及廉季成和郝涵的去向,很轻易地就得到了林东生的肯定和支持,并且对齐天翔大胆任用闫勇的胆识,也是赞赏有加。 有了林东生的支持,下来的运作就简单了很多,组织审查测评,上报公安部,以及任前公示,都由相关部门具体安排,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着,终于在全国两会结束之后走马上任。 张万福送闫勇到公安厅上任,为此齐天翔心中总有着一种内疚,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事情,却假手他人代劳,觉得还是有些面子上过不去。 因此定好了下午到公安厅视察的事项后,中午饭后特意给张万福通了电话,刻意交待不需要闫勇等厅领导来接,他们几个人直接过去,所有厅里的工作正常进行,不需要刻意作出改变。 即使张万福和廉季成会有什么想法,齐天翔也觉得应该坦然接受,而且齐天翔也认为,在闫勇的事情上,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起码应该有所担当,这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入状态(8) 走近会议室前,齐天翔等省领导遇到了与会厅领导的夹道迎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望着站在走廊两边十几位警服整洁,庄重敬礼的人,齐天翔有些惊讶,也觉得有些周张,但还是按捺着心中的情绪,在闫勇的介绍下,一一与众人握手寒暄。 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齐天翔等人走进会议室,按照事先设定好的桌牌,等待齐天翔张万福和廉季成周通落座后,才整齐地脱帽,然后在对面落座。 望着对面整齐地摆成一排的帽子,以及笔挺地挺直身板坐着的各位干警,齐天翔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脸对张万福赞赏地说:“样的警容警纪,以及饱满的精神状态,什么汇报都不用听了,眼前所见就说明了一切,有着这样整肃风纪的领导集体,带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队伍,这还用质疑吗?” 万福满意的神色,齐天翔又望着对面,微微笑着温和地说:“大家是不是可以放松一下,老这么严肃我们也会紧张的。部队不还有个立正稍息的吗?咱们稍息好不好。” 齐天翔温和亲切的话语,引起了对面一阵轻微的笑声,气氛立时松快了一点,坐姿也稍微放松了下来,显得不那么紧张和严肃了。 “这就对了嘛!大家放松一些,我这也不是那么紧张了。”齐天翔依然笑着说:“今天与万福同志,季成同志过来家,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对莱州现场会之后的作风和纪律整顿情况,进行一个落实,另一个就是对新班子上任表示祝贺。”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一阵热烈的掌声,讲话也被打断了,只好停顿了下来,等到掌声平息之后,齐天翔才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很想来,也不好意思过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坐在对面的闫厅长是我哥,参加过越战,经历过漫长的刑警风险,无论的资历经历,还是从警经验,都容不得我来指手画脚。另外可能很多人也听说过,我在省纪委的时候,闫厅长给我提供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帮助,可以说有些帮助是超出了业务工作范围的。还有就是,闫厅长从警官学院过来,是我向省委举荐的。几种因素叠加到一起,迈不动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齐天翔的坦诚和坦率,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外,会议室里立时静谧了下来,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一会才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就是一阵由衷的赞叹,对齐天翔的坦率,更为齐天翔的胆识。 “这样的话一定很让大家惊讶,也会感到不可思议,似乎这样的心里话不能摆到桌面上说,也不应该摊开了讲,原因就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暗箱操作的官场潜规则,仿佛任何的组织安排,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还有着权钱交易。”齐天翔神情淡定的接着说:“不是有这么一副对联吗?上联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下联是‘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为‘不服不行’,很能说明问题。” “过去有毛遂自荐,也有乐羊‘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佳话,现在像都很遥远,也不现实,这都源于‘无利不起早’的利己思想的泛滥,好像不为了点什么,就一定隐藏着点什么。”齐天翔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所谓‘瓜田李下,自避嫌疑’我应该主动回避这一切,甚至为了撇清嫌疑,应该抵制对闫勇同志的任命才是。” 齐天翔望着鸦雀无声的会议室,语调低沉地说:“这样一来我是保住了清名,维护了我昨晚省长的威信,但对于闫勇同志,这样做是不是公平,对于季成同志离职后的省厅工作,是不是最合适的选择?结论现在下还为时过早,一则闫勇同志还没有明显的不适应工作的情况,而且他的能力和资历,完全胜任厅长这个职位对任职的要求。二则还没有毛遂出来自荐,公安部没有对任职进行反对。那就说明省委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举荐是正确的,也是应该的。” 齐天翔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似乎胸中压抑的情绪瞬间释放了出来,显沉闷的气氛,就自嘲地调侃道:“而且这样的举荐,起码还说明一个问题,我们是亲戚,他不会拿钱到我这里买官,因为兄弟之间权钱交易,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齐天翔的调侃,立即引爆了会议室里僵硬的气氛,一阵轻微的笑声之后,是一阵更为热烈的掌声。 “齐省长很坦诚,也说出了如今应该正视的用人观和价值观,值得我们每一个领导干部学习和效仿。”张万福在掌声平息之后,不失时机地接过了齐天翔的话题,齐天翔不加掩饰的话让他吃惊,也深深地觉得钦佩,也明白齐天翔这样说的深意,这样的场合自己必须有所表示,不然没有人敢于表态,势必将齐天翔晾到了哪里,未免尴尬。因此,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厅领导,严肃地说:“闫勇同志是一位老刑警,业务能力强,经验丰富,而且古道热肠,具有很强的责任心和坚定的信念,以及忠诚事业的操守,这些我前不久送他来上任的时候就讲过,担任公安厅的厅长完全称职,也是最佳人选,这是毋庸置疑的。” “公安队伍是一支纪律部队,是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是值得信赖和托付重任的精英部队,更应该是一支有高度觉悟,旺盛精神,精诚团结的集体。”张万福严肃地接着说:“能不能圆满地完成省委省政府,以及社会各界交给我们的任务,就完全取决于我们这个领导集体,我们充满了信心,你们有信心吗?” “有。”张万福话音未落,对面齐声响起雄壮的回应,随着豪迈的声音,全体与会公安厅的领导一起站立起来,整齐地表态,并举手敬礼。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沸腾了,并升腾起一股神圣的力量,在房间里回旋着,弥漫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入状态(9) 雄壮的表态之后,会议才算是进入了正式汇报的状态,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插曲,可却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前奏。 闫勇代表厅党组和班子,汇报了公安厅的整体情况,其他几位副厅长,都简单地汇报了分管领域的基本情况,副厅长、政治部主任陶林重点汇报了精神文明建设,以及作风建设,队伍管理的开展情况,并且特意针对莱州现场会之后,转变服务方式和规范协警行为的举措,很详细,也很有针对性。 听完了省厅几位负责人的汇报,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对面,非常满意地说:“我的感觉是非常满意,印象也是非常满意,刚才张省长已经把我想说的话说了出來,我就不再重复了,总之一句话,对公安厅的领导班子和精神状态,以及工作表现,我非常满意。” 齐天翔说完,率先鼓起掌來,引发了会议室一阵如雷的掌声,面对众位激动的神色,齐天翔继续说着:“窥一斑而知全貌,观一叶而知时节,从在座各位的精神状态和仪容风貌,可以知道全省公安系统的整体状况,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完全可以信赖的,这是最为可贵之处,也是最应该坚持的地方。” “作为党和政府最贴近群众的一个窗口,公安工作具有特殊的作用和体现,能不能成为人民群众的保护神和切身利益的守护者,就在你们的行为和精神状态中。群众是不是感到安全,生活是不是祥和,就是从每一个干警的言行中感受到的,如何做到这一点,爱民而不扰民,便民而不伤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正确的指导方针,严谨的纪律和作风,以及积极向上的氛围。”齐天翔一副柔和的神态,温和地说:“基层工作需要怎么做,不是上级部门怎么要求,而是自己怎么认识,怎么自觉实践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这点河州市东城分局湖滨派出所的冯娟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作出了很好的回答。一个基层派出所的片警,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地做着一件事,那就是做老百姓的贴心人,从小冯到冯姐、冯姨,称呼的转换就是对她尽职尽责做好片区工作的最好肯定。这样的同志是公安干警的表率,更应该是我们基层干警共同的形象。” “齐省长真是对我们公安工作了解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一个基层干警的名字和事迹,都能清晰地记得,实在了不起。”面对齐天翔的讲话,一直倾听的廉季成,不由深有感触地插话说:“正像齐省长说的那样,这样的基层干警很多,也都是在默默无闻地以实际工作践行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实在是不容易,我们要给他们更多的关心和爱护。” 对于廉季成的插话,齐天翔不但沒有任何的不快,反而觉得很高兴,就侧过脸微笑地看着廉季成,赞赏地说:“季成同志说的很好,也正是我们作领导的,应该认真思考和努力的方向。” 齐天翔说着话,面对着端然肃坐的几位厅领导严肃地说:“我们一直强调和宣传干一行爱一行,立足岗位做贡献,这也是很多基层同志们的多年的真实经历。很多干警从穿上警服的第一天起,一直到退休,都是在基层默默无闻地工作着,以自己的实际工作为片区群众服务,并不是每一个普通干警都能走上领导岗位,可也就是他们组成了我们这个光荣的集体。” “如何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如何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如何让他们安贫乐道,献身平凡,这需要各级部门认真研究并切实去做的工作。”齐天翔由衷地说:“只有做好了这些看似简单的小事,才能使基层干警感受到组织的温暖,才能自觉自愿地献身平凡,我们才能更好的集聚人心,完成我们的使命和任务。” “齐省长很知民心啊,也知道如何凝聚精神啊,”张万福也忍不住插话说道:“一个基层干警一年的收入,比着一般的行业可能不算低,可这样的收入是以沒日沒夜的辛勤工作为代价的,片警、刑警、交警,哪一个警种不是作息不规律,沒有节假日和自己的时间的,这些在座的哪个人沒有经历过,季成的刑警出身,闫勇也是从基层派出所锻炼出來的,所以你们更应该知道基层干警的甘苦,尽力为他们多做些工作,让他们安心这份神圣的事业,这是个难題,也是带队伍、树形象必须做到的。” “张省长说的也就是我的要求。”齐天翔扭过头望着张万福,随后笑着望向对面,温和地说:“要树立公安队伍的整体形象,就要立足于基层,着眼于基层,抓管结合,纪律和关爱结合,这样才能以实际效果倡导正能量,清除队伍中的害群之马,树立公安队伍的正面形象,以抵制负面影响的干扰和侵袭,做好党和政府交办的工作,做人民群众的保护神。” 齐天翔说着话,不由激动地站起身來,望着大家微笑着,迎接着如潮的掌声,也等于是宣布汇报会的结束。这样的方式简捷新奇,一时让闫勇等人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起立鼓掌欢迎,并忙不迭的应对着省领导们下一步的视察工作。 尽管说过了不作过多的视察,可还是不愿轻慢了闫勇等人的好意,结束了汇报会,又由闫勇等厅里几位负责同志的陪同下,到交警指挥中心,网警监控中心,以及特警防爆总队几个重点部门,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由于时间的关系,几个部门的视察,齐天翔等领导都是只看只听不表态,就这样匆匆地走下來,结束时也早过了下班的时间。 还是在出了会议室,齐天翔就低声对周通交待了几句,然后直率地对随行的各位厅领导说:“今天只是來看看,不吃公安厅的饭,也用不着公安厅破费,不过的耽误大家的时间。” 因此,视察结束,齐天翔等省领导在闫勇的陪同下,径直乘车离开了省公安厅大院。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进入状态(10) 直到中型客车驶出了公安厅大院很久,齐天翔才微微笑着对车中的几位说:“今天咱们不吃省公安厅的饭,并不是就此打道回府,而是要让闫厅长破费一二,咱们喝他个进步酒,也算快快乐乐过周末了。” 齐天翔富有煽动性的调侃,立即使车厢里的气氛热烈了起來,在大家七嘴八舌的附和之后,齐天翔望着闫勇,戏谑地说道:“你这是准备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吃。别给我们说地锅接地气,小炒鸡养生之类的托词,大方一点,一顿饭吃不穷你。” 看到齐天翔揭穿了他的老底,闫勇面对车内几位的眼神,脸上有些不自然了,望着齐天翔,也像是对大家坦率地说道:“这么多省领导,我请还请不到呢,哪能随便糊弄,怎么着也得是个差不多的饭店,几个像样的大菜伺候吧,” “小王,你就跟着我的车走就行了。”闫勇对开车的小王交待着,随即讪讪地对齐天翔说:“请耐心等待,马上就到了。” 闫勇说的很快,其实也就是不长的时间,前导车就拐进了一个院子,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面,中型客车也随着停在了楼前。 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院子,一栋掩映在高大树丛中的小楼,齐天翔下了车就仔细观察着,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记得好像來过这里,但天黑也不好确定。 “就把我们带到这里吃饭。武警培训中心能作出你说的像样的大菜吗。”张万福一下车就不满地数落着闫勇,“还说不糊弄,这算什么。 就在齐天翔疑惑不解的时候,张万福略带不满的话给了他提示,这里确实是武警培训中心,当年查办田未仁的案件时,这里曾经作为办案的一个场所使用过,所以有些印象。心里也为闫勇的缜密和细心暗暗叫绝,也就不动声色地看着闫勇,看他怎么回答。 “今非昔比了,您所说的哪个时段,早就已经过去了。”离开了公安厅大院,闫勇的神态自然了很多,也敢于跟张万福贫嘴了,“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題,人家这里不但有大锅菜,小炒也有点水平了,分量大一些,不就是大菜吗,” 闫勇依然不依不饶地对张万福说:“几位省领导驾临,吃饭就从來不是小事,安全有时还真比味道重要,您说是不是。” “还一套一套的,就你理由多,什么时候只干活不说话的闫大队长,变成话唠了。”张万福祥装不满地瞪了闫勇一眼,不无好气地笑着说:“还不头前带路,站在院子里就能吃到你的大菜了。” 张万福的话立即引來一阵善意的哄笑,闫勇沒有再贫嘴,在笑声中引导着大家走进了小楼,走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弯腰鞠躬示意大家请进。 闫勇夸张的神态,做作的表情,引发了更多的笑声,也完成了进入房间的全过程。 齐天翔慢慢地走到迎门的座位前,示意随后进來的张万福和廉季成坐到自己两边,然后才缓缓地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和布置,打趣地说道:“沒有想象的那么好,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坏,作为吃饭的地方也还算过关,就看大菜怎么样了。” “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不虚,还沒怎么样呢,齐省长就开始给闫厅长找台阶下了。”张万福微微笑着看着大家,开着玩笑说:“这一会大菜变成大盘子,闫厅长也会顺杆爬,理由很简单,大家喝的是进步酒,酒只好货真价实就可以了。” 张万福的话轻松诙谐,又引发了一阵哄笑,直到闫勇的秘书将餐厅经理带进房间,大家才收敛起笑容,看着闫勇煞有介事地与经理交代着。其实都明白,这些事情只是做给大家看的,相关的安排秘书早就做好了,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大家的虚荣心就是了。 望着经理略显紧张地随着秘书退出房间,小张进门与齐天翔对望了一眼后转身离去,齐天翔笑着对闫勇说道:“慢慢让服务员上菜,你先给大家说道说道你所谓的大菜,到底是海东口味,还是河中,或者是河西口味的。让大家听听是不是拿得出手,免得张省长说我护短。” “说口味有些难为这里的大厨了,原本就是武警培训中心的水平,能作出的好菜不多,不过他们有个战士,老家是湖南的,当兵之前就学过厨师,而且厨艺还來自家传,擅长湘菜的制作,味道还是比较地道的。”闫勇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说:“毛氏红烧肉,腊肉茶树菇,左宗棠鸡,千层扣肉、剁椒鱼头,糯香排骨,种类可是不少,而且以油浓味重,香辣微酸著称。” “这我倒是领教过了,所谓四川人不怕辣,湖北人辣不怕,湖南人却是怕不辣。”廉季成接过闫勇的话,深有感触地说:“早年当兵到湖南,最大的感触就是辣,新兵连训练三个月,几乎每个北方兵都能瘦个七八斤,这还不是训练太苦太累,而是饿的。” “刚开始的时候就沒有能吃的东西,每道菜都是辣的不行,而且似乎喝的水都是辣的,除了白米饭,就沒有能吃的菜。”廉季成接着调侃道:“原本咱们河海菜就以口味重,咸香味重为主,很少吃辣椒,即使是吃叶酸很少的一点,炝锅时变个味就是了。到哪里不是,人家的辣椒至少是三种使用方法,一道菜就有炝锅的,菜快熟时随味的,出锅时增辣的,似乎就是为了让辣椒的味道充分释放,不辣死人不算数。” 廉季成说着,自嘲地笑着对大家说:“这样整整过了差不多半年,才真正适应了哪里的生活,不过也还是改良版的,真正的湘菜还是享用不了。” “老廉说的是啊,现在是无辣不成菜,一辣遮百味,可那还是川味的香辣,湘味的生辣还是适应不了。”张万福感叹地说着,望着闫勇交代着:“让你哪位湘菜大厨手下留情,别让我们吃不上菜,也饿瘦七八斤回去。” 闫勇闻言,顽皮地对张万福笑着说:“哪能啊,怎么着也不能辣过白酒吧,不然怎么尽兴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入状态(11) 这么说着聊着,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松快了一些,尽管有着职务上的差别,可由于彼此比较熟悉,加之人数单纯了很多,也少了一些拘束。 看着服务员陆续上來了几个凉菜,齐天翔望着闫勇笑着,慢慢地说:“让他们先上菜吧,酒等一会再倒。” “还有人吗,”闫勇疑惑地看着齐天翔,又望望桌边坐着的张万福、廉季成和周通,故作不解地问:“不就咱们几个人吗,怎么,还叫了小丽吗,” 齐天翔望着闫勇,又看看疑惑的几位,神秘地笑着卖着关子,良久才悠悠地说:“耐心等吧,反正不是外人。” 话音未落,郝涵在小张的陪同下推门进來,想着齐天翔神秘的话语,以及意味深长的话,再看到郝涵推门进來,一番联想之后,房间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猛然的大笑使郝涵愣怔了一下,随即就从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立时像蒙上了一层红布,许久才缓和过來,望着房间里的几位,嗔怒着说:“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这话有所指啊,”闫勇站起身,笑着示意郝涵坐,然后望着房间里的几位,调拨着:“这里除了齐省长,咱们都不是很熟,说到底还都是外人,只有你们,又是师兄妹,又是姐夫小姨子的,算是什么人,就不用说了吧,” 闫勇有所指的话,使得郝涵脸上又红了,站起身祥装要打他的意思,气恼地笑着说:“你这穿警服的也欺负我,看我回头给我姐说去。” 郝涵说着话,随即盈盈笑着对张万福和廉季成说:“实在不好意思,让几位省领导等我一个小女子,愧煞我也。” “知道省领导都在等你,还不赶紧安坐,多喝几杯谢罪,”张万福温和地望着郝涵,又看看沉默不语的齐天翔,心有灵犀地说:“看來齐省长用心良苦啊,这架势不吃穷闫勇不算完啊,”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张万福一眼,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深意,就环视着桌边的几位,对闫勇下命令说:“倒酒,再來的罚酒三杯。” “还是咱们小郝书记有面子啊,下來不知该是哪位外人倒霉了。”闫勇摆手示意服务员倒酒,望着张万福笑着说:“这内外还真是有别啊,” “哪有那么多废话,让你倒酒就倒酒,等着看就是了。”张万福瞪了闫勇一眼,转向齐天翔问道:“今天咱们怎么喝,” “往嘴里喝。”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张万福,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在座的各位说:“俗话说官大嘴大,咱们也别管今天是什么酒,先干了这杯再说。” 齐天翔与几位虚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将杯中酒干了,看着众人都将酒喝了之后,才慢慢地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好歹也得好事成双不是,咱们干了第二杯再说。” “等等,等等。”看着齐天翔又要端杯,郝涵赶忙开口阻止着,随即对闫勇说:“男女有别,怎么到了酒桌上就不灵了,这酒这么喝怎么能行,” 闫勇望着郝涵,不无得意地调侃着:“他说怎么喝就怎么喝,这里他官最大,刚才不是说过吗,官大嘴大,两杯酒难不住你这博士书记。” 听着郝涵和闫勇的对话,齐天翔微笑着端起酒杯干了杯中酒,然后将酒杯倾倒了过來,向大家示意着,缓缓地说:“喝酒看工作,这话我不认可,但也不反对任何一种验证的方法,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一定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或者是战友之间的感情交流,这两杯酒下肚就是表明了这种情分,下來就等着看‘夜归鸟投林’了。” 众人都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味,就拿起筷子开始吃菜,等待着下一步惊喜的到來。 “什么破地方,这么难找,我都在门口绕了三圈了,硬是找不到。”栾实进门就是抱怨,黑黢黢的脸上阴云密布,看着闫勇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安排个敞亮的地方吗,请顿酒搞得跟秘密接头一样。” 栾实说着话,看着齐天翔和张万福抱拳拱手连声说:“在领导面前,來晚了沒有理由,甘愿受罚。” “这个态度对头,还是军人做派,磊落坦荡。”齐天翔还未说话,张万福就率先开口赞许地说:“看來这酒喝的有点意思了。” “张省长这话可有点明显歧视妇女的意思了。”郝涵听张万福不住口地夸奖栾实,就不满地抗议道:“如果我迟到,也是罚酒三杯,到时候我也会爽快地认罚的。” “这话我信,谁说女子不如男嘛,”张万福拖着长腔戏说着,随即望着众人笑着说:“问題是你不能迟到,姐夫怎么也不会让小姨子难堪的,这不仅仅是关爱,更是爱护啊,” 张万福的话明里暗里都有所指,立即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使得郝涵干张嘴说不出话來,吃了亏却无法反驳,只能看着栾实说:“都是你这老栾,捣什么乱啊,早点來不行吗,”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喝酒认罚还错了,这到哪里说理去。”栾实黑着脸委屈地看着大家,嘟囔着说:“还是喝酒吧,为什么都不说了。” 栾实说着话,将三杯酒倒到一个杯子里,端起來大尺度的一饮而尽,然后杯子倒转,向大家示意着,立即引发了一阵赞叹和掌声。 “好,这才看着过瘾,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自罚一杯。”郝涵大声喝彩道,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然后望着栾实说道:“这下平衡了吧,我的**官,堂堂的高院副院长都沒有地方说理了,这委屈大了去了。” 郝涵爽快的表现出人意料,也充分显示了曾经的地方大员的霸气,尤其是这样男人为主的场合,显得超凡脱俗,又是应有之举,一样引來了掌声和赞叹,使得房间里的气氛更加欢快热闹了起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入状态(12) “好了,说也说了,闹也闹了,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吧!”张万福的气氛已经热闹的有些乱,就摆摆手制止着众人的哄笑,对一直微笑不语的齐天翔说:“酒过三巡,话过五轮,好戏是不是该鸣锣开场了。 .” 张万福的话使得众人停住了喧哗,目光都集聚在了齐天翔身上,尤其是郝涵和栾实,更是早在中午就收到了齐天翔相同的短信通知,更急于知道齐天翔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齐天翔始终微笑着,前的一切,自从中午饭后回到办公室,齐天翔就想好了晚上的饭局,也想好了饭局参与的人,就是要借闫勇进步酒的场面,将几个人召集在一起,不但彼此见见面,也明确圈子的成员和范围。 当然这些只是无数个圈子中的一个,这点齐天翔明白,想必圈子中的人也清楚,作为一个省长,一路走来会参与到不同的圈子里面,也会逐渐形成自己的圈子,而且圈子还不止一个。圈子与圈子或者相对独立,或者彼此交融,每个人都在圈子中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位置既可以是固定的,也可以根据需要转移,能够同时参与到不同圈子活动的人,作用和地位是不可低估的。 齐天翔并不是有意识要建立自己的圈子,事实上很大程度还厌恶和抵制圈子的存在,但自己也清楚,这些情感上的厌恶,甚至抵制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无论是学院时的教学环境,还是曾经的学者领域,都有着或明或暗的圈子,只是不以他个人为主导,相对可以超脱一些,或者说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 自从挂职河海省纪委,尤其是正式成为省纪委的一员,他就被迫贴上了闫博年圈子的标签,随即因为与郑明的师生情谊,又成为郑明圈子中的成员,这之后赵浩南的重用,以及林东生的赏识,都无一例外被认定成为圈子中的一员,而且随着位置的上升,在圈子中所起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更是不能有丝毫的退却和犹豫或动摇,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子给你的,没有圈子的建立和助力,一切都无从谈起。 圈子给你的,同样也可以拿走,圈子是主导者建立的,或者是外界认为的,个人是没有抵制或忽视的能力的。 闫博年的圈子,郑明的圈子,以及林东生的圈子,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也实实在在地在齐天翔的仕途生涯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这是他所难以抵制的,也是无法否认的。 而且随着自己职位的升高,很多人都慢慢地集聚了过来,虽然没有明确的圈子概念,但很多人的升迁荣辱,都与齐天翔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或许是自愿,或许是无奈,兴趣爱好信念理想使大家聚拢起来,齐天翔就有责任和义务,为了这些追随的人提供必要的帮助,打造一定的平台,这些是齐天翔所难以抗拒的,也是不得不认可的。 圈子这些事困扰着齐天翔,可也不得不建立和维护这些圈子的发展,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很清楚,也明白要应对复杂的官场变化,仅仅靠自己单独的力量,是根本不行的,而要想迅速进入状态,闫博年也好,郑明和林东生也罢,他们的圈子已经不可能完全应付现今的事态了,必须建立和调整自己的圈子,而且还要根据需要建立更广泛的圈子,为现在乃至将来做准备。 事实上,尽管齐天翔不情愿,很长时期以来,就已经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包括郝涵和栾实的职务变动,闫勇的调任,以及更远一点对王金龙的安排,还要吕山尊的设计,都有着自己的明确意图,也在利用自己的职务施加着影响。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理清楚的,就像中午给郝涵和栾实发的信息,以及现今坐在一起的现状,都没有时间慢慢的思考,而张万福又在提醒着自己,就更不能不说点什么了。 “郝涵和老栾都是我中午就短信通知的,让他们晚上不要安排其他活动,到了这里之后才让张秘书给他们联系,告知地点,时间和速度当然还是远近的关系,所以谁都别委屈,也别抱怨。”齐天翔人都望着自己,就依然微笑着说:“借着闫勇进步酒这个机会,大家坐在一起,都不是外人,也借机把季成同志,还有郝涵老栾的进步酒一并喝了,免得一个个的祝贺费时费力,还周张的不行。” 齐天翔说着话,座各位的神情,就特意望着周通调侃地说:“这样一张是老公安,这里除了公安,就是政法系统,也就咱们两个是外人了。” “说的也是啊,这两个政法委副书记,一个高院副院长,还有一个公安厅长,张省长代表省政府联系着政法系统,可不就咱们两个人是外人了吗?”周通知道齐天翔此刻说话的用意,就故作夸张地缓和着气氛,笑着说:“我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拉我来了,原来是需要一个同道,不然孤家寡人就只能坐在城头了。” 周通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但却没有人插话,都明白齐天翔此刻需要的是过渡,而周通的话恰到好处,无需再有过多的插曲了。 齐天翔满意地通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射到众人的脸上,端起桌上的酒杯,真挚地说:“不管是省政府,还是政法系统,能做到一起就都是同志,很多话想说,但想想也都是老生常谈,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愿多说,只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做人第一,做事第二,做到了这一点,就是称职尽责的好领导,好干部。咱们互勉,干了这杯。” 望着齐天翔真挚的表情,大家都端起了杯中酒,肃穆地一饮而尽,似乎是表决心,也像是默默地宣誓,使得房间里一时显得庄重了许多。 齐天翔喝干了杯中酒,环视了众人,心里觉得充实了很多,而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才真真地感觉到进入了状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农忙时节(1) 刚刚进到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齐天翔还未及反应,正在倒茶的小张就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紧走几步接起了电话。 .. “是徐副省长的电话,问您这会有没有时间。”听了几句之后,小张捂住了听筒,对齐天翔说:“有些事情想过来说说。” 齐天翔沉吟了一下,想了想才说:“请他过来吧!” 张转达了他的意思后放下电话,接着端起茶杯倒茶,齐天翔想了一下说:“上午的安排,如果没有太紧的事情就先往后放一放,老徐这个老伙计比较敏感,时间尽量宽裕一些,别让他感觉不舒服。” 小张点了下头,将茶杯轻轻地放到办公桌的桌角,未加思索就说:“九点钟发改委的王俊明主任带人过来,汇报几个重点项目进展和跟进情况,十点钟民宗局和信访办来汇报侵占宗教产业的问题,还有高教厅要就院校归口问题征求您的意见。估计上午的时间不一定能安排下。” 齐天翔听小张汇报着,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说:“就不推了吧!发改委这边,刘省长在北京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这边没有一个积极的态度不好。让他们晚一点来吧,九点半应该可以。宗教局请他们先到萍芳大姐哪里谈着,这边忙完我过那边去,高教局让他们下午过来吧!” 小张依旧是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齐天翔知道他这是要去自己的房间打电话,就叫住了小张,温言笑着说:“电话还是过一会打吧,你先去迎一迎徐副省长,等他过来后你再联系。”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站起身来,扫视着办公桌上的摆设,动手把台灯的位置挪动了一些,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放心。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从学院当教师的时候就是这样,办公桌上一定要规整,桌面要洁净,物品摆放也要尽可能有序,即使是文件和报纸之类的东西,也要整齐地归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条理清晰,不会产生憋屈和别扭的感觉。 这些习惯自己时时注意着,小张作为秘书,当然也是很清楚的,并且形成了惯例。除了齐天翔,小张每天上下班必须做到工作之一,就是整理齐天翔的办公桌,而且必须是小张亲自整理,保洁人员是不允许动办公桌上的任何东西的。这样齐天翔换了几个办公室,这样的规矩始终没有改变。 而这些齐天翔是很满意的,其实他也清楚,办公桌是不会有任何的凌乱和污渍的,可还是下意识地要,顺便也是调整自己的情绪和思路。 除了整洁的办公桌,齐天翔还保持着早到一小时的工作习惯。这个习惯是从省纪委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是政策研究室,资料和书籍很多,随时都有领导或同事需要调阅一些东西,为了不至于倒是忙乱,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尽管从来没有遇到过手忙脚乱的情况,连临时调阅资料的次数也很少,可还是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为此还体会到了一些妙处。 早到不至于忙乱,这是做普通干部时的准备,是有备无患。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就体会到了这一小时的可贵,早上环境和气氛比较安静,可以自由的支配,没有会议和来访,更没有人为的干扰,可以思考,也可以把需要做的事情提前着手,等到其他人到点上班之后,自己已经准备就绪了。 相比晚走,早到可以保持旺盛的精力,清晰的头脑,还有闲适的心态,妙处很多,也受益匪浅。另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齐天翔不愿无休止地占用晚上的时间,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不会在办公室呆的太久,到了下班的时间就回家,或者必要的应酬。 他是个很强时间观念的人,宁愿把晚上的时间与闫丽一起度过,也不愿无休止地浪费在办公室里,很多的工作放到早上,效果会更好一些,而晚上的时间,是属于与闫丽和家庭的。 随着职务的上升,这早到的好处日益明显起来,往往是到了上班的时间,齐天翔一切都已经就绪,可以开始每日的工作了。可也就是这样的习惯,带来了机关作息时间的变化,无论是纪委机关,还是河州市委,都在他的影响下,悄悄地调整着上班时间。作为下属的机关干部,是绝对不会忽视领导固有的习惯的,更不会因为正点上班让自己手忙脚乱。 这样的改变渐渐影响到了齐天翔的时间,原本清静的早上时光,还是被各种请示和汇报干扰着,以至于齐天翔不得已采取了硬性的挡驾,也就是让小张阻挡过多的来访,给他一个单独的时间。 规矩是从入主省政府开始的,早上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属于齐天翔个人的,任何人不能打扰,这是齐天翔特意交代小张注意的,也是不公开的规定。 很快这个规矩就在机关传遍了,不但各级干部明白,连各位副省长也知道齐天翔这条不成文的规定,都尽量不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他。徐方显然知道齐天翔的这个习惯,也知道这个规矩,约见就一定不是冒然的,是有着一定的理由的。 这也是齐天翔认真重视的原因,徐方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轻易突破自己定下的规矩,一大早就请求见面的。这也引起了齐天翔的警觉,作为主管农业的副省长,也是第一个夏收到来之前,会有什么事情,重大到一大早就约见呢? 这不但是徐方的第一个夏收,也是齐天翔的第一次,成败都至关重要。这也就是前不久,齐天翔会专门抽出时间,与徐方专程下去生产的原因,表面上是带徐方熟悉情况,其实是他自己也需要熟悉,更需要心里有底。 这种感觉,现在被徐方的约见搅乱了,心里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农忙时节(2) “实在抱歉,一大早就來打扰您。”徐方随着小张一走进办公室,就忙不迭地连声说着:“知道您一大早上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啊,” “说哪里的话,我的时间宝贵,难道你老徐的时间就不宝贵吗,”齐天翔呵呵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握住徐方伸來的手,然后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來,伸手示意着说:“这里面太拥挤了,还是到外边去坐吧,” “能不拥挤吗,这都快成了图书资料室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啊,”徐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夸张地说:“知道您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可却不知道您涉猎群书到这个程度。” “别这么说,我是只读书不求甚解,哪里比得上你这农业专家啊,” 齐天翔说着话,带着徐方走到外间的会客室,笑着示意请徐方坐下哦,又接过小张端來的茶杯,轻轻放到徐方面前,然后才转身缓缓地坐下,微笑着望着徐方。 这一切齐天翔做來很是自然和随和,可在徐方看來却是十分的不可思议,作为一个省政府的一把手,对待自己的同僚,不但平和,而且自然周到,沒有丝毫的做作。不具备相当的素养,是根本做不到这些的。 尽管曾经与齐天翔一起在下面走了一天,见识了齐天翔的热情和亲和力,以及他的工作方法。表面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高超之处,甚至说话都很少,却很得基层同志们的喜爱和信服,究其原因就是自然平和,倾听的仔细耐心,沒有任何的官威和架子,外表看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或者一个文弱的知识分子,但却可以与上到市委书记,下到普通农民平等的交流。除了内心的自信和强大,与自身的修养就知识储备,也是分不开的。 在齐天翔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就是感受不到身份带來的威严,反而有着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这來自于他的个人魅力,也有着平和的行为,这种极高的能力和技巧徐方自叹不如,也是短期内学不來的。 “这一个时期见你的面很少,听说都是在下面转着,此言看來不虚,是比咱们两人下去时瘦了,也黑了不少。”齐天翔耐心地等待了片刻,看徐方沉默着不说话,就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慢慢地说:“往后你老伙计有什么事情,直接过來就是了,就不要打电话问啊约的,同志之间搞得那么生分干什么,沒有这个必要。” “您能这么说,那是您的觉悟和姿态,我老徐却不能这么做,毕竟您这里事情那么多,千头万绪的,哪能说來就來啊,还是事先约好,免得影响您的工作。”徐方尽量用明白易懂的字眼,而且语速也尽可能的放慢,可拗口的口音在齐天翔听來,还是需要连听带猜才能明白,“所以才事先约定好时间,我尽量不多浪费您的时间,毕竟我这里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老徐可别这么说,更不要这么客气。”齐天翔望着徐方脸上的神情,仍然在猜测他要说的事情,可说出的话却显得真挚平和,“记得上次在平原县时咱们两个人就有约定,为了工作就都不要客气,现在你有这么说,不是又外气了吗,” “何况在全省的整个经济中,农业、农村和农民的‘三农’问題,始终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关系到广大的区域和广泛的人群,可以说最应该重视的就是‘三农’问題,这些问題不能很好地处理,就会带來更多结构性的矛盾,甚至带來稳定的大问題。”齐天翔瞬间感觉自己的话语过于浮漂,似乎什么也沒有说,尤其是对于主管农业的副省长來说,这些明显的道理,说了等于沒说。意识到这些,就转换了口气,调侃着说:“俗话说‘天大地大,天地为大,能与天相连的就是地了,沒有大地的支撑,一切都是空的。这点对于农业來说,尤其重要,不能等出了事情再來补救,也就太晚了。” “现在就是出事了,或者说是要出事了。”徐方听着齐天翔的表态,根本沒有功夫琢磨和品味话意,就自顾自说着:“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然给您打电话,这么早就耽误您的时间了。” 看到徐方有些着急的神态,齐天翔赶忙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來递给他,平和地说:“你不要着急,慢慢地说,到底是哪个方面出现了问題,具体情况什么样,咱们共同來分析,共同想办法解决,你看好不好,” 徐方看着齐天翔认真关切的眼神,偷眼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想了一下才艰难地说:“收储、资金,以及各方面的应对措施,都出现了不少的问題,这马上就到了夏收开镰的时候了,可这几方面的情况却停滞不前了。” 徐方艰涩的语调,以及看墙上挂钟的眼神,都被齐天翔看在了眼里,心里尽管觉得沉重,可还是坚定地对徐方说:“你不用考虑时间,上午的时间充裕的很,你尽管说就是了。” 齐天翔坚定的语气,以及明确的表态,使徐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息了一些,今年夏收是徐方到河海省任职的第一次,也是重要的展示工作能力的关键时刻,从内心深处是非常重视的。毕竟从南方省份來到河海省,不管是否情愿,都已是难以更改的事实,不想终老在这里,除了外部的因素,自己在河海省的表现,占到了很大的部分,只有作出了一定的成绩,上面才好为自己说话,也才有了一线离开的机会。 可近一个时期从调研或反馈回來的情况看,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也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境地,才想到利用齐天翔的地位和影响來扭转局面,不然出现的任何问題,都会影响到这第一年的成效,思虑再三,才冒然约见齐天翔反映情况。这除了齐天翔的省长地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目前在河海省,能依靠的就只能是齐天翔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农忙时节(3) “原本这是我分管的工作,是不应该给您增添麻烦的,可我这初來乍到的,遇到这么多问題,不向您求援还真是不行了,”徐方想要把语气放的轻松一些,可说出來的话却真像是恳求了,自己对此也很是不满意,就接着补充道:“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问題,我是真应付不过來了,前几天的省长办公会就想跟您提的,可看到大家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就沒有提,想着等几天看看情况能不能解决,现在看却是迫在眉睫了,只好向您求助了,” “说着说着你这又客气上了,你的工作不是我的工作吗,你的难題不也是我的难題吗,不应该分什么分内分外的,”齐天翔知道徐方有些难以启齿,而且说到底还是一个专家型的干部,顾虑很多,思谋更多,还有着面子等等的东西,就开门见山地说:“你能过來跟我商量,说明你需要我的帮助,同时也信任我,这就足够了,今天咱们开诚布公,不绕圈子,不打官腔,共同想办法解决问題,” “应该这样,应该这样,”徐方从齐天翔的话里听出了不满,就赶忙调整了一下说:“您知道是,我來自南方,从小也生长在哪里,对哪里的情况相对熟悉一些,而且对南方地区的农产品收储和规律也有些经验,” “这一个时期以來,我一直在几个重要的夏粮产地进行调研,也逐渐掌握了一些北方农业生产的规律,这次夏收我很重视,也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徐方逐渐定下神來,慢慢地将话題引入到问題的核心,“通过调研和下面反映上來的情况,去冬今春的天气和雨量都比较适合,虽然春旱比较严重,通过各种补救措施,会有部分地区受到影响,有一定程度的减产,可总体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经过认真的测算,今年夏粮丰收已成定论,而且可以在去年连续增长的基础上,有百分之十五以上的增产,可增产的同时,问題也随之出现了,首先是去冬今春抗旱打井的奖励和补助资金,至今大多数地方都沒有落实到位,省市资金被截留的问題很严重,” 看到齐天翔专注的眼神,以及脸上逐渐凝重的神色,徐方沒有再绕圈子,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由于去年实行了优种优价的奖励政策,秋种很多地方都推广了新的小麦品种,农民的积极性也很高,其实就是为了夏收时每斤三分钱的优种奖励,面临冬春的旱情,很多农户都加大了水利设施和机井建设的投入,对于这种情况,各地都出台了奖励和鼓励政策,每眼机井补贴三百元到六百元不等,这些政策和奖励措施的出台,对缓解旱情,保证夏粮丰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这还不是重要的,奖励和贴补只会对夏收产生一些影响,作用还是有限的,现在重要的问題是收了之后卖给谁,谁來收,”徐方焦虑地望着齐天翔,继续说着:“去年秋粮大丰收,玉米产量达到了历史高位,卖粮难的问題再次出现,存储企业尽管压级压价收购,可还是收不过來,加上省内外玉米深加工企业消化能力不足,外调受阻,导致玉米价格直线下降,仓储爆满,到现在为止也沒有根本的缓解,仓储严重不足,另外粮价波动巨大,仓储和加工企业心有余悸,银行更是不愿意提供资金,而且还暗地里收紧资金,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恐慌,” “情况有多严重,或者说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齐天翔邹紧了眉头,盯着徐方的脸追问着:“仓容不足可以分散存储,资金不足也可以调拨,这都不是问題,关键是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会产生巨大的破坏作用,不可轻视,你掌握的情况,具体在哪些方面存在,” “正如您说的,仓储和资金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导致这些困难的因素却不容忽视,”徐方对齐天翔的定力深感佩服,就接着说:“现在的问題是,从去年秋季开始,粮食价格跳水产生的恐慌情绪,玉米价格下降,很多农户的玉米惜售都存在了家里,即使勉强售出的,很多也沒有拿到现金,现在夏粮收储在即,两季产量集中在里一起,压力的显而易见的,还有一种可怕的现象,仓储企业和粮食深加工企业,为了消化市场波动带來的风险,悄然形成了价格联盟,今年夏粮收购方面,必然会联手操纵价格,受损失的只能是农民,” “增产不增收,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容忍,谷贱伤农的事情不能重演,去年什么样我管不着,今年是你我的第一次,不能让丰收的农民伤心,”齐天翔激动地站起身來,斩钉截铁地说:“三农问題尽管复杂,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收入的问題,就从稳定粮价,稳定农民收入开始,这是咱们两人共同的问題,咱们一同面对,”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有些失态,就慢慢地坐回到沙发里,沉吟了片刻,想了一下才对徐方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召集农业厅,中央和地方存储企业,农业银行和农发行,还有省城商行的相关负责人,咱们一起碰碰情况,夏收在即,咱们要有应对的措施,不能到时候出现问題时乱了阵脚,” 看到徐方脸上略显兴奋的神色,齐天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微微笑着说:“还是不搞这么大的阵势,下午还是先听听农业厅的情况吧,看看他们都掌握了些什么,” 听到齐天翔这样说,徐方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了应对的主意,就站起身來笑着说:“一切都听你安排,我这就去通知农业厅,让他们准备准备,下午咱们再根据情况具体应对,” 看到徐方要走的样子,齐天翔就站起身來,伸手握住徐方的手,柔和地说:“时间就初步定在三点以后吧,到时候我让张秘书去请你,咱们再具体谈,” “这倒用不着,到时候我准时过來就是了,”徐方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慢慢往外走着说道:“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忙自己的事情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农忙时节(4) 送走了徐方,齐天翔走回到沙发跟前,慢慢地坐下,等着小张带发改委的人过来,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徐方说到的问题,判断着事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又该如何应对。 九点半,小张准时带着王俊明和发改委的几位同志走了进来,齐天翔站起身与来人一一握着手,微笑着示意大家随便坐。 家都不好意思先坐,齐天翔就率先坐了下来,望着王俊明歉意地说:“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啊!” “齐省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这每天忙得这样,连上班前的时间都被占用了,我们等上一会还不是应该的吗?”齐天翔的真诚歉意使大家都感到意外,王俊明赶忙笑着说:“再者说不也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吗?实在值不当您抱歉的。” 王俊明的获得了几个人的同声附和,都没有想到作为省长,会这么谦虚和自律,仅仅为了一点时间上的耽误就道歉,这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王主任的说法没错,我的道歉也是真诚的,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就应该道歉,不管是省长,还是什么人。或许大家不适应这样的方式,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我的方式,慢慢大家就会适应了。”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大家,家还有些拘谨,就笑着说:“时间不多,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还是请同志们说说情况吧!都放松一些,不要紧张,这样不利于汇报的准确性。”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特别是谦和的态度,使得大家渐渐放松了下来,尤其是几位具体负责项目跟进的负责人,受到了鼓舞,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王俊明向齐天翔一一介绍了几个重点项目的具体负责同志,然后才示意大家逐一开始汇报。 听了几位同志就超高压电力建设,水利设施,海东港口新建和扩建,以及曙光动力,重型机械等项目进展情况的汇报后,齐天翔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满意地对王俊明说:“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简单地说就是满意,可以说非常满意。” 齐天翔说着,家兴奋的神情,就缓缓地说:“除了满意,还有感谢,感谢大家近阶段辛勤的工作,为了省里的几个重点项目尽快立项和运行,大家做了很多艰苦细致的工作,可以说成绩很大,值得表扬,希望大家再加一把力,争取把几个项目的启动时间提前到下半年,或者明年初实施。” “这些成绩的取得,离不开项目的前期准备和细致的运作,更离不开刘晓平省长和王俊明主任的运筹,可以说两人居功至伟,都应该表示感谢。”齐天翔神态安详地说着,随即补充道:“发改委的工作成绩,关系到全省经济运行的质量和进度,这里不但有宏观管理的事情,还有微观经济推动的作用,可以说是兼顾着计划和发展两个方面的重任,省委省政府对你们的工作寄予厚望,也深为倚重。” 家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话给了大家沉重的压力,就呵呵笑着有意说:“是不是我的要求有些高了,大家感到了压力。要说有压力不是坏事,可以成为工作的动力,但我不这样认为,也不做这样的要求。说句悲观一点的话,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只要大家尽力了,做足了功课,结果并不重要,我,更,这点我说到做到。” 齐天翔的讲话给了大家极大的鼓舞,尽管没有时间用语言表达出来,可大家脸上的神情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这些。这就是齐天翔的用意,对于具体办事的人员,鼓励和信任要强于任何的要求,也不是作为省长应该过多要求的,他们有自己的工作目标,也有具体要求的领导,作为省长是应该超然的。这就像教师对于学生的鼓励一样,赞许和表扬总比批评能够更加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这些是齐天翔做教师的心得,也是屡试不爽的方法。 望着王俊明等人满意地离去,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但也明白,仅仅是话语鼓励是不够多,必要时还需要亲自下去加加劲,添把火,作为省长的作用,也还是在表面文章上更能体现出效果。 齐天翔这样想着,却根本没有时间深想,而是在片刻的思考后,与小张一起走出办公室,快步向孙萍芳的办公室走去,哪里还有民宗局和信访局的同志,等着反映宗教用地被侵占的事情。 过去之后,孙萍芳已经组织了协调和沟通,民宗局宗教界人士,以及占地单位的负责人,都已经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天翔进门,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简单地听取了汇报之后,齐天翔开始了讲话,没有任何调解的意思,也不纠缠谁对谁错,而是强调了民族和宗教问题的重要性,在政权建设中具有的意义,以及维护社会稳定所起的作用。 齐天翔的话语不多,但当事的每一方都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以及齐天翔的倾向,作为省长的表态其实就是一种权威的展示,以调和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占地单位推倒的围墙尽快恢复,寺院也主动给占地单位留出进出的通道,很长一段时间的纷争,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望着众人满意地离去,齐天翔与孙萍芳又交谈了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回味着孙萍芳感慨的话语,齐天翔明白,这件棘手事情的圆满解决,不是自己有着高超的调解工作技巧或经验,而是自己省长的身份和权威,解决这样的事情只要有高度就可以了,不需要苦口婆心地解释,更不需要耐心地说服,姿态就说明了一切。 齐天翔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掌握和熟练着技巧,灵活地游弋于实与虚之间,并渐渐自如,渐渐自然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农忙时节(5) 忙完了上午安排的事情,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齐天翔没有到餐厅吃饭,而是让小张到餐厅把饭取了回来,草草地吃了午饭之后,就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试图给心中的疑惑找一个解决的答案。 . 答案有很多,可都显得不是那么完美,这样的思绪即使是在听高教局的汇报时,也是时时浮现出来,以至于连齐天翔自己都感觉,下午的谈话有些走神。 其实高教局下午的汇报,是对齐天翔院校调整意见的回应。这也是前几天听取交通厅机构调整和依法行政工作汇报时,反映出来的问题。原有交通学院划转后,教学和人才培养脱节,科研工作也难以统筹的问题,齐天翔提出了合理归置和发挥作用,教育要务实,要与现实需要结合的意见。经过交通厅的反馈,以及与高教局协商后,由高教局将实际落实情况,向齐天翔作专题汇报。 这样的汇报只是一种表现,是对齐天翔意见的重视,工作积极务实高效,实际上还是表功的成分大一些。齐天翔很清楚这些,因此上午就有推掉的想法,也是考虑到均衡各方面关系,不产生必要的误会这样的想法,勉强答应安排到下午的时间。 可由于心里被农业的事情填的满满的,脑子里也都是应对的策略和想法,实在不在状态,听汇报的思绪和精神总是不集中。好容易听完了高教局的汇报,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表扬了高教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以及迅速及时的回应,鼓励了他们的作法,原则同意了他们的作法,嘱咐他们认真做好衔接工作,并希望他们在做些调研和研究工作,与高校一起积极探索教学和人才培养的新途径,以适应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 送走了高教局的人,齐天翔匆匆洗了把脸清醒一下,调整了情绪和思路,眼手表,然后才让小张去请徐方他们过来,做完了这一切,就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抽着,耐心地等着徐方等人的到来。 张带着徐方进门,齐天翔赶忙从沙发里站起身,伸手握住徐方的手,微笑地说:“说好三点钟,还是晚了一些,快请坐吧!” “齐省长您真是太客气了,从上午忙到现在,倒是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徐方笑着坐了下来,天翔歉疚地说:“还是我不熟悉情况,工作不到位啊!” “快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夏收和农村稳定,说不上什么辛苦和忙碌的。”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来显拘束地站在哪里的省农业厅长赵建忠,以及向有志和其他几位同志,略带责备地对赵建忠说:“你这个老赵,都是老同志了,你这一拘束,同志们就更紧张了,随便坐吧!都这么站着,还怎么说话。” 齐天翔的一席话,怨,实则是关爱,还有着喜爱的成分在里面,一时间使得众人的紧张情绪都消减了一些,赵建忠更是激动的脸红扑扑的,赶忙示意大家找地方坐,自己则坐在了挨着齐天翔的一个沙发上。 人很快就落座,以及一下子变得局促的会客室,齐天翔微笑着说道:“我这会客室原本不算小了,这猛然的八仙云集,到显得拥挤了,一会再烟雾缭绕起来,可真是祥云飞升,紫光祥瑞啊!” 齐天翔温和雅致的玩笑,引来众人一阵轻微的笑声,使得会客室的气氛松快了一些,齐天翔慢慢地环视着众人,呵呵笑着说:“这里面除了老赵,还有小向同志,其他的同志都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坐在一起谈事情,慢慢就熟悉了。” “早上徐省长通报了即将开始的夏收情况,说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弄得我这一天都是心神不宁的。‘三农’问题不用我强调,大家都明白,可我还是要强调,农业农村农民是我们政权的基础,是我们的根基,粮食生产关系到社会最基层的稳定,也关系到农民增收和生活改善的问题,不是小事,更不能掉以轻心。我个人认为,在这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问题上,神经过敏一些不是坏事,起码说明心里装着老百姓。在这方面徐省长有着敏锐的判断和感知,十分难能可贵,值得我学习。”齐天翔环视着众人,最后听着了徐方脸上,眼光温和地赞许了几句,随后神情严肃了起来,缓慢地说:“其他的话就先不说了,先说说,把问题摆开说透,才能有的放矢,才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先说几句吧!”赵建忠听完齐天翔的话,望了一眼徐方,知道这个时候是需要自己站出来说话,并有所表示的,就望着齐天翔谨慎地说:“齐省长对‘三农’问题认识的高度,以及精辟的论述,是我们做农业工作的人都达不到的,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和鞭策,值得我们好好学习,认真领会。这点使我们很惭愧,尤其是我这做厅长的,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离齐省长的要求有着很大的差距。我一定努力改进工作思路,积极深入基层,了解动态,掌握最新情况,不辜负省委省政府对我的信任。” 齐天翔听着赵建忠的表白,心里有些微微的不满,不由轻轻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赵建忠的表述,缓缓地说:“咱们今天开的是情况分析会,好像不是民主生活会,也不是责任追究会,穿靴戴帽的话就不要说了,还是直接说情况吧!” 天翔略显严肃的神情,以及干脆的表述,赵建忠脸色红了起来,胖胖的脸上泛起了尴尬的神色,不由有些紧张的望了一眼齐天翔,又默然不语的徐方,感觉徐方也对他的话语不太满意,就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在想着该怎么汇报。 尽管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但并不像徐方和向有志认为的那么严重,可现在天翔是认可了徐方的自己也只能按照这个方向开始汇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农忙时节(6) “去冬今春以来,特别是春节之后,干旱一直困扰着小麦生产,好在齐省长和徐副省长很重视,认真督促之后,各地都采取了一些积极的措施,这才保证了今年夏粮的丰收。 (.. )”赵建忠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齐天翔认真地汇报到,“农业生产的加大投入,粮食存储和加工企业的困难,却从去年秋收以来始终没有缓解,仓容不足,玉米深加工企业开工不足的问题没有任何改观,造成了客观上的卖粮难和价格下滑。” “什么原因引起的这种局面,去年粮食增产是客观事实,但并不是多到了市场饱和的地步,怎么经过一冬的消化,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呢?”齐天翔听到赵建忠不疼不痒的汇报,感觉没有一点收获,反而引起了更多的疑虑,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即像是在问赵建忠,也像是在追问自己,“往年我省的粮食深加工企业,特别是油脂酿酒和饲料生产企业,这些我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都需要从外省调进大量的玉米和大豆,怎么从去年开始就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究竟是怎么因素造成的?价格走低企业应该增加储备才应该啊,怎么会拒绝收购呢?你们掌握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齐天翔说着话,没有等赵建忠有所回应,就有志说:“去年秋收我还在河州市,好像没有发现卖粮难和存储不足的问题吧!那时候你还在河阳县做县长,好像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 向有志一直没有说话,天翔直接面对着他问话,有些出乎意外地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声音不高地回应着:“去年河阳县没有发生这些问题,反而因为秋粮大面积丰收,农民获得了不错的收益。这种情况的出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推广了玉米新品种,成熟期比其他品种早了一个多星期,一定程度上规避了价格的波动。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订单农业和大户种植对接,使得卖粮难的问题得到了缓解。还有就是中储和省储企业的几个中转库,也为粮食收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向有志的回答,似乎正是齐天翔想要得到的答案,就含笑望着向有志说:“今年河州市粮食收购的情况什么样,我知道你前阶段陪着徐省长各地市都走了走,难道就没有发现存在的问题和困难吗?” “情况各地不太一样,基本上是粮食主产区情况要严重一些,这主要体现在秋粮消化较慢,仓容不足的问题,全省区域分布海好过河中,河西和西南困难多一些,尽管出现了一定范围的压级压价行为,甚至有些地区打白条现象有死灰复燃的情况,但还不到危及夏粮收购的问题。”望着齐天翔鼓励的眼神,向有志有了一些信心,就接着说:“也就是从近期开始,突然就出现了一种不好的苗头,各地都出现了粮食收购停滞,资金严重短缺的情况,而且是从银行到仓储企业,以及粮食深加工企业,都突然陷入了恐慌的情绪之中。” “通过调查和数据分析,这中间可能存在着某种资金运作的成分,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但价格联盟操纵市场的动机已经比较明显,因此市场粮价波动可能有着一些很深的企图。”向有志慢慢地想着说着,神情开始变得焦虑,担忧地说:“但这种事态的发展,势必使恐慌情绪进一步蔓延,如果最终传导到农户之中,价格会大幅度跳水,到时候就难以控制了。” 向有志天翔神情严峻了起来,就赶紧补充道:“当然这只是现象的分析,还没有最终的依据,都还只是猜测,还好只是现象,还可以有充足应对的时间。” 有志侃侃而谈的神情,齐天翔赞许地点点头,没有正面回应向有志的话,而是环视着其他几位同志,微微笑着说:“大家都是做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对农村的情况比较了解,都谈谈吧!” 听着齐天翔点将,大家你,我,都不知该怎么汇报。对于这些厅局委的处室干部来说,齐天翔的位置太高了,是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也是不可能近距离交流的,现在坐在一起,拘谨紧张,甚至是惶恐,不要说开口说话,即使坐在那里都显得局促不安。 平时他们更多接触的只是厅局里的同事,不是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可能连与厅领导接触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直接面对主管省长,特别是省长这个层面的领导了。即使有接触的机会,也大多是会议和群体的场合,能够说话或汇报的也都是领导的事情。年轻干部轮不到说话,年龄大一些的,也愈发的谨慎,尽可能不近前接触。 况且处在省一级职能局委,论资排辈的现象还是比较严重,过份的表现和随意出头是遭人嫉恨的,也是比较忌讳的。熬资历和拼关系还是难以忽视的事实,处室之间,部门领导之间,还是互相提放,并有着深深的隔阂和壁垒的。除了私人关系,交流的机会都不多,小心谨慎成为必须的准则,不上蹿下跳更是基本的规矩。 除了这些忌讳之外,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个人掌握情况的不足。省级单位,与地市的交往不是很多,对基层情况的了解基本上是空白的。大多数的机关干部,或者一般非业务处室的干部,是很少有下基层调研或了解情况的机会的,即使有机会下基层,也是匆匆忙忙地冲着专题去的,浮光掠影的来去不但难以沉下心,大多时候都是听汇报和吃吃喝喝,实际了解很少。下面有同志过来开会或办事,不是直接与领导交流,就是时间不允许,根本没有接触基层的机会和条件。 能有的就是上报的资料和信息,除了必须要求上报的材料,基本上时效性都不是很强,新情况,新问题根本不可能及时掌握。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面对省长的启发,谁都知道难以达到领导的满意,也就索性保持沉默,这也是无奈的办法,但此刻却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农忙时节(7) 看到大家都不说什么,齐天翔知道众人的想法,就温和地调侃着说:“到了我这里,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更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我想听什么,又喜欢听什么,所以不好有的放矢。这方面你们的向副厅长就显得有点优势,因为我们接触过,也彼此交流过,知道该怎么汇报。”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一眼向有志,然后又看看徐方,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赵建忠脸上,正色地说:“既然沒有什么新情况可以告诉我,那好办,就像小向刚才说的,我们还有应对的时间,那么你们农业厅就组织力量下去摸底,了解情况,利用现在这个关键时期,把情况摸清楚,把对策想明白。下次汇报,我希望听到有价值的汇报。” 看到赵建忠想要辩白的神情,齐天翔沒容他说话,就接着说:“现阶段要把拖欠农民的农机配套和机井补贴的情况落实清楚,并力争在开镰之前到位,不能老账不清又添新账,影响夏收的资金投入。这个要快,时令不等人。” “省里的配套资金我们已经大多划拨到了地市,我们一定督促地市尽快发放到农户手中,并保证足额发放,不截留挪用。” 赵建忠知道齐天翔对他的汇报不满,把奖励和补偿经费的拖欠与粮食问題联系到了一起,而且很可能这笔账已经算在了他的头上,可现在也无力辩解,齐天翔也不会听他辩解,就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立即组织调查组,由我和各位厅领导带队,深入到各地市,一定把情况摸清楚,把对策想好,坚决不出现卖粮难的问題。” “这就对了,我要听的就是你赵厅长这样的话,要的就是这种态度。”齐天翔很清楚赵建忠这样说的用意,知道现在他在想些什么,可却不愿纠缠这些,也明白他最想听的是什么,就脸带微笑地说:“只要有态度,沒有应对不了的困难,解决不了的问題。”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向有志说:“这一个时期,你先把厅里的事情放一放,重点协助徐省长的工作,回头我跟周秘书长交待一下,在这边给你安排一间办公室。” 看着向有志激动和惊诧的神情,齐天翔沒有做过多的解释,又望着徐方,微笑着说:“你看这样的安排怎么样,小向对基层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可以帮着你做些工作。” “这太好了,还是您考虑问題周到。”徐方的感觉与向有志一样,既兴奋又吃惊,就赶忙回应道:“有了您的支持,再加上小向厅长的协助,我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在座各位的神情,除了看到羡慕的眼神外,就是赵建忠暗淡灰色的脸色了,心里清楚此刻他的感觉,也明白他复杂的情绪。自己对向有志的安排,尽管沒有明确,但久居官场的这些人是心知肚明的。调一个副厅长协助主管省长工作,其实就等于宣布了此人职务的变动,只等着走完相关程序,就是当然的副秘书长了,假以时日成为厅长或副秘书长兼厅长,也就是时间的问題。 这样的机遇简直太难得了,一个农业县的县长,成为市农业局长,这也不算新鲜,全省一百多个县市区,几乎每一个部门都可能有这样的转换或变化,但仅仅是因为陪同主管省长全省转了一圈,就鲤鱼跳龙门成为副厅长,就有些幸运的成分了,而又因为一场可能出现的危机,就超越厅长,成为可能的省政府副秘书长。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处级局长,一跃而成厅级副秘书长,从市管干部摇身一变为省管干部,这就不是幸运的问題,而是祖坟冒青烟了,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跨越的障碍,一个多月的时间轻松完成,怎么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齐天翔似乎对大家的感觉了如指掌,但却不愿过多地说什么,而是看着众人,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正是关键的时期,想想辛苦了半年之久的农户,想想他们的希望和关切,也就知道作为职能部门应该怎么做了,有作为才能有所得,这是朴素的真理。具体怎么做我不再说了,大家感知吧,” 齐天翔说完话,端起了茶杯,看到齐天翔的动作,赵建忠知道这是结束谈话的表示,就站起身來,诚恳地说:“我们回去一定认真研究部署,明天就进入工作状态,尽快把出现的问題解决好,让老百姓满意,让省委、省政府满意。” 齐天翔微笑着对赵建忠点点头,缓缓地站起身,与赵建忠握握手,温言地说:“我和徐省长还有些事情要谈,你和同志们先过去吧,把工作做细,做扎实,这比说什么都实在。” 看着小张带着赵建忠等人离去,齐天翔缓缓地坐了下來,转过脸对徐方微笑着说:“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让他们先摸摸情况,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再聊一聊。” “这怎么可以,您为我这一块的事情忙了一天,怎么还能让你请吃饭,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啊,”徐方听了齐天翔的话,赶忙有些急眼地解释道:“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也想请您好好吃个饭,表示一下。” “去哪里吃,省政府食堂,还是你住的北郊宾馆餐厅,两个省长一起出现在这些地方,怕人家不知道,还是给大家找话題,”齐天翔知道徐方來之后沒有过多的交际,也不愿出头露面,因此除了机关食堂,就是住地餐厅,就呵呵笑着质问他,随即简单地说:“我來安排吧,你就不用管了。一会让小张再通知小向参加就是了,刚才那么多的人,不好让他留下,这样对他不好。” “还是您考虑问題周到,也时时处处为同志们安排好了,跟您在一起工作,真是舒心。”徐方感慨地望着齐天翔,真诚地说:“相对于小向的幸运,我也是够幸运的了。” 齐天翔笑着向徐方摆摆手,请他不要再说了,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來的安排和运作方式,思路似乎渐渐清晰下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农忙时节(8) 齐天翔的车刚刚开到金融培训中心门廊下停稳,雷翔东就从大厅里迎了出来,天翔缓慢地走下车来,就赶忙伸出手去,握住齐天翔的手,笑着说:“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个小庙来吃饭,省政府食堂晚上不开伙吗?” “省政府食堂倒是随时都开伙,就是没有徐省长爱吃的南方菜。 ”齐天翔瞥了雷翔东一眼,对随后下车的徐方介绍着雷翔东说:“银行家,大老板,年薪几百万,一顿饭吃不穷他,一会想吃什么尽管点,你能想到的飞禽走兽笼中燕,山珍海味云里鲜,他这里都有。” 雷翔东热情地握住徐方的手,满面笑容地说:“齐省长一定跟你介绍我们这里有新来的厨师,新派川菜传人,西南菜嫡系传人,技艺超群,味绝性美。这话您可千万别信,上回我这里刚接待了一群西北来的贵客,这西北到西南,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吧!” “我倒是无所谓,齐省长请吃饭,到哪里都可以,西南菜,西北菜,怎么也比食堂菜味道好一些,还能省饭票,我是来者不拒的。”在雷翔东的面前,徐方恢复了省领导的神态,大度地诙谐着说:“齐省长到没有说你这里的菜好,倒是夸你雷总忠厚实在,待人以诚,对河海经济做出了很大贡献,值得交朋友。” “这话我信,每回客人来都会这么转达齐省长的原话,说的我很是感动。”雷翔东呵呵笑着对徐方顽皮地说着,随即对齐天翔说:“咱们别门口渗着了,到里面坐吧!房间早就安排好了。” 雷翔东说着,示意齐天翔和徐方往大厅里面走,很快就要礼宾小姐过来,给他们带路,走进了一号包间。 “不是不让你留这个房间吗?咱们没有几个人,也都是随便坐坐聊聊了,要这个排场干什么?”齐天翔进到房间,回过头对雷翔东略带埋怨地说:“非要整出点动静才好还是小张没有跟你说清楚?” “张秘书说的很清楚,您交待的事情,他还能打埋伏,关键是我这边不行,我雷行长请客,这一号包间谁还敢用,人家可不知道谁来吃饭,更不知道巴结的是您二位省长,人家巴结的是雷行长,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雷翔东呵呵笑着回应着,随即示意齐天翔和徐方主位上坐,边让边说:“也就是吃饭喝酒,不弄那些眼花缭乱的虚套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齐天翔笑着翔东,指着身后站着的周通等人介绍说:“周秘书长,你应该认识的,还有这位向副厅长,省农业厅的,现在协助徐省长工作。另外还有几个人,一会就到,可能你也认识。” 直到这时,雷翔东才慢慢琢磨出齐天翔过来的意图来,可还是不动声色地热情与周通和向有志握了手,示意他们落坐,然后才是调侃地齐天翔说:“谁这么大的谱,让堂堂河海省省长请客,还要让两位省长等候,这待遇太高了吧!” “不是待遇高,而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知道在这里吃饭,可你知道请谁吗?来了还不是走投无路?”齐天翔笑着瞥了雷翔东一眼,自信地说:“也许人家早就到了,就在附近等着呢,不信咱俩可以打赌,十分钟之内客人如果不进门就算我输。” “我才不跟您打赌呢,赢输都没有我什么好处,我还是静候结果吧!”雷翔东适度地与齐天翔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随即转向徐方热情地说:“徐省长是第一次到我这个地方来,如果是白天来,可以让我们这里搞宣传的同志拍些照片,也算是省领导对我行工作的关心和指导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耐心,也愿意等待机会。” 己的话使得徐方很满意的神情,雷翔东又接着说:“既然齐省长已经介绍了我们这里的厨师的手艺,我已经安排他们去准备了,不敢说一定就是您家乡的味道,但可以肯定一定离您家乡不远。” “远不远都没有关系,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是有人请客,什么菜我都喜欢。”徐方笑着环视了一下齐天翔等人,然后才慢慢地对雷翔东说:“其实吃什么不重要,与谁吃才重要。所谓饱时珍馐不稀时一粥赛琼浆啊!如今我是入乡随俗,河海菜我也是慢慢地喜欢上了,真要是回到了老家,可能还不习惯呢!” 徐方的诙谐,以及拗口的腔调,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笑声,既是附和,也有着听不懂的无奈,在空阔的房间里回荡着,活跃着气氛。 笑声还没有完全平息,包间的大门被打开了,服务人员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齐天翔轻咳了一声,微微笑着翔东,得意地指指手腕上的表,向雷翔东夹了下眼睛,等到来人走近之后,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与来人一一握着手,温和地问:“来一会了,还是刚到?” “已经来一会了,齐省长请客吃饭,而且还是雷行长的宝地,哪里敢晚到,恨不得中午就过来等着了。”汪宝坤笑眯眯地天翔,即像是自嘲,又像是表白似得说着,随即对雷翔东笑着说:“不敢喝您雷行长的酒,就自带了几瓶好酒,也不能算好,不过是窖藏二十多年而已。” 齐天翔没有接汪宝坤的话茬,转身对徐方介绍道:“汪宝坤,原来的房地产商,现在的物业公司总经理。奥,还有大酒店经理,投资公司经理,金融战略策划师,反正名头不少,还是让他给你具体介绍吧!” 方与汪宝坤握了手,就又指着一个胖胖的男人对徐方说道:“刚才那个是大胖,这位就只能是二胖了,河州重机集团掌舵人刘富平,日理万机都累胖了。站在他旁边的精干的小伙子,可是不简单,海龟金融博士,专业研究金融增殖和理财经济的高手,现在的河州重机集团金融中心的负责人付俊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农忙时节(9) “见到各位,我就有信心了,天是要好好品尝一下雷行长特聘的厨师拿手的新派川菜了,这几天茶饭不思,都不知道肉味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徐方与刘富平和付俊明礼节性地握了手,渐渐明白了齐天翔的真实用意,可相对于齐天翔的调侃和放松,徐方还是有些拘谨,但还是尽量放松了语气,微笑着说:“有了大胖,二胖,再加上雷行长这不胖不瘦,三位协力,还有什么难题能够影响我的胃口呢?我就不相信。” “徐省长这是有图谋的啊!我这只管饭,别的可没有我什么事吧!”雷翔东自从宝坤等几个人进门,就似乎猜到了齐天翔的用意,可还是祥装不解地望着齐天翔说:“这到底是搞得哪一出啊!这又是企业,又是物业公司的,还有徐省长和小向厅长,省政府准备搞政企联谊活动吗?” “都先坐下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眼雷翔东,对几位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才如有所思地说:“原本还要请几位同志的,可考虑到雷行长太过破费,就免了。今天是八仙聚会,个人找自己的位置吧,我可是张果老骑驴,倒着骑正着瞧。” 齐天翔的话立即引起了一阵轻笑,众人都不由互相,都不免暗自发笑,可还是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耐心地等着齐天翔的下文。 “都别互相还是进入正题吧!”齐天翔望着雷翔东,示意他安排服务员上菜倒酒,一阵忙碌的动作之后,每个人面前的酒杯就都斟满了酒,飘散着浓郁甘冽的酱香味道,诱惑者每个人的**。齐天翔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放到鼻子边嗅了一下,满意地赞许道:“汪总所言不虚,是十年以上的窖藏,如徐省长刚才说的,今天是有福畅饮美酒了。” “齐省长的方家,而且是大方家,在您面前可是半点假也不敢出的,不然这笑话就大了。”汪宝坤听着齐天翔夸奖他的酒好,就满脸泛光地说:“省长请吃饭,雷行长做东道,这面子大了去了,不有所表示也实在说不过去,我这咬咬牙也得出点血不是。” “你汪胖子也别净拿好听的填乎我们,你那车后备厢里至少还应该有两箱这样的好酒,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雷翔东毫不客气地奚落着汪宝坤,笑着对齐天翔说:“人家汪总大奔车的后备厢里可是名酒荟萃,如果您要说喝不惯这种酱香味的,人家马上就能再搬来一箱浓香型的,或者拉菲人头马之类的,而且都是货真价实的好酒,总之,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拿不出来的。” “那是人家汪总有备无患,说明人家全面,眼光长远。再者说人家是民营企业家,怎么做都合适,花再多的的钱也是人家自己的,只是喝酒的人就要小心一点了。另外据我了解,人家汪总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保持每天与员工一起上下班的传统,试想一下,我们年青一代的创业者,就是我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对待事业和工作如此兢兢业业的态度,还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齐天翔翔东认真地说着,随即侧过脸来对徐方笑着说:“刚才给你介绍汪总的时候,还有一个头衔忘了告诉你,慈善家和园艺大师,最擅长拆房子建公园绿地,而且特别喜欢清新的空气和绿水蓝天。” 齐天翔一番亦庄亦谐的话,又引起了一阵轻笑,徐方还没有做出表示,汪宝坤就站起身来,祥装疑惑地说:“齐省长这是要在新农村建设上面发力了吧!我再捐建二十所完小怎么样?或者选择一个县全面完成村村旱厕改造工程?限期一年,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汪宝坤的表态,立即引起包间里一阵哄堂大笑,齐天翔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赶忙摆摆手示意汪宝坤坐下,瞪了他一眼慢慢地说:“省政府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和徐省长也不是来募捐的,你有钱是你的,用不着我们来替你花。” 宝坤慢慢坐下,齐天翔端起酒杯说道:“面对这么醇美的好酒,还真是忍不住,咱们先喝一个吧!别辜负了汪总的好意。” 齐天翔的提议,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喝酒的场面上来,众人都端起酒杯喝了杯中酒,齐天翔慢慢品着酒的滋味,感慨地说:“传说中八仙聚会所饮的玉液琼浆,估计也就是如此了吧!” “确实是好酒,这一入口就感觉到了这种酒特有的酱香和厚重,也体现出了独特的酿造工艺所产生的陈香。”徐方望着齐天翔,由衷地感叹道:“好酒当品,高下立现啊!” “没有,这真正的方家在这里呢!”齐天翔望着众人夸赞着徐方,得到一致的附和后,才笑着对徐方说:“介绍完了汪总,我再给你详细地说说咱们河州重机集团的掌舵人,还有这才华横溢的小付博士。” “刘总从八方集团调过来之后,也把八方财运带到了重机集团,不但稳定了集团主业,强化了根基,也收复了原有的失地,可谓运筹帷幄,大展宏图啊!”齐天翔夸奖着刘富平,但毕竟是省政府管辖下的国资企业,还是留有很大的余地,不像表扬汪宝坤那样的明确,“这几年省政府下放管理权,委托企业自主管理和经营,不但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偏差,还创新出了很多新的模式和经验,值得肯定。” “小付就是集团金融创新的典型之处,引进的人才,引进的模式,不但盘活了集团巨量的资金,而且还为企业增加了经济效益,一举两得。这种改企业财务中心为金融中心的模式和经验,得到了陈能亮省长的高度评价。”齐天翔饶有兴趣地对徐方介绍道:“而且小付有一个巨大的金融网络,不敢说太多,一天之内调集个百八十亿资金,还难不住他。” 富平和付俊明略显拘束的神情,齐天翔眼睛盯在了雷翔东脸上,意味深长地对徐方介绍说:“其实这里面最高的资金运作高手,还是咱们对面的这位,银行家和金融理论家,理论和实践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露神色,其实眼光独到,出手稳准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农忙时节(10) “不然我也跟汪总一样,捐建二十个完小吧!或者给全省农村建一千个沼气池,为新农村建设出把力。 ”雷翔东从齐天翔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就学着汪宝坤一样站起身说着,随即就深深地叹口气,自怨自艾地说:“可惜我没有汪总那么大的实力和权限,大批量资金使用还得报备总行批复,这还需要时间。” “你也别哭穷,我也不要你的钱,汪总的钱是自己的,你的钱是国家的,他的钱我都不要,能要国家的钱吗?”齐天翔奚落地翔东,接着给徐方介绍道:“咱们这个雷行长与汪总一样,都是来自北京,为了河海人们的幸福生活,不管不顾地投入到河海省的经济大潮之中,而且深深地挚爱着这片热土,始终不愿离开。从省分行行长,到大区分行行长,乃至总行副行长兼分行行长,依然是无怨无悔地坚守在这里。我考虑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设立一个省级的无私奉献奖,奖励那些把最美好的时光和聪明才智,默默奉献给河海的外籍人士,以表达河海人们最诚挚的谢意。” “为这个也得喝一杯。”徐方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呵呵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高高地举起来,望着雷翔东说:“齐省长的评价很中肯,感情表达也很真挚,我徐方无以为谢,只能以酒相敬了。” 徐方的突然发声,使得一直盯着齐天翔的雷翔东,很是有些猝不及防,只好端起了酒杯,与徐方遥相虚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想说些什么,可想想这样的场合,还是任由齐天翔发回吧! “徐省长的相敬是他个人的意思,只是与雷行长认识一下,加深一下感情。”齐天翔慢条斯理地笑着,对徐方遗憾地说:“其实最应该敬酒的是咱们刘董事长,如果没有雷行长关键时期仗义出手,利用高超的技巧化解集团严重的财务危机,重机集团现在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他也不会成功入主重机集团,并创造出如今这样的辉煌。” 齐天翔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刘富平身上,而且是有意地点将,这使得刘富平也坐不住了,只好也端起酒杯与雷翔东喝了一杯。 这下雷翔东不干了,连喝了两杯酒,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就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委屈地说:“这不对吧!这是我的地盘,怎么这酒都冲着我来了,齐省长这挑动群众斗群众的手段,咱们大家是不是应该一致抵制啊!否则没有了唇齿相依的守望和关照,下来就只能是唇亡齿寒了。” 雷翔东的表情和语气都极尽夸张,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笑,也淡化了包间里悬殊的等级关系,似乎就像朋友一样的喝酒聊天,气氛变得自然随和了很多。 雷翔东的话语只是引发了附和的笑声,却没有人愿意打断齐天翔的表述,都知道这个房间了的场面和节奏,目前是由齐天翔控制的,线路发展自然也是他来引导和规划。 尽管进门之前不知道齐天翔请吃饭的意图,也不知道都是与谁在一起吃饭,只是接到张秘书的电话通知,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迷惑还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请吃饭,而且还是省长请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平时接触的不多是一个原因,层级相差太远又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纠结和疑惑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使得几位企业干部绞尽脑汁,也非常的忐忑不安,只能是硬着头皮赶到了这里。 等到进门,座的除了齐天翔,还有主管农业的副省长徐方,也都大致猜出了一些原因,听着齐天翔赞许地夸奖,以及抽丝剥茧般的旁敲侧击,心里已经了然,等到齐天翔终于说到了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每个人的心中就跟明近似的,就等着齐天翔揭开谜底,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可每个人都在内心盘算着数额的大小,以及出款的渠道。 “好了,说也说了,闹也闹了,现在该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其实大家都在等待着,想天翔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且也都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齐天翔环视了桌边坐着的众人,端起了酒杯,缓缓地说:“大家都是久经战阵的商界精英,进门和徐省长,以及周秘书长和向副厅长,就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事找你们,也明白我齐天翔的酒是不那么好喝的,但不管怎么说,坐到了这里,这酒不喝也是不行的,咱们干了这杯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还就是刚才我说过的,省政府不缺钱,我也不要任何人的钱,如果需要钱我也不会向你们几位张口,全省农口有的是资金,只要我稍稍暗示一下,不敢说多,几亿资金还是能够筹集到的,这点我充满自信。” “至于刚才对汪总,富平同志,以及小付,特别是我的老同学老雷,对你们几位的评价和赞许,不是有所企图,更不是别有用心,而是真心的赞扬,既是给徐省长介绍你们几位的情况,也是我内心真诚的感谢。”齐天翔眼睛一一宝坤刘富平付俊明,然后定格在了雷翔东脸上,真诚地说:“对于曾经给予我帮助的人,我是不会忘记的,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做人的准则。” 也许是感到话说的有些露骨,齐天翔就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端起了酒杯,提议众人又干了一杯,脸上始终是真诚温煦的笑容,眼神也非常柔和,放下了酒杯才慢慢地说:“当然如果说没有一点目的,也是言不由衷的,更透着虚伪,随便请大家吃饭喝酒,我还没有这样的习惯,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农忙时节(11) “谷贱伤农的悲剧马上就要成为现实,面对辛辛苦苦了大半年的农民兄弟,我感到痛心,也是怎么都不愿看到农民流汗又流泪的。”齐天翔认真地望着众人说:“如果是真实的现状,真到了粮食多的存不下、卖不了,我高兴和兴奋,但对于操纵市场,恶意伤害农民的行为,我绝对不能容忍,也绝对不能使其得逞,这就是我请吃饭的真正目的。” “合作共赢是商界的传统,也是经济社会的基本规律,这点在我这里也非常适合。农民需要增收,你们做企业、做银行的也需要盈利,我还不至于拿你们辛辛苦苦获得的利润,去补贴种田的农民,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我不会做,省政府也不会做。”齐天翔渐渐严肃了起來,缓缓地说:“我的习惯是,提供信息和机会给你们,保障农民增收的同时,也能为你们获取利润,这才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工作。” “况且现在也不是金钱和资金的问題,而是更深层次的造势和资本运作的问題,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助力和声势。”齐天翔慢慢将话題引到了关键的实质问題之上,继续说道:“信心比金钱更重要,这句话现在就有所体现了,市场需要信心,农民需要信心,而击破谣言也更要有信心的支撑。”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地笑着说:“功夫在诗外,想必各位比我有更深的心得,也比我有更多的办法,我只要一个结果---农民增收,其他的就看各位的招式了。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沒有,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尽管齐天翔说的很轻松,口吻也是尽可能的轻描淡写,可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由于平时接触的局限,除了雷翔东,其他几位并不是很了解农业和粮价的情况,甚至连变动情况也不是很关心,但齐天翔请吃饭,说的又是这样一件事,不关心也得有所表示,不然眼前的这一关就过不去。 雷翔东看了大家一眼,大家都不说话,自己是东道,不但不能冷场,更不能使齐天翔的面子上不好看,就呵呵笑着说:“‘蒜你狠’之后是‘姜你军’和‘豆你玩’,现在又面临着‘麦不了’了,这都是什么节奏,游资操纵小宗农产品还可以,无非就是囤货呗,可面对小麦、玉米这样的大宗农产品,资金可是很大的问題啊,” “老伙计,你正好说反了。”汪宝坤谨慎地望了望齐天翔的反应,才大咧咧地对雷翔东说道:“小宗商品囤货就等于是囤钱,毕竟产量有限,市场稀缺了,价格自然就上去了,几个月的时间翻几倍也不是不可能。大宗商品就只能是抽血了,停止收购就是最好的杀手锏,农民存不起粮食,自然就要贱卖,只要能够拖上个一两个月,恐慌情绪一旦形成,这场博弈的胜家就只能是真正需要粮食的仓储企业,以及加工企业了,受损失的就只有农民了。” “奸商,十足的奸商,这种人就需要坚决打击。”雷翔东当然知道汪宝坤说的是是对的,可还是不服气地说:“价格联盟的建立是需要很多复杂的运作环节的,也是需要强势的市场主导地位的,而且时间节点还要拿捏的分毫不差,不然就很有可能出现过去经常出现的‘霸盘’现象,到时候受损失的就不仅仅是农民,很可能会拖垮整个产业的。” “这就是齐省长最为担心的问題,谷贱伤农,伤的是原气,更是信心,而对于产业经济來讲,上到就很可能是筋骨了。”听到汪宝坤和雷翔东都开了腔,付俊明也忍不住参加了进來,谨慎地说:“其实这样的联盟都是大户在作死,好像有了一定市场占有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出现几个大的资金买盘,做空就只能是一场空了,毕竟大家都是实际需要的,谁也不能真看着玩笑开大了收不住,到时候就洋相出大了。” “要不然齐省长就请你们几位大户吃饭呢,而且不要你们的钱,用意还不是很明显吗,”周通偷眼看了一眼齐天翔,看到他只是微笑着,沒有任何表示,就慢条斯理地说:“据说邻国出现与我们相似的冬春旱情,而且更严重,需要大量进口优质小麦应急,现在已经有很多企业跃跃欲试,甚至连做房地产的省城大老板,都率先得到北京來的消息,派人抢先与河州几个产粮县市区接触,不但承诺每斤三分的良种奖励照付,而且每斤按市场价溢价二分收购。还有某著名商业银行行长调集资金,准备抢购,而且有人看到了他们上报总行的资金申请报告,上面明确写明是农业资金。如果再加上河州重机集团这样的集团,也有资金调动。再加上省内外一些中小粮食加工企业的动作,情况会怎么样,谁又会料到呢,” 周通的一番话看似不动声色,可却使得满桌的人听的惊心动魄,许久之后才是断断续续的赞叹,以及情不自禁地议论,都不禁为周通的注意叫绝,这招釜底抽薪不但管用,而且还很容易操作,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联想起來几位企业家都明白,周通的所谓点題的话,其实是再替齐天翔说的,也是齐天翔关于造势的展开,主意还是齐天翔的。因此感叹的同时,都又把目光投注到了齐天翔身上。 “老周毕竟老谋深算,这么样精绝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真是不错。”齐天翔满意地含笑看了一眼周通,望着雷翔东等几人慢慢地说:“这件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大家都可以回去琢磨一下,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我和徐省长是要把这件事情管到底了。”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酒杯缓慢地站起身來,望着众人微微笑着说:“今天晚上是八仙聚会,各显神通只看下來的变化了,都不是这会该说的事情了。这杯酒咱们干了,大家放松一下,好好喝几杯,也让徐省长尽情地品尝一下家乡味道,这样才是待客之道嘛,” 齐天翔与众人虚碰了一下杯子,干了杯中酒后才慢慢地坐了下來,心里清楚,下來就要有好戏看了,这也是他煽风点火的目的,其他的人都会懂的,这才是他真正开始放松的时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农忙时节(12) “昨晚上喝的还可以吧,这帮人真是太能喝了,我都招架不住了,也不知道后來都发生了些什么。”齐天翔看到徐方走來,就笑着说:“沒想到你这老伙计,战斗力还是蛮强的。” “快别说了,昨晚上都喝醉了,回去就一头倒到床上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徐方紧紧地握住齐天翔伸來的手,略带内疚地说:“要不然,还能让您省长等我,应该是我等您才对嘛,”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望着徐方真诚地说:“都一样的,别那么客气。人也到齐了,咱们上车走吧,” 齐天翔说着话,示意徐方先上车,看到他拒绝的神色,就微笑着率先登上了中型客车,坐到了中间的位置,看着徐方和周通、向有志,以及小张和徐方的秘书小刘上了车,找到地方坐了下來,然后才是温和地对徐方说:“按照咱们昨天商量好的,咱们直接到河阳县国家储备库,到哪里与他们聚齐。” 徐方点点头沒有说话,这都是昨天下午说好的事情,原本齐天翔是想要召集中储河海分公司、省农业厅,以及省农业银行,农业开发银行等单位一起开会的,后來打消了主意,而且决定上午在国家粮食储备库开现场会。原本应该早点到的,可昨晚上实在喝的有点多,还是比齐天翔晚到了一点。 看着齐天翔是神情,似乎并沒有很在意这些,毕竟时间还早,赶到河阳县粮食储备库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其实也正如徐方的判断,在警车的引导下,中型客车和省电视台、省报社的新闻采访车形成的车队,几乎沒有任何阻碍地就顺利地到了储备库。路上只是在进入河阳县境内的界标前停了一下,河阳县县委、县政府的冯俊才和姚玲在这里迎接,简单的寒暄之后车队继续赶路,直到停在了储备库门前,才见到了中储粮河海分公司和参加现场会的几个单位的负责人。 齐天翔和徐方下车后,与已经等了很久的中储粮河海分公司总经理王战胜,省供销联社总经理杨钧,农业银行行长唐鹏山,农发行行长谢明丽一一握了手,然后缓缓地走进储备库大门,在王战胜的引领下,逐一看了几个仓库,并听仓库主任介绍了仓库的储备和安全防范工作,之后一行人才缓缓地走到仓库中的一块空地上,慢慢地停了下來。 “仓库是储备物资的,沒有给咱们休息的地方,我看咱们这现场会第一站,就只能站在这空场上开了。”齐天翔环视着众人,像是自嘲,又像是调侃地说:“不过也是真不错,按照我的设想,在玉米价格处在低谷的时候,这些空场都应该是临时搭建的储存粮食的囤子,咱们应该连站的地方都沒有。” 齐天翔的话语焉不详,谁也不知道他下來会说什么,除了一阵轻微的笑声附和外,谁也沒有接话,这也是齐天翔希望看到的情况,省政府突然决定在这里召开现场会,几个似乎不相干的单位聚在一起,而且大多都是派驻机构,沒有一点威势是根本不行的,而这样的威势不但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其实更大的意义,还是要通过新闻单位的传播,形成一种声势,传递一种信号,这才是现场会的真实目的。 “不过看了仓库的管理和仓储情况,我感到很满意,农民辛辛苦苦种出來的粮食,如果在这里不能得到很好的保管,霉变或者鼠害,那才是痛心的事情呢,”齐天翔眼睛看着王战胜,温和地说:“夏粮马上就要开镰了,这是一年中最为关键的时期,对于农民來说,大半年的辛劳和汗水就要得到补偿了,喜悦自是不必说了。能不能把农民的这种喜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收入,这是我和徐方省长关心的问題,而仓储企业能不能顺利地开仓收购,资金和仓容有什么样的问題,咱们共同來想办法解决,今天参加现场会的有企业,也有银行,还有当地政府的负责人,需要省政府予以解决的,或者银行和地方政府协调解决的,咱们坐下來协商解决。” “非常感谢齐省长,徐副省长,以及周秘书长和各位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更感谢各位银行家的光临,与其说这是一个现场会,不如说是一次难得的雪中送炭,对我们企业的发展都是巨大的推动和鼓舞。”短暂的沉默之后,王战胜渐渐恢复了自然,也对齐天翔安排的这次现场会有了一些了解,就望着齐天翔笑着说:“能够得到这么多领导和朋友们的关注,我们很感动,我就把我们河海分公司的基本情况,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看到齐天翔微微颌首表示同意后,王战胜调整了一下思绪,慢慢地说:“我们分公司主要承担着国家粮食储备和转运任务,在全省建有十二个这样的标准库,还有几个中转库,基本上可以满足全省各地农产品,主要是粮食作物的收购和储存需要。这些年來,随着河海农业的稳定发展,特别是农产品的丰收,使我们很好地完成了国家下达的收储任务,得到了国家的多次奖励和表彰。” “但随着粮食产量的连年丰收,我们的仓储压力也越來越大,仓容不足的问題日益严重,尽管国家不断加大投入,新建和改建了几个仓库,并使华沂、河西、平川等三个中转库升级改造成为标准百万吨级大库,但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要。”王战胜自顾自地说着,脸上是焦虑和无奈的神情:“而且由于市场化之后,粮食生产和销售进入了一种无序的状态,企业承担着很大的收储压力,既要维护种粮农民的利益,又要保证国家的粮食安全,还要防范价格波动造成的损失。我们承担着巨大的内外部压力,特别是去年秋季以來,由于全省玉米大面积丰收,粮食外调渠道不畅,产生了大量的积压,不但价格难以保证,就是到目前还占压着大量的库容,给今年的夏粮收购,带來了很大的困难。”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农忙时节(13) 紫you阁 “除了价格波动.库容不足.还有的就是资金的问題.”王战胜看着齐天翔的神色渐渐凝重起來.心里也是有点打鼓.可还是鼓起勇气.索性说到底了.“去年由于大量收购玉米压库.加之调运不畅.资金回笼很慢.拖欠粮款的情况比较严重.总公司以及批评了我们多次.甚至影响到了我们在银行的信用记录.可现实回款情况并沒有太大的改观.可能对夏粮收购.产生不小的影响.” 齐天翔看着王战胜.从他的叙述中明显感到了推诿和刁难.甚至从看似温顺的眼神里也读出了挑衅的意味.现场会开在驻在企业的仓库.而且是不打招呼不商量.似乎对这些国办企业也是一种态度.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抵触情绪.但作为驻在省的省长.齐天翔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甚至不舒服. 由于管辖权的原因.这些中办国办企业.除了需要地方政府提供必要的帮助.并不希望与地方有过多的交往.似乎只要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就是尽职尽责.人财物根本不愿与地方有什么纠葛.尤其是近些年企业自主权的放大.以及干部异地调任方法的存在.客观上也使这些企业负责人与当地的关系越发淡薄.或者说疏远. 这是齐天翔不愿看到的.起码是不愿认可的.全国一盘棋自然不错.可驻在企业应该与地方同进退.这应该是基本的原则.不能需要时靠地方协调支持.不需要时对地方的困难不管不问.中储粮河海分公司的十几个标准库.每年可以吸纳全省粮食产量的将近三分之一.这么大的收储量.仅仅一个分公司就能左右.这样的现实是齐天翔难以忍受的. 这也是齐天翔把现场会放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要看看王战胜的态度.看看几家银行的态度.把问題摆开说透.甚至做好了撕破脸的思想准备.如果不能解决仓储和收购的问題.就只能另起炉灶了.昨天晚上的酒宴.其实就是齐天翔的后手之一.现在看來王战胜并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甚至还有着要挟的意味在里面. “听完了王总的介绍.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齐天翔望着站在身前的众人.温和地问道.看着大家都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就转过脸对王战胜说:“仓容不足.价格不稳.还有资金困难.这些都不是你们能独自应对的.也够难为你了.困难很多.咱们一样样分析.先说资金问題.夏粮收购资金缺口有多大.你们做过测算吗.” 听到齐天翔柔和的问话.王战胜心中一阵狂喜.觉得齐天翔已经进入到他设计的套路里了.要解决问題.也只能按照他的套路來.就按捺住欣喜的心绪.一脸沉重地看着齐天翔.掰着指头算计着说:“往年我们的收购资金需要二十亿元以上.总公司划拨资金占到百分之四十.自筹流资百分之三十.其余的要靠贷款支持.大概也是百分之三十上下.因为去年秋粮压库严重.挤占了划拨资金的一部分.加上一些贷款即将到期.自筹这一块压力不小.粗略算起來大概需要近十个亿的资金.才能保证夏粮收购不断收.不拒收.” 齐天翔心中升起了一阵烦躁.也知道这样的算法就是给自己出难題.也就是想让他协调银行解决这个问題.似乎王战胜认为银行参与这个会议是解决资金问題而來.因此开出的条件也是狮子大张口.齐天翔似乎能从王战胜平静的的脸上.读出他心中的暗笑.笑他书生不懂农业.更笑他新任省长不懂世故.就祥装不明白似的不动声色地问:“这么大的资金是一次调用.还是分期分批投入.” “一般都是一次性投入.因为各个粮库都是单独开秤收购.资金集中投入便于管理.更能够防止截留和挪用情况的发生.”王战胜似乎有些得意地看着齐天翔.大度地笑着说:“考虑到各方面的原因.分两次也是可以的.只是中间间隔不能太久.否则可能会出现断收的情况.” 王战胜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一片议论.都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也对他的说法感觉匪夷所思.这不但是**裸的要挟.而且明显把齐天翔当成了什么也不懂的傻子.这种公然的挑衅不但违反常理.甚至有些欺人太甚的意味了.可这样的时候.也都不敢说话.毕竟今天的主角是齐天翔.他不说话.任何可能的解说.都似乎是在看齐天翔的笑话.也是助纣为虐的帮手.因此都看着齐天翔如何应对.必要时再施以援手.这样既能维护齐天翔的面子.也能起到帮忙的作用. “这样一个标准库.一般是不是十五个职工就能管理的过來了.白天管理.再加上晚上巡视.至多二十个人也就差不多了吧.”齐天翔突然转换了话題.指着围站在旁边的人们.微笑着对王战胜说:“可看上去可能三十个职工也不止.人多了支出就多.无形中还要增加经费投入.甚至还要购买房子居住.安居才能乐业嘛.” 齐天翔似乎漫不经心的话.立即使王战胜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來.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齐天翔把脸扭到了一边.看着冯俊才微笑着说:“再到别处看看吧.站了半天.觉得腰酸背疼的.” 齐天翔说着话.看都沒有看王战胜一眼.就率先动身向着中型客车走去.心里却是一片轻松.别人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意思.王战胜却十分清楚.而且从他脸色的变化.齐天翔就分明知道了他的反应. 对于王战胜的要挟和轻漫.齐天翔不但感觉的明明白白.而且从很多人的眼神里.也能读的出來.可齐天翔不愿计较这些.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很多人都在看着他的反应.更希望他勃然变色.从而使事情的发展.向着各自有利的方向发展. 齐天翔不愿给他们这个机会.也不愿让他们过分的得意.简单地点題之后.就觉得达到了目的.他希望王战胜明白这些.也在等着王战胜來找他解释.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农忙时节(14) 其实,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中午吃完饭之后,王战胜就借着齐天翔单独散步的机会,讪讪地凑了过来,略显尴尬地寒暄道:“齐省长这饭后百步走的习惯,真是对养生了然于胸啊!” “什么了然于胸,我还达不到那样的修为,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 )”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平时午休习惯了,这一出门整个节奏就都乱了,就只能饭后走一走缓解一下困倦了。” 齐天翔说着话,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王战胜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样围着院子走了半圈之后,齐天翔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温和地战胜说:“怎么,你有事?” 王战胜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跟着齐天翔转了这么久,而且是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尽管知道齐天翔这是故意做给他却是无可奈何,因为软肋在齐天翔的手上捏着,只能陪着笑脸说:“刚才您提出来的资金问题,我有让公司的财务认真估算了一下,其实用不了那么多,而且也不用银行和省里边费心,我们可以通过向总公司申请,以及库存置换的方式解决。这样既可以减少压库,增加收储,也能更好地开展夏收工作。” “这事情不急,你们还可以再认真地测算评估一下,毕竟作为中储粮在我省的驻在机构,为我省农村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出现一些暂时的困难也是难免的,我们也是应该尽力提高帮助和支持的。”齐天翔微笑地望着王战胜,慢慢地说:“上午在麦田视察时你也,今年的夏收形势不错,而且还有企业提前订购了农民手中的麦子,这也是这么多年少有的现象啊!” “是啊,是形势喜人,但还是请齐省长您做做工作,我们还有收储计划需要完成,这任务完不成,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了。”王战胜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着好话,尽全力承诺着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尽量向总公司汇报,也按现价加三分补贴还有二分溢价提前预定。” 齐天翔战胜的表现,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可却平静地慢慢说:“市场经济,我们省政府也不能强迫农民,只能是引导和宣传上下点功夫了,不过也还是得你们有所动作才行,省政府和我本人,当然也不会落井下石,大家还得见面嘛!” 齐天翔的话,对王战胜无疑是天降甘霖,忙不迭地应承着,千恩万谢地表示着,翔没有什么话要说,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望着王战胜圆滚滚的背影,齐天翔竭力按捺着厌恶的感觉,盘算着下一步的准备采取的行动。 击败王战胜只走了两步,一步是暗示,另一步就是明谋了。这也多亏前不久一份材料,反应中储粮河海分公司超编制配备人员,有些粮库超编一倍还要多,都是以各种名义招收的季节工,可在经费预算上却是长期工的计划和支出,以此套取和扩大经费支出基数,降低人工经费占比,从而获取补贴和列支经费。 同时采取出库不计数,入库不减支的手段,以及将信贷资金以购粮的名义列支挂账,实际上是先期垫资投入到了河州市一个楼盘里,以生息和购房的双重方式,为在编人员超标准购买福利房。 材料还罗列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都涉及到了违规和失察的问题,由于是信访转过来的传阅材料,并不需要齐天翔批转和签署意见,齐天翔就压了下来。驻在机构出现的问题,没有超出机构关联的界限,事实上齐天翔是很难做出处理意见的,只是想着在合适的时机,向中储粮公司进行通报,而且还要充分考虑方式和方法,毕竟还有一个管理权限的问题,有一个协调配合的问题,需要拿捏好分寸,不然会很麻烦。 没有想到这个材料却无形中帮了齐天翔的忙,尽管只是轻描淡写地隐喻着说了出来,王战胜嚣张的气焰就完全没有了,因为他很清楚,超编和注资购房这样的情况,只要齐天翔通过省政府渠道传递到总公司,可能对分公司关系不是很大,但对于他王战胜,却意味着仕途的终结。因此只能服软,以求得齐天翔的手下留情,只要拖过了三四个月,房子交付,资金回笼,即使到时候总公司知晓内情,也不过是超范围使用资金的问题,做一个深刻的检查就可以过关。 在位子和联盟的权重中,位子远远比眼前的利益和面子重要,因为有位子就有利益和面子,否着一切都是空的。 除了这些暗示之外,齐天翔更欣赏冯俊才麦田里的阳谋了,这才是最终迫使王战胜服软的杀手锏。 由于事先进行了沟通,从仓库出来就直接来到了清荷村的麦田,经完成了抽穗扬花和灌浆等一系列生长环节,进入到即将成熟的小麦喜人的长势,以及微风吹动着的麦浪,齐天翔的心绪开朗了很多,似乎丰收的景象。 更让齐天翔心绪畅快的是冯俊才和庆丰收的对话,当着几个人正在麦田边巡视的庆丰收,冯俊才就高声将他叫了过来,并向大家介绍着庆丰收,请他给大家汇报一下粮食银行的具体思路和想法。 庆丰收似乎早就想向人炫耀一下粮食银行的想法,在与齐天翔和徐方等领导握手之后,才饶有兴致地介绍着粮食银行的创意和想法。其实这是大学生村官们的创意,去年秋天就尝试着搞了起来,范围不是很大,可效果却是很好,得到了村民和粮食企业的一致拥护。农民不再为卖粮发愁,粮食企业也可以集中收购粮食,而且可以按照商定的时间和地点交割,的确方便了很多。 介绍完粮食银行,庆丰收还是略显遗憾地懊悔小麦种植面积太少,今年粮食银行可供变现的小麦太少,说着话指着远远站着的几个人,介绍他们是提前来订购粮食的,而且许诺奖励的三分钱之外溢价二分收购,全村近一半的粮食都被他们几个省城来到企业订购了。 齐天翔含笑好戏的表演,尽管没有大多数人的表情,可却明显能感觉到,转变正在出现,而且变化还会很大。 第一百八十章 农忙时节(15) 下午安排的活动,是齐天翔和徐方到省农发行贷款支持的水利工程现场视察,然后是到省农行营业厅参观,随后是听取银行和省供销联社的工作汇报。 午饭后,齐天翔只是简单在院子里散了会步,就算是午休了,沒有再做过多的停留,就直接驱车赶到了位于清河边上的提灌工程工地。 由于在中型客车上省农发行的女行长谢明丽,已经向齐天翔和徐方等省领导介绍了清河提灌工程的一些基本情况,下车之后就是直接参观了,齐天翔进入到了正在建设的泵站机房,听工程建设人员详细汇报了工程竣工后可以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随后走出机房,站在高高的台基上,望着不远处顺着山坡排列的巨大的水泥管道,以及静静流淌的清河,十分满意地点着头,叮嘱现场建设者一定要注意工程质量,在紧张施工,保质保量的同时,注意自身和工程安全。 下午安排的活动很多,齐天翔等一行在工程建设工地沒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应约与工程建设者们一起合影留念,然后驱车回到了河州市,参观了省农行营业厅之后,直到坐在了农行会议室,才真正感觉到安定了下來。 在听取了省农发行,省农行,省供销联社的工作汇报后,齐天翔发表了讲话,也算是对一天现场会的总结。 “一天走马观花的参观和视察,收获很大,感触也很多,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也增长了很多的见识。”齐天翔的开场白很简单,也很平易,望着会议室里各个不同类型单位的负责人,微微笑着说:“原本沒有什么业务交叉和联系的单位,今天能坐在一起不容易,也充分验证的一句话---为了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來了。” 齐天翔的话很容易就使人产生着联想,引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使得齐天翔不得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认真地说:“我们天天的生活,每天的衣食住行,几乎都与农业有着紧密的联系,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又与农业离得很远,或者说陌生也不过分。” “农村怎么样,农业什么现状,农民的生活和发展有什么样的困难,说句实在话,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够耳熟能详地说上一些,或者说发表一些意见呢,”齐天翔渐渐严肃了起來,目光缓缓地扫视着在座的各位,接着说:“记得有一句调侃说的,往上数三代,我们每个人都來自农民家庭,这么快我们就忘本了,忘记了我们是怎么來的,想想也是感慨万千啊,” 齐天翔感觉到说的差不多了,就收住了话題,慢慢地说:“这里除了徐省长,以及向副厅长,懂农业的人不多,这里也包括我,坦率地说,我不懂农业,对农村和农民也认识不深,这是我的短板,希望能好好的学习,也希望大家能帮帮我。”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一片喧哗,面对稍显混乱的场面,齐天翔提高了声音说:“大家不要奇怪,我不懂农业,可并不表示我对农村和农民沒有感情,并不表示我忽视农业的存在。今天请大家到田间地头看看,什么目的大家都可以尽情地去猜,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咱们都需要补补课,补补我们对农村的漠视,想想我们的初衷。” “在座的都是依靠农业和农村生存发展的单位,无论是中储粮河海分公司,还是省农发行,省农业银行,以及省供销联社,哪一家能够离开农业,谁又能离开农民,”齐天翔神情凝重,话语也开始严厉起來,不客气地说:“今天听汇报,听了一脑子创新,什么制度创新,管理创新,金融机制创新,可让我奇怪的是,创新源自于哪里,沒有对传统的继承和发扬,创新何來,又为什么创新,是为了社会的发展和农民的富裕,还是自己部门哪点利益,或者仅仅是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环视着在场所有的人,似乎心中淤积的愤懑得到了一些释放,继续说:“支农贷款,政策性资金扶持,农资和农产品收购,以及渠道的建立和维护,这些不用我明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也都知道要应该怎么做才算称职,才算服务到位,大家可以认真的反思,也可以改变或不改变。作为省政府的省长,我可以明确我的态度,支持河海经济发展,真正为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谋划出力的,我心里有数,也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指靠不上,我们也不勉强,经济社会,市场化经济,大家都有选择的机会。” 齐天翔讲话结束,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尽管每个人的感觉不同,可掌声还是由衷的,都知道齐天翔的不满來自于何处,也知道为了什么。夏收在即,收购和资金存在的问題是明摆着的,隐忧也是现实存在的,作为省政府的当家人,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经济数据,或者是新任省长的面子,齐天翔有这样的不满,都是应该的,也是可以理解的,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触碰齐天翔的底线,只能考虑着对策,以及应对的方法。 徐方接着齐天翔的话,作了讲话,肯定了现场会的结果,也肯定了几家涉农单位的工作和努力,对于今年夏收存在的问題和困难进行了分析,最后希望各单位对夏粮收购和农业生产稳定,继续提供支持和帮助。 徐方讲话之后,农发行、农行、供销联社,以及中储粮河海分公司,都又进行了表态发言,与此前洋洋洒洒的成绩汇报不同,都纷纷检讨了自己单位在支农助农方面存在的不足,也诚恳地表示将积极改进,认真做好今年的夏粮收购工作。 齐天翔沒有再说什么,但神情显然轻松了许多,尽管所有的表态,还有着很大的迎合成分,可坚冰已经在慢慢溶解,彻底解决问題也只是时间的问題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农忙时节(16) 现场会获得了不错的效果,省电视台当晚就播放了齐天翔视察农业生产的新闻,第二天省报头版就刊登了大幅报道,既有齐天翔省长视察粮库和提灌工程的照片,还有讲话的具体内容,当然都是殷切希望,还有对各单位抓紧抓好夏粮生产的要求。 此后几天,现场会的效果持续发酵,首先是省物价局约谈了几个重要的农产品加工生产的龙头企业,并对价格串通和限制收购的行为进行警示,并展开调查。 省农业厅督导组深入各地市开展夏粮生产检查和落实工作,农机局和农业监督站实行农机具现场兑现奖励措施,对于外地和本地参与机收的农机具,实行相同的一次性奖励政策。 中储粮河海分公司加紧清库和增加库存等工作,千方百计增加库容,同时调集资金清理拖欠的粮款,并承诺夏粮收购不压力压价,不拖欠粮款,做到应收尽收。 省农发行和省农行,迅速采取措施,增加农业贷款和支农流动资金发放,全力保障夏收和粮食收购存储,并抽调信贷人员,深入夏收一线,实地解决具体问題。 公路、铁路和港口,都有了具体的应对措施,保证粮食外运工作。一连串的好消息,不但每天都能从报纸电视上看到、听到,也能通过简报的形式摆到齐天翔的办公桌上。这样的消息,一直到夏收圆满结束,才慢慢归于平静。 一场看似难以避免的伤农危机,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不但沒有产生任何的负面影响,而且通过各方面的努力,还取得了巨大的成绩。粮食增产,农民增收的目的都圆满地得以实现。尽管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之中,可成效却是肯定的,也基本已成定局。 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危机初显,到夏收结束,经历了漫长而难耐的时间,就发生在这个春末夏初的时候,以至于齐天翔现在想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一切都面临结束,到了总结的时候,才可以静下心來,认真地回顾曾经发生的一切。 当刚听到徐方介绍夏粮收购面临的危机,以及可能存在的价格联盟的时候,不但徐方焦虑和困惑,连齐天翔都觉得心里沒底,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这么多年的纪检监察工作,包括河州市委书记任上将近一年的时间,齐天翔所从事的都是管人不管事的领域,无论是查办贪腐案件,惩办违法违纪的干部,都只是针对相关的证据和线索,通过调查,形成稳定的证据链,然后才采取具体的行动。可以说是有的放矢行为,是领导决策和具体承办人员共同努力完成的工作。 在市委书记的职位上,尽管负责的是全市的整体工作,但面对的还是宏观的管控要多一些,把握正确的方向,掌握着大局的稳定就可以了,沒有很强的检验和证明,更沒有具体的对错,只要做好了指示也就完成书记的职责了。 可现在走到了省政府一把手的位置上,上要面对中央和省委的要求,下要针对具体的民生和经济社会发展,中间要解决各部门。各单位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題和矛盾,任何一件事情的出现和解决,都会直接反映到经济数据上面,也会在经济活动中有所体现。 这次出现的是农业和农民的问題,这是关系到全省农业的稳定和大局的大事,占到全省一半的农村,牵扯的面太大太广,是无论如何不能出现任何问題的,些微的震荡都不允许发生。这不但关系到全省经济发展,更关系到全省农村和农民的利益,以及涉农的方方面面,更有方方面面的人所关注,处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省长的能力,以及处理复杂民生问題的政治智慧。 好在经过艰苦的运筹,从发现问題苗头,到事情圆满解决,齐天翔自己感觉表现还算是不错,起码在应对措施和手段上,都显示出老到和精熟,也十分的游刃有余。现在看來,事先的运作,现场会的召开,新闻媒体的造势,还有农业厅、物价局的积极应对,都产生了很好的效果,也收到了奇效。 可问題的关键,是徐方事先嗅到了不好的味道,及时告诉了自己,才有着这后面的运筹和机谋的使用,如果沒有徐方的求助,或者说夏收已经开始,才发现这样的问題,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方式处理,或者说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谁也不好说。 徐方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出于公心,现在都不去计较,事实和效果证明了一切,沒有他的提醒,无论是对于主管省长,还是齐天翔这个省政府一把手,都将是一场灾难。 农业问題是这样,工业和经济运行,教育和科研,卫生和民族,以及交通和社会公用事业,还有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特别是依法行政和机关作风建设和效率,很多领域都可能会出现问題,很多问題都需要及时出现,及时处理,需要智慧,更需要时间。 一场矿难,加上一场严重的农业危机,都在不经意间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不但沒有影响到齐天翔作为省长的声誉,反而坏事变好事,给齐天翔的形象加分不少。这从方方面面的反馈可以看的出來,但这些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绝对的,很多人都还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出错,这需要警惕,更需要冷静地分析和应对。 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也不可能任何问題都会消弭于无形,这些除了自己小心谨慎地应对,各方面的信息的掌握和分析至关重要,需要有得力的人员或部门去从事这件事情,提高自己洞察事件和把握全局的能力,这不但是应对危机的必须,也是处理问題和矛盾的必须。 想到了夏收事情的全过程,齐天翔暗自感叹和庆幸的同时,不由想到了更多,以至于陷入了沉思,连周通进门都沒有发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农忙时节(17) “齐省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周通轻声地叫着齐天翔,然后才是缓缓地说:“对于总结大会,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或者还有什么具体要求,” 周通温言细语的提醒,将齐天翔从沉思中拉了回來,看到站在办公桌近前的周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进來的,我都不知道,有些走神了。” “您这一段太累了,沒日沒夜地忙了这么久,等表彰大会完了以后,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周通有些心疼地看着齐天翔,可却沒有再说许多,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问道:“总结和表彰大会九点半开始,徐省长打电话问您这边对会议安排,还有什么要求沒有,” “今天是徐方同志唱主角,我们只是站脚助威,跑好龙套就行了,沒有什么要求,按照原定计划召开就是了。”齐天翔说着,看着周通苦笑着说:“你的建议很好,我也想好好休息几天,可忙完了这件事,还要下去走一走,几个重点工业项目要督促一下,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跑北京给项目烧把火,等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來,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來,边走边感慨地说:“不瞒你说,刚才我也是把事情的全过程都虑了一遍,想想也是侥幸啊,不是老徐的提醒,事情还不知会怎么发展呢,一旦成为现实,恐慌情绪蔓延开來,后果不可想象啊,” “是啊,也还是发现及时,应对得力,沒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周通跟着齐天翔往门外走着,附和着说:“微萍之末,风云难止啊,经济社会总有人为了利益最大化,不惜伤害大多数人的利益,市场这只大手真是变幻莫测啊,好在有咱们手段高超的齐省长,运筹帷幄之间,翻云覆雨之际,一切危机都烟消云散,化为无形,不但击溃了联盟操纵市场的企图,还换來了几年來最好的夏收形势,得來不易啊,” “这样的话说來好听,脸上却是羞愧难当啊,”齐天翔微微放慢了脚步,扭回头对周通意味深长地说:“到此为止,你老伙计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我可不愿天天奔波在救火的路上。” 说着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直到走出电梯,才都恢复了正常的形象,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向着人民会堂驶去。 召开这样一个“全省农业夏收总结和表彰大会”,是齐天翔在夏收还沒有开始的时候,就确定的一个会议,而且还确定了会议召开的日期,目的就是激发各地市、各部门对夏收工作的重视,也有督促和鞭策的意图。这在当时看來不失为一种手段,现在看來却有些多余,或者说并不是那么必要了。可即使这样,事先定下來的会议,也是不好随意改变了。 不能改变原有,除了已经确定的事情,不好朝令夕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徐方的态度。齐天翔尽管不热,可徐方却是很有激情和积极性,可以说前后两人的态度发生了逆转,初期是齐天翔当回事,而徐方却忙于危机的应对无暇顾及这些。如今夏粮收购都已经结束,齐天翔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忙碌,徐方却有着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早在几天前,徐方就带着农业厅的赵建忠等人,专程过來汇报会议的筹备情况。在赵建忠详细汇报了会议的准备和与会单位的情况后,徐方兴致很高地讲起了自己的想法,既有会议表彰单位和人员的事迹,也有自己对会议的看法和需要达到的目的。 看到徐方侃侃而谈的神情,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并很有感触地赞赏着徐方的想法,对于会议筹备表示肯定,也沒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提出來将河阳县粮食银行的作法,让河阳县的有关领导和部门做一个典型发言,好好总结一下,可能的时候在全省进行推广,不但能有效缓解卖粮难的问題,也可以保证农民收入的问題提高,特别是减轻粮食收储企业的资金压力,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对于齐天翔的要求,徐方当然是满口答应,而且不但答应,还补充了不少的想法和建议,应该说在农业生产方面,徐方还是很有一些想法和经验的。经历了这场夏收危机之后,徐方的信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也增添了很多的自信。 第一年到河海省來,就在夏收时节,获得了粮食收购的巨大成绩,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取得的,都是他主管省长的成绩,全省农业的面貌发生巨大的变化,对于他这个省长來说,本身就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这样自己就能在各位副省长面前,有了说话的权利,而且夏收之后紧接着召开总结和表彰大会,这是很少有过的事情,也是难得的机会。 站稳脚跟,获得地位,充分表现,这是徐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原本是要在一到两年之内实现的,沒有想到仅仅半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这有齐天翔大力支持的原因,当然也有机会的因素。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稳定已有的成果,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他徐方,这样他才有离开的机会。 齐天翔也很明白徐方的心事,也愿意尽力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不但是徐方需要,齐天翔也希望他能够更好的表现,而且还希望能激发出他的工作热情,这样对徐方有利,对齐天翔也是非常有利的。 农业的稳定保证了一只脚踏上了坚实的基础之上,如果再加上工业的稳定,齐天翔的两脚就稳定地站在了大地之上,即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够保证全省经济的稳定。这样就能够腾出手來,在消费和商贸领域发力,就能有个不错的答卷交给中央和省委,也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才是齐天翔最大的心愿,也是他最希望达到的目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农忙时节(18) 齐天翔的专车停在省人民会堂侧门时,徐方和赵建忠向有志等人正站在侧门处等候,见到齐天翔下车,就一起迎了上来,简单的握手寒暄之后,就簇拥着齐天翔走进了贵宾厅。 天翔坐在了沙发上之后,徐方就紧挨着齐天翔坐下,满脸笑意地说:“参加会议的同志们正在进场,我们还要等一会才行。” “既来之则安之,今天你徐省长是主角,我和老周都是跑龙套的,做好配合就是了,听你安排。”齐天翔方,心情很好似的说:“忙了这么久,也真该有这么一个会议了,既是对夏收工作的总结,也是对有功单位的表彰和激励,同时也把这种好的作法固定下来,延续下去。” “还是齐省长大局意识强,总体形势把握的准确,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我们这次会议的宗旨给概括了。”徐方笑着天翔,对贵宾厅里的众人说:“这就是跟着齐省长工作的最大收益,你只要认真做就是了,方向和路线齐省长早就规划好了的。” “徐说的,好像所有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似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刚才说的,我就是个跑龙套的,尽力做好协调工作就是了。”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你老徐拿总,农业厅及各下属局办,各地市政府和农业部门,省农发行和农业银行,特别是中储粮河海分公司和众多农产品生产加工企业,哪一家不是做出了应有的努力,没有众志成城的合作精神,没有为农业着想的大局意识,就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这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应该表彰奖励的。” 齐天翔的话获得了贵宾厅里众人的钦佩和赞赏,可在这样的场合却没有一个人敢于附和的,也没有人敢于发表意见,毕竟大家都清楚,这样成绩是怎么来的,而且也明白齐天翔话里的含义,肯定就是最大的宽容,没有追究就是最大的表扬了,也是万分庆幸的事情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两位省长和主管省长都在的场合,如果不是省长点名要求,是没有这些厅局长,以及大小干部说话的权利的,认真倾听就是最好的表态。 齐天翔与徐方简单的寒暄和对话,其实也就是延续着时间,很快就有人来请领导们入场了。走出贵宾厅,沿着专用通道走上了主席台,齐天翔和徐方一露面,就获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全体与会人员起立,有节奏的鼓着掌,欢迎着省领导的到来。 齐天翔缓慢地走到主席台正中站定,也随着全场的节奏慢慢地鼓起掌来,直到随后的各级领导都走上了主席台,并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后,齐天翔才微笑地坐了下来,含笑堂下面。 一阵无序的嘈杂和混乱后,全场安静了下来,台上台下就寂静无声,等待着会议主持宣布大会的开始。 向有志代表省农业厅主持会议,在高声宣布全省夏收工作,既总结表彰大会总结开始之后,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等掌声稍微平息一些之后,才郑重地宣布请齐省长发表重要讲话。 全场又一次掌声雷动,齐天翔迎着如潮的掌声,微微地笑着,等待着掌声减弱之后,才缓慢地说:“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迎来了夏粮大丰收之后的总结和表彰,这不但是阶段工作的总结,更是全省农业战线整体成就的体现,这在全省历史上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好一次。” 齐天翔富有煽动力和感染力的开场白,引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抬起双手,缓缓地往下压着,示意着大家安静,可却只是一种表示,根本就制止不了巨大的声浪。 “农业丰收,农民增收,是农村稳定的基础,也是全省广大农村安乐祥和的必须,这也是我们所有从事‘三农’工作的部门单位和广大干部职工神圣的职责,做好这些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每一个人应尽的义务。”齐天翔神情变得肃穆起来,迎着掌声继续说道:“现在做的很好,也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省委省政府很满意,全省三千多万农民更满意。” 齐天翔的讲话数次被掌声打断,也使得会场的气氛始终热烈和欢快,齐天翔讲了很多,也充满了激情,讲话结束时全场与会者纷纷站起身来鼓掌,表达着对齐天翔的感情。 接着向有志宣布请徐副省长讲话,会场再次沸腾了,这也激发起徐方的激情,在讲话中不但充分肯定了夏收组织工作的高效,对取得的成绩也是充分的肯定。 徐方的讲话也是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讲话获得了满意的效果。随后农业厅的赵建忠,中储粮河海分公司的王战胜,省农发行和省农行,以及几个地市的代表,都进行了发言,对夏收工作进行了总结,对存在的问题也进行了剖析。 姚玲代表河阳县,对粮食银行的尝试和运作,进行了经验介绍,河中市介绍了他们存粮与农户的作法和经验,都得到了与会者极大的肯定和赞扬。 随后进行了表彰,齐天翔和徐方周通等省领导,以及主席台上的各单位负责人,为全省夏粮收购先进单位和个人,颁发了奖状和证书,为大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场欢快热烈的气氛,以及很多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和轻松,齐天翔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直到大会结束,脸上都是温和的微笑,还有的就是舒心的喜悦。 直到走出省人民会堂,坐上了自己的专车,齐天翔才觉得真正轻松了下来,惊心动魄也好,充满侥幸也罢,危机四伏的夏粮大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价格联盟也没有发挥作用,就在内部瓦解了,现在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没有理由不高兴,也没有理由不轻松。 齐天翔明白,这些都是暂时的轻松,可还是很享受这片刻的欢快,还有那难得的轻松。 第一百八十四章 工业为重(1) “你这都迎到了河州市高速路口了,干脆多走几公里到省政府迎接多好。”齐天翔下了车,看着王金龙和李正,戏谑地调侃着:“这是担心我和周秘书长不知道去平原县的路吗?” “不是怕您不知道去平原的路,而是担心您过门而不入,找不到曙光开发区的大门。”王金龙还没有回答,李正就快人快语的接过话来,笑眯眯地诉着委屈道:“齐省长上任,前后几次路过平原县,可就是不到我们开发区看看,我们实在不放心,只能到河州来接了。” “就你李正会说,既然来了,那就上车吧!边走边聊,节省点时间。”齐天翔望着李正,又温和地看着王金龙,随即转身对周通介绍着李正说:“这就是我们原有的名记者,大书生,你现在还能在他身上看到哪怕一点点书香之气吗?” 周通知道齐天翔话语中调侃的意味,伸出手来与李正和王金龙分别握了手,然后笑着对齐天翔说:“世事是把杀猪刀,谁也难在刀下逃。李主任或许是了然深知其中三昧,内秀也难说,或者还有其他的考虑,也不好说。” 齐天翔很为周通的配合高兴,就狠狠地瞪了李正一眼说:“妖就是妖,怎么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耐心看他现形就是了。上车吧!还等请吗?” 李正乐乐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深深地鞠躬,请齐天翔上车,使得齐天翔忍俊不禁地笑了,率先回身上了中型客车,等待周通等人上车之后坐好,祥装不解地看着王金龙和李正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位大将前来迎候啊!照理说应该至少是三套人马的嘛,清河市、平原县、开发区,即使不包括平原县,也应该还有曙光厂的人吧!” “市委杨书记中央党校任职培训学习,还没有回来,开发区已经升级为省级高新科技园区,平原县已经管不了他们了,曙光厂与他们是一回事,所以我们就都代表了。”王金龙望着齐天翔笑着回答,随即看着李正奚落着说:“这一块原本可以让他们独自接待的,可他非拉着我过来,其他的同志都在开发区等候着呢?” 听着王金龙的回答,齐天翔微微笑着对王金龙问道:“少了郝涵这个女强人的压制,你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吧!” “那是,现在咱们王市长可是如鱼得水,无拘无束的,杨天书记温良敦厚,稳健寡言,王市长勇于开拓,身体力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倒是相安无事,和谐共存。”李正抢过话头兴奋地说:“再者说了,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是?” “这话不能这样说,更不能说。谁是狗,谁又是主人?什么乱七八糟的。”齐天翔正色地看了一眼李正,转过脸来看着王金龙,严肃地说:“老杨是多年的组工干部,政策水平高,大局意识和原则性强,善于把握全局,而且组织纪律性严谨,是一个不错的干部,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调任清河市委书记,是完全称职和值得信任的,与他搭班子,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齐天翔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却刹住了话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车上坐了很多的人,除了齐天翔和周通,还有发改委,国资委的负责人,任何不必要的言论都可能会带来麻烦,因此对杨天的高度评价,也是有目的的,可却没有展开的必要,更不能多说,否则就真有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睛再次看向李正,严肃地说:“这次带着发改委的王俊明主任,国资委的立博主任,下来看看几个重点国有企业生产和经营情况,通知提前都发下来了,你们这一块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李正从齐天翔的话语中,感觉到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就歉疚地看了王金龙一眼,不经意地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思绪,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曙光厂整体形势正在改变,这几年经过设备更新和产品调整,国产电动车从研发到整车,形成了一条龙的生产格局,逐步稳定了市场和产销。同时,继续加大了轿车车用发动机的研发,不但在经济型轿车领域形成了生产能力,在中高档车系中也形成了一定的竞争实力。” 李正说着话,观察着齐天翔的神色,看到齐天翔有些心不在焉,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具体的技术问题,我也不是太懂,一会请研发技术人员再给您具体介绍,另外还有一些惊喜送给您。”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环视着车里的众人,呵呵笑着说:“咱们李正同志也学会卖关子了,还要给我个惊喜,咱们拭目以待吧!” 齐天翔奚落的话语引发了车中一阵轻微的笑声,看到有些发涩的李正,齐天翔毫不留情地接着说:“那说点你懂的,居民区改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还有多少职工住在老房子里呢?” 李正似乎知道齐天翔会问到这个问题,就清清嗓子,沉着应对着:“几年前您过来剪彩时,是我们第一批棚户区改造,是利用厂区的一块土地,建起了十二栋家属楼,通过置换和轮换改造,现在已经改造到了三期,老旧房子已经都改造完毕了。现在家属区已经没有超过二十年的建筑了,而且重新进行了规划,体育场和综合服务区都重新改造了一遍,大变样了,与您几年前看到的情况大不一样了,估计还真是不认识了呢!” 齐天翔听着李正的侃侃而谈,脑海里浮现着几年前曙光厂家属区的情景,窄窄的小路,临街三层的老旧红砖房,混杂在家属区里的医院、学习,还有体育场,给人一种拥挤杂乱的感觉,还有着深深的压抑。现在变成什么样,又有些什么新的变化,齐天翔的心中,竟然有些冲动,有些莫名的期待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工业为重(2) 还是原有的道路,还是熟悉的方向,可在齐天翔看来却恍如隔世,总觉得似乎不那么真实。 车队下了高速公路,沿着平原县外的公路向曙光厂疾驶着,在遮天蔽日的行道树浓密的绿荫的夹护下,宽阔的柏油马路平展豁达,只是原有的农田,被各类建筑占据着,一直顺着道路延伸,直到道路穿过一个高大的拱门,也就算是正式进入了曙光厂的范围了。 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建筑,以及不远处显现的楼群,齐天翔收回了目光,兴致浓厚地说道:“先不去曙光厂,家属区里转一转,看看咱们李正说的家属区改造。”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中型客车改变了方向,在李正的指引下,减慢了车速,缓缓地进入了家属区的道路,齐天翔的目光又转向了窗外,竭力从这些崭新的楼群中,搜寻记忆中的印象,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有的痕迹。尽管李正不断指着窗外的建筑,介绍着原来的功能和名称,可却怎么也难以对照起来,索性放弃了努力,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窗外的建筑来。 根据李正的介绍,现在的家属区,已经形成了居住和购物消费,以及娱乐几个功能区,原有的三层居民楼,经过逐步的改造,建成了六层的框架结构的楼房,而且形成了几个相对独立的居民小区。原来杂乱的街道,也进行了规整,医院也重新盖起了新的病房和门诊大楼。学校重新选址,原来学校的位置建起了宽敞的娱乐广场,广场下面是省内一家连锁超市的门店,体育场和娱乐中心就建在广场周边,成为职工家属购物娱乐的中心。 走马观花的一圈转下来,当车队驶进曙光厂东门之时,齐天翔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中型客车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齐天翔走下车来,立即就被迎接的人包围了起来,而且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似乎是有意组织的一样,使得齐天翔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了到家的感觉。 齐天翔与曙光厂总经理路金山握着手,温和地问道:“这是干什么,迎接吗?你老路这个老实人,怎么也弄起这种虚套来了。” “齐省长您可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按照部署来就是了。”路金山憨厚地笑着,将站在身后的黄萍拉了过来,对齐天翔说:“这都是这个小姑娘搞得这一套,说是齐省长难得故地重游,一定要让您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就知道这些把戏应该是出于年轻人之手,也能想到是谁的创意。”齐天翔看着黄萍温和地笑着,调侃地说:“咱们的才女可算是有大展宏图的舞台了,你的哪一位呢,怎么没有看到?” 黄萍脸上飞起了红晕,还未及开口,李正就插话进来,拦住黄萍的话,对齐天翔夸赞着说:“文涛现在可不得了,以及是曙光厂负责动力总成研发的副总工程师了,而且还兼着研发中心的总经理,估计这会应该在车间忙活着的吧!” 李正说着话,看着黄萍眨了下眼睛,继续对齐天翔介绍说:“黄萍现在是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办公室主任,工、青、妇、团都在她哪里管着呢!我和老路都得听她摆布。” “你可真会用人,也不挑个时候。”齐天翔看着黄萍微微隆起的腹部,不满地对李正数落着:“这么多繁琐的工作都压在一个小姑娘的肩上,你也忍心?” 黄萍看到齐天翔眼光扫描所到之处,满脸更是羞成了一块红布,娇羞地看着齐天翔说道:“齐叔叔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就不能允许人家有点隐私吗?” 黄萍的话,更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腹部上,立即爆发了一阵轻微的哄笑,使得黄萍更加的不好意思。 齐天翔等笑声渐渐平息之后,就笑着对黄萍说:“你结婚我可是送了礼了,可却没有机会喝上喜酒,看来这回是要补上了。” “有作为就会有座位,平台从来就是自己创造的,谁也给不了,当然也拿不走。”齐天翔看着黄萍感激的神色,知道她想到了从前的不愉快,就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创新,勇于实践,机会始终是为有付出的人准备的。” “齐省长,您看咱们是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到车间里面去。”路金山好容易等到众人平静了下来,就看着齐天翔征求着意见说:“是不是先听我们曙光厂和管委会,将总体的情况向您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然后再到车间和研发中心视察?” “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里,就自然是听你们安排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路金山,赞许地说:“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在家属区和广场等地转了一下,变化很大,你老路功不可没。” “哪里的话,这都是您安排的得当,如果没有您主持公道,不但我们的设备和补偿要不回来,就连税款补缴也没有了着落,不要说居民小区改造,就连恢复生产的资金也不会有。”路金山感触地连声说:“大家自发组织起来欢迎您,其实也是出自本心,全厂干部职工都感谢您。” “这话不对,工作是你们做的,成绩当然也是你们的。”齐天翔制止了路金山感谢的话,转向众人说:“企业转型最难的就是心绪,就是方向,在这方面你们做出了努力,坚守住了这片阵地,这就有了重新振作的机会,曙光厂是好样的,曙光厂的干部职工是好样的。” 齐天翔说着话,对李正说道:“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还是到会议室听听你们近几年的作法吧!不但要听产品开发,生产销售方面的,更要听民生改善方面的做法,尤其的凝聚职工热情,二次创业的经验和作法。” 齐天翔的话似乎提醒了李正等人,赶忙率先引路,带着齐天翔等省市领导,走进了办公楼,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会议室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工业为重(3) 进到会议室坐定,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微微笑着说:“还是坐下好,这下显得松弛了很多。好了,谁先开始说。” “还是老路先说吧!”李正看着路金山,然后笑着对齐天翔说:“老路负责曙光厂的总体工作,研发、生产、销售都是他具体负责的,还是他说比较清楚。” 路金山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李正,笑着说:“那我就先说说,有说的不到的地方,李主任和其他同志再补充。” 看着齐天翔含笑微微地点头,似乎受到了鼓舞,就清了清嗓子说:“曙光厂原有干部职工二万多人,加上家属有近五万人,是建国初期国家战略布局的重点动力生产企业,与岛城船舶、河中重汽、华沂拖拉机等企业成龙配套,成为当时举足轻重的军工生产企业,特殊年代,为国防建设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引进外资和国进民退,尤其是国有企业改造升级,曙光厂经历了巨大的震荡,首先是部管变为省管,以至于市管和没有了婆婆。核心生产能力和技术骨干被合资合作,技术改造和产品研发陷入停滞状态,生产停步不前,甚至面临停工的境地。”路金山面容凝重了起来,话也说的艰涩,可还是坚持着说:“很长一段时间,企业失血严重,生产陷入困境,职工大批失业,生产和生活都困难重重,难以为继。” “苦水就不要倒了吧!说起前些年的乱象,那个人不是一肚子苦水,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嘛!摸着石头过河,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阵痛是难免的,涅槃才能重生嘛!”省国资委主任马万里插话进来打着哈哈,转过头看着齐天翔,随即对路金山严肃地说:“都不容易,还是捡重要的说吧!” 马万里的话,一时噎得路金山接不上话来,神情有些发涩,脸色变得朱红,眼光直直地看着马万里,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下来是继续汇报,还是等待领导们点评。 这些都被齐天翔看着眼里,心里很清楚马万里的用意,除了表示自己的存在,就是有意打压路金山和曙光厂,而且还有些表功的意味。马万里就是刚才路金山提到的岛城船舶的总经理,在改制改造的风潮中,将一个大型一类国有企业拆分为六个股份制企业,其中两个企业成功上市,国有控股地位渐渐弱化,拱手让给了国外的所谓战略投资者,而且将资金大量投资岛城的房地产业。使得主业萎缩的只剩下了架子,可凭着房地产业数字的亮丽,个人完成了华丽转身,先是击败省内几个重要企业负责人的竞争,成为省国资委的主任,这其中就有实力不俗的路金山。 齐天翔脑子里想着,却没有丝毫的迟疑,望了一眼尴尬的路金山,不动声色地侧过脸对马万里说:“不要打断他,让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任何的事情都有着脉络可循,平台也是国家提供的,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齐天翔的发话,立即使会议室静了下来,马万里也是不自然地笑着,齐天翔能看出他不服气,也清楚这不服气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话驳了他的面子,可这会没有功夫理他,也明白这些国有企业的负责人都很是自负,觉得自己有功于国家和社会,而国家对他们却是不公平的。尤其是面对民营企业家每年丰厚的利润和收入,更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仿佛一切成绩的取得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都是他们的功劳。 看到齐天翔表态之后会议室安静了下来,特别是看到齐天翔眼中传递出的鼓励的神情,路金山稳定了一下情绪,重新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这几年以曙光厂为主成立了科技开发区之后,很好地解决了企业内外难以兼顾的问题,企业专心致志管理产品开发和生产销售,管委会负责企业园区和附属设施的升级改造工作,经过不断的摸索,逐步稳定了下来。” “曙光厂剥离了军工内涵之后,动力总成面临着无以配套的尴尬境地,特别是大量重型汽车发动机引进国外产品之后,曙光厂的产品没有了研发动力,也没有的稳定客户,生产自然陷入了绝地。”路金山继续说着,显然变得简单了很多,“尽管转型,曙光厂在农用三轮车方面找到了一点出路,而且与飞豹联合,占领了北方农用车市场,可面对上面的压力和干扰,只能无奈地将大好的市场让给了别人,重新陷入了困境。” 路金山的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语调沉重地说:“做企业难,做国有企业更难,但我们却没有退路,看到那么多的工友兄弟姐妹眼巴巴等待着工作渴望着能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恨自己没本事,没能力掌握企业的经营和方向。” “也还就是齐省长来企业调研之后,我们才算是找到了方向,得益于政策和法律的力量,曙光厂集中全部的技术力量和研发团队,根据自己的特点,将农用三轮车生产方面积累的经验,投入到电动自行车的生产之中。也正是消费的需求催生了市场,各地禁摩给了电动车极大的市场空间,使得曙光牌电动车,无论是性能、款式、价格,都高度契合了市场的需求,迅速占领了市场。军工技术品质,严谨的生产和设计,以及先进的电子科技应用,很快就稳定了市场,并确立了霸主地位。”路金山说到了得意之处,神情变得激动,感慨地说:“生产恢复了,弟兄们有了活干,企业有了生机和活力,我们也就有了发展的动力。同时也可以腾出手来改善职工生活,研发适销对路的产品,特别是我们自己的本行,我们是作动力发动机,这才是我们的本业,也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希望所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工业为重(4) “本业,本行,这话说的实在,也恰如其分地体现了企业责任。”齐天翔接过路金山的话,深深感慨地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是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懂得的道理,放下‘道’不论,咱们就来看看这个‘业’,两个向上的支柱耸立在地平线上,开出了一个枝桠。这说明什么,我们不是考据学家,似乎不用过分地探究字意,但起码有一点是明确的,顶天的立柱是独立向上的,大树没有过多的枝桠,才能更茁壮,更坚实。这算不算是行事之道,行为之道?” 齐天翔似乎言犹未尽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缓缓地接着说:“做人也好,做企业也罢,专一似乎是基本的要求,朝三暮四,南辕北辙,或者心猿意马,想要做好事情,做好企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 “老路刚才说了很多,说到了企业的艰辛,说到了企业家的责任,但更说到了企业的本行和本业,那就是动力总成,那就是大功率和高质量的发动机,这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也是他们难以忘怀的情结。”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了一下,严肃地看着众人说:“曙光厂还是曙光厂,既没有变为曙光集团,也没有成为控股公司,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业,他们是工厂,是生产发动机的企业。” “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民族的振兴,需要的不仅仅是经济总量的庞大,而是先进制造业的崛起,是科技和先进技术在工业上的应用。改革开放引进外资,说到底是为了利用国外的先进技术,提升我国的生产水平,使我们自己的科技能力能够跨越式发展,用尽可能短的时间,缩短与发达国家工业的差距,这就需要我们的企业家,特别是国有企业的负责人,要有危机意识,要有高度的责任感,要担当起跨越并最终超越的使命,这是国家的需要,更是民族的需要。”齐天翔话语变得冷峻,似乎压抑着极大的不满,继续说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更不能说具备了战略眼光。” “好东西是买不来的,这是很久以前一个有良知的老者给我的忠告,而发展和超越,也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实力的,这实力从哪里来?靠嘴皮子说吗?靠炒作吗?改革的真正目的是弯道超车,学习借鉴的同时,暗暗发力,在合适的时候超越。这要依靠什么?要我说,一靠农业的稳定,二靠工业的振兴,没有其他路子可走。”齐天翔语速加快了一些,接着说:“可我们的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在干什么?是在积蓄力量准备超越吗?引进的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我们自己有消化吸收了多少?还有多少是我们自己的东西?研发又投入了多少资金和人员?都在利用国有企业资金和政策的优势,跑马圈地,搞扩张摊大饼,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钻,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涌,本业是什么却不甚了了,甚至急功近利到参与资本炒作的地步,这是在做企业吗?这还是企业家吗?” 齐天翔情绪激愤了起来,可却不愿压抑自己的想法,口气严厉地说:“做好主业,干好本行,这是我对国有企业基本的要求,只有沉下心来,认认真真搞好企业研发和生产,搞好企业思想政治工作和职工生活,这才是企业负责人需要做的事情。做好了这些就是贡献,有困难,省政府和我本人,都会尽全力帮助和支持,否则就是失职。这既要成为一种要求,也要成为国企高管的任职考核手段,这些话我先放到这里,下来马主任他们会进行具体的考核,不能任由现在这种舍弃主业,浪费企业生命的现象存在下去了。” 齐天翔的话,突然转向了工作部署,而且是直接交办给马万里,使得马万里一时有些吃惊,也有些慌乱,等明白过来齐天翔的话意后,就赶忙点点头回应道:“齐省长请放心,我们这次调研回去就着手安排,对省管企业集团的经营范围和领域,进行一次认真的梳理,并对主业之外的收入,按比例计入总体考核目标,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只要数字不要质量。” 齐天翔侧脸望着马万里微微地笑着,知道他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这样的表态意味着什么,就回报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即转向对面,看着路金山说:“老路这好好的汇报,让我这一打岔整个给搞乱了,这样好不好,咱们也别在这里干说了,还是到现场去,既能感受气氛,还能多听听技术人员和工人们的想法,这样是不是更直观一些?” 路金山听齐天翔这么说,就有些为难地侧脸看了一眼李正,用眼神征求着他的意见,可看到的却是李正也无奈的神情,就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笑着说:“也还真是没有准备,原本想着上午的时间很紧张,领导们一路劳顿过来,直接到一线也来不及,就是想利用这点时间,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曙光厂和管委会的工作,然后休息一下,午饭后再到研发中心和试验车间视察。” “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不是,那也好办,我们也不给你们制造难题。”齐天翔笑着看着路金山,然后侧脸望着周通,征求他的意见说:“离中午也没有太长的时间了,我看咱们是不是到广场上走一走,接接地气,也算是饭前散步了。” “我看这主意不错。”周通呵呵笑着应对着,然后转过脸看着对面的路金山和李正等人,略显调侃地轻松说道:“齐省长刚才在车上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觉得不过瘾,想实地再看看,这点要求应该不算难题吧?” “怎么会呢?我们巴不得齐省长能多走走,多看看的。”李正接过话来笑着说:“这个时间广场上还是可以的,大树参天,浓荫密布,骄阳虽烈不觉蒸烤,凉风虽弱尚觉舒爽,卵石小道正是散步休闲的最好去处,可以给身心一个很好的放松。” “书生就是书生,动不动就来一段抒情。”齐天翔笑着对周通说道,随即才对李正说:“那就移驾吧,还等什么。” 齐天翔的话立即使会议室笑声一片,也使得气氛轻松欢快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工业为重(5) 依旧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齐天翔从二楼会议室走出来,走到了楼下,站在了楼前的水泥路面上,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似乎才有时间环视着眼前的办公楼。 四层高的办公楼,砖混结构,红砖到顶,看上去依然厚重,依然扎实,苏式建筑阔大的痕迹依然明显,与上次来时看到的景致相同,不同之处就是原来油漆斑驳的木质窗框,新刷了油漆,也重新换上了玻璃,可却与陈旧的红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就像一个落魄的旅人,穿了一件新上衣,却依然是旧裤子烂鞋一样,显得滑稽和无奈。 “这个老办公楼,虽然样子老了些,可主体结构还是相当不错的,就没有舍得拆,只是从新粉刷了一遍,看上去舒服一点。”李正看到齐天翔扭脸回头看着办公楼,知道他想到了几年前的印记,就赶忙走近齐天翔身边解释着,随即狡黠地笑着说:“别看这些木质窗框陈旧,可里里外外这些材料却都是正宗的东边红松,还有桦木板子,半个多世纪了正是珍贵的时候。有人可是看上我们这栋房子了,拆房子不但不要我们出一分钱,还给我们补偿一百万,条件就是所有拆下来的东西归他们,我才不干呢!” “你李正这个鬼精灵,听说人家白干活还给你钱,你当然不干了,要是只让你出十万,你肯定就乐不颠颠地答应了。这就是营销策略,产生疑惑的不是价值,而是对价和判断。” 齐天翔也感觉到自己盯着办公楼有些走神,正好李正恰如其分地插话进来,使得场面不那么尴尬,可还是奚落地讽刺着李正,引发了众人一阵哄笑,等笑声渐渐减弱之后,齐天翔又看了一眼办公楼,若有所思地说:“留着吧,这都是我们自己的历史,是可以追忆荣光和辉煌的标志,我们可以否认古人,评点前者,但我们不能否定自己,否定岁月。发展和创新不能将过去的历史抹的一干二净,这不是科学对待历史的态度。” 李正听出了齐天翔的言外之意,就笑着附和着说:“还是齐省长站的高度高,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视野比我们宽广的多,我们是罗锅上山---前(钱)紧,秀才生孩子—肚里没有,也就只能因陋就简了。” “就知道你们没钱,还说什么主体结构好,舍不得,其实也就是欲盖弥彰罢了。”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瞥了李正一眼,慢慢地说着:“建国初期,全国上下迸发出旺盛的激情,先建设再安家成为一种潮流,正是在这种热情和忘我的精神下,我们克服了钱少困难大的难题,建立起了完备的工业和国防体系,这种精神不能忘,这股气不能泄,因为这是我们的资本,是咬紧牙关创造出来的奇迹。”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看到大家都站在哪里无所事事的样子,齐天翔盯着李正不解地问道:“就让我们站在这里等到吃午饭吗?你的惊喜呢?“ 李正看着齐天翔,狡黠地笑着,随即转过脸来,望着顺着宽阔的大道远远驶来的一排汽车,欣喜地对齐天翔说:“惊喜来啦!” 随着李正的话音,一个车队缓缓停在了办公楼前的道路上,十几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车辆,整齐地排成一列,形成了一道混杂的景致。 望着眼前排成一列的车辆,齐天翔很快明白了李正所说的惊喜,就祥装不解地看着李正,似乎他的脸上就有着答案,等待着他揭开谜底,给自己,也给身后站着的这些人。 李正也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望着远远快步走来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等到将要走近才对齐天翔笑着说:“我也说不明白,还是让我们负责研发的总工,给各位领导详细说说吧!” 齐天翔望着略微有些紧张地笑着的文涛,觉得有些眼熟,就仔细地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黄萍,终于恍然大悟地笑着说:“是文涛吧!我们黄萍同志的白马王子,刚才看着有点像,这穿着工作服,还真是认不准了。” “齐叔叔您好!”文涛恭恭敬敬地向齐天翔鞠了一躬,然后才是握着齐天翔伸来的手,激动中有些紧张地说:“上次见您还是去年夏天,只见过一面,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您还记得我,真是好记性。” “可不是一面,前几年在体育场,带着团队将体育场搞得跟科幻片一样,让我们大开眼界的软件高手,不就是你吗?”齐天翔笑着纠正着文涛的说法,温和地说:“软件精英,几年不见变身机械研发总工,而且还将我们的才女揽入怀中,内外双修,不简单啊!” 齐天翔看着文涛发涩的神情,也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暧昧,就笑着环视了众人一眼,转过脸温和地望着文涛说:“李主任请你来给我们介绍一下,看看都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惊喜。” 齐天翔温和的神情,使文涛紧张的情绪慢慢得以缓解,谨慎地看了一眼李正和路金山,得到赞许和肯定的表示后,才认真地对齐天翔笑着说:“其实也不能算是惊喜,只是向您和领导们展示一下我们曙光厂研发的发动机装配的几辆样车。” “行,还是挺淡定的,展示,样车,多少艰辛都在这几个字里了,小伙子够大气的,不简单。”齐天翔呵呵笑着对众人夸奖着文涛,随即同样淡定地说:“那咱们就看看人员的样车,好好参观一下,长长见识。”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迈步向着停成一排的车辆走去,边走边问文涛道:“咱们先看那一辆啊!这看着就不一样,总应该有个先后吧!” 没等文涛回应,齐天翔就回头对众人说:“都别站着了,一起看看吧!评点评点,也算是从感性向理性的过渡吧!如果感兴趣,还可以亲自试驾一番,感受一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工业为重(6) “还是让我逐一给您介绍吧!”文涛文静地笑着对齐天翔说:“这十二辆车分成三个大的系列,纯电动、燃油和混合动力汽车,我先请领导们看看我们的纯电动车系。” 文涛带着齐天翔等领导走到第一辆汽车前,打开了车门,指着车内的方向盘说:“这个车是为三口之家量身打造的车型,特点是小巧迷你,这从车身长度和宽度就体现的很明显,两个座位就是为母亲接送孩子考虑的,玻璃钢车身透明,视线好,完全适合小家庭的第二辆车的作用。价位也只是三万多元,符合白领家庭的经济条件。” “这第二辆车就相对大了一些,这是按照家用轿车的标准配备的,使用的也是大功率的发动机和二组配套电池,可以像普通家用轿车一样使用,而且目标客户也是城市上下班需要交通工具的家庭。”文涛慢慢地拉开第二辆车的车门,指着车中的内饰说:“这辆车是以实用为主导的,二排五座的有效载客,大面积存物箱,基本可以满足城市交通的需要。” 文涛等齐天翔等人详细地看了第二辆车之后,又缓步地走到第三辆车跟前,指着硕大的车身笑着说:“这是我们面向景区,园区设计的游览车,现在这台样车只是挂了一节车厢,可以加长,关键展示的是我们自己设计的车用发动机,也是纯电动,只是电池使用时间更长一些,使用年限也会更久一点。”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马万里有了会议室里的教训,声音和口气都显得低调和谦虚,看到没有引起齐天翔等人的不快,才望着文涛问道:“下面的车我们还没有看到,但就这已经看到的纯电动汽车来说,除了第一辆小巧和出奇之外,这第二辆和第三辆都已经得到了大范围的推广,市面上已经有了这样的车辆在使用。大家都知道,电动车因为节能和环保的理念,一直是政府大力推广应用的新概念车辆,企业的研发和生产积极性很高,而且现在存在的问题,不是市场空白,而是车辆充电和行驶里程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能有效解决,纯电动车走进市场,就始终是一个难题。” “现在的瓶颈是市场配套的问题,而不是研发和推广的事情,只要解决了充电的问题,很多成型的车辆就会瞬间占领市场,而你们现在只是处于研发和样车的阶段,恐怕还是有些太晚了吧!”马万里平静地望着文涛,眼角却悄悄地瞥向齐天翔,发现他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似乎也是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就接着对文涛说:“闭门造车解决不了市场的问题,适销对路首先应该是顺应市场需求,这些现实的问题你们想过吗?应该如何应对和解决?”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文涛,从这小伙子文静淡定的外表下,似乎看出了他思维的缜密,以及准备的充分,知道他一定有了对策,不然不会一上来就介绍纯电动车,让马万里抓到这么大的把柄来做文章,因此就想看看他该怎么应对。 似乎知道马万里会这么问,也似乎就在等待着有人会问出这个问题,文涛微微地笑着,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才平静地对马万里说:“正因为有这么多的问题,以及推广过程中市场配套的瓶颈,我们才下大力气解决电池和发动机动力来源这样的现实问题,也可以说我们研发的正是第二代纯电动车。” 文涛慢慢地解说着,手里也没有闲着,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第三辆车的顶棚就开始慢慢地裂开,并自动地向车厢两边卷曲着,很快就停了下来,几块液晶太阳能板展现在大家的面前。等大家都看明白之后,文涛才慢慢地说:“我们的纯电动车采用的是双动力来源,一方面是电能充电,另一个方面来源于太阳能集能板,两种充电方式用户可以自由选择,关键问题是我们的发动机的能量转换和兼容能力,这也是我们的发动机的主要优点所在。” 看到齐天翔等人满意地微笑着,文涛又走到下一辆车前,对齐天翔继续介绍道:“这几辆是我们的混合动力样车,采取的也是发动机能量转换原理,不管是燃油燃气双动力,还是燃油电力混合动力,基本原理大多是一样的,为不耽误领导们的时间,我就不一一介绍了,这几辆车只是功率和性能的差异,区别不是很大,但混合动力未来的市场空间很大,起码对于城市交通工具的轿车,潜力很广阔。” “看来咱们的小文总工是打了埋伏的,正因为混合动力车未来发展空间很大,潜力无限,因此还有着很多的技术壁垒和保密的地方,不愿意过分的公开也是可以理解的”齐天翔和善地笑着看了看文涛,又看看众人,然后目光盯着李正说道:“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才行,咱们也别管是什么动力了,还是感受一下这些车的性能吧!” 李正立即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就忙不迭地招呼文涛说:“别买排了,没看到省长同志已经急于检验你这些车的性能了吗?还不招呼人请各位领导试乘一下。” 文涛对李正的交待心领神会,望着齐天翔笑着说:“请齐叔叔任意选择一辆车,我来给您当司机好不好?” 齐天翔笑着点点头,缓步径直走到第一辆车跟前,拉开副驾哪边的车门就坐了进去。看到齐天翔利落的架势,众人赶忙选择着车辆上车,等大家都分别上了车之后,文涛才快步走过来,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迅速坐了进来,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您坐好了,咱们这就开始走了。” 看到齐天翔颌首满意的样子,文涛坐正了身体,对着前方轻轻地喊了一声“启动”,车辆就发到了起来,望着齐天翔惊异的神色,文涛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己研发的车辆驾驶和声控系统,可以通过口令形式进行操作,车辆内置的计算机可以自动识别驾驶员的身份,以及驾驶状态。比如没有系好安全带,酒后驾驶,或者是非注册人驾驶,车辆都会处于静默状态,甚至锁死车门并发出提示,如果三次提示没有得到相应,就会自动报警。” 齐天翔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示意文涛驾车先走着,没有再说太多的话让他分心,而是将眼睛转向了车窗外边,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第重一百九十章 工业为重(7) 车辆进入平稳状态之后,齐天翔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温和地对文涛说:“我记得你好像是海东哪边的人吧,在河大读的计算机专业,硕士毕业之后在省城工作,后来是建立软件科技园区,你才过这边来的吧!” “齐叔叔的记性真好,去年就给您介绍一次,您就记住了。您每天日理万机的,还能记住这些琐碎的事情,真叫我们年轻人佩服。”文涛目视着前方,如实地对齐天翔说:“毕业后分配在了省科委计算机研究所,说是研究所,可却不进行任何的计算机技术和软件开发研究,而是作纯粹意义的理论研究。尽管也知道这样的研究对未来发展有益,但却不适合我这个工科学生的兴趣,正好软件园区对外招聘,我就与几个同学应聘过来了,这里的环境不错,适合发展。” “机会并不都在大城市,也不是都在大机关,而是在最需要付出和努力的基层一线,往往是不经意的一次选择,可能就决定了自己一生的方向。中国有最广大的农村,最众多的企业,这里才是青春闪光的地方。”齐天翔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你们这一代不是读书太多了,而是读书时间太长了,社会实践的机会太少了,对于未来的成长是不利的。” “您说的太对了,十三年的书非要读十六年,如果再加上二年硕士,二年博士,二十年的时光就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毕业也都将近三十了,面临着成家立业的困境,哪还有创业奋斗的激情啊!”文涛深有感触地侧脸看了一眼齐天翔,又很快专注地望着前方,不屑地说:“二十年的书,如果是认真地学下来,成为专家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读书是为了分数,为了升学,完全是实用主义的意图,能有什么意义,况且资讯时代,新观念,新技术层出不穷,学校教育根本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速度,毕业了,所学的东西也就过时了。” “看起来你这小伙子还是有些想法的。”齐天翔赞誉着文涛,转换了话题问道:“你不是在软件园哪边吗?怎么到了曙光厂的研发中心了,软件开发不做了?” 文涛笑呵呵地说:“企业发展的需要,再说我也喜欢这些。我是这么想,再好的软件,再精美的编程不还是要与应用结合,才能发挥实际意义嘛!我们这个团队,立足于车用电子总成开发的软件和编程,不但提升了我们车子的性能和安全性、舒适性,还能看到实际的效果,不是很好嘛!今后推广之后产生效益,企业好了,我们也就都好了。” “只是你个人的创造就给埋没了,想没想到过这些?”齐天翔很满意文涛的说法,但还是不放心地试探着他,幽幽地说:“一套软件开发成功,转让费动辄几十万、上百万,这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可是很有诱惑力的,就这么作为职务发明贡献给企业了,不觉得可惜吗?” “这也要看怎么说,如果用功利的对价原则来讲,无偿地付出确实有些亏,可这些新技术发明和软件开发,如果没有应用也是很难产生效益的,并不是所有的软件都能卖个好价钱。我不作,别人也迟早会做,而且可能还会更完备。说句您不一定相信的话,这些所谓的新技术和发明,对于行内人来说,其实是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就是熟能生巧的技术活。举个不一定恰当的例子,就像大厨师做菜,一道简单的蒜苗炒肉,加上点郫县豆瓣,放点糖和醋,放一些木耳玉兰片之类的东西,就是鱼香肉片。如果再有点海产品,就是海鲜一品鲜上鲜,鱼香肉片是创新,一品鲜上鲜就是发明,就这么简单。” 文涛似乎对自己的比喻感到很满意,就接着说:“现在看来我们的开发是贡献给了企业,可企业给了发明创造提供了应用平台,这样新技术应用就能产生效益,产品是企业的,发明却是我的。日积月累,这样的应用多起来,企业无形中给我做了宣传和推广,我的知名度和身家就会不断上升,这对我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我现在还年轻,今后的机会多得是,何必在乎这一城一地的得失呢!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好!好!好!”齐天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欣赏地看着文涛,满意地说:“没有想到你这样的年龄,却有着如此清晰的判断,而且轻重分的这样明确,真是让人惊喜,后生可畏啊!” 齐天翔的夸奖,使得文涛有些不自然起来,局促地说:“齐叔叔您可别这么夸我,这都是我应该这样做的,企业给了我这么好的平台,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何况我还有这样的私心,不应该得到夸奖的。” “懂得感恩,知道反思,这就更难能可贵了。”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随即就略显沉重地说:“你既然叫我齐叔叔,我就说几句不该说的话,黄萍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不错的姑娘,既然你们走到了一起,就要好好珍惜,风雨同舟走下去。” “齐叔叔您放心吧!小萍的过去她都给我说了,而且没有任何的隐瞒,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都在慢慢遗忘。”文涛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了齐天翔不便启齿的意思,淡淡地笑着,然后才是满怀感激地说:“但我们绝对不会忘记您的恩德,在小萍最艰难的时刻,是您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而且还给了她这么好的平台,我们会牢记在心的。” “别说这些,只要你们好,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谁让我是你们的叔叔呢!如果想感谢,晚上好好陪我喝几杯,就代表了。”齐天翔摆了摆手,制止了文涛再次的表达,想了一下才说:“这么多的实用技术应用,这么多的新技术都集中在一起,不用说科委、知识产权局,就连国家汽车协会,都会有很多的审核、评估、论证手续要走,下来还会有很多的关卡要过啊!” 看到文涛要说什么,齐天翔拦住了他的话,坚定地说:“放心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帮你们去跑的,不能让企业为生存发展所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工业为9重(8)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广场边的辅路上,李正赶忙跑过来给齐天翔拉开了车门,笑眯眯地等待着齐天翔下车。 齐天翔缓缓地下了车,伸展了一下腰肢,满意地对李正叮嘱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一定要千方百计留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李正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想要说些什么,眼角却瞥见黄萍随着众人走来,就含蓄地笑着对齐天翔说:“您尽管放心吧!他跑不了,就是他飞得再高,线头也还在某些人手上攥着你呢!” 齐天翔也看到了走到近前的黄萍,就深深地看了李正一眼,望着黄萍似乎随口问道:“小文是不是平时喜欢做饭,菜也炒的比较好?” 黄萍没想到齐天翔会有这么一问,脸上立即飞上了红晕,愣怔了一会,看了远远站着的文涛一眼,羞涩地反问道:“您怎么知道,是他给你夸口的吧!” “还用他夸口,看你红光满面的神色,答案九明摆着了,不用问也明白。”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黄萍,随即看向李正一语双关地调侃道:“不喜欢当厨子的设计师,一定不是一个好司机。” 齐天翔说着话,望了一眼羞涩的黄萍,与李正对视了一眼,笑呵呵率先向着广场走去。 邻近中午,广场上的人不是很多,除了走过的行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停留,显得广场平展而空旷。 “这里晨练和晚上跳广场舞的人比较多,白天的人要少一些。”路金山看着齐天翔走走停了下来,就赶忙走到他身边,笑着解释道:“另外就是节假日人员聚集的多一些,当初建这个广场的本意,也还就是给大型集会和活动提供一个场地,不然真是连聚会的地方都没有。” “你不用解释,我又不是来看人的,只是过来看一下,散散步而已。”齐天翔望着路金山平静地说着,随即对跟在身后的众人说:“你们大家也都说说,建立广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齐天翔猛然的问话,使得大家都有些发蒙,这样的问题看似简单,可却并不是很好回答。以齐天翔的学问和见识,提出这样的问题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尽管不是考校学问的意思,但却不能不斟酌,尤其是在大庭广众面前,冒然回答,一旦出丑就丢人丢大了。 “广场不是中国的产物,应该说是来自欧洲,更准确地说是来自中世纪的罗马帝国,是相对于宗教场所而建立起来的平民聚集之地。”李正看没有人回答,就试探着说:“最初的作用其实就是宣示帝国权威的意图,传统意义上的广场应该有十六根柱子,俗称罗马柱,代表着帝国的征服范围和法律颁布,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华表不同,这些柱子是对位宣布命令和法令的地方,也有着广而告之的意图,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广场的规制和形状。” 齐天翔听完李正的回答,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平静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温和地说:“大家评点一下,李主任的说法怎么样?” “基本上还算正确,不过我记得时间可能还要早一些。”黄萍鼓足了勇气,边想边说:“其实早在古希腊时期,就有了广场的雏形,那时候平民聚会,观点交流,甚至辩论都是在广场举行,在哪个开放的时代,很多先哲的观点都是在广场上建立并成型的,只是那时候还不是单纯意义上广场的慨念,所以说李主任的说法是成立的。” 齐天翔欣赏地望着黄萍,赞许的目光表示着肯定,随即才看向李正调侃着说:“还是咱们的才女,给你留足了面子,怎么样?甘败下风了吧!” “我本身的意思就是抛砖引玉,就应该有这么样一个结果。”李正赫然地笑着,不服气地辩解道:“总得有人能说出广场的意义来,才能使话题不那么冷僻才好。” “其实古希腊也好,古罗马也罢,广场现今存在的意义就是市民休闲娱乐,就是刚才路总所说的早晨练和晚广场舞,具备了这样的功能就算是满足了市民的文化生活,也算是符合了大多数老百姓的利益,因此上说,广场不要大,没有却不行。”齐天翔说着话,把话题引到了想要表达的意思上,慢慢地说:“请大家到这里看看,其实就是这个目的,做企业也好,做政府管理也好,都多想想老百姓需要什么,怎么样才算是为百姓服务的到位,一个广场胜过无数个楼堂馆所,因为那都不是老百姓需要的,所以老百姓也不稀罕。” 齐天翔看着众人频频点头的神情,就呵呵笑着说:“好了,别站在这里闲磨牙了,还是回去找地方喂肚子吧!”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也算是为广场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大家都随着齐天翔转身向停放在广场边的车辆走去。 其实齐天翔很清楚广场走着一圈能够看到什么,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是很难轻易就与市民有亲密接触的机会的,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实行了清场,外围执勤的民警和保安,早已经把附近的人员劝离了这里,即使有人来往,也是在很远的距离之外。 安全是一个因素,避免群众的情绪和不当言论,对齐天翔的视察产生不必要的干扰,更是重要的原因。在这里是这样,在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都不例外。 想要近距离地融入市民之中,或者想要像以前一样,发现问题,处理问题,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了,而且也很难看到或听到来自基层的声音了,各种理由形成的壁垒,已经将齐天翔高高地架了起来,能听到的声音,以及活动的范围,将越来越狭小,越来越固定。 这种今后将形成一种常态,并将就此稳固下来,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的心中,隐隐地升起一种悲凉,甚至有些无奈和痛楚,可却无力改变,更无从说起,情绪渐渐变得灰暗起来。 第一工百九十二章 工业为重(9) 齐天翔略显沉闷的情绪,随着车队继续行进之后就逐渐缓解了,甚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午饭安排在了曙光厂宾馆,这也是一栋老建筑,四层的红砖楼房,所不同的是楼房采取传统的天井式建筑模式,四面楼体围成了一周,上盖有重檐式楼顶,远远望去显得厚重,走进去才觉得别有洞天,很有一些江南民居的感觉,可却阔大凝重很多。 这里齐天翔以前没有来过,站在天井里面,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心里做着比较和判断。 可这些停顿和迟疑,也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身后簇拥着的众人,使得齐天翔不可能停下来欣赏这独特的建筑。 走在齐天翔身边的李正,似乎意识到了齐天翔的好奇,就轻声介绍道:“这栋建筑是曙光厂建厂之后不久建设的,以前是职工子弟学校,后来随着学生的增多,又盖了新学校,这里就改成了招待所,来了客人也可以接待一下。” “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在北方干旱少雨的地区建起这样天井重檐式建筑,如果仅仅只是作为招待所使用,就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了,如果是学校使用,就好理解了。”齐天翔没有停步,边走边说着:“安全,封闭,这是学校建筑的特点,有点想法。” 李正笑着作为对齐天翔点评的回应,引导着齐天翔等人慢慢走过天井,进到了餐厅,然后才微笑着对齐天翔说:“午饭也没有什么准备,只能请各位领导吃点自助餐了,简单,便捷,也随意。 齐天翔看着餐厅一面墙下一字排开的盆盆盘盘,就瞥了一眼李正,没好气地说:“没有准备,是没有刻意准备吧!难得省领导来你这里吃顿饭,你还不是绞尽脑汁地铺排,看看那一字长蛇阵,再看看咱们这二十几号人,还算是简单?” 齐天翔说着,回身对跟在身后的众人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人家没有什么准备,咱们也就随意吧!” 看着众人笑着却没有人动身,齐天翔就率先走到服务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托盘,在排成一列的菜肴中,选择了自己中意的几样菜,然后端到了稍远一点的一个桌子边,略微等待了一会,才开始慢慢地吃着。 很大的餐厅,几十人随行和陪同的人员,随着取菜过程的队列之后,各自找到自己的餐桌,倒也很快就显得稀落,似乎是为了不打扰齐天翔进餐,除了小张相陪之外,偌大的一个圆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占据着。中间也就是黄萍给齐天翔送来了一碗汤,随后就快步离开了,整个餐厅显得安静而有序。 饭后走出餐厅,李正望着齐天翔低声建议道:“时间还早,是不是回房间里休息一下,然后在开始下午的视察。” 齐天翔迟疑了一下,回头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说:“可以自由活动一下,有午休习惯的回房间休息一会,没必要搞得哪么紧张。” 齐天翔说着话,随即对文涛笑着说:“大家自由活动,你还是陪我去看看你那些宝贝去!” 听到齐天翔这么说,原本想离开去休息的人也都不好意思了,只有继续跟着齐天翔走出了宾馆,走到了停放在路边的车队前面,接着听文涛介绍这些新车的情况。 “刚才给各位领导介绍了我们开发的纯电动车,现在我来给领导们介绍我们的燃油动力车。”文涛走到一辆红色的轿车旁,拿出遥控器,轻按了几下,只见轿车顶棚缓缓地向后面移动,瞬间变成了敞篷车的样子,略显自豪地说:“轿车说到底还是性能和舒适性的比拼,而竞争的高点还是燃油车领域,无非是排量和感觉的集成。这是我们开发一款汽油动力轿车,采用的是我们自主知识产权的多点喷射发动机,,可以与同等进口车系在价格、性能、舒适性方面进行竞争,而且我们还有比较自信的地方,那就是超静音超静音设计,以及节油能力。” 文涛介绍着,手却没有闲着,轻轻按了一下遥控器,轿车就启动了,声音正像他介绍的哪样,很轻柔舒缓,“这样一辆达到进口中档车配置的轿车,价格只相当于进口和合资车一半的价格,竞争力是不言而喻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进口车和合资车的价格构成,除了关税,就是技术转让费,还有知识产权使用费,杂七杂八的就占到了车价的一多半,而且每辆车光让人家拿走的就是百分之十五以上,比车企自身的利润还要多,比这车价降得下来吗?”发改委主任王俊明悠悠地感叹着,不满地说:“说起来车厂在我们国内,却是在为人家挣钱,这就是我们目前汽车工业的现状,出力的不挣钱,挣钱的不出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汽车工业带动的上下游产业太多,看上去让人家拿走一部分,可节约的却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以及发展速度。”马万里接过王俊明的话,发表着不同意见,“这也要看怎么说,我们用短短的几十年,轿车生产能力达到了世界第一,汽车行业成为重要的支柱产业,每年贡献的税收也是不可低估的,关键还是我们获得了巨大的进步。” “话不可以这么说,我们拱手让出了自己的市场,看着进口和合资车翻江倒海,而自身却没有太大的进步。”王俊明显然对马万里的说法不满,低声反击着说:“借鉴的目的是提高,是超越,更是发展,而不是成为人家的代工厂。吃惯了人家现成的,自己还有发展动力吗?还会想到发展吗?我们现在的众多车厂,每年投入的研发费用是多少?新技术、新成果又有多少得以应用?” 齐天翔回头看了一眼争论的两人,眼神变得严肃,低声说道:“还是先听小文说吧!引进技术和消化吸收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还是留待以后争论吧!” 第一十百九十三章 工业为重(10) 听到齐天翔制止了两位领导的争论,又看到齐天翔鼓励的眼神,文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汽车工业说到底比的还是发动机,是科技实力和技术,我们是作车用发动机的,对我国汽车工业的发展和进步,我们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着话,文涛用遥控器熄灭了红色轿车的发动机,又走到另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面,轻按了几下遥控器,汽车发动了起来,并且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的剧烈咆哮,随即才恢复正常,文涛调皮地望着惊诧的各位领导,微微笑着说:“这是我们为越野爱好者专门开发的一款车型,,底盘是超高规格的载重车专用底盘,可以说是将一辆大功率的载重车改装成了具有越野性能的超级车辆,这款车最大的优点就是动力强劲,越野性能好,适应不同路面情况的需要。” 文涛说着将手中的遥控器又按了几下,越野车整体下沉了一些,文涛自豪地对齐天翔说:“车身可自动升降,这样既可以满足越野的要求,也可以适应城市道路驾驶的需要,这样的改进不仅仅是为了舒适,更体现了节油的特点。” “好啊!这每辆车都体现着准确的目标定位,更凝聚着高科技含量的设计,不但先进,而且人性化,这不仅仅是在作车,更是在做未来的市场格局,了不起。”齐天翔回头望着众人,欣慰地夸奖着,随即望向文涛,兴致浓厚地问道:“还有什么新花样,都不仿给我们展示展示。” 得到了齐天翔的夸奖,文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走向一辆加长轿车跟前,先是使用遥控器发动了车辆,随即用遥控器将前后四个车门都打开,让领导们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车内的一切,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说:“,是为高档商务活动和成功人士量身定做的车型,特点是功率大,性能全面,采用了很多新的科技手段,比如商务空间,休闲娱乐功能,以及座椅加热和分区空调等提升车辆品质的手段,使这款车完全可以媲美国外的高档商务车,可价格和舒适性可优于进口车。” 看到齐天翔兴致很高,文涛就请齐天翔坐进了车里,站在车外用遥控器操纵着车内的电话、音响,以及其他的一些内设功能,直到齐天翔满意地走下车子,才带着大家走到了下一辆车子跟前。依然是遥控器启动车辆,让大家听发动机动力情况,然后才介绍说:“这是我们目前最高端的一款车型,,而且是汽油和柴油双燃料车型,不但采用了全部最新的科技成果,电子总成方面也是最高水平,完全可以进入顶级豪车家族行列,具体的功能我就不给各位领导演示了,反正可以不夸口的说,只有想不到,没有这辆车做不到。” “话说的有些太满了吧!”马万里似乎对文涛的介绍有些不以为然,就插话进来说:“行驶过程中司机和乘坐者,不可能有着相同的要求,比如司机想要一杯热咖啡,乘客需要休息,这样的问题怎么解决?” “这不难办到,您只要发出语音口令就可以了,后排座椅可以移动和放平,成为一个临时的床铺,供长途旅行的乘坐者休息。司机需要热咖啡,可以通过语音指令将扶手边的旅行水壶加热,并在加热后自动将热水倾倒到水杯里,喝茶也好,咖啡也好,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可以完成,但前提条件是杯子里得有茶或咖啡才行。”文涛的话滑稽调皮,立即引发了一阵哄笑,使得马万里很是没趣,文涛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冒犯意味后,就赶忙解释说:“这只是说明车辆的性能,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有其他意思也没有关系,堂堂省国资的大管家,肚量还能没有你这个年轻的科技研发主任大吗?”齐天翔温和地望着文涛,侧过脸去对马万里说道:“在科学技术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怀着敬畏之心去仰望,这是一种态度,也是应该有的胸怀,科技改变生活不应该仅仅是一句宣示,更是实实在在的行动。” “那是当然,尊重科学,尊重人才是我应该做的。”马万里看到齐天翔的矛头对准了自己,赶忙举起了免战牌,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我只是跟小文同志开个玩笑,绝对没有刁难的意思,也不可能会这样做,作为一个老同志,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齐天翔没有在意马万里的辩解,眼光看向了面前的一辆辆车子,感慨地对众人说:“只要愿意干,只要愿意认真地努力探索,成绩自然就会不言自明。一个做发动机的企业,几经沉浮,历经磨难,可依然孜孜以求地在自己认准的路上跋涉着,我们应该对这种执着和坚守给以足够的尊重,无论是一个企业,还是一个人,一个民族,都需要这种执着和尊重,这才是进步的基础,也是能够走向未来的支撑。”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文涛温和地说:“这么多的样车,下这么大的功夫组装起来,就这么当成玩具一样拿来消遣吗?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有没有具体的规划?” 文涛听着齐天翔的问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射到李正和路金山脸上,征求着他们二位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的眼神鼓励后,才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研发、改进,甚至组装,我们自己都可以办到,但推广应用却不是我们一家企业能够办到的,新车型的推出,不但需要市场的认可,更需要生产企业的呼应,这两个环节缺一不可。现在的困难是生产企业对新产品生产的担忧,毕竟一台发动机就是一辆车的心脏,没有成熟的品牌支持,风险还是很大的。” 齐天翔当然知道文涛话里的意思,政策支持,政府主导,大资金扶持,甚至是率先示范,民族品牌要在林立的国外大牌的夹缝中胜出,的确不是一个企业能够做到的。可做到这些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现在就能明确答复的,索性就没有正面回应文涛的话,而是转过脸微微笑着对李正说道:“看完了你们的未来,就应该看看你们的现在了,因为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工业为0重(11) 听到齐天翔明确的表态,李正和文涛都明白齐天翔现在的心情,对于企业的发展和未来,还是有着深深的忧虑和担心的,只是在这样的场合,难以表示出来,也没办法表露真实的心迹。 毕竟作为河海省的省长,视察也好,调研也罢,都是正常的工作,是对工业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运行和发展的关心,这是正常的,可对于一个企业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就显得不太正常了,起码有着难以辩解的私心,即使没有权钱交易,也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都明白齐天翔对于曙光厂是倾注了心血的,不管是刚刚上任省纪委书记的平原调查,还是作为省深改领导小组的专职副组长,齐天翔对于这个厂都是费尽了不少心机。从企业脱困,到管委会成立,以至于李正能够以平原县委副书记的资历,走上这个当初为市管开发区正职主任的岗位,齐天翔不可能没有做工作,而现在随着园区从市级升格为省级,李正不动地方就成功升级为省厅级主任,从市管变为省管干部,以李正的资历和任职经历,这样的跨越不仅仅是幸运,而是太幸运了。 如今齐天翔调研省管国企的经济运行和发展情况,偏偏绕开全省国企的航空母舰河州重机集团,第一站选择的却是业绩和成就并不是很突出的曙光厂和科技园区,用意不言自明,倾向性也是难以掩饰的。 没有任何的迟疑,李正就走到一边安排了一下,很快停放在附近的一辆加长电动游览车就停在了齐天翔等人的面前,齐天翔没有等李正出言相请,就率先走到了游览车前边的位子,迈腿登了上去,然后平静地等待着其他人上车。 由于是参观企业,路金山坐到了齐天翔旁边的座位上,等所有人都上了车,并缓缓开动起来之后才慢慢地对齐天翔,也是对所有车上的省市领导介绍道:“我们现在是从二号门进入厂区,以前我们曙光厂有五个车间,涵盖模具铸造、零件加工、板件组装、发动机生产,以及总装合成等工序流程,基本上是一字排开的几个车间,引进外资将五车间整体划给了合资公司,建立的合资公司,后来经过几番折腾变成了独资外企公司,现在以及从总厂分离了出去,单独有道路和和围栏。” “路总话里似乎有气啊!咱们这还没有进入厂区,而且是从东二门进入,却没有先期介绍其他的车间,单单挑出合资厂说事,看来还是心有芥蒂吧!”马万里不无用意地打断了路金山的话头,看来这里他来过,对厂区的情况比较了解,看到路金山回过头来看着他,就缓缓地说着:“不翻老账,不纠结于过去,这是我们对待企业发展必须要有的态度,也是对待曾经的过去必然性的认可,没有什么是可以从头再来的。” “对待曾经有的失误和过失,可以不计较,那是一种宽容的态度,却并不是说明我们不知道,或者不认可,这也不是科学对待历史和过去的心态。”王俊明今天似乎是有意与马万里过不去,正好他们两人又坐在一起,就不客气地接过话说:“曙光厂的过去,是走了很多弯路的,不计较并不是问题不存在,现在不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并不是问题不存在,更不是可以轻描淡写以什么情绪概况。” 齐天翔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有些发涩的路金山,提高了嗓音不满地说着:“是听你们二位争论,还是听老路介绍情况,我想不用说就都清楚吧!”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对路金山吩咐道:“你还是接着说吧!根据你自己的思路和顺序,只要把情况说清楚就可以了。” 路金山感激地望着齐天翔,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心里却是有些憋屈和恼火,从上午到现在,马万里已经两次打断他的汇报了,这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快,可作为木讷厚道的路金山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反驳,只有将火气压制在肚子里,现在也是这样。 “我虚心接受马主任的批评,咱们还是按照顺序来说。”路金山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对齐天翔说:“咱们至所以从东二门进来,是因为东一门对应的一车间,作为棚户区老旧房屋改造的安置房,以及建起了几栋职工转换楼,可以说一车间已经不存在了。” 看到齐天翔鼓励的眼神,路金山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二车间是以前的精加工车间,二车间过去是我们刚才去过的办公楼,下来是三车间和四车间,以及我们新盖的研发中心和试验机厂。基本上目前曙光厂的布局就是这样。” 游览车减慢了速度,也就打断了路金山的介绍,看到渐渐靠近的二车间高大的厂房,路金山急忙补充介绍道:“二车间现在以及成为我们电动车零部件加工和初级集散区,咱们可以先到里面看一下。” 路金山说完这些,等到车辆停稳,就赶紧下了车,随即转身想要搀扶齐天翔,可伸出的手被齐天翔轻轻挡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对于齐天翔的形象来说,这样的献殷勤并不合适,就笑着闪身在一旁,等待着齐天翔下车。 齐天翔缓慢地下了车,面对着已经提前到达的记者们的摄像机和照相机的镜头,自然地微笑着,显得温和而又安详,与站在车间门口的干部职工亲切地握手交谈,尽力迎合着记者们新闻报道的需要。 作为阶段性视察工作的重点,上午的办公楼座谈,观看样车演示,以及现在的车间门口,这几个重要的节点,都是需要大量的镜头和画面的,这不但能够对新闻报道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而且也能使整个新闻显得饱满和内容丰富。 齐天翔很注意这些细节,也懂得适时配合记者们的新闻活动,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给他们提供必要的方便,其实也是对自己作为新闻主角形象的维护。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工业为重(12) 一阵短暂的忙碌,其实也就是等待随行人员到位之后,齐天翔才在路金山的陪同,以及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车间。. d t. c o m 说是一个车间,可就像一个工厂似的,巨大的车间无论是宽展度,还是高度,都达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由于当时的建造设计是围绕着重型制造展开的,充分考虑到了大尺寸零部件的进出和吊装,以及天车等吊装设备的使用,使得整个车间宽度和高度,都超出人们的想象。 车间里一片忙碌的生产景象,排列有序的机床,显得整齐规整,机床转动的声音,还有远处切割和打磨的尖利的声响,在车间里回荡,可却并不觉得过分的嘈杂。 “二车间主要负责后面几个车间的零部件供应和预装要求,很多外面无法加工制造的零部件,都是在这里加工。”路金山附在齐天翔耳边,认真地介绍说:“这里也分成了几个部分,零件加工,组装件的切割整形,都集中在了这里。”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慢慢地走到一台机床前,耐心地床操作人员的操作过程,退刀,装件,进刀,启动,动作娴熟,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很快一个不大的铜件,就在车床上的台灯的照射下,闪着金黄诱人的光亮。 天翔站在身后兴趣高昂的观车床工停下了机床,有些紧张局促地望着齐天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 齐天翔知道自己影响到了车床工的操作了,就温和地笑着与这位工人攀谈了起来,当然还是齐天翔问,车床工回答的模式。几句简单的交流之后,齐天翔微笑着伸手示意车床工继续工作,然后顺着走道慢慢地穿过机床林立的区域,走到抛光和切磨机器旁边,依然是耐心地真地询问。这样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从前门走到了后门。 游览车早就等待在了后门,齐天翔等人上了车,几辆游览车形成的车队又继续向着三车间驶去。 三车间是预装车间,同样是阔大的厂房,同样是紧张忙碌的工作场面,相对于二车间的机器轰鸣,这里显得安静许多,也洁净许多,所有的门窗都进行了封闭。几条生产线顺着车间排开,穿着白色工装的工人像服装厂的生产线员工一样,坐在生产线边,紧张地进行着装配工作。 齐天翔等领导在门口就又工作人员每人给穿上了工作服,戴上了帽子,顺着消毒走廊走过了几道门,才走进了车间。静紧张的组装场面,齐天翔饶有兴趣地顺着生产线走着,但却没有靠近生产线,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发动机组装是要绝对的洁净和无尘的,原则上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他们算是破例的。 简单地圈,齐天翔等人没有过多的停留,仍然是前门进后门出,走出了三车间,乘上游览车,径直向四车间走去。 与三车间的安静不同,四车间显得忙碌和有成就许多,从协作厂和前面几个车间的所有部件,在这里进行总装。无数个独立的组装车位旁,都有着一到二个工人在紧张的组装操作,各种色彩和声响交织在一起,合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交响。 样的场景,齐天翔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兴奋地走到一个工位前,辆电动车从一堆组件,变成半成品,又变成一辆崭新的电动自行车,仅仅只是几个工位的变换,就完成了组装工作。 “这里完成组装工作后,经过检验就可以进入市场了。”天翔兴奋的神情,路金山不失时机地在齐天翔身边说:“整个过程仅仅需要十几分钟,就能成为有价值有用的产品,每一个产品都是经过定向设计和涂装,以保证个性化和完整性的统一。” “好啊!从零件变为商品,单的组装,蕴含的却是上游研发加工和机械制造的全过程,体现的是一个企业对社会的贡献。”齐天翔严肃地对路金山说:“企业应该做什么,似乎不是政府所能决定的,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决定着企业的命运,也决定着企业员工的命运,这了的道理,却有着深刻的哲理,那就是用心成就的事业,一定会得到社会和市场的认可。” 齐天翔的语言充满了感触,以至于谁也不好冒然接话,齐天翔似乎也不准备在现场与任何人讨论什么,就缓缓地走近工位,与装配工人热情地聊了起来,直到兴尽意阑才缓缓地转身与大家一起,慢慢地走出总装车间,继续乘游览车到研发中心参观。 绿色包裹着的研发中心四层小楼,不仔细是难以分辨出来,红砖小楼完全被藤蔓覆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方块,只有楼前站立的人群,清楚地表明这里还是人类主宰的地方。 车辆停靠在研发中心楼前的林荫小道上,齐天翔乘坐的游览车,立刻被众多年轻人包围了起来,文涛事先作了安排,这里的年轻科研人员出门来迎接齐天翔一行。 齐天翔下了车,与围拢过来的年轻人握着手,面对着各种手机的拍照,始终微笑地与大家攀谈着,当做完了这一切,齐天翔觉得有些燥热起来,似乎是大家的热情,以及午后的阳光,都给了齐天翔一种过分的热情,使得齐天翔打破了自己定下的不当众讲话的视察规矩,温和地笑着对大家说:“家高涨的情绪,以及旺盛的热情,似乎不说点什么也是不行的,我们这些人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那么我们就来谈谈青春吧!也许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我们也只能谈论这些问题了。” “十年寒窗苦,一朝扬名时,这是过去读书人所信奉的真理。另外还有更更功利的说法,那就是大家现在都熟知的一句话: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其实都说明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读书为了什么问题。”齐天翔神情变得凝重,缓缓地说:“科举也好,策论也罢,目的都是使所学有实践的机会,这是学习的目的,当然也是实现价值的途径,无可非议。”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工业为重(13) 齐天翔入情入理的话语,得到了围拢着的年轻人的极大兴趣,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铁面纪委书记,会说出这样平易近人的话语来,因此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和相应。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面对如潮的掌声,齐天翔微微笑着,等待掌声略微平静一些才继续说道:“年轻人建功立业的舞台在哪里?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标杆,也有着自己个人的标准。保尔的那段经典的话语,雷锋朴实的日记,以及王进喜欧阳海李素丽,这些普通的人作出的不平凡的业绩,曾经深深地激励着我们,也成为我们学习和效仿的榜样。立足岗位做贡献,是我们那个时代对青年人的要求,现在似乎不那么现实,因为你们没有岗位,当然也没有适当的定位,在一个充满竞争和功利的时代,还应该有更高更多的要求。” “当然这种要求应该是正能量的,是积极向上的,尽管我们不完全赞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空洞说教,但也绝对不同意大学生卖猪肉卖煎饼这样的现实,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的是创造者,是适应时代需要的劳动者,而不是为生存奔波挣扎的一代人,我们不希望你们被生活的重压磨灭了意志和激情,更不希望你们现实到为生存打拼,因为这不是我们需要传承给你们的东西。”齐天翔的讲话再次引发了现场年轻人的叫好和掌声,齐天翔的话无奈地被迫打断,笑着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转换了话题说:“万众创业,大众创新是时代的要求,但仍然不排除岗位奉献和创造,还是需要有人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从基础做起,从平凡起步,刚才你们研发组装的汽车,我很高兴,也感到欣慰,这些集体智慧的结晶,就是需要有一种牺牲精神在里面,这样才能集中力量创造出完美的作品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成就。” 齐天翔富有感染力的讲话平和而平等,获得了众人极大的响应,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齐天翔在文涛的带领下,被大家簇拥着走进研发中心大厅,很快就被墙上悬挂着的照片,以及临墙摆放着的玻璃展示柜吸引住了,慢慢地走了过去,认真地个个照片和展示柜,兴趣又给激发了起来。 “这是我们研发中心从建立到现在,所有研制的产品的照片和实物,由于时间太过漫长的关系,以前研发的大型发动机实物,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只有在资料室找到一些照片来展示了。”文涛天翔专注在照片和展示柜上,就慢慢地对他讲解着:“这些是我们企业的历史,不但是让来此洽谈合作的人,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也是我们这些年轻研发人员激励自己的动力。在我们之前无数的前辈,为了曙光厂的发展,默默地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代人,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懈怠,更没有骄傲的资本,没有前人的牺牲建立的平台,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能够有这样清醒的认识,真的是难能可贵。”齐天翔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文涛,对着众人说:“应该说这样的展示和怀旧很有意义,既展示了企业的历史,也很好地展示了企业的实力,一个能将自己独自研发的产品摆出来,除了自信,还就是一种实力的宣示,这样的方法很好,也很有效。应该继续往深度和广度拓展,现在是信息和传播的时代,酒好也怕巷子深,就是需要多种途径展示优势和实力。” 大厅里的照片和展示柜,文涛又带着齐天翔等人观个设计室,以及电子设计流程和展示。对于设计流程的电子化,以及三维图像的展示,齐天翔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详细向研发人员询问设计方面的细节和要领,了解电子展示的制作过程,并现场操作电脑进行了演示。 几个设计工作室走下来,齐天翔很是满意,随后又在文涛的带领下,走进了研发中心楼后的试验机厂,现场观台新型发动机的性能试验,以及发动机疲劳测试的情况,尽管只是耐心地听技术人员的讲解,可齐天翔的兴致很好,这种情绪直到走出试验机厂,乘游览车回到宾馆,也还是没有丝毫的减退。 齐天翔下了车,缓步向宾馆大厅走着,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抬起手腕眼手表,指着手表对随后跟着的王俊明和周通说:“现在时间还早,大家也都辛苦了,回各自房间休息洗漱一下,四点半钟准时到会议室进行总结。” 谁也没想到齐天翔会有这样的安排,都感到有些意外,也对齐天翔善解人意的想法感到折服,毕竟一天走下来,午饭后又是连轴转,对于王俊明和马万里这些年近花甲的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顶不住。现在齐天翔发话休息,无疑的一个天大的福音。 齐天翔在李正和路金山的陪同下,走进了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伸手示意李正和路金山稍坐一下,进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与他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其实齐天翔尽管没有明说,可刚才在大厅里齐天翔的动作和所说的话,就使李正猜到了齐天翔让大家回房间休息的真实用意,并把自己的猜测与路金山进行了沟通,因此并没有什么障碍,更没有耽搁,就直接出门上车,径直往老厂长家而去。 这也是齐天翔难解的心思,上次过来参加转换小区入住仪式,老厂长两口借口旅游躲了出去,齐天翔就觉得心里很内疚,这次过来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独自的时间,可不到老人家心里面总是过意不去,有一些时间,就临时决定偷空去位老人,表示一下关心和尊敬,也慰藉自己歉疚的心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工业为重(14) 从老厂长家里出来,齐天翔等人径直去了宾馆二楼的会议室,视察调研总结会将在这里举行。 轿车驶进家属区不久,听李正介绍说老厂长就住在前面不远的那栋楼里,齐天翔就示意停车,并率先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尽管离所要去的那栋楼,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下意识里齐天翔不愿意乘车过去,也说不清楚是尊敬的意味,还是顾忌影响的成分多一些。这些因素都分的不是很清晰,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就觉得还是应该走着过去才合适。 一栋五层的白色砖混结构楼房,也就是以前所指的干部楼,在林立的楼群中,还是那么扎眼。所不同的是以前在三层的红砖楼群里新颖的鹤立鸡群,现在却是在崭新的六层楼群里显得落寞,怎么都觉得有种另类的感觉。 “以前是请他住干部楼,老爷子死活不住,说是三层楼房住习惯了,不愿意折腾,而房屋置换搬迁,他又不愿到新小区去住电梯房,说是老楼一层接地气,对于年龄偏大的老两口来说是最适合了。”路金山天翔疑惑的神情,就赶忙解释说:“还总是有理由,总是能找到借口。” “这就是大智慧啊!如果说这是觉悟或精神,现在的年轻人会觉得空洞和乏味,可就是这朴素的思想品德,才是竞争的社会最缺失意志品质。党员领导干部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不应该只是一种说教,而应该是从精神到行为一致的品行,我们以往珍贵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不能因为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就流失在我们手里,还是要发扬壮大,并传承下去,我们才无愧于这个时代,这段历史。”齐天翔坚定地说着,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说法过于严肃了,就呵呵笑着对路金山说:“有了这些可敬的老人做表率,你们的具体工作也好做很多。” 天翔走着左右神情,李正笑眯眯地说:“是不是在找小超市之类的地方,这些就不用您大省长亲自操心了,我都安排人准备好了。” 齐天翔狠狠地瞪了李正一眼,似乎是对他猜中自己心思的恼怒,对着路金山无奈地笑着说:“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办了,连心情也有人替我表达了。” 齐天翔说着话,远远地嫂站在楼门洞前等着,就正一眼,不满地说:“你倒是会使唤人。” 正笑着没有辩解,齐天翔就没再理他,而是紧走几步与李嫂打着招呼,回头用眼神示意小张接过李嫂手中提着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对李嫂笑着说:“还是要麻烦你给我们领路,老厂长还好吧!” “这有什么啊!还值得您这么客气。”李嫂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可以,只是身体不如以前了,几种老慢病缠身,不过精神还不错。” 尽管有李嫂提前的介绍,可见到老厂长,齐天翔欣喜的心情还是变得有些沉重,与几年前相比,老厂长的气色和精神状况,明显变差了不少,身体也消瘦了很多,原本就不高的身子,更加的瘦小。只是眉宇间的那份果敢和坚毅还在,还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头在脸上洋溢着。 来的那么多人,老厂长昏花的眼睛久,也没有认出齐天翔来,直到齐天翔开口说话,才颤微微地伸出双手握住齐天翔的手,紧紧地攥着,哆嗦着嘴,好久才激动地说:“你这么忙,还来这让我这老头子怎么过意的去啊!” “都是应该的,也是我们做晚辈应尽的本分。”齐天翔亲热地厂长,随即对端茶过来的王姨亲切地说:“上次过来,您和王叔出门旅游了,也没见着,这次来说什么也得来不然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都很好,你可别老挂记着我们老两口。”王姨笑着指着路金山他们,对齐天翔说:“他们几个,小李,金山,经常过来,还有桂萍,更是几乎天天过来,有点什么事他们就马上给我们办了,比孩子们照顾的还精心。” “王姨这么说,我们还不是您自己的孩子呗!”李嫂顽皮地笑着,逗着老两口说:“还是偏心,向着自己的孩子。” 李嫂的话立即引发了大家一阵哄笑,也是房间里的气氛更加的欢快,老厂长更是高兴地眼泪都笑了出来,等大家都落座并平和了下来,才慢慢地笑着说:“我这辈子知足了,年轻时国家和企业给了我信任和荣誉,老了受到企业这么精心的照顾,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就是现在死我也是笑着走的。” “说的,企业不是家,家不就是企业吗?你们为企业奉献了一辈子,难道企业不该为你们的晚年幸福尽一份力吗?”齐天翔拉着老厂长的手,温言说道:“我们的社会就应该是这样,过去是人人互帮互助,现在和将来也应该是这样,而且还应该做的更好才是。” “还是小齐书记说的实在,说的话也句句暖人心。”老厂长还是改不了过去的称呼,望着屋里的几个人感慨地说着,随即天翔,充满感情地说:“往后什么样,我和老伴可能了,过去什么样我们清楚,企业最困难的那几年,原本想我们希望了,厂子也没有希望了,可没想到几年的功夫,不但生产恢复了,人心回来了,大家的生活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李书记和金山,还是比我们有办法。” “这都是应该的,他们必须能干,必须给这个企业,给这么多的职工一个满意的结果,一个交待。”齐天翔略显坚定地说着:“不能让这么大一个企业,就这么被败家子倒腾光了,让为这个企业付出毕生心血的你们这些老一辈失望。社会不管怎么发展,老百姓还是需要有个强有力的保障和呵护,而这些必须要有政府和国有企业来完成。” 齐天翔似乎是在对老厂长表达着可更像是对自己的鞭策,也是对自己信念和坚守的检视。那一刻,一股神圣和庄严油然而生,直到从老厂长家中告别,都没有丝毫的减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工业为重(15) “上午到下午,一天的时间我听了很多,也见了很多,现在就说说我的感受。 ..”齐天翔移动了一下话筒,环视着在座的各位随行人员,以及对面坐着的曙光厂和管委会的各级负责人,神情凝重地说:“工业在整个河海经济体系中的比重和重要性,不用我强调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次出来调研重点企业的发展和经济运行情况,所想达到的目的也不用强调,大家都心知肚明。” 齐天翔的讲话一上来就尖锐和不留情面,似乎是早就想好了要说的问题,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却因为突破了以往讲话温文尔雅的习惯套路,使得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都感到诧异和莫名的紧张,也都打起了精神,期待着齐天翔下来的话题,以作出应对。 “这么长的时间,千头万绪的工作缠身,但始终让我放不下的还是农业工业,以及市场和消费,这些不但关系到我省经济的大局,更与民生和社会生活保障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不能不重视,不能不慎重。”鸦雀无声的会议室,众目睽睽的注视,都使得齐天翔有着压抑的感觉,可却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今天第一站就是曙光厂,既厂里利用动力总成的优势,结合高科技园区科技开发的实力,大力推进研发工作,组装推出的十几款试验车,让我眼前一亮,特别是群老中青科研工作者组成的一个个团队,还在努力摸索着,我感到欣喜。” 齐天翔望着对面坐着的李正路金山,特别是盯着文涛,接着说道:“发动机是什么,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是汽车的心脏,长期以来是我们的短板,是制约我国汽车工业发展的瓶颈,这才导致了我们大力引进国外的汽车生产技术和设备,创造性地加快了我国汽车工业 的进步,可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吗?” “在我正式讲话之前,我想向大家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省的工业结构质量,以及效果怎么样?与我省的经济地位和格局是否相符?大家都可以说说,畅所欲言嘛!”齐天翔启发性地望着路金山,缓缓地说道:“今天咱们可以务务虚,不要只听我一个人总结,每个人都可以说说想法。” “齐省长既然这么说,哪我就说几句。”天翔讲完后饶有兴致地环视众人的眼神,马万里知道齐天翔不是很得意自己,可还是想表示一下热情,以缓和一些印象,就微笑地侧脸天翔说:“结构有不合理的地方,这也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改变需要时间和机遇。” 马万里说着话,注意观察着齐天翔脸上的神情变化,却是平静异常的神情,就接着面,严肃地说:“但凡做企业的,或者是对河海经济发展有了解的人,可能都知道,我们省的工业体系主要有几个方面构成,原有的国有企业,蓬勃发展的乡镇企业,地方国营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合资合作企业,以及由小商小贩发展而来的私营企业。除了众多的国有企业之外,其他企业类型都存在着小微散的特点,尽管经过几年的发展,很多国有企业转制和乡镇企业升级,一大批民营企业实力和规模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可在整个工业体系中所占的比重,还是难以达到理想的状况。” “而我们的国有企业,大多集中在钢铁机械能源纺织矿冶等资金占用大,市场竞争力激烈的领域,大多存在着设备老化,生产能力下降,人员效率低下的矛盾,近几年尽管采取了壮士断腕的手段,果断转制和处置了一批效率低,困难大的国有企业,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机构性矛盾却没有根本的改观,一大一小困难重重的问题,依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马万里似乎也是经过了艰难的思考,对现状也是深有研究,接着说:“要解决这种困境,唯一的办法还是加大力度,坚决将一些效率低,困难多的国有企业,通过兼并重组,或者破产拍卖,甚至租赁经营的形式推向市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优胜劣汰。” “好一个壮士断腕,只怕断的是广大国企职工的饭碗吧!”王俊明天翔沉默不语,就接过马万里的话反唇相讥道:“就短短几年时间,遍布城乡的国有和集体工业体系就基本改完卖净了,大批的倒闭企业职工下岗失业,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的损失,更是社会稳定的隐忧,再这样卖下去,要不了几年国企都能卖完喽,到时候你这国资委也只好歇业关张了。” “只要是对全省经济结构调整有利,对经济发展有利,我们国资委即使关张,又有什么关系?”马万里不满地侧脸望着王俊明,对他的嘲讽很是不屑,轻轻地笑着说:“如果这些以资源开发和能源生产为基础的国企纷纷消失,损失最大的怕是发改委的某些处室吧!” 听到马万里和王俊明的争论,特别是马万里含沙射影的暗示,让齐天翔感觉很是不舒服,就微微邹起了眉头,轻咳了两声,制止了两人的互相攻钎,面的路金山缓缓地说:“金山同志是做企业的,在基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说说你的想法吧!” 原本天翔望着自己的眼神,路金山就准备就企业发展和进步的想法说一说,可却被马万里率先抢走了话把,只好耐心地听着。现在天翔制止了其他人的讲话,指名道姓让自己发言,路金山不敢在怠慢,只好鼓足了勇气说:“我是做企业的,而且多年只专注曙光厂的事情,对于全省工业经济结构,我没有研究,因此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就我们曙光厂的情况做一个简单的样本,说出来供领导们进行研判,也许不能说明什么,可却是企业发展最真实的体验和经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工业为重(16) “曙光厂是为军工生产配套的企业,是消化吸收老大哥先进的生产和科学技术,在一个领域和企业的应用。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这些发展方式其实与现在的技术和设备引进模式相同,所不同的是以援助为前提引进的,设备的先进性和适应性都要的脸色。经过我们自己几十年的学习和摸索,技术和研发逐渐变得成熟,可以说是完整地变成了我们自己的东西,并且还有所创新。” 路金山望着齐天翔,神情肃穆地说:“技术引进的目的,还是发展我们的工业体系,这些目标早在很久以前就实现了,我们的车用发动机,船用发动机,不但为军工配套提供了必要的保障,更使得我们的军队现代化,始终与国防建设和发展同步。” “我们始终坚信一位企业老前辈所说的话,真正的好东西是买不来的,这也使得从建厂初期,我们就非常重视研发工作,始终保持最精良的设计和研发要从我们这里诞生的信念。”路金山缓慢地说着,似乎也是在讲述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企业最困难的前几年,我们再难,也没有放弃研发的投入,农用三轮车也好,现在的电动自行车也好,始终使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发动机,自己的技术,因此占领市场会很快,也会稳定很多。” 经过长时间的铺垫,天翔一直在耐心的倾听,路金山终于慢慢将话题引入到自己真正想说的方面,缓慢却认真地说:“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我们有巨大的发动机研发和生产能力,技术和性能也达到了国际同类产品的水平,有些还略显突出一些,可进一步投入应用,产生经济和社会效益,还存在着巨大的困难,推广的难度很大,单靠企业自身的力量是根本解决不了的。” “品牌性能质量价格,这是一辆轿车最重要的几个因素,而首要的因素还是品牌知名度,一辆车最重要的还是发动机功能,也就像一个人的心脏功能一样,面对当今日益激烈的进口和合资轿车占据的市场格局,换装新式发动机都可能面临巨大的风险,而且很多合资品牌还有着协议规定,自己是不能选择更换或升级发动机这些关键部件的,这就无形中限制了我们自主产品发展的空间。”路金山的话音刚落,李正就接过了话把说着:“对技术我们充满自信,对市场我们也充满信心,可单纯我们自信也还是不行的,还是需要下游企业的信心才行。” 李正说着话,神情严肃地补充道:“我们也曾经想过自己开发,可现实告诉我们这根本不可能,电动自行车或农用三轮车,毕竟市场准入门槛低,投入也相对小一些,外包的配套零部件不是很多,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只是对于汽车制造,牵扯的方方面面就太多了,光环节就有几十个,投资更是近乎天文数字。另外还就是国家部委和行业协会的审批,时间和精力我们都耗不起。” “当然这些不是你们企业一家可以办到的事情,这些可以通过省发改委作为重大项目上报审批,发动机型号和性能的检验,也需要具体协调运作,但这都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王俊明侧脸望着齐天翔,只是耐心地在听,并没有讲话的意思,就接过李正的话说:“正像你们所说的,行业准入是一道必不可少的门槛,这关乎着车辆安全性能和耐久性等众多因素的检测和验收,这些可以先期做起来,推广和验收申报可以同步进行。” “这是李主任和路总设计好的圈套,你老伙计可千万别信。”始终一言不发的周通,俊明认真答复的神色,就缓缓地说着:“他们是做什么的,做的就是车用发动机,型号和检验手续多得很,这就不像新产品审核验收那么麻烦,只需要型号变异和系列化就是了。现在他们关键的问题是找下家开发生产的难题,以及资金和技术配套的问题,这才是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 周通洞若观火的眼光和敏锐,很得齐天翔的赞赏,不禁侧脸通一眼,满意地笑着说:“还是老周眼光独到一些,俊明同志还是实诚了一些。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让我们省长助理发改委主任的担当,这就很是不错。” 齐天翔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慢慢环视着众人的表情,平静地说:“我刚才说到了,大家可以尽情发表意见,不管是献花,还是拍砖,只要是对我省工业发展和经济进步有利,我都欢迎,都虚心倾听。可现在除了咱们几位做领导是,其他人是不会说什么的,不敢说话也好,明哲保身也罢,都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那么我也来说几句,说说我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声明,对经济我是外行,工业运行更是所知不多,我只有的份,说三道四和指手画脚还轮不到我,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有,所有我能采取的方法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我只说或者说感觉,这样的资格我还有,毕竟我是教书匠出身,点评还是我的本行。”齐天翔试图使会议室里的气氛活跃一些,就轻松地表述着,面对众人轻微附和的笑声,接着说:“记得小时候上学,职业给我们的认识是标签化的,那就是农民伯伯,解放军叔叔,工人老大哥,可能我这一说,除了年轻一些的,大家都应该有印象。这说明什么问题,说轻松点是方便认识,说严重点就是定位,是这个社会对职业的认识,也是重要性的表述。” “老大哥是什么,是带动社会进步的领路人,是一个群体的代号。这也表明了这是一个担当与奉献并存的职业,是一个自觉性和纪律性很强的群体,这样才能把这个家建设好,让大家过上吃好安定之后,繁荣丰富的生活,这就是工人这个职业的使命。”齐天翔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老大哥也有老的时候,也有困难和艰辛的时刻,怎么办?大家不该想办法帮一把吗?不应该让老大哥得到一些回报吗?”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过多的话了,就打住了话头,面的路金山说:“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做不找市长找市场,可市长和市场功能和作用还是不同的,该找还得找,只有市场和市长都充分尽到职责,企业才能贡献更多的产品和价值。更多的许诺我给不了你,明天带着你的宝贝跟着我走,我来给你做宣传,让更多的企业来选择吧!” 第二百章 工业为重(17) 齐天翔的话基本上算是结束总结会的信号,下来的时间也就与工业生产无关了,李正汇报了管委会的工作,平原县的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各自汇报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都尽可能地简明扼要,只是一种习惯性程序,以使齐天翔对总体工作多一些了解。 (.. ) 会议结束的时候,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平原县委书记田丰走到齐天翔身边,低声说:”齐省长下一步有什么安排?我们好提前部署,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给工作带来麻烦。 齐天翔清楚田丰的用意,知道这是在争取自己晚上能到平原县住宿或吃晚饭的意思,就淡淡地笑着说:“就不麻烦你们张罗了,晚上就在这里吧!” 丰略微有些失望的表情,齐天翔就接着说:“明天早上还是要到县里吃一碗肉末穿沙的,来平原县不尝尝这一口,还真是觉得遗憾。还是让老刘请客,非让这老伙计出点钱不可。” 田丰满脸堆笑地点头应承着,齐天翔没有停步继续走着,随即侧过脸来正问道:“只是不知道李主任晚上给我们安排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妨说来听听。” “保密,现在还不能说。”李正神秘地卖着关子,天翔漫不经心的神情,以及各位领导关注的表情,只好笑着实话实说了,“不瞒各位领导,其实我也不知道晚上吃什么,总之有酒有肉是肯定的了。” 齐天翔笑着审视着李正的表情,随即对周通等人说:“就让他端着吧!反正要不了多久谜底就要揭开,到时候有什么花样出来。” 齐天翔这样说着,也知道李正肯定是要有些不一样的东西的,这也是他打心里喜欢李正这个人的原因,聪明敏感,富有正气,还有些文化人的神经质,可却有着很多离奇的想法,而且也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这些都表明了他内心深处的张力,还有的就是理想主义者追求美好极致的信念。经过这么几年的历练,理想化的东西少了一些,多了一些理性务实的东西,但内心的敏锐和火热却丝毫未减,这就是可贵的地方。 这些都与站在他身边的路金山不同,更与远远地跟着后面的王金龙不一样,路金山实在,王金龙灵活,都具有不同的特质,发挥各自独特的优点和长处,激发更大的能量,需要认真的引导,更需要时间和机会。这是齐天翔的责任,也是他时刻提醒自己的事情。 这些始终盘旋在齐天翔的脑海里,却是能想不能说的事情,因此回到房间,简单地洗漱之后,望着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候的李正和王金龙,齐天翔却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工作方面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只是随意的聊着闲话,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就随着李正等人走出房间,与刚好走来的周通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向餐厅走去。 走进餐厅,齐天翔等人跟着服务人员走到一个包间门口,等着服务员打开房门,齐天翔才缓步走了进去,经坐在沙发上等候着的王俊明等人,就回身对身后的周通笑着调侃着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言不虚啊!” 齐天翔说着话,忙从沙发中站起来的众人,微微笑着说道:“也都别等着了,还是上桌坐吧!随意一点,这样都自如一些。” 正像李正介绍的哪样,这个宾馆是由以前的学校延续而来,房间格局都是由教室改造出来的,会议室如此,餐厅和包间更是如此,现在所在的包间就是一个教室,只是没有进行间隔就是了。长方形的教室没有做很大的改动,只是墙壁进行了软包处理,屋顶的日光灯变成了吸顶灯和射灯,另外就是课桌变成了两个大大的圆桌,以及房间两边沙发围起来的等待和休闲区。即使有这样的划分,包间还是显得空旷许多。 天翔不住地打量着包间里的摆设,李正赶忙过来轻声解释道:“考虑到领导和陪同人员比较多,就安排在了这样一个大房间里面,这样交流起来也方便一些,只是我们这里的条件简陋了点,还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多担待。” “担待什么?又简陋什么?我们是来吃饭,又不是来吃房间。”齐天翔不无好气地呛着李正,微笑着望了众人一眼,随即不客气地对李正说:“别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两张桌子,让我坐到哪里?” 李正笑着没有声辩,而是忙不迭地将齐天翔领到靠近里边的桌子旁,拉出主位前的高背椅子,伸手示意齐天翔请坐,然后等齐天翔走进去后,又细心地将椅子向前推了一点,使得齐天翔坐的位置刚刚好。这一切动作和手势恰到好处,没有一点作做的痕迹,却让人感到很舒服。 安排好了齐天翔的位置,李正又赶忙为其他领导安排座位,将王俊明安排在了另一桌的主位,马万里和周通则分别坐上了两个桌子的副位,王金龙是主桌的主陪,路金山却是副桌的主陪,不用说主桌的副陪就一定是他李正了。安排好了领导的位置,其他人就好安排了。 齐天翔平静地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其实谁也齐天翔复杂的内心活动,尤其是为李正的安排叫好。通座位的安排,就的应心和聪明之处,更为可贵的是,他几乎完全知晓齐天翔的心理所思所想,将大家安排在一起,就充满了智慧和精妙的算计。 这次出行,第一站选择曙光厂,谁都能齐天翔的意图所向,可这些如果出于公心,谁也无话可说。齐天翔不希望给任何人以口实,虽然没有任何暗示,李正就明白了意图,安排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就含着巨大的深意在里面。尽管不能制止流言,可却能堵住一些蜚语和猜测。 王俊明和马万里今天几次发生争执,可以人之间的矛盾和积怨,这可能是观念上的,也许是工作交流配合上的,两人坐在一起势必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而以王俊明的助理身份坐副桌首席,也有着明显的扬王抑马的意味在里边,就更是贴近和符合齐天翔的意图了。 这样周到的安排和心计,怎么能让齐天翔不欣赏和快慰呢? 第二百零一章 工业为重(18) 让齐天翔满意和赞赏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到大家都各安其位之后,李正才走到站立在一边的服务员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回来,缓缓地坐在了王金龙的旁边,与齐天翔的位置遥相对应,笑着对身边的王金龙调侃道:“今天你王市长老兄任务艰巨,我可是唯你马首是瞻了,别让领导们失望才行。 ” 王金龙笑着正一眼,知道他的话只是活跃气氛,不使房间冷场就是了,就没好气地数落着李正道:“不要拉帮结派,不要搞山头主义,不要煽动群众斗群众,这些原则都是说给其他人遵照执行的信条,对你李正没有约束力吗?” 李正被王金龙一顿抢白,立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举起双手连连讨饶,引发了一阵哄笑,而恰好几位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算是给李正解了围。 服务员将手中的托盘按照主次一一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几轮下来,很快每个人的面前就都有了这样一个精致的托盘。 当托盘放在齐天翔面前时,齐天翔的眼前一亮,不由赞赏地望了李正一眼,正是李正微笑会意的眼神,自己也不禁开心地笑了。 托盘里是几张小煎饼和一碗小米粥,另外就是油炸花生米凉拌白菜丝雪菜炒黄豆海带丝四样小凉菜。掺了鸡蛋摊就的小煎饼黄橙橙泛着油亮的光泽,与冒着热气金黄色的小米粥,形成了鲜明的互补,加上四个小凉菜色彩的映衬,使人食欲大开。 齐天翔胃不是很好,这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因此喝酒之前总习惯吃上一点东西,这种习惯不经意间被李正眼里,尽管从来没有过交流,可却在这种场合体贴入微地表现了出来,也可以正是有心人,而且细心周到。 吃着小煎饼,喝着香喷喷的小米粥,就着小凉菜,齐天翔的感觉很好,也吃得很开心很舒服。 与此同时,服务员紧张穿梭着上菜,等大家都尽兴地吃完了煎饼小米粥之后,大大的圆桌上也变得琳琅满目色彩纷呈起来,而且酒杯里也都斟满了甘冽浓香的白酒。 人都在望着自己,等待着发布启动的号令,齐天翔温和地笑着端起了酒杯,缓缓地说:“吃饭,喝酒,这程序李正没有搞乱,为了这个,咱们应该干了这一杯,小黄萍除外,其他人都干了。”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齐天翔更是率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放下杯子,接着说:“今天忙了一天,不管是我们这些视察调研的,还是曙光厂和管委会这边准备的陪同的,一天下来都够辛苦的,喝上几杯酒解解乏,这也是应尽之意。喝酒就是喝酒,这里咱们约法三章,同意的继续坐在这里,不同意的不勉强,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就是喝酒期间不谈工作;第二条不喝斗气酒;第三条就是量力而行,喝酒是为了工作,却不能影响了下一步的工作。”齐天翔神情温和地强调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微笑着说:“同意的咱们就把这第二杯酒干了。” 齐天翔说着话,举起酒杯与大家虚碰了一下,将杯中酒喝了,在等待服务员倒酒的间歇,继续说:“走出来不容易,就希望多听听,多因此下来的行程中,我们要坚定一个信念,或者说一个约定,多走多听,不评论,不指责,更不争论,这是基本的要求。为了这个约定,咱们干了第三杯酒。” 谁都没有想到齐天翔的节奏会这么快,可天翔已经端起了酒杯,就纷纷响应着端起了酒杯,与齐天翔节奏一致地将酒喝尽,然后专注地等待着齐天翔下一步的讲话。 谁知齐天翔却微微笑着不再说话,而是伸手示意李正接着进行下一步的程序,这有些出乎众人的意外,都没有想到齐天翔这么简单地就结束了开场的好戏。 “齐省长连请大家喝了三杯酒,也制定了约法三章,作为地主,我当然也不敢违背,我也只能按照要求表示一下。”李正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先是微笑地天翔,随后又转身桌上的众人,目光示意路金山也站起身来,然后望着齐天翔朗声说道:“作为管委会和曙光厂的两位当家人,我们万分感谢齐省长和各位省领导王助理,周秘书长,马主任率队来视察调研,这是我们管委会成立以来这么多年规格最高的一次,我们内心非常激动,因此我和路总,真心地敬各位一杯酒。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先干为敬,领导们随意。” 李正说着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着服务员斟满酒之后,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齐天翔跟前,先是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轻轻端起齐天翔面前的酒杯双手递给他,然后举杯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一下,恭敬地天翔将杯中酒喝净。又走到马万里面前,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随后才是发改委和国资委的随行人员,仍然是一丝不苟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脸上始终挂着真诚谦恭的微笑,直到每一个省里来的人员都敬到。 同样的场景在副桌上同样重复着,所不同的主角是路金山,恭敬地将酒敬给王俊明和周通,以及那一桌省里来的人员,一时间房间里热闹了起来,可却并不觉得喧闹。 李正敬完了酒,王金龙也表示了一杯,只是没有像李正搞得那么周张,而是与大家虚碰了一杯,他很清楚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宜过分的表现的。 这之后就进入了自由活动的程序,齐天翔只是静静地家互相的敬酒和客套,只是接受了文涛和黄萍两口子恭恭敬敬的敬酒,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对他们的结合表示了祝贺。 喧闹持续了不长的时间,大家都互相表示了心意之后,就重新恢复了平静,也就使晚宴进入了尾声,其实也是曙光厂的视察调研进入了尾声。 众人簇拥着齐天翔离开了包间,齐天翔的神情是温和的,也是欣慰的,就像自己的心情,觉得轻松愉快。 第二百零二章 工业为重(19) 离开了曙光厂,齐天翔的工业之行进入到了第二站---河中矿机集团,随行的队伍里少了清河市和平原县的党政领导,多了河中市的党政领导,另外还有李正和路金山,以及他们组装的几辆样车。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由于曙光厂的视察调研,以及河中矿建集团的活动,经过省市报纸和电视台的宣传,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效应。齐天翔对工业发展的认识和论述,引来越来越多企业和部门的关注,就更不要说紧跟形势的地方政府了,从第三站的方洲纺织开始,闻风而来的企业负责人越来越多,到了岛城船舶的时候,市委市政府更是组织全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负责人参与调研,使得一次普通的视察调研,搞得跟现场会似的。 想想也是无奈,原本想要通过对重点工业企业的走访,发现问题,解决企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现在却成了宣传和发动,完全背离了当初的设想,成为了对地方政府关心和支持企业发展的检验,这完全出乎了齐天翔的预料。 对于这样的变化,齐天翔的态度很超然,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对于每一个视察到的企业,最后都要求跟上走是一定的,这也使得随行队伍变得越发庞大起来。 尽管对于跟风似的参与热情,齐天翔心里是有,毕竟见风使舵的成分还是多一些,尤其是政府主导的企业行为,都是在揣摩着齐天翔的意图,或者说是迎合齐天翔的想法,可齐天翔却乐见这种形势的出现。新闻报道针对的是齐天翔的行为和思路,而这种跟风却在强化这种现象,齐天翔就是想要传递这样一种观点,这一届政府是要以工业企业,特别是大中型工业企业的振兴和发展,作为经济发展的主要推手的。做到了这一点,这次调研就不算走马观花。 可尽管如此,齐天翔的行程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从海东黄金集团开始,齐天翔是既国有工业企业,也兼顾中小型科技创新企业,到了华沂市,更是一天走了胜利集团华沂钢铁和沂龙集团三个企业。所到之处照例是只听,不表态,最多也就是鼓励,以及强调企业注意劳动保护和安全生产。 这样一周多的时间,大半个省,十几家企业,等到了莱州重工集团时,齐天翔一路上的想法终于成型,那就是顺势而为,将个人的视察调研行动,变成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现场会,促进全省工业企业的发展,将这种热潮变成持续的行动。 当把这些想法说给周通王俊明和马万里征求意见时,得到了他们三人的一致赞同,其实视察进入后半程,几位主要的随行人员就已经感觉到齐天翔的想法,猜测着齐天翔还会有一些重要的行动,只是齐天翔不说,谁也不敢求证,只能是默默的观察,静静地等待。现在齐天翔说出了下一步的安排,却还得表现出恍然大悟和钦佩的神色。 除了通报,齐天翔也说出了具体的要求,那就是会议的规格和实际想要达到的目的,不但要开一次成功的工业企业现场会,还要尽可能地展示全省工业企业发展的成果和潜力,准备工作要在一天多的时间完成,需要的不仅仅是组织能力,更是办事效率和组织协调的体现。 现场会定在河州重机集团会展中心召开,由重机集团具体承办,当周通电话告知了刘富平之后,原本有些失落的刘富平立即兴奋了起来,不但满口答应全力做好会议筹备工作,而且一定将会议开成成功的大会,绝不让齐省长失望。 周通将电话通知刘富平的情况汇报给齐天翔之后,齐天翔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其实刘富平的情绪变化是预料之中的,也是情理之中正常的反应。 新省长上任伊始,对全省工业企业的视察调研,第一站没有选择全省工业企业的航母重机集团,而是直奔规模效益和影响力都远远不在一个档次的曙光厂,这对于处在领头羊位置的重机集团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还可能会引起无端的猜测。无论是对于企业,还是企业领导人来讲,压力都是很大的,失落和不满也是在所难免。 可现场会在重机集团召开,并由重机集团承办,这意义就不同凡响了,开局落子可以石破天惊,效果或效应异乎寻常,但高手博弈,收官却更显功力,也更能体现重中之重的作用。河州重机集团全省工业企业老大的地位,既可以通过收官来体现,更可以通过现场会的举办得到最好的诠释。 而且这样的现场会,不但会有省长参加,相关的副省长也会参与,省委林书记到会讲话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无论从规格,还是轰动效应,都不是曙光厂能够比得了的。 也许正是有了这样的心思,刘富平在与市委市政府汇报之后,中午就与吕山尊和王涛赶到了莱州市,说是向齐天翔汇报现场会筹备的具体想法,其实也还是想要得到齐天翔进一步准确的想法。当得到了齐天翔明确的指示,以及林书记亲自参加现场会的准确消息后,才兴奋地回去准备了。 其实在这之前,齐天翔的心情是与刘富平一致的,心里也渴望林东生能够参加现场会,能够对这样一种造势助一把力,可却不知道林东生的时间安排,以及实际想法。 毕竟临时起意的冲动,在这样一个层次还是显得幼稚和不合时宜,可能也是会打乱很多部署和安排的。因此齐天翔先是谨慎地与省委秘书长秦亮沟通,了解林东生明天的行程安排,当得知林东生明天下午没有特别重要的活动时,才小心翼翼地给林东生通话。 林东生似乎就是在等着齐天翔的电话似的,得知了齐天翔的请求之后,没有迟疑就答应了下来,这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意外,心里涌起了一丝热流,感到舒服和快意。 就像对刘富平的交待一样,齐天翔与吕山尊和王涛也并没有作过多的交流,只是单独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会议部署的想法之后,就礼貌地请他们回去准备了。 不但他们需要准备,齐天翔感觉,自己也是需要进行准备的,毕竟这样一场大会,也是一局大棋的开始,是需要精心谋划的。 第二百零三章 工业现场会(1) 一天的时间,能做多少的事情,齐天翔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从开始决定到现场会召开,只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通知准备布展都需要时间,能够按期召开就可以了,时间和筹备都显得仓促,并没有指望有多么的完备,精彩更是不愿奢望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且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只要搭起个架子,有一定的环境气氛就可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本就不是真正意义的展销会,只要适当的予以展示就达到了目的,关键的意图是借台唱戏,是调动和激发工业发展的鼓动,更是政府意图的传达,借机造势,推动全社会关注工业企业发展进步。 可当齐天翔走进会展中心大厅,眼前所见还是让齐天翔吃了一惊,几个重要企业占据了中厅的位置,彩色的隔断间隔开阔大的中厅,每一个展位上都有布展企业的名称和标识,展位里不但有展示图板,更有着电脑和显示屏,播放着企业的形象宣传片和产品广告,企业的产品整齐地摆放着,仪态端庄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垂手伫立在展位前,时刻准备着接待客户的垂询。 这几个重要企业当然少不了河州重机集团,占据着入门的位置,另外就是河中矿机集团,莱州重机集团,以及岛城机车集团,河海工业的四大金刚均分中厅,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四家集团中,河州重机集团地处省会,本身又是他们企业的会展中心,精心布置或准备有序情有可原,莱州重机率先得到的消息,提前进行准备,有这样的效果也不意外,矿机集团和机车集团能够这样快的予以准备,倒是让人意外。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企业有一整套完备的展示系统,或者有专门的组织布展人员。 如果说几大重点企业经验专业,有其客观的优势和原因,东西两个大厅几十上百家企业,都准备有序,还是让齐天翔眼前一亮,心中也对全省大多数企业的效率和应变能力,有了很大的信心。尽管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可眼中透出的惊喜,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在刘富平等人的陪同下,几个大厅匆匆地走了一圈,齐天翔放下心来,走出大厅时,也就对成列排放整齐的彩旗,随处可见的充气拱门,以及天空中飘舞的巨大彩球,觉得不再是点缀,而是烘托气氛的一种有效的手段。 直到走到自己的专车前,齐天翔才回过身来,对紧随身后的刘富平微笑着说:“感觉很不错,可以们的布展和组织能力,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希望能保持下去。” 富平连连地点头,齐天翔又似乎想起来什么,望着会展中心门外摆放着的机械设备,关切地交待着:“天气热,给这些进不了场的企业工作人员送点水,尽可能提供一些方便。” “还是齐省长考虑的周到,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刘富平顺着齐天翔的目光眼,装作很受启发的样子,笑着满口应承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做,请齐省长放心。”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尽管知道刘富平的话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的应景之词,可还是回报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才转身坐进小王早就打开的车门,在众人的注视下关上了车门。 天翔坐上了车,周通赶忙走到自己乘坐的前导车前,迅速钻进了车中,缓缓地引导着齐天翔的专车,向着省委的方向疾驶而去。 尽管林东生已经明确表示,不让齐天翔去省委迎候,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却坚持认为自己应该专程去迎接,这样才好平复自己歉疚的心情,也顺便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做出现场会的决定,特别是得到林东生的首肯后,齐天翔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歉疚,为自己的冲动,更为了林东生的宽容和支持。与林东生的关系,齐天翔有时清楚,有时觉得恍惚,亦师亦友,还是兄长和老领导,这样的关系交织在一起,有时候觉得很放松,有时候也觉得有些紧张和局促,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没有任何戒备的信赖,甚至有些暗暗的崇拜。 岳父闫博年尽管给了他很多的启示和引导,可对于岳父的工作方法和高超的政治技巧和智慧,齐天翔始终没有亲身感受过,甚至直到现在,岳父的触角和网络都延伸到什么范围,齐天翔都不得而知。因此只能是自叹不如,可对于岳父的高深,只能是见首不见尾的感叹和崇敬。 可林东生却不是这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身前,引导着他往前走,有时候就像一个长辈,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盱眙不离地呵护着,寸步不舍的保护着,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更像呵护自己辛勤劳作的果实一样的小心翼翼。齐天翔能够时刻感受着林东生的存在,时刻能够得到他无私的帮助,无论是行动,还是语言。 这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齐天翔没有明确的感觉,仿佛就是在解决河州重机集团严重财务危机之时,齐天翔借助林东生的支持,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也帮助林东生渡过了省长仕途中的一次危难,也就是从那以后,林东生翔的眼神就多了一些温情,更多了一些欣赏。 最明确的帮助是齐天翔的河州市委书记的提名,以及之后多次的帮助和明确的支持,还有更重要的省长人选推荐和力挺,林东生都毫不避讳自己对齐天翔的支持,以及愿意为他做任何努力的决心。甚至在齐天翔顺利走上省长职位之后,也还在时时处处做着让齐天翔接班的安排,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情和行为更加迫切。 越是这样,齐天翔就越感到压力,生怕自己走偏了路,让林东生失望,更让关心和默默支持自己的人失望,这种伤害的刻骨铭心的,齐天翔的心里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也是时时提醒自己注意的事情,可越是这样,反而越容易冲动,这让齐天翔深深地自责,也是想向林东生解释并求得理解的心结。 第二百零四章 工业现场会(2) “告诉你不用过来,你就是不听,难得还怕我找不到路不成?”天翔进门,林东生就不满地望着他,神情严肃地数落着:“刚跑了这么一大圈回来,你是真不累,还是真没事?” 这样的数落早已在齐天翔的预料之中,好像根本就没把林东生严肃的神情里,厚着脸皮笑着说:“您别说,这唱了一周多的独角戏,真是累的不行,所以忙中偷闲,到您这里放松放松。” “到我这里来放松,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戏园子?茶馆?”林东生被齐天翔的话逗乐了,瞪着眼睛天翔,戏谑地说:“要不要给你沏上一壶高碎,唱上那么一出,是《长坂坡》啊,还是《挑滑车》?听说过来我这办公室出出汗,惊惊心的,还头一回听说来我省委书记办公室放松的。” 齐天翔可不管林东生的数落,走到沙发跟前的茶几上,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放到鼻子下面闻着,远远地东生,祥装深沉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您要实在想点上一出,那就《夜读春秋》吧!或者您给自己点一出《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你还真是能对付,什么都难不住你。”林东生无奈地摇摇头,从办公桌后边走出来,伸手示意齐天翔坐下,然后才盯着他说:“自己过来的?哪边不忙了吗?” 齐天翔等到林东生坐下后,才缓缓地落座,拿着烟盒示意林东生,摆手拒绝后,才放下烟盒,拿起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自嘲地说:“这么大一个省长,哪能单独行动啊!周通在秦秘书长哪里呢,估计一会可能一起过来。” 林东生温和的目光天翔,似乎在他身上寻找什么,良久才缓缓地说:“这有日子不见,变化不是很大,只是有些疲惫。还是要注意调整,养精才能蓄锐,不然纵有千斤神力,又能连挑几辆滑车?” “您提醒的太及时了。”齐天翔正等着林东生这些话,也就顺带把自己想说的话引了出来,“也是着急了,想着一蹴而就,顺势趁着热度促上一促,还是有些幼稚和不成熟,还累的您下午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我有什么事情?不就是理疗吗?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林东生仿佛一眼就齐天翔的内心,尽管知道齐天翔的真实用意,也知道他是真心想来得到自己的谅解,可却不愿齐天翔有这样的想法,更不想使他内疚,年轻干部最可贵的地方就是激情和冲动,这些是需要鼓励和呵护的,就淡淡地说:“知道你的想法,这么多人好容易聚在了一起,不如趁热打铁鼓一鼓干劲,这种考虑是对的,就应该趁势而为,一鼓作气总好过蓄势待发。” 林东生用手指指齐天翔面前的茶杯,示意他喝茶,随即才接着说:“要我说你现在是进入了状态,但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或者说还没有体会到高居人上的权力和威势。那么多人聚集起来不容易,散了再聚既浪费时间,又耗费精力和金钱。这是你的好心,是善良和负责任的思维,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家庭主妇的观念,而不是家长的观点。推迟一周召开这个现场会,既体现了你省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威,又能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抓典型肃顽症,正本清源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望着齐天翔连连点头,沉默不语的神情,林东生迅速转换了口气,夸赞着说:“不过那样也显得按部就班,沉闷异常,这样的会一年没有十几处不算完,别说是地方政府,就是企业也都习以为常了。现在这样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既体现了这届省政府的效率和处事风格,也可以就此检验地方政府和企业的效率,以及应对能力,不失为一种手段。” “您能这样心里好受了一些,我还是需要多学习多历练才行。”林东生的表态让齐天翔安心了不少,也觉得应该有所表示,就东生真挚地说:“这一路走过来,尽管企业不多,可感触却很多,国企,尤其是超大型国企,拿着国家的资产,享受着各种补贴和优惠政策,有着资源和资金等等的优势,却在肆意挥霍着,主业几乎家家亏损,而副业除了房地产,就是金融,都想挣大钱,挣快钱,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搂到自己怀里,可有了钱干什么呢?建楼堂馆所,铺摊子摊大饼,或者交集地方政府获取更大利益,沉下心来做大做强企业本业的少之又少。” 林东生沉默了,齐天翔问题,自己不是没有而且这些问题也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困扰着自己的难题,现在也正在困扰着齐天翔,而情况还比以往更加的严重,解决起来难度也更大。积重难返的现实,需要的不仅仅是手段,更需要智慧和强力的支撑,这是齐天翔的责任,更是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责任,自己当初没有能力或精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能再留给齐天翔和后继者,现在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东生严肃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这些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一两次会议就能解决的,可以慢慢地调研,分层次解决,只要想解决,总是有办法的。我的态度很明确,守好大门,做好保障,当好观众,仅此而已。” “好了,这些事可以先放一放,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林东生温和地望着齐天翔说着,抬腕眼手表,慢慢地说:“现场会几点召开?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三点钟准时开始。”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回答着,率先站起身来,微微笑着说:“个大秘怕是直接在车库等了。” 东生缓慢地起身,慢慢地向着门口走去,齐天翔赶忙走上前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请林东生先行出去,然后才随后跟上。与来时的心情相比,有了林东生明确的表态,齐天翔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也对下来的会议更有信心了。 第二百零五章 工业现场会(3) 林东生和齐天翔等河海省省委省政府领导组成的车队,在警车的引领下,缓缓驶进会展中心前的广场时,鼓乐齐鸣,所有参会人员整齐地鼓掌欢迎,礼仪小姐手持献花,站立在红地毯两边,明眸皓齿微微含笑着迎候着领导们的到来。 .. 所有参与活动的省厅和地市领导,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负责人,按照相应的归属站立在中心入口处两边,耐心等待着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领导的到来。 齐天翔知道这次会议规格高,可却没有想到是如此大的阵仗,不由侧脸深深地东生一眼,心里清楚这是林东生做的安排,什么时候安顿的不知道,刚才谈话时也是一点口风也没露,是觉得不值一提,还是有意卖关子?齐天翔不得而知,可内心却十分明白林东生的用意,那就是造势,就是通过规格把这次现场会的效果定格到极致。 也难怪到地下车库上车时,省委副书记侯哲海与组织部长刘正国,宣传部长唐卫民,纪委书记洪虎,以及秦亮和周通,正似乎闲适地站在哪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猜到了这次会议的规格异乎寻常,暗自庆幸自己亲自过来了,与省委书记一同被迎接,和自己呆在会展中心迎接省委书记和各位常委,感觉和效果是不一样的。 林东生家都在地下车库里等待,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就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快步走过来与几位常委握手,嘴上是抱歉的话语,可神情却是很享受的样子。 齐天翔只得随同林东生一起,与各位亲热地握手,心里却在猜测着林东生的感受。同事之间,或者是相近级别之间,等待与被等待微妙的转换,既有权利的使用,也有不经意间的巧合,但形成事实之后,感觉却很是不同,无以言说,却美妙异常,连林东生这样的老官场,都觉得享受,何况是初尝此果的齐天翔呢? 简单寒暄了几句,以林东生为首,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依次形成队列,鱼贯而行,在南郊宾馆出口处加入了省人大副主任杨群山,省政协主席廖辉,以及省政府各位副省长的专车,至此在警车的引导下,车队才真正算是完成。近二十辆豪华轿车组成的车队,很是壮观车地急速向着东郊的河州重机集团会展中心驶去,引来路人好奇地驻足观br> 中午齐天翔过来观只是感叹短时间内展会竟能达到如此周全的程度,现在却感叹会议的规格和层次如此之高,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原本预计林东生参加,省政府的相关副省长到会,就能达到会议的预期目的,哪想到林东生考虑的更加周全,不但要规格到位,更要达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层面。这不仅仅是表态,更是一种政治和经济双重宣示了。 车队缓慢地行驶着,依次停在了广场入口处的拱门前,走过拱门就是长长端直的红地毯,一直通到会展中心入口处,哪里有更多大小的官员在等待着。 林东生率先下车后,略微迟疑了片刻,似乎是无意,更像是有意,等待齐天翔下车后,与齐天翔相视一笑,仿佛是默契一般,并排走过了拱门,走上了红地毯。 似乎是无意的巧合,可却透露出无限的信息,河海省党政一把手,并排走在一起,不是排位置,可却也是明确的传递一种信号,党政无间晰,一把手之间无芥蒂,有了这些就什么都说明了。 由于林东生和齐天翔的配合默契,使得下来走上红地毯的领导,就有了排位的意味,侯哲海杨群山廖辉,以及刘正国唐卫民洪虎秦亮,省政府的副省长罗剑萧山王向东孙萍芳张万福徐方,以及省长助理雷秋实王俊明廉季成,秘书长周通,或独自,或两人一排,依次走上红地毯,随着林东生和齐天翔走到会展中心入口处,与站成一排的省厅和地市领导,企业负责人见面握手。 过程缓慢而悠长,由于等待接见的人员过多,领导们不得不一路走过去,又折返过来,这样才保住了所有等待的人,都能与省领导见面握手。过程虽然漫长,可组织的井然有序,倒也不显得冗长,而且在鼓乐的衬托下,到显得欢快和热烈。 与入口处的众人握手之后,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进入会展中心,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缓步走到各个展位前,或驻足观亲切询问,一副情绪高涨,兴趣盎然的情景。其实都很清楚,这样的观是领导必须有的表现,另一个原因是配合报纸电视等新闻媒体的宣传。 中厅四大金刚的展位,随后进入侧面的一号大厅,这里依然是机械能源冶金等重工业产品为主,实物不多,大多数是图板和多媒体介绍,相对来说枯燥一些,领导们的兴趣也逐渐变得平淡。 等到了二号大厅,玲琅满目的展位和色彩纷呈的布局,使领导们的情绪得到了激发,行进的速度缓慢了起来,有些甚至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观展示和演示了。 二号大厅既集中了高科技企业的展位,也有化工医药纺织服装食品酿酒,以及农产品深加工等企业的展位,与前面大厅的规整和阔大相比,显得零乱和无序,可正因为如此,却丰富而多样,也更加的吸引视线。 林东生就几次在展位前停住了脚步,就像在一号厅曙光厂的展位前一样,不但耐心地询问产品情况,新产品开发,而且对企业生产和销售状况,也饶有兴趣地一一进行了解,显得情绪很高,兴致也很好,甚至还亲自品尝了海东酒业的葡萄酒,表示了深深地赞许,勉励企业抓好产品质量,奉献给社会和消费者放心满意的产品,争取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齐天翔始终走在林东生的身侧,随同林东生一起观始终注意配合着林东生的表情和动作,脸上的神情平静而温和,心里却是满足和快乐的。 第二百零六章 工业现场会(4) 参观了各个展厅,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缓慢地顺着电动步梯上到了会展中心二楼。 (.. ) 大型展销会的时候,这里也是展示大厅,没有布展或展会规模较小的时候,就作为新产品发布,或者论坛和新闻发布的会场,设有多媒体展示设备,以及完备的会议设施。 由于提前做了布置工作,林东生等领导同志观业产品展示之后,乘电动步梯上到二楼大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省领导们被直接引领到了主席台就座,省厅和地市领导,以及与会的企业负责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分区依序就座。 这也就形成了一个挺奇怪的场景,以往会议都是与会者先到,就座之后耐心地等待领导入场。这次却是领导先到,然后等待与会者入场。反常的现象表明了情况的特殊,可也有着其他重要的意义。尽管如此,也客观地要求组织者事先要精心地安排,既不能使入场显得混乱,也不能使领导们等待太久,这也考验着会议组织者的运作和统筹能力。 两部电动步梯同时往上运送人员,电梯口又有佩戴着缎带的礼仪小姐引导,各分区乘坐不同的扶梯,去往不同的区域,倒也显得井井有条,安静有序,很快就分别落座,使得刚才还空荡荡的大厅,立时黑压压坐满了人。 林东生平静地望着眼前忙碌的人流,好似不以为意地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水,没有显示出任何的表情变化,也是偶尔侧脸也坐在左侧的齐天翔轻声耳语几句,整个过程显得安然悠闲,好像真的是在休养生息一般。直到周通疾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才慢慢坐直了身体,等待着会议的正式开始。 “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产品形象展示会,既省委省政府推动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现场会,现在开始。” 周通请示完林东生和齐天翔后,转身走到主席台一侧的话筒前,嗓音沉稳地高声宣布着会议的开始,立即引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等掌声略微平息之后,才继续主持着会议, “出席今天现场会开幕式的有省委书记林东生同志,省长齐天翔同志,省人大副主任杨群山同志,省政协主席廖辉同志,省委副书记侯哲海同志,省委组织部长刘正国同志,省委宣传部长唐卫民同志,省纪委书记洪虎同志,省军区政委李汉民同志,省委秘书长秦亮同志,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吕山尊同志,省委常委岛城市委书记赵建国同志,省政府副省长罗剑同志,萧山同志王向东同志,孙萍芳同志,张万福同志,徐方同志,省长助理雷秋实同志,王俊明同志,廉季成同志,还有省发改委省国资委省工信厅省国土资源厅省住建厅省交通厅省国税局省地税局省金融办等单位的负责人,全省各地市党政负责同志,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负责人,以及驻省中央和国家单位和部门的负责同志,中央和省新闻单位的同志。” 冗长的名单介绍完之后,周通换了一口气,高声宣布:“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省委书记林东生同志发表重要讲话。”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且经久不息,在大厅里久久回荡着,使得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林东生微微笑着,目光柔和地望着对面坐着的众人,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从刚才周通同志的介绍中,大家也就能够感觉到这次会议的重要程度,就那还是省略了省厅和地市,以及与会企业负责人的名单,如果全部念下来,恐怕这会就成了与会人员名单展示会了。” 林东生的开场白引发了全场众人会心的微笑,林东生似乎并没有停止这种宽松的讲话方式的意思,而是接着说:“可能很多同志对于今天的入场方式,感到不适应,不习惯,甚至还可能会有微词,可我却觉得这种方式很好,为什么就不能是领导等群众呢?我们的时间和面子就这么重要吗?今天这样的方式我举双手赞成,而且也恰恰说明了这次会议的意图。” “我们所有的领导干部,尤其是省领导们,就应该提前进场,耐心地等待着企业负责人的到场,并把应有的尊重和掌声送给他们,因为他们才是这次会议的主角,他们才值得我们感谢!” 林东生的讲话突然引申到这个角度,言辞恳切又出人意料,使得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意外,可片刻的愣怔后,却又立即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将会场气氛推向了**。 “我想请所有在座的省领导,以及地市党政领导干部,认真地想一想,我们现在所享有的一切,我们庞大的行政费用开支,我们经济社会的财政投入和民生改善,又有多少是来自工业企业,又有多少是无数企业所创造的,而我们引以自豪的经济大省地位,又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来支撑的?而我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又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作了些什么?想明白了这些,很多问题就想明白了。” 林东生奇崛突起的讲话充满了张力,又富有新意,不但始终和颜悦色,而且似乎总是游弋在主题周围,可就是不切入。这是在他惯常的讲话中不多见的,也是他以往雷厉风行的行为风格完全相悖的,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说到什么,又会把话题引到哪里,就只好更加地专注他的讲话,并搜肠刮肚地琢磨着内涵和意味。 也许只有齐天翔明白林东生讲话的真实用意,其实就是暖场,是把最需要说的话留给齐天翔来说。这就是铺垫,也就是舞台上的垫场,说明林东生已经下决心甘心情愿做好配角,将这个舞台完整地让给自己,使他更好,更完整地表现。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被深深地感到了,不经意间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第二百零七章 工业现场会(5) “说了这么多,一定有同志奇怪,林书记这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今天会议的主题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那就是省委省政府推动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是一台大戏,企业当然是主角,作为我们这些权力部门和富有管理职责的领导干部,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协助企业把这台戏唱好,唱下去,这就是我讲话的目的。” 林东生缓和了一下,环视着下面的同志,缓缓地说:“做企业不容易,困难很多,企业做到一定的程度发展和创新就更难一些,当然 我这是指认真做企业人的感受,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为企业排忧解难,如何认真为企业提供服务,这是今天召集这么多的省领导,全省各地市党政一把手与会的的原因,大家一起出主意,想办法,共同把企业的问题解决好,把遇到的困难解决掉,让企业轻装上阵,为我省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林东生利用自己绝对的权威,为会议定下了基调,恰到好处的点题,为齐天翔随后的讲话,留下了充分发挥的空间,也使得齐天翔的讲话,有了更加明确的指向,那就是林东生说行政管理,齐天翔重点讲工业企业发展和运行,所谓珠联璧合的默契,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林东生结束了讲话,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周通等待了很久,才宣布请齐天翔同志发表重要讲话。 随后爆发的掌声也是异常热烈,齐天翔不得已只能站起身来,向大家鞠躬致意,并举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才使得掌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齐天翔缓缓地坐了下来,侧脸向林东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对着话筒说:“林书记的讲话,给我们各级职能部门和领导干部,提出了一个紧迫和重要的任务,就是如何发挥职能部门的作用,为企业生产和经营,提供更好的服务,帮助企业克服经营中遇到的困难,更快更好的发展。这个问题将作为省政府下一步的重要工作,不但要见到行动和措施,更要从思想深处有一个根本的转变,而且要切实见到实效。省政府这样做了,各地市如何做,相信不需要我再强调了。” “召开这样一个会议,就是要从根本上理顺这么几个关系,那就是政府与企业的关系,企业与市场的关系,市场与政府的关系,这问题虽然有些拗口,但绝对不是先有鸡先有蛋这种无聊的问题,而是建立廉洁高效政府的首要问题。”齐天翔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口气却不急不缓地说:“放下这个问题,我现在来谈谈企业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召开这次会议的初衷,这也是需要讲明白的问题。” 齐天翔一上来就抛出了几个问题,使得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齐天翔的下文。作为政府省长,发起召开这样一个高规格的会议,而且是在一天多的时间,就从动议变成了实际,其能量和号召力是令人惊讶的,都知道这里有林东生的操作,这就更耐人寻味了。省委书记甘愿为副手背书,这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也更加地让人猜测和联想。 “大家都知道,这一周多的时间,我在全省走了走,家企业,原本还想请分管此项工作的晓平同志一起,可他身在北京分不开身,只好与俊明同志一起。”齐天翔平静地说着,可大家都分明感觉到了他心中澎湃的情绪变化,以及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怒火,“一圈走下来,我是喜忧参半,或者说是忧心忡忡,我们的企业发展到了今天,面临着的不仅仅是结构的问题,不是经营管理的问题,更是理念和生存的问题,说生死攸关可能有些过分,可有些企业却连死亡都已经没有了资格。”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舒缓了一下气息,环视着主席台前排的几个人,随后面向对面严肃地说:“企业景气指数有着多项检验指标,可最重要的指标不是现金流,更不是厂房和区域的大小,而是研发投入,新产品储备,以及品牌占有度,产品营销和库存,这就是说首要的检验标准的主业的生存和活力。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企业家,这样的答案你们有吗?没有了品牌活力,没有了主业活力,生产和营销成了维持现状的遮羞布,甚至沦落为国外品牌的组装厂和生产线,如何可持续发展,拿什么可持续发展?” “楼下的展厅很热闹,尤其是一号展厅,大块头的机械设备和图片说明,很有吸引眼球的光感,可这是什么时候研发的产品,什么时候完成设计并定型生产的?”齐天翔似乎不愿说下去了,可还是继续说道:“品牌就是一个企业的标签,就像是一个人的名字,虽然只是个符号,可这符合就属于你一个人,自豪也好,漠视也罢,是属于你自己的。可现在我们还拥有多少品牌,可以在全国,乃至世界上叫得响的品牌,无论是重工机械,轻工日化,我们还有自豪和骄傲的资本吗?在哪里得以体现?你一个搞船舶的,五年没有建造一条船,却成为了一个城市最大的地产商,是骄傲还是羞耻?国家和民族就靠这些参与世界经济竞争吗?这样的结构和格局正常吗?” 齐天翔又停顿了下来,竭力控制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至所以选择河州重机集团,召开这么一次现场会,不是因为他们最大,又地处省会,比较方便,而是因为重机集团主业健康发展,成套机械设备不但行销全国,还漂洋过海参与到欧美垄断的大型机械领域竞争,而且屡有斩获,精密部件为国家重点科研项目配套,钢铁产品领先国内十数年,这都是近几年出现的变化。我请大家都去,认真想一想,国有企业怎么做,超大型国资企业应该怎么发展,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我省的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就不是一句空话,做大做强我省的重工和机械制造,成为国家重要的装备制造业基地,就不是一句口号。” 齐天翔的讲话告一段落,引发了全场的共鸣,掌声异乎寻常地热烈,这也出乎了齐天翔的预料,由此也对下一步对全省国企动大手术,有了些微的信心。 第二百零八章 工业现场会(6) 齐天翔的讲话使得会场的气氛凝重了起来,掌声过后,会场里的反应却不尽相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由齐天翔在这样的场合点出来,效果震撼也是不同的。 .. 由于有了林东生和齐天翔两种路径的讲话定位,似乎每个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接下来与会人员的发言就有了明显的转向,而且简短的发言,跟风和取悦的意图更加的明确。 还是先省市党政后企业的顺序,省发改委主任王俊明,省国资委主任马万里,河州市市长王涛,莱州市委书记肖战胜,华沂市市长王铭伦,河州重机集团董事长刘富平,曙光厂总经理路金山,海东黄金集团方永新,岛城机车总经理李盛阳,沂龙集团总经理王大龙,分别代表所在地市和企业发言。 所有人的口气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先是介绍所在区域和企业的基本情况,然后才是重点介绍所做的工作,按照套路下来就是成绩和政绩的表白。可基本上都转换了方式,而且大谈特谈不足和问题。 地市谈的是服务企业意识和方式方法的不足,企业涉及的却是立足本业发展经济方面存在的糊涂思想和薄弱环节,下来就是想法和信心,表示一定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总体部署,认真做好工作,为全省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耐心听着,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也钦佩大家见风使舵的本领,不由侧脸望着专注听着发言的林东生,却是如同一座雕塑般稳坐安详沉稳的林东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入定了一般,不禁暗叹林东生的沉稳和定力,似乎是受到了传染,心绪也安定了下来。 变化是不经意的,传递的信息却是明确的,这些在王铭伦发言之后轻微的躁动就出现了。按照规格和惯例,省委书记讲话的会议,表态发言的地市党政领导,应该是市委书记才合乎规格。吕山尊虽然是市委书记,可却是省委常委,在全省性质的会议上,发言和讲话都代表了省委的立场,难免与林东生的讲话重复或冲突,都不是很合适,只能由市长王涛代表市委市政府表态,莱州市就由肖战胜发言,既迎合了规则,又表达了高度。 华沂市照例也应该是市委书记梁志新表态发言,可走上台了来的却是市长王铭伦,经意的变换,却传达了无尽的信息,也有着无尽的联想空间,尤其是对于坐在地市干部区域的地方大员们,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尽管没有明确的信息披露,可在如今信息高度传播的时代,官场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是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和传播着的。梁志新没有参与这个会议,而且不仅如此,已经又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活动了,传言已然是沸沸扬扬,有说是是双规了,有说是免职等待处理的,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王铭伦的亮相就说明了一个严峻的现实,梁志新似乎已经告别了河海官场,下来就是等待结果的公布了,好与坏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耐人寻味的却是梁志新结局的起因,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大家都认可一个事实,梁志新的失势还是源于胜利集团的矿难,而处理这件事的恰恰是齐天翔。都知道齐天翔处理了矿难的全过程,而且自始至终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矿难从发生到救援,都存在着重大的问题,严重的人为事故虽然伴随着成功的救援,出现了意外的反转。成功的救援,完备和人性化的善后,使得事故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得到了国务院和国家安监总局的高度赞誉。可逐渐传出来的消息却并不是这么乐观,首先是事故的起因,以及死亡数字,还有就是权钱交易等问题,从胜利煤矿引申到华沂钢铁集团,并逐渐网住了梁志新和朱守明。 传言涉猎的范围还有很多,包括梁志新傲慢地坐在车里,等待齐天翔的到来,而在齐天翔到了后都不下车,以及事故发生后,梁志新阻挠事故上报,并刻意隐瞒消息,还有对齐天翔的工作部署阳奉阴违,推诿扯皮,引起了齐天翔的严重不满,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王铭伦代替了梁志新,朱志明的位置被谢天晴所取代,华沂钢铁集团的刘栋消失了,代表华沂市企业发言的不是胜利集团,更不是华沂钢铁集团,而是民营的沂龙集团,这在国有大型企业唱主角的现场会上,显得独特和意味深长。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向来是官场的通行规则,让你上位你就可以任意为之,将你打入地狱,也不过只是权力的简单应用就是了。因此无论怎么猜测,现实就摆在哪里,齐天翔主导了华沂市的一切,而这种主导会随着他的意愿,随时在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个领域展开。 尽管齐天翔没有意识到这些,王大龙走到话筒前时,齐天翔还感到有些意外,但随着会场的躁动,齐天翔反而坦然了。这样的安排虽然不是齐天翔的本意,但效果却是齐天翔想要的,这种感觉是在省纪委书记任上很明确地品味到的。帽子和位子,是任何一级官员都分外在意的,任何的工作冲动和政绩观,都是为了这些而来,而能够让官员重视的,还就是位子和帽子。 华沂市的事情,齐天翔没有更多的过问,可今天的现实却明确地表明,这些都是齐天翔主导和策划实施的,是权力和能量的展示。这些不是齐天翔可以解释的,也不愿介意这些,反而乐见这种效果的放大,警示和戒告都不如实例来的直接,让这些大小官员紧张和噤若寒蝉,不是坏事,起码可以收到一定的实际效果,这对于现阶段的齐天翔,还是需要的。 第二百零九章 工业现场会(7) 代表们发言之后,宣读了省企业家协会,省重工业协会,省机械工业协会,省轻工业协会,省纺织工业协会,省食品工业协会等社团组织,共同向全省工业企业发表的倡议,号召全省各行各业企业家和工业企业,恪守企业的奉献精神和社会责任,诚实守信,认真以质优价廉的产品和服务回馈社会,努力按照省委省政府的部署,积极践行工业强省,工业富省的企业理念,为全省工业经济的健康稳定发展,做出自己实实在在的贡献。 . 会议到此,现场会就基本算是进入了尾声,尽管还有中央和国家驻省部门企业的祝贺与表态发言,可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意味了。 当周通庄严宣布现场会动员大会圆满结束的时候,全体与会者一起站起身来,共同鼓掌庆贺会议的圆满结束,尽管现场参观和产品展示活动还要延续几天,可这次高规格的会议之后,现场会也就圆满结束了。 仍然是进场时的顺序,与会人员依序乘扶梯下到一层大厅后,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才缓缓的乘电动步梯下来,在与会人员的夹道欢送后,走出大厅,走上红地毯,依次乘车离开了会展中心。 由于林东生已经交待齐天翔不用再送,齐天翔就直接乘车回到了省政府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协调会要开,齐天翔要先一步回去稍作准备。 尽管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可参加协调会的人员还是随后赶到了齐天翔的办公室。 望着罗剑和王俊明马万里,以及省政府政策研究室,统计局工业调查总队,工商局和国税局地税局的负责人,在周通和小张的陪同下,走进办公室,齐天翔赶忙从办公桌后边站起身来,疾步走了出来,与罗剑等人一一握手,并示意大家到沙发区哪边坐。 家都不肯先坐,齐天翔就微微笑着,率先走到沙发跟前,拉着罗剑的手,一起坐了下来,这样大家才随后纷纷坐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就不兜圈子了。”齐天翔剑,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缓缓笑着说:“请大家过来,是要对下面要进行的活动碰一碰,会议召开了,效果还不错,接下来的各项活动既要有声势,还要有内容,善始善终才好。”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望着罗剑说:“刘省长在北京回不来,这边的事情还请你具体进行操作,很多出头露面的场合还需要你多辛苦一下了。” “齐省长交办的事情,那是我应尽应分的职责,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罗剑似乎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很情愿,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着:“明天上午的政府企业和理论界三方高层论坛,俊明同志已经把方案让我,安排的很好,我没有意见,按照程序走就是了。” “方案我也是刚刚邀请到会人员的名单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细节还可以真真完善。”齐天翔眼罗剑,随即对王俊明说道:“比如论坛采取网上直播的方式,是不是稳妥,还有新闻单位的参与范围,是不是还可以压缩一下,这些你们再斟酌一下,原则上这个论坛还是要宽松一些为好,可能会有争论,尽量保持可控可变通。” 望着王俊明认真地点着头应承,齐天翔又马万里和工信厅长黄利民,略微严肃地说:“明天上午的论坛,国资委和工信厅将是众矢之的,管理方式和服务手段这些矛盾肯定还会被诟病,你们要拿出态度来,更要面对责问,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这些问题作为职能部门的工商质检检验检疫,以及税务部门,都应该引起重视,要提前做好预案,不能出现大的问题。” 齐天翔利落地对几个职能局委的负责人说着,从刚才罗剑不冷不热的回话中,就已经罗剑的不快,就没有过多地与他纠葛。反而有一些内疚,事先没有过细的商量和征求罗剑的意见,只是上午在与刘晓平通电话沟通完情况后,才临时决定让罗剑代表刘晓平暂时主管,而且还是直接的电话通知。这在罗剑心中难免没有想法,而自己也有凌驾于人的强势。这可能源于对罗剑的过往印象,但在省长工作协调之间却是大忌。 因此,中午齐天翔到中心视察筹备情况时,请周通提前电话征求罗剑的意见,得到的回复是要陪同农行总行的领导到省农行调研,知道他是心中不快的推脱,可还是婉拒了周通建议请萧山或王向东省长代替罗剑的提议。虽然工业领域延伸的范围很宽泛,除了罗剑,其他几位省长也都有分管,变换也属正常。可这样一来,不但罗剑斗气就成为了现实,齐天翔与罗剑之间,罗剑与萧山或王向东之间,就无形中形成了对垒,而且也可能将隐含的矛盾公开化,这是齐天翔最不愿意结果。 同级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抵触和争斗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代表的不是一个群体,互相的提放和利害冲突存在是合理的,但作为这个层级的干部,趋利避害是应有的智慧,避免矛盾公开化,不互相拆台是基本的原则,齐天翔不愿成为矛盾的制造者,更不愿参与到矛盾之中,这样受损失最大的还是他这个拿总的省长。 齐天翔又接着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和善地轻轻拍着罗剑的手背,专注地剑,眼睛里透露出歉疚的神色,明白无误地向罗剑传递着友好的信号,真挚地请他讲几句。 齐天翔的表白,罗剑明确地感知到了,也暗暗佩服齐天翔的大度,一天来的不快瞬间消融了,一则的对齐天翔道歉的回应,另外也是不想与齐天翔硬碰硬的角力,毕竟处在副手的位置,识时务还是最紧要的处事真理。 几乎是转瞬之间,罗剑的情绪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但详细地说了对论坛议题的想法,而且对随后的参观活动,以及企业对接的操作说了很多。 齐天翔也不得不佩服罗剑统御大事的能力,经验和老到的思谋使他很准,也思虑的很远,某些方面还正是自己所欠缺的,这种想法直到送罗剑等人走出办公室,还长久地占据着齐天翔的脑海,与此相关的,还有明天的主题论坛。 第二百一十章 工业现场会(8) 早早的,吕山尊就到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尽管事先打过电话,进门时还是连连地道歉,一副歉疚的样子说着:“知道您这里的规矩,就这会有点时间,可以静下心来处理些事情,可还是让我给搅了。” “的,哪那么多规矩,你这以前推门就进的豪爽性格,现在居然预约了,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本事?”齐天翔呵呵笑着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迎着吕山尊走了几步,拉着吕山尊的手往沙发前走着,戏谑地说:“是不是现在当书记了,开始立规矩了。” “我哪里哪有什么规矩,每天跟大车店似的,不过也别说,从你哪里学来的早到一小时,还真是效果不错,早上状态比较好,效率也高一些。”吕山尊微笑着望着齐天翔,憨厚地说着:“以前做副市长时,有大把的时间,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要今天做点什么,实在想不起来了,就写点文章,或者上网吐吐槽,与网友互动一下。现在可好,事情一堆放到面前,晚上忙到半夜,早上带着一堆事情上班,办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开不完的会,好容易有点空闲的时间,还得想着远期规划和近期任务,还真是觉得累的不行。有时候还真是佩服您的方式方法,也没见您怎么忙碌,可却一切都井井有条的。” 齐天翔微微笑着听着吕山尊的牢骚,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摆摆手让小张离开,自己动手拿茶杯放茶叶倒水,一系列娴熟的动作之后,将一杯热茶轻轻地放在吕山尊面前的茶几上,调侃着说:“怎么想打退堂鼓了?怀念以前轻松愉快的生活了?告诉你,门都没有,借用一句流行歌曲的歌词回答你:时间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走上了这个岗位,你就不是在我自己工作了,而是为了一种信念,一种理想,或者更简单地说,是为了身后几百万民众在工作。” 齐天翔似乎觉得话语中有些严肃的意味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深有同感地说:“这种煎熬我就能避免了?我齐天翔是天人?不也是胡碰乱转地摸不着头绪,过去这样,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山尊微微地点头,齐天翔就意味深长地对吕山尊神秘地说:“传授你一个独门绝技,这可是秘不示人的心得,那就是秘书长得归你管,而不是你归秘书长管。” 齐天翔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引的吕山尊也大笑起来,办公室立时变得欢快起来。齐天翔笑着山尊,知道在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身上,是有着很强的张力的,这不但体现在信念和意志的坚定,性格的刚毅,还有着敏锐的感知力,以及文人的灵动和狂放。这些性格注定了他的敏感和灵敏,可同时也会激发他更旺盛的斗志和精力,这也是他最欣赏吕山尊的地方。 很多时候齐天翔是羡慕吕山尊的,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十字架,可却不是像自己一样苦苦地支撑,默默地坚守,而是以军人的刚毅和豁达,淡然地面对,灵活地化解,一番畅谈,几杯烈酒,就能像一个战士一样重新投入浴血奋战的搏杀,义无反顾,不屈不饶。 片刻的走神之后,齐天翔迅速恢复了过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吕山尊,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让吕山尊给点上,缓缓笑着说:“一大早过来,不仅仅就是省长早上都在干什么吧!” “齐省长早上干什么我可不敢过问,也没有这个好奇。”吕山尊为齐天翔点着了烟,顺手接过齐天翔手中的烟盒,戏谑地说:“就是想省长抽什么烟,赶上哪一天要是送礼了,也好有的放矢不是。现在还有人抽这个牌子的烟吗?廉洁也不在一盒烟上体现吧!” 齐天翔接过吕山尊手中的烟盒,没好气地对他说:“不愿抽可以不抽,省政府办公厅准备的工作烟很多,我不抽他们也没有办法,我这个牌子的烟他们不会买,太便宜体现不出对领导的关怀。别人怎么样,我暂时管不着,可我抽自己的烟,喝自己的茶,这点自主权和自由我还是有的。” “干着公家的事,抽着公家的烟,坐着公家的车,喝着公家的酒,似乎都很正常,没有多少钱,可积沙成丘,总账算下来也是不得了的数字。”吕山尊深深地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莫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样的自觉和反省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得到,温水煮青蛙的秘诀就是麻木不仁,这很危险啊!” 齐天翔望着吕山尊钦佩的眼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淡淡地说:“好了,这些事先放放吧!东边现在很热闹,还是把注意力关注到哪里吧!” “何止是东边热闹,西边也即将热闹起来了,今天过来就是想与您说说这事。”吕山尊神情顿时变得严峻起来,认真地天翔说:“上次您说过之后,我让人摸了摸情况,现在题除了集中在权钱交易之外,还有幕后黑手在运动,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很多,可能最终会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齐天翔山尊严肃的神情,尤其是听到吕山尊说到了西边,心里就是一沉,可还是强做镇定地问道:“到底情况有多严重?居然是你们河州市委都解决不了了?” “也许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可能是我想多了。具体情况我还让他们在调查,等有了结果再详细向您汇报。”吕山尊天翔略显紧张的神情,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却张带着罗剑和刘富平等人推门进来,就打住了话头,呵呵笑着说:“原本想着就我过来请就可以了,谁知道罗副省长还专程过来,是有些狗尾续貂了。” “都不多余,也都应该。”齐天翔站起身,与罗剑和刘富平分别握了下手,然后意味深长地对吕山尊说:“来的事情,不但要要时还非得我来唱主角不行了。” 齐天翔的调侃引发了办公室内众人的笑声,可在齐天翔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工业现场会(9) 齐天翔被众人簇拥着,走出办公室,走出办公楼,天翔坐进专车后,众人才分别坐上各自的车辆,一个车队又悄然形成,向着河州重机集团驶去。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与窗外晴朗的的天气相比,齐天翔的心里却是阴云密布,也可以说是阴森灰暗,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吕山尊的表情告诉他,事情绝对不是盲目冲动,或者权钱交易那么简单,那么大的一块区域,那么大的投资,牵扯到的又是那么多失地的老百姓,一旦出现资金或烂尾,后果将难以估量。 这是西城区委主导的投资项目,背后却有着市领导的影子,不得不让人感到揪心。各方面传递到齐天翔这里的信息都表明,香港世嘉集团会展部,根本就是一个骗局,是一个蛇吞象的资本游戏。但由于没有过多的证据指证资金渠道的问题,即使只是名义上的资金骗局,也不算什么问题,所以齐天翔尽管忧虑,可还是默默地关注,提醒吕山尊注意防范,以及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可现在不只是关注的问题,还需要有些预案或反制手段了。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拿出了手机,给吕山尊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再 很快吕山尊的回复就到了,也是两个字:“明白。” 做完了这些,尽管齐天翔的心绪依然堵的厉害,可却尽力调整着,因为河州重机集团就要到了,他不愿带着情绪进行调研。 车辆停在了重机集团办公楼门前,没等小张作出反应,刘富平就抢先一步赶到的车前,并拉开了齐天翔这侧的车门,手扶着车门上边的边缘,殷勤地请齐天翔下车。 “这么大的董事长,也不知道注意形象,这是你该干的事情吗?”齐天翔迈步走出专车,不满地瞥了刘富平一眼,低声训斥着。富平谦恭地笑着,很受用的神态,齐天翔转换了口气,缓缓环视着办公楼前站着的众人,对刘富平交待说:“时间还是要衔接的紧凑一些,给论坛留足时间。” 刘富平天翔,赶忙回答着:“您放心吧!只是大概一个小时足够了。” 望着刘富平心满意足的表情,齐天翔对自己刚才恰到好处的训斥,感到满意。在现今官场就有这么一种怪现象,越是客气和礼貌,表达的就越是疏远,训斥和挖苦,甚至毫不客气地谩骂,却是亲近的表现,越让下属感到暖心。齐天翔对这种貌似关切的虚伪很是厌恶,可却也在不知不觉地应用着这些手段。 望着罗剑和吕山尊正慢慢向自己这边聚拢,齐天翔对刘富平吩咐着:“那就开始吧!” 刘富平听到齐天翔下了命令,就想着远处挥了一下手,几辆电动游览车鱼贯地开了过来,齐天翔与刘富平上了第一辆车,罗剑和吕山尊各自上了一辆车,众人纷纷上了车,缓缓地向厂区驶去。 与几年前重机集团庆典时参观的路线基本相似,第一站是重机公司,几年过去了,生产现场依然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只是考虑到时间,偌大的重机公司也只是个车间,就结束了第一站的视察。 第二站是钢铁集团,这里也个冷轧钢板生产线,就转向了第三站车辆生产,到了这里,齐天翔似乎有了兴趣,不但详细地观轧模具生产环节,更是对车辆组装流水线兴趣倍增。 下了游览车,一连走了几个工位,耐心地观线上工人的操作,更是对流程细。 “这是我们的重型车辆组装生产线,采取的是我们自己自主知识产权的设备,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刘富平天翔专注的神情,赶忙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介绍到:“目前生产的车辆,是为国防工业配套的牵引车辆,需要的精度要求和尺寸设计都很高,工期很紧,工人师傅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力争年底前将这批订单交付。” “越是时间紧,越要注意质量,而且还要保证工人师傅们的作息,不能忽视了这些基本的因素。”齐天翔望着刘富平说着,富平严肃地点头应承,齐天翔都觉得这些话空洞无物,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就转换了话题问刘富平:“这样的生产线我们重机集团有几条,平时都是这样满负荷生产的吗?另外底盘供应发动机和电子总成这一块,也是我们自己的吗?” 刘富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天翔,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专业的问话会出自他的口,就赶忙招手将一个穿着管理人员颜色服装的人叫了过来,低声将齐天翔的问题向他复述了一遍,然后才望着齐天翔笑着说:“这是我们车辆厂的总工韩枫,您这么专业的问题,还是请他给您介绍一下吧!” 齐天翔温和地笑着,与韩枫握了一下手,慢慢地说:“那就请韩总工费心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刘富平突然的召唤,使得韩枫有些猝不及防,一时有些紧张,可面对齐天翔温和的笑容,心里又慢慢平复了一些,清清嗓子才慢慢说道:“说是车辆厂,其实这里只是总装车间,重要的工序都还是前边几个环节完成的。” “车辆生产,是一个牵扯到几百上千道工序的系统性工程,关联着上下游几百个生产厂家,我们只是最后几道工序的完成者。”天翔等人耐心倾听的神情,韩枫的神情逐渐自然了一些,继续解释道:“车辆底盘和车篷是我们自己生产的,发动机和电子总成是委托别人加工的。尤其是车用发动机,因为是国防用途,要求马力大,牵引力和承载力强,而且对高温和高寒气候的适应性要好,另外还有一些诸如点火方式,噪音指标,油品兼容性,都有着很高的要求,现在采用的还是进口的发动机,电子控制系统也是采用的国外技术。” 韩枫说完,齐天翔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缓缓环视着身后的众人,并刻意金山和李正很久,然后才与韩枫亲切地握手,表示感谢,随后缓缓地上了游览车,继续向下一站驶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工业现场会(10) 科技中心是第四站,也是必须要但在齐天翔已经是索然无味了,象征性地个研究室之后,就结束了第四站的视察,游览车重新回到了办公楼。. d t. c o m 以往的视察还有一站是房地产公司,可随着汪宝坤参与的宝鼎公司的淡出,集团的房地产业务就在各方的压力下,转向了物业管理和房屋修缮等常规性业务领域,即使进行一些房地产开发,也不过是集团内部的棚户区改造,以及联合项目开发的小型工程。 剥离了房地产开发这一块,对于集团整体带来的影响,在当时是存有很大争议的。很多观点认为,不应该干涉企业的经营范围,更不应该对企业的发展横加指责,也有人认为集中主业做大做强,要有利于企业更好的发展。齐天翔就持有这种观点,暂时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可随后就可以果。 现在天翔的观点得到了证实,去除了房地产开发之后,企业拿地搞开发的冲动就得到了有效遏制,也就可以保证棚户区改造和工业用地能够合理开发。尽管这样的现象很多还有待验证,但有一定的效果还是应该认可的。 “齐省长,您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刘富平的话打断了齐天翔的沉思,也打断了齐天翔的联想,随即转向了刘富平,听着他下来的话,“集团办公楼到了,您是上去休息一下,还是。。。。。。” “就不休息了吧!按照事先的程序来吧!”齐天翔动作缓慢地下了车,抬腕眼手表,然后对刘富平说道:“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就不要管我了。” “这次机集团的几个重点企业,与上次情况基本相同,可产业结构和职工精神状态要好一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让我很满意。”齐天翔望着刘富平,随即对围拢过来的众人说:“做企业就像做人,精力和体力都是有极限的,只有集中力量做好能力所及的主业,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巨人,这是应该明确的问题,也最考验企业家的智慧。” 齐天翔说着话,与身边的罗剑和吕山尊等人一一握手,然后微笑着说:“好了,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毕竟大家都是明白人,怎么做企业不需要我来指导,咱们还是把热情投入到另一个舞台吧!” 齐天翔的话无疑是宣布现场会视察环节的结束,下来就是论坛的举办了,下午还有一些洽谈和对接会,但基本上现场会的重头戏就全部结束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齐天翔慢慢地上了自己的专车,依然是形成车队向会展中心驶去。 相比于昨天的红地毯,鼓乐队,手捧鲜花分列两边的礼仪小姐,今天的会展中心广场要清净很多,尽管天空中依然是彩球飘动,长长的彩色缎带清晰地表明着现场会的主题,随处可见的彩旗随风飘展,却要朴实许多,更像是一个普通展会的样子。 会展中心门口也没有了等待接见的大小官员和企业家,而是川流不息来参加展会的企业和经销商,专业的展会,吸引的普通民众并不是很多。 没有了昨日的隆重和排场,也就简单了很多。车队直接开到了会展中心门前,齐天翔与罗剑吕山尊等参加论坛的政府官员和企业家代表,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新闻单位的围追堵截中,以及参会人员的围观中,缓步走进会展中心,并顺着电动扶梯直接上了二楼,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坐在了论坛相应的位置。 主席台已经变成了开放式的平台,上面摆放着几个沙发,尽管与平台下摆放的沙发相同,但作为平台的区别,还是明显有着主次的差别,只是相对于主席台的居高临下,这种场景还是显得宽松和灵活了许多。 由于参加论坛的人员,基本上还是视察重机集团的哪些人,所以也不存在等待和主次的问题了,齐天翔和罗剑吕山尊马万里被请上平台的沙发上落座,对面是代表国有企业的河州重机集团董事长刘富平,民营企业的沂龙集团总经理王大龙,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经济学家盛丰,省报总编辑清川,居中主持的是省电视台当红主持人骆彬。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骆彬就情绪激昂地宣布:河海省政企共论工业企业发展进步主题论坛开幕。随后隆重介绍了与会嘉宾,以及参与论坛的领导和企业家。 当介绍到齐天翔时,齐天翔礼貌地站起身,向主持人和台下鞠躬致礼,获得了雷鸣般热烈的掌声。有了齐天翔率先表率,罗剑等所有人员,都像齐天翔一样,礼貌周全地鞠躬致谢,使得论坛更加有了平和平等的气氛。 介绍完与会嘉宾和参会人员后,骆彬高声宣布有请齐天翔省长作主旨演讲,进一步将论坛气氛推向了**,使得整个二层大厅洋溢着欢快热烈的氛围。 不得不佩服专业主持人调节气氛的能力,以及语言的煽动力,短短开场几分钟,就将略显紧张的论坛现场,调整到了恰到好处的热度,也很好地把握住了论坛开场的节奏,使得效果和气氛都达到了最佳状态。 在大家的掌声中,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次向主持人和台下鞠躬致礼,然后平静地望着主持人,举起话筒缓缓地说:“谢谢主持人的介绍,以及请我率先作主旨演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现在官本位的现实社会,想超然处之,泰然应对,也是很难的事情。其实今天代表省政府出席论坛的是罗剑副省长,而不是我。如果要让我选择身份定位的话,我更希望是以专家学者的身份来参与这个论坛的讨论,或者说是观点和意见的争论。可现在主持人已经给了我定位,那我也只好以政府官员,省长的身份与大家探讨一下政府管理与市场化,对企业发展进步的作用和意义,以及顺应社会需求探索社会主义市场化的发展轨迹。因此我今天主旨演讲的题目是《市长与市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工业现场会(11) 齐天翔的开场白坦率而真诚,尤其是平和平静的神态,彬彬有礼的仪表,以及谦恭的话语,尽显学者和文人的风范,立即赢得了台上台下热烈的掌声响应,掌声传递着众人的感觉,还有就是对齐天翔主旨演讲内容的期待。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齐天翔望着台下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缓缓地开始了演讲:“市场和市长是一对不相干的名词,放在一起说就是要找出两者之间的关系。一般意义上认为,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是由企业和消费者组成的共同体,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供需关系,相伴相生,共同依存,协调发展。而市长则是市场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一旦规则制定完毕,市长就退居到服务的角色,任由市场主体自由的发挥而不加干涉。国外很多经济学书籍都专门论述了这个话题,我就不再赘述了,各位有兴趣可以参场论》《契约论》《市场主体变异及影响》等专著。” “这些专著诞生的时间有早晚,既有资本主义社会早期的伦敦,也有中晚期的美国,还有现在科技和信息革命时期的大变革时代,可惜的是都是国外的专著,论述的都是在契约精神约束下的市场主体行为。”齐天翔缓慢可清晰地说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论述我很少,即使有也是文章居多,专著很少,这也在一定条件下说明,我们的市场经济实践已经走的太远,理论论述远远没有跟上,造成了形式上的脱节。这就像一个孩子的成长,身体的发育和思维决定的行为养成,需要的不仅仅是衣食住行这些外在的东西,更需要教育和规矩的约束,而我们恰恰在这方面是缺失的。” 齐天翔神情变得凝重,语气也开始有些忧虑起来,“国外建立在契约精神主导下的市场化,既有规则,也有惩戒,是基于自律和他律共同作用的体系,市场进入和退出都有着严格的规则,而这些在我们国家却是一场新的课题,新的挑战。挑战的不仅仅是道德的底线,更是法律的底线,这些不用我过多的举例说明。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奶粉事件,食品安全事件,以及严重损害消费者利益的事件,都在拷问着我们的法律体系,以及我们的道德和文化体系,那就是怎么了?以及怎么办?” “等待法律和道德体系完善之后才实行市场化,显然不现实。或者是否定市场化,重新回到计划经济时代,显然也不可能。等待不是出路,全盘否定和回潮,这种倒脏水连孩子一起倒掉的作法,更是不可取的。那么怎么办?这就是我要论述的主题,市长和市场一起发挥作用,共同发力保驾护航,这才是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齐天翔没等众人有任何的反应,就继续说道:“在我们国家的管理体系中,市长是经过人大代表选举由人大任命的,是代表所在城市广大人民,行使城市管理职能的政府首脑,他的存在就表明了市场管理职责的行政化。这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企业家,都可以明显地体会到,我们的法律体系不可谓不健全,市场体系建设的法律法规也可以说是应用尽有,可实际效果呢?有法不依,执法不严,任意曲解法律的现象还少么?这些靠市场,靠企业能够改变的了吗?这些必须要由负有政府管理职能的市长来解决,必须要市长有勇气来规范监督和调节,只有建立良好有序的市场化环境之后,市长才能退出市场,否则就是失职,就是不负责任,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市长。” 齐天翔的演讲终于有了停歇的时候,全场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齐天翔善意地下的与会者,放缓了一下口气说:“台下坐着的就是我们河海省各个地级城市的市长,这样的感受你们也有,可以扪心自问,作为市长,在建立良好市场环境方面,我们做的怎么样?在找市场,不要找市长的说辞下,我们的市长又为企业做了下什么?” “请主持人原谅,我有些跑题了,不好意思。”齐天翔从台下收回目光,望着主持人歉意地说着,随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企业的自律意识,法律的刚性,市场的约束性秩序,现在都没有成熟,也可以说我们的市场化是不完善的,很多原始性问题都没有解决。从政治教化和精神感召,以及道德性约束为主,到市场化和经济秩序的法制化,几十年的时间完成这样的转换和变化,不期然的变故需要完善的法律体系建设,需要廉洁高效的执法人员和执法体系,这些都要在短期内完成或建立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要在根本上改变官本位的思维体系,改变传统的文化遗存,更是不可能的。” 齐天翔的思路清晰,语言也非常流畅,继续说着:“市场需要完善,市长需要尽职,这样盾问题的解决,现阶段除了企业增加自律意识,以诚信和道德建立和维护市场秩序外,市长更要在加强机构建设,规范和约束内部管理方面尽职尽责,创建廉洁高效,法制公平的政府体体系方面,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另外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市长,更要为市场化建设,为企业的发展繁荣做好市场开拓工作,要转变服务理念,为企业找市场,为企业进步和产品提供更好的服务,要用保姆的心干服务员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在现阶段稳定企业生产积极性,稳定市场信心,达到良性循环的效果。” “主持人,各位政府和企业家朋友,市场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我们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努力,才能用汗水和艰辛,迎来独具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化的美好未来。”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微笑地向着台下说:“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齐天翔精彩的演讲引发了全场的共鸣,掌声经久不息,持续了很久。 第二百一十四章 工业现场会(12) 齐天翔的主旨演讲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也引导着论坛的走向,随后主持人又请刘富平发表主旨演讲,迎来了也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刘富平也是礼貌地起立鞠躬致礼,并兴致浓厚地发表了《企业家的责任》的主旨演讲,从河州重机集团的发展和繁荣切入,论述了作为企业家,特别是国有大型企业负责人的企业责任和社会责任,以及为企业健康稳定发展,企业家和管理团队的奉献意识,在企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另外就是企业经营思路上的原本思维,以及建立百年企业的责任和担当。同时论述了企业发展对稳定社会群体和改善社会环境秩序的作用,并就全省工业企业发展繁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应该说刘富平很懂得表达自己的意图,作为多年国有大型企业的负责人,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和实践感受,对企业面临的共性问题有着很深的认识,也能恰如其分地表述出来。这么多年,作为明星企业家,参加类似的高层论坛或会议的机会很多,也知道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以及迎候主办者的意图。 刘富平的主旨演讲同样获得了巨大的反响,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以及各位与会者的赞许。 随后罗剑代表省政府发表了《为企业创造宽松发展环境》的主旨演讲,引申了昨天会议的主题,并做了相应的回应。演讲没有很多理论阐述,而是就完善法律体系,提供金融服务,减免不合理收费和改变税收条件,实实在在地为企业减负,为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做好保障服务,并透露了省政府准备出台振兴工业企业发展的相关。 罗剑的演讲信息量很多,涉及的内容也很多,引起了与会人员,特别是市长们的关注,都在想着如何根据自己地市的实际,做出应对或对策,但没有一个敢于轻松地面对这严峻的形势。省长讲到了市长和市场的关系,主管省长谈到了环境,都传递着明确的信号,那就是省政府的工作重心,将要放在振兴和做好工业企业,这是稳定经济发展战略的考量,也是摆脱土地财政和房地产依赖的一种决心,这种基调如果把握不好,很可能带来被动。 就在众位市长苦苦思考的时候,盛丰的主旨演讲开始了,在已经明确了论坛基调的情况下,《工业稳定与社会繁荣》的标题和演讲,似乎就是为了解决市长们的疑虑而来,作为全省知名的经济学家,盛丰以大量详实的数据论述了工业企业资金构成及成本,以及现今实体经济出现巨大困难的成因和缘由,以邻省几个大型企业的产业布局和价值贡献,举例说明了如今企业荒废主业的基本思维定式和被动选择,以及政府的土地收入和房地产盲目扩张产生的困局。同时介绍了因实体经济失血产生的企业生产萎缩,以及社会稳定和市场活力不足的问题。 其实所有人都可以明白地听出,盛丰以邻省作比只是一种善意的掩饰,是为了更好地展开自己的论述,而不必引起麻烦。能够准确地掌握邻省的相关经济数据,想必河海省的经济数据,他也是了如指掌的。 作为经济学家,盛丰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只提出问题,只陈述事实和数据,却不做任何的点评,更不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和对策,因为作为论坛的主旨是观点的陈述,而不是咨政和对策研究,面对台上台下无数的官员和企业家,还轮不到他来指路。 按照论坛嘉宾的排列顺序,盛丰的演讲之后,就开始轮到政府这一方的嘉宾演讲了,而按照位次和职级,也应该是吕山尊演讲了,因此当主持人介绍到吕山尊时,似乎早已准备好了的吕山尊痛快地站起身来,动作和神态几乎与骆彬的话音同步,加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立即引发了台下一阵善意的哄笑,给略显严肃和沉闷的会场带来了一股活力。 吕山尊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尤其是天翔也不禁失笑的表情时,嘿嘿笑着调侃道:“原本想着配合主持人做好衔接工作,谁想到还急了那么一点。” 吕山尊自嘲的话语更是使会场笑声一片,而吕山尊也适时地利用会场宽松欢快的环境,开始了题目为《坚持民生为主,稳定企业发展》的主旨演讲。 来,吕山尊作了一些准备,尽管事先并不知道论坛的议题,也不知道齐天翔会做什么内容的主旨演讲,但吕山尊却似乎认准了这个主题,也愿意就这样的主题,表明河州市委书记对工业振兴的认识。 在不长的时间里,吕山尊始终围绕着解决企业困难和改善民生的话题,不但阐述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认识,更强调了政府转变职能对企业发展和社会稳定的重要关系。既有事实依据,又有权威依仗,使得演讲很有说服力,也有着很强的感染力。 吕山尊的演讲简明扼要,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包括齐天翔在内,都给与了很高的赞许评价和鼓励,使得吕山尊再次起立致谢时,满面都是喜悦和兴奋的红光。 随后在主持人的引导和介绍下,省报总编辑清川发表了《积极参与,发挥主渠道作用》的主旨演讲,马万里作了《做好职能转变,服务企业发展,王大龙作了《发展壮大自己,全力回报社会》的演讲,都是站在各自的角度,阐述了发挥自身作用,为社会稳定做出努力的意图。 由于时间的关系,嘉宾们主旨演讲之后,主持人骆彬宣布了论坛进入中场休息,下午进行论坛重要的提问和辩论环节,这也预示着上午的论坛告一段落了。 齐天翔在全场与会者的掌声中,与几位嘉宾共同走下会台,走上扶梯,在更多人的围观中,温和地笑着走出会展中心,乘车率先离开。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工业现场会(13) 下午的论坛会议改在了重机集团宾馆举行,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并为论坛之后的项目对接活动提供方便。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午餐是在重机集团宾馆举行的,改在宾馆举行更有利于领导们作息时间。 专车到了宾馆,齐天翔就跟着小张来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随后不久吕山尊也被小张请了过来,两个人关上门,在有限的时间里,交流了西城区会展中心和商贸城建设的情况,齐天翔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吕山尊简略做了回答。 尽管只是十几分钟的对话,齐天翔已经对出现的问题,以及严重程度,有了大致的了解。面对吕山尊关注的神情,齐天翔能说的话不多,只是交待他密切注意动向,尤其是几个关键人物的活动,必要时可以采取措施,可现阶段还是要观察,要做好预案,以防万一。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就交待吕山尊先走,然后才与小张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走到餐厅,与罗剑等几位嘉宾和主持人一起吃了午餐,考虑到下午的活动,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就结束了午餐,回到房间休息。 所谓的休息,只是酒宴时的托词,以及与罗剑等人的客套,回到房间之后,齐天翔似乎更加的忙碌。等到小张换了茶水之后,齐天翔就示意小张回自己房间休息,天翔凝重的神情,小张知道齐天翔有重要事情要办,就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齐天翔点着一支烟,静静地坐到沙发上,默默地梳理着思路,想着预防和应对的方法,等到一支烟吸完,按灭了烟头,也似乎下定了决心,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先是打给了猴子,电话接通后就是一番嘴仗,随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请猴子凭借着自己的关系,联系一下证监会的朋友,对河海省上市公司的股权变动情况,特别是的法人股权的持有和转让,进行一些了解,尽快给他一个消息。 尽管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起,可明显可以听出来猴子的态度发生着变化,既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范围,只是答应这两天给他消息。这就是老同学之间的默契,越是严重的问题,越不需要过多的询问和解释,只要做就是了,需要揭底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与猴子通完电话,齐天翔觉得轻松了一些,而与闫勇的通话,就更不需要什么掩饰了,直接交待他布置得力人手,对河州市的西城区进行密切的关注,调集经侦总队对西城区会展中心和商贸城建设进行悄悄地摸底,对大额资金的进出和流动情况进行梳理,并采取措施对相关人员出境进行必要的监控和制约。 闫勇也是没有过多地问什么问题,甚至连问题也没有,就像下级接受任务一样,爽快地答应着,并请齐天翔放心,公安厅方面一定会抽调得力人员参与调查工作,不打草惊蛇,不走漏风声,不帮忙,但绝对不会添乱。 闫勇说完了这些,临了还是不忘提醒齐天翔,老岳母想他这个宝贝女婿了,都已经一周多没有见到他了。 一股暖流顺着齐天翔的肺腑流淌,只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激动强压了下去,笑着回复闫勇,过了这一两天就回去位老人。 结束了与闫勇的通话,齐天翔又与汪宝坤通了话,请他私下里摸一摸西城会展中心和商贸城资金流情况,以及建设和投资方的内幕消息。汪宝坤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而且也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有情况随时与他联系。 这样的话王金虎也是如此重复了一遍,接到齐天翔的电话,王金虎很是吃惊,没有想到齐天翔会亲自打电话给他。从电话哪边传来的嘈杂声音,齐天翔可以听得出王金虎是在一个酒宴上,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到了一个可以放心通话的地方,齐天翔才把要说的话,简单地说了一遍,王金虎也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保证一最快的速度将事情落实清楚,并把相关信息发到齐天翔的邮箱里。 随后齐天翔又给雷振东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在合适的时候一起吃个饭,有些金融方面的问题请教。 雷振东打着哈哈谦虚着,可也知道齐天翔是不会无缘无故打这个电话的,就很快正经了下来,并满口应诺随时欢迎齐省长相约。 原本还想与洪虎通个电话,可想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省纪委是不是关注河州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问题,作为省长,齐天翔都不方便打电话询问或提示,毕竟不是很相熟的关系,而且还有个党政两边的区别,齐天翔是不很适合过多插手省委哪边的事情的。 几个电话打下来,齐天翔心里有了一些底,也真真觉得有些累了,就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想借机使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下,可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反而更加的纷乱。 由河州市政府想到了省委哪边,想到了刘正国和其他相关的人,以及北京哪边盘根错节的关系和网络,还有就是省政府这边的罗剑,或者还有其他几位副省长,到底这个网络有多大,水有多深,排除关系网的因素,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置身事中,这些目前齐天翔还一无所知,只是推测或想象,不但不会带来丝毫的助益,反而使心绪更加混乱。 就这么纷乱地胡思乱想着,齐天翔根本就没有静下来一会,直到小张轻轻地敲门提示,并在得到齐天翔的回应后,才打开房门,将罗剑吕山尊和刘富平等人带了进来,也将齐天翔从沉思中唤回到现实之中。毕竟眼前需要做的事情,还是论坛的继续,或者说是现场会的继续,这关系到更多企业的利益,也关系到全省经济的发展。 齐天翔站起身,微笑地招呼着众人落座,有意识地微微伸了个懒腰,好像刚刚眯了一会一样,显得自然而随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工业现场会(14) 论坛下半场的提问和辩论环节,下午二点在重机集团宾馆多功能会议厅继续进行。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相对于会展中心二楼的宽敞,多功能会议厅显得小了一些,但由于提前进行了布置,还是完全能够应对论坛几百人的会议规模的,而且多功能厅的设备条件要比哪边好很多。灯光,音响,特别是多媒体设备,更加适合这种会议的召开。 齐天翔等领导嘉宾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与会人员就已经提前入场,并安然就绪。天翔等人入场,都起立鼓掌迎接,将会议室的气氛带入了第一个**。 仍然是上午的嘉宾人数,仍然是分坐在台上的两边,居中主持的还是骆彬。在灯光刻意的渲染下,骆彬显得更加精神和神采飞扬。 “河海省首届政企高层论坛,经过上半场的嘉宾主旨演讲环节之后,亮点不断,精彩纷呈,观点和见解都完整地展现出来,必将对全省工业企业稳定健康发展,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下半场将是观点碰撞和提问环节,嘉宾和所有与会者,将与网络进行线上线下互动,有什么问题和想法,都将一一展现出来,也必将推动论坛更加的生动活泼。” 骆彬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主持,很有效果,也激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和响应,使得论坛现场更加的火热和火爆。 面对台上台下火热的气氛,骆彬经验老道地将大家的注意力逐步引入了正题,情绪激昂地接着主持:“现在我们进入提问环节,经过上午的主旨演讲,以及中午到现在的问题征集,论坛工作人员已经将问题进行了归纳整理,就存放在我身边的箱子里,现在我们就随机抽取一个问题,请在座嘉宾予以解答。” 骆彬说着话,将手伸到身边透明的箱子里,随意搅动了几下,拿出了一个卡片,向台上台下示意了一下,然后才片读了起来,“这个是针对齐省长上午的主旨演讲所提出的问题,问题是:作为市场主体的企业家和管理者的市长,齐省长进行了系统的理论阐述,可作为市长统御者的省长,在全省工业振兴发展的实践中,应该做些什么工作?作出什么表率?请齐省长能进行详细地解答。” 齐天翔微微笑着从沙发里站起身,从笑盈盈走来的骆彬手中接过了话筒,也接过了卡片,认真地眼之后,才转向台下朗朗地说:“应该说这样的问题提的很专业,也很有水平,所谓高人在民间,此言不虚啊!” 齐天翔适度的调侃活跃了气氛,也引发了会场内轻微的笑声,使得齐天翔的信心更足了一些,面向大家缓缓地说:“对于市长应该干什么,省长应该做什么,职责划分上说的很明确,可我们这位提问者显然不是纠结于这些,而是想听听,想这个省长应该做些什么。” “其实这一个时期留意电视新闻的朋友们,都不难齐天翔频频出现在工业企业和工人们中间,气宇轩昂,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又引发了一阵掌声和笑声,可齐天翔却渐渐严肃了起来说道:“留意这些新闻的人,可能也留意到了,从曙光厂之后,齐省长身后的车队和随行人员越来越长,越来越多。浩浩荡荡的队伍和人流不是为了讲排场,图面子,好听点说是展示,难听一点讲是宣示,就是要用我这个省长的影响力为企业找市场,找定位用户,也是一次大规模的广告宣传。” “我身后的车队里,有农业种植收割机械,有起重载重机械,有工矿设备,也有纺织服装产品,我们是机械大省,装备制造业是我们的重要工业基础,近过多年的转型升级,我们的产品不但先进和潮流领先,而且设计和质量都很过硬,这些我充分自信。”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与台上的各位嘉宾和主持人,进行短暂的目光交流之后,才继续说着:“这些东西现在就放在会展中心的展厅里,怎么样不用我说,大家可以现场去。尤其应该说的是,我们曙光厂自主知识产权的车用发动机,以及功能先进的电子总成,先期组装的几辆样车就在其中。这里有马力强劲,功率超强的越野车,性能和驾乘体验堪比国外任何品牌的越野车,还有性价比优越的经济型多能源轿车,还有比我所乘坐的专车发动机更优越,性能更优越,价格也更低廉的轿车,可现在仍然停留在样车的阶段。” “我不是个单纯的民族主义者,也不厌恶国外更为先进的科学技术,但我更不会崇洋媚外,我只,以及发展和影响。”齐天翔眼神变得严峻,接着说:“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面对千疮百孔的民生经济,以及苍白的民族工业体系,就有一大批有良知的民族企业家,高举实业救国的大旗,禅精竭虑地建立起我们初期的工业体系,尽管单薄,可却有了我们自己的品牌和产品,洋烟洋火洋油洋钉如林的产品包围之中,毕竟还有了一些我们自己的东西。” “建国之后,面对百废待兴的国民经济体系,以及严峻的国际环境,老一辈政治家高瞻远瞩地提出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建国发略,倾尽全力建立起完善的工业经济体系,保障了国家建设和民生需求,也使我们国家在政治上,经济上,特别是国防建设方面,有了独立自主的傲气和傲骨。”齐天翔似乎意犹未尽了,尽管知道自己的话题,已经远离了问题,可还是继续说道:“改革开放,极大地激发了全民创业的热情,以及工业发展的热潮,多种经济成分迅速发展了起来,壮大和繁荣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国家实力,可我们做大的同时做强了吗?自主品牌的消失,自主知识产权产品的弱化,产品定价权和话语权的失去,试问这样的形势面前,我们凭什么参与国际大市场的竞争,以什么振奋我们的民族精神,又如何体现我们强大的国力和影响力呢?”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工业现场会(15) “请主持人原谅,我有些跑题了,请允许我再说几句,请大家理解。 ”齐天翔站起身,微微向主持人颌首作着表示,又向着台下鞠了一躬,面对全场爆发的掌声,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说完了曙光厂的样车,我再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说说另一个实际的例子,那就是坐在我对面的沂龙集团的情况。” 齐天翔的话语立时引起了全场一阵躁动,并都把注意力转到了王大龙身上,使得王大龙顿时局促了起来,有些不安了。 “民营企业的发展状况,以及生存环境什么样,以前尽管也接触到一些,但毕竟了解的不多不深,这次有机会调研了华沂市的沂龙集团,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民营企业,不能说具有共性,只能是一个样本。”齐天翔望着王大龙紧张的神情,缓缓地笑着说:“沂龙集团是脱胎于乡镇企业的民营企业集团,是王大龙由一个面粉厂和煎饼作坊发展而来的,做大了的企业无偿将所有权交给了村集体,成为沂龙村的集体资产。这就是一个农民的觉悟,一个农民企业家的高度。” 齐天翔富有激情的话语,立即引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了王大龙,以至于他一时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哪里,还是骆彬灵活应变,机智地走到王大龙身边,请他站起身向大家致谢,才算是缓解了王大龙的尴尬。 “一个多月前,我就应该有机会去接触这个企业,去感知王大龙同志的高风亮节,可惜由于种种的原因没有成行,这有自己身体的原因,也有认识和感知上的误导。”齐天翔淡淡的解释着,随即转换了口气接着说:“沂龙集团立足农业,从一个面粉厂开始,逐步涉足养殖禽蛋,果业加工,油脂和有机蔬菜,全村都是沂龙集团的员工和生产者,也是实际收益的获得者。这样的民营企业我见到的不多,这样的经济形式在全省也没有几家。” “在沂龙集团产品展示室,最让我感触的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而是商标品牌的展示,还有国家和省有关部门的各种产品认证,种类之全,样数之多让我吃惊,也让我对一个农民企业家的品牌意识,以及对产品质量管理体系建立完善的重视,感到钦佩。”齐天翔的讲话慢慢缓慢和凝重了起来,真挚地说:“不说这些产品的开发生产,只说着多达几十种的各种证书和认证,取得的艰难和艰辛就让人难以想象。在如今办事处处难的市场条件下,这每一个证书的取得需要花费怎样的精力,耗费怎么样的金钱,遇到多少的刁难和奚落,不用想也能知道一些。因此对于集团想立足农业,展开农超对接,并自主经营农商超市的时候,我是非常赞成的,也是愿意帮忙牵线搭桥的。” 齐天翔说到这里温和地望着骆彬说道:“这就正面回答了刚才朋友们提出的省长应该做什么的问题,市长要带着企业去找市场,省长同样也应该这么做,并且还要做的更多,更好。面对企业需要全省布局,需要协调各方面关系的时候,市长的作用显然就没有省长的大,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就是要作市长们做不了的事情。” 齐天翔的回答立即引起了骆彬的互动,他煽动性地举起了双手,并示意台上台下,一致为齐天翔叫好喝彩。 “农超对接应该怎么做,资金和品牌应该怎么整合,怎么消化成本对原本利润稀薄的农产品的影响,河百集团的杨福军总经理给了我很大的启示。”齐天翔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对台下招了一下手,朗声说道:“杨福军坐在哪里,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随着台下一个男子的起立,齐天翔饶有兴致地介绍道:“杨福军,工商管理硕士,河百集团这个近百年老字号的新任掌门人。在商业百货业态日益受到电商冲击的严峻性是面前,不气馁,不消沉,积极探索集团经营整合和业态完整形态,除了调整以往集团商场卖场酒店旅游网点等经济模式,做精做大之外,还把商场开到了网上,认真参与商业竞争,凭借品牌和老字号的影响,做好线上线下一体化服务。同时对经营服务进行精细化处理,将商场开到社区,开到广大的农村,以品牌占有广阔的市场。” 齐天翔微笑着对杨福军轻轻地摆摆手,请他坐下,然后才接着说:“杨福军的河百集团要下乡进社区,王大龙的绿色农产品要进城占领城市人的餐桌,这样的对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益?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我现在还不敢断言,但我能断言的是,这就是创新,这就是发展,这就是民生,值得我们更多的企业和企业家去积极探索尝试,去开拓属于自己的市场。” 齐天翔说完这些,站起身来向主持人微微颌首示意,然后转过身,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对如潮的掌声微微地笑着,缓缓地坐了下来。 齐天翔的问题回答完之后,骆彬身后的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网络评价,只见一片点赞和喝彩,这也出乎了所有人,包括齐天翔的预料,也表明了齐天翔的回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得到了现场和网络的一致好评。 随后骆彬又将手伸到了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卡片,是向盛丰提问的,还是探讨房地产对实体经济的冲击和影响的,问题很尖锐,盛丰的回答也很精彩,不但正面解答了问题,也进一步阐释了自己的观点。 下来一个个的卡片被骆彬取出箱子,既有向罗剑和吕山尊提问的,也有直接询问刘富平和王大龙的,清川被提问到的不多,最多被问到的是马万里和国资委,诘问不断,大多都是质疑国资委的作用和意义的,尽管马万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被众多问题还是弄得有些狼狈。 齐天翔又被问到了几个问题,但善意的为多,齐天翔都一一进行了认真的回答,自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谈吐和风范,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工业现场会(16) 论坛提问环节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骆彬终于宣布了论坛下半场圆满结束,下来是政府交流,以及企业项目对接洽谈阶段,将采取分组讨论的形式。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齐天翔等嘉宾被引领着走下台,分别由工作人员带领着进到了各自的会议室。 齐天翔被安排坐在了迎门靠窗哪边会议桌的中间位置,罗剑和王俊明分坐在他左右两侧,然后是马万里等省厅负责人。对面是吕山尊坐在了中间的位置,王涛和王金龙坐在了他的左右两侧,然后是各个地市的市长们,按照桌牌分别坐在了相应的位置。 齐天翔等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温和地左右剑和王俊明,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罗剑天翔的神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目光严肃地环视着身边和对面的众位省厅和地市负责人,缓缓地说着:“一天半的会议,大家都感受到了省委省政府对全省工业企业关心,这里有对企业稳定发展的希望,也有对工业企业现状的担忧,具体的情况不说大家也都很清楚。工业发展环境逐渐恶劣,企业内在动力不足,效益下滑,生产和销售都存在很多的问题和困难,这些问题有长期积累下来的顽疾,也有市场活力不足,购买力下降和信心弱化的情况,都严重影响到我省经济结构的均衡发展,以及年度发展目标,是到了不能不重视的程度了。” 罗剑讲到这里,侧脸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是在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天翔回报给他的温和神情,心里略微踏实了一些,正视着对面,严肃地说:“齐省长这次对全省工业企业,特别是几个重点监控的大型国有企业的视察,发现的问题很多,也很严峻,因此才提议召开这次全省范围内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现场会,就是要把问题摆出来,把严峻形势展示出来,从而引起各级政府和企业的高度重视。省委省政府已经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这种重视,这么多年来,包括每年的经济工作会议,也没有达到这样的会议规格。所有省委常委,省政府所有省长和相关厅局委,省人大和省政协的负责人,各地市党政一把手,都参加了这次会议,林书记,齐省长还亲自做了重要指示和讲话,而且齐省长还全程参与了现场会的所有活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省工业经济已经到了危机的时刻,再不解决是要出问题的。” 罗剑说到这里,感觉到已经表达完自己的态度和意见了,就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下面请齐省长给我们讲讲,大家欢迎。” “这两天已经说了很多了,反复地说也显得啰嗦了,可这样的场合不说点什么,也似乎不太合适。”齐天翔缓缓地望着各位地市负责人,似乎在想着什么,慢慢地开口道:“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原因会议通知说的很明白,罗剑同志刚才也说到了,我们长期依赖并忽视的工业企业出现问题了。具体原因各地反应不一样,有设备老化,产品单一,竞争加剧,市场分化严重等等,但共性的问题还是一致的,那就是成本高企,企业难以承受。这些可能我们这些做政府工作的,可能一时想不明白,或者不是太明白。” 齐天翔渐渐理顺了思路,依旧慢条斯理地说:“工业企业成本构成,以前不外乎材料人工税收等几项,而现在又加上了融资物流杂费等内容,而且占据了所有成本中的大头,这些都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感谢盛丰同志今天的演讲,说出了我们大家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齐天翔突然话题一转,切入了主题,随即侧脸望了望坐在边侧的盛丰,温和地说:“盛丰同志还是给我们留了很大的面子,以邻省的土地财政和房地产作比,免得我们难堪,可这就能让我们心安了吗?” 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深邃地望向对面,严肃地说:“做企业,搞产品开发,从建厂到设备安装,再到产品生产到出厂销售,最后产生利润,长的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而形成市场规模和稳定收益,时间或许更长。刨去建厂和设备安装的时间,也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新产品开发,市场建设和拓展,到最后形成批量生产能力,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乃至于风险,恐怕没有做过企业的人是很难想象的。这样的时间和漫长的过程,企业等不起,政府等不起,政绩和时间年龄更等不起,在更高更快的思维驱使下,什么来的更快,那只有是房地产和资本运作。” “挣快钱,快挣钱,几乎成了企业和政府的共识,两到三年的时间,一个楼盘就完成运作,产生利润了,甚至还有更快的,这边坑基挖好,基座刚刚露出地面,预售就已经开始了,不等房子封顶,银行就已经把房贷解付了。政府几个亿的土地收入,房地产商几个亿的销售利润,银行几个亿的信贷投放,都成为了实实在在的收益。还有建筑商的收入,农民工不菲的辛苦钱,材料提供商稳定的利润,这些都在短短的时间得以完成,没有拖欠,没有纠纷,上下游都皆大欢喜,企业政府都心满意足,多么好的现实图景啊!谁能抵制这种诱惑?” 齐天翔神情愈发严峻,脸上就像凝上了一层霜,继续说道:“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企业不愿意费劲地做研发投入,设备改造,产品开发升级,而是大幅度地借贷或融资,政府也不愿过多地在农业生产工业促进市场进步和民生改善上投注过多的精力,挖潜和增收都需要时间的踏实的投入,土地财政多快好省,需要平复社会矛盾了,需要粉饰太平了,就撒钱就是了,以至于浮躁之下一片喧嚣,都凝聚在这一个点上,这可以持续吗?市场可以长期如此繁荣吗?”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工业现场会(17) “邻省的情况盛丰同志已经用祥实的数字说明了,房价高企,库存高企,融资成本高企,唯一不高的就是购买力和民众的意愿。 ”齐天翔似乎是在奚落了,淡淡地说:“邻省的情况如此,我省的情况就高枕无忧了吗?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囤或炒的,市场需求总是有饱和的时候。同样的例子,改革开放之初的家电热潮,不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体现吗?彻夜排队,托关系走后门,就是为了一台电视机,或者冰箱,企业加班加点还是供不应求,可几年以后呢?价格战,品牌战,性能战,硝烟弥漫,家电卖出白菜价,利润摊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不值得反思吗?这样的例子还要一次次重复吗?昨天家电,今天房地产,明天呢?还有什么产业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盲目和冲动,可能带来巨大的损失和震荡,可如果这是以畸形的价值观或政绩观作背书的图谋,就需要深思和痛击了。”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脸上没有表情,可话语却依然严肃,“改革是变革,允许尝试,也允许有失误和反复,甚至可以交学费,但忽视民生,伤害民意,与民争利的尝试绝对不允许,违背自然规律的创新绝对不应存在,这是原则,也是每一个当政者时刻需要警惕的思想意识。”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就缓缓地说:“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对照这次会议的主题和要求,各位自己回去检视吧!半年大考就要有结果了,什么需要坚持,那些需要改进,还需要做什么样的工作,我不再强调。数字不是重要的,我也不会过分些,我是社会稳定,是民生改善,是实实在在的民心向背,希望大家明白。”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会议室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尽管都从齐天翔的讲话中感受到了压力,可掌声还是由衷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召开这样一次会议,这样的规格和紧迫,谁都明白齐天翔内心的焦虑,也明白其中的原因,作为新一任省长,第一年的数据要好更要耐不但是省委对省政府的要求,更是中央对新一届省政府的要求。这样的形势下,齐天翔身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紧迫感压着他作出选择,而工业企业稳定发展,可能就是他最需要下好的一步棋。 在这样的情形下,各位市长们也倍感压力,随着整体工作的推进,齐天翔最需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效果,这就像是一场志在必得的足球赛,虽然的集体项目,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也有自己的表现,取胜是唯一的标准,任何不如意的表现,或不好的状态,只要是对比赛结果产生不利影响的苗头,都可能引起主帅的警觉,换人更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谁都不想成为被换下的人,足球场只是竞技运动的场所,换人只是状态的问题,还有下一次上场的机会,而官场却没有这样的规则,换下就意味着淘汰,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的。这更像时间,不可逆,不可假设,只有顺应,只有遗憾或无奈。 不管众人心里是怎样的波澜翻滚,脸上的神情都是平和自然的,也在想着如何做好下一步的紧跟,而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表态。 “我先来说几句吧,谈谈感想。”吕山尊微微笑着天翔,又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一眼,慢慢地说:“从昨天到现在,我参与的大部分的活动,我的感觉是焦虑和不安。” “前几年的国退民进,我们河州市的大部分国有企业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真正想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不多,更别提延续企业的社会和民生责任了。”吕山尊正色地说着:“正如刚才齐省长所分析的哪样,取得企业的人并不是做企业,而是资本运作或者是挣大钱挣快钱,结果企业没有了,职工下岗了,厂房变成了高楼大厦,正是富了个人,亏了国家和职工,买单的还是地方政府。” 吕山尊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针对国有企业改制而来,是充满了怨气和想法的,这里有反思的成分,更有对罗剑等当时市领导的不满,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缓缓地说:“我们河州市的情况,想必在座的各个地市都有,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多少,所谓牛牵走了,剩下的橛子等着我们来拔了。可不管怎么说,一个城市的经济结构中,不能没有工业作为支撑,因此我们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立足现有企业,不管是国有,还是民营,或者是小微企业,都应该一如既往地像宝贝一样对待,首先从服务入手,减负和降低企业运营生产成本一起发力,力争在短时间里取得好的结果。” 吕山尊没有理会罗剑阴沉的脸色,转过脸望着王涛说:“这些工作还需要市政府和王涛同志,拿出具体办法和措施,尽全力推进,将不同企业分门别类,一企一策,对症帮扶,实实在在地为企业振兴发展做出努力。” 王涛山尊点将点到了自己,赶忙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收拢起失神的思绪,缓缓地望着对面的齐天翔和罗剑说:“吕书记说出的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作为市政府的第一责任人,我有责任为河州市的企业脱困做出努力,更愿意在企业的振兴发展中,探索更多更好的改善民生的实践经验来。” 王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眼神却始终关注着齐天翔和罗剑脸上的神情变化,人面无表情的神色,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何况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就祥装谦虚地请其他人发言。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对面吕山尊和王涛的发言,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静静地想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和步骤。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章 工业现场会(18) 王涛发言之后,按照顺序各地市市长都发表了简短的发言,表明了各地的立场,都是毫无例外地坚决拥护省委省政府的决定,拥护林书记和齐省长的讲话精神,认真按照会议的要求和部署,做好本地的工业企业稳定发展工作,作出满意的结果来请省委省政府和人民检验。 市长们的表态结束之后,相关厅局负责人也发言,表示坚决贯彻省政府的部署,从实际出发,积极探索服务和扶持工业企业发展的方式方法,以实际行动为经济结构调整,作出积极的贡献。 会人员大多都作了表态发言之后,罗剑眼腕上的手表,附在齐天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面向与会众人,神情严肃地说:“大家都发表了意见,表明了态度,希望这些能落实到实际工作中,抓出效果,抓出成效,在全社会形成一个促进和发展工业的热潮,真正把我省的工业企业做大做强,成为经济结构中的重要支撑。” 罗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省政府近期将出台全省工业企业振兴发展纲要,同时将对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管理方式进行重大调整,设立督导和监察机制,从几个重要节点入手,以更好的使全省工业企业健康稳定发展。” “其他的就不再多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刚才工作人员过来说,企业哪边的项目对接活动,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效,我们还是抓紧感受一下企业的热枕吧!”罗剑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天翔微微笑着,等待着他的表示。 齐天翔慢慢站起身来,笑着回应着罗剑的提议,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缓步走出会议室,重新回到了多功能会议厅。 多功能会议厅进行了重新的布置,台上摆放的沙发变成了长长的条桌,以及摆放整齐的椅子,大屏幕上打出的字幕--河海省工业企业项目对接签约仪式,很好地表明了活动的内容。台下以往分列为两个区域的沙发,也被合并在了一起,成为一排排有序排列的座位。 齐天翔等省领导被安排在了台下第一排沙发落座,正好面对着台上的签字条桌,这些刻意的安排,表明了活动组织者的良苦用心。 随着齐天翔等领导的落座,签约仪式准备就绪,骆彬依然是神采奕奕的走到舞台中央,兴趣浓厚地介绍着项目对接洽谈的成果,并在竭力的渲染之后,宣布签约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请上台的是河州重机集团的董事长刘富平,以及曙光厂的总经理路金山,还有岛城机车的总经理冯浩,骆彬将三位请上台落座后,请刘富平详细介绍了项目的具体情况。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刘富平高调介绍了集团车辆公司,将利用自主研发的中型车底盘,选配曙光厂性能卓越的发动机,以及先进的电子总成,组装新型的多功能越野车系,尽快提交军队检验和试用,争取成为军队步战车的选用车型,同时尽快形成定产车型,满足民用需求。同时岛城机车也曙光厂的大排量多气缸汽油发动机,将利用现有的设备,生产标配版行政车系,满足多层级公务用车市场的需求,同时打造电动车和多燃料混合动力车的市场初建,争取尽快形成成品车量产。 刘富平的介绍引发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并在掌声中完成了协议的草签,由电视和报纸记者记录下了这重要的时刻。 随后河百集团与沂龙集团战略合作也举行了协议草签,还有河中矿机与胜利集团设备研发科技合作,河州旅游集团与海东黄金集团旅游项目开发合作,山阴农工商集团与华沂农贸大市场产品交流和互为合作等等项目的签字仪式,将多功能会议厅一次次推向了气氛的**。 齐天翔和罗剑吕山尊王俊明等省市领导,与各地市市长,以及众多企业家,见证了签约仪式,并一次次表示着祝贺。因此当签约活动完毕,骆彬热情地请齐天翔发表讲话时,原本不准备讲话的齐天翔,还是欣然地接过了话筒,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面对记者的摄像机和话筒,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辞。 “成果惊人,成果喜人,可以说是出乎意料,也在意料之中。短短两天的接触,就产生了这么多的对接项目,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政府主导下的工业企业,还是可以突破各自壁垒,实现合作双赢目标的,而后期的合作机会,也是可以期待的。” 齐天翔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也是充满欣慰的,在全场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温和地说道:“可能有人会质疑项目对接的真实性,以及未来的可操作性,这样的质疑我也有,我愿意将我的质疑始终保持下去,直到向变成成果,变成实实在在的产品和收益,我将把最大的感激送给他们。” “为企业找市场,为产品找用户,是我们省政府和各级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不但要在省内找,更要将优秀企业和产品带到省外,使企业获得更多的机遇,创造更多的价值,壮大了我们自己,也就壮大了社会财富的产生。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也是我们为之努力的方向。” 齐天翔兴致不减地望着众人,接着说:“为期两天的全省工业企业现场会即将结束了,短短的会议只是一场发动和宣传,下面还有很多细致繁琐的工作要做,全省工业企业实现健康稳定发展,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面临的局面虽然艰难,前面的道路虽然艰辛,但只要大家鼓足干劲,以创业的激情去延续往日的辉煌,我们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迈不过去的沟沟坎坎,为此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富有激情和感染力的讲话,将会议厅的气氛推向了**,全体人员起立鼓掌,表达着自己的心情,也是对齐天翔讲话的极大回应。 望着众人的神情,置身在掌声之中,齐天翔的心绪很是激动,一直担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尽管几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现在这样的效果,齐天翔觉得满意,更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了强烈的信心。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阳光阳谋(1) 项目对接活动之后,为期两天的现场会就算是正式结束了,圆满也好,曲终人散也罢,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尽管已经是五点多钟,而且会议也安排了晚饭和住宿,可大多数人也还是选择了离开,这其中以地市领导为多。一则是天时变长的原因,近一点的赶回去也不至于天黑。二则是可以摆到桌面上的原因,赶回去不影响明天的工作,要尽快把会议精神传达落实下去。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难以明说,那就是齐天翔召集这样的会议,以这种形式结束,就是把压力和变数压给了地市市长们,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就是赶紧有所动作,否则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等待着他们。 齐天翔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根据安排,省领导将于与会人员合影留念,与罗剑等人被请出走出多功能会议厅,来到宾馆大厅。合影之后,紧接着就面临着众多市长们的寒暄告别,齐天翔只好一一握手,简短地交谈着,始终微笑着与每一个走上前来的政府或企业界的人握手,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仿佛这里他就是主人,理应尽到迎来送往的义务。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吕山尊与王涛率先随着其他地市负责人离开了宾馆,借此表明一种态度,在齐天翔面前,各地市不偏不倚,大家一视同仁。罗剑也借口还要再研究一下方案,带着王俊明和马万里等省厅负责人离开了。 其实与大家合影留念之后,齐天翔没有率先离开,就表明了齐天翔还有事情要办,这点罗剑心里都清楚,也是在刻意地回避,避免同时参加晚上的一些活动。齐天翔要与有关人员面授机宜,或许是圈子里的,或许是相关连的,这些罗剑都不在其列,明智的办法也只能是离开了。 等到人基本散去,齐天翔望着不远处站着的王大龙,微微笑着对身边的刘富平说:“王总已经站着哪里很长时间了,不是在等你,就是在等我,你猜猜到底是在等谁?” 刘富平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心里清楚齐天翔是在缓和气氛,也是在自问自答,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而齐天翔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向王大龙招了招手,温和地笑着说:“有事情过来说吧!” 王大龙天翔向他招手,就赶忙紧走几步到了齐天翔身前,似乎还是有些局促,在齐天翔温和目光中,鼓足了勇气快速地说:“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请省长您吃顿饭,不知可不可以?” 王大龙局促的神情和涨红的脸,以及莽撞的话语,让齐天翔猝不及防,一时愣住了,随即明白了王大龙的用意,就不由失笑了,可望着王大龙更为紧张的神色,就笑着摆摆手请他不要介意,口气轻缓地反问道:“请我吃饭,说说理由?为什么?” 王大龙从齐天翔自若的神情,以及略带调侃的反问,感觉出来齐天翔的温和和善意,就赶忙搜肠刮肚地寻找理由,可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索性耿起了脖子,直通通地说道:“我就是个农民,也说不出来什么理由,可老辈人传下来的老话我还记得,,受人滴水恩,自当涌泉报,您为我们作了那么多,我们也难以为报,请您吃顿饭表达一下心意。再者说上次您到我们集团视察,就没有吃我们一顿饭,我们心里不安呐!” “话说的不错,理却不是这么个理。”齐天翔大龙,缓缓地说:“往大里说,我是**员,你也是**员,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共同的使命和义务。往小里说,我是省长,为你们排忧解难是我的工作职责,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为你们牵线搭桥,可你又是为谁在忙活呢?这里没有什么恩情,更没有什么需要报答的,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是失职,就是对父老乡亲真情和信任的辜负。” 大龙涩迫的神情,齐天翔也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严肃了些,就呵呵笑着说:“在刘总的地盘,还怕没有饭吃,不敢说海鲜大餐,也不敢说山珍野味,能吃的东西还怕没有?只要你想吃,煎饼大葱也能管够。” 齐天翔调侃着,对王大龙温和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刘总这里吃了,另外我也有问题向刘总请教,还有事情要要问你,就一起吧!” 齐天翔说着话,侧脸对刘富平交待着说:“刚才还胖子呢?这一转眼就不见了,让他过来,还有你的那位金融博士,也请过来。另外就是李正和路金山,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刘富平连连点着头,知道齐天翔是有事情要说,可也不敢问,只好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按照齐天翔的要求去做。 富平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齐天翔就望着王大龙笑着说:“我们还是走吧!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王大龙作出反应,刘富平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走过来,为自己的疏忽连连道歉,满脸堆笑地陪着不是。随即慌忙带着齐天翔和王大龙向餐厅走去,进到包间之后,将齐天翔让到了休闲区的沙发里坐下,然后才是急切地吩咐服务人员倒茶招呼,等这一切都安顿停当之后,才走出房间去打电话。 齐天翔面对着这些表现或失误,显得非常的冷静,不管是刘富平的歉意,还是急切慌忙的安排,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或者说根本没有干扰到他的思路。 从王大龙想到了刘富平,又从刘富平联想到王大龙,还有汪胖子和李正路金山,一个计划正在齐天翔的脑海中慢慢地成型,尽管有些急切,可现阶段做好防范和应对是齐天翔首先考虑的,哪怕到时候用不上,也不能没有措施应对。 这个时候的齐天翔,似乎被这种念头紧紧地摄魄着,只能按着想法梳理着思路。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阳光阳谋(2) 坐定之后,齐天翔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拿出一只递给王大龙,慌忙地摆手拒绝,就自顾自放到自己嘴上,就着王大龙打着的打火机点了烟,心里很为他的机智赞赏,可却是不满地说:“坐下吧,站着干什么?” 等到王大龙欠着屁股坐到了对面沙发边上之后,齐天翔似乎有意无意地问道:“一直没有时间问你,你们的沂龙集团没有上市吧!” 王大龙不明白齐天翔问话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前几年市里就想着让我们集团上市,也请了北京的什么会计师事务所,来协助我们做上市前的财务报表整理工作,被我不冷不热地赶跑了。 (.. )” “奥,这倒新鲜,上市的好事啊,这些会计师事务所请都请不来,你怎么还往外轰人家呢?”齐天翔被王大龙直通通的回答逗乐了,很感兴趣地望着他,笑着说:“说来听听。” “我们就是农民,沂龙集团的村子的企业,是老少爷们的钱袋子,也就是交给我打理罢了,我可没有权利把大伙的产业给折腾光了。”王大龙天翔兴致很浓,也就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道:“听来的人说起过,说上市可以在股市上获得更多的钱,还不用付利息,随用随取,这倒是怪好!可就是要按照比例给股东们分红,这可是万万不行,我们集团一年到头纯利润也才不过大几千万,要拿出钱来给不认识的股东分钱,还不如我直接把钱分给村民呢!还有请来的会计师事务所不是来帮忙的,整理材料上报就需要几百万,而且还不是一次,整理材料,申请上报,验收抽查,财务审计,然后才可以排队,每次都需要几百万,而且还不能保证过关,过不了还不退,这我可舍不得。” 齐天翔知道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淡淡地说:“这其实也是规矩,事务所也是靠为企业做上市服务生存的,他们是不会白帮忙的,这就像你们找到商标事务所,认证服务机构一样,就是需要花钱的。我就奇怪了,商标申报品牌保护,乃至各种质量体系认证,你都舍得花钱,独独对上市包装不舍得,是他们没有给你讲清楚吗?” “那倒不是,他们不但讲的很清楚,而且是太清楚了,我才烦了。”王大龙认真了,齐天翔的话使他觉得自己不识抬举一样,涨红了脸说:“他们说,经过上市股权分割后,作为总经理和实际控制人,我可以占到上市公司的一半左右的股份,如果上市成功,我的这些股份就可能有几亿元,而尽管不断的股权运作,经过几次增资扩股后,这个集团就成为我王大龙个人的企业了。这是我的本意吗?我要是这样想,当初我把企业交给村里干什么?企业变成了我个人的,我成了亿万富翁,今后在老少爷们面前,我王大龙还怎么有脸说话,还怎么做人,就因为这个,我就把他们赶走了。我觉得他们居心不正,不能打交道。” 王大龙激动地站起身来,天翔面红耳赤地声辩道:“我办哪些认证的证书,是我认为我们集团的产品质量信得过,产品好,我想得到国家的认定,这对我们有用。上市虽好,可对于我们集团却没有什么用,一来我们不需要去股市找钱,我们的钱够花够用。二来我们也不想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不相识的股东,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倒不如把所有产品降低一些价格,直接给老百姓还能落个好。” “好,好,好,这才是真见识,这才说出了企业家的应该说的话。”齐天翔摆摆手请王大龙坐下,对刘富平感慨地说:“听听王大龙说的,就知道股市的作用了,其实他不知道,最让他心疼的所谓分红是不存在的,分红伴随着配送和增发,一切都被稀释了。不断的稀释,不断的增发,企业效益不见增长,利润不见增长,只有股票在不断的增多,股市中圈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些钱都到了哪里?投入再生产了吗?扩大企业规模了吗?不都进入了房市,进入了资本市场,炒来炒去,泡沫越炒越大,融资成本越来越高,实体经济和小微企业融资难度越来越大,真正受益的是什么人呢?” 齐天翔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眼王大龙,接着对刘富平说:“还是王大龙说的实在,有必要的现金流,就不需要到股市圈钱,也不用给不认识的股东发钱,利润和收益实实在在地造福村民,惠及百姓,这才是做实业的本分,这才是企业发展的真谛。” “您说的太对了,股市其实就是取款机,只有不断地制造泡沫,才能维持繁荣,其实对实体经济的助益作用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刘富平深有感触地说道:“企业一旦上市,就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股市,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震荡,都可能引起股份变化,,,东动作,就是不业绩,更不发展潜力和成长性,这就是我国股市的现状。” 齐天翔微微笑着富平,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着,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集团的情况怎么样啊!以往是五龙闹海,现在是四大天王,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吧!” “基本还可以,我们是重工企业,原本就是超级航母的体量,没有人炒作,也炒作不动,所以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刘富平赶忙回答着齐天翔的提问,脑子里却在反复琢磨着齐天翔话题的真正含义,齐天翔不会无缘无故盯着股市闲聊,一定还有什么深意,就祥装思考地说着:“有时候我也产生与王总一样的想法,上市对于我们这样的企业有什么意义,资本又给我们真正带来了什么,可却是只能想,真正的心里话却是不敢说啊!”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话题的切入点,以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实质阶段。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三章 阳光阳谋(3) 间了有些冷场,齐天翔就眼刘富平,似乎是没话找话般说:“说说你们的股权结构吧!今天就是想请你给我讲讲这方面的问题,也算是补补课吧!” “给您讲课我可是不敢,班门弄斧我也得找找对象吧!您博学多才,读书万卷的,哪用得着我这个半瓶子醋晃悠。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刘富平谦虚地笑着,天翔凝重的神情不像是调侃或玩笑,就赶紧收敛起玩笑的语调,正色道:“我们集团说是四大天王,其实还是不很准确,应该是一大龙三小虎更贴切一些。早先时股市迅猛发展的时候,为了赶时髦,重型机械率先上市,那时候还有个资本结构的问题,集团整体上市是不被允许的,只能是集团最优质的资产才能上市。应该说那时候股市还是理智和清醒的,有资格上市的企业还是不多,全国也就二百多家。” 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神色,刘富平继续说着:“河州重机集团是河海国企老大,在全国都有影响,上市与其说是融资,不如说是奖励或荣誉更合适,那时候八方集团都没有轮到。” “后来政策发生了变化,形势一下子就逆转了起来,说是多龙战海,群雄并举,所有国企都被鼓励上市,省市政府更是兴趣浓厚,好像上市公司的数量,与经济繁荣程度和地位是联系在一起的,省市内上市公司有多少家,也成了宣传和夸耀的资本。”刘富平缓缓地道来,可心情却不是那么平静了,“尽管仍然限制集团主体上市,可能上市的资产都从主体中剥离,经过包装和省市有关部门保荐,纷纷上市。集团内的钢铁车辆,甚至房屋修缮公司都分别在上海深圳两地挂牌上市了,真正形成了集团四龙闹海的景象,集团基本上成为了一个空架子,除了剥离的医院学校附属设施,什么都没有了,那几年集团总部更像是一级政府机构,除了管理,生产经营基本上已经没有决策权了。直到集团整体上市,这种情况才好了一些,形成了集团用股权管控上市公司的格局。” 刘富平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不少了,就简略的收拢了话题,直奔主题说:“集团下属的公司刚刚上市时,集团作为母公司只有绝对的控股权,却任由上市公司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建立董事会,实施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参股大股东和股权结构相对比较简单,除了国资委,就是集团,两家倒也相安无事。集团整体上市后,尽管有了一些变化,但也就是法人股全流通和法人代持,也就是国资委手中的股份由法人代为管理,这对我们这个股权结构简单的企业来说,是一种信任和激励,还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对于中小板公司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齐天翔立即警觉了了起来,从刘富平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什么,可正想发问,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汪宝坤胖胖的身体肉球样滚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付俊明和李正路金山,齐天翔转移了注意力,等汪宝坤走近之后,才不满地说:“架子够大了,足足让我们三个等了十几分钟,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刘总有想法啊!” “再给我个胆,我也不敢有想法。再者说,我对谁有想法,也不能对美味佳肴有想法啊!”汪宝坤忙不迭地与齐天翔握手,又与刘富平和王大龙分别握了手,手上忙着,嘴里也不闲着,呼哧带喘地说:“来一会了,怕影响您与刘总的谈话,就在外面喘匀气再进来,后来李主任路总和小付都到了,才一起进来了。” “到底是商人,口蜜腹剑的一套很是纯熟,什么话到他的嘴里,都能说出个话来。”齐天翔望着众人调侃着,随即就宝坤,不客气的说:“刚才还在向富平同志请教集团股权结构的问题,正疑惑好好的集团房地产上市公司,怎么就到了你的手里,不给说说是怎么回事。” “有漏洞呗,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就是这个道理。”天翔并没有离开沙发到酒桌落座的意思,汪宝坤就顺势隐晦地说了起来,“我采取的办法合法合规,而且是阳光操作,可以经得起任何检查和验证。” 汪宝坤从齐天翔的眼神里,鼓励的神情,也知道齐天翔明白了他的话意,就继续说道:“应该说浩海房地产集团公司的股权结构还是合理的,集团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流通股占百分之四十九,这样能够保证上市公司的所有权不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可以应对市场炒作和资本的蓄意收购。” “从北京将我们天浩房地产集团引到河州重机集团,就是要利用我们的资质和开发营销和管理经验,作为条件之一的股权转让,也是以公司开发的第一个楼盘的全部利润,作为交换的,那可是将近一个亿的利润啊!为我换来了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全流通的时候集团又拿出了百分之十三法人股与银行作了置换,事实上我已经成为最大的股东,并拥有主导权,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控股集团,可我却没有这么做,侵吞国有资产的罪名可是不小。整顿时重机集团将百分之十三的股权以现金形式置换给了我,集团整体退出了房地产业务,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我与银行是两大股东。” “股权之争就是公司生死存亡的关键,有些股权可以放弃,可有些却必需牢牢控制,这不仅仅是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问题,还关系到民生和社会稳定。”听完了汪宝坤的解释,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淡淡说着,随即似乎醒悟过来一样,众人,微笑地说:“这光顾说话,把正事都给耽误了,还是先喂饱肚子再说吧!” 齐天翔的话无疑就是命令,大家都欣然陪着笑脸,随同齐天翔走向了酒桌,分主宾纷纷落座,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四章 阳光阳谋(4) 等到众人都坐了下来,齐天翔桌上摆放着的凉菜,饶有兴致地刻,满意地点点头对大家说:“刘总很懂得宴请之道,就从这桌上现有的菜来度拿捏的很准啊!” 没有等刘富平有所反应,齐天翔就微微笑着接着说:“野菜和小咸菜,以及家常的蒸菜,都拿了出来,一定有他的理由。 大家别不领情,动动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拿起了筷子,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然后夹起了一点野菜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着,脸上是满意和欣慰的神情,随后又吃了另一种野菜蒸菜,感慨地说:“入夏之后,这些野菜是我小时候饭桌上经常可以吃到的东西,基本上也算是儿时的记忆了,在座的除了李正和小付,恐怕对这些都不陌生吧!” “这些我小时候也是经常吃,现在成了金贵东西,也还真是想不到。”王大龙听着齐天翔的感慨,也是由衷地说:“以前在我们农村,这几样野菜随处可见,提个篮子走出村,用不了多久就能挖上一篮子,现在可是不多见了,不过也有种植的了。” 刘富平先时还不知该怎么回应齐天翔的话,大龙说完齐天翔并没有什么不快,就接着说道:“现在人吃这些,养生保健还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图个安全,毕竟食品安全还是让人不敢放下啊!如果真像王总所说,进入了人工种植阶段,相信存在的时间也就不会太长了。” “说的也是啊!花钱本身就图个安全和自然,如果与青菜辣椒等大棚菜一样,谁还化哪个冤枉钱呢?”汪宝坤附和着刘富平的话,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刘总这里什么价钱不知道,如果在一些会所或高档酒店,这一盘野菜怕是要个红烧肉的价钱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宝坤,淡淡地说:“哪怕卖个海参价,只要买卖双方都心甘情愿,那也是自然的。总好过强买强卖,或者半推半就,乃至幕后操纵。不管是红烧肉,还是野菜,好与不好肚子最有发言权,肠胃消受不了的,哪怕是山珍海味云里鲜,对有些人来说,也无疑就是毒药。食品如此,制度也是。” 齐天翔一语双关的话,立即使包间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齐天翔明显感觉到了这点,就呵呵笑着对刘富平说:“不说这些了,还是言归正常吧!” 刘富平心领神会地笑着,赶忙摆手让服务员倒酒,并接过走过来的服务员手中的酒瓶,小心翼翼地给齐天翔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才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做完了这一切,他服务员都给客人倒满了酒,就笑着望着齐天翔说道:“这酒怎么喝?还请齐省长示下。” “怎么喝?往嘴里喝。”齐天翔的戏谑立时使包间里爆发了一阵哄笑,齐天翔尬陪着笑脸的刘富平,也不由笑着说:“好像总得有些名目才行?同事们之间就不能聚一聚,放松一下吗?” 可说是这么说,齐天翔望着刘富平渐渐和缓的脸色,也只好端起了酒杯,眼睛环视着众人,温和地说:“今天高兴,在座的几家企业,除了宝坤的房地产公司,大家都有斩获,尤其是曙光厂和大龙的沂龙集团,可以算是最大的赢家。为了这个,我们应该干了这杯。”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都纷纷喝干了杯中酒,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下一步的提议。 人的神情,齐天翔微微地笑了,在等待服务员倒酒的间歇,眼睛李正和路金山,不满地对李正说:“我给你们牵线搭桥,你们不说感谢,跑的还挺快,富平同志打电话给你们的时候,恐怕已经快出城了吧!你们家大龙,就这么等着,为的就是想请我吃顿饭,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距来了吧!还有老汪,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所以这第二杯酒,我要与大龙同志单独干一杯,为了这份情谊,也为了这份朴实。” 齐天翔端起了酒杯,与王大龙遥碰了一下,在众人的注目中喝尽了杯中酒,然后才缓缓地对刘富平说:“下面我还要与富平同志,小付干上一杯,富平刚才已经就集团的股权结构,给我补了一课,使我对股市和股权有了新的认识,下来还要请小付博士,跟我讲讲金融运作和资本在股权分置上的作用,咱们先行预约,如果谁也有不同的想法,也可以参与其中。”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酒杯,与身侧的刘富平轻轻碰了一下,又与离座快步走来的付俊明碰了杯,三人将杯中酒喝尽,然后齐天翔才接着说道:“至因为关注这个问题,不是好奇,也不是有什么实际的举措,只是想要尽快熟悉一下这个领域,毕竟这些起眼的东西,还是能够极大地影响到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生存和发展的,不能不谨慎。” 齐天翔的话,尽管像是在打哑谜,可却也说的很清楚了,至少有人是明白的,或者是猜出了一些什么,可却是谁也不敢提问,更不敢接话,只是等待着齐天翔的进一步提示,好进行应对。 可齐天翔似乎知道大家的心思,不再往下说了,而是望向了付俊明,温和地说:“假如我想要收购,或者控股汪总的浩海集团,而我又没有充足的现金和资产,我该用什么办法完成这项工作呢?你来给我出出主意,也让在座的大家也学习一下。” 付俊明似乎有些没有防备,猛然听到齐天翔的问话,一时有些发懵,等到明白了齐天翔话中的意思,才略带紧张地望了一眼刘富平,又汪宝坤,得到了两位肯定和鼓励的眼神支持后,才缓缓地笑着对齐天翔说:“其实这些方面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汪总,他有过成功的操作实例,这么多年又始终关注着这方面的问题,比我研究的更透彻,更接近实际。”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阳光阳谋(5) “我试着回答一下您的问题,如果我说的不到位,还请刘总和汪总给予纠正和补充。 ”付俊明谦虚地说着,天翔微微含笑的神情,也还是并不敢过分地矜持下去,想了一下才说:“不知道您是想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控制汪总的浩海集团,说明这些问题之前,我先简单地介绍两个概念,一个是股票收购,一个是股权投资。” 付俊明的神情渐渐变得自然了一些,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股票收购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现金在一二级市场收购,另一种是股票置换,也就是不以现金为手段完成对目标公司的收购。收购者以股票资产或新发行的股票替换目标公司的股票,其特点是不需支付大量现金,也不影响收购公司的现金状况,目标公司的股东不会失去股权,只是从目标公司转移到收购公司,但通常情况下,会失去控制权。股权投资通常是为长期持有一个公司的股票或长期的投资一个公司,以期达到控制公司的目的所进行的投资,一般来讲都是为了实际控制公司或改变公司经营管理方向的行为。股权投资通常具有投资大投资期限长风险大以及能为企业带来较大的利益等特点。” 付俊明介绍完了这些概念,天翔并没有厌倦的神色,就渐渐进入了正题,慢慢地说:“如果不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原因,只是需要控制一个房地产公司,或者需要股市融资,汪总的浩海集团并不是最理想的收购对象。对于这些早期上市的老牌公司来说,股权结构相对简单,由于往年政策和监管方面的原因,对法人股比例控制的还是比较严,历次增发也只是在二级市场上配送股,股权结构没有发生过大的变化,而今体量已经比较大了,性价比并不是非常的合适。不说主板的st股票,就是现在中小板和创业板,就有很多股权分置很细很小的股票,不需要很多的现金,只有略微进行运作,就可以轻松收入囊中。” “吧!小付就已经明确说明了,我们浩海不是那么容易背后下手的,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听到付俊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汪宝坤就知道小付有请他解围的意思,于是呵呵笑着望向齐天翔,调侃着说:“小付还是年轻,不好意思说明,其实我们的股权比例和大股东状况,还是稳定的,不是通过二级市场现金收购,或者通过置换股权达到分化比例,进而完成蛇吞象的资本游戏,也是痴心妄想了。” 齐天翔望着汪宝坤,不动声色地微微笑着,端起酒杯来环视着大家,温和地说:“还是喝酒吧!别耽误了这个。” 天翔端杯,众人都端起了酒杯相陪,放下了酒杯,齐天翔的目光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正,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于上市融资,你们管委会和曙光厂有什么样的打算啊!” “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李正天翔终于问到了自己,就慢慢地回答着,其实李正一直在琢磨齐天翔临时将他们招来的原因,现在听到齐天翔直提上市的话题,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打算需要配合,可却不愿直接询问或回答,这样反而会显得过于急切和聪明,会引起齐天翔的不快,就实话实说道:“以前上市是荣誉的时候,曙光厂境况江河日下,不在人家的眼里,后来始终在生死边缘挣扎,也就更没有了这样的机会。现在稍微好了一些,还是专注地行的事情吧,就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另外管委会有政府职能和背景,现在上市也不好过审了。” “吗,这就是胸无大志的具体表现,不具备上市资格,却找了个立足本行的理由来搪塞,十足的不老实,应该罚酒。”齐天翔瞪着李正,笑着对大家说着,引起了大家一致的附和,正老老实实地自罚了一杯酒后,才呵呵笑着大龙说:“还是大龙实在,不绕圈子,人家不上市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不想把辛辛苦苦挣来的利润分红给不认识的股民,宁愿分配给全体村民,或者让利给消费者。这才是朴素的理念,也是认认真真做实业的态度。实体企业利润微薄,做大容易,做强很难,就应该踏踏实实地从基础做起,一旦动起来资本运作的脑筋,就只能被资本牵着鼻子走了。”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酒杯,笑着对王大龙说道:“就冲这份朴素和执着,我们也应该干了这一杯。” 干了杯中酒,齐天翔拿起筷子,夹起一点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认真地大龙,然后又望着李正,等到嘴里的菜咽了之后,才慢慢地问道:“如果是我,或者省政府希望你们两个企业上市,或者进行这样的准备或尝试,你们怎么 李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王大龙就站了起来,急切地表态说:“没有二话,只要是您的吩咐,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齐天翔赞赏地笑着,对王大龙摆摆手让他坐下,专注的目光仍然望向李正,尽管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可还是要听到他的回答,不仅仅是他需要,在座的众人更需要这样的回答。 相对于王大龙的直白,李正的回答就巧妙了很多,“只要需要,不管是上市,还是股权运作,我们都时刻做好准备,曙光厂的发动机研发和生产技术,还是有一定的优势和吸引力的,没有问题。” “好了,用不着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还没有到哪个地步。”齐天翔含笑瞥了李正一眼,环视着众人说道:“今天就是闲聊,说到了股票和上市的话题上了,咱们哪说哪了,就不再说了。” 齐天翔说着话,眼神与汪宝坤对接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着,似乎也有了更足的底气和自信,可却一时也难以表述罢了。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阳光阳谋(6) 早上刚到办公室不久,吕山尊和梁冰玉就随着小张走了进来。 天翔拿着抹布在擦着桌子,两人就似乎有些意外地小张,又齐天翔,还是梁冰玉反应灵敏一些,奚落地缓解着眼前的尴尬,“今天保洁工休息吗?还是小张秘书忙到了桌子都来不及擦的地步?” “怎么了,省长就不能擦擦桌子吗?还是这桌子就只能是保洁人员来擦?”齐天翔示意吕山尊和梁冰玉到沙发哪边坐,接着将桌子擦完后,将抹布在脸盆里洗净之后,连通脸盆都交给了小张去收拾,缓步走到沙发前,立的两人,呵呵笑着说:“手湿,就不握手了,都坐啊!站着干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客套。” 齐天翔坐下之后,吕山尊和梁冰玉才缓缓地坐了下来,齐天翔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干了手,将手帕放回到口袋里,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只递给吕山尊,被吕山尊干脆地拒绝了。 吕山尊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烟盒,拿出一支递给齐天翔,不屑地说:“还是抽我的吧!这么大的省长,拿那种牌子的烟待客,也就是您拿得出手。” 齐天翔毫不客气地接过吕山尊手里的烟,欠起身凑到吕山尊打着的打火机上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说道:“这就让我想起平阳县的老刘说过的话。”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笑着说:“吸公家的烟心有不忍,抽自己的烟坦坦然然,可一天几包烟工资受不了,所以还是瞎烟来的实在,抽起来不心疼。” “这也是现实无奈啊!能保持这般清醒不易,不过话说回来了,戒了不就行了,省心省钱,还省的面子难受。”梁冰玉淡淡地笑着,山尊,又天翔说:“不过这对您这省长似乎不适合吧!招待烟即使不沾,可抽点好烟也还是抽不穷您吧!” “这话不假,不但抽不穷,还富富有余,不过我这似乎也是不需要的。”齐天翔望着梁冰玉眨眨眼睛,向吕山尊面前的茶几哝哝嘴,意味深长地说:“我就这些烟招待客人,抽不抽随便,还怕没有好烟抽。” 梁冰玉很快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哈哈笑着说:“这才是大智慧啊!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示人以鱼,换人熊掌,可谓各取所需,投人所好,领教了,领教了。” 梁冰玉的解说让齐天翔很是满意,正好望着小张端来了茶杯,就站起身来接过一杯,轻轻地放在梁冰玉面前,温言说道:“大姐眼光敏锐令人叹服,而且关键时候总能发挥重要的作用,这会也是不例外。” 齐天翔说着话,摆手制止了梁冰玉,转向吕山尊说道:“哪一年,面对车辆分厂几栋老旧楼房,我可是束手无策,还是梁大姐,带着一帮记者现场一转,立刻立竿见影,不但解决了拖了几年的搬迁问题,还客观上拉了汪胖子一把,真是力挽狂澜啊!” “您可别这么说,我梁冰玉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没有您在后面的运筹帷幄,就是给我个喇叭,我也吹不出个调。”齐天翔的赞誉使梁冰玉脸色微红了,不客气地接着对齐天翔说:“我就是个急先锋的角色,站场助威不是我的强项,出谋划策更是别找我,这点认识我还是有的。” “好了,你们两人就不要互相谦虚了,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吕山尊呵呵笑着打断了梁冰玉的话,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向齐天翔认真地说:“这一个时期,梁市长作了不少调查工作,具体情况也是比较了解,按照您的想法,今天我把她请了过来,给您详细说说这里面的情况。” 天翔微笑地点点头,温和地望着自己,梁冰玉也就不再推辞,天翔慢慢说着:“吕书记跟我说了几次,让我关注和了解西城区哪边的情况,由于这是王市长亲自抓的项目,也是他引进的项目,所以说也只能是关注而已,再多的参与还是不便展开的。” “原本是我们河州市的事情,本来不愿麻烦您的,可却让您时时挂记着,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啊!”梁冰玉有些歉疚地望着齐天翔,天翔平静的神色,就不再绕弯子,接着说:“可随着项目的推进,以及下面反映的情况不断增多,作为主管经济运行的常务副市长,我觉得不能只是关注这么简单了,就与王涛同志沟通了一些情况,也向吕书记说起过,可现在可能仅仅靠说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齐天翔感觉到了梁冰玉的急切,就缓缓地笑着说:“情况我知道一些,是在北京开两会时听到的反映,近来又听到了一些不利的情况,不放心就与老吕说起来了,也许情况并不像反映的那么糟糕,或许还是我们杞人忧天了,毕竟是牵扯到省会城市的重大项目,一旦出现问题影响不容低估,所以还是谨慎了一些,请你们二位过来,也就是沟通一些情况,你老大姐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有压力,天塌不下来。” 这话说给梁冰玉听的,其实也更像是齐天翔说给自己听的,昨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尤其是接听了猴子从北京打来的电话,齐天翔略微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可当着闫丽的面不好过多地反映出来,只能是与吕山尊通了电话,请他明天早上到办公室去一趟,并请梁冰玉一起过去,把她了解的情况梳理一下,好有一个应对措施。 其实从吕山尊和梁冰玉一进门,齐天翔就能在这之前两人可能已经进行了沟通,特别是他对这件事情的想法,因此尽管都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可事情还是出乎了心理预期。这点从梁冰玉吞吞吐吐的表述中,齐天翔就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可现在不是回避的时候,齐天翔就是要让梁冰玉明白这些,也使自己做好准备。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阳光阳谋(7) 齐天翔的话梁冰玉当然明白,其实从昨天晚上吕山尊电话通知之后,梁冰玉就在想怎么说,又说到什么程度,这些困惑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解决。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到了梁冰玉这样的职位,很多话是不用听就明白的,可如何应对却颇为艰难,需要斟酌和思虑,重要的不是怎么说,而是怎么完整地表达事实,并且不带有利益关系和个人情绪。这在梁冰玉这样一个性格干脆硬朗,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关键是不掌握齐天翔的情绪和想法,尤其是不知道齐天翔都掌握了哪些情况,以及知道的程度,这是很难把握分寸的。这些问题不但困扰着梁冰玉,同样也困扰着吕山尊,以至于早上见面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好的建议给她。 齐天翔有自己的信息来源,这一点也不奇怪,关注这件事情,而且不止一次地提醒吕山尊注意,也就可以得到的情况不少,而且能让他重视的信息来源,层次也一定不会太低,不然齐天翔作为新任省长,工作千头万绪,不会为了一个地市的建筑项目如此关切和上心,一定掌握着更多的信息和情况。 短暂的思考之后,梁冰玉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既然齐天翔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愿意关注和过问,说明他有信心处理好此事。这么长久的接触,梁冰玉坚信,齐天翔有能力,也有足够的智慧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这个项目是王涛市长今年主抓的第一个大项目,原本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只是王世敏他们西城区搞的一个引资项目,目的是向启动西城商贸和物流产业,与东城区的物流商贸和会展业,形成竞争和对峙的局面,打造商贸物流产业集群,成为新的经济增长极。”梁冰玉梳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些您在河州是时候,就去考察过,当时就表示出了忧虑和担心,吕书记也是这样的想法,可对于基层立足投资,拉到经济发展的盲目或冲动,也只能是善意的提醒,过多的干预也是不合适的。” 梁冰玉充分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也借此倾述着自己的苦衷,天翔平静的神色,接着说道:“王市长却并不是如此,不但不提醒和劝告,反而鼓励王世敏他们可以想法再多一些,胆子再大一些。初期感觉他的出于自救,因为世嘉集团会展部的刘展飞是他介绍给王世敏的,项目也是他在香港招商时议定的,虽然落地和洽谈变成了西城区政府,可主导还是他,项目流产当然是他所不愿,可事实不是如此。” “是啊!咱们都很单纯地只是认为是一个项目,一个成败都是政府决策的事情,可谁成想有些人却把它做成了生意。”冰玉艰难地表述着,吕山尊就接过了她的话,有些自责地说:“也是我忽视了,这一个时期除了党校学习,就是调研熟悉情况,对经济运行关注的不多。” “这不是你应该自责的,也不是自责就能解决问题的,树欲静而风不止,防范尚且艰难,更何况善意的避让了。”齐天翔山尊,又冰玉,若有所思地说:“党政协调配合,原本就是有主次的,各安其道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在有些人并是这样,只能说是因人而异了。对于举行不善的人,组织监督就是一把铁锁,胜过事后反思啊!” “还是我来说吧!我掌握的情况多一些,也比较容易说得明白一点。”梁冰玉山尊的神情,爽快地对齐天翔说道:“项目不能说一无是处,初期的设想是利用会展中心,辐射周边的区域发展,从而带动商贸和物流发展,解决西城区农民失地之后的生存问题,也不是不可行。作为一个后续的商圈,在东城区逐渐变成城市中心,交通和仓储日益困难的现实面前,寻找新的商贸物流集散地就是现实的问题,西城区完全可以替代,并发挥应有的作用,还是有可能的。” 齐天翔听到梁冰玉如此的说法,不禁一怔,随即就笑着对吕山尊夸奖道:“市长就是市长,在其位谋其政此言不虚啊!所谓下棋就是高手了,人家梁大姐都五步以后,眼光深远吧!” 听着齐天翔的夸奖,山尊宽慰的表情,梁冰玉却没有笑,反而正色道:“别夸我,我这也是近期通过调研和接触,对比了东西两城区的优劣之后得出的初步印象,还要关口能不能过得去,这才是主要的。” “你只要有想法,就一定能够过得去。”齐天翔笑着眼吕山尊,转过脸来鼓励着梁冰玉说:“别说是股权争夺,就是资本运作,我们也不是一无所有,应对的方法有的是,就那一招了。” 直到此刻,梁冰玉才齐天翔的底牌,也就心里有数了,呵呵笑着说:“既然齐省长充满信心,也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也不是万能的,还是要靠大家集思广益才行!”齐天翔知道梁冰玉话里恭维的意思,想了一下对梁冰玉说:“问题出现了,总是要解决的,不管是干部问题,还是资金和运行问题,都需要认真细致地应对。你接着说吧,不要顾及什么,有什么说什么,也别管我都知道什么,只管把你了解的情况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梁冰玉点点头,与吕山尊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也是在默默地下定决心。其实她也清楚,齐天翔将吕山尊和她请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自己半遮半掩地绕了那么多,就是要天翔真实的态度,以及掌握情况的程度。现在已经明确了,当然是要完整地将情况和盘托出了。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阳光阳谋(8) “西城区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的建设项目,最初规划的只是双中心格局,也还是比较符合实际需求的。. d t. c o m当初的意图就是成为与东城区对峙的,以会展业带动商贸发展的思路。”梁冰玉进入了正题,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缓缓地对齐天翔说:“可到了征地拆迁进入三通一平阶段,商贸城建设已经动工,会展中心工程却迟迟难以开工,原因就是刘展飞本身就是借世嘉集团的名义,利用项目融资来参与其中的。原本就是在北京设立了一个投资公司,拉来一个所谓的战略投资者,可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有后续资金,形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梁冰玉似乎进入了状态,依旧不愠不火地讲述着:“也还是王市长有办法,就在王世敏束手无策之时,王市长动员河州市商业银行,以现金入股的形式完成了先期注资,并以刘展飞会展部的名义代持股份。就这一下,就使得商业银行近四亿元的现金,以贷款的实质和入股的名义成为投资公司的注资,使得会展中心工程得以顺利开工。王世敏似乎也感到了不对劲,财政资金垫付的商贸和会展中心的前期资金不能按时收回,还需要继续投入巨量的资金,才能保证这两个项目延续下去。” “就是这样的危机状况,王市长却并不满意,在征地拆迁补偿款没有按时给付农民,已经引起当地群众上访的时候,又拉来了河州市公用集团,以股权置换的方式,控股了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用地企业,这样一块地上就出现了两家公司,一家拥有土地和村民的债权债务,另一家拥有土地上建筑的使用权和经营权。算盘打得很好,既化解了土地纠纷,又减少了投资公司实际购买土地的费用。”梁冰玉丝毫没有停歇地继续说着:“即便如此,根据刘展飞的提议,成立了西城区会展商贸集团,由于西城区政府不能作为法人参与实体经营,就以西城建工集团的名义参与集团,代替政府行使管理职责。一个施工商,成为了集团的名义大股东,可实际控制权却完全交由了刘展飞手中。为了更好地海外融资,刘展飞就以集团的名义更改了商贸城的规划,不但将物流中心,商务中心,四星级酒店都列入了二期规划,而且还在不断地圈地,意图使项目更有延续性,也使得资金链可以无限延展,以便可以更好地开展资金运作。” 天翔的神色愈发的严峻和阴沉,吕山尊打断了梁冰玉的叙述,缓解着紧张的气氛说道:“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建筑企业成了控股股东,一个在建工程居然有了名义上的集团架构,并通过了工商登记。更奇怪的是拥有土地的不拥有建筑权益,拥有建筑权益的却与土地产权无关。这不靠谱的事情,都能成为现实,难道这些相关企业就不考虑风险吗?一旦出现纠纷又该如何应对。”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说到底都是一帮外行在利益的驱使下,使用的瞒天过海的伎俩,可惜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这个典故。”齐天翔接过吕山尊递来的烟,点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感慨地说道:“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风险,更不是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可惜在权力的淫威之下,明白人也是不敢直言的啊!都想着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却没有想到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是利用时间来做文章了。” “就是这种情况,球吹的越来越大,尤其是征地拆迁农民的意见已经难以平复,而刘展飞香港融资始终没有进展。迫于压力,王市长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尽最大的努力为工程筹措资金,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以股权质押的方式,取得银行,特别是民间投资资金。”梁冰玉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就不再过多地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说:“河州公用集团原本是土地占有者,却让其将股权质押给一家银行,获取信贷支持,补偿农民失地的损失,部分结算了一部分费用,算是将民怨暂时压了下去。又通过省内和市内几家上市公司,收购和入股会展商贸集团的名义为项目注资,前前后后牵扯到里面的上市企业就有八家之多,而这些股份都是难以变现的资产,成为上市公司巨大的财务包袱,半年报或年报都是要进行信息披露的,所以这部分资产就成为了烫手的山芋,企业是急于出手的。” 梁冰玉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难以言说心中的郁闷一般,艰难地说:“狼终于还是来了。刘展飞手中的银行股权,还有原本就有的股权,尽管不至于控股,可还是引起了世嘉集团总部的兴趣,而世嘉集团对会展中心是不感兴趣的,感兴趣的只是这些股权和股份。近来世嘉集团正在大范围从内地撤资,以及将沿海和内地的大部分资产变现出走海外,可却刘展飞手中的股权,以及由这个项目牵动的各种公司资产,就联动了一个海外大鳄,悄悄地进行着资本运作,而且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不是威胁,是危机。”齐天翔冰玉艰难地说完,就简短地接口说着,随即望向吕山尊,又转过脸来定定地望着梁冰玉,缓慢地说:“其实这样的运作早就开始了,我们无意,人家却是有心的,而且是有备而来。现在已经基本形成了逼宫之势了。” 齐天翔说着,眼神变得深邃,眼腕上的手表,想了一下才说:“时间不早了,我一会还有一个会,咱们就不往深里说了,我这边有一个材料,一会你们拿回去先。另外就是有一件事拜托二位,我的一位朋友侯子才上午从北京过来,他带来了几位证券方面的专家,你们河州市负责接待一下,先听听他们的分析,晚上见面咱们再详谈。” 山尊和梁冰玉严肃的点头,像是接受了任务似的,齐天翔呵呵笑了,语调轻松地说:“没有那么严重,也不要过于紧张,侯子才是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的,正常接待也就是了,低调一些就好。”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二十九章 阳光阳谋(9) 送走了吕山尊和梁冰玉两人,齐天翔就开始为随后召开的省政府常务会议做着准备。 因此在周通进门请他赴会的时候,齐天翔的脑海里已经充满了经济数据和进展状况。 上午的会议只是预备会,可由于是常务扩大会议,人员还是到的比较齐,就连在北京的刘晓平都特意赶了回来。 齐天翔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各位副省长,特别咨政,省长助理,以及财政统计发改委民政社保教育卫生等厅局委的负责人,都已经安然入座,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 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齐天翔在周通的陪同下进到会议室时,人已经就位,就有些歉意地笑着与几位副省长和咨政打着招呼,疾步走到了椭圆形会议桌顶圈的位置,作了下来,也就等于进入了会议状态。 由于是例行会议,也就免去了省长讲话的程序,直接进入会议主题。仍然是由周通主持,按照经济排序,先是由各位副省长,对分管的行业和部门半年来的总体工作进行汇总。 齐天翔只是静静地听会,既没有发言,也没有插话打断副省长们的汇报,而是对每一个讲话的副省长,都报以温和的微笑,以示尊重。另外就是对关键的数据,进行认真地记录。尽管也清楚这样的会议只是初步的归纳,还需要经过细致的核算,才能最终形成完整的半年度经济报告,上报省委审核,然后报中央有关部门。 但这些初步汇总过来的数据和情况,才是最原始的数据,也能很好地反映真实的经济运行情况,或者暴露一些问题。随后的数据归纳和上报材料,就是经过比较和修正了的数据,与真实就有了一定的距离。这也是客观现实的存在,经济数据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数据堆砌,而是比较了各地区发展情况之后的均衡,既是本省发展和总体情况的均衡,也是对比了相关省市规模和数字之后的平衡,高和低,快和慢,从来都不是字面上数字的反映,而是整体经济社会的需要。所谓数字,变化,这既有上面对下面的要求,也有下面对上面的反映,都有着总体的考量和要求。 上午的会议以罗剑的汇报开始,由分管政策研究室的特别咨政雷秋实的讲话结束,刘晓平,徐方,孙萍芳,萧山,王向东,张万福几位副省长分别作了发言,尽管都是粗线条的介绍,可关系到半年工作的成绩和效果,每个人都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也尽可能的详细和周到。 一上午的时间就安排了几位副省长的汇报,临近中午的时候,汇报告一段落,周通在征求了齐天翔的意见后,宣布休会。 会议结束,齐天翔与走过来的大小领导握手寒暄,随意地简短交谈着,都是一些无关大局,无关痛痒的大路话。随着大家井然有序地离开,齐天翔在周通的陪同下,也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与周通简单地交换了一下上午会议的情况,齐天翔就不再说什么了,周通齐天翔的心思不在会议上,就又说了几句下午会议的议程后知趣地告辞了,把时间和安静留给了齐天翔。 齐天翔笑着目送周通离开,随着房门的关闭,思绪也随之转换到了早上的事情上面。 坐回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了早上刚放进去的一叠材料,认真地翻这是早上交待小张打印出来的材料,与梁冰玉口头汇报的情况一样严峻,可却是更加的完整和准确,也可以说更加的触目惊心。 材料来自于不同的方面,都是昨天下午到晚上汇集到齐天翔邮箱里的,基本涵盖了事件的全部,也就是为了吕山尊和梁冰玉他们方便,才让小张打印出来,复印给了他们一份。 材料来自于几个不同的渠道,有猴子从证监会朋友哪里收集到的,河海省上市公司近一段时期股份置换和流动情况。有闫勇通过经警总队与银监会联网的金融监控系统,收集到的大额资金流动和进出情况。有汪宝坤通过自己的系统,了解的河州市房地产和相关企业股权变通情况。还有王金虎根据线索,整理的西城商贸和会展中心建设情况,以及其中的纠葛和内幕消息。另外就是香港方面朋友提供的世嘉集团近期的重要动向和资金调集情况。 材料很多,也很琐碎,可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一个神秘的人物,以及他所控制的集团--乾亿投资,这才是让齐天翔坐卧不安和紧张的原因。 昨天晚上回到家后,打开电脑,进入邮箱,一份份材料,齐天翔就感到了事态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丽关切的神色,齐天翔也不好表现出来,因此在接听了猴子的电话,并与吕山尊约定了明早的见面后,就关闭了电脑,若无其事地与闫丽一起聊天,就像平时一样的平静安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尽管自己在竭力的掩饰,作为多年的夫妻,闫丽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含蓄地不愿表示出来,因此也就是短暂地会电视之后,就借口困了,回到了卧室,将时间和安静留给了齐天翔。 回到书房的齐天翔,静静地久,也想了很久。就像现在一样,盯着数字想象着各种变数,忘记了时间,一点困意也没有,更没有任何的饥饿感。 昨天的结束是闫丽善意的提醒,而今天却是小张端来了午餐,齐天翔回报的都是温煦的微笑,轻松愉快,似乎什么都不曾出现过,也不曾经历过艰难的煎熬和折磨,就是材料而已。 也只有齐天翔知道,这些平静之下,经历了哪些波折,又想到了什么,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这都是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的担当,不能让闫丽担忧,当然也不能让小张过分的担心。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三十章 阳光阳谋(10) 饭后休息了一会,齐天翔拿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了闫勇汪宝坤王金龙,还有香港的朋友,告知邮件收到了,表示感谢。 (.. ) 忙完了这些,间差不多也都吃完了饭,齐天翔就分别给猴子和吕山尊打了电话,猴子的电话比较简单,就是斗嘴和寒暄,除了客套的道歉,就是约定晚上的相见,嘻嘻哈哈却又轻松愉快。 与吕山尊的电话就复杂了一些,除了交换想法之外,特意交待对几个重点人物要密切关注,除了纪委和公安局要做好准备,市委和市政府更要做好预案,防止事态失控,更不能引起不必要的**或恐慌。 这是必须要提醒吕山尊重视的事情,也是齐天翔最为担心和焦虑的,而且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斟酌决定的,包括怎么说和说什么,都颇费周折。尽管私交不错,可作为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一定有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更有自尊和颜面需要维护,说得过多势必伤害他的情面,说的不到位又有违自己的本意,好容易将电话通完,却感觉到自己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空调房间了,自己竟然会出汗,齐天翔不由无奈地摇头苦笑着,随即又给闫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下午下班后不要急于回家,猴子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一切做完,就又到了下午开会的时间,依然是周通过来,陪同他进到会议室,仍然是握手寒暄。 下午的会议,相对于上午副省长讲话时的安静和耐心,多了一些放松和质疑的声音,不过也大多停留在数据的准确性和真实性上,而且也往往都是泛泛而言,没有很强的针对性,更不针对具体的人和事。 存在争议较多的还是在教育和社会保障领域,以至于相关厅局汇报和说明之后,还是有人插话提问,而且针对的问题也很多,无奈之中,分管省长也只能出面解释,平息一下议论而已。 齐天翔仍然坚持上午的做法,只听只记录,不问不发言,对每一个发言同志,都是温和地关注,或微笑,或平静,似乎都充满关心和关注。 即使对于一些提问和插话,齐天翔也只是耐心地倾听,平静地记录,绝对不发表任何意见,更不表现出任何的倾向。会议顺利地进行是主要目的,任何争议或不同意见,都难以起到应有的作用,相反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解释,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而且齐天翔也很清楚,这些所谓的提问和插话,有些是针对问题本身,更多的却是彼此之间的拆台或刁难,也是想借助这样的会议,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都清楚,这样的经济年度例行交流汇报会议,只是总结半年来的经济发展情况,并没有什么相应的考核指标要求,是没有必要相互攻钎的,这也只是一种习惯,或者是圈子之间的争执,没有办法厘清,也就不用理会。 尽管有插话打断,几个重要厅局委的汇报,还是简短地在几个小时之内就结束了,下一步需要的就是数据汇总和报告成型阶段,需要的就是以统计局为主进行汇总了。 全部报告还要等到明天各地市和试点直管的县市汇报之后,形成初步的上报材料,然后才能与全省数据进行比对融合,形成初步的草稿,再次上会进行讨论,最终完成上报省委的报告。 可听了一天的会,到了行将结束的时候,齐天翔没有任何的表态发言,也是说不过去的,因此当周通宣布请齐省长讲话的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也将齐天翔正式推到了前台。 “听了一天的会,总得感觉是欣慰大于担忧的,也是基本满意的。”齐天翔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尤其是坐在会议桌后排椅子上的厅局委负责人,温和地说:“首先谢谢各位这几天的努力工作,使得半年的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框架,这还是很可喜的一个变化,说明我们的政府工作提速了,可以提前做出计划和预判了,不容易。” 齐天翔带有鼓励成分的讲话,引起了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使得齐天翔只能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接着说道:“上午几位分管省长的介绍让我很受鼓舞,从数据的详实,情况的准确,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各位对分管领域情况的熟悉,以及务实的工作作风,这些值得我认真学习,也是不容易。” “下午会议开得很热闹,尤其是在教育和劳动保障方面,争议和插话不断,解释的也很精彩,在这样一个年度会议上,能有这样的风气出现,说明了我们政府机关部门之间的监督和问询机制,开始发挥作用了,变化喜人,这也是不容易。”齐天翔含蓄的语言引发了善意的轻笑,以及热烈的掌声,只得停顿了一下说:“数据好不好要,有这些只是一个参照,关键还是姓的满意度,这才是真实有效的东西,做好这些,才是真正的不容易。” 不经意间,齐天翔用四个不容易总结了全天的会议,显得巧妙和随意,赢得了掌声,更赢得了钦佩的目光。齐天翔没有介意这些,依旧是缓缓地说:“会议之后,各厅局委要进行认真细致的汇总,等到地市半年工作材料到位之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我希望这不是一次总结,而应该是一次动员,不管数字是不是好好全年的工作任务,才是重要的,也是必须的。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各位继续努力,做好下一步的初稿汇总和拟定工作。”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后,也就宣布了全天会议的结束,因为明天还要接着听取地市工作汇报,各位副省长也没有提出什么需要接着讨论的问题,就寒暄着纷纷离去。 进到办公室之后,齐天翔眼手表,对随同进来的周通说道:“晚上你还得跟我参加一个活动,你把手头的急事处理一下,稍微过一会咱们就走。” 齐天翔突然的吩咐使周通愣怔了一下,不是办公厅安排的活动,齐天翔请他参加,说明活动需要他从中协调,另外就是信任和倚重,不由心中感到一丝欣喜,可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平静地对齐天翔点点头,随即快步离去,说是处理一些事情,其实是给齐天翔一个安静的空间,而自己也去做一下相应的准备。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阳光阳谋(11) 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齐天翔就來电话了,而且是直接要求坐了周通的专车,使得周通忙不迭过來齐天翔的办公室,并陪同齐天翔乘电梯下到楼下,到了自己的专车旁,给齐天翔打开车门,请齐天翔先上,然后才快步走到另一侧上了车。 在赶往河州宾馆的路途中,周通听齐天翔说了晚上活动的内容,并简单说明了西城区目前出现的问題,周通的心思也就转入到事情之中,并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到了河州宾馆门廊下停车,沒等周通下车开门,车门就被小张从外边打开了,齐天翔下车就见到了盈盈含笑的闫丽,正站在旋转门前,微笑地等待着。 大厅里沒有市领导迎候,齐天翔和周通也就沒做过多的停留,径直走进电梯,上到了餐厅,并由小张引导着走到了包间门口。 推门进去,看到吕山尊和梁冰玉正陪着猴子,以及北京來的客人,坐在休闲区聊着天等待着。 “來晚了,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齐天翔一进门,就呵呵笑着陪着不是,走到猴子面前,伸出手來要跟他握手,却被猴子视而不见地挡开了,径直与身后的闫丽來了一个亲昵的拥抱,使得齐天翔很沒有面子,就祥装不满地打了猴子后背一掌,与北京來的客人一一亲热地握手,笑着调侃道:“这个猴子,真正的重色轻友,不够意思。” “见了美女,谁还能想起舍友啊,”猴子笑眯眯地看着闫丽,对齐天翔妒忌地说:“也不知你是怎么养的,这朵鲜花你已经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依然鲜艳欲滴,是花好,还是你这肥料足,真是搞不懂。” “死猴子,沒正形。”猴子的拥抱和调侃弄了闫丽一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猴子一眼,随即笑着自豪地说:“肥好,花也好,你还要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羡慕嫉妒恨呗,”猴子嬉皮笑脸地腆着脸笑着,对着闫丽说着:“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以前只在戏文里听过,以为都是逗人开心的故事,现在所见,方信古人所言不虚,神仙眷侣,令人敬仰啊,” 猴子摇头晃脑的一番表述,加之惟妙惟肖的拿腔拿调,立即引发了包间里一阵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猴子才收拾起顽皮的神色,正色地与齐天翔握握手,又将站在身边的两位向齐天翔详细作了介绍。 齐天翔分别于两位热情地握了手,亲切地说:“汤永光,汤所长,证券研究所所长,资深股票理论家,我国第一代研究和推动股票市场发展的开拓者,您的《大市场》和《趋势和机遇》等著作,高屋建瓴,充满了智慧和敏锐而独特的视角,促人思考,受益匪浅啊,” 看着汤永光惊讶而兴奋的神色,齐天翔又转向另一位中年人说:“黄振亚,著名证券公司首席经济师,知名的股票操盘手,有黄金手美誉,亲自操作的几个重大股票事件,成为经典案例。对证券金融,尤其是投资并购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和研究,大名鼎鼎,相见恨晚啊,” “想不到齐省长日理万机,还对我们这个领域有着这么深的了解,难怪侯总一再介绍您是文武全才,看似文弱,可胸中却有着千军万马,万水千山。”汤永光好容易等到齐天翔说完,才笑呵呵地恭维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但儒雅,而且谦虚平和,真真是博闻强记,满腹经纶啊,” “那又有什么,知名的行政法学家,著作等身的学者,智勇双全的纪委书记,理论和实践兼具的经济学家,是我们应该仰慕才是啊,”随着汤永光的恭维,黄振亚附和着说:“谁不知道齐省长的运筹帷幄能力,一个项目包解决了重大的财务危机,撬动了一个巨大的资金市场,须翌间化危机与无形,不但成为金融学院的成功案例写入教材,还成为现今资本市场人人效仿的方法,那才叫高人高见呢,” “这又是猴子给你们二位谬夸的吧,他那张嘴里除了象牙,就沒有什么了。”齐天翔笑着看着汤永光和黄振亚二人,然后又环视了包间里的各位,温和地建议道:“咱们就别在这里互相的恭维夸奖了,还是上桌吧,把酒言欢方才尽兴嘛,” 齐天翔的提议,无疑是给众人解了围,吕山尊作为主人,忙不迭地招呼大家入座。 齐天翔自然被安排在了主位上,汤永光和黄振亚坐在了他的两边,猴子嬉皮笑脸地要拉着闫丽坐在自己身边,却被梁冰玉抢先一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且还理直气壮地笑着看着猴子,使得猴子无奈地耸耸肩自嘲地摇头,引起了全桌人善意地哄笑着,增添着活跃的气氛。 齐天翔坐定之后,微微笑着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其实也是自己想要的气氛和目的,就是想要是这场地位悬殊的宴会,有一些家庭和朋友聚会的轻松和愉快。 闫丽的出席,就是起到了这样一个作用,她不但是齐天翔的妻子,还是猴子的校友和朋友,这样的身份就衬托了猴子的尊贵。省长携妻子亲自宴请猴子,而且关系密切,这样的面子是什么高规格的接待都换不來的。 齐天翔就是要给足猴子面子和荣光,这样不但维护了他的存在和身份,也使得他能以这样的荣耀张目与京城,从而给他自己,也间接地给河海省带來不菲的便宜。 另外还有一个难以出口的原因,那就是这样略显严肃的场合,梁冰玉难免孤单,有了闫丽的相伴,她会自然和自如很多,也有了一个说话聊天的伙伴。这样的安排和周到的考虑,相信梁冰玉可以觉察,不然她不会理直气壮地拉闫丽坐在一起。 而周通的存在,又起到了另一种调节作用,可以有效地保证酒宴的顺利,并达到预期的目的。 ... 第二百三十二章 阳光阳谋(12) 看到大家都各安其位,吕山尊示意服务员上菜和斟酒,随即笑着对齐天翔说道:“今天晚上这酒怎么喝,还是请您开局吧!” 齐天翔眼光巡视着在座的各位,缓缓地说:“恭敬不如从命,看来我要不说上几句,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 “说来也巧,不经意间咱们又是个八仙聚会,而且又是三方四国,这就有点意思了。”齐天翔的话意味深长,有着很多的潜台词在里面,看着众人都听懂了自己的话,就不再往下延伸,而是变换了话题说:“原本是带着媳妇出来吃个饭,现在却被你们弄得银河两隔,七夕尚且遥遥无期,只能是借酒浇愁了。” 齐天翔的话引来一阵附和的笑声,就顺势端起了酒杯,缓缓地站起身来,左右看看汤永光和黄振亚,由衷地说:“两位老师拨冗来河州,由此使人联想到老人家那篇著名的文章,那些经典的语句,我就不引用了,总之对原道而来的贵客,我们唯一的感谢就是一杯好酒,一份敬意了。这第一杯酒,咱们共同敬两位老师!” 齐天翔谦虚恭敬的话语,使得汤永光和黄振亚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赶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与齐天翔轻轻地碰了杯,又与众人遥碰了一下,然后举杯喝尽了杯中酒。 齐天翔笑微微地喝尽了杯中酒,对着都站着的众人说:“这第一杯酒咱们破例了,下来咱们就不再站立了,这也是新规矩,否则就是罚酒了。” 齐天翔说着话,缓缓地坐了下来,在等待服务员斟酒的时候,望着众人慢慢地接着说:“除了刚才说的规矩,我还有一个提议,能够坐到一起是难得的缘分,今天晚上咱们就是把酒言欢,只叙友情,不谈工作,免得败坏了这融洽的气氛。” 齐天翔有意识看了汤永光和黄振亚,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了众人,端起了酒杯说:“同意我这个提议的,我们共同端了这杯酒。” 看着齐天翔又举起了酒杯,梁冰玉不干了,可还是干了杯中酒之后,才抗议地说:“刚才是谁说要儒雅和彬彬有礼的,就是这么关照女士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男女同工同酬了,《妇女儿童保护法》还具不具有约束力了,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的。” 梁冰玉的抗议使得包间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齐天翔放下了酒杯,看着梁冰玉说:“抗议有理,是应该男女有别,在座的两位女士,虽然是绝对少数,可在权益时却是一样的,我们接受批评,女士可以优先选择喝与不喝,决定权不可质疑。” “这就对了嘛,怜香惜玉是男人的美德之一,不能轻易忘记了。”猴子接过齐天翔的话来,悠悠地说:“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看上一眼校花的今日,我还是得清醒一些,免得又跟上回一样,喝的五迷三道,仅剩下后悔了。” “你想得美,还想着校花把你送回房间呢!那是为了让李美女不至于尴尬,今天就在宾馆喝酒,喝完了直接回去就是了。”齐天翔瞥了猴子一眼,端起了酒杯,认真地对他说:“又是好久没有与你畅饮了,这第三杯酒我敬你这个老同学,宝刀不老,松柏长青。” “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多那句嘴干嘛!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猴子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与齐天翔遥碰了一下,爽快地一饮而尽,然后才由衷地说:“如今想要尽兴地喝上几杯舒心酒,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不是遇人不淑,就是话不投机,还是过去的酒喝的单纯,哪怕就是几毛钱一瓶的老白干呢,也能喝的意气风发的。” “这容易,什么时候想喝酒,想畅饮,尽管过来河海就是了,即使齐省长没有时间,吕书记和我这边都是尽心尽力地管够。”听到猴子感慨,坐在他身边的周通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来,微微笑着说:“不但是你,还有汤老师和黄老师,随时随地都可以过来,我们保证热心接待,热心待客。” “那就不必麻烦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是事情要办啊!”好容易等到齐天翔结束了开场酒,又听到周通这么说,汤永光接过了话,不好意思地说着:“原本就是与侯总过来看看,可吕书记和梁市长还专程到机场迎接,又放下手中的工作,与我们三个专门进行研讨,耽误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让我们真是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是来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就好了。” “就是老汤说的,原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情,我们就是来看看,可却让你们费心这么大,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黄振亚接着汤永光的意思说着:“你们越自然,我们也越方便工作,因此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明天我们与几家证券公司的专家和高管座谈,就不麻烦市委市政府领导陪同了。” 猴子听着两位专家的说辞,狡黠地笑着望向齐天翔,慢慢地说:“我不是专家,可今天这一天我也大致听明白了,软肋人人有,只看谁保护的好。资本运作首先是资本,仅仅靠股权置换,靠闪转腾挪,没有巨大的现金流支持,或者融资成本过高,能坚持的时日就可想而知了。不动谁也看不出套路,一旦出手攻击对手的软肋,自己的软肋也就暴露在了对手的眼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可以了,或者拖延,稀释股份,或者直接通过现金流和对冲,还怕玩不死一两个金融大鳄?” 齐天翔听到猴子的说法与自己的不谋而合,就微微地笑着表示着赞同,可随即就瞪起了眼睛看着猴子,对各位说:“说好了只叙友情,不谈工作,猴子这是明知故犯,应该罚酒。”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大家的附和,硬逼着猴子干了一杯酒,使得酒宴气氛随意了起来,进入了互相亲近的阶段。 齐天翔应对着众人的碰杯,心里却轻松了许多。猴子的说法,其实是用意深刻的,这也是三人此行要告诉自己的方法,只是碍于自己省长的面子,不好明确点拨罢了。 这也是近几天来自己一直在苦苦思索的方法,自己让李正和王大龙他们做好准备的用意,其实就是要采取现金换股份的手段,直接阻击资本炒作,进而最大限度地避免国资流失。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这样让齐天翔对反击充满了信心。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谋而合(1) 接下来的几天,齐天翔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省本级半年度经济运行情况汇报之后,紧接着就召开了各地市的汇报会,齐天翔仍然是专注地倾听,专注地记录,没有过多的表态,更没有对各地市的经济发展模式,进行任何的评点。 地市会议结束后,又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省政府常务会议,就上半年经济运行中出现的问题,特别是《河海省工业经济振兴纲要》进行了研究,与会的各位副省长和省政府常务委员,就纲要征求意见稿进行的调查和会商,提出了一些问题和需要修改的地方,基本上是持肯定意见,完善后就可以报省委批准实施。 另一个重头的事项还是关于工业的,这也就是齐天翔提议的,将国资委和工信厅管理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特别是国有工业企业的管理权限上收,成立由发改委国资委工信厅等厅局委组成的工业振兴促进领导小组,由齐天翔任组长,常务副省长罗剑同志任专职副组长,各位副省长和咨政及省长助理任副组长,办公室设在省政府办公厅,由省长助理王俊明和周通两位共同负责。 这些事情齐天翔事先已经分别征求了各位副省长和咨政助理的意见,通过是必须是事情,只是走一下程序,而且听取一下各位副省长,特别是罗剑的表态发言。 下来研究的是《省政府及其组成部门机构精简和依法行政实施方案》,由于还是草案,还处在征求意见的阶段,并没有得出结论的意思,只是听取大家的意见和建议。 随后孙萍芳提出了民政体系改革方案,这也是一个初步意见,也是议而不决。徐方提出的农村村级组织间协作和融合的问题,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因为方案直接突破了村级组织,甚至乡镇的限制,可以跨区域联动和协作,势必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矛盾和纠纷,而且这样的融合也给管理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题一时难以调和,齐天翔就建议徐方继续完善方案,下一次会议接着议论和研究。 刘晓平对项目和进展情况提出了一些想法,对目标计划和考核机制提出了一个方案。由于他对项目比较熟悉,情况也比较了解,争论不多就获得了通过。 萧山王向东和张万福都提出了相应的方案,由于涉及的范围还都是在各自的分管领域,争议也不是很多,而之后的干部任免,却是刺激到了众人的神经。尽管这些人员任免不是齐天翔提出来的,有些是年龄的原因,有些是调整,还有一些是晋级,基本还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可却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也使得会议时间一再的延长,等到会议结束,大家也都精疲力尽了。 忙完了省政府常务会议,齐天翔又参加了几个部门的会议,有劳动保障的,有总工会的,还有工商和质检的年度会议,每天都是在会议上度过的。 也就是参加全省庆祝建党座谈会,齐天翔才终于从主角退回到配角的位置,好像也才得以喘了一口气。 会议在省委党校大会议室举行,所有省委常委,各地市党委一把手,省委各组成部门,以及党建领域的专家学者,还有全省各地的优秀**员劳模代表青年干部和学生代表,都参与了大会座谈和研讨。 由于齐天翔事先与会议组织者的省委办公厅和秦亮打过招呼,会议自己没有准备,不发言,因此齐天翔的身心是轻松的,也很放松地参与这次重大会议的。 会议隆重热烈,取得圆满成功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不但可以从新闻报道里可以读得出来,即使是周密的筹划,认真的布置,精心的选择,都极大地保证了会议的效果和质量。 林东生作为党建的第一责任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结合河海省党的理论和建设实际,有针对性地阐述了党领导下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以及取得的巨大成就。 林东生的讲话富有激情和张力,完全体现出了一个省委书记的理论高度和修养水平,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赢得了全体与会者充分的赞许和肯定。 侯哲海主持会议,并在林东生讲话之后进行了发言,深情回顾了党创建以来的辉煌业绩,以及几十年风风雨雨积累的丰富经验,尤其是在建国之后党的事业的壮大和发展,并且也不回避历次政治运动对社会产生的影响。随后就是对改革开放给国家经济和政治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以及产生的重大影响,进行了高度的讴歌和赞美,并且举出祥实的事例和数据予以印证。 侯哲海的讲话同样取得了巨大的效果,理论功底的深厚,观点的新颖独特,数据和事例的祥实准确,以及恰到好处的补充和印证,都显示出他作为理论家的实力,另外就是对党建问题精到的把握和研究。 侯哲海的讲话引发了与会者的思考,随后的发言都是围绕着党建促经济发展的主题展开的,一上午的会议充满了思辨意味。 齐天翔作为会议的参与者,始终是耐心地听会,可却从侯哲海的讲话中,隐隐嗅到一种异样的味道,这些异样也从林东生凝重平和的面部读出了一些,但却未及过深地去思考和探究,毕竟党建理论是可以引申到任何一个领域的,作为一个执政党,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都是与党的理论和实践分不开的,侯哲海的洋洋洒洒的论述,本身就有自己的主观意图,这本身并不奇怪。 会议结束,林东生匆匆起身离去,其他几位常委随后缓缓地依次离开会场,齐天翔在走向自己的专车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眼身后的几位,不经意地与洪虎对望了一眼,就觉得洪虎的眼神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就放慢了节奏,等待着洪虎走近自己身旁。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谋而合(2) “齐省长这是准备回省委呐!还是直接回省政府?”洪虎似乎是无意之中的寒暄,随即感慨地说道:“两头跑也是够辛苦的,想见到您一面可是不容易啊!” “这边是立场,哪边是行动,理论联系实际嘛!就怕我难以跟上变化啊!”齐天翔呵呵笑着虎,若无其事地说:“两边都不轻松啊!尤其是省政府哪边,天天跟百米冲刺似的,难得有片刻的清闲,也不敢懈怠啊!” 两人就这样打着呵呵寒暄着,等到其他几位都乘车离开之后,洪虎才由衷地说:“务实更要务虚,什么时间老领导到我哪里指导指导,同志们可都是翘首以盼啊!”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望着洪虎,微微笑着说:“指导可是不敢,毕竟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可是不敢在专业人士面前舞刀弄枪的。. d t. c o m交换一下想法,交流一下情况,还是可以的,彼此沟通还是必要的吗!” 虎要说什么,齐天翔赶忙接着补充道:“交换情况可以,不过相对来说,你哪里还是不如我哪里清净,不至于搞的满城风雨的。” “说的也是啊!想清静我哪里还真是不容易,耳目众多,谁知道谁是哪个山头的探子。”洪虎心领神会地笑着说:“选日不如撞日,我就不错,如果齐省长不反对的话,午后我到您的红楼请教请教。” 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随时欢迎光临,不敢说好酒好菜,好茶好烟恭候,还是做得到的。” 说着话,齐天翔和洪虎两人分别上了车,离开党校后齐天翔回到了省委红楼,简单吃了午饭之后,就吩咐小张准备泡茶待客。 话音未落,洪虎就推门走了进来,望着小张严肃地交待着:“齐省长可是说过好茶招待的,在品茶这方面,我虽然不能在方家面前卖弄,可好赖茶我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你休想哪二百块钱一斤的茶叶糊弄我。” “那哪敢啊!您是我的老领导,手把手教我业务,我恨不得把齐省长这里最好的茶叶给您泡上。”小张在严肃的洪虎面前似乎没有惧怕,反而嬉皮笑脸地应对着,“可惜,齐省长这里还真是没有什么好茶,不过都是今年的新茶还是可以肯定的,现在茶叶价格那么贵,好茶可是要好价钱的。” 小张顽皮的神态,委屈的神情,引发了洪虎畅快的笑声,冲淡了办公室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齐天翔与洪虎热情地握了手,示意洪虎到沙发哪边坐,然后是递烟点火,等小张端茶过来后,又接了过来,轻轻地放在洪虎面前的茶几上,做完了这一切,才缓慢地坐在了洪虎对面的沙发里。 洪虎不动声色地配合着齐天翔的动作,齐天翔给他递烟,他给齐天翔点火,齐天翔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来微微护佑了一下,这一切都显得自然和随意,经意,却同时表明了两人的态度和心迹。 “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原本我就来的少,您这一客套,我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洪虎微微笑着天翔,略显认真地说:原本也是不在一个体系,想来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是望穿秋水啊!” 洪虎的比喻显得滑稽,齐天翔明知道他比喻的不贴切,可却不能做出任何神情上的表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洪虎作为军人出身,本身就率真耿直,不善于舞文弄墨,对于文绉绉酸腐的那一套原本就不擅长,如此的表达本身就是缓和关系的表示,是不能有任何的轻蔑和嘲笑的。 多年的军旅生涯,转业进入省纪委,从一个普通办案人员做起,从一无所知到业务精通,完全是凭着一份对工作的热爱,以及认真刻苦的实干精神,一步步走到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付出多少的努力和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齐天翔挂职省纪委,成为政策研究室主任的时候,洪虎还是省纪委的副书记,而且是洪白唐三位副书记中,排名第一的副书记。不出意外的话,接替即将到站的张书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尤其是中央强调纪检监察干部要专业化知识化特殊化的时候,能够与他进行竞争的人不多。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齐天翔以行政法学专家,博士生导师的身份挂职省纪委,尽管只是最不起眼的政策研究室主任,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掌握着全省纪委系统案卷和资料最全的部门,对于齐天翔这个学者出身的年轻干部,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要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并掌握纪检监察工作的全流程,以便能够顺利完成过渡,并顺利按照计划达到某种意图。 也就是在齐天翔完成挂职,并最终调入省纪委前夕,洪虎以省纪委副书记的身份出任河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意图不言而喻,就是在给齐天翔的未来腾出位置来,可以说洪虎是被迫走马上任的。尽管是平级调动,可实际作用却是不同的。 齐天翔顺利地接任省纪委书记,并且在不久后成为省委常委,跨越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门槛,从省管干部升级为部管干部,完全了仕途中重要的跨越。 尽管几年之后,齐天翔离开省纪委,接替他职位的仍然是洪虎,并且顺利成为省委常委,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在官场潜规则里,几年的停步不前,耗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更重要的年龄优势。 就是有这样的交集,齐天翔和洪虎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十分微妙,相对于职务的交替,更难平复的是心中的情绪,以及难以言说的不满。作为这个级别的干部,不会浅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迹,可如果说一点也没有想法,也是不现实的。 这点齐天翔明白,洪虎也很明白,只是都不好直接表现出来罢了,小心翼翼地接触,彼此都尽可能地谨慎小心。 也可以说,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两人是不会单独接触的。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谋而合(3) d7cfd3c4b8f3“呵呵咱们老哥俩就不要这么客套了说远点咱们是同事说近点我是您的接班人还用得着这么多的虚情假意吗”望着不很自然的神色洪虎率先打破了僵局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文件袋递给齐天翔故作轻松地说:“我这里有些材料想想老领导过过目请教一些方法和思路” “这才是虚情假意呢什么老领导什么过目请教你老伙计不实在”齐天翔双手接过洪虎递來的文件袋呵呵笑着说:“先看看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业务方面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望着齐天翔埋头在材料里认真地看着洪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这一步走的还算平安 不但是齐天翔觉得尴尬其实洪虎的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同样是被面子和情绪时时地折磨着 作为省纪委书记埋头工作管理好自己那摊的事情与外界减少交流和接触这是可以办到的也完全可以超脱但主管干部纪律处分和行为监察的部门与省长不接触不交流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者说根本办不到 齐天翔可以不主动与他沟通缓和关系洪虎却不行沒有省政府的协助和支持省纪委的工作开展起來会困难很多有些也还是绕不过去的 给齐天翔让路最终离开省纪委到河州市任职洪虎不是沒有想法甚至初期抵触情绪还很大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沒有真正缓过劲來 对于齐天翔这个外來和尚洪虎尽管印象不错但从骨子里还是漠视的不管什么來历又有什么样辉煌的过往经验和能力还是做好纪检监察工作的基本素质 洪虎从來不怀疑齐天翔的能力更不怀疑齐天翔自身的素质能够成为专家沒有一定的学问和刻苦精神是绝对办不到的但那是在经济领域无论是教书还是做学问都与需要过硬的实践经验的纪检工作是有着很大距离的所谓隔行如隔山就是这个道理何况还是个文弱的书生短期内想要完成两个不同领域的过渡不是沒有可能但却是很难 作为政策研究室主任很长一段时间洪虎是感觉不到來自齐天翔的威胁的甚至有很多时候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一來就是埋头于资料室和案卷档案室既不串办公室也不过多地参与纪委机关的聚会和活动除非必须参加的会议和活动也是很少发言和表现似乎**于众人之外 可政策研究室的工作却因为他的存在变得井井有条资料和案卷管理变得有序办案需要什么样等待材料总是很容易就能调集出來而且中央和其他省份的案卷辅助资料和一些报告多了许多条理性和理论水平也有了明显的提高得到了张书记的多次赞扬显示出了齐天翔的管理能力和视角眼光 可这充其量也只是处室工作的成绩与省纪委的总体工作还是不同的直到齐天翔挂职临近届满省委组织部与洪虎谈话才使洪虎明白了过來可却木已成舟局面已经难以挽回 到了这个时候洪虎才开始认真审视自己与齐天翔的不同自己作为老纪检多年的历练具有了丰富的办案经验而且年富力强正是当干的年龄难免忽视了竞争对手的存在自得和踌躇满志难免带來刚愎和自负的印象 齐天翔却不同从进入省纪委挂职那天起就似乎沉到了水里一般刻意隐匿着自己的锋芒甚至与高层亲密的关系只是埋头熟悉情况埋头自己本职工作无欲无求或者说沒有任何的威胁存在这不仅仅是一种策略更是一种做人的态度 这是洪虎自认不如的地方也是他与齐天翔最大的差别其实最后的接受现实默默地认可还不仅仅是齐天翔的知识和能力或者是身后强大的支撑而是齐天翔身上的那份正气那份义无反顾的勇气和智慧 上任伊始独身奔赴平原县由一个小县引申出省市县三级贪腐蛀虫事件不但震惊全省而且全国都有影响这不但有事件本身的震动还有齐天翔在整个过程的沉稳机智以及事件善后处理中显露出的悲悯情怀是如今官场很难看到的亮点 尤其是查处河州重机集团贪腐大案以及华沂市断崖式窝案齐天翔以高度的智慧和灵活多样的手段立足经济稳定和发展开展纪检监察工作更是获得了巨大的赞誉也显示出他具有的大局观和领导才能 扪心自问洪虎觉得自己的能力和视野与齐天翔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尽管信仰和信念都是相同的可在处理问題的方法上总体控制和把握上还是有所欠缺的 尽管对于让位与接班以及现在尴尬的年龄洪虎心中还是忿忿和不满可也庆幸正是由于自己的隐忍和沉默才换來了现在的位置作为补偿也好理所应当也好自己的表现决定了事态的走向不是自己应该得到的任何多余的表示都是一种伤害伤害的不仅仅是别人的颜面更是自己的未來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省政府的周通就是明显的例子官场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此沒有绝对的规则却有着根本的规律 尤其是看着齐天翔一步步走向高位洪虎的心态也在慢慢地调整承认差距是必须首先明确的知识能力眼光以及人脉关系洪虎都进行了一一的权衡同时更是认真判断自己的定位也在寻找着与齐天翔沟通交流的机会时时观察着齐天翔的态度毕竟作为省长他有着更多的事情自己可以离不开他的支持他却是未必需要自己的过多插手因此搞清楚齐天翔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才有了上午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及那么多的客套和寒暄现在看來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了下來就看齐天翔的态度了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谋而合(4)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齐天翔认真地看完材料,并把材料按照先后顺序排放好,装进文件袋里,双手捧着递给洪虎,由衷地说:“你老伙计比我坦诚,这点我自愧不如啊,”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洪虎想要分辨的表示,感慨地说:“其实这些情况我知道一些,也几次想与你沟通一些,可想法有,决心难下,还是情面和内心的关口难过啊,而你老伙计,却将这些亲自拿过來给我看,与我主动交流,这点值得我好好学习啊,” “您可别这么说,这样一说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洪虎听着齐天翔的肺腑之言,也不由深有感触地说:“其实都是面子闹的,正常的工作调动和调整,却成了我们两人之间的一道心结,您不好意思挑明,我也是忍着不说,好像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可真就万事大吉了吗,” 洪虎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直截了当地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着:“其实早在几年前,老白就给我谈起过这件事情,关键的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就是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是争不來的,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当时是有想法的,可老白的忠告让我想开了,也最终明白了,这就是造化弄人。” “我可以将这些材料交给林书记,然后由林书记转交给您,这样的方式也很正常,可这样就更显示出我俩之间的裂痕,也给别有用心的人制造一些机会。”洪虎似乎沉浸在思索之中,淡然地说:“上午的会议您应该也看出來了,很多事情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是应该警惕和谨慎了,尤其是省委和省政府这两个大院了,平静是最主要的要求了。” 齐天翔自然知道洪虎说的是什么,更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明显的倾向,说到底还是地方干部和空降干部控制权的争夺,而这些焦点直指省委的最高权力,作为地方土生土长的干部,洪虎自然有维护地方干部利益的职责,也有着本能的行为。 齐天翔尽管來自京城,可在河海官场的认识中,还是倾向地将他归并为地方干部这个群体之中,因此齐天翔本能地反映,洪虎今天的试探流,除了与他缓和紧张关系之外,还有着更深的用意,这不由引起了他的警觉。 当然站队问題,在齐天翔是不用考虑的问題,也根本用不着选边,这也是齐天翔明确的态度,可面对洪虎的暗示,齐天翔也是淡淡地笑着回应道:“用不着考虑这些耽误时间,白白地耗费精力,河海省委以林书记为班长的班子的组成是经中央批准的,这是每一个省委常委都应该明确的,并自觉团结在一起,同心同德做好工作的,这是组织原则,也是党性要求的必须。” 齐天翔望着洪虎脸上的神色,缓缓地补充道:“你我都是省委常委,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省委总体工作大局服务,既是本分,也是必须,这沒有什么价钱好讲。这些还是先放放,咱们还是來说说眼下的事情吧,” “这也是我的想法,正如您所说的,做好咱们各自分内的事情,就是对省委总体工作最大的贡献,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看到齐天翔不愿过多涉及省委这边的争端,洪虎自然不好再接着说下去,可有齐天翔明确的态度,也就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因此顺着齐天翔的目光,看着手边的文件袋说:“这些材料其实完整地到我手上,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成立专案组更是在年后就组建了,这几个月來同志们沒少辛苦,省内外北京上海南方,甚至香港,对有关线索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和材料,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之后,这才提交到我的手上,可以说目前为止,您是第一个完整看到这个材料的省纪委以外的人。” “再次谢谢你的信任,也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齐天翔听出來洪虎话中的意思,明显的表功意味尽管不全是讨好,起码有着很深的用意在里面,就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洪虎,间接地做着回应,接着感慨地说:“最近我也正在为河州市的事情焦头烂额的,而且很多事情都指向我们这位市长,不找出个突破口,很多事情难以实施下去。早就想与你沟通交流一下,可不知道你老伙计的总体思路,不敢贸然干扰你们的工作进程啊,” 洪虎听着齐天翔的表白,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坦率地说:“这也是我的担心,不知道您老伙计的总体思路,是先兼顾经济大局,还是惩贪肃腐,是处理经济问題带出这帮蛀虫,还是敲山震虎顺势而为,也还是拿捏不准啊,” 齐天翔听到洪虎巧妙地将自己的话语,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來,彼此互为來往,都显得不着痕迹,就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洪虎也是哈哈大笑,办公室内瞬间笑声不断。 齐天翔笑着站起身來,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走回到沙发跟前,递给洪虎后说道:“我这里也有份材料,也请你看看,咱们共同选择一个切入点吧,” 洪虎郑重地双手接过文件袋,然后放到茶几上,缓缓地打开并抽出里面的材料看了起來,沒有问话,也沒有过多的动作,只有不停翻动纸张的声音传來。 齐天翔沒有打扰洪虎看材料,而是端起洪虎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将茶杯接满水,轻轻地放到洪虎面前,坐回到沙发内,并且将身体仰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地等待着洪虎的反应。 齐天翔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可内心却是波动不已,除了判断洪虎会有的反应之外,更是想着如何进行下來的谈话,以及作出必要的应对。 作为洪虎所处的位置和职责,尽管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可问題摆到了他的面前,相信他还是应该有相应的态度的,这不但仅仅是材料的交流,还隐含着能力和智慧的考量,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谋而合(5) 在齐天翔目光的注视下,洪虎终于那几份材料,缓慢地将材料放进文件袋里,双手捧着递给齐天翔,似乎是如释重负地长喘了一口气,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触目惊心,也难以想象,没有想到资本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又如此的无孔不入,了我们麻痹以外,人家可并没有睡大觉啊!就是在等着我们出错,然后乘虚而入呐!” “真知灼见啊!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见识,更不是所有人都清醒。 .”齐天翔很满意洪虎的说法,就微微笑着说:“似乎经济数字就是一切,盲目开发和铺摊子就是发展,且不知孔雀开屏再美,也只是正面虚荣,露出的屁股更丑陋,更难以掩饰。” 洪虎望着微笑的齐天翔,心里很是佩服齐天翔的定力和隐忍,自己刚才料时,内心的震惊是难以言表的,可齐天翔却淡定地谈笑风生,如若不是已经成竹在胸,能够做到这些,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天翔望着自己的眼神,洪虎知道齐天翔在等待着什么,也明白这个时刻自己能够做什么,尽管都是省委常委,可齐天翔作为省政府的省长,他所在的领域也是自己难以发表过多意见的,这不但是分工,更是面子问题。 “可能会让您老伙计失望了,经济问题我可是门外汉,能说的不多,所谓的指教更是不敢当,就别说出谋划策了。”洪虎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神情严肃地坦率说道:“两件事情如何归并,又怎么分出先后,还得您拿主意,我遵照执行就是了。” 齐天翔听出了洪虎的弦外之音,尽管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谦虚或谦让,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应该保持清醒,毕竟今后的路还很长,一时的逞强好胜付出的必然是意想不到的代价。想到这里,齐天翔呵呵笑着对洪虎说:“咱们两个老伙计还是不要互相谦让了,其实都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是面子问题啊!”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按响了提示铃,张进来,就轻轻吩咐了几句,挥手让小张去办,然后慢慢走回到洪虎面前,缓慢地说:“既然都不愿先说,那还是让班长拿主意吧!我让小张与李秘书联系一下,书记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过去听听他的意见。” 洪虎望着齐天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却对眼前这位年轻的省长多了一份钦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程度,不但细心,而且敏锐,似乎在他心里就没有不明白的事情,可却能时时处处保持低调,保持清醒和理智,而且能读懂任何人的内心,时时刻刻留有回旋的余地。这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具备的。 事情不大,可两件事情放在一起,任何一件事先行,都有着很大的难度。先处理经济困局,难免有以权压法的嫌疑,而先惩腐肃贪,又显然违背齐天翔的意图,还透着虚伪。问题交给林东生处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维护了两个人的面子,也能很好地顾全洪虎的颜面,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就这么不显山不显水地处理,像极了太极高手的推拿技巧,是往外推,其实用意还是为自己所用,只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罢了。 张推门进来,齐天翔的目光就转向了小张,平静地等待着小张的回答,等到小张附在他耳边说完之后,才转向洪虎戏谑地笑着说:“林书记这会正好有时间,我们移步吧!他哪里的茶叶可比我这里好得多,而且烟也地道。” “也就是听您这么说,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省委书记办公室的茶好喝,烟好抽。”洪虎站起身来,羡慕地天翔说:“不畏权,不媚上,这种气节也只有您齐省长能够身体力行,自愧不如啊!” “说说而已,切莫当真,否则我可是不负责任啊!”齐天翔虎羡慕的神情,笑着示意洪虎请先走,随即笑着说:“还是走着说着吧!不能让书记久等着。” 齐天翔说着话,随着洪虎身后出门,走楼梯下到一楼,然后出门顺着卵石甬道走进了邻近的黄楼,跟着专程下楼迎接的李秘书,慢慢地上了二楼,来到了林东生的办公室。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红楼与黄楼之间也不过百米,可却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来往的,间隔的不仅仅是路途,还有心理和意识上难以逾越的阻隔。 “你们两人怎么在一起?”林东生天翔和洪虎前后脚走了进来,面露惊讶地问道,随即就坦然地笑着,意味深长地说:“将相和皆大欢喜,到我这里汇报成果来了?” 林东生神情平和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慢慢地走出来,与齐天翔和洪虎一一握了手,笑着示意二位到沙发哪边坐,然后对准备倒茶的李秘书说:“茶就不用倒了,洪虎同志已经在齐省长哪里喝够了,还是给咱们省一点吧!” “别这么吝啬好不好,一点茶叶能喝穷了省委书记,厉行节约与厚德载物不矛盾。”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是戏说,顿时不干了,笑着对林东生说:“这刚才我还跟洪虎同志夸口呢,说您这里有好茶,有好烟,这话还没凉呢,茶就不管了,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你齐省长可以自备茶叶待客,我就不可以吗?你哪里的茶叶消耗的快,我这里也不慢啊!你可以算算,这一个时期,你光从我这里拿走的茶叶,又有多少?这还不算从我这里顺走的好烟,这账头怎么算我都吃亏吧!”林东生走了过来,慢慢地坐在沙发里,天翔笑着说:“你厉行节约,我厚德载物,做到这些就不矛盾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东生毫不掩饰与齐天翔的关系,尤其是当着洪虎的面,更是刻意表现出一种亲密无间的私人感情,本身就表明着一种态度,除了给洪虎以信心,也传递出明确的信号,回应着外界的传闻。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谋而合(6) zi幽阁齐天翔对林东生的话语心知肚明.也明白他想传递的意图.就默不作声地从茶几下面拿出烟灰缸和烟來.掏出一只殷勤地放在林东生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递给洪虎一支.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等待洪虎给点着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是陶醉在了香烟醇厚的滋味中.美美地享受着. 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转向略显拘谨的洪虎说道:“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办公室.他怎么比我还明白呢.莫非他就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有什么超能力.可以穿越.” 洪虎看着林东生和齐天翔双簧般的配合.明显感知到传递过來的强烈信号.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些什么.就呵呵笑着回应着林东生说:“所谓熟不拘礼.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您的包容.齐省长的随和.相得益彰.因此才有了这种和谐的相处.” “还是老洪会说话.知道如何把握节点.”林东生望着洪虎夸奖着.示意他喝茶.随即转向齐天翔.阴沉着脸问道:“你们二位专程电话相约來访.不是只是为了我老林这里的一杯茶一支烟吧.” “当然不是.”齐天翔微微笑着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拿起來.双手捧着递给林东生.并向洪虎哪里哝哝嘴说:“洪虎同志哪里还有一包.请您过目定夺.” 林东生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洪虎.不无深意地呵呵笑着说:“两包材料一起拿來给我看.明显是给我出难題啊.” 林东生说着话.还是伸手接过洪虎递來的文件袋.拿起两个文件袋站起身來.边向办公桌走边说:“你们二位先坐着喝茶.让我先看看材料.然后咱们再说.” 看到林东生坐到了办公桌后.戴上了老花镜.然后掏出材料.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就与洪虎会意地对视了一眼.都不再发出声响.以免影响林东生的工作. 也许是看到两位静静地坐在哪里等待.林东生并沒有十分认真地看材料.只是简单地翻阅了一下.搞明白两个文件袋里面的内容.就摘下了老花镜.拿着材料走出办公桌.回到了沙发前面缓慢地坐下.迎着齐天翔和洪虎的目光.严肃地说:“我也就是大致地翻开了一下.沒有时间细看.具体情况你们二位更了解一些.还是听听你们的看法吧.” 林东生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沒有贪腐和利益驱动.就不会有盲目的投资冲动.而沒有投资和项目建设.就沒有贪腐和利益的温床.也就沒有空子让别有用心的人钻.” “对于贪腐和干部**堕落.我的态度一贯明确.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什么程度.都绝不姑息.只有剪断伸向国家和群众切身利益的黑手.才能真正维护权力机关的公信力.才能严肃党纪国法.也才能认真履行为人民服务的神圣职责.”林东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情绪激动起來.声音慢慢凝重地说:“权利是人民赋予的.也只能为人民服务.才是基本的原则.作为党员领导干部.只有时时刻刻地明确这一点.才能有更大的作为.否则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东生打住了话头.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压了压激动的情绪.平和地看着齐天翔说:“你们这前后两任纪委书记.觉悟和意识似乎不用我过多的提醒.更用不着强调.怎么处理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关系.怎样解决阻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问題.相信用不着我说得过多.还是把想法说出來.争论也好.辩论也罢.只要是有利于工作大局.就都是允许存在的.” 齐天翔自然明白林东生感慨的由來.也明白林东生想说的意思.从林东生的激动和感慨中.齐天翔还是明显感觉出來林东生情绪的变化.起码有一点是难以掩饰的.那就是对他和洪虎的來访.内心是高兴的.也是欣慰的.而从表态來看.也并不愿干涉他们的思路.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也明白了应该怎么切入.并展开了. 齐天翔与洪虎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洪虎并不愿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呵呵笑着对林东生说:“其实來之前洪虎同志.就已经把思路和想法说出來了.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展开就是了.” 望着洪虎惊异的神色.齐天翔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对林东生说:“敲山震虎.搞出一些动静.倒闭对手出牌.这就是洪虎同志的建议.也是经验老道和高妙之处.” 平息了洪虎的惊异.齐天翔接着对林东生说:“就像刚才您指出的.利益驱动是问題的症结.贪腐为了利益.资本投机也是为了利益.不先打掉始作俑者.这盘棋就难以走活.只有动起來.才能看出对手的死结在哪里.从而出奇制胜.” “我们这位市长的问題.其实不仅仅是近期才出现的.做城建局长和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时就有苗头.只是沒有东窗事发罢了.而这些却沒有影响到他仕途的升迁.屡屡带病提拔.以至于走到今天.”齐天翔突然打住了话头.沒再往下继续说.因为在座的三人.都或多或少与这个人有过交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就缓缓地说:“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而且还相当普遍.这样的问題.以及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暴露的尚且好办.党纪国法在哪里等着呢.可沒有暴露的.还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呢.还真是不好说.” 听着齐天翔的感慨.林东生看看洪虎.目光盯向了齐天翔.缓缓地说:“你也不用刻意掩饰.在座的我们三个.都有脱不了的干系.干部管理上的漏洞.或者说是制度设计上的瑕疵.造成的问題何止是带病提拔.还有任人唯亲.拉帮结派.权利交换.等等等等.这就有了一个组织部门谁來监管.组织任命事后追责的问題.王涛的问題不是孤立的.能够在几任市委书记的管控中顺利升迁.本身就存在问題.但如何追究.又向谁追究.”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谋而合(7) “林书记说的很透彻,也说明了很多问题。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听到林东生直接说出了王涛的名字,洪虎也就不再掩饰,等到林东生说完之后,才接过话来说:“这个责任我应该承担,王涛的问题,现在看来主要集中在我担任河州市纪委书记那几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承担什么责任上有市委书记市长,更上一层还有省委书记省长,你一个纪委书记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都去做揭龙鳞的魏征打銮驾的包黑头”林东生望着洪虎一连声地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看着洪虎惶恐不安的神色,觉得有些严厉了些,随即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温和地对洪虎说:“今天不是检讨过失的时候,也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你在河州做纪委书记,以及省纪委书记这么一段时间,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工作成绩和成效都是有目共睹的,省委还是满意的,这点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很了不起了。” 林东生说着话,目光转向了齐天翔,缓缓地说:“接着说你的想法吧,准备如何着手,尽管说出来,这里没有外人,按照你的思路说就是了。” 齐天翔听着林东生的表述,就调整了一下坐姿,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根据现有的材料和落实的证据,我建议省委立即对王涛采取双规措施,并对西城区委书记王世敏,河州市城建局长和市公用事业集团,以及材料中提到是几位国有企业的相关责任人,进行必要的组织措施,协助调查。” “现在出现的国有资产被恶意抵押并购,以及被国际投机资本集团低价串并行为,看上去危机重重,处理起来也很棘手,可并非没有应对的手段,只是需要一个爆发点,一个足以引爆整个事态的重大事件,而双规和组织干预就是最好的爆点。”齐天翔胸有成竹地说着,看着林东生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就笑着接着说:“资本投机无非是短平快的炒作,目的还是为了套利,无论是股权置换,还是资本进出,都需要时间,而且上市公司和全资公司还有着很大的不同,掌握着他们的命门,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看来天翔同志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林东生呵呵笑着看向洪虎,调侃地说:“我们这位省长同志,自称对经济一窍不通,可无论是处理财务危机,还是应对股权之争,都显得游刃有余,而且人家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但帮人家分析形势,推波助澜,还有人跃跃欲试,时刻准备投桃报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只怕是要钱也是很快就能积沙成丘了。” 林东生看着洪虎不住地微笑点头,就转向齐天翔祥装不解地问:“我刚才看了材料,还一直存有疑问,股权之争说到底是资金的较量,初步测算了一下,要想完全阻击国外资本炒家的行为,得准备几十亿现金的规模吧” “何止是几十亿,摊薄了算,需要二百多亿,这还是初步第一轮的收购资金,如果加上溢价,没有三百亿,做不来这件事情。”齐天翔望着林东生惊愕的眼神,微微笑着说:“买房子还有个银行按揭,还有个分期付款呢资本市场需要的不是现金,而是交换,只要几个大股东之间达成一个协议,收购或并购就完成了,现金只是辅助的手段,就像戏台上演员的行头,唬人的玩意,也就是看着像而已,真正的资本运作就是股权置换,还有就是资本对冲。相比之下,国际投资集团尽管布局再早,没有完成收购和出手之前,就一定挤占着自己的资金,不管是险资也好,银行资金也好,或者还有资本市场上拆借的资金,总是要有使用成本的,抽身才能获利,净手才能清算。”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只需要进行一些政策性运作,双规几个关键人物,就可以使几家相关公司出现重大动荡。出现这样的意外变故,上市公司停牌是肯定的,全资公司也可以由国资部门,一纸通知冻结所有交易行为。”齐天翔脸上突然升起一丝怪异的微笑,似乎是冷笑,又像是得意的微笑,慢慢地接着说:“出现这样的变故,公司的股权风险陡升,没有人再会冒然接手这样的盘子,而在此巨大的压力面前,不要说资金安全和保值,就是股东们的非议就能让他们顶不住,只能是来找我们谈收购和转让,因为只有我们才是最有可能的卖家,那就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了。” “那如果他们也有足够的资金,抵挡住一段时间,然后再等股票复牌之后溢价出售,我们又该怎么应对呢”洪虎始终在耐心地倾听,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可还是赶忙解释说:“对这些我不是很懂,可总能看到一些问题股票,特别是垃圾股,在复牌之后暴涨的事例,资本市场的规律还真是难以琢磨啊” “那是二级市场的股票,有重组题材的时候,可能被恶炒,拉几个涨停板庄家出货,也是有的。可法人股和大股东股票进入二级市场交易,还是有规定的,法人股是必须在法人和公司之间交易的,想跑也还是有限制条件的。”齐天翔看着洪虎详细地解释着:“况且我们有一大批拥有优质资产的上市公司,等着收购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投资的股权呢。再者说,国外投机资本都是以国内上市公司为依托进行资本运作的,他们自己的股权也不是铁板一块,重大变故之后,我们也可以出手捣他的老巢,到最后谁是赢家还不好说呢”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略显兴奋的神色,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就转向洪虎交待说:“就按天翔同志的意见办吧你们两人再就细节和方法订正一下,需要我做的事情,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全力以赴。”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第二百四十章 不谋而合(8) 从林东生的办公室告辞出来,走到楼外的卵石甬道上,正是下午骄阳似火的时刻,一股热浪紧紧地将齐天翔和洪虎包裹了起来,瞬间让二人喘不过气来,只能紧走几步到了齐天翔的红楼门厅下面,才站住了脚步。 “怎么样,再上去歇一会?”齐天翔笑着望向洪虎,盛情地邀请着:“还是上去再聊会,这么热的天,凉快凉快再走不迟!” “算了吧!也就几步路,紧走几步就过去了。”洪虎知道齐天翔的邀请是真心的,可经过林东生的首肯,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基本达到了自己的满意,再聊下去也难有什么新的话题了,就谦和地推辞道:“还是回去抓紧时间把事情布置下去,谨防夜长梦多啊!” 齐天翔虎执意要走,就温和地笑着说:“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留你了,有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齐天翔说着话,与洪虎握了下手,微笑着目送洪虎离去,直到洪虎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慢慢地走进红楼的大门。 一股凉意将燥热的空气挡在了门外,顿时使得齐天翔的身心都感觉到了轻松,慢慢适应了凉爽带来的惬意之后,齐天翔才慢步走上楼梯,推开了二楼办公室的门。 相对于进门时的凉意,这里的温度就显得更加的舒爽,与外面阳光刚烈的气候比较,如同两个季节,给人一种春天般的错觉,烦躁也慢慢地消退着。 天翔进门,小张就从自己的房间迎了出来,接过齐天翔手中的文件袋,轻轻地放到办公桌的角上,等齐天翔慢慢坐在椅子上后,又回身端来齐天翔的茶杯,放到了他的手边。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做完,等了一会,天翔没有其他的吩咐,小张才缓缓地回身,慢慢地退出了办公室,顺便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齐天翔将身体完全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慢慢收束起心神,梳理着中午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像过电影般进入了思索状态。 洪虎的约见有些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可也是他期待中的事情,这样的谈话迟早都要进行,洪虎不来找他沟通,他也一定会寻找合适的机会与洪虎交流。面子是需要维护的,可接下来的工作关系到未来,权衡之下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好在洪虎率先迈出了这一步,既维护了齐天翔的颜面,也达到了省政府与省纪委之间的联系和沟通,这样的效果无疑是最佳的,而且从洪虎的态度和表现合两人的关系与开展工作,在他的心目中同样重要。尽管其中有试探,也有猜测,可谈话的效果还是理想的,更深层次的交流,或者说完全消除分歧,化解心里的阴影是不可能的,但初期能稳定在一个战壕里,也还是可以肯定的。 林东生的态度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原本齐天翔就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股权纷争和自己的想法与林东生交流一下,可单纯一件事情专门去谈,又有些凡事没有主见的意思,恰好洪虎的来访,使得两件事情同时汇报给林东生定夺,既是尊重,也是请他居间调处的意思,不但顺理成章,而且还恰到好处地让林东生个人的状态,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王涛和股权这两件事情尽管归并到了一起,可还是要各自去处理,省纪委能做的工作对这边是个促进,作用也还是有限的,还是需要省政府这边有所动作,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进度还应该相应地快起来,留给齐天翔周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在向林东生汇报时,齐天翔显得轻松和游刃有余,似乎已经成竹在胸,可也只有齐天翔清楚,要做到这一点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尽管已经掌握了对手几家运作资金上市公司的股权状况,也进行了相应的摸底和了解,但釜底抽薪的前提还是要出现混乱,以及尽可能大的恐慌,这样才能有所作为,而且参与企业资金和股权情况,省政府几个相应部门的准备和应对,特别是几家涉事企业的变数,都要随时观察和调整。其中更为棘手的是,整个事件的处理,既要淡化政府部门的存在,又要明确地向市场传递政府干预的信号,分寸的拿捏一定要恰到好处。这些问题现在就应该想明白,而且要开始进入状态了。 齐天翔一遍一遍在脑海里进行着路演,测算着可能有的变数,以及采取的对策,可毕竟只是一种想象,进入不到实际运作的紧张和亢奋状态。因此停止了思索,索性不再想这些,先把应对目前事态的想法,与吕山尊和梁冰玉沟通一下。 想到这里,齐天翔睁开了眼睛,身体从椅背上离开,琢磨着如何与吕山尊通话,又具体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小张推门走了进来,齐天翔的注意力转到了小张身上,知道这个时候小张进来,一定有事情要说,因此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等待着小张走近,更等待着小张要说的事情。 “罗剑副省长打来电话,说打您手机关机了,就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询问您现在方不方便。”小张的话语清晰自然,却满满的都是征询的意味,“我告诉他您在省委这边,并回答他请稍等片刻,我过来请示您一下。” 小张的话猛然提醒了齐天翔,赶忙掏出了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不由赫然地笑了一下,对小张的回答很是满意,温和地望着小张说:“你去吧!我给他回个电话,什么事情,你通知小王准备一下,估计我们还要过那边去。” 张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齐天翔没有打开手机,也没有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而是扭头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时间罗剑会有什么事情找他,又会说些什么? 王涛的事情刚刚才有的处理结论,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可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罗剑不会在打他电话关机的情况下,又打自己秘书的电话,这有些不合常理。 <dd id="foottips"></dd><dd ss="tags"><b>tags:</b></dd>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谋而合(9) 短暂的想象之后,齐天翔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罗剑办公室的电话。沒有明确的答案,其实也不可能有什么答案,齐天翔只是借助着片刻的思索,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对于这位新晋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前后这一个时期,总感觉有些看不透,尤其是与王涛的交集,尽管沒有明确的证据,可还是想弄个明白。 电话也只是响了两声,罗剑哪边就接起了电话,可见也是在专注地等待着齐天翔的电话。 “实在抱歉,刚才在林书记哪里说点事情,手机就关了机,这才回來,就听小张汇报说你打了电话。” 齐天翔对着话筒呵呵笑着,解释着原因,其实不说罗剑也应该能够猜得出,能让齐天翔这位省长关机的时候,又有哪些。可齐天翔就是要这么明确地说出來,也就是明确的告知罗剑,相对于罗剑的事情,齐天翔还有更多的重要事情。他不但是河海省的省长,更是省委的副书记,与他这个省委常委还是有距离的。 简单地炫耀之后,齐天翔就回到了正題,探究的语气关切地问:“你打电话过來,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齐天翔这样的问话意图也很明显,上午的建党理论研讨会,罗剑作为省委常委也是参加了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后不能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起,尽管沒有埋怨的意思,也透出了一些不耐烦。 似乎听出了齐天翔的话意,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可最终还是传來了罗剑中气十足的嗓音,尽管有些艰难和迟疑,可却实实在在说了出來:“也就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说说,其实上午就想找机会与您约一下的,可看到洪虎同志在跟您谈事情,不便打扰。” 罗剑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直白,就赶忙补充道:“就是想看看您是不是方便,如果沒有时间就另外找时间说也可以。” 听到罗剑话语中反反复复强调的意思,齐天翔断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至所以可以判断为重要,不仅仅是语气,还有就是电话里不便交流,就说明罗剑很看重下來的谈话。尽管心中很想听听他要说什么,齐天翔还是故意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时间,随即才像下了决心般回答道:“还是不另约时间了吧,半个小时之后,我在省府办公室等你,咱们见面再谈。” 放下了电话,齐天翔就按响了桌角的提示铃,看到小张匆匆进來,就站起身示意小张可以出发了。尽管省委到省政府大院,根本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可齐天翔却不愿过分的匆忙,希望能够从容赴约,更给自己一些准备和思考的时间。 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小王已经站在车旁等待着了,看到齐天翔从电梯出來,赶忙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并用手护着车门上沿,等到齐天翔上车后才轻轻关上了车门,然后迅速上了车,平稳地顺着专用车道缓缓地行驶着。 省委常委小楼下的车库和专用车道,以前设计时就有,可当时是作为避难地道使用的,也是一个临时疏散通道,紧急时刻通往外界的逃生之路。坚固的大理石将地道和通道的防护功能,做到了极致,过去还有地下会议室和生活设施,储备有充足的物资粮食与水,完全可以使人在里面封闭使用很长一段时间。建国后也还是存在了很久,直到战争硝烟远离之后,才进行了部分改造,建立了地下车库,各个小楼的楼梯变成了电梯,通道变成了车道,不变的就是唯一的出口仍然是南郊宾馆。 出了南郊宾馆,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省政府大院,还不到晚高峰时段,路上的车辆很多,可并沒有产生拥堵,还是很顺利地就开到了办公楼前。 出了电梯,面对迎上來的周通,齐天翔客气地与他握了手,简单地交代了一会罗剑副省长要來的话,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罗剑在小张的引领下走进來时,齐天翔正坐在沙发前,与周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看到罗剑进门,齐天翔和周通都礼貌地站起身,分别握手之后,等到罗剑落座,周通知趣地告辞,将时间完整地交给了两人。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大热天,还让你专程从哪边跑过來。”罗剑呵呵笑着,略带歉疚地说:“其实我可以过那边去的,您非要过來,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跑过去,就不热了。老话说:‘天冷冷一人,天热热大家’,酷暑时节,谁都难以幸免。”齐天翔呵呵笑着指指罗剑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示意他喝茶,然后旧话重提地表达着歉意:“下午洪虎同志到我办公室坐了坐,然后一起到林书记哪里,为了不干扰谈话,下午我就把手机关机了,让你把电话打到了小张的手机上,实在是不应该啊,” 罗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妒忌的神色,随即呵呵笑着回应道:“看您说的,哪有那么多的不应该,您本身就忙得不行,这么热的天两边跑,我打一个电话还不是应该的吗,” 简单的寒暄之后,罗剑望着齐天翔平静的脸,略带试探地说:“知道您最近几天很忙,在谋划着一个重大的计划,我就是想來与您交流一下,看看我能够做些什么工作,帮不帮得上忙,” 齐天翔知道罗剑话语中试探的语气,可在沒有摸清他的底牌之前,还不愿过早地亮出自己的想法,就微微笑着说:“哪一天不忙啊,这近半年的时间,我这天天几乎就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东碰西撞的,真想向你老罗这位多年的老省长请教啊,只是摸不准你的想法,实在不敢贸然打扰啊,” “这说來说去齐省长还是把我老罗当外人了,作为省政府组成班子中的一员,还不是要围绕在您省长的周围工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不是很明确吗,”罗剑似乎不满地望着齐天翔抗议道:“看來平时还是向您汇报请示的太少,以至于您把我想象成了倨傲的山头主义者了。” ...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谋而合 10 “山头主义到不至于,哪來的那么多山头啊,”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罗剑,似乎只是平静的望着,却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缓缓地说:“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圈子也好,山头也罢,总是潜流不断啊,” 就像齐天翔在试探和观察罗剑一样,罗剑也始终在悄悄地揣摩着齐天翔的心思,以便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展开自己的话題,可从齐天翔不温不火的话语中,怎么也找不到关键的脉络,也就只好顺着齐天翔的话意说:“您说的很有道理,山头主义尽管不是那么明确,可圈子却是随处不在的,您就说上午的会议,也就是一次普通的理论研讨会吧,就暗流涌动啊,上面一点微风,经过下面的发酵和聚集,就是一场风起云涌,不注意还真是不行啊,” “不管什么风,什么浪,那都是观点的阐述,角度不同,意思就有差异,可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总得有人來做。”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随口问道:“我好像记得,你在河州做市委书记的时候,王涛就已经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了吧,” 齐天翔的问话声调平和,表情也平淡温和,可在罗剑听來却不同凡响,知道齐天翔终于忍不住涉及到了实质问題,立刻警觉了起來,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慢慢地说:“我从岛城市调到河州市之前,他就已经是副市长了,说是城运会场馆建设成绩突出,工作成效显著。其实明眼人都清楚,也就是名义上的奖励,实则是压制老房的锋芒,平衡关系的手段而已。” 齐天翔听着罗剑轻描淡写的解释,似乎还有着深深的压抑和委屈,可却始终不接触实质的问題,就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齐天翔充满疑虑的叹息,以及疑窦丛生的回应,似乎刺痛了罗剑的神经,不由微微提高了嗓音,不满地说:“齐省长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題啊,或者我老罗的圈子网络住了所有人和事情,” 沒有等齐天翔回话,罗剑就急速地说着:“让一个经济大市的市长转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而且只是过渡性质的任命,既沒有省委常委的头衔,也沒有明确的职责使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您觉得这正常吗,这样的做法目的和作用还不明确吗,不就是坐等市委书记和市长无休止地争斗,等到矛盾无以复加时然后一并处理吗,这样的情况下,工作怎么开展,又如何发现问題和处理问題,让一个自身难保的市委书记去处理市政府的人员,是使用组织手段,还是纪律方式,” “不瞒您说,王涛带病提拔的问題不是沒有端倪,也不是沒有反映,可您到南部山区看看哪些临山依水的别墅,调查一下都是谁住在里面,而又是谁开发建设的,又是以什么名义建设的,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举报材料到不了省委、市委,也到不了您省纪委书记的案头了。”罗剑略显激动地说着,脸色有些涨红。也许是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罗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一年多的市委书记,三个月中央党校学习,几个月的熟悉情况和基层调研,再加上市委、市政府的关系协调,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吧,还能有什么作为,实话实说,王涛我们在河州时交集的不多,如果说多起來还是在我到省政府这边之后,由于我是主管建设的副省长,有了垂直的关系,才增多了联系,但也仅限于工作交流,吃过饭,收过礼,可权钱交易却沒有半点,您在省纪委工作多年,这些情况应该有所了解,而我也愿意接受组织任何形式的调查。” “看你这都是说的什么,怎么拉拉扯扯地牵出这么多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來。”齐天翔的心绪根据罗剑情绪的变化,瞬间敞亮了起來,一些疑惑尽管仍然沒有从根本上解决,可已经不是那么急切了。看着罗剑愤愤不平的神情,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烟來,掏出一支來递给罗剑,又拿起打火机來给他点着,然后才掏出一支烟自己点着吸着,平和地说:“王涛带病提拔时赵浩南同志是省委书记,林书记的省长,刘正国是市委书记,洪虎同志是市纪委书记,都要承担责任的话,谁又该承担主要责任呢,不从制度和监管方面找原因,不在防微杜渐上完善,事后追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们可以秋后算账,可算账的目的不是得失,而是问題的症结,是反思。” 齐天翔缓和了一下情绪,依旧平和地说:“我们的干部制度沒有错,监管措施也不是不够用,而是真正用于实施的又有多少,真正较真的时候谁在风口浪尖上站着,就像你说的,你不行,我也不行,查处永远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題,只有制度、作风、纪律多策并举,道德、信仰、理想多样要求,内外兼攻,才能真正治标治本,我们在这方面欠缺的还很多,因此现在也只能是打破碗说碗,打破盆说盆,无奈却是现实。” 齐天翔的表述让罗剑感到了深深的意外,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齐天翔,片刻之后才感慨地说:“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您会这么说,您的坦率让我觉得难堪,一直以來都以为咱们两个之间只是机遇的问題,现在看來却不仅仅是这样,您的心胸和坦诚都是我不具备的,这才是真正的差距啊,” 齐天翔似乎也被罗剑的直白感动了,尽管这其中可能还有着曲意迎合的成分,可作为这个层次的高级干部,能够说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波动,齐天翔站起身來,端起罗剑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蓄满了茶水,轻轻放到罗剑面前的茶几上,而就在此刻,齐天翔似乎也坚定了信心。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谋而合 11 迎着罗剑的目光,齐天翔微微笑了一下,转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走到罗剑面前,把文件袋递给他,郑重地说:“王涛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看看这个。” 罗剑从齐天翔的神情中感到了异样,赶忙伸出双手接过文件袋,在齐天翔专注的目光注视下打开,抽出里面的几份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初时平静的神情,随着纸张的翻动,变得凝重,继而惊讶,最后愤怒,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等到几份材料看完,罗剑情绪激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天翔始终静静地看着罗剑的动作,一切的变化都是他的眼神笼罩下,罗剑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罗剑的情绪波动在他的意料之中,尽管表现的有些夸张,很大程度上有做给他看的成分。作为主管城建的副省长,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察觉也不合乎常理,但齐天翔很享受这种表情变化,起码可以表明罗剑是愿意迎合他的,也在意他的感受,有这些就够了。 看到齐天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口询问,罗剑明白齐天翔在等待着什么,就将材料慢慢地归拢好,放进文件袋中,借此平息一下心中的情绪,想了一下才感慨地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也才半年多的时间,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当初奠基庆典时,我还专程到场剪彩祝贺了,还为他们能主动为东部会展业转移升级,东西两翼协调发展的思路赞赏有加,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齐天翔自然知道罗剑说话的意思,也明白他有意把自己的作用和位置摆正的原因,就缓缓地附和着说:“设计没有错,意图也完全到位,而且还很有前瞻性。随着河州市城区的发展,东部的会展和物流在日益严重的交通压力面前,如今面临着发展的瓶颈,外迁或选址重建是必然的出路。西城抓住这样的机遇,以会展、商贸、物流和仓储,带动区域经济发展,选址无污染、无条件限制的第三产业,不但符合城市总体规划和趋势,还能够带动农民转型,这不是很好的思路吗?” “可惜一部好经却被歪嘴和尚念歪了,为什么不走联合开发之路,为什么不寻求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协调,成为全市发展战略中重要的一环,成为城市新的增长极?还不是政绩观在作祟?还不是狭隘的山头主义的思想在起作用吗?与东城区联合,势必要分一份利润出去,成为城市的总体规划,就湮灭了区委的政绩,我们不要求所有的基层干部都是战略家,可起码的眼光应该有吧!量力而行应该明白吧!” 齐天翔不由激动了,连声质问着,似乎眼前坐着的是王世敏,而且似乎并不愿就此打住,继续说道:“会展中心、商贸中心、物流中心、餐饮和娱乐中心,还有什么高档社区和仓储基地,一下子弄出这么一堆中心,西城区考虑过自己的财力吗?动辄大几千亩土地的征用,几十个连片村庄的搬迁,几万失地农民的生活和生存问题,一个区一级的政府能够从容应对吗?搬迁、补偿、安置,加上开发建设,招商运营,那一项不需要天量的资金支撑?不需要运筹和艰苦细致的论证规划?巨量的资金从哪里来?会展中心的定位?商贸和物流的来源,是就地加工,还是以集散为主?娱乐中心怎么启动,形成完成的利润源需要多长时间?还有高档社区,附属配套以什么为卖点?这些都考虑清楚了吗?都有后续预案和规划吗?一下子就把摊子铺开,仅仅靠想象能不出问题吗?” “别说是王世敏、黄志他们,就连我都不一定能像您思虑的这么深,这么远。”罗剑被齐天翔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不禁深深地钦佩起齐天翔缜密的思维和敏锐的眼界了,就坦率地说着:“当初奠基时,也只是会展中心和商贸城两个项目。尽管占地不少,摊子铺的过大,当时也担心后续建设资金,以及失地农民的补偿和搬迁后的生活问题。可有世嘉集团会展部,还有北京金融投资公司的资金支持,而且还听说他们的项目将在香港融资,并且还要上市融资,另外商铺出售很快就有大量的资金聚集,还是将信将疑地相信了。” 齐天翔微微地摇了摇头,像是无奈,也像是对罗剑的轻信,感慨地说:“我们这么些年犯的错误,大多都来源于轻信和想当然,你是如此,我何尝不是这样。工程开工之后我和山尊同志也去看了一次,同样是疑窦丛生,也一样担心和担忧,可也是轻信了他们的解释。” “蓝图太诱人了,会展中心可以承接国际、国内所有重大商业展销和综合性展会,由世嘉集团托底每年的展会收入都有十个亿之多。商贸城与南方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和商贸区建立了初步的联系,商品来源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更诱人的是可以提供上万个摊位,安排数万人就业,不但失地农民的生计难题迎刃而解,还保障了他们稳定的收入。”齐天翔奚落地嘲笑着说:“可画饼再美也难以充饥,两个项目还是满足不了贪欲的胃口,又配套了这中心,哪中心,结果一盘好棋走成了死棋,还拖累了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投资两个上市公司,以及城建集团、建工机械、西城建设等企业,关联企业就更多了。特别是几十个搬迁的村庄,上万失地农民的生产生活,都陷入了无底深渊之中,资金还是次要的,民生和民心稳定更是随时都会出问题。”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望着罗剑陷入了沉思,原本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可说起缘由和矛盾来,就把心情搞得一团糟,而且心绪完全乱了,根本静不下来,只能是等待罗剑的反应,好具体应对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谋而合 12 “事情很糟,可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罗剑清楚齐天翔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短暂的思索之后,没有再顺着齐天翔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说:“看上去纷繁复杂的局面,其实无非就是资金和项目的问题,谨慎对待还是能够化验为益的。” 齐天翔听罗剑这么说,很是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有想到罗剑会直接针对问题入手,而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更让齐天翔惊讶。原本想罗剑今天的约谈只是为了撇清自己,或者是表示一些不疼不痒的关心,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参与进来,而且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就很感兴趣地望着罗剑,拿起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罗剑,并殷勤地为他点上火,呵呵笑着说:“到底是老城建,什么也难不住你,有什么锦囊妙计,赶快说说。” “哪有什么锦囊妙计,又有什么可以指教您的,您能把资料交给我看,除了信任,还有的就是您已经有了办法了,只是想考考我怎么说。”罗剑望着齐天翔笑着,谦虚了几句之后很快切入了正题,缓缓地说:“现在的局面看上去很乱,对于西城区或者河州市来说,困难很多,可放到全省范围看,尤其是省政府面前,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 看着齐天翔含笑不语的神情,罗剑没有再卖关手机看小说哪家强?手机阅读网子,接着说:“整个事情分开了看,无非是土地和搬迁的问题,项目建设的问题,资金和后续投入的问题,以及干部贪腐和利益交换的问题。土地和补偿的问题,河州市完全有能力来处理,既然能够拆得了,就能够安置住,稳定好,老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何况还有着乡镇和村两委,都可以成为解决问题,化解矛盾的主要力量。” “在建的几个项目,也可以分门别类处理,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会展和商贸城项目中来,尽快实现工程初期目标,达到效果。至于其他几个中心,可以先等一等,分期分批进行有序建设,而高档社区可以干脆交由有资质可靠的公司建设,尽快回笼资金。”罗剑按照自己的思路,有条不紊地说:“上市公司的股权流失,可以采取置换的方式,通过增发和摊薄实现主体控制和资产回归,其他没有上市的国资公司,可以通过限制股份交易的手段,让资金难以流出,最终实现回购股份的目的。如果这几项举措运作到位,相信可以渡过目前的危机,只是需要不少的资金,想想也是挺心疼的。” 齐天翔眼睛放出光来,罗剑到底老练成熟许多,对形势分析的条理分明,与自己的设想不谋而合,不禁轻轻地鼓掌叫好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办法是想出来的,路是走出来的,只要集思广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看到罗剑惊异的脸色,齐天翔也为自己夸张的动作感到过了一些,就缓缓地说:“下午林书记还问我,解决这样的危机需要多少钱,我当时就说,二百亿不一定够,二十亿不一定能用的了,关键是看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就说您已经成竹在胸吧!这点事情还能难得住您?”罗剑听到齐天翔提到了林书记,脸上顿时泛起一丝酸酸的神色,可还是打起精神说:“二百亿和二十亿,这天差地别的两个数字,恐怕林书记也是会让您详细说说这中间的区别吧!” 齐天翔敏锐地观察到了罗剑脸上失望的表情变化,正是由于自己提到了林东生所致,至因为提到了并不存在的数字,也还是想要强调下午见面的重要,以及可以联想到的效果,但齐天翔并不愿就此过分表露,只是点到为止地接着说:“就像你刚才说到的办法,置换和回购,还有股份变现和增发,几项措施综合起来,需要的资金量很大,不但西城区和河州市无力筹集这么庞大的资金,就是省里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也是困难。可如果换一种方式,以不变应万变,通过优质股权置换,特别是进入一级市场操作,资金加杠杆就不一定需要多少现金,这就是二百亿不够,二十亿用不了的原因。” “另外,资本炒作需要的是快进快出,自身并没有多少现金流,都是通过错配和杠杆资金进场,资金使用成本一般来说不低,而且还有一个明确的止损点,我们可以以不变应万变,用你刚才的方法,上市公司停牌,国资公司禁止股份交易,仅这两条就可以使炒作资金沉淀下来。一旦消息披露,恐慌情绪就会蔓延,没有人敢于接手,那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了。”齐天翔望着罗剑,略显兴奋地说:“如果我们高兴,我可以在稳坐钓鱼船的同时直捣黄龙,不但买鸡蛋,连下蛋的母鸡我们也感兴趣,你说到那时候,谁才是真正的大股东,谁才拥有决策权?” 齐天翔的话没有说完,罗剑就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不禁更加钦佩齐天翔的眼光和手段了,真没有想到以齐天翔的资历和经历,怎么会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又是怎么想出这些方法的。从看了材料开始,罗剑就坚信齐天翔已经有了应对危机的办法,而且得到了林东生的首肯,否则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拿给自己看,或者有些行动已经在运作当中。现在看来非但如此,而且已经到了布局紧密的程度了。 “还是您厉害,棋高一筹啊!”罗剑由衷地望着齐天翔,感慨说道:“我只是想到应对,您却谋划到了反击,而且是以反制手段取胜,所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不服不行,真是不服不行。” 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畅快的情绪感染了罗剑,也不由随着大笑不止,齐天翔边笑边说:“不是我高明,而是对手太愚蠢,或者说是过于自信和轻敌所致,这也就成为了他们自己的滑铁卢。”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谋而合 13 齐天翔说着,专注地望着罗剑,认真地说:“近些年來,面对外來投资我们都是一味地渴求,只要有投资项目落地,什么优惠条件都敢给,什么要求都敢答应,什么免三减三,什么先征后返,似乎只要钱落地,就沒有的原则和立场了,也就不考虑国家和地方利益了。” “应该说有很大一部分投资和项目是认真的,也是真正双赢的,可大部分的同时,却还有着一少部分投资是为了投机而來的,就是看中了我们引资政策的漏洞,以及地方政府求资若渴的急切,甚至就是冲着国企转制而來的,根本就沒有把我们的制度设计当成一回事,认为我们根本不会反击,只能是默默承受屈辱和损失。”齐天翔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來,语调也变得凝重,“炒作资金利用我们的制度的缺陷,以及我们某些干部软弱的意志品质,特别是抓住我们引资的虚荣心理和畸形的政绩观,利用很少的投资,甚至根本就沒有实际资金注入,一旦时机成熟就变现出走,这里面既有国际游资,也有国内民营资本,都是冲着巨大的利益去的。我们的改革,国家和民族,以至老百姓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成了别有用心的人的资本盛宴。” 齐天翔说到这里,眼神阴冷了起來,口气也变得阴冷,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对于这种肆无忌惮地侵吞国家利益,损害民族和百姓利益的盛宴,就是要迎头痛击,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的太好了,就是要结束这种掠夺和侵吞,让他们清楚,并不是所有的经济活动和招商引资是沒有底线的,也不是我们就沒有自己的原则,真正的投资就应该鼓励和支持,靠恶意侵吞国有资产,钻制度漏洞的炒作就要迎头痛击,并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罗剑激动地站起身來,望着齐天翔声音洪亮地表态道:“尽管我不一定能够帮上什么忙,但我愿与您一道作出努力,维护我们的尊严和利益。” 罗剑的激动让齐天翔有些措手不及,赶忙笑着对罗剑说:“你这是干什么吗,快坐下,快坐下,你是老同志,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坐下我们慢慢说。” 罗剑似乎也为自己在冲动有些懊悔,可既然站起來了,再坐下面子上也有些下不來,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今天过來,就是想把一些想法与您沟通一下,现在看來收获很大,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听到罗剑这么说,齐天翔也只好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手表后笑着说:“应该晚上一起坐坐的,可今天周末,要去看看两位老人,就不留你了,容当候补吧,” 齐天翔说着,送罗剑出门,似乎是随口说起般,将省纪委对王涛和几位涉事人员双规的决定告诉了罗剑,并对下來的项目处理简单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尽管只是几句,对于罗剑这样一位经验老道,虑事很深的人來说,已经足够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望着罗剑心满意足地走进电梯,齐天翔才缓缓转身慢慢回到办公室,应该说罗剑是达到了目的了,不但表明了态度,也获得了齐天翔的信任和理解,这在高层干部交往中是不多见的,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他是满意的。 齐天翔刚刚走进办公室,小张就随后跟了进來,望着齐天翔汇报说:“闫老师刚才來电话,我告诉她您正在与罗副省长谈话,她请您结束后给她回个电话,她就在办公室等着。” 齐天翔点点头,看到小张知趣地转身离去,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了闫丽办公室的电话,很快就传來了闫丽轻柔的话音,这也是齐天翔怎么也听不够的曼妙之音。 “天翔吗,你忙完了吗,晚上你还有其他事情吗,”闫丽的嗓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亲切,“下午哥來电话,打你电话关机,就打到我这里了,说是晚上想跟你坐坐,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时间,我就告诉他让他下班后到爸爸哪里,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也过去。” “哈哈,好,看來我们的闫厅长是想找个人喝酒了,只是不知道状态怎么样,”齐天翔轻松地调侃着,心里知道闫勇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可还是微微笑着说:“有日子沒有见到哥了,还真想他呢,” 闫丽听出來齐天翔话里的悠闲,可仍然不放心地叮嘱着:“那要是沒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过去了,你一会给哥回个电话,告诉他一声,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去时顺路带上。” “得令了,请夫人放心,洒家一定不会有任何差池的。”齐天翔突然來了兴致,吊起了板眼,字正腔圆地念起了道白,而且还颇有情趣地问:“夫人,你听我这两句白念得怎么样,有沒有长坂坡张飞张翼德的意思。” “别闹了,都这个点了,不回话老人该着急了。”闫丽咯咯轻笑着埋怨,似乎很为齐天翔的得意高兴一样,可还是不忘正事,细心地交待着:“要不然你也干脆别问哥了,顺道回去的时候买上两瓶好酒算了。” “你这朝令夕改的,让人怎么执行,”齐天翔仍然在与闫丽斗着嘴,随即干脆地说:“我看你也别吩咐了,还是你等着我,咱们一起过去吧,直接给闫晓蓓打电话,让她和刘鹏办这些事,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让她办呢,” 听到齐天翔这么说,闫丽也就沒有再说什么,知道齐天翔有自己的考虑,答应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 这些事情当然应该是她來办的事情,家里人之间的联系,齐天翔从來不插手,也很少参与意见,这倒不是因为是女婿的关系,而是内外有别的分工,这点源自岳父闫博年的影响,家里的事情都是岳母张婉芬做主,很少过问,也不参与。 想到要面临闫博年的询问,齐天翔慢慢地梳理着思绪,手里在做着下班离开的准备工作。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谋而合 14 经过了一天炙热的熏烤,路面上的热气还是蒸腾弥漫着,阳光尽管已经不是那么火爆,可空气中的热度却始终不减,使得人与车似乎都是在热浪中漂浮一样。 这种感觉从走出办公楼就不自觉地产生了,到总工会接了闫丽,一直到进到南部山区的小院,才渐渐地消除。 “一下午打你电话都是关机,还以为你忙着玩消失呢,”闫勇看到齐天翔和闫丽进门,就呵呵笑着站起身说:“什么也别说了,快來救驾吧,我这已经顶不住了。” 闫博年和闫勇正坐在院子中间的葡萄架下的石桌边下棋,齐天翔赶忙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与闫博年打着招呼,然后才望着闫勇戏谑地说:“玩消失都是闫晓蓓他们年轻人的专利了,我现在玩消失,你问问爸爸,他老人家信吗,别说消失一天,就是一下午你这个堂堂公安厅长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品茶、下棋,”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凑到石桌前看了一眼棋局,呵呵笑着接着说:“还是哥你下吧,这残局眼看着爸爸就要大获全胜了,我可沒有锦囊妙计给你,我还是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帮妈妈干点什么吧,” 闫博年很满意齐天翔机敏的回答,就顺手把棋局胡啦了,慈祥地望着齐天翔说:“算了吧,里面沒你能插手的事情,随便坐吧,小勇也就是凑合着对付时间,心思根本就沒在棋局上,而且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沒有。” 齐天翔点点头附和着闫博年的话语,淡淡地说:“其实我哥这种状态也很好,会下不精也就沒有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可以有任意发挥的空间,既可以亮马飞枪大开大合,也可以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这些全看自己的状态,也取决于对手的状况,麻痹了或者轻敌了,露出了破绽,就可以被他一举击溃。认真了,仔细了,定会满盘皆输,胜负都不以为意,菜鸟吗,本就如此。” 听到闫博年满意地哈哈大笑,闫勇不干了,微微瞪起眼睛详装不满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夸我,而是在骂我一样,我们是菜鸟,可菜鸟也是鸟,即使不能一飞冲天,可也有飞翔的可能,就不能自豪一下了吗,” 齐天翔看着闫勇不服输的劲头,微微笑着举起了双手,然后指指屋子,示意自己进去看看,算是挂起了免战牌,平息了纷争。 进到屋里,与岳母张婉芬和嫂子李红霞打了招呼之后,等齐天翔再回到小院里,石桌上的象棋已经收了起來,茶杯和小马扎也已经摆好,似乎就在等待着他的到來。 “下午与林东生谈到不错,”等到齐天翔一落座,闫博年就漫不经心地问道,看到齐天翔脸上惊异的神色,闫博年呵呵笑着睿智地说:“你也不用奇怪,一个现任省长手机关机会在干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玩消失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用联想就能知道你的行踪。” 望着齐天翔释然的神色,看看仍然疑惑不解的闫勇,闫博年仍然慢条斯理地说:“上午出现的不和谐的声音,下午你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林东生的办公室里,这样的时机应有此举,分寸也拿捏的很准啊,” “爸爸真是料事如神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齐天翔很为闫博年的敏锐眼光折服,就赶忙解释道:“上午的会议,我请求秦亮不要安排我讲话,不是我预见到了一些杂音会出现,而是近來不在状态,不想过多地说什么,要不然二对一的阵势,联想就会更多了。” 齐天翔望着闫博年欣慰的神情,知道这些话说的很到位,也让他很满意,就接着说:“下午洪虎到我办公室沟通交流,有一些需要斟酌的事情正好需要林书记定夺,也就顺便过去向他作了汇报,” “好一个顺便,省长与省纪委书记和好如初,又恰好同时有事情要向省委书记汇报,巧合來的也太是时候了,所谓的无巧不成书,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闫博年呵呵笑着缓慢地站起身來,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悠然地说着:“我得去屋里看看老太婆准备的怎么样了,这顿好饭什么时候能吃上。另外还得给我们的呱呱鸡打个电话,我都好几天沒有见到她了。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 齐天翔赶忙随着闫博年站起身來,望着闫博年缓慢地向着屋里走去的背影,直到他进门,才收回目光,会意地与闫勇交换了一下眼神,钦佩地赞赏说:“大智慧啊,老爷子真是大智慧。” 闫勇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等他落座之后才缓缓地说:“从我进门,他老人家好像就知道我來干什么似的,往常他是不屑于跟我下棋的,可却非得拉着我來几盘。我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上午开了会,下午我和洪虎到了林书记办公室,肯定下來要有大动作,即使你不等我,我也要找你,老爷子就是在这些蛛丝马迹中梳理出來的。”齐天翔感慨地望着闫勇说:“要么说是大智慧呢,有一点线索和信息,就能推理出相应的结果,沒有缜密的思维和老道的经验,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认识,沒有相当的时间和历练是办不到的。”闫勇接过齐天翔递來的烟,欠身给齐天翔点上火,然后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下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晚上与你一起坐坐,据参与监控的弟兄们反馈回來的消息,有些反应了,是不是该采取措施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对闫勇说:“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刚才老爷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即使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说说情况呢,近几天的变故应该能引起一些震动,看來当初咱们引蛇出洞的设想,沒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只能是敲山震虎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谋而合 15 “不过我对你老哥有信心,当年你布下的天罗地网,就让田未仁插翅难飞,现在这几个小喽啰,在你神探手下还不是手拿把掐。”齐天翔调侃地望着闫勇,依旧微笑地说:“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可以收网了,整出点动静来,越热闹越好。” 看着闫勇疑惑的眼神,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慢慢地说:“盖子就要揭开了,明天上午省纪委将对王涛实施双规手段,涉事的几位政府官员都将被控制接受调查,这样的事情洪虎哪边已经有专人处理,不需要你们省公安厅插手,你们就负责对那些经济领域涉及犯罪的人员采取措施,而且要搞得风生水起的,还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至于怎么说,你们自己掌握,只要让事态热闹起来就是了。” “什么事情要热闹起来,我也参与,凑凑热闹。”闻声而至的闫晓蓓高声叫着跑了过来,看着齐天翔顽皮地说:“省长姑父,你们准备干什么热闹的事情,带不带我玩?” 齐天翔看着阳光朝气的闫晓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闫勇哝哝嘴,然后对闫晓蓓微笑着说:“这事情我管不着,是闫厅长的事情,带不带你玩他说了算。” “怎么哪都有你,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向人家刘鹏学学,你看人家孩子是怎么做的?”闫勇瞪了闫晓蓓一眼,不无好气地说:“这正在说工作呢,什么热闹不热闹的,进去看看给奶奶帮忙去。” 闫晓蓓气呼呼地瞪了闫勇一眼,不满地说:“就你给我厉害,我和刘鹏这叫互补,知道不知道,原本还给你买了好酒,不给你喝了,我拿去给爷爷喝去,哼!” “我可没有招你惹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齐天翔笑眯眯地逗着闫晓蓓,看到闫晓蓓做着鬼脸转身跑开,才对刘鹏招招手说:“小鹏,来这边坐。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你了,妈妈好吗?” 刘鹏自从进门就始终安静地站在闫晓蓓身后,略显拘束地微微笑着,现在听到齐天翔招呼他,就慢慢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叫着:“闫叔叔,省长舅舅。” 看到齐天翔和闫勇温和的表情,刘鹏安心了一些,温厚地笑着对齐天翔说:“妈妈现在很好,王叔叔照顾的她很好,情绪和心情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忙着社区和互助社的事情,也蛮好的。” “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是位懂事的孩子。”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刘鹏,缓缓地说:“妈妈的事情我不方便出席,只是托人送了贺礼,想必她能理解,抽时间多回去看看妈妈,代为问秦姐好!” “我会的,一般我都是一周去个一到两次,大多都是小蓓陪我一起去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做一些。”刘鹏看着齐天翔和闫勇,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妈妈经常念叨您,可也知道您太忙,另外也是不方便,也让我见到您带她问好。母亲和王叔叔走到一起,我和小蓓都很愿意,只要她开心快乐,我们就全力支持,这点请舅舅放心!” “真是好孩子,你们能这么想,说明你们能够换角度去思索,去理解别人,这是很难能可贵的。”齐天翔赞赏地望着刘鹏,对闫勇夸奖着说:“这两个孩子不错,懂事,善良,充满阳光和正气,这在如今自私自利的年轻人中可是不多见啊!” 看到刘鹏仍然拘谨地站着,闫勇微笑着温和地说:“不要拘束,随便一点,过来坐下喝点水吧!” 听到闫勇的话语,特别是看到闫勇脸上挂上的笑容,刘鹏才偷偷地喘了口气,先是端起茶壶给齐天翔和闫勇的茶杯分别斟满了水,然后才拿起一个空杯子倒满茶水,做完了这一切,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齐天翔很满意刘鹏的做派,与闫勇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然后才望着刘鹏说:“最近集中学习怎么样?周秘书长可是一个严苛的人啊,估计很紧张吧!其他几个同学怎么样,假小子梁婷婷,美女毛晓曼,富二代李炜,还有电脑才子王飞和徐东亮,都还好吧!” “还好,都很好!我们现在只是熟悉省政府办公室的工作流程,学习也不是很紧张,周秘书长对我们是严格了一点,但这对于我们这些经过了整整一年农村村官锻炼的青年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何况我们也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这样的集中学习严格一点也是为我们好。”刘鹏认认真真地回答着齐天翔的问话,看到齐天翔满意的神情,随即惊讶地表示说:“舅舅,您的记忆力简直太惊人了,我们这几个小年轻的名字和特点,您都记得这么清楚,没有那么忙,您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齐天翔微微笑着,似乎对刘鹏的赞美不以为意,与闫勇对视笑了笑,然后才望着刘鹏说:“一个教师怎么记住了全班那么多学生的名字,当然我指的是优秀的教师,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用心。做事情之前温习一下要作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办法,实话实说,我不可能每天把你们几人的名字记在脑子里,但我可以在与你们几个见面之前,花一点时间记住你们的名字,这点不难,谁都可以做到,可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去做,这就显示出了差别。” 刘鹏佩服地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赞叹道:“这就是您曾经告诫我们几个的话:能力有大小,水平有高低,态度决定一切。这在您身上体现了太完美了,我一定要好好向您学习,不但学知识,还有学态度,学品质,学信仰,总之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学好。” 齐天翔呵呵笑出了声,满意地对刘鹏说:“你们这一代与我们不同,我们是从什么都没有开始的,说如饥似渴也不过分,有时候就像一块海绵,把能吸收的水分都吸收了,所以想要专很难。你们与我们正好相反,是从什么都有的时候开始的,就像进入超市购物一样,面对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商品,面对各种的诱惑和新奇,很像一条传送带一样,进来了,出去了,选来选去发现什么也没有选到,而且选着选着就进入了社会。所有不要定什么目标,也不要设定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努力盯着眼前,脚踏实地比什么都有效。”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谋而合 16 “同志们,吃饭喽。”话音未落,闫晓蓓就蹦蹦跳跳地从屋里跑了出來,跑到小石桌前,郑重地微微躬身,作出请的手势,恭敬地说:“受老令公和老太太的委托,特來相请咱们家的三位男士进屋吃饭。” 看着闫勇虎着的脸,闫晓蓓赶忙大声说:“老闫同志你现在不能汹人,饭前汹人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和身心健康。” 闫晓蓓的抗议立即引发了齐天翔的哈哈大笑,连瞪起眼准备说话的闫勇,也忍俊不禁地破颜而笑,气氛立时活泼了起來。齐天翔顺势站起身來,向着闫勇坐在手势,笑着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子,立即一袭清凉扑面而來,相对于院子里葡萄架下微风带來的凉意,屋子里的凉爽却是实实在在的清凉。径直走进小餐厅,闫博年已经坐在了迎门的位置上,等待着齐天翔他们几个人的到來。 都是自己家人,也沒有那么多的讲究,齐天翔和闫勇一左一右坐在闫博年两边,张婉芬坐在了闫博年的对面,同样是李红霞和闫丽坐在了她的两边,两个年轻人坐了个对脸,只不过一个挨着闫勇,一个挨着李红霞。 刘鹏和闫晓蓓忙着打开买來的白酒和饮料,给大家分别斟满了杯子,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下,等着闫博年发话吃饭。 “周末,又都是自己家里人,就不要客气了。”闫博年温和地笑着望着大家,慢慢地说:“各取所需,能喝白酒的喝白酒,不能喝的喝饮料,咱们先干一杯。” 闫博年说着话,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向大家示意了一下,仰起头干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拿起了筷子说:“吃饭吧,都随意一点,想吃什么吃什么,尝尝你妈的手艺。” 在闫博年的提议下,齐天翔端起酒杯,与闫勇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爽快地干了,也随同大家一起,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來。 这基本上是闫家通常的惯例,闫博年提议一杯酒后,大家开始吃饭,很快张婉芬和几位女士就吃好了,离席之后才开始几个男人的酒宴。闫博年由于身体的原因,一般就是两到三杯酒,基本上都是齐天翔和闫勇在喝酒,闫博年在喝茶,大多时间也都是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偶尔喝上那么一杯,时间也不会持续很久。 等到张婉芬和李红霞、闫丽她们离席之后,刘鹏殷勤地拿起酒瓶,给闫博年和齐天翔、闫勇分别斟满了酒,然后才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静静地等待着闫博年他们几个谈话的开始。原本闫晓蓓和刘鹏是要与几位女士一起离席的,闫博年将他们两个留了下來,让他们也一起听听。 等到小餐厅里重新安静下來以后,闫博年端起酒杯,示意齐天翔等人也端起來,然后轻轻地喝了一点,放下杯子之后才看着齐天翔缓慢地说:“说说情况吧,面对王涛出现的问題,以及带來的后遗症,你准备怎么着手处理,” “事实上事情还是两个方面的问題,一个是贪腐,另一个是侵吞和国有资产流失,现在需要处理的除了干部,还有怎么维护国有资产和农民的利益。”齐天翔望着闫博年,缓缓地说:“这个项目是去年王涛香港招商时引进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世嘉集团会展部的刘展飞,高调引进河州來。初期的想法是与东区会展中心嫁接改造,进行必要的升级,成为中东部地区会展业的龙头,由于双方的诉求不同,沒有谈拢。后來不知道怎么就与西城区达成了合作开发协议,而且不到两个月就开工建设了。” 齐天翔仔细为闫博年梳理的事情的脉络,看到他脸上沒有不耐烦的神情,就接着说:“原有的协议是三方合作,西城区政府负责征地、搬迁和一同三平等前期工作,刘展飞的会展部负责会展运营,北京的同腾投资集团负责项目建设和管理,为此还成立了会展发展集团公司,西城区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另两家占有百分之二十一和二十八的股份,代表西城区政府持有股份的是建筑单位西城建设公司。” “原本也还算正常的引资合作项目,随着工程的实施矛盾不断,先是西城区区委书记的王世敏,利用会展中心项目搭车又揉进了商贸城的项目,征地拆迁都打着会展中心项目的名义,这下刘展飞和同腾集团的卢同腾不干了,以西城区临时更改项目为由,拒绝注资,其实他们也就根本沒有资金实力,只是要以会展中心项目到香港融资。”齐天翔的目光从闫博年的脸上移开,缓缓地看着小餐厅里的几位,接着说:“矛盾出來之后,还是王涛出面协调,将河州城市商业银行拉了进來,提供了三亿元的贴息贷款作为运作和前期资金,总算是使项目继续进行了下去。因为资金问題,尤其是香港融资的不理想,以及上市遇阻,农民的征地搬迁补偿,建筑材料和建筑工程费用始终是困扰着西城区的重大问題。尽管为了平息失地农民的情绪,成立了土地拥有者为主的西城城建开发公司,成功使土地和项目分离,暂时缓解了矛盾。西城建设公司成为项目建设和土地权属共同的拥有者,股份也被摊薄到百分之二十六,成开公司拥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事实上同腾投资集团成为了最大的股东,只是名义上西城建设公司和城开是一家,使得隐患被暂时掩盖了起來。” 齐天翔这么说着,觉得有些枯燥,就微微笑着征询着闫博年的意见说:“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啰嗦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闫博年温和地望着齐天翔,兴致不减地微笑着说:“说清楚点好,大家也都听的明白,怕枯燥好办,边喝边聊不就行啦,” 闫博年说着话,端起了酒杯,虚让了一下,又喝了半杯酒,然后放下杯子,慈祥地望着齐天翔,不再说话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谋而合 17 齐天翔自然明白闫博年的用意,感激地望着闫博年,端起酒杯与闫勇轻轻碰了一下,喝尽了杯中酒之后微笑着对闫晓蓓说:“小蓓,去把爷爷的茶杯拿來,让爷爷喝点热茶,酒就不再喝了,免得一会奶奶不放心,” 看到闫晓蓓答应着起身出去,齐天翔就看着闫博年恭敬地说:“那我还接着说,尽可能把问題说清楚,” 得到闫博年的首肯后,齐天翔接过闫勇递來的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继续说道:“看到暂时的矛盾被掩饰了下來,王世敏的头脑开始发热起來,在王涛和其他人的怂恿下,接着开始征地搬迁,并规划了物流中心,娱乐中心,甚至高档社区,而且同步推开,这样的用意很明显,既是政绩的集中体现,也可以使项目周期拉长,以掩盖出现的矛盾,” “这样的情况下,河州公用事业集团,城建集团两家上市公司,还有城建投资公司,建筑机械公司,都被裹挟了进來,河州商业银行和一家股份制银行也参与的其中,一个招商引资项目瞬间变成了西城区政府主导的经济大跃进,” 齐天翔望着闫博年,神色变得凝重,似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竭力降低着语速,慢慢地说:“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沒有想到,狼來啦,由于刘展飞的会展部根本沒有融资能力,加上同腾投资集团本身就是一家以集资为主的投机公司,也不具有大规模海外融资的实力和人员储备,随着项目规模越來越大,仅仅靠闪转腾挪和空手套白狼的那一套,已经难以掩饰自己捉襟见肘的资金困境了,也就动起了歪心思,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项目股份,在香港金融市场进行转让融资,急于资金填补窟窿的弱点,被国际炒家力隆资本充分地利用了,不但利用会展部和同腾集团的股份大举入侵项目,而且通过置换股权入主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集团,并以股权主张权益的规则,同步收购了西城建设和城开公司的股份,还将公用事业集团质押给股份制银行的股权也悄悄收入囊中,通过巧妙的资本运作,力隆投资借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两家上市公司的名义,间接控股和直接控制了项目所有参与公司,正在等待时间完成换手,获取巨额利益,” “力隆投资集团我知道,也知道他们的影子总裁薛平沽的事情,”听到齐天翔说到力隆投资,闫晓蓓截断了齐天翔的话头说着,可看着惊讶的闫博年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过于唐突了,赶忙接着说:“我只是说,这个公司我们金融办比较关注,沒有想抢姑父的话头的意思,爷爷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齐天翔也对闫晓蓓的抢话有些吃惊,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在这个家,还是很少见的,随即警觉地看看闫博年,感觉闫博年并沒有发作的意思,就看向闫晓蓓,碰到她委屈和求救的眼神,就微微笑着说:“正好让小蓓给咱们说说这个力隆投资和薛平沽,我也喘口气,” 齐天翔善解人意的解围,使闫晓蓓很为感激,就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然后望着闫博年快速地说:“力隆投资这家公司可不简单,它的创始人薛平沽是金融界一个传奇人物,当年以二十万起家投身资本市场,股票投资,金融期货,进出口资金结算和代理,以及股权运作和置换,每每做的风生水起,从国内做到海外,又从海外杀回国内,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成为一个资本大鳄,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 闫晓蓓说到兴奋处,不禁眉飞色舞起來,目光转向了齐天翔,看着他急切地说:“别的不说,就说一件至今都被资本市场津津乐道的案例來说吧,当初薛平沽资金实力还不是很雄厚,看中了沿海一个城市的一处商业大厦,就倾其所有花巨资买了下來,引起了舆论一片哗然,因为这样的买卖明显高出实际价值很多,而且买楼不买地皮,典型的买珠还椟的行为,很长时间都被业界作为茶后饭余的谈资,” “谁也沒有想到,仅仅是两年后,原來的一栋楼,却溢价十多倍出手,成为令业界大跌眼镜的经典传奇,一栋基本沒有改变任何格局的商业写字楼,谁也沒有看出有什么变化,却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大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闫晓蓓卖起了关子,看着闫博年,又看看齐天翔,随即看向了闫勇,最后与刘鹏相视一笑,才看着齐天翔慢慢地揭开了谜底,“得到了大楼的实际产权之后,他就拿大楼作抵押从银行贷到了二个亿资金,经过隐秘的运作和后台操作后,将地皮所有者的某上市公司控股,然后才是大手笔地将大楼,连同地皮溢价出手,不但还清了贷款,还净赚四十一真金白银,这些都作为经典案例写进了金融培训教材,省长姑父难道您就始终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您姑父知道,你不知道的你姑父同样知道,就你学的哪点知识,知道的哪点所谓成功案例,还用得着跟你姑父炫耀吗,”一直默不作声听着闫晓蓓卖弄的闫勇,终于忍不住了,瞪起了眼睛,不满地埋怨道:“一个资本炒家,成了你津津乐道的成功人士,还写进了培训教材,还有沒有一点是非观念,你姑父一个项目包撬动几百亿资金,成功化解河州重机集团财务危机的范例,成为了金融专业的教材,你怎么不向他学一学,” 闫晓蓓正在兴奋头上,被闫勇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免扫兴和失望,就望着闫博年,撅起嘴來诉苦道:“爷爷,闫勇同志这么说我,简直太霸道了,根本不讲道理,您也不管管,” 闫博年微微笑着望着闫晓蓓,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眼神严肃了起來,环视着小餐厅里的几位晚辈,语重心长地说:“应该说小蓓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爷爷的不应该不管,可今天我却觉得这样的委屈她应该承受,不但承受,还应该认真地反思,”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五十章 不谋而合 18 “现在大道理讲的少了,好像一讲理想信念就是守旧,就是不怀好意地要反攻倒算,尤其是对于年青一代,麻痹和松懈,甚至主义和信仰的迷失,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闫博年没容任何人喘息,就继续严肃地说道:“政治制度和政党主张,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党都必须坚持的,无论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信仰的坚定是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主义可以争论,信仰却必须坚守,经济可以炒作,理想不容轻视,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政治方向,没有一群信念执着,理想坚定的人,为了主张去努力,去奋斗和奉献,一个政党能够坚持下去,并获得胜利是很难想象的。” 闫博年深深地望着闫晓蓓,又看着刘鹏,认真地说:“在座的我们都是党员,是这个国家执政党中的一员,不管你们是不是愿意,这个国家的权利最终要交到你们这一代人的手里。你们将用什么样的理想信念团结大多数的人,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去付出心血,去建设发展,这都是你们现在就应该准备的事情,也是需要认真回答的并解决的问题。这个社会需要主流价值观,这不仅仅是政党主张,而应该是社会共识,拜金主义,享乐思潮,诚信缺失,道德失范,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社会的主流,更不可能长久制约一代人的思想和行动,这些政党要清醒,政党中的每一个成员更要清醒。”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过于严厉,闫博年不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而是舒缓了一下口气,缓缓地说:“资本市场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本身制度的不健全和运行中出现的问题,难免资本炒作和投机,这原本就应该成为监管机构完善手段的契机,不应该作为范例去津津乐道,或者万人效仿。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少数人的成功伤害的往往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且过渡地依赖资本市场,必然会滋生急功近利的思想观念,最终伤害的还是实体经济和社会大众的利益。” “爸爸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话不但小蓓和刘鹏他们这一代应该思考,哥和我我们这一代也要反思。当你们把接力棒交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我们有你们的呵护和鞭策,有无数的光辉历程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而我们交出这份责任的时候,又将交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制度,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形态,所以我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我们身上看到坚定,感受到理想信念的力量,才能自觉地将个人信仰与政党信仰融为一体,这样我们的辉煌才能延续,历史也才能继续发扬光大。” 看到闫博年的语调和神态都渐趋平和,齐天翔适时地接着闫博年的话题认真地说着。随即就感到了小餐厅里气氛的凝重,尤其是闫晓蓓和刘鹏紧张的神情,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笑着对闫晓蓓和刘鹏说:“爷爷刚才说到了的信仰坚守的问题,有些沉重可却是必须,我现在考考你们两个金融专业的高材生,一个是金融风控硕士,一个是市金融办副处级的研究员,对于现在这么一个形势,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请你们两个认真思考一下回答我。” 齐天翔突然提出的问题,一时让闫晓蓓和刘鹏愣住了,一直在耐心倾听的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把问题抛向他们。尽管也知道齐天翔的用意只是考考他们,可坐在面前的可不仅仅是姑父和舅舅,而是堂堂经济大省的省长。在他面前。说不知道不行,敷衍了事更是难以过关,两人不由对望了很久,也想了很久,认真考虑着怎么样回答齐天翔的问题。 似乎是料到两个小年轻会惊讶,也知道他们会迟疑和思考,齐天翔把目光从两人脸上收回,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给闫博年,然后又拿起打火机谨慎地为他点着火,随后才与闫勇一人点上一支,缓缓地吸着,耐心地等待着闫晓蓓和刘鹏的回答。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刘鹏恭敬地望着三位长辈,谨慎地说道:“我先来试着说说,说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爷爷和闫叔叔、省长舅舅指教。” “力隆投资也好,世嘉会展部也好,他们进入项目和参股多家国企的目的,只是为了投资盈利,而且采取的都是非对称性牟利手段,也就是俗话说的挣快钱,并不是我们希望的投资长线,在未来的经营收益中获利。”刘鹏口齿清晰地说着,眼睛却在观察着闫博年和齐天翔的神情变化,尤其是看到闫勇舒缓的表情,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就撞起胆子接着说:“这种投资最大的特点就是快,通过现金和股票卖肉,或者股权置换等多种手段控制一家上市公司之后,往往都是通过题材炒作和重组信息,迅速拉升股价,或者卖出股票获利,或者出售股权套利。” 刘鹏看到了闫博年赞赏的眼神,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鼓励,继续说着:“这是对上市公司而言,对于非上市公司,往往采取的是三种方式,一种是整合资源包装上市,通过对各种优质资源的炒作,获取上市机会,这样就能获取数倍是溢价利益。即使不能成功上市,也能引人其他资产,从而完成股份置换,金蝉脱壳。第二种是资产抵押置换资金出逃,可以通过非正常手段将获得的国有资产股份在银行进行质押,获得三倍或数倍的杠杆资金,再次进行投资获利,获得的杠杆越大,越能绑架银行或金融机构,利润也是很丰厚的,只要资金链不发生断裂,或者不遇到国家政策大的调整,这种游戏就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且越做越大。第三种方式是破产清算,就是看中了控股企业的地皮等无形资产,入股之后迫使企业倒闭,然后将地皮进行二次开发或变现,这样的方法需要时间,更需要精确的幕后运作,获利相对较小,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这么做。”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谋而合 19 看到刘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获得了闫博年和齐天翔频频地点头赞许,就连一向严肃的闫勇,也颇为满意,闫晓蓓就有些坐不住了,截断了刘鹏的话头,接着说:“这种投资资金,主要的手段就是炒作或投机,就像刚才刘鹏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自有资金,即使是力隆投资这样的大集团,他们的资产规模也不过千亿左右,而且还都在各个项目和公司里发挥着作用,现金流一直都是他们的短板,需要不断的腾挪才能保证天量资金的调配和使用。” “而且这些公司的胃口还很大,投资领域和范围很广,资金效率必须高效才能适应自身的需要,况且这些融资资金使用成本很高,杠杆资金更是有着严苛的时间和盈亏点限制,遇到风吹草动就可能带来资金危机,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闫晓蓓说到了兴奋点,不满得意了起来,会意地与刘鹏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只要让他们的节奏慢下来,或者资金沉淀下来,就掐住了他们的死结,想不死都难。” 看到闫晓蓓眉飞色舞的神态,闫勇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硬硬地说:“什么死呀活的,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 刚才抢话被闫博年数落教育的一番,现在又被闫勇指责,闫晓蓓不干了,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望着闫博年撒起娇来:“爷爷,您看老闫这态度,这不是严重的家长作风吗?您作为老家长,这不是明显的僭越吗?您不能没有态度,民主集中制是我党治国理政的重要制度设计,不能在他身上变了味。” 闫晓蓓的撒娇立即引发了闫博年的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指着闫晓蓓戏谑地说:“这僭越都出来了,看来也是宫廷剧看多了,不过说法还是对头的,闫勇对你的指责没有道理,应该批评他,有闫老在这里坐着,什么时候轮到他老闫说话了?这样的说法你还满意吧!” 闫博年的话立即引发了小餐厅几位的哈哈大笑,连闫晓蓓也不由羞红了脸,狠狠地向闫勇撅了下嘴,作了个鬼脸,得意地说:“我也就是举例,只是为了回答省长姑父的考题,又没有真的让他们死,何况他们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说了,还是让刘鹏说吧!” 刘鹏听到闫晓蓓点将点到自己,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默契地向闫晓蓓会意地笑了一下,才对齐天翔说:“其实刚才小蓓已经说出了答案,只要我们采取一些措施,让他们的资金不能变现抽逃,上市公司申请停牌,非上市公司停止股份流转和交易,就不用其他的什么办法,困也把他们困住了,杠杆资金和高企的使用成本,任何一个投资集团也承受不了,只能是看着资金链断裂,然后乖乖地投子认负。” 齐天翔呵呵笑出了声,与闫博年对望了一眼,满意地看着闫晓蓓和刘鹏,赞赏地说:“很好,不愧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看问题很准,分析的也很到位,可以勉强得到六十分。” 面对闫晓蓓和刘鹏满心欢喜,又充满疑惑的表情,齐天翔依旧笑着卖着关子说:“想想为什么只是及格,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 “省长姑父,您就不要难为我们了好吗?还是告诉我们吧!”闫晓蓓一脸乞求的神色,故作可怜地看看闫勇,又望着齐天翔低声央告说:“老闫已经不满意我们两个的表现了,我们要再说,说的不到位,他又该凶我了。” “想想《三十六计》的第十九计是什么计?就像你刚才说的,投资集团高杆杆、高成本的投机之下,最害怕的除了资金链断裂,还担心什么?战线长,范围广,又最担心的是什么?”齐天翔虚心善诱地望着闫晓蓓,又看看刘鹏,从刘鹏焕然大悟的表情里知道了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就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揭开了谜底,缓缓地说:“釜底抽薪,你们两个只想到被动的防御,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进攻?项目和资金发生问题之后,用来运作资金的上市公司就处在风雨飘摇的境地,资本市场胜者为王,他可以来挖我的墙角,难道就不允许我拆他的老窝吗?” 很久没有说话的闫博年,看到闫晓蓓和刘鹏心服口服的表情,悠悠地说:“知道什么叫高手了吧!知道你们为什么只是及格水平了吧!你们的省长姑父,或者说省长舅舅,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资本市场高手,只是不愿意表露罢了,学学吧,年轻人!” 望着闫晓蓓和刘鹏仰慕的眼神,听着闫博年不加掩饰的夸奖,齐天翔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地笑着,顺着自己的思路对两个年轻人说:“这样吧,你们两个人既然参与的这件事情,就参与到底吧!给你们一个与资本高手同场博弈的机会,开开眼界。” 齐天翔说着,看着闫博年含笑不语的神情,就慢慢地解释道:“该给他们一个施展和锻炼的平台了,不然怎么都觉得他们还是长不大的孩子,其实他们已经有思想和见识了,只是需要时间,需要磨练,更需要机会。” “省长姑父,您准备让我们干什么?”闫晓蓓忍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不停地追问着:“您快说说呗,具体干什么?”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具体的事情需要团队分工,你干什么自然有人会安排你做的。”齐天翔笑着望了望闫晓蓓,然后看着刘鹏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参加培训了,先跟着罗剑副省长做做协调工作。小蓓是河州市金融办的人,与河州重机集团金融服务中心的付俊明,河百集团财务部,还有市证券公司的专业人员,组成一个专业的团队,具体负责资本操作和股份运作的事情。几条线同时发力,打一个漂亮的阻击战。” 闫博年耐心地听着,呵呵笑着说:“这样好,既锻炼了年轻干部,又挽回了国资损失,还表明了省政府对经济发展的根本态度,一举多得,很有眼光和谋略。” 闫博年说着,心满意足地看着几个人说着:“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兴尽意阑,可以结束了。” 望着闫博年满意的神情,齐天翔觉得多日来压在心里的重负,终于有了一个基本的结果,真有些如释重负的轻快感,可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下面的事情还有很多,也更艰难。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全面交锋 1 好像是晴天一声惊雷顷刻间狂风暴雨接踵而至燥热被清凉一扫而尽随即而來的尽管是阴云密布或者风狂雨骤可却成为与酷暑别样的景致 气候尚且如此河州市政商两界迎接的却是比气候更为凌厉的冲击带來的震荡不但來自身体的感受还有的就是无所不在的惊惧和内心的不安 随着省市两级纪委的同步行动一天之间惊雷不断先是上午刚上班王涛从市长办公室里被带走就在市政府大楼里炸响了一声巨雷余波未息河州市城建局长国资委主任规划局长同时被宣布双规措施 这边惊魂未定西城区哪边又传出更为密集的霹雳西城区委书记王世敏区长黄志以及招商局、城建和规划局财政局等局委有关乡镇和街道负责人也被河州市纪委宣布双规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河州公用事业集团、城建集团、城建投资等国有企业以及相关涉事企业的负责人或者被双规或者协助调查 同时有这么多的领导干部被双规和调查而且是高调宣布和采取措施这在河州市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也是不同寻常的一次引起的震动可以想见一时间官商两个圈子到处都在传播不同人的不同消息以及可能牵扯到的更大范围或者更多的人和事 舆论更是一片哗然很有些应接不暇的意思由于平面媒体的局限性给了网络媒体或自媒体以极大的空间各种消息和猜测轮番出现展示着各家网络媒体的消息源和实力使得原本只是河州市官场关注的问題成为全社会普遍关心的问題 这一切都在齐天翔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也是他希望达到的结果而且时间和节点都控制的恰到好处 经过周五下午的接触和交流洪虎明确了齐天翔的意图特别是得到林东生的首肯之后洪虎回去就进行了认真的布置和安排其实所谓安排也只是一种正式的确定而已因为专案组成立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针对特定人员作了大量认真细致地工作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材料已经完全可以达到收网的程度考虑到王涛市长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可能带來的影响和波动沒有省委的正式意见就冒然采取措施既违背了组织程序而且也沒有人能够承担由此带來的责任 洪虎尽管是省纪委书记又是省委常委可由于早年在河州市纪委的任职经历以及与王涛的职务交集各种可能的因素都会带來不同的异议因此洪虎即使可以拍板可也不是最佳的人选 省委林书记虽然是最有权威的决定者处理一个地级市的市长这样的事情直接反映到书记哪里让省委书记直接拍板又显得有些小題大做部门管辖的工作都让书记决策也似乎透着部门领导的推脱或无能 洪虎是绝对不愿意这么做的工作可以汇报但只能是最好的决策而不是过程而且还要考虑到省长的感受或想法因此整个案卷汇报到他哪里已经被他压了一段时间了如何与齐天翔进行沟通和交流取得一致的共识什么样的时机和场合汇报给林东生洪虎颇为废了一番思量 好在整个案件的调查和汇总都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也只有专案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详细的细节以及整个案件的进展情况保密工作就连其他的几位副书记也很难掌握全部情况 这也是纪检监察工作程序所决定的任何一个重大案件的出现以及专案组的组成都只有书记和分管书记知道具体案情其他的副书记或无关领导既不过问也不通报完全按照既定程序实施的这已经形成了惯例也就不担心消息从省纪委内部泄露出去这点洪虎还是非常自信的 经过耐心地寻找机会洪虎与齐天翔终于实现了由试探到相互默契的转换而且顺理成章地由齐天翔提议与河州经济危机事件糅合到一起成为一个重大的案件提交到林东生面前并得到了林东生的赞许和肯定也有了明确的答案 对事态的进展的顺利连洪虎都有些意外无论是与齐天翔的交流还是向林东生的汇报都出乎洪虎的意料洪虎自己也清楚有这样的完满的结果其实还是仰仗齐天翔的作用应该承认林东生和齐天翔的关系密切程度以及交流的方式是他洪虎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达到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洪虎想要得到林东生单独的时间或者融洽平和的谈话环境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是难以获得的 有了林东生的明确表态再加上齐天翔的全力支持洪虎的信心有了很大的提升回去以后就召集专案组成员进行布置经过认真的考量和权衡对具体的人和事都进行了细致的分工细化到了双规的细节以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都达到了周密的程度然后才在周日下午与齐天翔进行了电话交流 对于事件的处理齐天翔并沒有洪虎那般如临大敌的程度可对于洪虎电话了说到的情况也不能表示出任何的轻漫当然也得显出极大的兴趣和重视并特意征求洪虎的意见如果在周一开始行动时间是不是來得及一切安排就绪的话周一上午八点半在省委红楼召开省省政府、省纪委、河州市委、市政府主要负责同志的磋商会同步开始相关行动 这样既可以使行动始终有着高调的姿态也可以得到所有涉事部门的高度重视 得到洪虎满意地答复后齐天翔临时通知了罗剑还有吕山尊和梁冰玉周一上午到省委红楼开会也就正式拉开了全面交锋的帷幕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全面交锋(2) 周一早上,齐天翔按时准点地走出家门,走进省委大院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似乎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可事实上却注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与往常一样,进到办公室之后,齐天翔会拿起抹布,将办公桌仔细地再抹一遍,小张则是将带过来的需要审阅或批复的文件,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拿出来,按照轻重缓急分类摆放在桌角,方便齐天翔随时取用。 由于是两个地址办公,齐天翔需要批阅的文件就由小张来回调动,即使暂时用不到的文件或资料,也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齐天翔在哪边办公,都可以随时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 做完这一切,齐天翔坐回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开始抓紧时间处理需要审批的文件,小张则腾出手来给齐天翔倒茶,然后才是慢慢地退出,忙他自己的事情。 每天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这样开始的,齐天翔会利用上班前这段时间,把手头上亟需处理的文件批阅一下,先是传阅件,再是中央和国务院部委的交办件,然后是分管省长报批件,省政府组成部门请示件,还有地市汇报件,往往都是按照这样的顺序进行。 文件不是很多的时候,还会信息汇总内参之类的信息材料,或者其他一些材料。事情多或文件多的时候,这些材料是可以放到下午临近下班时处理的。 这些事情基本处理完之后,也就到了九点钟上班的时间,齐天翔能够掌握的时间就不是很多了,有时候自己也调侃地说是听从秘书长调遣了。各项会议或活动安排都是事先排好的,没有其他特殊的情况,就会按照顺序进行,齐天翔完全是根据安排的时间,进行一天的工作。 不管是在哪边办公,这些都是雷打不动的程序,除非是有特殊重要的事情,这样的程序是难以改变的,也是没有必要改变的。 周一需要处理的文件很多,因为是新的一周的开始,很多文件大多都牵扯到这一周的工作安排,八点半还要几个人碰头,齐天翔只能按照重要的程度进行处理。先是传阅件,通常都有一个传阅的先后顺序,这是必须要尽快处理的,否则就会影响到下一位的审阅和圈批。这样的文件虽然不多,却显得很重要。不管是从上往下的审阅,还是从下往上的报批,都是经过了一定时间的流转,才能到齐天翔的案头,耽搁的时间越久,等待的流程就越长。 处理完几份传阅件,以及也是不能耽搁的中央和国务院部委的交办件,正准备着手处理其他重要的文件,小张就带着洪虎进门了,也就打断了齐天翔审批文件的工作。 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来,从办公桌后边走了出来,迎着洪虎走了过去,眼睛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闹钟,八点二十五分不到,一边热情地与洪虎握手,一边戏谑地说道:“你可是真积极,军人作风雷厉风行,只有提前的,从来不会迟到。” 齐天翔的动作没有躲过洪虎敏锐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呵呵笑着解释说:“说好了八点半,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太早了,影响齐天翔早上宝贵的办公时间,可这样想着却管不住自己的腿,还是来早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示意洪虎到沙发前就座,心里却对洪虎的举动很是受用,脸上舒缓的表情就表明了齐天翔的心迹,也为洪虎的良苦用心深为赞叹。 作为省纪委提议的碰头会,他早到一点也是常情,可内里却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早到一点既是对齐天翔这位省长的尊重,也表明了洪虎的态度,尤其是在刚刚弥合了关系的敏感时期,任何的行为或语言都可能有着不一样的结果,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而这些洪虎做的恰到好处,又不露痕迹,虽然仅仅只是五分钟,却蕴含着多重的意味在里边,以至于齐天翔的握手和谦让,都带着很浓重的感情,也有着不一样的感受。等到洪虎落座之后,才微笑着说:“什么宝贵时间啊!也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利用早上这一会时间,抓紧处理一些事情,仅此而已了!” “谁家的笨鸟这么高才,不但飞的高,而且一飞就是冲天。”随着话音吕山尊和梁冰玉走了进来,而梁冰玉似乎并不想就此打住自己的话头,接着说道:“如果连齐省长也自称是笨鸟,那我们这些人还能算的上什么?难不成连个鸟也称不上吧!” 梁冰玉的调侃引发了办公室内几位善意的笑声,也是略显凝滞的气氛松快了一些,齐天翔赶忙站起身来,与吕山尊和梁冰玉分别握了手,自嘲地说:“梁大姐这么一说,我这倒不是自谦,倒成了夸耀了,后还真是得时时注意了,不然笨鸟都能登堂入室,咱们省的事情怎么能有个好的结果呢?”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能曲解我的意思,否则攻击省长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齐天翔轻松巧妙的引申,瞬间就使得话题变得不那么轻松,梁冰玉赶忙接过话来,声明着自己的观点,也掩饰着自己略显尴尬的神情,“我的意思很明确,大鹏就是大鹏,鸿鹄就是鸿鹄,虽然按照混沌理论都可以称之为鸟,可却不能相提并论,更不能换位,否则不是天下大乱,就是打乱天下。” “还是我们的女市长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几句话不但观点明确,高度也出来了。”刚刚进门的罗剑笑着接过梁冰玉的话,赞许地感叹道:“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梁市长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梁冰玉没有想到罗剑会接自己的话,就转过身来微微笑着回应说:“罗省长的夸奖我可是实在不敢当,什么豪杰啊的,难不成我们都成了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了吗?” 梁冰玉的话又引发了一阵轻笑,齐天翔又与罗剑握了手,示意大家都到沙发前落座,然后笑着吩咐小张倒茶。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全面交锋(3) 望着先后进来的几位彼此握手寒暄,慢慢地坐了下来,也都安静了之后,齐天翔环视着各位的神情,轻松地笑着说:“还真是没怎么留意,这一坐齐才突然发现,这就是河州市的干部聚会嘛!” 人惊愕之后的恍然大悟,并会心地微笑回应,齐天翔接着语重心长地感慨说道:“想想也真是不容易,几年过去了,大家还能坐在一起,为了河州市,或者说河海省的事情共同谋划一些事情,就很是难能可贵了。 ” 齐天翔的话语轻描淡写,可内涵的意味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明白齐天翔这么说的用意,尤其是梁冰玉和罗剑,更是明明白白。 梁冰玉也就是在罗剑任上被调整到市委去的,尽管从副市长到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表面上置更重要了,可也只有梁冰玉和罗剑两个人清楚,这样调整的原因,以及背后的意味是什么。 梁冰玉作为主管工业运行的副市长,对时任书记的罗剑全面改制国有企业的作法很是不满,也采取了坚决的抵制,快人快语的梁冰玉性格直白,不但在行为上抵制,而且在会议上也是直接表示自己不同的意见,使得罗剑的“一年改制,二年稳定,三年腾飞”的工业企业发展规划初期就难以实施,尽管也强制性地改造了几个企业,可实际效果与自己的想法差距太大,受到了时任副省长的黄胜的奚落和嘲笑。 这件事情之后,罗剑觉得梁冰玉怎么顺眼,而梁冰玉也觉得罗剑更是时时与自己过不去,两人的矛盾开始集聚,尽管没有爆发的机会,但隔阂已经是难以弥合了,终于在年底市委市政府工作调整的时节,罗剑以高升的名义将梁冰玉从主管工业的位置上搬开,成为时刻受自己控制的市委宣传部部长,也有了大刀阔斧开拓工业处女地的机会。 可时机已然失去,从中央到省委,对贱卖和轻率处置国有资产的问题,以及引发的社会动荡都引起了高度的重视,尽管没有明确反对和制止,但节奏和方式却悄悄发生着变化,罗剑的三年规划也基本流产,很宏伟的规划被梁冰玉搅黄了,心里不免窝火。从此也就对梁冰玉产生了很大的敌视,直到调任离开,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实质性的好转。 梁冰玉认为罗剑干扰了她擅长的工业管理工作,罗剑对自己没有如愿升迁迁怒与梁冰玉的阻挠,这样的想法深深植根在各自的心里,没有彻底爆发,却也无法化解。 这样的缘由和内里,在座的每个人都比齐天翔清楚,洪虎是当时是市纪委书记,吕山尊是常务副市长,齐天翔也是是事后从吕山尊口中知道的这些。在决定协调会参与人员时,齐天翔首先就想到了梁冰玉,虽然作为常务副市长她参与了调查工作,可却并不是必须参加的人员之一。齐天翔让她参与会议,就是要试图通过努力,弥合罗剑和梁冰玉之间的矛盾,随后的一些考虑和安排,即使不需要罗剑的鼎力支持,但却也不愿遇到他的阻挠或干扰。 “基本上半个省委常委班子就聚集在了这里,重要性我也就不再强调了,相信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判断。”齐天翔没有理会各人的心思,环视着众人,虽是戏谑的口吻,可谁都没有轻松的感觉,接着说道:“河州市出现这样的问题,有领导班子建设的问题,有制度和管控的问题,更有权利异化和利益置换的问题,这都需要下一步进行很好的总结和反思。” 齐天翔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缓缓地说:“今天通知大家过来,就是要听取洪虎同志对事件的处理安排,并在此基础上安排下一步的应对措施,包括干部配备,损害评估,应对处理几个步骤。尽管之前都已经有了一些准备,相信也都基本完善,可还是要互相沟通一下,不能因为处理问题影响到整体工作的开展。” 齐天翔说着,目光转向洪虎,温和地说:“你老伙计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包括省纪委的部署,以及对市纪委的具体要求,给大家详细说说,都不是外人,开诚布公直说好了。” 洪虎听着齐天翔的开场白,对着他点了点头,环视着大家,慢慢地说:“就像齐省长刚才说的那样,我们这些曾经工作在河州市的人聚集在一起不容易,不管有什么过节或不愉快,能够坐在一起就什么都有了,毕竟都是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也都是为了河州市的发展产生的不愉快,而今这场面也就什么都有了。” 洪虎顺着齐天翔的话意引申着自己的想法,河州市纪委工作的几年,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是很痛快。除了自己情绪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工作关系上的处处掣肘,尤其是罗剑在位的几年,市委工作时时处处都在别人的摆布和安排下进行的,再加上罗剑性格上的刚愎,以及工作方法上的自负,除了经济数字的追求,其他工作是根本提不上议事日程的,更别提肃贪和惩腐了。工作很难有效开展,几年也没有查办几件像样的案子,因此洪虎对罗剑也是有。 可从齐天翔的话语中,洪虎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也清楚地明白了自己与齐天翔之间的差距。从齐天翔坦诚地与自己的沟通,到明确地弥合罗剑与梁冰玉的关系,既齐天翔的肚量,也他的眼光和视野,不但产生了深深的钦佩,也愿意首先做出自己的让步来,为实际行为做一些努力。 “说这些不是为了说空话套话,更不是为了好听。”洪虎齐天翔,然后环视着其他四位,接着刚才的思路缓缓地说:“咱们四位曾经一起搭班子,而且时间还不算短,大的矛盾没有,但磕磕碰碰却不少,现在坐在一起还是为了河州市的事情,不管以前什么样,着眼未来才是重要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全面交锋(4) “洪书记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四个是一个大锅里搅过稀稠的,大的矛盾没有,可磕磕绊绊还是不少,这些方面主要责任在我。 是我的问题,这毋须讳言,大家有什么怨气可以尽情地说,不要客气。”罗剑从一进门公室里的众人,就觉得有些异样,与梁冰玉善意的调侃也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到了这样的场合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这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可没有表示也是说不过去的,只好打着哈哈说着,随即才认真地切入了正题,缓缓地说:“齐省长不是很了解我们四个之间的磕绊,可却愿意为缓和这种矛盾做些努力,这种境界和作法值得我老罗钦佩,也愿意学习效仿,只要是对河州市今后有益,怎么样都可以,我没有二话。”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那些有什么意思?”梁冰玉没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就拦住罗剑的话头直截了当地说:“说实话,我对罗剑同志有意见,罗剑同志对我也有这些也是实情,可就像齐省长和洪虎同志说的那样,都是为了河州市的事情闹出的矛盾,也是因为河州市的事情才又坐到了一起,这的确不容易。我没有齐省长的肚量,可我也可以像罗剑同志一样去学习,做到表里如一。” 梁冰玉爽快地表着态,天翔认真地说:“正像您说的,将近半数的省委常委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河州市的事情,我再不明事理,也能分出个好歹来。我可以明确表态,过去了就不再提了,一切往前 齐天翔认真地听完梁冰玉的话,微微地笑着环视着在座的各位,戏谑地说着:“今天咱们召开的可不是民主生活会,有什么感触可以到自己所在的党小组或支部反思,批评或自我批评都可以,咱们还是回到眼前,先把今天的工作落实好再说。” 齐天翔说着,刻意观察着各位的神情变化,家的脸色都渐渐舒缓和平和,就转过脸来对洪虎说:“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洪虎笑着与齐天翔对望了一眼,人慢慢地说:“这次主要是针对河州市市长王涛的贪污腐化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经过长期认真细致地调查和侦办,已经证实了王涛与境内外人员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和收受巨额贿赂的问题,还有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等其他问题,上报省委研究决定,对王涛即日起采取双规措施,并就其违法违纪问题进行一一的落实。” “鉴于王涛直接介绍和插手西城区项目建设的事实,以及出现的严重系列案件,根据分工原则,交由河州市纪委按管辖权处理。”洪虎简单介绍着情况,望着吕山尊和梁冰玉说:“西城区和市城建,以及市属国有企业的问题,咱们已经进行过交流,就由建国他们具体承办好了。” “这些事情我们市纪委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省纪委和你洪书记一声令下,就可以同步开始行动了。”吕山尊没有参与刚才的话题,不是自己没有话说,也不是没有情绪和想法,而是天翔的意图的弥合关系,也就不愿过多地参与进来。现在听到洪虎直接对着自己说着工作安排,就严肃地虎,随即转向齐天翔说:“张建国他们已经按照分工,组成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抽调人员的专门小组,针对每一个特定的人进行布控,随时都可以采取措施。” 齐天翔听完吕山尊的介绍,微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剑,温和地说:“这些事情洪虎同志和山尊同志都有着详细周密的布置,为这些事情开这个会议实在是多余,也没有什么必要。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省市纪委采取措施之后,剩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的问题,这也就是将你和冰玉市长请来参加会议的原因。” 剑微微点着头,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神色,齐天翔接着说:“这也就是这个会议既没有通知省公安厅闫勇他们参加,也没有要求张建国同志参与,就是想控制范围,隐藏意图,从而出其不意地达到效果。” “双规和其他人员的控制,由纪委和公安厅负责,我考虑准备采取分时段,拉开间歇的方式,最大限度地造成轰动效应,利用网络媒体的优势,尽最大的可能将事态推到极致,这些事情和进程我已经与洪虎同志和山尊同志分别交换了意见。”齐天翔依旧是望着罗剑说着,瞬间转换的眼神也只是与洪虎和吕山尊对视了一下,还是对罗剑说:“周五咱们两个沟通过情况,但却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作法,其实你已经明白,这些事情的后续处理,尤其是挽回经济损失这一块,还要仰仗你老罗的经验和老成谋国的能力,力争演一出收复失地并直捣黄龙的好戏。” 罗剑显然没有料到齐天翔会这样高调地捧自己,尤其是在几位昔日同事面前,既给与了自己足够的面子,又给了格外的赞誉,目的是明确的,可方式却使他很是觉得舒服。可位渐趋平和的神情,也只能是平复一下兴奋的情绪,谦虚地笑着对齐天翔说:“你老伙计可别这么说,我老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还不是在您的统筹领导下开展工作?” 齐天翔没有在意罗剑投桃报李的奉迎,接着刚才的思路,简短地说:“整体工作分为四块,洪虎同志和建国同志,还有省公安厅市公安局,负责组织措施和案件的侦办工作,这是一块。山尊同志负责稳定和工作延续等事情,这是另一块。罗剑同志和梁大姐,代表省市政府进行正面的管理规划和应急处理,回应社会关切,这一块也至关重要。最为关键的是河州市金融办,以及几家银行和上市公司财务中心,省市金融证券的精干人员组成的资本运营团队,根据资本市场的变化情况,进行全面的工作。” 齐天翔说着自己的想法,又剑接着说:“一会你梁大姐和我去参加他们的一个会议,听听他们的真知灼见。” 齐天翔说完这些,似乎轻松地放下了心来,配合着心情的放松,身子也完全靠在了沙发背上,望着几位缓缓地说:“我下来的事情,就是稳坐城楼喽!” 齐天翔拖着长腔的念白,引起了一阵轻笑,也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全面交锋(5) 九点半钟,洪虎的手机准时震动了起来,洪虎望了一眼齐天翔,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片刻之后走了回来,迎着办公室几位的目光,清晰地说:“行动开始了,第一步顺利落子。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短暂的兴奋之后,会议也就在洪虎的电话结束后结束,齐天翔送走了洪虎和吕山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与罗剑和梁冰玉分别乘车赶到了河州宾馆。 轿车停在了宾馆大楼的后院,从大楼后面乘专用电梯上到了十楼。电梯门打开,蒋飞铭正笑吟吟地站在电梯口等候着,见到三位领导的面,赶忙让开身子。等着齐天翔缓缓地迈步出来,才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亲热地晃动着。 齐天翔有些奇怪地飞铭,又行的罗剑和梁冰玉,随后再次飞铭,故作不解地问:“第一时间站在电梯口等候,不愧是一个优秀称职秘书的做派,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吗?还是就这么一直等着?” “也不是一直在等,你们几位领导出门时张秘书打过电话通知,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迎一下。”蒋飞铭微微笑着解释着,随即望着齐天翔坚定地说:“几位领导过来,我就是专门迎候,也是应该的。” 走出电梯,顺着走廊慢慢地走着,齐天翔边走边问:“这第一步蒋市长让我们呢?” “先请几位领导们的几个操作间,然后到会议室,给全体人员作动员报告。”蒋飞铭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齐天翔说着,推开了一个房门,请齐天翔和罗剑梁冰玉进门,然后才进来对齐天翔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工作间,配备了电脑和联网监控设备,可以对国内外股票市场,以及场内和场外资金的流动情况实施同步监控,这样的房间有四个,每两个人一个房间。” 齐天翔与房间里紧张地站起身来的工作人员分别握握手,微微笑着示意他们继续工作,随即才转过眼神环视着房间里的摆设。房间是宾馆套间的格局,外间沙发茶几和电视等物件换成了两个临墙的长条电脑桌,每一个桌上都摆放着几个显示屏,同步着沪深两市股票行情曲线。 外间的操作间,又信步走到里间,简单眼,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门去。 这样几个房间,格局差不多,既见到了付俊明,也闫晓蓓,但都没有进行过多的交谈,而是淡然地与其他人一样握手,直到坐在小会议室的椅子上,心里基本上也就有了数。 “怎么样,你们二位些,有些什么想法?”齐天翔左右望望罗剑和梁冰玉,呵呵笑着说:“有没有些大战临近的感觉?或者有些紧张的期待?” 罗剑随着齐天翔么久,除了认真地观本没有什么表示,现在坐了下来,又听到齐天翔的问话,才微微笑着附和地说:“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有点战场的感觉,只是不见硝烟,却一样的惊心动魄。” “我与罗剑同志的感觉不太一样。”梁冰玉听着罗剑说完话,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坦率地说:“对这些股票和资本市场运作,我不是很懂,因此也说不上什么,我只关心结果。” 梁冰玉快人快语地说着,向着对面坐着的蒋飞铭说:“还是请蒋市长把具体安排给我们几个外行讲讲吧!” 蒋飞铭没有想到这样的话题由梁冰玉提了出来,很是觉得意外,警觉地眼齐天翔,没有什么不满的反应,就迎着梁冰玉的目光款款地说:“这次我们市金融办从全市证券金融集团财务等部门抽调了九位经验丰富政治可靠的同志,组成金融工作小组,昨天下午就进行了集中。” “这些人员中除了我和河州重机集团金融服务中心的付俊明外,其他每二人为一个工作单位,全面负责项目资金调集和应对工作。”蒋飞铭认真望着对面的三位省市领导,介绍着说:“由于这项工作的保密性要求,选调人员时我们都与每一个同志进行了谈话,要求在至少十五天之内,所有人员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而且提出了‘不通讯,不回家,不外出’的‘三不’规定,同意认真执行这些规定的人才能进入团队,做好了家里面的工作之后,才进行集中。以此保证大家的工作时间和工作状态,并实现整齐划一的效果。” 齐天翔听着蒋飞铭的介绍,尽管对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作法不以为然,可为了能够保密和达到最佳效果,这些极端的手段也还是能够保证万无一失,因此只能笑着表示着赞许,缓缓地望着罗剑和梁冰玉,诙谐地说:“蒋市长已经把时间表给我们列出来了,就是半个月,们不抓紧工作可是不行了。” 罗剑呵呵笑着,侧脸望着齐天翔,慢慢地附和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嘛!半个月还是觉得太久,三五天解决问题才好呢!” 蒋飞铭听齐天翔和罗剑的对话,有些紧张地解释着说:“我不是哪个意思,集中半个月的时间,事情已经基本定型了,保不保密也都无所谓了。现在的人,对经济动向和数据的保密意识淡化的厉害,就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事情,所以不采取点极端手段还真是不行。这可不是小事,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蒋飞铭紧张的神态,引起了齐天翔和罗剑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笑的蒋飞铭脸色通红,更加的紧张,齐天翔赶忙收住了笑容,示意蒋飞铭不要不好意思,接着说道:“既然工作交给了你,就完全信任你,怎么做是你的权限,我和罗剑同志,梁市长都不会干预,所有计划和规划都由你和付俊明安排。只是要注意劳逸结合,要安排好大家的工作和生活,特别是情绪稳定工作,需要市政府协调配合的就让梁市长去做,总之一句话,工作重要,人更重要。” 齐天翔说着,认真地飞铭说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请你把你的团队召集过来,我们见见面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全面交锋(6) 望着蒋飞铭匆匆离去的背影.梁冰玉笑着对齐天翔戏谑地说:“小蒋这个人.哪哪都好.细心周到殷勤嘴甜.可就是胆气不够.头皮也软了点.以往陈能亮省长在的时候.还可以偶尔听到他一两句硬话.现在能听到他说话就相当不错了.难道秘书出身的干部都这样.我还真是不相信.”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梁冰玉.缓慢地说:“并不是所有秘书都这样.但性格因工作影响也是重要因素.小蒋市长本质上还是不错的.也很有工作方法和思路.就像你说的哪样.胆气上稍显不足.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也是无奈.用其所长也就是了.” 也许是感到沒有说清楚.或许是闲來无事的闲聊.齐天翔将目光转向罗剑继续说道:“去年金融研讨会.蒋市长负责这项工作.直接就把生活用具从市招搬到了这里.我很含蓄地点了他一下.当天就搬回了市招.这既看出了他内心享乐情绪的膨胀.也可以看出他知错能改的秉性.这次让他挂帅主持金融资产逆势回归工作.就是看中了他的谨慎.另外就是他与省内外多件金融机构.以及银行的关系.取其所长.用其所长吧.” “你老伙计看人一向很准.用人也很有眼光.这点我是自愧不如的.”罗剑清楚齐天翔这样说的用意.是担心自己会有什么想法.就呵呵笑着接着说:“刘鹏早上已经由老周领到我哪里.见了面了.小伙子不错.机敏伶俐.很有眼色.我很满意.我先让他跟着小刘秘书熟悉一下.然后适时调整.” 罗剑的话让齐天翔觉得.他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图.就微微笑着戏谑地对罗剑说:“想据为己有.你老伙计想都不要想.这是我看了将近一年的苗子.挖空心思让老周从河阳县弄回到省政府办公厅的.准备历练一下.放到徐方同志哪里做秘书.这可是我的外甥.我还想好好培养一下.今后担当大任的.” 齐天翔说笑着.随即认真地对罗剑说:“总共六个孩子.其中还有梁大姐家的婷婷.你要是想换秘书.找老周商量去.或许还有机会.” “我就说我们家婷婷怎么就到了省政府办公厅.还想着是周通秘书长的意思.原來主意还是您齐省长啊.”梁冰玉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齐天翔.然后才是对罗剑温和地说:“从我的本意來说.我还真是不很情愿女儿从秘书起步.哪怕是到基层一步步來也好啊.” 罗剑对梁冰玉温和的神情感到意外.可却沒有时间细细地分辨.而是笑着对梁冰玉说:“你这个想法不对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提速.按部就班的锻炼方式不利于新一代年轻干部的成长.而且现在基层急功近利弄虚作假.以及干部纯洁性和风气等环境不是很理想.会把孩子耽误的.” “这也是我的想法.尽管我对罗剑同志对基层的判断不完全认同.可基本上还是实情.而且这一帮小年轻经过一年的村官锻炼.可以说身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齐天翔接过罗剑的话.对梁冰玉说:“秘书群体作为一个特殊的现象.尽管被人诟病不少.可不能否认还是一种典型的干部成长方式.有其必然和突出的地方.” 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望着罗剑缓缓地说:“在领导身边工作.必然会从所服务领导的言谈举止和行为方式上.学到很多课本和社会都沒有的东西.而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协调运作联络交流等等工作.是其基本的素质.而这也是现在年轻人最为缺少的能力.沒有一点压力.他们是难以快速成才的.” 梁冰玉似乎被齐天翔说服了.也或许不愿就这件事引申的过多.就温和地笑着向齐天翔点了点头.转向罗剑介绍道:“这个刘鹏.可不是齐省长的亲外甥.而是他在河州做市委书记时.认得一门穷亲戚.是一个单亲下岗职工的儿子.靠勤工俭学和助学金读完了金融硕士.临近毕业齐省长又让他报名当了村官.到了河阳县最艰苦的村子锻炼.天翔同志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这些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可却是对不上号.这一说我就明白了.”罗剑笑着附和着梁冰玉的话.随即看向齐天翔.由衷地说:“你的肚量和眼光的确与众不同.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虽然刘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戚.可就凭这点就看出了你的胆识.很是了不起.”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会心地笑了.随即看着罗剑笑着说:“我还得纠正你一点.作为认得干亲.还真不算实际意义上的亲戚.可现在不是了.”面对罗剑疑惑的神情.齐天翔缓慢地说:“以前是干亲.是我外甥.现在是亲上加亲.又有了我侄女男朋友的身份.可算是真正的亲戚了.” “传统文化中都是把孝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所谓百善孝为先.侍君忠.侍亲孝.忠孝并举始终是一个优秀士大夫必备的优良品质.我看中这孩子的就是他身上朴素的品质.以及无时不在的孝道上.”齐天翔望着罗剑.又看看梁冰玉.感慨地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硕士两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孩子始终放弃住校.每日里一辆自行车來往奔波.就是因为妈妈挣钱不容易.省下了住宿费妈妈就可以少辛苦一点.为了省去新衣服的钱.学校里不管什么样的运动队.只要是提供免费运动服.他都参加.就是为了哪不花钱的运动服.以及营养补助.大学第一年就开始做家教.一直做到硕士毕业.想尽一切办法节省开支.减轻妈妈的负担.可就是这样贫寒的家庭环境.却沒有给他带來任何的心理负担和阴影.相反到成长为一个阳光善良.懂事.担当的小男子汉.” 望着罗剑和梁冰玉频频点头的赞赏神色.齐天翔又笑着补充道:“参加工作第一个月发工资.孩子非要拉着妈妈去买衣服.而且还给我和闫丽都买了礼物.把个闫丽激动的眼泪直流.” “真是个好孩子啊.我们家婷婷要能有他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梁冰玉由衷地感慨着说:“花钱大手大脚.从來不知道计划.独生子女的骄娇二气在她身上充分地得以体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长大啊.”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呵呵笑着说:“那是在你身边.看看她在清荷村作了什么.看看她的变化.其实婷婷已经长大了.只是在你老大姐眼里还是个孩子罢了.”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全面交锋(7) 齐天翔的话和笑声似乎感染了罗剑和梁冰玉,引起了他们二人畅快的笑声,会议室的气氛更加的欢快和融洽。 “这小蒋市长怎么还不来,通知个人就这么费劲吗?”罗剑抬腕眼手表,略微不满地说:“这都将近二十分钟了,难不成还要开个预备会吗?” “事实上早就来了,只是怕影响咱们三个人聊天的兴致,也是怕打断了咱们的话题不礼貌。”梁冰玉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剑笑着说:“不相信,你只要停止谈话一分钟,他肯定就带着人进门了,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喊一声,他保证就进来了。” 梁冰玉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蒋飞铭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人,迅速地按照先后顺序,在会议桌前坐了下来。 齐天翔温和地微笑着,望着涌进来的人,没有过多的语言表述,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默默地对望着。进来的这些人年龄不一,男女都有,神情各异,但还是紧张的居多,这些情绪变化齐天翔是充分理解的。尽管都是各单位的中坚分子,也都具有高级职称或学历,可突然与省领导面对面,内心的紧张和局促还是可以想象的,超脱也好,热衷也好,没有任何感觉也是不可能的。 官本位的社会,即使体现尊贵的方式和方法很多,也有很多的表现形式,但无视等级和差距的超然,还是难以真正做到的。古代的文人士子难以做到,现在的高级知识分子更是做不到,各种诱惑之中,最大的诱惑就是权力,而能够满足权力**的也只有官位和等级了,自我审视,齐天翔觉得这道坎自己尚且难以淡然,何况对面这些活力旺盛的年轻人了。 短暂的胡思乱想之后,齐天翔恢复了过来,飞铭温和地说:“我们三位闲聊了几句,就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多的就不说了,还是请把你的团队介绍给我们三人认识一下吧!” 原本就在等待齐天翔吩咐的蒋飞铭,赶忙调整了情绪,站起身来指着坐在他身边的两位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左右手,一位是市金融办的年轻副主任闫晓蓓,一位是金融博士河州重机集团金融中心主任付俊明,年轻有为。” 面对站起身来的付俊明和闫晓蓓,齐天翔点点头微笑地打着招呼,伸出双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侧过脸来对罗剑说:“一个是我侄女,一个是老朋友,都是金融高手。” 齐天翔说着话点头示意蒋飞铭继续,还是不忘笑着晓蓓一眼,然后才平静地面对着一个个站起身来的团队成员,照例的微笑,温和地示意落座。 不长的时间,蒋飞铭就将带进来的人介绍完了,然后天翔满脸堆笑着说:“所有团队成员都介绍完了,请您给大家作重要指示!” 蒋飞铭富有煽动性的话,立即引发了会议室内热烈的掌声。齐天翔望着蒋飞铭,侧过脸与罗剑和梁冰玉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是缓缓地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平静地开口道:“原本就是和罗副省长,梁副市长过来家,没有讲话的意思,更不用说什么重要指示了。既然大家鼓掌欢迎了,不说几句也不合适,那就简单讲几句吧!”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微笑的表情,获得了在座众人的极大呼应,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更热烈,更整齐。 “这次将大家聚集起来的目的想必都清楚了,需要做的工作也都有了具体的分工,我就不再强调了。总之,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团队,们旺盛的精神状态,我和罗副省长梁副市长都觉得很欣慰,更觉得心里踏实。”齐天翔面对再次响起的掌声,微微停顿了一下,微微笑着继续说道:“资本市场风云变幻,尽管没有硝烟,可却比任何战场都残酷,都变化莫测,也更需要智慧和敏锐的判断,以及精准的设计和配合。这些你们都是个中高手,就不需要我赘言了。” 齐天翔再次停了下来,目光再次环视了一下众人,控制了一下节奏后接着说:“尽管你们都是长期从事金融和财务工作,对金融和资本运作有着一定的经验,可毕竟你们来自不同的单位,互相之间需要认识和磨合,而你们面对的却是一个更擅长资本投资的团队,这是你们的不足,也是需要尽快弥补的差距。要完成这次艰巨的工作,不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和辛苦,是根本办不到的。” “因此你们要以饱满的热情,旺盛的精力,全部的才智投入工作才行,做到这一点不但要有你们个人的努力,更需要飞铭市长的努力。”望着众人惊愕的神情,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他有义务,也必须安排好你们大家的工作生活,以及娱乐活动,一个通讯高度发达,手机许亦不能离手的时代,没有了手机和网络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是他必须考虑并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略带诙谐的话语,顿时引发了会议室里一阵哄笑,望着众人释然的神情,齐天翔继续说着,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这对咱们蒋市长是个考验,对大家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因此我们要求大家,一定要把生活安顿好,把情绪调整好,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去。” 齐天翔讲完了话,迎着会议室里如雷的掌声微笑着,直到会议进入到情况分析阶段,才认真专注了起来。 齐天翔讲话之后,随后付俊明和几个集团财务人员对整个情况进行了介绍,至此齐天翔等人才算是对项目资金,以及涉事几家企业的财务状况,有了清晰的了解。 听了大家的分析和讨论,尤其是各自得出的方法,齐天翔的思路更加的清晰,也对下来的工作有了更坚定的信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全面交锋(8) 离开河州宾馆,齐天翔回到了省政府的办公室,午饭之后短暂休息了一下,下午参加了在省统计局召开的半年度经济报告的终审会议。 虽然经过多次挤压水分的经济数据,还是让齐天翔不太满意,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面子需要兼顾,齐天翔勉强同意了报告的最终定稿,并作为正式年度报告上报省委省人大审核,然后上报国务院。 齐天翔的态度让人觉得意外,往常的年度报告,省政府主要领导都是对数字的不好。这次却是相反,齐天翔盯着数字的准确性不放,几次都是打回去重做,这让省统计局很是为难,多次订正,可还是难以完全达到齐天翔的满意。 多次的反复,甚至省统计局的城市调查队和农村调查队,都不得不再次进行模板调整,就这样还是难以达到准确,尤其是地市进度和数据与省里的冲突,几次协调会下来,都进行了很大的让步,才勉强达到了统一。 这一番折腾,尽管只有一周多的时间,可在省统计局却比一年还难过,每一次的协调会都是一场辩论赛,而每一次的汇报,又都是一场难耐的煎熬。 好在下午的会议,齐天翔终于点头同意了,尽管表态讲话还是不很满意,可统一成稿本身就是大赦一般,使得统计局从局长到总经济师,乃至所有参与此事的工作人员,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齐天翔可以说是带着疑问参加的会议,又是带着无奈和遗憾离开的省统计局,对于自己的认真和苛刻齐天翔有着坚定的认识,就是想从统计数据开始,改变官员出数据,数据出官员的顽疾,从而彻底改变过份倚重经济数据,以及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盲目发展的政绩观和某些官员的从政思路,然后为调整经济发展思路,进行必要的准备。 有阻力是齐天翔有所准备的,也有一定的心理预期,可阻力如此之大却出乎齐天翔的预料。省政府班子成员有微词齐天翔可以理解,毕竟各位副省长都是宏观管控着分管领域或部门,数字好直接关系到主管领导的颜面,几个分管副省长之间的较量,很多时候还是数字带来的权重,这是难以忽视的现实。 可副省长们的微词是含蓄的,即使不加以解释,只要自己坚持,还是可以消融的。将心比心地说,每一个副省长都清楚,真实最大的受害者是一省之长的齐天翔,齐天翔不怕自曝家丑,不怕颜面难堪,那么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副省长们颜面扫地呢? 地市的反对,齐天翔也有所考虑,各地市之间的排位,很大程度上还是按经济数据来定的,没有一定的浮夸或水分,争位肯定难以如愿,保位都是难以预料的未知数,而且惯性之下数据波动过大,就不是颜面的问题了,而是追责的事情了。因此齐天翔并不要求地市完全的一清二楚,而是通过调整模板的方式,利用挤压效应促使地市改变,事实上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尽管不完全理想,也是能够接受的。 齐天翔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来自省厅局委的阻力,几个占据了重要位置的厅局,变相地抵制着数据的调整,表面上是尊重基层的付出和努力,其实最大的症结还是来自行政费用的核算,特别是财政拨款的比例。这些问题在直管局委尤其严重,目标考核还在其次,重要的还是利益的争夺。 没有一个单位或部门领导敢于公开反对数据核实,但采取的方式却基本相同,那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每一次往复都需要时间,都占用着宝贵的时间。因为每个单位都清楚,时间与数据真实对于报告的重要性,这既难为了省统计局,更给齐天翔出了难题。 齐天翔能采取的办法就是压挤省统计局,然后迫使统计局做好督促工作,可这样做的效果齐天翔很清楚,只能是相对起到一点作用,真正的问题还在数据本身。 今天是最后的日子,齐天翔已经做好妥协的准备,面对这么多没有预想到的问题和阻力,期待一次扭转根本不现实,适度地让步,既是智慧的表现,也是为今后整体改变埋下伏笔。因此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齐天翔很少讲话,只是在最后的总结讲话中表露了自己的不满,可那好像也还是针对省统计局的工作效率而言的,是要求而不是牢骚,起码表面上是这么一层意思。 可齐天翔的压抑和无奈,却分明就写在脸上,而且始终没有逃过周通敏锐的眼睛。会议结束以后,走出统计局大楼,周通摆手让送行的局长等人回去,走到专车前才低声地附在齐天翔耳边说:“晚上找个地方,我请您喝两杯怎么样?” 齐天翔侧脸望着周通,略显惊异地明知故问道:“解乏?还是宽心?抑或是还有其他意思?” “庆功算不算一个理由?”周通也故意曲解着意思,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一天之内群鬼俯首,扫除了侵蚀肌体和群众利益的蛀虫,是不是应该喝几杯庆贺一下?” 天翔模棱两可的表情,周通接着说:“您谋划多日的大戏拉开了帷幕,报捷指日可待,也是喝两杯的理由。” 齐天翔呵呵笑了,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周通的眼睛,事实上也就没有准备瞒他,抬起手腕眼手表,想了一下之后缓缓地说:“应该庆祝,可现在却不是时间,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赴一个酒宴吧!” 望着周通疑惑的表情,齐天翔暗自开心,就呵呵笑着说:“正式地说是酒宴,其实就是闫勇请我喝酒,咱们两个老伙计一起去对付对付好不好?” “闫勇请您喝酒?不会又是培训中心铁锅炖吧!他哪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真是不多。”周通揶揄着笑到,认真地天翔问道:“现在就去吗?还需要准备点什么不用。” 周通的话似乎句句说到了齐天翔的心里,使得他笑的更开心了,慢慢地说:“不要拿老眼光人家闫勇同志现在好歹也是厅长了,能喝酒的地方可不只是培训中心了,咱们过去就知道了。” 齐天翔说着话,会心地笑着,低头钻进了专车,等待着周通快步上他自己的车,然后引导着向着闫勇短信里说的酒店驶去。 第二百六十章 全面交锋(9) 由于小张在路上就与闫勇进行了电话沟通,车到省警官学院办公楼下的时候,闫勇和栾实正站在门厅的荫凉出等待着,天翔和周通分别下了车,就赶忙迎了上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老栾这一当上**官,感觉精神状态马上就不一样了。”齐天翔微微笑着握住栾实伸过来的手,转过脸来对周通戏谑地调侃道:“这脸色也好像变了一点颜色了。” 周通当然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机敏地接过话来,眼栾实,又勇,故作淡然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说:“所谓有比较才有鉴别,元宵放到雪地里,您说哪个更白一些,反之也是这个道理。” 周通说着话,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起了齐天翔哈哈大笑,面对讪讪笑着的闫勇和栾实,周通很为自己一箭双雕的话语得意不已,接着说道:“不过可能还有另一种情况,栾院长这是在闫厅长的地盘上,如果回到自己单位,保不齐也还是黑炭头一个。” “周哥这伶牙俐齿的,的确不让当年,我是甘拜下风了。”闫勇呵呵笑着望向周通夸奖着,随即对齐天翔说:“还是到办公室谈吧!站在这里毕竟只能干说,没有茶喝。” 天翔点头同意,闫勇率先转身领着几位走进了办公楼内,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闫厅长在这里还有办公室,这厅里和警官学院两处办公,是不是属于多吃多占啊!”周通随着齐天翔走进闫勇办公室,里的摆设,摇摇头轻轻地说:“这屋里的陈设,简朴的除了办公室,还有这几个旧沙发,也真是没有什么了,多占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闫勇一边将齐天翔往沙发里让,一边正色地回应周通说:“我是省警官学院的政委,而且还担任高级警官班的政治辅导员,每周还有两节课要讲,你老兄倒是说说,让我过来到哪里备课,又怎么与同学们谈话?难不成就站在操场上交流吗?” 齐天翔微微笑着听闫勇和周通斗嘴,没有插话,更没有干预。两人的关系即像是兄弟,又像是叔侄,很难分得清楚。周通跟着闫博年做秘书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出头,闫勇也转业在河州市基层派出所工作,两人年龄差不多,平时接触的也多一些,关系很是不错,几十年也没有断了联系。 人斗嘴斗的差不多之后,齐天翔转脸望着栾实,慢慢地问道:“你老伙计是刚过来,还是来了一会了?” “我也是刚到不久,闫在楼下等你们,就索性一起等一会。”栾实微微笑着回答着齐天翔的话,随即补充道:“前几天老闫就跟我通过气,我这边也抽调了几个人,配合他们公安厅的工作,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碰碰头。” 齐天翔知道栾实木纳寡言的性格,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认真地叮嘱着说:“一切都要严格按照法律程序办理,所有的案件都要经得起检验,尤其是律师们的挑剔和质疑,不能在程序上违法,更不能以权带法,这次的案子可能会有复杂的国际背景,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栾实认真地天翔,心里很清楚他的担心和关切,也对齐天翔的细心和谨慎心生钦佩,严肃地说:“这点请您放心,我们只是参与调查,并不介入案件的前期取证和处理。这是我们省法院系统新近开始的审判体系改革的一项举措,就是在不干扰案件侦办的情况下,调查取证提前进行,这样当案件由检察机关提交到法院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审核公安举证的同时,与我们自己掌握的证据进行比对印证,以此提高案件审结效率和准确性。其实这些举措省高检去年就已经开始实施了,我们高院近期才正式推开。” “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推开的吧!你老伙计不实在啊!”齐天翔听着栾实的介绍,呵呵笑着戏谑着,随即严肃地说:“对案件调查处理和审办我不懂,也不愿意干预,讲政治虽然是对法院工作的总体要求,但依法却是法院工作的基本准则,该怎么办是你们公检法的事情,该是什么性质的案件,就办成什么性质的案件,这不但是检验司法系统的工作能力,更检验着我们社会对法律和公平正义的尊重。” 个人就关注地己,齐天翔就打住了话头,望着闫勇认真地说:“不说这些了,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 闫勇听到齐天翔的话,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将门外站在等候的两个人带了进来,走到齐天翔面前介绍说:“这两位一位是经侦总队的**喜,一位是刑侦总队的孔建荣,都是办老了案件的老人了,让他们两个给您和栾院长周秘书长汇报一下详细情况吧!” 面对着站在身前立正敬礼的两位精干的中年汉子,齐天翔缓缓站起身来,与他们两个分别热情地握手,示意他们两个坐下说话,然后扭过脸望着闫勇说:“林喜不是很熟,建荣可是见过好几次了,最初是在平原县,后来在武警培训中心,还有华沂市都见过,只是没有机会好好交流。” 闫勇对齐天翔的记性深为惊异,钦佩地回答着说:“齐省长真是好记性啊!过目不忘,见过一两面就有印象。建荣是多年的老刑警,办案经验丰富,胆大细心,我经手的很多重大案件都是他协助完成的。林喜是作内勤的,可以说是有着一副常人没有的火眼金睛,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两人既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膀右臂。” 听着闫勇的介绍,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喜和孔建荣又站起身来,向着齐天翔等三人敬礼,齐天翔赶忙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然后亲切地说:“你们二位都是业界精英,应该是我们向你们表示致敬才是,你们就不要那么客气了,还是安心地坐着,不然我们几个也是不会安心的。你们二位谁先说说情况?”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面交锋(10) 齐天翔温和亲切的话语.使得略微有些紧张的**喜和孔建荣平静了一些.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孔建荣率先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还是我先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吧.” 望着齐天翔微微含笑的神情.孔建荣稳定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根据省政府的安排.我们刑侦总队在省厅和警官学院抽调了十几位得力的干警.组成了专案组.单独进行案件的侦查和重要涉案人员的控制工作.并通过张处长这边提供的信息材料.对涉案企业和重点人员的來往账目情况.进行了细致的走访调查.基本查清了相关人员的犯罪事实.接到收网的指令后.今天上午我们一组干警已经在北京.将同腾投资集团老总卢同腾和集团财务进行了控制.相关财务资料也进行了查封.另一组人员在深圳.将河州公用集团董事长抓获归案.同时在河州机场.将准备离境的刘展飞控制了起來.并依法搜查了刘展飞在河州的公司和住地.起获了大量的证据材料.” 孔建荣缓缓地汇报完情况.认真地看看齐天翔.感觉齐天翔并沒有问话的意思.然后望着**喜点了下头.提示他接着汇报. **喜看了看孔建荣.又看了看闫勇.然后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我们经侦总队.主要负责经济活动中出现的违法案件进行查处.我们监控处的主要任务.也是尽可能准确地对省内外重大经济活动的资金流动进行监控.经过重点梳理相关企业的资金流动.基本锁定了涉事企业的资金状况.也对主要人员的经济活动和股份状况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提供给孔处长他们核实和调查.” “现在看.刘展飞的世嘉会展中心与同腾投资集团.实际上采取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方法.以虚假出资骗取西城区政府和招商局的信任.形成了空壳的中外合资公司.而在此基础上.王涛通过其妻子在香港注册成立的公司.接受项目资金和股份.包括同腾集团.河州市商业银行.城建集团和城开公司.所有参与此项目的公司.都无一例外地向这个香港公司进行过单方面的资金划转.但同期却沒有任何物资报关或入库.”**喜介绍着案情.忽然感觉话題有些琐碎.就赶忙截住了话头.简单地说:“抛开省市纪委处理的官员贪腐案件不提.仅从经济角度看.刘展飞和卢同腾.以及王涛的香港公司.就涉嫌项目和金融诈骗.恶意侵吞和转移国有资产.行贿国家工作人员等几项罪名.完全应该打击.” **喜似乎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可内心也清楚.在这样的场合.自己只是汇报案情和信息.是不能对案件做过多的评价的.只好严肃地看着齐天翔说:“大致情况就是这些.看看齐省长和各位领导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我和孔处长再向领导详细解释.” 齐天翔认真地听完两位处长的汇报.移动了一下身体.笑着对**喜和孔建荣温和地说:“这就已经很不错了.思路清晰.案件性质判断准确.可见是作了大量认真细致的工作.很是不错.谢谢你们.也请你们向奋战在一线的干警表达我们的问候.” 齐天翔说着.神情变得严峻.望着**喜和孔建荣.随即看向闫勇.缓慢却深沉地说:“经济领域的案件.这几年呈现出上升的势头.案值和性质都在刷新着历史.这除了我们的经济活动增加之外.官商勾结.内外联手.金融和信息犯罪等形式都在考验着公安机关的办案能力.这里虽然沒有刀光剑影.硝烟弥漫.但一样考验着我们干警的勇气和智慧.还有就是对事业.对信仰的忠诚.” “过去我们的老一代革命家.将抵御糖衣炮弹作为信仰和忠诚的戒律.要求进城了的党员干部.要以坚定的信念.无私的理想和忠诚.自觉抵制任何诱惑的侵袭.现在看來.依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但是我们应该时时警醒的提示.更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高压线.”齐天翔渐渐激动了起來.望着办公室里的各位接着说:“经济转型时期.各种经济活动和利益诱惑无时不在.我们很多的领导干部.不仅仅是管理者.更是经济活动的参与者和受益者.权力与利益的交换始终占据着某些人的大脑.国家利益.集体利益.甚至群众利益.都沒有自己眼前的利益重要.这不但是权力监督的问題.更是法律的问題.不进行有效的管控和打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齐天翔似乎觉得自己的话題过于沉重.而且当着基层干警的面这样感慨有失稳健.就缓和了一下口气.由衷地说:“这分析案情的会议.怎么成了我在作时事报告了.而且还这么激愤.实在是不应该啊.还是回到正題.听你们接着说情况吧.” “这些话不多余.即便是时事报告.也是振聋发聩.令人深思.”周通看着场面由于齐天翔认真而严峻的讲话.严肃的有些趋于紧张.就接过话來感慨地说:“是应该认真地思考.认真地反思一下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題.为什么会有人置党纪国法于不顾.铤而走险.而且前赴后继.这不是制度设计的问題.也不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而是信念与信仰的缺失.是自身修养和道德约束力的减弱.沒有自身抵御诱惑的警惕和自觉.仅仅靠法律手段.只能是事后处置.而受到伤害的却是党和国家的信誉.以及在老百姓心中的崇高地位.是得警惕了.” 齐天翔听着周通附和的话.呵呵笑着说:“我这上纲上线就已经是万马齐喑了.你这一附会就更是难以见到百花齐放的盛景了.看來这会也很难开下去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该我们知道的情况.下來还是静观其变吧.” 齐天翔说着望着闫勇.戏谑地看着周通笑着说:“这时间也不早了.看看闫厅长晚上会请我们吃点什么.警官学院不会也是铁锅炖吧.” 随着齐天翔的哈哈大笑.办公室里响起了更多的笑声.而且笑成了一片.透着欢欣.也表露着愉快.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全面交锋(11) 早上刚进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而且是直线的红色电话,齐天翔没敢迟疑,迅速地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林东生浑厚低沉的嗓音:“刚进办公室吧!我就觉得你也就是刚进来,打给电话试试。” 齐天翔对身后的小张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才调整着情绪如实回答着:“您真是料事如神,气还没有喘匀呢,您的电话就来了。” 齐天翔呵呵笑着应对着,迅速调集着思绪,想着林东生一早电话的用意,以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不到八点,林东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显然他还在家里没有出门,这是有些反常的。如此的紧迫,居然等不到上班或到办公室之后,能够让他这样急切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平常的工作交流,或者只是简单的寒暄,林东生和齐天翔都没有这样悠闲的心情,也没有这个闲工夫。 自然是这两天的事情带来的反应,以及上面的压力或招呼,不然不会让这个以沉稳著称的省委书记坐不住,居然等不到上班就打来电话。齐天翔很清楚林东生电话的用意,可却对林东生目前的态度不明白,大的变化尽管可能没有,可细微的暗示也可能会有,而自己也在盘算,如果林东生顶不住压力,或者会有变化,自己这边能退多少,会有多大的让步。 “不用胡思乱想了,一大早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就在琢磨这老林有什么用意,又会有什么变化,而且如果变了口风,又能折中多少。是不是啊!”电话里林东生的表情,可林东生却似乎齐天翔的心里,略微有些不满地说:“省委书记和省长之间就不能有些工作交流,就不能了解一些情况吗?尽管还没有上班,就不能在家里打个电话嘛!你齐天翔晚上到家不谈工作,这雷打不动的规矩,我老林也得尊重不是?”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此话的用意,不但他在思考,林东生也在想着如果切入的问题,寒暄只是试探,能展开的也还在后面,就接着林东生的话语回应着:“您家里一定装有监控器,或者透视仪,要不然怎么连我想的是什么,都一清二楚,您简直太厉害了。我刚才是在想让步的问题,我这边可是痛快了,把三座大山都压在了您的背上,这不地道,也不能这样。” 齐天翔的话似乎在林东生意料之中,没有等齐天翔的话音结束,林东生的回话就来了:“你少来这一套,也不用拿这些暖心的话来糊弄我,你忙你的,我顶我的,谁也不管谁的事情,这是咱们约定好的事情。惩贪肃腐是省委的重要工作内容,打击经济投机和惩治经济犯罪,是你省政府的职责和正常工作,只要没人要求我对王涛网开一面,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可是不少,能够打到我这个省委书记办公室,甚至家里的电话都是些什么来头,不说你也清楚,相信这样的电话你也接到的不少。”林东生显然是激动了,带着一腔怒火,还有一些怨气忿忿地说:“我也就奇怪了,河州市发生的问题,牵扯的也只是经济犯罪,他们不找河州市,找我省委干什么?难不成我一句话就能改变一切吗?就能消弭于无形吗?我也就不明白了,事情一处,不先从自身找过错,先是打招呼,找关系,就没有对照一下党纪国法,犯了那一条,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齐天翔听出了林东生心中的波澜,也知道能够打到他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都是什么来头。这些电话里,真正能够直接管住他林东生的可能不多,可有些来自上层单位和部门的电话不能不考虑,还有就是一些老关系老领导,以及河海籍的老人,就不能置之不理,而且还有一些明确是高层领导的授意,却是从一个通的单位或人的电话中透露出来,就更加的令人琢磨和谨慎了。 对于这样的电话,没有态度不行,谁也说不清会有什么关系纠结在里面,也不知拒绝之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在等待着,这就需要一定的回环能力,以及高超的太极推手的水平,相信林东生有这样的能力和智慧。 其实何止是林东生,齐天翔近两天此类的电话也不少,只是相对于打给林东生的电话,层次和能量要低很多。这除了齐天翔在北京的相熟程度,还在于所处的位置,可就这样也还是不胜其烦。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觉得心烦,可还是冷静地说:“不然我是不是过您那边去,坐下来慢慢地说说。” “来干什么?跟我一起接电话吗?”林东生显然觉得齐天翔的话没意义,就不无好气地叹了一口气说:“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你那边的压力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冷静谨慎少说话,是你现在最需要注意的事情,现在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你,一定小心。” 林东生似乎将胸中的郁闷和愤懑,都随着叹气呼了出来,也似乎想起来正事般接着说:“这就是我早上打电话给你的意思,这两天方方面面的反响太热闹,担心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是想要告诉你,遇到难以应付的电话,没有办法拖下去时,就往我这边推,明确告诉他们这是省委林东生的决定,需要向我请示。” “我知道了,我这边没有关系,能顶得住。”齐天翔心中一股热流涌起,却只能喃喃地说:“您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行是不是住几天医院调养一下?” 林东生显然也动情了,电话里停顿了片刻,才传来爽快的笑声:“这主意不错,不过现在不着。另外我也提醒你,要有贵客来河海了,你做好接待准备吧!人家的能量可是很大哦!”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话里的意思,也终于明白,这才是林东生一早电话的真实用意,就呵呵笑着说:“抓了人家的远房孙子,人家肯定是要亲自出面的,不过这来的也够快了,您不见见?” “你不是安排我住院了吗?怎么见?难不成让人家到病房里来探视吗?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林东生呵呵笑着回应着:“还是你出面吧!礼节尽到就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全面交锋(12) 放下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周通办公室是电话,请周通过来一下。 很快周通就匆匆走了进来,走到齐天翔办公桌前站了下来,微微笑着说:“这早上宝贵的办公时间,怎么想起来召唤我了,不忙吗?” “忙,忙死了,可忙不如乱来的快。”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望着周通说道:“刚才林书记来电话,顺便说了一句,说世嘉集团的刘世诚可能要到河海来,我就是问一下你那边有没有信息通报。” 周通听齐天翔这么说,就将手中拿着的一叠文件中的一份抽了出来,递给齐天翔,缓缓地说:“这是刚刚汇总的信息,就说准备给您拿过来的。估计林书记早一些,是直接送到家里的。这是省驻港办事处送来的信息,只是日程安排却不是直接来这里,而是先到北京,然后才会过来,明面上的理由是为河州大学世诚创新楼揭幕。” 望着齐天翔埋头在材料里,周通知道齐天翔并不十分专心,就调侃着说:“八十多岁的年纪了,还这样的奔波,也真是够拼了。” “拼也是应该的,老先生这一辈子就是靠辛苦和坚韧拼出来的,成就了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还是值得钦佩和尊重的。”齐天翔匆匆翻下材料之后抬起头来,望着周通慢慢地想着说:“来的都是客,既然来了,不管是不是朋友,也不管是不是乐乎,咱们都要进到地主之谊。你安排一下驻港办,让他们注意跟进,可能的情况下提供必要的帮助,并力争全程陪同。” 周通天翔点了点头,随即就奚落地自嘲着:“这也是咱们的良好初衷,提供帮助,全程陪同,不过只是一种愿望罢了,人家堂堂超级富豪,还怕没有人前呼后拥,咱们驻港办怕是连边都靠不上,别说全程陪同了。” 周通漫不经心地奚落提醒了齐天翔,也是一脸无奈地笑着说:“说的也是啊!香港巨富,帝国舵手,到哪里还不是高接远送的,还真不是咱们驻港办可以往上凑近乎的。你给他们提示一下吧,见机行事,随时通报消息就是了。”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把您的意思告诉他们,同时也给驻京办安排一下。”周通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可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意味深长地说着:“说来挺有意思,世嘉集团在河海省内没有任何投资和建设项目,以往也没有听说过要捐建河州大学科技楼的消息,这猛一下就冒出了个世诚创新楼出来,效率可是够高的了。” 齐天翔明白周通感慨的由来,就淡淡地笑着说:“大楼嘛!还不是多得是,哪一个大学没有几栋图书馆科技楼之类的建筑,找一栋楼给一个名称就是了,还需要三年五载的建设?花点钱点缀一下而已,捐助者和大学都是应景而已,没那么认真。另外谁说人家没有投资河海,会展部不是投资了西城会展项目吗?” 齐天翔说着,立即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容易引起歧义,就认真地通交待着:“刚才说的捐建或命名大楼的话,就咱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咱们还是满怀热忱地欢迎海内外成功人士,对内地的教育事业,特别是高等教育的科技创新给予关注和支持,共同努力培养更多科技创新人才。对于帮助和关怀,我们就不关心来龙,也不细究去脉,我们既需要雪中送炭,也不拒绝锦上添花,只要能有助于教育的发展进步,一律虚心接受,大力欢迎。” 周通呵呵笑着回应着:“那是当然了,我们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嘛!您要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过去了,上午在政府礼堂召开的的民族宗教促进会要九点半开始,我一会过来请您。” 齐天翔笑着对周通点点头,望着他转身离去,才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批阅着手边的急件,可刘世诚要过来的消息,却长久占据着脑海,虽然没有带来什么干扰,可却成为了久久挥之不去的烙印。 就像是对林东生感慨时一样,齐天翔对世嘉集团和刘世诚的反应之快,还是有些感到惊奇。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两天的时间,而离刘展飞在河州机场被控制,更是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不但表示关切和打招呼的电话不断,居然刘世诚来河海的行程就已经定了下来,而且还是冠冕堂皇地关注高教事业。 巧合是不存在的,合理的解释只是金钱的威力无边无际,可以渗透到任何角落,包括曲高和寡的象牙宝塔般神圣大学校园,也难以幸免,孔圣人完败于孔方兄,到底是金钱的魔力无限,还是文化的气节和传统高洁渐行渐远,这似乎不用探究。 但齐天翔却不愿过分纠缠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没有时间,也不是最好的切入时机,可钱能通神的现象是一定要找出症结处理的,而且齐天翔心目中的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能容忍的。 刘世诚的能力如此之大,还是出乎林东生和齐天翔预料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世嘉集团在改革开放之初就涉足内地,兴办企业,投资实业,可以说是最早投身改革事业的港人企业家之一,也与内地经济一同腾飞成长。早期只是在毗邻香港的区域发展,主要是纺织服装玩具电子产品等等,后来才慢慢向内地渗透,并跨界进入了酒店娱乐,商业服务业,并利用资金优势,参与了北京上海等地的商业地产开发,以及中高档住宅开发。国内的产业贡献率,已经远远超过了香港本地和海外投资,可以说是眼光和胆略,以及改革开放的巨大机遇,成就了世嘉集团这个声名显赫的商业帝国,以及刘世诚本人巨大的名誉。 刘世诚过来干什么,似乎不用猜就能明白,可他会怎么样提出自己的要求,这些是齐天翔需要斟酌和判断的,也是需要尽快完成布局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全面交锋(13) 可不管怎么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且时间表已经定下来了,先是驻港办,随后是驻京办,信息源源不断传来。 (.. ) 在香港机场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宣布了世嘉集团内地投资考察团的成行,近百人的团队乘专机直飞北京,全国政协组织人员到机场迎接,考察团一行受到了全国人大和政协领导的接见。刘世诚以八十多岁的高龄,参加了重要的活动,并兴致勃勃地在京津等地进行了项目考察。首都或全国的重要媒体,都相继报道了考察团的活动,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世嘉集团考察团的行程,以及活动消息,以信息快报的形势随时传递到河海省政府办公厅,并第一时间传递到齐天翔办公桌上,想不关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齐天翔更为关注的除了考察团的行程和具体效果外,更关注省公安厅和闫勇哪边案件侦办的情况,以及事件发生后产生的巨大震动,还有就是蒋飞铭和付俊明他们的行为。 闫勇哪边传来的情况相当理想,刘展飞和卢同腾,以及相关涉案的几个公司的高层和管理人员,面对失去人身自由的羁押,惊慌和胆怯成为了主要的表现。在案件事实和大量的证据面前,很快就败下阵来,使得人证物证,以及旁证形成了完整周密的证据链,而且已经正式提交省高检审核,完成了批捕程序。 河州官场发生的巨大震动,以及牵连着的西城区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物流中心等项目,经过网络媒体的炒作的揭底,涉及其中的河州市公用事业集团,河州城建投资集团两家上市公司,并轮番爆料,引起了股价的大幅波动,经过两家企业申请被无限期停牌。河州市国资委,对涉事的几家国有企业,以及民营企业和相关联企业,上报市政府,并以市政府的名义暂停相关企业内部股份流转,并派出调查组进驻企业,对相关违法违纪事实进行调查。 蒋飞铭和付俊明的资本运作团队,在河州公用和河州城投两家上市公司股价巨幅波动之时,以多个账户和多地操作,在恐慌性抛盘出现之后,趁乱抄底成功,购进了大量两家公司的股票,并利用河州重机集团控股的河州重工优良资产,从河州商业银行手中置换了河州公用质押在银行的股份,并将持有的河州城投的股份进行了保护性公示,而且通过股权交易平台,与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的部分股东建立了联系。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不经意间各自完成的,可却明显有着内在的联系和轻重顺序,只是没有过多的声张,更没有任何的宣扬,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对于这个时机,齐天翔有着明确的预期,博弈还在暗中进行着,关键的人物还都没有登场,所有的关切都盯着一个方向,那就是世嘉集团和刘世诚的举动,谁都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而重要的节点也就在瞬间就可能逆转。 而一旦最后的防线溃垮,就像雪崩一样,前赴后继的雪流滚滚而来,排山倒海的雪野沸腾起来,沉积多年的稳固的白雪一旦被激活,其能量和冲击力,任何的阻挡都没有丝毫意义,只能逃生和等待新平衡的出现,而那也是另一个白皑皑世界的出现,洁净的外表掩盖了曾经的过去,可却是难以挽回了。 齐天翔不愿崩的出现,不愿切努力都被毁于一旦,尽管对于侵吞国有资产的行径深恶痛绝,可对于资本市场的破坏力也是充满了警惧,每一个过程的进步,都意味着雪崩的临近,齐天翔有着深深的无奈。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是齐天翔无奈的感觉,也是他内心的期待。这样的感觉无论是在办公室等待,还是坐在前往机场的轿车里,都时时刻刻在提醒和折磨着齐天翔。 直到专车停在了河州机场贵宾厅门口,小王打开了车门,齐天翔迈步下车的那一刻,所有的忧虑和无奈都抛在了脑后,精神状态也调整到了最佳。 “场面够大的啊!”随后下车的罗剑没有迟疑,缓步走到齐天翔身边,不断停下来的车队,调侃着说:“大小车辆二三十辆,这架势近几年可是不多见啊!” “罗省长这说的很对,这样的场面这几年以及不多了。”周通慢慢走过来,接过罗剑的话头说:“今年以来,咱们省政府的接待工作有些变化,最明显的也就是没有了这样的场面,党和国家领导人来河海,也是轻车简从,接机规模精简到主要领导,可今天就不一样了,超级富豪,考察团嘛,当然要高接远送了。” 齐天翔知道周通这是正话反说,自己也是在迎接车队出发的前一刻,才临时决定到机场迎接的,重视是桌面上的理由,其实也是想世诚的态度,好决定下一步的思路。望着随后到来的车辆,以及逐渐聚集的人流,淡淡地笑着对周通说:“礼多人不怪嘛!咱们是礼仪之乡,圣人教化之地,虽然孔圣人抵不过孔方兄,可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嘛!再者说,老人家以八十多岁的高龄,长途奔波,咱们也还是要表示一下尊重和敬意的吧!另外不是还有政协副主席需要接机嘛!” 齐天翔说着话,又后续到了的人流,以及扛着摄像机忙碌拍摄的记者,缓缓地笑着对罗剑说:“咱们还是进去吧!这么多人站在贵宾室门口,在记者的镜头面前也就成了一道风景,还是配合人家的宣传工作好了!” 罗剑似乎齐天翔心中的揶揄和暗笑,就会意地附和着说:“是应该配合一下了,好戏还得好角才精彩。” 齐天翔望着罗剑,又通,笑着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进贵宾厅,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走到了靠近停机坪一侧的沙发前落座,耐心地等待着专机的到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全面交锋(14) 由于时间衔接的很好,齐天翔他们到后不久,世嘉一号专机就缓缓地停靠在了贵宾厅门外的停机坪上。齐天翔他们一行缓步走到舷梯旁,一阵紧张的忙碌和等待之后,刘世诚在全国政协李副主席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机舱门口,与站在舷梯旁的齐天翔等人招手致意,然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缓缓地走下舷梯。刘世诚走到齐天翔面前时,面对齐天翔伸出的手,却像是视而不见似的转过头去与李副主席说道:“这就是河海省年轻有为的省长齐天翔,齐先生吗?”得到李副主席肯定的点头认可后,刘世诚才转过脸来仔细地看看齐天翔,然后才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了一下齐天翔的手,慢条斯理地说道:“齐先生,久仰了,今天能够见面十分荣幸,年轻真好!年轻真好!”不经意地冷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延续着,齐天翔脸上立时火辣辣地热了起来,而觉得握着的手柔弱无骨,就像是个肉团一般,感觉不到一点力道,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与手心里,齐天翔强压着心中的厌恶和不快,慢慢从刘世诚手心里抽出手来,直直地望着刘世诚皱纹密布的苍老的脸,口吻清晰并轻快地说:“欢迎刘老先生莅临河海省,盛情无需酒,天气表心情,这就是我们河海人的性格,还希望老先生能够适应。”齐天翔说着话,侧过身去伸手握住李副主席的手,热情地说:“欢迎李副主席来河海省视察,我受林书记和廖辉主席的委托,代表他们二位来迎接您。林书记不巧住院了,廖主席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委托我代劳了,还请李副主席谅解。”齐天翔甩开了刘世诚,直接与李副主席交谈着,而且并不往下介绍其他陪同人员,而是把刘世诚晾在了哪里,片刻之后才缓缓地接着对李副主席微笑着说:“天气太热,是不是就不在室外一一见面了,还是去到宾馆再介绍吧!”李副主席微笑着点头同意了齐天翔的提议,附在刘世诚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与刘世诚一起,随同齐天翔慢慢地离开舷梯,由贵宾厅直接走到了车队前,并由周通一一安排着坐上各自的专车,随后各位接机人员按照事先的安排,陪同考察团的其他人员,乘坐豪华客车,离开了机场,径直向北郊宾馆驶去。热烈而祥和的接机盛况,因为齐天翔的提议草草地结束了,表面上看是下午的骄阳,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刘世诚的倨傲和轻漫,引发了齐天翔的不满和报复。其他站在后面的人员,可能并没有留意这一幕,可站在前边的罗剑、周通和外事办主任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刘世诚对齐天翔的冷落,以及有意的下马威,也看到了齐天翔不动声色地与李副主席款款交谈,气定神闲地仪态和举动,不显山不显水地就将冷落回敬给了刘世诚,也使得充分体现刘世诚尊贵身份的接见活动化为泡影。不禁在为齐天翔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对他巧妙大度的应对暗暗叫绝。车队很快就来到了北郊宾馆,安排在这里住宿是齐天翔此前的提议,也充分体现出内外有别的礼宾原则。其实这也是表明了省政府的态度,富商也好,贵宾也罢,说到底还是客人,北郊宾馆是最好的去处,而南郊宾馆是来河海的重要内宾下榻之处,这就是区别。外面还是骄阳似火,可进到北郊宾馆绿树成荫的庭院,立时觉得凉爽了许多,齐天翔下了车后,慢步走进绿荫之中,享受着绿树带来的舒爽和快意,也平息着心中的激愤和火热。罗剑随同齐天翔在绿荫中缓步走着,走到一处藤蔓遮蔽的石桌前,看到齐天翔慢慢地坐下,也绕到另一边的石凳前坐下,关切地看着齐天翔的脸色问道:“还要四十分钟的等待时间呢!不找个房间歇一下吗?”齐天翔摇摇头,定定地望着罗剑,微微笑着说:“不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静一静,很快就过去了。”罗剑望着齐天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只递给齐天翔,自己也掏出一直放到嘴上,缓缓地拿出打火机,先给齐天翔点着,然后自己才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慢慢地说:“不如意事常**,平常之心一笑过,想开点也就是了。”齐天翔深深地看着罗剑,慢慢地吸着烟,目光转向了周边的绿色,赞叹地说:“这个庭院还真是不错,小楼错落,绿树成荫,凉风习习,绿植遍布,尽管没有时时的鸟语花香,可在闹市中有这样一处僻静的去处,不敢说修身养性,舒缓一下身心的效果还是有的。”罗剑意味深长地望着齐天翔,很为他的回环能力和自制力叹服,也知道他能够自我修复,不需要自己的劝导,就不再说什么,而是随着齐天翔的目光,边看边说:“的确如此,这么大一片园林,作为公园都不能算小,可却是一个封闭的宾馆,也就是当初的建设规划,如果不是宾馆,这块绿地怕也难逃现今房地产开发的巨口啊!”看着齐天翔笑而不语,罗剑接着说:“当初也就是为援建的老大哥派来的专家安排一个住处,还真是没有考虑过环境优美等等的要求,只要是按照人家的居住和生活习惯,搞好内部设计就是了。其实当年这里也还是一片荒地,而且远离市区,只是附近有一个部队的营房,便于安全保卫才选择了这里。”“圈地,盖房子,绿化,也都是哪个时候的速度,那个时候的热情,一切都是为了实用。几年下来,专家基本满意,也就达到了目的。”罗剑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之中,缓缓地说:“也就是专家撤走后,这里才进行了重新规划,可却也没有进行什么大的改变,时间造就了这一大片闹中取静的胜地,也使得这片园林真正按照自然的形态发展到了今天,也有了这样的绿荫,这样的生机盎然。”齐天翔知道罗剑这么说的用意,却看着罗剑调侃地说:“想不到看上去严肃到略微古板的罗省长,还有这么雅致的情趣,实在让人意外啊!”齐天翔轻松愉快的调侃,引发了两人一致的笑声,也使得情绪好了许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全面交锋(15) 当齐天翔与罗剑走进宾馆的会客室之时,里边已经坐了不少参与会见的河海省官员,以及刚刚赶到的吕山尊和梁冰玉等几位河州的干部,正在互相握手寒暄着。 齐天翔和罗剑进来后,会客室立即安静了下来,齐天翔缓步走到自己的沙发前面,招招手示意吕山尊坐过来,挨着自己坐,然后才环视着会客室里的众人,微微笑着说:“尽管是一天之中最枯燥困乏的时候,大家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嘛!” 齐天翔说着话,迎着众人的笑脸接着说:“省里的,河州市的,高教局和河州大学的,基本上代表了这次会见的所有单位,一会见面时大家各自自我介绍吧!这么多的新面孔,我还一时认不过来。” 齐天翔的话既是寒暄,也等于是给大家交待了任务,人都不再说话,齐天翔就眼腕上的手表,不再与大家说话,而是低声与坐在身旁的吕山尊交谈了起来。 随着会客室的大门被再次打开,周通陪同着刘世诚和李副主席,以及参加会见的考察团主要成员走了进来,会客室里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来,与吕山尊罗剑等走到了会客厅中间,先是将李副主席迎进来,由工作人员引领到主宾的沙发前落座,然后齐天翔等人才以主人的身份,与刘世诚和他的随同人员握手见面。 刘世诚的助手一一介绍着几个重要的随行人员,齐天翔与他们热情地握手之后,将身侧的吕山尊和罗剑,以及梁冰玉外事办高教局和河州大学的负责人,一一介绍给刘世诚,热情地握手之后,然后分宾主坐了下来。 一下又涌进几个人,可相对于宽阔的会客厅来说,却并不觉得拥挤,反而因人数的增多,显得不那么空落了。 这个会客室是由以前宾馆的西餐厅改建而来,鼎盛时期不但接待着众多的外国专家和家属,而且还时常举行各自名目的酒会。专家撤离之后,尽管北郊宾馆仍然是以接待外宾为主的涉外宾馆,可却再也没有那么多的外宾一次性出入,西餐厅的功能逐渐淡化。虽然还是接待外国宾客的西餐厅,却逐渐变成了多功能厅,既可以举办酒会,也可以接待会议,还作为北郊宾馆的会客室使用。 欧式风格的高大穹顶式建筑,从顶部悬垂而下的水晶吊灯,巨大的玻璃窗,环绕着整个会客室周边的油画装饰,以及中世纪风格的环境布置,古典沙发,浑厚的猩红色剪绒全毛地毯,将整个会客厅装饰的,如同欧洲贵族聚集的场所,显得尊贵而神秘。 就在齐天翔随意端详着会客室的装饰之时,会客室经过一阵轻微的忙乱后恢复了平静,齐天翔似乎也浏览完了会客室里的一切,平静地环视着众人,然后望着坐在刘世诚身边的李副主席,情绪饱满地说:“非常欢迎全国政协的李副主席莅临河海省调研考察,指导工作,希望李副主席在河海留下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以此推动河海省政治经济和社会事业的全面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和民生建设工作的进程。” 齐天翔的讲话立即引发了会客室里热烈的掌声,副主席谦虚地笑着摆手示意,齐天翔才望着刘世诚热情地说:“另外,我代表河海省委省政府对刘世诚老先生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刘老先生不但的一位成功的实业家和商界彪炳卓著的经营大师,还是一位热心公益,特别是教育事业发展的慈善家和爱心人士。这次不但给予了我省河州大学以巨大的支持和关心,还带来了庞大的考察团,对我们省的经济发展环境和项目进行考察,这必将带动我省经济更快的发展,对此我们表示衷心地感谢,并对刘老先生本人表示深深的谢意!” 掌声再次响起,可能够明显听出来,掌声中礼貌的成分占有很大的成分,而且来的快,去的也很快。 会客室恢复了安静,李副主席天翔望向自己的目光中请求的含义,就刘世诚,又环视了会客室里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能够有机会到河海省走走亲身感受一下经济大省蓬勃的发展活力,以及旺盛的创新热情,是我多年的愿望。这次我受全国政协领导的委托,陪同刘世诚老先生来河海考察,既感到责任重大,也感到非常的荣幸。” “世嘉集团和刘世诚先生,多年来积极参与我国的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事业,对国内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赞扬和肯定,拳拳爱国之心令人感佩。”李副主席世诚赞誉着,随即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刘老先生在投资和项目选择方面眼光十分精到,近几年虽然已经不再过问具体的投资和经营,可定下的原则却没有改变。那就是没有依托的项目不做,没有政府支持的项目不做,没有惠及民众利益的项目不做,这‘三不原则’保证了投资和项目的准确性,也保障了双赢的结果。另外也是很少涉足内陆地区投资项目,这次能够把注意力转换到河海省,也是河海可持续发展的特点和实力,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情。相信只要双方精诚合作,一定能够获得各方满意的结果,对此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李副主席的溢美之词,心里却是出奇的冷静,也明白李副主席这样说的用意。当听到从高层传来的消息,陪同刘世诚来河海考察的是李副主席之后,就明了了高层的深刻用意。作为总领全局的中央高层领导,是不会不清楚刘世诚此番大张旗鼓地北京游说,以及河海考察的真实意图,可作为高层既不能阻挡,也不能没有表示,陪同考察人员的级别和身份,就显得十分的重要,也是智慧的高度体现。 李副主席是党外界别的政协副主席,从工商联进入的全国政协,这样的身份既符合陪同刘世诚的商务考察,又因为党外界别的身份,不会有更多的倾向,也不至于过多地干扰河海党政工作。这样的安排,本身就透露出高层的意图,以及高超的智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全面交锋(16) 齐天翔不由自主地想着,继续耐心地听着李副主席的讲话,直到他兴尽意足地表达完自己的意图之后,才热情地鼓掌呼应,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刘世诚,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表态。 对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瘦小干枯的老者,齐天翔心中有着深深的矛盾和纠结。如雷贯耳般的盛誉和传奇案例,似乎怎么也难以与面前这位满面刀砍斧凿般皱纹密布,眼神浑浊无力,走路颤颤巍巍的老者联系起来。但理智却提醒他,必须强迫自己联系在一起,从刚才下机时的倨傲和冷漫,以及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精明尖刻的目光,就可以明晰什么叫老奸巨猾,什么是老练精明,以及手段的高超。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老者,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随便就来河海的,北京一行的斡旋,没有相关的许诺和交换,也是不会轻易就成行的。刚才接机时的表现,就无意间透露出他的心迹,以及他的志得意满,是百密一疏了。 警惕的同时,齐天翔的心中也略过深深的心痛和怜悯,八十多岁的高龄,正是颐养天年是时候,却还要这样鞍马劳顿的奔忙,也真是难为这位老者了,怎样的强打精神也难以掩饰身体和精力的疲惫。原本已经退养几年的老人,却为了刘展飞从香港飞到北京,又从北京飞到河海,拖着垂老的身躯,出席一个个可有可无的活动,为的就是那个闯了祸端的孙子。 其实,刘展飞不是刘世诚的亲孙子,而是他的哥哥刘楚成的孙子,当年哥哥将他带出广东老家,兄弟两人闯荡香港,靠一根扁担两个木桶,沿街叫卖馄饨开始。二十岁不到的哥哥,带着十三岁的弟弟,串街巷走小道,早起五更,晚睡人家的屋檐,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和苦累,终于靠在坚韧和毅力坚持了下来,后来馄饨摊变成了货郎担,变成了小地摊。 羽翼渐丰的刘世诚最后离开了哥哥,自己开始打拼,从走街串巷卖小商品开始,逐渐积累着力量,开起了自己的服装小作坊,小工厂,不断地发扬光大,工厂越做越大,越做越多,而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已经是香港小有名气的服装商贸物流等兼营的商业人士了。 改革开放的形势,刘世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迅速在毗邻香港的广东地区投资建厂,成为最早受惠于政策的香港商人,并在逐步的扩张和决策中,成就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而他的哥哥,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娶妻生子之后开起了夫妻食品档,专注于食品和饭店的经营,有了自己的商铺,并买了自己的房子,日子过得安详而滋润。成功的刘世诚,多次尝试着对哥哥进行接济,但屡屡遭到哥哥的拒绝,两家交往尽管频繁,却也没有什么过多经济上的往来。 哥哥一家子承父业,继续着自家热衷并娴熟的餐饮生意,直到刘展飞从国外回港,才改变了固有的生存模式,致意要到叔爷的世嘉集团去工作。这也是刘世诚多年的心愿,希望能对哥哥一家予以帮助,以报答哥哥当年的提携和帮助,因此就根据刘展飞在国外所学,特意成立了集团会展部,交由刘展飞负责,并高薪聘请专业人士,协助刘展飞经营。 刘展飞涉足河州市的会展项目,刘世诚曾告诫过他,只负责经营管理,不要参与建设和投资,但却因为年事已高,集团业务大多都已交由儿子经营管理,没有过多的参与和干涉,直到刘展飞在河州出事,才觉得事态的严重。刘展飞河州机场被抓,无论是对世嘉集团的声誉,还是对于刘氏宗族的面子,都是不可接受的。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世诚都不愿意认可这个结果。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刘世诚认为,从人脉关系,到利益资源,他都付出了相当多的投入,现在是到了实际回收的时候了。这样的资源能够显示出的效果,也是可以想见的,作为耄耋之年的刘世诚,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利用自己的影响和边际效应,做好这件事。这不但是做给社会各界,而且也是做给子孙后辈们还是世嘉集团这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他有能力荫蔽子孙。 经过详细的准备之后,刘世诚和考察团正式成行,并在香港机场举办了大规模的新闻发布会,然后乘世嘉一号专机高调飞往北京,受到了高规格的接机待遇。在北京期间,刘世诚一行还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获得了国家慈善总会的终身荣誉,考察团的重要成员分别与国家的几个重要部委,达成了重要的合作意向,参访和考察活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是刘世诚一行明面上的行动,高调公开,占据了国家几大媒体的重要版面,私下里刘世诚的大儿子,以及家族的核心成员拜会了京城在职和离休的重要关系,交换了相关的信息,得到了很多的实质性承诺。 得到了重要人物肯定的答复后,世嘉一号才带着刘世诚一行,信心满满地来到河海,此行不但要圆满地带着刘展飞离开,而且要将所有在建的项目收入囊中,并高调进行项目交接和重新启动仪式,这是必须达到的结果,志在必得也必须圆满。 因此在河州机场下机时,面对齐天翔带领的省政府相关部门领导的接机活动,刘世诚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不但是这样的接机规格,就连齐天翔这位省长,刘世诚也认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省长这样职务的内地干部,他见到的多了,有时候一些省长类的官员,在香港登门拜见,他都懒得见面。 可刘世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故意冷落齐天翔的举动,竟然直接让他不冷不热地顶了回来,而且取消了机场的接见仪式,改在了北郊宾馆举行,并且不经意间角度发生了逆转,变成了齐天翔为主的接见。这常的举动,既显示出了齐天翔的转换能力,也使得势力上的天平,变得倾向了齐天翔一边。 刘世诚深深地感到,眼前这位弱的年轻省长,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起码与他见过的那些官员不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全面交锋(17) 就在李副主席讲话的同时,齐天翔与刘世诚都在彼此的目光对接中,进行着心智和谋略的较量,尽管没有立刻分出胜负,可随着李副主席讲话的结束,较量也暂时告一段落。 礼貌的掌声结束之后,刘世诚缓慢地从松软的沙发里坐直了身体,疲倦的神情随着身子的直立一扫而光,满是皱纹的脸上尽管变化不大,可精神的回归立时使脸色红润起来,眼神也变得精明和有力,缓缓地环视着会客室里的众人,面无表情的慢慢地说:“来的河海省我很高兴,尽管是第一次踏上河海这片土地,却受到了亲人般的接待,有种回家了的感觉。老话说天亲地亲不如人亲,有了这亲如一家的人情关系,那是投资置业最好的机缘了。” 刘世诚缓缓地说着,眼光终于锁定在了齐天翔,依旧是慢慢地说着,可脸上变得和缓,操着浓重的广东土话说:“刚才无意中说到齐省长年轻,是有点倚老卖老了,冒犯之处,还请齐省长海涵。齐省长年轻有为,主政河海省时间虽然不长,可却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盛名遍布京城,实在是了不起啊!” 齐天翔很清楚刘世诚这样说的用意,在刘世诚说话的间隙,微笑地回应道:“年轻就是年轻,老先生言重了,何来的冒犯之说?在刘老先生面前,我只能是个后进晚辈,不但是我,在座的罗副省长,吕书记,以及我的各位同事,如果不是在这般公开的场合,我们是应该行跪拜之礼的,倒是应该请刘老先生包容我们的礼数不周才是。” 齐天翔的回答不温不火,语音不高却句句入理,很是出乎刘世诚的意料,不禁深深地天翔一眼,慢慢将目光望向不远处坐着的孙女刘懿嘉,以及儿子刘乃君,含蓄地点拨道:“吗?这就是文化的积淀,这就是厚重,留心处处皆学问,距来了吗?” 刘乃君谦恭地点点头,没有敢直接回话,因为从老先生的口吻中,感觉到父亲的话另有深意,可刘懿嘉却撇撇嘴,不服气地用英语嘟囔着说:“虚伪的客套不过是陈腐的遮盖罢了,其实实质不过是阳光没有照到的阴暗,仅此而已。” 孙女的回答清晰地传到刘世诚耳朵里,不由愠怒地瞪了她一眼,侧过脸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我这孙女从小就在英国受的教育,国语近乎荒废了,而且还学会了哪边的说话习俗,随时发表意见,也不分老贵尊贤,一点规矩都没有,还请齐省长原谅。” “没有关系,能够畅所欲言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标识,入乡随俗,相信很快就能改变的。”齐天翔谦和地笑着对刘世诚说着,随即将目光望向了刘懿嘉,同样是用英语一字一句地说:“你盲目的评论,恰恰是你没有情的全部或真相作出的臆断,既是对事实的不尊重,更重要的是自动放弃了探索真相的希望。这是萧伯纳先生的著名论述,而且刻在了伦敦街头,相信李小姐不会陌生吧!” 齐天翔流利纯正的英语,不但使刘懿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坐在身侧的刘世诚也觉得不可思议,直直地天翔,不解地问:“齐先生没有留学海外的经历吧,记得资料显示齐先生的就学经历都是在国内,而且是行政法学家,这么纯正流利的英语,究竟是什么时间,又是在什么地方学到的呢?” “皮毛而已,根本值不当老先生夸奖的,只是与李小姐这位留学英国的方家试着对对口语,英语水平是不是生疏了。”齐天翔望着刘世诚,谦虚地说着:“我就学的时候,正是百废待兴,知识饥荒结束之后,学校的图书馆成了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人多书少的情况下,能有一本书读就是难得的享受了,很多英文原版书都是那个时候读的,既提高了阅读水平,也间接提高了英语学习能力,一举两得。” 刘世诚专注地盯着齐天翔,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又仿佛是在探究齐天翔话语的真实性,可面对齐天翔坦诚的笑容,只能暗暗地惊奇,然后微笑着说:“没想到齐先生是这样一位博学多才,而且谦虚坦诚的学者型官员,这真是我们世嘉集团之福,也是使我的河海之行实至名归啊!有你这样的领导主政河海省,我放心了,我决定不需要任何的考察和论证,世嘉集团将全盘接手河州市会展中心等项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保质保量按期完成工程项目,造福于河州市人民。” 齐天翔没想到刘世诚这么急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尽管是以激动为掩饰说出的,可却也是很好地把握住了时机和火候,是作了充分地准备的,这也印证了北京方面传来的消息的准确性。刘世诚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接手会展中心和商贸城项目,并以此为交换条件,换回刘展飞等人的自由,并坐收项目建设至今的果实,而且这样的要求也得到了某些高层官员的允诺,并承诺会促成此事。事不虚,北京方面的提醒也很是及时。 “老先生急公好义之举,令我们非常感动,也我们工作效率和眼光上的差异。”齐天翔望了望李副主席,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变化,然后才是世诚,坦率地说:“对于世嘉集团接手会展中心项目的想法,我们举双手赞成。世嘉集团不但实力雄厚,项目建设和运营方面也有着丰富的经验,成功的范例比比皆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合作伙伴,也是我们建设和发展的良师益友。” 齐天翔缓慢地说着,世诚脸上不易察觉地划过一丝欣喜,就接着说道:“不过很遗憾,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由于我们这里出现了一些难以言表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项目而起的,引起了很多诸如土地产权建设和管理等等很多问题或矛盾,河州市市委市政府正在全力清查和解决这些问题。这个时候谈合作,不但是对世嘉集团,还是对河州市涉事的老百姓,都是不公平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全面交锋(18) 齐天翔温文尔雅的话声音虽然不高,却像是一颗炸雷瞬间在贵宾室里炸响,不但刘世诚及考察团的成员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就连陪同会见的人员,也大为疑惑不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齐天翔,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可齐天翔却平静地环视着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刘世诚脸上。 (.. ) 刘世诚内心的震惊和诧异,丝毫不亚于在座的每一个人,甚至更强烈,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说出这样的理由,而且拒绝的如此平和,话不多却句句分量很重,似乎已经料到自己会这么说,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回应。不但知道了自己的意图,而且想好了对策,就等着自己亲口说出来,好进行回应。 由此齐天翔不但已经得到了北京方面的消息,也收到了有关方面打招呼的电话,知道了考察团过来的主要目的,却并不想按照北京方面和自己的意图来做。联想到近几天资本市场的动向,刘世诚的感觉变得微妙起来,海省和齐天翔本人并不愿妥协,而且已经做好了反制的准备,说不定已经完成了布局,就等他来钻口袋了。 刘世诚感到了自己的失策,也明白遇到了一个难办的对手,需要再进行外围的运筹,才能达到此行的目的。因此,就稳定了一下情绪,等到贵宾室里的议论和窃窃私语平息了之后,才慢慢地说:“这样也好,既然有问题和矛盾,不管是来自哪个方面,都应该先解决了再说。不过,同步进行也不是不可以,经济活动变数很多,形势瞬息万变,机会一点错过,再想挽回可就不容易了。” “刘老先生提醒的是,我们是应该认真重视,并加快发展环境的治理和完善工作了,洒扫庭院好待客嘛!”齐天翔平和地望着刘世诚,随即望望李副主席,温和地笑着说:“不是还有一句话,欲速则不达嘛!出现问题是应该的,毕竟我们的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是一项以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为主要目的的巨大变革,也是一项长期的艰苦卓绝的事业,需要脚踏实地,更需要不断的摸索修正。这样才能最终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样的认识很对,思路很清晰,也很清醒。”李副主席从齐天翔的话语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就呵呵地笑着说:“改革需要制度创新,方式方法创新,但万变不离其宗,目的和宗旨不能变,发展生产力的原则不能变。” “改革我不是太懂,也不是很有研究,但我就认准一条,政府就是要为大众服务,让人民富裕安康,过上好日子,这是政府的最高职责,也是宪法的最高原则,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害是写入宪法了的。”刘懿嘉忍不住又插话进来,随即望向刘世诚,歉疚地用英语说道:“对不起爷爷,不是我没礼貌要插话,实在是想就齐省长的观点发表一些” “宪法明确保护私有财产,正是改革开放国家民主政治的巨大进步,但宪法精神并不等同于政治主张和实际行为,这点我想李小姐也很清楚。英国的宪法也明确保护私有财产和公民利益,可资本初期的跑马圈地伤害的恰恰是公民的基本权益,同样的例子也发生在美国,大量地掠夺印第安人的土地,占用其财产,请问这个时候宪法精神何在?谁来保护他们的利益?”齐天翔同样用英语回应着刘懿嘉的发难,似乎有些不快地提醒着她:“在这个屋子里,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用母语对话好一些,毕竟尊重自己的民族和传统的最好方式,是继承和发扬祖先传下来的语言和文字。另外,这里不是只有咱们两个在对话,还有这么多的参与者,他们并不都适应和接受英语这样的语言环境。” 齐天翔的话语轻柔和煦,可在刘懿嘉听来却像是句句都是教导,微微地红了脸,可还是不服气地说:“资本是逐利的,这是资本的本质,否认这些不是科学的发展理念,为了政治图谋拒绝资本扶助,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 齐天翔面对刘懿嘉明确的语言攻击,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可还是强忍了下来,懿嘉微微笑着说:“这国语不是讲的很好嘛!言辞犀利,直抒本意,尽管不是很标准,大家也都能听到真切,别说你的语言,就连刘老先生艰涩难懂的潮汕土语,我们也能听出个大概,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齐天翔略带戏谑的话语,引发了贵宾室里一阵轻笑,齐天翔随即将目光转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刘世诚,慢慢地说:“刘小姐快人快语,但说出了资本的本性,抛开主义和社会制度不论,单纯探讨资本的意蕴,就很有必要。” 世诚渐渐关注的神情,齐天翔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资本是逐利的,这无可厚非,但拥有资本的人的所做作为,却有着本质的不同,《资本论》就对这些关系有过详细的论述。我们国家实行的改革开放政策,本质的意义是解放生产力,促进和改变原有的生产方式,最大限度地激发民众用辛勤劳动改善生活,鼓励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参与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最终实现国家富强,人们富裕,社会文明和谐的国家形态。” “改革开放的目的是全民共同富裕,而不是创造新的不平等和等级制度,更不是制造新的社会矛盾。社会财富的创造是要惠及亿万百姓,这就是我们改革开放的本质,我们这个政党和国家,是靠了亿万百姓的支持和拥护,才走到今天的,我们肩负着带领亿万百姓生活幸福安康的神圣使命,而不是造富和创造亿万富翁,这不是我们改革开放的目的,有了偏差就要纠正,不管是发展思路方面的,还是制度设计方面的,都需要不断的总结,不断地完善。”齐天翔显然的激动了,意犹未尽地接着说:“体制和机制的改变,包括市场经济的创新和发展,是要在维护最大多数民众利益的基础上的变革,不能成为变相侵吞国有资产的蚕食,更不能成为资本掠夺的盛宴。资本可以逐利,更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但取之于民,还应该回报民众和社会,才是资本的本真意义。资本可以投资,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但不能投机,更不能无度和贪婪,这不但是社会规则的要求,更是一个健全的法制社会基本的游戏规则。” 第二百七十章 全面交锋(19) 齐天翔世诚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就收回了目光,环视着众人,接着说:“刘老先生在这方面为我们大家做出了表率,世嘉集团的发展和进步是由实业起步的,也是靠实业发展壮大的,不管是街边摊,还是小作坊,只有实业才是最接近百姓生活和造福社会的资本形态,没有一个民族和社会形态的发展和富强,是靠投机而不是靠实业进步来实现的。 ” “齐先生博学多才,见识广远,理论造诣更是深厚,能够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思想,而且具有非凡的胆略,这点让我很佩服。” 刘世诚被齐天翔的一套连打带拉的方式,弄得是哭笑不得,可也难以变色,毕竟资本和主义的论述是针对孙女的话题而来的,而且还特意声明抛开主义和社会制度不论,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论述着主义和制度的不同,而且可以明显地感到他对自己深深的敌意。这不一定来自于个人恩怨,可一定有对资本和投机的不满,是一种表述,更是一种明确的信号。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和实力的内地部分官员,是不欢迎或抵制资本投机的,他们已经在反思得失,并且渐渐醒悟了过来,会有更多反制手段随即而来,这将为今后带来很大的麻烦,由此也对此行的目的产生了一丝悲观的预期,可却还是不愿就此放弃或认输,这不是他的性格。 “所谓不打不相识,尽管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分歧,可却有着很多的沟通空间,毕竟发展经济,繁荣社会生活,富裕民众,还是我们之间共同的理想。只要有这个基础,就什么障碍都可以克服。” 齐天翔惊异地世诚,对他的主动示好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刘世诚的地位和尊贵,自己刚才的言论即使没有引起他的反感,也会表现出不快,可如今这么说却足以表明他的老到和涵养,就变换了笑脸,温煦地说:“刘老先生的大度和包容,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就像您刚才所说,合作和交流的空间很大,方式也很多,明天揭幕的世诚创新楼,就是一个很好的形式嘛!” “作为河海省政府的省长,我非常欢迎并热忱希望世嘉集团来河海省投资发展,这是我的态度,也是省政府的一贯作法。”齐天翔没有任何的缓和及过渡,就接着对刘世诚微笑着说:“会展中心等项目属于河州市政府管辖,今天他们的市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都参加了座谈,可见他们的诚意和热忱,也是与省政府的想法一致,这就是刘老先生刚才说到的基础。” 世诚微笑不语的神色,以及苍老的脸上渐渐泛起的疲惫,齐天翔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就真诚地笑着说:“话深意广,想说的话很多,想表达的感触更多,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忽视了刘老先生和李副主席的身体情况,实在抱歉的很。” 没等刘世诚作出回应,齐天翔接着满含真诚地说:“几天来刘老先生鞍马劳顿,很难有养息的时间,来到河海省这不长的时间,也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我还是先到这里吧!而且我还有个不情的建议,请刘老先生考虑,下来举行的盛大欢迎宴会,只是我们河海省表示的一份敬意,老先生可以不必参加,有令公子和孙女出面就可以了。当然这只是建议,由刘老先生根据身体情况定夺。” 刘世诚惊异的目光天翔,内心的震惊不亚于眼中的神情,没有想到齐天翔的心思缜密到了如此的地步。从他真诚体贴的话语中,任何人都挑不出什么不妥,更增加了年轻官员尊老的细致和美誉,即公开表示了对刘世诚身体状况的关心,又恰如其分地表露了他的涵养和厚重,而且毫无痕迹地掩饰着可能出现的尴尬。 从机场的不愉快,到会见的不冷不热,晚上的欢迎宴会很可能会出现准备的充分,场面的盛大,可主宾却会临时缺席的困境,身体原因就是最好的理由。省委书记的林东生可以借口住院,刘世诚也可以以身体不适拒绝出席欢迎宴会,这都是可以摆到桌面上的理由。齐天翔却能事先料到这样的可能,以退为进,既逼着刘世诚表态,又给了自己回旋的余地,保全面子,并成功收获尊老的美誉。 面对齐天翔的建议,刘世诚清楚自己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地,接受齐天翔的建议,不但自己进入到齐天翔设计好的剧情之中,成为最合适的角色,从而成就齐天翔的美名,而且也落下了会见不愉快,没有如愿达到目的拒绝参加的欢迎宴会的口实,以及睚眦必报的狭隘心胸。拒绝齐天翔的建议,正中了齐天翔的下怀,也给了欢迎宴会一个完满的结局,这也是刘世诚不愿意。不管如何作答,刘世诚都处在被动的下风,就像高手对弈,一旦落为后手,将处处受制,招招被动。 刘世诚真正感到了对手的厉害,也感到了疲于应付的头疼,只能微微笑着天翔,然后侧过脸去望着李副主席,把球巧妙地踢给了他,悠悠地感慨道:“齐先生这是好心,挂念我们两个老人的身体状况,真是细致周到啊!年轻人中有这样缜密心思的可是不多见啊!怎么样,你来定?” “定什么啊!齐省长只是建议,并没有让咱们决定,身体能不能适应,不还是得听保健医生的嘛!”李副主席很为齐天翔的提议叫绝,也为刘世诚的太极推手称奇,就模棱两可地含糊说着:“欢迎宴会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两个老家伙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才决定吧!提前告知齐省长他们也就是了。” 两难的问题,在李副主席的转圜中化为无形,尽管最终还是要有所选择,可毕竟不需要当场作出回答,就留下了变数,也给运作留出了时间。 会见就在这种不冷不热的气氛中结束了,齐天翔等人站起身来,与刘世诚和李副主席握手,并将他们殷勤地送到会客室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离去,才算是将这场交锋画上了句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全面交锋(20) 欢迎宴会准时召开,场面热烈而宏大,不但有正式的主宾致辞环节,而且河州大学还专门组织了文艺演出,充分表示了对刘世诚和世嘉集团考察团的重视,给予了很高规格的礼遇。 (.. ) 就像事先预料到的,刘世诚和李副主席均沒有出席,而是由世嘉集团总经理刘乃君,以及李副主席的秘书代为出面致辞,将宴会的盛大和热烈给予了完美的诠释。 齐天翔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也知道刘世诚的缺席不仅仅是身体的原因,很可能是电话联系北京的结果不是很理想,或者说是答复不很理想,沒有达到刘世诚的满意。 岂止是刘世诚,齐天翔的手机也进來了几个电话,询问世嘉集团和项目的事情,齐天翔的回答谦虚和低调,基本上还是告知刘世诚的意思一样,而且很恳切地答应尽快处理遗留问題,给世嘉集团一个满意的答复。 会见结束之后,齐天翔提议,罗剑吕山尊和周通梁冰玉几位重要的省市领导,集中在一个小楼里开个短会,其实真正的用意还是找个地方休息等待。 闲聊和寒暄,时时被來电打断,不但是齐天翔,就连罗剑和吕山尊也接到了不同的电话,对于这些意料之中的电话,回答自然也是成熟的套路。尽管回答的话语不同,但内容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都是尽快,都是全力支持和配合,引发的笑声也是会意的。 其实不用沟通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再尽快的速度也需要时间,而刘世诚却难以等待。明天的揭幕仪式之后,按照行程刘世诚会到会展中心项目考察,然后去往岛城考察,一天之后返回河州市,如果这个时候留下來的团队沒有谈判结果,刘世诚就要离开河海省了。这样的时间节点,目前沒有实质性突破的可能,而一旦错过了这个节点,刘展飞等人的事情进入司法程序,或者齐天翔实施的股权和股份转置计划得以实施,哪怕是部分达到目的,世嘉集团就失去了入主会展中心项目的最佳时机,也会失去以项目换人的操作空间,真金白银的投入是目前世嘉集团所不情愿的。 事实很明显地摆在了哪里,刘世诚的河海之行,将是以失败和流产收场,这些相信刘世诚已经明了了,欢迎宴会其实也就等同于欢送宴会了。 尽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愉快,可心情却并不轻松,博弈在的角落进行着,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也难以预料,直到周通匆匆地走出房间,并带回刘世诚和李副主席不参加欢迎宴会的准确消息后,大家脸上的笑容才是由衷的,也才是真正的轻松愉快。 当齐天翔与闫丽缓缓地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早已等候在大厅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场响起了热烈而整齐的掌声,使得齐天翔和和闫丽立时觉得意外,而闫丽更是满面红晕,显得更是娇美动人。 意外其实还是來自惊奇,齐天翔驰骋河海官场多年,不认识他的人不多,可闫丽却很少抛头露面,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时候更是少之又少,神仙眷侣的声名只是在很小的圈子里流传,极少有人能够有幸见到。今日能够见到,不但难得,更证实了传言的不虚。 闫丽显然是进行了精心的准备,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旗袍,披了一条白色的网格丝巾,遮住了裸露的双臂。尽管只是简单的装扮,却显出了高雅雍容的气度。 闫丽个子不是很高,适度的身高在略显雍容的身材衬托下,透着优雅和端庄,加之白净的脸上舒展的眉眼,以及小巧精致的口唇,不施粉黛的自然,整个人显得细致,不算漂亮,可却气质优雅,楚楚动人。尤其是弯弯的眼睛,时时含笑般的传递着友善,更显出不俗和雅致。 近年來随着年龄的增长,细枝柳腰的轻妙已经不再,可略显富态的腰肢却平添了几分安详和雍容的高贵,时时透出几分典雅的精致。平时闫丽并不是很善于妆扮,可却似乎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信,也知道如何提升自己的颜值,只是不愿过分的外露罢了。 平时闫丽与齐天翔的圈子,沒有过多的交集,上班下班都是一辆电动机独來独往,除非必要的朋友聚会,很少参与齐天翔的公务活动或私人聚会,始终是平静地生活和工作着。 今天的欢迎宴会原本是沒有安排家眷参与环节的,作为主宾的刘世诚独身一人,省政府以政府层面接待和欢迎,符合接待和礼仪规格。由于刘世诚以身体原因突然通知不参加欢迎宴会了,主宾变成了世嘉集团的总经理刘乃君,而他是与夫人一起到访的,为了礼貌和接待的方便,齐天翔只能临时作出改变,将闫丽接來参与接待。 短暂的躁动和议论之后,宴会厅恢复了平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直到随后考察团的到來,才打破了这番平静,也将欢迎宴会带上了第一个**。 尽管欢迎宴会热烈隆重,可由于缺少了真正主宾的参与,还是隐隐透着一丝冷清和落寞。宾主之间相谈甚欢,尤其是闫丽的参与和雍容典雅,引起了來宾的惊艳和赞赏,频频的举杯和交流,也大多围绕着亲情和生活展开,都竭力回避项目和投资等敏感的问題。可由于怎么也绕不开这些问題,或者拂不去这方面的阴影,欢快的交谈和碰杯,也难以缓释各自的心情。 盛大的场面,精彩的演出,热烈的致辞,以及宾主脸上盈盈的笑意,都表明了欢迎宴会的巨大成功,也为欢迎仪式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可也只有齐天翔和刘世诚清楚,这样的圆满只是表面的繁盛,隐藏在这繁盛之下的博弈,其实已经有了结果,而这些结果随着时间的延续,将变得更加的坚实和明确。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全面交锋(21) 自从欢迎宴会退居幕后之后,低调就成了刘世诚此后行为的主要表现,而且伴随着落寞和冷寂,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考察结束。 揭幕仪式庄严隆重,也充满了热烈和热情,可面对河州大学几百名师生的热切和仰慕,刘世诚只是发表了简短的感言,按照安排与李副主席和齐天翔等嘉宾一起完成了揭幕,就匆匆地回到了宾馆。 下午的项目区考察,更是走马观花地乘车來去,除了在会展中心项目工地,刘世诚下车下,听取了项目建设单位的介绍,沒有任何的表示,其他的项目更是连车都沒有下,就草草结束了项目的考察,一行人径直去了机场,依旧是乘专机飞抵岛城继续考察。 岛城的考察由罗剑全程陪同,岛城市委市政府同样给予的超规格接待,并安排了几个很有诱惑力的项目和地点请刘世诚考察,可刘世诚却只是听和少发表更沒有任何特别的表示,神情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在面向蔚蓝色宁静的大海时,才露出了孩童般欢快欣慰的笑容。 重新回到河州市,刘世诚似乎身心都疲倦到了极点,将近一天的时间沒有离开宾馆,只是在林东生的拜会和接见时,才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之中,面对林东生高调热情的溢美之词,只是礼貌地表示了感谢,并对河海省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赞扬,同时对齐天翔的接待和见识表达了钦佩之情。这之后就不再过多的表示什么,直到会见结束,也只是耐心地倾听。 此后,直到离开河海省,刘世诚再沒有出现在公众场合。这期间,有关方面破例安排刘乃君与刘展飞见了一面,短暂的见面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活动了。 轰轰烈烈又大张旗鼓的世嘉集团和刘世诚的河海之行,在三天之后匆匆忙忙地结束了,尽管新闻报道称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都清楚刘世诚这次的河海之行收获了什么。 这之后的形势变得明朗,刘展飞被检察院以诈骗罪和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以及虚假注资等项罪名被正式批捕,卢同腾也同期被宣布逮捕,其他涉案的公司高管和财务人员,或者被逮捕,或者取保候审,成为轰动省内外的重大事件。 河州公用与河州城建两只股票,在停牌两周后,内部调整及重大信息披露完毕,申请复牌,由于发生了股权质押和财务混乱,以及高管涉嫌贪腐和恶意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极大地挫伤了股市的信心,连续几日的跳空低开,股价大幅跳水,短短几天的时间股票市值缩水超过百分之四十,只能再次停牌。 明面上的股票大跌,掩饰着大幅的换手率,大股东地位已经被众多的股东所撼动,尽管表面上大股东还拥有等量的权重,可分析一下持股比例前十位的股东股份构成,河州重工和河百集团,以及河州银行等本地企业,持股比例呈上升的势头。虽然尚未对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形成绝对的威胁,可对于行内人來说,此消彼长的态势将是未來的主流,而且不排除任何一个实力股东,以股权置换寻求控股的可能,并且更为可怕的是,几个新晋股东,都是在股价低迷的时候入场和抄底增持的,相比于尚在高位被套的控股股东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资金成本和进退自如的状态,都不在一个竞争线上。 如果股票沒有过硬的題材,再次复牌也难保继续下行的可能,而在此基础上,大股东增持以救市就成为市场监管方的必然要求,这样的形势下,要么大股东易主,要么继续要求无限制停牌。形势已经变得越发明朗,等待两只股票的未來渐渐沒有悬念。 与此同时,随着世嘉集团接手会展中心和商贸中心等一揽子项目的努力失败,刘世诚在河海省的考察无功而返,并且是北京和河海两个层面的斡旋,都以失败告终,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世嘉集团控股的几只股票是港交所上交所和深交所的相继下跌,市场恐慌情绪再次蔓延,并带动了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两只股票的下跌,而且跌势很猛,完全出乎了市场预期。 各种唱空的声音和评论,从北京和上海的资深股票评论家的口中吐出,更是加速了市场悲观情绪,不满和指责一时间铺天盖地,直指力隆投资集团的股权结构和投资方略,尤其是大范围持有河州几家未上市国企的股份,占有了有效资金的作法,饱受市场质疑和批评。 尽管力隆集团高层意识到了这股风潮的由來,也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手段,但还是未能阻挡股票的下行,以及持股股东和董事的担忧。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曙光动力和沂龙集团两个沒有任何背景和影响的公司,突然就成为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的有话语权的股东,而且市场上的抄底增持行为并沒有停止的意思,直逼控股股东力隆集团的地位。 当力隆投资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薛平沽,意识到危局已经难以挽回的时候,能做的就是腾挪资金力求自保,并频频派出高管向河州方面示好,以求从河州的几家企业撤资离场,可却遇到了河州方面不冷不热的回应,无奈只能以质押方式,寻求银行和基金的帮助,无奈大局已定,只能是强行平仓,承担杠杆资金高额的成本,以及严酷的规则。 当薛平沽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高效专业的团队在暗地运作,而运筹帷幄的主帅是河海省省长齐天翔的时候,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已经假手他人,只能自我品尝资本投机的苦果了。 从发现危机,到最终挽回损失,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运作,齐天翔也觉得这一切來得不容易。期间既有企业的调集和准备,又有事实的调查和处理,还有团队的组建和缜密工作,想想真是步步惊心,处处艰难,走到今日这样的结果,齐天翔感到欣慰,也对这次全面交锋的胜利,有了更加清晰和坚定的认识。同时也对未來的资本经营,有了更加充分的信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常委争论(1) “今天这个常委会是应天翔同志的提议召开的,主要是听取全省上半年经济形势运行情况,以及审议半年度统计报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还有就是河州市西城区项目建设和股权变动的情况,另外就是河州市政府市长人选的提名情况,大家也一起议一议。”家都安然落座后,林东生简短地说着,随即补充说着:“其实这个会早几天就应该开了,可由于我这老腰不给力,住了几天院。加上有几位同志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以及世嘉集团的刘世诚来河海考察,就拖了下来。” 林东生的话意味深长,富有深意,尽管只有几句话,可却隐含着多种意思,顿时引发了在座各位不同的反应,林东生似乎并不愿过分纠结这些,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常委,缓缓地说:“现在就请天翔同志开始讲吧!” 齐天翔东生望向自己的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温和的目光环视了各位常委,平静地说:“上半年的统计报告已经提前送交各位常委审阅了,具体情况大家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我也听得了一些反映,因此觉得有必要就这些数据和经济运行情况,专门向各位常委做一个说明。” 齐天翔简短地开场白之后,再次坐在长条会议桌顶端的林东生,并特意眼坐在对面的侯哲海,是两张不同表情的脸,就暗暗打起了精神,缓缓地说:“既然是情况通报,就是要说清楚情况,把存在的问题说明白,各位常委有不明白的问题或细节,随时可以提出来,我详细给大家解释。” 议室里各位默不作声的神情,齐天翔接着说:“统计报告是不是完整地反映了全省经济运行的总体情况,我认为不一定,或者干脆地说没有。统计数据经过了几次的审核和修正,可以说是提前着手了的,可却直到前几天才最终得到了完整稿。数据冲突,省市不一的问题非常严重,这除了统计口径不同,采集方法存在差异的问题之外,计算方式和数据归口的时间,也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可以说是省市两个口径,两套数据,归并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这问题早就有,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统计数据对于省本级是工作,地市却是政绩,考核方式不同,整理出来上报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了。”林东生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述,若有所思地忿忿说着:“数据造假,掺水,也就成为地市的主要统计工作,而且一旦作了一次,次次都得如此,数据的好,每年还有一个增长率的枷锁套在脖子上,即使省里没有具体的增长率要求,他们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这样做。气球越吹越大,泡沫也越来越多,得有一个外力帮他们减减压,不然总是后任给前任擦屁股,总有支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东生同志的话不多,却是直接切中要害,这些明眼人都能的问题,不但地市如此,县市区也这样,到了省这一级,向国务院上报年度经济报告,也大多如此。一级一级地瞒报成为习惯,也就成了积重难返的大问题了。”侯哲海听着林东生的感慨,就也不甘示弱地接话说:“明眼的问题大家都不点破,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就像皇帝的新衣,都不说也就都安然,谁先知先觉,哪怕只是无意中的脱口而出,也会成为大不敬的罪过。无知的孩子可以原谅,那只是观众的宽容,皇帝也会这么大度吗?” 侯哲海似乎很为自己的妙语连珠和精辟的比喻得意,就呵呵地笑着环视着众人,然后天翔慢慢地说:“一下子把经济增长率腰斩了近一半,只有百分之四点三,这是我省近些年的经济发展和增长中少有的数据,尽管总量不会太难从目前各省陆续出来的数据但是前三甲,恐怕十名之内都找不到咱们河海省了。” 齐天翔认真哲海,对他切,实际轻佻的嘲弄很是不舒服,尤其是刚才他接林东生话头时,直呼的东生同志的称谓,更是觉得他来意不善,联系到近来的种种不正常现象,顿时警觉了起来,直视着侯哲海慢慢地说:“皇帝的新衣是客观存在,小孩子的直白只是发现后的直觉,或者是认识,越早明确荒唐才越容易被制止,也越容易改正。经济数据说到底还是经济运行情况的直观反映,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不是可以通过行政手段或首长命令来任意干预的,百分之四点三的经济增长率还是掺了水的,如果有时间再细究下去,数字可能更惨淡。” “这还只是反映了全省经济运行中的总体状况,如果分行业者从经济结构分析,数据的重复计算,进出通算,长短收益混淆的情况,不是某一个行业或地市的问题,而是整体性的问题,而需要改变的也就是这个问题。”齐天翔不再理会侯哲海的表情变化,转向林东生认真地说:“结构性矛盾还是我省经济运行中的首要问题,过分依赖土地收益,房地产和城市建设还是最大的收入来源,经济发展没有新的手段,三大产业脱节的问题越发严重。可以说所有数据中,农业和农民的产出最为真实,这里没有过多腾挪的空间,最大的浮夸来自于市场消费领域和金融资本行业,也是泡沫最多的地方。” 齐天翔东生温和的表情,接着说:“挤出水分,并不是隐瞒数据,恰恰是给基层一个调整的空间,半年度的汇总并不能说明什么,对统计部门和地市来说,都只是一个检验,也是给大家敲一个警钟,数据可以不好为了好作假却是要罪加一等的。这就是要反复修正的原因,这次是对数据,下次可就要对人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常委争论(2) “天翔同志说的还是很客气啊!既给了空间,又给了时间,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下一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能算是过分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林东生淡淡地说着,似乎是就事论事的信口附和,又像是有所指的含沙射影,感慨地说:“有些人既形势,又辨不明方向,也难怪会受到责罚,对于这些人就不能客气,招呼打到,就应该严管重罚,不能给他们一点侥幸,所谓以儆效尤就是这个意思。” 林东生说着话,面向齐天翔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自己的介绍,并拿起烟盒,掏出一支烟来点上,缓慢地吸着,冷着脸不再说话。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激愤来源于何处,也明白是什么刺激了他的尊严和神经。自己都能听出来的显著冒犯,以林东生的敏锐和感觉,会意识不到,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介意,或者不往心里去,这是大度,却并不是无知。 尽管党内称同志是沿袭多年,并多次提倡的作风问题,但真正要落到实处,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却是很难真正实施的现实问题。官本位的社会,职务代表一种权利和荣耀,更是身份和尊贵的象征,尤其是一把手,更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上对下可以称呼为同志,这是亲切和友善的表示,同级之间也可以同志相称,这是平等的意思,对一把手同志相称,若非是年龄和资历占优,就一定带有挑衅和冒犯的意思。这既是约定俗成的规则,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惯例。 侯哲海作为混迹官场,特别是在高层官场多年的高级干部,是不会不知道这个规则和惯例的,自从空降过来之后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称呼,都是林书记的尊称,而且还很是低调和谦虚,对林东生也表示着应有的尊重,也就是在七一之前短暂的北京轮训之后,有了一些显著的变化。不但在全省党建座谈会上公开质疑林东生的理论素养,而且在之后的组织工作会议,以及宣传工作会议上,大谈特谈制度创新,机制创新的问题,大力提倡组工干部要有独立思考能力,有创新干部管理体制和方法的尝试和冲动,要破除一些固有的条条框框,大胆进行干部选拔方式方法上的尝试和创新。 在全省宣传工作会议上,更是以邻省宣传工作的创新方法,严肃批评全省宣传工作和媒体报道死气沉沉,在理论研究和形势宣传方面,墨守成规,不敢创新,不敢突破,甚至不愿意触及深层次的问题和矛盾。要求全省宣传部门和媒体,要有思辨精神,在反思宣传工作得失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开放搞活,在维护政治稳定的基础上,可以开展机制体质方面的创新,以求独立生存的能力和实力,最终成为舆论和路线的引领者和创作者。 这些讲话和活动,都是在北京之行后,林东生住院期间紧锣密鼓地进行的,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使人很是怀疑,要么是在京期间得到了某些授意,或者是点火之后准备抽身,以迅速积累的影响和实绩返京履新。可从他志得意满的活动表现来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就是得到了高层某些人的暗示,加快接班前的准备工作。 齐天翔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尽管这样的表现也引起了他的警觉,甚至一些不满,但作为分管党务和组织宣传工作的副书记,在其职责范围内从事工作,发表言论,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没有必要过分敏感。但过分张扬到了威胁一把手,或班子稳定的程度,就不是可以忽视的问题了,而且竟然会对自己发难,就让齐天翔感到费解了,难道侯哲海精力和实力真就到了可以兼顾两个大院的程度,齐天翔是无论如何也是难以相信的。 短暂的停顿之后,齐天翔接着自己刚才的思路说着:“林书记的提示很对,下一步要结合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对省本级单位统计工作中暴露的问题,进行必要的整顿,自上而下展开督促和检查工作,不能半年报发生的问题,再次在年底报告时出现。” “现阶段重要的工作还是结构调整和整顿工作,这其中就包括农业生产配套和新农村建设,以及农业产业化和农民基本生活提高的问题,要努力将中央惠农政策用足用好,除了措施到位,人员到位之外,资金和技术的扶持,专业指导人员的选拔和遴选,都要尽快到位。”齐天翔不再纠结在侯哲海的问题上,而是将自己亟待解决的问题,要在常委会上得到一个一致的结果,以便下一步有步骤地推进和实施,因此继续说道:“另外,就是新农村建设出现的偏差,村民上高楼,下地走半天的现象,尽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和遏制,可在很多农村,特别是大中城市城乡结合部并村改造时,仍然是主要的发展思路和方式。” 齐天翔降低了语速,望着林东生,认真严肃地说:“随着城区范围的扩大,房地产,特别是商业地产向农村转移的势头很猛,以新农村建设的名义归村并户,成为房地产建设的一个新的领域,各地方政府也乐见这种势头的形成,不但可以增加卖地收入,也可以有效带动房地产和商贸消费的增长。这些徐方同志组织人员,自己也选择重点地区进行了多次调研,情况不容乐观,很多地方不但主意打到了撤村并户上,而且还将所谓蓝图绘到了耕地上。这样下去会很危险,不但有限的耕地难以保证,还会把房地产乱象引进农村,引发很多难以调和的矛盾。” “徐方工作做的很细,也做的很到位,这位同志过来之后,不张扬,不声张,埋头在自己分管的领域,踏踏实实地做工作,这点很难得。”林东生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缓缓地说着,随即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严肃地说:“农村稳定是社会稳定的基础,也是社会繁荣的基础,这个问题不容有任何的轻视,我国的改革开放为什么首先从农村开始,就是占全国人口百分之六十以上农民的利益,就是这个群体最需要保护,这种侵农害农的势头一定要引起高度的重视,必要时可以下发一个指导性文件强调一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常委争论(3) >林东生说完之后,齐天翔生没有再发表其他意见的表示,就接着说:“相对于农业今年夏粮丰收,掩盖着的一些深层次矛盾,工业领域的问题和矛盾更为突出一些,全省工业企业振兴和发展现场会,以及《工业振兴纲要》,也只是针对全省规模以上企业提出了一些要求,对于在经济构成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小微企业,以及中小型初级加工企业,作用微乎其微,企业发展动力不足,生产成本,尤其是融资成本居高不下,政府和金融扶持力度不大,不到位的问题没有根本改观。 特别是高耗能高污染高成本和低产出这样一类‘三高一低’企业的约束机制,以及通过设备改造升级生产能力和产品附加值的能力不足,自我改造动力差,强制手段没有实际执行效果,除了关,就是停,引导和扶持手段不到位,一定程度制约了企业发展和做大做强的想法,更别说规模效益了。”>“与此同时,占我省工业比重很大的纺织和服装加工业,依然没有摆脱订单加工和贴牌生产的模式,研发和开辟市场的投入不足,自我发展壮大的信心不足,随着海外市场需求的低迷,订单减少,企业生产成本高,利润低的矛盾立即呈现,极大地影响了企业发展的步骤。”齐天翔渐渐进入了状态,缓慢地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着:“另外,大中型企业主业不清晰,研发和新产品设计投入不足,资金使用效率低,甚至挪作他用的现象很普遍,有限的资金不是投入股市,就是房地产和金融市场。作为民营或私营企业,这完全是经营自主权的问题,政府不必要干涉,但作为国有或国有控股企业,这样的问题就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资金使用和投入规则,不能不考虑任何风险地进行股权处置,甚至股份置换交易,这也是下一步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齐天翔微微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位常委,想了一下之后补充道:“这就是目前工业农业结构不合理出现的一些问题,还有物流领域收费高,金融领域投资投机乱象,以及出口形势严峻,产品缺乏竞争力,消费和食品领域安全隐患多,结构和布局不合理等等问题,就不再一一详述,占用大家的时间了。相关分析报告,随后将以通报的形式,交由各位常委审阅。”>齐天翔说着话,目光温煦地望着林东生,征求着他的意见说:“是不是请大家就统计报告发表一些然后进行表决?”>“可以,你也介绍了这么长时间了,说的口干舌燥的,是该听听大家怎么说了。”林东生微微笑着天翔,赞许地说着,随即收回目光,环视着众人,然后感触地说:“天翔同志说了那么多,不知大家听明白了没有,我是听明白了。”>林东生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语调也变得咄咄逼人,严肃地说:“天翔同志不是搞工业的,也不是农业专家,对金融消费和经济领域,以前更是接触的很少,可就是这样一位没有多少经济管理实践经验的同志,却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得出了这么详细而准确的判断,把脉全省经济精准到这样的程度,不是亲耳听到,我是不敢相信的。”>“半年之前还有人担心,将一个多年从事行政法学研究,而实际工作却是纪检监察领域的年轻干部,放到经济领域的前沿,放到省政府省长的位子,是不是合适,有多大的风险?说实话这个担心我也有,可半年过去了,这样的担心还有吗?半年他的行程和时间表,就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得到的。”林东生神情依然严峻地望着众人,加重了语气说:“担当,这就是天翔同志这半年所有行动最好的注解,把全省经济和社会发展,民生改善和冷暖,都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里,扛着肩上,这才有了这么深刻的体会和感受,也才能这么准确地说出这么多的问题和矛盾。发现了问题,就是走好了第一步,针对问题,解决问题,是完全可以期待的。”>林东生说着话,温和地天翔一眼,缓缓地对大家说:“这不是我林东生对他的评价,而是中央领导的夸奖。这是他通过努力得到的,实至名归。”>“林书记说的完全正确,天翔同志确实是通过认真细致的工作,以及严丝不苟的调研和思考,做到了担当这个词汇的全部意义。”杨群山微微笑着接过林东生的话,不假思索地说道:“从人大会议之后,天翔同志我就很少见到,不是在基层调研,就是才处理矿难事故的现场,而且是说的少,可实际效果却是实实在在地显现出来了。不管是行政执法现场会,还是工业振兴纲要和现场会,都很准确地切中了我省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主要矛盾,很有见地。”>杨群山说着话,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然后目光转向了林东生,缓慢地说:“我们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曾经接触过我省的经济工作,对于天翔同志提到的问题和矛盾,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特别是数据掺水和造假的问题,深恶痛绝也无力改变,因为是由来已久的积弊,有着复杂而深层次的原因。可天翔同志却自揭其短,盯着这些不放手,对于风险和可能带来的副作用,都暂时抛在了一边,力求通过统计报告真实地表现我省的经济状况,这份勇气就值得赞赏。数据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证明不了什么,因此调整后的数据虽然不好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我完全同意统计报告的内容,也同意就此形成正式报告上报。”>杨群山的表态和讲话内容,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林杨一体的格局很长时间都是这样稳定表现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杨群山表态的干脆和迅速,有些反常,甚至有些急切了些。>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七十六章 常委争论(4) >尽管都感觉杨群山的表态过于直白,也过于急切,可有了杨群山的首先发声,也就很快有人随声附和。 >其实这也是很多会议惯常的表现,有人提议,就有人附议,一旦形成了明确而公开的态势,反对的声音就会减弱,或者消失,毕竟作为同事也好,作为班子里的合作伙伴也好,表面的和谐和友善还是相处的主要表现,也是通常的形式,谁也不愿意公开树敌,更不愿轻易撕破脸皮。>反之也是如此,这也是要组织者或决策者的绝对权威,以及会议或事态的控制力,以及跟进者的表现力,会议层面越高,这样的情况越容易发生。虽然坐在了一个会议室里,可彼此的升迁和仕途,却不由会议室内的任何人决定,搭班子就是最为贴切形象的比喻,因此对立和对抗,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林东生的讲话表明了省委书记的态度,杨群山的表态代表了老同志的倾向,统计报告又是齐天翔主导下形成的,能在省政府通过并提交到省委常委会审议,显然代表了省政府一班人的意见。这样的情况下,冒然的反对和提出异议,明显地是与省委书记省长,以及省人大唱对台戏,不但不明智,甚至是政治智慧欠缺的表现。>杨群山表态支持之后,吕山尊也很快表达了意见,接着省军区政委李汉民,省纪委书记洪虎,相继发表了明确的支持意见。这就形成了一边倒的情形,杨群山与林东生的关系,以及吕山尊与齐天翔的过往,加之李汉民与洪虎的表态,还有秦亮没有发言,但不用说也知道他会怎样表态。事实上没有表决,就已经有超过半数的常委表态同意统计报告的通过,表决其实也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随后进行的表决,统计报告的审议获得了全票通过,林东生甚至象征性地轻轻地鼓起掌来,引发了会议室里众人的一致掌声,向齐天翔表示祝贺。>齐天翔略显激动地站起身来,向着各位常委微微地鞠了一躬,统计报告获得通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能够全票通过,不仅仅只是报告的事情,还有着博弈均衡之后的胜出,意义已经不局限在报告本身了。因此齐天翔的鞠躬致谢,只是一种表示,其实也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简单的胜出之后,下来的博弈和较量将会更加的复杂。>坐下之后,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征求着他的意见说:“下来我是不是将河州市股权和股份纷争的事情,给各位常委做一下说明,以便对下一步的工作做好安排。”>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提议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含笑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是专注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介绍。>齐天翔东生含笑的神情,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目光转向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缓慢而清晰地说:“近期发生在河州市西城区的项目归属权的争夺,相比大家都有所了解,我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把事情的处理和应对情况做一些必要的说明。”>“这件事情始作俑者是原河州市长王涛,可以说是始于他,也终结于他。”齐天翔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依旧缓慢地说:“去年河州市政府才香港召开了一个城市形象推介会,王涛认识了世嘉集团会展部的刘展飞,并作为招商引资的重要客户引入到河州市,原本是准备也东城区的会展中心进行嫁接改造,缓解东部区域会展业拥挤的交通压力,以及发展和扩大的瓶颈问题。由于双方在合作方式和发展方向上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引资面临着流产的局面。”>齐天翔缓缓地介绍着,似乎要通过自己的说明,使所有出现的问题都一目了然,可还是选择了重点,继续说着:“后来区的态度比较坚决,王涛又不愿失去世嘉集团这个举足轻重的合作伙伴,就转而将刘展飞介绍给了西城区委的王世敏和黄志,竟然一拍即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项目从洽谈到破土动工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西城区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的建设和规划,就从蓝图变成了现实。”>“欲速则不达,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些基层官员竟然全部都忘了,脑子里只有项目,只有数字,盲目的政绩观真是害人不浅啊!”林东生感慨地说:“没有详细的论证,不经过认真地考察和审核,只要是投资,只要是项目,就很难不让基层干部心动,馅饼也好,陷阱也罢,就全然不管不顾了。”>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林东生,尽力呼应着他的感慨,接着说:“事实就是如此,在没有详细地论证和考察的基础上,甚至没有与世嘉集团总部作必要的沟通和了解,王世敏一班人就草率地签订了合同,并相信了王涛对刘展飞的介绍,就开始了跑马圈地,大张旗鼓地开始了大规模的项目建设工作。”>“其实也只有王涛对刘展飞的实力心知肚明,当初引入世嘉集团会展部,就是刘展飞会展部的海外背景,希望能将东城区会展中心的展会层次提高到国际水准,能够借助世嘉集团和刘展飞的影响,承接国际性大型展会。”齐天翔东生没有再次讲话的意图,就接着说:“这其中涉嫌贪腐和权钱交易的问题,随后请洪虎同志向大家做详细的介绍,我只说明经济活动方面的内容。”>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望了一眼洪虎,得到了他微笑点头的回应后,才接着说道:“项目进入三通一平之后的正式实施阶段,刘展飞空手套白狼的本质才暴露了出来,而项目已成骑虎之势,西城区也只好在各方的压力和利益诱惑下,将错就错地走下去。允许刘展飞从北京引进了同腾集团,形成了投资方,而同腾投资集团也是一个以基金和集资投资的小公司,根本就没有资金筹措能力,可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投资方,并与刘展飞共同拥有了项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七十七章 常委争论(5) >“这样的问题就没有人发现吗?明显的违规,甚至违背经济社会市场规则的行为,各职能部门都在干什么?”侯哲海插话进来,似乎林东生说了话,自己没有什么表示,就难以显示自己的存在似的,阴沉着脸望着齐天翔,有意无意地悠悠说道:“按你说的这个时间段,当时你应该正主政河州市吧!以你齐省长的敏锐和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应该不难蛛丝马迹的吧!”>“侯副书记这话就有些武断了吧!市委书记就应该对全市任何一个角落的所有问题,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这市委书记也太厉害了吧!”侯哲海阴阳怪气的指责,立刻引起了吕山尊的不满,讥讽地望着侯哲海,瓮声瓮气地反驳着:“西城区区委区政府主导的基建项目,进行必要的城建开发,这本身就是基层职权范围内的事情,既不需要向市委报批,又没有义务向市委书记汇报,只要符合城市建设规划和管理部门的要求,经过职能部门的审批,就可以正常实施。 何况这还是王涛市长亲自关注的项目和工程,过多的干预和调查在项目初期就展开,这合适吗?”>由于感到自己话语中的激愤和不满,面对会议室里众位常委的惊愕和窃窃私语的议论,尤其是侯哲海阴沉的神情,吕山尊缓和了一下语气,环视着众人接着说:“事实上天翔同志不但意识到项目存在的问题,而且还到项目区进行了调研,对项目初期暴露的占地农民的补偿和安置问题做过指示。但请某些同志注意,那只是项目初期,而且项目还只是会展中心和商贸城两个项目的组合,资金构成还只是单纯的引资合作,至于最后的五龙闹海,那是在今年初才全面形成的,可以说问题的出现也是今年才集中爆发的。天翔同志为此曾经提醒过我几回,要我们注意风险,做好防范预案,这不能说坐视不理吧!”>“我就是简单的问了一句,就引起了山尊同志这么大的反应,吕一体的传闻不虚嘛!”面对吕山尊直白的讥讽和反驳,侯哲海强压着心中的不快,侧脸望着坐在身侧的刘正国幽幽地说:“既然是情况通报,就应该允许有问题提出嘛!不然何必上会,直接整理个情况通报不就是了吗?”>刘正国明白侯哲海发难的意思,就微微笑着附和着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嘛!一年来两个人互相配合,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嘛!”>吕山尊哲海和刘正国一唱一和的配合,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可在这样的场合能做的就是忍受,可还是心有不甘地硬硬地说:“问责当然可以,不但允许,而且应该,可我觉得,如果侯副书记要探究事情发生的责任,应该直接追究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责任才是,出现这样的问题,我更应该承担失察责任。”>“这不是单纯的追责,更不应该单纯地就事论事,而是要通过这个问题,寻求长治久安的办法,这似乎才有意义。”东生沉着脸默然无语,齐天翔知道此刻他心中的郁闷,也明白对于侯哲海的发难,林东生不便直接干预,就深深地眼吕山尊,然后面对着侯哲海淡淡地说:“哲海同志说的很对,是要多问一个为什么,所以我请大家耐心一些,随着我下来的介绍,可能疑问还会更多一些,甚至会觉得我们某些基层干部愚蠢到了弱于常人的地步,可在我的介绍中很难找到答案,需要在洪虎同志的情况通报中去释疑解惑了。”>齐天翔轻快的语言,弱无骨,实则含有很多深意,也缓和了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接着说道:“如果哲海同志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就继续说下去好不好?”>哲海紧绷的脸,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柔和的目光望着林东生说:“由于刘展飞和同腾集团的投资迟迟不能到位,赴港融资效果很不理想,项目建设的前期投入都是西城区筹措的,长期下去根本难以持续下去。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经过王涛协调做工作,河州商业银行发放了三亿元的贷款,可却是以股份置换的形式按照投资方式进行的,在没有任何权威部门评估的情况下,置换了刘展飞和同腾集团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变成了投资方的资金进入了项目。”>“这种唐的事情随着资金的短缺一再发生着,项目还没有任何进展,就成立了运营公司,刘展飞一方,以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投入的虚假注资,取得了项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又以股份置换了三亿元的银行资金,而这些资金并没有实际进入项目,大部分作为新公司上市运作资金被瓜分挥霍掉了。”>齐天翔神情严肃地望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众人,语调冷峻地说:“为了缓解建设资金压力,特别是投资方无钱投入的困局,西城区政府一再做出让步,甚至把投资方需要支付的土地出让金,也一力承担了下来,成立了以土地权益为主体的西城区城市建设投资公司,并由工程建设单位西城建设公司作为主体方控股。这样一来土地成为政府收购了,补偿变成了远期收益许诺给占地农民,而建设单位的投入和收益都折算成了股份,就以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腾挪,还是难以应付巨大的建设投资。无奈之下就动起了歪脑筋,居然以河州公用和河州城建两家上市公司,以股权质押的方式担保,从银行进行贷款,后来更是将河州城投河州建工机械等七家市属国有企业,以现金形式对西城建设公司的股份进行置换,间接将这些企业拖入了项目的泥淖。这也就给投机制造了良好的机会,为事实上的困境提供了条件。”>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七十八章 常委争论(6)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下,环视了各位常委,可却没有任何人接话,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也是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齐天翔话语很平和,可每个人都能听出内里的曲折和复杂,这样的事情比任何电视剧的剧情和桥段都曲折的多,就连侯哲海也是阴沉着脸,自顾自地不断抽着烟,谁也不佛也是觉得这样复杂的事情,自己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来解决。>家都沉默不语,齐天翔就只好接着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警惕着狼的侵入,也在提醒着敌对势力的颠覆和破坏,可这都仅仅限于政治领域或国家层面,对于经济领域和经济活动中的侵袭,我们却没有过多的警惕和必要的防范,甚至连狼来了的提示都不信。或者在我们某些领导干部的心目中,是根本没有这个概念的。”>“现在的政治角力已经是无孔不在,颠覆或破坏也是披着合法漂亮的外衣,而且很多是以参与我国的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而来的,可每个人每个团体的目的都那么高尚,那么单纯吗?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林东生的目光再次严峻了起来,冷静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严肃地说:“基层我们的一些干部,不但存在着政治觉悟模糊,而且敏感和意识也存在着糊涂的认识,似乎只要我们有勇气接纳世界,世界就会敞开胸怀欢迎和接受我们,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去年岛城发生的经济间谍事件,不就是我们的基层组织和部门,丧失了基本的警惕和认识,一味地迎合外来投资的诱惑,最终不但失去了判断,并且还与间谍狼狈为奸,做起了损害国家和地方利益的勾当,这样的教训还不值得警惕吗?”>“林书记批评的很对,我们的一些基层单位,政治意识和警惕性的确薄弱的很,对于外来诱惑缺乏基本的判断力和抗御能力,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具备基本的政治素养。”听到林东生直接以岛城发生的事件举例,岛城市委书记赵建国有些意外,可还是很快就接过话来,认真而严肃地说:“说起来我们的一些基层干部,以及一些从事经济研究和管理工作的干部,学历都不能说不高,硕士和博士到处都是,而且不乏海外就学的背景,可政治敏感和觉悟却等同于零,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政治思想工作的短板,也是不足的地方,需要认真地重视,认真地反思,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侵害我们的改革和开放事业。”>“建国同志的认识很到位啊!有了这样的认识,何愁事情不能圆满的解决,并取得满意的结果呢!”侯哲海建国略带紧张的解释,就呵呵笑着缓解着气氛说:“经济活动错综复杂,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这谁也难以预判,更是防不胜防,只能是时刻增加防范意识就是了。”>侯哲海没有原则的和稀泥,让林东生很是意外,也深深地不满,尽管知道这话是为赵建国解围,可却很没有水准,与所处的地位很不相称,但在这样的场合就事论事,势必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之中,甚至会引来赵建国的不满和抵触,就瞥了侯哲海一眼,不无好气地说:“行了,不要闲磨牙了,还是听天翔同志继续说吧!”>在这间会议室里,林东生是绝对的主人,既然他这么说,而且明显口吻不善,传递着权威的意志,甚至霸道的武断,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林东生的不满,以至不耐烦。都知道林东生这样的说法所为何来,也就没有人敢于在这个触碰他的耐力,会议室内一时陷入了冷寂的沉闷之中。>齐天翔很快就感知到了林东生的意图,也不愿就此僵持下去,就认真地东生一眼,然后平静地哲海,慢慢地说:“经济侵略和破坏,表现的形式都不同,而且很多时候并不是直接的颠覆,可其破坏力却不容低估。调查结果表明,力隆投资集团是受某国反华基金组织支持的公司,薛平沽的政治倾向很有问题,很多针对我国和香港的活动,都有他和力隆集团的影子,早就被国家安全部门所关注,而他本人是限制入境的人员之一,因此隐藏的很深,所有行为和活动,都是以其他公司的名义进行。”>“此番做空河州市的国有企业,不能说力隆集团有什么不良的政治动机,但经济企图还是很明显的,就是要利用我们急于做大会展中心和商贸城项目的心情,有目的地进行蚕食渗透,直接或间接控股我们的国有企业,然后倒逼企业改制或破产,最终转手盈利。”齐天翔慢慢地讲述着,似乎在尽力克制住自己激愤的情绪,尽量将语调和语速都减慢了下来,继续说:“这样的炒买炒卖是他们习惯的作法,也是做空盈利的主要途径,而且屡获成功。前几年的卖空天城,以及去年的中部省份的炒作盛宴,都使他们赚的个盆满钵满,而国家的损失却是惨不忍睹。”>齐天翔再次环视着会议室的众位,换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次他们就是利用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两家上市公司,先是通过收购河州公用和河州城建两家上市公司是股份,以及同腾集团质押给河州商业银行的股权,置换西城建设的股份,然后以股份换购的形式,交换另外几家国有企业的股份。事实上以很少的现金投入,就获得了银行的资金,然后以杠杆运作的方式,全力摊薄上市公司的股份,以达到控股和股份占有的目的。最终利于资本市场的通行规则,采取优先处分权和回购平仓协议,倒逼公司破产重组,以完成炒作的全过程,实现利益最大化。这就是真实的目的。”>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七十九章 常委争论(7) >“目的很明显,可却是难以防范,尤其是所有的运作都是私下里进行的,而到了今年春节过后更是密集和频繁。 ”吕山尊天翔越说越艰难,情绪也越发激愤,就在齐天翔话语间歇的时候,接过话来说:“而最为可怕的是,西城区委区政府却一点没有意识到这些,还一昧地以拉长项目周期,以竣工项目收益继续投入后期项目的的方式,连续推出了物流中心,娱乐中心,以及高档社区的一揽子工程,力图打造现代化城市新引擎。”>吕山尊似乎也充满了愤懑,东生缓慢地说:“市委意识到这种扩大化的项目投资的危险性之后,我曾与王涛交换过几回意见,也与王世敏认真地谈过,可效果却微乎其微,他们依然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在做。也多亏了天翔同志,及时发现了问题,并采取了积极的补救手段,现在总算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限度,不但挽救了项目,而且也使得涉事的几家国有企业,还牢牢地掌握在国家手中,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事情了。”>林东生明白吕山尊的发言,以及望向自己的表情,有着很深的求助意味,就舒缓了一下身子,山尊缓慢地说:“这可不仅仅是简单地收回企业主权,而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经济争夺战,具体细节和过程就不用说了,仅仅的实际利益,就让人兴奋不已的了。”>林东生缓缓地说着,目光转向了杨群山,又快速瞥了侯哲海一眼,然后环视着众人,严肃地说:“在座的各位,大多是从事过经济管理工作的,或者做过地市市长书记,或者长期从事着宏观经济运行工作,对经济运行规律和特点都不陌生,可对资本市场和特点,以及一些新名词和运作手段,却并不一定很熟悉,也不一定了解,更别说具体去引导和操作了。这方面天翔同志可以算是一个老师了,不但懂规律,而且有手段,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通过资本手段,收回了失去的东西,而且还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我们都耳熟能详的老话了,天翔同志不但深知其中的奥妙,甚至懂得运用。这些具体的运作过程,我用天翔同志一一道来了,说了我们某些同志也不一定懂,还是际收益吧!”林东生严肃的眼神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但却是一点也不吝惜对齐天翔的赞扬和夸奖,天翔的目光,也充满了欣赏的温情,继续说着:“天翔给我说起具体成果时,连我都觉得吃惊。仅仅动用了不到十亿元的现金,就完全收回了河州公用和河州城建两家上市公司的股权。尽管两家上市公司还没有复牌,但从市场人气和题材效果牌之后股价上涨是肯定的,两家公司恢复百亿市值是可以预期的。”>“还有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两家上市公司,现在也是处在停牌的状态,但曙光动力和沂龙农业两个公司成为了公司的大股东,这样的重组题材没有诱惑力,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也是两家市值近百亿的上市公司。”林东生渐渐兴奋了起来,望着大家的眼神少了些严峻,多了些柔和,接着说:“另外就是涉事的几家国有企业,不但逼着力隆集团出手转让给了西城建设,而且价值还不到原来置换时的三分之一,这一块也是将近二十亿的资产。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实体资产,既没有经过资本市场放大,也没有任何实际的损失,就这样完整地回来了,这就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林东生说着,望着齐天翔,肯定地说:“天翔同志给我汇报的时候,提出应该给参与资本运作的蒋飞铭团队一些奖励的想法,我觉得不但应该,而且必须。作出了这么突出的贡献,获得了这么巨大的成就,无论是精神层面的,还是经济角度的奖励,都应该给予。按照我的想法,省政府或河州市委,完全可以制订具体的奖励细则,进行表彰就是了,可天翔同志却提议交由省委常委会决定,那么现在咱们就具体议一议,应该怎么奖励?具体的标准是多少?”>“林书记说的很正确,也很到位。”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剑,听到林东生总结性的讲话之后,率先表示着自己的望着林东生说道:“这件事虽然齐省长委托我具体负责,事实上全部过程都是在他的关注和运作中进行的,几乎每一步都倾注了他的心智,奖励的事情也是我与山尊同志商量之后,才汇报给他的,而且我们的出发点基本一致,那就是高调奖励,低调宣传,毕竟这样的事情牵扯到经济机密,还是不公开为好。齐省长为了慎重起见,坚持认为应该交由省委决定,我坚决支持。”>“奖励是应该的,这毋庸置疑,作出了成绩就应该表彰奖励嘛!”侯哲海剑先一步作出了表态,有些微微不快地瞥了罗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关键就是这样的分寸如何把握,蒋飞铭是河州市主管金融工作的副市长,其他参与的人员也是从事金融财务的,毕竟是职务行为,适当的奖励我认为是应该的,但过重过厚的奖励,是不是会对其他行业或人员,产生不必要的干扰和负面影响。科技工作者作出了辛勤的工作,医务工作者救死扶伤,教师默默无闻的奉献,这些坚守本职的职位贡献,是不是也应该奖励,应该怎么奖励?那么农民呢?环卫工人呢?各行各业的劳动者,都是在立足本职做着应尽的工作,这又该怎么平衡呢?”>侯哲海的讲话尽管语气平和,可质疑的口吻很是义正辞严,一时间获得了刘正国和唐为民的目光支持,也使得会议室陷入了冷寂之中,尽管每个人都有话要说,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林东生似乎知道侯哲海会这么说,也明白在座各位的倾向,就阴沉着脸呵呵笑着说:“既然哲海同志这么坚定地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地酝酿和讨论很有必要,咱们要开大会,也要允许开小会,公开讲和私下说都可以。时间也到了中午了,我建议咱们先休会,下午再议。”>林东生的话无疑是大赦令,瞬间将会议室的僵局化解于无形,也使可能发生的争论,移到了下午,也多了很多的变数。>齐天翔微微笑着,林东生,默默地点点头,似乎对下午的争论充满了信心,也做好了准备。>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八十章 常委争论(8) 林东生的话尽管是随口说出,可却有着很深的意味在里面,大会可开,小会却实实在在地需要避免。林东生的话似乎就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而且还就是这七栋小楼拥有者中的某位。常委十一位,可常委楼却只有七栋,这是不很正常的现象,可却长期延续了下来,不管是九常委的格局,还是十一常委的现在,组织、宣传、纪委等大楼里的部门,常委不在小楼里办公,省人大和省军区的常委,也不在大院设办公室。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多年沿袭下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很多时候小楼会虚位以待地空着,可常委们却仍然各自以自己的中心工作着。以往常委会的时候,中午休息时候,小楼的拥有者会邀请其他常委,到自己的办公室聊聊天,休息一下,以打发午后的时间。可今天有了林东生的暗示提醒,午饭后的时间就简单了很多,小食堂提供的工作餐很丰富,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午饭上,匆匆吃完之后就又回到了会议室,也可以说是又集聚在了林东生身边。常委会议通常都是在林东生黄楼的会议室里召开,一则这里的会议室比较大一些,二则也是方便,有着中心的意味,很长时间都是这样的安排,形成了惯例,也就习惯了。没有了其他休息的场所,午休也就变得可有可无,原本二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无形中也就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看到各位常委三三两两地回到会议室里,闲聊着打发着时间,林东生就呵呵笑着对杨群山说道:“也就是我多说了一句话,这大家的午休就被我剥夺了,这么热的天大家也没有办法休息,也是很难受的事情啊!”“午休其实就是个形式,真正能够享受午休快意的又有几个人?”杨群山很清楚林东生说话的意思,就呵呵笑着附和着说:“别说是常委会,就是平常时间,哪一天不是匆匆忙忙地午餐,之后就是忙个不停,谁有福气躺平了眯一会,那只是一种根本实现不了的奢望。”“说的是啊!能够平平静静地午休,只是一种奢望。”秦亮附和着杨群山的话,看着林东生笑着说:“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中午这会即使没有什么会议,也还有其他的事情,或者是忙里偷闲批阅一些文件,像天翔省长一样利用早起一小时办公,我们还真是难以达到这种境界。”齐天翔正埋头看着一份材料,听着林东生和杨群山等人的闲聊,听到秦亮提到了自己,就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秦亮,微微笑着说道:“这怎么又牵扯到我了,看来我这一小时可以作为优选工作法,在省委、省政府机关推行了。”“您以为没有推广吗?有机会请您到省纪委机关看看,哪一个部门不是八点就上班了,刚开始弄得我还一时适应不了了。”洪虎接过齐天翔的话,慢慢走了过来,看着林东生,望着坐在不远处的吕山尊说:“这点恐怕我说的不算,还是让山尊同志说说吧!现在河州市委是不是也是这样?”吕山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侯哲海就笑着接过了话头,慢悠悠地说:“这是一个好习惯,如果大家都效仿,一定会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应该推广。”侯哲海的话引发了一阵附和的笑声,似乎是一种和善的表示,在会议室里传递着。齐天翔放下了手中的材料,看着侯哲海,依旧微微笑着说:“就别说我了,我那只是笨鸟先飞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奥妙各有不同,大家各有自己的办法,没有优劣。我是早起,哲海同志是晚归,各有千秋,彼此彼此。”“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侯哲海似乎对齐天翔的夸奖很受用,满意地望着身边的几位常委,略微谦虚地说:“到了一个新单位,就应该多努力一些,以尽快适应新岗位、新职责的要求,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了,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了。”侯哲海谦虚的表情和话语,透着虚伪,说是自谦可实际是自夸,林东生看着这自表自演的表现,竭力忍着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看来这午休也是难以做到了,与其闲磨牙,还是接着开会吧!”林东生的话就是决定,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也都纷纷从围在会议桌周边,各自坐着的沙发里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到会议桌边自己的座位前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常委会继续召开。“上午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天翔同志提出的对蒋飞铭团队奖励和表彰的问题,各位常委酝酿的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和询问的吗?”看到大家都坐好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表示,林东生缓缓地说着:“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自己的标准,超出了这个标准就应该获得奖励和表彰,这与职责和岗位奉献不矛盾,也不能相提并论,这是应该明确的界限,不然贡献何来?先进的代表性又如何体现?刚才哲海同志已经发表了看法了,请同志们继续发表意见吧!”“我不是反对表彰和奖励,相反我倒是主张大张旗鼓地表彰,以激发青年人立足岗位做贡献的热情,而是反对单纯的物质奖励。”侯哲海紧接着林东生的话语说着,看着各位常委诧异的眼神,侯哲海知道这眼神意味这什么,也明白是自己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引发了大家的不解和疑惑,就略显尴尬地呵呵笑着,慢慢地说着:“我是作意识形态工作的,精神表彰和物质奖励能够起到的作用,我很清楚,也明白这样作的积极意义,只是凡事就要举一反三,都要多考虑边际效应,这不但是科学认真的方**,也是可以推而广之的真理。”侯哲海似乎来了情绪,望着各位常委接着说:“另外就是想要探讨一下这种活动的必要性,经济活动从来都是由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调节的,也是要尊重市场规律行事,过多的政府干预是不是合适?又是不是符合政府职责。当然天翔同志这次是大获全胜,可喜可贺,可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如果失败了呢?这责任应该谁来承担?这样说不是针对天翔同志,而是说明这样一种现象,以及这种现象可能带来的示范效应,如果各单位、各地市的负责人,都这样去干预市场,干预经营活动,这不是又会带来新的政府主导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常委争论(9) >侯哲海口若悬河的讲话很有层次,而且所指称的高度很宽泛,听上去言之有物,可一旦需要反驳的时候,竟然没有可以左右的依据,而他却站在可进可退的不败角度,可以就事论事,也可以继续高谈阔论。. d t. c o m可以作为理论工作者的专业技能,以及娴熟运用概念的技巧。>尽管没有人插话,可明显可以感觉到会议室里的众位常委感觉的不同,有人神情严峻,还有人面露喜色,目光也是有人哲海,有人却望着齐天翔,似乎争论已是无可避免的,就海如何继续发难,而齐天翔又该如何应对了。>齐天翔知道侯哲海的用意,也明白他所占位置的优越,更明白这样无休止的争论下去,事实上是为了不给下来的河州市长人选留出太多的时间,或者流产更符合某些人的意图。林东生含蓄的提醒,以及提前复会的意图,现在遇到了侯哲海的阻挠,绕不过去也就只能应对了,不管所处位置的优劣,只能是迎上去了。>因此,齐天翔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冷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侯哲海,严肃地说:“哲海同志的担忧,正好说明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政府和市场责权利划分的问题,这既是如今政府与市场关系定位难以厘清的矛盾。很多政府部门既是市场规则的制定者,又是管理者和参与者,就像是一场足球赛,政府部门既是裁判,又是教练,还是球员,有利益可图了,都积极参与趋之若鹜,没有实际利益,或者管理难度较大时,又避之唯恐不及,互相推脱和踢皮球,这就是政府宏观计划和微观干预的尴尬局面。到了基层更为严重,很多经济活动党政一把手都是第一责任人,经济发展如此,环境保护如此,民生改善如此,就连计划生育也是这样,遇到矛盾和冲突的时候,就开始避重就轻,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就更是推诿扯皮,这是需要认真对待,并加以解决的问题。”>不经意间,齐天翔的圈子绕得更大,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显示了自己的理论功底。哲海木然的神情,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微微含笑的表情,继续说道:“河州市的事情,所到底还是河州自己来处理的,经济活动,采取的还是经济手段来解决的,所有参与资本市场运作的人员,都是河州市金融办从全市各金融机构和企业财务中抽调的,蒋飞铭说到底还是河州市的金融副市长,这应该是没有异议的现实吧!”>齐天翔的话语严肃平和,可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听出了诙谐和调侃的意味,不觉响起一针会心的微笑,也使得侯哲海的脸色更加的阴沉。齐天翔似乎没有过分在意侯哲海的神情,接着说:“正是因为有了西城区区委区政府的好大喜功,有了别有用心者的急功近利,以及权钱交易,使得众多的企业被海外炒家所觊觎,手都伸到了我们的口袋里了,这个时候采取必要的反制手段,只是自救,至于得失可以评估,属于我齐天翔的责任,我决不推卸,一定承担。”>天翔的神情逐渐凝重,话语也显示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侯哲海始终沉着脸没有回应,刘正国插话进来,望着齐天翔,缓和着气氛说道:“其实没有人指责您所作的努力,也对您精彩的运作和反制手段表示敬佩,只是作为需要探讨的问题,就是这是不是唯一的选择,也就是说是不是必须,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途径可以去尝试了吗?”>正国的表态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甚至引起了林东生的不满,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为民平静地插话进来,慢慢地说:“其实正国同志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世嘉集团作为全球知名的企业,有着很深厚的市场资源和人脉资源,这就更不用说其财力和项目建设能力了,北京上海,以及广州深圳,那么多成功的项目就是证明。对于这样一个财团主动投资的要求,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耐心一些,眼光再放的远一些,风物长宜放眼量嘛!”>“为民同志的话说的很有深意,刘世诚和世嘉集团为什么组团来河海,意图收购会展中心项目的目的是什么,相信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吧!”吕山尊听着唐为民没有原则的表态,忍不住接过话来说:“刘展飞到河州来投资建设会展中心,世嘉集团和刘世诚不会不知道,而且赴港融资遇冷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连香港银行和基金,以及一般的投资者都不项目,刘世诚作为驰骋商海一辈子的老江湖,会个轻重,项目成为烂摊子的时候才来出手救援,动机何在?国际主义精神吗?”>“山尊同志的话说的有些武断了,即使世嘉集团投资会展中心项目的动机不那么单纯,作为商人我们应该相信他们的眼光,毕竟他们的投资也是需要回报的,只要愿意来,我们还是要诚心诚意的欢迎嘛!虚怀若谷的气度我们还是应该有点的吧!”侯哲海望着吕山尊,有些不屑地训导着,随即转向齐天翔,话锋一转说:“我们可以有态度,热情也好,冷对也罢,关键是我们是主人家是客,当着客人的面大谈资本和主义,以及改革开放和宗旨意识,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合适,是不是值得商榷啊!”>齐天翔没有想到侯哲海阴沉着脸,半天想到了这样的话题来责难自己,就微微地笑了一下,正色对侯哲海说:“其实这些话不是我的独特主张,中央高层这几年屡屡提到改革的红利问题,改革的方向和党的宗旨意识问题,不是我们说得多了,而是我们说的少了。改革的目的是什么?提高国家实力和竞争力,以及国际影响最终要达到什么目的?这似乎不是我们需要清醒的问题,也是必须回答的问题,改革不能成为资本和掠夺的盛宴,不能伤害到老百姓的利益,这是基本的判断,也是我们每一个共产党人都应该恪守的信念,也应该是我们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本书来源 /book/html 第二百八十二章 常委争论(10) “好了,今天开的是经济运行分析会,不是理论务虚会,观点的争论可以放到会下去说,也可以写成文章进行讨论,这里就不要再说了。 ”林东生耐心地听了很久,终于听不下去了,凝重的神情显示了他心中的不快,良久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利用自己的威严和强势控制着局面,然后才慢慢地望着罗剑说:“罗剑同志对这件事情怎么说你的意见。”</br></br>罗剑东生点将点到了自己,就坐直了身体,不加思索地说:“作为主要负责政府层面协调运作的副省长,我经历了事情的全过程,不论是事件的定位处理,还是对世嘉集团和刘世诚的接待,齐省长做的都很到位,而且正如事前分析的那样,世嘉集团此行的出发点并不是为项目而來,包括对河州大学的捐赠,都是有着很深的目的的。”</br></br>罗剑说着,望着林东生,认真地想了片刻才眼赵建国说:“这一点岛城市委的赵建国书记应该也有同感,相比于河州会展中心和商贸城的项目,岛城的区位优势和临海便利的交通运输,以及岛城为此推介的港口建设,临海中心区改造,都有着很不错的前景和潜力。可无论是世嘉集团现今的总经理刘乃军,还是实际掌舵人刘世诚,都沒有产生任何应有的兴趣,甚至连必要的热情都沒有。”</br></br>建国默默点头应承着,罗剑仍然是东生,认真地说:“从接待到座谈,我沒有省长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因为他的周到细致,以及尊老敬老的作法,获得了刘世诚和陪同考察的李副主席的赞扬,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甚至刘世诚还一再表示,希望有机会能在香港家中接待齐省长,并愿意为河海省的产品海外推介作必要的工作。这些表态我认为不是虚伪的客套,而是真实意图的表示,如果说刘世诚和世嘉集团是乘兴而來,败兴而去,他完全沒有必要做这样的表示。”</br></br>罗剑从林东生温和的眼神中,读出了欣慰的赞许,觉得自己的表述已经达到了目的,就接着说道:“至于表彰和奖励,这是我与山尊同志商量后向齐省长提出的,我当然希望能够尽快付诸实施,好给这件事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br></br>林东生听到罗剑滴水不漏的回答,满意的一眼,转向杨群山笑着说:“既然这是常务副省长提出的动议,又是与河州市委充分协商议定的,这就是省政府与河州市的事情,其实就沒必要上会讨论,自己拿主意也就是了。”</br></br>“这还就是天翔同志组织原则强的表现嘛,有问題和困难的时候并不要求省委给予过多的帮助,利用省政府集体的力量,以及个人智慧就解决了,而现在这样的请示,恰恰是对省委,以及各位常委的尊重,应该予以鼓励嘛,”</br></br>杨群山慢条斯理地回应着林东生的话,尽管只是打哈哈的附和,可却传达着明确地嘲讽意味,意图也是很明确。齐天翔作为省委副书记,省政府的省长,完全可以自主决定表彰和奖励的事情,上会只是对各位常委的尊重,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给脸不要脸。纠缠这些,或以此向齐天翔发难,只会是自取其辱,沒有什么好的结果。</br></br>杨群山说完了这些,征询的目光望着林东生,简洁明确地说:“既然是上会,还是表决吧,如果事事都争论,今天这会得开到明天,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开完。”</br></br>杨群山的话虽然是调侃,可却有着明显的意味,得到了大多常委的认可,也说出了很多人想说而不好说出口的话。由于年龄和人大工作的性质,杨群山可以很自如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即使是牢骚或不满,也是可以随口而出的,只要林东生不反对,是沒有必要在意别人的更不需要的脸色行事的。</br></br>杨群山的表态既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也是对林东生想法的呼应,很大程度上也是间接地对会议方向的引导,重要会议,或者可能产生僵持的场合,是很需要这样一个角色的。</br></br>林东生群山,目光征询着几个常委的意见,然后天翔,温和地说:“那就表决吧,尊重大家的意见。”</br></br>林东生说着话,环视着各位常委,以会议主持人的身份,严肃而郑重地说:“关于齐天翔同志提议的,对参与资本运作,以挽回巨大国有资产损失的蒋飞铭团队,进行表彰奖励的请求,现在开始表决,同意的请举手,”</br></br>林东生这样说着,率先举起了手,然后议室里的众位常委,似乎是短促,又像是等待,面色冷寂,沒有任何的表情。</br></br>随着林东生的提议,齐天翔缓缓地举起了手,几乎与此同时,会议室了如林般一片手举了起來,包括刘正国和唐为民,侯哲海迟疑了一下,左右家的举动,也缓缓地举起了手。</br></br>“全体通过。”林东生简洁地宣布着结果,然后天翔,温和地说道:“下一步就由省政府根据实际需要,对需要表彰的人数,规格及形式,作出具体的计划,需要省委予以配合的,再具体向省委通报就是了,具体细节不用再请示,省政府定夺就是。”</br></br>齐天翔面向林东生,认真地点点头,很清楚林东生话里的意义,也就是刚才杨群山话里的意味的延续,常委可以尊重,但并不需要事事尊重,有时候就需要一些乾刚独断的霸气,这些显然是自己身上所缺少的。</br></br>一件不大的事情,却引起这么大的争论,其实也不仅仅是事情本身的问題,而是有人要借机发难,针对的也不仅仅是自己。只是需要制造矛盾,但还是不敢过于明确地对立,只有通过一些常的事情,试探一下风向和火候。另外还就是想位常委的倾向,寻找合适的联盟对象,这样的争论多起來,就会引起高层的重视,也会给改变或调整,留下足够的口实,以及运作空间。</br></br>齐天翔感到了困惑,可却并不担心,因为相对于林东生的老到和智慧,掌控局面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自己要警觉起來,认真面对下來的局面,不能让林东生再无谓地为自己分心。</br></br>齐天翔暗暗给自己提着醒,也暗暗积蓄着力量。</br></br>本书来源 /book/html</br></br> 第二百八十三章 常委争论(11) 表决结束之后,会议室里再次进入了平静的状态,可从各位常委的情绪和表情看,暗暗地较劲已经开始了。尤其是侯哲海,两个由齐天翔提出的议题,都全票得以通过,尽管他都表示过异议,甚至有意发难,可最后都不得不举手表示同意。这样的反复对于身居高位的他来说,挫折感要强于任何的打击,感觉所有投向自己的目光都含着讥讽和轻蔑,这对于侯哲海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一直以来他都被作为外人对待着。这种意识始终困扰着他,近一个时期虽然有所改观,可却明白自己在林东生、杨群山等人的心目中,还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京官,一个只懂得理论的学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谋和经验,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外行。这种看法不但林东生、杨群山等人心中根深蒂固,就连吕山尊、赵建国这些地方实力派大员,以及洪虎、罗剑等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官员,也是这种意识。在这间会议室里,他侯哲海能够比拟的,也就是省军区政委李汉民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需要改变印象,需要实质性的改变,而这些改变首先需要从这间会议室开始,不然下一步即使有变化,他也难以很好地掌控局面。原因除了林东生的强势之外,空降干部只是一个代号,而他代表的就是这个代号,对于本地干部的排外情绪,他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刚开始他还试图与齐天翔沟通,希望能与他结成联盟,共同对付本地干部的围堵。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齐天翔是难以笼络的,更不是很好的联盟伙伴,齐天翔有自己坚定的目标,也有自己的步骤,正在一步步积蓄着力量,因此干扰齐天翔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混乱,这样可能自己的胜算还会大一些。侯哲海的沉默,丝毫没有躲过林东生敏锐的眼神,尽管不清楚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可借机再次发难的可能性还是随时存在的,林东生可不愿给他任何的机会,就似乎随意地望着各位常委,缓慢地说:“资本危机已经圆满解决了,下来还是请洪虎同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介绍一些,使大家对王涛的问题有一个充分的认识,以便省委作出明确的表态,使省纪委好向中纪委汇报。”听到林东生直截了当的布置,洪虎调整了一下情绪,似乎是早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般,神情平和地说:“经过缜密而细致的调查,省纪委掌握了大量王涛违法乱纪的线索,涉及贪污腐败和权钱交易等问题,时间长达六年之久。最初的案由是他担任河州城建局长期间,城建局翻盖办公楼,王涛认识了天健集团的李健,并被天健集团金钱加美女的一套组合拳所俘虏。不但未经招拍挂等必要的程序,将工程违规发包给天健集团,而且采取先期支付全额款项的方法,完成了城建局办公楼的改建。”洪虎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各位常委,特别是林东生的反应,然后才慢慢地接着说:“仅此一个工程,王涛就获得了天健集团价值百万的房产一套,以及现金和有价证券近百万,而且还将天健集团公关部经理田梅发展成了长期的情人关系,这是比较明显,也是数额较大的第一次。这之后王涛的贪欲越发不可收拾,什么人都敢接触,什么人给的钱都敢要。在几年的时间里,利用城建局长和主管城建副市长的身份地位,插手城建和各项工程,大肆收受贿赂和权色交易,并进行利益输送,凡是经手审批的项目和工程,都要获得一定的利益,直接和间接向他行贿或给予他好处的公司及个人,就有二十余家,收受的款物价值六千多万。”“另外,王涛还不满足于单纯的收受贿赂,还指使他妻子和儿子,参与了许多项目的经营,以获得更多的利益。”洪虎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着:“经过详细地调查,仅从他家中和几个藏匿财物的地方,就起获现金一亿二千多万元,烟酒和金银玉器等财物,价值六千多万元,这也是近年来少见的贪腐大案了,而且大多集中在他担任副市长的几年。”似乎觉得还没有说透,洪虎专注的眼神望着林东生,继续强调说:“仅西城区的项目,王涛就收受了刘展飞二千万的好处费,以及承担了他来往澳门赌场的赌资和费用,这也就是河州商业银行三亿元的贷转股可以成形的真正原因。另外,还收受了几家国有企业一千多万元的好处。可以这么说,不管西城区的项目是不是资金困难,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收益,王涛仅在这一个项目上,就获得了近四千万元的好处。”“这不但只是王涛一个人的问题,缺乏应有的监督之下,整个河州市的城建系统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无一幸免,成为了典型的窝案。”随着介绍的深入,洪虎的情绪终于激动了起来,声调也不自觉高了起来,顺着自己的思路着重说道:“河州市城建局、规划局、公用事业局,以及上市公司河州公用和河州城建,还有城建集团公司、城建投资公司等几家国有企业负责人,都深陷在这个案子中。整个案件中,河州城建系统和西城区,光处级以上干部就有四位,处级干部十二位,科级干部达到了二十多位,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啊!”“是触目惊心啊!简直令人胆颤心惊。”林东生接过了洪虎的话,目光如矩般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而且刻意在侯哲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说:“城建和房地产管理和规划部门,历来是贪腐案件多发的重灾区,一直说要重视,要采取方法标本兼治,可效果怎么样呢?一面是屡屡重拳打击,一面是前赴后继,这难道不值得我们警醒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常委争论(12) 林东生的眼神变得严厉,似乎并不想结束自己激愤的讲话,继续严肃地说着:“谁给了他们权利,谁来监督他们手中的权利在党纪国法的制约下运行?这不但是为了打击处理一些干部,更是为了挽救身处重要领域的干部,不能单靠道德和信念却要求和约束干部,这对于手中握有审批权的各级干部,诱惑和物欲的干扰太大,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纪律就能一劳永逸的,必须标本兼治,必须下大功夫,不然我们就对不起肩负的责任,就是玩忽职守,更是犯罪。”“这倒是一个很及时的警告,也有着很深远的意义,需要下功夫研究,并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杨群山接过了林东生的话头,缓缓地说着,并用眼神提醒着林东生冷静,随即感慨地说:“现在实行的同级监督,甚至下级监督上级的管理方式,不但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且很大程度上就是摆设。试想一下,让同为市委常委的纪委书记,监督市委书记和市长,这可行吗?让纪检组长监督局长,又有几个纪检组长可以做得到?还是要下大力气从机制和体制上入手,改变管理和监督方式,这样才能多策并举,达到应有的效果。”林东生非常清楚此刻杨群山插话的意思,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和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这些事情省纪委要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办法,上收权限和下行巡视两项工作要抓紧组织实施,必要的时候可以以省委的名义,也可以与政法委联合组成调查组,要有的放矢,高调进驻,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形成高压态势,要对有关单位和人员形成震慑,务必收到实效。”望着洪虎郑重地点头应承,林东生又看着齐天翔,缓缓地说:“省政府要进行的机构精简和归并执法权限的工作,要抓紧时间拿出预案,定编和核减经费的事情都要付诸实施了,等下去只能是产生更大的混乱,蒙受更大的损失。”林东生说着话,突然转向刘正国,提高了声音说:“省委组织部要积极配合省政府的机构改革工作,省委编办和省政府编办要形成协同机制,提高工作效率,转变工作作风,首先要从这两个部门的工作开始。不干事就换人,这是原则,对工作人员如此,对部门领导更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林东生直截了当的话,以及毫不留情地命令口吻,一时使刘正国有些措手不及,话音不高却透着威严,也正是平时工作的方式,只是多了些严厉。片刻的愣怔后,刘正国明白了林东生口吻中责备和不快的神色,也知道因何而来,就圆寰地回应道:“请林书记放心,我亲自主抓这件事,一定认真配合好齐省长的机构改革工作。”林东生看着刘正国略显紧张惶恐的神色,很清楚这表情是做给他和在座的各位常委看到,就是要制造他林东生强势和武断的印象,无端造成口实,可却不愿理会他这些小伎俩,转过脸来望着洪虎,温和地问道:“案件进行到这个时候,下一步的打算准备怎么办?是不是也简单说一下。”话题扯开了,又扯了回来,洪虎似乎就在等着林东生这一圈绕回来的问话,就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经过与山尊同志商量,准备采取省纪委和市纪委联署办公的形式,成立由省纪委和市纪委共同组成的专案组,打破干部级别和分管的界限,使得案件形成一个整体,以免两个部门各自办案,信息沟通不畅,人为地制造障碍。”“这样就很好,要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打破一些固有的阻碍,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林东生赞许地望着洪虎,微笑着看着众人说:“洪虎同志对河州市纪委很熟悉,这老领导重新回去统御全局,相信效果是可以期待的,也是让人放心和欣慰的。”“还是要依靠市委做好工作,要与山尊同志协商配合,以有利于工作稳定,局面稳定做好案件查处工作。”林东生的赞许使洪虎略微有些发涩,就看着吕山尊谦虚说着,然后再次望向林东生,诚恳地说:“根据案件调查情况,我和山尊确定了一个基本原则,对于有明确指向的线索,继续进行调查外,暂时无法得出准确结论或明显指向的线索和证据,短期内不再作为纪委调查的重点。这样的原则同样适用于涉案和涉事人员,利益输送和权钱交易的问题,随着案件一并移交司法机关,由他们根据量刑情况酌情处理。这些工作近期就能全部完成,组织处分随后省纪委将形成报告送交省委。”林东生似乎就在等待洪虎的这番表述,认真地看着洪虎片刻,然后环视着众位,呵呵笑着说:“这样的原则很好,不株连,不放纵,既维护稳定,又体现党纪国法的刚性,这种大局观很难能可贵,也适应现阶段的实际,很及时也很到位。”面对林东生毫不吝惜地夸赞,洪虎依然是谦虚地微笑着,转而严肃地望着林东生说:“下面我想提请常委会,对王涛等四位副厅级以上涉案人员严重违章乱纪,以及双开措施进行表决,为下一步进入司法程序进行准备。”“那就表决吧!依我看这样的害群之马就不应该留在我们的队伍里。”林东生哼了一声,面向各位常委,语调凝重严肃地说:“同意对王涛、费胜华、张再生、胡立人实施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的,请举手。”这样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和争论,很顺利地就获得了全票通过,林东生示意秦亮做着记录,然后冷静地望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并与齐天翔目光进行了对接,似乎心照不宣地微笑了一下,可心里的感觉却是沉重的。两个人都明白,这边的顺利,就预示着下来的事情会异常地艰难,而今天会议的重点,其实也就在这里。不但林东生和齐天翔明白,所有参与这次会议的常委,也都心知肚明,或者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常委争论(13) 短暂的冷寂之后.林东生缓缓地看着众位说:“下面进行今天常委会的最后一项内容.就是研究和决定提请河州市人大常委会审议的代理市长人选.经过各位常委的充分酝酿和推荐.现在有三位候选人进入最后的遴选阶段.分别是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李毅斯同志.河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梁冰玉同志.以及华沂市市委副书记市长王铭伦同志.现在请正国同志.就具体考察和遴选情况.向大家做一个全面的介绍.” 听着林东生点名让自己介绍情况.刘正国有些莫名的兴奋.也是终于轮到自己表现的机会了.就看着林东生.然后又看了看侯哲海和唐为民.最后看向了齐天翔和吕山尊.迅速地在脑子里整理着思绪.想着自己所要表现的态度.以及所要把持的角度. 今天的会议很奇怪.这是刘正国一走进会议室就意识到的.与以往座位不同的是.侯哲海唐为民和他不约而同坐在了一排.或者说是众位常委有意识将他们挤在了一起. 林东生的办公室很大.作为会议室的会客室也很大.长条形的会议桌.除了林东生与秦亮是占据了两端的位置.其他常委的位置是不很固定的.尽管也曾经有过排位.可在林东生不搞形式主义的排位.以及不造成固定模式的要求和坚持下.排位基本上等于废弃了.基本上采取的是谁的事情为主.谁靠近林东生落座.这样便于与林东生的交流和沟通.但即使是这样随意的安排.可由于齐天翔作为省长.侯哲海作为专职副书记.他们两个的事情总是多一些.位置总是靠前的.也相对稳定一些.一般來说是省委组成部门坐成一边.另一边是省政府和其他常委.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习惯了. 今天好像是有意识的.又像是与以往相似的坐法.可却自觉不自觉地将侯哲海刘正国和唐为**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小团体.这既有近來他们走到比较近的缘故.也是有意识与他们之间拉开距离. 这些刘正国明显地意识到了.可却沒有办法选择.更沒有解释和改变的可能.其实作为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充满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借助侯哲海的力量.改变一下目前尴尬的现状.另一方面.也是刻意保持着清醒和理智.作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他是不愿意安于现状的.可能够利用和对他进行帮助的关系.不是因为年龄原因.就是很难插手改变河海的官场格局.林东生在河海经营多年.无论是北京高层.还是河海本地.都有着巨大的网络和能量.这是刘正国和他的关系网络.根本就难以抗衡的.这也是刘正国不甘心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从基层一步步擢升起來的干部.都是跟对了人.受到一定的关照.从一步步走到今天.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过去看好他并给予提拔重用的老领导老上级.都纷纷告别了政治舞台.新关系的建立和维护又需要时间和机缘.高层的关系网.不是靠几句表白或金钱就能融入的.老的网络已然沒有了张力.新生代的网络需要的是年龄和后续发展潜力.这些他都以及不具备.而且从地区主官到部门领导.他所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减弱了很多.可以说是处在随时就能被忽视的境地. 如今他正处在一个很关键的时期.五十六岁的年龄.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经历了从县市区到地市党政领导的全过程.而今又有着几年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的实际履历.只要有人给予必要的关照.再走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不能在河海省有所作为.换一个省份做一任副书记.或者省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充其量还有两到三年的时间.而这两到三年的时间至关重要.抓住了可能改变一切.放弃了也就只能等待退休和赋闲的结局了. 但这也就是一种假设或可能.在沒有确定的机缘和势力辅佐的情况下.保持现状不但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更是一种必须的自我保护.任何的闪失都可能提前终止自己的政治生命.这是刘正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侯哲海有着很深的上层关系和运作能力.这点刘正国通过侯哲海的资历和履历.看的很清楚.毕竟在多年的组工干部.对于就职履历的研究.就能够看出外人难以觉察的蛛丝马迹.侯哲海作为资深的理论研究者.与现今政坛几位领导都有着职务上的交集.來到河海任职.也是有着很深的目的性.对省委书记的位置志在必得.而且是一步步按照计划进行着. 短暂的蛰伏之后.侯哲海的锋芒就开始显露.而且加快了网络的编织和营造.尽管沒有明确的许诺.可作为组织部长.刘正国清楚侯哲海现在需要他做些什么.也明白侯哲海得势后能回报他些什么.但作为积年侵淫官场的老江湖.刘正国也不愿意过度地依附.必要的支持和站位是需要的.可还是留有足够的余地.以不是自己过于被动.侯哲海可以远走高飞.而他刘正国却不想就此介绍自己的仕途.他是官员.不是赌徒.这点刘正国很明白. 制造麻烦.增加分歧.造成混乱.最后不劳而获.这是侯哲海采取的手段.这不但需要势均力敌的抗衡.更需要利用组织手段争取话语权.这些不仅仅是要体现在河州市长的人选上.在任何可能的方面.侯哲海都需要. 刘正国可以被侯哲海利用.但却不愿侯哲海把他当枪使.更不愿成为麻烦制造者的角色.明白了这些.刘正国也就明白了这个时候.作为组织部长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够做些什么. 仅仅片刻的时间.刘正国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应该做些什么.毕竟是胜负未分的较量.还应该耐心一些.耐心地看下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常委争论(14) “由于事发仓促,给我们组织部准备的时间也是很短,从人员遴选确定,到组织考察和测评,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免出现疏漏和不足。”刘正国望着林东生,略微谦虚地笑着,可东生面无表情的神色,只好微微笑着接着说:“好在咱们有着完善的后备干部储备机制,有着丰富和庞大的干部资源,短期内向省委提交一个地市干部名单,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br></br>刘正国详细地说着,稍稍有些得意地望着各位常委,原本想要详细地介绍自己的候选干部储备体系,可家漠然的神色,也只好作罢,继续着他的讲述,可心里却是有着深深的不甘和遗憾。</br></br>“河州市是我省省会,承担着服务和稳定全省工作大局的重要使命,作用也是比较明显,市长尽管只是经济层面的干部配备,可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刘正国始终不忘表现着自己的存在和成绩,缓慢却认真地说:“我们从接到省委的推荐选拔要求后,按照林书记提出的‘政治素质高,有基层履职经历,有丰富工作经验’的三点基本条件,结合咱们建立的候选干部储备库,很容易就优中选优地确定了几位符合条件的干部,进行小范围的摸底和征询意见,然后进入实际的考察阶段。”</br></br>刘正国还是不愿意放弃表现成绩的任何机会,有意识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往具体工作上引导。这个候选干部储备体系,可以说的他的创意,也是得到中组部领导赞许的创新作法。其实说新也不新,而是借鉴了古来吏治的管理方式,每年度根据分管干部的政绩和具体表现,进行考评和打分,然后进入数据库,作为干部升迁和奖惩的依据。尽管可能并不一定对干部任命起到决定的作用,但对于一般干部来说却有着决定的意义。因为进入考评榜前列的干部,是拥有很大推荐优势的,也是无形中竞争力的提升。</br></br>刘正国很在意这个数据库的建立和完善更新,除了省委组织部少数几个人能够接触到数据库的具体资料外,这个榜单是他笼络所管干部的致命法宝,实际利益也由此而来,是根本不可能假手他人的。但经验却是作为主要创新工作方式,上报中组部的,也是组织机制和体制创新的内容被充分肯定的。</br></br>刘正国眉飞色舞地说着,偷眼观察着各位常委的表情,东生冷静的表情,特别是侯哲海略显不耐烦的神情,就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是不很在意什么创新机制和具体方法的,而是需要直接的结果。因此也就不再卖弄,渐渐进入了主题。</br></br>“根据要求,以及小范围的摸底调查,排除了其他几位候选人后,最终确定了李毅斯梁冰玉和王铭伦三位同志,开始进入了实际考核阶段,经过个别谈话和集中座谈,发放问卷调查等方法,基本完成了考核和审别工作。”刘正国开始进入正式的情况介绍,就显得简单很多,“现在我就将三位同志的基本情况,向大家做一个介绍和说明。”</br></br>刘正国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语调平和地说:“李毅斯同志,中央党校研究生学历,现年四十六岁,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曾经长期在海东市工作,历任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等职务,调任省委统战部前是海东市委副书记市长,该同志政治敏锐,觉悟坚定,大局意识强,经济管理和统筹能力超群,敢想敢干,勇于担当,有着较高的政治智慧和领导艺术。在调查摸底和谈话中,无论是以往工作过的海东市,还是现在就职的统战部门,评价都很高,反响很好。”</br></br>“梁冰玉,河州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五十三岁,大学本科学历,曾经长期在国有企业从事经营管理工作,进入市政府后也是长期从事工业和经济运行管理工作。该同志作风硬朗,务实勤勉,政治坚定,思路明晰,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经过走访调查,尽管有同志反映她工作方法有时简单粗暴,可总体评价还是很不错,让人满意。”刘正国的目光从林东生脸上移开,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着,随即才接着说:“王铭伦同志,华沂市委副书记市长,五十二岁,大学本科学历,调任华沂市前,曾经长期在河中市及所属县市工作,历任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河中市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市长。该同志政治灵敏度高,善于把握大局,懂得协调配合,实践经验丰富,能够准确地运用各种手段,为经济建设服务。摸底调查结果显示,该同志的工作和行为方式,都得到曾经的同事的肯定和好评,尤其是综合评价很高。”</br></br>刘正国啰里啰嗦的讲话,漫长而拖沓,早就引起了林东生的不满和厌倦,可他毕竟是代表组织部在介绍情况,不但应该允许,更应该尊重。讲话拖沓,甚至拿腔作调,只是个人的工作方法问题,不应该公开评价或批评,因此林东生只能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刘正国的汇报,一等话音结束,就接过了话头,威严地望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慢慢地说:“正国同志很详细地介绍了河州市长人选的遴选和考察情况,特别是以组织部门的角度,对这三位同志的基本情况进行了分析介绍,很详细,很周全。由此可以组织部门作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很辛苦,也很不容易。”</br></br>林东生尽管不满刘正国的说话方式,可也还是不吝惜溢美之词,对刘正国和组织部门的工作,进行了表扬和肯定,明面上是肯定和赞扬,是对同事工作的赞许,其实也就是拖延一下时间,使众常委对刘正国介绍的情况,有一个充分接受和沉淀的时间,以便更好地进入下一步的审议程序。 </br></br> 第二百八十七章 常委争论(15) “对于新任河州市长的人选,我确定了三个基本条件,那就是要政治素质高,有基层履职经历,有丰富工作经验。 ( .. )另外还有一条我没有说明白,可基本上也就等于说到了,那就是必须是达到一定级别,起码应该是正厅级别。”林东生位常委,严肃而缓慢地说:“设置这样一些门槛,除了河州市所处的位置和作用,还有一条至关重要,就是要为河州市选出一位好市长,一位公而忘私,能够带领河州市七百多万市民干事创业的称职的市长。另外,也还是要强调和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惩贪肃腐不是派系斗争,更不是腾位置给需要安置的人,而是一项事关全局的公事,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和私情。”</br></br>林东生的话立即在会议室里引起了一阵躁动和窃窃私语,就连齐天翔也满含钦佩地望向了林东生,怎么也没有想到林东生会有这么缜密的思维,不但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也巧妙地为齐天翔可能遭到的非议进行了澄清。这样的手段简直高明到了极致,即解了齐天翔的围,又堵了齐天翔的嘴,可谓一石两鸟,轻轻松松就占尽了上风。</br></br>由于是推荐和遴选并用的方式,齐天翔推荐了梁冰玉,作为河州市长候选人,而且是公开明确地推荐。林东生尽管没有推荐任何人,可谁都明白,李毅斯的入选,以及长期在海东市工作的经历,都与林东生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况且林东生的女婿现在就职的海东下辖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没有李毅斯几年前的提携和帮助,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br></br>林东生此番这样表述,其实也就透露出了他的倾向,三位候选人,李毅斯排名第一,年龄和学历都有着很大的优势,胜出似乎是没有很大悬念的。齐天翔推荐的梁冰玉,以及组织部提名的王铭伦,尽管都在审议之列,可谁能忽视其中可能存在的陪绑的意味和作用呢?</br></br>而且同时也是善意地提醒齐天翔,明白形势知难而退,河海和河州官场,一直都在传闻,也都知道在王涛异军突起挤掉了吕山尊,成功走上市长位置后,齐天翔曾经专门为此找到林东生表示不满,而且王涛上任市长后,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合,虽然没有激烈的冲突,可彼此没有好感却是肯定的。特别是河百集团的那场大火,不但烧掉了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面纱,还差点烧掉齐天翔刚刚履职的省长位子,到现在也还是个代理省长的头衔,为此齐天翔对王涛不满,甚至怨恨都是肯定的。</br></br>梁冰玉是齐天翔任书记时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在工作中对齐天翔提供了很多方便,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齐天翔推荐梁冰玉出任河州市长,就有着很强的投桃报李的意味,而且梁冰玉从市委宣传部长转任常委副市长,说不定就是齐天翔为搞掉王涛,提前埋下的伏笔。为了佐证这种猜测的合理性,坊间还刻意挖出了齐天翔任省纪委书记期间,为了调查和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贪腐的案件,梁冰玉曾经仗义出手相帮的往事。</br></br>这些都是针对此次河州市长人选的确定而来的,在河海和河州官场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林东生巧妙地提到,没有引申也没有佐证,说明这样的传闻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而且是经过了他的处理和过滤的,简简单单地几句话,描淡写,可谁都能听明白他华丽的含义。</br></br>因此齐天翔东生的目光中,就有着钦佩之下,很多复杂的感触,可却不愿就此偃旗息鼓,如林东生期待的那样知难而退,而是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据理力争一下,这到不是要与林东生对着干,而是有着自己深层次的考虑,为此甘愿背负任人唯亲,以及打击报复的名声。</br></br>在这样的情况下,齐天翔需要更准确地得到林东生的真实想法,而从林东生讲话的层次来东生并没有进入到实际的主题,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去打断他,还是认真听完林东生的讲话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br></br>林东生说着话,有意识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常委,对各位不同的反应很是了然于胸,似乎早就知道这样一说,就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尤其是众人都仿佛不经意地望向齐天翔的眼神,就使林东生暗暗地高兴,说明大家都明白他的话意,也都心照不宣。</br></br>其实作为谁来出任这个河州市长,林东生倒不是十分的在意,不管是刘毅斯,还是梁冰玉,甚至是王铭伦,对于林东生来讲,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谁来做市长,而是来自身边事实存在的威胁,一个市长的诱惑,确实太远了。这是现阶段林东生本质的反应,也是近来长长让他头疼的问题。</br></br>刘毅斯来自海东老家,平时对女儿女婿多有关照,这些情分他是记得的。年轻干部的活力和谦虚,也是他欣赏的那种类型,尤其是哪一口浓重的海东腔,让林东生感到舒服,而且刘毅斯从海东调任省委统战部后,平日里接触并不多,印象也是一般。对于基层这些市长,说不熟悉是不可能的,可熟悉到什么程度,也是有区别的。感觉中刘毅斯有活力,有想法,可出任省会城市的市长,好像能力方面也还是有些问题。</br></br>相对于成熟稳健的王铭伦,刘毅斯显得年轻了一些,张力有余,而沉稳不足,虽然身上没有王铭伦的老到和油滑,可也缺少了一些张弛有度的从容,其实林东生的心目中,还是更倾向于梁冰玉多一些。</br></br>由于平时都在省会,河州市的事情或活动林东生参与的多一些,接触也相对多一些,对梁冰玉的果敢泼辣,以及率性而为的豁达,感觉更好一些,或者说更符合林东生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br></br>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常委争论(16) 由于是齐天翔的推荐,林东生不好过多地表示意见,甚至任何的暗示也是不行的。. d t. c o m这从目前复杂的局面就能来,从选拔开始,林东生就明确表示,没有意见,不推荐人选,不干涉选拔和考核。就是要针对一个市长的人选,究竟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br></br>其实对于这样的安排,林东生只要有一个明确的表态,或者一个简单的暗示,就能够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可林东生不愿意这么做,他需要观察,也需要时间思考和判断,尤其是对齐天翔的行为和胆略,林东生还需要进行验证,而且也希望通过验证,提升齐天翔的权威和影响,特别是应该有的担当和霸气。这些是齐天翔身上欠缺的,也是需要提振的信心,能够与省委书记的意见相左,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对齐天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也是必须坐到的。</br></br>对于齐天翔的推荐,林东生是暗暗欣慰的,毕竟梁冰玉风风火火的性格,与沉稳木讷的吕山尊,形成了有益的互补,是应该会给河州带来一定的益处的。由此可以证明齐天翔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也是动了脑筋的,可以在哪么繁乱的事情中,抽出时间来斟酌这件事,可以天翔心中有着一个宏大的蓝图,正在慢慢地绘就和实施阶段。</br></br>可林东生却并不愿表现出自己的欣赏,相反倒是要给齐天翔制造一些压力,要通过语言和行为,制造障碍,天翔如何应对,另外也是想他人如何应对,从而得出自己的判断。</br></br>也许是已经进入了状态,林东生在刻意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将目光巡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缓缓地说:“正国同志已经介绍的很清楚了,大家也都听的很明白了。三位候选人各有优势,刘毅斯同志,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海东市以前的市长,无论是做市长,还是现在在统战部,都应该算是年轻有为的一个人,这些我不说大家也能感觉出来。”</br></br>“梁冰玉同志,一个泼辣果敢的女同志,从国有企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认真说不容易。无论是做副市长,还是做宣传部长,都是一位合格称职的好干部,这些用不着我说,在座的正国同志洪虎同志罗剑同志,山尊同志就更不用说了,都或长或短地与她一起共过事,优缺点都比我清楚。”林东生的神情舒缓了下来,很有兴致地家,接着说:“王铭伦同志,长长短短做了近十年市长,可以说是市长专业户了,从河中市到华沂市,始终都是沉稳低调地做事情,不张扬,不越位,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很是不容易。”</br></br>林东生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并不急于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是仍然在试探和观察,缓慢地继续说道:“一个市长人选,应该说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人事安排,放在以往干部换届,或者轮换的时候,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波折的。可由于突发事件影响,尤其是省会城市的政府一把手,就难免让人关注了,既关注谁能幸运当选,又关注属于哪个帮派集团,这就显得意味深长了。”</br></br>林东生舒缓的表情,以及含蓄悠长的话,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笑声,也使得林东生决定不再绕弯子,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严肃地说:“我还是早些时候的态度,不参与意见,不选边站队,对于三位入选的同志,谁能够最终当选,我都表示欢迎,都表示祝贺,至于在座的各位的倾向,我也不加干预,毕竟是为人民选市长,讨论或争论都关系到河州人们的利益,应该严肃和慎重。下面谁想发表意见都可以,有什么意见和可以摆到桌面上。”</br></br>林东生的声音不高,可却很有分量,一时间使得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尽管没有交谈和私语,可每个人都在回味着林东生话里的含义,彼此互望的眼神中,也有着相同的疑问,自己没有态度,却要其他人都有态度,这就是林东生的高明之处,也是一把手的权威和霸气。</br></br>作为一把手,有倾向和态度是最好的结果,每个人都可以附和和依从,不会造成任何的误读和领会错误,也可以营造一个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有态度就很费周折了,既要揣摩一把手真实的态度,还要表明自己的观点,特别是明确的态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把手可以没有态度,但并不表示没有权威和好恶,更不可能无私一把手的存在,这样的情况下,摸对一把手的心思,远比事情本身重要。</br></br>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都不是一般意义上是普通人,都是历经了无数的考验和选边才走到了今天,也都是具有高度政治智慧和判断能力的人,尽管可以不在意得失,可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羽毛的完整和华美,态度可以变换,面子却不可以不要。</br></br>短暂的沉思之后,东生不再讲话,也没有再讲话的意思,齐天翔似乎觉得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作为政府省长,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个自己的态度,这不但是职务的要求,也是自己做人的要求</br></br>尽管还林东生的真实意图,没有态度并不一定没有倾向,没有权威不容侵犯的尊严,这是需要慢慢的过程,可齐天翔却不愿就这么。林东生的态度和好恶,对齐天翔的确会有影响,除了尊重,就是感情的因素,可为了这些放弃想法,也是齐天翔所不情愿的。</br></br>从林东生舒展的表情中,齐天翔也清楚,谁来当这个市长,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而且在齐天翔的感觉中,自己推荐的人选并不一定会得到林东生明确的反对,因为自己是林东生培养的后续接班者,自己确定的人选和架构即使不是林东生的首选,他也不会明确的反对,相对于感谢和回报,稳定和状态的延续可能更重要一些。</br></br>有了这些基本的判断,齐天翔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把握了林东生的内心,也对自己的言行有了一些感觉,尽管不一定准确,可齐天翔觉得应该试一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常委争论(17) 紫you阁“林书记已经下命令了.我就先來说几句吧.”齐天翔迎着林东生的目光.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各位常委.平静地说:“作为推荐人和政府省长.我不回避自己的观点.在我的心目中.梁冰玉同志是河州市长最佳的人选之一.” 齐天翔直白的话语.犹如一颗炸雷.瞬间将会议室略显沉闷的气氛震碎.望着各位常委惊愕的神情.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道:“就像林书记刚才说到的.梁冰玉同志性格泼辣.作风硬朗.不管是作副市长.还是宣传部长.都是尽心尽职的一把好手.可以做到这些.除了性格的因素外.更在于她为人的坦荡和无私.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品质.能够与山尊同志搭班子.一张一弛.必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我倾向于梁冰玉同志.但也不反对其他两位同志中的任何一位当选.我尊重并坚决服从省委常委会的意见和决定.”看到常委们的神情.齐天翔也觉得自己的话语说得太满.就有意识地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毅斯同志早几年在海东时就有过接触.当年他还是主管能源矿冶和金融的副市长.感觉这位同志很有想法.也有很强的工作热情.印象不错.同为年轻干部.我很看好他的后续发展.这点我不讳言.王铭伦同志.以前不是很熟.这次处理胜利集团矿难.有过几天的接触.对他的沉稳厚重.特别是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很是满意.埋头工作不尚词藻.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齐天翔侃侃而谈.看着林东生脸上的神情始终和顺.而且眼睛里还有着微微的笑意.就慢慢往下说着:“这两个同志各有优点.也各有长短.可并不是说有了这些优点.就一定能够做好河州市市长这个工作.河州市现在存在的问題.不是动手术和吃药片的问題.也不是大张旗鼓改弦更张的事情.政策沒有问題.方向也沒有问題.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和延续的问題.不折腾不闹腾就是对这个省会城市最大的贡献.这也是目前需要我们做的事情.” 齐天翔说着话.沒有等任何人插话.就继续说:“我完全同意林书记刚才对反腐和人事安排的指示.反腐倡廉是我们党管干部的重要任务.惩贪肃腐不是派性斗争.更不是腾位置安排亲信.我们作为河海省的执政者.如果沒有这样的胸怀和认识.不说老百姓是不是满意.就连我们自己是不是称职.都是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題.这就是我的态度.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天翔同志很直白.也很坦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这点就很不容易.这也就是他刚才对梁冰玉同志的评价.公而忘私.只有心底无私.才能这么直白地袒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林东生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然后温和地望着各位常委.缓慢地说:“天翔同志已经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下面看看谁还有不同意见要说.” 林东生尽管语调平和.表情也轻松温和.可意图也渐渐明确.就是在赞许齐天翔的同时.抑制其他人的想法.如果沒有人再有什么表示.就可以进入表决程序了.而一旦表决无疑是对齐天翔有利的. 这就是林东生长袖善舞的高明之处.明确表示沒有倾向.使所有常委不自主地选择.然后在看似平和的状态下.体现的还是一把手的权威和意图.即使有人发表不同意见.也还有个表决和集中的过程.现在齐天翔率先表态.而且旗帜鲜明.只要其他人不过度参与.这也能达到林东生的目的和意图. “天翔同志是很坦诚.这点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和效仿.”侯哲海一直是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判断着形势和自己切入的角度.看到林东生的表情.以及再次的督促.觉得自己应该发表意见了.不然进入表决程序.结果就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既然是为河州市七百万市民选市长.就应该多为这个城市和市民想一想.想的尽可能长远一些.” 侯哲海口吻平静地说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然后看向齐天翔说:“天翔同志敢于负责.勇于担当的精神.是我很钦佩的地方.能够旗帜鲜明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说明了他坦荡之处.所谓心地无私天地宽嘛.可我们也不能单纯从是否无私出发.看待每一件事情.善良的愿望不一定都能带來满意的结果.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梁冰玉同志是有很多的优点和长处.但作为一个政府市长.而且是省会这么一个重要城市的市长.一个五十五岁女同志.是不是还适应繁重工作的要求.另外过于直率和火爆的脾气.表面上看是性格问題.可是不是也不能排除虑事不周.以及不够成熟的问題.这些作为副手是不很明显的短板.但作为一个城市政府决策者的角色.就是应该重视的问題了.” “王铭伦同志尽管有着丰富的城市管理经验.可河州市不同于河中市.更不能等同于华沂市.一个性格相对沉稳.沒有改革创新和开拓精神的市长.很难适应城市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以及老百姓改善生活的要求的.另外王铭伦同志也存在年龄这样的问題.如果我们只是为城市选择一位过渡性的市长.那么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有意义.这点我希望各位常委考虑.”侯哲海似乎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望着林东生的眼神.也是充满着得意的神色.依然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相比较另两位候选人的年龄问題.我到倾向与刘毅斯这位同志.年轻有冲劲.经过基层长时间的磨练.又有着省委部门的工作经历.眼光和意识.以及大局观.都要比单纯基层工作的同志.要更加全面一些.”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九十章 常委争论(18) 侯哲海的讲话比齐天翔的态度,更加明确,带来的冲击也更加的剧烈。 如果说齐天翔的表态是往会议室里扔了一颗炸雷,而侯哲海的话犹如霹雳一声惊雷,不但会议室里的常委们惊愕了,就连林东生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惊异的目光望着侯哲海,迅速判断着侯哲海话里的用意,以及如此表态的真实意图。</br></br>也就是雷光电闪的一瞬间,林东生就猛然醒悟了过来,明白了侯哲海这样说的真实意图,心里不禁对侯哲海的精明和算计,产生了深深的钦佩。到底是在高层机关呆过的人,对于权谋之术不但精熟,而且深谙此道,具备了很高的参悟力和机敏。</br></br>二桃杀三士,这就是侯哲海高明和阴毒的地方,明知道林东生没有态度和倾向,也就是说林东生目前的心思和重心,根本就不在河州市长的人选上,他要应付来自身边的危机,也就是侯哲海的威胁。</br></br>河海省的大局稳定和局面不失控,是他得以继续存在的根本,这得益于会议室众多常委的倾向,既有杨群山秦亮这样铁杆的保皇派,也有洪虎吕山尊罗剑这些新晋常委围绕中心的支持,还有刘正国唐为民之类的骑墙派,乃至李汉民和赵建国这些远离权利中心的逍遥观望派。可以说能够在常委中争取多数,与林东生形成对峙局面的人,不是他侯哲海,而是齐天翔。</br></br>作为政府省长,以及年轻干部的代表,齐天翔以出色的政绩,卓越的才识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成为了新生代官员的标杆和榜样。如果说早期的起步有着岳父闫博年的助力,能够从学者教授华丽转身为省纪委书记。中期有着郑明的关照提携,进入省委常委行列,从而由省管干部到中管干部的跨越。后期虚职变实职,成为省会河州市的市委书记,补满了履历上的短板,林东生的作用不容忽视。至于荣升省长,成为地方大员,既有着众多实力人物的力荐,也有着个人出色的表现和能力,两点缺一不可,没有一定的能力和亮点,想要中央高层慧眼识就,单靠力荐也是站不住脚的。</br></br>可以说,无论哪一个层次的提携和扶助,齐天翔都以其才华和政绩,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出任省纪委书记的非议尚未平息,齐天翔就在平原县以不经意的震动,将从副省长黄胜到清河人大主任的段忠诚,乃至省交通公路等厅官,上上下下几十个人被拉下官位,搅得河海官场翻江倒海。也就此证明了自己敢作敢当,智慧果敢的能力,给了议论者一个明确而满意的答案。同时在对待畏罪自杀的彭群,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充满悲悯情怀的处置,更是让很多官员心生慰籍。在得到省领导高度赞扬的同时,一软一硬的两手,使齐天翔获得了众多的眼球和赞叹,也顺利地摆脱了就职前后的信任危机。</br></br>成为省纪委书记并坐稳之后,面对尚显稚嫩的资历和非常委省纪委书记的尴尬,郑明等人巧妙的安排,以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专职副组长的名目,凌驾于众多常委和副省长之上,实际也就有了常委的实际权力。齐天翔也不负厚望,以大刀阔斧惩贪肃腐的组合拳,不但查处了省管国有企业第一的河州重机集团贪腐窝案,将闻名全国的明星企业家田未仁送进班房,还连带协助中纪委查实了唐全德的问题,并且一举端掉了华沂市党政贪腐大案,又以高度的责任感和负责的态度,受命为断崖式沦陷的华沂市选拔和配备干部,获得了上下一致的好评。</br></br>尤其是在成功化解河州重机集团财务危机中,齐天翔显示出的过人能力和对经济现象的把控力,更是得到了高层的赞许,从而也实际证明,他不但有能力做好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也可以在经济和社会管理领域有更大的作为。</br></br>近一年的河州市委书记任职就很好地说明,齐天翔不但是一个敢于担当的省纪委书记,更可以是一位关注民生,善于经济事务的行家里手,而且能够以自己渊博的学识,为自己的工作服务,从而赢得更多的美誉度,以积淀更多的资历和赞许,为向更高层次跨越,奠定扎实的基础。</br></br>齐天翔这么多年,不断有着让人惊艳的表现,也让人不断赞许。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荣誉,或者是名誉和成就,对于不断进步中的官员,就是政绩,或者说是资历和印象。不断出现的表现,也会有不同的人关注和在意,积累的多了,也就有了实际的厚重和竞争力,就会有人出来说话和维护齐天翔的利益。这点从齐天翔的历次升迁就可以明确倪,而年初省人代会齐天翔作秀般的引咎辞职,就可以人在意他的存在,也时刻维护者他的存在感。</br></br>随着齐天翔走上省长的高位,也就拥有了为数众多的追随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齐天翔也会渐渐明白,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能量,而这些能量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围绕者,这些人需要齐天翔如日中天的实力,更需要他不断增长的形象和威严。这个时候的齐天翔,就像是一个处于聚光灯中心的明星,不仅仅是为自己表演,还是为热爱自己的粉丝和拥趸,而这些关注和热情,预示着他不能停止,更不能出现污点或失败,他的羽毛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个群体,属于关注和支持他的那些目光。</br></br>齐天翔需要提振自己的信心,树立自己的形象,更需要建立自己的圈子,这不但是职务的要求,也是为了自己的今后考虑,逐步谋划自己的未来,就更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群体,为了实现这些,他需要用实践证明,而最容易体现这些的,就是人事安排。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常委争论(19) 齐天翔需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圈子,林东生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这些现实的需要,遇到争端的时候,是都会在意的,因为这些都不是为了眼前的自己在做,而是很多自己圈子的利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得失,都注定可以打破他们之间已经建立的平衡和默契,形成一种暗中的裂痕,从而不断放大,也就事实上形成混乱。</br></br>将相和世事兴,而将相失和,必然会引起动荡和混乱,这是历史所反复验证的经验。侯哲海深谙此道,也明白离间党政两位一把手的关系,可以形成的实际效果,尽管没有绝对的把握,但还是愿意试一下。有态度的林东生,力主梁冰玉上位的齐天翔,面对刘毅斯将要胜出的现实面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br></br>这是抛给林东生和齐天翔的一块烫手山芋,就如何接手,又如何化解。同时,也是给各位常委一道必须回答的严峻命题,保皇派和新生代,以及骑墙派和逍遥观望派,都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而现实的权利均衡格局,林东生占上风是肯定的,落败的齐天翔必然心生怨恨,而矛盾就会积蓄,与几位追随的新生代常委,也会产生裂隙,矛盾即使不会立即产生冲突,却会在今后的工作中体现出来。</br></br>新旧派系因观点不同,产生的间隙和矛盾,体现在工作中的混乱,经过有目的的放大,造成的实际影响是可以预见的。一旦这样的局面形成,中央插手河海政局的可能性就会出现,而变数也会增大,他侯哲海的胜算几率就会增大,这要比自己搅进局里单打独斗,要省力很多。</br></br>古人有二桃杀三士,今日他侯哲海有大礼送怨恨,相隔千年以上,却会有异曲同工之妙,侯哲海也不禁为自己的智慧所赞叹和折服了。</br></br>想到这些,侯哲海不由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而且刻意在林东生和齐天翔的脸上稍作滞留,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判断着他们的心情,以及可能采取的措施。</br></br>也就是片刻的时间,林东生就明白了侯哲海的用意,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可望着得意炫耀的侯哲海,以及惊异中的各位常委,却不急于回答,而是微微笑着望着众人。</br></br>短暂的嘈杂之后,会议室恢复了平静,林东生望着侯哲海,随即面向齐天翔,淡淡地说:“哲海同志每每发言,往往都能有惊人之举,出口就能成章,而且处处有典,不愧是学富五车的学者,我们真应该向他好好学一下,搞行政管理工作,既要懂经济,更要懂政治,而这些古人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现成的事例,既可以活学活用,也可以老树新枝,总之会学还得会用才行。”</br></br>林东生的话是天翔说的,煦平和,也像是对大家所说,可齐天翔却很清楚林东生的话意,以及想提示和表达的意思。就像是林东生刚才的反应一样,齐天翔也是被侯哲海的提议惊呆了。知道侯哲海会表示异议,甚至打横拳搅局都是可能的,但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抑制自己的同时,倒向林东生。短暂的迷惑之后,很快也就想到了二桃杀三士的典故,明白了他的用心,不禁对他的险恶用意,以及机谋暗暗叫绝,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说明他不但棋局,而且也博弈的奥妙,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如此判断,证明了他机谋和敏锐。</br></br>在这次常委会之前,就有传言侯哲海倾向于组织部选定的王铭伦,这不但是对自己分管工作部门的肯定,更是对刘正国的笼络,也是应有之意。尽管所有工作候选人的考察和遴选,都有组织部负责,但由于有推荐和测评环节,事实上组织部能起的作用,以及刘正国得意的后备干部储备库,能起的作用还是有限的,但王铭伦却是刘正国选定的候选人,而且还是他带队亲自考察的。</br></br>这些不但侯哲海清楚,齐天翔也明白,现在侯哲海放弃了自己的主张,主动改弦更张,意图的阴险就不言而喻了,挑起矛盾,增加混乱,然后趁虚而入,这就是侯哲海的如意算盘,打的虽然精明,但以全省稳定大局作为自己进阶的筹码,这样的胸襟和手段未免阴毒了些,也使得齐天翔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br></br>现在面对林东生含蓄的话语,齐天翔当然明白其间暗示的内容,就微微笑着说:“哲海同志常年做研究工作,理论修养自然是我们在座的各位所比不来的,历史典故和政治智慧,更是他擅长的地方,这些从他是专著里俯手可拾,我们是得好好学习,而且还得跟上他的进度,不然理解不了,更难以领会了。”</br></br>齐天翔与林东生打着哑谜,可彼此都心照不宣,会意的微笑表明了两人的想法,也都明白该如何应对了。</br></br>“书记省长都这么说,我们宣传部门就更应该先行一步领会了,否则对意识形态的导向作用,就没有引导和控制能力了。”唐卫民附和着齐天翔的话语,开始发表着自己的感触,“侯书记来河海不久,可却是给我们意识形态领域,带来了一股学习和求真务实的新风,而且在理论研究方面,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变化是有目共睹的。”</br></br>唐为民从会议开始,就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始终是静静地听,不断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一副认真听会的架势。对于前几项议题,都是以表情和动作来表示着自己的态度,尽管倾向很明确,可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遥,却也显示出必要的关切。</br></br>“林书记明确表示没有倾向和态度,齐省长力挺梁冰玉同志,而侯书记却是毅斯同志,相信其他同志还会有其他的选择。”唐为民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常委,有意识地正国一眼,不无深意地笑着说:“难的选择,实际上却是民主政治的良好开端,所谓理不辨不清就是这个意思,充分发扬民主,集思广益,然后民主决策选出河州市的市长,我是坏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常委争论(20) 唐为民圆滑地说着,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含蓄地笑着,不再往下说了,而是拿起面前的烟盒,拿出一支烟来,点着自顾自抽起烟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br></br>林东生对唐为民的表现,以及模棱两可的态度很是不满意,尤其是他对侯哲海的攀附,更是让林东生反感,现在点着烟在抽,就有些恼火,不无好气地望着唐为民,冷冷地说道:“说的这么热闹,怎么没有你自己的态度呢?难道你们宣传部门,就只是旁观者的角色吗?”</br></br>林东生充满质疑的问话,以及明显不快的语气,出乎会议室内众人的意料,可却是在唐为民的预想之中,他就是要激起林东生的怒火,然后使会议陷入争吵和混乱状态,从而达到侯哲海想要的效果。</br></br>现在东生的神情和表态,就明白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就微微笑着回应着林东生说:“我当然是有态度的,而且也不避讳自己的观点,我也是认为刘毅斯同志,更适合出任河州市长一职,这点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有着明显的优势,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与我同样的想法,可以充分地表达嘛!”</br></br>“为民同志的话说的很有意思,简单地归纳之后,就得出了明确的结论。”未等林东生作出回应,杨群山就接过了唐为民的话,轻轻地笑着说:“到底是搞宣传工作的,善于观察,更善于归纳和精炼,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修炼而成的啊!”</br></br>杨群山的话语和轻松的微笑,几乎每个人都听出了其中奚落和嘲笑的意味,可似乎还不愿就此罢手,直视着唐为民略显不快的表情,随即转过头东生说:“民主政治当然是需要的,但我党的政治制度中倡导和遵循的是民主集中制,这还不同与人大开会,可以议而不决,也可以事后答复,我们今天开的是省委常委会,是要件件动议都要有明确的结果的,因为这是会议性质决定的,也是河州市的现实摆在这里的。虽然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梁冰玉同志是在事实上的主持工作,可没有省委的决议和组织部的任命,这事实就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事实。”</br></br>“任命和选拔干部,既要照顾前因,还有兼顾后果,这不仅体现在省委平衡事态,稳定大局的初衷,也是我们作组织工作的同志应该首先考虑的问题。”杨群山目光如矩地望着林东生,认真地接着说:“刘毅斯同志不能走马上任,起码还有个统战部副部长的位子可以坐,王铭伦的情况也是如此,只是梁冰玉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主持工作并不就是认定,但没有认定就应该考虑到这位同志的感受,是不是还要给她再找一个地方,这样会更好一些。”</br></br>相对于唐卫民的油滑,杨群山的话就更显得老到和圆滑,而且是把人情世故放到了首要的位置,以假设作比,梁冰玉考虑,其实还是间接的否定了另外两位的可能,而且从明面上讨,真正的用意却是说给林东生听的。</br></br>多年的同事,使得他与林东生的关系即像是伙伴,又像是朋友,工作上有上下级区别,生活中却没有很深的界限,相同或相似的经历,几十年相伴相随的交往,职位上的区别早就不是什么障碍,有的就是惺惺相惜和彼此默契。其实也不是没有过心智上的较量,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尤其是年轻时争强好胜的时期,对职务和权利还是比较在意的,可随着几次职务的升迁和变得,以及距离定位之后,暗中的较劲变成了相携相扶,成了一个互为帮扶的整体,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职务的固定,友情变得珍贵起来,而权力渐渐化为无形。</br></br>这是工作状态,生活上更是如此,自从两家从不同的居民区搬进省委宿舍之后,两家就是邻居,在几排两层小楼之中,两栋独立的小楼挨得最近,而且与其他小楼不同,两栋小楼之间是由拱门相通的,这也表明了两家的关系,平日里交往也是最多,走动也是频繁的很,很多年都没有改变。</br></br>多年的交往,使得两人之间不但了解,而且深知。有时候彼此意思的传达,是不需要语言的,一个眼神,一个会意的微笑,甚至一次皱眉,都能完成意见的交流。这样默契的状态下,任何的语言所要表达的意图,都是心知肚明的。</br></br>就像林东生不持观点和倾向的表述,可在杨群山却是另一番意思的表达,他是不很在意谁能当选,可不在意并不是没倾向,起码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刘毅斯能够出任河州市长,这不仅仅是的能力或资历,而是不愿忽视权力的存在,也希望别人不要忽视这种存在。不持态度也还是在给齐天翔留出余地,观察一下齐天翔的反应,以及应对,没有必须的坚持,可也不是没有任何原则。</br></br>天翔坚定的表态,尤其是侯哲海出人意料的倾向,杨群山在短暂的惊愕之余,很快就明白了侯哲海的意图,也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齐天翔羽翼渐丰,正是树立信心和成长的关键时期,也需要建立自己运行自如的管理体系,这些不但应该体现在省政府及组成部门,更应该包括各地市架构,而这些相对于林东生的面子和威望,似乎也更为重要,也更符合林东生的意图。</br></br>尤其是齐天翔坚决的表态,更让杨群山觉得应该给他一定的帮助,这对于侯哲海无疑的最大的压制,也可以给吕山尊罗剑等人以信心,毕竟一个稳定团结的河州市,有利于省委的利益,也有利于林东生的现实利益。</br></br>因此,他东生的眼神,以及含蓄的话语,都在明确地传递着信号,既要让林东生隐忍,也想让他明白现今严峻复杂的形势。其实他也清楚,以林东生的老到和智慧,是不用提醒也会明白的。</br></br>“群山同志才真正是老成谋国啊!不说我们还真是忽视了河州市现在的情形,以及梁冰玉实际所作的工作。”林东生意味深长地深深群山一眼,很感激老伙计此刻的劝解和点拨,也明白此刻自己应该把持的态度,就微微笑着说:“党的干部政策不能视为儿戏,但我们也不能作过河拆桥的事情,尤其是不能冷了下面干事同志的心,过渡时期的干部所起的作用,其实就是润滑剂的作用,在稳定大局,稳定干部队伍方面,事实作用要优于开拓创新,还真是不能大意。”</br></br>林东生缓缓地说着,迅速调整着情绪,其实在齐天翔表态之后,他就有了自己的态度,可却不愿表露出来,就是想等到侯哲海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之后,再有目的的予以反击,挫挫他的锐气。还真是没有想到侯哲海会有这么高明的反应,不但放弃了对刘正国的支持,而且避实就虚,针对自己的没有明确表态,意图挑起他与齐天翔之间的矛盾,引发新的混乱,以便趁虚而入,这样的手段不但高明,而且阴毒,很容易就能产生他想要的效果。</br></br>唐卫民的依附就表明了这样一种趋势,当然任由这样逐一表白的话,在座的各位常委就会有不同的态度,不管是由衷的,还是曲意逢迎的,站队的结果,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齐天翔,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出现。</br></br>杨群山恰当好处地出声,不但是对唐卫民的反击,也是对自己的劝解和点醒,齐天翔是自己选定的接班人,也是最好的化解侯哲海威胁的人选,他的成长和团队的形成,既符合省委的利益,也符合自己的利益。这个时候放弃自己的选择,不但是明智的,也是必须的。也就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些意思只有他能说出来,也只有他敢说,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充满了感激。</br></br>可现在却不是表示感激的时候,他要统一在座各位的认识,不管是强迫,还是利诱,都必须形成相对统一的认识,而这个突破口也还就是在刘正国身上,就接着刚才的话题,威严地盯着刘正国,严肃地说道:“这些问题正国同志和组织部考虑过吗?究竟应该怎么样安置梁冰玉同志,毕竟她不是副市长代理工作,而是常务副市长主持工作,这些细微的差别是不应该忽视的吧!另外作为组织部门,还是说说你们的倾向吧!毕竟还是由你们主导的遴选和考察工作的,应该更有发言权。”</br></br>林东生的话不多,却很有分量,立即使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刘正国身上,就是何应对,回答的好坏和满意度,可能使林东生雨过天晴,也可能引发更严厉的质疑。</br></br>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一个现实,宽松的状态结束了,下面进入了转折点,站队和表态的时候到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常委争论(21) 刘正国没有想到林东生会突然向自己发问,而且口气不善,似乎有着责难的意味,这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面临的危机,也在迅速调整着自己的思路和应对方法。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br></br>林东生没有态度是早就明确的,从接到林东生的指示,刘正国就始终的窥探林东生的倾向,可林东生却一反常态,仿佛是故意回避似的,不管是遴选结果,还是考察结果,几次要求向林东生单独汇报,都被林东生以各种理由推掉了,而且明确要求组织部自己拿主意,按照自己的工作思路来做。以至于直到名单上会,刘正国都没有机会与林东生单独地谈一次,沟通和了解林东生的真实意图。</br></br>可侯哲海却并不是如此,不但关心,而且关注,曾经几次过问人选的考察和确定情况,对刘正国建立的后备干部储备库很感兴趣,而且明确表态支持组织部确定的人选。这些正面的鼓励和赞扬,是刘正国对自己的工作和努力,很有一些成就感。</br></br>齐天翔的表态刘正国不意外,尽管齐天翔并没有私下与他交换过意见,可梁冰玉是齐天翔公开推荐的候选人,齐天翔坚持自己的倾向没有什么意外,倒是侯哲海的表态出乎意料,甚至让刘正国有了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br></br>尽管很快就明白了侯哲海的真实意图,可却是被他的用意弄得胆颤心惊。侯哲海的意图过于明显,虽然主要目的是挑起林东生和齐天翔之间的矛盾,以便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可这样结果的取得,是要将在座的所以常委,都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每个人都要选边站的,而每个观点的亮出,都必然得罪其中一方。林东生握有实际的权柄,可以在翻云覆雨间改变很多人的命运。齐天翔是新生代干部的代表,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的新星,即使不能如愿再走一步,可一旦坐稳了省长的位置,任何一个新任省委书记,也不敢漠视他的力量,以及站在他身后手握重权人的能量。</br></br>两个人是刘正哪个也不敢得罪的硬角色,侯哲海尽管也不可轻视,可他翻手云覆手雨变幻不定的手腕,以及不守信用的手段,让刘正国不敢信赖,更不敢将未来的命运交付到他的手上。也就是一瞬间的犹豫,刘正国明白了自己应该抱定的主意,也清楚自己应该如何表态了。</br></br>“林书记批评的很对,如果不是群山同志的提醒,我们还真是忽视了冰玉同志的尴尬境地,以及实际操作中难以避免的事故人情。”刘正国迅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微微笑着望着林东生,急切地解释道:“因为只是临时的应急调整,并没有很合适的候选位置可以安置,另外也是我们疏忽了冰玉同志的实际情况,这是很不应该的应该检讨。”</br></br>“我们组织部门是为党管理干部的,事事都应该出于公心,不持态度,没有偏好,是做好组织工作,为党的事业选拔干部的基本要求。”刘正国环视着会议室内的各位常委,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语句,慢慢想着说:“这次的选拔和考核工作,也是基于这个原则出发的。但组织工作有原则,组工干部却不能没有感情,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对冰玉同志印象还是不错的,尽管我们共事的时间不算长,可这位同志身上有点那股精神,以及为了工作所爆发出来的活力,别说是一位女同志,就是男同志,也不一定可以做到。”</br></br>“正国同志的评价很到位,作为曾经的同事,我也是深有同感。”罗剑接过刘正国的话,感慨地说:“无论是做经济管理工作,还是做宣传工作,梁冰玉同志都是认认真真,尽职尽责地去做,而且很有原则,这些都是很难能可贵的。据我所知,从市委宣传部长到市政府是她主动要求的,以这样的年龄转任常务副市长,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对经济工作的热情,这也干事创业的精神,我们的组织工作,应该对这种精神予以肯定并支持。”</br></br>罗剑的表态,除了直接回应林东生的要求,也是对刘正国和组织工作表示着不满:“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作为同事才有的,这次处理西城区资产危机工作,我与梁冰玉同志接触的比较多,对她缜密细致的工作方法,有了重新的认识,也觉得她进入了很好的工作状态。”</br></br>“罗剑同志的说法,也算是一家之言了,可我们是为河州市选择市长,而不是抉择梁冰玉同志的去留,不能因为没有给她安排好地方,就束缚住省委的决策。我们不能投鼠忌器 更不能作茧自缚。”因为自己的表态,引起了林东生的不满,进而使刘正国在林东生的逼迫下改变了态度,接着又有了罗剑的依附,唐卫民有些窝火,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表现出来,就接过罗剑的话,针对所说阴阳怪气地说:“作为党的干部,就应该能上能下,可以承担任何的职责任务,也可以为了大局做出应有的牺牲,这是觉悟,也是党性的体现。”</br></br>“唐部长不愧是作宣传工作的,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只是我没有听明白,谁是老鼠,谁又是自缚的茧?”因为关系到自己推荐的梁冰玉,几位常委的表态齐天翔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听着,可唐为民阴阳怪气的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却使齐天翔再也忍不住了。正好唐为民就坐在对面,齐天翔直直地,眼角扫着侯哲海,严肃地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是古人的悲悯情怀,也是生命尊重的道德修养,我们共产党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尚的人,是有着个人道德和党性修养双重精神提炼的人,难道我们竟然还达不到古人的精神境界吗?”</br></br>“职务只是一种职责,是一种担当和使命,谁也不能占用一辈子。这些不但我们这些的常委清楚,梁冰玉也很明白,而且可能比我们清楚。”齐天翔仍然为民,脸上没有表情,可语调却透着他的怒火,慢慢地接着说:“高谈阔论解决不了任何的实际问题,也不利于事情的解决。应该设身处地的为河州市的实际情况着想,为社会的繁荣稳定多想一想,河州市现在缺少什么,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谁来当这个市长都可以,无论是刘毅斯,还是王铭伦,我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我的观点没有改变。我们现在选定的是河州市的过渡市长,优劣可以交由时间检验。”</br></br>“我也没有说什么啊!以至于让齐省长如此的不满意,这是在开省委常委会,应该允许个人发表不同意见吧!”唐为民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定定地眼,然后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侧脸求助似地望着侯哲海,略带委屈地说:“畅所欲言,言之无罪,还应该是我党坚持的原则和要求吧!如果这些都做不到,这还讨论什么,直接表决不就行了。”</br></br>“为民同志这样说,就有些个人义愤了,这是很不应该的。”侯哲海为民,似乎是在宽慰他的不满和委屈,慢条斯理地说:“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出于公心,就不用担心公理何在。天翔同志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出于公心,心情可以理解,方法却可以争论,也可以探讨,不必过于在意。”</br></br>齐天翔冷静地望着侯哲海,很为他和唐为民两人的一唱一和叫绝,侯哲海解唐为民,实则是挑拨离间,就是要激起唐为民或齐天翔的怒火,出现争论或吵闹那就更好了,也就可以生该如何处置,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方法,与刚才离间林东生与他之间的关系的做法如出一辙,现在就要如何应对了。</br></br>对于侯哲海的计谋,齐天翔不是很在意,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对唐为民阴阳怪气的表现,感到意外,以充分地警惕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甚至他的观点和作为,都楚,可却不能忽视他的存在,以及他的所作所为。</br></br>在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都接受不了唐为民成为省委常委的现实,也不明白这样一个有明显瑕疵的干部,如何能够继续受到重用,而且提升。</br></br>当年在查办河州重机集团贪腐案件时,作为省纪委副书记的唐为民,因为干扰案件侦办,并给办案人员施加压力,以及故意走漏消息,给案件增加了很大的阻力。为了不横生枝节,特别是顾忌到省纪委的影响,齐天翔向时任中央纪委副书记的方翔同志汇报后,经过方翔同志周密安排,以帮扶西部地区纪委工作的名义,将唐为民抽调进入帮扶团,实际上是间接将他从案件中调离,而且案件结束之后,也没有继续调查他的交集问题,最终不了了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常委争论(22) 可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的帮扶工作结束,唐为民不但没有回到河海省纪委,也没有随同中纪委帮扶培训团回到北京,而是以中纪委理论专家的名义,接着参加了由中宣部组织的西部讲师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同为讲师团成员的侯哲海。 讲师团工作结束之后,唐为民没有回到中纪委报到,而是短暂地在中宣部赋闲了一个时期,然后空降西部省份担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去年从西部省份调回河海省,担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br></br>带着问题被调离,却转了一圈以省委常委荣归,唐为民变戏法般的职务升迁,在河海引起了轩然大波,也使得齐天翔很是不解。可想着以方翔同志的职务和影响,都不能改变现状,不能阻止唐为民工作的变动和职务的上升,也就可以为民的能量之大,根本不是河海省的角度能够理解的。</br></br>尽管同为省委常委,齐天翔与唐为民交往的并不多,甚至用冷漠解释也不过分。因为有了早年的经历和认识,齐天翔对唐为民是有,起码在做人和做事上是有瑕疵的。唐为民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省纪委的,似乎也对齐天翔有着深深的芥蒂,可由于没有过度的工作交集,也就没有什么争执的地方。表面上的客客气气,实际上确有着很深的裂痕。</br></br>时间不给齐天翔过多思考的机会,面对侯哲海明劝暗点火的企图,齐天翔巍巍地笑了一下,哲海,然后望向唐为民慢慢地说:“哲海同志的话说的很对,不过我同志的胸襟不至于这么狭小吧!本身就是讨论,就是各种不同意见的碰撞,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的莫衷一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既然是上会研究,就应该亮明观点,少数服从多数,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br></br>为民阴沉着脸没有作答,齐天翔环视着众位常委,缓缓地笑着说:“如果为民同志认为我刚才的话是伤害,我到愿意就此向他道歉,毕竟是工作交流嘛!说的不对道歉还是应该的。”</br></br>齐天翔的话听起来满怀诚意,可语调却是咄咄逼人的霸气,望着唐为民咧咧嘴笑了一下,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吕山尊,不再往下说什么了。</br></br>“都是同志,都是为了工作,哪有那么多的客套,还就是哲海同志刚才说的,只要是出于公心,就不存在什么伤害。”一直闭口不言的吕山尊,天翔的目光望向了自己,就不假思索地说着:“作为河州市的市委书记,我不干扰省委的决定,但作为多年的同事,我的罗剑同志相似,我很佩服冰玉同志的工作作风和拼命精神,也希望能与她搭班子继续共事,这是我的观点,是自从省委组织部考察时就明确了的,现在也还是这样认为。”</br></br>“山尊同志很坦率,也很真诚,这点就表明了他从工作出发的考虑。”赵建国就坐在吕山尊旁边,仿佛是受到了影响般,接过吕山尊的话,认真地说:“作为与山尊同志有着相同经历的市委书记,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和实际想法,作为政治经济和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当然还是希望能首先在党政班子团结稳定出发,一个共事多年的同事,当然要比一个新面孔来的实在,政策的连续性可以保证,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急功近利可以避免,这对于河州这样地位特殊的省会城市,还是非常需要的。”</br></br>林东生始终都是在平静地听着,对于刚才齐天翔和唐为民的争论,以及侯哲海煽风点火的语言,似乎都充耳不闻,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听着吕山尊明确的表态,以及赵建国添油加醋的解释,议室里众人的交头接耳,觉得是到自己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可似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就抬起手腕眼手表,示意着望着杨群山笑着说:“这没有注意,时间就到了将近七点了。大家是垫垫肚子,还是废寝忘食。”</br></br>林东生的话虽然是笑着对杨群山在说,可却是在明确地提示着秦亮,也是在提示着大家,立时使会议室陷入了沉默。</br></br>秦亮没有说话,心领神会地微微笑着,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几分钟后又走了进来,望着林东生笑着说:“餐厅准备了晚饭,有快餐盒饭,有小米粥包子,问咱们的意思,是到餐厅就餐,还是送到这里?”</br></br>林东生目光温和地征询着大家的意见,没有明确的意见,就笑着对秦亮说:“还是到餐厅去吧,别来回折腾了。”</br></br>林东生说着话,望着众人说:“那就移步吧!速战速决,吃完接着开会。”</br></br>林东生的话就是指令,众人随着林东生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出门,顺着楼梯下到了地下室里的小餐厅,随意找地方坐下,由工作人员按照各自的要求端来饭菜。</br></br>由于还要开会,大多常委选择的还是小米粥包子和咸菜,简简单单,也快捷便利,不长是时间也就解决了肚子问题。</br></br>饭后仍然是回到会议室,坐在环绕在会议桌周边的沙发里休息,或者匆匆地上洗手间,片刻之间,显得忙乱,可也井然有序。会议内容尽管不同,可这样的程序大家都不陌生,往常常委会或扩大会,也有这样连轴转的时候,通常也是这样的应对和处理方法,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br></br>林东生花去的时间要多一些,饭前吃了药,饭后又做了半小时的理疗,然后才在秦亮的陪同下,匆匆地走进会议室,人都在耐心地等候,就略带歉疚地说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现在我这老腰是由不得我自己了,医生比我说话管用。”</br></br>林东生说着话,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迎着众人微笑的眼神,缓慢地说:“都等了这么久,咱们还是接着开始吧!”</br></br>望着众人纷纷走向自己的座位,林东生不再说话,耐心地等待着大家各归其位,然后安静了下来,才慢慢地开口道:“常委会开了一天,到现在还难以结束,不是会议的议题多,而是意见难以统一,争论时时存在,有针对人的,也有针对事情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又处于什么动机,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河海省委常委会统一思想,现在成为了重中之重的事情。”</br></br>“刚才在议论河州市的市长人选问题上,好几位同志都提到了稳定的问题,也提到了以稳定促发展的必要性。一个城市是这样,难道我们河海省委一班人,不需要这样吗?”林东生的神情严峻了起来,语调也变得冷峻严肃,缓慢地说:“稳定是大局,团结是基础,做经济工作是这样,作为统领全省政治经济全局的中枢,不更是这样吗?”</br></br>林东生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仍然是严肃地说:“什么解放思想,什么放开束缚,什么意识创新,这些都没有错,但需要明确的是为什么创新,又改变什么,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改变,又如何继承和发扬?河海省这么多年在政治统领经济工作方面,无论是宣传思想工作,还是理论探索和求真务实方面,都是与中央的决策部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也是得到中央领导的充分肯定和赞扬的,这些原有的东西,需不需要坚持?这些经过无数同志辛勤摸索出来的经验,需不需要继承和发扬?这些是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的问题,搞清楚这些,再提出新颖独特的方法,我迟。”</br></br>“做好调查研究工作,在缜密地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上,对发现的问题,存在的不足,以及亟待改进的地方,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这不但是雪中送炭,而且是解决实际问题,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义之举。”林东生的话不再尖刻,但语调依旧缓慢地说:“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切实解决基层组织建设,意识形态,以及宣传思想工作存在的薄弱环节,这是近期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内,我们省委常委们应该着力去做的工作。”</br></br>林东生说着话,望着秦亮吩咐道:“下一步省委办公厅,根据常委分工,制定出详细的基层调研计划,尽可能少安排一些会议和不必要的活动,使常委们能够多抽出一些时间,到基层走走加强一些感性认识,同时帮助基层组织,树立和增强宗旨意识和奉献思想,加强组织纪律观念,使我们的基层组织建设和政治思想工作,进一步夯实基础,并在此基础上,力争在今年年底之前,在全省范围内,树立和创新一些工作方法,以及几个在全国有一定说服力的典型事例,达到政治和经济的双突破,双丰收。”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常委争论(23) 林东生的讲话平和朴实,如同以往的讲话一样缜密周全,而且有理有据,冠冕堂皇,可会议室每位常委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内含的话外音。那就是郑重提醒某些人,不要胡说八道,要从维护省委稳定团结的大局出发,保持省委班子,特别是班长的权威和地位,不要挑衅省委书记的耐力和极限,更不要试图挑拨省委省政府的关系,以从中渔利。</br></br>同时也清醒地指出,河海省委目前的发展和现状是得到中央肯定的,不是谁想抹黑就能轻易得手的,而且还有一个狠招,就是让省委办公厅安排常委们下基层搞调研。说是常委们,其实各位常委都有分工,除了省政府的省长和常务副省长,就是省会和大市的市委书记,下来就是人大和省军区,能够从繁琐的事物中脱身,到基层指导组织建设和宣传思想工作的,也就是侯哲海这位专职副书记,以及宣传组织两位常委。</br></br>虽然都听出了林东生话意的异样,可作为省委书记,他对全省政治形势和意识形态的分析,不但是他的工作职责,也是他应尽的义务。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稳定基层政治结构和信念建设,更是必须牢固树立的执政理念,要求省委秘书长安排常委们的调研工作,更是他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合情合理,任何的非议都是不顾大局的作法,也是没有涵养和智慧的表现。</br></br>位常委都默不作声的样子,林东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对目前的形势和省委近期要做的工作,进行一下梳理,对于干部选拔和河州市长任命,算是题外话了,现在书归正传,说说我对河州市长人选的意见。”</br></br>林东生缓慢的语调透着凝重,却也不像是刚才那般的严峻,缓缓地说:“由于我事先已经说过,这次的河州市长选拔和任命,充分尊重组织部门的意见,一切以实际考察和民意测评为主。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这点正国同志可以证明,从推荐到考评,再到人员确定,我没有参与过任何意见,甚至连正国同志的专题汇报,也借口事忙推辞了,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宽松的组织工作环境。”</br></br>正国连连地点头称是,林东生又环视着众位常委说:“可由于我刻意地回避和不持态度,有人就会刻意地揣测我的倾向和态度,甚至连刘毅斯同志曾经在海东工作过,就认为我会倾向于扶持他上位。呵呵,这似乎也太把我林东生,别说我是省委书记,要站在河州工作的稳定大局出发,这样的政治敏锐和认识我还是有的,这样的觉悟我还是具备的,就说我作为年届花甲的老人,基本的判断力也一点没有退化,这点我还是自信的。”</br></br>林东生的冷笑,加剧了会议室的紧张空气,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笑着对大家说:“也正是我态度的不明确,忽视了一把手在决策上的潜在作用,以至于带来这么大的负面影响和混乱,这是很不正常的。说明在这间会议室里,唯官唯权的思想意识还是在某些人的心里根深蒂固,究其原因因为时间关系,这次会议就不再讨论了,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开一个专题民主生活会,认真地剖析一下,挖挖根源。”</br></br>“其实我的态度,刚才天翔同志已经说的很明确了,现在河州需要的是稳定,既是干部队伍和思想的稳定,也是经济政策和思路的稳定,全市众多干部辛勤努力创下的局面,不能因为出现了几个蛀虫就全盘否定,更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林东生望了一眼齐天翔,慢慢地说:“天翔同志思路很清,远,而且不惜背负拉帮结派,任人唯亲的名声,这说明了天翔同志的坦荡,以及心地的磊落。梁冰玉同志年龄是偏大了一些,性格上的急躁也可能会给工作带来一些不应有的影响,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干部,我们应该相信她能够在工作中克服这些不足,更应该相信河州市委市政府一班人的政治智慧和团结合作的能力,能够协助她做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工作,这点自信都不具备,我们还怎么管理和使用干部?”</br></br>林东生说着话,不自觉地语气又变得严峻起来,位常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刚才几位同志都表达了意见,有哪位同志有不同意见?如果没有需要补充的意见,我们就进行表决吧!同意梁冰玉同志担任河州市政府市长的,请举手!”</br></br>林东生一反常态,率先将梁冰玉的名字提到第一位置提请表决,这样的作法显然违背常理,可也透露出他不愿过分耽误时间的心情。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与会者的惊讶和愕然,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林东生作为主持人的提议,众人也不好表示什么,都纷纷按照自己的意愿,作出了迅速的反应和选择。</br></br>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通过,就连侯哲海和唐为民,也在第一时间举手同意,这倒有些出乎林东生的预料,可很快就明白了侯哲海和唐为民的用意,不由会心地笑了,位常委,摆摆手示意大家把手放下,接着笑着说:“全票通过,下一步省委组织部按照程序,进行组织任命,并提请河州市人大常委会审议表决。”</br></br>说完了这些,林东生再次环视了会议室里的各位常委,然后慢慢地宣布:“今天的常委会的所有议程,都已经进行完毕,现在散会。”</br></br>林东生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含笑地望着大家,没有再说什么,但送客的意味还是十分明显。</br></br>众人东生已经站起身来,就也纷纷起身,依次走到林东生身前,客套地与他握手道别,然后三三两两地相伴着离开会议室,到地下室分别乘车离开。 第二百九十六章 常委争论(24) 齐天翔祥装低头收拾公文包,没有起身,而是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才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深邃地望着林东生,由衷地笑着说:“林书记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吗?”</br></br>林东生很清楚齐天翔话里的意思,也读懂了他眼里感激的神情,与齐天翔对接了一下会意的眼神,淡淡地在身边的杨群山,以及不远处的秦亮,然后才对齐天翔笑着说:“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你们年轻几岁可以再去做点什么,我这个年龄除了休息,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否则老命还要不要了?”</br></br>林东生的话,引发了会议室里几人开心地笑了起来,等笑声渐渐平息之后,林东生意味深长地天翔一眼,明确地说:“这里现在也没有外人,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省政府哪边我不担心,相信你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省委这边,你也用不着为我担心,我们各负其责,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br></br>“担心当然是用不着担心的,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您建立和树立的权威是没有人能撼动的,任何企图都是枉费心机。”齐天翔真挚地东生说着,随即忽然转换了神情,诙谐地叹了口气说:“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四野之外无忧,庭院之间有虑,只是不知道稍后回到家,面对刘老师的责问,您该如何应对?”</br></br>齐天翔的话又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林东生脸色微微有些发涩,可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杨群山,得意地说:“这就更不用你担心了,老杨为什么不走?就是留下来保驾护航的,这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默契,老夫自有妙计应对。”</br></br>林东生的话合着笑声,在会议室里回荡着,即表明了他磊落的性格,也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这种心情来自于一天会议的成果,也来自于对未来局势把握的自信。</br></br>这样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齐天翔,以至于离开会议室,坐到自己的专车上,心情也是难以完全平复。</br></br>一天的会议,可以说是斗智斗勇的一场战斗。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无论是会议的进程,还是林东生的态度,都让齐天翔有种云里雾里的飘忽感。</br></br>由于事先并没有很多时间与林东生沟通,此次的会议也只是省政府近期几项工作的专题汇报,特别是半年度统计报告的审议。向林东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林东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建议金融资本运作,以及河州市长人选的事情,放到一个会议上来说。电话了并没有说太多,可在齐天翔的感觉中,却是没有什么太足的底气。</br></br>事实上正如齐天翔预料的,侯哲海会针对省政府的工作发难,并以此挑动省委和林东生的底线,制造混乱是他的初衷,趁乱达到引起中央干预或过问,才是他真正的目的。</br></br>会议之前齐天翔就接到过来自北京的电话,提醒齐天翔要警惕和注意省委这边事态的发展,因为已经有人在谋划自下而上,然后自上而下的改变河海省的政局。尽管高层的阻力不小,但苗头却不应该忽视。</br></br>对于这些来自高层的信息和动向,齐天翔一般都是认真地倾听,可却很少放在心上,因为这些道听途说的信息,大多都是好意地传递,很难追究来源。另外高层的动向,也是齐天翔所控制不了的,与其过分关注,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耐心地等待结果的出现。这些不但是现在齐天翔的作法,以前几次大的人事变动,齐天翔都得到过这样那样的信息,也是采取这样的办法处理的。</br></br>可齐天翔怎么也没有想到,侯哲海会在统计报告这个环节,就开始提出异议,而且还有来自刘正国的附和,这是齐天翔始料未及的。</br></br>在齐天翔的意识中,作为省委专职副书记,侯哲海对于经济工作是不感兴趣的,不懂是一个方面,没有可以发挥作为的地方,却是实实在在的。从北京空降河海,侯哲海的志向不是省政府,而是省委一把手的位置,而也就是政治,才是他得心应手的强项。他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长处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才能最大限度地引起高层的注意,达到自己或就地接班,或回京另谋高就的目的,时间对于侯哲海的意义,要远大于任何现实的诱惑。</br></br>可侯哲海却急切地在经济年度报告上,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不但显得急切,也透出了虑事的不周,也正是这第一个议题的发难,才引起了齐天翔高度的警惕和重视。</br></br>林东生高超的政治技巧,很容易地就以省政府的事情由省政府做主,轻轻松松地就化解了侯哲海的责难,由此也两者之间经验和手腕的高下。这在之后的资本运作和项目情况汇报上,体现的更为充分,对于侯哲海近乎无理取闹的刁难,或者利用众常委的合力,或者利用个人的权威,以及一把手的话语权,转瞬间就将威胁化为无形。</br></br>尤其让齐天翔佩服的,就是林东生利用省委书记的权力,针对侯哲海急于表现的心理,合理地将侯哲海打发到了基层进行调研,并且轻易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对于久居京城,对基层现状和情况两眼一抹黑的侯哲海,短期内能够适应都是问题,想要有所作为无疑是痴人说梦。</br></br>想想齐天翔就觉得侥幸,常委会所有的表决,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完成的,这里边没有林东生的斡旋,以及高超技巧的运用,是根本难以实现的,而且对林东生关键时刻的隐忍,包括对自己无条件的支持,都显示出他作为书记的眼光,以及胸襟,这是齐天翔需要补足的短板,也是他在今后工作中应该认真学习党的地方。</br></br>一天的常委会告一段落,也就等于为省政府近期的工作,作了一次总结,下面的路还很长,还需要更加谨慎小心地去走才行。</br></br>齐天翔暗暗地下着决心,也暗暗地给自己提着醒。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环境问题(1) 早上出门,齐天翔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仔细梳理近期着手的几项工作,怎么也找不到不妥的地方,反而觉得件件都很顺利地推进着,丝毫没有什么不好的兆头。 ..</br></br>一路的梳理,直到进到省政府的办公室,也没有得出任何的答案,而这种感觉却更加的强烈。齐天翔不是很相信预兆或暗示这类虚幻的东西,唯一的解释就是近期有些太累了,以至于产生什么幻觉也有可能。</br></br>直到周通带着房建设,匆匆地走进办公室,面对房建设阴沉的铁板一块般严肃的脸庞,齐天翔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慌,究竟是因为什么。</br></br>“刚刚接到基层环保局的汇报,山阴市下属的贵水县发生大面积的水体污染,一家小氰化厂的工业废水直接排入了贵水河,并影响到了清水河流域的水体,现在贵水和清水河两条水系都遭受到了污染。”没有寒暄,没有过渡,甚至连必须的握手都没有,房建设径直走到齐天翔宽大的办公桌前,急匆匆地说着:“现在具体情况还在继续落实之中,我这边一得到消息,就赶忙过来向你汇报了。”</br></br>齐天翔直直地望着房建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心慌,盯着他刻,平静了一下心绪之后,才缓慢地站起身,伸出手来,与房建设宽大的手掌握了一下,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平和地说:“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老伙计急成这样。”</br></br>齐天翔虽然是这样说,可心里也像是着火了似的,可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建设慢慢地坐了下来,就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接过小张手中的水杯,轻轻地放在房建设面前,然后目光示意周通也坐下。这一切都井井有条之后,才慢慢地走回到办公桌后面,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温和地望着房建设,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br></br>“我还是剪断截说地把情况向你说明一下,我还真是坐不住。”天翔平和平静的神情,房建设绷紧的脸略微缓和了一些,咧嘴笑了一下,接着说:“厅里组成的应急处置小组,已经由我们的刘青峰副厅长带队出发了,我这边向你汇报之后,就要赶回去,厅里组织的专家小组,正在等着我,马上我就带队赶过去,根据现场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解决问题。”</br></br>“这不就很好嘛!已经有了处置手段,先期也组织人过去了,就可以静下心来研判一下形势了嘛!”齐天翔尽管很急,可急的房建设,就只能缓和着气氛慢慢地说:“已经有副厅长带队下去了,为了不重复,你再下去就不能只带环保方面的专家了,应该是水利卫生防疫和污染防治等多方面的专家,去就是解决问题的,是不是这样啊!”</br></br>齐天翔说着话,眼睛周通,语调急速地说:“你马上通知省卫生防疫和水利这几个单位,让他们立即抽调相关方面的专家,一个小时之后到省环保厅集中,随同房厅长到山阴市去。”</br></br>望着周通站起身匆匆地离去,齐天翔收回目光,建设,慢慢地问道:“这件事情向刘小平同志汇报了没有?省委哪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情况?”</br></br>天翔稳定和平静的语气,特别是通按照齐天翔的要求,去具体通知人去了,房建设知道自己暂时走不了,要等待周通具体的结果,还要等待齐天翔进一步的指示,就沉了沉心,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如实地回答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向刘副省长做了电话汇报,他交待我先向你进行汇报,然后将你的具体指示再与他沟通。省委哪边我还没有汇报,也不知道山阴市哪边会不会进行汇报。”</br></br>齐天翔眼手表,时间还不到八点半,就沉吟了一下,建设说:“先不管这些了,你先把了解到的情况,再详细地给我说说。”</br></br>房建设黑红的脸庞瞬间红了一下,暗暗地责怪着自己的急躁和粗心,进来了这么久,除了急如星火地说了污染的情况,具体的情况还一点没有介绍,作为一个多年在基层工作的老同志,这样的失误和慌乱确实的不该出现的,可现在也不是自责的时候,就望着齐天翔温和的眼神,有些内疚地赫然说道:“是年龄大了,还是心里存不住事了,竟然毛糙的像个新手一样了。”</br></br>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情,房建设感到了难为情,往日叱咤风云,争强好胜的一市之长,不过短短的时间,就变得畏首畏尾,谨小慎微起来,这巨大的变化来自于权力的蜕变,更来自于心理的失衡。坐在对面昔日的对手,不但依然气定神闲,而且还显得更加的沉稳干练,距离也是越来越大,从班子里的正副手,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心态和处事方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br></br>在房建设的心目中,对齐天翔的认识是不断变化的,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渐渐佩服,再到如今的敬而远之,每一步的变化都显得清晰。十年的市长,始终与市委书记的职位失之交臂,每一次的书记更换,对房建设的心理和自信,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每一次都是无奈地接受现实,而对于齐天翔这个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的新手,房建设是很不服气的,甚至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认为这个从没有担任过基层正职的书记,不是有过硬的后台,就是有什么虚套的东西迷惑人,根本就是中用的白面书生。</br></br>随着齐天翔慢慢地进入工作状态,房建设渐渐发现,这个弱的书生,心中却是有着博大的胸襟,以及火热的情怀的。心里装的不是权谋,而是民生改善,是对社会风气的忧虑,以及对舆论导向的担忧,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权利的大小,更不懂得运用之道,短短的时间就彻底征服了房建设,也使他明白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机遇,更是能力和眼光的不同。</br></br>尤其是在房建设的职务安排上,齐天翔很为房建设的遭遇不平,并到省委书记林东生哪里据理力争,尽管改变不了什么,可却使房建设对齐天翔的大气感动,也对齐天翔有了重新的认识。</br></br>到了省环保厅之后,房建设的志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向上升迁的通道,也就没有了进取的动力,而且心里也清楚,过渡到厅局委,下一步就是可能的人大政协,或者干脆回家赋闲,能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多,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工作成绩,无过就是有功,而对于一步步成为省长的齐天翔,也是敬而远之,甚至根本没有亲近的冲动,更不愿提起他们曾经共事的经历,觉得任何的比较,结果都是酸苦的,而且苦涩的让人心痛。</br></br>短暂的思虑之后,房建设从齐天翔微笑的眼神中,似乎感觉到他已经自己的心思,就尽力恢复着平静的情绪,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贵水县处在我省西南部山系的北边,是一个深山区县,人多地少,属于我省不多的几个贫困县之一,农民的生存就是依靠林果种植业,可由于交通和运输方面的制约,很难形成规模效益,也就是勉强维持生计。”</br></br>房建设边想边说着,由于面对的是省长,自己了解的情况齐天翔也了解,可能还会比他更透彻,就尽可能简洁和说明问题,“近几年,由于国家对矿产资源开发的管控逐步弱化,以及当地政府改善民生和地方财政收入的考虑,使得周边山区的矿产资源开采,处于失控和无序的状态,虽然也进行过几次大规模的治理,可巨大的经济利益,特别是地方经济的收入增长,还是使每次治理,都成为更加混乱的导火索。乡镇私营,甚至个体,盗挖和私开乱采屡禁不止,成为了老大难问题。”</br></br>“由于金矿石的品位低,储藏分别散乱,大工业机械开采和冶炼成本高,也难以很好地发挥效益,就催生了汞板和氰化提炼的方法,矿渣和提炼后的废水直接倾倒,或者堆积在山间林地上,屡禁不止。”房建设说到了关键之处,显得有些激动,语速也加快了一些,望着齐天翔接着说道:“土法炼金,以及石墨和铅锌伴生矿的剥离,巨大的生产使用需求,使得氰化加工厂大量出现,而且大多隐蔽在山区悄悄的生产。国家对氰化的液态和气化等危险生化产品的生产加工和运输存储,都是严格控制的,但利益面前总是有人铤而走险。”</br></br>房建设严肃了起来,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由于这些小加工厂都是作坊式生产方式,严格的合成提纯和粉化技术根本没有,也做不了,只能是从正规的大型化工企业进来高精度的氰粉,进行稀释和液态处理,然后提供给小冶炼厂使用。氰化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水,或者挖一个池子储存起来,或者装桶堆放,都还是知道这种剧毒危化品的厉害的。可由于近几日山阴市连降暴雨,将几个氰化厂的沉降池冲垮,其中一个池子就在贵水河岸边的边坡上,废水直接注入了贵水河。”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环境问题(2) 房建设说着话,听到身后门响,回头通匆匆走了进来,就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讲述。. d t. c o m</br></br>齐天翔正对着房门,自然也周通,就将目光从房建设脸上,移到了周通脸上,平静地望着,等待着他的汇报。</br></br>“通知了省卫生厅省卫生防疫站省疾控中心,省水利局,以及林业国土矿业等单位,要求他们指派人员参与贵水县污染事件的处理工作,九点半钟在环保厅集合。各单位都表示全力配合,一定按照省政府的要求,领导带队,积极参与这次行动。”周通慢慢地汇报着,天翔缓缓地点头,就接着补充道:“刘小平副省长刚才电话也打到了我哪里,原本是要与您通电话沟通情况的,我告诉他您现在正听房厅长汇报情况,他可能过一会再给您联系。”</br></br>齐天翔再次点点头,伸手示意周通坐下,然后转向房建设,依旧平静地说:“你接着说吧!”</br></br>“贵水河是清水河的上游水源,也是保证清水河流域近千万人生活用水的主要来源之一。”房建设加快了语速,急切地说:“贵水河因沉降池形成水体污染后,氰化废水直接进入了贵水河,并进入了清水河,昨天晚上到现在,污染情况如何,现在还正在监测之中,山阴市和贵水县环保局的工作人员以及在现场,具体情况可能很快就可以汇报上来。”</br></br>齐天翔建设的话告一段落,就慢慢地站起身来,微微笑着说:“老伙计心急火燎的样子,再多的情况也用不着说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带队去现场吧!在我这里你也呆不住。”</br></br>齐天翔说着话,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握住房建设的手,叮嘱着说:“环境问题,是制约着社会和经济发展的瓶颈问题,出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小事被刻意掩盖,最终酿成了大祸。就是要利用这次突发灾害的机会,亮一亮你们环保厅的铁拳,在全社会强化破坏环境就是犯罪的意识,形成高压态势,以环境保护法的刚性打破地方保护和以环境谋利益的链条。”</br></br>“刘省长不在家,但对于这些工作,我相信他会坚定地支持你的工作的,我随后再与他电话沟通一下。”齐天翔目光坚定地建设,毫不迟疑地说:“放心大胆地做好你的工作,我相信你老房的能力和虎威,只要为了环境保护,我做你坚强的后盾。”</br></br>建设略带激动的神色,齐天翔庄重地说:“你先过去,我与林书记沟通一下,最迟下午我也应该能够过去,到时候咱们两个老伙计一起干。”</br></br>齐天翔说着话,将房建设送到了办公室门口,再次握住房建设的手,并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房建设的手背,传递着信心和力量,然后目送着房建设快步离去。</br></br>转身走会办公桌前,齐天翔对随后跟着的周通说:“你准备一下,咱们两个可能午后就走,你把手头比较紧迫的事情,交待一下,等我从林书记哪里回来,咱们再确定时间。”</br></br>通点头应承着,齐天翔按响了桌角的按钮,对疾步走进来的小张说:“通知小王备车,咱们现在去省委。”</br></br>望着周通和小张都走出办公室准备自己的事情去了,齐天翔眼腕上的手表,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刘小平的手机。</br></br>电话通了以后,齐天翔简单向刘小平介绍了污染事件的情况,对于刘小平关切的询问也一一进行了回答,回绝了他回来处理事情的想法,叮嘱他不要分心,要继续盯紧省里上报的几个重大项目的进展,做好这些才是近期重要的工作。</br></br>挂断了刘小平的电话,齐天翔才慢慢起身,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小王已经打开了车门在等待着,天翔走近,就急忙护住车门顶边,等齐天翔坐进车里后轻轻关上车门,然后与小张分别上车,发到了车辆缓慢地向着省委的方向驶去。</br></br>由于事先已经与林东生打了电话,车到地下车库时,林东生的秘书小刘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待着了,殷勤地将齐天翔带进了电梯,带进了林东生的办公室里,然后才缓慢地退出去倒水去了。</br></br>“基本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说说你的想法吧!”林东生天翔进门,伸手示意他到沙发前坐,然后慢慢走了过来,天翔依然站着,就率先坐了下来,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环境破坏到了危及百姓生活的程度,这是坚决不能容忍的,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要抓住这件事,把环境保护和法律的刚性体现出来,要杀一儆百,坚决刹住先发展再保护,以及发展就必须付出环境恶化的代价的思想,要让某些人付出代价,警醒所有有糊涂认识的人。”</br></br>齐天翔望着林东生严峻的面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您说的很对,这也是我的想法。刚才房建设到我办公室汇报了情况,他们第一组应急救援人员,已经由一个副厅长带队出发了,国土矿业卫生防疫疾控,以及水利林业等单位的事故处理人员,已经通知到位,由他带队前往贵水县调查处理此事。”</br></br>齐天翔认真地望着林东生,紧接着补充道:“环保这一块刘小平副省长分管,刚才我也与他交换了意见,就由房建设代表省政府全权处理此事,公安司法等单位的配合协调,由万福同志具体负责。要以这件事为契机,在全省范围内掀起一场整顿环境,严打五小企业破坏环境的攻势,运用法律的武器震慑一下混乱无序的生产秩序,抓出效果和成效来。”</br></br>林东生满意地天翔,缓缓地点点头,接过齐天翔的话,缓缓地说:“这件事情就按你的思路来办,让罗剑同志代表省政府到现场指挥处理,分管副省长不在位,常务副省长深入一线合情合理。”</br></br>天翔脸上迅速划过的惊异的神情,林东生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你这一段又是北京落实项目,又是西北对接合作,太累了,我脸色就不是很好,还是歇歇再说吧!事情越多,越复杂越要冷静。”</br></br>齐天翔很快就明白了林东生话里的用意,近一段时间,针对省政府和经济发展,出现了一下不和谐的声音,尽管只是省委和其中一些地市的非议,可还是引起了林东生的警觉,在这样的时候出现这样的重大环境问题,齐天翔的态度和作法就十分重要,处理的不好很可能会授人以柄,超脱一些会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因此才提出让罗剑居前指挥处理,等待事态发展之后再决定行为,不但游刃有余,而且还可以随机应变,可谓进退自如,洁身自好。</br></br>短暂的思考后,齐天翔认真地东生,真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我考虑,作为一省之长,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我还是主动应对的好。”</br></br>齐天翔迎着林东生温煦的目光,坚定地接着说:“这件事情,现在可控,可这么重大的环境污染事件,网络和现实的炒作肯定是少不了的,有人借此做文章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在现场处理事件,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应对起来也自如一些。”</br></br>东生渐渐严峻的神色,齐天翔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再者说,有您在省里做后盾,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动静大一些不是坏事,即使惊动国务院领导,也只是把暴露的问题圆满地解决好,这也就达到上下的满意了。”</br></br>林东生定定地天翔,即使他做完了表态,也没有急于接话,而是认真地天翔,似乎在他的脸上能够要的答案。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就想到你会这么说,也知道你必须这么说,否则就不是你齐天翔了。你既然想好了,我也就不再阻止了,而且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注意身体。这个时候你的身体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工作大局,这点相信你也明白。”</br></br>说着话,林东生站起身来,望着齐天翔严肃地说:“不留你了,你回去还要召集几位分管省长碰头,时间也够紧了,午饭后再走吧!下面的情况汇总过来的多一些,判断和应对也更有把握一些。”</br></br>面对站起身来的齐天翔,林东生郑重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庄重地说:“还是我以前说过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省委的事情尽管放心,我只是这老腰不给力,脑子还是管用的。”</br></br>齐天翔似乎从林东生用力握住的手掌心,获得了巨大的力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点头,表达着自己的态度,然后才在林东生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百九十九章 环境问题(3) 回到自己省政府的办公室,由于周通已经提前作了通知,罗剑和萧山张万福,以及廉季成,正在齐天翔的办公室耐心地等待着。 </br></br>“抱歉,让各位久等了。”齐天翔一进门,纷站起来的几位,赶忙快步走过来分别握了手,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温和地说:“请大家过来,想必周秘书长已经把用意说明白了,咱们得把应急预案议一议,以便做出应对。”</br></br>齐天翔一边说着,一边通,慢慢地笑着说:“刚才向林书记作了汇报,林书记很关注事态的发展,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贵水河及清水河流域群众的饮水安全,要以这件事情为契机,在全省范围内掀起重视环境,保护环境的热潮,要重拳打击任何破坏环境的犯罪活动,还社会一个安全宜居的生存和生活环境。”</br></br>“环保厅动作比较快,老房已经先期带着水利林业国土资源和矿业,以及卫生防疫疾控等单位的有关人员,分两批赶了过去,相信很快就会有准确的灾害波及范围的消息汇总过来,目前还只是估计灾情。”齐天翔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接着说:“氰化污染流域水源,这在我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见我们的环境保护工作形势多么严峻,面临的问题多么严重,是该引起重视了。”</br></br>齐天翔慢慢地座的各位,简洁地说:“我准备马上就动身赶过去,事情应该尽快有一个结果,而且百姓的恐慌情绪,也需要尽全力平复,要尽力平息事态,不使安全事故演变为社会问题,这些现阶段就要重视起来,并展开工作。”</br></br>齐天翔家都静静地望着他,知道大家在等待着他的部署,就按照自己想好的思路说着:“万福同志和季成同志,负责安全生产和治安工作,要组织得力人员对涉事涉案人员进行布控,并对网络事态进行引导和干预,对于造谣生事,夸大事态严重性的信息和人员,要进行必要的控制,不能任由事态发展,更不能让一起单纯的安全事故,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这是考验我们的政治敏锐和智慧的时候,一定不能掉以轻心。”</br></br>万福和廉季成缓慢地点头答应着,齐天翔的目光望向了萧山,严肃地说:“矿产资源治理和有序发展,年年都在规范,可年年都有回潮,不是方法和思路不对路,而是执法的刚性遇到地方保护主义,就显得无力了。”</br></br>“齐省长批评的很对,执法不到位,法律的刚性没有很好地体现出来,这确实是我们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萧山从齐天翔的话语中,很快就听出了异样的声音,就赶忙接过话来说:“国土资源领域,尤其是矿产资源这一块,是权钱交易最为频繁和险恶的领域,与房地产和交通,都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部门和单位,我们一定要以这件事情为抓手,严查以权谋私,玩忽职守的腐败行为,还社会一个清白。”</br></br>“萧山同志多心了,是不是我话没有说到位,让你误解了?”萧山的表态让齐天翔很受用,可却略带惊讶地望着萧山,慢慢地说:“作为主管领导,你的工作和清廉,在座的大家都很清楚,也没有任何的疑问,我更是清楚,没有你的协助,我的工作开展起来难度会大很多,这我深表感激。我想说的是,面对地方保护,没有基层执法和管理的乱象,一夜之间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也是你深恶痛绝的事情,正好借这件事情,从源头开始治理,达到理想的目的。这不很好吗?”</br></br>齐天翔尽管又是夸赞,又是和缓,可在坐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齐天翔对国土矿产领域的乱象不满由来已久,但由于萧山对所管部门和单位的强势管理,齐天翔想插手这个领域,也是很困难的事情。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齐天翔表示不满是很正常的反应,而萧山作为分管省长,承担失察责任也是必须的,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决。</br></br>齐天翔含蓄地暗示,萧山主动的道歉和承担责任,而齐天翔的夸奖和鼓励,使事情一波三折,可却在不经意间轻轻松松地得以解决,这除了萧山的明智和圆滑外,齐天翔对权谋的应用的娴熟,以及智慧的处理方式,还是让人称奇和叫绝。</br></br>一场可能的权力角逐和意气用事的权谋争执,就在短暂的言语交往中,没有任何波澜就风平浪静了,这不能不说是两人处事技巧的高超,以及领会意图的迅捷,还有就是权力的平衡。但不管怎么说,齐天翔和萧山之间没有冲突,符合现阶段省政府的实际,也使得在座的几位,能够放心大胆地处理污染事件,而不用顾忌两个人态度的不易,以免产生畏首畏尾和投鼠忌器的感觉。</br></br>解决了认识问题,齐天翔的感觉明显好了起来,神情也舒缓了很多,环视着众人,然后慢慢地剑说:“相对于各位都有具体的明确的目标,你的事情要杂乱一些,不但要协调各单位的救援力量,还有保障清水河流域的物资,特别是饮用水供应,不能因为沿流域断水,引发群体事件。另外就是根据形势的发展,做好各相关地市的联动工作,可以说后方总指挥就是你了,大事小情都需要你过问,工作难度不小,也很辛苦。”</br></br>罗剑微微笑着天翔,对于齐天翔嘘寒问暖的关切觉得很舒服,就朗声说道:“这么说就显得太客气了,都是分内的工作,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br></br>罗剑说着话,环视着办公室里的众人,观察着大家的反应,然后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其实从早上得到情况汇报,我就做好了带队到一线的思想准备了,因为无论是分工,还是从事态发展的角度,我去贵水县,您在省里指挥都比较合适。现在我还是这个想法,咱们两个换一下位置,还是我去贵水县好不好!”</br></br>齐天翔摆了下手,制止了罗剑继续往下说的话头,认真地对他说:“刚才林书记也是这样建议的,可我还是坚持我去一线,对于突发事件,以及流域各地市的协调和运作,都相对比较方便一些。就这样决定了,咱们就不要争论了,还是各负其责,把事情先做起来再说。”</br></br>齐天翔说着话,望着众人,征询的口气说:“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或者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br></br>“这样的安排很好,都很到位。”萧山家都没有什么补充的,就天翔问道:“由于是水体污染事件,以前还真是没有遇到过,您一会下去,需要哪些部门抽调人员配合呢?我们好进行准备。”</br></br>“暂时可能不需要吧!因为是水污染,这是现阶段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卫生防疫和疾控方面的专家学者,已经先期随同老房过去了,污染范围和危害程度,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保障饮用水供应,可能是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除了贵水河,还有清河市流域,在没有确定的检测数据证明水体安全的情况下,外部调水就是唯一的应对途径,这项工作先做起来,有备无患吧!”</br></br>人都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也没有什么建议,齐天翔就站起身来,温和地说:“如果没有什么补充的,那么咱们就结束吧!大家各负其责,随时保持沟通和联系,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灾害危害降到最低限度。”</br></br>说完了这些,齐天翔与罗剑等人一一握了手,将大家送出办公室,人慢慢离去,才缓步走了回来,眼腕上手表,回头对随在身后的周通说:“现在是十一点多一点,咱们是现在就出发,路上对付一点吃的,还是午饭后再走?”</br></br>“我还是现在就走吧!全流域一千多万人的吃饭问题,在您心里挂着,您还能踏踏实实地吃饭休息,我还真是不信。”周通对齐天翔明知故问的话语,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了,天翔征询的问话,以及焦虑的神情,就补充道:“估计在路上,应该能够得到老房准确的信息了,只有事态得到有效控制,您的心才能完全放下。”</br></br>齐天翔听着周通入情入理的话,微微地笑了,干脆地对周通说:“你也别说我,咱们两个是彼此彼此,都心里不踏实,还是走着说吧,你先走一步,我得找点资料,对于氰化物造成的水体污染,如何防治和应对,我还真是知之甚少。多少找些资料,路上普及一下,不然还真就没有发言权了。”</br></br>周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钦佩地望了齐天翔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下去安排车辆去了。 第三百章 环境问题(4) 准确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齐天翔他们的中型客车刚刚上了高速公路不久,房建设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齐天翔放下手中拿着的书,顺势下腕上的手表,与周通对望了一眼才接起了房建设的电话。</br></br>按照时间测算,房建设似乎也是刚到贵水县不久,初步了解了情况之后,才打电话汇报的:“我们这一组刚到贵水县,还没有赶到事故现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降池被山洪溢满冲垮是主要的事故原因,连带的山体滑坡将氰化厂的工棚和存放的设备一并冲到了贵水河中。从昨晚到早上,暴雨一直在下,现在雨势小了一些,但进山的道路还是不通,山阴市已经组织消防官兵先期摸索着进山,已经到达了事故现场。现在的问题是救援设备到不了位,大面积的救援挖掘工作没办法展开,只是尽力控制着现有的设备和储存半成品的仓库,不使事态进一步扩大。”</br></br>“先期到达的刘副厅长,已经把你的指示向山阴市和贵水县的党政领导作了传达,刚才在事故通气会上,山阴市和贵水县的有关方面负责人介绍了基本情况。现在容乐观。”房建设的声音急促而焦虑,似乎正在往什么地方走,喘息声很粗很重,但语调却很清晰,“由于处在深山区,比较隐蔽,原本想只是一个氰化厂的沉降池出现了垮塌,现在落实的情况是,附近四个这样的工厂都出现了氰化物被山洪冲走的问题,加上周边几个小矿工业废水废渣因暴雨被冲进河里,河水污染情况比较严重,贵水河已经检测出氰化物成分,清水河中游的陵水县环境监测站刚刚报过来的信息,他们检测的水体中,也检出了氰化物成分,目前也处在污染状态。已经通知了贵水河和清水河的全流域城市,密切关注水体监测情况,并停止从这两条河水中取水使用,沿途水厂已经全面停止取水。”</br></br>房建设迅速地汇报着,由于涉及的方面比较多,也比较复杂,只能捡重要的说,难免有些混乱,也说得不很清楚。</br></br>可通过认真的倾听,齐天翔还是听明白了,也很快就理清了脉络,首先自己先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平静地对房建设说:“你不要着急,事态不管怎么发展,毕竟已经告一段落,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的可能,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疏通道路,让车辆和设备进山,最大限度地降低危害,卫生防疫等部门要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与水利林业等部门,处理水体污染,这是大事。”</br></br>听到对面房建设平静的喘息声,齐天翔关切地接着问道:“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一个基本的了解?”</br></br>电话里响起了一阵轻轻干咳的声音,似乎是房建设觉得有些难为情,光顾了汇报灾情和处置情况了,居然忘了安全事故首要的汇报顺序,人员伤亡财产损失,然后才是事故的现状和处理情况。短暂的停顿后,房建设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br></br>“由于这几天连降大雨,山里小厂和小矿都处在停产状态,工人们都撤到了山外等候。红星厂,也就是出事故的小厂,只有一个值夜的工友在山洪下来时被压埋在工棚里,现在还在救援之中,估计情况不容乐观。除此之外,其他小厂和小矿,还没有人员伤亡情况的汇报。”</br></br>“这就很好,要密切注意山体滑坡之后次生灾害的发生,这点一定要向在一线救援的消防官兵交代清楚,在情况不是很明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齐天翔认真地对房建设说着,随即觉得这些要求应该向山阴市政府做个提醒,就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说:“这样的要求不但消防官兵应该注意,所有参与灾情处理的人员都应该注意,不能出现任何的伤亡事故,这是最低的要求。”</br></br>齐天翔说着,听着电话哪边静静的声音,知道房建设才认真地倾听,就关切地说:“现在所需要的一个是治水,一个是深入山区解决源头问题,这些你们在现场的各部门负责人,要与山阴市密切配合,尽快展开工作。另外,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事事都靠前指挥,你的心脏不行,这个时候不能大意,这是我对你提出的要求。”</br></br>“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我?”房建设显然感到了意外,短暂的间歇之后,才缓慢地说:“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交代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呢,我会做完的。”</br></br>挂断了电话,齐天翔沉思了一下,对周通摇了摇头说:“情况不容乐观啊!全流域污染,这在全国都是少见的吧!近千万人的生活,不是小事啊!”</br></br>“是啊!不吃饭可以,不吃水可就坚持不了几天,一旦形成恐慌,到处掀起抢水大战,造成的影响好危害就太大了。”周通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不过您也不要过分担心,尽管是全流域污染,毕竟还只是咱们省的贵水河和清水河两个流域,清水河流域尽管有几个县城,可最大的问题还就是清河市,主要的取水也主要是他们,两个流域大多数的百姓饮用水,也还是靠井水解决,只要大城市不发生大的缺水问题,时间可以缓解很多问题。”</br></br>齐天翔深深地通,心里涌起一丝暖意,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宽心,也是在刻意地为自己减压,就苦笑着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只要控制住源头,解决了污染源问题,贵水河上游几个水库开闸放水,清水河周边几个来水源头同时注水清水河,能够将污染的水体通过流域带入黄河,最终流入大海。几天的时间这些问题就可以解决,可污染并没有消除,这些有害的物质并没有转化,最终还是会危害到我们自身的生命安全。”</br></br>周通天翔的眉头依然紧锁着,就想了一下,然后直直齐天翔放在腿上的书,缓慢地说:“您正在可能已经告诉了您,氰化物污染导致的危害,小造纸小冶炼小焦化小电解,这些危害也时刻威胁着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水和空气。”</br></br>“这次污染事故属于突发,可在这之前这些污染企业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废水废渣废气,不是每天都在产生,并危害着我们的生活吗?”周通似乎也有些激动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我刚才也些资料,近几年贵水县血液病和消化系统癌症的发病率,每年都呈现上升的趋势,不但是贵水县,海东市下辖的德清市,这两种病的发病率也是居高不下,究其原因不能全怪汞板炼金和氰化提取技术,可也不能说是一点因素也没有。海东黄金集团这几年在矿渣回收再利用,废水治理方面确实做了很多工作,成效也很显著,但土地污染和环境破坏之后,恢复生态哪有那么快,三十年或五十年达到基本消除,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br></br>“一代人的破坏,造成的危害,需要一到二代人,甚至三代人去付出代价,真不知道我们是智慧,还是愚蠢。几亿年,或者几千万年形成的煤炭黄金,以及其他金属矿产,非要在短短的几十年掘干挖净吗?就不能留一点给子孙后代吗?我们的古人尚且有‘但留尺寸地,留与后人耕’的智慧,我们现代人就一点没有考虑过子孙后代吗?大工业开采,小作坊挖掘,把个好好的环境豁搅的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这种短视行为,什么时候能够收敛一点呢?”</br></br>齐天翔被周通的话彻底刺激了,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可更想到了自己力量的薄弱和无力,不禁暗暗地伤感,可却除了激愤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望着周通的眼神,也显得无力和无奈。这样的问题由来已久,单靠自己的力量,不但难以改变,甚至还有可能为了经济的发展,或者迁就地方生存和发展的需要,还会默许和纵容,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发展模式不改变,单纯靠资源开发致富或发展的思路不改变,甚至靠山吃山的传统思维定式不改变,任何的措施和手段,都只是饮鸩止渴,最终能够得到的,只能是一堆数字,以及日益恶化的环境,以及污染了的空气和水。</br></br>望着默不作声己的周通,齐天翔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在周通敏锐的眼里,齐天翔十分清楚,是根本什么也隐瞒不了的,也是用不着多说什么的,很大程度上,他与自己同样明白,或者比自己更明白,只是介于自己省长的身份,不愿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罢了。</br></br>含蓄很多时候也是美德,这点周通很清楚,也做得很好。 第三百零一章 环境问题(5) 齐天翔从周通的脸上移开目光,眼睛远处坐着的小张,饶有兴趣地笑着问:“网上现在能够么?是不是已经山雨欲来了?”</br></br>自从上了车,小张就打开了随时携带的笔记簿电脑,关注着网上对事件发展的新闻。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作为秘书,小张清楚,齐天翔身为学者型的领导,涉猎的领域和范围很广,秘书就必须跟上领导的思路和兴趣,即使不能超强地为领导提供必要的资讯,起码也应该保证在领导询问时,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和回应。</br></br>听到齐天翔的问话,小张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抱着电脑走到了齐天翔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望着齐天翔说:“已经开始热闹了,不过还算平静。几大综合性网站都在首页挂出了贵水县氰化物污染水体的新闻,可由于后续新闻更新不上去,关注度还是不很高。我们省的几个网站,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动静,可能还是在观望状态。”</br></br>“那是对氰化物污染水体的严重性还不是很了解,或者对蔓延的范围还不是很掌握,所以说还不是提别关注,一旦明白了可以炒作的内幕,就会热闹起来了。”周通冷笑了一声,然后天翔说:“网络是靠点击率生存的,综合性网站更是靠这些赚取眼球和广告的,他们最为关注的还是公众事件,特别是民生和逆势新闻,但凡是社会危害大的事件,都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什么强拆了,城管粗暴执法了,公安乱作为了,甚至名人婚变了等等,都能被炒作的翻天飞。”</br></br>“这正是需要重视的地方,哪些所谓的公知,打着维护公理和民生的旗号,实则是唯恐天下不乱。一旦得知清河全流域水体污染,还不知该怎么幸灾乐祸呢?我们得抓紧时间。”齐天翔严肃地望着周通,奚落地说着,随即想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对小张吩咐道:“与王金龙联系一下,现在在干什么?”</br></br>小张猛然听到齐天翔的吩咐,赶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翻找着号码,一边不解地天翔,小心地问道:“王金龙吗?还是王金虎?”</br></br>小张的反问一时让齐天翔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样不解的周通,不禁哑然失笑,也明白小张问话的由来,这正说着网络和舆论的事情,正是需要省报新闻部主任王金虎发挥作用的时候,却是要找市长的王金龙,显然有些跳跃的幅度太大。不过还是很快就平和了下来,淡然地对小张说:“找金龙,现在吃水问题是大事,金虎不用刻意吩咐和交代,他应该明白这个时候需要做些什么,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也是在往哪边赶吧!”</br></br>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来对周通接着说:“这哥俩真是不错,尽心尽责,而且大局观很强,不用刻意的交代,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br></br>周通深深地天翔一眼,幽幽地感叹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br></br>齐天翔望着周通,知道他的感慨因何而来,也清楚周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触,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意味深长地通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接过了小张的手机。</br></br>电话里很快就传来王金龙调侃的声音:“张大秘书这个时候来电,有什么事吩咐?”</br></br>“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给你这大市长打电话了?”齐天翔不无好气地奚落着,慢慢地说:“你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乱?”</br></br>“齐,齐省长,真没有想到是您!”齐天翔的突然发话,让王金龙一时有些发慌,不免结结巴巴地赶忙道歉着,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语调平和地解释说:“我现在正在市消防大队,刚刚结束了应急协调会议,正准备动身往贵水县去。”</br></br>齐天翔很满意王金龙的回答,就缓和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说:“说说吧,都有些什么安排?”</br></br>“清河全流域水体污染,清河市是重中之重,一百多万城市居民要生活,这是大事,潘书记我们作了分工,他到陵水了解水污染的具体情况,我负责全市后勤保障和稳定工作。”王金龙稳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我们按照一周做的预案,首先是饮用水供应的问题,我们召集了全市所有大中型单位,凡是有深井和自用水源的单位,都要开放水源供应,除了满足附近居民用水外,积极配合消防大队取水工作。消防大队调集了远离清水河几个县的消防中队的车辆,集中赶赴清河市,分区域定点定时供水。现在本能够满足短期内用水的需要,不会出现大的问题。”</br></br>齐天翔听到王金龙说明的情况,心里踏实了一些,接着问道:“沿流域还有几个县,你们是怎么考虑?”</br></br>“全流域需要从清河取水的县,有陵水富安丹棱团县四个县,基本上都是靠清河解决生产生活用水问题,情况比较严重,可由于几个县都是以农业为主,分布的区域也比较散,除了县城需要集中供水之外,其他农业区域,可以通过就地解决或部分帮助的方式解决,应该也不会出大的问题。”王金龙似乎是在掰着指头在盘算着,而且胸有成竹,“清河市下面的几个县,都有大小不一的水库,这几年库区清淤维护和蓄水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正好可以排上用场。”</br></br>王金龙说着话,听到齐天翔没有再说什么,就定了定神,信心满满地说:“请齐省长放心,从目前清河的情况们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暂时的难关,也能够保证全市群众的生产和生活,保证稳定,不发生任何群体事件。”</br></br>齐天翔听到王金龙这样说,很是满意,赞许地说:“听到你这么说,我很满意,你们能不等不靠,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出了相关预案,说明你们市委市政府的责任心,希望你们把困难想的多一些,准备的再充分一些,这层意思你要给老潘说到。老百姓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关系到民生生存的事情,谁懈怠就一定会付出代价。”</br></br>齐天翔说着话,觉得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就语重心长地说:“好了,不再说了,见面再说吧!”</br></br>齐天翔说完话,挂断了手机并交给了小张,然后对周通微笑着说:“伯乐尽管不常有,可千里马也得顽强地生存下去,而不管是不是有伯乐存在。不是有这样的诗吗?‘郁郁涧底松,离离源上草。凭而尺寸径,荫此百里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由来非一朝,想开重要。这哥俩做的不错,我还真不能算是个合格的伯乐。”</br></br>周通翔这么说,就笑笑没有说话,知道齐天翔不愿意揽功,也是不愿造成自己网罗和扶植亲信的印象。可事实上,王金龙周通是了解的,如果没有齐天翔的助力,即使不像自己这么落寞,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有郝涵,栾实,以及闫勇,就不要说吕山尊和梁冰玉了,这些人都因为齐天翔的助力,得以进步,齐天翔身边正越来越多地聚集起这么一个团体,自己因为年龄的问题,注定进入不了这个圈子了,想起来不免有些悲凉。</br></br>但周通内心里还是对齐天翔充满了感激,不管是以前与闫家建立的关系,还是后期与齐天翔维持的关系,使得齐天翔很是谨慎地处理着两人的关系,而且很是念旧,也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省政府的大管家肯定是要省长绝对信得过的人担任,当初齐天翔安排王金龙下清河市过渡,就有回省政府担任左右手的考虑,因为时间的关系,特别是自己的存在,齐天翔暂时放缓了这个进程。从齐天翔与王金龙的对话中,还是能够明显听出来,齐天翔对王金龙很满意,也很放松。</br></br>这无形中也给周通造成了一定的压力,认为自己应该找时间与齐天翔好好谈一谈,促使齐天翔走完应该走的过程,这样齐天翔宽心,自己也能轻松一下。</br></br>周通这样想着,听到小张的手机响了起来,就停止了思索,把目光投向了小张。</br></br>齐天翔此刻与周通的动作几乎一致,也提起了精神,把目光望向了小张,这个时候能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一定是与他们的行程有关的询问,或许还就是山阴市的电话。</br></br>天翔和周通就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自己,小张赶忙接起了电话,听了几句之后放下了手机,天翔低声说:“是山阴市市长毛志刚的电话,问咱们到哪里了,是不是到山阴市吃午饭,他们好安排。”</br></br>齐天翔听到小张的问话,像是对小张,又像是对毛志刚说:“用不着,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我们到前面服务区吃一点就可以了。” 第三百零二章 环境问题(6) 齐天翔看着小张原封不动地将他的话传递给毛志刚,就转向周通微微笑着说:“接待领导,在某些地方官员的心目中,永远都比老百姓的利益重要,也不扪心自问,认真地想一想,谁给他权力,真正应该为谁负责。”“也难怪人家大张声势,堂堂省长莅临山阴市,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什么事情能比这个重要?”周通笑着附和着齐天翔的话,慢悠悠地说:“何况您上任这半年多来,地市和基层去的不少,可就是几次都绕着人家山阴市走,能不让人家着急吗?估计这不但是毛志刚的心思,还成了陶然书记的心病了。”“唯上,唯官,不唯下,不唯民,这种官场风气不改变,为人民服务,执政为民就永远只是一句空话,挂在墙上可以,永远成为不了执政理念和行动,也根本进不到某些官员的心里。”齐天翔感慨地说着,随即干脆地说:“不给他们这个曲迎的机会,到前面服务区咱们喂喂肚子,然后再直奔贵水县。”周通点点头,笑着说:“不给人家接待的机会,现在看不难办到,可不给人家郊迎的机会,怕是困难一些。算着咱们的行程,估计人家打电话的功夫,已经在山阴市高速下口等着了,或者快到下口了,饭可以不吃他们的,咱们总不至于不从山阴市下高速吧!这样咱们无论如何是到不了贵水县了,这倒是给咱们小王出难题了。”“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可这边放着这么多的事情,哪边却浪费时间去郊迎等候,老百姓会怎么看?”齐天翔依然有些忿忿,想了一下说:“看来光说没用,省政府应该下一个文件强调一下,改改这种风气。”周通慢慢看着齐天翔,缓缓地笑着说:“这样的文件应该省委来下,省政府只能强调接待标准和规格问题,再说多了就不合适了。毕竟并不是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有您这样的认识和觉悟,说的过多反而使上下都无所适从了。”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周通,很为他善意的提醒所触动,难以杜绝此类迎来送往的原因,除了下面的曲意逢迎,更重要的因素还是有些领导干部在意万民空巷,夹道欢迎的场面,尽管不敢奢望黄土垫道,净水洒街,可心里却期待着这种隆重,以体现官威。从基层接待的规格和礼遇,也感受着待遇和诚意,似乎在省城得不到的浮华,在基层就可以享受或弥补。“上有所好,下必趋炎附势,所谓皇家好细腰,宫女多饿死啊!”齐天翔似乎也很清楚原因和症结,无奈地叹着气感慨道:“且不知繁华之后盛极而衰 ,喧闹过后万籁俱寂,轮回总有原因,无因之果总是难以持久的。”周通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没有再接话,知道这样的话题说下去除了感慨,就是激愤,不会有太多好的结果。齐天翔如今正处在认识和感知的初期,很多以往并不是很在意的事情,现在随着渐渐走到舞台的中心,变得清晰和紧迫起来,新鲜和矛盾都纠结在一起,既有权力的威势在手中的放大和张力,也有控制权力蔓延的警觉和内敛。以往作为部门领导,自己做到了就是自觉和必须,也是尽善尽美,现在却需要自己做到的同时,规范其他人的行为。他现在需要立规矩了,职务到了一定的程度,做好自己已经不是目的,制定标准,树立规矩,就已经显得紧迫和必须了。这些需要他自己去感悟,去慢慢理顺,谁也不能给他指路,更不能帮他去做,随着职务而来的权力不允许外力的干预,只能是自己去感知。这点周通很清楚,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那就是让齐天翔自己去感慨和激愤,慢慢地磨砺,缓慢地适应,当权力感逐渐淡化成为无形的内力之后,也就自如平和了。车里恢复了寂静,周通走到了前排坐下,指挥着小王往服务区进,相对于齐天翔的愤懑和感慨,这个时候解决吃饭问题就显得更为重要。中型客车驶进了服务区,缓慢地在餐厅门外停下,小张和小王率先下车去餐厅安排,周通陪同齐天翔下了车,在车旁舒展着身体,等待着小张安排好后来请。由于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服务区里的车辆和休息的人并不多,餐厅里更是没有几个人,齐天翔和周通随着小张进了餐厅,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很快小王就用托盘端来了二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与小张一起殷勤地摆放在齐天翔和周通面前,然后两人安静地走到附近的桌子前坐下,开始吃饭。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一切都显得那么默契,又显得井井有条,可却是长期配合的结果。齐天翔和周通心里都很清楚,在车旁等待的时间里小王和小张会做些什么,由于有周通陪着,小张就可以随同小王去做些事情,而没有周通陪同的时候,小张是不能离开齐天翔身边的。这就是安全保卫工作,看似不露痕迹,可却是有着严格的规范要求的。小王既是司机,又是齐天翔的安全警卫,负责着齐天翔安全保卫职责,每到一地,总有事先将环境和活动区域察看一下,确定安全之后才请齐天翔进入,不管是饭店,还是入住的宾馆,没有小王的前期察看是不允许进入的。小张是秘书,内卫和生活服务是他的另一项工作,安排齐天翔的饮食起居是他的工作职责,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工作。原本这些事情是要有专人来做的,也是齐天翔担任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时,就有的安保要求。齐天翔怕麻烦,没有另配安全警卫和生活秘书,这些工作就由小王和小张负责了,由于比较特殊和另类,齐天翔尽力配合,不节外生枝,这么些年也就形成了习惯,甚至十分默契和熟练了。齐天翔的生活起居非常简单,饮食更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也是力求简单和简便,尤其是在外临时对付的时候,更是如此,米饭、面条、包子都可以,只要可以吃饱肚子就行,实在没有条件了,方便面或者饼干也可以。总之原则就是有利于工作,节省时间就行。像这样服务区临时休息,一碗面条对付的时候很多,习惯了也就觉得自然了,不但齐天翔觉得自然,小张和小王他们安排起来,也觉得自然,是不需要提前征求齐天翔的意见的,面条汤汤水水的,热乎也好消化,简单快捷,也舒服一点,基本上成为了标准的旅途食物。齐天翔和周通没有过多的交流,慢慢地吃着面条,也是在有意识地等着小张和小王,很快也就吃完了饭。齐天翔与周通慢慢起身,走出餐厅,在服务区里慢慢走着散步,似乎心无杂念地旅行者一般,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看似平静的背后,是急如星火的焦急和焦虑,还有就是灾害应急的考虑。“不就是简简单单一顿饭吗?半个多小时就解决了,大鱼大肉大铺张和一碗牛肉面,对于肚子的需求来说,哪一样更滋润,更好受用?”重新驶上高速之后,齐天翔的心情好了很多,可却依然忿忿不平地对周通说着:“其实吃饭问题是一切繁文缛节的根源,解决了这个问题,党风政风改善就不需要刻意地去强调,这才是问题的牛鼻子。”周通看着齐天翔的脸,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微微笑着附和着说:“公务接待可以由省政府重新强调一下,适时地调整一下标准,下大力气督促检查几次,抓上几个典型处理一下,会有一定的结果的。”“这件事可以与省纪委联手去做,作为党风政风建设的主要工作,省政府和组成机构共同发力,短期内要见到成效,与随即展开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形成一个整体。”齐天翔边想边说,随即停住了话语,眼睛盯住了周通,言辞恳切地说:“省政府这边,你来主抓怎么样?”齐天翔的话来的突然,让周通感到十分意外,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内心瞬间充满了感激。齐天翔曾经几次暗示过要给他一个合理的安排,这其实就是安排之一,而且意图很明显。省政府和省纪委联手整肃风气,这是省政府的一件大事,省纪委其实只是配合,起一个震慑作用,主要工作与机构改革联系到一起,省纪委哪边洪虎肯定要牵头参加,这就形成了省级架构,省政府从事这项工作的最低也应该是哪位副省长,而齐天翔却指定他这个政府秘书长主抓,用意就十分明显了,就是要让他承担副省长的主责,然后形成既定事实,为下一步的落实做好铺垫。齐天翔当年在成为省委常委之前,就曾经担任过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专职副组长,以省纪委书记的实职位列许多副省长和常委之前,现在看齐天翔也还是想用这个办法,推自己上位。明白了这些,周通心情很复杂,可却知道这还不是正式谈话,也没有虚套的必要,可不表态还是不行,就深深地望着齐天翔,尽可能平静地说:“我服从组织安排,只要省政府和您认为我称职,我将竭尽所能。” 第三百零三章 环境问题(7) 周通的表态也感动了齐天翔,内心深深地感慨,这将近一路的感叹终于引出了这么一个早就想说,可却始终没有合适机会说出了话题。 .『,</br></br>自从脑子里有了机构精简和行政执法权归并调整的想法后,就一直在考虑着谁来承担这项工作,而且最初就认定了周通,这不但来自于对他的处境和遭遇的同情,还有着对他这个人的了解,另外就是复杂的情感纠葛。</br></br>安排好周通退下来之前的后路,这不但是齐天翔成为省长之后,心里感知到的责任,也是老岳父闫博年心中的一个愿望,作为自己早年的秘书,长期的工作和交往,闫博年和周通之间,形成了一种半师半友的关系,尽管一步步将他带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可在自己离开后却通艰难地走着,副秘书长的职务一作就是好几年,这有个人性格内敛的原因,也有自己政敌的排挤和压制。</br></br>赵浩南主政河海之后,为了利用闫博年的影响,不但顺利地安排了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的事情,而且扶正了周通的秘书长职位,使得这个多年的正厅级副秘书长,终于去掉了名字后面括号里正厅级的后缀。</br></br>可晋级之路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成为省政府秘书长后,却因为是赵浩南的举荐,被林东生所不容,怎么配合都达不到林东生的满意,后来更是被下派担任了华沂市长,市委书记到线后退休,周通没有成为市委书记,反而调任较大市的河源市市长,就等着几年后过渡成市委书记,就跨入了中管干部的领域,可几年后市委书记出缺,周通不但没有如愿成为市委书记,市长的职务也被免除,调任海东市,依然担任市长。</br></br>眼下派的干部,都成为了市委书记,就连当初以副秘书长身份下挂莱州市长的肖战胜,都成为了莱州市委书记,而最有希望成为市委书记,并上升一步成为副省级省委常委的周通,不但没有任何的起色,反而原地踏步,一步不如一步,终于在一次酒后激愤地说出“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的话,而且很快就传到了已经担任省委书记的林东生耳朵里。</br></br>周通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省政府,仍然担任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可却是再次被冷冻了起来,几年来职务没有变动,可权限却逐渐被剥夺,甚至陈能亮担任省长期间,周通竟然没有主持办公厅工作的权限,基本处于半退休的赋闲状态。</br></br>齐天翔担任省长后,面对周通的状态和作用,心里很是纠结,老岳父虽然从来没有正面提过周通的事情,可却有意无意地多次感叹周通的生不逢时,以及祸从口出的警示,而且多次在齐天翔面前提起白丰收。</br></br>齐天翔很清楚闫博年想要暗示的事情,周通和白丰收都是他在副省长和省长任上用过的干部,对待这两位海东老乡有着很深的感触,不得志的白丰收两次申请援藏,就是为了回避河海官场复杂的人事纠葛,后来因为身体原因离开了西藏,担任着省政府副秘书长,却很是难以适应派系斗争的残酷,后来还是闫博年将他调整到了省纪委,算是离开了省政府这样的环境。</br></br>周通却有着与白丰收不同的路径,年轻干部,秘书出身,只能是在办公厅里熬资历,熬人缘,能够出人头地,也很容易被划入另类,处在一个很尴尬的角色。见风使舵,随意改变圈子,难免引起老领导的反感,而不会改换门庭,又为新领导所不容,被冷藏是很明显的结局。周通选择了后者,这么多年没有改变对闫博年的追随,也使得闫博年的心里总有着深深的牵挂和内疚。</br></br>齐天翔希望能够满足老人的心愿,除了个人感情,而且周通身上的正气和忠诚,以及虽饱受挫折,也未曾泯灭的信念和热忱,还有就是丰富的处世经验,特别是身上那股硬硬的骨气。可由于周通这么多年被雪藏的经历,以及不合时宜的抱怨,重用他还要生的态度,这是最为关键,也是很棘手的问题。</br></br>这近半年的时间,齐天翔没有更换省府的秘书长,始终与周通如影随形,而且还将罗剑分管的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巧妙地交给了周通管理,就是在观察林东生的反应,以便随机应变。通过几次的试探,感觉林东生并不是十分的反感,甚至对待与自己一起出入他办公室的周通,也是和颜悦色,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厌烦,甚至充满敌意。这起码反映出林东生的涵养和肚量,另外也还有林东生也是在给自己面子,齐天翔认为还需要继续观察,必要时还是要与林东生进行沟通和交流,而且在可能的情况下,还是需要争一下,为了周通,也是为了闫博年,更是为了自己下一步将要展开的工作。</br></br>这些都需要时间和机会,也不是现在需要决断的事情,只是与周通通一下气,现在需要面临的是水体污染,以及山阴市干部调整的问题。想到这些,齐天翔从周通脸上移开目光,窗外,有意无意地随口说道:“刚才咱们就在山阴服务区休息吃饭,这一会也该到山阴了吧!”</br></br>“这应该就到了,服务区出来也就是三十多公里了。”周通顺着齐天翔的话意说着,目光也转向了车外,会肯定地说:“也就三五公里了,过了前面哪个山垭口就该下高速了。”</br></br>天翔疑惑的眼神,周通微微笑着解释道:“我在这里的帮扶点蹲点过半年,几乎每半个月都要往返一次河州市,对这里的道路情况很了解,说话间也就到了。”</br></br>顺着周通手指的方向,齐天翔高速出口的标志,而中型客车也开始慢慢减速变道,缓缓地沿匝道驶下了高速,驶近了收费站。</br></br>也许是有人事先做过交代,收费站的横杆高高地扬起,似乎早就在等待中型客车通过一般,使得车辆径直驶出了收费站,缓缓地停在了一排轿车的前面。</br></br>齐天翔早就做好了准备,中型客车一停稳,齐天翔就缓步走下了车,与慢慢迎上来的人群汇集在了一起。</br></br>“齐省长您好,欢迎您来山阴市指导工作。”陶然远远地就伸出手来,满脸堆笑地说着:“一路上还顺利吧!按时间算着您早就该到了,想着可能在哪个服务区休息,就没敢催,现在终于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br></br>齐天翔笑着与陶然握了下手,缓缓地说:“陶书记还亲自来接,真是有些过了,先行谢过吧!”</br></br>齐天翔说着,与站在陶然身边的毛志刚握着手,不无责备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党政一把手都聚在了这里,就没有其他事情做了么?”</br></br>齐天翔没有理会毛志刚想要解释的表情,又接着与人大主任田飞平,政协主席李骏握着手,嘴里不满地奚落着:“山阴市几大班子领导都到齐了,你们还真是步调一致啊!”</br></br>齐天翔说着话,志刚,指着站在附近等着见面的大小官员,严肃地说:“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主管环境的副市长,主管国土资源的副市长啊!是不是还有局长们呢?”</br></br>“这个时候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是有些不合适,齐省长批评的很对,是我们考虑不周。”毛志刚还没有说话,陶然就接过话来诚恳地说:“作为市委书记,我承担责任。”</br></br>齐天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然一眼,缓缓地说:“这不是谁批评谁的事情,也不是要顾全谁的面子,我齐天翔就这么重要吗?需要山阴市五大班子领导到高速口来迎接,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比我清楚。”</br></br>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依旧是望着陶然说:“别的现在就不说了,没有见面的同志也不一一见了,污染事故情况咱们路上边走边说。”</br></br>齐天翔说着话,家一眼,回身登上了中型客车,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对随后上车的周通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然后耐心地等待山阴市的党政领导们上车。</br></br>齐天翔的一通下马威很是出乎陶然,以及山阴市党政领导的意外,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陶然和毛志刚上了中型客车,随同上来的还有常务副市长李洛冰和国土资源局局长胡鹏,公安局长张家帅,都不声不响地快步上了车,知趣地坐在了齐天翔周围的座位上。</br></br>其他的人迅速坐上了自己的轿车,依次发动着车辆,很快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形成了,在警车的引导下,慢慢地驶离高速收费口,向着贵水县的方向疾驶着。</br></br>由于警车开道,鸣着尖利的警笛,十分的引人注目,沿途遇到的车辆和行人纷纷闪避,一时间显得另类和特别。 第三百零四章 环境问题(8) 车队引出的动静使得齐天翔很是不满,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望着对面的周通慢慢地说:“咱们现在离贵水县还有多远?”</br></br>“从市区到贵水县有七十多公里,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没等周通回答,陶然就抢先回答着,随即补充道:“都是国道,质量很好,虽然不能与高速相比,可由于车不是很多,还是比较好走的。”</br></br>齐天翔微微皱起的眉头,尽管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瞬,可却没有逃过陶然敏锐的眼睛,也明白齐天翔邹眉和不满的原因,回答了齐天翔的问话之后,就调转目光安局长张家帅,做了个关闭的手势,然后才志刚,严肃地说:“通知前面的车辆,无关的人员就先回市里吧!然后需要的时候再通知他们过去。”</br></br>陶然说完了这些,目光重新望着齐天翔,轻声地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说:“齐省长如果不是很累的话,是不是让毛志刚市长将事故情况和我们的应急预案,向您和周秘书长汇报一下?”</br></br>天翔轻轻地点着头,陶然就眼毛志刚吩咐着:“你把情况向齐省长和周秘书长汇报一下吧!尽量简明扼要,领导们一路乘车颠簸,也是够累了。”</br></br>毛志刚听到陶然的吩咐,就赶忙打起精神,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专注地望着齐天翔,声音清晰地说:“现在已经初步查明,发生事故的氰化厂是贵水县坪坝乡红星厂,由于连日突降暴雨,使得他们厂里的沉降池被雨水溢满,池中存放的氰化废料溢出,随着山洪进入到山下的贵水河中。另外还有山体滑坡,冲垮了他们的工棚和厂房,一些半成品原材料也进入了贵水河,由于山洪很大,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污染的河水就进入了清河,造成了大面积的污染事件。”</br></br>“由于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故,直到今天早上情况才逐级汇报到了县环保局,县环保局第一时间向省市环保厅和环保局作了汇报,并向县委县政府作了汇报,我们市委市政府得到县里的汇报后,立即向省委省政府作了专题汇报。”毛志刚敏锐地天翔脸上的不快,就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太罗嗦了,不是齐天翔想听的主题,就赶忙接着说:“灾情发生后,我们立即指示县里展开救援,由于坪坝乡处在远离县城的深山区,交通十分不便,加之刚刚发生山体滑坡不久,山里的情况不明,救援机械上不去,就只能请消防中队派出有经验的官兵,带上必要的设备先行进山。”</br></br>齐天翔听毛志刚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接触到事故的实质,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汇报,缓慢地问:“现在山里的情况怎么样?救援人员和设备已经到了哪里?污染了的贵水河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县城和沿贵水河的老百姓的饮水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br></br>齐天翔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突然,使得毛志刚一时没有想到,愣在了哪里,似乎有些出乎意外地望望齐天翔,又转头望望陶然,想了一下才醒悟了过来,赶忙接着说:“消防队员上午九点多赶到了事故地点,有一名房的工人被坍塌的工棚压埋,经过厂里的工友指认,消防队员进行了抢险救援,被埋压的工人已经找到,可惜已经去世了。除了抢救被压埋的工人,消防队员还对厂里存放成品半成品的仓库进行了清理,找到了部分尚未被冲走的氰化原料,就地进行了封存。”</br></br>“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事故地点附近的情况,由于道路现在还有几处滑坡路段没有抢通,进山的人员还只是消防队员和乡镇的一些干部,其他大范围的救援还无法展开,人员也无法大面积组织,都在贵水县待命。”毛志刚定了定神接着说:“贵水县和沿贵水河流域的民众不是很多,以贵水河作为饮用水源的群众也不是很多,现在不是很大,我们已经作出了预案,通知市消防中队进行准备,一旦需要随时可以利用消防车拉水应急。”</br></br>“问题不大究竟有多大,利用贵水河作为饮用水的群众不多,究竟有多少?具体数字掌握了多少?河水污染的情况怎么样?到了什么程度?消防车准备在什么地方取用干净安全的水源?有多少人,多长时间需要供应生活用?”齐天翔对于毛志刚轻描淡写的介绍很是不满,到现在为止几乎什么都没有掌握,相对于清河市的应急措施,这里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想到这里,齐天翔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严肃地责问道:“事故出现到现在已经一天多的时间了,情况汇报到你们这里也有半天多的时间了,事情进展还几乎一点没有,河水污染程度有多少?涉事企业负责人控制起来没有?相类似的企业还有多少?采取了什么防范措施?这些问题准备什么时间解决?谁来解决?又如何解决?”</br></br>齐天翔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志刚严厉地问道,似乎所有的怨气都集聚到了他的脸上,而也只有他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平息自己的愤怒。</br></br>毛志刚被齐天翔连声的责问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齐天翔的眼光逼视下紧张了起来,求助似地望着陶然,却是陶然漠然的表情,就又望了一眼李洛冰,似乎是要他帮助自己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br></br>李洛冰心领神会地眼毛志刚,然后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事发突然,我们尽管作了一些应急预案,可由于山区道路和交通都不是很理想,使得救援工作始终难以按照预定设想展开。这种突发性灾害是外力不可抗拒的,不应该过分追究生产企业的责任,即使今后需要处理,也要等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依法依规处理。另外就像刚才毛市长说的那样,我们这里的贵水河中游,下游沿河群众不是很多,饮水问题不是非常的突出,加上近几日进入贵水河的来水较多,即使有些污染,也被很快带到了下游,不会对我们这里的群众生活带来过大的影响。”</br></br>“这是你个人的还是你们山阴市委市政府的认识?”齐天翔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侧过脸来直视着李洛冰,阴沉着脸严肃地说:“你是叫李洛冰吧!山阴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负责国土资源和环境保护工作。发生这么严重的环境污染事故,在你仅是不可抗力的突发事件,还要依法依规进行调查处理。据我所知,没有严格的废水废渣回收和处理系统,是不能从事高危氰化物稀释和液化生产的,而且所有的回收池和沉降池,都要进行硬化和封闭处理,不能产生任何的渗漏和其他材料进入。这是此类企业管理和审批必须走的流程吧,达不到要求是不是就不能从事生产?还有所有这类高危化学品生产企业,都要远离河流和水源地,这是不是也是要求。”</br></br>“你既然是主管环境保护的副市长,是不是更应该清楚氰化物进入水体,能够产生的危害,以及在水体中存留的时间,这样经过污染的水体需要经过多长时间,如何处理才能达到饮用的标准?贵水河尽管处在山阴市的下面,山阴市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下游需要取水的群众呢?有一户人家取水是不是也需要保证安全?”齐天翔的话语越来越重,语调也越来越严厉,几乎是在责难了,“贵水河最终注入了清河,哪里的群众饮水怎么办?将近一千万老百姓未来的生活如何解决?这些事情怎么处理,就不管你们的事情了吗?就可以不追究企业破坏环境的责任了吗?”</br></br>齐天翔的眼睛里冒着火,即使尽力的克制,可洛冰的眼神,还是带着很大的愤怒,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李洛冰,又志刚,就是不与陶然进行眼神对接,也不愿意再说什么。</br></br>这是齐天翔成为省长以来,很少的一次暴怒。毛志刚的一问三不知,李洛冰的狡辩和推脱袒护,还有就是陶然的漠然和装聋作哑,都让齐天翔深深地不满,而且感到非常的意外。出现这样重大的安全事故,作为市委市政府,不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作为市委书记,反而连必要的态度和焦虑也没有。从迎接的队伍中没有房建设和环保厅的人,就知道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和作法,这是很反常的现象,尽管还不清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但起码作为一级党委政府,有这样等靠的思想,都是很不应该的。</br></br>河作出的反应,再阴的情况,齐天翔感到深深的忧虑,也对下一步救援和事故处理工作的开展,有了一丝担忧,甚至有些不放心了。 第三百零五章 环境问题(9) 中型客车里的气氛由于齐天翔震怒的责问和不满,瞬间降入了冰点,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和冷冻之中。 </br></br>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窗外,久久地注视着疾驶而过的景致,似乎并不愿放弃每一个过往的树木和风景,心里却是怎么也难以平静下来。</br></br>一路上都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渐渐地靠近贵水县,不知从什么时候慢慢地停止了,没有的雨丝的干扰,窗外的景致显得清晰了很多,尽管天空中依然阴云密布,可天光的亮度还是从阴云中透出了些许,也使得山体不再是那么笼统的黑黢黢的颜色了,有了一抹亮色之后,浓浓的墨绿与光秃秃的山脊,还是有了比较分明的区别。</br></br>其实从山阴市城区穿过不久,车队就进入了山区,而且道路也变得弯弯曲曲,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道路似乎是在群山间找寻出来的一样,忽而盘旋着下到山谷底部,忽而绕着升到了山梁之上,走过了这道山,又很快进入另一座山中,似乎总也绕不出去一般,使人怎么也远山之后的景致,更两山之间的不同,仿佛就这么上上下下地盘旋着,就达到了此行的目的。</br></br>就这么走着绕着,望向窗外的目光,从新奇到麻木,再到疲惫,一丝深深地疑问随着景致的雷同,从每一个初来山区的人心中升起,那就是着盘旋的山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目的地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br></br>齐天翔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由于都知道齐天翔现在的心情很糟,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发出过多的声响,车厢里沉闷安静,像是被冷冻了起来。凝固的气氛,也使得旅程变得格外的漫长和难熬,几乎每一个人都像是受着煎熬一般,也都在盼着贵水县城快点到来,好结束这难耐的旅程。</br></br>因此,当中型客车缓慢地盘旋着上到一个山梁,并慢慢地绕到山梁的另一侧,远远地一片建筑物映入眼帘的时候,尽管从高处很凌乱也很单薄,可在每一个人的眼中,却是早已期盼的最美的景致了。虽然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可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长气,暗暗地庆幸终于结束了盘旋,而更重要的是结束了难耐的煎熬。</br></br>漫长的旅程带来的期盼,加上压抑之后欣慰的心情,下山盘旋的路变得轻松和快捷,很快就到了县城的边缘,车队在路边等待着的人群前缓慢停了下来。</br></br>中型客车停了下来,可车里的人都没有动,因为齐天翔没有起身下车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冒然起身,都在等待着齐天翔的表示,好随机应变。齐天翔仿佛入定了一般,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对窗外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更不在意车厢内众人的表情和想法。</br></br>这也是刚才震怒之后,齐天翔冷静下来定下的想法,而且很快就想明白了下面的行为和做法。既然拉下脸来,就不能太客气了,就要拿出一些省长的霸气来,这也是掌控局面必须有的威势,对于必要的场合,温良醇厚是修养,而对于官场,权力就是最有效的手段,而体现这种手段的方法,就应该是霸气,就应该产生一种以自己为中心的磁场,而应该有些脸色让基层的这些大员们畏惧。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另起炉灶,只是还要再</br></br>短暂地沉默之后,还是陶然率先打破了沉闷,欠起身拉开身边的窗户,冷冷地对着车下的人群说:“都没有其他事情干了吗?直接去宾馆,有什么事情到哪里去说。”</br></br>外的人群迅速散开,陶然转过脸来,眼齐天翔,没有什么表示,就没话找话地微微笑着对周通说:“咱们是不是先到宾馆去,齐省长和你也坐了这么久的车了,简单地休息一些,听一下县里全面的情况汇报。”</br></br>“这样也好,房厅长带来的专业人员以及开展了工作,具体的情况需要碰一碰。”周通对陶然说,其实也是在暗示齐天翔下面要做的事情,“另外,很快清河市和河中市的党政领导也要过来了,沿清河流域的安全用水问题,都要有一个统一的协调,先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吧!”</br></br>周通的话提醒了齐天翔,使他缓缓地将脸从窗外转向了车厢里,眼众人,刻意在陶然和毛志刚脸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对小张说:“你给李秘书打个电话,告诉林书记我们到了。”</br></br>齐天翔说完后,通一眼,接着说:“联系一下罗剑同志,了解一下他哪边的准备情况。”</br></br>齐天翔话音未落,车队就已经缓缓地进入了一个大院,并在一栋大楼前有序地停了下来。齐天翔不再说话,在车门边的毛志刚慌忙地下车,侧立在车边等待着齐天翔,陶然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做着手势,请齐天翔下车。</br></br>齐天翔没有丝毫的犹豫,缓慢地站起身来,缓步下了车,没有走向不远处站着迎接的人群,而是侧过身去,前十几层高的这栋高楼,静静地有说话。</br></br>院落很大,很空旷,一栋宽阔高大的高楼占据了院落不到一半的位置,在宽大的院落里显得突兀,而在一路走来所见的县城里沿街不高的楼房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显得很特别,也有些扎眼。</br></br>齐天翔眼,收回了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身边的陶然,然后缓步向站立着的人群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就像刚才周通善意暗示的哪样,不管有什么样的想法,都应该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必要的虚套还是要走的,不然下面的工作会更加的麻烦。</br></br>陶然天翔缓步向等待的人群走去,就赶忙随在身后跟了上来,抢先一步走到齐天翔身前,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指着最近一位秃顶的男人介绍说:“这是贵水县县委书记韩自在,土生土长的贵水县人,对全县的情况比较了解。”</br></br>陶然紧接着指着另一个瘦小的男人,向齐天翔介绍道:“这位年轻干部是贵水县县长王同军,硕士研究生毕业,专业就是城市建设和管理,工作上很有一些想法。”</br></br>齐天翔听着陶然的介绍,客气地伸手与韩自在和王同军握着手,微微笑着然,打断了他接着介绍的话头,温和地前站着的大小官员,干脆地说:“其他同志就不一一介绍了,慢慢地认识吧!”</br></br>齐天翔说着话,目光转向韩自在和王同军,呵呵笑着说:“一个是土生土长的县委书记,一个是城市管理专业的高材生,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先请你们二位介绍一下贵水县的情况吧!”</br></br>齐天翔说完话,径直转身离开了人群,留下了尚在发愣的大小官员,慢慢地从停车场一步步走向大楼,并缓步沿着台阶向上走着。</br></br>也就是瞬间的发愣,很快众人就醒悟了过来,纷纷快步跟了上来,随同齐天翔走上了台阶。可尽管忙乱,却并不慌乱,还是保持着职务的尊卑和顺序。</br></br>陶然走在了最前面,身后是市里的干部,然后是县里的官员,众人都被齐天翔和,实则冷漠的下马威给震住了,都知道齐天翔会有这样的不满和发作,可却没想到会是在刚见面的迎接活动环节。感觉最为明显的还是陶然,不仅仅是震惊,而是恍惚,甚至心里还有一阵阵的发凉。</br></br>齐天翔他不是很熟,但为人处事还是听闻了不少,尽管担任过省纪委书记,可知识分子的涵养和温良敦厚,还是给他贴上了一个文雅的标签。平时见面不多,可却始终是温和的微笑,或者是文静地平和,即使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也不会是在刚刚见面的时候。</br></br>今天有些不同,从一见面就可以明显地感到齐天翔的不满,突发事故是一个原因,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对山阴市的干部,什么原因造成的,陶然没有答案,也不可能有答案。可严厉地斥责一个地市干部,却是作为省长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那一句句严厉的问话,喷火的眼神,不仅仅只是针对李洛冰,更像是针对自己,是直指他这个市委书记来的,因此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感觉到齐天翔的来意不善,很可能自己这次是难以躲过劫难了。</br></br>贵水县发生的事故,刚刚汇报到他哪里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反而觉得贵水县县委有些小题大做,这样的事情尽管不多见,可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哪一年贵水县不来几次山洪暴发,在他的心目中,甚至第一感觉是韩自在在借机向他伸手要钱,这样的事情每年夏秋季节都会发生,他已经不厌其烦了。</br></br>可随即就感觉到了异样,先是毛志刚电话汇报,房建设已经率队从省里出发,随后更是接到齐天翔要过来的消息,才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第三百零六章 环境问题(10) 走进大厅,齐天翔站住了脚步,似乎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般,回头看着陶然,等待着他的回应。『≤頂『≤点『≤小『≤说,x. 大厅很大,却没有宾馆和酒店常有的接待台和休闲区,而是门厅和屏风,以及两侧的电动扶梯,很像商场和超市的景致,可却安静许多,除了摆放有序的几颗绿植和鲜花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显得庄重而肃穆。 门厅前是一面宽大的镜子,摆放在迎着大厅旋转门的前面,遮挡着刚进门人的视线,走过镜子,左右两侧是电动扶梯,直面大厅后墙的是朱漆金字的巨大屏风,“为人民服务”的金色大字使大厅显得异样。 正是这个巨大的屏风,以及上面的字引起了齐天翔的警觉,而且从正衣镜和屏风的摆设,还有大厅里花盆的摆放位置,使齐天翔觉得怪异,随即就明白了摆放位置是经过精心选择和计算的,暗合着风水中的玄理,是请人看过的,或者是很相信这些风水命理之类的东西的。 齐天翔突然站定了脚步,使陶然有些茫然,而齐天翔看向他的目光,更是使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只好看向了韩自在,似乎在等待着他解释齐天翔的疑问。 “是这样,这里原本是县政府的接待宾馆,建成之后正好遇到县委县政府大院改造,就临时在这里占用了几层办公。”韩自在似乎早就知道齐天翔会有这样的问题,就赶忙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这也是为了节省办公费用,如果在改造期间出去租房子办公,一则没有那么多合适的房子,二则也增加了财政负担。现在这样尽管不是很方便,可也解决了很多的实际问题。” “是你们不方便呢?还是住宿客人不方便?”陶然好像明白了齐天翔停住脚步的意思,听到韩自在的回答,更是对齐天翔的敏锐所暗暗赞叹,同时也对韩自在的狡辩心生不满,就威严地盯着韩自在问道:“我记得这栋大楼建成已经三年了吧!是不是从建成之日起你们县委县政府就在这里办公?而且从来没有想过要搬出去,是不是这样?中央和省委三令五申不准建楼堂馆所,你们可好,不但建成了这么豪华的接待宾馆,而且居然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你们可真能耐啊!” 齐天翔冷眼看着陶然严厉的神情,更将韩自在的表情看在了眼里,那就是看上去一副虚心接受,甚至还有些委屈的诚恳和虚心,其实内心深处却并没有任何的触动,或者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这就是如今一些基层干部的普遍心理,自由自在惯了,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我行我素的处事习惯,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始终存在着代天子驭民的意识,不但高高在上,而且高人一等。如果没有自觉的意识,任何要求和强调都是无济于事的。 而且从陶然严厉的责问中,齐天翔也觉得好笑,看似严正的责问之下,却不打自招地透露出,至少三年时间陶然没有来过贵水县,或者没有来过这里,不然不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变化。齐天翔不愿揭穿他话里的漏洞,可却是深深地感到疑虑,一个市委书记,可以三年不到下辖的县里,那么究竟每天都在忙些什么?省城与县城相比,远近很清楚,可在某些干部的心目中,省城永远是最近的,而县城却并不在心中存放,开会布置任务,然后听汇报下指示,这就是管理基层的做法,而且形成了惯例。 “好了,就不要站着这里多说什么了。”齐天翔望着陶然,又看看韩自在,冷冷地说:“周边这么多普通干部在看着,好看吗?” 齐天翔冷冷的话语瞬间提醒了韩自在,赶忙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和陶然,然后侧身快步走着前面,带着齐天翔等人登上了自动扶梯,上到了二楼之后,慢步引导着省市领导进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就在齐天翔与陶然在楼下停顿的时候,其他的人员已经提前上到了二楼,并且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因此韩自在将齐天翔等人带进会议室时,会议室都已经准备就绪,甚至齐天翔的座牌都已经赫然写好,并且摆放在了临门靠墙一侧会议桌的中间位置。 在大家的掌声中,齐天翔在陶然的陪同下,缓步走到自己的桌牌前站定,缓缓地挥手向众人致意后,慢慢坐了下来,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有序地选择着自己的位置落座,而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眼前的会议室,并与省政府的会议室暗暗做着比较。 至因为有这样的比较,除了潜意识的感觉外,更重要的还是会议室给他内心产生的震撼,以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得震惊。在齐天翔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中,参加的会议,进过的会议室很多,国内国外,中央到乡镇,各种规格的会议室进过的很多,可像现在这样的会议室却是怎么也难以平静接受的。 一个贫困县,有如此规格和大小的会议室,还是极大地出乎着齐天翔的预料。相当于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会议室,宽大的会议桌摆放了一圈,形成了一个长方形,桌上每一个座位旁都有着话筒。中间间隔出的空间里有序摆放着两列修剪整齐的绿植,会议桌边摆放着高靠背真皮座椅,围绕着巨大的会议室是一幅大尺幅山水画卷,没有明显的接缝,只留下齐天翔背后这面墙上的落地玻璃窗,沿墙边是一排整齐的花卉,硕大的兰花艳丽的花朵正开的姹紫嫣红,衬托着室内的气氛,以及窗外一览无余的景致,似乎融为了一体。 除了室内的布置和摆放,满天星的水晶吊灯,还有屋角点缀性摆放的花架和旗帜,使得这间会议室无论放到哪里,都显得高调和大气,但却与贵水县的县貌和实际情况格格不入。 看出了齐天翔目光中的惊讶和疑惑,在众人都坐定后,陶然依然严肃地望着韩自在,语调严厉地问道:“这就是你们县委的会议室吗?这规制,这装修,只怕是市里的任何一间会议室,也难以与之匹敌的,这就是你们贵水这样一个国贫县应该有点做派吗?你们要做给谁看?坐在这样的会议室里研究全县老百姓的生计,能与老百姓的实际需求接轨吗?” 陶然看着惊愕的韩自在,丝毫不愿放弃责难,依然口气严正地说:“一会我们大家到你县太爷的办公室看看,到底看看你能简朴自律到什么程度。” 似乎是觉得达到了震慑的目的,陶然瞪着韩自在,严肃地说:“愣着干什么,齐省长坐到这里是看你发愣的吗?还不赶紧把事故情况,还有你们的应急预案,向齐省长做详细的汇报。” 韩自在一副紧张的神情望着陶然,没有过多的迟疑,就望着齐天翔解释道:“陶书记批评的很对,这些方面我们做的确实欠考虑,当初只是考虑到省钱,减轻财政压力,没有充分考虑这样做产生的负面影响。” 看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韩自在接着说:“我们贵水县的财政状况确实很困难,光财政供养的人员就有一万多人,包括教师和公职人员,每年杂七杂八算下来需要二个多亿才能维持正常的运转,而我们县本级财政年收也不过一个多亿,负担的确是很重。” “要说在这个情况下,我们就应该减少一切必要的开支,全力保工资,保运转才是,任何不必要的支出和投入,都应该减少或缩减,事实上我们也是在努力这样做。”韩自在看了一眼陶然,看到的是愠怒和不满,而齐天翔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就不敢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县政府的这个宾馆,其实不是使用的财政资金,而是我们县一个久居海外的老华侨的捐赠。几年前他带着家人回乡省亲时,县里的接待条件很差,老先生看到这种情况,回去后就捐款修建了这个宾馆。这是专款专用,我们没有其他支出的权力,而我们的县委县政府办公场所,因为年久失修,很多房子都漏雨,雨季时根本就没办法办公,可却没有经费修缮,三年前宾馆竣工投入使用后,还是老先生建议我们可以临时搬过来办公,而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场所三年了,也还没有改造完毕,主要还是没有多余的经费投入。” “这些事情可以放放再说,贵水县是国贫县,省市两级都有义务帮扶,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齐天翔接过韩自在的话,依然平静地侧脸望了一下陶然,然后对韩自在说:“现在需要重点解决的是环境污染的事情,这应该是当前最为紧迫的问题,还是先着重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吧!其他的可以放到现实问题解决了以后再说。” 第三百零七章 环境问题(11) “齐省长到贵水县来,是来处理水体污染的事情的,哪有闲工夫听你哭穷,你哪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还是打住吧!说的好听,冠冕堂皇的,有多少是真的?”齐天翔平静的话语,很快引起了陶然的呼应,对韩自在不合时宜的说法很是不屑,狠狠地瞪了韩自在一眼,严厉地说:“捡重要的说,不要拉拉扯扯的,现在没有时间听你摆龙套。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br></br>陶然严厉的话语,以及不耐烦的神色,使韩自在紧张了起来,而更紧张的是齐天翔的神情,平静的外表下,怎么也猜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赶忙调整了思绪,认真地说:“是不应该耽误领导们的宝贵时间,我这就开始汇报,这就开始。”</br></br>韩自在竭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显示出紧张和局促不安的神色,尽力使脸上的表情松弛,并堆上慢慢的笑容,然,又转向齐天翔,谨慎地说道:“我们贵水县处于深山区,是整个山阴市山区面积最多的一个县,全县人口中百分之八十都生存在深山之中,人多地少是困扰着我县经济发展的最大问题。由于交通不便和运输困难,林果业和特色农业难以有效实施,农民生计的唯一手段就是靠山吃山,以往都是依靠砍树和占据山林平地种粮,这几年加大了林业保护宣传和执法力度,毁林占地的事情少了很多,也就断了这些生计。”</br></br>“没有了山林和山地种植的路数,农民生存就面临了重大的问题,不要说脱贫致富了,就是生存都是个严峻的问题。好在我们经过严谨的谋划,利用各种有效的手段为农民寻找着致富的路子。”韩自在天翔兴趣逐渐浓厚了起来,就赶忙接着说:“改变老百姓的生活,首先从改变他们的观念开始,这是我们几年来始终坚持的方向和工作思路。我们采取了多策并举的方式,一方面将地处深山区,生活极贫的山民迁出深山,在县城附近建立新的居住地,提供一些必要的耕地和就业机会,使山民能够留下来,活下去。青壮年农民,我们县的劳动和人力资源部门,有目的地组织出外务工,增加实际收入。另外就是与省矿业勘探研究院密切【5ding【5diǎn【5小【5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合作,开发山区的矿产资源,除了县里组织大范围的开发外,还有限度地鼓励有条件的乡镇和个人进行开发,有水快流,最大限度地改变我县落后的经济状况和局面。”</br></br>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自在,心里很惊讶他偷梁换柱的狡辩能力,明明地变相占据深山区农民的山林,用以开发矿产资源,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成了为农民提供了新的就业和生存门路。还有就是至今也没有想清楚,韩自在绕来绕去,就是不愿接触到实际的污染和救灾情况上,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作为一个多年的县委书记,无论是为官经验,还是处事规则,都不应该不知道现在最应该汇报的是什么,而当务之急又是什么,他一定在等待什么,却不清楚在等待什么,不惜让他冒着得罪领导工作不利,甚至陶然的严厉责备,而不停地拖延着时间。</br></br>有了这样的年头之后,齐天翔反而心情坦然了,也有兴趣等下去,自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微微笑着望了陶然一眼,会作何反应。从刚才陶然几次严厉的责问,以及不耐烦的神情中,齐天翔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陶然对韩自在不是很感兴趣,或者说不很满意,这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情况。</br></br>一个县委书记不被上级市委书记却还能安然无恙地做下去,只能是两种原因,一个是劳苦功高难以撼动,另一个就是更高层面有人庇护,使得市委书记有投鼠忌器的顾虑,而不得不忍气吞声。两种情况对比之下,后者可能更接近现实,因为陶然也是盘踞山阴市多年的市委书记,所谓的劳苦功高他更接近一些,不会过分介意韩自在的资历或履历。如果必要,他不会在意韩自在的功劳或政绩,而且现今官场运作规则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地使他消除心腹之患,比如明升暗降,或者提职赋闲,这些都是制服不得意下属的手段。陶然几年来没有这么做,那就是上一层面实力人物的影响力,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因素存在。</br></br>就在齐天翔眼神的注视下,陶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他尽管也觉得韩自在今天有些反常,但却没有兴趣探寻其中的缘由,而是绷紧了脸,神情严肃地对韩自在说:“拉拉扯扯还是这些,好一个为民考虑,为民做主的举措啊!占了老百姓的山地搞开发,却美其名曰迁出深山,异地安置,其实你们什么目的还不是司马昭之心吗?所谓的老华侨为什么捐赠你们宾馆,交换条件是什么?贵水县黄金集团公司,说是坪坝乡的集体企业,实际控股的又是谁?每年又给财政贡献多少?利润都到了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不想过多地说什么就是了。”</br></br>陶然说着话,眼睛坐在韩自在旁边的县长王同军,声调严肃地说:“王县长来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也不愿说,那么就请你们两人从这个会议室里出去,请愿意说实话的人来说。”</br></br>陶然严肃的神情,冷冷刚硬的话语,立即使韩自在的脸色变得灰白,脸上也像冰冻了一般,可却没有多说什么,而身旁的王同军,却瞬间脸色变得潮红,紧张激动交织在一起,还有强烈的意外,使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眼睛紧张地望着齐天翔,又望望陶然,随即又侧过脸眼韩自在,面对着自己这排贵水县哗然的议论,以及惊愕的神情,顿时陷入了矛盾和纠结之中。</br></br>在贵水县的官场中,这么些年,是只知有韩书记,而不知有王县长的,无论大事小情,没有韩书记的指示,那是根本没办法去作的,做了也是白做,而且不是无疾而终,就是胎死腹中,全县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韩书记的声音,其余任何声音都不被允许,也不可能传递出去,更不可能形成力量。</br></br>研究生毕业这几年来,初期在北京的城市研究院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可随着提倡基层组织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要求,不知贵水县怎么打听到了他的工作地址,以“同是贵水人,为家乡做贡献”为旗号,动员他回乡工作,并且许诺了很多实际的好处,最诱人的就是直接任职副县长,而且不用考察,更不用过渡。</br></br>也就是这副县长的条件最终打动了王同军,作为山里出身的学子,升官发财,衣锦荣归,这些世俗的诱惑,还是有着很大的精神感召力的。能够成为家乡县城的父母官,实实在在地为家乡做些贡献,特别是为父老乡亲,家乡邻里谋些实际的好处,不但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也是他梦寐以求都想做的事情,现在就在眼前,怎么能不让他心动。</br></br>为了稳妥期间,王同军在研究院办了停薪留职后回到了贵水县,事情正如来人许诺的一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走完了省市两级组织部的任命程序,成为贵水县最年轻的,也是学历最高的副县长,而且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真正的县太爷,正式成为贵水县三十多万百姓的父母官,实现了读书致仕的夙愿。</br></br>这一切都是按照韩自在的意图办的,至于真正的原因王同军不知道,但他知道,在贵水县,真正的县太爷是韩书记,自己只是一个陪衬,按照韩书记的指示办事就是最基本的要求,做好工作也必须这样作。</br></br>开始的几年,王同军确实是这样作的,正式从研究院调到贵水县之后,没有了退路,王同军的潜意识里就是要为韩书记马首是瞻,这除了感恩的成分,更多的也还是年轻干部对基层工作的一无所知,没有韩书记手把手的引导和指教,什么工作都做不好。</br></br>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职务和权力的脱节,王同军渐渐对韩自在霸道武断的行为方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甚至产生了抵触情绪,可却是敢怒不敢言,都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得益于韩书记的关照,忘恩负义的名声是他不愿背负的。另外,还就是清楚地认识到,韩自在的权威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根本难以撼动的,盲目的冲撞不但自不量力,也是很不明智的做法。</br></br>几年的积蓄力量和思考,使得王同军的认识越来越清晰,要改变韩自在雄踞贵水县的局面,他需要等待机会,必要时还要依靠外部的力量,而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不管外面的传言再多,在不利于自己,也要咬着牙忍住。</br></br>常常的王同军会不自觉地自比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方能一雪前耻,比着帝王间动辄生命付出的绞杀和争夺,自己受diǎn委屈算什么,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br></br>而此刻,感觉告诉他,他苦苦期盼的机会,可能就要到了。 第三百零八章 环境问题(12) “我们贵水县的实际情况,就像刚才韩书记介绍的情况一样,底子薄困难多,山区群众的生活改善问题,始终是困扰我县经济发展的症结问题。 ( .. )移民和异地安置,以及对接青壮年外出务工,都是在韩书记的领导下,我们采取的一些积极的举措。另外就是下力气开发矿产资源,增加县域经济规模和财政实力,以更好地为民生作更大的投入。”短暂的思考和判断之后,王同军天翔缓缓地开始了自己的汇报,可还是对事态发展没有摸底的情况下,不敢完全发力,而是采取先扬后抑的方法,尽力将韩自在捧在前面,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进入实质,慢慢地说:“由于过分强调了矿产资源开发利用的积极意义,对于环境资源保护和均衡发展,以及准入权的审核和监督方面,还存在着严重的不足。”</br></br>王同军说到这里,偷眼打量了一下韩自在的反应,是漠然的神情,可从王同军对韩自在的了解,这样的表述是不会使他满意的,但此刻却也难以兼顾了,因为从齐天翔和陶然的眼神中,他读出了不一样的神情,齐天翔是欣喜,而陶然是希望。</br></br>这样的眼神这么多年他不多,除了谄媚,就是威严,很少能励和欣喜,这种眼神在齐天翔的眼中是王同军期待中的事情。都知道这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型领导的经历和喜好,也知道省长对青年知识分子的关爱,这样的例子很多,农业厅副厅长向有志就是最为明显的榜样,只是王同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这样的幸运,也不知道齐天翔能不能垂青与他。</br></br>陶然的希望眼神也是他心知肚明的,这位严肃威严的市委书记,在王同军的感觉中是漠然的,也很是陌生。到贵水县工作这么些年,无论是作副县长,还是作县长,王同军很少能有接近陶然的机会,即使是到市里开会,也很难有与市委书记单独交谈的时间,不是如影随形地跟在韩自在身边,就是陶书记根本没有时间和兴趣与他这个傀儡县长交流,而他也不敢冒失地做任何的尝试。</br></br>他的一切是韩书记给的,韩书记能给他,4ding4diǎn4小4说,.2♂3.︽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也能给别人,这diǎn王同军任何时候都是清醒的,也是明白的。那就是宁愿疏远市委书记,也不能得罪县委书记,因为尽管是上下级的书记,却属于两个体系,这diǎn王同军在上任不久就明白了,陶然不得意韩自在,韩自在也不在乎陶然,而作为韩自在提拔选用的干部,被陶然归入另类,也就丝毫不奇怪了。</br></br>现在陶然的眼神却有些异样,这是因为有齐天翔在场,陶然想借助齐天翔的力量扳倒韩自在,收复韩自在控制多年的贵水县的实际权力,而这些就需要王同军此刻反戈一击,能够提供有力度的证据让齐天翔震怒,由此完成借刀杀人的好戏。齐天翔是杀人的人,而自己就是那把杀人的刀,关键就怎么应对,又怎么作了。</br></br>这需要思考,更需要选择,特别是灵机决断,而时间却是非常宝贵的。齐天翔在猜测,陶然的不满和愤怒,都针对韩自在的拖延时间,以及绕来绕去的废话。两位领导的不解和疑问表现的方式不同,可都在王同军敏锐的观察之下,而真相也只有王同军清楚,韩自在在等待什么,困惑着王同军的也就是这些真相现在是不是需要说出来,而和盘托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br></br>刚才自己简单地diǎn了一下之后,从韩自在的神情中,就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安,以及深深的反感。可却从齐天翔眼中欣喜,从陶然哪里希望,都迫切地想知道真相,而这个真相也只有自己能够说的清楚。</br></br>这个真相太过惊天,王同军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如实相告,也不知道在坐的包括齐天翔在内的省市官员,是不是有胆量和能力应对。齐天翔他是相信的,作为曾经的省纪委书记,齐天翔的胆识他是相信的,也是由衷钦佩的,可对陶然却不敢轻信了,这几年贵水县的矿产资源开发,都是韩自在一手遮天大包大揽,他插不上手,更陶然或山阴市任何干部的身影。</br></br>这个盖子揭开之后,结果无非只有两种,齐天翔震怒,严肃处理涉事干部和部门领导,可齐天翔毕竟是省长,几天后就会离开,事情后续必然是山阴市来善后,而扳倒了韩自在,自己势必就成为了放在煎盘上的烤肉,成为当地和山阴市官场上的另类和叛徒,所有的怨恨和报复,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承担一切后果,或许等不到那一刻,自己就可能与韩自在一起离开贵水官场,等待着自己除了一无所有,还真不会有其他好的结果了。</br></br>就在王同军纠结的时候,陶然却根本不愿放过他,从韩自在阴沉的脸上陶然他的紧张,也知道王同军的发声意味着什么,因此改变了原有严肃的语气和神情,温和地望着王同军,含蓄地启发道:“你个大硕士,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卡壳了,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接着说下去,言者无罪嘛!”</br></br>陶然明显的诱导,带有很强的诱惑意味,似乎在暗示着王同军,反戈一击可以得到的好处,而揭开这些盖子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还可能得到更多更大的机会。内里的原因陶然也很清楚,可他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连过问都是忌讳的,由王同军说出来,不但陶然可以进退自如,而且可以取得主动,这些都是可以尝试的。</br></br>“陶书记说笑话了,哪里有什么顾虑,而是我在想怎么向齐省长和您汇报,既可以说清楚问题,又不占用领导们过多的时间。”陶然的催促,给了王同军很好的理由,也使得他纠结的问题有了合理的解释,而内心也暗暗下了决心,决定应该冒险一试,“贵水县的矿产资源分布很广,全县深山区的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储藏,而且种类很多,很有开发价值,经济前景也是十分可观。”</br></br>王同军开始叙述,就没有了过多的顾虑,认真地天翔,加快了语速说道:“大家可能都认为我们贵水县山区有黄金资源,储量和品位基本与海东市的德清相似,另外还有伴生的石墨和铅锌矿,以及煤炭和铁矿石,可却不一定清楚,这只是我们县矿产资源中微不足道的的一部分,真正珍稀的是一种全国都很少见的矿产,国内少量的储藏根本难以满足需求。这是一种实际应有于航天和军事高科技领域的金属材料,以前全部依赖进口,出于高度封锁和战略上的考虑,这些材料是根本买不到的东西,是从国外某种成套工业产品中二次粉碎提炼而成的,价值是黄金的上百倍,而且难得。”</br></br>己diǎn题的几句话,就引起了齐天翔和陶然极大的兴趣,王同军变得格外谨慎,侧脸眼韩自在,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从阴沉,变得铁板一块般僵硬,微微的快意使得王同军继续天翔,接着说道:“由于分布较广,而且过于零散和杂乱,以往我们都是严格控制开采规模和资质,特别是在开采储运加工提炼这些环节的生产能力和技术。前几年控制的也很好,可由于价值过于诱人,特别是下游生产环节的要求难以满足,就逐渐放松了准入门槛,甚至在中后期的粉碎和提炼环节,出现了很多破坏环境,二次污染的问题。”</br></br>“接着说下去,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环境危害,而问题又出在哪个环节?”陶然显然对这些感兴趣,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王同军的话头,催促着说:“尽量说细,不管涉及哪些方面,都可以详细地说说,这样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并能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果,为下一步环境恢复和保护,提供必要的依据。”</br></br>“还是我来说吧,也别难为小王县长了,毕竟还是年轻干部,除了正直和信心,勇气还是最需要考量的素质。”陶然话音刚落,王同军还没有想好要说的话,韩自在就接过话来说:“王县长这么几年兢兢业业地做工作,甘当绿叶的做法很值得赞扬。作为一个年轻干部,有这样的虚心,又能这么坚韧地忍耐了这么几年,的确也是不容易。”</br></br>韩自在言辞恳切地说着,同军的眼神却是恶狠狠的,充满了怨气,随即然的目光却是挑衅和不屑交织在一起的,但在天翔时,却透着谦卑和低调,缓慢地说着:“齐省长来贵水县是来处理污染事故的,不是来听完啰里啰嗦介绍县情和总体工作的,作为多年的基层干部,我很清楚,也想向上级领导多汇报一些县里的情况,耽误了领导们的时间了,下面我就全面地将这次事故的情况,向齐省长做个全面的汇报。” 第三百零九章 环境问题(13) 韩自在突然的发声,以及态度的转变,引起了同排坐着的县里干部们的诧异,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韩自在,没有人议论什么,更没有人敢于提出疑问,只能将疑问写在脸上。 </br></br>韩书记在县里说一不二,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和权威,只要是韩书记不愿提起的事情或问题,任何异议和疑问都是不允许的,包括矿业资源开发和合作伙伴的事情,韩书记不愿说,也就没人敢说什么。尽管都深知其中的奥妙,可却都如王同军的想法一致,不能说也不敢说。</br></br>刚才王同军简单地说了那么几句,就引起了韩书记脸上严峻的反应,以及围,实则怨恨的表述,使人不禁为王同军捏把汗,可现在韩自在却一反常态,要主动说说这些事,而且是说给重权在握的齐省长,以及虎视眈眈想要插手贵水县事务多时的陶然,都不明白韩自在的底气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可直觉和经验告诉县里的这些干部,贵水县一场官场波动,就要开始了。</br></br>不管县里的干部是什么样的忐忑不安,也无论有些什么猜测,可在坐在对面的齐天翔等人的眼里,却是非常的清楚,也明白韩自在的底气从何而来。</br></br>那就是在王同军字斟句酌地汇报的时候,韩自在似乎不经意地掏出手机的行为,也许就是那意的动作,使他有了面对的信心,或者说是授意。</br></br>“我县的矿产资源开发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的,集中在深山区的几个乡镇,初期主要是以黄金开采和加工为主的小规模生产,这也是介于黄金矿脉分布较广,不利于大机械和大工业开挖的实际情况。随着稀有金属被发现,黄金和其他矿业开发被限制,主要精力也放在了这些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这些方面。”韩自在缓慢地说着,尽管坦率,可也还是有所选择,接着说:“坪坝乡是稀有金属主要的储藏区域,也是相对比较集中的地方,由于这种矿藏开采要求高,难度较大,我们县的技术和能力根本没有开采条件,后来经过慎重的考虑,经过北京一家公司的介绍,选择与刚才说到的老华侨的公司合作开发,几年来却得了显著的经济效益。”</br></br>韩自在天翔耐心而平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种放射性金属尽管稀有珍贵,可由于其本身的特性,对环境影响很大,尤其是周边老百姓的生活,产生着很大的影响。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根据实际需要,采取了有步骤的移民工程,将生产区域周边的山民移出深山,只留下少量的人员进行开采和生产。”</br></br>“控制放射危害的办法很多,除了铅封处理,就是氰化稀释液喷洒,这在后期的粉碎和精选程序尤其必要,也就催生了氰化物的用量和需求,很多小作坊也就是为了这些才存在的。”韩自在渐渐进入了实质主题,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可语速显然慢了下来,缓缓地望着齐天翔说:“都以为氰化厂只是为了黄金提炼使用才应运而生的,实际上还是为了稀有金属采选需要才建立起来的,而氰化精粉的稀释需要大量的水,因此靠近水源是必须的要求,这也客观上造成了氰化厂集中建立在贵水河沿岸的现实。由于我们控制不严,才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这的确是我们应该反思的问题。”</br></br>齐天翔平静的神情,随着韩自在艰难的叙述渐渐变得严峻,随着问题的逐渐揭开,形势远比当初自己想象的严重。原本以为只是氰化物污染水体的问题,现在射物物质的危害,要更大一些,而且更紧迫。尽管从王同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话语中,齐天翔感觉出事情会很不简单,可也只是想到了现实问题的处理,可能牵扯到的权力角逐,或者利益交换的问题,但随着韩自在的介绍,直觉告诉齐天翔,事情会很复杂,不但牵扯到利益和权力,很有可能北京有重量级人物或家族插手。具体的情况现在还难以仔细了解和梳理,也是齐天翔现在顾不上去想的问题,首先浮上脑际的还是安全,是目前山里的情况。</br></br>耐心地等待韩自在说完之后,齐天翔没有等陶然作出反应,就直视着韩自在,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柔和地问:“请你如实地告诉我,目前的情况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出现事故的氰化厂究竟还存放了其他什么东西?矿区经过连日大雨和山洪之后,会不会对周边环境产生放射性污染?进山的人员安全有没有保障?另外,进山道路受阻,究竟是交通管制,还是泥石流冲断了道路?””</br></br>齐天翔说着话,没有等韩自在作出回答,就侧过脸通,急切地吩咐道:“联系一下房厅长,们的人员现在什么地方,通知所有的人员先全部撤回,就说是我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br></br>周通天翔的脸色因紧张而有些潮红,就认真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按照齐天翔的要求联系房建设去了。</br></br>齐天翔通起身离去,就接着把目光望向了韩自在,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严肃地等待着他对自己刚才问题的回答。</br></br>“坪坝乡离矿区最近,他们有一个副乡长就在矿区,中午给我汇报过矿区的情况,由于连日大雨,采矿作业已经全部停止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撤回了坪坝乡等待。暂时还不是很清楚坑道里的情况,不过据从矿区撤回来的工人讲,坑道里前几天就有进水,他们就是因为坑道积水才停工撤回的。”韩自在天翔严峻的神情,以及对周通的吩咐,特别是提到的几个问题,使得韩自在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在齐天翔专注的眼神盯视下,只好如实地说道:“因为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矿区的情况暂时还不得而知。不瞒齐省长您说,红星氰化厂的确存放有矿精粉,这是为了便于更好地进行精选,阶段性存放在氰化厂的,这情况我也是刚刚知道,究竟有没有泄露目前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道路阻断不是交通管制,而确实是泥石流造成的灾害。”</br></br>韩自在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齐天翔作出反应,身边的陶然突然就站了起来,两眼怒视着韩自在,厉声喝问道:“这样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汇报?贵水县悄悄采选稀有金属,为什么不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备案?几年来出现的问题都是怎么解决的?你们贵水县委县政府都采取了什么防范措施?刚才齐省长一到这里,你为什么不把知道的情况如实汇报?你在等待什么?居心何在?”</br></br>韩自在被陶然劈头盖脸的训斥激怒了,而且对陶然一点情面不留的责问很是不满,就梗着脖子不客气地回应道:“山体滑坡,山洪爆发,时刻危及着矿区的安全,如何处置,谁来处置,我们县没有经验,也没有相关的技术和人员设备,我们不得向北京有关部门进行汇报请示,由专家指示如何去做,我们才能采取应对方法吗?这不也是谨慎处置的一种必要手段吗?”</br></br>面对韩自在的顶撞,陶然被噎的喘不上气了,直直地瞪着韩自在,仍然站着铁青着脸严肃地说道:“我现在不听你解释,而是要让你交代自己的动机,鉴于在这种突发事件中你们县委县政府的推诿和不作为,我代表市委宣布,暂时停止你县委书记的职务,建议市政府同时停止王同军的县长职务,等待事故解决之后,再做进一步的结论。”</br></br>陶然做完这个决定,严肃地环视了对面,愤愤地坐了下来,自顾自拿起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大口地抽着,不再说话。</br></br>会议室立刻陷入了冰点,气氛瞬间像凝固了一般,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屏住了呼吸。决定太过突然,似乎是突然而至,也像是必然的结果。一个县委书记在省市县三级领导参加的会议上,公然顶撞市委书记,必定会有这样一种结果。但结果来的有些突然,所有与会的大小官员,都一时难以适应和接受,震惊之余只能是你,我,用眼神传递惊诧和惊惧,而最后的目光都投向了会议室里最高的官员---齐天翔身上,等待着齐天翔的反应和应对,然后根据齐省长的态度,作出必要的反应。</br></br>齐天翔不用道大家的眼神望向了自己,也知道大家眼神中期待的是什么,冲突来的很迅猛,结果也是自然的反应,都是在齐天翔的眼前瞬息间完成的,一切都显得必然,可却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顺理成章地造成了这么一个结果,而自己的一连串疑问,是导致这种结果出现的诱因,自己不经意间被陶然利用了。 第三百一十章 环境问题(14) 短暂的思维梳理之后,齐天翔对陶然的精明和老到,不由暗暗地心生佩服。所谓姜还是老的辣,陶然作为一个多年的地市主政,权谋的应用可谓炉火纯青,对形势的发展的把握也是恰到好处的准确。有时候就像一个老到精熟的导演,没有剧本,不做准备,可剧情却了然于胸,可以很巧妙地引导演员,按照自己的思路,尽职尽责地上演一出精彩的大戏。 其实从今天的会议一开始,陶然就有目的地刺激着韩自在,并含蓄地激怒着齐天翔,不管是对韩自在的不满和训斥,还是对王同军的拉拢和诱导,都是要使事态往持续发展和激化矛盾,以诱使齐天翔不满和疑问,然后陶然再火上浇油,激怒韩自在,使他忍不住撞陶然或齐天翔,将冲突推到极致,使得陶然不得已作出停止韩自在职务的决定。 达到了这个目的,不但可以有效地保护自己,而且可以利用齐天翔之手,清理韩自在盘踞多年的贵水官场,并最终解决贵水县矿产资源和利益分割问题。这些都是远期的目标,是可以期待的结果,而现阶段最明显的结果,还是保护自己的地位和职位。 从高速路口接到齐天翔,陶然就明显感觉到齐天翔的不满和不快,一路上对毛志刚的态度就更加反映了这位省长的倾向,看似对毛志刚事态把控的不满,可处处都是针对陶然而来,而且竟然到了无话可的地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齐天翔作为年轻的省长,需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威信和权力体系,这不但是政府工作的要求,也是作为新晋省长权势上的必须,他要有自己得心应手的团队。自从上任这半年来,这个看似文弱优雅,举止柔和的省长,内心的强烈愿望和刚烈却并不像其外表一样,显得果决和坚定。 上任伊始的矿难事故,齐天翔以其尽职务实,指挥得当大获好评,收获了巨大的实际利益,并顺势拿下了华沂市委书记梁志新。路遇盘查刁难,大张旗鼓地召开全市依法行政现场会,使得莱州市委书记肖朝贵的仕途就此终结。工业进步和振兴巡视活动,高调逆转经----,style_tt;济结构,将郝涵送上了省政法委副书记的位置。还有近期资本运作工作,不但强势将梁冰玉推上了河州市长的位子,压制了侯哲海渐生的势头,而且更强烈地稳固了他作为河海省二把手的存在感,以及对权力运用的娴熟。 作为个人的权力使用,以及膨胀的权欲,并不可怕,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有这么一个过程,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消彼长的权力角逐,很快就有制约的力量出现,只要熬过这么一个艰难的阶段,不刻意触碰他的矛头,就可以安然地渡过危机。但随着形势的发展,陶然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更可怕的是作为省委书记的林东生,认可并且纵容齐天翔的权力膨胀,而且甘居齐天翔身后给他支撑。这样的现实表明,林东生已经认可并接受了齐天翔作为自己接任者的事实,或者是得到了更高层面的授意,在有意识地扶植齐天翔,并尽力帮助他建立自己的权力体系,以完成权力交接和过渡。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陶然变得焦虑,也无形之中产生了深深的隐忧,他没有与齐天翔交集的机会,年龄也处在尴尬的阶段,上一步成为副省级年龄还算过关,原地不动再干几年也可以,让出位置退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关键就看上下的关系运作,特别是上面的态度。因此,听齐天翔要到山阴市来,他是很重视的,也希望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与齐天翔建立必要的感情联系,不求得到他的垂青,起码可以稳固自己目前的地位。 现在看来郊迎的举措有些失策,齐天翔不在意这些,而且很反感,当初就应该直接在贵水县等待齐天翔一行,或者直接随同房建设往山里走走。可直接进贵水县又是他不愿意的,韩自在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不愿意涉足贵水县的一个重要原因。 自从这块即贫又穷的山区县,发现了稀有金属之后,这里变得复杂起来,各种权力都盯上了着巨大的利益,特别是北京一位重量级人物的公子志在必得,并暗示韩自在存在的意义,陶然根本插不进手,更不可能对事态有任何的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在韩自在的利益输送之后,成为嘴边的一块肥肉,让人垂涎,可就是吃不到。 陶然清楚,他动不了韩自在,齐天翔却可以。从齐天翔嫉恶如仇的性格和处事风格,他是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利益输送和权钱交易的,而且齐天翔现在正处在上升期,他过往的经历和作为,得到了中央高层的肯定和赏识,很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这些是很重要的,而且更重要的,还在于自己先手处理了韩自在和王同军,就间接地阻止了齐天翔下一步的行动,这也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陶然先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使得齐天翔一时难以落子,市委市政府处理了县委县政府,以处置不力的名义对主要领导干部停职处理,省委省政府再以同样的理由处理山阴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不但不合常理,而且还有拾人牙慧之嫌,没有任何新意,这就间接地保住了陶然的地位。齐天翔的下一步处置就只能依靠山阴市委市政府,也就是陶然,不然群龙无首的局面,不但是齐天翔难以忍受的,也是事故处理最忌讳的地方。 齐天翔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明白陶然有意识将自己逼到了墙角,面对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天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且是短时间内就要做出决断,这不仅仅因为自己是这里职务最高的领导,而是面对市县两级的矛盾冲突,省政府的倾向和态度,这不但对于事故的处理,而且对善后事宜,都将起到重要的引导作用。 就在齐天翔紧张思索的时候,周通匆匆走了进来,恰到好处地解了齐天翔的围,也使得齐天翔的目光望向了周通,随着他的身影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齐天翔不动声色地望着周通,等到周通附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之后,就伸手示意周通落座,然后侧脸对身侧的陶然低声地:“有些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一下,先休会吧!” 周通的出现,使齐天翔瞬间完成了腾挪,使得紧张僵化的气氛化为无形,陶然不禁深深地感到失望,一场好戏尚未上演,就匆匆的落幕了,可却没有任何办法挽转,只能暗自惋惜的同时,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头,然后转向对面的王同军:“齐省长有些事情要办,你们接着做好接待工作,不能影响到领导们的休息和工作。” 陶然完,没有等王同军做出任何表示,就转过脸看着齐天翔,随着齐天翔站起身来,在众人的鼓掌欢送下,缓步走出了会议室。 齐天翔在众人的簇拥中上了电动扶梯,下到大厅,并款步上到了中型客车,缓缓地坐下后才望着随后上车的陶然严肃地:“房建设他们被困在了离县城不远的一个乡镇,而且是武警战士在执行任务,这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尽管自始至终齐天翔的神情都非常平静,可陶然却从周通焦急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异样,现在经齐天翔一问,才觉得事情比想象中严重的多,隐约间想到了一些情况,可却不敢确定,更不愿承担责任,就摇摇头不解地问:“贵水县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还真是不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房中午到山阴市的时候,我们还通过电话,我提出亲自陪同他到贵水县来,被他拒绝了。这个老伙计的性格刚烈的很,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好让我们主管环境和国土资源的副市长陪同他们进山了。” 陶然有意识的表白诚恳而真切,齐天翔也相信他所的是实话,就认真地盯着陶然看了片刻,严肃地:“从中午到现在,你还接到过老房的电话吗?或者是你们山阴副市长的电话吗?还是让周秘书长详细给你吧!” 陶然看着齐天翔严肃的神情,迅速与毛志刚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看向周通,略带焦急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齐省长都把我迷糊了,难得是老房哪边出了什么事情了?不应该啊!他们到了山阴市之后,我们专门按排市公安局的警车给他们带路,而且随行的还有市里的一些干部,他们对贵水县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啊!” “陶书记的很对,这是在山阴范围内,即使贵水县的情况特殊一些,也不至于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吧!”随着陶然的话意,毛志刚赶忙插话进来着,陶然刚才的一瞥,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眼,可却让毛志刚领会了他的全部意图,因此赶忙推波助澜地:“另外,有市里的人员陪同,不应该出现什么状况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环境问题(15) 听着陶然和毛志刚故作惊讶的话,周通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然说:“时间紧,我就不绕弯子了。 ∑頂點小說,x.刚才齐省长听到矿区的情况后,不放心进山人员的安全,让我通知房厅长他们返回,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不是没人接,就是无法接通。”</br></br>“开始想着是山区信号的问题,就通过县政府办公室的联系方式,与参与道路疏通的交通局的工作人员联系,前后几个救援点都联系上了,只有最接近县城的一个点报告房厅长他们午后就过去了,两组人有七八辆越野车,可随后的点就都没有厅长一行。”周通尽量说的简短,可要说清楚却并不容易,只能是大致说明白,“后来通过县公安局的无线通讯系统,联系上了引路的警车和公安人员,才知道他们一行在经过一个武警检查站时,被拦了下来,并被安排到检查站大院中休息等待。武警自身的无线通讯系统信号过强,所以压制了民用通讯信号,咱们的电话就联系不上了。”</br></br>周通尽量平静地讲述着,似乎整个过程平静平淡,可在听话的人却是充满了紧张紧迫,而且其中的焦虑和担心,不用刻意说,也是可以想见的。所有调查组人员电话打不通,有人去,但下一站却没有来,山洪和泥石流肆虐过的深山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是随时都能占据脑海的想法,也足以产生焦急和慌乱,也就可以想象周通当时的心情,是与现在的平静截然不同的。</br></br>“前方的道路难以疏通,调查和救援工作也难以展开,我就通过警车的通讯与房厅长进行了交流,传达了您的指示,现在他们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周通天翔,平静地说着:“而且我还联系了省武警总队,与他们的总队长通了电话,廖总队长和王政委正在赶往贵水县的路上,估计晚饭前后就能到了。”</br></br>齐天翔对周通点点头,此刻他的心情与陶然和毛志刚一样,即惊讶,又感到庆幸,而且还多了一些疑惑和愤懑。也完全明白周通话里的意思,为了顾全面子,不激化矛盾,叙述的前后顺序颠倒了一下,听起来合情合理,又顺理成章。</br></br>其实真正的情况应该是,房建设他们被客气地软禁在武警检查站中,理由与韩自在的绕来绕去一致,都是在等待北京方面的指示。唯一的不同,是韩自在是主动的等待,而房建设一行是被动的等待。由此可见北京方面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强大,能够跨过多级部门,直接指挥一个深山区的武警检查站,也可以区的安全和利益,在某些人或利益集团的心目中所处的地位。也可能是平日里武断惯了,根本就没有把地方政府放在眼里。</br></br>齐天翔能够想到周通当时的为难和困惑,既不能回到会议室请示齐天翔,又不能直接问题上交,请林东生解决,只能是以省政府的秘书长的身份,与省武警总队交涉,请他们出面干预。</br></br>结果是理想的,可过程的艰难程度,齐天翔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但现在不是宽慰和细说的时候,只能是望着周通深深地眼,默默地表示着自己的感激。随即侧过脸然,严肃地说:“情况都清楚了,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现在你马上安排人员,对涉事企业相关负责人,有关局委的人员,以及知情人员进行控制,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手段,限制人身自由。这件事你们如果能够办得了,就马上去办,如果办不到或感到为难,我通知省公安厅办这个事。”</br></br>齐天翔的语气冷淡,脸上更是严肃的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使得陶然心里不由寒意顿生,知道齐天翔的忍耐以及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爆发,而爆发之后可能产生的后果,陶然不敢设想,也不愿触碰。所谓官威难测,齐天翔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但做什么在这样一个时候,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实施,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样的能力。</br></br>没有片刻的犹豫,陶然就干脆利落地庄重回答说:“请齐省长放心,山阴市委市政府还是河海省委省政府领导下的一级基层政权,公检法司还是党领导下的司法机关,这样的轻重我们清楚,也一定能够办好。我这就安排市公安局落实您的指示,有情况随时向您汇报。”</br></br>齐天翔望着陶然,微微地点了点头,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从慢慢地说:“你先去安排吧!韩自在要立即控制起来,要安排专门人员管控,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我说的意外你应该清楚指的是什么。志刚留下,陪我们一起去迎迎房建设他们,然后准备召开几个地市综合治理协调会。”</br></br>然快步走下中型客车,齐天翔望着周通,示意他可以走了。周通心领神会地随着陶然下车,向站在不远处的小王招招手,然后在慢慢地返回车里。</br></br>经过短暂的准备,中型客车重新驶出了宾馆大院,在警车的引导下急速向着县城外驶去。车里的气氛沉静而肃穆,齐天翔没有说话的兴趣,其他的人就都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任由时间在疾驶的车辆的行进中,慢慢地延续着。</br></br>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引导的警车就放慢了速度,并渐渐停了下来,中型客车也随之停了下来。</br></br>车门缓缓打开,齐天翔慢慢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下了中型客车,慢步先前走过了警车,站在路边望着前面的来路,静静地伫立着,没有说一句话。</br></br>周通等人迅速随同齐天翔走下车来,除了周通站在了齐天翔不远的身后,其他人都远远地站着,就连毛志刚也知趣地远远站着,没有敢走近齐天翔身边。</br></br>由于事先进行了联络,齐天翔他们的车停稳不过几分钟,房建设他们的车队都到了,而且很远就缓缓停了下来,两个车队相向而停,将不是很宽的县乡公路占据的满满当当。</br></br>几乎与车队停下同步,房建设魁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对面的车队前面,并快步迎着站在路边的齐天翔走出,边走边伸出双手连声说道:“铩羽而归,惭愧至极,怎敢劳省长大驾亲自迎接,这让我们何以自容啊!”</br></br>齐天翔伸出双手,迎着房建设伸来的双手紧紧握住,四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传递着难以言表的感触,齐天翔脸上洋溢着温馨地笑容,建设,随即侧脸对站在身后侧的周通感慨地说:“老话说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才半天多的时间,咱们的房厅长就变得出口成章,文气十足了,虚的这一年多还真是没有虚度啊!”</br></br>齐天翔情绪很好般的调侃着,望向房建设的目光却充满了温暖,真诚地说:“凯旋的迎接,再过隆重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失利后的迎接犹如易水边的诀别,都有着壮士互慰,悲怆慷慨的意味,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再者说只允许你们高接远送,就不允许我表达一份情谊,这是哪里的规矩?”</br></br>“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屠户学杀猪,跟着巫婆跳大神嘛!与齐书记相处的时间长达半年多,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皮毛吧!不然我这个学生可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了!”房建设对齐天翔的举止和话语很是感动,可此刻却不是表达的时候,就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淡淡地说:“哪里有什么失礼和受挫啊!武警检查站也只是处于安全考虑,怕我们的车队冒然进山,出现什么不应有的危害,因此让我们暂时在他们哪里休息等待。他们的中队长还一直陪着我们,不停地解释和赔不是,都是为了工作嘛!”</br></br>在齐天翔和房建设亲热地寒暄的时候,随同房建设进山的调查组成员都陆陆续续围拢了过来,慢慢在两辆警车前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人圈。</br></br>在房建设的一一介绍下,齐天翔与调查组的每个人都亲切地握着手,然后家笑着提高了声调说:“大家辛苦了,这样的天气,这样艰苦的条件,一天来大家都很不容易,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大家表示感谢!”</br></br>齐天翔热情洋溢的讲话,引发了众人热烈的掌声,待掌声平息之后,齐天翔接着说:“今天只是第一天,下来的时间,大家可能会更辛苦,更忙碌,希望大家以饱满的热情,认真负责的精神,为贵水县和清河流域民众生命和健康安全着想,积极做好调查和善后处置工作,以圆满的完成省委省政府交给你们的这项艰巨的任务。别的也就不多说了,现在大家都请上车,咱们回去再交流体会。”</br></br>齐天翔说着话,挥手示意大家上车,可在大家的掌声和神情里,只好向大家挥动着双手,然后在众人的掌声中转身率先向中型客车走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环境问题(16) 两个车队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车队,十几辆车在前后两辆警车的卫护下,浩浩荡荡地急速向贵水县城驶去。 </br></br>待中型客车重新启动之后,齐天翔温和的目光环视着刚刚上车的房建设,还有刘福田副厅长,以及水利厅的费群厅长,然后从专注地望着房建设,平静地说:“说说情况吧!”</br></br>房建设经过短暂的调整,已经恢复了平静,天翔发问,就急不可待地说:“老刘他们比我们早出发一个多小时,中午之前就到了贵水县,由于山里情况不明,加上泥石流造成的山体滑坡,就没有冒然进山,而是根据省环保厅掌握的资料,结合县环保局平时监测的数据资料,综合参考县里同志们的介绍,对山区的水文地质情况,以及环境状况进行研讨,尽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做好进入山区之前的准备工作。”</br></br>“我带的这一组人是午后到的,与县里的同志沟通之后,特别是听取了交通部门的意见,我们决定还是动身往山里边去,随时根据道路情况做出调整,争取在您到来之前,掌握第一手情况,好向您进行汇报。”房建设认真地天翔,如实地说着:“县里尽管不是很放心,可还是提供了警车和熟悉情况的同志,带领我们进山。也就是离开县城不久,过了第一个抢险路段之后二十多公里,就到了武警检查站,平时这个检查站是对出山的车辆和物资进行检查的,得知我们的要求后,坚持让我们就地等待上级的命令,而且态度很坚决。我们要求与他们的上级领导通话,也被拒绝了,只能等待,而且我们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后来还是通过警车的通讯系统周秘书长才联系上我们,这才按照您的要求返回县城,这一天可以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到,什么工作也没有做。”</br></br>建设渐渐有些激动的神色,以及有些灰心沮丧的语气,齐天翔微微笑着安慰道:“不如意事十之**,哪能事事顺心,处于安全的考虑,人家也是好心,没有冒然进山现在定是坏事。”</br></br>望着周通略带迷惑的4⌒ding4⌒diǎn4⌒小4⌒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眼神,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再往下说,而是转向周通缓缓地说:“联系一下王金龙他们,如果到了就在宾馆找间小会议室,马上开个碰头会。”</br></br>通拿出电话开始联系,齐天翔恍然觉得有些不妥,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自己的秘书来做的,让一个省政府的秘书长亲自做这件事情,似乎有些随意驱使的意味,毕竟还有这么多的同僚和下属在场,自己做事未免心急了一些。这可能是今天一天的事情太多,搅得心慌意乱的,忽视了很多应该注意的细节,还真是在下来的说话中加以注意了。</br></br>齐天翔这样想着,车队已经进入了县城,并拐入了宾馆大院。有了刚才的韩自在的介绍和了解之后,齐天翔在车队进入贵水县城的时候,特别留意了县城的建设规划和面貌。</br></br>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首先就是细致观察城市的建筑和道路规划,以及路边行人的精神状态,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但凡城市熙熙融融,沿街楼房整齐划一,路边行道树和绿植规整,行人匆匆的城市,城市的活力和经济繁荣程度是成正比的,反之城市交通杂乱,沿街店铺林立,建筑新旧不一高低不同的城市,不是管理者缺乏综合管控能力,就是发展思路和现实存在着巨大的矛盾,或者是急功近利,或者是无所事事。</br></br>城市面貌总是与管理者的思路和想法联系在一起的,一个有总体发展规划,思路清晰的管理团队,是不可能任由城市在杂乱混乱和脏乱的状态下运行发展的,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另外,一个经济体系运行完备的城市,三个产业体系协调有序,也是不会过分地追求沿街林立的小店铺经济产出的,一则是市民收入不过分依赖,二则是城市管理者调节市场供应的能力,这就是城市之间的差别。</br></br>就是这样的简单判断,使齐天翔能很快地比较出城市间的优劣和差别,县城就应该是宁静有序的所在,尤其是处在深山区的贵水县城,更应该是安安静静,环境优美,街道整洁的地方。可一路所见,进入县城就像进入了一个大市场,平房和楼房交错依存,而且是越往县城边缘走,低矮的平房,甚至简易的铁皮房越多,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大小不一的沿街店铺,往往都是临公路而建,房屋后面就是空落的大片裸露的土地。</br></br>这样的临街建筑绵延很长,各种交通工具随意行驶和停放,使得整个道路狭窄而拥堵,只有在中心城区偶尔可以见到一些高低不一的楼房,可也都是四层左右的建筑,临街的一层也都是经营各种商品的店铺,因此也就更显得宾馆大楼的高耸和突兀。</br></br>车队进入大院停稳之后,齐天翔率先从中型客车里走了出来,迎面就见到了等候着的清河市和河中市的党政领导,见到齐天翔下车,就纷纷快步迎了上来。</br></br>齐天翔微微笑着伸出手来,与清河市的市委书记潘伟明市长王金龙,河中市的市委书记李和思市长龙方,以及山阴市的陶然一一握着手,简单的寒暄问好之后,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就在王同军的引导下,快步走进宾馆大厅,顺电动扶梯上到二楼,进到了贵宾室,然后按照习惯的省市顺序,以齐天翔为中心依次坐了下来。</br></br>王同军将各级领导带进贵宾室之后,赶忙回身吩咐工作人员倒茶,并殷勤地给齐天翔端茶,等到一切都安排停当之后,才知趣地退了出去。</br></br>齐天翔面色平和地望着身边室内坐着的省厅和地市的官员,顺势打量着置身的贵宾室,尽管装修和陈设依旧奢华和高档,真皮沙发松软高贵,可比着刚才所在的阔大奢侈的会议室,感觉要舒服许多,而且现在齐天翔的注意力,也不再这些方面,他有更多更大的事情要作。</br></br>等到王同军领着工作人员走出贵宾室,并带上了厚重的房门之后,齐天翔才慢慢地环视着贵宾室里的众人,神情平和地说:“都不是很陌生,就不一一介绍了,即使不是很熟的同志,也不用互相介绍,慢慢就熟悉了。”</br></br>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之后,齐天翔的神情慢慢严峻了起来,严肃地说:“将大家请到贵水这个小县城来,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为了什么,一天来各位都做了很多的工作,也都不细致说了,现在就是要解决贵水河,以及清河水源污染的问题,这关系到沿水系近千万人的生产生活问题,关系到此后的生态和环境恢复问题,以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环境治理的污染源清理问题。几件事情摆在一起,那件事情重视不到,就会出大问题。我们就是要尽快拿出具体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来,为现在,也为今后,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br></br>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在座的各位,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山洪冲垮氰化沉降池,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了,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接近事故现场,只有消防官兵在独立支撑,效果不说大家也就明白,可以说目前现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是很了解,这样的状况无论如何都是不正常的。可从刚才房建设同志介绍的情况里的道路和具体情况还是不很理想,现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安全考虑,只能是被动地接受现实,起码在明天天明之前,不适宜再派人员进山。已经进山的消防官兵有序撤到矿区所在的坪坝乡休整,等情况明朗之后再采取具体的部署。”</br></br>齐天翔人的反应,特别是陶然的反应,依旧严肃地说:“被动接受并不是不作为,而是更加积极地做好水源地和流域沿岸民众的供水工作,首先保证饮用水的安全健康,然后才能做出其他方面的改善,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与金龙同志通了电话,下面是不是也请河中市介绍一下你们那里的应急防范工作?”</br></br>齐天翔直接跳过山阴市,直接询问河中市的应急预案,而且还专门提到了清河市的王金龙,尽管只是一句带过,可也能够明显感觉出来,齐天翔对清河市的应急工作是满意的。这diǎn使陶然很感意外,也明白了在齐天翔的心目中,目前尽管自己还是山阴市的市委书记,可却是已经让他不太满意的市委书记,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不然按照汇报的顺序,这是在山阴市范围出现的事情,贵水河又是主要的污染源,齐天翔不可能疏忽到跳过贵水河,直接询问清河流域的情况。</br></br>尽管刚才已经简单介绍过山阴市的应急工作,可那是在其他的场合,现在却是面对沿岸几个地市和相关省厅的领导,齐天翔可以特意提到清河,却只字不提山阴市,就可以多问题。</br></br>想到了这些,陶然隐隐的觉得不妙,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祥装关切地望着河中市的汇报。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环境问题 17 “还是我先来汇报吧!说得不够完善的地方,和思同志再进行补充。”不管陶然的什么样复杂的心情,可在河中市的领导看来,齐天翔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市长龙方看了一眼市委书记李和思,得到了他点头的授意后,才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声音清晰,不急不缓地说:“我们是上午十点才得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通报,告知了贵水河发生严重的水体污染,并沿流域进入清河的情况,和思同志与我都非常重视,简单的电话沟通之后,决定立即召开市环保局、水利局、卫生防疫、消防、公安等部门的联席会议,进行部署。” 龙方有条不紊地说着,但显然也还有着借机表功的意味,慢慢接着说:“就在这个时候,罗剑副省长专程打来电话,对应急预案的建立,以及所涵盖的内容,特别是保障民生,保证百姓饮用水安全,还有就是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的问题,做出了非常及时而详细的指示,也为我们的应急救灾工作定下了基调。因此我们在召开联席会议之前,特意召开了市五大班子负责人会议,和思同志根据省政府办公厅的通告,特别是罗剑副省长的指示要求,从政治、社会、民生和经济稳定几个方面,对应急救灾工作提出了总体要求和思路,那就是高度重视,应救必救,不计成本,不讲条件,一切以百姓生活和安全为主,一切以全市社会稳定的大局为主,一切以全省工作目标为主。” 龙方说的正起劲,随着李和思轻轻地几声干咳的声音传来,使得龙方立即意识到了李和思的不满,也恍然觉得这样的时间和场合,如此的表功不懂很适宜,就赶忙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却除了平静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眼神尽管透过镜片传递出关注的神情,可却很难看出他的心里倾向。虽然看不出什么,可从李和思的反映上龙江意识到了不妥,就不动声色地转换着表述方式,语调也平和了下来。 “我们河中市地处清河流域下游,与清河市的陵县接壤,清河流经我市的先贤县、合美县、坪县、范县和海升市五个县市,由海升市汇入大海。在我市的全流域面积一万七千平方公里,人口三百四十三万余人,受到直接影响的在二百一十万左右,其中最核心区域的人口在六十万人以上,主要是几个县市临河的乡镇和县城的部门居民,特别是海升市城区的近二十万居民。因为是入海口回填形成的城市,海水只能用来晒盐,却不能饮用,只能依靠清河水解决生产和生活问题。” 到底是计算统计学科班毕业的高材生,一连串的数字从龙方的嘴中说出,不但不加思索毫不费力,而且还很有针对性,很快就引起了齐天翔在内的与会者的兴趣,龙方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话语的到位,以及令人惊讶的数字引用,就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 “针对我市具体的情况,在五大班子会议和随后的联席会议上,我们要求全市有条件的企事业单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全面开放井水饮用工作,从今日起停止一切企业生产取水,全力保障就近居民的生活用水。同时调集市县消防队的所有车辆,以及公用事业局的所有洒水车,还有具备拉运水的车辆,统一交由市政府统一调度,分时段定点干净安全的饮用水。” 龙方兴趣盎然地说着,看到齐天翔脸上赞许的神色,就又有意发挥起自己的特长了,继续说道:“海升市是全部工作最为困难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环节,我们采取了从海升市周边远离清河流域的城南县、元和县两个县,集中运水解决海升市的饮水问题。我们调集了能保障运水的车辆十七辆,按照二十小时不间断拉运计算,可以基本保证每万人每小时十吨的饮用水,具体到每个人可以保证每天有十升的生活用水。这样再加上矿泉水和其他水源的补充,短期内不会发生任何缺水的问题。海升市是这样,其他几个县也是相似的办法,而且困难也小了许多,情况会更乐观一些。” “龙市长全面介绍了我市应对水源污染事故的一些做法,这是县城和集中连片区域供水的方法,我再补充汇报一下沿河农户的救助办法。”看到龙方的汇报渐渐引起了齐天翔的兴趣,尤其是数字和方法的介绍,得到了务实的齐省长的赞许的神色,李和思的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就等待龙方说完之后,紧接着c话进来说:“县城和海升市是我们这次应对污染事件的重点,可沿河区域的农户和村庄,也是不容忽视的地方,这些民众尽管只占不多的一个比例,可因为临河,有相对居住比较分散,更容易受到污染的影响,而产生的问题,又很难发现和解决。” 李和思说着话,留意地观察着齐天翔的表情,看到齐天翔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心里有了底,就接着说道:“根据我市的实际,我们要求流域经过的五个县市,必须要认真做好民生保障工作,每个县市的党政一把手为第一责任人,沿河乡镇的书记和乡镇长是具体负责人,要逐村进户做好每一个农户的饮用水安全保障工作,责任分解,哪一个乡镇,哪一个村庄出现问题,包村包户的乡镇领导就地免职,一个乡镇出现问题,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记大过处分,二个乡镇出现问题,县委书记、县长免职,以此保证这项任务能够落实到人,以事管人。”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始终保持平静的神色,即使偶尔露出满意和欣慰的神色,也不过都是短暂的一瞬。对于龙方的表功,以及李和思的争,齐天翔心知肚明,却也不愿揭穿,而且还乐见这样的局面出现。 齐天翔很清楚,自己作为省长,自然要首先听市长的汇报,而倾向性也是很明显的,这对于市委书记的李和思,无形中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省长的好恶,必然会在随后的工作中得到体现。作为新晋省长,齐天翔正处在认识干部和组建团队的时期,尤其是作为经济主要抓手的地市一级,得心应手的市长尤其重要,齐天翔不可能放弃选择和甄别干部的机会,更不会忽视收拢和物色后备干部的机会。每一次的见面和交谈,都是难得的机遇,对今后的站队都具有不凡的意义。如果再加上齐天翔的仕途会更上一层楼的选项,这印象和机遇,对于地市党政领导,都显得至关重要。 齐天翔不否认选择,也不愿揭穿求功和摆好的意图,特别是在这样一个众多地市领导在场的时候,自己的倾向带来的作用是巨大的,也是不可低估的,齐天翔愿意看到地市党政负责人争功,这样可以间接地推动工作的进展,可却也不愿过分地倾向与某一个地市,从而产生消极和负面作用。 等到李和思竭力表述完自己所作的工作,以及措施得力的方法后,齐天翔赞许地望着李和思点了点头,尽力表示着自己的满意,然后才把同样的赞许送给了龙方。看到两人略显激动的神情,齐天翔慢慢地收回目光,望着清河市的市委书记潘伟明,温和地笑着说:“河中市委和思书记、龙方市长介绍了他们的具体措施,很到位,也很有应对性,你们清河市的情况,我已经听金龙说了一些,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潘伟明看着齐天翔的目光关注地望着自己,又听到齐天翔点将点到了自己,就憨厚地笑着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认真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望向王金龙,简单地对接了一下眼神后,才面向齐天翔坦率地说:“金龙市长向您汇报的已经很全面了,我们清河市的情况就是这样,可以说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们缺乏应对经验和预案,只能是仓促上阵。我与金龙市长简单地作了分工,清河市的总体工作他来负责,我和几位常委和副市长每个人都负责一个县,或者一个区域。来之前我刚才陵县过来,哪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既要抗洪,又要保证民众生活,压力比较大,好在县委、县政府应对比较得力,目前各项预案都在逐步实施,局面稳定可控。” “稳定可控,就这四个字,就足以使林书记和我,今天晚上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齐天翔听着潘伟明的谨慎的介绍,鼓励地笑着,环视着贵宾室的众人,情绪饱满地说:“老潘很含蓄,也很低调,作了多少工作,花了多少心思,他知道,咱们大家都不知道,可能说出稳定可控的话来,就说明他已经成竹在胸了,这就很不容易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环境问题 18 齐天翔高调地表扬着潘伟明,尽力表现出亲切和友好,其实也就是在平复潘伟明的情绪,也是要让在座的所有人感受这种关切和厚爱。 王金龙与齐天翔的关系,以及私人感情,在座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潘伟明自然不会不明白,郝涵调离后,王金龙没有接任书记,而是将潘伟明从省委党校副校长的位置上空降清河,用意是很明显的。既是要给五十八岁即将退休的潘伟明一个好的去处,也是要让王金龙在原地等待,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而最合适的渠道是市长直升,而不是市委书记转任,这不但是程序上的微妙,更是政治智慧的完美应用。 用一个书记的职位平衡各方关系,既笼络人心,又不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负面影响,这样的机谋看似明了,实际却大有深意。省委明白,齐天翔明白,潘伟明和王金龙更是明白。 郝涵是齐天翔关系网中的人,在郝涵的个人进步中,是重要的推手,而且起着重要的作用,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是曾经的校友,还是多年的私人交情,都注定齐天翔会尽可能多地给予她实际的帮助。年轻的平原县长成为年轻的县委书记,又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地级市市长,继而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成为市委书记,从清河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到主政清河,仅仅只有七八年的时间。谁也不否认郝涵个人的能力和自身素质,但在现今官员比位置多,学历一个比一个过硬的和平时期,一个年轻的女干部,不靠绯闻就能这么快的晋升,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单靠个人积累政绩,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平原县反腐,齐天翔打赢了平生第一个组合拳,以完胜的成绩赢得了任职省纪委书记前的一次考验,而且以处理散后事宜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气度,获取了极大的赞许和好评。只身赴平原县的齐天翔,与时任平原县长的郝涵,一定会有不少的交集,而也会得到郝涵很多实际或必要的帮助,齐天翔投桃报李予以回报,也在情理之中。随后的交集中,郝涵的幸运都与这初期的互惠分不开的。这样的机遇,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却在一个年轻女同志身上事先了,而且还是一发而不可收。 郝涵提前一步进入省委政法委,尽管只是一个普通的副书记,可在众人看来,却是齐天翔提前布下的闲棋冷子,也是齐天翔更大作为的一个提前谋划,假以时日必将发挥重要的作用。郝涵离任留下的清河市委书记的位置,就是一种平衡和交换,现在给了潘伟明,也是一种试探和考验,可以一步登天,也可以就此收官,就看潘伟明自己的表现了。 听着齐天翔好不吝惜的夸奖,潘伟明很快就作出了反应,望着齐天翔平静地说:“这都是我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是应该的值不得齐省长夸奖的,这次过来领受了指示精神之后,还是要汲取兄弟地市有益的经验和做法,以利于更好地做好我市的污染治理和民生保障工作。” “这就好,首先是这种态度就很好,低调务实,这是基础性工作最基本的要求。地市工作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是要谨慎务实,这样才能下联系县市,上沟通省委、省政府,做好自己上传下达的工作。”齐天翔感慨地望着潘伟明说着,随即就转换了语气,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看向陶然和毛志刚说道:“事发贵水县,可现在我们却坐到这里束手无策,不知道你们二位下一步要怎么去做?” 齐天翔这边夸奖着潘伟明,这边却转脸就突然向山阴市发难,这是陶然所万万没有想到的,可却也不奇怪。自己刚才一步步激化韩自在的怒气,最终借齐天翔的势停了韩自在的职,齐天翔如今以同样的方式,通过河中、清河两市的褒奖,刺激山阴市,目的也很容易猜到。可陶然不是韩自在,他没有后台可以倚仗,也不愿意正面与齐天翔进行冲突,而且好容易获得的宝贵时间和机会,也是不会任由自己情绪失控丧失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陶然似乎有些内疚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检讨道:“齐省长批评的很对,对比两个兄弟地市的做法,我们确实需要检讨,不但应对手段有些滞后,措施也不够多。不过请齐省长相信我们,应对这样的工作尽管经验不足,可我们有信心迎头赶上。” 陶然说着话,没有看其他人的反应,接着补充道:“刚才您去迎接房厅长他们的时候,我就对全市的应急工作做了一些调整,除了原有的一些措施之外,要求市委常委和各位副市长,马上根据分工,立即下到沿贵水河到清河的几个县里,领导当地县委、县政府开展自救和救援工作,首先把保障沿河老百姓饮水问题作为一件大事来抓,务必不留死角,不出纰漏。另外,指派市委的尤友东副书记,暂时代替韩自在的工作,做好贵水县的污染治理和善后工作,王同军协助尤友东工作,以观后效。” 齐天翔对陶然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汇报这样的顺序安排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只是对陶然这么快就安排的韩自在的继任人选,还是觉得有些突然,也觉得陶然太过迫不及待了,想要以既定事实,倒逼齐天翔改变主意,这样的想法也看出了陶然的老到和经验丰富,可却不知道齐天翔目前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听完了陶然的补充汇报,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贵宾室里的各位,淡淡地说:“按照顺序,沿河几个市都说完了,下面是不是省厅的几位也说一下。” 齐天翔说着话,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若有所思地接着说:“这都已经是接近六点了,能说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还是剪断截说,大家看看,再保障群众生活用水的同时,采取什么手段进行污染防治,以及可能出现的疾病隐患,谁来先说一说?” “我来先说一说吧!水源治理是当务之急,作为水利主管部门,我们责无旁贷。”看到齐天翔督促,省水利厅副厅长张德水率先发言道:“来之前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危害,也不知道贵水河污染的程度,只能是盲目的猜测,初期想到的办法是利用上游来水冲带,使污染河段的河水迅速下行,尽管可能会对入海口的海升市产生一个长期的影响,可相对来说,对尽快恢复水源安全,还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 张德水望着齐天翔,略带焦虑地边想边说:“可到了之后,通过查阅水文资料,发现情况比想象的严重。第一是由于山洪爆发引起了污染,必然会抬高水位,这也使得污染河段是在高水位运行着,随后进行的上游水源冲带,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水位可能需要重新考量。第二还是关于水位的问题,这几天进入秋汛期,上游雨量增多,来水也偏多,上游几个水库经了解都处在开闸泄洪的状态,水位会集聚下降,没有充足的水量形成的水压,即使采取冲带手段,效果也不是很理想。” 张德水望着齐天翔的神色渐渐凝重,就赶忙补充说道:“过来之后,我就通过山阴市的水利部门,要求上游的几个水库尽量减少下泄流量,在保证水库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储存必要的水量,做些必要的准备。” 齐天翔望着张德水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贵宾室厚重的门被从外边推开,秘书小张匆匆地走了进来。 齐天翔看着小张慢慢地走近,尽管已经大致猜出小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可还是神情平和地等待着,直到小张走到身前,并附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之后,才缓缓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着小张快步退出贵宾室,并关上的厚重的木门之后,齐天翔才看着众人,微微笑着说:“会议只能先到这里了,好在大致情况基本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先按照预案实施吧!还是刚才说到的原则,保民生,保稳定,各部门负起责任来,多的我就不多说了,我看结果,更看过程,这就是我的态度。”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看着随后纷纷起身的各位,首先走到潘伟明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像是对他,又像是对其他地市干部亲切地说:“事情紧急,就不留你们了,就按你们计划的,把工作做实做细,还是要做到稳定可控就很好了。” 齐天翔说完,与河中市、山阴市的几个人一一握手,随后又与房建设等厅局领导握手之后,才在众人的目送下,由周通陪同,匆匆地走出贵宾室,与等在门外的小张一起,快步向着另一个贵宾室走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侯哲海来了 1 小张带着齐天翔和周通来到二号贵宾室门口,轻轻地推开厚重的木门,侧身闪在一旁,请齐天翔和周通进门。 房门开启,齐天翔快步走了进去,贵宾室内正坐在沙发上说话的三个人赶忙站起身来。 看到廖永总队长和王平政委想要立正敬礼的样子,齐天翔赶忙快步走了过去,边拉住廖永的手边说:“不要这样,快放下,快放下。” 齐天翔说着话,又对已经敬礼的王平政委连声说:“快别这样,这么客气干什么?快坐,快坐,坐下好说话。” 齐天翔一连串地说着,热情地与王平和廖永握了手,笑着伸手客气地示意他俩坐下。 做完了这一切,才望向站在旁边的侯哲海,伸出手来与侯哲海礼貌地握了一下,寒暄着说:“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 “哪有那么娇气,也不过是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也还算顺利。”侯哲海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解释道:“老王和老廖过来,作为老朋友我给他们领个路,也算是略尽地主之意吧!出来的仓促,也没有给老林和你提前打个招呼,也算是不速之客了吧!” 齐天翔温和的笑着,伸手示意侯哲海落座,然后转身走到居中刻意留下来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侯哲海慢慢地说:“什么速不速的,哪有那么多的客气,来就来了,正好一起出出主意,把这件突发事件处理好。” 齐天翔说着话,没有等侯哲海回应,眼睛就看向廖永和王平说道:“事发突然,周秘书长冒昧地打扰了廖总队长和王政委,还把你们二位惊扰到这里来了。” “齐省长可别这么说,这样一说反而让我们两位无地自容了。”廖永快人快语,大着嗓门抢先说道:“接到周秘书长的电话,我和王政委就像是犯了错误一样,二话没说就赶紧往这边来,专程过来向你和房厅长负荆请罪来了。” 廖永说着,看了看侯哲海,又看看周通,然后才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表示着歉意道:“这叫什么,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鱼水情深的军民关系,关键时刻不但没有给地方同志的工作提供方便,反而成为了拦路虎,干扰和阻碍了地方同志的救援和调查工作,这叫什么事吗?处理,一定要严肃处理。” 齐天翔看着廖永微微涨红的国字脸上歉意的表情,赶忙打断他的话,微笑着说:“这就是你老廖不了解具体情况了,山洪泥石流频发的深山区,险情随时都会出现,检查站的同志是出于好意,担心咱们的同志进去不安全,才冒着挨批的风险阻挡房厅长他们的,而且也做了大量的解释工作,提供了最好的接待,我们表示感谢还来不及呢,拿来的过错呢?” 齐天翔望着廖永充满感情地说着,随即对王平认真地说:“贵水河污染是基本的事实,可以到现场展开救援和处置工作,那是最好的状况,可天气、险情,以及复杂的山区情况,都不是很熟悉和了解,先展开饮用水的供应和保障群众生活,这也是十分重要的工作。这还更要感谢我们的武警消防官兵了,不但冒险深入到了事发地,传回了第一手资料,而且清河市、河中市,以及山市的消防队伍,更是全力投入到饮水保障工作之中了,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这是我们始终不能忘记的。” “齐省长的宽容让我们两位主官面子上好过一些,可我们却不能这样认为而宽纵了基层部队出现的问题。”王平等齐天翔说完了话,认真看着齐天翔,似乎是在斟酌着字句般说道:“我们武警部队的责任和任务,就是为社会安全稳定做好保障工作,尽管有其相对独立性,可却并不是游离于地方党委政府之外的独立王国,更不能成为干扰地方经济建设和社会稳定大局的工具,这点是我们始终应该清醒的认识。” 王平慢慢地表述着,侧脸望着廖永,然后与侯哲海交流了一些眼神,当再度望向齐天翔时,眼神变得坚定,似乎下定了决心般果断地说:“这里没有外人,我和廖永同志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个检查站的确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职责和任务范围了,而且是受到总队某领导的授意,其中的问题很复杂,也很有深意。来之前,我和老廖向总部进行了汇报,得到了总部领导的高度重视,指示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来,并在合适的时间向省委、省政府作专题汇报。同时要求我们省总队做好配合工作,尽全力投入到污染源防治和民生保障工作。” 齐天翔同样果断地伸出手来,制止了王平继续说下去,表情严峻地说:“这样的事情现在不要说,也不是这个地方可以说清楚的,等到回到河州,林书记和我再抽时间专门听取你们的情况介绍,现在咱们先解决现实问题。” 齐天翔果决的态度,有些出乎王平的预料,可也解决了他说明情况的困惑和压力,不由与廖永交换了一下眼神,缓和了一下神情后才对齐天翔笑着说:“这样也好,容我和老廖我们准备一下,现在咱们先应急,再善后,一步步来。就让老廖向您汇报一下我们总队下一步准备采取的措施和行动。” 齐天翔微微笑着对王平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了廖永,等待着他的介绍。从廖永的神情,还有王平欲言又止的话语中,齐天翔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心里的压力。 出现这样的事情尽管是偶然的,可随着事件的明朗,也是他们所难以控制和决定的,王平话里已经透露出一些端倪,总队有人接受了更高一层的指令,利用非正常的手段指示着检查站的所作所为。这些两位总队领导或许并不一定知情,而且即使知情也不一定敢于干预。不出现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去运行,不正常却依然可以容忍和存在。 军队的架构不同于地方,管控要更加严格,条块特点也更加明显,管理和控制权的掌握更强调绝对性和刚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非正常因素,来头都不是地方干部可以想象的,这点齐天翔或许不清楚,可他却能想得到。如果这个时候介入这件事情,不但自己的控制力达不到,既往的经验也难以保证处理好,因此他不愿让王平说下去,军队内部的事情他们自有自己的渠道请示汇报,需要决策的时候还是要请林东生出马,毕竟他的经验和能力,可以应对这些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问题。 同时,从侯哲海出现在贵宾室内,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尽管刚才小张附在他耳边汇报时,就提到了侯哲海来的消息,可却始终搞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究竟用意何在,是因公还是因私,这些问题不尽快弄明白,最后的办法就是回避,并且把注意力引导到灾害处理和保障工作上来,这才是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廖永看着齐天翔的目光中诚恳的神情,又与王平交换了一下眼神,慢慢地说:“还是齐省长磊落,这也是我们最需要的宽容,路上我和王平政委还商量着,怎么与您沟通,怎么使您接受我们诚恳的歉意,还配合你们尽快做好事故处理和善后工作,这不但是总部的要求,也是我们真心的希望。来之前心里不踏实,王政委还专门请侯书记一起过来,希望能使矛盾尽快地化解,不给工作和交流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倒是我们想的多了。” 听到廖永说到了这一层,王平赶忙话进来,看了看侯哲海,然后从看向齐天翔,微笑着解释说:“侯书记我们是同乡,又是多年的老相识和好朋友,尽管他在地方,我在部队,可都长期在北京工作,接触的多一点。现在又一起在河海工作,我们与地方接触的不多,也是希望老候能够起到润滑剂的作用,所以就请他一起过来了。” 廖永的话引起了齐天翔的警觉,王平的解释更使齐天翔的疑虑加深了一些,而且还很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够做到如此的默契,形成这样的结果,巧合似乎也太多了一点。同时工作在一个城市,并不是可以一起来到贵水县合适的理由,不再一个系统,更不属于一个权力体系,能够同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并结伴同行,蹊跷的地方太多,搞清楚谁先找的谁,似乎比什么同学加朋友,更容易接近事实真相,而现在能想到的是,侯哲海能够主动找王平了解情况,王平出不一定会找侯哲海疏通关系,这是肯定的。 佐证齐天翔这个猜测的理由,是侯哲海的行程太过匆匆了,如果是王平相邀,完全有时间与林东生沟通,也完全可以通过省委办公厅秦亮哪里,与周通进行通报,这样的做法屡见不鲜,可这次却是有违常规的,也更加值得琢磨。 第三百一十六章 侯哲海来了 2 齐天翔不动声色地看了侯哲海一眼,又与周通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才慢慢地看向廖永,平和地说:“侯书记过来指导再好不过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过来的,都很难得。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齐天翔不愿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也正符合廖永的想法,就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迎着齐天翔友善的目光说:“经过我们研究,并与各部门协调,根据我们总队的实际和装备力量,采取了三项应对和配合措施。” “第一,迅速抽调全省各地市消防支队的消防和指挥车辆,除了备勤和应急车辆外,全部就近增援山、清河、河中三市的饮用水拉运工作,并服从省政府和当地政府救援机构的调度指挥,总体协调工作由总队副总队长兼参谋长何方全同志负责。”廖永进入了实质性的部署阶段,军人条理清晰、果敢爽快的过硬素质就显露了出来,清晰地介绍着武警总队的措施,“第二,从武警黄金支队抽调专业人员和技术骨干,携带必要的监测和救援设备,全面进入贵水县山区,对事故区域进行全方位的监测和处置,直到所有问题全部圆满解决,再撤回原驻地。” 廖永有条不紊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满意的神情,慢慢地往下说着:“第三,总队从各部队抽调的一支精于救援的队伍,正在往这里集结,明天一早无论天气怎么样,都将乘坐陆航部队提供的军用直升机进入事故现场。同时命令邻近支队接管检查站的任务,所有检查站的管理干部接受调查。” 王平等廖永汇报完之后,紧接着补充道:“老廖所说,就是我们总队为应对这次突发事件,所做的具体部署和措施,目的很明确,就是全力协助地方政府,做好灾害救援和善后处置工作。命令强调了要以讲政治的高度,绝对的忠诚服务服从于地方党委和政府的指挥,以刚强的意志和旺盛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救援工作上来,以实际行动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验。” “还是军队应对迅速啊!步调一致,应对果决,不愧为钢铁之师、胜利之师的称号。”一直默默无言,耐心地倾听着齐天翔和两位军事主官交流的侯哲海,终于在王平强调完之后,感慨地说道:“相比于军队的雷厉风行和纪律严明,我们地方的某些单位和部门的作法,的确是不尽如人意啊!政治纪律松弛,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甚至权法不清,以权带法,这些都需要向部队学习啊!” 齐天翔听着侯哲海看似由衷,实则推墙的言辞,很是不满,作为一个省级地方党委的副书记,这个时候做这样的表态,不但不合乎自己的身份,也明显有诋毁和贬低齐天翔的意味。一个多年的党务工作者,经历过多个重要部门历练的理论家,这绝对是不应该出现的问题,而是有意识地攻钎了。 齐天翔想到了这些,但当着两位武警部队领导的面,不好过多地说什么,就看了侯哲海一眼,然后才转向王平和廖永,真诚地说:“对武警总队和大力支持,我代表省委林书记和省政府,表示万分的感谢,危难显真情,关键时刻还是子弟兵值得信赖,多余的话也就不再说了,相信在武警部队官兵的支持和帮助下,各部门协同配合,一定能打赢这场艰巨的攻坚战。” “天翔同志说的很好,也很到位,有了部队的支持和配合,就没有打不赢的攻坚战。”侯哲海听到齐天翔的表态。明显将自己排除在外,心里有些不快,就趁机煽风点火地说:“地方上的乱象,特别是基层单位的办事效率和能力,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与部队令行禁止的效率和执行力相比,更是差距不小,还望部队的同志能够理解,以救援大局为重,全力做好救援工作。” 侯哲海无原则的说法引起了齐天翔极大的反感,脸色渐渐变得沉,不但是齐天翔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变化,廖永和王平脸上也浮现出不安的神色,似乎也觉得侯哲海的说法有些太过露骨,同时也有着明显的自贬意味,而地方上的事情,又觉得无法参与进来,只能默默地看着齐天翔和侯哲海的变化,贵宾室一时陷入了僵局。 两位武警领导无法言,齐天翔不愿正面与侯哲海交锋,侯哲海看到齐天翔不应对,也觉得没趣,只能冷着脸坐着,任由气氛变得凝滞。 齐天翔很清楚这样的气氛发展下去的结果,这也是考验他这位省长应变能力的关键时刻,尽管无话可说,可也觉得不能让气氛冷却下来,就似乎无意地瞥了周通一眼,佯装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烟盒,慢慢地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做出似乎准备说话的样子。 “这光顾说工作上的事情了,时间都已经将近七点了。”周通对齐天翔无意间的一瞥心领神会,似乎是偶然看了手表才发现了时间,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建议道:“廖总队长、王政委和侯书记一路劳顿过来,是不是先吃饭,然后有什么问题再说?” 周通的话似乎立刻提醒了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连声说:“慢待了,慢待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要不是周秘书长提醒,还真让廖总队长和王政委认为我们不管饭呢!” 齐天翔歉意地调侃着,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可有了刚才的冷场,气氛再想回到刚见面时的融洽和欢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就索性直奔主题,看着王平微微笑着问:“王政委既然与哲海同志是同乡,应该也是广东人吧!请你吃北方菜应该还习惯吧!”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戎马半生东跑西颠,早已经忘记了家乡味道了,反而更习惯北方的饮食了。”王平知道齐天翔的话意,也希望能尽力融洽气氛,就赶忙接过话来说:“再者说十八岁从家乡出来,在北方的时间比在家乡的时间还长,而且多年在北京工作,倒是更喜欢老北京的豆汁、焦圈、卤煮火烧了。” 王平说着话,望了一眼廖永对齐天翔说:“老廖与我正相反,正宗的北方大汉,却在南方当了半辈子兵,现在提起南方的臭鳜鱼,还是会勾起馋虫来的。哲海书记和我的情况基本一致,恐怕也是半生不识家乡味,误把它乡做故乡了。” “家乡味不难寻,尤其是哲海同志的家乡味更是哪里都有,香飘九州,自然会是误把它乡做故乡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看了侯哲海一眼,意味深长地对王平说:“不过在这个小县城,想要吃到正宗的潮汕风味,恐怕不太容易,只能是回到河州,我请你吃正宗潮汕燕、翅、鲍,然后请廖永同志吃正宗的山西油泼面。” 看到王平和廖永欣然的神色,侯哲海觉得有些扫兴,积蓄了多时的力量,好容易制造了冷场,本来就是要压压齐天翔的锐气,好为晚上的谈话营造舞台,没想到让周通的话给搅合了。现今齐天翔下了台阶又似乎蓄满了精力,不但句句迎合王平和廖永的心思,而且不经意间揭了自己的老底。 来河海半年多的时间,侯哲海美食家的称谓已经不胫而走,而且更有无鲍鱼不下饭,没海鲜不动筷的说法。尽管有着一定的依据,可更有别有用心者的煽风点火,也是肯定的。齐天翔看似不经意的调侃,其实正戳中侯哲海的痛处,也明白齐天翔都听说了什么,但现在却不能应战或反驳,否则只能越抹越黑,只能是故意装糊涂地充耳不闻,反而是淡淡地看着齐天翔说:“我看什么也不用准备,就一碗手擀面就不错,既好消化,又简单易得。” “手擀面容易,可这是中午待客的美食,放到晚上就不合适了,还是入乡随俗,山地处深山,各种山珍和菌菇类菜肴应该能够吃到,还是请三位吃这些吧!”齐天翔随意地望了侯哲海一眼,转而看着王平笑着说:“歌中怎么唱的,朋友来了有好酒,你们几位远道而来,我做东道,怎么也得三杯两盏淡酒迎客解乏吧!” “这酒得喝,而且得尽兴地喝。”王平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着,随即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这里你是主帅,所有事情都要你拿总,我看不如晚饭就免了吧!你还是去忙吧!有侯书记陪着我们吃点便饭就可以了,我们有机会河州再好好尽兴不迟。” 听到王平这么说,廖永也赶忙接过话来说:“就是,你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吧!那么多单位和部门的人员都等着你决策,就不用与我们一起吃饭了。” 齐天翔看着周通出去后又回来,知道已经吩咐了下去,就望着王平认真地笑着说:“那可不行,我还要表示省政府对你们的感谢呢!怎么能不热情款待呢?二位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起身,伸手示意二位主官赴宴,脸上是真诚暖暖的笑意,加之坚决的态度,让人不能拒绝。 第三百一十七章 侯哲海来了 3 “看来你并不是想让我看热火朝天的繁华盛景,也不想让我看到希望的的茁壮,而是在刻意启发我思考的。”郑明下了车看了一眼冷寂的略显荒凉的产业园区,严峻的目光盯视着齐天翔,严肃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被老师看出问题了。”齐天翔与吕山尊对视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郑明说:“就是想请老师看一下不一样的真实,火爆异常,烈火烹油的场面您见得多了,而今看看冷清的现实,是不是也能知晓一定的端倪了?还请老师耐着性子,听听山尊给您介绍一下这个产业园区的情况。” 齐天翔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嬉笑着与郑明对视着,也算是对郑明突然袭击的回应。 自从机场迎接郑明并参加了林东生的欢迎午宴之后,一连几天郑明跟消失了一样,既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报道,也不见视察和调研的消息,每日里就是在南郊宾馆看资料,约见相关人员谈话,而且涉及的范围很广,不但有在职的省厅级干部,地市书记、市长,还有已经退休或离休的老干部。除了几位当事的干部没有约谈之外,几天的时间进行了几十场谈话,无一例外填一份表格,问一些看似平淡却意蕴很深的问题,最近看的什么书,有什么感想,包括河海省政治和经济发展格局的设想,几位拟任干部的测评,以及对今后一个时期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问题很杂很乱,似乎就是漫无边际地聊天,而且大多是与郑明一同过来的工作人员在问,郑明在记录和听,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周六休息,上午郑明打过来电话,请齐天翔和吕山尊陪同在附近走走、看看,而且刻意交代,要看一些不一样的真实,要求齐天翔尽快安排,他就在南郊宾馆大厅坐等。 得到郑明的指示,齐天翔不敢怠慢,意识到郑明在河海省的考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正在等待北京方面的反馈意见,而且很可能这一两天就要离开。想到了这些,赶忙与吕山尊联系,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合盘托出,商量安排郑明具体视察的地点和内容,然后匆匆打车赶往南郊宾馆,当吕山尊乘坐中巴车赶到的时候,齐天翔已经与郑明在宾馆大厅坐了很久了。 从齐天翔出现在宾馆大厅,到乘上中巴车,郑明始终只是含蓄地微笑,既没有问将要视察的地点,也没有问具体的情况,似乎只是闲适的周末度假,或者只是一场无所谓的远行。直到中巴车进入产业园区,并在园区内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大一圈,并最终停下之后,郑明才在下车之后严峻地问着齐天翔,似乎在质疑着他的用意和目的。 当听到齐天翔的解释之后,郑明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未知可否的将目光投向了吕山尊,似乎在他脸上能够找到答案,或者能够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听到郑明不满的问话,以及齐天翔的解释之后,吕山尊从二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知道轮到他讲话了,就打起精神,严肃地望着郑明说:“这是我们河州市东部最大的产业园区,也就是号称全省名列前茅的产业聚集区,占地面积十五平方公里,涵盖了纺织、印染、服装加工,机械、机电、机床生产,食品、饮料、日化产品,还有鞋帽生产,旅游产品生产和开发等等几十个门类,可以说是承接着全市产业转移大多数外迁企业,大小企业一百二十三家,产业工人三万余人。” “产业园区从规划开园到现在已经将近八年了,至今也没有安全达到当初规划的水平,而且很多企业也难以正常开工和生产。”吕山尊脸上的表情与冷峻的话语一样,都显得严峻,望着郑明接着说:“与此相对应的是西郊的科技园区,规划面积要小很多,情况也差不多。” “现实就摆在这里,想说明什么问题?”郑明听完吕山尊的介绍,似乎并没有完全满意,严峻的目光依然没有丝毫的松动,从吕山尊的脸上转到了齐天翔的脸上,威严地问:“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真实?这些真实背后又想告诉我什么?” 齐天翔眼光复杂地望着郑明,目不转睛地认真说道:“山尊和我想让您看到这些,并不是想说明什么问题,而是站在基层党政领导的角度,向您这位我们尊敬的老师,以及中央领导反映河州市存在的现实问题,并想通过您,向更高层领导反映一些发展中的困惑和问题。” “就像山尊刚才向您介绍到的情况一样,这个产业园区承接着河州市工业企业的转移和集聚,西郊的科技园区情况也大致如此,正如您现在看到的,转移过来的企业处在自生自灭的状态,没有转移过来的企业或者已经消亡,或者已经不再存在,而这样的状况还在不断恶化之中,未来什么样,我和山尊真是不敢想象。”齐天翔急促地说着,语言有些艰涩,似乎隐藏着很多的的难言之隐,“刚才咱们大致转了一圈,现在正常开工生产的企业也就十之二三,而且大部分企业员工都在几百人左右,千人以上企业屈指可数,这背后是转移之后的巨大社会问题和隐患。” 郑明听着齐天翔的话,尽管仍然不动声色,但显然已经知道了齐天翔的意图,慢慢地回应道:“奥,这么严重?具体说来听听。” “山尊刚才已经说到了,这个园区企业有一百多家,员工三万多人,其实最初的规划是员工二十万,因为很多企业转型升级,事实上真正过来上班的人也就是高峰时的七万多人,现在的不足三万。这就意味着又将近三十万人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工作,也就是说被转移掉了。”齐天翔从郑明的神情和语气中感觉到了鼓励的成分,似乎是想让他将所有的问题都讲清楚,而随着话语的不断深入,很多话如鲠在喉,也是迫切需要说出来,就缓了口气接着说:“即使按照最粗略的计算方法,这三十万工人之中,十万人提前退休或变相退休,十万人转移到园区工作,还有十万人下岗失业。这是最基本的算法,河州市有产业工人将近一百万,除了商业和服务业的二十万左右,几个大的企业公用事业单位员工有五十万左右,现在能够继续工作并按月领到工资的以及不足三分之一。这就是河州工业企业的现实,冷冰冰的摆在眼前。” “这倒值得注意,现实毕竟不是那么温情,也少有如意和浪漫。”郑明淡淡地表明着态度,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看了看无言的吕山尊,有望了望远远站着的随行人员,随即严肃地望着齐天翔,疑惑着说:“从你上任河州市委书记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我好像鲜见你对经济工作发声,更看不到你对工业企业生产和经营的言论,今天怎么想到了这个?” “不愿发声是难以发声,更不能随意发声,继而也就限制了对工业企业的言论。”齐天翔赫然地望着郑明,艰难地咧了下嘴说:“很多年前河州市的某位领导就为工业生产和转型定下了基调,只要不是国家限制和禁入的行业和领域,只要民营企业和民营资本能够主导的领域,国有企业和资本一律无条件退出,充分依靠民营资本唱好经济发展这台大戏,依靠民营经济的繁荣,为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注入强劲的活力。”齐天翔尽量平静地说着:“要让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充分激发民营企业家的自觉意识,以便使他们道德的血液焕发旺盛的活力,为社会进步发挥更强劲的动力,并以此动力为引擎,带动河州经济的腾飞,带给人们更大的幸福和红利。” “这样的说法在当时的舆论环境中大行其肆,而且成为了压倒一切的声音。”吕山尊接过了齐天翔的话,忿忿不平地说:“这样的说法不但幼稚,而且无知,让资本家血管了流畅着道德的血液,不但百多年的马克思不信,里更是详细分析了资本的逐利性和贪婪,宣告了资本家在社会发展和进步中的作用,以及这种作用产生的社会倒退和危害。怎么到了现在这样的时期,还有人鼓吹道德血液这样的言论呢?而且还深信不疑,在现在的资本家成为了慈善家,还是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以及能够充分制约民营资本的行为了呢?” “咱们走走转转吧!这样站在说话怪冷的。”郑明温煦的目光在齐天翔和吕山尊脸上扫视着,淡淡地说着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朝着一个厂房大门走去,随即对跟上来的齐天翔和吕山尊缓缓地说:“接着说,把你们想说的话都尽情地说完。” “天翔说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道德的血液没有解决河州市工业转型的问题,反而造成了更多企业的困境,以及大批职工的下岗和失业,而这样的现实却造成了更多富翁的产生,以及权力寻租和利益交换的空间。”吕山尊随着郑明慢慢地走着,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资本的逐利性造成了民营资本运行的无序和混乱,对于这些转移过来的工业企业,转移的过程中大多进行的权属性质的转制。或者是原有企业管理层通过股权改造成为民营企业的,或者是一家企业进行拆分改制的,还有的是采取的承租方式变相转制的,更多的企业却是低价或简单方式处理的。方式很多,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地都转移进了产业园区。” “由于进入园区的企业,都是以往国有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大多存在设备老化、陈旧,产品单一,特别是均为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硬伤,大范围的转移和搬迁,不但是企业大失元气,而且由于减员增效及远离市区的原因,也造成了大批技术工人和中坚力量的流失,企业更是失血严重,举步维艰。”吕山尊知道沉默的郑明在认真地听,就继续说道:“其实企业搬迁过来,解决的是城市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企业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配合政府对土地和城建扩张的需求,企业得到转移和置换补偿,以及原有厂房土地的部分权益,政府得到了大批闲置的土地,还有卖地的收入,可谓双赢的局面。在此基础上,园区企业发展动力不足,升级难度加大,而民营资本纷纷变相进入了高成长值的领域,这就是道德的血液的真实存在。可以说这里有多少企业,城里至少有多少个拔地而起的商业楼盘。” “山尊说出了很现实的问题,这也就是困惑着河州市经济发展的现实问题。”齐天翔看到郑明走到厂房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只是探头向里面看了看,似乎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缓缓地说:“河州市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特别是建国之后工业化建设和发展,以及沿海和内地不同的产业布局,已经形成了完善的工业化体系。简单说起来,就是‘一大二高三完善’的产业布局。” 看到郑明转过身来,很感兴趣地望着自己,齐天翔认真地说:“所谓‘一大’,就是大企业集聚,建立和形成钢铁冶金、精密机床加工制造、重型机械为主的制造业基地。‘二高’,就是高起点、高规格,瞄准世界先进水平。‘三完善’,就是依托城市发展和产业布局,完善配套服务体系,完善沿海产业群的后台支持,完善城市功能和公共服务。基于这样的思路,国家和省里边的想法很清晰,很明确,就是要打造以河州市为中心,带动内陆几个地市的能源、化工等行业和领域,形成高端装备制造业这艘航母,去抢占世界制造业的制高点。可惜这样的愿望,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就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一个高楼成群,人口众多的纯消费和消耗性城市。” 郑明深深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吕山尊,想了一下才严肃地说:“我看出了你们的想法,也听出了你们话中的意思,甚至对你们想借助我的力量和能力,达到扭转和改变的目的都很清楚。今天看到的和听到的,至少使我明白你们在思考,也在积极地探索,尽管艰难,但你们没有停下来,没有观望和等待,没有颓废和随波逐流,就这样的态度让我欣慰,也非常满意。我现在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的态度,也就是中央高层的态度,这样的现实不尽如人意,需要改变,而且必须改变,你们的思路和忧虑与中央是一致的。” “改变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最大限度地激发经济发展活力,改善和提高人民生活,剔除束缚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弊端,创造一个百舸争流、千帆竞渡的局面,是我们改革的初衷和出发点。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显示着我们党勇于创新,勇于担当,为全体人民谋福利的勇气和智慧,是英明和正确的,这也是得到社会现实验证的伟大实践,这点毋庸置疑,更不能简单的否定,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含糊的原则。”郑明神情异常的严肃,声音尽管不高,却可以明显感受到语音带来的威势,“改革开放极大的激发了全民的创造力和活力,短短几十年间,经济规模和经济总量都达到了令世界震惊的程度,这是谁也无法抹杀和否定的。” “小树生长,需要阳光、空气和水分,这是任何人都知道和理解的道理,因此激发是小树生长的必要条件,船小好调头,百舸争流才能更好的达到目的,这是发展的眼光和思维。但随着小树茁壮的成长,万千小树形成了森林,或者说渡过了小河,面临着大海或深水,需要的就不是激情和鼓励了,需要的就是制度和规范,无论是丛林法则,还是海洋规则,规则意识就成为比发展更重要的设计了。”郑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顿了一下,缓缓地接着说:“众多的小树集聚成为森林,众多的小船走到大江大河,甚至大海的面前,需要的就是参天的大树,以及万吨巨轮,或者航母,因为搏击风浪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力量,更需要智慧和实力,走进深海的可以有小舢板,成为海水平台的永远只能是航母或巨轮。” 郑明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温和,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慢慢地说:“山尊的忧虑比较现实,解决起来可能会快一些,也很快就能看到效果。用党的纪律和刚性的法律,我们就能斩断伸向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黑手,就能正本清源,回归社会生活的本来面目。民营资本是国家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和壮大符合社会发展潮流,无可非议,不但不能限制,反而应该鼓励。但我们也不能天真地期待资本按照设计好的轨道运行,更不能幻想所有资本拥有者血管里都流畅着道德的血液,制度和法律可以净化血液,而这也是让资本成为社会财富的唯一途径。运动和打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规范的社会秩序和法律体系,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天翔的想法却需要花费更大的精力,也需要长期的艰苦的努力。”郑明转向齐天翔,微微含笑地鼓励着说:“工业体系如何恢复,巨轮和航母如何打造,乃至下岗失业人员和民生改善如何系统化运行,需要的不仅仅的个人的热情和勇气,而是整体国家层面的总体设计和改善,这需要的除了锲而不舍的实践精神,更需要不怕牺牲的勇气和智慧。这条路很漫长,也很曲折艰难,但却是一片光明。” 郑明说着话,语气激动了起来,似乎是对齐天翔和吕山尊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坚定地说道:“只要心中装着人民,一心想着人民,有着崇高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心,有着忘我的牺牲精神,就一定能够看到美好的前景和未来。” 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频频点头,以及眼中钦佩的神情,郑明不由缓和了神情,呵呵地笑着说:“你们两个带我过来看真实的现实,可却站在这里务虚地说了这么久,你们就准备这样一直说下去吗?说的口干舌燥的,要知道这样,咱们还出来看什么,在宾馆坐而论道不就是了?” 郑明的话语像是抗议,却有更像的结束这种谈话的提示,齐天翔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与吕山尊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回头看看远远地站着等待的随行人员,满脸微笑地对郑明说:“哪能就让老师在这冷风里受冻呢?您尽管愿意,我们两个当学生的,也于心不忍啊!再者说,大家都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了,再怎么说也得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休息一下,散散心吧!” 郑明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了详细的安排,而且或许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就严肃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难不成咱们再到西郊,看看你们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高新产业园区?” “不会了,哪能让老师总这么不开心地度周末呢?”吕山尊呵呵笑着对郑明说:“天翔准备让你到鸟语花香地地方看看,尽管现在不可能如他所愿,但放松的心情,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尽管满目肃杀,心中也是满满的春色满园。” “诗意的眼光,诗意的心情,让我都有些期待了。”郑明温和地望着吕山尊,随即转向齐天翔,威严地说:“还不走,等什么?” 郑明的严厉不但没有使气氛紧张,反而活化了气氛,使得刚才严肃的谈话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就是欢快和轻松了。 这种气氛始终持续着,直到到了清荷水库,达到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侯哲海来了 4 走出了小餐厅,齐天翔与王平和廖永握手告别,看着他们两人在工作人员引导着,去往住宿的房间,等他们进入电梯之后,才与侯哲海握手告别,等侯哲海离开后,才与周通从楼道另一头的电梯,上到了自己居住的楼层。 小张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电梯口等待着了,齐天翔与周通一出电梯,就随着小张到了齐天翔的房间,关上了房门,齐天翔对身后的周通慢慢地说:“你还得辛苦一下,在这里支应一会,估计老房和陶然他们会过来,我到小张哪边与林书记通个电话。” 周通望着齐天翔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能是关切地望着齐天翔,看着他与小张转身出门而去。 小张的标准间比着齐天翔阔大奢华的套房,显得寒酸了很多,可却更有着家的味道,也非常的简单朴素,更重要的是安静。 小张娴熟地拿起茶杯,到洗漱间清洗,然后放茶叶冲泡,动作熟练且有条不紊,等到齐天翔坐到了沙发上不久,一杯热茶就放到了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看到齐天翔没有其他的吩咐,小张就缓缓地退出房间,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小张离开后,齐天翔却并没有立刻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而是缓缓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地啄了一小口热茶,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拿出一支烟来点着,慢慢地吸着。 所有的动作都是缓慢的,可脑海里的思维却是飞快的,想着要与林东生通电话,可一旦静下来齐天翔却踌躇起来。一天来的情况变化,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党政一把手间的礼貌,都应该与林东生沟通一下,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沟通自己过来以后了解的情况,介绍污染的情况,山区复杂的地质状况,以及清河市、河中市应对水体污染的措施,这些是必须要说的事情。可除此之外,陶然和山市的问题,放性矿产的问题,房建设被困检查站的问题,特别是资源开发和垄断的问题,以及侯哲海到贵水县来的问题,都比事故本身要复杂很多,每一件事都可能隐藏着重大的内情,这些需不需要向林东生和盘托出,又说到什么程度。 凭齐天翔这么些年对林东生的观察和了解,林东生绝对是一位坚定果敢,雷厉风行的人,敢想敢干又敢于担当,是值得信赖和倚靠的长者。同时也是爱琢磨,多疑,事事都要有多种分析和思考的人,这可能是这个职务,把控全局所必须有的特点。很多事情到他哪里,说透了有弄的意味,引起他的反感。说不透又会引申他的猜测和联想,会更麻烦。特别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问题过多地反映给他,说不定这一晚上他就会失眠了。但自己不说,却并不能保证别人不说,或者说其他渠道反映到他哪里,反而会引起他更多的思虑和担忧。 林东生对自己的态度,齐天翔一点也不担心,相反倒是充满了感激和感动的,林东生的信任和磊落,以及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许,都给了齐天翔极大的鼓励和信心,特别是林东生一路引领着自己走到现在的位置,并有意识培养自己接班的举动,齐天翔更是非常钦佩在现在这个时期,让林东生改变想法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促使他改变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林东生是不会干预的,这一点齐天翔很清楚。 接连吸了两根烟,齐天翔都没有想好从哪里开始说,又具体侧重在哪些地方说,不由站起身来,慢慢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怎么也下不了决心,直到想到侯哲海,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从林东生关心的问题入手,然后听听他究竟了解到了什么,再决定说些什么。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坐在了沙发上,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林东生家里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而且是林东生亲自接的电话,可见林东生也是关心着这边的消息,似乎就是在等待着齐天翔的电话。 听到林东生浑厚低沉的应答嗓音,齐天翔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没有等林东生说话,就急忙开口道:“林书记您好,我是齐天翔,打扰您休息了吧!” “有来电显示,我还不知道你是齐天翔吗?还用得着专门说?这才不到八点半,这个时候休息什么?”林东生不无好气地声音传来,话语严厉,可话音却透着亲切,慢条斯理地说:“刚开完会啊!还是刚吃完饭?这一天你也够辛苦的了。” “刚吃完饭,省武警总队的王平政委和廖永过来了,简单了一下情况后,一起吃了晚饭。”齐天翔顺着林东生的话意,老老实实地说着,随即像是无意间地随口道:“是侯哲海陪他们一起来的。” “侯哲海?他到哪里去干什么?难不成这个时候贵水县需要牢固树立宗旨意识吗?”不出齐天翔所料,林东生听说侯哲海过来的消息,立即警觉了起来,不加掩饰地表露出不屑和厌烦的口气,质问道:“怎么哪都有他?” 听着林东生不满的话语,齐天翔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奚落地附和着说:“武警检查站扣住了房建设他们,王平请他过来代为斡旋。” 林东生从齐天翔的口中听出了不屑,就呵呵笑着说:“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干上了街道老大妈的事情,也是新鲜。可真就这么简单吗?检查站为什么扣留房建设他们,谁给他们的指令?王平又是怎么解释的?” 林东生一连串的疑问在齐天翔听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而且也明白他知道的详情,可能比这些更多,就不假思索地回答着:“我没有听王平解释,事后的解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只要他的承诺,明天怎么配合咱们的救援工作,这更实在。” “你宅心仁厚,待人以诚,这是你最大的优点,就从这一点,他就得感恩图报,有了专业队伍的帮助,明天一早进山应该是不成问题了。”林东生很满意齐天翔的作法,不由自主地夸赞着,随即叮嘱道:“哪边的情况我大致听说了一些,山市委与贵水县委水火不容,陶然又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借你的威势收复失地,同时堵你的口,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冷静,处理干部的方法很多,临阵斩将树威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能达到想要的目的,关键是解决问题,相信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些关系的,而且现在需要解决的是污染源和环境修复的问题,并不需要对干部问题大动肝火。”齐天翔明白林东生已经知道了下午会议的全部情况,可对王平他们过来后的安排,还不是很明白,就慢慢地说:“武警总队调集的黄金支队的设备和技术力量今晚会到位,明天一早可以进山,陆航部队的直升机可以送他们到位,有了第一手资料就可以着手开始治理工作了。” 齐天翔平静地介绍,立即引起了了林东生的警觉,齐天翔的话音一落,就赶忙紧张地接过话来,严肃地说:“你不能乘直升机进山,不但乘机不能,乘车走公路进山也不行,你的指挥位置就在贵水县,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是我的态度,也是省委的决定。” “您就放心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做的。”齐天翔一连声地说着,林东生的担心他明白,就接着说:“这些是房建设他们环保厅的工作,我不会干预太多,基本情况了解以后,我会到河中市和清河市走走看看,放手让他们去处理。” “这就对了嘛!你是指挥员,不是战斗员,指挥得当也可以决胜千里嘛!”林东生对齐天翔的回答很满意,就淡淡地说:“可以赋予房建设更大的职能,让他不受干扰地放手进行工作,拿出一个完善可行的方案来,为下来全省范围的查排工作探探路。” 林东生看似平常的话语,可在齐天翔听来,却有着很深的提示意味,而且指向很明确,使齐天翔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沉默了下来。 齐天翔的沉默,使得林东生很快就意识到了,短暂的停顿之后,林东生坚定的话语传来:“再大的来头,只要不走正路,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就是我的态度,遇到难以决定的困难,就往我这里推,侯哲海可能只是个传声筒的角色,愿意与他周旋就应付几句,不愿意尽可能一走了之,策略有时候比勇气更重要。” 终于明白了林东生的全部心思,齐天翔感动之余也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短暂的思索之后,郑重地说:“请林东生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属于我省的利益的,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么晚了,就不影响您休息了。” 林东生听到齐天翔的表态,似乎放心了一些,可还是嘱咐道:“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太拼命了。行了,挂了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侯哲海来了 5 放下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的心晴朗了许多,林东生知道的远比自己预料的多,可却也并没有过多的干扰,反而省却了自己汇报的麻烦。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也会参与进来,起到他应有的作用。 林东生的话里传递出了明确的信号,其中最有意义的是授权齐天翔根据需要处理干部问题,并明确提出可以给房建设更大的权利,而且对矿区归属的处理,也是默许了的,这起码表明了林东生意识到了事态严峻的程度,必要时他愿意承担责任,这使得齐天翔有了信心和底气。 放下了电话,齐天翔原本还要给闫勇通电话的,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下午抽空给闫勇发了个信息,让他通过关系查一下矿区和哪位华侨的联系,以及相关的背景。相信闫勇有他自己的渠道获得这样的信息,而且也不会太难。这样的事情在贵水县已经不是一两年了,很多人都知道其中的内幕,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同样的信息齐天翔也发给了猴子和王金虎,都是让他们有消息和具体资料,发到自己的电子邮箱里。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有些人可能会比自己更着急,与其探究原因,倒不如直接面对。想到这里,齐天翔缓慢地站起身来,将烟盒和手机都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才拉开房门慢步走了出去。 小张站在门外等待着,看到齐天翔走了出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侯书记在您房间等着呢!已经来了一会了。” 齐天翔缓慢地点了点头,对小张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似乎就应该是这样,平静地向着自己住的房间慢步走去,等着小张轻轻推开了房门,才大步走了进去。 侯哲海和周通正坐在沙发上闲聊着,看到齐天翔进门,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并站起身来。齐天翔快步迎上去,连声说道:“坐,坐,都别客气。” 齐天翔说着话,客气地与侯哲海握了下手,微微笑着说:“出来一天了,与林书记通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免得他挂记。” 看到侯哲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嫉妒和灰暗的神色,齐天翔就看着周通,略带埋怨地说:“侯书记过来,应该到对面跟我说一声,让他等着这多不好。” 齐天翔说完,看到周通想要分辨的神情,侯哲海赶忙接过了齐天翔的话语说:“这不能埋怨老周,他是准备要去给你汇报的,让我给拦下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过来闲聊天打发时间,怎么能耽误你的正事呢?” “刚才进来的时候,老房和山市的陶然都在这里,恐怕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向你汇报,我这一来他们都不好意思久坐了。”侯哲海呵呵笑着说着,可从脸上僵硬的神情却看不出欢悦,只是勉强的皮笑不笑,接着关切地问:“我这冒然造访,不会影响你晚上的工作吧?” 齐天翔知道侯哲海的用意,就与周通互相望了一眼,然后才呵呵笑着对侯哲海大度地说:“哪有那么多的工作,都这么晚了还谈什么工作,恐怕是他们两个怕我晚上寂寞,过来陪我闲聊天的。没听说干部升迁三大怪中所说吗?开会发言像比赛,喝酒不等靠胃盖,下乡凑趣房间待。” “你说的那是女随员,几个大老爷们坐着干聊天有什么意思?”侯哲海知道齐天翔是信口胡说,就看着周通笑着说:“我到听说三大怪是这样的——开会专注像崇拜,喝酒撒娇坐膝盖,晚上裙子像飘带。是不是这样啊!周秘书长。” “官场段子各有版本,什么来路都有,您和齐省长的段子都有出处,没有什么正版盗版,都是混打趣的东西,博一笑而已。”周通笑着望着侯哲海应对着,随即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侯书记在这里,你们两位省领导说正事吧!我得告个假,得给老伴报个平安去。” “这倒是模范丈夫的楷模,到哪里都不忘了家中的老伴,值得表扬,值得学习。”侯哲海显然已经调整了过来,看着周通打趣着,随即望向齐天翔,调侃着说:“听说你也有这样的好习惯,刚才是不是也忙里偷闲向弟妹汇报过了。” 齐天翔看着侯哲海,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笑着,随即对周通点点头,等到周通走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之后,才转向侯哲海,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来,掏出一支烟递给侯哲海,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点上,慢慢地吸了一口,透过浓重的烟雾,依然微笑着看着侯哲海。 齐天翔不愿率先开口说话,侯哲海也不知道话题从哪儿说起,两个人之间默默地较量了起来。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侯哲海忍不住开了口,慢悠悠感慨地说:“想不到这么一个深山小县,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好好的怎么就会山体滑坡呢?” “说来也不奇怪,林木被无度砍伐,山体长期露在阳光雨水之中,再加上开山取石的爆破,环境持续恶化,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只是早晚的事情。”齐天翔随声附和着,可却不愿一味的附和,就望着侯哲海深沉地说道:“随着林地资源的减少,宜居山地和坪坝会逐步消失,不但是野生资源,就是百姓民生都是大问题了。刚才王同军给咱们介绍的那几样山珍野味,恐怕不久的将来,真是记忆中的美味了。” 侯哲海深深地为齐天翔的感触所惊讶,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想的这么深,那么远,就深有体会地说着:“想不到你想的这么远,忧患又是这么的重,如果不是你省长的身份,还真让人以为是一位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古人士子呢?屈原?杜甫?或者是竹林七贤?或许兼而有之?” “不过你的悲悯并不是无病,范仲淹位卑尚且未敢忘忧国,何况你现在位高权重,完全可以有作为,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这其实并不难。”侯哲海看着齐天翔想要说些什么,就赶忙接着自己的话意说:“伟人曾经有过一段经典的论述——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蓝图。收拾旧山河不但可以彰显雄浑,也可以书写人生。” 齐天翔听着侯哲海看似不着边际的评述,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知道侯哲海想要说的意思,而且很佩服他的口才和肚里的存货,能把圈子绕的那么大,可见他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 对于侯哲海,齐天翔心中始终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佩服他理论和文化修养的高深,另一方面也厌烦他自诩理论界的卖弄和做作,而且身上还有一种文人的酸气,以及混迹于官场和理论界的世故和油滑。 齐天翔与侯哲海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第一次在中央党校培训时,侯哲海是授课教员,讲述党建理论,可以算是老师。可在这之前,齐天翔作为行政法学的专家,曾经在中央党校讲授过行政法学和依法行政的课程,又算是同事和朋友,也就是在讲课的过程中,齐天翔认识了郑明,结识了侯哲海。 对于郑明,齐天翔从心底里佩服,郑明身上浓厚的书卷气,学者的严谨和厚重,特别是发自内心的宽厚和谦逊,都使得郑明在齐天翔的眼中,像一座山一样的雄浑挺拔,又如同涓涓细流般给他以滋养。虽然同为教授和同事的身份,可在齐天翔看来,郑明就是他的老师和兄长,而在郑明的身上,也有着深深地吸引力,使他必须仰望才行。 而侯哲海,都是在哪个时期结识的,也都是教授和教研室主任的级别,可在齐天翔看来,两人却有着明显的差别,除了学识和自身修养,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有着巨大的差别。侯哲海只是一个学识渊博,传递知识的教师,而不能充当领路人和释疑解惑的导师角色。 尽管离开党校后还有一些交往,可也仅限于有共同的学生进京,表达敬意请客吃饭,而有了学生的实质后,交往更少了一些,齐天翔此后还时不时地到党校授课,侯哲海却离开了党校实际教学的岗位,成为政研室专职的理论研究者,加之齐天翔离开学院挂职河海省,即使见面也只是应酬了。 侯哲海空降河海后,有一段时间齐天翔也想修复两人日渐冷淡的关系,利用自己对河海省的熟识和了解,给侯哲海以实际的帮助,可经过几次交往后,渐渐觉得侯哲海志不在此,也不是很在意齐天翔的帮助,而且有了省委专职副书记的职位后,学者的身份淡化了,多了几分副书记的霸气,以及凌驾于人的傲气,使得齐天翔对他渐渐地敬而远之。 特别是侯哲海与林东生的关系渐渐微妙之后,齐天翔更是有意识保持着一份疏离,而且还对侯哲海的一些小动作产生了警觉,还心生一丝厌烦,渐渐拉开了距离,甚至在某种时候还刻意站到侯哲海的对立面上。 第三百二十章 侯哲海来了 6 中立既然难以做到,齐天翔就需要有态度,在选择面前,他宁愿选择省委、省政府大局的稳定,也不愿看到侯哲海靠权谋和拉帮结伙,达到上位的目的。在齐天翔的意识中,不管是空降干部,还是本土干部,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实实在在的做人干事,认认真真地为地方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谋划出力。只要有这种思路和干劲,是不存在区域干部之间的争夺或水火不容的。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空降干部和本土干部就像店与客的关系一样,店大了欺客,客大了压店。空降干部自诩有高层关系和背景,试图压制本土干部,而本土干部又认为有现实基础,人多势众,又了解基层情况,试图架空空降干部,博弈从来没有停止过,无非是此消彼长,或者平分秋色罢了。 齐天翔这些年所见所闻,看多了这些,也看淡了这些。岳父闫博年时期,是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的,中央一盘棋,能上能下,一纸调令就决定了干部的去向,何况闫博年和王浩都是多年土生土长的干部,尽管王浩是军队下来的干部,可由于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本地工作经历,早已与河海省融为一体,而闫博年却是从海东山区出来,一步步走到省政府领导位置。两人经历不同,可由于常年共事,是根本没有什么中央和地方干部的隔阂的。 也就是从赵浩南空降河海,由省长而书记,与林东生的由副书记而省长,之间明争暗斗不断,这除了权力的争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中央干部政策的变动,以及对地方宏观管理的弱化。分灶吃饭之后,地方的经济发展直接影响到民生和社会的稳定,中央与省、地、市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抓大放小的中央与芝麻西瓜一起抓的地方,产生了实质性的利益纠葛,不再过多干预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具体方略,而是改进了干部管理的方式,部委或中央更多的干部空降地方,对地方的政治格局进行管控,同时抽调地方干部到部委工作,挂职锻炼或实际调任多种方式综合应用,以达到稳定地方的目的。 空降干部都是带着目的而来,或继任,或锻炼,大多都是在二到三年内就会有结果,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空降干部的短期化,以及本土干部对空降干部摘果子的质疑和反感。侯哲海是来摘果子的,这点齐天翔很清楚,而且相信他也很明白,因此时间和搅局就对他格外的重要。 但直觉告诉齐天翔,侯哲海来贵水县却不是搅局的,而是带着目的来的,至于其中是为公,还是为私,齐天翔尽管还不是很清楚,可从侯哲海晚上造访,而且居然愿意降下身架等待,就已经不言自明了。 短暂的恍惚之后,齐天翔发觉自己走神了,就赶忙调整了一下,微笑着直视着侯哲海,似乎是在耐心地等着他继续发表宏论的意味,没有接话,更没有表示出不耐烦。 侯哲海对齐天翔的态度感到意外,既没有过度的热情,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或冷淡的表示,显得随和自然。这样的态度让侯哲海心里没底,不知道下来的谈话过程中,齐天翔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也就是长期以来困惑侯哲海的问题。齐天翔的眼神在清澈的,脸上的神情也是平和的,可这看似透明平易的神情之下,却如同一潭深不及底井水,难以真正窥见他真正的内心深处。 但侯哲海却没有过多的选择,置身在贵水县,带着某种使命而来,即使有着王平相邀的借口,可没有与省委书记通气,也没有告知省委办公厅,作为省委副书记,这样的作法无论是从组织原则,还是处于班子成员之间的尊重,都是极为不合适的。 这点侯哲海很清楚,也只能放弃任何的想象,先解决好棘手的问题再说,毕竟相对于高层的要求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林东生和办公厅的责备要好办的多,也是可以通过民主生活会自我批评一番过关的。 想到高层威严的神情,以及小公子咄咄逼人的话语,侯哲海就觉得不寒而栗,在他们霸道的眼神和威势下,是没有什么尊严和回旋余地的,甚至根本没有协商和交流的可能。他们的每句话都是必须执行的圣旨,而一旦吩咐下来是必须竭尽全力做好的。成为这个圈子的成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想要脱离这个圈子,或者摆脱束缚,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没有选择的结局,侯哲海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面对齐天翔平静安详的眼神,侯哲海在想着如何引出话题,也不愿再绕圈子,决定与齐天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即使被打了回票,也好对上有个交代,可在说话之前,还是想试探一下齐天翔知道的多少,就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似乎是无意间想起般缓缓地说:“下午王平是准备把详细情况,对你合盘托出的,因为事情太过重大,他有些吃不准,所以拉我过来当个垫背的,岂不知我擅自外出,也是违反了组织原则的事情,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情非得已,也是情有可原啊!毕竟是同学,又是同乡,帮一下忙也是应该的,只是作为你我这样的身份,不打招呼就来的这荒僻的深山小县,无论从安全保卫工作,还是必要的接待,都会带来一定的影响。” 齐天翔知道侯哲海绕不下去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再不切入正题,就没时间说正事了。明天一早,忙碌的善后处理工作就要开始了,即使侯哲海有闲暇的时间,齐天翔却没有单独的时间耐心倾听他的事情了。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仍然显得大度地说:“好在刚才与林书记通电话时,我已经将你过来的情况与林书记作了汇报,你尽可以多的在基层地市走走看看,进行一些工作指导。” “这就不必要了,林书记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出来的消息,也就省得我再向他作检讨了。”侯哲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干笑着补充道:“明天上午如果王平他们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准备往回走了,正好顺路到万灵市检查一下他们村两委换届选举的准备情况,这里就不给你添乱了。” 齐天翔平静地听着,略显讶然地反问道:“这就回去吗?不再呆上一天等到有结果再走吗?原本我还想你在这里盯一下,我明天到河中市的海升市看一下,毕竟十几万人的生活用水完全依靠紧急拉运,很容易引起混乱和哄抢,我实在有点不放心,正想明天一早与你商量呢!这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饮用水供应是个大事,但在现在的形势下,还不至于很快就出现不稳定情绪,现在关键的是要尽快搞清污染源和污染范围,拿出必要的应对措施,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在这个时刻,你作为现场指挥官,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的。” 侯哲海望着齐天翔,试图将话语说的轻松一些,好进入下一个环节。可由于急于表达,话说出来干巴巴的,而且还有着居高临下指导的意味,意识到这些之后,侯哲海赶忙换了一种语气,自嘲地说:“这都是我这个外行的想象,想必你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我就不给你这里添乱了,对于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我还真是应付不来,内存不足啊!” 齐天翔似乎被侯哲海的自嘲逗笑了,边笑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侯哲海,真切地说:“你这是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侯书记见多识广,又长期受到高层领导的熏陶,经验和能力都是没得说的,我还正想借机向你学习学习呢!” 侯哲海知道齐天翔所说是违心之言,不过是让他高兴的套话,就在表示谦虚的同时,趁势将高帽给齐天翔戴上,也借机与齐天翔套着近乎,呵呵笑着说:“你就不要自谦了,没听说过‘谦虚过分就是骄傲’这句话吗?咱们多年的交往,你齐天翔有多大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 没等齐天翔反驳,侯哲海就接着说:“全国知名的行政法学家,年轻有为学者型官员,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实现了从学者到官员的华丽转身,而且以不俗的业绩赢得了中央和省委的高度肯定,圆满地从省管上升到部管,并且一步步走到了省长的位置,成为迄今为止全国为数不多的六零后省部级高官。这样的进步仅仅指靠领导赏识是办不到的吧,而且赏识只能管一时,长期走下来没有点真章是根本不行的,中央领导是好糊弄的,滥竽充数又能蒙混多久?” 似乎是意犹未尽般,侯哲海继续说着:“远的不说,就你处理胜利煤矿矿难的做法,不但好评声一片,而且效果也是出奇的精彩,这不是你的能力和个人魅力的表现吗?要说我老侯是很少真心钦佩谁的,但我对你齐天翔的大度和大局意识,以及敏锐的观察和判断力,是深为折服的。这是真心话,一点没有曲意逢迎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一章 侯哲海来了 7 “好了,我们两个就不要互相贴金了,就咱们两个人,有没有听众。”齐天翔望着侯哲海,淡淡地笑着说:“还是说点正事吧!” 侯哲海就等着齐天翔说这句话,知道齐天翔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就暗自欣喜不已,可神色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欠起身来,坐的离齐天翔近了一些,略显神秘地说:“武警总队总队长和政委同时来到贵水县,你就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吗?” 看着齐天翔略带迷惑的神情,侯哲海接着说:“虽然都是处在河海这个范围内,可由于管理方面的原因,武警和地方的联系,更多的还是政法,或者是公安系统多一些。即使是有重大突发安全事件,也是驻军和省军区联动的多,这也与他们的职责和性质决定的。现在仅仅是周通的一个电话,总队长和政委就一起过来了,仅仅是因为武警检查站拦阻了房建设他们吗?是不是有些蹊跷呢?” “这点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两位主官同时出现,而且还请动了你这位省委副书记相随,是有些不同寻常。”齐天翔顺着侯哲海的话意附和着,随即慢慢地说:“刚开始想,或许只是重视吧!经你这一点拨,还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其实你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说罢了!”侯哲海眼神诡异的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你一到就听了山市的汇报,接着就听了贵水县的详细汇报,我就不相信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如此,凭你齐天翔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感觉,就没有想过一个武警检查站拦截房建设他们干什么?他们是林木检查站,为什么对进山车辆和人员实施拦截?谁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又有什么意图?敢于拦截并软禁省政府执行紧急公务的官员,谁又给了他们这个胆量?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 齐天翔听着侯哲海一连串的问题,尤其是看到他狐疑的神情,不禁忍不住笑了,可也仅仅是浅浅的微笑,很快就止住了,认真地对侯哲海说道:“实不相瞒,这些问题的确使我有些困惑,也想过原因,但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细想,因为污染源和清净河水两个问题摆在我面前,后者却更为现实,而且迫切。” 齐天翔认真地说着,看着侯哲海脸色有些尴尬,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以坪坝乡为中心的深山区,有贵重稀有金属,这是我下午才知道的。不但我是刚刚知道,就连国土资源厅的官员,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见消息荫蔽的很深,也可见是不愿过多的人知道,既然不愿让人知道,我何必知道的太多,只要没有造成过大的环境危害,不产生后续污染,我完全可以不过问。这就是我拦住王平政委,不让他往下说的原因,因为这件事不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山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这需要尽快了解。这些疑问解开之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侯哲海终于明白了齐天翔的想法,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而是没有时间和心情考虑这些,可还是不放心地说:“说是这么说,这就能做到这么超然吗?依我看还是详细了解一下内情,提前做好预案的好,不然明天一旦出现什么突发的变故,会很被动的。” 齐天翔似乎突然来了兴趣,看着侯哲海认真地问:“想必你老兄对内情有一些了解啊!说来听听,也给我一些启发。” 侯哲海知道齐天翔的话是正话反说,内含讥讽的意味,可现在已经没有功夫计较这些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缓缓地说:“我知道一些,也都是听王平说的,作为曾经在总部工作多年的老政工,王平知道的远比说给我的要多一些。” 侯哲海认真打量着齐天翔的反应,看到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自己,就缓缓地接着说:“王平曾经给总部的一位领导做过秘书,对军队的内幕情况有所了解,老领导退休后在总部政工系统熬了几年,下来过渡,估计要不了几年,就会重回总部,前途还是不可限量啊!” 侯哲海说着话,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意,感慨地说:“跟对了人,在现今真是很重要啊!即使领导退休了,余威还在,而且还可以更加的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还没有单位和个人敢于打回票。说是倚老卖老也好,说是年轻干部尊老也好,反正实际利益远大于在职的时候。” 齐天翔看到侯哲海又开始绕弯子了,就有些不耐烦地换了一下坐姿,也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水,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缓缓地附和着说:“老同志为党和国家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退下来本身就是事业的延续,提出一些个人要求,只要不违背组织纪律,不损害党和国家的根本利益,特别是不影响到老干部的个人形象,适度地满足一下,也是常理。当然对于在身边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员的安置,更应该有所照应,这些也不算过分。” 侯哲海被齐天翔的表态弄迷糊了,实在也是搞不清楚齐天翔此刻这样说的真实用意,是附会,还是随口而说,但齐天翔变换坐姿的动作和端茶喝水的细微变化,还是被侯哲海扑捉到了,赶忙趁热打铁地说:“王平的事情就不说了,说起来今天得说到半夜,还是说说他想说的情况吧!” 看着齐天翔微微点点头,侯哲海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自顾自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弥漫在眼前的浓重烟雾中,慢慢地说道:“贵水县的问题很复杂,复杂到了你难以想象的程度,简单地说来,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贾公子的产业,王平和我都是跑腿传递消息的,真正的幕后人物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由政治而经济,从军界手地方事务,靠的还是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贾公子,就是那位以二个亿银行贷款盘下邻省电力近千亿元国有资产的哪位?”齐天翔从下午陶然吞吞吐吐环顾左右而言他的讲话中,从韩自在有恃无恐的对陶然的回应中,特别是房建设回来时的激愤和无奈中,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有可能牵扯到高层,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可真到了知道了真相之后,还是深深地震惊了,不由强压着心中的疑问,看着侯哲海反问道:“这个贾公子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说能量和大,路子也很广。他是什么时候盯上贵水县的,又具体作了什么?” 齐天翔的反应被侯哲海看在了眼里,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说明他还是在意这些内幕消息的。齐天翔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也会权衡得失,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利益,是会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的,因此侯哲海对谈话的结果,有了一定的信心,可还是想再加重一些分量,增添更多必胜的把握。 “贾公子的大手笔,还不仅仅是你刚才说的邻省蛇吞象的一件事,国内的军工订单,进口成套高精尖设备,甚至军舰、飞机之类的东西,一般商人想都不敢想,他都可以利用老领导的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地办到。”侯哲海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与众多的官宦子弟盯上房地产,热衷于廉价拿地不同,这位贾公子对地产项目并不是很热衷,尽管也有房地产这一块,可比着军工和军备的进出口的利润,房地产实在的不入他的眼的。” 侯哲海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看他依然是平静地倾听,就接着说:“就拿二亿盘下近千亿国有资产的情况,这倒不是人家没有钱,而是觉得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老领导的威势,做到这些。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但凡权力能够做到的事情,是根本不需要金钱的,金钱只能用来买权力不屑去做的事情。他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也不敢妄加评论,但外界传言的富可敌国,恐怕还是有一定根据的。” “对于二亿变身近千亿,这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的实际利益,那些看上去很庞大的数字,其实都是一些楼房和一些固定的设备,还有一些不能变现的诸如品牌、效应等无形资产,是管看不管用的东西,真正的价值还就是每年的利润,刨除支出能剩下的也就寥寥了。”侯哲海似乎对哪些传言很是不感冒,话语中也有着很强的抵制和奚落的意味,接着说:“倒是贵水县的这些矿藏,还有其他几个地方相类似的稀有金属矿,产生的才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侯哲海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说来可能你都不信,这些稀有的金属,从这个穷县出去,在国外进行必要的精选之后,成为某种成套设备中的一部分,被进口到国内进行必要的拆解,最后提炼出成品运用到军工和航天领域,价值翻的何止千倍。” 第三百二十二章 侯哲海来了 8 齐天翔被侯哲海的话再次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神色严峻地看着侯哲海,心中窜起一股怒火,仿佛就是侯哲海做的这些事,造成了这样严重的环境污染和危害,脑子里急速地转动着,想着用什么样的词汇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和感觉。 “你不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此刻的感受。”侯哲海扬起手来轻轻地一挥,似乎就把齐天翔的愤懑表述了出来,眼神严峻地说:“是不是感觉不可思议,又有种想打人骂娘的冲动?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革命,却任由自己的子女如此胡作非为,而且是公然侵害国家的利益,以国家安全为前提中饱私囊,这不是卖国行径吗?这不就是汉吗?” 侯哲海代替齐天翔表达了心中的感受,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风气就是如此,前不久不是处理过一个老干部的吗?纵容子女大肆侵吞国有资产,利用关系网和权钱交易捞取不正当利益,严重伤害了民众的利益和尊严,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最终身败名裂,这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风气在变,首先源于我们自身的党性原则和自觉意识在降低,更应该在我们自身找原因,全部归咎于改革开放和经济活动,不是推诿,就是不负责任的放纵。”齐天翔对侯哲海轻描淡写的解释很是不满,原本是不想接他的话的,可还是忍不住说道:“为什么改革开放前与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的社会风气,特别是党风和干部作风,还是值得肯定的,原因我不说你也清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是不突出政治思想工作,不是放弃对干部队伍的监督和管理,更不是一切向钱看,这是不正常的,也是我们自身出现了问题。” “说到这些问题,需要探究的领域就多了,传统的发扬和继承,理论与实践的脱节,先进性和代表性的弱化,监督和管理方式的落后,特别是导向作用的游弋,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这还仅仅是政治思想领域的问题,而要再加上经济领域出现的问题,改变起来就更加的困难了。”侯哲海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语重心长地说:“这已经不是今天晚上,咱们两人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的问题了,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吧!” 齐天翔知道侯哲海此刻的想法,坐直了身体,正色地看着侯哲海,严肃地说:“现实问题需要解决,而且需要下大力气解决,这不仅仅是我们河海省的问题了,牵扯到国家安全和环境安全的一系列问题,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齐天翔说着话,尽力舒缓着心中积郁的愤懑,接着对侯哲海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说的意思,包括王平过来想解决的问题我也清楚,但现在我却什么也不能承诺,一切都要以调查和环评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最终决定处理的方向。可有一点是明确是,不管环评结果什么样,这样的状况是绝对不能继续的,在不能保证环境和生态安全的前提下,再稀有的金属也只能让它埋在山里,不能为了眼前的经济利益,让我们的青山绿水变成人间地狱。” 侯哲海对齐天翔的表态有些意外,可还是觉得可以接受,就接过话来说:“不简单处理,不盲目决断,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冷处理也是一种策略,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交给时间验证吧!现在急需处理的是水源污染的问题,其他棘手的问题完全可以交给房建设他们处理,你可以到河中市督促指导民生和社会稳定工作。” “这倒是个好主意,把问题交给房建设处理,我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在供水点面对镜头说一些安抚民众的话语,甚至我也可以回河州,让罗剑同志过来应对这复杂的局面,真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在发声。这样做不但可以不得罪权贵,不引火烧身,可能还会得到相应的好处,可谓一举两得。”齐天翔竭力按捺着心中的不满,尽力平心静气地说着,但话语中的奚落和讥讽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知道这样会刺激侯哲海,可还是望着侯哲海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看到侯哲海脸色变得沉,齐天翔索性放下了顾忌,直视着侯哲海说:“就像您刚才说到的,贵水县的稀有金属,一进一出之间,价值翻了何止千倍,这些巨大的利益就到了哪里?您进入贵水县城时应该也留意到了,三年多来除了多了一个这样的宾馆,县城面貌和百姓生活有了什么实质性的改善吗?不说百姓生活,就连堂堂的县委、县政府改造,三年都没有完成。是韩自在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楼吗?是贵水县的官员乐于清贫甘居陋巷吗?这种为富不仁,吃骨头都不吐渣子的纨绔子弟,还要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折腾下去吗?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除了同流合污我们还能干些什么?” 听着齐天翔激愤的言语,特别是齐天翔刻意用“您”称呼,侯哲海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心中尽管也是充满了火气,可却当着盛怒的齐天翔没办法施展。尽管都是省级领导,但齐天翔却是省政府的一把手,权力带来的尊严和霸气,是作为副职的人所难以理解的,更何况作为文人的哪点桀骜不驯的酸腐,使得齐天翔很难瞬间改变,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周旋,但不能把局面弄僵,这是基本的原则。 想到这里,侯哲海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缓慢地说:“你也不要过于激动,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眼里不揉沙子,不愿拿着国家和民众的利益,特别是自己的信仰和良心却做交易,这也何尝不是我的想法。我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高级领导干部,没有一定的觉悟和信念走不到今天,但并不是有胆气就是勇士,不要命就是斗士,强项令也有他自己存在的土壤和环境,讲究战略战术与勇猛顽强并不矛盾,这就是我想说的意思。”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说明我们还是同志,还可以志同道合地为河海百姓做些事情。”听着侯哲海略显激动的话语,齐天翔也不由自主地将称谓改成了“你”,毕竟还是同事,撕破脸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就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要劝我的意图,可说实话我做不到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说我肩负的使命,就是那么多随行干部的热忱,以及省委的期望,我都过不了。” 齐天翔说着话,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侯哲海缓和着气氛,欠起身凑到侯哲海身前让他给自己点上烟,这一系列动作自然而真挚,表达着他的诚意,然后深深地吸了口烟说:“我不是怒触不周山的共工,也不是逐日的夸父,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像爱惜羽毛一样珍惜自己的仕途前程。我只是不做交易,并不是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是宁折不弯,我现在不是省纪委的书记,而是河海省的省长,我不会把麻烦留给自己,留给河海。” 侯哲海认真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知道这些是齐天翔的真心话,也是他应该可以做到的,话已说到这个程度,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就按灭了手中的烟头,顺势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站起身来说:“这说着话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侯哲海说着话,看着齐天翔善意地叮嘱道:“忙了一天了,也够你累的了,明天还要接着忙,早点休息吧!闭上眼就什么都不想了,也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齐天翔看到侯哲海要走,也就没有再挽留,而是站起身来,看着侯哲海,微微笑着感叹道:“要是能有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一闭眼什么都不思不想,那该多惬意。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可也不过是美好的愿望,自欺欺人罢了。” 侯哲海望着齐天翔自嘲的神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由此引发了齐天翔的哈哈大笑,两人对望着一阵大笑,算是为这场并不愉快的谈话,划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笑声中,侯哲海向齐天翔轻轻挥了挥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与站在门外等候的秘书,一起缓步向走廊中部的电梯间走去。 齐天翔随着侯哲海的身后,将他送到了门外,礼貌地目送着侯哲海缓步离开,直到他走到电梯间外,转身示意后再次客气地向他招招手,等到侯哲海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与小张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第三百二十三章 侯哲海来了 9 进到房间里,齐天翔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看着小张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和茶杯。先是将几个烟灰缸端到洗漱间里倒掉烟蒂,洗净端了回来,放回到各自的茶几上。然后才是将几个茶杯小心翼翼地端起了,依然是到洗漱间倒掉残茶,洗净了杯子放进消毒柜中。最后才是将齐天翔自己的茶杯端起来,倒掉残茶,洗净后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了齐天翔坐过的沙发茶几上。 一切都看上去有条不紊,又显得井然有序,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会客厅就被小张收拾停当。齐天翔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小张的来回忙碌,直到小张忙完了这一切,拿起毛巾擦拭茶几时,才缓步走到沙发前落座,缓缓地看着小张问道:“刚才没有人过来吧?” 听到齐天翔的问话,小张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望着齐天翔回答道:“陶然陶书记来过一次,看到我和侯书记的秘书小黄站在门外,就过来闲聊了几句后走了。周秘书长也来看过,吩咐我您这边有什么事情就通知他。别的就没有什么人过来了。” 齐天翔听小张应答着,微微地笑着,随即又问了一句:“王同军没有露面吗?” “没有看到。”小张望着齐天翔,不加思索地干脆回答,随即补充说:“从您和侯书记开始谈话,我和黄秘书就一直站在门外等候,没有见到他过来。” “或许是不敢来,或许是怕轮不上他,看来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啊!那就让他等着吧!”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对小张吩咐道:“你不用忙活了,也早点过来休息吧!晚上我还要看些资料,你和小王就不要管我了。” 小张听到齐天翔温和的话语,知道齐天翔又要通宵工作了,就关切地问道:“用不用我让餐厅准备点夜宵?我一会给您送过来。” 齐天翔对小张的细致周到很是满意,就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明天事情不少,我这边也不会看的太晚,你就不用管了。” 小张等着齐天翔说完话,轻轻地点了点头,迅速地将茶几擦拭完,慢慢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也觉得房间的空旷感更强烈了。这是齐天翔下午一进门就有的感觉,此刻更加剧烈地压迫着齐天翔,使得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慢步走到房门跟前,将墙上的一排开关纷纷按下,房间里的各种灯都亮了起来,使得整个会客室顷刻亮堂堂如同白昼,更增添了空旷和寂寥的感觉,齐天翔烦躁地关闭了所有的开关,只留下房间里的吸顶灯,感觉才略好一些。 齐天翔慢慢地走回到沙发前,却不愿坐下来,而是在房间里缓步地踱着步,心中的烦躁却一点也没有消减,反而更强烈了一些。齐天翔深知,烦躁与这间阔大的会客室关系不大,也知道来源于什么地方,可却只能违心地归咎于房间的奢靡和阔大。 这么多年来,齐天翔住过的宾馆很多,随着职务的升高,房间的规格也是越来越高,标准间、套间、集合间都住过,但像现在置身的房间却是第一次见识。与所有高大上的房间奢靡的摆设和装修不同,这个豪华房间不但装修奢靡,所有的墙壁都是一色的红木质地的墙板,而且从下到上一直到屋顶,都是一样的木板,形成了一个整体,不仔细看就像一块板材一样。 除了会客室之外,其他几个房间的墙壁和屋顶都是如此,木质的墙壁,全毛剪绒的地毯,使得会客室,主辅起居室,健身房,娱乐室,书房,所有房间形成了一个整体。原本应该是一个家庭或一个团队的规制,如今却只有齐天翔一个人,寂静、寂寥地压迫着齐天翔,使他的心情更加的压抑和憋闷。 烦躁并没有随着齐天翔的踱步而消退,反而随着齐天翔从会客室走到卧室,从健身房到娱乐室,几个房间挨着走下了,不但烦躁依旧,还由增添了许多愤怒。很难相信自己此刻置身在一个远离省会的深山小县里,更难以置信这还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 其他人的房间什么样,齐天翔不清楚,仅仅是自己房间对面的小张的所谓标准间,就与单纯意义上的宾馆一室两床的标准间显著不同,房间要大出将近一倍,而床也比一般房间的床宽出将近一半,房间了除了电视柜、沙发、茶几等基本的设施,还有电脑和冰箱,以及消毒柜、酒柜等设施,不像是一个宾馆的房间,如果没有两张必须有的床,简直就是一个茶室和酒店包间。 而齐天翔的豪华房间就更为奢华和夸张了,会客室就像一个小会议室,环绕房间一周的中式古典红木沙发典雅大气,真皮座垫厚重高贵,红木的茶几和红木的花架,与红木的墙壁融为一体,使得整个会客室就像一个巨大的红木陈列馆,暗红色的木质纹理色调凝重,显得质朴而雅致,透着厚重的复古气息。 会客室很大,卧室、健身房、娱乐室,以及书房和辅卧,形成了一个整体,使用的用具也都是硬质的木材,尽管不都是红木的材质,可也不乏黄花梨、檀木等等,而且房间都是以大为特点的,显得空旷和舒展。 一圈走下来,齐天翔似乎是累了,缓缓地坐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时间时刻在提醒齐天翔,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打开电脑,在自己的电子邮箱里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可想是这么想,身体却始终不愿动,更不想去看什么。 其实不用看,齐天翔也知道邮箱里会有什么,闫勇和北京的关系都给他回了信息,告知他资料已经发到了邮箱里,就等着他打开。可齐天翔却没有这样的冲动,相反的倒是有些抗拒,就如同他拒绝王平的介绍一样。 贵水县的稀有矿产资源从挖掘到提炼,以至于最后的走向,下午从韩自在的口中,齐天翔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也明白伸向这些贵重金属的黑手非富即贵,而且会牵扯到很复杂的利益纠葛。这从韩自在有恃无恐地与陶然对抗,就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再加上侯哲海绕着圈子的渲染,更加剧了齐天翔的印象。直觉告诉齐天翔,自己现在面临着从政以来最大的危机,不但是经济层面的,也是政治层面的,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现在,甚至未来。 侯哲海为什么而来,最初见到他与王平和廖永一起出现在贵宾室时,齐天翔还有些疑惑,一个省委副书记,不请示、不汇报,甚至招呼都不打,甘愿违背组织原则和政治纪律,出现在远离省城的贵水县,本身动机就有些匪夷所思。等到了晚上侯哲海过来聊天,齐天翔渐渐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侯哲海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这是齐天翔最先考虑的问题。对于侯哲海的城府,齐天翔是略知一二的,能够降低身架,对自己连吹代拍,这在侯哲海是很难的事情,除非是有着深远的目的,让侯哲海做到这一点,无论是自尊,还是自视甚高的颜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且侯哲海绕来绕去,都是希望齐天翔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回避,或者装聋作哑,任由房建设的环保部门去处理,似乎就料定了事情拖下了,就一定能够不了了之,或者干脆是维持现状。由此也可以看出事情的复杂,以及处理起来的艰难。 齐天翔能说的,就如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尽管回答侯哲海的语言直白而坦率,可自己也清楚,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单纯靠勇气是不行的,阻力和干扰会随着事件的真相大白,越来越多地出现。侯哲海只是说客,他所能起的作用也仅仅是如此,压力会随之而来,这是无论怎么样,都躲不开的。 侯哲海好对付,毕竟是一个班子里的成员,有组织纪律和职权范围约束着他,即使颜面上过不去,可还不足以干扰过多,而随着事件的深入,侯哲海或者王平,都已经难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了,更高层面的人物就会出面,或者授意相关人员,对事件处理施加压力了。 林东生在电话里尽管没有明确地说透,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必要时,齐天翔可以把责任推给他,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前程,以保全齐天翔。这也可以看出林东生是知道一些事件的内幕的,即使不是以前就知道,起码也是通过陶然的汇报,知道了面临的巨大危机。 联想到上午林东生与自己的谈话,齐天翔有着这样的判断,如果说林东生事先知道事情的内情,那么他的阻止是会不容反对的,也是会坚决把罗剑推到前台的。由此可见,林东生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起码不比现在自己知道的多。 有了这样的判断,齐天翔就更不想打开邮箱了,他能选择的方式尽管不多,可却完全可以采取走一步看一步的方式,先解决氰化物污染贵水河和清河流域的事情,然后在一步步接近稀有金属矿藏的事情。这样既可以应对危机,也可以以不变应万变,静观事态的发展。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似乎轻松了下来,心中的烦躁也慢慢缓解了一些,按灭了手中的烟头,慢慢地站起身来,决定晚上什么也不做,安然地睡觉,明天上午按照自己想好的思路去做。 高手博弈,不仅仅是见招拆招,更应该是坚持自己的路数,迫使对手变招,这样才可能险中求胜。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齐天翔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解决的曙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危机应对 1 天色蒙蒙亮,齐天翔就醒来了,昨晚的烦躁经过一夜的睡眠,已经一扫而空,头脑也变得清醒了很多,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尤其是精神状态更是好了许多。 原本以为昨晚会失眠,提前就把安眠药放在了床头,而且是加了一倍的量,可冲了个澡之后,躺到了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而且是一觉睡到了天亮,连安眠药都没有吃。这在齐天翔是很少有的现象,不到十二点上床,没有辗转反侧,多年来这样的情况不多,即使是借助于安眠药,也是很难有的。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做省纪委书记,还是河州市委书记,以至于走上省长的位置,齐天翔的私人生活基本上还算是规律的。在没有必须应酬的时候,齐天翔很少会在办公室呆的很晚,一般都会在下班不久就准时到家,基本上闫丽做好了晚饭,齐天翔也就进门了。 小亮在北京上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这个家就剩下了齐天翔和闫丽两个人,除了周末去老岳父家里探望,这个家存在的意义也就是晚饭后这段难得的时光了。齐天翔不是一个过分浪漫的人,闫丽也不是喜欢张扬的女人,但在对待家的感觉中却是出奇的相似,都把家看的很重,也喜欢静静地守着家安详和宁静,感受家的温馨。静静地读一本书,慵懒地看几集电视剧,有意无意地闲聊几句,说说孩子,说说家庭,任由时间慢慢流逝。 齐天翔愿意满足闫丽的要求,在不出差或不开会的时候,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回到家中与闫丽共守这难得的宁静。即使是有必要的应酬,也是尽可能早的提前回家,不能陪闫丽一起吃晚饭,可还能与闫丽一起看电视、聊天,还能弥补自己心中的歉疚。在齐天翔看来,再多的工作,再多的应酬,都是一种逃避家庭责任的借口,忙不完的工作,做不完的应酬,可家庭只有一个。时间调集得当,心思多想想家庭,这样的要求其实不难做到。 不加班,不过多应酬,初期看上去很难,可坚持一段时间之后,也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尤其是齐天翔的职务越来越高之后,了解他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在这个时间段打扰他的人和事,也少了很多。 回家吃饭,饭后天气好的时候,楼下小花园散散步,然后回到二人世界,齐天翔看书,闫丽看电视,偶尔聊上几句,十点多一些闫丽洗漱休息,齐天翔回到书房,或读书,或写点东西,或者上网看看,基本上午夜时分才能上床睡觉。事情多,或工作烦躁的时候,是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踏实地休息的。 夫妻生活也渐渐形成了规律,一周左右的时间进行一次,一般都是闫丽洗漱过后,回到卧室,齐天翔随后洗漱,然后才默契地享受着。激情过后,齐天翔一般还是要到书房去忙自己的事情,闫丽会在满足之后甜甜的入睡。这一切都随着夫妻时间的延续,变成了一种自觉和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似乎就心领神会,是不需要语言表述的,也成为了家庭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两人珍视和守护着,并没有因为婚姻时间的延续而淡漠,也不会因为工作的原因而忽视,成为维系夫妻感情重要的纽带。 早起也是齐天翔多年养成的习惯,这是在学院时就有的,不管睡得多晚,往往是天一亮就醒来了。天长日久也就成为了雷打不动的规律,而闫丽也逐渐适应了这种习惯,每天几乎是与齐天翔一同醒来,一同起床,齐天翔简短地做一些晨练之时,闫丽在准备着早餐。晨练结束,闫丽精心准备的早点也端上了餐桌,牛奶、煎蛋,或者豆浆、火腿片,简单的早餐,却倾注了闫丽浓浓的爱意在里面。 饭后不久,稍事休息,齐天翔与闫丽就会一起出门,楼下小张和小王在静候,齐天翔坐专车上班,而闫丽的代步工具是电动车,自然而平和,不出差的日子,每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如今出门在外,没有闫丽给准备早餐,但却并没有影响齐天翔的心情。起床之后,齐天翔顺手打开了饮水机的开关,简单的洗漱之后,饮水机的水也开了,接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在房间里简单地做着晨练。 对于锻炼,齐天翔是门外汉,也没有什么刻意的章法,也就是伸伸胳膊、伸伸腿,晃晃脖颈、弯弯腰之类的简单的运动,类似于广播体操一样的几个动作,几分钟的时间也就宣告完成了。这些晨练与健身房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专业的设备,更不需要过大的空间。就像是这套房子里的设施一样,奢华齐备却并不能发挥过多的作用。卫生间每个功能房间里都有,饮水机也是每个地方都存在,而很大程度上只是摆设,除了显示齐全和周到之外,更多的用途是没有的。这让年轻时学过优选法,并醉心于其功能和应用的齐天翔,对这些重复的设施,感到难以适应,因此也难免烦躁。 做完了晨练,齐天翔端起茶杯走到了书房,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等待电脑启动的间隙,走回到卧室拿回了香烟,点着了一支慢慢地抽着,平复着内心的情绪,以便在看到材料时不至于过分激动。 打开了邮箱,新收到的未读邮件有三个,分别是北京的,闫勇的,还有一封是王金虎的。齐天翔率先打开了闫勇的邮件,这倒不是与闫勇有着特殊的关系,而是闫勇身为省公安厅长,又兼任着省国家安全局的重要职务,有着自己一套信息系统,准确而且权威。 闫勇果然没有让齐天翔失望,邮件内容很详实,也很丰富,既有贾公子及其父亲的情况,也有贵水县稀有矿产分布和产品的介绍,更有对这种稀有金属应用的材料,既有照片,也有文字材料。 齐天翔逐一浏览着材料,而且对贾公子及其父亲的履历看的很仔细。其父亲的履历很多,很丰富,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军队供职,从战士到高级将领,跨度达到了近六十年,可谓是戎马一生,而且是从基层部队走到了大军区的领导岗位,在武警部队工作的时间更是长达二十余年。齐天翔一目十行的看着这些履历,在这些象征着年轮的时间点上,齐天翔刻意地寻找着关键的几个点,发现这位德高望重的军中翘楚,曾经担任过后勤保障工作多年,承担过国家重大国防军事设施的建设工作,而且与现任高层领导,在职务和部门间有过交集,退休后更是在全国人大负责过国防战略方面的事务,现在虽然完全赋闲,可触角和影响力仍然巨大。 看完了贾老的履历,齐天翔不禁感到了沉重,这样一位曾经身居要职德高望重的前辈,其多年营造的关系网和利益群体,是难以想象的。似乎是为了印证齐天翔的判断,闫勇的材料中附着很多照片,都是贾老在很多场合的视察和指导工作的照片,有身着戎装的,也有便装的。另外还有一些与党和国家高层领导合影的照片,以及与驻在省市当时的领导人合影的照片,很全很详细,真不知道闫勇短时间从哪里找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他们原本就有备案,还是对一定层次的领导干部,都有专门的信息搜集系统。这些齐天翔不是很清楚,也对闫勇他们的工作程序了解不多,但匆忙间整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却可以看出不是临时对付的。 看完了贾老纪念碑般辉煌的履历,齐天翔自然关注贾公子的履历,但相对于贾老履历的完善和周全,贾公子的履历就简单的多了,除了几张与贾老的合影和全家福,能够证明他们的父子关系以外,其他的照片很少,其他的资料很少。履历更是简单到一张纸都没有写满。但却能看出贾公子是贾家三男两女中最小的一个,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与家中的几个哥哥姐姐供职于部队研究机构和军事院校不同,贾公子九十年代末留学与美国的一个著名大学,学的是经济管理学,硕士毕业后曾短期在美国的一个著名研究机构工作,后来到香港工作,几年后与香港鼎鼎大名的商界大佬组建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从事国内设备进口和金属产品出口业务。 这就是基本的资料,再过细的资料就没有了,甚至连最典型的二亿银行贷款买千亿国有电力企业的相关资料都没有。由此也可以看出,对于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闫勇他们的信息系统是不掌握更多情况的,也是匆忙间搜集不完善的,可见闫勇和他的团队,是进行了很多准备工作的,包括信息收集和资料管控,也是可以放心信赖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危机应对 2 看完了闫勇第一部分的材料,齐天翔又对闫勇提供的贵水县稀有金属和流向的材料进行了快速浏览,或许闫勇也明白齐天翔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关注这些材料,只是大概的介绍,并没有过多的展开,很快就看完了。 接下来齐天翔又打开了北京方面的邮件,其实说神秘也不算神秘,而是驻京办信息小组提供的资料,是由现任驻京办主任孔丽芳亲自提供的,这也是王金龙给他直接提供的消息源。齐天翔进京时见过几面,对这个干练泼辣,又精明谨慎的女同志印象很好,也觉得是一个可以信赖并放手使用的干部。这其中也有王金龙的存在和影响,而且还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由于驻京办特殊的地位,对北京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都有不同程度的接触,也建立起来自己独特的关系网络。驻京办存在的意义,一方面是为省领导进京做好引导和信息服务,另一方面就是信息的上传达到,这些工作一直在做,只是没有形成系统性的工作,也没有人专门负责。王金龙任驻京办主任时,开创性地编辑了一份内参,除了及时收集北京方面,特别是部委机关与河海有关的信息,还对一些其他非正常渠道获得的信息,特别是人事变动和背景材料,进行有目的的收集,并经过整理筛选,形成内参,不定期提供给省领导参考。 孔丽芳就是王金龙选定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人选,从驻京办办公室的一个信息打字员,一步步在王金龙的培养下,成为信息高手,不但能有渠道快速得到需要的信息,而且建立起了完善的信息网络。自己也从办公室办事员成为办公室主任,驻京办副主任,进而在王金龙离开驻京办时,成为常务副主任,几年前升任了主任,跻身副厅级干部序列。 据说王金龙和孔丽芳关系比较暧昧,齐天翔却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对这些传言也不是很相信,反而认为风风火火的孔丽芳,无论是做派,还是办事风格,都像一个十足的男人,不是王金龙喜欢的类型,他们两人也不是一路人。 齐天翔在省纪委书记任上,就获得过孔丽芳很多的信息帮助,这么些年很多北京方面的信息和消息,都仰仗她的提供,事实上对多方面了解北京的情况,特别是进京干部在北京的活动情况,都有着很大的帮助。孔丽芳也很尽职,不管齐天翔有没有这方面的要求,觉得有必要就会把相关信息发到齐天翔的邮箱里,齐天翔有具体要求时,更是尽心尽力。这点从香港世嘉集团的刘世诚进京的信息提供上,表现的尤其令齐天翔满意。 孔丽芳的邮件内容更是庞杂,而且不像闫勇的专业团队整理的资料那么严谨,而是各种材料和信息的综合,既有新闻报道,也有讲话材料,还有一些活动的内容。尽管也进行了分类,可却很难连贯地看出脉络,这也与信息的收集时间有关。 与闫勇的材料一致,孔丽芳提供的资料里,贾老的材料占比要大一些,履历也很清晰,与闫勇提供的履历基本相同。在京活动的情况也都是近几年的,早一些在地方军区的信息很少,但主要几个节点的情况,也还是能从杂乱的信息中,明确地看出来,与闫勇的材料相互印证,结论也更加明显了。 同样的,贾公子的信息也是很少,似乎这位长在京城的公子哥,回国后就没有在京城抛头露面过,低调到如此的程度,在这些喜欢夸富炫耀的公子哥中,还真是不多见。由此也使齐天翔猛然想到,应该让驻港办查一下贾公子的底,北京掌握不了的材料,香港方面应该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两个邮件看完,齐天翔接着看王金虎的邮件,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虎虎生风的壮汉形象,脸部轮廓渐渐清晰,眼神中闪现着敏锐,还有着一丝忧虑,但整个表情却显示出磊落和正气。这是齐天翔最欣赏王金虎的地方,敏锐、正直、果敢,还有着刚正的信念,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坚定和向上的活力,以及男人的阳刚之气。 齐天翔不愿被眼前的影像分心,专注地看着王金虎的邮件,这是一个调查报告,不知道是出自王金虎之手,还是别人的稿件。 邮件很长,分几部分介绍了贵水县山区采矿业的乱象,既有毁林占地,也有非法盗采,还有野蛮加工提炼产生的危害,以及稀有金属采挖过程中对周边环境产生的巨大影响,有文字叙述,也有图片反映,看上去污水横流,烟尘滚滚,十分地触目惊心。 特别是其中的一个章节,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文章详细罗列了坪坝乡,及其周边的几个乡镇肺癌发病率的数字,以及白血病历年来高发的情况,既有病人的照片,也有相关的材料,还有医院检查单和病历在照片。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到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 文字配以照片,使文章显得很清晰,很厚重,却也很长,齐天翔看了一遍,默默地记下了几个数字,不由又看了一遍。重新又点开了闫勇的邮件,仔细看了贵水县的矿产分别介绍,以及放射性金属可能产生的危害和致病原因,然后才又再次看王金虎的文章,神情渐渐严峻了起来,尤其是矿产开发前后恶性病发病数字的比较,更让齐天翔感到不安。 齐天翔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到卧室,拿起了手机,刻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将近早上七点了,小张和小王应该已经起床了,就拨打了小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齐天翔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用平和的语气让小张过来一下。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小张就匆匆地走进了房间,并站到了齐天翔的面前。 “这么多的房间,你一进来就能找到我所在的位置,也是不简单啊!”齐天翔强忍住心中复杂的感觉,平和地笑着调侃着,看的小张手中拿着的信袋,就收起戏谑的神情,认真地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又不是躲猫猫,您藏我找,会客室没有,自然是书房和卧室了,这个时间您不可能还在卧室,那自然就是书房了,排除法嘛!”小张微微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调侃,听到齐天翔问到手中的东西,就举起手中的信袋,正色道:“刚进门时,在您门下发现的,还没有来得及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齐天翔接过小张手中的信袋,掂量了一下,想了想地含蓄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也知道是谁送的了。” 小张从齐天翔略带神秘的微笑中,也立刻猜出了谁送的东西,可还是不以为然地说:“这个简单,一会让小王到监控室,调出监控一看就明白了,这么高档的宾馆,是应该二十四小时对楼道进行监控的,尤其是您住的楼层,不但应该有监控,还应该有值班人员的,不会找不出这个人的。” 齐天翔被小张顽皮的话语逗的呵呵笑了,摆了摆手制止了小张的话,继而严肃地说:“不用看了,人家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何必去探根究底?所谓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你这一说到提醒我了,一会让小王到监控室,把昨晚的监控删了。”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小张认真地点点头,就转换了话题,回头指着电脑里是文章,对小张说:“一会你看一下这篇文章,然后打印几份出来,先放到你哪里,需要的时候我告诉你。另外,上午与王金虎联系一下,把这篇文章的背景了解一下。” 看到小张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齐天翔让开书桌前的椅子,拿着信袋走出了书房,好让小张能静心地看那篇文章。 慢步走到会客室,晨光已经漫泄进来,满室都是晃眼的亮色,使齐天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书房没有窗户,卧室也是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完全没有在意仅仅一夜的时间,天空完全放晴了,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着,似乎给久违的人们打着招呼。 好天气,自然会有好兆头,而且还不仅仅是好兆头,更实际的意义还在于,阴雨天过后,道路的抢通和疏通工作就没有了过多天气的因素,人员和车辆就有可能赶到灾害区域,最重要的是直升机能够顺利的起飞,并传回真实的情况。 也许是天气带给自己的好心情,也许是好心情带来的变化,齐天翔打开手中的信袋,抽出一叠纸张,简单地看了一下,就重新装回到信袋里,坐到了迎着窗户的沙发里,定定地迎着阳光看着。 直到小张看完了材料从书房出来,齐天翔将手中的信袋递回到小张手中,兴致很好地故意问道:“什么时候吃早饭啊,我都有点饿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危机应对 3 尽管这么说,早饭并没有像齐天翔期待的那样,马上开始,但也没有等待太久,而且随着周通的到来,吃饭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周通进入会客室的时候,小张已经将王金虎的文章打印了出来,并装订好了,齐天翔示意小张拿给周通一份,又用目光示意周通坐下来慢慢看,也算是间接回答了周通眼中的疑惑和不解。 周通知道齐天翔在等待着他的看法,就近坐到了沙发上,一目十行地看着,很快就看完了文章,抬起眼来望着齐天翔,脸色变得凝重,眼中透露出忧虑和不安,甚至有些紧张的神色来。 齐天翔微微笑着与周通对视着,心里很清楚周通此刻的想法,以及眼中的疑虑,不仅仅是对事件,更是对齐天翔的担心,作为省政府的秘书长,他是绝对不会冒然说出自己的想法的。索性从周通脸上移开目光,侧脸看着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张,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小张心领神会地向齐天翔微微点点头,笑着伸手请周通跟自己到书房,周通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站起身与小张一起离开了会客室。 功夫不大,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出来了,周通看向齐天翔的眼神更加的严肃,甚至有些严峻了,可依然是没有主动说什么,而是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齐天翔,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点上,大口地抽着。 齐天翔对这场哑剧的效果似乎很满意,就眼睛望着窗外渐渐刺目的阳光,微微笑着对周通说道:“今天天气放晴,老天爷真给面子,是个好兆头啊!” “是啊!天气好转,山上的水流量就会明确减少,贵水河水位也该下降了,这对下一步采取净水措施越来越有利了。”周通随着齐天翔的目光,眼睛也看向了窗外,可很快就被炫目的光线照的睁不开眼睛,可还是没有忘记附和着齐天翔话意,随即关切地看着齐天翔问道:“刚进门就是一通忙乎,还没有来得及问您,昨晚休息的怎么样?还好吧!” “那是相当的好!”齐天翔学着小品中主人公的语调,夸张地说着,淡淡地笑着说:“老侯昨晚谈兴很浓,上三皇、下五帝的一番海阔天空,直谈到晚上十点多才乘兴而去。这老兄肚子里的东西不少,让我紧招架,累的我够呛,他一走我就睡了。” 一番惊心动魄地心智较量,在齐天翔的嘴里说出却变得轻松愉快,就像两个老朋友的闲聊天,可周通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中的艰难,都是在官场历练多年的老手,也都明白侯哲海过来的用意,有些话是得反着听的。 齐天翔不愿说,周通也不好过分关心,这不符合他的身份,更不符合他的性格,就呵呵地笑着说:“昨晚过渡用脑,早上又起得这么早,看来是得抓紧时间补充点能量了。” “刚才我还在跟小张念叨呢!你这一进门就全忘了。”齐天翔兴致很高地笑着站起身,中气十足地念白道:“安营扎寨已毕,埋灶开饭了!” 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周通和小张,不由哈哈笑着向着门外走去。出门就看到了王同军,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对于这个时间王同军出现在这个地方,齐天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径直向电梯间走去。 王同军满脸堆笑地等到齐天翔和周通走过自己身边时,才赶忙紧走几步,赶在齐天翔之前走进电梯间。早已有工作人员在电梯间等候,并且已经将电梯控制好,可王同军还是快速站在门边,伸手挡着电梯门,请齐天翔和周通等人走进去后,才急忙快步闪进电梯,c作着电梯向餐厅所在的楼层快速下降着。 电梯在餐厅所在的三层停稳后,王同军赶忙走出电梯,依旧是侧身用手挡着门边,等待着齐天翔等人走出电梯。 走出电梯,就看到陶然和毛志刚迎门站着,看着齐天翔和周通走出电梯,就赶忙笑着迎上来,陶然更是主动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恭敬地问道:“齐省长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齐天翔与陶然握着手,然后又与毛志刚握了手,微微笑着对陶然说:“休息的很好,你怎么样?休息的也好吧!” 齐天翔说着话,继续慢步走着,边走边侧脸接着对陶然说道:“昨晚与林书记通了个电话,让你等了不少的时间,想好好聊聊也没有合适的时间。” “哪里,哪里,我也是过去看看有什么安排不周到的地方,看看齐省长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陶然脚步不停,嘴里连忙解释着,随即逢迎着说:“齐省长很忙,事情很多,我是不敢过多打扰的。” 齐天翔没有再接陶然的话,而是慢步走到餐厅门口,与站在走廊里迎候的房建设等人握手,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餐厅,与快步迎上来的侯哲海、王平、廖永一一握着手,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回身对站在近旁的陶然说:“咱们这是吃早饭,又不是开会,大家都随意吧!一会还有见面的时间。”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对王平笑着说:“咱们也随意吧!”可话是这么说,一只手却轻轻的拉着王平的手臂,另一只手拉着侯哲海的手臂,走到了靠窗的一张圆桌旁,才松开了手,含笑示意二人落座。 齐天翔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可也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也就慢慢地散开来,三三两两就近找着桌子坐下,等待工作人员端来早饭。 以往有会议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场面,可却是通过错开就餐时间,或就餐地点,避开大小领导同时进入餐厅的尴尬和不方便,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却不知怎么了,一改往日分别就餐的规矩,搞起了迎接的一套。或许是就餐的层级领导太多,不好安排,也许就是为凸显齐天翔的领导地位和权威,满足齐天翔的虚荣心。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程序,这却是一定的。王同军在房间门口,陶然和毛志刚在电梯口,房建设等厅局干部在餐厅门口的走廊,而侯哲海与作为贵宾的王平和廖永在餐厅里面,层次分明,又井然有序。 齐天翔的反应和作法恰到好处,既顺应了众人的众星捧月,又兼顾了侯哲海和王平的颜面,显示出年轻干部谦虚低调的做派,使得大家都能接受。同时,也暗暗回应了可能出现的非议,这样的场面看似正常,可也有不正常的地方。在远离省城的偏远山区县城,齐天翔行为不检点,追求奢华和虚荣,高高在上,享受众人的迎接。这样的话题很快就会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会被人利用来做文章。 官场处处有陷阱,即使不是明确的陷阱,也有可能在看似坦途上出现一个坑,必须时时警惕,处处小心。 瞬间想的了这些,使得齐天翔有了如此下意识的反应,时时处处小心谨慎是他处事的习惯,谦虚低调和不尚奢华的做派,也注定了会有这样的行为和反应。只是经过了作为与侯哲海的谈话,以及早上看到的材料,直观的感觉事情会很复杂,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疏忽和纰漏,都可能会被人无限放大,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被动。即使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远、那么深,可在这个非常时期,小心一点,谨慎一些,总是没有什么错的。 早饭很简单,但也很丰盛,由工作人员给没人端来一个托盘,包含了牛奶、面包、煎蛋、火腿、水果,以及豆浆、油条、小咸菜,小碗、小碟、小杯地装着,分量不大,可样数很多,中西合璧,也很精致。 明亮的餐厅,洁净的环境,以及精致的早餐,引发了众人的赞赏,尤其是向餐厅的明晃晃的阳光,更是使大家心情舒畅。如同齐天翔的感觉一样,好天气带来了好心情,好心情也使得情绪变得平和,面对色彩斑斓,品种繁多的早点,胃口大开,而且还是赞不绝口。 齐天翔他们这一桌,除了齐天翔和侯哲海,还有王平、廖永,以及周通和陶然,由于平时接触的不多,加上级别的的关系,显得比较拘谨。尽管也是对托盘里的早点赞赏有加,可相对来说还是矜持了很多,除了偶尔低声的交谈,能做的就是专注着托盘里的食物,很快就相继吃完了早餐。 等到餐厅里的众人都逐渐吃完并纷纷离开之后,齐天翔等人才站起身来离开餐厅,其实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与领导在同一个餐厅吃饭,既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折磨,不能先于领导落座,也不能晚于领导离开,职位层级越悬殊,这种情况也会越明显。 不成文的规矩,久而久之也就成为约定俗成的事情,时间长了也就自然了,或者说习惯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危机应对 4 侯哲海与齐天翔并肩走出餐厅,走到门外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上午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这边的事情你就多费心吧!” 对于侯哲海的举动和话语,齐天翔早有所料,可还是故作惊讶地说道:“怎么现在就走吗?不等着初步结果出来之后再走吗?我还想着让你帮我拿拿意见呢!” “不了,早上黄秘书已经与哪边了,现在过去到了也就中午了,下午还可以走走看看。”侯哲海祥装大度地望着齐天翔,又看看随行的王平和廖永等人,坚定地说:“省委把这么重要的担子压在你肩上,就相信你能够很好地处理好,还是哪句话,民生为先,只要把百姓福祉放在心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侯哲海望着齐天翔,又看看频频点头的几位,接着缓慢地说:“昨天晚上咱们已经谈了很多了,把握好节点,分清轻重缓急,事情总是会迎刃而解的。好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再说了,就此分手吧!” 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情绪,伸手握住侯哲海的手,却没有礼节性握一下就松开,而是拉着侯哲海的手往电梯间走,边走边说:“所谓一言师,怎么也应该送送您的,不说十里长亭送别,送到大厅还是应该的。” 侯哲海对齐天翔的行为很感诧异,可还是望着其他几个人,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略带责备地对齐天翔说:“你啊!还是以前那样,简直是太客气了。这样不妥,很不妥。” 说着话,侯哲海和齐天翔在王平等几位领导的陪同下,手拉手上了电梯,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并肩乘上电动扶梯,一直走到大厅旋转门外,才松开了手,与送行的众人挥手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下了台阶,上了自己的专车,缓慢地驶离了宾馆。 齐天翔始终微笑着看着侯哲海走下台阶,走上秘书已经打开车门的专车,直到专车驶出了视线,还静静地伫立着,没有转身。 齐天翔给足了侯哲海表演的机会,也给足了侯哲海面子,所谓的一还一报,这样才算公平。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拉着侯哲海,一手拉着王平走向餐桌,赚足了眼球,也得到了餐厅大小官员的一致好评,可无意中却伤了侯哲海的自尊,或者说是颜面,人家自然是要找一个扳平的机会。齐天翔是饭前,侯哲海就选择了饭后。 早饭前没有提出要走,吃饭时也没有透露半分,只是在饭后离席时走出餐厅,才突然提出要走。其实齐天翔从侯哲海与他肩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意识到了他会有所动作。 肩并肩无非是平起平坐的表示,虽然都是省委常委、副书记,齐天翔有省长的身份,侯哲海却有着资深党建理论家,特别是齐天翔党校老师的过往。尽管职务不同,可侯哲海老师的资格足以弥补这点细微的差距,而且随着时日的变迁,侯哲海与齐天翔平起平坐,并成为齐天翔的班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侯哲海就是想向众人传递这么一个信息,他与齐天翔没有职务上差别,除了分工,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这些齐天翔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毕竟侯哲海昨天下午过来,直到早上出现在餐厅,是没有很多人知道的,他要竭力表现他的存在,特别是存在的意义,众人眼中的平起平坐就是最好的形式,也最能说明问题。 此后的表现,就使齐天翔不快,甚至不满了。当着王平和廖永两个人的面,侯哲海一副高高在上,交待工作的姿态,引起了齐天翔的反感,而且有意无意地提及昨晚的谈话,似乎已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这让齐天翔警觉,可在众人的注视下,表现出任何的不快或不满,都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甚至麻烦。 瞬间的情绪变化后,齐天翔没有任何的迟疑,不但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厌烦,反而顺势将侯哲海的表现推向极致。直觉告诉齐天翔,侯哲海过渡的权力表达,只是一时的自发感应,对于侯哲海来说是百密一疏,可能给自己一个难得的机缘,要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所有的事情和决定,都来自于侯哲海的授意,不但顺理成章,而且不需要刻意的表述。 侯哲海会离开贵水县,这是齐天翔早就料到的,从昨天晚上侯哲海劝告自己不要趟这摊浑水,齐天翔就想到了他会借机抽身,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因此齐天翔拉着侯哲海的手,执意要送行,而且是不乘电梯到底层,走后院乘车离开,反而是下了电梯乘电动扶梯到大厅,从正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送走了侯哲海,而且是一直目送到专车离开视线很久,齐天翔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缓步进入了大厅,正要乘电动扶梯上到二楼会议室开会,听到廖永在身后轻轻地叫着:“齐省长,请您稍等一下。” 齐天翔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身好奇地望着廖永,看到廖永正在向大厅的一边招手,就也把目光转向了哪边,看到几位军人正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齐省长,请允许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廖永看到军人们走近,就对齐天翔一一介绍道:“这是军区陆航部队的刘大队长和我们总队黄金支队张支队长,还有总队支援大队的冯大队长。” 听着廖永的介绍,齐天翔神情严肃地面对着几位仪容整洁威风凛凛的军人,先是接受了他们庄严的军礼之后,伸出手来很认真地与三位军人一一握了手,温和地问道:“同志们辛苦了,这是刚刚赶到,还是准备出发啊!” “陆航的刘大队长是早上到的,黄金支队和支援大队昨天晚上就到位了,担心扰民就在城外集结待命。”廖永站在齐天翔身侧低声说着:“作为第一批进入事故区域的先导部队,他们这是来领受任务的,随后将乘坐陆航的直升机进入现场。” 齐天翔听着廖永的介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不放心地侧脸望着廖永说:“矿区和事故区域复杂的情况跟同志们交待了吗?尤其是可能发生的次生灾害因素,都考虑完善了没有?是不是能够保证绝对的安全,这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不能保证这一点,是不是可以考虑稳步推进的方式,这样更稳妥一些。” “这些因素和困难我们都充分考虑到了,也做好了相应的预案和防范措施。”廖永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站在齐天翔另一侧的王平就接过话来说:“军人的使命就是在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要敢于挺身而出,出现在最危险、最需要的地方,从不畏惧,不怕牺牲。” “不怕牺牲是精神,这是军人的荣誉,这是永远也不可更改的精神力量,可不怕牺牲和不要牺牲却并不矛盾,前者是精神,后者是措施保障,要将这两点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既保证精神,又保障宝贵的生命。”齐天翔望着王平,认真而严肃地说,心中却对王平轻描淡写的话很不以为然,可也明白此刻的环境和气氛,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对三位基层主官说:“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任务需要完成,可安全更要保证,这是我对你们几位唯一的要求。” 齐天翔说着,侧脸对廖永温和地说:“既然已经安排就绪,就请同志们出发吧!要尽快把前方的情况传递回来,这边好安排后续的进驻行动。” “我明白,请齐省长放心,我将与第一批战士一起乘直升机进驻现场,保证第一时间将前方的消息传递回来。”廖永挺直了身板,像是表决心般地说:“保证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信任。” 廖永的话语和姿态使齐天翔一时有些意外,就转过脸来看着王平问道:“这是你们总队研究得出的结论吗?这个时候,这个时间,廖永同志率队进入现场,是不是合适?” 王平似乎知道齐天翔会有这样的问话,没有片刻的迟疑就回答道:“这是我们总队这么些年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但凡遇到突发重大事件,总队长和政委两人,必须有一人率队进入,要求战士们做到的,我们做领导的首先应该做到,率先垂范比任何说教都有力量。为此早上我们两人还为谁带队,产生了争执。” 齐天翔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感动,同时还有一丝深深地歉疚,军队的精神状态和运行方式,特别是干部素质,是与地方根本不一样的。刚才自己对王平说大话的反感,看来是误解他了,就正色地环视了一眼身前的几个军人,伸出手来郑重地与他们再次一一握着手,充满感情地说道:“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们表示真挚的感谢!希望你们不负厚望,为抢险救灾工作做好先锋,谢谢你们!”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危机应对 5 送走了廖永和几位军人,齐天翔在王平、周通和随和过来的陶然的陪同下,走进了二楼的会议室。 面对全场起立鼓掌的热烈,齐天翔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随即缓步地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后面,伸出手来与近旁的房建设和费群客气地握着手,然后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落座。 今天的会议于昨天不同,座位的安排也明显地有着区别。昨天可以说是地方政府的汇报会,省政府的官员和地市领导混合而坐,今天是省政府召开的会议,淡化了地市政府的比重,尽管齐天翔依旧是靠窗迎门的中间位置,可身边左右两侧的人却有着变化。昨天是周通和陶然,今天却变成了周通和房建设。 不经意的位置变化,却暗含着会议的主角发生着变化,昨天是听汇报,了解情况,今天却是作部署,安排救援和环境整治工作,会议主持人也变成了周通,俨然成为了省政府的扩大会议。 等到大家都纷纷落座,会议室安静下来之后,周通转过脸来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看到齐天翔微微地点点头,就正视着对面,将面前的话筒位置调整了一下,郑重地说:“大家静一下,现在开会。” 看到会议室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自己身上,周通接着说:“现在请齐省长发表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齐天翔神态安详地微微笑着,面对着大家热切的目光,缓缓地开口道:“这基本上就算是省政府办公扩大会了,环保、国土、水利、交通、卫生、防疫,以及山阴市和贵水县党政部门负责人,特别是武警总队的王平政委,可以说是群贤毕至啊!” 齐天翔想要活跃一下会议室里的气氛,可除了听到一些附和的笑声外,气氛依然紧张,甚至有些凝重。齐天翔知道,此刻会议室里的众人是没有心情开怀大笑的,不但是他们,就连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情绪。 “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如果算上事发的一夜,救援和处置的最佳时间已经失去了。这不是我的判断和猜测,在座的各位恐怕也是这样的想法。”齐天翔左右看看身边的周通,特别是房建设,然后接着说:“为什么会这样,主客观因素都有,交通和安全有着很大的的关系,使得这么多的单位,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延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好在先期赶到现场的消防官兵,为我们作了很多的工作,幸好山洪爆发之前大批的工友因阴雨而撤离,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这使我们能略微安心一些。”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心中的愤懑又难以抑制了,口吻变得阴冷,严肃地说:“发生这样的突发性灾害,有天灾,也有人祸,这些需要通过调查才能最终得出结论,现在我不想过多地做出判断,而是想问一下,应对之策有哪些,又发挥了什么作用。年初全省安全工作会议不是没有部署,也不是没有约束机制,一级级签署的安全责任书还都在哪里放着,可真正起到了督促作用了吗?似乎没伤亡或者伤亡少,就是评判事故大小的标准,也是可以聊以的了,水体污染,环境破坏,影响到近千万人的生命健康,这还不算是重大吗?” 齐天翔渐渐觉得自己的情绪出现了反复,就赶忙调整了一下,压了压心中的怒气,缓缓地说:“早上清河市和河中市都传回了信息,饮用水的供应问题都已经紧张地进行着,暂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超市等购物场所也没有出现抢购饮用水的现象,可这也只是暂时的现象。随着时间的延续,市民的不安和恐慌情绪一定会出现,现在只是一个暂时的平衡期,还远没有到弹冠相庆的地步,就这些也还是得益于武警消防部队的大力支持,如果没有全省范围内抽调的消防车连续不断的供水,我们还能安然地坐到这里开会吗?” 齐天翔有意停顿了一下,侧脸望了王平一眼,似乎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却传递着他的感激,继续说道:“武警黄金支队和支援大队的官兵,已经于昨天晚上集结到位,第一批承担现场勘察任务的官兵,已经在廖永总队长的率领下,乘陆航部队的直升机进驻了现场,很快就会传回详实的现场情况。下一步,我们的工作就要逐步展开,时间不等人,事故不等人,我们要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这就是我们今天会议的目的。” 由于都感到了齐天翔情绪的激愤,加之可以明显看到的齐天翔严肃的神情,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更加的紧张,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觉。 齐天翔却并不在意会议室里气氛的变化,现在他已经不再关注众人的情绪和心情了,有了刚才自己严肃的责问铺垫,每个人都会意识到齐天翔的不满,也能够隐隐地感觉到,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省政府组织的会议,一定是要有些工作上的部署的,而且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公布省政府工作架构和领导小组的组成,这是不正常的,也是会在这个会议上解决的。 “经过与侯哲海书记沟通,并报林书记同意,决定成立贵水环境污染事故处理领导小组,我担任领导小组的组长。”齐天翔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的反应,随即才严肃地说道:“这次的领导小组将采取与以往不一样的组成方式,加入不理事的各级领导,将不再进入领导小组,而且领导小组将承担事故处理和后续善后的所有责任。权利到位,责任到位,保证领导小组的工作能够随时进行。” 齐天翔说完这些,再次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慢慢地接着说:“根据这样的要求,领导小组将不设过多的副组长,而只设立一位副组长,全权负责处理事故的所有工作,并直接对省委和我负责,同时承担问责机制,干部的任免和处分权,各单位的协调配合,以及资金和物资的调配,都受我委托,代行组长职责。” “所有成员单位,无论是领导个人,还是单位事务,都服从服务于领导小组,要改变临时机构临时心的作法,认真起到应尽的职责,不称职就换人,这点我说到做到。”齐天翔严肃地望着众人,侧脸示意房建设站起身来,对着众人介绍说:“房建设,房厅长,大家都可能不陌生,我们在河州市曾经搭过班子,合作很愉快,这次我们又将一起面对现在的事故,相信房厅长会勇担重担,不辜负省委、省政府和全省人民的厚望,以处理这件事故为契机,摸索出成功治理环境破坏和修复的路子,为下一步全面推进全省环境治理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望着房建设略带诧异的神情,齐天翔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别的不再多说,咱们的房副组长这就算正式上任了,在座的各厅局委,山阴、清河、河中三市的相关机构和负责人,至此就正式到位了,任命文件随后由省政府办公厅确认和下发。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房建设同志正式上任。” 齐天翔的提议立即引发了会议室内热烈的掌声,以至于房建设由诧异到意外,随后就是释然和激动,黑红的脸庞颜色更加的浓重,可却泛着异样的光泽。 由于齐天翔的突如其来的宣布,加之有意的煽动,房建设站起来就没有办法坐下来了,只好迎着众人的掌声和热烈的目光,声音洪亮地做着表态说:“没有想到省委、省政府把这么重要的担子压在了我的肩上,我是既感到责任重大,又觉得战战兢兢。同时也很感谢省委、省政府的信任,决心在有限的时间里,以旺盛的精力,认真严苛的态度,做好环保厅应做的工作,尽最大的努力投入到环境治理和污染方法工作之中,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辜负省委、省政府,以及大家的支持和关爱。” 房建设说完话,深深地向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缓慢地坐了下来,看着齐天翔不再说话,但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却是严肃而坚定的。 “老房同志很谦虚,也很低调,这是与以往不同的很大的变化,身为省政府组成厅局的领导,能够有这样的姿态和自觉意识,这很难得。”齐天翔望着房建设微微笑着,然后转向众人严肃地说道:“房建设同志有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有长期基层工作经历,也有着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和行为方式,更为可贵的是身体力行的工作能力,以及正直的性格和政治觉悟,这都是很难得的优点。省委、省政府完全相信,房建设同志能继续保持以往的优点和特点,啃下这块硬骨头。”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危机应对(6) 齐天翔公开明确的赞誉,有着很深的目的,也明显可以感觉到会议室内众人不同的感受,尤其是陶然内心的五味杂陈。这样的决定无疑的将山阴市委、市政府排除在外了,非但没有了相应的权利和主动权,而且还随时面临着被追责的可能。这对于希望通过救灾弥补过失,重新挽回影响的陶然来说,打击不用猜,也是巨大的,甚至可能是灭顶之灾。 但齐天翔此刻却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甚至内心还乐见这样的情况出现,毕竟四平八稳的位置坐久了,为自己就想的多了,干事的心也会淡了,让他们着着急、出出汗,不是坏事,对陶然是这样,对在座的省厅官员也是如此。 会议开得很短,齐天翔讲话之后,周通在轻声征得齐天翔的同意后,宣布会议结束,要求各组成单位随时待命,等待进一步的通知。这无疑于大赦令,各单位负责人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做着各自的应对和准备工作去了。 齐天翔在周通、王平、陶然和房建设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近一段时间里,这里将是齐天翔办公的地方,也就是临时的事件中心了。 坐定之后,王同军依旧是忙前忙后地忙碌着,既跑前安排电梯上下,又跑后招呼服务员给各位领导倒茶,仅仅片刻的功夫,额头上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切都被齐天翔默默地看在眼里,等到所有人面前的茶几上,都摆上了新茶,王同军领着服务员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估计消息过来,还有一些时间,大家稍安勿躁,先请大家看一个东西。”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周通、王平等人,随即吩咐小张将复印好的调查报告给在座的人一人一份,然后才缓慢地说:“大家先看,看完之后咱们再说。” 趁大家埋头看材料的时间,齐天翔站起身,祥装上洗漱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出来后径直拉开门走出房间,不出他的所料,王同军正静静地站在门外,如同秘书和随行人员般等待着领导的吩咐。 齐天翔微微摇了摇头,严肃地望着迎上来的王同军,盯着看了片刻,只看的王同军紧张的手足无措,才转而温和地说:“每天你这位县长就做这些事情吗?” 王同军紧张地望着齐天翔,搞不清楚齐天翔话里的用意,不敢贸然回答,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对于省长这样的高官,他只有仰望的份,在他这么些年的从政经历中,既没有机会对话,更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以往韩自在当权的时候,尽管也是跑前跑后,可有人指使,现在突然没有了依仗,只能是凭着感觉来做事。早上是陶然的吩咐,此后就是自己的自觉,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做什么,更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一切都凭借着他自己的感觉。 自从昨天下午陶然宣布对韩自在停职的决定后,尽管对他的处理是以观后效,但在王同军看来,实际上也就如同免职一样。他心里十分清楚,他是韩自在选中的县长,是韩自在手中的工具和传声筒,韩自在倒了,下来等待自己的结局,不用多想也会明白。到山阴市某个无权的闲散局委,或者什么社团组织担任个虚职,在陶然实际控制山阴市的时间里,他能做的就是混日子、熬时间,想有更大的作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仍然呆在体制内,等待他的结局就是如此。 离开体制,重新打拼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这些念头从来就没有过,不但现在没有,就是在傀儡似的被韩自在操纵着,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尊严和基本的颜面,甚至被韩自在无端的呵斥或呼来唤去,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没有动过离职和拂袖而去的念头。这不仅仅是他的性格,更有着家族和家庭的期望,他不敢任性,因为他深深地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能这样做。 一个山区生、山区长的孩子,知道大山和封闭意味着什么,小学开始就是无休止的走读,每天要往返走几公里的山路,才能实现自己读书求学的梦想,小小年纪就奔波在深山的皱褶里,在弯弯曲曲忽高忽低的山路上,晚上回家还要割猪草,照顾弟弟妹妹,承担着不该他幼小的年龄的艰难和沉重。 中学到了更远的乡里,就开始了住校的生活,几十个农村娃,白天挤在一个不大的教室里,晚上上课的课桌就是睡觉的床,两个班的学生互相换位,男生一个教室,女生一个教室。每个周末要翻山越岭地走几十公里山路回家,帮助家里干农活之外,还要辅导弟弟妹妹的学习,尽一个长子和大哥的责任。周日下午就要返校,除了沉甸甸的书包,还有下一周要吃的馒头和咸菜,还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三年的初中生活,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周日将下一周需要的食物带来,存在学生食堂的柜子里,每天向管理员领取,可却从来也不在学生食堂买菜,一个干馒头,几根淹萝卜干,食堂里免费供应的蒸米水,就是一顿果腹的美食。 生活的艰苦是王同军可以忍受的,少油无味的饭食也可以下咽,甚至长了毛、发了霉的馒头,也是舍不得扔掉。因为他清楚,这些食物来之不易,是父母辛辛苦苦劳作换来的,是弟弟妹妹嘴里挤出来的。再艰苦的生活,王同军都咬着牙坚持着,他能够承受的,即使再难也能坚持。最使他难堪和为难的,不是这些,而是每个学期开始时的交费,以及必须要买的学习资料,这是最难以向父母启齿的事情。 家里已经为了他和弟弟妹妹的上学,倾尽了所有,地少贫瘠的收成,仅仅能够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根本换不来任何的现钱,所有的额外收入就是自己家养的年猪,十几只鸡下的蛋换来的钱。另外就是父亲进山采集的山货,微薄的收入除了学费,是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买学习资料的。尽管为难,尽管与同学共用一份资料,甚至自己抄写资料,可王同军从来没有一丝放弃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要改变艰苦的环境,要过上与父辈不一样的生活,就只能靠读书,就只有走出大山这一条路。 就是这种内心的坚韧,王同军如愿考上了县中,而且是全县几千名应届学子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获得了县中为数不多的免学费、免住宿费的奖励,也使负累不堪的父母稍稍喘了一口气。三年高中生活,由于县城离家要有几十公里的盘山山路,到了乡里还要走几十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家,还要每次两元钱的车费,王同军很少回家,都是父亲不定时地搭村里的顺路车来县城,将他需要的粮食送来,还有就是不多的生活费。 县中不像乡中,可以将干粮寄存在学生食堂,这里是售卖制,只卖成品食物,对于山里学生唯一的优待,就是可以用粮食换粮票,然后在食堂买食物。王同军只能是维持着最低的生活标准,甚至以减少饭量和吃饭的次数,来勉强度日。 就是这样的坚持,以及忍受着同学们的白眼和奚落,王同军又以全县高考状元的优异成绩,成为全县很多年以来第一个考入北京的学生,也成为他所在的乡几年来唯一的大学生,真正为受苦受累一辈子的父母和家族争了光,而且是一直是家族的骄傲,从来没有人超越地走到了现在。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王同军选报了不交学费,还有高额奖学金的师范学校,在上学的同时就开始担任家教,不但解决了自己上学生活的问题,还资助着弟弟读书的费用。大学毕业,学校保送读研究生,随后更是被北京的研究机构选中,毕业分配留在了北京。 从北京回县里,是县里引进人才的选择,也是他迫切的希望,造福乡里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光宗耀祖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这些短短几年就达到了,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身赴贵水县上任,初期王同军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不但妻子和儿子还留在了北京,自己在单位也是办理了留职手续过来的,对于苦拼苦熬到现在这个状态的王同军,是不会不留后路的。结果不但副县长顺利任命,而且一年后还成为了县长,成为全县三十多万人的父母官,有了这样的任命才使得王同军最终下定了决心,自己在办理了调任手续之后,还动员妻子随同自己一起来到了贵水县,重新开始自己作为官员的仕途生涯。 结果并没有让王同军失望,自己不但坐稳了县长的位子,妻子也成为了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弟弟也结束了在外漂泊的打工生涯,顺利进入县公路局,成为事业单位的有编制的干部。妹妹和妹夫也来到了城里,妹妹如愿以偿当上了小学教师,妹夫也成为了公交车司机,有了自己的房子,也有了稳定的生活。苦了一辈子的父母,也早就被他接到了县城,住进了他县长的两层小楼,享受着惬意的城市生活,而且父母还一天班没有上,却办理了退休手续,成为了每月领取退休金的城市老人。 第三百三十章 危机应对(7)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看似荒唐和不现实的梦想,经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都一一变成了现实。【,现在的王同军,不仅在县城有家有业,一家人也跟着自己走出了大山,有了满意的工作,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公家人,过上了稳定的生活,而这一切,都在自己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实现了,王同军感到很自豪,也打心眼里满意。 尽管代价是成为韩自在手中的木偶,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作为,可不管怎么说,他王同军还是众人眼中的县长,还是整个家族迄今为止最大的官,付出任何代价都有可以承受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多年来韩自在依仗权贵精心营造的独立王国,顷刻间就被陶然击垮了,坍塌的大厦不但湮灭了韩自在,也波及到了王同军。震惊的同时,王同军也觉得几乎窒息,他不知道,在陶然的眼中和心目中,他与韩自在的区别有什么不同,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恐怕一丘之貉的感觉人人都有,或许还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几年来虽然王同军处处按照韩自在的授意做事,但始终还是清醒的,而且抱定着同流不合污的原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悄悄留个心眼,暗暗地记着一本账,将自己的所做所得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包括收受的让他心跳和胆战心惊的钱物,都存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连自己的妻子和父母都不知道,就是等待着难以隐藏的时候,可以自保,也可以说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所有,他不能失去这得来不易的一切。 这些作法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自从他高分进入县中就开始的,面对来自全县各个乡镇的佼佼者,他除了更加勤奋的学习之外,低调藏锋以自保,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无论是家境殷实的同学,还是条件相似的贫困学子,他都能一视同仁地对待。不争不抢不出头就是他能做的所有,自己默默地暗暗使劲,悄悄地记上一笔账,别人对自己的帮助,自己对别人的帮助,都一一地记录下来,而且逐渐练就了迅速地观察周边人和事,以及生存环境优劣的能力,用途虽然不大,可却造就了他小心谨慎,遇事三思而后行的性格,事事都要留有退路,而且绝不犯险。 韩自在的沦落是早晚的事情,这是王同军清晰地预感到的结局,一个过于狂妄和自以为是的县委书记,霸道武断的工作作风,包揽一切的独裁作法,意图将贵水县建成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独立王国,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更不可能,可韩自在这位多年的基层干将却不明白这些,不出事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韩自在,王同军心里有着复杂和矛盾的感觉,既尊敬,又佩服,可有时还恨的咬牙,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实的感觉。一方面,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韩自在给的,没有他慧眼相识,自己如今可能还在北京的研究院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像所有飘在北京的无数有梦的青年学子一样,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家庭、事业的重累,年复一年地苦苦挣扎着。父母还在山里贫瘠的土地上刨食,弟弟妹妹也为了生存而努力着,妻子和儿子也难以享受他带来的荣光。 另一方面,自从他来到贵水县担任副县长,以至于随后升任县长,成为贵水县名义上的第二把手,自己的每一步都与韩自在分不开。自己从什么也不懂的青年学子,到逐渐熟悉和了解政府管理,以及与各级干部相处,都得益于韩自在的言传身教,他在韩自在身上学到了很多,有些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学到的。韩自在想问题的方式,处理复杂问题的经验和能力,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都让王同军深深地钦佩,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可以说王同军能够迅速成长起来,是与韩自在分不开的。 但同时,韩自在自身的霸道和大权独揽的行为方式,也让王同军深恶痛绝,有时候甚至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韩自在霸道的家长作风,喜怒无常的性格,以及随性而为的肆无忌惮,处处暴露无遗。对待他这个县长,也像对待其他的干部一样,一点情面也不留,张嘴就骂,而且像斥责孩子般呵斥,也不管是在单独的场合,还是在众人在场的会议上。对待干部任免问题,更是大权独揽,上到科局级和乡镇书记、乡镇长,下到村委书记,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非常的随意和不严肃,根本没有任何组织程序和民意测评、考核,一天可以任免超过十位的科局级干部,没有任何预兆和准备,就凭他自己的喜好。 曾经有一个局委副局长的位置,一个星期指定了了三位副局长,有一位副局长,任命之前只是局里的办事员,就因为韩自在来局里视察时,沏了一杯好茶让韩自在大为赞赏,而成为了副局长,一天之后就被免职,原因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实际的原因却是,这位办事员只是一个临时工,而且入职不到二个月。这成为了贵水官场的一段笑话,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公开说起。 另一个出奇的地方,就是贵水县的年轻女干部特别多,无论是乡镇、街道,还是局委,甚至县委、县政府办公室,都有年轻貌美的女干部担任着要职,而韩自在还特别喜欢下基层调研,喜欢扎根乡镇街道,常常是夜不归宿。这在贵水县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韩自在也丝毫不加掩饰,只是没人敢于指责和纠正罢了。 贵水县是韩自在的贵水县,这是很多人的看法,尽管不满,可却只能忍气吞声,毕竟韩自在在贵水县经营多年,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利益同盟,加之尽心尽力地为权贵集团输送利益,得到了权贵们的庇护和关照。别说是王同军是敢怒不敢言,就是身为山阴市委书记的陶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对贵水县的矿产资源开发不管不问,更对韩自在的独霸贵水县听之任之,耐心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等待着人神共愤机会的到来,这样的机会还真让他给等来了。 陶然没有力量抗衡韩自在的保护伞,他需要更强更有利的支持,自然灾害与天灾**一起到来,给了陶然希望,而齐天翔的省长身份和权势,更给了陶然信心和力量。 免除了韩自在县委书记的职务,随即更是传出韩自在被控制的消息,一场官场地震随时都会发生,贵水县的盖子会逐渐被揭开,会有更多人被调查,也会牵出更多的事情,更多的人。大厦将倾,大厦里的人是很难幸免的,王同军想成为这个幸运儿,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齐天翔身上,他能被陶然所依仗,也应该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能做的都做了,可对于这个职高权重的省长,王同军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只能是略带紧张地望着齐天翔,等待他更明确的指示或指责,以便更合适地做出回答。 职务不同,话语权也是不同的,权利带来的权威,是要靠语言和行为来表现的,作为下属,能做的就是虚心的倾听,认真地领会,这就够了。 王同军的犹豫和困惑,都展示在了略显紧张的脸上,使得年轻朝气的脸上充满了凝滞和阴霾,都被齐天翔看在了眼里,也很清楚此刻自己的问话对王同军心理产生的震慑和压力,就舒缓了口气,略带严肃地说:“作为一个县长,这个时候应该有所担当,应该是安排所有的职能部门,特别是涉事机构的相关人员,以及协调配合部门,做好应对和准备工作,而不是围着我们几个人团团转,这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看着王同军虚心地点着头,脸上浮现出强挤出来的笑意,齐天翔依然严肃地说:“作为苦读出来的山里孩子,能拥有现在这样的一切很不容易,尤其是你还只是三十出头的年龄,珍惜拥有是应该的,也无可非议。正因为你还年轻,遇到些挫折和坎坷不是坏事,要正确对待,坏事可以变好事,就看如何应对了。” “齐省长说的很对,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同军从齐天翔的话中听出了希望,就谨慎地说:“昨天下午我们就召开了县委、县政府联席会议,对市委的决定进行宣布和贯彻,并对全部副县级以上人员的工作作了调整,除了根据分管具体配合省政府的事故调查处理之外,县委各职能部委的负责人都重新分配了工作,包括县人大和政协的领导,都投入到协调和配合工作中。保证每一个环节都有两名以上的县级领导负责配合,每一个出现的问题都有专人对应,全县各职能部门都将采取这样的方式,直到事故处理结束。”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知道王同军说的是实话,也知道现在的贵水县干部都处在人人自危的地步,随着调查的深入,还会有更多的干部涉事,现在说过多的话,做过多的强调都没有什么意义,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同军一眼,转身回到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危机应对(8)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大家就都看完了手中的材料,心情复杂地彼此望着,却没有人率先说话,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出去透透风,免得打扰各位的阅读。”齐天翔自嘲地说着,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环视着几位,严肃地说:“都看到完了,说说想法吧!” 齐天翔没有明确指向的话语,一时使在座的几位无以应对了,彼此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反而都把目光投注到齐天翔的身上,似乎都在等待齐天翔的开场白。 齐天翔很明白大家此刻心中的想法,初读起来必定是震撼和震惊,或许还有些出乎意料,以及不可思议。周通已经看到过这份材料,他应该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可作为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他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首先表态。其他人就不知道是否事先读过,即使是读过,也只能是不予承认,事情太过重大,知情不报本身就是错误,对于陶然和房建设来说更是如此,一个是贵水县上级政府的市委书记,另一个是主管环境保护工作的厅长,失职和渎职都是不可饶恕的,知道与不知道的性质,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材料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看到的,是一个朋友发到我邮箱里的,说实话我的确没有想到危害会这么严重,一个山区贫困县的矿业开发,没有任何的环评和保护措施,居然得以开采并持续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以至于矿区周边的老百姓,长期生活在放射性污染之中,而且已经遭受了巨大的身心伤害, 我们省政府竟然一无所知,这样的失职是不可原谅的,更是一种渎职犯罪。”齐天翔口气严肃的有些冷峻,转而对房建设说道:“这些材料你也看到了,你可以重新进行选择,省政府和我充分尊重你的意愿。” 齐天翔的话入情入理,可在房建设听来却像是轻蔑,脸色立即涨红了起来,看看齐天翔,又转而望望在座的各位,皮球样腾地站起身,直视着齐天翔严肃地说:“我老房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性格,省政府不知道,齐省长您应该是清楚的,我老房是哪种挑肥拣瘦,遇到困难绕着走的人吗?别说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即使不在我的职权之内,只要是省政府相信我,觉得我房建设可以做这个事情,我也是责无旁贷,决不推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我不会说,但老骥伏枥的勇气和胆量我还有。” “快坐下,坐下说也是一样的。”齐天翔知道房建设会有这样的反应,这种决绝和表态对齐天翔来说很有用,就严肃地望着房建设,连连摆手让他坐下,温和地说:“省政府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老房的能力、忠诚和胆略,也知道任何困难都吓不倒你,可考虑到你的身体和年龄,特别是下来要进行的繁重的工作,只是有些担心,并没有不信任的因素在里面,这点你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 齐天翔望着房建设,用眼神制止了他要说话的**,加重了语气真挚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省委、省政府的干部任用原则,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也不会朝令夕改,这点请你放心,也请所有愿意做事的同志们放心。” 齐天翔与房建设配合默契的唱和,就像是一出排练好的双簧,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也逼得陶然再也坐不住了,等齐天翔的话音落定,赶忙站起身来,语气沉重地说:“作为山阴市的市委书记,我感到很沉痛,更觉得触目惊心,这么严重的环境和生态破坏行为,就在我们市委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是长达几年的时间,我居然一无所知,这种失职行为的严重的,也是不可饶恕的。我诚恳地请求省委给我严肃的处分。” 陶然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看着齐天翔,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变化,迅速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接着语调高亢地说:“不管省委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哪怕是免去我市委书记的职务,只要文件一天不下达,我就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协助老房做好事故的处理,以及环境和生态的治理恢复工作,努力用实际行动弥补我的失误,给省委和贵水县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 齐天翔很清楚陶然此刻急于表态的意图,也明白他反复强调省委处分的内在含义,他在做着最后的试探,想要知道齐天翔真实的用意,更想检验一下昨天连环套的效果。昨天有意激怒韩自在,并顺势解除了他的职务,一则是当着齐天翔的面,作出的无奈之举,齐天翔是见证人,足以说明问题。另一方面也是率先作出这样的决定,来堵住齐天翔下一步的行动,市委撤县委,省政府撤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职务,不但于理不合,也没有任何新意,齐天翔是不会做的。 昨晚饭后陶然到齐天翔的房间,一个原因是礼貌,看看齐天翔有什么实际的需要,另一个不便说的意图,就是想看看齐天翔与林东生沟通情况后,林东生的看法。这个非常时期,陶然是不敢贸然给林东生打电话的,做的不好就会是适得其反,只能是通过齐天翔的表现和决定来进行判断。 可到了齐天翔房间,却没有见到齐天翔的面,只有周通在应付,不用猜,也知道齐天翔正在某个地方与林东生通电话,等了一会房建设也来造访。随后侯哲海更是屈尊亲自来到齐天翔的房间,就知道侯哲海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亲自过来与齐天翔交流,就只好与房建设提前退了出去,毕竟侯哲海的职位和身份,还是有强势的一面的。 这样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一夜,早饭时刻意安排了几个层次的迎接和等候,使得早餐时间单纯到了只是吃饭,不给齐天翔过多的时间,全体会议的决定也只是领导小组架构的安排,并没有免除他陶然职务的决定,说明他还有时间,还有保住自己的机会。 齐天翔代表省政府宣布的决定,实际上就是将房建设推到了事故处理的主导位置上,他成为可有可无的附属,而且问责机制的实施,也使他时刻处在被问责和追究责任的尴尬境地,没有了韩自在这个替罪羊,山阴市委、市政府就难辞其咎,而首当其冲的还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他成为随时待宰的羔羊,这个坎看来是难以安然渡过了。 陶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一天来的变故,打乱了他平静的心绪,也极大地撼动了他在山阴多年建立起来的权威,使他时时处处感到窝火,尤其是齐天翔看似平静外表下的不满,都让他心神不宁,扳倒了韩自在并没有带来应有的快感,反而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危机,使他更加的敏感。同时也激发了心中的不屈和豪气,特别是看到齐天翔给的材料之后,更让他在不安之后,心生一股狠劲,想要博一下,既然难以守成,不如放手一搏,为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基础,也为了让齐天翔等人看一下,他陶然不是只会做官,也会做事,更会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齐天翔没有像对待房建设一样,连声招呼房建设坐下,而是静静地看着陶然片刻,似乎是在下定决心,随后才缓缓地向着陶然摆摆手,淡淡地说:“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说嘛!不用站着表态,贵水县的事故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也不能指望今天解决所有的问题,有一个态度很好,但再好的态度也需要具体的行动来表现,所以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下了,也相信你能正确地处理好与领导小组,特别是房建设同志的关系,携手做好这件突发事件的善后工作,为全面展开环境整治工作打下基础。” “贵水县已经动起来了,全县所以部门和副县级以上干部,都分工进入到各个协调配合工作之中,而且是每个关键环节都配备了两名以上的主管领导,用意不用说也清楚。每一个安全责任事故的背后,都会有一大批干部落马,这似乎成为了一个铁律,有没有合理性现在不论,单就干部的使用和管理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些什么?”齐天翔看着陶然,然后转向王平和房建设等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对陶然说:“要尽快从市里各局委抽调得力的干部,充实到抢险救灾一线,不能因为干部问题影响到总体工作的开展。现在交通恢复工作,经过一天多来的抢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卫生和防疫部门的疾病筛查也已经开始,国土资源和水利部门也按照自己单位的工作范围动了起来,很快就要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我们要做好衔接工作,不能出现任何的疏漏,给整体工作带来被动。”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危机应对(9) 齐天翔的话说的很平静,还有些淡漠,可在每个人听来感觉都不一样,尤其是陶然,心中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齐天翔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搏一把的信心。+◆, “齐省长提醒的很及时,也很必要,现在我们山阴市需要做的就是配合和协调工作,前期我们过分注重了国土矿产、交通公路,以及环保和水利方面的专业人员的配备,没有过多地考虑到干部缺编支援的问题,而且坦率地讲,领导干部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只是处在配角的地位,这是我们工作存在不足的地方。”陶然很诚恳地承认着自己工作方法和部署的不足,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们马上对分工进行调整,除了必要的协调工作,还要主动进行工作。首先对全市范围内的‘五小’企业,以及存在严重环境污染和破坏的企业进行关停和整改,并对全市的矿业开发进行摸底筛查。另一个就是抽调全市各大医院精干力量,对贵水县靠近矿区的居民进行体检,查找隐患,并有目的地建立健康档案,保证所有百姓的身体健康。”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知道自己所有的伏笔都达到了目的,就定定地看着陶然,脸色平缓地说道:“其实这样的部署和安排,昨天下午的会议我就应该听到,不过现在听到也不晚,关键是落到实处。关停‘五小’和污染企业,是要有些壮士断腕的勇气的,不但要有承受财政收入锐减的心理准备,更要有虎口夺食的思想准备。因为越是野蛮生长的违规企业,都有着有恃无恐的支持者和后台保护伞,也有着利益分配和输送的问题,要有一定的勇气,必要的措施,更要做好善后工作。另外财政资金应该能保证医疗防疫部门必要的支出,保证不因为资金的问题草草收场或半途而废,这都是应该充分考虑的问题。” 陶然惊讶地望着齐天翔,很为齐天翔的思维的缜密和对基层情况的了解感到钦佩。在陶然的心目中,齐天翔是一个学者型的领导,是学而优则仕的典型代表,学问深,知识面广,理论水平高,都是可以理解的,可从齐天翔的履历中,他并没有很深厚的基层工作经验,省纪委政策研究室挂职,直接接任省纪委书记,随即进入省委常委行列。唯一的基层工作经历,就是河州市的市委书记,也是过渡性质的工作,而且任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在这样的从政经历中,真不知道齐天翔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对基层工作实际和特点进行的了解,又是怎么把脉基层问题和矛盾的症结的,这些应该是行政首长考虑的问题,齐天翔却了如指掌,的确是不可思议。 陶然深深地觉得,自己对齐天翔这个白面书生看走眼了,齐天翔不但不是绣花枕头,而且是一个务实、谨慎、缜密的领导,他不但善于学习,而且善于提炼吸收,还善于观察和思考,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应付的省长。 想到了这些,陶然望向齐天翔的眼神变得复杂,紧接着齐天翔的话由衷的感慨道:“没有想到齐省长对我们基层的问题和矛盾,了解的是这样的准确和精细,充分地考虑到了我们的实际困难。的确像您所说,关停‘五小’企业,全面整顿全市的矿业生产秩序,对于我们山阴市这个经济欠发达城市来说,等于是断了一多半的财路,单靠省里和国家专项转移支付资金,不要说稳定经济发展,就是保工资、保运转都非常困难。” “但请齐省长放心,既然是在全省率先垂范,我们就有决心和信心咬紧牙关,全市干部同心同德,想尽一切办法渡过这个难关。”陶然被自己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我们山阴全市有十二万多名财政供养人员,其中教师和事业单位的公职人员占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我们有办法筹集资金,在不影响教师队伍稳定,以及机关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做好环境和生态整治工作。” 齐天翔听出了陶然话语里真实的成分,也很清楚他这样表态的目的,可面对在座的几位的眼神和关注,齐天翔又不得不作出回应,尽管有些违心,可还是认真地说:“你说的都是实情,也充分说明了欠发达地区机构臃肿,人满为患的现实。这不是仅仅只有山阴市存在这样的问题,全省很多地市,包括一些县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也就是说越是财政收入困难的区域,挤破头也要成为财政供养人员的现象越普遍,形成了一个怪圈。” 齐天翔目光从陶然身上,转到了王平和房建设身上,微微叹了口气说:“这样的问题积重难返,归根结底还是传统观念和发展思路方面出现的矛盾,由粗放和过渡依赖资源的被动境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不但是地市党委、政府面临的难题,也是我们河海省经济结构由大变强的关键。困难很多,可这绝不应该成为过度向资源要效益,以破坏生态环境和生存根本的借口。面对基层的困难和矛盾,省委、省政府是不会任由地方政府停摆,也不会坐视不理。但前提条件是真正需要,真正起到作用。” “越是这样越要精兵简政,越要在机制上找原因、想办法,要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改变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顽疾,量入为出。”齐天翔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望着房建设微微笑着说:“这让我想起来老房我们搭班子时,他在一个会议上讲到的,政府机关的运行和管理,就要有小家过日子的想法,能挣才能敢花,添丁进口要根据家庭条件和经济能力,添置大件物品更是要符合家里的实际,盲目乐观和一昧悲观,都是不可取的。贪大求洋,透支未来,甚至超前消费,特别是人多不办事的现象,只能是矛盾和问题越积越多,这样的家庭早晚会走到绝境。” 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地话语,立即引发了众人的兴趣,房建设面对齐天翔的目光,很清楚此刻齐天翔的用意,深深地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齐省长好记性,还记得这些事情。我做市长时就是这样的认识,现在也还是这个看法。有多大锅做多少饭,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政府职能不能只靠投资实现,做好服务也就是了,用的了那么多的机构和人员吗?何况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人,并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相反还处处扯皮,为了维持政府机构的运转,政府忙挣钱,机关忙挣钱,可挣来挣去,挣得还是老百姓的钱,得不偿失。” “何止是得不偿失,简直就是制造新的矛盾。”周通也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似乎是对房建设的话很有感触地说:“现在财政收入已经不能满足很多县市政府的正常运转了,只能是开源这一条路,有资源的加快开发,没有资源的就是卖地,银行的贷款拿不到,就通过税收辰吃茂粮,甚至变相地发行政府债券,好像这些钱就不需要还似的,而很多执法机关,都有相应的罚款指标,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话题说到了政府机构的事情,会客室里的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看到齐天翔并没有制止众人发言的意思,王平也只能接话说道:“地方上的事情我接触的不多,也不是很了解,可也有所耳闻,这其实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大锅饭,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加重了政府和老百姓的负担,也增加了生活成本。就像我们部队的军转安置工作,以前几万元钱就能使一个副团职干部转业并安顿的很好,现在上升到了几十万元,可不但不能让干部安稳,甚至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这样下去只能是增加部队与地方的矛盾。” 齐天翔看着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眼角却瞥了一眼陶然,看到他的神情不像刚才那么亢奋,也知道他想要等待的事情,并没有如愿得到,心里有些快意。可为了下一步的工作,还得给他一些希望,就在王平说完之后,缓慢地说:“王政委说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的干部来源如今缺少了部队优秀血液的注入,单纯依靠高学历和公开招考,这样的形式之下,干部队伍的作风和政治素质就难以保证,这种现象必须得到改变。”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看向了陶然,严肃地说:“现阶段就是到了检验我们干部队伍政治素质和顽强作风的时候了,面对严峻的形势,贵水县和山阴市,出现大面积的干部问题是肯定的,即使没有问题,人人自危的现象也不能忽视,乱作为之后可能就会出现不作为,或者难作为的情况,这对我们的干部管理和监督机制,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危机应对(10) “请齐省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亲自督促,亲自落实,一定不会让省委、省政府和您失望。”陶然再次站了起来,认真地对齐天翔:“这就算是对我们山阴市委、市政府整体工作的一次考核吧!出现大的纰漏或失误,影响到了环境整治和省政府的总体部署,我愿承担全部责任,甘愿接受省委、省政府的任何处罚,甚至免职。” “这着着就又站起来的,站着话底气足,可行度高吗?”齐天翔严肃地看着陶然,摆摆手让他坐下,眼睛里闪着一丝欣赏,可嘴里却是不客气地着:“还是那句话,我不听表态,只看结果,综合施治也好,重调整也好,那是你山阴市委应该总体把握的事情,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有问题自己解决,这就是我的态度。” 完了这些,看到陶然脸上瞬间划过的欣喜,齐天翔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中默默地发出了一声深重的叹息,而且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无奈。尽管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承认,在这一场看似不经意的博弈中,陶然胜出了,而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积重难返的干部体制,固有的思维定式,以及习惯性的一些做法,都注定齐天翔在这场博弈中,是不可能胜利的。罢免一个市委书记很容易,调整一个班子也不难,可在现在这种危机时刻,轻易打破一个多年营造的权力格局,势必会带来干部队伍心理上的变化,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性思维,会使现有的干部队伍产生巨大的恐慌,保住位子的想法就会高过干事创业的念头,即使不出现大面积的联络和关系网搭建,观望的想法也会使很多事情处于停滞状态,对正常的工作产生干扰。 即使不至于这么严重,可现在贵水县的救援和善后处理处在关键的时候,韩自在的免职和管控措施已经在贵水县引起了官场地震,波及面不仅仅是贵水县一个地方,山阴市某些权力部门和关键人物,都会受到牵连,原本就人人不安的恐慌情绪就已经在蔓延,如今再出现市委、市政府层面的波动,负作用不但难以估量,产生的破坏性也是不可低估的。 ffff,发挥市委、市政府的积极作用,就绕不过陶然这一关,即使架空他实际的权利,也还是得倚仗他的余威和能量,毕竟干部调配和管理还是他得心应手,市里面的总体情况也还是他熟悉一些。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只能发挥他的作用,而一旦事情到了一定的阶段,不论功行赏,也绝对不能再次启动问责程序了。这就是时间的意义,陶然很清楚这些,而且很善于利用这个时间差,他已经搅浑了这潭水,想要改变已经很难了。 齐天翔感到,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形势面前,他只能顺应,事故处理,关系理顺,权贵利益,干部稳定,环境整治,机构改革,众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团乱麻,自己的刀再快,也不能一挥而就,他只能选择妥协,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进行选择,以更好地应对目前的危机。只要陶然愿意做事,或者表态愿意协助房建设工作,这些已经足够了。 地市班子急功近利,或者地方保护,甚至不作为、胡作为,管理效能低下,控制力和执行力减弱,不仅仅只是山阴一地的事情,也不是现阶段就能改变的,需要时间,更需要足够的智慧,这些现在都不具备,或者不完全具备。 瞬间的情绪变化,齐天翔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齐天翔看到陶然满意地坐了下来,就不再什么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环视着众人,慢慢地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处置情况怎么样了。” 齐天翔的话意大家都清楚,会议结束到现在,齐天翔就是在等待着前面传回来的消息,尽管看上去表情很平静,其实心里的焦急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介于自己的身份,不便催促罢了。 王平显得比齐天翔更着急,打前站探消息现在已经成为总队的任务,现在就是在等待廖永哪边的情况,齐天翔的耐心反而更加剧了王平的不安,可还是祥装稳定地:“应该也快有消息了,是不是再等一等。” 或许是心有灵犀,王平的话音刚落,廖永就在张的引领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地着:“这一趟直升机坐的,比负重三十公里越野跑还累,颠簸的浑身都快散架了,更要命的是耳朵都快震聋了,到现在还嗡嗡叫唤呢!” 看到齐天翔等人都被他豪放的嗓音和怪模怪样的动作惹笑了,廖永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与站起身来的齐天翔握了下手,又与周通、房建设等人礼貌地握了手,才略带郝然地看着齐天翔解释道:“让齐省长见笑了,第一次坐这种重装直升机,声音和稳定性都超乎想象,还真是难以适应。” 廖永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接话,就望着王平感慨地:“这往后还真的适应一下这些新玩意,不然未来战争要求的诸兵种协同作战,就我这样的状态,别是指挥打仗,保证好自己的身体适应要求就不错了。” 廖永着话,依然难掩心中的兴奋,接着对王平:“不过你别这些直升机还真是管用啊!二十几个人,两辆装运仪器设备的车辆,装的装,吊的吊,一次都给运到地方了,这样的效率和应用能力还真是实用啊!” “有用也没有咱们的份,人家那是武直,配合陆军作战使用的,关键时刻能吊装坦克的,交给你武警维持社会治安?你想的倒美,最多也就是给你几架轻型地型直升机,搞搞空中侦察监视还行。”王平调侃地望着廖永不无好气地着,随即正色地对廖永:“好了,快别你的直升机了,齐省长都等待不耐烦了,刚才就要走,我给拦下了,快你了解的情况吧!” 廖永经王平这么一,才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过度了,就歉意地望着齐天翔,不好意思地笑了,想些什么,却被齐天翔抢先开口给堵了回来,“不着急,先坐下来喘口气,这一番奔波不轻松。” 齐天翔善意的宽慰,使得廖永平静了下来,与众人先后坐下来,然后看着齐天翔,迅速恢复了庄重的神态,认真地:“我与黄金支队的二十多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和技术人员,搭乘陆航的两架武直赶到了矿区中心的坪坝乡,与地面留守人员和消防官兵回合在一起,经过简单的准备后就可以进行防化和监测工作了,而且经过测定,坪坝乡周围还是安全的,没有探测到化学和放射线物质。” 廖永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他认真地在听,并没有打断他话头的意思,就接着:“随后我又乘机在矿区上空观察了一下,经同行的地方同志指认,初步目测没有发现过多的塌方区域,山间也没有发现积水,山洪冲垮的工厂周边情况还算稳定,基本情况还算理想。” 看着齐天翔的脸上浮现出了喜色,廖永又补充道:“交通情况也很不错,垮塌和淤积的几处路段已经全部打通,已经具备了救援车辆进驻的条件,我已经安排了黄金支队的两部检测车,一部带着设备向矿区缓慢推进,一部顺着公路往县里来,可以保证进山车辆和人员的绝对安全。” 齐天翔一直耐心地听着廖永的汇报,直到他完,才兴奋地站起身来,高兴地:“这应该是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就像今天的好天气一样,都是个好兆头。谢谢陆航的支援,谢谢武警同志们的帮助。” 齐天翔着,望着会客室内的众人微笑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来了,我们就乘东风开始行动吧!” 齐天翔这样,而且还站起身来,所有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脸上也都露出宽慰的神情,可周通却不安地开口道:“进山是必须的,可是不是还要分出个主次来,救援人员和车辆可以先一步出发,卫生防疫和水利、环保的人员是不是可以缓一步推进?” 周通的话语不疾不徐,声音也是不高,却就像一针镇静剂,立刻使房间内的众人冷静了下来,尤其是房建设,瞬间明白了周通话里的意义,就赶忙接过话来:“老周的很对,救援为先,还是分层次进入为好,我先带队到现场看看,有什么情况处理不了的再请示汇报。” 齐天翔看看周通,又看看房建设,很清楚他们两个人话里的用意,可也还是呵呵笑着:“我就去看看,到坪坝乡为止,那么多的车辆和人员进驻,就多我一个人吗?不越矩,不乱走动,还不行吗?” “武直就在楼下广场上停着呢?我赶回来向您汇报之后就要返回。”廖永看到齐天翔坚定的表情,就认真地建议:“是不是乘直升机过去,这样也快一,还安全。” “快算了吧!你老廖人高马大、孔武神勇的汉子,都受不了哪些噪音和颠簸,我就不去遭那个罪了。”齐天翔微笑着望着廖永,呵呵笑着:“我还是别不自量力了,到时候让同志们笑话,影响我省长的形象,还是在陆地上慢慢走吧!” 齐天翔着话,在众人附和是笑声中,率先迈步向门外走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危机应对(11) 车队进入坪坝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齐天翔与周通等人走下车,与早已等待的廖永会合这种一起,算是完成了这次并不漫长,可却是艰难的旅行。 齐天翔下到宾馆门外广场时,所有先期出发的人员和车辆,都已经准备就绪,王同军正在忙前忙后地规划着车辆,汗水已经沁透了身上的蓝色衬衣,以及外面穿着的灰色夹克的后背上,也殷出了很大一片汗渍。 齐天翔来时乘坐的中型客车,却不在车队里面,而是一辆武警总队的防暴车等待着齐天翔。看到高大威猛像一个变形的防暴车,齐天翔坚持乘坐自己的中型客车,但却遭到了周通和房建设在内的所有人的反对。理由很简单,就是安全二字,初次进山的车辆,除了越野车,就是装备了大功率发动机的载重车辆,所有的轿车和轻型车都被排除在外。 看到大家强烈反对的态度,齐天翔也就没有刻意僵持下去,大家的担心和好意齐天翔很清楚,作为现场最高级别的领导,他的安全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尤其是在道路刚刚抢通,路况不是很明确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担保不会出现意外,而谁也承担不起齐天翔哪怕任何一的闪失。 相对于中型客车,武警的防暴车是车队里马力最强劲,抗压强度最大的车辆,这些不但从外表的钢板可以明显看的出来,进到车里更是感受到了坚固。全钢的车身不但外表如此,内部更是有几根交互连接的钢筋,将车体支撑的如同一个运动的碉堡一般。 齐天翔清楚,这样的车辆,是防暴车,其实就是一辆轻型装甲车,不但耐撞、耐压,还能够抗击任何的击打,而且还利用球体原理进行了翻滚缓冲设计,即使是出现侧翻和倒翻,都不会对车中成员产生任何的伤害。 在齐天翔的强拉下,王平和周通被拉进了防暴车里,房建设无论如何不愿上车,他要与环保厅的人员一起,好随时了解情况,商量对策。原本陶然也要乘车前往的,被齐天翔拒绝了,要求他立即着手干部选拔和配备的事情。尽管陶然有些不很情※※※※,愿,可面对下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掂量轻重之后,也只能放弃陪同齐天翔进入矿区的努力。 宽大的防暴车内部空间,比想象中的感觉要空旷一些,原定六个乘员的内部,只有齐天翔与周通、王平和毛志刚四个人。经过武警战士的安顿,车辆开始行进的时候,齐天翔等人可以是被紧紧捆绑在了座位上的,高大的座椅两边是两根粗大的钢管支撑,如同游乐场太空飞车的设施,将乘员固定在座位上,除了座椅能够灵活的转动和移动,人是与座椅合成一体的,这当然也是安全的需要。 刚开始的时候,齐天翔觉得很是不适应,也觉得别扭,可当防暴车行驶起来之后,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反而觉得捆绑在座椅上之后,腰肢可以完全放松了,不像以往坐车时那么累了。拉开玻璃窗上的挡板,透过窗户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致,漫无目的地看着,慢慢地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车辆缓缓停下,齐天翔才清醒过来,看着坐在旁边的周通略带歉意地:“这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这就到了吗?” 周通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平,才慢慢地对齐天翔打着哈哈:“什么都不怨,也就怪老王他们的车太好了,捆扎的像个大粽子一样,行驶速度慢的跟蜗牛差不多,坐在这里就像摇篮般的车里,想不犯困都难。” 王平知道周通话里的意思,也就哈哈笑着回应道:“安全第一,总是不错的,比着你哪豪华座驾,速度我们不占优势,可稳定性和安全性就是我们的骄傲了。再者,也不是我们速度慢,整个车队都是在蜗牛爬,能怪我们慢吗?” 王平着笑着,先打开自己身上的安全杠,然后站起身帮齐天翔解开了捆绑,转身打开了推拉门,做出请的手势,请齐天翔下车,脸上始终是谦和暖暖的微笑,显得文静柔和。 齐天翔也是微笑着向王平头,表示着感谢,然后缓慢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下车来。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房建设和王同军等人虔诚热忱的笑脸,就是大大挤作一团的车辆,场面壮观,还有些震撼。 坪坝乡是这次集中的中心,是乡,其实也就相当于平原地区一个大的行政村,或许还不如。一个相对平坦的山坳里,一条街道,几排房子,也就成为了一个乡政府的所在地。 这样自然聚集的地,有着很强的地标意义,传统意义上的坪地,在山区是很难遇到的,即使有也很少愿意用来做空场,而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来做耕地,毕竟能够做坪场的空地很少,只有在万不得已,或者是传统延续的迫切需要。很多时候都是村寨和几个大的自然村,氏族和大户建立起来的,为了举行大型活动的方便,久而久之也成为了周边群众聚集的场所,不但满足文化生活的需求,也成为交易和购买生活必需品的场所,更成为一个区域的中心。 坪场很少,也就显得重要,随着氏族大户经济和影响力的减弱,逐渐演变为集市和临时交易的场所。每个月固定的日子,十里八乡的山民会赶到这里,购物或交易,都要在一天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然后又是各奔东西,等待在下一个集市日子的到来。 这些必要的功能,随着一级政权的建立,赋予了更多实质性的内容,教育、医疗、民生,以及政府管理等实际需求,与集市交易买卖共同存在,形成了功能更加完善的中心,而且由于有了乡镇一级政府的存在,坪场的建设和稳固就有了重要的作用,也就有了认真的选择和稳定的存在。地方管理和民生保障,赋予了场坝新的内涵,也有了发展和建设的必要。 坪坝乡就是这深山中一个重要的集聚地,在现在各基层乡镇都被细化到乡镇与街道无异的时候,坪坝乡却在经过历次乡镇规划调整后,成为贵水县最大的乡,管辖着贵水县五分之一的国土面积,深山区的几乎大半,都归坪坝乡管理。 这么大的管理范围,这么大的权限,整个乡政府的所在地却只有一条街道,几排房子,面积充其量也不过有两个足球场大,顺着两山之间的山坳建设着。除了街道略微宽一以外,所有的建筑都是临路而建,而且大多还是见缝插针般的建设模式,也就是有多少地方,将多大的房子,或方或扁都是以地方大为准,因此显得拥挤和杂乱。既有青砖红瓦尖的牌坊式建筑,也有条石垒砌的平平房,还有木质结构的板房,可以看出明显的建筑年代和特色。最突出的就是乡政府的三层楼房,青砖平,高大雄浑,显得鹤立鸡群,不但是楼房临街的门洞上悬挂的一排木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的牌子,还因为这一街两巷,就这栋是楼,而且是三层的楼房。 不长的街道上,一下子进来的几十辆车,这在坪坝乡的历史上,恐怕还是第一次,引来乡政府和周边居民的驻足围观,加上车辆拉来的众多人员,车辆和人员一时间将不宽的街道拥挤的满满当当。尽管有工作人员在指挥着车辆不要停靠,向乡外的道路上疏通,还有工作人员在疏导着人群,可还是显得拥挤和忙乱。 齐天翔不易察觉地微微邹了下眉头,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与迎上来的房建设握了下手,又与廖永握了手,看了一眼王同军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微微露出温和的笑容,头,没有握手,也没有话,在王平等人下车后,就在王同军的引导下,走进了乡政府的门洞,顺着走廊一侧的楼梯,上到了二楼,进到了会议室。 也是为了节约空间,楼梯建在了办公楼的两侧,由一条悬空的走廊连接,走上去有一种空洞的感觉,楼房后紧邻着一排平房,是街道上那种青砖红瓦的平房,估计可能是以前的乡政府,现在有了楼房,也就变成了食堂等附属用房了。 从下车伊始,齐天翔的脑海中就始终浮现着一个词---拥挤,乡政府所在地的街道,乡政府的办公楼,以及后面的平房,还有就是现在置身的会议室,就都处处体现出拥挤的感觉,也让人觉得憋闷。 齐天翔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和车的涌入,有了这些事情,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拥挤和憋闷。一个闭塞的山区乡镇,一个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深山街道,突然涌进这么多的车辆和人员,自然形成了拥挤,也自然形成了混乱。 第三百三十五章 危机应对(12)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的心里更觉得堵得厉害,就在随后的人员忙乱的寻找座位的间隙,齐天翔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打量着自己置身的这个会议室。※%, 会议室也就是两间办公室大小的面积,两排长条桌并排拼在一起,上面蒙上或猩红色,或蓝色的桌布,围上一圈木椅,也就成为了召开乡政府会议的地方,原本也没有那么多参加会议的人,会议室也不需要特别的大,而且现实中乡政府一级,会议室的利用率都是不高的,没有不行,有也是摆设。 现在突然增加了这么多的人,一圈的椅子自然是不够坐的,又临时在椅子外围增加了一排条凳,这就使得原本空旷的会议室变得局促和拥挤。变化还不仅仅只是这些,会议室也经过了仓促的的布置,这从墙上悬挂的镜框里的内容,就可以很清楚地看的出来,大小不一,新旧不等的镜框里,既有党委、政府工作条例,也有妇联和团工委建设制度,还有调解工作内容,显然是从各个办公室临时找过来的。挂在还算洁白的墙上,就像一块块补丁,不伦不类,也显得滑稽。 随着进入会议室的人陆续落座,并且逐渐安静了下来,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微微笑着缓慢地对王同军说:“刚才外边比较嘈杂,围观的人也多,没有办法详细交谈,现在就由你介绍一下坪坝乡的当家人吧!” 齐天翔的话语调平和,声音虽然不高,可却使得会议室里变得鸦雀无声,王同军也赶忙站起身来,招呼身边的两位也一起站起身来,看着齐天翔紧张地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坪坝乡的党委书记柳能富,一位是乡长吴战胜,下面是不是让他们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坪坝乡的基本情况,以及事故出现以来他们采取的措施和了解的情况?” 齐天翔听着王同军略带颤抖的嗓音,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已是高度紧张,不但是他,就连随同他一起站起身来的两位乡镇干部,也是脸色发白,神情处于将近失控的程度,就温和地对王同军摆摆手,尽量声调委婉地说道:“还是都坐下说吧!不要紧张,更没有必要紧张,在座的不管职务高低,也不管是不是认识,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到这里来的。到了你们坪坝乡这块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们就是主人,应该是更加自然一些才对,有什么情况说什么情况,说明白就好。” 齐天翔说着,大度地望着身边的王平、廖永等人,慢慢笑着说:“所谓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这话所言不虚,咱们这一帮子人来到这个相对闭塞的地方,人家不紧张才怪呢!平生哪见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干部,让人家确实无所适从了。”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王平等人都善意的轻声附和地笑着,引发了会议室众多干部的笑声,使得略显紧张的会议室里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齐天翔也就不再说话,而是用和煦的目光鼓励着坪坝乡的两位当家人。 “还是我先来介绍一下乡里的基本情况吧!有说的不完全的地方,还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多担待。”柳能富竭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又站起身来,目光不敢直视齐天翔,而是投射到齐天翔身后的墙壁上,快速地说:“我来这个乡任书记时间不长,吴乡长与我的情况相似,都是去年底从其他乡镇调整过来的,也不过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柳能富快速地说着话,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话语就渐渐平顺了很多,“我们坪坝乡是全县西部最偏远的乡,也是全部处于深山区的乡,全乡面积近万平方公里,有九峰七曲十二道沟,很多区域还不通公路。全乡有一万三千户,五万一千三百六十七人,分布在深山区中,有三十二个行政村,一百一十八个自然村,另外还有不属于村组管理的散居村民小组八百四十二个,大多数是两三户人家是村组。” “全乡地广人稀,居住分散,而且多为山地丘陵,村民的收入来源主要以粮食作物、林果,以及少量的种植业,基本还是以自给为主。农民人均纯收入去年全年统计为二千三百元,贫困人口在二万七千余人,其中特困人口也有四千一百六十三人。”柳能富清晰地报着数字,声音不高,语调也是不疾不徐,谨慎地说:“由于我们乡地处深山区,医疗保障和基础教育都显不足,除了乡政府所在地有一所完小和寄宿制联中外,全乡只有大的行政村有六所小学,而且很多还是混编教学,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全乡公办教师只有十九人,其余都是民办教师。乡里面有一个小医院,没有过多的医护人员,也只能简单处理一些头疼脑热,或伤口包扎之类的情况。” “齐省长和这么多的省领导过来,是来处理突发事故的,不是来听你介绍乡情的,说这么多干什么,时间不宝贵吗?”很久没有轮到说话的毛志刚插话进来,打断了柳能富的汇报,不无好气地盯着他说:“下来是不是还要介绍你们乡党委和乡政府的人员构成,工作情况,以及近来都做了那些工作啊!或者财政收入和转移支付资金的使用情况啊!这些都可以免了,还是抓紧时间重点汇报一下矿区和污染源的情况吧!” 毛志刚横插一杠的作法,立即使正在状态中的柳能富僵在了哪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尴尬中略带紧张地望着毛志刚,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这样的场面是在他的从政经历中,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是根本没有任何处理经验的。向这么高级别的干部汇报工作,并且被无情地打断,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他的经历中,面对的都是乡里和村组的一些干部,或者是一些没有什么文化的老百姓,是只有他说的话,而没有倾听的耐心的,而且是常常没有几句话就瞪眼,或者拍桌子骂人,这都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到县里面汇报工作或开会,也是听完了骂再回头骂别人,很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他没有办法应对的,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甚至连接着说,还是坐下等待领导们问话,都不是很清楚。 “让他说下去嘛!我看就说的不错嘛!家底很清,可见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知道自己的家底,明白这些不足和困难,我看就是个初步的成绩。”齐天翔转脸看了一眼毛志刚,用眼睛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话语责备,随即回过脸来望着柳能富,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消瘦,局促不安的基层官员,温和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好奇地问:“你今年有多大年龄?” 毛志刚的责备让柳能富紧张和尴尬,齐天翔的问话却让柳能富一下愣住了,不知道齐天翔问话是什么意思,片刻的愣怔后,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几年四十二岁,属龙的。” “四十二岁,属龙的,你如果不说,我们还都以为你已经有五十二岁了。”齐天翔摆摆手示意柳能富坐下,柳能富的回答让他略微有些惊讶,面前这个消瘦苍老,甚至有些憔悴的中年汉子,竟然只有四十二岁,的确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就看了一眼毛志刚,又看看王同军,转而对柳能富温言说道:“四十出头,正是干事创业的年龄,而且作为基层干部,能在乡镇工作,为老百姓做事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毛市长,比你大不了几岁,王同军县长,更是比你要很多,基层工作不易,更是要保重身体,爱护自己啊!” 齐天翔的话温柔备至,不但使柳能富感动,更是出乎会议室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这个时候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而且还透着对基层干部使用情况的充分了解,以及对基层干部的宽厚和关爱。由于都不知道齐天翔话语里的用意,也就没有人敢于插话,就都瞪大了眼睛,等待在齐天翔的下文。 齐天翔似乎知道众人眼中的疑问,也明白柳能富此刻的感动,就微微笑着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说呢?在座的各位省厅的和地市的领导,或许也都有着基层工作的经历,可现在回头看,充其量只能算是过渡,而在柳能富他们这个年龄,以及现在的状态,却是在做事了。四十出头了,按照现今干部管理规定,能有的上升空间已经很有限了,做得好可以到县里工作,或者到那个局委过渡一下,如果这也算是仕途的话,这与一年到头土里刨食的老百姓,还有些什么区别?” 齐天翔的话,瞬间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骚动,齐天翔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和交头接耳,继续说道:“因此基层干部都是咬着牙在做事,有时候就像是在赶路,因为错过了一趟车,可能就错过了全部的机会。尤其是在乡镇工作,既要安抚百姓,又要迎合上级,必要时还要交结权贵,送礼交际,可归根结底还是要做事,要让上面满意不难,搞一些花花架子,弄一些表面文章,或者送钱送礼,都可以办到。可让老百姓满意却不容易,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实实在在改变百姓的生活,提高他们的收入,这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危机应对(13) “两三年的时间能做多大的事情?一棵树想成材也需要五六年的时间,或许更长,在乡镇工作两三年就要轮换,做得好的轮上去了,进入上一个轮次,一般或中等的接着轮换,几个轮次下来,事情没做多少,年龄优势没有了。◎頂點小說,” 齐天翔自顾自地说着,深有感触地说:“想做事的没有充足的时间,投机取巧的却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两三年的时间,这都使得做事和作为成为艰难的事情,年轻时难作为,年龄大了也就不想有所作为了,混日子等时间,这就是我们目前基层干部的现状。看看柳能富已经斑白的头发,苍老疲惫的神情,谁能相信他才四十二岁,这样一个山区乡的一把手,每天从县里来回跑显然不可能,一周来两天就算是不错了,如果来三天就算是称职了,五天都在这里,或者一个月在这里不走,估计没有人会相信。一周来个二三天,这么大的区域,下去走走看看的时间有吗?这就是我说的家底清不易的原因,他能报的这么清晰准确,说明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齐天翔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变相地表扬着柳能富,也说明着他对基层情况和现状的了解,至此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尤其是柳能富,感动的满脸通红,在齐天翔话语结束之后,重新站了起来,望着齐天翔,有些结巴地说:“非常感谢齐省长的理解,我做的并不好,不值当这样说的。” 看到齐天翔微微含笑的神情,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短暂的局促之后,慢慢恢复了自然,认真地说:“我和吴乡长是一起过来的,这半年多的时间,我们两人进行了分工,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到下辖的村组进行实地了解和走访,基本上走了一遍。只要是老百姓能来到乡里,我们也能到老百姓家里,同时要求每个副乡长了解一个区域,而且要求每周在乡里的时间,不能少于三天,每周下基层的时间,不能低于一天,就这样也还是与基层接触的太少了。” “柳书记从到任至今,大半年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乡里和村组渡过的。”吴战胜抢过柳能富的话头,快速地说着,随即侧脸歉意地向柳能富咧咧嘴,望着齐天翔说:“就是过年也是在村里与老百姓一起过的,这半年多除了去县里开会,几乎很少回家,能有的时间都在底下转悠,家里根本照顾不到。” “老吴你别说了,现在不是评功摆好的时候。”柳能富转脸看了吴战胜一眼,脸色红了一下,制止着吴战胜的话语,随即才歉疚地说:“事情弄成了这样,惊动了省市领导,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年不回家,也抵不住咱们失职、失察的罪过。” 齐天翔从柳能富的话语中既听出了歉疚,也隐隐听出了一丝怨气,就不易察觉地瞥了王同军一眼,看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就接过了柳能富的话,严肃地望着柳能富温和地说:“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分明才能奖罚公平,老百姓心中有一笔账,上级党委政府也有一面镜子。自己不说是谦虚,上级党委政府不察就是失职。周公旦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制礼辅王,礼贤下士,如此的功绩,也难掩识人不淑,用人不察之过,何况我们这些后辈凡人。” 齐天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意有些艰深了,就呵呵笑了几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接着对柳能富说:“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评功摆好的时候,还是先来说说眼前的事情吧!是你来说,还是你们的吴乡长来讲。” 齐天翔话语中的偏好和喜爱,是难以掩饰的,不知是什么原因,齐天翔从见到柳能富的那一刻,就对这个面容憔悴、消瘦苍老的乡党委书记,有了深深的好感。也不全是因为他汇报工作时的数字清晰准确,更不是因为他语言和情绪的变化,而是他不像干部的装束和神态。 蓝色的陆干装,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这流行于几十年前的服装样式,略显宽大地穿在柳能富消瘦的身上,像极了衣服架子上挂着的一件陈列品,拘束地垂在腹部的双手交织在一起,样子拘谨而束缚,手背皮肤黑紫干枯且青筋暴露。 柳能富整体的感觉,看上去更像一个农民,而且是一个终年劳累,背负着重大家庭负担的中年汉子,为了家庭的生活,苦苦地支撑着、劳作着,累弯了腰,去没有任何的索取和抱怨,只是默默地做着,竭力支撑着,巨大的压力和艰难的生计,留给他的印记只有疲惫和衰老,以及精疲力尽的无奈。 但同时,他的眼中却有着一股坚韧和睿智,是普通的山里老农所不具备的,而且在他的谈吐中,始终可以听出一种坦诚,以及身上时时展现的真诚和正直,还有就是深深的质朴和平易。 这是使齐天翔格外留意的,也是能够很明确就能感受到的,使得齐天翔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质朴,并看好了他这个人。对于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喜好,齐天翔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年的官场见识,造就了齐天翔眼光的敏锐,也使得他对人和事的沉稳和淡定,一眼就喜欢上一个人,或者几句话就认定一个人,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也是不多见的。现在却突然认定并喜欢上了柳能富,而且认准了他,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可却是齐天翔坚定地认可的,也自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柳能富就是一个尽职、勤勉、务实基层干部,是可以信任和托付事情的人。 齐天翔温和的眼神,鼓励的话语,特别是久久看向自己的眼神,使柳能富莫名的紧张,也感到不安,可却满心都是激动和兴奋,就直视着吴战胜,咧咧嘴说:“还是我来向各位领导汇报吧!” 柳能富说着话,转过脸来看向齐天翔,谨慎而认真地说:“我们坪坝乡也就是这几年才发现了矿藏,这要得益于五年前国家进行的资源普查工作,在我们贵水县的大山深处探明了大量的矿藏。种类繁多,储量也不少,除了贵重金属的金矿,也有石墨和铅锌等伴生矿,还有国家和军工科技必不可少的稀有金属,几个乡镇都有发现,但储量集中并由开采价值的区域,还主要集中在坪坝乡所属的深山区。” “这样的勘探报告应该是保密程度很高的,尤其是稀有金属的发现,更成为了国家的机密,可却不知道怎么被县里的某些人知道了,但开采稀有金属需要专业的设备和人员,我们县里没有这个条件,就认准了黄金矿藏,展开了一轮矿产资源的掠夺性开发。”柳能富语调尽可能平静地叙述着,可显然他的心情却并不平静,语气也渐渐变得激动,快速地说:“由于我们坪坝乡有着重大的军事意义,很多的区域都是军事管制区,是不允许外来的机械和设备进驻的,原有的山民的生产和生活可以继续,可却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开发,因此金矿都是悄悄地在做,并逐渐集中到少数几个人的手里,而且还进行了附属设施的建设,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可却不允许我们乡政府插手,过问都不行。”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将我们的山民也都赶出了矿区。”听着柳能富慢条斯理的讲述,吴战胜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柳能富的话语,并且激动地站起身来,望着齐天翔亢声说:“以前散居在矿区内的山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哪里,承包的山林和口粮田都在山区,可却搞起了封山移民,美其名曰改善山民的生活和居住条件,是移民扶贫的新举措,可都明白是为海外投资开发矿产搞得障眼法。” 吴战胜略带激愤地说着,根本没有理会柳能富拉着他衣袖的提醒,继续看着齐天翔说:“说是移民,几百户匆匆人家迁出山区,县城周边没有住房,也没有口粮田,更没有生计,可善后工作还是要由我们坪坝乡来解决,造成了很大的矛盾,直到今年夏天,移民新村才建成使用,可要不是柳书记跑上跑下的落实,明年也盖不起来,就这样柳书记还担保着银行还款的责任。” “这是一个方面,移民工作的草率和简单,更重要的是矿区现在的状况。实现了全封闭管理之后,不但割裂了乡里与周边自然村和行政村的联系,更是连我们正常的进入都不行,去到矿区外围的自然村,我们要绕过矿区很远才能到达,原本半天的路程,现在一天都到不了。说是为了我们的交通方便,支援了我们两辆越野车,可没油没经费,有车也是摆设,下乡除了摩托车,还是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吴战胜不无气愤地接着说:“已经几次了,柳书记下村被拦了好几次,耽误了不少功夫,下面村组过来汇报工作就更难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危机应对(14) 齐天翔听吴战胜说完,不解地望着吴战胜,随即目光转向了身边坐着的王平和廖永,不用刻意地猜测,就知道这军事管制的警戒保护工作,是由武警部队承担的,连房建设带领的省政府调查组都能拦住和软禁,乡里这些干部和普通老百姓,就更不在他们眼里了,可也就是眼光的注视,最终还是望向了柳能富,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多少时间了?” 柳能富从齐天翔的眼中看到了不解,也看到了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对事情真相的了解,以及对武警总队两位主管的责问,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自己来回答,就望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具体的时间现在不好说,按照外资公司进驻的时间,以及移民开始的时间推断,应该至少已经四年多了。∽↗,武警检查站和警戒站很早就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格罢了。” 柳能富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也许是感觉到下面的话没有办法说,也不是他能说的,就直直地望着齐天翔,不再做任何的解释了。 齐天翔知道柳能富的难言之隐,就严肃地向他点了下头,目光转向了王平和坐在他身边的廖永,没有开口说什么,似乎要说的话都在他的目光里,也在二位主官的脸上。 在齐天翔的目光注视下,王平和廖永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还是王平转过脸来,严肃地对齐天翔说:“这些检查站和警戒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军事设施安全所设立的,我们只是担任外围警戒任务,其他的内保有部队的专门人员担任,什么时候升级了安保规格,这变动情况总队还真不掌握。” 齐天翔知道王平所说的是实情,也不愿过多地纠缠在这件事情里面,就微微地向他点点头,接着对廖永说着:“你上午说到的,黄金支队的检测车分两个方向进行防化监测,什么时间能够得到最后结果?另外就是结果出来之后,什么时间能够完成清除工作?” 廖永知道齐天翔一定会有这么样的问题,就干脆利落的说道:“上午我两次乘陆航的直升机在矿区上面巡视,矿区所在的位置,以及主要开采的区域,与军事设施的核心区域,边界还是划分的很清晰的,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叉,矿区污染物监测最迟下午就可以完成,完成清理工作可能还要根据监测情况来定。” 廖永说完这些,似乎感觉到意思没有表达完全,就看着齐天翔接着补充道:“黄金支队的监测工作,与环保、水利、卫生等部门的工作可以同步进行,只要采取必要的防护措施,可以与监测活动同步进行工作。” “这样就好,不然这么多单位和车辆、人员聚集在这里,不但没办法开展工作,也很难保证必要的生活和休息。”齐天翔微微叹了口气,略带欣慰地看着房建设说:“防疫和疾病筛查工作昨天已经开始,现在更要大范围地开展起来,要组织卫生厅和防疫部门的专家,对矿区附近的群众进行身体检查。人员的组织和集中,由贵水县和坪坝乡负责,要尽一切可能将所有的群众集中起来,做到应查必查。水利部门的水源监测和应对措施要尽可能到位,你们的人员也要分步骤展开相应的工作。” 说到了工作部署,齐天翔的神情变得严峻,语调也严肃了起来,似乎是早已经做好了安排,接着说:“各部门和单位要做好人员安排,除了必须要留下来的人员,其余可以在县里完成的工作,人员和设备可以先撤回县里,尽量减少这里的接待和安排压力。” 看到房建设和众人频频点头,齐天翔又不放心地补充道:“一定要做好进入矿区和污染区域人员的安全防护工作,不能出现任何的二次污染,要接受武警同志的统一安排,这一点一定不能大意。” 讲完了这些,齐天翔微微喘了一口气,目光柔和地望着柳能富和王同军,温和地说:“小王县长和能富同志熟悉这里面的情况,尤其是村民群众的基本情况,要积极做好引导和组织工作,做好配合,力争把这件工作做好,然后与省环保厅一起,将我们贵水县的青山绿水治理好,维护好,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啊!” 齐天翔的话语重心长,又透着亲热和和善,不但让王同军和柳能富感到激动,也使会议室里的众人觉得温暖和舒心,尤其是很多没有机会与齐天翔接触的干部,顿时对齐天翔平易近人的态度,以及温和儒雅的仪态,感到亲切。 “好了,会议就先到这里吧!大家都按照分工各自忙吧!都不要管我了,我随便走走看看。”齐天翔慢慢环视着众人,目光聚焦到柳能富脸上,微微笑着说:“能富同志带路,带我参观参观。”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让开了一条路,目送着齐天翔等领导离开会议室。王同军和柳能富更是快步走到前面领着路,说是随便走走,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想要随便也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柳能富的办公室是齐天翔参观的第一站,齐天翔进到房间里就开始打量,眼前所见,与他想象中的基层乡镇领导的办公室基本一致。一床、一桌、一书柜、一对老式单人沙发,很好地体现了寝办合一的特点,与其说是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不如说更像中学教师的宿舍,唯一的区别就是桌子上摆着一摞的报纸杂志,书柜里只有很少的几本书,而堆放着都是文件袋、资料夹,以及奖杯、奖状等杂物。 房间不大,摆进了床和桌子之后,特别是沙发之类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地方了,但由于都是简单的摆设,看上去紧凑却并不显得凌乱。漫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投射到临窗的小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也很整洁,看上去很舒服。 尽管柳能富的办公室在二楼,可由于地处深山区,又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气,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屋子里弥漫着一个浓重的潮气,夹杂着山野土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使人觉得压抑和憋闷。 齐天翔慢慢地走到床边,按按床上的褥子,再次环视着房间里的布置,满意地对身侧的周通说道:“不错,布置的还算合理,与我想象中的情况差不多。” “农村条件艰苦,尤其是这深山区,能够这样也就不错了。”周通微微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转过头对柳能富问道:“平常生活还算方便吗?自己的食堂,还是在街上饭店搭伙?” “没有想到领导们会来我的房间,也没有好好收拾一下,有些凌乱。”柳能富歉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解释着,随即看着周通认真地回答道:“正常生活没有问题,我们后院就有食堂,平时都是吃食堂,条件虽然艰苦,可作为乡里的一把手,还不至于没有饭吃。只是有时候吃饭的人少,难免需要对付,不过相对于山里老百姓的生活,那可是好的不知道多少倍了。” 柳能富看到齐天翔很满意,略微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一些,也知道周通话里的意思含有调查的成分,也是有意识让他说给齐天翔听的,就接着补充道:“街里的饭店都是当地老百姓开的,这里相对比较闭塞,外来人员不多,做生意的也还是本地人居多,服务的也还是山里来赶集办事的群众,那饭菜和手艺还没有我们食堂的大师傅高呢!” “知足常乐,首先是知足,至于是不是欢乐就看个人修为了。”齐天翔看了小床,又看了书柜里的摆设,还特意取出柜子里的奖杯看了看,然后站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摞的报纸和资料,注意力虽然在眼睛看到的地方,却丝毫没有遗漏周通和柳能富的对话,一切都看完之后,才感慨地说:“这样的办公和生活条件,放在县里当然要算艰苦,可对比山里的群众,以及更艰苦的学校民办教师,能够有这样住宿和办公条件的,又能有多少?只是作为一级政府,必要的办公条件还是要保证,你们这里没有电脑吗?” 柳能富眼睛一直随着齐天翔的身影,精神高度集中,听到齐天翔的问话,赶忙回答道:“有电脑,在综合办公室放着,不过用处不是很大,也就是打打字,打印个文件什么的。这里没有网络,使用移动网络费用太大,一般要求是不允许上网的。手机信号也不是特别好,对外联系也还是固定电话多一些。” 齐天翔边听边看,微微地点点头,对周通微微笑着,慢慢地看着柳能富,缓慢地说:“这里看完了,也放心了,接下来去看看你们的食堂,这忙了一上午了,怎么着也得喂喂肚子吧!”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立即提醒了柳能富,赶忙满脸堆笑地将齐天翔往门外让,并在齐天翔出门后,疾步赶上来,带着齐天翔等人下楼,往后面的食堂而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危机应对(15) 食堂不是很大,是那种典型的单位食堂的样子,为数不多的方桌,每张桌子都有的长条凳,形成了饭厅的全部。∈↗頂點小說,饭厅和操作间被分割成里外两部分,不大的取饭口就是内外联系的主要区域。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饭厅里没有什么人,由于刻意避开了众人吃饭的时间,齐天翔他们到来时正是食堂人少的时候。齐天翔简单地打量了一下饭厅,径直走到取饭口,顺着窗口向里面望着,操作间也不是很大,使用的还是老式的燃煤灶台,两口大铁锅里面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见一口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显然是烧的开水,长条案子上干干净净,看来是收拾完毕了。 窗口下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是一个大铝盆,盆里面是满面的一盆菜,旁边是一个藤条编的长条筐,衬着白布,里面盛放着白馒头,另外有一个铝盆,盛着颜色浓重的稠稠的咸汤,近旁的摞成摞的白瓷碗。显然这就是午饭的全部内容了,一个穿着白围裙的中年汉子站在桌子后面,似乎就在专候着齐天翔他们一般。 “师傅辛苦了,忙到这会还不能休息,也真是不容易。”齐天翔热情地向窗口内的师傅打着招呼,兴致很好地问道:“中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啊!”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原本就紧张的大师傅,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同他搭讪,一时紧张的满脸通红,连声说着,似乎是配合着说话,两只大手不停地挥动着,好半天的仿佛明白了齐天翔的问话,脸红红的低声说:“杂烩菜,疙瘩汤,我们山里人吃的饭食,不好吃,不好吃的。” “老陈,别愣着了,还不快给领导们打饭。”看着大师傅局促紧张地愣在哪里,柳能富焦急地提醒着,随即笑着对齐天翔解释着:“山里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紧张就什么正事都忘了,慢待之处请省长别见怪,您请先去坐着吧,饭菜马上就给您端过去。” “用不着,我有两只手,一个手端菜,另一只手可以端汤拿馒头,完全可以应付的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齐天翔望着柳能富轻松地说着,随即对身边的周通笑着说:“天大地大,厨师最大,任你官再大、钱再多,没有人给你料理也只能是茹毛饮血,所以说对厨师要有足够的尊敬,另一个应该足够敬畏的就是医生,一个管肚子,一个管生死,都大意不得。” “这个道理我上大学时,就有深刻的体会,与厨师搞好关系,比与教授搞好关系,可以得到更多的实惠。”齐天翔说着话,接过大师傅递来的白瓷碗,另一只手接过一碗汤,向周通哝哝嘴得意地让他看自己碗里的菜,转身离开的同时,还不忘向着大师傅道着谢:“谢谢你啊!陈师傅。” 杂烩菜内容很丰富,既有油豆腐、木耳、海带、粉条、香菇之类的干菜,也有青菜、黄豆芽、茄子之类的时令蔬菜,更有肉丸子、小酥肉,还有排骨,当然更少不了当家的猪肉。尽管猪肉进行的过油处理,可由于使用的是猪肋条的肉,还是显得有些油腻,再加上大师傅对齐天翔的格外关照,大白瓷碗里面盛的都是猪肉、排骨、小酥肉之类的干货,满满一大碗,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诱人有余,可却很是让齐天翔为难。 齐天翔肠胃不是很好,平时对于油腻的食物,向来是敬而远之,而且偏好清淡的饮食,对于河海传统的重油、重口味的食物不是很适应,饭量也不是很大。现在面对这么一大碗油乎乎的杂烩菜,真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消受,可当着跟自己坐在一桌的周通和王同军、柳能富,以及窗口哪边关注地望着自己的大师傅,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胃口,对于大师傅的自尊,或者饭碗的重要性,同时也不愿拂了大师傅的好意。 毕竟跟随齐天翔多年,杂烩菜一端到手上,小张就意识到了不妥,在自责失误的同时,焦急地看着齐天翔,急速想着挽救的办法。齐天翔从小张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自责和担心,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想法,望着柳能富夸赞地说:“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杂烩菜,还真是费尽了心思,这么丰富的内容,不用刻意猜测,就知道不是山里老百姓平日吃不到的东西,即使是过年过节也难得有这么一碗营养丰富,滋味诱人的美食啊!” 柳能富听着齐天翔的夸赞,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脸上却是谦虚的神色,赶忙接话道:“的确像您说的,这样的一碗杂烩菜是山里百姓难得吃到的,别说是山里百姓,就是我们这些乡干部,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不是说没有机会吃杂烩菜,而是没有这么多的材料和内容,平时就是几样干菜弄点肉一烩就行了,弄一大锅,随时都可以吃,人多吃的热闹,人少吃不完,下一顿热热也就还可以吃,简单方便,还节省时间。有时候下乡跑了一天回来,累的腰酸腿疼,一碗热腾腾、油乎乎的杂烩菜下肚,浑身都觉得舒服,如果再弄上几两白酒,美美地睡上一觉,天明又可以精神抖擞的下乡了。” 齐天翔被柳能富朴实平易的讲述吸引了,眼前浮现出一幅晚归图,满脸的尘土,疲惫的身躯,夕阳斜照的茅屋柴扉,袅袅升腾弥散的炊烟,盼归的农妇,绕膝的孩童,热气腾腾的粗菜淡饭,一碗甘醇香洌的美酒,温煦的晚风,盈盈的笑意,未曾饮酒已经醉了。 齐天翔被想象中神往的乡居生活的美景迷醉了,可仅仅是片刻的游离,就又被拉回到现实之中,望着纷纷看向自己的眼神,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对柳能富的话语做更多的表态,而是故作奇怪地说:“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这么美味诱人的杂烩菜,还勾不起你们的食欲?” 说着话,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筷子,另一只手拿了一个馒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油腻而且有些偏咸的肉块,初时觉得有些恶心反胃,可在馒头的挤压下,很快就中和了,而且慢慢的也就适应了,并且还感觉到了香菇和肥肉共同作用,所焕发出的特殊的香味,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齐天翔吃的很自然,也很有感觉,不但将一大碗杂烩菜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将一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疙瘩咸汤,都消灭掉了。 看着齐天翔津津有味的吃着,带动了众人也是一番积极响应,没吃过的稀罕,吃过的感觉过瘾,不同的表现,都体现在每个人的脸上。不大的功夫,一顿简单的午餐就宣告结束了,满意的神情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难得吃到这么一顿美味实惠的饭菜,我的饭量可是大大见长了,这样吃下去,要不了几天就是‘路也走不动,山也不能够爬了’。”看到众人都放下了碗筷,齐天翔站起身来诙谐地调侃着,随即望着柳能富,微微笑着温和地问:“下来你安排我们看什么,总不至于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会县里吧!” 没有等到柳能富表态,齐天翔眼角的余光瞥见房建设匆匆地走了进来,随同他进来的还有王平和廖永,就呵呵笑着对柳能富说:“看来不需要你打发,我也该打道回府了,真想在这里住上一晚,感受一下你所说的一碗杂烩菜,几两白酒,一碟花生米的美好啊!”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了走近的房建设等人,目光和善地注视着,没有先说话,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房建设开口。 房建设走到齐天翔近前,声调不高地平静说着:“刚才接到部里的电话,姚秉新部长带领的调查组要来贵水县,一行五人乘下午两点的飞机到山阴市,估计很快就能到贵水县,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回县里了?” 齐天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看着房建设说:“这都两点多了,是该回去了,咱们这一路上的时间也不会短,让部长等咱们显然不合适。”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转向站在房建设身旁的王平调侃着说:“还让我坐你们武警的摇摇车回去吗?还能不能有其他的方式?” 王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廖永就抢着回答道:“经过向总部请示,同意您和周秘书长乘直升机回县里,而且您还可以乘机在矿区上空巡视,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这就对了嘛!怎么着也得让我看看坪坝乡的山山水水,也算没白来一趟。”齐天翔显然兴奋了,可还是迅速收敛起脸上欣喜的神情,慢慢地走到柳能富面前,招手将王同军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看好你们二位,更看好你们在恢复贵水县的生态环境方面所能做的工作,把当官的心收一收,认真地拿出几年的时间为老百姓做些工作,老百姓的口碑比任何的奖励和表彰都重要。我们不缺官员,缺的是真正为社会、为百姓做事的干部,希望你们二位明白这一点,也希望你们做到这一点。” 齐天翔认真地说着,随后郑重地与王同军和柳能富一一握着手,然后在房建设等人的随同下,大步向食堂外走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部长来了(1)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走下直升机悬梯的那一刻,齐天翔还是觉得有些腿软的站不稳,两个耳朵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心里也知道面对众人的目光,自己应该表现的儒雅大度,可这样想却还是有些身不由已,只能任由小张搀扶着,慢慢地适应着。√∟頂點小說, 从坪坝乡政府院子里出来,先是乘车转过了一道山梁,才到了直升机停放的山坳,其实也不过是一道已经干涸的河沟,地势平坦,也略宽一些,离着公路也近,暂时成为了直升机的停机坪。 齐天翔在飞行员的协助下登上了直升机,仍然是拉杆从肩膀上垂下,将身子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而且活动的空间比防暴车内更小。看着随后登上直升机的周通、房建设,以及王平、廖永等人,都是这样的待遇,不由无奈的地望着周通摇摇头苦笑着,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转而将注意力分散开来。 随着飞行员启动了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和震动在螺旋桨的转动中传来,瞬间整个直升机都抖动了起来,使得座椅上的每个人都跟着抖动,而且五脏六腑都一起剧烈地晃动,两个耳朵里也像塞进了两块棉花,立刻胀痛了起来。直到螺旋桨转速加快,直升机缓缓离开地面,慢慢升高之后,声音和震动才稍微小了一些,可还是使耳朵和心脏都不是那么舒服。 很快齐天翔就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留意自己身体的感受,而将目光投向了直升机外面的景致。映入齐天翔眼帘的是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闪烁着墨绿色深邃的光泽,在直升机忽而上升,忽而下降的飞行中,山势也变得高低不同。 飞出了坪坝乡政府的范围,眼前就被浓绿包裹了起来,尽管直升机飞的很低,也难以看到除了绿色的其他色彩,单调却显得生机盎然。直到直升机盘旋着飞到了矿区上空,才看到了不一样的山色。 绿色覆盖下的山体,突兀地露出了灰白,而且是不均匀的一片或一块,像极了大山的疤痕,又像是癞子头上的秃疤,显得扎眼和丑陋。在每一个灰白区域的附近,都有着几处不起眼的建筑,以及或大或小的生产场所,隐藏在大山和绿色之中。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随着直升机的飞行区域,悄悄地记着数字,大概有二十多处这样的灰白,除了一两处较大以外,大多都是顺着山势拓展出的空场,想必是各个生产和采掘场所。 盘旋着走过了几处大山之后,直升机开始顺着弯弯曲曲的贵水河飞行,很快就在河流不远的山脊处,看到了几处明显的开挖出来的空场,以及隐约可见的厂房和生产区域。匆匆的飞过看不清洪水冲垮的沉降池,也不知是哪一个空场发生了事故,但却可以明显地看出,几个点都在贵水河一侧的山脊上,而且相距的并不远,与刚才看到的矿区,也只是隔着几道山梁的距离。 这样盘旋着看着,齐天翔没有问话,廖永等人也没有向齐天翔解说什么,一则都是在隔着窗子往外看,另外就是直升机的轰鸣声,也影响着交流,必须要很大的声音,才能盖过直升机的声响,也就都不愿做着这样的尝试。 直到直升机飞回到宾馆前的停车场,并且缓缓地落下并停稳之后,关闭了发动机和螺旋桨,所有乘机的人才缓过神来,慢慢地走下直升机。也只有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每个人的心才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齐天翔在小张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几步之后,感觉逐步适应了地面的硬实,耳鸣的现象渐渐消逝,才坚定地挣开小张的手臂,自如地迈开大步走了起来,并且脚步轻盈地上了台阶,走进宾馆大厅,直到顺着扶梯上到二楼,坐在贵宾室松软的沙发上,才真正觉得踏实了下来。 尽管经历了声音和震动的折磨,可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空中巡视,也从坪坝乡回到了县里,看到了不少,也节省了更多的时间。 齐天翔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地小口喝了一点茶水,然后放下茶杯,拿起烟盒掏出一支烟来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恢复了平静地神态,看着坐在身旁不远的房建设和廖永,平易地说:“看也看了,简单的情况介绍也听了一些,现在还有点时间,还是抓紧把情况碰一碰,你们二位谁先来说一说。” “我来先说一说吧!”廖永与房建设对望了一眼,在征求了他的意见后,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经过几次飞行,基本锁定了污染源的位置,就是咱们刚才看到的沿贵水河中段山脊上的几个工厂,氰化物的稀释和废液回收都是在那几处地方,山洪冲毁沉降池的红星化工厂隐藏在一个低洼的凹地里,从高处看不到。山洪和垮坝都已经停止,已经不再向贵水河注入废水了。” 廖永慢慢地说着,眼睛牢牢地盯着齐天翔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语调渐渐凝重地接着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根据探测车的监测,矿区的放射性线性辐射指数已经达到了二级,属于轻度危害的级别,而且越接近中心区域,辐射指数越大,达到了危险级别。” 看到齐天翔脸上的神情逐渐严峻,廖永转过脸与王平对视了一眼,想了一下才谨慎地说:“经过初步近距离观察,矿区三条采掘坑道里都有着很强的辐射等级,而且两条坑道出现了积水,数量还不少。” “积水?什么原因引起的?是出水,还是山洪漫入?”虽然廖永语调竭力的平和,可在齐天翔听来却不啻是晴天霹雳,有点不可思议地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提了出来,看看廖永,又看看房建设,接着问道:“这种放射性物质会溶于水吗?会像氰化物废液一样随着河水到处流动吗?该采取什么方法防范呢?” 齐天翔急切的问话表明了他心中的疑问,还有难以掩饰的慌乱,尽管还不至于达到六神无主的地步,可也却是两天来少有的紧张。自从知道了矿区的稀有金属具有放射性危害之后,一天多来他的心中总有着隐隐的不安,这样的放射性物质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也没有应对和处理的经验。只是从资料中看到,这种稀有金属可以对身体产生巨大的危害,甚至是致癌,近距离接触都可能被辐射线伤害,而且初期没有不适症状,潜伏期长待几年或者十几年,成为呼吸道和胃肠恶性疾病的诱因。这不但对周边生态产生危害,更对从事采矿作业的个人产生潜在的威胁。现在坑道进水,会使事态更加的严重,而且会长期产生危害,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高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也不知道以什么形式爆炸。齐天翔的心难以平静了,想着就觉得不寒而栗。 齐天翔紧张的神情似乎随着空气在传播着,感染了贵宾室里所有的人,使得每个人都不由紧张不安起来,还是房建设最先稳定下来,望着齐天翔开口道:“我咨询了我们厅里的专家,这种稀有金属不具有很强的传导性,以前深埋在山下,只能产生微量的放射线,属于安全级别的,与医院进行的x光检查的性质相同,而且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种矿物质的开采基本都是原矿形态的,基本没有废渣残留,而且是与石墨、原石和其他金属伴生的,需要粉碎后密闭容器内提炼才能得到少量的产品,也随即密闭存放在铅灌中运输,环节如果严密严谨的话,是不会产生很大危害的。”房建设看到齐天翔专注地望着自己,听的很认真,知道齐天翔如今的关切,就接着说:“这种物质不溶于水,但却也不能排除水中带有的矿粉残留,还是可能产生一些危害,因此坑道中的积水既不能外排,也不能任由其长期存在,只能是利用干燥技术,或者罐装移走做无害化处理。” 看到齐天翔的脸色慢慢缓解了下来,房建设又补充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封矿石粉碎和储运的仓库,以及加工厂,这些可能产生的危害要更大一些。” 房建设的话使齐天翔略微安下了心,也明白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做到的是稳定,尽管不能完全做到气定神闲,从容的气度和稳定的心态,还是目前完全必要的,这是所处地位的要求,也是稳定大局的需要。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齐天翔看了看手表,微微笑着对在座的众人说:“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到全部结果出来以后再定也不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姚部长过来的接待工作,估计这会也就快到了吧!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下到楼下恭候了,让客人独自上楼还是不太礼貌吧!” 第三百四十章 部长来了(2) 齐天翔尽管这么说,也不过就是表明一种姿态,是不可能让齐天翔等人站在楼下久久地等待的,经过通讯联络,确定了姚秉新一行的大致位置之后,根据时间推算基本就要到了,工作人员才通知齐天翔他们下楼等待,也就是站在楼下几分钟后,警车引导着姚秉新他们乘坐的中型客车就进到了大院,并缓缓地停靠在齐天翔和迎接者的附近。頂點小說, 中型客车刚一停稳,姚秉新部长就迅速地下了车,大步向着齐天翔走来,边走边伸出双手,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劳驾齐省长亲自迎接,这怎么好意思,过了,过了!” “说哪里话,姚部长鞍马劳顿,怎么能不专候呢?”看到姚秉新伸出了双手,齐天翔也伸出双手相握,紧紧地握住并大幅度地晃动着,满面笑容地朗声笑着说:“就这都失礼了,姚部长第一次来河海指导工作,我应该专程到山阴机场迎接才是,可部长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临登机才通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姚秉新拉着齐天翔的手,很久才松开,豪放地笑着对应着:“知道你齐省长要挑理,何止是你措手不及,连我也是没有想到要来。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完全相信河海省政府的处事能力,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结果就是了。是黄副总理指定要我过来看看,而且明确指示要多看多听,依靠河海省政府和你齐省长的力量,圆满地将这件突发事件处理好,把民生保障好。这才有了我这次的河海之行,而我也是轻车简从,就我们五个人过来,带着耳朵来听,然后是带着嘴巴回去汇报。” “谢谢黄副总理和姚部长的信任,也希望姚部长先下界送吉祥,然后再上天言好事,我们就庆幸不已了。”齐天翔知道姚秉新想要表达的意思,就诙谐地回应着,随即指着身后的几位,对姚秉新笑着说:“我来给部长介绍一下我的同事,尤其是武警总队的这两位主官。” 齐天翔说着话,认真地向姚秉新介绍着王平、廖永,然后才是周通、毛志刚,介绍到房建设时,不再往下说了,而是笑着对姚秉新说道:“建设同志不用我专门介绍了,这是您的下属,应该比我更了解,可有一点我还必须多说两句,老房我们曾经是同事,在一起搭班子,合作的非常愉快,现在又担纲这次事件处理的总指挥,我们都要听从他的摆布才是。” 姚秉新与王平、廖永、周通、毛志刚一一热情地握手,然后才与房建设握着手,对齐天翔笑着说:“还是齐省长你们河海省大度,放手让我们环保部门根据法律行使职权,像这样的支持力度其他省份还是不多,我深表感谢。房厅长是个干才,我早有耳闻,这次主持事故处理,相信能不负众望,有一个好的结果。” 姚秉新道着谢,转身向齐天翔介绍他带来的几位,一共是两位司长,两位随员,齐天翔一一热忱地握手表示欢迎,然后才转向姚秉新,郑重地请他先走,姚秉新不肯率先迈步,最后还是两个人手拉手,笑着并肩走上台阶,走进宾馆大厅。 齐天翔表现的热情大度,也非常的谦虚礼貌,姚秉新也很适度地保持着低调和友好,初次见面的尴尬和生疏,就在两人的互谦互让中化为乌有。在外人看来似乎两人早就相熟,而且打过多次的交道,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也从来没有交往过,只是两人都表现的很好,利用彼此的政治智慧使得初次见面变得完美。 事实上,不管是在北京,还是下基层调研,这些部长们的表现都很微妙,除了发改委、金融、交通、国土等强势部门的部长,有着很强的个人意愿之外,大多职能部门的部长或主任,会有一些个人性格和处事方式的不同,但基本上还是低调和谦虚有加的。 在对待地方大员,尤其是省市党委、政府一把手,表现的很是圆滑和灵活,或者说充满了政治智慧。这一方面是直管的下属单位在人家的地盘上,经费和工作都需要地方的支持协助,部长的态度直接或间接对基层工作开展产生影响。另一个方面,这些省市领导,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成为自己的同事或上级,而自己也很可能会空降地方任职,留有余地总是会有实际用处的,走绝了路或者说绝了话,一旦今后见面尴尬是必然的,转变成见就难了。 这只是些表面的因素,更深层次地解释姚秉新下车伊始的行为,最为合理的说法,就是姚秉新此行是带着使命过来的,而且这使命既可以来自职责,也可以来自于其他方面。这是齐天翔明显可以感觉到的,水体污染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两天的时间了,按照正常的应变或处理机制,这么重大的环境污染事故,作为主管环境保护的环保部,是不可能没有态度的,而且省环保厅也是不敢隐瞒不报的。两天来没有任何的动作,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也许就像姚秉新所说的哪样,部里面就不准备进行干预,任由河海省政府全权处理这件事情,部里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关注或过问一下结果就是了。这样冷处理的妙处在于,一方面给足河海省政府面子,因为这么重大的环境污染事件,按照要求是要被问责的,第一时间参与或过一段时间过问,性质和结果是不一样的。这点环保部清楚,齐天翔更明白。 不追责就是支持和帮助,这就是事实上的游戏规则,在社会上适用,在官场更是具有重大的意义。 另一方面也许更能说明问题,环保部知道事故内在的原因,也知道事故处理起来的棘手和困难,不愿插手进来引起麻烦,处理的好是政绩,但未免得罪权贵和利益集团,处理的不好反而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两个方面的因素都有可能,而最有可能的还是后者。这是齐天翔初步的判断,也是基于姚秉新的资历和经历所做的推测。自从听房建设汇报之后,齐天翔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尽管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可却始终坚定地求证着。 姚秉新也到了近六十岁的年龄,资历和履历十分丰富和过硬,可以说就是一本大书。祖居江南鱼米之乡,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成长和熏陶,早年上山下乡来到北大荒插队落户,在白山黑土地上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干就是五年,入了党提了干,成为又红又专的知青模范。恢复高考时成为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大型企业工作,从车间技术员做起,一步步走上了企业的领导岗位,三十五岁时就成为大型国企的当家人,步入部管司局级干部行列。随后投身仕途,从东北黑土地来到南国水乡,成为国家首批改革开放试验田的重点城市的市长,继续大力拓展着改革开放的精神实质,几年的时间使桥头堡变得更加强大和活力充沛,也凭借着出色的政绩第一次进京,成为国务院重要部委的副部长,完成了从地方到中央的首次跨越。 几年副部长生涯,既锻炼了姚秉新的适应能力,也积累了充足的高层工作经验,特别是丰富了资历,随即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跨越。从副部长直接空降西北某省担任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没有过渡,更没有缓冲,一步到位。从此开始了在西北的躬耕和拓荒,奖励,新兴产业基地,国有企业转型升级,固沙绿化保护环境,作出了很多令中央领导赞赏的成就,也使得实干家的名号更加的稳固。 也许是在环境保护方面的举措和作为,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姚秉新在省长位置上颇有建树之后,再次进京履新环保部部长,成为为数不多的实干型部长。 上任几年来,姚秉新在推动环保工作方面屡出新招,环保万里行工作,不但调动了新闻媒体的积极性,也激发了民间组织投身环保和公益事业的热情,并且在完善立法和监督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作为部长的姚秉新,不但在各种场合为环保工作造势,也身体力行地做着许多开创性工作,有着很好的口碑。 现在的姚秉新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年龄已经达到了临界线,上一步可以再工作几年,下一步可能就要在人大政协谋退路了,可谓关键的时期。想继续进步,就得补足没有担任过地方省委书记的短板,这需要时间和机遇,总有传闻围绕着姚秉新的去留展开,而且还一度成为热点,说是要履新某省省委书记,可却始终没有成行,但可以肯定的是,作为一个有着充足实干经验和务实开拓精神的部长,得到了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关注的人物,是不可能就此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的,也不到最终谢幕的时刻。 第三百四十一章 部长来了(3) 进入贵宾室,分宾主落座,齐天翔和姚秉新又是一番谦让,最后还是姚秉新拗不过齐天翔,坐在了迎门临窗的位子,齐天翔和房建设左右作陪,王平、廖永等其他陪同人员,与姚秉新带来的人员穿插落座,算是基本安顿了下来。◎頂點小說, 热气腾腾的茶水早就摆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齐天翔殷勤地示意姚秉新喝茶,然后环视着在座的各位一眼,温煦的目光注视着姚秉新,歉意地解释说:“姚部长一行刚下飞机,又乘车赶到贵水县,按理说应该请您休息一下的,可由于时间关系,只能夺情了,还希望姚部长和各位部里的同志谅解。先请允许我们将事故情况做个简单的汇报,使姚部长和大家基本了解一下,然后我为大家接风洗尘,表达我们的歉意。” “看您齐省长说的话,这不是太外气了吗?我们是干什么来了?游山玩水也是到名山大川、海滨圣地吧!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山小县求经问道吗?”姚秉新不由的呵呵笑着,大度地说着:“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然我们这心里也是不踏实。” 齐天翔客气地说着谦辞,也就知道姚秉新会这么回应,都是明白人,绕过多的圈子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当中,因此也就不再客套,用目光示意房建设开始,随后对姚秉新缓缓地说:“现场情况比较复杂,只能结合着航拍的照片,由房建设同志向您和各位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看到姚秉新微微地点头应允,齐天翔就再次看向房建设,示意他可以开始了。随着齐天翔的指示,房建设站起身走到了电脑前,打开了投影仪,房间另一侧雪白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清晰的图片,贵宾室内的气氛也从宽松和谐,立时变得严肃和凝重起来。 “这是直升机航拍得来的图片,大致可以看出贵水河流域的基本情况,以及氰化物生产和加工的位置,基本可以知道河水污染的情况。”房建设娴熟地操作着电脑,使得投射到墙壁上的图片一幅幅清晰地展示着,鼠标的箭头不断指示着几个关键位置,接着说:“这几个氰化物加工厂,可以断定就是贵水河污染的主要来源,即使不是主要的肇事者,也有着加工和储存环节不严谨,私排乱放的情况存在,只是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也没有被查处罢了。” 房建设说着,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侧脸看了一眼齐天翔,又看了看姚秉新,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操作着电脑,继续说道:“刚才看到的只是引发这次水体污染事故氰化物加工厂,所谓事出有因,探究氰化物加工后的使用,才能找出污染事件的真正元凶,那就是现在咱们看到的矿区的情况。这几个明显的点,就是矿区主要的几个生产和加工区域,氰化物的稀释是为了矿石提炼使用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房建设尽管话语尽可能的平和,可在大家听来却波澜起伏,而且严峻异常,尤其是姚秉新和他带来的人员,神色都不由的略微紧张了起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在等待着更严峻时刻的到来。 齐天翔的神色也随着图片的不断变换渐渐凝重,可由于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因此显得淡定一些,可眼光却不时地观察着姚秉新的表情变化,猜测着他所知道的内容和深浅,心里做着急速的判断。可除了严峻和凝重之外,齐天翔并没有看出什么,倒是在姚秉新的随员的脸上,看到了紧张和不安,但却未及细想,继续听着房建设的介绍。 “贵水县的坪坝乡周边深山里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其中的稀有金属材料,既是军工核心用品,也是重要的战略材料,有着巨大的价值,但同时又是极具危害的材料,开采、加工、储运的各个环节稍有不慎,就可能产生极其严重的污染事件,而且半衰期长达几年或几十年,因此要求有极高的生产加工能力。”房建设的话语已经不是那么平和,变得急切,还有着微微的激愤,“可由于国家暂时顾及不到这种战略物资的保护,被县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巧立名目为金矿和其他金属矿业开发,并引进了一家香港注册的所谓外资企业。名为正常开发矿车资源,实则采取障眼法开采稀有金属,而且使用的是就地粉碎,就地提炼加工的作坊式方法。不远处的几个氰化物生产企业,就是为他们生产提取液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内外勾结,获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可却给当地生态环境带来的巨大的破坏。” 房建设略带激动地说着,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就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由于采取的是巷道开采方式,几个点都没有采取严格的保护措施,使得开采过程中放射性物质泄露,产生了较为严重的辐射。特别是这次连续的阴雨,使得山洪倒灌巷道,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后果,目前检测到的几处辐射点,都集中在巷道内,成为了难以消除的隐患。” 姚秉新听到此处,有些坐不住了,挪动了一下身子,随即觉得有些不妥,就干咳了两声,侧过脸来望着房建设,关切地问道:“这种物质溶于水吗?有没有发现巷道里的其他什么变化?参与生产的工人集中了没有,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应该没有溶于水的可能,这种稀有金属是伴生矿存在,平时与水是没有什么接触的,也没有报告显示溶于水并顺着水流传播的消息。”就在房建设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姚秉新的问题时,坐在毛志刚旁边的一位随员突然发话说着,“资料显示,这种物质的稳定性还是相对可靠的,属于惰性物质,要有一定的催生媒介才能激活其活性,也就是所谓的危害性。” 随员的突然插话让姚秉新很感意外,就有些不满地瞥了自己带来的年轻随员一眼,眼光中带着责备和愠怒,可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廖永,神色严肃地问道:“作为有着充足经验的黄金勘探部队,你们哪边的专家是什么样的看法啊!他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廖永从姚秉新的目光中看到了期待,就望着姚秉新谨慎地说:“现在还只是初期勘测阶段,评估危害和处理遗留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的研判,至于长期危害更是要认真调查,结论还不好轻易的下。” 廖永的回答让姚秉新很不满意,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这样的回答,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看着齐天翔,神情温和地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而且也不是考虑后期处理的时候,暂时不要做任何的结论,先将民生保障放在首位,把危害降到最低限度,然后循序渐进地开展防治和消害工作。” 尽管与姚秉新相邻而坐,可姚秉新脸上的神情变化,都没有跑出齐天翔敏锐的眼睛,从初期的严肃,到后期的严峻和震惊,都随着房建设的介绍和墙壁上的图片演示变化着。尤其是年轻随员冒然的插话,齐天翔更从姚秉新的脸上读出了厌恶和愠怒,还有深深的不满和无奈。 这是齐天翔没有料到的,一个部长的随员,在这样严肃和正式的场合随意插话,无论是年龄和职务,都是很不合适的事情,这在基层的官场中尚且不多见,何况是在等级森严的北京部级单位,怎么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姚秉新的表现或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 齐天翔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这位说话的随员,年龄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质地和做工都不错,显得干净利落,身子微微欠身地坐在沙发边缘,两手放在并拢了双腿上,坐姿还算恭谨。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冷漠,有些桀骜或孤傲,甚至在姚秉新的不满眼神瞥视后,没有任何的惶恐和不安,依然显得淡然和不以为然,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姚秉新的态度。这也是让齐天翔不解的地方。 齐天翔飞快地扫视了他一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姚秉新介绍过他的姓氏,或者介绍过自己忽视了,这在齐天翔的经历中是不多见的事情。因为职务和层级的关系,有时候对于随员的存在和介绍,是很容易忽视的,也是很伤害基层干部情绪的事情,这些疏忽造成的伤害,齐天翔一般是刻意避免的,尤其是人员的名字和职务,都是认真地默记的。 能够随时叫出一个普通干部的名字,这不但可以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也可以增加领导干部的亲和力和个人魅力。齐天翔很重视这些,因此也可以确定姚秉新并没有介绍到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与其他人一起带过了。 齐天翔这样想着,观察着,思绪和眼睛却并没有离开姚秉新,等他简单地表态后,就接过话来说:“姚部长说的很对,现在还真是不能忙于下结论,事故发生至今虽然已经两天的时间了,可由于道路堵塞,加之山里的情况不熟,为了避免次生灾害,直到今天天气放晴之后,才在陆航直升机的勘察和引导下,进入到坪坝乡。目前什么情况还需要科学的监测,然后再做出结论。” 第三百四十二章 部长来了(4) 似乎是刻意回应姚秉新的话语,又像是在对众人在说,齐天翔想了一下之后,接着缓缓地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出现这样严重的环境污染事故,天灾也好,**也罢,总是不能回避的,也不是那么光彩,说明我们的环境保护工作,还有死角,还有很多认真细致的工作需要去做,也不能等闲视之,责任总是要负的。△¢頂點小說,” “纸里包不住火,原本想着关起门来处理家事,然后再向环保部报告,总是能有一些颜面可以保住吧!现在看来是不现实了,不但惊动了姚部长,还惊动了国务院领导同志,姚部长还亲自率队前来,严峻性就更是不用多说了。”齐天翔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可还是认真地往下说着:“姚部长来了,我们也有了主心骨了,我们可以随时汇报,随时根据姚部长的指示开展工作,最大限度的在保障民生的基础上,保护和治理生态环境,让老百姓满意,更让国务院和各级领导满意。” 姚秉新对齐天翔的表态感到意外,这不像自己了解的齐天翔所能说的话,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省长,仕途如日中升,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候,不应该有如此消极的言辞,更不会这样保守和低调。 瞬间的疑惑后,姚秉新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这样的言辞,除了言不由衷,还有着很深的试探意味,另外就是误读了自己刚才的话意,就呵呵笑着打破了僵局和沉默的气氛,缓慢地说道:“齐省长这是谦虚啊!这可不像你敢作敢当、雷厉风行的做派啊!来之前黄副总理说到了你齐天翔,那是赞誉有加的。称赞你不但有着满腔的热忱,还有着对事业和信仰的坚定执着,更可贵的是对民生和百姓安危的关爱,充分相信你能很好地处理好这件事情。这都源于前不久胜利煤矿的巷道垮塌事故,你的危机意识和善后处理工作,都显示出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强烈的大局观,给国务院安监总局调查组,国务委员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黄副总理一再强调,让我们多听多看,充分依靠河海省委、省政府,依据实际灵活处理,以使各方满意。” 姚秉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随即神色严肃地接着说:“作为环保部长,我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是环境破坏事件,有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没有任何例外。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也要谋其政,因为环境保护和治理工作,已经到了危在旦夕迫在眉睫的地步,再不重视和下决心治理,我们生活的家园就不复存在了。牺牲环境换来的经济增长,或者先发展再治理的思路,都是不负责任的,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而我们正在品尝着这种恶果。这不是科学的发展态度,也不应该长久持续下去了。” 齐天翔听着姚秉新略带激愤的话语,知道自己的试探起到了效果,就赶忙接过姚秉新的话来,微微笑着谦虚地说:“姚部长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完美。作为一个年轻的干部,我正需要通过学习积累经验和提升能力。胜利煤矿的巷道坍塌事故,如果没有安监总局童局长的指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次的突发事件,由您过来把脉指导,这是我的幸运,通过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上级领导的指点,我能学到很多东西,可以更好地促进问题和矛盾的解决。” 姚秉新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这样的场合,两位省部级高官过分的谦虚或恭维,在各自的下属面前有失尊严,也透着虚伪和假意。尽管齐天翔低调的自谦,有着明显退让的意味,也是想看看自己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或者对这件事情真实的态度。 其实从事故报告汇报到自己耳朵里那一刻,姚秉新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刻意选择着沉默和静观,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可却也是无奈的选择。 贵水县的稀有金属开采和污染危害,姚秉新不是第一次知道,前几年的环保万里行,就有记者深入接触过这个问题,可却在各种因素的干预和阻挠下,被压了下来,只是编发了一个内参,既没有公开报道,也没有进行处理。这件事情出现在齐天翔和房建设就任之前,他们二人并不知道,可姚秉新却是知根知底,也无奈地压了下来。 这件事情在姚秉新心里始终是个阴影,也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释怀的心结,但却也是无能为力,来自高层的阻力是他难以抗拒的,各种招呼和暗示都明确地提醒他不要过问,不要追究,甚至不知道更好,几个方面的力量都指向一个利益群体,一个尽管已经不存在于政治舞台中心,可余威仍在,而且比过去更加的直白和不加掩饰,层层密布的关系网络和权利交集,别说是他这个没有多少根基的环保部长,就是比他权力更大的人,也是难以明确对抗的。 姚秉新曾经也试图将矛盾下移,让河海省出面揭开这个盖子,然后自己再顺水推舟促使事情的解决,可不论是当时的省长陈能亮,还是环保厅的人,都是照例的装聋作哑,没有任何的表示,更没有具体的行动,也就只能无声无息地任由问题摆在了哪里。 房建设的汇报电话是打给部里办公厅的,办公厅汇报到了他哪里,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震惊的同时,第一时间出现的反应就是暗喜。尽管出现问题的是贵水河水体污染事故,但只要是贵水县的事情,就一定能引申出更多的事情来,而且事情终于从新闻报道上升到实质危害的地步。当得知河海省是政府省长齐天翔挂帅处理此事时,姚秉新就更不急于表态了,而是指示办公厅和几个相关部门,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顺时做好应急预案。 第三百四十三章 部长来了(5) 齐天翔这个人,姚秉新不是很熟,可名头却是如雷贯耳,全国为数不多的学者型省长,学而优则仕的典型,成功地从知名学者到行政高官的范例,引发了多少人的羡慕和嫉妒。※%,特别是从行政法学家到省纪委书记的跨界,以及敢于碰硬的行事风格,都使这位年轻的官员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 没有任何基层任职经历,却在不经意间神奇地完成了省管干部到部管的跨越,而且几年时间就成功履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为了河海这个经济大省的省长,跻身全国最年轻省部级官员的行列。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的,从厅局级到省部级的三级跳,仅仅只需要五六年的时间,齐天翔的仕途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也有着太多的神奇之处了。 姚秉新羡慕齐天翔的同时,也知道他身上有着一股自己没有的力量,这点从胜利煤矿巷道垮塌事故处理上,就能更加明显地看到出来,一场安全责任事故经过巧妙的转圜,竟然成为组织得力,施救有效,成功化解危机的政绩,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高度赞扬,这不能不说是齐天翔的造化,也可以看出他本人的政治智慧和手段的高明。这一切都表明,齐天翔是可以依托的,也是可以解决实际问题的。 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形势就发生了变化。先是有人打电话让他进行干预,更有人直接作出指示,要求环保部立即组成专家调查组,接管事故的后续调查处理,建立环境考评和运行机制,对污染和事故原因进行长期持久的监测评估,形成完善的联动效应。 严肃正式的要求来的很直接,也很公正和正常,表现出上级机关和领导,对环境污染事件的关心和民生的关切,但冠冕堂皇的说辞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不用刻意地猜测,就能够明白要求之下试图掩盖的真相,以及真实的要求。 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要求和招呼的,环保部作为国务院的职能部门,有自己的工作职责和运行规则,如何处理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完全是自主决定的事情。可这样郑重其事的要求来的如此郑重,就显得不正常了,这就是值得玩味的事情了,也就不能按照常理,以正常方式思考和处理了。 姚秉新心知肚明,这其实也就是几年前新闻事件处理的翻版,或者说是继续,以环保部出面接管事故的后续处理,就可以以太极手法无限期地延续,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而这才是各方都想要的结果。 事故的责任人要处理,而且要严肃处理,这些河海省政府可以去做,环保部也可以去做。不需要刻意地寻找原因,只要找出替罪羊就万事大吉了,而这样的替罪羊随便就能抓出一大把,但凡是资源领域,都隐藏着贪腐和权钱交易,抓一批处理就是了,这样也能平息百姓对环境污染的愤怒,既好看又实用,可事件本身却并没有过多的人在意,冷却之后仍然故我。 这就是如今大事故处理的基本套路,而且屡试不爽,很有实际效果。 可姚秉新却不愿再按照这个套路去做了,也不想再做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在常人的眼中,官至部长,已经是位高权重了,有多少人羡慕和可望而不可即,按理说应该是能够主宰自己的行为和思维了,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别人眼中的高官,在某些人看来,还是一个可以任意摆布的小人物,而且是可以成为自己棋局中的一个棋子,可用可弃全凭棋局的需要。 姚秉新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窝囊的处境,对于派调查组他是不情愿的,可也是无法抗拒的,作为部长他领导着一个部门,可却并不能完全左右部里的一切。他抗拒或拖延不办的话,会有其他副部长去做,而且也还是以环保部的名义,这样他就被动了,也很有可能被取而代之。能直接命令他组成调查组的人或势力,也一样能够左右他的命运。 硬顶是不行的,也是不明智,姚秉新能做的就是问题上交,堂堂正正地利用隶属关系,合理地运用游戏规则缓解这些矛盾。他想到了黄副总理,这是他信赖和依靠的住的老领导,也是一位公派正道的务实派领导,有着很高的威信和号召力,而且熟知经济工作规律,相信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似乎黄副总理就在等待着自己的电话和见面的请求,往常想要见到黄副总理,不是提前预约,是很难有时间和机会见面的。可临近中午时分黄副总理秘书的电话就回来了,一个会议结束后会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给他,副总理在会客室专候。 匆匆准备了一下姚秉新就赶到了会议地点,并且准时在约定的时间见到了黄副总理,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简单地汇报了情况后就是黄副总理的指示了。 黄副总理略微沉吟了一下,似乎早就成竹在胸,简单明确地指示,调查组可以派,也由姚秉新带队,表明一种态度,但人员不宜多,也不要插手干预河海省政府的事故处理,要相信河海省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更要相信齐天翔的胆略和智慧,要依靠地方处理环境问题,协助地方做好环境和生态工作。这是基本原则,也是能够长期发展的方向。 有了黄副总理的明确指示,姚秉新心里有了底气,回去就确定了调查组的人员,定了机票,一行五人就成行并直奔贵水县而来。 姚秉新这样想着,却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廖永的汇报,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在认真地倾听着汇报,其实内心却是在翻江倒海地思索着,表情平静,抱定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静观着事态的变化。 齐天翔也与姚秉新一样,表面上是静静地听着廖永的汇报,其实心里也十分的不平静,姚秉新一行的来意,以及可能产生的变数,都是齐天翔思考的问题。尽管姚秉新表态很明确,态度也很坚决,可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意图是要细细地观察才能得到的。 贵水县出现这样严重的水体污染事故,波及三个地市近千万人的生产和生活,对于河海省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可在全国范围来看却并不算什么大事。在齐天翔的记忆中就可以明确的搜罗出几件相似的事故,其中就有比河海这次事故更严重的流域污染事件,环保部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可以提前介入,也可以事后督促,都表明了一种态度和方式。 单纯的污染事故怎么样处理,都是正常的程序和惯例,可贵水河污染只是一种现象,牵扯出的是更为严峻的矿产资源乱象,环保部是不会因为水体污染提前介入处理的,目的还是后面的大头,而姚秉新也肯定是带着任务过来的,这从房建设的汇报中就可以看的出来。姚秉新听的很认真,表情也很严峻,可细细的分辨也可以感觉到,严峻却并不激动,尤其是表态很明确,却也是必须做的姿态。 这点从廖永的汇报中就更为明显了,姚秉新认真地倾听,可却并没有认真地听进去,因此在耐心地听完廖永的汇报后,齐天翔不再观察,而是谦逊地望着姚秉新,微微笑着说:“贵水县这边大致的情况,也就是老房和廖永同志汇报的这些了,贵水河流入清河的污染和防治情况,下一步姚部长到清河市和河中市调查时,当地政府会详细向您汇报。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情况?” 姚秉新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毕竟不是很了解,很多的情况和彼此的心思,还需要进一步通过沟通才能加深,就顺势望着齐天翔说:“该听的听了,该看的也通过航拍图片看到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更完整的监测信息,才能作出更准确的研判。还是按照先易后难,先急后缓的原则,抓紧时间处理水体污染和民生保障的问题,化解百姓的生活矛盾,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你看呢?” “还是姚部长经验丰富,一语就有画龙点睛之妙。”齐天翔望着姚秉新笑着说着,随即转过脸来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片刻之后仍然是对着姚秉新说道:“我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开门七件事,这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的话瞬间让姚秉新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呵呵笑着指指齐天翔,欣慰地说:“还是齐省长心思缜密,临危不乱的大度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只是不知道你这东道会请我们吃些什么呢?” 听到姚秉新应允,齐天翔站起身来,谦虚地示意姚秉新先走,呵呵笑着诙谐地调侃着:“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便知。” 第三百四十四章 部长来了(6) 说是吃饭,可一行人却并没有直接到餐厅,而是由工作人员引领着,将姚秉新等客人送到了早已安排好的房间,解决一下私人的问题。⊙頂點小說, 下车伊始就是听取汇报,而且一下子就是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对于已经年近花甲的姚秉新,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旅途劳累,加之紧张的会议和思考,以及绞尽脑汁的应对和周旋,是得有一点休整的时间,哪怕只是静静心喘口气,也是一种缓冲。 另外齐天翔也知道,需要缓冲的不仅仅是姚秉新的身体,以及疲惫的大脑,还有就是思绪的调整,特别是自己带来的人员的思想统一,这都需要时间,需要安静的空间。 这不但是姚秉新需要这么做,齐天翔也需要有一个时间求证一些重要的事情,让自己的疑惑有个明确的答案,以便下来更好的应对,他和姚秉新都需要有一点时间。 吩咐房建设将姚秉新送到房间后,齐天翔与姚秉新暂时握手话别,目送着姚秉新一行乘电梯离去,齐天翔才与王平和廖永乘电梯分别到了各自所住的楼层。 一进门,齐天翔未经喘息,就对身后跟进来的周通严肃地说:“马上通过关系了解一下,刚才说话的哪个年青人是个什么来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周通微微地点点头,看着齐天翔坐在了沙发上,转身准备离去,可似乎又有什么事情没有落实一般,又回过头来望着齐天翔说:“晚上是不是安排一个时间,您与姚部长单独谈一下,我总觉得部长这回过来是带着很大压力,也许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即使我想谈,他还不一定有谈的心情,更何况他也不会说出些什么,你没看出来吗?他一直试图将咱们推到前台,为什么会这样我还说不准,但一定和这个年轻人有关系。先不考虑那么多了,先把这个年轻人的底蹬清楚再说,姚部长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有的是时间摸他的底牌。” 周通对齐天翔的谋划和布局深为钦佩,不由竖起大拇指向齐天翔晃动了几下,然后微微笑着转身出门,落实齐天翔的疑虑去了,顺势带上了房门。 齐天翔等到房间了安静了下来,就点着了一支烟,思虑着该怎么求证第二个疑问,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想了一下才拿出手机,没有发信息,而是直接拨通了王金虎的手机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齐天翔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细心地听着王金虎哪边所处的环境,判断着他现在的情况,当听到王金虎礼貌的称呼,并且确定王金虎哪边适合通话之后,才慢慢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说话方便吗?” “刚下班准备回家,现在正开车走在路上,听到您的电话就靠边接了。”王金虎声调平和地说,似乎就像是老朋友聊天,可也还是明显听出来话语中的谨慎,随即接着解释道:“我这边没问题,临时靠边接个电话还是没人干预的。” 齐天翔听出来王金虎话里的意思,对他的敏锐和感觉很是欣赏,就想了一下然后建议道:“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情,你把车子停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再给我来电话,路边停车车来车往的,总是不安全。” “没关系,我现在停的地方就很安全,不影响交通行车。”王金虎似乎知道齐天翔会这么说,话语中就隐约透着一丝感动,可很快就认真地说:“您的时间宝贵,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有什么吩咐您就请讲吧!” 听着王金虎善解人意的话,齐天翔也就不再坚持,的确自己这会时间是很宝贵,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给我的那份材料是什么时候采写的?是独自完成的吗?” 齐天翔的问话让王金虎顿觉有些自责,也懊恼自己发邮件时的大意,应该讲相关的情况说明一下,免得齐天翔会有这样的疑问,可想是这么想,还是赶忙回答着:“这个材料是几年前采写的,是当时为配合环保万里行宣传活动,我与北京的一位记者联合采写的,原本是要提供给环境报社发表的,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发出来,也就放下了,后来我又补充采写了医疗和疾病方面的内容,没有提供给任何新闻单位,连我们报社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稿子。” 齐天翔听着王金虎的解释,就接着问道:“稿子没有发出来,你的哪位记者朋友是怎么处理的?都传递给了哪些部门和领导?这些情况你是不是了解?” “这个他还专门给我说起过,稿子采写完成后,除了环境报社和万里行组委会,他还交给了国土部的一些同事看过,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稿子被压了下来,最后经环保部的姚秉新部长过问,编发了一个内参。”王金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清晰而准确地说着:“因为是配合他的采写,我没有做任何处理,更没有在省内传播,您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看到的领导。” 齐天翔感觉到了王金虎的紧张,也知道他有些多心了,就转换了一下口气,温和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多想。你的材料很好,很及时,对于事件的处理有着很大的帮助,我也会妥善处理好这份材料的。”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是无意中想起了什么,轻描淡写地问着:“对于矿产开发和合资企业,以及幕后老板的情况,你在调查的时候,还了解一些什么情况。” “调查进行的很不顺利,基本上都是暗访得到的情况,山阴市和贵水县的熟人都不愿谈起此事,看来也是顾虑不少。”王金虎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着:“情况倒是掌握了一些,由于没有得到证实,就没有在提供给您的材料里体现。总之感觉这家公司很不简单,尽管只是香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可却能使贵水县的方方面面都听命于他,而且还有当地武警检查站提供保护,外人根本进入不了矿区,即使是到坪坝乡政府的所在地,如果没有当地人陪同,也是会随时遭到盘查的。工人也是集体上班,集体下班,平时是不许外出的,更接触不到。” 王金虎说着话,语调低沉了下来,略显神秘地补充道:“据说这家公司的老板只是个代理人的角色,平时也不在矿区露面,真正的后台老板是军界一个离休老干部的公子,能量大得很,在北京官场很有影响,很多部委都能随便的登堂入室,而且都被奉若上宾。这都是传言,没有经过详细论证,也只是听听而已。” 齐天翔听到王金虎说到这里,知道他已经把掌握的情况都讲了出来,就呵呵笑着说:“行了,没什么事了,你赶紧继续开车回家吧!等回到省城咱们抽时间再聊,你有时间也可以到省政府找我聊聊。” 说着话齐天翔挂断了手机,其实自己也清楚最后所说都是客套的话,别说是王金虎这样一个新闻部主任,就是再大一点职务的报社总编或社长,也不是能随便到省政府找齐天翔聊聊的。这就是层级造成的隔断,不是他齐天翔,或者王金虎能够改变的。 结束了与王金虎的通话,也基本证实了齐天翔早先的判断,姚秉新不但读过这份材料,而且还很希望能有所作为,可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编发了一个内参,是不是能够引起领导们的关注,就无力干预了。 这样想着,齐天翔又点着了一支烟,还没有吸上一口,就看到周通匆匆地推门进来,就直视着周通,慢慢地站起身,没有开口问话,而是等待周通的结论。其实不用等周通开口,齐天翔已经知道了答案。 周通走近齐天翔,望着他微微点点头,缓缓地说着:“您的感觉很敏锐,也很准确,这就是哪位贾公子,不知道怎么就进入了姚秉新的五人调查组,公开的身份是环保部办公厅副主任。” 齐天翔微微笑着伸手示意周通坐下接着说,自己也缓慢地坐了下来,仍然是目光如炬地望着周通,等待他进一步的讲述。 “这边是环保部办公厅副主任,哪边还有个军委总后勤部战勤参谋,而且还是加拿大籍人士,香港鼎盛进出口贸易公司法人代表,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说到这里,周通似乎有些情绪激动了,义愤填膺地忿忿道:“真不知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精英阶层,也就是我们哪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政治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一方面高喊着制度自信、道路自信,另一方面却将自己的子女送到国外学习,并且加入了外籍。就这样还不算,任由哪些拿着外国护照的公子哥们,摇身一变成为外资企业的老板,回到国内,利用制度的漏洞和体制的不完善,大肆捞取经济利益。真不知我们这些可敬的老领导们,当年举手宣誓的誓言,还能不能记得?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当初他们倡导的哪样?”齐天翔不禁激愤地说着,可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语言和态度,都很不合适,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强颜欢笑地对周通说道:“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吧!别让姚部长和我们这位贾公子等急了。”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无奈地苦笑着的周通,也报以同样的表情,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向着餐厅走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部长来了(7) 就像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样,齐天翔与周通走出房间,乘电梯下到餐厅所在的楼层,王平与廖永,以及毛志刚已经等在了电梯门前,彼此握了手之后一起向小餐厅走去,走到小餐厅门前,正好看到姚秉新在房建设的陪同下,从走廊另一端的电梯内走出来,也就无意间形成了齐天翔迎门恭候的姿态。︽頂點小說, 宾主见面,照例是握手寒暄,然后一同进入小餐厅,仍然是一番谦让,最终还是姚秉新坐到了主宾的位置,齐天翔与房建设一左一右两边相陪,其他人也都根据各自的身份,有序地按照主宾交叉的位置落座。一张大圆桌,尽管坐下了十二个人,可还是显得宽宽散散。 周通和王同军并排坐在姚秉新与齐天翔对面,哪位贾公子坐在了周通的旁边,倒也神情自若,一副久经沙场的架势,目光不与任何人对接,只是定定地望着一个地方,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无人的场合。 “贵水县是个偏僻的深山小县,也拿不出像样的美食来招待贵客,只是临时拼凑了这么一桌菜,请姚部长和各位贵宾不要见笑,果腹为主。”坐定之后,齐天翔就悄悄地注视着姚秉新的表情,看到他面对满桌的菜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就微微笑着对姚秉新说道:“尤其是姚部长,走南闯北,美食方面自然的方家,还望多提意见为好。”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谦虚的客套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桌上的菜肴,认真地看了很久,才侧过脸来感慨地对齐天翔说道:“齐省长是个有心人,处处显示出体贴入微的细致,这让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姚秉新似乎动了感情,重新望向圆桌上的菜肴,眼神有些复杂,随着圆桌缓慢地转动,对着众人由衷地说着:“这每四个菜一组,这一圈转下来,就是我老姚这几十年来的人生轨迹啊!” 说着话姚秉新不由站起身来,挥手制止了齐天翔想要表态的神情,认真地说:“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来认认这些菜,也借此回味一下我这几十年的历程,算是回忆吧!” “我出生在上海,对‘三丝春卷’、‘糖醋小排’、‘白斩鸡’这些上海本帮菜的经典菜品,有着很深的记忆,尽管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但看到这些色彩纷呈、酱香浓郁的菜品,就能想起我的家乡和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童年。”姚秉新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深情地说:“尤其是这道金橘糖莲藕,更是上海本帮菜中的特色菜,相比粤菜没有那么甜,配上金橘的甘香,味道更是纯正,还能解腻。小时候,每当母亲将这道菜从蒸锅里端出来,趁着热腾腾的散发的甜香,一片片切开,糯米的清香,金橘合着冰糖的甜香,在不大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未曾入口已经醉了。” “化腐朽为神奇,由平淡而华美,这就是中华美食的朴素而博大精深之处。”齐天翔附和着姚秉新的话,为他的精彩回忆做着注解,“莲藕、糯米、金橘,这些在南方都很普通的食材,可以说很多人都厌烦了的食物,经过简单的加工,就变成了难得一见的美食,也成为了一道寓意着乡情等文化内涵的经典名菜。” “还是齐省长总结的好啊!如果说金橘糖莲藕算得上由普通变神奇的话,哪这道白斩鸡就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典范了。”姚秉新望着齐天翔,对他恰如其分的附和感到高兴,眼睛里泛着光泽,由衷地感叹道:“这些三个月左右的小雏鸡,不是刻意养到这个时间来吃的,而是在粮食紧缺的年代,鸡与人争口粮是不可思议的。这个时间的小鸡,正是吃得多的时候,为了节约粮食,只能精兵简政,淘汰一些看上去体弱多病的小鸡。这些没有什么肉的小鸡,在北方地区是随手就扔掉的,都说上海人精明,将这些小鸡买回来,简单地处理一下,投入开水中**烫一两分钟断生,蘸着生抽,就成了一道难得的美食,而且从家常小吃,走进了酒店餐桌,成为了上海本帮菜的当家菜。” 姚秉新话题打开,也更加来了兴致,就指着圆桌上的另外几个菜,兴奋地说:“我出生在上海,可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扬州的姥姥家度过的,这‘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都是我姥爷最拿手的菜品,尤其是这道‘清炖蟹粉狮子头’,更是姥爷最得意的作品。堂堂扬州大学的教授,国内知名的历史学家,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老学究,可进到厨房,却是另外一种架势,剁肉、拌馅、团球、过油,就连烧火都是亲力亲为,根本不让任何人插手,直到一盆汤色油亮、清香扑鼻、爽滑筋道的狮子头上桌,才满意地看着我们这些早已垂涎三尺的小馋猫大快朵颐,喝着老酒心满意足地微笑着。那份自得、欣慰、幸福的快乐,至今都能让我时时想起,也有着深深的感触,所谓成就源于平凡,快乐也不过就是简单劳作之后的感知,喜欢才是所有行为和成功的原动力啊!可惜,老爷子离开我已经多年了,也没有任何尽孝的机会,看到这道菜,就难免想到他了。” 想到了这些,姚秉新不由微微有些伤感,看到气氛有些沉闷,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人老话多,这一说开了头就收不住了,影响大家的情绪了,还是边吃边聊吧!” 齐天翔微微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郑重地看着姚秉新,认真地说:“佳肴配美酒,盛宴迎贵宾,难得姚部长这么好的兴致,咱们干了这一杯,然后再听姚部长点评菜品。” 齐天翔的提议恰到好处,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姚秉新更是兴奋地与齐天翔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子,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感慨地说道:“美食需要静心,更需要适当的气氛和环境,否则即使是珍馐美味,也味同嚼蜡,当然胃口的需要才是真正的需要,其他都是形而上的虚套玩意。” 姚秉新不自觉脱口而出的浓重的东北腔,立时让大家感觉他又要发表感慨了,齐天翔劝着姚秉新吃了几口菜,就摆出一副虚心的样子,耐心地听着他的下文。 “就说这黄面贴饼吧!现在都是作为养生食材使用的,不是有着‘金山参、银燕窝,不如黄金老玉米’之说吗?可在兵团的时候,玉米、土豆就是我们几乎常年离不开的食物,不要说养生了,活命都是靠它,而相对于黄面窝头,能吃上黄面贴饼,就算是难得的幸福了。” 姚秉新等转盘上的黄面贴饼转到了自己面前,拿起一块贴饼,举到鼻子前嗅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着,脸上是沉醉兴奋点神色,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寒冬腊月农闲的时候,漫天遍野都是厚厚的白雪,天地都是一个颜色,猫冬对于我们这些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是无论如何难以忍受的。年轻人自然有自己的乐趣,而且是实用的方式。几十个年轻人,男男女女结伴到江上琢冰冬捕,这边凿开一个洞,很远的地方在凿一个洞,将渔网放下去,从另一个洞中拉出来,少则几十条,多则上百条肥硕的大鱼就到手了,不管男女都是欢乐地劳动着,打鱼、收网、拾鱼、运送,忙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几十个年轻人,围坐在几张桌子上,吃着铁锅乱炖的鲜鱼,以及围着铁锅边贴着的黄澄澄焦香的黄面贴饼,喝着老白干,说着理想,唱着美好,畅想着未来,哪个无拘无束肆意欢乐的时刻,真是难得啊!苦中作乐,难中快乐,冲淡了多少思乡的愁绪和苦闷啊!” 姚秉新尽情地畅想着,望着桌子上的其他菜,感慨地说:“松籽方肉、清炒小山菇,还有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这些东北名菜,在农庄和屯子里插队的知青是可以经常吃到的,我们在兵团,吃的是集体伙,是很难吃到的。不过到企业工作之后,就与当地人融为一体了,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吃出了多少友情,也吃出了平凡生活的快乐。” 姚秉新说着话,主动端起酒杯来,望着齐天翔真情地说:“为了北大荒,为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我提议一杯,希望大家与我共同感受那段单纯、快乐、迷惘、真诚的岁月。” 齐天翔欣然地端起酒杯,郑重地与姚秉新碰了一下杯,喝干杯中酒后才由衷地感叹道:“我一直很羡慕哥哥姐姐们知青生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尽管艰苦,尽管迷茫,可磨难使他们坚韧,更使他们坚定和执着,这是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是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怎么也难以体会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部长来了(8) 齐天翔的话让姚秉新感到深深的意外,可也觉得很欣慰,就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说:“你能这样评价和对待那段历史,那些人,说明你的眼光和视野的不同。抛开政治的因素,我个人感觉,对待那段历史,应该有一个正确和公正的评价,因为这是一代人在哪个特定历史阶段的的存在,抹去了那段历史,也就抹去了一代人的存在感,不能倒脏水连孩子也一起倒掉,这不是科学的唯物史观。” 姚秉新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严肃了,就呵呵地笑着说:“历史的归历史,现实的归现实,我还是重温自己的历史的好。” “刚才我们还在东北,现在我们就要来到南方了,因为这‘白灼虾’、‘香芋扣肉’、‘什锦冬瓜盅’和‘客家酿豆腐’,分明已经把我带到了粤菜的故乡,在哪里工作的几年,可以说是身心都得到锻炼的几年。既感受到了发展进步的乐趣,也由于盲目地追求经济的发展和进步,欠下了环境和生态的旧账,到现在仍然是哪个区域升级换代的瓶颈问题。” 姚秉新没有过多的再顺着话题说下去,而是转而诙谐地笑着说:“就说着客家酿豆腐吧,曾经就出过笑话!一次到基层调研,中午饭误了饭点,因为下午还要继续调研,就匆匆地赶到餐厅,菜品已经摆上了桌,没有客套直接开吃,知道这酿豆腐有些名堂,可一口下去,不但烫的呲牙咧嘴,豆腐盒子里的汤汁溅的到处都是,弄得很狼狈。” 姚秉新说着话,夹起一个豆腐盒子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用筷子小心地揭去豆腐盒子上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内容,详细地对着众人讲解道:“这酿豆腐是客家人的经典菜肴,传说是随着客家人从河南迁徙一路走到南方的,随着迁徙的脚步,据说豆腐的制作工艺也被带到了南方。” “客家酿豆腐,讲究的可是真材实料,首先这豆腐要是纯正卤水点的,软硬适中才好。太软豆腐难以成型,豆腐盒子就难以起到作用,太硬豆腐与里面的食材难以达到和谐统一,也破坏了这道菜表里合一的精髓。”姚秉新兴趣很浓,不但认真地跟大家做着示范,讲解的更是细致,“豆腐盒子里的内容,一般要有八样山珍海味,虾仁、扇贝自然是不用说了,火腿、鸡丁也是必不可少,另外就是各种菇类和时蔬,干鲜有机地搭配在一起,先炒后煨,然后才是装入豆腐盒子,在平底锅里用高汤酿,基本上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算是完成。吃时豆腐软糯,八珍香浓,达到的出神入化的地步,是一种美的享受啊!” 齐天翔似乎被姚秉新的讲解感染了,呵呵笑着回应道:“经您这么一讲,我们大伙没有吃就已经是种美的享受了,大家也都尝尝,不要辜负了姚部长的一番介绍。” 看着大家都不好意思先动手,齐天翔就等客家酿豆腐这盘菜转到自己面前时,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放到自己盘子里,同样是小心地揭开豆腐盖子,夹着里面的各种配料津津有味地吃着,随即感慨地说:“一道不起眼的家常菜,能够传承下来,并且延续了传统的制作工艺,烹调手法,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并走向全国,看上去是偶然,其实有着必然的原因。我的理解无论是文化的传承,还是承载着文化内涵的菜肴的流传,都凝聚着传承者的辛勤劳动和精神在里面,不但以精工细作赢得口碑,而且还有着文化的符号在里面。” “说的是啊!文化符号很多时候都是借助于物化的标志存在的,不但是书籍和历史文物,更多的还是与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饮食体现的。”姚秉新对齐天翔的感慨很感兴趣,不自觉地端起酒杯与齐天翔碰了一下杯,喝尽了杯中酒后,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说:“说的说着,吃的吃着,大家都别闲着,免得又跟开会似的,我和齐省长讲着,你们认真地听着,结果一桌子好菜都给浪费了。” 姚秉新似乎很为自己的诙谐和幽默得意,面对着大家的附和的笑容,接着说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中的饮食文化更是浩如烟海,五千年的文明史走过来,民族文化的融合丰富了文明的内涵,而多少民族文化的沿袭和传播,又恰恰是通过饮食传承和体现的。不说什么八大菜系,就说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兰州拉面、天津狗不理包子、西安羊肉泡馍,哪一种不是城市或地域的标志。” 或许是为了增强话语的可信性,姚秉新指着转到眼前的烤鸭说:“北京烤鸭,这就是北京这座城市的地标性食物,当然‘酱爆鸡丁’、‘烤羊肉’、‘三不沾’,也都是老北京的知名家常菜,与‘爆肚’、‘卤煮火烧’一样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说起老北京的名吃,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北京烤鸭’、‘豆汁焦圈’等等食品,与皇城文化的‘满汉全席’完全不同的植根于民间的老北京文化,皇家的满汉全席能吃到的有几个人,可这些民间饮食却养活着一代又一代的北京人。” 说到这里。姚秉新仿佛尽兴了,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这一顿饭都成了我的讲解了,而且还都是引起我感情和联想的菜品,我是心满意足了,让大家扫兴了。” “姚部长这么说就客套了,鞍马劳顿后的来到河海省,来到贵水县,我们略尽绵薄的地主之谊,能不让您扫兴,就是我们最大的满足了。”齐天翔兴致始终不减,望着姚秉新微笑着说:“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每一个菜再经典能吃出感觉的,也是不多了。肠胃难以克化是一个原因,没有特点和兴致就更使得吃饭成为一种负担,应酬的结果是菜没有吃多少,酒却没少喝。每个人都希望晚饭来上一碗小米粥,暖胃的同时也养生保健,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姚秉新欣喜地望着齐天翔,端起酒杯响应着他的邀请,喝干了杯中酒后,也是感慨地说:“你说的一点不错,每天的交际应酬,说是为了工作,可又有多少工作是需要吃吃喝喝的,而重大的事情哪一项能是酒后决定的,也都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目的还是吃吃喝喝,还是公款交际应酬。不吃不行,吃了也是负担,两难的选择啊!” 姚秉新说着话,看齐天翔没有回应,就看着对面的王同军,温和地问道:“说到饮食文化,贵水县作为物产丰富的山区县,一定也有特色饮食吧!小王县长不妨说来听听。” 王同军没有想到姚秉新会直接问到自己,不免有些紧张,不由的望望齐天翔,得到了齐天翔温和眼神的鼓励后,才谨慎地看着姚秉新说:“我们贵水县是深山区,主要还是靠一些山货,野山菇、木耳、蕨菜,还有一些野生坚果都很有名,也是山里百姓平日里经常吃的东西。以前山里野猪和山鸡等野味也很多,还有狸猫、獭兔、刺猬、獾等等,山里的农民没有把这些当成什么好东西,小一点的当时就吃了,大一点的吃不完就制成干肉,留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吃。” 王同军回答着姚秉新的问话,认真地想着有什么特色菜肴,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就老老实实地说:“山里百姓的饮食,也都是以吃饱和果腹为主,很少有单独制作的菜肴,也还真是没有什么出名的饮食。” 齐天翔看到王同军为难的样子,微微笑着提醒他说:“怎么没有名吃,中午咱们在坪坝乡食堂吃的杂烩菜,不就是既好吃,又养人的名吃吗?而且相对于这满桌的盘盘碟碟,杂烩菜里何止是八珍,十珍也要多,明天中午就让餐厅准备一份,请姚部长和北京来的贵宾品评品评。” “那好啊,我明天就有口福了。”姚秉新知道齐天翔这是在给王同军解围,也就呵呵笑着随应着,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若的神态,对齐天翔试探着说:“我们大家吃也吃了,说也说了,是不是就此结束吧!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听着姚秉新这么说,齐天翔也欣然同意,可还是周到地看了各位一眼,特别是坐在周通旁边的贾公子,观察着大家的反应,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微笑地对姚秉新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到这里吧!没有吃好,或者没有喝好,咱们明天还有的是时间。” 望着姚秉新满意的神情,齐天翔觉得自己这场精心安排的接风宴达到了目的,让姚秉新开心,或者说让他放松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他能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饮食和菜肴的地域感和认同感,是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的。 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也达到了当初设想的目的,那就是只吃饭,不谈工作,不涉及救灾和事故处理,让姚秉新放松地融入进来,为下面的视察和调查做好铺垫。 这是齐天翔所希望的,估计也是姚秉新所期望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部长来了(9) 从小餐厅出来,齐天翔坚持要把姚秉新送回房间,但到了电梯口却被姚秉新更加坚决地拦住了,看着姚秉新的神情和坚决的态度,齐天翔也就不再坚持,吩咐房建设代劳并安排好姚部长的一行的需求,然后才是与姚秉新热情地握手话别,望着他走进电梯离开后,才转身离开。+◆, 送走了姚秉新等人,齐天翔并没有乘电梯回房间的意思,而是缓步向另一侧的楼道走去,边走边对随在身后的周通慢慢地说:“时间还早,随便走走看看吧!” “这您别跟我商量啊!”周通看齐天翔兴致很好,就幽默地回应道,随即回头望着跟在身后的王同军笑着说:“你是这些的县太爷,齐省长要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还是需要你来批准啊!” 周通幽默诙谐的话语,引发了随行几位轻微的笑声,王同军脸色立时变得通红,紧张地看看周通,又看看齐天翔,不解地问道:“不知道齐省长想看些什么,我好安排人准备准备。” “既然是微服私访,你还安排什么?都安排好了,那还叫私访吗?”周通不满地对王同军说着,可口气却并不严厉,随即看了齐天翔一眼,像想起什么似地接着对王同军说:“如果要准备,就给齐省长准备一身商人的长袍大褂,给我也弄一身,再多给我准备一顶瓜皮小帽。” 周通亦庄亦谐的话语立时引发了众人的哄堂大笑,齐天翔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王同军尴尬的神色,就强忍住笑容对周通说:“好了,好了,你就不要逗他了,不就是随便转转嘛,哪那么复杂。” 齐天翔说着话,对随行的王平和廖永等人说道:“你们大家也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我随便转转透透气就回房间休息了。” 齐天翔不让众人陪同,大家也都不好多问,更不敢坚持,就纷纷告辞离开了。齐天翔身边瞬间就留下了周通和小张,以及不安地等待着齐天翔吩咐的王同军。 齐天翔没有再作什么解释,就慢慢地走到楼梯间,顺着楼梯走到了底层,进入了后院,立时觉得空旷畅快了许多。 转过楼角就进入了前院,停车场尽管停放的车辆不少,可却没有了白天的喧闹,显得安静了许多,前厅的台阶前也是没有了人声鼎沸的场景。这个时间在大中城市里,宾馆门前应该是车流如梭的时刻,可在这里却是另外一番安静的景象,除了停车场显得拥挤以外,客房或其他娱乐都冷清的很,而且这也是有了这次事故,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人,放在平日估计连这些车和人也不会有。 已经进入了秋季,可在这个山区小县,却并没有一丝秋燥的感觉,许是因为前几天雨量比较大,降水多的缘故,齐天翔的身体居然有着凉丝丝的感觉,仿佛身上的夹克衫不起什么作用一般,这要在河州市,这会还是短袖衬衣的情景,可在这里却仿佛已是深秋。 齐天翔并没有停步的意思,周通和王同军也不好多问,只好紧随着齐天翔的身后,跟着他从后院走到前院,又走过停车场,走出了宾馆大院。 迎着宾馆是一条大街,说是大街,也就是相对于其他街道而言宽敞一些,宾馆是建在原来的县委、县政府的地皮上的,而传统意义上的政府机关,都是一个县城的中心区域,许多的机关单位,以及商业服务业网点,也都是建在了政府大院的两侧,或者街道附近,形成了一种自然的繁华。 可齐天翔并没有看到应有的繁华,甚至基本的热闹都没有,还只是晚上九点不到,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车辆和行人,除了路灯照亮的路面,沿街的店铺或机关单位,也都已经关闭了大门,看上去根本就找不到一点城市的感觉,倒像是一个乡镇一般。 最应该繁华的县政府门前都是这么冷清,其他街道的情况不用看也略知一二了,齐天翔不由站住了脚步,尽管也知道小县城的晚上不会有什么热闹的所在。县城小天不黑人们就已经回到了家中,晚饭之后没有什么事情也是不会出门的,齐天翔也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可这么早就没有了行人和车辆,还是让齐天翔感到失望,也不知道下来要到哪里去走走看看。 王同军似乎感觉到了齐天翔的失望,就凑过来小声地说:“我们贵水县没有什么外来人员,整个县城也不过有五万多常住居民,一到了晚上,街道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小县城还不习惯夜生活,早早就回家看电视了。” 齐天翔从王同军的解释中听出了不安,还有些歉意,就趁着夜色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大度地说:“安静祥和,这本身就应该是城市的节奏,车水马龙也好,摩肩擦踵也罢,都是无奈的存在,在省城如果有这样一条寂静的街道,有这样安然的存在,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情景了。” 齐天翔说着话,心里却在纠结着,自己提议出来转转,可面对寂寥的街道却是无处可去,铩羽而归又实在面子上挂不住。王同军显然是不希望他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动,这么大的省长出现在县城街头,安全保卫就是一件棘手的难题,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空气这么好,夜色也难得这么安然,不尽情享受一下,确实有些辜负了这寂静夜空街灯映照下的安澜。”周通似乎深知齐天翔进退维谷的两难处境,就幽幽发起诗情来,可还是不敢过于放肆,也就是微微地调侃之后,仿佛也是触景生情地感慨道:“这个时候,如果坐车在县城里走走看看,乘车看到的一定是不一样的风景。” 齐天翔扭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特别是他无意中提到了自己早年写的一篇文章《乘车,看风景》,对于他的善解人意由衷地钦佩着,可却也未及细想,就望着王同军,似乎随口说道:“安排车,咱们去看看你们的移民新村。” 王同军听到齐天翔的吩咐,不敢怠慢,赶忙转身向不远处招招手,很快就有两辆车一前一后驶来,缓慢地停在他们旁边。 别看王同军在位高权重的齐天翔和姚秉新等人面前无足轻重,可在贵水县这块地面上,举手投足还是有一定威势的,特别是韩自在被免职并面临灭顶之灾的现在,王同军的地位和影响就更是不同以往了。 对于这一幕,齐天翔似乎已习以为常,没有做任何的表示,在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后,就径直坐了进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上车,周通迅速地从另一侧上了车,王同军也快速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另一辆车小张和小王成为了主要的乘员,在公安局局长的陪同下,担当了护卫车的角色。 两辆车一先一后离开了大院,沿着寂静的街道缓慢地行驶着,齐天翔的目光始终望向窗外,似乎能在沿途的街景中看到什么。随着路灯的渐渐稀疏昏暗,最后完全没有了路灯之后,齐天翔的心情也随之昏暗并暗淡了下来。 移民新村什么样,上午从柳能富略带激愤的话语中,已经能够知道些端倪,而齐天翔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却不愿意相信,要亲自看一下才能够放心。 没有了路灯,也就等于出了县城,宽敞平展的大路,已经变成了狭窄的乡村公路,轿车也开始轻微地颠簸了起来,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亮的前方还能看出些光亮。 轿车走了很久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一直向着远处的山前驶去,到了山前才缓慢地减慢了速度,很大的一片平房在车灯的映照下,出现在齐天翔的面前。 见惯了高楼大厦,突然看到这一片平房,齐天翔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而且在大山的映衬下,显得平房低矮和不起眼,而且显得拥挤和简陋。 黑黢黢的平房区里,可以看出星星点点稀疏昏黄的灯光,但在漆黑一片的山前,却显得微不足道,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清楚的,而且整个一大片平房区,显得冷清和寂寥,缺乏生气。 轿车缓慢地停在了平房区不宽的房子间距中,齐天翔没有动,更没有下车的意思,可眼睛却没有离开窗外,顺着车灯的光亮静静地看着。 似乎是知道齐天翔此刻的心情,王同军扭过脸来谨慎地说:“移民新村建了几年,也是刚刚竣工不久,安置了将近一百二十户人家。可由于离县城较远,来往也不方便,搬过来的移民很多都不在这里住。在县城附近找到事情做的,也就在哪边将就着,一些年龄大点的又投亲靠友回到了大山里,还有一些出外打工了,这就使得住在这里的人很少。” 王同军看着齐天翔沉默不语,就接着补充道:“由于当初选址的仓促,特别是先移民后盖新村的操作方式,使得很多搬出大山的山民产生了分化,而且移民没有同步安排就近的口粮田,也使得搬出大山的老百姓生计成为了难题,造成了新村没有吸引力,留不住人的现状。” 听着王同军的解释,特别是看到眼前黑黢黢了无生机的移民新村,齐天翔心中升起一股悲凉和苦楚,可看着望着自己的王同军紧张的神情,齐天翔强压着心中的感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说:“善后,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手来挥动了一下,低沉地说:“回去吧!不看了!” 听着齐天翔的吩咐,车里的人都不再说什么了,只有司机慢慢地操纵着车辆,倒车、调头,缓慢地向县城驶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部长来了(10) 齐天翔依旧早早就醒来了,起床洗漱的时候觉得头有些微微的发懵,而且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究其原因可能是昨晚睡的太晚的缘故,就又躺回到床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慢慢地吸着,思考着今天将要做的事情。○ 昨晚回到房间,齐天翔请周通先坐一会,自己进到书房,与林东生通了电话,将姚秉新过来之后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了林东生,并介绍了晚饭给姚秉新准备的菜肴,以及自己这样做的初步想法。 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机智和用心良苦深为赞赏,并哈哈大笑表示着自己的态度,仔细询问了姚秉新的反应,以及明天的行程安排。当听齐天翔介绍了明天的打算后,林东生欣然表示同意,对调查组里有贾公子存在时,林东生感到了意外,沉吟了一下之后叮嘱齐天翔注意保护自己。 齐天翔从林东生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也明白他在为自己担心,心里觉得暖暖的,可却没有表示出来,而是关心起林东生的身体状况来。这样一来一往的交流之后,齐天翔还是没有忘记将昨晚侯哲海的谈话内容简捷地告知了林东生,不出齐天翔的预料,林东生表现的很平静,也没有作出过多的表示,简单地又说了一些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这就是林东生这个层级干部的政治智慧,在没有明确的成熟思考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发表任何的意见和观点的,更是不会表露自己的心迹,沉稳和内敛有时候比威势更有力量。但却可以通过他们的语气来判断态度,对于侯哲海的冒然出行,以及两天时间姚秉新才动身成行,林东生是不会不思索的,也是决然不会没有想法的。 林东生的心理活动,以及随后的行动,齐天翔无法猜度,可却坚定地意识到,无论林东生会有什么样的作法,一定是会对他齐天翔有利,也一定会有助于事态的发展。 从书房出来,回到会客室,房建设和毛志刚在座,正与周通山南海北地闲聊着,也都是有备而来的样子。 看到齐天翔出来,几个人都站起身来,等到齐天翔落座后才缓缓地坐下,房建设汇报了安顿姚秉新和其他几个随员的情况,并转到了姚秉新对齐天翔的感谢。同时也介绍了下午以来环保监测的进展情况,以及自己的初步打算和安排。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情绪和兴致都出奇地好,对房建设的作法表示了赞许,并嘱咐他尽管放手去做,不用事事请示。 房建设谈完,毛志刚接着汇报了山阴市今天一天所做的工作,特别是陶然书记在市里所作的部署和安排,尤其是着重介绍了市领导带队深入各县市区的情况,讲的很详细,似乎是受了陶然是委托来做专题汇报的。 齐天翔含笑听完了毛志刚分汇报,同样表示了肯定和赞许,并请毛志刚转告陶然,继续保持这样的势头,把救灾和民生保障工作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将好事做好做细。 听完了汇报,时间也很晚了,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房建设和毛志刚,齐天翔又与周通就明天的活动沟通了一些想法,等这一切做完,周通离开,小张进来收拾了会客室之后,房间里才真正恢复了安静。 简单地洗漱之后,齐天翔重新回到了书房,打开电脑查看新收到的邮件,一共有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是王金虎发来的,补充了一些新近得到的资料,大多是关于香港进出口贸易公司,以及贾公子的背景资料,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新闻记者的能量,不但提供了很详细的公司资料,而且对贾公子在美国就读的大学,以及毕业后短暂供职的美国公司的内幕,也了解的很透彻。对于这样一个有着很深政治意图的公司,齐天翔了解的不多,可却引起了他的警觉。 另一封邮件是驻港办发过来的,主要涉及的还是贾公子设在香港的进出口贸易公司的情况,以及近几年的经营和业务开展情况,资料很详细,脉络也很清晰,财务报表和仓储数据都比较完备。这也就是香港公共管理和信息透明的优点,只要是在香港注册并进行业务往来的公司,除涉及到敏感内容的信息有权限要求的以外,公开资料和信息都能从相关部门查到。 从公司资料看不出贾公子的蛛丝马迹,公司法人是香港公民,股东名单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最初的法人却是一名加拿大籍华人女士,后来法人变更为现在的香港人。看似很正常的变动和公司资料,经驻港办提示,才让齐天翔恍然大悟,首先注册的加拿大籍华人是贾公子的妻子,现任的法人是贾公子妻子妹妹的丈夫。 公司设立的时间很早,初期业务活动很少,频繁的进出口业务也就是这几年,除了国外成套设备进口,还涉及大量的产品出口或转口,其中矿产品出口基本以铅锌和石墨为主,并没有稀有金属的踪迹,而且很多产品是转口香港之后进入了台湾,成套设备进口也大多出自台湾。进出口货值都很大,在香港众多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中不算很起眼,但单一品种经营却是很有影响的。 另外驻港办还提供了贾公子在香港的住宅和一些相关的照片,以及贾公子与香港政商巨要合影的照片,还有一些贾公子在美国学习和工作的资料,基本上与王金虎提供的资料相似,也可以相互印证。 这些看似正常的进出口业务,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货值巨大,也可以看出他获得的利润不菲,而且据侯哲海介绍,贾公子在国内涉及的主要的军工产品,以及高新科技的航天和核心材料,国内一定还有相应的公司在操作这些事情,而且这些稀有金属,经出口后再以成套设备进口,利润更是惊人的巨大。 对于贾公子能够挣多少钱,齐天翔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对他这样公然攫取国家利益的作法感到厌恶,就像自己对周通愤然感慨一样,他不明白这些出生在高干家庭的公子哥们,对于自己的父辈和国家没有一点的感恩之情,反而利用家庭和父辈的权利捞取利益,而这些还得到父辈们的默许,甚至纵容。 这些自毁江山的作法,近几年愈演愈烈,不但没有任何的手段进行打击和遏制,反而成为与贪腐交织在一起的利益纽带,形成了势力强大的利益集团,内外勾结蚕食着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是让齐天翔怎么也想不通,更是不能忍受的恶行,尽管不知道该如何惩处,可却不愿意再忍耐。 看完了资料,齐天翔的心绪更加的纷乱,躺倒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而恰好带来的安眠药不再手边,夜深了也不想打扰小张的休息,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的。 没有休息后,造成了头昏脑涨的结果,而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补觉,可想到上午的事情,齐天翔就更是难以安睡了,只能是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借此寄希望于神智尽快的恢复,直到七点多钟,再也躺不下去了,就咬着牙洗了个凉水澡,总算是让头脑清醒了一些。 小张进门的时候,齐天翔刚刚洗完凉水澡并穿好了衣服,面对小张歉疚的眼神,齐天翔明白这歉疚所为何来,就像齐天翔发现了安眠药不在手边,不愿半夜打扰小张一样。小张也是出了齐天翔房间之后很久,才猛然想起来齐天翔没有找他要安眠药,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常有,都是齐天翔提起,小张才将准备好的安眠药给他,形成了某种默契。 现在看到齐天翔略带疲惫的神情,以及尚且湿漉漉的头发,就知道齐天翔晚上没有休息好,早上用凉水澡刺激神经恢复清醒,就感到了失职和不安,可却也无法直接说起,就微笑着建议给齐天翔吹吹头发,说着话就要到洗漱间去取吹风机,被齐天翔摇摇头拒绝了。反而让他将电脑里自己邮箱里的邮件,有选择的打印出来,通过各种渠道广泛地散发出去,让在贵水县的各路神仙都能看到,形成巨大的声势和影响。 看到小张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要走,齐天翔又叫住了他,刻意提醒重点以王金虎的邮件为主,而且要假他人之手,直到小张再次点头才满意地笑了。 这也是齐天翔突然萌发的想法,盖子总要揭开,谁来揭或如何揭,却大有深意,正好趁着姚秉新在贵水县的时候,自下而上形成议论,无疑是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和决断的。 贾公子可以不声不响地参与到调查组当中,静观事态的发展,他齐天翔也可以利用舆论造势,把事态造大,倒逼着姚秉新作出决断,使得事情不至于最终不了了之。 这事情不太光明磊落,可效果一定明显,齐天翔明白这些,也充满着自信。 第三百四十九章 部长来了(11) 早饭后稍事休息了一下,齐天翔在楼下停车场再次见到了姚秉新。︽頂點小說,x. 一夜的休息之后,姚秉新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与昨天见到时简直像判若两人。 彼此亲切地握手,也像初次见面一般热情和真诚,看着人都来齐了,齐天翔与姚秉新等人登上了中型客车,在警车的引导下疾驶出县城。 直升机已经整装待发,齐天翔和姚秉新等人驱车赶到,工作人员依次请他们登上了直升机,并协助他们扣好了安全杠。随后直升机启动并缓慢上升,沿着进山的公路向着坪坝乡的方向飞去。 由于是第二次乘坐,齐天翔的感觉要平静很多,而姚秉新就不是那么自然了,但碍于面子,还是表现的很镇定。 直升机升空不久就进入了山区,沿着进山公路走了一段以后,就开始在山谷中穿行,飞临贵水河上空看了氰化加工厂的位置和地点,然后又升高飞越一个山脊,进入到矿区上空,低空飞行观看了矿区生产和加工区域,以及废水废渣存放的地点。这一切都看完之后,直升机重新拉起来,径直飞到了坪坝乡附近的停机点,缓缓地降落下来。 姚秉新始终一言不发,下机后才逐渐恢复了自然,可也是很久才缓过劲来,在齐天翔的邀请下登上了专程来接他们的越野车。 也就是不到一天的时间,从坪坝乡出来的沿途就变了样,各种车辆和帐篷形成了一个个临时的工作和住宿地,人员和车辆出入的也很频繁,俨然像是大战前的指挥部一般,紧张而有序。 “坪坝乡地方太小了,这么多的单位和人员进驻,吃住都是问题,就更别说接待了,而这里到县里,正常时候也需要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只好就这么凑合了。”看到齐天翔疑惑不解的眼神,房建设赶忙解释着,其实也像是在说给姚秉新听,“好在现在气候还可以,部队也支援了野战帐篷,以及钢丝床、被褥等物品,乡里提供生活便利,安排的不错,大家也都很满意。” 齐天翔未及搭话,姚秉新就兴趣浓厚地接过话来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停车下去看看吧!感受一下野外生存的真实状况。” 姚秉新既然这样说,齐天翔也是不好驳他的面子,本身领导视察就是看工作、看生活嘛!车停下后齐天翔随同姚秉新下了车,顺着路边的营地一个个走过去,既看生活环境,又看工作环境,尤其是对帐篷内的生活设施看的很细,很认真,与大家热情地握手交谈,叮嘱大家既要做好工作,也要保证吃好休息好,为这次环境污染治理工作作出积极的贡献。 气氛很热烈,交谈也很融洽,姚秉新的兴致很好,大家的欢迎和掌声,也充分表达了对姚秉新视察的兴奋和感激之情。尤其是到了武警黄金支队营地视察时,姚秉新更是代表国务院,对武警战士的忘我精神和辛勤工作表示感谢,殷切地希望大家以灾区群众为中心,积极为他们排忧解难,把党和政府的温暖送到每一个受灾群众家中。 一路视察着,等到在坪坝乡等待的柳能富他们闻讯赶过来时,视察也已经接近了尾声。齐天翔热情地向姚秉新介绍贵水县和坪坝乡的干部,姚秉新照例是热情地握手,殷切地鼓励和希望,使得每一个被接见的干部,都能感受到姚部长的关心和爱护。 沿途已经看过了参与救灾的单位和工作人员,也与赶来的县乡干部见了面,事实上坪坝乡已经没有再去的必要,可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去看看总是不好,一行人重新驱车进入了坪坝乡。 姚秉新和齐天翔在乡政府门前下了车,一行人在柳能富的陪同下,进到乡政府看了看,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走出来顺着街道走了一段,姚秉新兴致很好地与沿街店铺的经营者亲切地聊着天,一副体贴下情的姿态,既平易近人,又亲切和煦,获得了围观众人极大的好评,以及热烈持久的掌声。 齐天翔默默地陪同着,静静地看着姚秉新的表现,除了报以微笑支持外,没有任何的插话和表述。对姚秉新的所作所为深为钦佩,到底是多年基层历练出来的,知道该怎么表现,更知道适度地获取民意和好评,看似有些做作和虚假,可却很有效果,也极大地突出的领导的中心地位,使得枯燥的视察变得热烈祥和。 由于在坪坝乡的视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齐天翔和姚秉新一行重新乘直升机回到县里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时分,可几个厅局和山阴市的干部还在宾馆里等待着。既是要向姚秉新汇报污染源勘察的进展情况,以及防治工作的思路和具体举措,同时也是要听取姚秉新对污染情况处理意见或总体思路。 时间尽管紧迫,可还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召开,只是将时间顺延就是了。这样的突然变化打乱了所有随后的安排,但却是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异议的。 当姚秉新一行在齐天翔和房建设、周通等省政府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二楼会议室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并全体起立欢迎姚秉新等人,气氛欢快热烈,也不乏隆重。 姚秉新笑容满面地与大家频频招手致意,情绪和感觉达到了最佳状态,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到了主要领导的位置后,谦虚地缓缓拍着手回应着大家的热情,直到各位领导和随行人员都到位之后,才停止了鼓掌,慢慢地坐了下来,脸上依然堆满谦和的笑容。 姚秉新落座后,才招手示意大家也坐下,随后含笑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缓慢地对大家说:“实在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尤其是山阴市的同志们,这么远过来开会,可这一上午白白的在等待中浪费了。” 看着会议室众人附和的笑声,姚秉新对自己的谦虚的话语达到的效果非常满意,侧脸望了望齐天翔,随即接着温和地对众人说:“相对于在一线艰苦条件下工作的武警官兵和医务工作者,我到宁愿让各位等待,也不能让这些出力流汗的同志们失望,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也是始终遵循的工作方法。这一点希望在座的同志们能够明白,也能够充分的理解。” 姚秉新的讲话得到了大家的鼓掌支持,使得他的兴致立刻高涨了起来,望着众人接着说:“多么好的青山绿水啊!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满眼都是生机和活力,给环境和生态、气候的调节,带来的何止只是平抑作用,而是巨大的贡献。这是大自然对我们人类的馈赠,是难得的绿色海洋,可就因为一点经济利益,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利,就要毁灭着来之不易的绿色家园,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这样的行为本身不就是伤害着我们所有人的切身利益吗?” 说着话,姚秉新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语调也变得严峻,声音高亢地说:“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们要坚决地打击,对于肆意破坏我们的环境的人和事就要零容忍,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发现一个打击一个,以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的青山绿水,以及我们宝贵的碧水蓝天。” 姚秉新态度坚决的表述契合了会议室的气氛,获得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姚秉新很满意,频频地向大家招手,表现的平易而大度,却是在说完了这些之后不再发言,摆出一副耐心倾听的姿态,等待着与会者的汇报。 汇报会到此刻才算是正式开始,首先还是武警总队的廖永率先发言,介绍了黄金支队监测和防化工作开展的情况。尽管并没有详细罗列数据,也没有过细地说明官兵的工作难度,可从他严肃的神情中,所有人也还是听出了艰难和曲折,而且只是初步的处理,下面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廖永汇报之后,省卫生厅汇报了体检和疾病排查工作的进展,根据矿区周边和山区群众的分布情况,他们采取的是下派医疗队和集中检查两种手段,由于数据需要采集和监测,最终结果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下来的汇报是省水利厅和国土资源厅,主要针对贵水河水体污染治理,以及矿区周边环境恢复情况进行了汇报,可大多还是建立在计划的程度,并没有展开。 省环保厅的刘福田副厅长,代表厅长房建设进行了汇报,说的很多,不但具体到了环境监测和水体治污情况,还涉及到了清河流域的污染监测情况,以及下一步需要采取的措施和方法,很详细,也很有针对性。 陶然汇报了山阴市重新调整的应急措施,以及各级领导干部深入贵水河沿线县区督促领导的安排,特别介绍了市县消防车辆拉水救援的情况。这些迟至现在才落实的举措,还是获得了齐天翔和姚秉新的赞许。 全部汇报结束,已经将近一点钟了,姚秉新没有再发表什么指示,齐天翔也没有说什么话,就匆匆地结束了第一次的汇报会。 第三百五十章 部长来了(12) 由于随后还要动身到清河市和河中市视察,午饭就变得局促和简单了,齐天翔没有食言,终于让姚秉新吃到了纯正的贵水县杂烩菜,让姚秉新很是兴奋和惊奇,连声赞叹过瘾,引发了小餐厅众人善意的笑声。頂點小說, 齐天翔对端上桌的杂烩菜也是报以深深的赞叹,与昨天油大肉肥汤色浓郁的杂烩菜,这里的杂烩菜要清亮优雅很多。如果说昨天的是原汁原味的下里巴人,那今天摆上大宾馆餐桌的就是典型的高大上的阳春白雪了。不但盛菜的用具变成了大盆小碗,而且盆里的内容也变得更加精细,虽然还是少不了胡萝卜、粉条、山菇、黄花菜、猪肉之类的当家菜,可丸子变成了干贝,排骨换成了海参,还多了虾仁和蹄筋这些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味道除了香浓,还多了些鲜香。可见这里的大厨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这样听上去不怎么雅致的杂烩菜,却是山里的老百姓一辈子也难以吃到的,更是难以想象的。 齐天翔看着姚秉新津津有味地吃着,也不忍拆穿这中间的不同,可昨天一同品尝过坪坝乡政府食堂杂烩菜的各位,却是心知肚明的,但也表现的淡定和自然,就像第一次吃到一样赞不绝口。 再精美的杂烩菜,也算是简单的午餐,匆匆地吃完之后,稍事休息之后,姚秉新的沿河视察也就开始了。 齐天翔与周通、房建设陪同姚秉新一行视察,由于要深入污染地区看望消防官兵,王平也参与的进来,第一站要看山阴市下辖的西流县,陶然和毛志刚等山阴市的党政领导,也当之无愧地成为主要的陪同人员。两辆中型客车搭乘着从国家到省、市、县的各级领导,在警车的引导下,浩浩荡荡地离开贵水县城,走县乡公路向西流县而去。 西流县是一个半山半水的县,从贵水县绵延而至的山峰,到了这里降低了高度,变成了丘陵和山地,而到了县城附近更变成了缓慢沉降的川地。从贵水县深山发源的贵水河,在贵水县是夹在两山间峡谷中的河流,到了这里变得宽阔和平缓,形成了穿城而过的城市内河,成为县城主要的一道风景。 县乡公路尽管不宽,可由于车少人少,加之车队由警车领路,盘山公路却也并不显得难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走完了七十多公里的山路。 山间清新的空气,绿意盎然的山色,尤其是不时出现的奇形怪状的山石,以及巨大粗壮的树木,还是引起了久居城市的乘客们的惊奇和阵阵惊叹。随着景色的延续和不断重复,渐渐眼神也就变得麻木,加之车辆轻微的晃动,纷纷闭眼假寐起来,即使不是很困乏,也想利用这难得的宁静休息一下。 没有郊迎,也没有像样的欢迎仪式,只是在临近县城的路边,一溜几辆车在等候,车边站在十几个人。由于事先已经进行了通讯联络,警车走到车队附近就缓缓停了下来。 中型客车停下,陶然率先下了车,殷勤地迎接着姚秉新和齐天翔,并向两位领导介绍等候的干部。面对众人激动热烈的神情,姚秉新照例是热情的握手,耐心地倾听着介绍,并随口寒暄着,显得亲切大度。 负责这里工作的是山阴市委副书记赵铁军,以及市委宣传部长,还有西流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出现在了迎候的队列之中。一一握手见面之后,就又分别乘车汇成一路,继续向县城驶去。 沿着贵水河形成的景观带走了一段之后,车队来到了第一个集中供水点,是一个厂区的家属院门口,一辆消防车正在供水,几十个群众拿着各种装水用具,有序地排着队等待着,秩序井然,没有争抢和喧哗的场面。 姚秉新下车后径直走到取水的群众面前,既看了装水的用具,又看了取水的人数,亲切地与取水的群众攀谈,问生活受到的影响大不大,供水是不是及时,每天供水几次,能不能满足基本生活需要。问的很周全,也很仔细。 看到来了这么多的领导,取水的队伍立即散开来,讲领导们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回答着姚秉新的问题,而且表示出了很满足的样子,纷纷表示了对政府供水行为的感谢。 不大的取水点很快就聚集了更多围观的群众,即使没有排队取水的群众,也闻讯围了上来,形成了很大的圆圈,当然是以领导们为中心的。 处在中心的姚秉新没有任何局促的感觉,神态依然自然亲切,满脸都是关切的微笑,不但是问话,还是倾听,都显得温和平静,也透着平易和亲切,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感觉,就像是邻里之间的闲聊和交流。 姚秉新表达了对群众生活的充分关心,以及对民生的关注,并就消防官兵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希望他们继续努力,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千方百计为群众排忧解难,把党和政府的关心和关切,用实际的行动体现出来,越是困难的时刻,越能显示出巨大的生命力。 姚秉新的讲话平和浅显,却很契合民心,也很有煽动力,不但获得了消防官兵的认可和感动,更使得围观的群众中爆发了激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使得现场气氛欢快而热烈。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姚秉新一行离开了第一个取水点,又驱车来到了城郊农村的供水点。由于这里紧邻贵水河,人畜饮水和农田灌溉都依靠贵水河,村里没有水井,甚至没有必要的储水设备,只有村头的净水设备静静地闲置着。 以往这里是全县农村改水工程很有效果的示范点,贵水河水通过管道引入这里的地下水窖,经过净化和无害化处理之后,通过加压输送进入到村民家中,既方便了百姓生活,又提高了生活品质和质量。现在由于贵水河水体污染,取水工作早就已经停止了,而村民的生活用水,只能靠罐车运送过来。 看过了净水工程,姚秉新和齐天翔一行,在山阴市和西流县干部陪同下,信步走到村庄中心的供水点。早已等待的村干部和村民迎上来,热烈欢迎领导们到村里视察。 这是一个仅仅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全村的饮水供应采取的是与县城完全不同的方法,村里动员了村民中有车的家庭,购买了几百个塑料桶,组成了取水的车队,到其他远离贵水河,并且打有深井的村庄取水,然后送到各家各户。每天不定时的取水、送水,这两天来运送正常,除了能够满足村民生活用水,而且还能保证大牲口饮水问题。 听了村干部的介绍,姚秉新显得很高兴,夸奖了村干部不等不靠的作法,而且称赞此举对农村地区解决饮水困难,有着很强的示范作用,不但要鼓励推广,还要引导其他村庄学习和效仿,以实际行动缓解存在的困难。同时,市县两级也要对村民的这种自发行动给予必要的补偿,起码应该在油料消耗方面有所表示,不能推卸责任。另一方面就是要加强管理和引导,要协调村与村之间的互助互帮,形成良好的互动机制,以此加强村集体间的交流,为今后更加广泛的合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姚秉新的讲话照例引发了热烈的掌声,姚秉新也是一如既往地入户看实际情况,与村民们寒暄交谈,充分表达了作为领导干部对民生的关切。 离开村庄供水点,姚秉新一行又驱车来到了贵水河水质监测点,看望工作在这里的基层环保工作者,这也是部长来到贵水县之后,深入的第一个环境保护单位,自然受到了全体环保工作者的夹道欢迎,更成为基层环保单位无上的光荣。 姚秉新兴致勃勃地参观了监测点的工作和居住环境,看望了所有工作人员,对监测点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很满意,并欣然与全体监测站的工作人员合影留念。这一切做完之后,就在监测站的小院里,姚秉新听取了监测点的工作汇报,以及山阴市和西流县应对水体污染的情况。 尽管已经实际看到了城乡两种供水方式,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可面对市县两级政府的汇报,姚秉新依然听的很认真,表现出了充分的关注,而且发表的讲话,既有殷切希望,又有具体要求,使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感受到他的关切,也会受到巨大的鼓舞。 面对这一切,齐天翔自始至终保持着谦虚的微笑,低调地随和着、陪同着,即使面对记者的镜头,齐天翔的表现也始终谦逊和平静,努力突出着姚秉新的中心地位,也知道这样做会在新闻报道中明显地体现出来。 这即使不是齐天翔有意为之,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的,就是要突出姚秉新和环保部的存在,这是目前必须达到的目的,也是未来几天所有视察活动的基调。 齐天翔愿意这样做,而且也必须这样做。 第三百五十一章 部长来了(13) 离开西流县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五点,尽管时间安排的很紧凑,也很高效,可由于从贵水县出来的就有些晚,行程还是有些赶。【, 即使这样,也还是没有达到姚秉新的完全满意。安排姚秉新的想法,还要到工厂和超市这些群众集中的区域,实地看一下百姓的生活。可如果这样的话,晚上赶到清河市的计划就变得困难,而西流县根本没有接待这么高规格领导的能力,那么就只能在回贵水县,或者返回山阴市这两个地方选择了。可不管如何选择,都需要绕道,也为明天的行程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安全保卫工作,也会增加更多的变数。 这是齐天翔所不愿看到的,毕竟姚秉新作为国务院处理水体污染事故的主要负责人,在河海省出现任何的闪失,都是不小的责任,齐天翔不愿节外生枝。 在环境监测点视察结束之后,齐天翔随姚秉新登上中型客车,就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手表,看着陶然认真地问道:“从这里到清河市有多少公里,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陶然对齐天翔的问话心知肚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西流县与清河市下辖的陵水县接壤,如果走县乡公路的话,可以直接过去,也有七八十公里的距离,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到了陵水县估计也就得住在哪里了,清河市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呢!” 齐天翔听后满意地对陶然点点头,转过脸来望着姚秉新,试探着问道:“姚部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咱们晚上是返回贵水县住宿呢?还是现在就动身往清河市去?” 姚秉新当然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详装无意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略带惊讶地说:“这都五点多了,时间过得可是真快,真想再多看几个点啊!可让清河市的同志们等待也是不好,还是听从齐省长你安排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姚秉新,然后对身后坐着的周通吩咐着:“通知清河市的老潘和金龙,让他们在陵水县迎候姚部长吧!” 看到周通点头答应着,齐天翔又对陶然说道:“到前面你们山阴市的几位就下车吧!下来几天的工作就按姚部长强调的,以民生保障为主,越是水源状况改善之后,越要防止出现懈怠心理,认为危险的状况已经过去。这点作为市委、市政府要引起重视,在没有完全解除警戒的情况下,坚决不能出现回潮。” 陶然庄重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表情和态度才能说明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警车开到了西流县出县城的路口,率先放慢了速度,并缓慢地停了下来。齐天翔随同姚秉新慢步下了车,与送行的山阴市和西流县的干部们话别,照例还是不厌其烦的握手,仍然是亲切的微笑和殷切的希望,然后才是在众人热情的鼓掌欢送下重新登上了中型客车,由警车引导着缓缓离开众人的视野,离开了西流县。 车辆进入平稳的运行状态之后,特别是重新驶入山区,绿色重新主宰了视野,单调就成了唯一的感觉。齐天翔和姚秉新等领导们没有说话的兴致,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车厢里陷入了难耐的寂静之中,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持续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平原县是不是也是属于清河市管辖的县吧!”似乎是为了打破车厢中的寂静,也或许是打发旅途中的寂寞,姚秉新首先开口问道:“只是不知道平原县和陵水县之间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姚秉新的问话是随口而来,没有特定的问某个人,齐天翔回答显然与彼此的身份不合,也许是看出了这种微妙的情况,周通率先接过话来问道:“姚部长对平原县很熟悉吗?平原县和陵水县处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条路我不是很熟,应该差不多远近吧!” “熟到不能说是很熟,只是听说过。” 看到周通回答了他的问题,姚秉新就面对着周通开始交流。其实这也就是多人场合交流的一个惯例,只要有人接话,只要有个说话对象也就行了。 姚秉新微微笑着淡淡地说:“据说这里的哪位有名的辫子总统的家乡,而且还因为题匾催生了一个地方名吃,叫什么‘肉末穿纱’的,就挂在一个临街小店铺的门楣上,成为了一道奇异的风景,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周通听着姚秉新看似信口开河的话语,立时品味出不一样的内涵,看来姚秉新并不只是对这个小吃,或者辩帅感兴趣,还有着很深的意图,就呵呵笑着望了一眼齐天翔后,对姚秉新说:“这些齐省长应该有些发言权,他在平原县进行过调研,对这道名吃有感受。” 齐天翔也听出了姚秉新话中的含义,见周通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推给了自己,也知道他不好冒然作答,也就从窗外收回了眼神,望着周通,又看看姚秉新,淡淡地笑着说:“我也是过客,哪有什么发言权啊!周秘书长这完全是穿凿附会,没有事实根据的。” “这位辩帅,或者说辫子总统,历史上的作为不是很精彩,可这并不影响他的书法造诣,以及为人处世的儒雅和敦厚。”齐天翔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自己身上,就缓缓地打开了话题,慢慢地说道:“就像姚部长刚才说的,匾额确实有,也就挂在县城西街临街的一个小店铺门楣上,可这还不全是为了附庸风雅,或者技痒题匾乱送人,而恰恰是辩帅悲天悯人情愫的体现。起码我是这样认为。” 齐天翔斟酌着话语,望着姚秉新,接着解释道:“题匾相送的这家先祖是辩帅的厨师,相随了几十年,从河海走到北京,始终不离不弃。告老还乡之时,辩帅不赠金不赠银,而是题匾相赠,一是作为对老厨师技艺和作为的肯定,二是仿效古代文人画扇助人的雅趣,送了这么一个匾作为留念。也算是一段趣话了,厨师的后人拿来作为标榜,就另当别论了。” 齐天翔似乎对自己的观点很坚定,可还是呵呵笑着说:“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块匾,还是为平原县的这道地方小吃正了名,也可以算是官方肯定了。其实这也就是与逍遥镇胡辣汤、西安羊肉泡、山西刀削面类似的地方小吃,属于地域文化的一部分,也有着很强的群众基础。”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周通吩咐着:“打个电话,看看老潘和金龙他们到陵水县没有,如果还在路上,就让他们到平原县等候吧!明天早上请姚部长和各位贵客,尝尝平原县土的掉渣的‘肉末川沙’。” 看到周通点点头开始联系,齐天翔就收回了目光,对姚秉新接着说:“其实不只是肉末川沙,单纯的一碗汤没什么奇特的,配上牛肉蒸饼,那才是绝配,保证让您这位美食家得偿所愿。” “我算是什么美食家啊!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家境界,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只是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吃了不少地方小吃,充其量能称得上是个饕餮食客罢了。”姚秉新谦虚地说着,似乎是为了强化语气和效果,还不停地挥着手,随即意犹未尽地说:“除了地方名吃,我其实更感兴趣的还是地方文化,以及沉淀在饮食和风俗中的历史传承。” 姚秉新兴趣浓厚地说着,环视着车厢内众人的表情,突然转变了话题,缓缓地说:“另外也是想看看平原县的曙光厂,听说他们立足企业实际,坚持走绿色革新和变革之路,不但使一个濒临倒闭的老牌国有企业恢复了生机和活力,而且通过不懈的努力,既收回了旧山河,还开发出了咱们自己的先进的低耗绿色发动机。同时也以企业文化带动社区文化建设和文明进步,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和谐典范。我的去看看,这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典型,到底采取了什么手段,达到了如此和谐的统一。” 至此,姚秉新才算是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也表明了对齐天翔以往经典作法的示好,这也是与齐天翔这一天来的低调和谦逊如出一辙,就是想通过彼此的烘托,融洽感情,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下来事情的处理,找到合理的契合点。 齐天翔微微笑着,向姚秉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也彼此交流了一下心迹,绕这么大的弯,其实目的还是要在平衡关系上找支点,姚秉新不愧是老到的人,思维缜密到了前后无痕的状态,看似高调的背后,有着很清晰明确的思路,而且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如何通过设计得到这些,还不使其他人产生被利用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了吧!姚秉新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齐天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似乎是观看窗外的景致,其实头脑中在急速地思虑着,平原之行要采取的步骤,以及相关的策略。 随着平原县的临近,齐天翔觉得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部长来了(14) 早上姚秉新如愿吃上了传说中的平原县名吃---肉末川沙,而且是请刘唐子过来,专程陪同姚秉新和北京来的客人吃的这道名吃。 当然事先安排好的接待工作,环境和卫生条件都达到了规范整洁的程度,可能还要更好一些,老板亲自下厨料理,所有的客人都暂时不接待,专侯着部长和省长一行来就餐。 店面还是原先的样子,就餐环境也还是几张小桌子、几个小凳子,没有过多的改观,甚至由于贵客光临,临街摆着的几张桌子,也都销声匿迹了。 店里地方小,能够进到里面就餐的人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姚秉新一行五个人,是当然要全部到位的。齐天翔和周通是主陪,房建设是环保厅的,直接对口环保部,不参加也不合适,廖永虽然属于省里的干部,可也算是半主半宾,刘唐子的主要讲解人,更是不能少,剩下的位子就显得可贵了,后来还是清河市的市委书记潘伟明,以及平原县县长罗继敏两位,作为地方党政干部,代表清河市和平原县参与了进来。四人一桌,整整挤够了三桌人,显得融洽和谐。 环境和条件不是很尽如人意,可牛肉蒸饼和浓香的肉末川沙,却一点不凑合,反而有着精工细作的意味,一上桌就获得了满堂彩,尤其是得到了姚秉新略带夸张的赞叹。 看到姚秉新兴奋的神情,刘唐子也就在姚秉新和齐天翔动手开吃之后,打开了话匣子,略带卖弄地说道:“平原县处在清河的冲积平原上,是典型的河水冲出来的城市,以往老百姓都是靠着作为屏障的陵山生存,山林经济是主要的模式和手段。随着平原面积的不断扩大,逐渐成就了另一种生存方式,那就是种植和养殖。由于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养分高,除了冬小麦,最主要的种植品种是棉花,成为附近几个县市主要的棉花主产区,因此也催生了棉秸秆养牛的产业,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两大重要物产。” 看着姚秉新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听的也很耐心,刘唐子微微笑着说:“物产丰富,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满意的收获,种棉也好,养牛也罢,都是相当要力气的重体力劳动,尤其是农忙季节,更是需要好的劳力,以及壮健的身体,吃好吃饱就成为保证田地产出的关键。可在以前的农村,不论是长工,还是短工,就是地主家也舍不得大鱼大肉的供应,能有个白面馒头在农忙时作为主食,就很是不错了。这样的需求下,也就给牛肉蒸饼和肉末川沙这道小吃提供了存在的理由。”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需求?而且还是早点?这也是农耕社会的特点造成的。”刘唐子自问自答着,兴趣浓厚地接着说:“就像兰州拉面、山西刀削面、河南的胡辣汤,还有羊肉汤、泡馍等等,以及你们北京的卤煮,最初都是以早餐的形式出现的。不同的是内容,有面、有馍,有饼,相同的却都是以肉汤为基本原料,不管是牛肉汤,还是羊肉汤,都是取材于骨头,也就是边角下料。经过反复的煮熬,使之成为香浓的汤汁,佐以顶饥耐饿的饼或面,这才是做苦力的需要的美食,既解了馋,又补充了营养,早上下地之前饱饱地吃上这么一顿,一天的重体力劳动就全顶下来了。” “老刘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农村现实啊!也就是了解中国农村生活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美食,或者说符合老百姓经济条件和身体需要的小吃来。”姚秉新听着刘唐子的介绍,手和嘴都不停地活动着,当终于完成了这些动作之后,才满意地插话说:“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可精髓还是离不开农耕文化,也是起源于农业文明,很多传到今天的名吃,大多都是来源于百姓的日常生活,也是与劳动息息相关的。” 看到众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姚秉新感慨地喟叹道:“大鱼大肉,大快朵颐,从来都不是百姓生活的本质,而是权贵阶层的专属,这也就是阶级或阶层分化的结果。官宦吃肉,老百姓喝汤,可就是这汤也能喝出文化,喝出精神,因为他们植根在百姓生活之中,也能发扬和传承下去。这就是顽强的民族精神,也就是文化或文明的实质。” “姚部长总是能见微知著,也能从高屋建瓴处提炼文化的精髓,真是能够学习到很多东西啊!”听着姚秉新开始把话题往文化和文明的高度引申了,齐天翔就笑着接过了姚秉新的话,半真半假地说:“有时间我们真的得请姚部长好好讲讲,让我们这些基层的干部,也长长见识,积累一些文化内涵。” 齐天翔的话透着真诚,虽然有些揶揄的成分,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戏谑,更听不出调侃的意味,可姚秉新却猛然意识到了时间和地点的不妥,就呵呵笑着自嘲地说:“齐省长这是玩笑了,我这也不过就是信口说说,还真上升不到系统和理论的高度,也就是哪说哪了罢了。” 这样说着,事实上也就宣布了早餐的结束。起身离开的时候,姚秉新特意走到后厨,与老板握手道谢,并在老板小心翼翼的要求下,欣然同意与老板合影留念,并亲热地拉着老板的手,走到店铺门口,以小店和牌匾为背景留下了珍贵的合影。 望着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小店老板,姚秉新郑重地交代,照片冲洗好后寄一张给他,好留下美好的回忆和纪念。随后才是与刘唐子亲切地握手话别,谢谢他的介绍和陪同,然后才在齐天翔等人的陪同下,在围观群众的注目下,满意地缓步离开,返回小招。 齐天翔始终作为陪同把握着自己的行为和表情,尽管是为了平衡和突出他的存在,姚秉新选择齐天翔精彩起步的平原县,来开始对清河的视察。可对于高调的抛头露面,以及夸张的表达或表演,齐天翔还是不太适应,或者说从心里就是抵制的,能够低调地陪同姚秉新出现在各种场合,在他已经是很勉强的事情了,能够保持平和就算是不错的了。 从接待效果看,姚秉新对平原县的初期印象还是不错的,也是满意的,这点齐天翔很是清楚,也对下来的视察充满了信心。昨晚来到平原县之后,齐天翔就感到了姚秉新情绪的变化,也许是离开了水体污染的环境,也许是离开了环境问题,姚秉新似乎完全放松了下来。 清河市委书记潘伟明、市长王金龙,平原县县委书记田丰、县长罗继敏,都在平原县宾馆大厅里等候着,这有些出乎姚秉新的预料,可却是齐天翔最满意的接待方式。齐天翔平时最厌烦的就是迎来送往那一套,而且不止一次对这种浮躁的表面文章进行过批评,看来清河市是明白齐天翔的喜好的,也迎合着他的这种喜好。 由于时间的关系,到了宾馆就直接进入了安顿房间,稍事休息,然后共进晚餐的实质性阶段。 姚秉新和齐天翔等人被安排在了宾馆楼后的小招,也许是小招的名气太大了,姚秉新一进入小招浓荫密布的庭院,就不住地惊叹着小招的规划和设计,以至于晚饭的时候,还是赞不绝口。 小餐厅就餐,姚秉新和随行人员被分成了两桌,陪同的人也减少了一些,除了齐天翔和周通之外,也就是潘伟明和平原县县委书记田丰,其他的人都去陪其他的贵客去了。 没有了过多的人员,也就没有了过多的交流,其实这样的晚饭只是一个过程,都知道饭后还要听汇报,所以也就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姚秉新不愿意再喝,齐天翔也没有再劝,心照不宣地匆匆吃了饭,就到了会议室,开始晚饭后的汇报阶段。 汇报主要由王金龙负责,简单介绍了清河市的区域情况后,就进入了实质性的污染防治和应对阶段,除了说明了清河水体污染的状况后,重点介绍了清河市,以及其他几个县、市、区的供水工作,不但有数字,还有具体的动态信息,非常的具体和详细,看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姚秉新听的很认真,既没有插话打断,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示,只是在本子上记录着,似乎只对具体的数字感兴趣,直到王金龙简洁地汇报完之后,才微微笑着侧脸望着齐天翔,商量的口气说:“金龙同志已经说的很详细了,其他人还要具体补充,明天还要到现场观看,我们是不是就不再浪费时间咨询什么了,还是接着听同志们介绍情况吧?” 齐天翔微微点点头,对姚秉新的提议表示认可,其实在他的心目中,原本晚上的这次汇报会都是可以不开的,可为了尊重姚秉新的存在,也是不伤害清河市的准备工作,才有了这样多此一举的会议。 既然姚秉新不愿过多地浪费时间,齐天翔也乐得这样做,毕竟明天还要接着看,听听也就是了。 过程也是必须的,照顾情面有时候比实际需要更重要。 第三百五十三章 部长来了(15) 回到小招稍事休息了一下,齐天翔与姚秉新就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视察工作。 其实说是稍事休息,只是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给姚秉新等年龄大点的同志,单独提供一点解决个人私事的时间。毕竟下来就要开始上午的工作了,无论是开会作报告,还是听汇报,或者是出外检查工作,从领导尊严和颜面考虑,都不是很适合随时上卫生间的。因此早上出门之前,下午晚餐之前,以及中午就餐之前,这几个关键的时间段,是要给领导留出必要的个人时间的,其他时间段,就看领导自己的定力和耐力了。 都明白的事情,可都不说透,这也是一种含蓄,或者说是智慧也可以。 对曙光厂的视察是今天的第一站,李正和路金山在早饭后就赶到了平原县宾馆,与王金龙等人见面之后,彼此互相调侃寒暄着,透着亲热和近乎。 直到齐天翔走近李正身后,他都没有觉察,还是在与王金龙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齐天翔轻轻地挥挥手制止了众人的招呼,轻咳一声威严地对背影说:“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都能感觉出眉飞色舞来了。” 齐天翔突然的发话,唬了李正一跳,赶忙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望着齐天翔笑着,可还是不愿认输地狡辩着:“省长同志说话不严谨,您站在我身后,怎么能看到我眉飞色舞呢?应该是看到王市长眉飞色舞才对。” 齐天翔仿佛就知道李正会这么说,就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是做文字工作的出身,要说严谨,你更应该先听明白,我说的是感觉出你的眉飞色舞,是意象,不是具象,没有实指,你狡辩什么?” 齐天翔的话虽然严肃,可众人却都能听出齐天翔话语中的亲昵和喜爱,就附和着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齐天翔没等大家的笑声平息,就对身侧的姚秉新介绍着李正道:“这就是李正,清河科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也是曙光厂的党委书记,一个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机敏过人的文人官员。” 看到姚秉新与李正亲切地握手,齐天翔的目光开始寻找路金山的存在,不解地问道:“老路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看不到他的人了。”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路金山从人群外边挤了进来,站到了齐天翔面前,红红的脸庞涨的更红了,望着齐天翔没有说话。 “这是路金山,曙光厂的总经理,也是最后的坚守者。”齐天翔拉着路金山的手臂,送到姚秉新面前,并对姚秉新认真地夸奖着:“一个把所有感情和心智都交付给企业,并真心实意为企业、为工人流汗流泪的真汉子,不图名,不图利,这就是我们企业的当家人。”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热情洋溢的介绍,更加热情地与路金山紧紧地握着手,由衷地感慨着:“其实不用齐省长刻意地介绍,就凭这一手的老茧,就能够明白老路为企业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出来的。国有企业作为稳定社会,协助政府解决就业,营造家园环境方面,有着历史的和现实的使命,也有着其他经济成分不具备的优势。这里没有菲薄其他经济成分对经济和社会所做的贡献,也不否定其起到的促进就业的作用,但国有企业本质上存在的意义,要更加多元一些,其中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兼具政府的某些功能,这是任何一种经济形式都不具备的。一个运行完善,凝聚力强大的国有企业,就是一个小社会,就是党和政府对劳动者的和谐关系存在的关心或关爱,企业文化的重要部分,还就是集体主义精神,以及劳动创造幸福生活的典型体现。” 感觉到自己的话题又开始无限拉长之后,姚秉新老练地挥了下手,似乎就将所有要说的话都截断了一般,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路金山和李正,温和地说:“既然你们曙光厂的两位当家人就过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让我们看什么,要表达什么诉求,就全看你们的引导了。” 姚秉新诙谐的话语,立刻引发了众人的一阵笑声,这看似谦虚和调侃的话语,却说明他对参观和调研实质的了解,也说明了现实中的真实情况。 安排领导的参观路线,以及请领导看什么,都有着很深的玄机在里面,也是基层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方法。根据基层的实际需要,或者领导的级别和手中的权力,会相应安排几套不同的方案出来,既可以依据领导喜好随时调整,也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变通。 只看成绩和政绩,或者只看矛盾和问题,都不是唯一的方式。看成绩的同时,兼顾一些矛盾和问题,让领导全面领略主流的基础上,对问题和矛盾加以重视,这样既能让领导满意,也可以有效发挥领导的权威和作用,给基层的发展和进步以实际的指导或帮助。不能让领导看不到一点希望,也不能让领导无所作为,这都不是最好的视察结果。 而且视察和调研,也是不一样的,领导想要看到的东西或结果,也是不同的,就要有目的地吃透领导的用意,揣摩准领导的喜好,这样才能有的放矢,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就是政治智慧,或者说是基层应付视察或调研的计谋,有着很深的变数,也可以看出基层干部水平的高下来。 姚秉新虽然是这样说,可还是兴致勃勃地随同路金山和李正,缓步走出了宾馆大厅,在门廊下登上了中型客车,开始了视察之旅。 齐天翔这几年已经多次来往于省城和平原县之间了,就是今年也已经是第三次来平原县,对这里的路径和沿途的风景很熟悉,也很有感触。 距离上次过来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通往曙光厂道路两侧的行道树,依然是郁郁葱葱,所不同的就是叶片的颜色更加深绿,骄阳也不是那么炙热,进入园区的拱门还是那么傲然地矗立着,仿佛是在审视着来客的用意,也是明确地告知来客,已经就从进入了清河科技园区,进入了曙光厂。 “这个园区是齐省长担任省纪委书记期间,根据曙光厂转型升级的实际需要,依据企业技术学校的科技研发能力,以软件开发和承接外包的形式,从省城引入到平原县来的。”望着姚秉新的目光从窗外转向了车内,李正谨慎地看着姚秉新的神情,缓缓地介绍着:“最初是以平原县和曙光厂联合投入开发的园区,后来由于引进了一批高科技人才,特别是软件开发和程序制作方面的专才,使得开发区的起步就规格很高,效益也很好。随着开发和服务类型的升级,园区也升格为清河市的科技园区,去年更是升为省级高新开发区,今年我们正在申报国家级高科技园区,相关材料已经报送国家发改委,正在审批阶段。” “好啊!做企业或者做园区,就应该像是居家过日子一样,今天添个盆,明天增加几个碗,不断有变化,也不断积聚着力量和动力。”姚秉新对李正的介绍很满意,侧脸望着齐天翔,感叹地说:“做企业就是做责任,这些在某些企业的宣传中,可以视为广告,可对于国有企业,以及承担着政府和企业双重功能的园区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要求了。不能简单地将企业当做摇钱树,能挣钱了就是好企业,不能产生预期的效益就转制,或者一卖了之,企业员工怎么办?社会稳定和民生如何保障?企业家首先应该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才能凝聚人心,最终产生财富,产生企业应有的贡献。” “姚部长说出了一个很值得各级政府重视的问题,那就是责任,做企业就是做责任,企业家也好,政府部门也好,就都得好好地过这一关。”齐天翔看到姚秉新在对自己说,就接过了话头慢慢地说道:“企业存在的意义,尤其是国有企业存在的意义,是企业家和当地政府都应该明白的问题,是创造效益,还是稳定社会,或者仅仅是政府的提款机和钱袋子,动不动就转制,就卖企业,这不就是败家子的所作所为吗?卖完了企业卖什么?卖厂房?卖地?都卖完了呢?政府喝西北风吗?百姓生活怎么解决?社会稳定如何兼顾?靠资本家血管里流淌着的道德的血液?” 齐天翔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政府管理者心里应该有百姓的位子,国有企业领导人应该有一颗公心,不能把企业当成唐僧肉,以经济发展的名义,行中饱私囊之实,把损公肥私当作权利变现的途径,甚至公然侵害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这不是我们改革开放的目的,也不能成为掠夺百姓财产的遮羞布。这样的局面必须改变,而且必须要尽快解决,老百姓等不起,我们的党和国家也等不起。” 齐天翔的激愤尽管有所突兀,可车中的每个人都明白话中有所指,也是他真实意图的表现,虽然每个人都有同感,可却不好作出回应。 车厢里顿时气氛凝重了起来,好在此刻曙光厂也到了,众人如释重负地对望着,都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似乎解脱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部长来了(16) 车队在曙光厂办公楼前的水泥路上停了下来,四层的办公楼首先映入姚秉新的眼帘,不禁多看了两眼,对身侧的齐天翔认真地说:“这办公楼可真是够老旧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建于上世纪的五十年代末或六十年代初吧!” “姚部长火眼金睛,说的一点不错,还就是哪个时代的产物,距今也有近半个世纪了。▲∴,”齐天翔微微笑着回答着姚秉新,接着略微感叹地说道:“别看已经历经了近半个世纪,可无论是楼体,还是内部结构,都代表了那个时代严肃认真的工作精神,已经一丝不苟的严谨风格。现在您看到的,已经是经过了外部整形的建筑了,前几年过来,墙体剥落、窗户没有玻璃,一副破败和衰落的气象,让人心生一丝凄凉。” 齐天翔说这话,望着姚秉新接着补充说:“前些年企业困难重重,想翻新没有精力,现在有条件了,却也不愿把有限的资金浪费在门面上,也算是大智慧了。” 齐天翔说着,对姚秉新做着请的手势,在李正和路金山率先下车后,站起身随着姚秉新的身后下车,接受着从办公楼里涌出来的干部职工的夹道欢迎。 路金山向姚秉新介绍着围拢来的曙光厂中高层干部,首先介绍的是厂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的文涛。 面对文静的略带拘谨的文涛,姚秉新热情地握着文涛伸过来的手,微微摇晃着问道:“这么年轻就出任曙光厂的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看来是年轻有为啊!小文同志今年有三十五六岁吧?” 还没有等文涛有所反应,齐天翔就兴奋地抢过话头说道:“的确是年轻有为啊!不但在产品研发方面,有着很大的贡献,而且还很有向心力,能够团结一大批有志于企业振兴发展的年轻人,一起创业,是一个全能型的人才啊!” 齐天翔的夸奖让文涛很是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望着姚秉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也没有做什么,主要还是管委会和曙光厂提供的平台好,工作环境宽松,这才有了我们年轻人创业成功的可能。” 姚秉新对文涛的回答和反应很是满意,就温和地看着文涛问道:“不知道小文同志准备让我们看些什么呢?是企业的昨天,还是未来呢?我和齐省长可是有备而来,看什么我们都欣然接受。” “企业的昨天路总和李书记最有发言权,还是让他们介绍更权威一些。”文涛听着姚秉新轻松的话语,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侧脸望了一眼李正和路金山,谨慎地说着,随即补充道:“还是看现在吧!我带各位领导看看我们的生产环境,请领导们提提宝贵意见。” 文涛的讲话得到了李正和路金山的认可,也就间接地确定了先参观,后听汇报的视察顺序。在姚秉新与其他厂干部握手寒暄的间隙,文涛走到了一边去安排车辆,等大家都相见言欢之后,一列游览车也依次停靠在水泥路上,等待着领导们的乘坐。 厂房还是哪些,宽阔的厂内水泥路也还是被两旁高大的行道树的浓荫遮蔽着,可齐天翔却感觉到了显著的不同,不论是工厂的状况,还是匆匆路过的工人们的情绪,都与上次来有着很大的变化。 就在齐天翔思考观察着相同和不同之处时,游览车就将他们带到了二车间的门前,下车之后就进入了生产现场。这里依然是电动车生产和组装车间,可与上次过来,显然生产环境变得拥挤和紧凑了一些,而且工人师傅们的工作节奏也快了很多。 在文涛向姚秉新介绍着电动两轮车的生产和销售情况时,李正悄悄地凑到齐天翔耳边,低声说:“这里现在的装配环境要紧张一些,三车间的很多设备和工位都移到了这里,基本上两个车间挤在了一起。” 望着齐天翔看过来眼神里疑惑的神情,李正依旧低声说:“三车间和四车间现在大部分区域,都是在加工和装配军工订单,时间很紧,只能是让位与重点工程了。” 齐天翔知道李正所说的情况,上次全省工业振兴现场会之后,在展览阶段,省军区领导参观了展览,并当场拍板订购了五百辆越野车,作为军区野战设备,而且确定了国庆节之前,必须交付部队,作为新年演习的主力指挥车。 三车间的情况与李正所说的一致,车间内一片热火朝天,大干快上的气氛,随处可见的大幅标语似乎是为这种气氛助力,红色的标语映衬着火热的工作场面。 “好啊!真不错,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了,这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这样的气氛中,才能充分体现工人的价值和作用。”姚秉新一进三车间,就被眼前所见的气氛和场面感染了,听了文涛的介绍后,更是兴奋不已地说:“劳动创造价值,劳动创造财富,这是任何时候,任何形势下,都不能含混的价值观。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可改变不了劳动的实质,更不是宣扬不劳而获的代名词。” 姚秉新感慨地说着,望着文涛,更像是对李正和路金山说:“有产品是好事,可好事做好才是好上加好,军工订单就是检验产品性能的最佳途径,一定要组织好,生产好这批军工订单,这比任何广告都有说服力。另外也还是要合理地调整生产和作息时间,要劳逸结合,这个时候是最能体现国有企业政治思想工作,以及工人阶级主人翁地位的时机了。” 姚秉新很兴奋,情绪也出奇地好,带着这种高昂的情绪,又看了专门进行精密零件加工的四车间,科研中心和试验机厂,对曙光厂大范围地精密数控机床的使用,以及研发生产一条龙的产业布局,表示了充分的兴趣,不停地观看着,询问着。看的仔细,问的更认真,俨然就是一位行内人士,与生产厂家进行着业务探讨。 认真观看了生产情况后,又匆匆地乘车实地察看了工人新村,以及软件生产园区,一圈转下来,再次回到曙光厂办公楼前,尤其是缓步登上办公楼木质的楼梯,看到走廊和会议室全木质的内饰之后,姚秉新的兴奋之情更是难以抑制,脸上的神情充分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汇报工作首先由路金山开始,望着姚秉新和齐天翔等领导满意的神情,路金山的话就显得内敛和谦虚,语调也平缓很多,似乎对现在的状况,还是不十分满意一般。 “刚才姚部长和齐省长,以及各位领导视察了我们的几个主要生产车间,也看了我们的工人新村,文涛同志也向各位领导介绍了我们的生产情况,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曙光厂的生产和生活,才算是真正进入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上来了。” 路金山斟酌着语句,充满感情地说着:“能有今天的景象,首先应该感谢的是我们的各级政府和职能部门,没有他们的关心支持,曙光厂走不到今天。其中特别需要感谢的,还是我们的齐省长,曙光厂起死回生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他的关注,也是在他的引导下,曙光厂才能得以复苏,并活了下来。” 齐天翔听着路金山饱含深情的话语,觉得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制止他,可却被姚秉新拦住了。 姚秉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君子不掩人之功,不诿己之过,这是古人的教诲,我觉得我们**人,应该比古人更有气量。老路是个实在人,应该听他说下去,我们大家也都感同身受一下。” 姚秉新说着话,面对着路金山,温和地微笑着鼓励道:“你尽管说下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要隐瞒,也不要有什么顾虑。” 路金山感激地望着姚秉新,又认真地看了看齐天翔,似乎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可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齐省长第一次来曙光厂,还是几年前他来平原县调研的时候,是李书记陪他一起过来的。当时齐省长还是我们省即将上任的纪委书记,李正同志是县委的副书记,我是曙光厂的副总经理,也可以说是留守干部。” 路金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脸色凝重地慢慢说着:“当时的曙光厂,正处在内外交困的最困难的时期。几次所谓的战略调整之后,最精良的设备和技术力量被日资企业合资走了。好不容易建立的农用车品牌和核心技术,以及生产加工设备,被战略合作伙伴整体搬迁到了西北,厂里的书记和总经理,跟着过去拿高薪去了。一个以研发生产车船用大型发动机的重点国有企业,只能生产农用三轮车车厢和金属构件。三个主要的车间,空空荡荡的,全厂能够正常上班的只有不到四百人,而企业全盛时期,仅一线工人就有七千人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部长来了(17) 路金山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微微地饮咽,眼角也渐渐地湿润了,以至于坐在他身侧的李正,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他。○ “想想那时的情景,就觉得心酸。”路金山似乎觉察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赫然地咧嘴笑了一下,提高了嗓音说:“生产不正常,职工生活更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几千职工下岗,加上家属就是将近二万人,日常生活都成为问题,加之多年积欠的住房、医疗、教育等等问题,使得那个时期,整个企业人心惶惶,看不到希望,更不知道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路金山竭力调整着情绪,慢慢地接着说:“那个时候,我正在安居楼工地忙活着,面对着很多觊觎企业厂房土地的开发商,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车间变成安居房,不让黑手再把我们的厂房也抢走了。那个时候我是欲哭无泪,有劲使不上啊!” “这话可是不准确啊!你这个身高八尺的堂堂汉子,当时可是哭的感天动地的。”李正感觉到了路金山的情绪变化,就打断了他的叙述,似乎是认真地纠正着他的说法,其实是想让他平复一下情绪,略带戏谑地说:“而且老厂长家的饺子,也是吃的狼吞虎咽的,这我可不是瞎说,齐省长是可以证明的。” “这我可以证明,而且是连呼哧带喘地从工地赶来,一身工作服带着汗渍,两个裤腿高高地挽起,像刚从河里打鱼回来一般。”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李正,看向路金山的目光饱含喜爱,侧脸对姚秉新缓慢地说:“在工地上忙碌着,可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工一样,被人忽视到竟然没有他的午餐,如果不是在老厂长家对付了一盘饺子,恐怕就要饿到晚上了。” 姚秉新从齐天翔的眼光中,看出了他对路金山的喜爱,就不失时机地说着:“这就是我们以前国有企业干部的基本素质,干部首先是企业的排头兵,上班来的最早,下班走的最晚,要求工人做到的,更应该率先垂范。这是我们的政治制度和国体决定的,也是长期创新发展积累下来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改革开放,引进国外先进的管理理念,以及科学的管理手段是应该的,可不能丢掉我们自己的宝贵财富和精神成果。这些我们企业管理干部应该有清醒的认识,我们的各级政府部门,更要明白这个道理,摆正了创新发展与继承发扬的关系,我们的改革才能更顺乎民意,更符合国情。” 姚秉新侃侃而谈着,忽然觉得自己又把话题引申开来,就温和地笑着对路金山说:“不好意思打断你的讲述了,还是请你继续回顾过去吧!” 经过李正的调侃,以及齐天翔的添油加醋,特别的姚秉新的点评和拔高,路金山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听到姚秉新鼓励的话语,望着齐天翔,真挚地接着说:“齐省长和李书记来曙光厂调研的时候,正是厂子最困难的时期,企业开工不足,没有主导产品,研发和生产,既没有设备,也没有资金。职工大量失业和待岗,生活面临的困难,使得人心惶惶,看不到出路,更看不到希望。可以说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甚至连破产倒闭的资格都没有了。” 路金山又不由激动了起来,但显然要比着刚才好一些,短暂调整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齐省长来看过之后,敏锐地看出了企业发展存在的问题,另外就是企业原有的科技优势,没有很好地发挥出来,回去之后就着手促成了厂技工学校与省科委的对接,依托学校的软件教学和编程能力,推动软件外包项目在园区的落地,并协助园区引进了一大批高科技人才。” “文涛和他的研发团队,就是那个时期来到园区的,带来了先进的理念和思维模式,很快就使园区有了一些起色,带动了试验机厂首先复苏了起来。”路金山侧脸看了一眼文涛,随即接着对姚秉新介绍说:“齐省长协助建立了园区,又争取园区升级为市管,并争取了宝贵的配套资金,并依托曙光厂发动机研发生产的优势,在科技创新方面给企业开发生产电动车指明了方向,使得企业逐步恢复了部分生产,稳定了职工队伍,也稳定了人心。” 路金山看着姚秉新兴趣浓厚地专注听着,就没有停歇,继续说道:“解决了生产恢复的问题,接下来齐省长就开始下力气,解决企业合资合作过程中遗留的问题,不但理顺了与日资企业产权和专利问题,而且补缴了多年积欠的专利补偿款,以及偷漏的税款,让日资企业心服口服的补缴了欠款。同时,对于名为合作,实为侵吞国有资产,玩空手道的所谓资本运作,齐省长也已娴熟的技巧予以反制,官司打到了国资委和发改委,结果不但将搬迁走的设备大部分迁了回来,而且补缴了企业被强行剥离和占用的农用车品牌价值,使得企业真正地扬眉吐气起来。” “有了清缴回来的六个多亿元的资金,加上省、市政府配套的技术改造资金,企业引进了大量急需的数控机床和精密仪器,使得曙光厂的研发生产能力,一下子就上了一个新台阶。”路金山不由兴奋了起来,没等姚秉新有任何插话的机会,就急忙说道:“有了这些先进的设备,特别是以电动车为主导的生产销售走入正轨之后,企业也就有了更加充足的时间和资金,进行新型发动机的研制和开发,齐省长又不失时机地为我们争取来了军工订单,而且协调了我们与岛城船舶的强强联合。曙光厂有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帮助和指导,才算是真正看到了曙光。” “好啊!企业看到了曙光,这话说的太好了。”听完路金山的讲述,姚秉新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神情,忍不住大声地赞叹道,随即望着齐天翔,激动地说:“企业从衰败到振兴的过程,尽管老路讲述的很简略,可我能听出其中的甘苦,特别是解决企业发展中积欠的遗留问题,很多地方政府都是避而不谈,或者是绕着走,生怕这些问题的解决,会暴露出更多的贪腐和侵吞国有资产的问题,甚至会牵扯到现任的很多官员,你能不回避这些矛盾和问题,就可以看出你坦荡的胸襟,以及无私的情怀,让人佩服啊!” 齐天翔看着姚秉新兴奋的神情,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下级单位领导的面,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齐天翔感觉出来姚秉新深深的用意,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缓缓地笑着对姚秉新说道:“姚部长说出了问题的实质,解决遗留问题,不但不能建功,而且还可能会出力不讨好,因此大多数人都觉得棘手,觉得难。至因为觉得难,并不是难在过程,而是将要达到的效果。” 齐天翔看着姚秉新缓缓地点着头,就环视了会议室内众人一眼,刻意停顿了一下,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是我是搞纪检监察工作的关系,本身又是研究行政法学的,经济法和行政法,以及刑法和纪律处分条例,我吃的比较透,而且我有一个基本的原则,那就是对事不对人,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适用经济法的,就按经济法办事。如果不愿意好好解决,组织法和刑法,都有条款摆在哪里,用不着刻意地去找,因此问题往往都能顺利地解决。” 齐天翔说着话,自嘲地笑着,仍然是温言温语地接着说道:“河海省官场给我了一个称谓,叫做铁血判官,我不知道这个称谓从何而来,但我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起码在某些人看来,齐天翔知法、懂法,而且善于用法,只要我愿意做的事情,我都能依法依规做下去。不管是我做纪检监察工作,还是现在出任省政府省长,我都是这个观点,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永远没有结局的长跑,该付出的代价,谁也跑不了,天理昭昭,法理昭昭,我坚信不疑。” “说得好,对于你的执着,以及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智慧和能力,我也是深信不疑。曙光厂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管拖得再久,也一样要解决的。”姚秉新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着,随即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向路金山和李正,诙谐地说道:“说了这么久,也听了这么多,不知道曙光厂的两位当家人,是不是就一直让我们听下去,还是先赏口饭吃,然后才接着说也不迟,肉末川沙再美味,也不能一顿顶一天吧!” 姚秉新诙谐的调侃,立时引发了会议室内一片会心的哄笑,也提醒了大家汇报会可以结束了,在欢快的气氛中,齐天翔与姚秉新对接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 尽管没有说什么,可却似乎已经进行了心灵的交流。 第三百五十六章 部长来了(18) 午饭很简单,就在曙光厂食堂吃的快餐。︽頂點小說,x.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食堂里就餐的职工不多,篮球场大小的餐厅显得空落,可从食堂的规模,也可以想象出企业鼎盛时期,这里的热闹景象。一个近万人的国有企业,每天中午在食堂就餐的职工会有多少,想一下就感到兴奋。 大食堂确实实至名归,说是像篮球场大小,设置也还真像球场一样,只是球场的四面看台在这里变成了两面,尽管是在一个水平面上,可玻璃窗后面卖饭的厨师,就像是看台上的观众,静静地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职工,以及排列整齐的桌子边大快朵颐的食客。 餐厅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几排宽大的八仙桌,条凳齐全地摆放着,玻璃窗隔开了餐厅,也分化出了功能区。一米来高的水泥柜台贴上了洁白的瓷砖,显得干净整洁,玻璃拦就的隔断,既起到干净卫生的作用,也自然间隔出合理的内外。玻璃幕墙很长,整整占据了食堂一长一短两个面,柜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盆子和器具,形成了不同的饮食区,看上去很完备,也很有气势。 这个餐厅齐天翔曾经来过,那还是几年前,餐厅的格局没有什么变化,可以前就是水泥柜台,没有瓷砖,也没有玻璃隔断,长长的柜台稀稀落落地几处地方摆放着食物,吃饭的人不多,售卖的厨师也很少,显得陈旧和落寞,与现在的景象对比明显,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齐天翔和姚秉新一行,在李正和路金山的陪同下,依次进入食堂。姚秉新立即就被食堂的陈设和布局吸引住了,缓步走到柜台前,隔着玻璃观看着里面陈列着的菜品。尽管有很多方盘被罩子盖着,看不清里面的具体内容,可姚秉新还是兴趣浓厚地一个个区域地看着,直到走到了柜台的尽头才停住了脚步。 姚秉新略显兴奋地转过脸来,看着路金山问道:“像这样的食堂餐厅曙光厂有几个,平时都有多少职工在食堂用餐?” 路金山看到姚秉新兴奋的神色,认真地回答道:“现在只有这一个餐厅,平时有将近二千职工在这里就餐。” 路金山说着,似乎觉得没有完全说明白,就赶忙补充道:“以前餐厅很多,几乎每个车间都有自己的食堂餐厅,家属区也有一些附属企业的食堂。这是企业以前的规制沿袭下来的,因为曙光厂最初是军工企业,采取的是半军事化管理的方式,刚开始一天三餐都是在各自划片的食堂吃的。后来由于有了家属和孩子吃饭的问题,就改为了午餐在食堂,由企业免费供应,沿袭至今。由于距离太远,来往不便,现在很多职工都不再来食堂就餐了,由食堂集中送到车间,这样既方便了生产,也方便了职工。” 姚秉新微微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路金山的回答,一圈转下来才心满意足地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耐心地等候工作人员端来饭菜。 齐天翔始终平静地陪同着姚秉新观看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食堂和供应的饭菜品种,频频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而且为自己选择了一份面条,满意地解决了午餐。 与齐天翔的作法相同,其他人也是随意地选择着自己喜欢的饭菜,或自己端着快餐盘取用,或由工作人员送到所在的桌子,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也显得平和随意。 其实这看似自然的背后,还是透着很大的不自然。姚秉新和齐天翔就不要说了,这个级别的干部,不论是在餐厅,还是饭店食堂,自己取用饭菜都是罕见之极的事情。其他大大小小的干部,也大多如此,只要是部门领导,或者是单位的一把手,自己端饭盛菜都显得怪异,仿佛与身份不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习惯,需要有人伺候,才能把简单的吃饭问题解决了。 一顿午餐很快就解决了,依然是乘坐游览车回到了办公楼前,却并没有再次上楼,而是换乘了来时的车辆,结束了这一次插曲似的视察。 姚秉新对上午的视察很满意,上车之际还是不忘与路金山和李正交代着,一定要保证兼顾企业发展和职工生活改善之间的关系,要保持党组织在企业生产中的核心战斗力,特别是企业文化建设和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的共同提高,而且还很有预见地提出,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曾经丢掉的东西,还会成为企业发展的关键动力。 不但对路金山和李正交代着,姚秉新还特意对文涛给予了厚望,勉励他继续发扬自身的优势,在发展企业的同时完善自己的经历,争取早日成为国有企业新一代开拓型的领导人。同时还刻意吩咐,企业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实际的帮助,可以到北京找他,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欢送下,姚秉新满意地率先登上了中型客车,并拉开了车窗玻璃,频频地向送行的人们挥手,直到车辆缓缓地启动,才含笑结束了这一切。 按照行程安排,下来是要到陵水县视察的,然后是回到清河市,明天将要对河中市的考察。由于中间穿插了对曙光厂的视察,而且是将近一天的时间,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处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只好取消了对陵水县的实地考察,改为对清河市的视察,并听取陵水县应对水体污染的工作汇报。 即使临时改变了行程,可清河市的正常视察时间也变得紧张,因此只能是加快节奏,从路途上抢回一点时间了。 或许是车队速度加快了不少,也许是感觉到时间的紧迫,齐天翔觉得引路的警车的鸣叫声凄厉了很多,似乎也是急迫地赶路了。尽管明明知道这只是自己心中的感觉,但齐天翔还是愿意相信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应该提速了,不管是视察工作,还是环境污染事件,齐天翔默默地提醒着自己。 第三百五十七章 部长来了(19) 似乎是配合着齐天翔的想法,清河市的视察就显得紧凑和高效了很多。》頂點小說, 车队直接开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这是清河市无数个供水点中的一个,消防车将饮用水送到小区门口之后,通过手提小喇叭告知居民过来取水,然后有序地将饮用水灌入居民带来的各种储水器具中,放完了一箱水,再取就近装运,接着供应。一个一个这样的小区轮流供应,不定时、不定车,随到随供应,从早上开始,到夜深人静结束。 由于只是饮用水源出现的隐患,居民其他的生活用水并没有什么变化,自来水公司仍然正常地供应着自来水,因此居民的用水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供水渐趋正常之后,排队取水的场景就渐渐地减少了,有时候消防车甚至还要等待着来人取水。 听着王金龙低声的介绍,姚秉新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这些变化很满意,又仿佛是对王金龙他们的举措感到满意,因此行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既没有走上前去与居民攀谈,也没有去慰问消防官兵,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打扰这平静的供水场面。 小区、居民住宅区、农村社区,几个点看下来,情况基本都是这样,经过初期的恐慌之后,居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日平静的状况,所不同的是附近时不时会出现消防车,而自家的饮用水还需要走出家门取用。 一个个点看下来,没有了人群簇拥的场面,姚秉新似乎也没有了过多的激情,当车队最终回到了清河市政府,坐到了会议室里的时候,姚秉新似乎从平淡的视察中回味了过来,不由暗暗地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陵水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赶到了清河市,专程来汇报县里应对水体污染的情况,由于陵水县是贵水河流入清河的第一个关口,全县饮水和农业灌溉,都是依靠贵水河来水,依赖性很强,波及面积也最广。污染事件发生后,市委书记潘伟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陵水县部署群众水源供应和大牲畜饮水问题,并从其他县调集了尽可能多的车辆,拉运饮用水紧急支援陵水县。同时将能够调集的瓶装水,都最大限度地拉运到陵水县,保证没人每天不低于三瓶一斤装水的供应量,多种举措使得陵水县渡过了暂时的危机时刻,没有发生大的**和恐慌。 现在经过兄弟县市区的支援,全县供水紧张的局面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基本上能够满足群众的饮水需求,特别是农村地区,更是通过水源接续,渡过了难关,情况平稳,局面可控。 听了陵水县的情况汇报,姚秉新显得很欣慰,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道:“咱们当初选择陵水县,就是担心县城车辆和设备的紧缺,带来的供应困难,尤其是广大的农村地区,没有必要的储备,势必会产生人畜争水的情况。现在看来咱们的担心有些多余,清河市和陵水县把困难想的很足,预案也做得很好,特别的利用瓶装水代替消防车解燃眉之急的作法,不但大胆,而且有效。” “这都是老潘同志亲临陵水县,大胆决策,部署调停的到位,应该记大功一件。”齐天翔看到姚秉新满意的神色,就引申开来夸赞道:“从事件发生之初,清河市的市委、市政府头脑都是清醒的,大局观和危机处理意识很强,而且十分注重实际效果和民心稳定,老潘更是亲自下到了困难最多的陵水县,这才保证了应急工作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 齐天翔虽然对姚秉新说着,可还是看到潘伟明脸上微微泛红的神色,就直视着他,认真而严肃地说:“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老潘也不要不好意思,相对于山阴市处置工作的滞后,以及干部思想,首先是领导干部思想的混乱,清河市无论是应急处置,还是预案准备,就很恰当,也很到位,这无需讳言,该表扬的就得表扬,作为清河市的一把手,你当之无愧。” 看到潘伟明想要分辨的神情,齐天翔挥挥手制止了他,接着补充道:“对于紧急决策调运的瓶装水,事后可以摸个底数,清河市财政不用支付这笔费用,污染企业会拿出这笔钱的,也可以从省政府专项资金中拨付,这点请你们放心,省政府不会看着你们主动担当,却要承担相应的费用,增加财政负担的。” 齐天翔说着,望了望姚秉新,然后依然看着潘伟明等人说:“刚才听了陵水县同志们的汇报,姚部长和我也看了清河市区饮用水供应的情况,姚部长很满意,我也很满意,这样的情况要保持下去,起码还要保持几天,这些希望你们心中要有个数。” “齐省长提醒的很及时,也很有必要。”姚秉新看到齐天翔停顿了下来,就插话进来说:“情况有所好转,这个时候就更是要警惕懈怠心理,在危机没有完全消除之前,特别是污染源没有彻底根除之前,现有的应急处置手段还要继续,坚决不能回潮,更不能出现次生危害,这是刚性要求,必须认真地传达到每一个参与民生保障的干部之中。” 姚秉新严肃地说完这些,和缓的眼神望向齐天翔,示意他继续讲话,齐天翔接过话来严肃地说:“姚部长提出的要求,也是省政府的要求,这要成为未来一段时间的一项工作,市委、市政府要认真重视起来,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姚秉新和齐天翔讲完,潘伟明代表清河市委、市政府做了表态发言,除了对姚秉新和齐天翔的夸奖谦虚地自谦之外,就是保证一定按照姚部长和齐省长的要求,对涉及供应饮用水的县市区,再次进行全面的部署,要再次强调事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保证不出现任何的回潮,否则甘愿承担领导责任。 潘伟明的表态之后,汇报会就宣告了结束,会议时间不长,可却很有效果,起码姚秉新是满意的,齐天翔更是满意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水落石出(1) 齐天翔和姚秉新一行,在清河市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饭后离开清河市,继续对河中市进行视察。△↗頂頂點小說, 河中市处在清河流域的末端,发源于河州市灵山的清河,流经河州市、清河市之后,从河中市的河底流入大海。尽管只有一千多公里的流域长度,但却是河海省能够称其为河海的重要标志,也是除了沿海区域,全省大部地区重要的水系。 与清河市的作法不同,河中市的市委书记李和思、市长龙方带着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早早就来到了清河宾馆,而且像是朝拜一般虔诚地在宾馆大厅里等候着,直到齐天翔和姚秉新一行早饭后出来,才在大厅见到了他们。 送行的人和迎候的人,瞬间就使宽敞的宾馆大厅显得局促起来,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住客,以及好奇的目光。 尽管像是在做戏,可在大庭广众之下,齐天翔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将河中市的党政领导介绍给姚秉新,而姚秉新也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与每一个介绍到的干部握手,亲切地交谈着,似乎毫不在意大厅内的混乱,淡定地面对着这一切。 短暂的见面后,众多的大小干部簇拥着齐天翔和姚秉新走出大厅,由于河中市党政领导已经来到了清河市迎接,清河市党政班子的送行就在宾馆门前结束了。 姚秉新与潘伟明等人亲切地话别,齐天翔却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而是用眼神交流着,直到姚秉新尽兴后才陪同他上车。也许是大厅里的吵杂,也许是河中市的作法,使得齐天翔不愿过多地表示什么,而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干部,不表示其实就是一种表示。 这样的态度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视察的继续,齐天翔就恢复了自然,毕竟不能带着情绪对待基层的工作,这点齐天翔很清楚,也知道如何克服。 河中市离清河市将近二百公里,有高速公路连接,走高速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路途中河中市委书记李和思抓紧时间,认真地向齐天翔和姚秉新汇报了河中市的应对水体污染的作法,以及下来将要视察的主要内容,征求两位领导的意见。姚秉新和齐天翔都没有表示异议,同意河中市的安排。 车队到了河中市区,依旧是直接赶到居民区,这里的供水情况与清河市基本一致,消防车和具备运送清洁水的车辆,都被集中调集起来参与供水工作。 由于集中供水了几天时间,居民取水从最初的恐慌性储备心态,渐渐恢复到常态的使用和消耗。加之自来水公司正常的供水辅助使用,取用洁净的饮用水只是满足生活的基本要求,用水量明显地降低了下来,排队取水的场面已经不多见了。 也许连续看了很多的取水点,看到了大同小异的供水场面,姚秉新的心态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了些微的疲态,不断的重复观看,似乎也消磨了不多的激情,只是认真地观看,认真地倾听,很少表示出什么。 这样看了几个供水点,也到了农村社区入户看了群众的生活情况,也就结束了上午的视察,回到了市政府会议室,名义上是听取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其实也就是变相取消了视察工作。 李和思和龙方很清楚姚秉新此刻的情绪变化,也就在暗暗感到失落的同时,接受着这无奈的现实。毕竟处在整个视察工作的最后一个地区,前两日的视察和调研工作,已经通过省电视台和报纸展现了出来。大幅的报道和画面,已经将姚秉新的态度和激情,都尽情地予以了表现,再多说什么也是多余,下来的视察也只是完成一个过程罢了。 姚秉新的态度是这样,齐天翔的沉默就有着更多层面的意味了,这点河中市的两位党政领导心知肚明,可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来回旋。齐天翔很厌恶迎来送往的虚套,也不愿意过多地看到这些表面文章,可不搞这些表面文章,也还实在难以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让齐天翔满意。另外,环保部长来河中市视察,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也是怎么也不敢掉以轻心的。在两难的选择之后,只有以高调迎接来表现了。 知道齐天翔不满,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汇报着工作,其实也就是拖延着时间,好将上午这点时间平安地延续下去。李和思汇报了河中市整体的经济工作情况,之后龙方接着汇报了应对水体污染和处置情况,特别是介绍了其他县市的情况。随即就将话题转到了环境综合治理和生态改善方面,重点介绍了下辖的河底市治理盐碱土地,换土绿化,换来大面积绿地和植被的作法。倒是引起了姚秉新的兴趣,表示可以实地去看一下。 东拉西扯的汇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好容易到了午饭的时间,汇报会也就自然结束了。 按照姚秉新和齐天翔的想法,视察工作是可以就此结束了,可考虑到河中市已经做好了准备,特别是河底市更是清河入海的最后一站,从贵水县开始的视察,不从河底市结束,怎么说也有些不尽如人意,尤其是河中市的党政领导,感情上和情理上都有些说不过去。 也就是龙方汇报时提到的盐碱地绿化的做法,给了继续视察一个很好的理由,似乎也调动起了姚秉新的兴趣。作为环境保护部长,绿化和环境保护方面的任何一点进步,都能够引起他的足够兴趣,或者是走下去的合理解释。 就如同齐天翔提速的想法一致,出来视察只是给事故的定性和处理一些缓冲的时间,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应对水体污染的措施是一个很好的方向,既可以给调查和事态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也可以更好地了解几个地市应对污染工作的做法,检验一下危机处理和民生保障工作的能力,但最终还是要落实在污染源治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无论是齐天翔,还是姚秉新,都很清楚,氰化物污染水体只是一个由头,而且已经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矿区的处理才是整个事件的牛鼻子,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如何处理,以及处理到什么程度,初期两位关键人物,都在互相试探,同时也在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姚秉新的高调视察,大张旗鼓地宣传报道,以及齐天翔的冷静低调,其实都是在表明着各自的态度,姚秉新可以做到的,或齐天翔能够发挥的作用,经过这两天的视察,都已经清晰地表现了出来。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贵水县,回到事发地,将想法变为现实,给事故划上一个句号。 可河中市的想法也得兼顾,毕竟工作还是要基层具体去做,平衡各地市的关系,不但是一种态度,更是一个控制和驾驭基层的手段,对于姚秉新可能并不算太大的事情,可对于齐天翔却显得比较重要。因此说龙方汇报工作时,特意提到的河底市绿化的话题,是经过了两位党政领导深思熟虑的,争取姚秉新的兴趣,自然就能使齐天翔改变主意,而争取齐天翔能够到河底市看一看,无论是对河中市的整体工作,还是对两位党政领导的政绩,都是一种肯定。这也是一种技巧,是作为下级不得不使用的政治圈套。 应该说这种设想还是成功的,午饭后稍事休息,姚秉新和齐天翔一行,就在李和思与龙方的陪同下,驱车赶往了河底市。 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在接待方面,李和思与龙方变得聪明了起来,不但没有要求河底市党政领导迎接,反而连必要的等候都免了,车队在警车的引导下,直接就开到了绿化带附近,在这里才见到了河底市的党政一把手。 面对郁郁葱葱看不到尽头的绿化带,姚秉新的情绪被激发了起来,尽管从贵水县的山区过来,已经对满目的绿色产生了疲惫,可站在这一大片盐碱地上,看到如此茂密的绿色,姚秉新还是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 实地察看了绿树种植的方法,以及听了河底市干部的介绍,姚秉新对河底市利用塑料薄膜包裹营养土的方法改善土壤环境,使绿树成活的做法大加赞赏,称赞河底市开创了盐碱地绿化的一个先河,并且深有感触地说道,这样的方法不但可以改变盐碱地的局部环境,而且对大范围治理沙漠和荒漠化土地,都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 齐天翔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也附和着姚秉新的赞叹,可心里却是明镜一样的清楚,这一大片绿化带是怎么来的,又耗费了多少的人力和财力,而且实际成活率也还是一个很难估量的数据,只是一个好看的面子工程罢了。 但姚秉新开心,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反而也希望姚秉新能够更加的积极,这样也可以争取到一些国家的环境保护经费,这对缓解河底市,乃至河中市巨大的财政投入,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而且以这样的绿化带,作为这次视察的结束,还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齐天翔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水落石出(2) 齐天翔能想到的,相信姚秉新也能想得到,而且还会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 几十年的走南闯北,多年的官场历练,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这样的把戏是不可能瞒得住他的,可却能不加掩饰地大加赞赏,而且还能加以引申,目的就只有一个---顺势而为,还就是要用实际行动为这次视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北京来到河海省,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来,却也是不能空手而来,这点姚秉新是清楚的。发生这样的环境污染事故,环保部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通常的作法是从专项环保经费中拨付一笔钱,表示对环境治理和事故处理的重视。这其实也是对省市类似资金配套的变相督促,环保部都有专项资金支持,省市也不能没有经费配套,这样就能使环境治理经费难题得到一定的缓解。至于环保部和省市政府,究竟是谁在依托谁在做这些事情,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关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惯例。 这是环保部参与不深时的解决办法,如果遇到环保部主持处理的情况,这样的经费拨付是与事故处理同时进行的,至少也应该是稍晚一些。作为部长亲自参与处理的事故,又是国务院主管领导亲自指定部长出面的事故处理,规格就有上了一个等级,不但环保部要有经费投入,必要时还可以提请国务院专项拨付资金。 可姚秉新从内心深处,却是不愿意将这些经费投入到事故救援或善后之上,起码是不全部投入进来。环境侵害事件,就应该由危害企业或部门承担所有的费用,由企业受到法律和经济双重的制裁,这样才能有效地避免陷入危害--治理,治理--危害循环往复的怪圈之中。 经费可以投入到善后和民生保障方面,这是姚秉新情感上可以接受的,可齐天翔在清河市已经明确表示,救灾和民生保障资金要让污染企业承担,或者由省政府投入,这无疑是暗示姚秉新事故处理的一些思路和方式,也使得姚秉新试图将经费拨付给善后工作的想法无法实施了。 现在有了这样一个绿化和盐碱地治理工程,正是需要资金和政策支持的时候,将资金部分投入进来,无论是实际效果,还是宣传效应,都具有极大的示范意义,不但缓解了姚秉新的难题,也能实实在在为地方做些事情。 而齐天翔和姚秉新的心理,李和思与龙方似乎是琢磨透了,知道两位领导想的是什么,又会怎么做,提供这样一个样板出来,就是要让齐天翔和姚秉新的河底市之行,既有实际意义,也为他们的视察解了难题。 彼此心照不宣,又各有所需,因此事情并没有什么公开提起的必要,只是在盛大的晚餐时,姚秉新似乎漫不经心地向龙方问起绿化和环境治理的经费投入情况,在得到龙方的答复后,随口答应部里要给与必要的经费支持。虽然只是口头允诺,却等于决定了方向,只需要河中市与部里相关司局落实细节了。 晚餐很隆重,也很热烈祥和,这也是姚秉新视察几天来,第一次与地市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共进晚餐,也等于是为视察工作结束作出的姿态或总结。 大宴会厅聚集了环保部、省、市、县,甚至乡村的的大小官员,很多基层干部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省部级高官,连河中市的领导也难得见到,现在突然与这么多的官员共处一室,紧张和拘束是难免的。尽管致辞之类的活动没有,可姚秉新和齐天翔的逐桌敬酒环节,还是必须要有的。 齐天翔没有这个心情,可面对姚秉新兴奋快乐的神色,也不好过分驳他的面子,只能随同着表示着自己的态度。每一桌敬酒碰杯,都会听到无数千恩万谢的感激和激动的语言,也要多说很多安抚和鼓励的话语,一圈走下来,还真是觉得很累。 对于基层的干部,齐天翔是真心愿意与他们欢聚在一起的,可却不是这样的场合,而应该是田间地头,或者是工厂、集市,那样的场合要自然一些,也能有更多交流的机会。在会场或宴会厅,是很难有真正交流的气氛的,通常的大领导讲话,小干部倾听,然后附和着热烈鼓掌,根本没有小干部说话的机会,即使有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走走过场,烘托一下气氛。 但这样的过程却不能省略,姚秉新几天的视察要有一个总结,对应对水体污染事件的几个地市众多的参与者,要有一个集中的感谢和表示,特别是武警消防官兵无私的奉献,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都要有一个合适的窗口予以表现。可应急供水工作还在继续,也远没有到总结表彰的时候,姚秉新没有时间等到总结,齐天翔和省里的一些厅局领导,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因此利用宴会的方式,以点带面地变相表示一下,对姚秉新和齐天翔,以及几个地市的救灾应急工作,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领导敬酒之后,是地市干部敬领导,然后是各级干部互敬,宴会厅变得热闹和嘈杂,甚至有些混乱,可也是这样的场合难以避免的。姚秉新似乎很习惯这样的场面,微微笑着面对众人的恭维,不断地温和勉励着,一副温良敦厚的长者之态,给众人,特别是基层的干部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宴会总算告一段落,众人簇拥着姚秉新和齐天翔走出宴会厅,并目送着领导们离开。河中市和河底市的党政领导,分别陪同姚秉新和齐天翔,回到各自的房间。 等各级干部离开房间之后,小张将房间安顿停当,齐天翔才真正安静了下来,与闫丽通电话报了平安,然后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上床了,这个时间休息是很少的,可齐天翔却觉得疲惫,急需静一静,好好睡上一觉。 第三百六十章 水落石出(3) 早饭之后,齐天翔和姚秉新一行就乘车离开了河底市,径直赶奔贵水县。◎頂點小說, 几天的外出视察,给了事故调查足够多的时间,现在是到了正面解决污染源的时候了。这点齐天翔心知肚明,姚秉新也是完全清楚的,因此整个返程,两个人都是在默默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车队进入贵水县宾馆的时候,陶然和毛志刚、王同军,以及王平等领导都在宾馆门前静候着,见面自然又是一番热情的握手和寒暄,等到坐进二楼大会议室的时候,才真正进入严肃认真的会议气氛之中。 除了姚秉新和部里的随员之外,陪同视察的齐天翔、周通,以及房建设和廖永,都出现在了会议室内。陶然、毛志刚等山阴市的党政领导,还有就是县长王同军和相关局委的负责人,坪坝乡的柳能富、吴战胜等乡镇干部,特别是参与事故调查处理和善后工作的省环保厅、省国土资源厅、省卫生厅、省水利厅,以及武警总队和黄金支队的负责人,各方面的人员都集中在了一起。 几十个人聚集在一起,用里三层外三层来表述一点也不过分。椭圆形的会议桌处在中心的位置,后面是一排排的椅子,最外一圈是临时加进来的条凳,以及普通的办公用椅,看来是从办公室搬过来的。平时显得宽敞的会议室,立时变得拥挤和局促起来。 会议由毛志刚主持,首先是情绪激动地介绍了与会的姚秉新部长,齐天翔省长之后,特别介绍了武警总队的王平政委和廖永总队长,以及黄金支队的支队长。随后才是依次介绍周通秘书长、房建设厅长,以及各位厅长,每一个庄重的介绍,都引发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一次次将会议室的气氛推向**。 介绍完之后,就进入了会议的正式环节,毛志刚中气十足的嗓音热情地宣布,请姚秉新部长发表重要讲话,再次将会议室热烈的气氛点燃。 姚秉新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微笑着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人多了,显得会议室就小了。会议室小了没关系,只要大家心中的责任,以及肩上的担子没有小就好。” 姚秉新诙谐的话语,引起了会议室一阵轻微的笑声,也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宽松了一些。姚秉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接着说道:“下去走了一圈,看到了几个地市和县区应急供水和防范措施,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无论是城区的集中供水,还是农村的送水入户,都有条不紊地有序进行着,从中可以看出河海省政府和涉及到的地市政府,民生保障和应急处置工作的重视程度,从小事中就充分体现了出来。” 一番不动声色的褒奖之后,姚秉新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转而严肃地说:“近千万人的生活问题啊!就因为贵水河的污染,或者说仅仅是经济利益驱动下的私开乱采和粗暴生产,这不能不让我感到心情沉重。如何杜绝此类损人不利己的野蛮生产和盲目冲动,把安全的空气和水还给百姓,留住我们的青山绿水,这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理论问题可以交给专家学者慢慢地研究,可现实问题如何解决,如何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严重危害社会生活的灾难**故,是刻不容缓的,也是必须要拿出切实可行办法的时候了。” 姚秉新严肃的神情,严厉的话语,立即使得会议室里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起来,众人屏气息声听着他接下来的讲话。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这是在座每个人都清楚的事情,也是经常挂在嘴边,教导群众的话语,可事实上我们自己做到了吗?”姚秉新继续说道:“其他部门和单位我不说,仅仅是我们环保系统,我们的基层环保人员,工作做的怎么样?做到了以环保法行使自己的职权了吗?如果不存在利益驱动,或者徇私枉法,这样损害环境和人们生活的事情,会持续这么多年,以至于演变成为这么严重的灾难**故?” 姚秉新情绪激动了起来,随即就意识到了这些,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道:“这些明里暗里的违法现象,都要通过调查得出结果,在这里我不枉下结论,但我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查处,绝不枉纵。我就先说到这里,下面还是请同志们发言吧!” 姚秉新的讲话定下了基调,也使得会议的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集中汇报,变成了事故处理。因此在毛志刚提请齐天翔发言后,面对众人热烈的掌声,齐天翔的脑海中在迅速调整着思路,以应对会议的变化。 “今天是大会,同志们辛苦了几天了,聚集起来汇报和交流一下事故调查的情况,很有必要。”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由衷地说道:“坪坝乡的条件很艰苦,同志们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也很艰苦,这对每一个从事调查和治理工作同志的意志品质,都是考验,能不能克服困难坚持下来,省委、省政府,以及广大的人民群众都在认真看着呢!这点希望每一个单位,每一个参与工作的单位负责同志,都心里明白。” 齐天翔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峻,口气也变得严峻,缓慢地说:“情况这几天都在不断地通报之中,新情况和新问题不是很多,这样的集中汇报效果和意义,我看不大。今天会议就是要解决下一个阶段各单位的工作方向,因此汇报尽可能简明扼要,一时说不完整的事情,可以下来单独交流沟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尽快解决污染源和隐性危害,流域千百万群众的生活等不起,环境和生态更等不起。” 姚秉新给会议定了基调,齐天翔更是把这基调缩小到了方向和方法上,这也是提速的具体表现。 第三百六十一章 水落石出(4) 齐天翔讲完这些,眼睛望向廖永,声调温和地说:“还是请黄金支队的同志,先把污染源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吧!” 廖永看到齐天翔首先把目光对准自己,立即知道了齐天翔的用意,就用目光示意身边的黄金支队李支队长,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用眼神下着命令。 在廖永的眼神授意下,李支队长立刻站起身来,向着全场,尤其是姚秉新和齐天翔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缓慢地坐下,严肃地说道:“经过我们支队干部战士几天来的认真勘察和检测,基本确定了放射性物质的主要区域和污染源,在矿区周边两公里范围内污染程度达到了危害级,尤其是矿洞内的放射线浓度接近危险级,暂时需要封闭。另外巷道内的积水,这几天呈现下降的趋势,怀疑是有暗道渗漏所致。这是开采区域的基本情况。” 李支队长的语言很清晰,也很简练,微微停顿了一下,面对着齐天翔和姚秉新接着说:“由于矿石在巷道内就进行了粉碎和初选,是造成巷道内放射线超标的主要原因。矿石粉碎后就进入了精选环节,是在一个靠近巷道的山洞里进行的。废水和废渣按照规范要求,应该是废水进入密闭的沉降池中净化,然后装桶与废渣一起,就地深埋,或者打洞封存。可经过环保专家和我们支队联合调查发现,企业不但没有按照危险品操作规程操作,而且通过隐藏的暗道,将废水直接排进了贵水河,废渣也是堆积在山洞附近的山谷里,对环境造成了二次危害。” 看到姚秉新和齐天翔渐渐凝重的神色,李支队长没有犹豫,接着介绍说:“位于贵水河右岸上的红星氰化厂,以及几个类似的加工厂,除了部分依稀氰化物的废水进入沉降池外,也有部分废水是直排进贵水河的,山洪冲垮的沉降池只是象征性的存在,实际作用并不明显。这就是我们与环保部门联合调查的情况。” 李支队长汇报完毕,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的情况大家尽管都能想到,但一经李支队长说出,还是觉得震惊和匪夷所思,就连主持会议的毛志刚也愣怔在了哪里,不知道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短暂的沉闷后,齐天翔与姚秉新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对李支队长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即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国土厅主管矿产资源的副厅长刘胜,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慢地问道:“你也说说情况吧!矿产资源开发和破坏情况,这几天你们掌握了多少?也说说吧!” 尽管齐天翔的语气相对比较平缓,可眼神中却是带着火,望向刘胜的目光也有着逼视的意味,使得刘胜有些暗暗叫苦,也觉得难以应对齐天翔的逼问和责难。 事故发生后,厅长正好在北京党校轮训,省环保厅组织应急处置领导小组,需要国土资源厅有领导出面到现场,作为主管矿产资源审批的副厅长,刘胜只能是硬着头皮参与了进来。本身就感觉不是什么好差事,也想着环保厅出面处理事故,自己能应付一下也就是了。 没想到临出发时才知道,自己参与的只是房建设带队的应急小组,与先期出发的环保厅刘福田副厅长带队的专家小组,是一个性质的,齐天翔会亲自到现场领导处置工作,这样一下子将规格提高了好几级。 来的贵水县,刘胜所能做的就是赶紧了解情况。贵水县发现了稀有金属矿藏的信息,几年前普查时他还没有到厅里来,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关乎国家战略的矿产资源属于国家级机密,他并不是很清楚此后的开发情况,只是知道贵水县有黄金和伴生矿开发,由于品位低、产量也不高,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最初得到的消息是氰化物泄露污染了贵水河,并且直接影响到了清河流域的安全饮水问题,并没有过于严重的情况,参与调查也只是配合环保厅工作而已。 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刘胜觉察到了形势对于自己的严重性,尤其是贵水县委书记韩自在,以及县国土局局长被控制之后,刘胜立即有些坐不住了。国家级重点矿产资源被开采,而且持续了几年,这些情况他作为主管副厅长,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和掌握,失察之责是肯定难以推卸的。 好在齐天翔过来之后,应急供水和弄清楚污染源的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他拿出精力来应对,倒是对矿产资源开发问题没有心思关注,也无形中给了刘胜少许喘息的机会。可了解的深入,刘胜的心理压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严重。矿产不少无故被开采的,省厅有人提供了详细的信息,并给与了实际的帮助,而且还成为利益链中的一环。矿山虽然的无证开采,可却得到了厅里主要负责人的授意和默许,而且矿山的实际拥有者具有极大的能量和权势,是他一个副厅长所难以撼动的。 几次给远在北京学习的王全林厅长打电话,请求处置方略,不是要他沉默应对,就是让他不要管,甚至还不无好气地建议他配合调查,或者举报,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更不用说他要求换人的想法了。 对此,刘胜除了无奈,就是忍耐。厅里关系错综复杂,是他这个从地市副市长位置上过来的外来人,所根本难以看透的,而他作为分管地矿和矿业开发的副厅长,对分管的地矿局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土地、矿产资源审批,这些利益丰厚的部门和行业,是厅长始终不愿撒手的事情,而地矿局长赵林,更是依仗年龄和与厅长的关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与他一起来到的贵水县,可几天来上蹿下跳的,谁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如今就坐在自己身边,可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他的存在。 当惯了副手,刘胜明白应该怎么当配角,当初在地市是就是这样,平调到国土厅也是如此,抱定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暗暗地积蓄力量,等待机会,就是他坚持的做人态度。对此他也坚信,像他这样无根无底地走到这个层面的干部,能够坐稳位置,大多都会这样做。装聋作哑,听之任之,不争权不揽事,不但不会与一把手产生矛盾,可以平安无事地存在,而且还是一个重要的生存策略。 可现在,一场不经意出现的事故,突如其来地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面对齐天翔的询问,他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也是不敢敷衍了事的。王全林再强悍,再暗示他注意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惜以举报暗示他站稳立场,可毕竟还是远在北京,现在的这位省长却是实实在在地坐在会议桌的中间,而且比王全林有着更大的权力,他更得罪不起。 瞬间的思考后,刘胜侧过身来,望着齐天翔,略带谨慎地说:“我们厅的王全林厅长在北京轮训学习,受他的委托,我和地矿局的赵林局长,以及矿产资源开发方面的几位专家,代表国土资源部门参与了事故调查工作。” 看到齐天翔严肃的神情,刘胜立即感觉出了齐天翔的不满,齐天翔这位省长他虽然不了解,可利落务实,厌烦繁文缛节的名声却是河海官场都清楚的,刚才已经说明了简单汇报,而自己这样穿鞋戴帽的汇报,引起他的不满是肯定的。 想到了这里,刘胜赶忙调整了一下坐姿,端正地坐好,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来到贵水县后,立即就着手对矿产资源开发的事情进行了调查。经过查阅贵水县国土局的案卷,并通过厅里的审批系统调查,没有查到贵水县稀有金属开采的申请和批复报告,只有核准开采黄金矿产的资格审查报告,而且企业也没有进行随后的年检,现在处于无证开采状态,属于应该取缔和处罚的违法企业。” 从齐天翔的眼中,刘胜看到了愤怒,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赶忙解释说:“这是贵水县国土局不作为造成的严重后果,经过我们初步调查,国土局一班人不但纵容企业无证开采,而且越界开采,非法获取利益,已经触犯了党纪国法,现在已经被控制接受调查,下一步我们将严查其中的贪赃枉法行为,严肃处理。” 好容易听完了刘胜絮絮叨叨地讲述,齐天翔对这样的表述很不满意,就不加掩饰地冷冷说道:“严肃处理是肯定的,但已经不是你们国土厅能够处理的了,既然触犯了党纪国法,那就交给有处分权的部门处理吧!现在你们所应该做的,就是集中力量评估矿产开采情况和损失,拿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据,为事故处理提供必要的帮助。” 望着刘胜惶恐的表情,齐天翔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也知道他有很多话现在不能说,可现在却没有时间出了解他的具体内情,而是转眼看着省卫生厅厅长张立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动声色地说:“说说你们卫生防疫方面的情况吧!要简短,如果感觉午饭前说不完,就换其他单位汇报,你们放到下午再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水落石出(5) 看着齐天翔略显威严的神情,张立军可以明显感到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其实不但是张立军,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能觉察到齐天翔情绪的变化。事故发生至今已经将近一周了,而贵水河和沿清河流域的城市,应急供水也已经好几天了。尽管没有发生大的继发**故,也没有因为供应不及时,发生哄抢事件,群众的情绪还算稳定,但这只是暂时的现象,随时时间的推移,群众的不满情绪就会蓄积,自然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另外,作为事故处理的主要领导,随着时间的延续,齐天翔身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各种质疑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多,尤其是事情变得复杂之后,齐天翔的态度和作为,就更加耐人寻味了。身为省长的齐天翔,是不会不在意这些可能出现的问题的,也是不会听之任之的。 由于舆论传播方面控制的不错,到目前为止,无论是私下了议论,还是网络上,对事件只是简单的作为灾害传播着,还没有发酵,也没有人在恶意炒作,相对来说还算是平静。如果被人利用,成为网络热点,齐天翔身上的压力就会更大了。 事情不能无休止地等待下去,时间越久越被动,这点所有人都清楚,齐天翔更明白这些,张立军也不会不清楚,因此面对齐天翔毫不客气的问话,张立军不敢大意,而是谨慎地说道:“我抓紧,一定简短,不影响领导们的时间。” 说是这么说,可张立军的汇报还是得从头开始,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我们卫生厅组织的防疫、检验方面的专家到了贵水县后,就开始了疫病筛查和检测工作,初期的排查情况已经向您作了汇报,我就不再重复了。” 看到齐天翔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张立军只好接着说:“由于山区群众居住分散,人数也不少,工作量和工作难度都不小,我们从省立医院和省里的其他医院调集了大量经验丰富的专家,在县城和坪坝乡设立了几个检查点,同时对县医院既往疑难病症重新进行了排查。初步筛查的结果不是很乐观,可以说很严峻。” 似乎是辅助着自己的话语,张立军微微地摇着头,可还是接着说道:“以往县里出现的大骨节病很多,特别是坪坝乡等深山区乡镇,都是按照地方病归类治疗的,原因归结为山区水土含钙量高引起的,没有从环境和水土方面找原因。这次我们有目的的进行了抑制干扰性检查,并对发病时间进行调查,结果在现有病症中筛查出不少血液病病症。在群众的集中体检中,也检查出很多疑似病症,而且越接近矿区,病症也越密集,基本可以怀疑是放射性污染所致。” 看到张立军越说越慢,也说的越艰难,齐天翔知道他方便接着说下去了,就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声调冷静地说:“好了,不用再往下说了,继续搞好你们的筛查和检查工作吧!这是你们下一步需要认真做好的工作,对已经发现的病症,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都要有计划地安排救治,贵水县医院的治疗条件不能满足救治要求,就转到省立医院,或者有条件和能力的大医院去。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治病救人。” 齐天翔的话使张立军立刻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齐天翔也明显地看到了这点,就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侧脸望着姚秉新,换了一副表情,微微笑着指了指手腕,委婉地提示说:“上午就先到这里吧!您这也奔波劳累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的建议,很为齐天翔会议节奏控制能力叫绝,也能通过会议节奏和发言者的顺序,强化自己的想法,这点是这几天来所没有发现的,可这样想着,却是立刻笑着回应道:“是该休息片刻,消化一下众多的新情况了。那就先到这里吧!下午继续。” 姚秉新说着话,随着齐天翔站起身来,在全体与会人员的鼓掌欢送声中,慢慢地走出会议室,依然是由房建设陪同着回自己的房间,稍事休息之后吃午饭。 齐天翔与周通等人回到房间,指指会客室内的沙发,示意随同进来的陶然和王平随便坐,自己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方便之后出来,走到中间沙发上坐下,缓缓地望着众人说道:“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将近一周的时间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下一步就开始着手解决问题吧!” 齐天翔的话没头没脑,尽管都明白他说的意思,可由于没有具体明确的对象,在座的人都没有接话的可能,倒更像是齐天翔的自话自说了。 齐天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点着了一支烟吸着,看着陶然问道:“关联人员排查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都有些什么具体的线索?”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市委、市政府专门作了部署,由市政法委牵头公、检、法各单位,同时联合市纪委共同开展调查工作,已经全面开始工作,收效很大。”陶然似乎知道齐天翔会首先涉及这个问题,就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贵水县是这次调查的重点区域,目前已经采取双规措施的,除了原县委书记韩自在,还有副县级以上干部四人,包括县人大主任和县政协主席,还有主管矿产和经济贸易工作的两位副县长,局科级干部十三人,涉及国土、环保、财政、水利等局委,还有一些涉世较深的一般干部。可以说在韩自在多年一手遮天的经营下,整个贵水县都烂掉了。” 似乎是看到了齐天翔眼中的不满,陶然立即意识到自己略显幸灾乐祸的口吻,有些不合时宜,而且作为山阴市委书记,对于下属县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赶忙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沉重地解释着:“对于贵水县出现如此严重的断崖式干部**,以及官商勾结侵吞国家利益的重大事件,作为山阴市委书记,我有着严重的失察责任,愿意接受省委、省政府的问责处理。” 齐天翔阴沉着脸没有接话,坐在陶然对面的周通,感觉到了齐天翔的不满,就略带责备地对陶然说:“有事说事,现在是追究责任和问责的时候吗?韩自在在贵水县经营的独立王国,尤其独断专行,一手遮天的一面,是不是也有市委、市政府不敢碰硬,纵容包庇的问题,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但不是现在。” 谁都能听出来周通的话是在替齐天翔在说,也都清楚现在应该解决的是什么问题,陶然当然也不例外,自然知道一向沉稳的周通,语言如此犀利严肃的意味,就望着周通,眼中透着感激的神色急忙说道:“周秘书长批评的很对,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全力解决问题,处理污染事故的时候。” “事故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要求市公安局采取行动,将涉事企业相关人员予以控制,建在贵水河右岸的几个氰化厂,主要是红星厂的负责人,以及厂里主要管理人员,都进行的拘押。”陶然没敢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而是直奔要害,认真地说着:“随着事故原因向矿区集中,公安局又对矿区内所有的人员进行了集中,理由是集中检查身体,排除放射性伤害的可能,其实就是将相关人员隔离起来,不使消息过多泄露。与此同时,对氰化厂和矿区的财物,都进行了封存。” 陶然说到这里,才敢将眼光看向齐天翔,略带遗憾地说:“由于合资企业的外方是港资企业,高管层都长期居留在香港,这里的生产和管理,都是委托当地的人员,因此法人和主要管理人员,现在还没有到案。不过我们已经以市政府的名义正式发出了催告函,要求企业法人和主要管理人员,尽快到贵水县来,接受处理。” 听到陶然前前后后解释了这么多,齐天翔似乎并不准备正面回应,而是望着王平,商量着说:“下一步你们黄金支队的防化和清污工作,要全面铺开了,尽快将现场附近的环境清理出来,该深埋的深埋,该封存的封存,这一步处理完毕,才能保证全面环境治理工作有序地展开。” 王平清楚齐天翔话里的用意,很快严肃地回应道:“请齐省长放心,这项工作正在抓紧时间进行,保证在这一两天就能完成,给地方上的同志进驻矿区,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齐天翔望着王平,赞许地点点头,温和地表示着自己的感激之情。随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微笑着对王平等人说:“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到这里吧!”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无意地瞥了陶然一眼,缓慢地说道:“不管是干部,还是企业管理人员,以及工人师傅,都要妥善安置,保证安全,更有保证基本的人权,这点不能懈怠,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陶然等的就是齐天翔的这句话,赶忙点头答应,并忙不迭地站起身,率先走到房间门口,像个服务员一般打开房门,做着手势请齐天翔出门。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水落石出(6) 午饭后稍事休息了一下,接着开会。¢£,仍然是那么多的人,仍然是里三层外三层,所不同的是会议多了山阴市纪委和公安局的人。 这是陶然中午临时通知他们到会的,目的还是要说明山阴市在事故处理方面所作的工作,为的还是应对齐天翔的询问。 陶然似乎感觉到有些战战兢兢了,从齐天翔来到山阴市的那一刻起,陶然就感觉到齐天翔心中的不满。这固然有郊迎和应急处置不利的因素,更有齐天翔对他个人的一些看法。具体来自于哪些方面,他至今也没有完全弄清楚,只是直觉地感到了危机的存在,并在一步步逼近。 通过激怒韩自在,并当场宣布免去韩自在县委书记职务之后,算是勉强堵住了齐天翔处理山阴市干部以树威的想法,暂时保住了自己对山阴市的控制力。可随即齐天翔将房建设推到前台,无形中有架空自己的意图,可毕竟自己还有实际的权力,还可以逆势而起。 离开贵水县回山阴市,陶然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特别是对涉事人员的拘押和控制方面,是动力一些真章的。自己没有牵扯进矿产利益的纠葛之中,当然还是超然的,而且也可以利用齐天翔的强力,对贵水县,乃至山阴市的权力格局,重新进行调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刻不容缓。 可现在看来,齐天翔对自己所作的一切,并不是十分满意,尤其是对合资公司高官的控制工作,似乎没有达到齐天翔的目的。这其实也是自己的感觉,认为象征性地抓几个人,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事故最终的处理还是惩贪肃腐,还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政治地震,只要不波及到自己就可以了。到目前为止,陶然也没有完全看清齐天翔下一步的打算,究竟准备怎么落子和布局,更是不知道。 作为像齐天翔这样年轻的干部,他们的一些想法或作法,陶然觉得看不懂,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已有的得失,而更愿意按照本意处理事情,并且希望得到包括老百姓在内上下都满意的结果。 这让陶然看不懂,也只能更加小心地观察着齐天翔的动向,还随时跟进,让市纪委书记陆敏和公安局长李志成过来,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可现在看来暂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能看会议的进程了。 下午会议一开始就是省水利厅厅长费群的汇报,作为水利建设方面的专家学者,他对全省的水系流域,以及水利设施的现状和建设维护情况了如指掌,理论研究也是享誉全国,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对全省的水利建设,特别是农田水利建设,提出了很多有益的建议,贵水河上游筑坝蓄水,改善周边生态环境的建议就是他提出的,而且也是他组织实施的。对于贵水县的情况,他很了解,也很有发言权。 “贵水河水体污染的情况,我们到位后进行了详细的检测,并对改善水体情况进行了调查论证。”费群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字帧字琢地严谨说着:“由于污染源是氰化物进入河水,而且是从高处泻下,并且是由山洪带入,河水处在高水位状态下发生的,水体的安全性需要较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提出最终的结论。因此,上游大量来水裹带的方法并不可取。” 费群慢条斯理地说着,不时推推滑落到鼻子上的眼镜,看到齐天翔专注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语可能带来的误解,就赶忙补充道:“不采用来水裹带的方式,并不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水体污染的办法,我个人认为恰恰是枯水断流方法,更可取一些。” 费群说着,看到齐天翔面露喜色,可还是有些疑惑,就接着解释说:“上游拦水,断去贵水河中游积水,水位自然可以大幅度下降,这样既可以减少治理的难度,也可以使上游水源地蓄水达到理想的状态,而且由于贵水减少进入清河,其他之系的水源进入清河,理论上对改善清河水质,是有很大助益的。从时令上,贵水河流域也过了雨季,来水偏少,方法还是可行的。” 齐天翔耐心而专注地望着费群,对于这个有些学究派头的学者型厅长,齐天翔从心里是钦佩的,也是尊重的。等到费群讲完,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微微笑着对费群说:“您是专家,您说可行,那就是可行。具体的方法我们不再听了,就按照你们议定的方法实施吧!有什么具体困难随时告诉我就行,就一个要求,要尽可能快的让下游和清河流域的人民群众,喝上安全放心的自来水,这是最大的民生工程,也是必须做到的。” 齐天翔说着,侧脸对姚秉新介绍道:“费群同志是我省名至实归的学者型官员,理论造诣和实践经验达到了完美的统一,是值得信赖和尊重的专家学者。”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的介绍,微微笑着对费群点点头,望着齐天翔说:“这个专家学者的称谓很珍贵,也很有价值。在座的各位官员中,大多都具有大学学历,甚至不乏硕士、博士,在传统意义上对知识分子的认定中,都应该算是知识分子了,或者说是不同于普通群众的人群了。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有多少学历只是仕途必须要有的条件,而又有多少学历只是一张纸。” 似乎的感到话语有些离题,可姚秉新却并不愿改变自己的话题,环视了一下会场之后,望着齐天翔说:“传统文化中的知识分子是与官员连为一体的,最典型的标志就是科举,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状元及第,而为了获得这登堂入室的资格,首先就需要有礼、义、仁、智、信的约束,以及不同于常人的担当和正气。” “传统走到了现代,尽管不要求知识分子都成为社会的栋梁和坚定中坚了,可为人表率的要求依然存在,社会需要鲁迅等为民族生存疾呼的斗士,也需要蔡元培这样先知先觉的大家,更需要朱自清、胡适这样著作等身的大学问家。”姚秉新感慨地说着:“专家学者占据着一定的知识高度,社会大众要求他们用自己的知识和修养教化世人、弘扬正气、抵制专治,是以他们自身的学识和骨气傲然世俗,引领方向。但我们扪心自问,能够做到这些的知识分子有多少,尤其是现在泛知识化的时代,有多少人能够担当得起知识分子这个称谓?” 姚秉新一番感慨之后,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解释说:“也是有感而发,只是感慨齐省长对费群同志的介绍,就想到了这些,算是无意中的由衷感慨吧!不影响会议的进程,大家继续吧!” 齐天翔听出了姚秉新的话外之音,也明白他的感慨所为何来,可在这样的场合,不适宜附和他的想法说下去,只是深深地望了姚秉新一眼,转而望着刘福田,温和地说道:“咱们的水利专家刚才已经说出了水体改善的设想,你是老环保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刘福田自从齐天翔的目光投向了他,就知道该轮到他汇报了,心里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齐天翔说的没错。刘福田的确是个老环保,大学一毕业就从事环保工作,那时候还没有环保这个专设的机构,是与园林绿化公共卫生混为一体的,属于城建规划的一部分。作为工农兵大学生的刘福田,也没有把自己等同于知识分子,而且那个时期的大学,也是学不到专业的环保知识的,只是解决工作的一种途径。 四十多年来,刘福田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一步步走到今天副厅长的位置,一天也没有离开过环保系统,更没有离开过省厅半步。既见证了新时期环保事业的起步发展,也因为多年从事环保工作,成为全省环保系统当之无愧的老资格。 多年的工作和经历,使得他对于全省环保状况,特别是日益严峻的环境形势,有着很深的认识和感触,可作为一个并不是十分让人看好的部门的副职,刘福田始终觉得力不从心。工作很难有起色,也难以有什么作为,既不能干扰经济发展工作大局,也不能任由环境恶化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每天就像是个救火队员一样,应对着各种环境污染和破坏的问题。被动的工作状态,带来的不仅仅是疲惫,还有就是厌烦和无奈了。 贵水县的环境污染和破坏问题,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的很早,可无论是省政府,还是厅领导,重心都不在这个方面,他也没有办法过多地干预,只能悄悄地关注,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知道听说贵水县发生山洪冲垮沉降池,造成贵水河水体污染,并直接影响清河流域饮水安全问题出现,刘福田才顿觉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心里倒是觉得欣喜和兴奋,觉得在自己退休之前,能够看到贵水河出问题,是一件值得高兴和欣慰的事情,而且还有迫不及待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水落石出(7) 刘福田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看向齐天翔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尊敬和谦和,按照自己实现想好的思路,谨慎地汇报道:“我是第一批赶到贵水县来的,在这之前就安排了山阴、清河及河中市的环保局,对水体进行密切的监测,适时掌握贵水河,尤其是清河水系的污染情况。∽↗,” “过来之后,尤其是房厅长带着省厅和其他单位的专家过来后,按照房厅长的要求,我带着几位厅里的同志,沿着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察看了一遍。回来后又实地对几个氰化厂附近的环境破坏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察看,情况不是很乐观。”刘福田的话音低沉,却很是清晰,尽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和面面俱到,不但介绍了他过来之后的行踪,而且还顺势将房建设恭维了一番,随即才进入了正题,“贵水县的几个氰化厂,建在了贵水河右岸山坳之上,常年的违法生产使得周边山林都遭受了烟尘损害,尤其是附近树木枯死的很多,粗略估计有几百亩山林和几架山需要重新封山育林。” 刘福田看到齐天翔和姚秉新专注倾听的神情,侧脸望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房建设,然后接着谨慎地说:“由于氰化物的稀释和生产,需要大量的用水,氰化过程中也会产生大量的废水和废渣,都需要集中存放和进行无害化处理,可这些小厂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设备和处理能力,更没有足够的场地,都是就近就地处理,以至于很多的污染物裸露在空气中,形成了很难消解的隐患。” “针对这种情况,在请示了房厅长之后,我们准备采取封山和深埋的方式,将这些有害废物进行集中处理,可以选择一些干沟,作为深埋点,这样可以有效地杜绝二次污染。只是这样工程量会很大,大型机械上不去,难度也会有一些。”看到领导们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刘福田只好接着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贵水河水体污染清理和治污,我们完全同意费厅长的设想,枯水治理不但见效快,而且实际效果也要好很多,如果按这样的方式实施,最多一周的时间,水体污染就可以治理完毕了。” 刘福田说着,似乎觉得还没有完全说清楚,就补充说道:“水体污染解决之后,流域群众的饮水安全就有了保证,氰化厂附近治理就属于小区域环境改善了,时间长短就可以控制,也可以缓步徐行了。” “好一个缓步徐行,这才是真正让人欣慰和满意的方式了。”姚秉新等到刘福田的汇报告一段落,欣赏地看着刘福田,随即转过脸来对齐天翔赞赏地说:“老刘这才叫老成谋国之策呢?不但有想法,而且有步骤,还有时间表,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作了很深的功课了。老环保,果然不同凡响。” 齐天翔听着姚秉新赞赏的话语,看着刘福田认真严肃,不苟言笑的表情,知道这一番汇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也是深思熟虑才说出的,而且自始至终围绕着水体和氰化物展开,没有涉及到矿区一点,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和侧重。于是,深深地望着刘福田片刻,温和却坚定地说:“治理环境和保护环境,同等重要,难度再大也要迎难而上。青山绿水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人类的宝贵财富,我们不懂得珍惜,如今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咎由自取。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走先污染再治理的老路,也不能总是收拾烂摊子。环境保护关乎着我们自己的生存和生活,污染和生态破坏也不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即使不说是给子孙后代留下碧水蓝天,起码要让我们自己生活在洁净的空气中,吃到放心食品,喝到干净安全的饮水,这要求不过分吧!应该满足和实现吧!” 齐天翔觉得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就赶忙调整了话题,望着刘福田接着说:“就按照你们的设想,立即开始治污和环境恢复工作。水体污染的事情由费厅长他们负责,氰化物治理和环境改善工作,你们环保部门负责,而且要负责到底。” 望着刘福田庄重点头的神色,齐天翔略微放下了心来,从刘福田的汇报情况看,他已经胸有成竹,而且就等着齐天翔表态支持。对于这一点,齐天翔是很清楚的,这些看似与世无争、平淡无奇的官员,凭借着时间和经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由于见识不同,或者意见难以被重视,大多处于被冷遇的地步,而自身也处在仕途的末期,自己也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热血和抱负已不复存在,关注和重视了能够焕发出巨大的能量,发挥重要的作用,没有这样的机遇,也就是一些将要退休的老头老婆。 这样的人很多,尤其是省政府机关和各厅、局、委,有很多这种看似平凡,却很有见地的干部被埋没着,如何激发他们的潜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识别更是一件困难的工作。齐天翔现在还没有这样的精力,也没有好办法来关注这些事,可从刘福田的讲话中,他却感到了身边巨大财富的存在,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激活这种潜在的能量。 可现在却不是时间,齐天翔暗暗地提醒着自己,缓缓地将目光从刘福田脸上移开,看向了对面的陶然,可却没有说什么就移开了,最后望着王同军,声调温和地说道:“事情发生在贵水县,解决问题当然也要从贵水县开始,县里目前的情况什么样?你来说说吧!” 王同军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问到自己,在这样一个高官云集的会议上,无论是职务,还是年龄,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听会的角色,根本没有资格发言,更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不但是自己,就连山阴市的领导,也难得有发言的机会、 说是在贵水县召开的会议,可参加会议的贵水县干部,除了自己,就是柳能富等寥寥几位,满会议室都是省政府和各厅局委的头头脑脑,以及环保部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普通干部的位置。 可齐天翔的目光却很有意味,先是看向陶然书记,随后才是看向自己,王同军自然明白齐天翔想要表达的意图,那就是更想听到来着贵水县的声音。 简单的思索之后,王同军拘谨地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的方向,坦率而谨慎地说:“事故发生后,对全县的整体工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利益纠葛和权钱交易的存在,现有干部队伍中涉事人员很多,面积也很广。县级干部中目前还处在工作状态的,也就是我和谢副书记、路副县长和唐副县长了,局委中大多都陷入瘫痪,尽管临时调整了一些,也只是保证必要的运转,重点保证救灾和临时处置需要,其他工作和调整到位,还要等到事故处理结束后,等待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安排。” 似乎感到了陶然的不满,王同军侧过脸看着陶然严肃的脸,紧张地解释着:“尽管现在有些混乱,可我们保证,全县各项工作,特别是安全保卫工作,社会稳定和民生保障工作,都会有专人负责,有领导亲自督导,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而且污染事故,也不会对全县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特别大的消极影响,我们有信心把经济工作尽快恢复起来。” “这些不需要刻意地解释,我们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你们贵水县能够做到这点。”齐天翔拦住了王同军的话头,似乎是为他解围般说着,温和地望着王同军,随即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陶然,慢慢地说:“贵水县是河海省政府的贵水县,也是山阴市的贵水县,省市政府是不会看着贵水县瘫痪下去的,老百姓也不会答应县委、县政府长期不作为的。”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盯向了柳能富,不动神色地问道:“坪坝乡是事故的重灾区,现阶段的身体普查,以及随后的环境治理和善后工作,困难都很多,不知道你这位当家人,准备怎么应对,又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没有?说出来听听。” 从齐天翔的目光巡视中,柳能富就知道齐天翔一定会问到自己,没有过多的思考,就认真地回答道:“困难不少,但有了省政府和省厅领导部门的指导,特别是武警部队和王县长派来的人员协助下,我们的工作难度不是大了,而是小了,也流畅了很多,效率也高了起来。” 看到齐天翔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柳能富接着说道:“由于矿区附近已经进行了整体搬迁移民,封山育林之后影响到的群众不是很多,工作难度不是很大。经过协商和请示,军事管制区原则上同意让出部分边缘区域,让山民短期居住和开垦,可以暂时解决山民群众的生计问题。” 第三百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8) 齐天翔听到柳能富果断地讲话,很是欣赏他清晰的思路,尤其是不推卸责任,不抱怨的那份担当,以及对事故处理产生的换角度思维和感恩的心态,让齐天翔觉得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这是一个愿意做事,而且还很有些智慧的年轻干部。∽↗, 于是就有意识地引申着柳能富的思路,似乎是要让他更好地展示自己的才华,就认真严肃地望着柳能富,缓慢地说道:“能够以一份感恩的心对待面临的困难,对待各单位的帮助和支持,本身就说明了你们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而且有自己的想法和发展思路,这样很好。但你是否想过,省厅处理环境和污染问题的人员不可能长期留在坪坝乡,而临时移居军事管制区内的群众,也不可能长期生存在哪里,一旦这些消失之后,你们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都迁居进移民新村吧!” “齐省长高屋建瓴,看得很远,这也是我们苦思冥想的问题。”柳能富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未加思索就接过话来说:“暂时的移居工作,只是为给山里的群众一个生存的基本条件,最终的出路还是要将居住在深山区,交通不便,生活环境较差的群众移出山区,不但要改变他们的生活条件,也要让他们的生活回归到现代生活之中,离群索居的生活状态,不仅不利于行政管理,而且还难以体现党和政府的温暖。” 柳能富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按照自己的思路展开着:“初步的打算,是将自然村和散居的群众,尽可能地归并到行政村,将原有的山地恢复到原生态,进行必要的封闭。然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将部分行政村进行撤并,最终达到山区居民占全乡人口的比例,下降到百分之三十左右。远期规划就是经过三到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恢复,使我们的深山区具备原生态的山、水、林一体的自然氧吧,让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来此休养度假,颐养身心。” “这样的想法很好,很有眼光,也很有气魄,出自一个乡镇干部之口,确实不同凡响。”姚秉新对柳能富的设想很感兴趣,也觉得眼前一亮,不由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目光温和地望着柳能富,关切地说道:“相信这样的想法,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实现,而且随着城市生活节奏和环境的变化,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往大自然的淳朴和原生态的生活。但设想要变成现实,需要时间,再好的计划也要有人来实施,三到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你和你的团队还会继续从事这项造福后代的工程吗?想过时间会带来什么变故吗?” 姚秉新善意的插话,不但是一种提醒,更传递着他的疑问,立时引起了会议室内一阵轻声的议论,甚至还有着轻轻地笑声,也是表达着不信和疑问。 柳能富似乎知道姚秉新问题,以及众人的笑声中传递着奚落的意味,只有齐天翔眼中传递的是鼓励和期待,还有就是赞赏的神情,这是信任,也是由衷的肯定。没有过多的迟疑,就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认真地说:“这正是我向王县长请求的事情,我愿意与吴乡长一起,在我们能够工作的有生之年,做好这一件事情,而且请求县里将移民新村从民政局,划归到我们坪坝乡管理。这样一来,我们坪坝乡不但拥有了山区、山地,还实际拥有了移民新村附近相对平展的丘陵地,可以更好地安排移民的生活,也可以为县城和山阴市的城市居民,提供山区特色农产品和配套服务。” 似乎是感觉到众人神情的变化,柳能富未及喘息接着补充道:“费厅长即将实施的贵水河上游拦蓄水源的工程,以及环保厅对贵水河沿岸的封山育林,都给我们的移民迁居工作,提供了必要的资金和实际帮助。我们坪坝乡现在看起来是深山乡镇,交通条件制约着我们山林经济的发展,可随着生态的恢复,以及上游水库的形成,特别是国家规划的‘山河高速公路’,将从我们坪坝乡穿过,我们这里将是比贵水县城有着更好的交通和区位优势,休闲旅游将不再受交通条件的制约,而青山绿水就变得珍贵起来了。” “眼光放得这么远,确实让人跨目相看了。”姚秉新有些惊奇了,侧脸微笑着对齐天翔夸奖道:“一个乡镇干部,心中有这样一番布局,脑子里有这样的远景,而且步骤和思路还这么清晰,真是不容易。连国家未来规划的高速公路建设,都在他们的目标方案中,这就很不简单了。” 齐天翔对姚秉新同样报以平和的微笑,欣慰地回应道:“心中有事业,才能殚精竭虑地去谋划,也才能看的长远,这是相辅相成的,也是符合科学发展观的。有干劲,有想法,有恒心,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蓝图是有可能变为现实的,只是需要更科学的组织实施,以免操之过急。” 望着姚秉新满意地点头同意他的说法,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望着柳能富说道:“想法不错,思路也可行,决心更是让人动容,只是还需要进一步论证。下一步让扶贫办的同志们过来,认真详细地考察调研一下,可以将移民移居的事情,与深山区扶贫工作结合起来,作为一个样板或试点实施,给全省扶贫攻坚找到一个新路。” 看到柳能富眼中激动兴奋的神色,齐天翔加重了语气接着说:“只要愿意做事,愿意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谋福利,办好事,省委、省政府,以及我齐天翔本人,都愿意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尽可能便利的条件。” 说着话,齐天翔望着姚秉新,微微笑着说:“河州市的河阳县有个副厅级的县委书记,是我在河州任市委书记时决定的,而且我与他郑重约定,只要他愿意做下去,我可以保证他这个县委书记做到六十岁,中间不调整,不换人,只希望他能踏踏实实地在河阳县干下去,改变河阳县的面貌,并让我看到一个文明昌盛,百姓安居,社会稳定,环境优美的新河阳来。他叫冯俊才,是一个立志永远扎根河阳县,与河阳百姓同呼吸、共命运,我支持他,并许诺给他绝对的稳定,绝对的权利。” “这个办法好,也切合干部体制和管理实际。干部能上能下,首先就得改变干部唯上不唯下的弊端,只有这样才能使干部真正成为干事创业的领头人。”姚秉新从齐天翔的讲述中,感知到了齐天翔话语的用意,就附和着说:“我们现有的干部管理就像是赶火车,科级、处级、司局级、省部级,每一步就只有那么关键的几年时间,三十九、四十九、五十九,就成了难以逾越的年龄鸿沟,也成为仕途的分界岭,使得每一个踏入仕途,并希图有更大作为的干部,只能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小步快跑。不但要与同事赛跑,更重要的是与自己的年龄赛跑,拉下一步可能就错过了更高层次的机会。因此不管是机关干部,还是基层领导,都被时间和表现放在突出的位置。” 姚秉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神色严峻地说:“政绩工程,面子项目,大跃进的经济腾飞,说到底就是为了不断垫高自己上升的阶梯,只是为了不断的升迁,至于工程、项目和经济大跃进,所能产生的效益或后果,没有人在意。这也就出现了无数的盲目投资,烂尾工程,眼球项目,受损失的只能是国家,以及广大老百姓的利益。” 姚秉新说着话,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齐天翔,由衷地说:“什么时候我们的干部体系,特别是干部评价和监管体系,转变到不看政绩看实际,可以将这种盲目和政绩冲动,变成踏踏实实地做事,心平气和地造福一方百姓,我们的老百姓就真正算是有福了。其实你刚才说到的河阳县委书记,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级别的升迁并不一定就是职务的变动,政治待遇和职务及权利之间可以不划等号。为什么非要什么职务享受什么级别,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处级科局长,厅级县委书记,副省级地市长的情况呢?谁规定的就一定要职权匹配呢?” 似乎是为了强化自己讲话的效果,姚秉新接着对齐天翔说:“你这个想法可行,也切合实际,不但在河阳县可以尝试,在贵水县,在坪坝乡,也同样可以进行推广。柳能富同志希望能通过实实在在的谋划和辛勤努力,改变深山区百姓的生活,将深山区建成旅游度假胜地,建成天然氧吧,就应该既给他时间,也给他政治待遇,县级乡镇长也不是不可以,一切都以百姓满意为标准。几年之后回头看,作出了成绩重奖,出现了失误或不尽如人意,一切归零。责权利相统一,才能更好地激发创造力。这样的尝试很有意义,也很有必要。” 第三百六十六章 水落石出(9) 看到姚秉新情绪再次激昂起来,齐天翔只是微微笑着望着他,没有答话,也没有附和。±頂點小說,x.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只要一搭话就会引出无数的感慨和激愤,也会使会议变得无休无止,而且这样的场合,除了他们两人的即兴讲话,是没有人敢于插话附和的,也会使会议方向无形中偏离。 等姚秉新尽兴说完之后,齐天翔与姚秉新对视了一眼,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面对着陶然**辣急切想要表达的神情,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而是侧脸望着房建设说道:“各单位的情况基本碰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按照各自的分工和要求去具体落实了,你来统筹和调整,按步骤有序进行。” 看到房建设郑重地点头答应着,齐天翔又补充说道:“救援和治理工作常态化之后,各单位设在坪坝乡山谷里的工作点和帐篷,可以陆续减少和撤除。壮观是很壮观,决心也值得表扬和肯定,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长期治理和工作的架势。可以将在哪里的人员按照轻重缓急进行调整,也可以采取联署办公,尽量不过多地干扰山区正常的生活和生产秩序,逐渐使山区归于平静。”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眼睛转向姚秉新,征求着他是意见说:“您看这样的安排可以吗?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我们没想到的,您给提示一下。” “这就很好,也很到位,我没有什么强调和补充的,只是希望各单位各负其责,做好各自分内的事情,多为山区的老百姓想想,就什么都有了。”一天的会议,齐天翔听着汇报,做着指示和安排,基本上他就是今天会议的主角,姚秉新很清楚这些,也无意抢夺齐天翔的风头,就顺势望着众人说道:“我坚决支持并完全同意齐省长代表省政府做出的安排,并对各单位的精神状态表示满意。今天只是形势分析会,也是为下一步治理工作进行的部署和动员,关键还要看落实,这是最重要的。” 姚秉新讲完这些,对齐天翔点了点头,也就等于又将会议的主动权交回给了齐天翔。 齐天翔看到姚秉新的表态后,就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严肃地说:“今天的全体会议就到这里吧!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汇报交流。” 齐天翔的话基本上就等于宣布了会议的结束,可最后还是由毛志刚进行了宣布散会,他毕竟是名义上的会议主持人。 大会结束,齐天翔和姚秉新等人离开会议室,随即就走进了不远处的贵宾室,接着开小会。 坐定之后,齐天翔指着陶然身边坐着的几个人,对姚秉新说:“请您过来,就是想请您听听山阴市委、市纪委,以及市公安局的情况汇报。” 望着姚秉新肃穆的神情,齐天翔望着陶然严肃地说:“你们开始吧!看看谁先说。” 自从离开会议室时,齐天翔深深地望向自己的那一眼,陶然就忽然明白,齐天翔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不是外表给人的那么文静,甚至柔弱,他的计谋和思维简直深不可测,而且计划周密严丝合缝。尽管自己年长他几岁,但在这个年轻的省长面前,自己的想法和所谓的政治智慧,简直不值一提。 中午饭前在齐天翔的房间,齐天翔问到的调查处理情况,看似放得很远,可却是已经有着周密想法的,就是要促使他把事故处理,作为单独的一项工作承担起来,而且分明就是要以山阴市委为主,将干部处理作为突破口来集中展开。 这点自己居然没有看清楚,也没有看透,居然将市纪委和公安局的人临时叫到了下午的会议上,想着齐天翔会提到这个问题。岂不知齐天翔根本就没有准备在会议上涉及这个话题,政治的归政治,经济的归经济,从这点就看出了齐天翔的缜密和思路的清晰。 另外,在齐天翔整体的计划中,姚秉新是重要的一环,也是解决问题重要的支点,他也不可能在大会上让姚秉新听到这些,引起更大的混乱,这也注定是要有个单独汇报的时间的,而自己却让市纪委、市公安局的人现身大会,难怪会遭到齐天翔的冷遇和白眼。 齐天翔能耐心地听一个乡镇干部讲规划和设想,看似关注民生和社会发展方式的调整,其实从一天的会议来看,齐天翔更在意的是会议的方向,是经济处理方式之外,有序的政治生态和自然生态的建立。能上能下的干部体系建设,柳能富可能的戴帽子仕途生涯,传达的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柳能富可以成为正县级的乡镇党委书记,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完全可以成为正处级的书记,可以不撤位子,但摘帽子却不是不可能。 陶然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可能有的结果,心中不免有些灰暗,就更关注齐天翔的举动和表情变化了,会议结束时齐天翔会意的一瞥,就让他又产生了几许希望,毕竟还不到最后的时候,还是应该再努力一把。 陶然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听到齐天翔的吩咐,就满脸堆笑地看着姚秉新,指着自己身边坐着的人介绍道:“我来给姚部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山阴市纪委的书记陆敏同志,哪边那位是市公安局局长李志成同志,还有我身边坐着的是政法委书记黄天宁同志,他们具体负责事故另一个层面的调查工作。” 陶然介绍着身边坐着的下属,看到姚秉新只是温和地与每一个站起来的同志点点头,并没有站起来握手的意思,知道这样一个相对严肃的场合,姚秉新是需要一些官威的,就环视着身边站着的几个人,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快速地扫视着贵宾室里安然坐着的周通、房建设和王平,然后开始了汇报。 “由于我们工作不细,特别是对贵水县矿产开发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没有及时发现和有效防范,以至于出现了严重的官员**和权钱交易后果,我感到很痛心,也愿意承担领导责任,接受省委、省政府的严肃处理。”陶然诚恳地望着姚秉新和齐天翔,音调低沉地说着,随即就意识到此刻不是自我批评的时刻,就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说:“事故发生之后,我们在积极展开救灾和应急供水的同时,第一时间就责成贵水县公安局,对涉事企业和主要责任人进行控制,随后更是对县委书记韩自在实施了双规。由于贵水县涉事人员和部门很多,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为了加强领导工作,我们组成了由政法委黄天宁同志为首的处理小组,全权负责事故人员和涉事单位的处理工作。” 陶然说着话,眼睛始终观察着齐天翔表情的变化,随即望了一眼黄天宁,对姚秉新接着说道:“具体的工作开展情况,请天宁同志和陆航同志详细向各位领导进行汇报。” 听到陶然的吩咐,黄天宁赶忙接过了话头,拿起了手边的文件袋,抽出几张纸来说道:“按照陶书记的指示,我们组织公、检、法、司等部门的精干力量,对贵水县严重水体污染事故的责任人和责任单位,进行了认真的调查处理。” 简略的开场白之后,黄天宁略微有些紧张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事实上从中午接到陶然的电话从山阴市赶过来,一路上就对可能进行的汇报在脑中预演了好几次,可真到汇报的时候,却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直到开始进入实际问题,才慢慢平缓了一些。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对二十三个单位的一百一十六人采取了控制措施,其中公职单位十四个三十二人,企业单位九个八十四人。”黄天宁看着手中的几页纸,声音平和地说着,也许是感到了数字的枯燥,就补充道:“机关事业单位的涉事人员,除了发现有严重违法违纪现象的领导干部,采取的双规措施以外,其他人员都是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实行控制。对企业单位的处理,也是采取的这种方式,企业负责人和一般工作人员,采取的是不一样的控制措施,以便分门别类的调查处理。” “老黄,这些基本的情况,就暂时不要说了吧!领导同志们都很忙,还是捡主要的事情汇报就是了。”似乎对黄天宁的汇报有些不满,陶然打断了黄天宁的话,严肃地望着他说道:“就把我们已经开始的工作,到了哪一步了,有什么进展,发现了那些重要线索,向各位领导说明白也就是了。” 看到黄天宁脸色微微的有些泛红,陶然就把目光望向了陆航,简略地交待着:“你们这一块的工作开展情况,也是尽量侧重对线索和问题的集中反映,其他的问题暂时就不要一一罗列了,时间和场合都不允许咱们慢条斯理地长篇大论。” 第三百六十七章 水落石出(10) 陶然的突然插话,以及对黄天宁和陆航毫不客气地吩咐,使得贵宾室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不但黄天宁和陆航两位觉得尴尬,就连齐天翔和姚秉新也有些意外。¥f頂點小說,x. 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不留情面地对班子里的成员交代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也由此可以看出在平时的工作中,陶然的工作方式,以及对待同事的态度。 齐天翔不由与姚秉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看着陶然,实际上却是在对着黄天宁说道:“碰情况嘛!没有什么主次侧重,只要把情况说明白就可以了,姚部长和我是没有什么选择的,只要是我们不知道的,都有兴趣听下去。”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舒缓,透着亲切,可在陶然听来却句句像是讽刺,知道自己刚才对黄天宁武断的说法,引起了齐天翔的不满,可也不好作出任何的反应,只是脸上微微地有些尴尬,讪讪地对黄天宁说:“你继续汇报吧!” 黄天宁看了陶然一眼,转过脸来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谨慎地说:“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特别是对拘押人员进行的询问和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线索,其中涉及到干部贪腐和权钱交易的案件线索,我们已经移交到了市纪委陆航同志哪里,由市纪委按照管理权限进行立案或处理。” 说到了具体的案件,黄天宁的状态渐渐自然了起来,放下了手中那几页纸,平静地说:“我们主要的工作方向还是对违法犯罪人员的打击处理,市公安局将红星氰化厂等几个造成贵河水污染的企业负责人进行了抓捕,以非法生产和使用危险化学品罪和环境污染罪,对几个企业的主要负责人提请逮捕,并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 “其他环节的生产管理人员,我们也进行了拘押,对其涉嫌私排废水污染环境的问题,将依据调查情况的性质做出相应的处理。”黄天宁望着齐天翔说着,不经意地偷看了陶然一眼,似乎是在观察他对自己讲话的反应,随即接着说:“矿区和合资企业,由于公司法人和重要管理人员都在香港,目前没有办法对他们进行控制,只是将所有工人和现场管理人员进行了集中,一方面是了解生产情况,另一方面也是集中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以确定他们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黄天宁看到齐天翔微微地点点头,知道他对这样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就补充说道:“对合资公司,我们已经通过市政府正式发出了催告函,希望他们尽快过来处理问题。中午出来之前,我们收到了他们的正式回复,公司法人和主要管理人员,将在这一两天过来,接受处理。我们这边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干部贪腐和以权谋私的问题,还是请陆航同志具体向各位领导汇报吧!”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黄天宁,明显感觉到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意味,似乎对能顺利地完成汇报,并没有再遭到陶然的反对和指责而庆幸。不由对黄天宁所在的环境担心了起来,听说过陶然的武断和粗暴简单的工作方式,可简单到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如履薄冰,还真是没有想到。 要说起黄天宁,也算是一个资格比较老的政法干部了,常年在基层法院工作,后来从山阴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位子上转任市政法书记,也是山阴土生土长的干部了,可同样是与陶然一样土生土长的干部,却是这样一种工作状态,齐天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现在这样的场合,齐天翔尽管觉得不可理解,可也没有办法干预或指责,毕竟人家是一个市委班子,成员之间性格、秉性和工作方法,或者说主次有一定的差异,也是可以理解的。需要做过细的调查了解,才能够下结论,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只是从黄天宁看向陶然的眼神,联想到毛志刚与陶然交往唯唯诺诺的态度,基本上就可以有一个大概的判断,可这却不是今天所要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目光转向了陆航,曾经是一个系统的干部,虽然齐天翔离开纪委系统之后,陆航才从市政府转任过来,不甚熟悉,可对于纪委系统的干部,心里还是觉得亲近,眼光也显得柔和一些,尤其是陆航脸上年轻干练,充满朝气的神色,让齐天翔心生爱意,话语也显得亲切许多,“陆航同志说说吧!听听你们都做了什么样的工作,又有些什么感觉,能够给我们以启发。” 齐天翔说着话,侧过脸对姚秉新介绍道:“小陆书记是我省纪检监察系统的一员新兵,可别看是新兵,干纪检时间不长,可理论造诣很深,进步很快,已经在中央级和省级纪检报刊上发表了不少的理论文章,很有新意和想法。” “有想法是好的,年轻有想法就更好了,只要有朝气,有思路,理论修养到位,假以时日经过实践的历练,成大器是指日可待的。”姚秉新敏感地意识到齐天翔眼神中含蓄的意思,也看到了陶然与黄天宁语言交流中存在的微妙错位,也知道齐天翔此刻夸奖陆航的用意,就看着陆航,微微笑着温和的说:“齐省长很看好你的理论造诣,现在就讲给我们听听,你的看法和想法吧!” 陆航被齐天翔和姚秉新两个人夸奖,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赶忙说着:“理论造诣谈不上,更不敢说是有什么想法了。齐省长是我们的老书记,理论和实践都达到了很高的程度,很多的讲话和理论文章,都是我们纪检干部培训必备的教材,而他务实干练的工作作风,以及品行修养,更是我们全省纪检干部学习的榜样。” “正想齐省长说的哪样,我是全省纪检监察队伍里的一员新兵,从经济领域转到纪检系统,很多事情不明白,很多的问题没有掌握,只能是笨鸟先飞,把一些理论问题读懂吃透,才好具体地指导实践工作。哪些理论文章,也只是我学习领会的心得,拿出来请专家学者,特别是像齐省长这样的老领导指导的,形不成系统,跟说不上专业。”陆航谦虚地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说着,眼睛不时偷看着陶然的反应,慢慢地切入了正题,认真地说:“贵水县出现的严重环境污染事故,表面上看是地方党委政府无视环境保护和资源有序开采,实际上是内外勾结,利用公权力和经济活动中某些环节出现的漏洞,有组织、有预谋,分工明确,运行有序的一场经济犯罪,是以利益攫取为目的的,暴露出了很多新形势下出现的问题,是应该认真研究并加以重视的。” 陆航很善谈,也很有锐气,一上来就直接针对矛盾中心而来,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矿产资源到处都是,不仅仅是贵水县一处存在,即使是再珍贵的稀有金属,也不是贵到了可以抛弃一切的程度,而且坦率地讲,利润再丰厚,比着房地产和国有资产变现,还是有所不及。可却有人利用几年的时间,详细的布局,周密的安排,认真地实施,形成了一个完善的利益链条和运作体系。移民也好,封山设卡也罢,包括低调生产和出口,然后再进行包装进口,最终卖给国家军工系统,整个环节衔接紧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看上去是经济活动,掩饰的却是其不可告人的政治图谋,是一个有着国际背景的阴谋,意图就是变相控制国家的战略原材料,以及供应渠道和配方。” 陆航侃侃而谈的话语,尽管语调平静,可在所有听到的人来说,却不蒂像一颗炸雷,话音结束了很久,却没有人插话和接话,可见这一番话语产生的震动效果。 看到会议室众人震惊的神情,以及凝固的将要窒息的气氛,陶然首先反应了过来,略带不满地看着陆航,微微不屑地严肃说道:“陆书记这话有些耸人听闻了吧!经济活动怎么就跟政治阴谋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还加上了一个国际背景,这未免太离奇了吧!无论参与人员有多少,涉及到哪些部门和干部,都不过是权钱交易和侵吞国有矿产资源,只是一场严重的官商勾结的经济**案件。你这样断然的下结论,是不是有些武断,甚至有些神经过敏了?” 听着陶然的指责,陆航尚未作出回应,齐天翔就接过话来说:“结论是不是下得早,或者说是什么性质的问题,陆航同志有自己的判断和证据佐证,现在不是否定的时候,可以请他说完,起码应该请他把证据说出来,再做判断也不迟。” 看到陶然尴尬的表情,齐天翔望着姚秉新,缓缓地说:“小陆书记的这个说法,之前倒是没有听到过,您看是接着听他说下去,还是抽个时间单独听他汇报?” 齐天翔征询的话语,似乎提醒了姚秉新,不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说:“这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不如晚饭后再集中汇报吧!也好给大家一个充分准备和接受的时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水落石出(11) 听到姚秉新如此说,齐天翔顺势说道:“那就先到这里吧!晚饭后咱们接着听陆航同志的汇报。※%,”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看着姚秉新微笑着说道:“姚部长晚上想吃点什么?让他们给您准备!” “说到吃饭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你也别张罗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姚秉新也站起来,望着齐天翔笑着说:“有个不情之请,晚上你就不要陪我了,我想与环保系统的同志们吃个饭。来几天了,也没有这样的时间,吃顿饭慰问一下大家,另外也想听听刘福田同志详细说说治污和环境保护的问题。” “姚部长既然这样说,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天翔知道姚秉新的用意,一则是不想影响到自己了解情况,二则也是想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与有关人员碰碰情况,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就看着房建设吩咐道:“那就请建设同志好好陪一下姚部长了,一定要安排好,让部长满意。” 看到房建设微笑着点头,齐天翔似乎想起什么般转向周通说道:“还是姚部长心细,想到了与系统里的同志们沟通感情,看来我们也应该与贵水县的同志们坐一坐了。” 齐天翔不等周通做出回应,就示意姚秉新先走,两人并肩向贵宾室外走出。 尽管没有说透,可齐天翔的话意已经明确地将陶然等山阴市的干部,排除在晚上的饭局之中,其实也是给他们几位市领导一个交流的机会。毕竟从陶然的反应来看,陆航所说的事情事先他们之间没有沟通,这是不正常的现象,不但会产生背靠背的误解或矛盾,同时也会使自己无形中陷入被动,甚至会造成自己操纵事故调查和干部处理的口实,这是齐天翔所不愿看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在阳光下处理,这是齐天翔对待事故处理的原则,也是基本的方法。 晚饭很简单,时间也不是很长,齐天翔与周通在王同军的陪同下,与尚且工作的几位县级干部,特别是柳能富等人一起吃了饭。也还是姚秉新说到的目的,安抚和慰问兼而有之,体现出省领导对基层干部的关怀,这才是吃饭的主要目的。 齐天翔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和支持,无论是王同军,还是几位县级干部,都觉得是种荣幸,也为能与齐省长一起同桌吃饭,感到光荣。 席间齐天翔说了很多勉励的话,也与每个人都碰杯喝了酒,尽管只是点到为止,可收到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这也是齐天翔近一个时期慢慢领会到的妙处,那就是与基层干部面对面的交流方式的转变,以往多是以会议或座谈的方式,以自己的真诚和亲和力,来拉近与基层干部的距离。很不习惯利用酒席或吃饭来加深感情,渐渐地感觉到,虽然自己与基层干部的交流并没有什么障碍,可效果却并不如意,甚至还有着脱离实际,或者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保持必要的姿态,或者适当地降低一些身段,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比如利用酒席宴请这样的场合,多给基层干部一些机会,自己也能获得更好交流的机会。尽管依旧听不到多少真话,可却能使基层干部感到鼓舞,也增加亲近的机会。 齐天翔在逐渐有意识地改变,而且确实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就拿这顿晚饭来说,自己的勉励和无拘无束的碰杯喝酒,所能产生的激励作用,起码在事故处理和后续阶段,是会持久发挥作用的。 酒席结束,齐天翔谢绝了众人的相送,在周通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陆航以及在房间里等待着了。看来他们几位市领导的碰头会时间不是很长,也没有真正地沟通交流什么实质性问题,而且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这从陆航的脸上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来。 “我们简单开了一个短会,会后陶书记和天宁同志连夜赶回市里去了,明天上午合资公司的人员将会过来,他们要先期接触一下。”陆航站起身来与齐天翔握着手,赶忙介绍着情况,“陶书记委托我向您和姚部长具体汇报事故干部处理方面的情况,听取您进一步的指示。” 齐天翔听着陆航说着,平静地伸手示意他坐下,看到他不愿先坐,就率先走到沙发中心位置坐下,招手让周通和陆航落座,然后才看了一眼手表,缓慢地说:“先不急着汇报,咱们随便说会话,等一会姚部长过来,在一起说吧!” 齐天翔说着话,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作势递给陆航,被他连连摆手拒绝了,就顺手递给了周通,又掏出一支烟来,等待着陆航殷勤地给他点着火,缓慢地吸了一口,似乎无意地说道:“短会开的不顺利吧!是不是不欢而散呢?” 望着陆航深深地点着头,齐天翔又接着问:“你们纪委调查得到的情况,是不是没有及时向陶然同志,以及其他常委同志通报呢?以至于你下午说到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因此大为光火呢?” “何止是大为光火,简直是暴跳如雷了。”陆航似乎想到了陶然方才的表现,依然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问题也是这一两天才梳理成型,还没有来得及向他汇报。况且也不是想汇报就能汇报的,还得看他是不是愿意听,有没有时间听。其他常委更是不能单独通报了,在他知道之前任何一个常委了解了具体情况,轻则是无组织无纪律,重则就是搞小团体,私下里搞小动作。召开常委会,更是想也不要想得事情,除非是他觉得必要,否则根本就不可能,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没有必要。” 齐天翔看着陆航略带情绪的面容,没有再听他说下去,就直截了当地伸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表情变的严峻,毫不客气地说:“你说的情况我相信,事实上可能比你说的还严重,但退一步讲,你的组织原则呢?扪心自问,你是不是真正做到了坦荡无私,是不是作出了相应的努力?” “不开常委会,可以单独汇报,没有单独汇报的机会,电话里也可以简单的交流,再忙十几分钟时间总是有的。可以说成熟的情况,也可以说想法和预测,甚至一些苗头和感觉都可以交流,只看你是不是愿意。”齐天翔的口气变得严肃,望向陆航的眼光也认真了起来,“他可以很忙,但再忙再没有时间,他也应该清楚他班长的身份,也知道管控形势的重要性,这些不需要班子成员去提醒,更不需要刻意地去回避隐瞒,他应该有这样的大局观和政治智慧,否则省委也不会把他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看到陆航略带紧张的表情,以及满脸的羞红,齐天翔知道这些话起到了作用,可还是继续说道:“这一点就是你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要严肃地给你提出来,并加以批评。同级党委领导下的纪检监察工作,是纪委工作的基本准则,也是必须遵守的组织原则。有重大问题不向市委书记汇报,本身就是错误的,这是必须指出来并改正的。”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于严厉,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地对陆航接着说:“这不是你在市政府工作的时候,管好自己分管的一摊,经济工作方面有什么具体情况和变化与市长汇报沟通就是了,至于市长是不是觉得有必要与书记沟通,那是他总体把握的事情,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就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你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从事的是市委组织、纪检、宣传、政法、统战几项工作中的一项,是市委总体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工作开展需要市委的支持,怎么能自己制造矛盾和障碍呢?” 看到齐天翔语气缓和了下来,意思也说到了,特别是看到陆航赫然的神情,始终没有说话的周通呵呵笑着接过了话头说:“齐省长此刻提醒的非常及时,小陆书记也知道自己作法欠妥了,下一步积极弥补吧!” 周通说着话,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书记、市长背靠背,洋相出的多了。前几年有一个市,书记要环境优美,市长要道路通畅,各有各地侧重,尿不到一个壶。市委书记出门学习了几天,市长下令将一条二百多米的道路两旁正鲜花盛开的景观树,全部打包护土移到了别处,结果书记回来大为光火,一句话恢复原样,园林部门几天的努力白费了不说,还得乖乖地将树移了回来,按照书记的要求恢复了原样。来回折腾不说,还成了老百姓嘴里的笑话。”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对他恰如其分的周旋深为赞赏,不由忿然感慨道:“朝令夕改,扯皮折腾,这样的笑话就是对地方不按科学规律办事,没有规划和总体方略,盲目决策的最大讽刺,是对我们某些政府执政能力的有力嘲讽,这样的笑话还是越少越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 水落石出(12) “什么事情让我们齐省长如此的感慨啊!”随着话音,姚秉新在小张和他的秘书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歉意地说:“想着能快一些,可还是让齐省长和各位久等了。○” 姚秉新说着话,走到了齐天翔等人面前,与站起身来的齐天翔和周通、陆航分别握手,然后并没有坐下,而是饶有兴趣地环视着会客室内的布置,故作惊讶地嗞嗞连声地说:“都说齐省长所住的房间阔如华宇,贵如皇宫,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听说过总统套房,可就是无缘得见,现在可算是得偿所愿,不虚此行了。” 齐天翔知道姚秉新此话的意思,就呵呵笑着附和着:“是不是还听说齐省长出则众神云伺,华盖成行,食则山珍鱼翅,深海黑鱼子当饭吃,卧则美女如云,常常是左环右抱,沉醉温柔乡中。” “这倒没有听说,只是还听说齐省长家有贤妻,守身如玉,不至于乐不思蜀。”听着齐天翔出口成章的应对,姚秉新兴致更浓,接着调侃道:“好像是还有终日无所事事,除了开会,就是约人谈话,就为了多享受一下豪宅美景。” “的确是豪宅啊!甚至比豪宅也胜上一筹。”齐天翔微微地笑了一下,心里知道姚秉新的感慨只是调侃,他所住的房间也是如此的豪绰,就指了指会客室内的装修和摆设,奚落地说:“满屋的硬木家具,满墙的纯实木壁板,全套的古典真皮沙发,还有这水晶吊灯,名人字画和高仿瓷器。仅这套房子的装修摆设就何止千万,更别说凸显品味的用具了,用奢靡都难以形容,真是无以言表了。” 齐天翔说着话,伸手示意姚秉新落座,然后感慨地说:“这样的房间格局和装修,别说是在这个深山小县,就是在河州市,甚至在北京,都可以傲视群雄的。可惜了,我等只是匆匆的过客,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住客,拥有只是梦想,占有更是奢望了。” 姚秉新自然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味,也清楚这样的调侃只是为了给会客室减压,越是将要说到严肃话题的时候,越要尽可能地将气氛调整到自如的状态,以达到放松交流的地步。这是作为领导,特别是高层领导,必须要有的技巧,或者说调控能力。 在落座并舒服地坐好,点着一支烟后,姚秉新才慢慢地说:“房建设同志还要与刘福田等人连夜研究明天进山人员的具体安排,让我带他给你请个假,就不要等他了。” “陶然和天宁同志也是这种情况,明天要先期接待合资公司港方人员,连夜赶回山阴市去了。”听到姚秉新的解释,齐天翔丝毫没有迟疑地回应道:“另外武警总队的两位主官王平和廖永,也临时有事,告了假,也就咱们几个先通一下情况了。” 听着齐天翔平静的讲述,姚秉新微微地点点头,心里与齐天翔一样清楚,所谓的告假或有事,都是托词,只是合理地回避就是了。这么重大的情况,有省长和部长均在的场合,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知道远比知道更有回旋的余地。 姚秉新就看了一眼陆航,对齐天翔平静地说:“既然没有人要等,哪么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齐天翔望着姚秉新,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向陆航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汇报了。 陆航在齐天翔和姚秉新来来往往的语言交流中,渐渐从刚才齐天翔批评后的不安中恢复了常态,也有了时间梳理着思路。看到齐天翔的眼神,慢慢地开始了正式的汇报,“下午简单地提到了事故背后的原因,以及存在的严重性质,这不是我们的臆测,而是有着基本证据和调查,然后综合各种信息才得出的基本结论。” 陆航接着下午的话题,适当地做着过渡,然后才认真地说:“合资公司的名称是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在香港注册成立的,也是为了开发贵水县的矿产资源,特意成立的。成立于三年前,法人代表是一个叫吴兴业的香港人,注册资本金只有一千五百万港币,而且在香港注册时的经营范围只是进出口贸易,以及运输和物流,并没有矿产资源开采的内容,是在贵水县二次注册时,才增加了矿产采选和加工出口的内容,而且还特意是黄金和伴生矿采选生产,并不包括稀有贵金属开采和加工储运资格,也没有进行必要的环评和安评。” 看到齐天翔和姚秉新就在静静地听,并没有打断或插话的意思,陆航知道这些内容还只是必要的引子,就接着说:“事实上,最初来洽谈合作开发事宜的公司,是香港旭日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才是真正控制着合作和开发进程的主要后台,法人代表叫吴海丽,注册资本金一亿港币,主要从事五矿出口和成套设备进口业务,成立于五年前。这个信息是我们从合资洽谈备忘录里发现的。” 望着姚秉新略带疑惑的表情,陆航知道自己的弯子绕的有点大,没有接触到实际的主题,难免使姚秉新听起来费劲,就赶忙解释道:“这个吴海丽和吴兴业是兄妹,更重要的是吴海丽的老公是加拿大籍华人贾全胜,而他父亲是已经离休的军界一位重量级人物,曾经长期在武警部队工作过,并很长一段时间担任总后领导,对军工设备进口和采购,有着实际的权力。” “贾全胜?他还有其他名字吗?”姚秉新严肃地望着陆航,似乎不解地问道:“加拿大籍?现在在哪里居住?在国内都有什么活动吗?” 陆航被姚秉新突然的发问问楞了,不由多看了姚秉新一眼,然后才定了定神,语调沉稳地说:“贾全胜是他出国之前在过内使用的名字,也是用这个名字申请的加拿大国籍,回国后在香港注册公司时也是使用这个名字成为的股东,在国内目前使用的名字应该叫贾子龙。” 看到姚秉新错愕的表情,陆航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紧接着对姚秉新解释道:“也许您已经猜到了,这位人称贾公子的,就是跟您一起来到贵水县的贾敬忠,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绕来绕去居然就绕到我身边来了?”姚秉新尽管明白陆航所说的一切,可还是装作浑然不知的似的,一脸疑惑地看着陆航,随即又看了看齐天翔,不解地说道:“这是不是太像电视剧的剧情了,波诡云谲瞬息万变啊!” “别说您感到迷惑,我这也听得五迷三道的。”齐天翔一直在观察着姚秉新脸上神情的变化,陆航说的情况他早就从邮件里知道了大概,更知道贾公子就在姚秉新随员中的事实,也注意观察着贾公子的举动和表现,而且断定姚秉新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怪相他不清楚,也不好直接揭穿,只好耐心地观察。现在看到姚秉新如此的反应也是心知肚明,就直视着陆航严肃地说:“说说你的事实依据吧!领导干部的子女投资做生意不是什么新鲜事,中央虽然也是三令五申禁止,可却不是旦夕可止的,姑且听之任之,只是你所说的政治图谋,姚部长和我想听个明白。” 齐天翔适时的插话,不但缓解了会客室紧张的气氛,也解了陆航的围,就微微喘了一口气说:“我先把相关的脉络给二位领导梳理一下,以便更清楚地说明下面的问题。” “贾公子,也就是这个贾全胜,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上世纪八十年末出国留学,先是留学加拿大进入预科班,随后才到了美国的一所著名大学学习,大学毕业后接着读了硕士,完成了他的海外镀金生涯。”陆航清晰地叙述着贾公子的事情,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或奚落的成分,而是认认真真地讲述着:“大学毕业后,应同寝室一位台湾同学的邀请,短暂地去台湾游历了一圈,结识了一些各方面的人物,随后回来继续就读,硕士毕业后进入了美国一家著名的经济咨询机构工作,然后来到了香港。” 陆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姚秉新和齐天翔,似乎是等待他们的问话,看到他们二人都默不作声,就补充解释道:“就是这一次短暂的台湾之行,就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位贾公子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或者说是加入了不该加入的组织。因为此后的轨迹可以印证,他的身后是有组织支持的。美国的这家著名经济咨询机构,名义上属于美国一个基金会,实际上是在政府和参议院控制下工作的。有着很深的涉台背景,其政治倾向也是极度排华的,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大陆留学人员进入这个机构工作,连其分支机构也没有,而贾公子可以以硕士毕业生的身份获得工作的机会,这是很不同寻常的。” 第三百七十章 水落石出(13) “这不是随意的猜测,是有事实根据的。”陆航感觉到了姚秉新脸上的疑惑,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补充解释道:“根据线索梳理,以及有关单位所做的调查,贾全胜台湾参访的公司里,就有着与美国哪家咨询机构联系紧密的关系,以及情报和信息交流的密切往来,而且贾全胜离开美国公司到香港发展,成立的公司就受到了台资公司的资助,并且在业务交往中也有着频繁的交往。还有就是,他的加拿大国籍取得的途径也是通过美国和台湾方面办理的,这就很奇怪了,一个普通的大陆留学生,学业不是很出众,人际交往不是很广,美国和台湾这么热心的帮忙,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啊!什么用意呢?还不是他位高权重的老爹吗?”姚秉新已经完全明白了陆航所说的事情,奚落地对齐天翔说:“这些高官为子女留学镀金,自认为通过各种途径瞒天过海,掩饰的天衣无缝,其实在人家眼里,这都不过是小儿科,只要稍微留点心,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钻空子还不是到处都是。” 齐天翔听着姚秉新奚落的话语,更听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就回应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转向陆航温和地说道:“你接着说你的调查吧!说的越清楚越好。” 受到了齐天翔的鼓励,陆航似乎有了些许信心,殷勤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给姚秉新和齐天翔一一递上香烟并点着火,然后才自己点上一支吸着,在烟雾缭绕中接着说道:“最初在香港设立的公司,贾全胜是参股股东,其余几个股东有台资的台海公司,有香港的万泉集团,都是声名显赫且资金雄厚的大集团公司。可奇怪的是,这些出资不少,名气很大的公司却甘愿以小股东的身份出现,而且占用很少的股份,甚至是只出钱不占股。这也许就是姚部长所说的为了给他老爹面子。” “公司法人是贾全胜的妻子吴海丽,初期业务只是电子设备进口和转口贸易,交易对手就是台湾的几家电子生产企业,以及东南亚的几家公司,并不是很出色,也不是很引人注目。”陆航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严肃认真地边想边说着:“也就是在五年之前,业务突然频繁了起来,而且改为了大型成套设备进口,贸易对手变为了美国公司,经台湾转口香港进入内地,以民用设备名义进口,实际是转为了军方使用。同时增加了矿产品出口的份额,也只是一些初级铅锌石墨等低级矿产,但货值很大。” 齐天翔听到这里,伸手示意陆航,打断了他的话,不解地问:“说到这里,我有些不太明白,贵水县这些稀有金属具有很强的放射性,加工储运都有着很高的要求,出口的矿产品中夹带这些东西,不会被海关检验出来吗?又是以什么名义进口的?放射性因素就不存在吗?” “齐省长到底是学者,很快就能想到这么专业的问题。”陆航对齐天翔的问话有着充分的准备,顺势恭维着齐天翔,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放射性物质是有着严格的储藏要求的,一般情况下必须是密闭封存运输,而铅锌罐装是最好的手段。另外也还有着更好更隐蔽的储运方式,那就是铅锌浇筑封闭,将稀有金属粉末浇筑到铅锭中,成为一体出口。这样任何的仪器也是检测不出来的,进口时是成套设备中铅锌部件里含有的成分,也是难以检测的。国家为了得到着稀有的贵重原料,不惜重金采取迂回的方式买回成套设备,然后进行加工提炼,弥补航天和军工生产需要,以及国内产量不足的困境。” 陆航看到姚秉新和齐天翔的神色渐渐严峻了起来,知道是自己所讲的事实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愤怒,就稍微缓和了一下,转移了一下话题说:“国家前几年作矿业资源普查时,我在山阴市任副市长,由于主管国土资源这一块,因此参与了国家和省地矿部门的实际调查工作。在贵水县深山区发现这种稀有金属之后,由于有着重大的战略储备意义,立即就对消息进行了封锁,并设定了保密级别,列为国家后续开发的储备资源,进入了战略储备库。我们每一个参与调查并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人员,都按要求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承诺不对外泄露任何相关消息,但却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被传递了出去,并引来了觊觎者。” “越是有保密要求的,越保不了密,历来如此。政治机密是这样,有价值的经济信息就更是这样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姚秉新有些愤愤然了,略带嘲讽地接着对齐天翔说:“组织部门研究个什么人事安排,还没有上会,当事人就知道并开始活动运作了。政府重大经济决策,还没有完全成型,有些单位和个人就开始准备应对了。为权或者为钱,就没有例外的时候。不是有这样的话吗?‘至所以还有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值不高’,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讽刺呢,还是无奈的告白?社会真到了没有道德底线,没有诚信操守,甚至没有起码的人格价值了吗?” 姚秉新的激愤,齐天翔深有同感,可却只能微微笑着,看着姚秉新附和地说:“不是没有起码的操守,而是价值观整体错位,西方谚语里有这样一句典型的启示语,‘耶稣的归耶稣,上帝的归上帝’,我们的亚圣孟子也有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警示,都很清楚地界定了欲望的尺度。可就是有人不相信这些,似乎只要自己愿意,整个一块奶酪都可以占为己有,只要敢于奢望,上帝的那份也可以是自己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上帝的归了上帝,自己的也成为泡影。” “说的是啊!都明白的道理,可在利欲熏心之下,就全忘记了,要么说在利益面前,天才的智商也不及一个三岁孩子,更别提我们哪些又贪又蠢的官员了。”姚秉新依然愤愤地感慨着,随即望着陆航说:“你还是接着说吧!都有些什么发现,都说出来。” 陆航认真地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此时周通正好给两位领导的杯子里续热水,就耐心地等着周通忙完了这一切之后,才接着说道:“经过详细的考察和周密的计划,一场自上而下的利益集团就形成了,海外华侨热心回乡投资建宾馆,香港公司大手笔投资矿产资源开发,并充分考虑到山区百姓的生活困难,进行移民开发。贵水县全力支持并积极配合,各部门为开发建设保驾护航,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使这一条利益链完整了起来,上到部委机关,下到县局科室,都成为了这个链条中的一环。唯一的不同就是,有的人为权,有的人为钱,还有的人是为了更深更隐秘的目的。” 陆航好容易说明白了事实,不由深深地喘了口气,感慨地说:“几天来的工作,大大小小的官员控制了几十个,可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的人没有涉及到,但可以肯定地说,就现在来到贵水县的省厅干部中,有些人可能不会安然离开贵水县了。” 齐天翔当然明白陆航话中的意思,严肃地看着他问道:“这些情况你向洪虎同志汇报过吗?” “上午所有情况基本梳理清楚之后,我与洪书记通过电话,他嘱咐我马上将这些情况给您和姚部长作专题汇报,并认真听取您二位的意见。”陆航老老实实地地说着,随即笑着望着齐天翔补充道:“洪书记特意交代,您是老纪检,政策水平高,实践能力强。姚部长高屋建瓴,经验丰富,政治智慧超群,一切以您和姚部长的决定执行。” 齐天翔至此终于明白了陆航下午汇报时的底气,有了洪虎的指示,他当然不会把陶然放在眼里,自然可以底气十足地下结论。洪虎的指示也很有意味,表面上是充分尊重他这位省长的权威,其实也是不愿趟这潭浑水,既是明哲保身,也是不好直接与他发生意见上的分歧。 齐天翔到贵水县处理事故,是得到了林东生肯定和支持的,也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不管是经济问题,还是官员贪腐,如果有必要可以要求省纪委出面,或者事后移交,他是很难插手进来的。 这个时候是不适合介意这些细节的,也没有必要计较这些,齐天翔很清楚这些,就没有接陆航的话头,而是转过脸来含笑望着姚秉新,似乎是在等他讲话。 姚秉新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看着陆航说道:“借用齐省长刚才说的话,‘上帝的归上帝,耶稣的归耶稣’,该哪个级别处理的事情,就由哪个级别处理,这事乱不了,也不会乱,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来的人走不出贵水县,也是自作孽不可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水落石出(14) 姚秉新说完了这几句话,就不再说话。↑頂點小說,x.他的话音虽然不高,可语调和神态却分明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也使得会客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起来,陷入了沉寂之中。 周通敏锐地看出了姚秉新情绪的变化,就望了齐天翔一眼,然后郑重地对陆航说:“你所说的这些情况,应该有相应的文字材料,不如我们去取一下,好让姚部长和齐省长看的更清楚一些,也好做出科学的决断。” 周通的话无疑使正处在手足无措中的陆航得到了解脱,就感激地看了周通一眼,又看看齐天翔,征询着他的意见,得到齐天翔温和地点头同意,就站起身来对姚秉新说:“不如现在我和周秘书长一起去取下材料,能够看的更清楚一些。” 看到陆航与周通站起身走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姚秉新很清楚这两位这样做的用意,可还是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自嘲地说:“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想发火,想想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自控力却是越来越弱了,就像个初入道的毛头小伙子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姚秉新,站起身来端起茶壶给姚秉新续上热水,然后缓慢地坐下,慢慢地附和着:“可能是休息不好的原因吧!来这几天您也是太累了,每天到处奔波,晚上休息的又晚,生活规律全部被打乱了,怎么能不出现点问题。现在不是有一种健康理论叫做‘睡眠健康疗法’,不吃药,不打针,采取的所有手段就是睡眠,以自然方式使身体各器官回归平和原始状态,以改善睡眠提高肌体活力。据说效果很好,按照他们的疗法,一个正常状态的成年人,一天的睡眠时间应该不低于八个小时。亚健康状态,就应该保持九个小时,或者更长一点的时间,这对身体恢复和肌体自然调整,是很有助益的。” “八个小时,或者九个小时,这太奢侈了吧!别说**个小时了,能够保证六个小时的正常睡眠,就阿弥陀佛了。”姚秉新被齐天翔的话逗乐了,知道齐天翔的说法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真假是难以验证的,就哈哈大笑着说:“如果有这样的疗法,建议你首先尝试一下,你每天的睡眠时间,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彼此彼此吧!” 齐天翔看着姚秉新情绪的变化,也笑着说:“可以试一试,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个地方,而是在哪个叫家的所在。在这里,那么多的事情要分析,那么多的人在等待自己决策,即使有时间也未必能够睡得着啊!” 听着齐天翔渐渐把话题聚拢到了眼前,姚秉新也不再无谓地寒暄了,坐直了身体,望着齐天翔的脸色,神色严峻地说:“难得周通给咱们两个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绕弯子了吧!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相信你也在看我,既然坐到了一起,就开诚布公地坦诚交换一下看法吧!” 姚秉新说着,看着齐天翔微笑着沉思,就接着补充道:“这里咱们两位是决策者,所有人都看着咱们,也在等待着咱们明确的态度,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齐天翔直视着姚秉新,脸色凝重了起来,认真地说:“就像是您说的,这几天我也是再看您的态度,很想找个机会咱们两人碰碰想法,可不知道您的计划和打算,也不敢冒然打扰。另外也是不方便单独交流,毕竟咱们两人的身份都太过敏感,容易引起混乱和无端的猜测。今天很难得,能够没有干扰地坐到一起,彼此交换一下看法,好合力将这次污染事故划上一个句号。” “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作为省政府省长,我在关注经济发展的同时,更关注民生和社会稳定工作,出现这样严重的环境污染事故,严重影响到了群众生活,这是不能容忍的。特别是对国家矿产资源的攫取和无序开发,更是不能容忍。”齐天翔没容姚秉新回应,就接着说道:“为了利益上下勾结,内外联动,败坏了党风政纪,污染了一方风气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这是绝对不能姑息和放纵的大事。” 姚秉新平静地望着齐天翔,对齐天翔的表态深感欣慰,也不加掩饰地说:“即使你不说,我也清楚你的态度,嫉恶如仇,正直刚毅,信仰坚定是你齐省长的一贯作风,也是你最珍贵的品行。这么多年,你就是靠着这心底无私的胆略和行为,坚持走到今天的。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你齐省长了。” 姚秉新说着,望着齐天翔正色道:“你可能误解我刚才的意思了,我想说的并不是谁来做主处理事故的问题,而是谁来主导处理的问题,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不是推卸责任,更不是阻挠处理进程或结果。” 看着齐天翔略带惊讶的眼神,姚秉新似乎受到了刺激,脸色微红了一下,正视着齐天翔说:“这一点请你不要怀疑,来到贵水县,我就是来处理问题的,也不会回避矛盾和问题,怕我就不会来,来了我就不怕。别说我有黄副总理的尚方宝剑在手,即使没有这些,作为环保部长,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会尽职尽责地做下去。” “您千万可别这么说,我怎么敢怀疑您的动机?更不会质疑您的信仰和坚定的志向的。”齐天翔觉得是自己无意中的神情流露,引起了姚秉新的不满,就赶忙神情严肃地解释道:“不但是您这么多年从政经历的磊落让我这么说,就您来贵水县这几天,您的态度和所作所为都使我坚信,与您一起调查处理这次事故,是我难得的学习机会,即学习您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也学习您身上可贵的品质和品德。” 齐天翔说着,看到姚秉新脸色慢慢和缓了下来,就接着真挚地说:“这些想法一直没有机会与您进行交流,也引起了您的误解,这是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的解释,微微地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真实想法,也曲解了我刚才所说的谁为主导的真正意思啊!” 看着齐天翔投来的认真眼神,姚秉新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贵水县的事情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是通过环保万里行活动知道的。当时环境学会的一位记者和你们河海报社的记者联合采写了一篇新闻报道,原本是要在环境报发表的,后来来自各方的阻力太大,无奈只有改为内参发了出去。随后的调查工作,也因为方方面面的干扰,只是草草地走了回形式,最终不了了之。” 姚秉新看向齐天翔的眼神,渐渐变得沉痛,缓慢地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说你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当时我刚接任环保部长不久,老部长卸任后去了全国人大,余威还在。主管环保这一块的国务委员与贾家私交甚好,国土部的阻力更大,泄密和私自开采国家战略储备矿产,责任可是不小,因此是竭力掩盖和否认。在此形式下,你说我能怎么办,老部长的面子要给,主管领导的招呼要听,兄弟部委的切身利益要维护,屁股还没有坐热的我只能是忍气吞声,只能是听之任之。这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红,也觉得是身上最大的污点。” 姚秉新说着话,向齐天翔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插话,接着说:“我知道你此刻的想法,你的好心我理解,但到我这个年龄,是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贾全胜,或者叫贾子龙,能够出现在调查组中,就可以说明他倚仗的家族,有多么大的势力,连我这个堂堂的部长都无可奈何,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会袒护他,以及他的家族。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几年前了,中央反腐力度在不断加大,方方面面的认知也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再不整顿党风政纪,再不采取措施遏制住经济领域的犯罪和政治领域的信念滑坡,任由权钱交易和利益输送,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 姚秉新似乎有一种诉说的冲动,不容齐天翔分说,继续补充道:“何况我现在已经到了仕途的尽头,即使再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也没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了,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洗刷几年前的自己犯下的过错,带着那一页不光彩的过去退休,我将永远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这是我始终不甘心的。这样的机会不是我找来的,尽管我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也期待着能有一次重大事故发生,这样盖子就会自然被揭开,就有让整个黑幕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刻。况且我是受黄副总理的指派,来参与调查处理事故的,也应该有所作为才是。” 第三百七十二章 水落石出(15) 姚秉新坦诚的话语,尽管平和,可在齐天翔听来却非常的震撼。面对姚秉新的表露,尤其是自己面对强权的无奈和的软弱,是姚秉新内心深处的隐痛。在齐天翔看来却是真实的心迹,感觉也很是复杂,想些什么,可却一时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姚秉新这样的话是要有着合适的场合和氛围,才能吐露出来的,平时无论是再严肃的民主生活会,还是私交甚好的密友,甚至家人,也都是不可能出来的。这些只属于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痛,是只有自己最清楚,而且是最不愿示人的丑陋,不是合适的场合是根本不出来的。 谈话是需要场合和气氛的,也是需要合适的诱因和条件的,吐露心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坦诚地交流**和秘密的。 对于姚秉新和齐天翔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几十年的官场历练和久经沧桑的生活经历,使他们的内心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潭,所有的甜、酸、苦、辣和悲、愁、哀、伤,经过了深潭的融合和净化,已经是很难清晰地分辨出原始的面貌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争斗和暗战,使他们把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包裹的很紧,隐藏的也很深,很多时候看似由衷的话语和抛心抛肺的真挚,其实只是为了引来不同的效果,并不是他们真实的内心表白。 话和听话,是他们每人必做的两件事,技巧和所谓的政治智慧,也就在这与听之间分出了高下,显示出了不同。什么样的场合什么话,对待什么人什么话,这是对他们的基本要求,也是必须要学会的本领。因此真假是没有截然区别的,都是按照需要存在的,达到了目的就是真实的内心表达,否则真实的也是假的。 官场不像舞台表演,官员也不像演员,可以有预演、排练,甚至错了可以重来。这里的表演更注重实效,更残酷。成功了加官晋级,仕途一路高歌,失败了就一败涂地,只能是在暗夜或无人时,自己品尝失败的苦果,咀嚼伤痛和悔恨的滋味。 就像姚秉新这样的表白,2▼2▼2▼2▼,由于有了这场事故的诱因,有了刚才陆航的汇报,有了这个难得的场合和气氛,特别是有了齐天翔这样一位,有资格倾听,而又无关被本人面子的绝佳听众,几方面原因促成了他的坦诚,也使他可以放心地袒露心迹。这是一个可以尝试的对赌,既可以以自己的敞开心怀,换来齐天翔的袒露心迹,也可以加剧自己下来想要的目的的分量,怎么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也是政治智慧的表现。 正是由于有了这些考虑和思虑,齐天翔觉得自己一时无法应对,面对比自己年长,从政经历和经验都比自己丰富的姚秉新,即使看到了他的软弱和心底的丑陋,也是没有办法正视并给予安慰的,因为任何的安慰和语言都没有必要,也让姚秉新感到不舒服,毕竟任何安慰的语言出发,是透彻了这份丑陋和软弱,无论从年龄还是经历,都是很不妥当的。 另外,姚秉新这样的表白,也不排除做戏的成分,就是为了此刻的倾心交谈,或者获取齐天翔更多的信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需要齐天翔认真加以验证的。综合各方面的考虑,齐天翔认为,目前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应对,这样既可以顾全姚秉新的面子,也可以更好的参悟姚秉新的想法。 望着齐天翔复杂的神情,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态,姚秉新很清楚他此刻的想法,自己坦诚的表白让他产生了迷惑,也可能引出了他的警觉和谨慎的想法,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毕竟以前不是很熟悉,也没有很多的交往,猛一下就到了袒露心迹的地步,也难怪齐天翔会一时难以接受和应答。 姚秉新舒缓了一下身体,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上,面对着齐天翔直率地:“了这么多我自己的事情,肯定让你想的多了,毕竟我们不是很熟,初次单独交流就到这些,的确有些不合适。” “这倒不是我想表达什么,而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对你齐省长的为人和做事风格有了一些了解,结合着之前听到的介绍,感觉到你是一个表里如一,心怀坦荡,信仰坚定,想做事也能做事的一个青年才俊,能与你一起共事,尽管短暂也是一种难得的事情。”姚秉新毫不掩饰自己的观,单刀直入地着:“你现在正处在上升期,未来将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能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无所畏惧是胆识,规避风险就应该是智慧了。” 姚秉新看到齐天翔眼中隐隐一闪的亮光,就接着严肃地:“这不是在恭维你,也不是想劝你明哲保身,或者让你高抬贵手,而是想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林东生正在做着的事情,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还会做得更好、更彻底。” 望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姚秉新微微地笑了,郑重地补充道:“东生同志我们是老相识了,记得咱们去年底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我的办公室,是东生同志带你一起去的。我们脾气相投,也很谈得来,来之后我们通过几回电话,昨天晚上我们还畅谈了很久。到事故最终处理方式,他准备过来一趟,让我给挡了,他想做什么我清楚,相信你也明白,这就是我所的谁为主导的意思。有效的保护你的锋芒,不使你受到过分的伤害,是我们这些老同志的责任,这是推卸不掉的。” 至此,齐天翔才算是完全明白了姚秉新的心迹,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站起身来,郑重地走到姚秉新面前,伸出双手握住姚秉新的手,动情地:“谢谢您的坦诚,更谢谢您的无私,我所走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同志悉心的关照和呵护,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 “这些干什么,我们是为了你的感谢才这么做的吗?”姚秉新被齐天翔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就呵呵笑着握紧了齐天翔的手,嘴里却是责备着:“还不是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是能够担当大事的人,从给你一些必要的呵护,或者必要的保护,保护你的锐气就是保护我们的未来,这就像你有意识地保护坪坝乡的柳能富一样,我们都有义务使我们的事业薪火相传,也只有这样和平时期的**人才能保持坚定的信仰,队伍才能永葆先进性。” 齐天翔被姚秉新的话语感动了,真挚地看着姚秉新坚定地:“您和林书记对我的关心和呵护我很感谢,可我肩负的责任却是难以推卸的。您的好心我理解,这几天我接到过不少电话,估计您接到的比我还要多,在这种压力下无论如何我是不能退缩的,更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您,这不可以。”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微微笑着将齐天翔拉坐到自己身边,慢慢地:“这一我们不要再争执,各负其责总是可以清楚的,经济的问题省里负责,污染处理的决定环保部作出,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嘛!估计明天东生同志会给你电话联系,的还是事故处理的责任主导问题,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看到齐天翔心有不甘的神情,姚秉新语调和缓地接着:“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应该是如何稳步推开事故处理工作,水体污染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圆满解决,事故的调查已经有了结论,处理不能久拖不决,拖得久了很可能又会不了了之,咱们做一下分工,这样就可以住各方面的压力,把事情弄出一个基本满意的结果来。” 齐天翔稳定了一下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认真听着姚秉新的建议,不由对他老到的经验暗暗叫绝。住各方面的压力,仅仅一句话,就透露出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给了齐天翔一个明确的暗示。对于各方面的清电话和要求,分工不同就是一个最好的托辞,能够很好地规避压力,这是自己以前所没有想到的,或者是在没有明确知晓姚秉新的态度之前,所不能设想和尝试的。 短暂的心迹交流之后,姚秉新和齐天翔就进入了心心相通的状态,也少了许多猜忌和客套,真正敞开心扉地交换着意见。 等周通和陆航再次走进会客室的时候,齐天翔和姚秉新两人的交流已经到了尾声,彼此心平气和地着各自的想法,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 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刚才了什么,更不知道是在什么状况下进行的交流,只是看到一片其乐融融的场面,传递着安然和平和。 第三百七十三章 水落石出(16) 林东生的电话来的很早,也就是在齐天翔起床洗漱完毕,刚刚坐到沙发上准备再看会材料的时候,林东生的电话就来了。 手机就放在手边,铃声一响齐天翔就接起了电话,眼睛顺势看了一眼手机屏上的时间,才七不到,就呵呵笑着道:“林书记这是吹起床号吗?还是凌晨查岗?秋梦虽然没有**有价值,可也是很珍贵的啊!” 齐天翔机敏的话语使林东生非常满意,电话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听的出他的心情不错,话语也透着亲切,“就是要查岗,看看你齐大省长在干什么,而且还必须早一些,不然还真是没有时间接我的电话了。” 林东生笑着,随即解释着这么早打电话的原因,补充道:“一大早你刘老师突发奇想,非要让我陪她到广场晨练不可,是提前预热,适应一下退休后的生活节奏,结果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还不如在院里散散步,做做简单的运动随意呢!” “这倒也不错,不管是不是热身,广场的环境和早晨的空气,还是适合晨练的。”听得出林东生话语中无奈的成分,齐天翔笑着打着哈哈道:“刘老师也是一片好心,想着老夫老妻如影随形,相携共飞,建议和想法都不错。” “不错什么啊!你这是看事的不嫌事大,纯粹是不负责任的起哄。”林东生似乎有些不满了,声音有些严肃了起来,反唇相讥道:“你齐省长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听过哪个省的省委书记每日里广场上晨练的?”林东生似乎有些无奈,自嘲地:“一现身,不引起拥堵,就是围观的就让人受不了,别晨练了,自由活动都受到限制,还真不如自己走走自在呢!结果自然是我当逃兵,留下你刘老师自由自在地跳广场舞了。” 听着林东生的述,想着广场上可能有的情景,齐天翔不由的笑出了声,并随声附和道:“这一还真是个问题,与民同乐也得有合适的时间和环境条件才行,不然不是扰民,就是落的自己不自在,还是应时应地顺天意吧!愿望和现实总是有距离的。”〖∑〖∑〖∑〖∑, 林东生对齐天翔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就满意地夸奖着:“这才是肺腑之言,应时应地顺天意,虽然有些违心的意味,可能够让别人满意,自己自己自在,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变通和接受的好方式啊!” 听着林东生似乎无意的感慨,齐天翔知道林东生就要进入正题了,晨练也好,感触也罢,都是为了预热将要开始的话题,寒暄的轻松愉快,只是一个好的铺垫。意识到了这些,齐天翔就只是呵呵笑着不话,耐心地等待着林东生的下文。 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悟性和敏锐深为满意,就没有再绕圈子,轻咳了几声,直奔主题道:“去贵水县有一周时间了吧!这一段也是忙的不行,不但亲力亲为,而且低调内敛,效果很是不错。不过这次还好,只是上天,还没有入地,天高云阔可以看的更清楚,更明显了。” 林东生似乎对齐天翔擅自冒险乘直升机进出深山有些不满,可也只是简单地了一下之后就不再提,而是放松了语气:“这么短的时间就稳定了局势,使得这么严重的环境污染事故,既没有引起群众恐慌,也没有造成大的问题,你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居功至伟。这一不但侯哲海回来是大加夸赞,姚秉新同志也是赞赏有加啊!你齐天翔同志思维清晰,控制大局和把握形势的能力强,不但指挥得当、调停有方,而且不忙不慌,有条不紊,有大将风度。”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林东生的话语,觉得没有回应有些不合适,就恰如其分地插话道:“这是哪位领导这样夸我呢?是侯副书记,还是姚部长?就不怕我骄傲翘尾巴吗?没有成千上万的武警消防官兵和各地干部群众的日夜辛劳,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能给老百姓一杯安全纯净的饮用水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这样自谦,可所起的作用却不仅仅只是给老百姓一杯水这么简单,而且你在现场也不是去送水的。另外你也不用管是谁这么评价你的,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林东生知道齐天翔会这么,就呵呵笑着打着哈哈,随即道:“老姚我们通过几回电话,他对你的赞扬可是发自内心的。这个老伙计我还是了解的,属于沉稳慢热型的人,经验老到内敛,可却让你一桌菜就给征服了,直夸你心思缜密,细致入微,能够恰如其分地交流和沟通,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林东生着话,不由兴致很高地夸奖道:“经他这么一,连我都有些纳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些的,从淮扬上海,到白山黑土,再到珠江之滨,最后落子在北京。这样的待客之道不但新奇,而且入胜,还真不是一般棋手能够想到的招式,还真是让他折服了。” “接待这么大的领导,当然要用心用力,县城铺张不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迎接远客,姚部长鞍马劳顿的,总是要表示一下我的诚意的。当然还是姚部长经历丰富,不然也没有这样的出彩之笔。”齐天翔缓缓地解释着,尽量不表现兴奋的神情,事实上对于那场晚宴的效果,齐天翔也是很得意的,“姚部长平易近人,没有京官的傲慢,也懂得照顾人,与他共事很愉快,更觉得开心。” “开心就好,只要觉得可以交流和沟通,就继续这样交往也好。”林东生顺着齐天翔的话语着,似乎是肯定齐天翔的感觉,接着:“这个老伙计还是有些想法的,而且有些想法也与我交换过意见,与我的想法相近,可以采纳并尊重。” 似乎是随口而,林东生没有再下去,而是转换了话题:“净水工作要抓紧一些,已经几天了,尽管没有影响到群众的生活,但还是不很方便,而且要从源头上解决污染问题,该深埋的深埋,该封存的封存,这样的问题做的越细越扎实,后患也会更,一劳永逸总比临时抱佛脚来的实在。” 林东生不往下,齐天翔也心知肚明,就顺着林东生的话意回应着:“昨天从河底市回来,开了一天的会,就是研究事故后续处理的事情,水利厅的费群同志,环保厅的刘福田同志,都提出了很详细的方案,很有操作性。下一步就是具体落实的问题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解除应急供水了,生态恢复和环境修复还需要一些时间,过程可能也要复杂一些。” “这样就好,抓紧时间把哪边的事情挽个疙瘩,就尽快回来吧!这边的事情也不少,可以让罗剑同志过去具体抓落实,你一个省长不能总盯着贵水县那事吧!”林东生口气变得犹豫,似乎有些艰难地着:“作为政府省长,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不能仅仅局限在一个上,眼光可以再放的远一些,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林东生的话似乎是在劝解着齐天翔,更像是在劝解着自己,齐天翔当然明白这些,也明白这样的电话是早就应该来的,只是林东生没有想好怎么,有以什么方式来。 昨晚送走了姚秉新之后,齐天翔失眠了,尽管吃了张准备好的安眠药,也还是没有能够安静地入睡,翻来覆去想到的,也还是姚秉新所的话,以及可能有的阻力。这阻力来自方方面面,姚秉新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林东生何尝不是这样,作为关注自己的领导们,不也在为他将要开始的行动或想法,捏着一把汗,只是都不好公开地阻止他就是了。 姚秉新可以明,但也是昨晚那样一个机会和环境,可林东生就不能太过袒露自己的心迹了,姚秉新毕竟离得有一些距离,林东生却不同,作为年长几岁的省委书记,任何不适宜的劝解或决定,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并将长期存在着。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难言之隐,也不愿意看着书记为难,在林东生完之后,齐天翔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艰难地思考什么,随即才朗声对着手机:“这里的工作就请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也会抓紧时间挽疙瘩的。这些想法昨晚我已经与姚部长作了交流,也明确了想法,简单地就是两句话,‘上帝是归上帝,耶稣的归耶稣’,我们两人交流的很好,也很愉快。” 林东生听着齐天翔的声音和话语,仿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般,呵呵地笑着:“那就不多了,就按照你们商量好的思路办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咱们再细聊。” 挂断了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也算是真正下定了决心,也明白应该怎么办了,尽管心有不甘,可却是很坦然和轻松。 第三百七十四章 水落石出(17) 早饭后齐天翔直接乘车去了矿区,这也是事故发生至今,齐天翔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这样神秘的所在。√∟頂點小說, 按照昨晚齐天翔与姚秉新商量好的方案,上午齐天翔去矿区视察,姚秉新则召集环保部门的人员,研究环境污染修复和事故处理意见,并就处理意见向黄副总理汇报,听取国务院领导的指示。 这就是主导权不同引出的差异,也是姚秉新苦心孤诣劝解齐天翔接受的方案,也是结合目前的形势能够实现目的的最佳途径。 以齐天翔为主处理事故,势必是以安全事故影响环境为出发点,以经济处罚和行政处罚相结合的处理方式。党纪政纪双管齐下,一方面采取问责机制,追究省、市、县相关部门和单位负责人的管理责任,整肃贪腐和利益侵占。另一方面是经济手段,以经济法和刑法为着重,对涉案企业和相关责任人员进行处理。然后以河海省委、省政府的名义将处理意见上报环保部备案。 这样一来,事故就是发生在河海省,由河海省主导处理的事件,成为区域**件,环保部只是环境保护部门,行使环境督导和监督的职责。如此一来,事故处理的程度和结果,就完全按照河海省的意愿来实施了,而按照齐天翔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势必会一查到底,将所有人员的部门进行严格的处理。这样一来,就会将河海省政府,乃至主导处理事故的省长齐天翔,推到了风口浪尖,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集中在了河海省和齐天翔身上。 另一种方式就是以环保部为主导,河海省政府只是负责事故处理和后续工作,处在辅助位置。水体污染和矿区污染,只是集中在污染环境的层面,环保部作为全国最高环境管理部门,对环境事件有着绝对的权威,高调进行处理也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姚秉新作为环保部部长,受国务院领导指派,赶赴贵水县处理环保污染事故,名义上和实质上都具有绝对的合理性,主导事故的处理也有着合理之处。以主管部门和部长的身份形成的处理意见,既体现了环保部门的权威,也可以凸显国务院领导对环境保护和民生的重视,有着积极的政治意义和经济利益。 环境污染事故是明摆着的事实,环保部参与处理,又有着黄副总理的授权,既可以抵挡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又可以将河海省和齐天翔置于执行者的角度。即使处理方案被打折扣,也不过是处理的后期问题,与齐天翔将要采取的处理措施没有任何的影响,而且干部处理和经济处罚,已经在具体实施,任何的干扰也不会产生什么效果了。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智慧,以达到目的为手段,巧妙地利用经济体系之间的差异,平衡各方的利益诉求,达到既解决问题,又不激化矛盾的目的。同时有效保护河海省政府,特别是齐天翔的锐气,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处理,化繁为简就是智慧的最好体现。 齐天翔尽管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处理方式,可经过昨晚姚秉新的分析,以及昨晚的思考,特别是早上林东生的电话暗示,齐天翔慢慢的接受着这样的事实,甚至有些期待这样的结果出现。 从最初知道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齐天翔是把事故处理和民生保障,放在首要的位置来考虑的,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和棘手。无论是拒绝林东生善意的提议,还是到了之后对待侯哲海的说辞,齐天翔始终没有把事情的复杂性忽视,尤其是看了多方面集中过来的材料,齐天翔只是愤怒,只是对权钱交易,肆意侵吞国有矿产资源深恶痛绝,但也是没有针对某个人或群体。 有几次齐天翔自己也在扪心自问,如果在得到消息之初,就知道内含如此复杂的背景,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自己还会不会坚决要求前来处理事故。这样的念头出现过多次,可每次自己内心的回答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自己即使知道事情的复杂性,也会义无反顾地前来。 原因很简单,自己是河海省的省长,不可能对这样的贪腐和国有矿产资源被破坏,环境和生态恶化到影响百姓生活的地步,这是绝对不能忍耐的。这样的问题发现的越早,越要及时处理,越晚越被动,尤其是自己刚刚上任省长不久,零容忍既是态度,也是托辞。如果几年后处理,方方面面的掣肘很更多,自己的顾忌也会更多。 尤其现在林东生是省委书记,可以为自己抵挡和化解一些不利的因素,上上下下也好寻求一些平衡,假如自己走到省委书记的位子,很多事情就不是自己凭着热情和执着,能够决断的,到时候的阻力会更大。 这是一种策略,也是权衡各方利益平衡的结果,而且从开始到现在,齐天翔尽管愤怒,但已经不像在纪委书记任上那般的坚定和执着,已不是着眼于处理干部为首要目的了,荡涤尘埃纯净队伍虽然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更多的侧重也还是经济发展和稳定,还是作为省长的职责所在。 齐天翔现在已经不是奋发激昂的青年学子,也不是为党净化空气的纪委书记,他是政府省长,不会不顾一切的为了眼前利益却拼的你死我活,也不会为效果而舍身取义,他有更长的路要走,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积重难返的现实,不是靠热情和信仰,短期内就能改变的,需要时间,更需要更高的平台。这些信念和想法时时提醒着齐天翔,也不断督促着他的语言和行为,也正是他的隐忍和低调,才引来了姚秉新的肺腑之言,同时也得到了林东生的默许和暗示。 这是齐天翔想要看到的结果,尽管也有着一定的计谋在里面,但齐天翔却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反而觉得事情的发展本身就应该这样,而满足和照顾各方利益,也是他这位省长如今必须做的让步,也是应该达到的目的。 由于姚秉新上午要召集环保部门的人员开会,事实上齐天翔的进山之行,不是主动的视察,而含有回避的意味,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尽管是象征性的视察,齐天翔也是不愿走过场地走一趟。早饭时就让周通通知了国土厅和交通厅的负责人,还有山阴市和贵水县有关部门的领导。因此齐天翔一行离开宾馆时,车队也是浩浩荡荡,在王同军和柳能富的陪同下,场面也是蔚为壮观的。 矿区是必须要去的,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作为省长对事件最后处理,展示的一种倾向,也是为给新闻单位宣传造势,提供的一个方向,势必会引起某种关注,并达到某种目的。 省长二次进山,第一站重点看的还是矿区,可见矿区的问题在齐天翔心中的位置和重要性。这些目的的挖掘,不需要齐天翔刻意的提示,他只要做出姿态就是了,总结和提升效果,是新闻单位的事情,他们会做的很好的。 因此,齐天翔在矿区的表情始终是肃穆和阴沉的,短暂的讲话也透着焦虑和忿然,既表达了对矿产资源无序开发的担忧,也表示了对环境保护和生态修复的深深忧虑,没有过多强硬的说辞,可表情和行为本身,却明白无误地传递了出去。 矿区视察结束后,齐天翔又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即将开工建设的国家高速公路的规划线路,既听取了交通厅对前期计划准备情况,也听取了柳能富对未来深山区环境美化的设想。 短暂的视察更像是一次现场会,齐天翔的兴致很高,对即将实施的方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除了要求交通厅积极做好项目建设和前期准备和协调工作,要使项目早日落地,早日施工,尽早造福山区的百姓,给深山区百姓的脱贫致富,提供大交通实实在在的帮助。 同时,殷切地希望贵水县和坪坝乡,抓住这一难得的机遇,进行组织好山区的环境保护和生态修复工作,做好山区百姓的归并搬迁和集中定居工作,有计划地推进山区旅游资源开发,量力而行,要力争做到循序渐进,可持续发展。 前后两个视察点,齐天翔的表现,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对比,也是很有寓意的一篇文章,同样也是造势,更是一种态度的表达。着眼点还是环境破坏和治理工作,还是与事故处理息息相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由于时间的关系,齐天翔一行路过坪坝乡,却并没有再次在坪坝乡停留,而是径直回到了贵水县,就这样来去匆匆的一次视察,还是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回到县里时,也还是过了午饭的时间,而且留给齐天翔一行的时间,也变得短促了起来,或者说紧张到了饭后就得开会的地步。 紧凑有时候也是一种姿态,表达的也还是与事故有关的内容,传递出去的效果,甚至会超出想象。 第三百七十五章 水落石出(18) 午饭后齐天翔就被请到了贵宾室,姚秉新和他的随行人员,以及房建设和环保厅的有关人员,郑重向齐天翔通报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草案。 由于并没有得到环保部正式认可通过,也只是电话向黄副总理进行了口头汇报,还没有经过黄副总理的签字认可和具体批示,报告还只能是草案状态,因此也只能算是通报,而不是正式的决定。 差别尽管细微,可还是存在的,这是姚秉新和齐天翔都明白的事情,但更明白的地方还在于,由专业的环保机构出具的调查报告,是以翔实的真实数据为依托的,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和科学依据,是很难被否定和推翻的。 数据的祥实,以及调查结论的充分,自然可以有充足法律条款印证,就不说国务院的政策法规,就现有的《环境保护法》、《森林法》、《矿产资源法》等法律文件,就可以准确地为事故定性,并根据所侵犯的法律条款,实施具体的处罚。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处理意见只要不超出法律界定的范围,到任何一级领导的面前,也会是相同的处理结果。只要作出了调查报告,想要彻底推翻或否定,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通常的惯例是,招呼和运作,都是在调查开始时进行的,一旦形成了调查报告,作假和改变的难度就会加大,除非有更大的能量来改变,否则就等于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姚秉新和齐天翔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时间和节点,事故刚发生时的敏感阶段,来自各方面的电话和招呼很多,压力也是很大。姚秉新采取的策略是事情发生在河海省,要等待救援进行到一定时期后,根据河海省政府的意愿进行综合考量。齐天翔采取的方法也是如此,将事故的处理有意识押后到救援之后,将民生保障放到首位,而且更为充足的理由是姚秉新部长亲自带队来到现场,并受到黄副总理的指派来调查处理事故,还要看他对事故的想法,再做决定。 纠葛产生的越多,事情也会显得越复杂,而结果也会更难预料,拖延之后的结果是调查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结论也是多方作出的综合结论,不但有环保机构,还有水利、地矿、林业、地方政府,甚至还有武警专业机构。这样的调查报告,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使得很多事情不言自明。 对于这样的通报会,齐天翔和姚秉新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因此见面的热情是短暂的,随即就转入了严肃认真的气氛之中,简单的寒暄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事故通报由环保部环境监测司负责人进行的,作为环境监测的权威机构,所做的结论和报告,也是有充分的权威和科学性的。 报告分为三部分,首先是事故的成因,详细罗列了矿区开采产生的放射性污染和粉尘危害,以及与之配套的氰化稀释,可能产生的残留物,对土壤、水源和大气形成的显性危害和隐性危害。 第二部分是环境危害,其实也就是事故成因的展开,通过对矿区周边几公里范围内的土壤、水资源和大气的监测数据,以及氰化物随山洪倾入贵水河,引起的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大面积的污染,以及对百姓生活和健康产生的危害,特别是由于矿产资源的无序开采和加工,对山区林木和周边环境产生的危害,将对贵水县山区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陈述的很清晰,引用的调查数据也是经过水利、林业、矿产和环保等多部门检测得到的。 第三部分是处理意见,对事故的定性为企业违规开采和超范围生产、加工,导致的环境破坏,以及管控不严,使得关联企业出现严重的生产责任事故,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环境损害,影响到了近千万人的生活和身体健康。 接下来的处理意见分为两个部分,根据定性确定的处罚意见和环境修复,以及生态改善两个方面。处罚意见是依据环保法等法律法规,根据危害程度和造成的损失作出的,有详细的条款和依据。环境修复和生态恢复,则是责成河海省政府和相关部门,根据实际危害和损失程度,制定详细的环境治理方案,在关停所有危害企业的基层上,对所属区域进行封闭性修复,并将修复工作置于环保部的监督之下,共同将治理工作进行好,把环境和生态恢复好。 通报结束之后,齐天翔按照程序,代表省政府作了表态发言。在此之前,齐天翔始终是一言不发,专心地听取通报,并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录着,没有与任何人进行交流,直到通报结束。 齐天翔环视了参加通报会的省市部门负责人,最后将目光投注到姚秉新脸上,严肃而认真地说道:“非常感谢姚部长和环保部门所做的耐心细致的工作,在如此严峻和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作出了这么详细的调查报告,数据准确祥实,有着很强的权威性和科学依据,对事故的成因和造成的危害,作出了充分的研判,事实和结论使人信服。”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齐天翔话题转到了现实之中,诚恳地接着说:“作为河海省政府省长,对于贵水县出现这样严重的危害环境,危害群众生活和身体健康的重大事故隐患,没有及时察觉和干预,以至于发生如此重大的安全责任事故,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将向省委作出深刻的检查,并请求中央给予责任追究和处理,以严肃党的纪律,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对于环保部作出的科学结论和处理意见,自己完全同意,并坚决贯彻执行。”齐天翔的态度变得坚决,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而严肃,话语清晰地说:“对于省政府将要承担的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工作,自己一定要以饱满的热情,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及为子孙后代造福的信念,积极组织各单位、各部门,认真研究实施方案,并自觉接受环保部的监督和指导,争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修复和恢复贵水县深山区的生态环境,使得山区的环境更优美。” 齐天翔的表态认真而真挚,也表明了省政府的坚定意愿,获得了与会者的高度认可,也使通报活动达到了空前的统一。 姚秉新在齐天翔表态之后,缓慢地说道:“齐天翔同志代表河海省政府做出的表态很好,也很有意义,表明了省政府对环境保护和民生保障工作的认识,以及环境和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对社会进步的促进作用,这样的认识是难能可贵的,也是清醒的。” “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很多地方政府的认识中,都认为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似乎经济发展和进步,必然要伴随着环境和生态的破坏,而且先污染后治理的想法,还是许多领导干部环境保护的基本思路。可持续发展和绿色发展,还只能是停留在口头上的高调宣传,落实不到政策制定和实际行动之中。”姚秉新的脸色变得严峻,语调也变得焦虑和关切,“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资源开发,还是经济活动,都带来了严重的环境和生态的破坏,湿地和绿地在大幅度的减少,水源地保护和地下水管控都处在无序的状态。空气、土壤和水,这些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不安全,这到底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还是发展思路上出现的偏差?这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思考。” 姚秉新说着话,眼睛环视着参与通报会的全体人员,语调沉重地说:“贵水县发生的沉降池垮塌事件,看上去是孤立的个例,是小概率事件,可放在大背景上看,小概率事件带来的却是巨大的危害和生态灾难。为了企业利益,致贵水河及清河流域近千万人的生命安危于不顾,这仅仅是损人利己吗?仅仅是短视和盲目吗?我看不是,这是严重的犯罪,是谋财害命,幸亏发生的这次事故,不然企业的非法偷排行为,不知道还有持续多久,还要危害多少百姓的身体健康。” “这样的行为坚决不能容忍,要坚决予以打击,只有斩断了利益驱动的魔咒,才能还社会一个安全的环境,还生态一个自然优美的空间。”姚秉新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了,望着齐天翔温和地说:“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需要省政府和在座各地市,各有关单位齐心协力,辛勤地工作,并作出巨大的牺牲才能实现。” 齐天翔庄重地望着姚秉新点点头,环视着与会人员,严肃地说:“我们不但听取了环保部做出的事故通报,也听到了姚部长对我们的要求和殷切希望,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关键看我们的行动。几年后,我们能交出什么样的答卷,才是最好的回答,这点我自己记得,希望与会的每个人,也都深深地记得。” 第三百七十六章 水落石出(19) 开完通报会,齐天翔和姚秉新并肩走出了贵宾室,按照计划安排,下来是要与香港来的客人进行会面,并通报事故处理的结果。 看到齐天翔眼中的疑惑,以及走进贵宾室就寻找的眼神,姚秉新当然心知肚明,可在众人在场的情况下,尽管知道齐天翔在寻找什么,可也不能作出任何解释。 此刻借着两人并肩而行的机会,意味深长地对齐天翔轻声说道:“关联人物,只好回避了。” 齐天翔侧脸看着姚秉新眼中的神情,尤其是姚秉新的眼皮有意夹了一下,齐天翔就什么都知道了,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地笑着回应着姚秉新,继续向着另一个贵宾室走去。 也就是齐天翔等人听取环保部事故处理通报的时候,香港的客人也就到了。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到的更早,香港客人一行昨晚就到了北京,今天上午从北京直飞山阴机场。 出于礼貌,陶然和毛志刚等山阴市的党政领导到机场进行了迎接,并在机场进行了短暂的接见和座谈,然后由相关部门的领导陪同客人们午餐,午餐后稍事休息,由其他主管领导随同过来。陶然和毛志刚先行一步赶到贵水县,参加姚秉新主持的,齐天翔亲自参与的通报会。 尽管有这样哪样的问题存在,但在地处内陆山区的山阴市来说,香港客人还是难得的香饽饽,高规格的接待还是希望客人能长期留在山阴市发展,毕竟招商引资和出口创汇,还是山阴市等地方政府的大事,在经济发展和基本机构中占据的很大的比重,没有理由不高接远送,更没有理由将客人拒之门外。 况且陶然等山阴市领导,并不会知道环保部处理结果的真实内容,否则可能会有重新的考虑和安排。陶然和毛志刚昨晚连夜赶回山阴市,并不全是为了接待香港客人,而是策略性地回避陆航汇报中敏感的成分。作为管辖贵水县的山阴市的党政领导,对于贵水县出现的断崖式干部腐败案件,即使抛开失察的责任,也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与其参与,不如回避。 参加完通气会,陶然感到自己昨晚到今天上午的行为,有着明显的失策,就像最初齐天翔来贵水县,他和毛志刚抛开救援应急工作,专程在高速山阴市下口迎接一样,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知道的是他和毛志刚是有意识的回避,不知道的会认为他作为山阴市委书记,抛下环保部部长和省政府省长,而去抱香港商人的粗腿,为了经济利益,竟然连必要的官场礼节也不要了。 陶然明白齐天翔会想清楚这中间的关系,而且姚秉新也是不言自明,以齐天翔和姚秉新的老到和敏锐,不会不知道他缺席陆航汇报的真实原因,也不会不知道迎接香港客人,只是一个还算成立的借口,可以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一切还是以有利于地方经济发展为出发点,一切都是为了发展和振兴山阴市的地方经济,越离谱才越接近实际。否则这板子还得打在他陶然的屁股上,他是市委书记,毛志刚当然听命与他书记的安排,这样自己可就真是难逃厄运了。 通气会一开始,陶然就觉得不妥,而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尽管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没有具体到香港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可矿区的违法开采和超范围开采,已经被定性为事故发生的始作俑者,氰化物危害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只是这场事故的必然反映,而不是传统调查方式中的以危害水体为出发点,连带引发矿区的问题。这样侧重点的改变,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所应承担的责任,就不仅仅是违规生产开采的问题了,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山阴市的党政领导齐聚机场迎接香港客人,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不说大局观不强,起码有对待事故产生的恶劣影响警惕性不足的问题,这还不说是山阴市党政为企业背书的错误。 整个通气会,陶然的注意力都在齐天翔身上,不但偷偷观察齐天翔的表情变化,也在猜测着表情细微变化所透露的信息。可自始至终,除了看到齐天翔耐心地倾听,就是认真地记录,即使表态发言,也是沉痛的自责,还有就是坚定的决心,根本没有任何可供猜度的地方。 直到会议结束,走出贵宾室,陶然都没有完全进入自己的状态,似乎是梦游一般随同齐天翔和姚秉新走进了另一个贵宾室。 客人们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静静地等待显然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可奈何,尽管有山阴市和贵水县的领导陪同着,可还是觉得时间和等待,都是那么的漫长。 齐天翔和姚秉新的到来,打破了贵宾室内的沉闷,所有人员站起身来,以掌声迎接着各位领导的到来。这样的场合才真正体现了官本位的中国社会,官商的真正区别。 传统意义上的七品县令父母官,治下的所有官绅都是子民,即使在声名盖世的奇才巨贾,没有科举及第也就没有了功名,更没有与父母官并驾同座的权力。 封建的等级观念,士、农、工、商的传统顺序,更是体现了统治阶层扬农抑商的基本理念,也深深植根于百姓的意识和思维之中,更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定式存在。即使是明清时期经济和商业的发展,促使了大批成功的商人阶层的产生,可无论是淮扬盐商,还是富可敌国的徽商、晋商,能够传承下来或者光宗耀祖的唯一方式,还是进行诗书的包装,或者干脆捐官,以红顶商人的身份夸耀和表示成功。 尊贵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相提并论的问题,孔圣人可以潦倒破落,可因为贵族的身份和文化宗师的资格,周游列国仍然成为王侯贵族的座上客,受到仕子大夫的尊重。红顶商人胡雪岩,即使有着巨大的财富和盛名,可在官场看来还是一介草民,不及小小的县令。 进入现代社会,这样的状况尽管有所改善,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仍然主宰着人们的思维和行动,商人的地位上升的幅度与实际贡献,还是难以达到一致。成功的商人可以拥有政协委员的身份,也就相当于红顶商人的身份认可,可要与官员相提并论,还只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妄想。 富可敌国也好,商业帝国也罢,在主流社会的认识中,还是一个商人,与为富不仁和唯利是图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尽管期待着他们血管里有道德的血液,可却是没有一个官员真正相信商人能够心甘情愿地做一些付出,牺牲一些利益,而在潜意识里还是鄙视这些财富的创造者,始终认为自己高于这些商人。 齐天翔和姚秉新的会见就充分印证了,这些潜意识所发挥的作用。山阴市的党政领导接机,只是一种姿态或态度的表示,还是高人一等的感觉作祟。接机之后抛下这些所谓尊贵的客人,赶赴贵水县参加姚秉新主持的通报会,而让这些客人默默地等待,客气是足够的客气,可内外有别和官商不同的意识更为明显。 进来的每一位官员,都认为自己有优越于这些小国客人的地方,即使是贵水县的干部,也有资格相信,自己体制内的身份要明显高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方面姚秉新表现的尤为突出,凭着他多年的官场经验,以及仕途磨砺出的老到,很知道官威的作用和实际意义。尽管面对全场起立迎接的香港客人,姚秉新满脸是亲切的微笑,而且在王同军一一介绍来宾时,姚秉新的握手依然热情。可无论是站在不动的身体,还是温和礼貌的微笑,都透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以及礼下于人的谦和,但怎么看都有着客套的成分,还有就是深深的藐视。 齐天翔虽然表现的略好一些,可在随后的握手时,也表现的彬彬有礼,却是平静和淡然,没有过多热情的成分,反而显得有些冷漠。似乎心目中也有着深深的蔑视,可内里的意味却与姚秉新的官威展示有所不同,而是有着一些敌意在里面。 想到了事故的缘由,想到官商勾结产生的危害,齐天翔的心情觉得压抑,很难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和憎恨,尽管也知道这些只是前台的表演人员,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难以追究。可在齐天翔看来,这些帮凶也难以饶恕,起码不应有现在的礼遇。高接远送,省长接见,这些足以让他们骄傲很久,并有着很高商业价值的活动,是不应该属于他们的,更不应该由自己来注解。 但齐天翔也清楚,没有自己出面的接见和通气,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也体现不出省政府的态度,因此尽管满心的不情愿,齐天翔也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与这些所谓的商界精英见面。 第三百七十七章 水落石出(20) 接见结束,宾主分主次就座,齐天翔与姚秉新坐在了贵宾室中间的位置,他们两人的两侧按照常理应该是香港客人的位置,现在却坐着陶然和周通两位,香港客人坐在了稍远一点的位置,与王同军等县领导坐在了一起。 这也是官本位思想的体现,按照级别或价值确定位置,显示了位置安排的巧妙。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充其量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县处级的公司,与贵水县领导坐在一起,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公司是投资贵水县的矿产资源开发,与县领导坐在一起接受接见,也说得过去。 同时,每个与会的人员都清楚,这样的接见与真正意义上的会见,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作为此次事故的始作俑者,事故发生至今高管层才第一次出现,本身就有着傲慢和逃避责任的意图,环保部和河海省政府给他们点冷遇或脸色,也是必然的结果。接见只是一种礼貌的说法,实质上还是通报和作出处理决定,这才是接见的本质和真实意思。 也许正是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短暂的接见握手之后分宾主落座,和颜悦色的欢愉场面就被严肃的气氛所取代,而且很快就随着贵宾室的肃静,慢慢地集聚着紧张和冷寂。 “事故发生到现在有一周多的时间了吧!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的吴总和管理层的重要成员,才第一次拨冗前来,也还真是不容易。”姚秉新等到贵宾室的众人完全肃静了下来,并把目光都集中在他和齐天翔身上之后,才侧脸望着齐天翔,严肃却是略带奚落地说着,随即转换了口气接着说:“不过也不错,能够前来,也表明了公司的诚意,勇于担当是一个负责任企业必须要有的基本要求。” 齐天翔自然知道姚秉新话语的意思,就淡然地微笑了一下,望着姚秉新说着:“能过来就说明了一种态度,投资内地矿产资源开发,助力地方经济发展,这是积极的有意义的事情,但获得利益的同时,也不能否定企业的公共责任,这点相比吴总是很清楚的吧!” 进到贵宾室之后,齐天翔就在悄悄地观察着吴兴业。这个矿区开发的名义控制人,不高的身材,柔弱的体态,瘦削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也透着几份精明和雅致,与印象中豪放、旷达,甚至粗鲁、野蛮,目中无人的矿老板,根本没有办法印证。尤其是在寒暄握手的时候,这个小个子男人,以及他绵若无骨的手,还有他眼中狡黠的神情,都使齐天翔感到这个男人不简单,而且还不由想到几年前打过交道的高山。 尽管齐天翔始终在克制并提醒自己,不能这样的比较,可同样都是打着香港商人的旗号,同样都是以支持地方经济建设和发展,同样都是地方招商引资过来的贵客。 可一个仅仅几年的时间,官商勾结,将平原县弄得乌烟瘴气,成为黑恶势力的源头,官员贪腐的温床,肆无忌惮地侵吞国有资产,自己攫取巨大利益的同时,也是大小官员中饱私囊,腐蚀和毒害了无数的干部,使得平原县里几乎就没有了好人。 另一个也是如此,尽管时间间隔了几年,地点也是不同,可结果却是相同的,也是疯狂地侵吞和攫取着国家的利益,营造着自己的资本王国的同时,腐蚀和拉拢了一大批干部为其服务,一种巨大的蜘蛛网,网住的不仅仅是一帮蛀虫,更有无辜的山民和宁静优美的山林。 高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他的贪婪无度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眼前这位吴兴业呢?齐天翔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他绳之于法,毕竟他的行为游走于法与罚的边缘,是以经济活动为主要目的的。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有违法乱纪的地方,即使有行贿官员的事实,也是公司行为,与本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况且都清楚,他只是前台的跳梁小丑,真正的板子还打不到他的屁股上。 无奈却是现实,因此齐天翔注定痛苦,可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另一种反击的机会。因此眼光变得冷静,既观察吴兴业,也观察着他所带来的一干人。 齐天翔这样想着,注意力渐渐集中在情况通报上,也就在齐天翔思索的时候,环保部监测司的司长就开始了事故通报。与向齐天翔等省市政府领导通报的情况不同,通报材料省略了很多具体的专业调查数据,增加了危害影响的内容,包括几年来山区居民恶性疾病发生和发展的情况,以及矿区周边生态环境恶化产生的具体影响,有着很强的针对性饿,而且省略了事故处理和具体细节安排的内容。显然是作了必要的准备,也是专为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准备的通报材料。 这些是齐天翔能够想到的,也是必然会有的通报稿,两个版本出现也是情有可原。齐天翔他们听到的,是环保部准备上报国务院领导审批的全稿,情况和数据必须要科学真实,经得起质疑和推敲,处理意见也是原则性的,尽管可能会出现调整,但大方向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在国务院领导的正式批示没有到来之前,处理意见是不可能向企业和社会公布的,也是不作为意见实施的。另外有些数据和资料尚存在机密性,也是不适合对外发布的。这也就是齐天翔前后听到的两个不同版本通报的原因,而且还可能会有第三个版本,那就是提供给新闻单位向社会公布的版本,需要根据宣传需要进行更大范围的调整,并且还可能会有具体处理结果,或者是实施结果出来的时候,离这两个版本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够真正看到。 随着通报的持续,吴兴业的神情变得愈发紧张,自从得到贾家的安排并决定来贵水县至今,吴兴业的心都是惴惴不安地悬着,而且事故发生之后,始终都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事故发生之后,吴兴业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也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姐姐和姐夫,得到的回答是不用担心,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这样的事情几年前就遇到过一次,姐夫就是这样跟他说的,事实上他就是没有再操什么心,事情就恢复了原样。这次想必也是如此,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 其实这样的心他也操不了,也没有什么心可操,他只是摆在前台的傀儡,只是名义上的董事长、总经理,真正的作用只是每年董事会会议做一些报告,财务和产品的进出口,以及物流走向,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他根本没有权利过问。他的工作就是摆设,其他时间就是海关的报关员,或者说是仓储物流之间调度的角色。 贵水县这边有矿长和生产总监,矿长是贵水县当地的技术人员,总监是公司这边派去的,可却是姐夫的心腹干将,名义上听命与他,可实际上却只接受姐夫的指令,而且在香港的时间,比在贵水县的时间还要多。 不但是生产总监,就是吴兴业,也是很少来贵水县,除了每年的春节前来慰问一下生产一线的员工,与当地官员交流感情,根本就没有来贵水县的机会,也没有来的必要。 对于这样的傀儡角色,吴兴业很坦然地接受,也干得很开心,他和妻子从内地普通的公务员,移民香港并拥有名义上的公司,每年拿着不菲的年薪和分红,都是姐姐、姐夫的关照,为姐夫出力做事是应该的,即使有些风险也应该心甘情愿地去做。 渐渐的吴兴业感到有些不对劲,事情不像上次那样的简单和轻松,甚至变得复杂起来。先是给他通报消息的矿长失去了联系,接着是先他一步赶到贵水县的生产总监,也没有了音信,而且姐姐从北京来到了香港,召集全体骨干成员秘密开会,进行财务资料的整理。随即听说姐夫也去了贵水县,而且是陪同环保部长一起去的。在这之前河海省的省长已经到了贵水县,听说这位省长曾经是省纪委书记,是个狠角色。几年的时间,就将几位高官拉下了马,有铁面判官的绰号,很是不好对付。 随着消息的封闭,吴兴业越来越难以得到来自贵水县的消息,韩自在等许多的官员都双规和拘押之后,吴兴业更是像瞎子一样茫然无措了,只有贵水县和山阴市政府接连发来的公函,要求他和公司管理层尽快前来贵水县,参与事故调查和处理。 这样拖了几天之后,吴兴业终于接到了姐夫的明确指令,要求他带领公司几位高官,尽快赶到贵水县,并嘱咐他不要迟疑,更不要紧张,哪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尽管答应,一切见机行事,有他在具体运作,不要担心,更不用紧张。 说是这么说,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昨天姐姐送他们出门时,说好了姐夫会接他们,并交代具体的事情。乘机到北京,没有见到姐夫,姐夫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而是姐夫的二哥出面接待的他们一行,也没有说明姐夫没有出面的原因,只是请他放心去贵水县,一切有人照应。 一切的征兆都显示的凶多吉少,吴兴业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水落石出(21) 通报句句锥心,也似乎句句都是针对他而来,吴兴业硬着头皮听下来,不但紧张,而且惧怕起来,顿时感到了无助和无奈。 在他近四十年的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严峻的时刻,面临过如此危机的选择。出身在小城市小商贩家庭的他,从小到大,无论是上学,还是就业,就受到家庭环境和父母职业的熏陶。从小就耳濡目染父母起早贪黑的忙碌,为了生意百般讨好市场管理人员,曲意逢迎顾客,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身的利益。家庭环境及所见所闻深深地影响到了他的性格,即使不用父母开导,他也明白,除非自身足够强大,否则就只能察言观色,谨慎小心,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钻营和乞巧,以换得自身的利益。 因此从小他就养成了沉默寡言,善于观察的性格,长大之后更是发展到不苟言笑,工于心计的特点,以及见风使舵、灵活多变的品性,而且受益匪浅。中学时不但学业精进,还是听话活泛,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多年的班干部经历使得他的高中和大学生涯,都是顺风顺水,大学毕业时因为老师和学校的举荐,顺利地进入了家乡的政府机关,成了一位让父母自豪和扬眉吐气的公务员。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对自身优势的经营,而且最感得意的还是对感情生活的经营,大学时由于他俊朗文雅的外形,以及学生会干部的便利,成功俘获了两位女子的芳心,并借助于两位女子的助力,获得了现在的一切。 一位女子相貌平平,却有着大学领导的父亲,使得他能在毕业时轻松获得学校的举荐,全校应届毕业生中千分之一的机会被他得到,顺利地进入了政府机关。另一位清秀靓丽,温雅可人的女子,被他的执着和手腕征服,甘愿放弃大都市的繁华和干部家庭的呵护,不但将贞操奉献给了他,而且随同他来到了他的家乡,作了一名教师。 小城市政府机关的竞争和倾轧,对于吴兴业这样工于心计,又精于算计的人来说,艰难却并不困难。几年的时间,凭着他灵活的行为,察言观色的能力,以及讨好逢迎的本事,很快在新单位站稳了脚跟,而且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很快就成为了小头头,并领先许多工作多年的老同事,跨入了科级干部的行列,如果不是妻子执意要投奔她姐姐、姐夫,他可能会在小城市有更大的作为。 生活需要经营,事业同样需要经营,原则不是不要,也不是不可以有,但在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政治资本的时候,原则只能是套在脖颈上的枷锁,既锁住了机会,也锁住了前程。与其执着与原则,不如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经营自身,等待条件成熟之后再坚守原则。正是这实用主义的思维,使得吴兴业从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渐渐成长为香港大公司的名义掌门人。 来到香港,吴兴业的经营思路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妻子父母以往显赫的职务,就变得无足轻重,当初看中妻子时,除了她的外貌和性格,还有就是他父母的身份和职务,但却是吴兴业经营自身的下一步方略,现在遇到了比岳父母身份更高、更显赫的姐夫家族,卖身投靠更是不二的选择。 在名义上管理公司的时间了,凭着吴兴业的精明和敏锐观察能力,不是不知道姐夫所从事的是什么事情,对于姐夫这种得体制之利,挖体制墙角的做法,很是担忧并捏着一把汗,随即也就释然了。姐夫这样的做法,成则名利双收,败则不伤筋骨,有贾老爷子的身份和权利,上了这条船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事实上几年来也就是如此,有些小风小浪,不用自己操心就全部搞定了,而换来的却是价值不菲的豪宅,出入与香港上流社会的风光,以及显赫的身份和收入,使得他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姐夫出力,直到今天。 吴兴业的胡思乱想,只是为了分散和缓解自身的紧张压力,神态和表现却是始终聚精会神地听着通报,想着自己所要做的表态,以及可能得到的结果,直到通报结束。 随着通报的结束,贵宾室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兴业身上,这也是应有的程序,通报会是因为他们而开,通报结束自然需要有他的表示。 望着纷纷投来的表情不一的目光,吴兴业稳定了一下心神,缓慢地站起身来,并示意着自己带来的人随同他站起身,向着姚秉新和齐天翔深深地鞠躬并持续了几秒的时间,才缓慢地落座,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语调沉重地说:“由于我们公司工作的严重失误,给国家,特别是贵水县造成了巨大的环境和生态损失,作为公司负责人,我深深自责和悔恨,并在此诚恳地向国家环保部,河海省政府,以及贵水县的父老乡亲们,表示万分的歉意,实在是对不起!” 吴兴业说着话有站起身来,向着贵宾室内的所有人,深深地三鞠躬,然后脸色沉痛地说:“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由于公司进出口方面,特别是香港哪边的业务比较繁杂,时间过于紧张,对贵水县矿产资源开发和生产,疏于管理。开采、加工、储运,无害化处理等各个环节的工作,尽管公司都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和操作规范,制定了严格的制度规定和生产流程及管理要求,但却督促不够,体察不够细致和准确,只拘泥于听取汇报,没有深入现场进行调查了解,有严重的失察之责。” 看到齐天翔和姚秉新冷峻的面容,以及冷峻的神情,吴兴业觉察到了自己的轻描淡写,以及避重就轻的表述势必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就接着说:“尤其是听信了生产总监和矿长的一切正常的报告,觉得这里的生产处于政府和监管部门的严格管控之下,没有引起高度的重视,但得知公司这几年来,不但没有进行必要的年检,而且还没有通过必须的安评和环评,特别是存在着超范围开采,超范围生产,以及无序生产,使用国家严禁的氰化提取法加工生产产品,严重污染环境的一系列违法违规的作法时,我感到深深的震惊和不安,也觉得深深地自责,就想着第一时间过来处理问题。可由于俗务缠身,并且需要向大股东和香港政府和管理机构通报,一直拖到了今天,非常的抱歉。” 这一切表述完之后,吴兴业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就环视了一下贵宾室各位的反应,然后才是望向齐天翔和姚秉新,表情真挚而严肃地说:“对于此次造成的重大环境事故,作为一个守法经营并负责任的公司,我们郑重表示,公司和我个人绝不推卸责任,坚决按照国家环境保护法和其他相关的法律法规,以及河海省和地方的规定,承担我们公司因为管理失误导致的一切责任,虚心接受管理部门的批评,并接受权威部门和地方政府的处理或处罚,我们一定认真整改,认真改正错误,尽最大的努力弥补我们造成的损失和伤害,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吴兴业诚恳地做着表态,结束表态时又认真地向全场鞠躬致歉。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缓慢地坐了下来,虚心地看着齐天翔和姚秉新,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吴总的态度不错,表述的也很到位,看来基本思路还是对头的。”看完了吴兴业的表述,姚秉新侧脸望着齐天翔,微微奚落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淡淡地轻轻地哼了一声,就望着吴兴业冷峻而缓慢地说道:“有了态度就是好的开端,只有正确的态度,才能有好的结果。既然有诚意接受处理,并且希望解决遗留问题,那就耐心地等待处理结果吧!” 齐天翔一直在观察着吴兴业的表演,知道他前台的角色,是要按照台词和预演的内容去做的,也就更有兴趣看他表演的真实,尤其是看他纹丝不乱的表述,以及严丝合缝的表述逻辑,不由也暗暗佩服他准备的充分,还有就是导演团队剧情编排的严密。听着他话语中的意味,知道他还存有侥幸心理,想着处理之后完善方式继续生产,明白他还没有完全死心,就心里冷笑了一下,望着姚秉新缓慢地说:“正如您所说的,有态度总归是件好事,好事做好更是善莫大焉。” 齐天翔望着姚秉新微微地冷笑着,就对着贵宾室内的众人说:“发展地方经济,改善百姓生活,是我们各级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做好这件艰巨的工作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借助外力,也欢迎有志之士与我们一起建设美丽家园。只要是诚心诚意帮助我们的人,我们都视为朋友,并尽全力提供机会,创造双赢的局面,这是我们的初衷,也是始终坚定不移的方针。出现问题不可怕,怕的是不敢正视问题,不愿解决问题,吴总刚才的表述就很好,我们需要这样的外力,也希望能够长期共事,长期共存。”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面对不同神色的目光,以及其中的诧异,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做任何解释,也不愿再说什么,而是结束了讲话,静静地望着大家,心里却是一片晴朗和宽松。 第三百七十九章 水落石出(22) 通报会结束之后,第二天姚秉新一行就启程飞回北京,就事故调查和处理意见向国务院黄副总理作专题汇报。 齐天翔等省市领导,将姚秉新送到山阴机场,并送到了舷梯旁,望着姚秉新走进机舱,之后顺势在山阴市视察了两天。 按照姚秉新和齐天翔商定的意见,通气会后就是要晾吴兴业他们几天,使他们充分感受到气氛和环境产生的高压,以便顺利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从吴兴业的言谈举止,以及心理感受,齐天翔敏锐的意识到,作为前台表演的玩偶,他的经历和心理耐受力是有限的。能够从香港过来贵水县,就是迫于巨大的压力才成行的,调查通报的内容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在此情形下他会感到无助,特别是贾公子失联之后,产生的巨大恐慌会形成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末日临近的感觉。如果再加上一把力,以冷漠和冷对处置,使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备受煎熬,也使如临深渊的感觉更真切。高压之下,离开贵水县回到香港,就会变得迫切和亟不可待,自由和自如的可贵就会胜过一切财富和名利,也就会乖乖地就范,经济处罚的胜算也就会更大一些。 不仅如此,齐天翔还着意安排了另一种压力给吴兴业。通报会结束后,齐天翔连夜给省报申主编、猴子和王金虎,以及省政府驻京办、驻港办分别通了电话,让他们几个方面利用自己擅长的渠道,将调查报告和相关情况对外传导,力争在短期内掀起一股巨大的舆论狂潮,特别是网络热潮,形成声势浩大的舆论攻势,给事态加压。同时也给闫勇通了电话,让他安排网监和网管部门,控制网络舆论的趋势,不能因为造势引发谣言或混乱,更不能失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闫勇的能力,齐天翔是非常认可和放心的,而且对其他几位也是充分信任和放心的,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很多,可齐天翔却选择了这么几位,一个是辐射范围方面的考虑,更多的还是信息传导和舆论控制的问题。 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信息就会登上几大网站,后续的追踪报道记者也会蜂拥进贵水县,网上网下产生的巨大风潮,引发的压力足以击垮吴兴业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这点齐天翔是充分自信的。 通气会之后,齐天翔特意将王同军叫到一边进行了交待,要求贵水县县委、县政府形成共识,对待吴兴业一行,接待工作要有礼有节有度,指定专人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原则上县领导不再陪同,不安排他们进入现场和其他活动,就请他们在宾馆休息等待,不限制人身自由和通讯自由,但应严格控制他们的行动自由。 同时对新闻单位的采访活动,由宣传部门统一接待并安排行程,原则上不主张记者进入矿区采访,对当事人和受灾群众的采访,应尽力提供方便,但要有当地新闻单位或宣传部门人员的陪同。必要的时候可以组织集体采访,或者新闻发布会,集中回答记者关注的问题,不回避矛盾,不渲染事实,更不夸大问题,注意政策和尺度。 王同军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交待,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郑重表示一定按照齐省长的要求去做。齐天翔对王同军的态度非常满意,含笑摆手示意他离开。 齐天翔明白王同军会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想想吴兴业的感受,中午还是高接远送,下午是部省领导接见,晚上就只剩下一般工作人员接待和陪同了。落差之大引出的联想,结合下午的通报,凄凉是难免的,而到了明天一早,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事故新闻,以及随后大批记者的渲染和责问,围追堵截之下让他出门他也不敢,更不要说自由活动了,在宾馆里度日如年的感觉持续个几日,即使不找他谈话,他也会主动找有关部门沟通的。 这样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可以期待的,而这个时期正好给了齐天翔在山阴市调研的时间。送走姚秉新和等待他回来,需要至少两到三天的时间,而这几天的时间,正好可以遂了陶然的心愿,在山阴市走走看看,也给他们一个宣传和展示的机会。 山阴市是一个多山的城市,四县二市一区中,除了贵水县处于深山区,其他县市都处于山地和丘陵地带,只有山阴市所在的滨城区相对平坦一些,但也是两山之间形成的一个狭长的川地,北岚山、南象山,将城区发展的规模严格缩小在两山之间的几公里宽度之内。两座大山之外对应的是莱州市和山阳市,现今两条高速公路,山中隧道连接着三个城市,使得以往是崇山阻隔,需要翻山越岭才能交往的城市,变成了最便捷,最容易交流的城市。 但即使这样,山阴市与华沂市、莱州市一起属于河海省西南山区,经济欠发达一些,而一山之隔的山阳市,却是与知川市、方洲市、太平市、林和市同属河西区域,处在相对平整的区域,经济相对要好于西南区域,而省会河州市所在的河中区域,以及岛城为主的沿海区域,是河海省两个经济最为发达的区域,也是启动河海经济的双翼,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历来的省委、省政府,都是对沿海和河中区域青睐有加,河中的国有经济和机械和重工业,以及沿海的出口导向型经济,都使得城市群的权重增加了不少。相比较来说,河西是农业种植大区,河海省的农业产出,百分之六十要靠河西几个地市来贡献,就西南区域成为了托全省后腿的经济薄弱环节。但华沂市是革命老区,为共和国的建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华沂精神成为传统革命历史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小推车不但推出了解放战争的最后胜利,而且推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华沂干部,成为河海省,乃至共和国建设的骨干。 正是由于华沂精神和华沂市为中国革命及建设,作出的巨大贡献,走出华沂山区的无数干部始终念念不忘这座大山,以及大山里淳朴无私的乡亲父老,使得多年来华沂市得到了中央和河海省特别的关照,经济和社会发展也走在了西南诸市的前列。 没有了历史和精神传承的莱州市和山阴市,始终处在被遗忘的边缘,莱州市因为岚山北麓蕴藏着丰富的煤炭和铁矿石资源,借势发展起来的莱州钢铁,成为重要的经济支撑,使得原本就一市二区的莱州市的经济数据,也不算难看。 只有岚山南麓的山阴市,除了山高林密,地下没有矿产资源,地上没有平整肥沃的土地,更没有可以借助的地缘优势和人脉优势,只能默默地隐身在深山之中,经济在全省十七个地市垫底,贫困人口和贫困度两项数值却是全省最高,成为扶贫攻坚的重点区域。 上次齐天翔处理华沂市胜利煤矿巷道垮塌事故,结束时途径莱州遇到交通部门的随意执法,齐天翔索性停在了莱州市,召开了全省执法机关现场会,之后想过顺路到山阴市看一看,山阴市委书记陶然也热切地希望齐天翔能在山阴停留一下,给山阴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造造势,也给山阴市的干部鼓鼓劲。 可由于全国两会临近,齐天翔要赶回省里准备参加全国两会的相关资料,召开座谈会沟通代表委员的想法和思想,还要协调各方对大会的提案和应对,时间很紧,事情也很多,齐天翔只好放弃了调研山阴市的打算。随后开始的工业企业巡游活动,走遍了大半个河海省,仍然也是没有在山阴市停留。 两次与山阴市近距离的擦肩而过,对于山阴市是遗憾,可能还有不满,可在齐天翔却是谨慎和小心,觉得对于深处山区的山阴市来说,齐天翔实在吃不准山区经济的着眼点在什么地方,更开不出发展和进步的良方。与其这样盲目地走走看看,还不如再仔细地想想,冷静观察一段时期,再专门抽出时间,研究和解决山阴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 这次来山阴市,也是为了解决贵水县的水体污染事故,并没有真正成熟的想法,可坪坝乡柳能富的发展山区旅游和山林经济的思路,给了齐天翔很大的启发。既然处在深山区的坪坝乡,可以依托国家将要建设的山河高速公路作旅游开发的文章,同样处在丘陵山地,交通条件和区域条件都要更加优越的山阴市,以及浅山区,是不是可以因地制宜,发展山林经济和特色种养业,辅助旅游产品开发。这样即使地方财政不会得到明显的改善,山区百姓的生活却可以提高,家庭收入也会有所增长,对扶贫攻坚也还是有所助益的。 正是基于这种思路,齐天翔决定在山阴市实地看一看,先感性认识一下,然后再有目的地进行研究和部署。 第三百八十章 水落石出(23) 当齐天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陶然和毛志刚之后,使他们二人深感意外,不明白齐天翔为什么会对山林经济和旅游开发感兴趣,更不清楚山阴市范围内这样的典型在哪里,有什么具体的特色。最后还是陶然经验丰富,情况掌握的也多一些,很快就想出了几个与齐天翔想法近似的地方,总算是避免了尴尬。 按照昨晚齐天翔和姚秉新商量之后决定的行程,陶然和毛志刚等市领导连夜研究,为齐天翔两到三天的调研选定了范围,就等着早饭后向齐天翔汇报了。 在陶然的心目中,他希望能借助齐天翔的视察和调研,促进一下山阴市的城市规划建设,这也是今明两年市委、市政府着力要做的重点工作。就是要以旧城区改造为推手,使中心城区上档次、上规模,打造一个亮丽美化的山城。另外也想让齐天翔看看他们布局中的工业园区,这也迎合了齐天翔发展实体经济的思路,想必能讨得齐天翔的欢心。 昨天下午齐天翔对王同军交代之后,王同军向他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听完齐天翔的安排,陶然对齐天翔谋事的老到和精纯深为叹服,严肃地吩咐王同军一定要认真按照齐省长的要求去做,保证不折不扣地贯彻齐省长的指示精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自己不但与齐天翔的思路完全相左,而且还客观上助长了吴兴业的气焰,简直就是添乱。尽管齐天翔没有一句指责或不满的话语,但不做出反应可能结果更糟。 贵水县就是个是非之地,多呆一天就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因此晚饭后姚秉新和齐天翔召集省市领导研究行程规划后,陶然他们连夜就确定了齐天翔调研的行程。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早饭前后齐天翔都是与姚秉新在一起,根本没有给陶然汇报的机会,饭后没有休息就动身往山阴机场而来。欢送,话别,一切都显得紧凑,直到将姚秉新送走,齐天翔才有时间与陶然说到了他的想法。 尽管出乎陶然和山阴市领导的意外,可既然是齐天翔提出来的,也只能尽力去安排。虽然不是陶然希望的,可只要是齐天翔愿意看,只要齐天翔正式出现在山阴市,达到提高山阴市宣传效果,也就够了。 也就是短暂的迟疑,齐天翔一行就正式开始了在山阴市的视察和调研,除了省报和省电视台的记者,陶然还专门要求山阴市市报、市电视台,以及广播电台和宣传部门的宣传人员参与,进行大范围的宣传,力争达到全面提升山阴市影响的目的。 对于这些宣传声势,以及想要达到的目的,齐天翔心知肚明,也理解山阴市和陶然的用意,也愿意就此给与他们一点倾斜。既然是随便走走看看,宣传造势也就无所谓了,而且自己这边越是悠闲和高调,贵水县哪边就会越焦虑和紧张,这也是齐天翔想要的效果。 第一站就赶到了城区的林山镇,这是一个紧邻岚山的近山乡镇,处在山地与平川相交的位置。城市的发展已经从中心城区扩展到了这里,使得这里成为了典型的城中乡镇,与市民和附近的企事业单位交融在一起。 车队驶进林山镇政府大院时,里面一片忙碌景象,估计也是刚刚接到通知不久,正在进行紧张的准备。看到齐天翔等省市领导的车队到来,有人躲闪,有人迎上了迎接,加上先一步赶到的各新闻单位的记者的拍摄和走动,一时显得混乱。 也就是瞬间的慌乱和无序,随着齐天翔等人下车,并与镇领导握手见面,场面就变得热烈起来,也有了一定的秩序。及至进入了会议室,调研和视察的意味就更加的正式了。 简单地听取了镇领导是情况汇报,特别是山林经济和特色经济发展情况的介绍,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就驱车赶赴半山村,去实地察看农民的生产和经营情况了。 半山村确实名实相副,就建在岚山的半山中,只是处在岚山连绵的山峰和皱褶之中,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就形成了半山村村民植根的土壤。 穿过一个不长的隧道,就进入了岚山绵延的群山腹地,有环山公路连接着山里山外,半山村就在隧道出口不远的地方,车队直接就开到了村口。 村干部接到了通知,早早地就带着群众在村口迎接着,看到车队到来不仅燃放起了鞭炮,而且奏起了唢呐等乐器,一时间热闹异常。 这种出乎意料的迎客方式,使得中型客车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好奇,可也很快就理解并释然了。山区的村庄,很少能有领导到来,而且除了婚丧嫁娶,也很少有热闹的时候。齐省长来小村视察,这在村里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能够想到的最隆重热烈的方式,也就是鼓乐和鞭炮齐鸣了。 小村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利用山地的自然形态建起了房子,显得凌乱,集中的地方还显得拥挤,也可以看出整个村子不是一个时期建立起来的,而是不断的拓展而成。 与岚山另一面的繁华和喧闹不同,这里的山坳显得静谧,整个群山都被绿色掩映着。在群山的皱褶里,还有着许多这种依山而建的小村庄,点缀着群山,也显示出了生气。 齐天翔等人下车,与迎候的村干部和村民们见面交谈,了解村里的基本情况,以及村民们的生产生活。往往是齐天翔问,村干部回答,场面并不是很融洽,相反倒有些紧张和拘谨,这也是难免的情况。村干部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一时不知道给怎么回答合适,也只能是问一句答一句,有板有眼却不失紧张。 随着村干部进村里走了一圈,特意观看了村里建立的菌菇温室,其实也就是一处房子建成的。村里大多都是砖泥混合而成的砖瓦房,地基是青砖垒砌的,青砖之上是土坯,然后是木梁和红瓦,基本上都是三间一排的规格,每家都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搭有窝棚、厨房等必要的生活设施。 由于村里的很多人家都出外打工了,或者在外面做些小生意,有些家庭的房子就有了空余,也就因地制宜地利用这些空余的房屋种植着菌菇。有些是自己家在种,有些却是借助邻家的房子在种,全村二十多户人家,种有菌菇的大概有十六七家。 齐天翔听着村干部的介绍,走进了几个菌室亲自察看。由于房间不大,每次进去的人不能多,也就是齐天翔等几位主要领导进去观看,其他人就站在院子里,或干脆站到院子外面等候。 菌室很闷热,也很潮湿,这是种植菌菇必须要有的温湿度条件,几个菌室看下来,齐天翔已经觉得闷热的喘不上气了,而且后背也被汗水沁湿了,可却兴致很高。 村干部详细介绍了全村菌菇种植的情况,由于都是在室内种植,受气候条件的影响较小,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而且平均二个月就能更换一茬。全村的产量不是很大,基本上都是供应山阴市本地,很少有销往外地的,而且都是鲜菇销售,干菇不多。平均每户一年能有一万多元的纯收入。 说到这些村干部很是满足,也很是兴奋,不住地夸奖多亏了隧道的修通,使得村里人出行便捷了不少。以往都是要翻过岚山,走十几公里山路才能到山外,现在只需要走上几公里,而且隧道通了之后,很多人家也都买了农用车,进城方便多了。 听了村干部兴奋的述说,齐天翔又进到村民家中,观看了村民家中的设施和生活情况,嘴里虽然是满意的夸赞,还有就是不住的鼓励,可心里却是十分的沉重。 没有了过多土地资源的山民,以往靠山吃山,甚至可以毁林开荒种粮食,林地管理严格之后,这条路渐渐走不通了,只能是出外打工,或者利用边角地块种植粮食维持生计,像半山村这样的以种植菌菇增加收入的村子,毕竟还是少数,农民空有着名义上的自留山和承包林,却没有任何致富的途径。每年一万多元的纯收入,村干部和村民就很满足了,而由于交通和条件的制约,也不是村村都能做到这些。 走出了村子,齐天翔执意要到山林里走一走,可也就是走了不远也就走不动了,一样的杂树丛生的山地,不但难走,而且也没有什么新意,基本上没有什么管理,都是属于自然生长的状况。这也是林地目前常有的情况,林木生长周期长,收益不明显,农民不愿投入精力管理,林业部门没有能力管理,属于自然无序的半荒芜状态。 认真地看了很久,齐天翔才缓缓地走回村子,与村干部热情话别后,乘车离开了半山村。 整个视察阶段,齐天翔除了必要的问话,很少讲话,只是耐心地听,认真地看,似乎很满意,又仿佛很不满意,神情很复杂,也很让人琢磨不透。 第三百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24) 齐天翔一行回到山阴市宾馆,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当陶然心翼翼地征求他先吃什么的时候,齐天翔一反视察时的沉重,微笑着:“如果可能的话,简简单单地给我来碗手擀面就行了,你们吃什么就随便吧!” 齐天翔友善的态度,以及情绪巨大的转变,使陶然很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上午的视察明显感觉到了齐天翔的不满,可回到宾馆却是一反常态的温和,甚至可以是平易了,这里面的原因陶然怎么也想不明白。没有时间品味齐天翔变化的由来,就忙不迭地去安排了。 是简简单单,可陶然吩咐准备的手擀面,与齐天翔所的简简单单,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手擀面过水之后端上来,自然是筋道爽滑,拌面的菜码中黄瓜丝、胡萝卜丝、葱丝、绿豆芽、青菜俱全,卤也是杂酱和西红柿鸡蛋,还有蒜汁麻酱多种选择,而且仍然上了几道精致的热菜,只是没有上酒。 这打折扣的简简单单,若是放在平日,定会招来齐天翔的不满,可这次不但齐天翔坦然接受,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反而吃的赞不绝口,使得包括周通在内的所有陪同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齐天翔没有解释,也没有太多的话,满意地吃完了午饭,温和地问了下午要看的内容,就心满意足地接受陶然等人的劝,回房间休息去了,留下一堆的疑问和不解,让陶然等人慢慢地品味和思索了。 下午按照计划,齐天翔一行视察了同样是城区的一个编织专业村,所不同的是与半山村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而且这个编织村处在城区,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编织的中国结不但畅销大江南北,而且精美的大型壁毯还是出口创汇产品。 齐天翔一行赶到时,受到了村民的夹道欢迎。看来这里是提前得到了通知,也经过了充分的准备,欢迎仪式显得正轨了很多,没有鞭炮齐鸣的场面,可也不失隆重和热烈。 齐天翔首先参观了原料8≌8≌8≌8≌,加工车间,以及成品整形包装车间,这是所有编织加工的首尾两个重要环节,其他的工序都交由村民在家中完成。 听了工厂负责人的介绍,齐天翔又来到了村民家中,不但与忙碌工作的村民交谈,而且饶有兴趣地上场尝试,引发了热烈的掌声和村民的赞赏,气氛欢快,其乐融融。 这是一个由几位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发起成立的企业,在南方打工的过程中,敏锐地看到了商机,通过学习和摸索,利用家乡富足的农村劳动力资源,果断地回乡创业。初期只是编织一些简单的中国结,在国内销售。后来经过钻研和技术升级,增加了壁毯和摆件等技术含量高,饱含中国传统文化和元素,美观大方的新型品种,不但获得了较高的经济利益,还打开了国际市场,产品供不应求。不但带来了自己富足的生活,也带动了全村和周边村子的老百姓脱贫致富。 齐天翔对几个年轻人的想法和作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赞他们的行为不但改变了自己,也造福了乡里,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而且他们回乡创业的实践和成功作法,也是进城务工人员发展自我的最好途径,必将产生示范意义,带动更多的有志青年回乡创业,造福乡里。 齐天翔不但勉励青年人不断创新,还嘱咐随行的陶然等人,要总结和宣传这样的典型,好好总结经验,形成一种良好的风气,使得中心城市能够留住人才,留住发展活力。 下午的视察,齐天翔是真正的兴奋和激动了,情绪明显地高涨了起来,晚饭时不但喝了很多酒,而且喝的很尽兴,很开心,还主动与陶然碰了几杯酒,一副想见合欢的融融气氛。 就这样,在下来的两天,齐天翔不但看了林迪县的果园,也看了富民市的养鸡场和饲料厂,而且也看了陶然想要让他看到工业园区。不紧不慢地走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召开了全市县市区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座谈会。 “将近三天的时间,在山阴市的县市区走了走,看了看,一则是深入了解山阴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另外也是弥补这么多年省政府对山阴市重视不够的缺憾,给这里工作的同志以鼓励和关心。” 齐天翔的开场白平和朴实,引发了所有与会人员由衷的掌声,并且经久不息,使得齐天翔只能一再地摆手示意,良久才使得掌声渐渐平息了下来,讲话才得以继续。 “经济应该如何发展,欠发达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如何均衡发展,如何因地制宜地发展地方经济,带动全社会的力量共同进步?这是我近一段时间始终在认真思考的问题。”齐天翔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庄重起来,略带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经过这几天的调研,通过与群众的交流,我的感触很深,也愿意将这些感触拿出来与大家共同探讨,以达到互通有无、共同提高的效果。” 齐天翔话语得很谦虚,可表情却没有丝毫的轻松,而是接着自己的话题:“我到山阴市来,是为什么而来的,在座各位都很清楚。贵水县发现了矿产资源,而且还有比黄金更珍贵的稀有金属,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是大自然对我们生活在深山区的老百姓的眷顾,是应该庆幸和高兴的事情。” “合理的开发应用,不但可以造福乡里,改变贵水县经济贫困的局面,更可以为国家提供珍贵的资源,是一件国家、地方和个人都能获得实际利益的好事。”齐天翔语调变得严峻,声音低沉地:“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国家战略资源的开发假手他人,没有有效的监管和制约,甚至官商勾结内外一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国家的战略安全于不顾,置万千百姓的生命和身体健康而不顾,野蛮开采,粗暴生产,直至造成环境和生态的严重破坏,发生了如此严峻的水体污染和环境污染的重大安全事故,造成了巨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这样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不该引起我们各级政府和决策者的警惕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水落石出(25) 齐天翔着话,目光转向了坐在身旁的陶然,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从转向众人,缓和了一下语气:“发展地方经济,繁荣物质文化生活,提高人们的幸福指数,这是每一个负责任的政府,都在不遗余力做着的事情。但发展经济、繁荣市场,着眼在哪里?侧重应该放在什么地方?这似乎是首先应该搞清楚、想明白的事情,不然不是盲目,就是不切合实际,也收不到应有的效果。” 齐天翔明白自己的讲话产生的效果,也清楚这些话会引起陶然等人的不同反应,可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道:“我认为首先要做到因地制宜,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吃透和做到却是不容易的。需要作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需要谨慎心地布局实施调研,要符合百姓的意愿,符合社会发展的趋势,得到群众的认可和拥护,才能有旺盛的生命力,也才能造福一方百姓。” 大原则的话引起了会议室里一片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眼睛望着陶然,似乎是征询他的意见一般温和地:“这几天看了这么多,无论是半山村的菌菇种植,还是编织村的一枝独秀,还有果园基地,加工园区,老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觉得老百姓现今的迫切需求,不是高楼大厦,也不是靓丽图景,而是生活的温饱和实实在在的条件改善。” 看到陶然欣然地头应承,齐天翔清楚陶然并不一定认同自己的观,甚至或不舒服,可还是接着:“这不是在作指示,也不是搞行政命令,而是座谈,是交流,不同意见可以争论,好的方式方法可以借鉴,这就是这次会议的目的。作为旁观者的角度,虽然是走马观花,可我愿意将自己的感受和看法与大家交流,集思广益为山阴市找出发展的思路。” 齐天翔着话,也不在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山阴市作为全省欠发达地区,地处山区,条件薄弱是客观存在,而生活条件的艰苦导致的农民出外打工和流动,造成的村子空心化,劳动力流失,也是不争的事实。在此基础上,农村基层党组织和村级政府,就要承『≥『≥『≥『≥,担起农村发展和稳定的责任,就要涌现出一批致富带头人和集体经济的领头羊出来。只要农村富足了,集体经济壮大和稳定发展了,才会吸引更多的有生力量回乡创业,才能增加农村的吸引力和家乡认同感,也才能最终使山村真正变成家园。” “发展集体经济,是稳定农村的最终出路,承包责任制和集约经济并不矛盾,只要合理的引导,就能产生巨大的经济利益和社会价值,毕竟农村稳定是社会稳定的重要一部分,也是地方政府必要解决的矛盾。”齐天翔似乎觉得自己的法容易产生歧义,就收住话头对陶然缓慢地:“这样的答案我现在给不出你们,需要你们去找,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几个现成的例子供你们借鉴。一个是河州市河阳县的郭村,与你们的山区县市有着相同的条件,可他们村集体将分散到各家各户的山林集中起来,搞坚果种植,使得平时难见效益的山林变成了摇钱树。另一个是离你们更近,条件更为相似的华沂市费县岭村,搞集体茶叶种植,并利用温棚和矮化茶树技术,生产出来的冬芽,不但质优珍稀,而且价值不菲。一个村的茶叶产值不亚于一个上市公司。这样的山村吸引力自不必,村两委的威信和话语权,也是不可等闲视之的。这就是基层组织的力量,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引发热烈的掌声,而且这掌声是陶然率先发起了,不敢是由衷的,起码是有所触动所致。 随后的表态发言,陶然的感触就更多了一些,既诚恳接受齐省长对山阴市市委、市政府工作思路和方法的批评,也感谢齐省长及时的指导和鞭策,决心认真组织市委、市政府一班人,认真领会精神,并进行细致周密的调查研究工作,吃透山阴市的基本情况,重新制订切合山阴市发展实际,符合百姓意愿的政策措施,加大集体经济的发展力度,从保护环境和因地制宜的角度出发,群策群力,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改变山阴市的基本面貌,使山阴市成为宜居优美,群众安居乐业的美丽山城。 陶然的表态之后,齐天翔满意地夸奖道:“有这样的思路和决心当然是可贵的,山阴市现在虽然经济欠发达,可正因为欠发达,也就有效避免了许多平原城市摊大饼的发展困境,以及环境保护和发展的矛盾。自然优美的生态,将是未来难得的资源优势,这就像一位伟人曾经过的---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案。山阴市就处在这样的时期,借助国家高速公路路网的建设,自然的生态必将带动旅游市场的繁荣,规范有序的集体经济发展,也将会带来更加美好的前景,对此我充满信心!” 不管陶然的表态是否发自真心,齐天翔的鼓动却是真切的,也是他对山阴市和深山区县市发展的真实想法,经过几天的调研,这种想法更加坚定了下来。利用村两委的优势,发展和壮大集体经济,使得山区经济发展更加有序,也更加符合环境保护和生态维系的高度,走可持续发展的路子。 尽管齐天翔也清楚,要真正实现这样的远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艰苦努力,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可他却坚定地认为应该坚持下去,并作为山区经济发展的一条路子去坚持。 这也算是调研得来的成果,既是对山阴市的关怀,也是对自己农村经济发展思路的补充和完善,同时也是对贵水县问题处理的旁敲侧击,有着一石二鸟的功效。对此齐天翔深信不疑,也暗暗地欣喜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水落石出(26) 齐天翔的调研,在姚秉新一行从北京回到山阴市之后,也就自然结束了。送行又变成了迎接,看似时间和地的重合,有着很多巧合的成分,但明眼人都能从这些巧合中,看出必然的真实意图。 齐天翔尽管心里不愿认可躲避的法,可却无法否认这样一个事实,离开贵水县,送姚秉新是借口,在山阴市调研同样也是借口,真实的目的就是在回避贵水县的敏感,也就是在等待姚秉新汇报后的处理结果。 以齐天翔的身份和地位,贵水县太了,能去的地方也是太少了,与吴兴业等香港客人不期而遇的机会却是太多了,齐天翔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更不想使他们心存侥幸,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齐天翔所能容忍的底线。 在齐天翔的潜意识里,对于这些享受着超国民待遇的所谓合资公司,或者打着合资旗号的出口转内销公司,是很有些成见的。抛开他们享受到的优惠条件和政策,仅从经营范围和地位上,地方政府往往过分看重他们的存在而不是贡献,给予他们很多免检、免管,甚至免税的宽松条件,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他们的气势,产生了很多难以处理的后遗症,造成了很多的管理矛盾和问题。 这都是招商引资政策带来的副作用,其实在完全市场经济条件下,公平、公正的经营环境和市场经济秩序,对所有经营者来都是需要的,倾斜了这边,必然会伤害到另一边。跷跷板理论就是如此,一端在高,另一端就必然在低,最佳的状态就是平衡,而保持平衡不但需要参与者的共识,更需要规则制定者的智慧。 每一个市场经营主体,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经营效益的优劣应该是产品、管理和市场反映的结果,而不应该有政府的手在起作用,更不应该有政府主导扶持,这样只会产生官商一体的垄断市场主体,而不会产生真正市场意义的企业和服务。 尤其是对于中钢兴业发展有限公司这样的假洋鬼子,允许他们在贵水县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就不要给他们礼遇和优待了∮∮∮∮,。这是齐天翔明确是认识,可也清楚这样的意识是无法出来的,因为这样的政策倾斜和特惠的情况全省各地都有,这样的企业也不在少数,作为政府省长,他的一言一行将会对形势产生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能做到只有隐忍,或者回避,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三天很短,对于齐天翔来很容易就能度过,而等到了姚秉新,也就等到了结果,等到了结果,也就很快就会有最终结果了。 这些默契而成的共识,是从姚秉新一下飞机的一瞬间就被齐天翔感知到了,姚秉新脸上轻松愉快的笑容,轻快稳健的步履,以及与齐天翔紧紧相握的大手,都传递出了北京之行的结果。尽管这个结果齐天翔以及通过几个不同的渠道得到了,与姚秉新的电话交流中也猜出了大概,可看到姚秉新出现在机舱门口的刹那,齐天翔仿佛就已经全知道了。 仍然是送行时的哪些人,迎接的也还是送走的人,可这一接一送之间情形却大为不同,这不但是姚秉新和齐天翔,其他陪同的人员,也是能够明显感觉到的。 毕竟已经相处了近一周的时间,大家已经基本熟悉,再次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更没有什么客套或虚礼,出了机场就直接上了等候着的中型客车,在警车的引导下径直向贵水县失去。 “姚部长可算是来去匆匆,也是辛苦了。感觉像是昨天才将您送上的飞机,今天就把您接回来了。如果不是真实的存在,还真以为您就没走,只是进机舱转了一圈就又出来了。” 直到车辆平稳地行驶之后,齐天翔才再次打开了话匣子,下来还有将近一个时的车程,不话总是不行的,而且现在车里边的人员庞杂,也不适合谈论正事,只有打打哈哈,打发一路上的时间也就是了。 “还是齐省长善于表达,心情只在这亦真亦幻的讲述中,就完整地表达了出来。”姚秉新当然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义,也就打着哈哈逗趣道:“现在已经是天地时空穿插的时代,难不成还像是过去木马流的时代,出门一走就是几年,望眼欲穿才见真实不成?或者只能是想象‘坐地日行八千里,扶摇直上九重天’的快捷吗?” 两个大领导的一唱一和,使车内的气氛松快了一些,周通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来:“一个是觉得没走,另一个却感觉走的太久,深邃的意蕴都在这看似平淡的话语之中,像是两位哲人心智的碰撞和对话,听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云里雾里的,难辨实虚了。” “还是周秘书长会总结,简简单单地交流,就成了哲人的对话了,而且还能上升到一定的程度。”姚秉新心情很好,微微笑着看着周通,然后对齐天翔:“不过这样的话我爱听,也希望能够有适宜的环境和气氛,展开这样的哲人对话。每天纠缠在事务堆里难以自拔,是务实和脚踏实地,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务实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而且务实到了干涉基层正常工作的地步,这样的务实还是少一好。忙里偷闲务务虚,天马行空想想未来,给思维一个不一样的运转体系,我觉得不算是什么坏事。” 齐天翔深深地看着姚秉新,想了一下淡淡地笑着:“就像老周的,部长的话就有些哲理的意味了。老农躬耕一天,最希望的就是院、清风、圆月,还有温酒、菜、老友,三两句闲谈,一二两老酒,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和休息。当明月换成暖阳的时候,一天的辛劳就从愉悦中开始。不需要曲水流觞的雅致,也无需竹林里的豪放和纵情,只要宁静就能换一种心绪,换一种心情。” 齐天翔诗意的讲述,尽管只是附和姚秉新的话意,可描述的意境却是实实在在的向往,也有很大的诱惑力,以至于陶然的接话,也只能顺着这个话意进行。 “还是周秘书长总结的好,姚部长和齐省长就是在进行哲人的对话,在给我们展示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景。就像姚部长所,每天里俗务缠身,不是会议作指示,就是听汇报提要求,忙得精疲力尽,什么心都要操,还怕出现什么闪失,像极了齐省长口中的老农,忙碌不已,最希望能有一个修养身心的院,有一壶温酒,几位老友,聊聊天尽情放松一下。” 听着陶然的感慨,看到车里的人的表情,姚秉新呵呵笑着:“这都是怎么了,怎么都突然伤感厌世起来,这种情绪可是不对头啊!齐省长所的老农,还是要每日劳作的,修身养性只是劳作之后的期望,还真没到无为的超然境界,更是不敢稍微放松片刻的,毕竟还不到硕果累累、仓廪禀实的程度,秋收之后还有来年的播种,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期待来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话的在理,务虚的目的还是务实,不然还真成了虚无主义者了,那就真如隐居深山,物我两忘的隐士高人了。”齐天翔呵呵笑了,望着姚秉新,随即更是望望车里的人,略微调侃地:“不职责所在,就如今的状态,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适当的务务虚,或者想一想是可能的,真是离群索居,隐居深山,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的。” 姚秉新很是明白齐天翔所,就微微奚落:“真隐士和假隐居,区别还是很大的,且不修为是不是到位,就只放弃繁华便利的生活,清心淡泊甘受寂寞,就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尤其是现在信息和咨询高度发达,物质生活空前繁荣的时代,封闭自己需要的就不是耐力,而是修为了。” 姚秉新的话到了众人的心里,也出了现实的问题,每个人都作出思考的样子,不再参与讨论,车厢里暂时宁静了下来。 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这样的感慨或话语,不过是打发旅途中的无聊和寂寞,避免气氛的尴尬,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或者谁也不会真正在意。只要是不涉及到敏感的话题,不出现观的争论,就可以了。 毕竟每个人都清楚,短暂的旅途只是一个身心放松休息的时机,到了目的地,也就真正开始了实际的务实工作,就有了各自的身份和俗务,不能逃避,更不能玩忽懈怠。 这么长时间的忙碌,就要有最后的结果了,这短暂的轻松,只是为下来的紧张提供一个缓冲,或者只是紧张的另一种不同形式的表现。 这一齐天翔很清楚,而且车里的每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第三百八十四章 水落石出(27) 车队到了贵水县宾馆,房建设和相关的厅局领导在宾馆门前迎接,简单的交流之后,立即就进入了严肃的工作状态。 姚秉新和齐天翔等人被迎进了贵宾室,无关人员退出去之后,通气会也就随即开始了。 姚秉新环视着贵宾室里的几位,略显严肃地:“利用上午的时间,我先把黄副总理的指示精神给大家传达一下,然后再进行全体干部会议通报处理结果。” 姚秉新着话,向齐天翔目光示意了一下,征求着他的意见,看到齐天翔缓缓地头表示认可,就望了一眼贵宾室里的周通、房建设,以及陶然,郑重地:“由于发生在贵水县的水体污染和放射性物质污染,造成的环境和生态严重危害事故,中央和国务院领导都很重视,我回到北京的当天下午,黄副总理就专门安排时间,听取了事故调查的专题汇报。” 似乎是为了强化讲话的效果,姚秉新有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对于我们做出的调查报告,以及拟定的处理意见,黄副总理都给与了充分的肯定,并非常关注事故善后和环境治理及生态的恢复工作,对于河海省政府应急处置措施,以及以民生保障为主的作法,提出了表扬。特别对齐天翔同志勇于担责,亲力亲为的务实作风,以及临机处置能力,更是赞赏有加。” 姚秉新侧脸望着齐天翔,眼中是肯定和鼓励的神情,然后才再次看向大家,继续慢慢地:“黄副总理很关心事故的救援和环境危害的范围及长期影响,对经济影响环境或破坏生态的行为深恶痛绝,指示一定要严厉查处,不管是造成污染的企业还是个人,都要严格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查出,违反刑法的坚决采取司法措施,绝不姑息迁就。对于包庇纵容,狼狈为奸,或者官商勾结,侵吞国有矿产资源的行为,要坚决予以打击,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那一个层次,一定要追查到底,绝不法外施恩。” “对于我们环保部拟定的处理方案,黄副总理同意并坚决支持,要在严肃惩治刑事犯罪的同时,采取经济和政治的手nnnn,段,进行严厉的处罚。要求我们与河海省政府统筹规划协调,密切配合,把暴露出的问题处理好,把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姚秉新严肃地转述着黄副总理的指示,一丝不苟地:“与此同时,黄副总理还特别关心事故后续的治理工作,更为关心环境的改善和生态的恢复,尤其是污染区域百姓的生产生活问题。特别要求我们要制订详细的方案,而且要立足于长远,要把环境安全放在重要的位置来统筹治理工作,要坚决保证不发生隐患,不造成反弹。” 姚秉新转述完了黄副总理的指示,神情舒缓了一些,转向齐天翔温和地道:“黄副总理很懂经济,也很懂环境保护工作,很多事情和细节不用刻意地去,他都很明白,而且提出的问题很专业,很有针对性。这无形中也给了我们大家一种压力啊!做好环境和生态恢复工作,不仅仅是任务,还是一种要求和责任了。” 齐天翔认真地听姚秉新转述了黄副总理的指示之后,立即接过话来:“黄副总理关注事故处理和对治理工作提出要求,即表明了国务院领导对环境和生态安全的重视,也从另一个方面明了,贵水县出现的严重水体污染和环境破坏事故,不但是近年来少有的恶性环境安全事件,也是比较重大的生态灾难,引起了领导的极大重视。这是一种压力,同时也是一种动力,要求我们河海省各级各部门,要认真重视起来,在做好善后治理工作的基础上,举一反三,认真查找环境污染隐患,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以达到和谐发展,绿色发展的要求。” “齐省长的**很好,就是要治理和防范相结合,杜绝此类环境隐患存在,这样的决心难下,工作更是难做,这就要求各部门齐心协力,真正负起责任来,制订完善的机制,加强管理和监督职能,认真依法依规行使职权,这样才能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达到预期的目的。”姚秉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强调着工作的重要性,然后才是看了一眼手表,对齐天翔微微笑着:“依我看,简单的通报就到这里吧!抓紧时间做好下午的全体干部大会,才是当务之急,事故至今时间不短了,也是该有个结论了。” 齐天翔当然明白姚秉新的话意,就看了一眼手表后随声附和着:“姚部长提醒的很及时,咱们几位知道了处理结果之后,重要的还是具体的贯彻落实工作,需要省直和地方各部门做大量的工作。姚部长一行旅途也够劳累了,吃完午饭抓紧休息一下,不然体力也受不了。” 这样的共识很好达成,两位主要领导形成默契后,其他人员就具体去安排了。几个人走出贵宾室,立即就由王同军等人引导着去到餐厅就餐,没有丝毫的耽搁,更没有过多的等待。 午餐很简单,速度也很快,半个多时的时间也就解决了,饭后房建设陪同着姚秉新,将他送回房间休息,齐天翔则是直接回到房间,不过不是休息,而是第一时间与林东生通电话,沟通交流姚秉新带回来的信息。 林东生似乎也是吃完午饭不久回到办公室,齐天翔选择这个时间打电话,一则是作为省长对书记的尊重,二则也有利用饭后的一时间交流,不影响林东生下来的事情,或者午休。这也是一种技巧的运用,显得严肃,可却充分考虑到了各种因素,又不使林东生为难。 林东生好像就在等待齐天翔的电话一般,办公室座机电话铃声响了二声,林东生就接起了电话,而且语调舒缓,一副气定神闲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也调动了全部的情绪。 “想着你就会打电话过来,刚吃了饭?还是刚散了会?”林东生慢条斯理地呵呵笑着寒暄着,看似漫不经心,只是随口而,其实却隐藏着很深的意味,既可以了解到齐天翔的心理活动,也可以感知的他的精神状态,“老姚的身体怎么样?来来回回地奔波,也够这老伙计受得了。” “姚部长精神很好,状态也不错,接过来就是开会通报情况,确实够累的。”齐天翔没有打哈哈,而是认认真真地:“刚陪着他简单地吃了饭,就送他回房间休息了,下午还有大会要开,不养精蓄锐还真是不行。” 林东生似乎对齐天翔的回答很满意,就没有再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而是直接转到了现实之中,语调平和地:“他估计呆不了多久,就要回北京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东生的问话让齐天翔措不及防,这样的问话明白林东生肯定会问,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原本还想着林东生会听他简单一些事故处理的事情,然后再问这样的问题,谁知道林东生没有过渡,直接就奔着主题而来。看来事故处理,已经不是林东生迫切关心的事情,也不是很关注了,而是更关心齐天翔的行程和时间安排。 毕竟调查报告出来之后,特别是有了处理意见,事故的处理基本上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尽管还有个黄副总理批复的问题,可姚秉新事先的电话汇报,没有得到黄副总理明确的反对意见,或者犹豫和矛盾的地方,基本上就等于有了最终的结果,这姚秉新明白,林东生更清楚。 对于像他们这样长期主政一方的地方大员来,对事情脉络的走向和判断力,是最基本的要素,尤其是对主管领导处理问题方式方法上的揣测,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管是电话汇报,还是当面汇报,都是在汇报之前就充分做了公款,对于结果也都有了大致的判断,很少会出现大的变故的。 因此对于林东生来讲,接下来省委、省府的工作,要比姚秉新北京之行的结果更为关键,作为省长的齐天翔,不能总呆在贵水县,也不能沉在这一件事情上,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简单地迟疑后,齐天翔知道林东生在等待他的回答,就直接道:“也就是这一两天吧!下午开个大会通报一下结果,然后各单位就会动起来,送走了姚部长,我也就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着手办的。” 林东生知道齐天翔还有些想法,或者心有不忍,就没有再绕弯子,声音坚定地:“那就好,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别的就不多了,回来再详细吧!” 挂断了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也下定了决心,不再纠缠在贵水县这个地方,以及这件事情上了,确实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而且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贵水县,或者地市这一块,而是省里,是省委和省政府。 这齐天翔是清醒的,而且对贵水县目前的形势和走向,心里更清楚。 第三百八十五章 水落石出(28) 下午的大会二点半准时开始,不但集中了省直相关厅局的负责人,山阴市党政主要领导和相关局委负责人,贵水县四大班子领导和乡镇干部,以及省市县新闻单位和宣传部门的记者、编辑及有关人员。 另外,省政府罗剑副省长,召集省环保、国土资源、林业、水利、卫生防疫等厅局处以上干部,清河市、河中市党政部门和相关局委、重点企业负责人,都在当地参加了电视电话会议。 这样一项区域性工作,召开这种规格的电视电话会议,是近几年河海省少见的,也表明了一定的重视程度,还有就是相应的规格和性质。 二楼大会议室重新进行了布置,圆桌形式的会议室,改变成了会场,鲜花和绿植被移了出去,增加了桌椅板凳,并且悬挂上了横幅,有了明确的主题和庄重的的氛围。 齐天翔与姚秉新等领导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缓步走进会场时,已经入场的所有参会人员全体起立,热烈鼓掌欢迎领导们的到来,会议室立时变得气氛热烈和喧闹起来,直到领导们依次走到主席台并落座,会场气氛才恢复了正常。 会议专门制作了桌牌,显得相当正规,“河海省贵水县水体污染事故通报处理电视电话会议”的大字横幅,悬挂在主席台后面的墙壁上,红底黑字醒目而正式,明确了会议的主题。 齐天翔随着姚秉新走到主席台正中,坐到了自己名字的桌牌后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色横幅,与姚秉新相视了一眼,会意地笑了笑,就转而严肃地望着会场中的各位,进入了会议开始的状态。 会议由房建设主持,简单地介绍了与会领导和主席台就座的单位及地方负责人后,高声宣布请齐天翔同志发表重要讲话,全场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 齐天翔站起身来,首先向主持人点头致意,然后向姚秉新和全场点头致意,神态自然,一副儒雅的仪态。做完这一切后,才缓缓地落座,将话筒向自己这边拉了一点,慢慢地开口道:“今天咱们在这里召开部省、市地、县区干部电视电话会议,这是近些年来少见的,也是贵水县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 齐天翔的开场白很平和,就像是闲聊天一般,但表情和语调却很是严肃和认真,一点没有玩笑的意味。望着鸦雀无声的会场,齐天翔接着说:“就像我身后的横幅上所说的,贵水县水体污染电视电话会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山区县,因为这件事情被外界知晓,甚至借助于网络的传播扬名世界。这是我们想要的开放结果吗?是我们发展经济的目的吗?不用我说结果也是否定的,有毒有害化学品生产厂建在了水源地附近,而且长达几年的时间没有被查处,以至于被无情的大自然所惩罚,造成了贵水河和清河流域近千万人饮水出现安全隐患,而且已经十几天的时间了,还没有解除安全警报。” 齐天翔渐渐激动了起来,不得不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人与自然和谐生存,是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发展经济必须保护生态环境,这也是不难理解的事情,可一个危化企业就能使近千万人无水可吃,这到底是我们的智慧呢,还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答案。但我不解的是,这样一个企业为什么可以长期存在?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违法违规,视生态环境和百姓健康而不顾,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全省这样存在安全隐患的企业还有多少?可能发生的危害还有多少?我需要答案,更需要一个安全的结果。” “一个不大的贵水县轰动了全国,几个不大的危化企业震惊了环保部,甚至震动了国务院领导。这样的风头我看还是少出为好,不出更好。”齐天翔环视着会场,侧脸望着姚秉新说:“姚部长从事故发生不久就来到贵水县,为了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忧心如焚,更为了能够尽快恢复贵水河和清河流域老百姓的饮水安全而殚精竭虑。这不但是对环境保护工作的高度负责,而且是对我省环境保护工作的指导和鞭策,我们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做好污染治理工作,做好生态恢复和保护工作,才是对这种关切的实际回报。这是省政府的要求,也是我的希望。” 齐天翔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不再往下说了,而房建设也没有听出齐天翔讲话结束的意思,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不但是房建设,就连会场中的所有人,也没有听出齐天翔完成讲话的意味,居然没有鼓掌和反应,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继续讲下去。 会场上一时出现了冷场,片刻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动静,等到房建设反应过来,会场里已经传出了悄声的议论。尽管房建设反应机敏,率先鼓起掌来,带动了全场一齐鼓起掌来,算是将这个冷场的尴尬掩饰了下去,可毕竟还是不应该的。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弥补的办法,只有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继续主持会议。 在全场热烈的鼓掌中,房建设偷眼打量着齐天翔脸上的反应,不但没有看到丝毫的不满和愠怒,反而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欣慰,仿佛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冷场的效果,不仅对齐天翔的涵养和肚量,深深地佩服起来。可却不敢分心,等掌声并渐渐平息后,接着主持会议,高声宣布请环保部姚部长发表重要讲话,并在全场再次响起的掌声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仅仅一年多点的时间,房建设感觉齐天翔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不只是职位的变动,性情和肚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以往接触到的市委书记齐天翔,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尽管温文尔雅的气度依旧,待人接物的谦和依旧,甚至说话的方式和习惯都没有什么变化,可还是隐隐觉得齐天翔的心机缜密了很多,思维方式也变得深不可测了。 从汇报事故领受任务至今,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与齐天翔私下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私下里的电话交流并不少,这也是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就是从这些电话里,房建设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齐天翔在谋划的事情,自己不但难以理解,更是连参与的机会,都不是很多。 尤其是齐天翔离开贵水县这几天,他们两人已经通过几次电话,基本上都是齐天翔打过来了解情况的,但当房建设详细介绍了环境改善的进展情况,特别是中港兴业有限公司和吴兴业的反应及表现后,齐天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除了认真地倾听,就是交代他要冷静处置。 这是齐天翔离开时两人商量过的,就是要晾吴兴业他们几天,现在吴兴业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寻找机会想与房建设攀谈,而且采取了不少折中的办法,与房建设拉关系,都被房建设婉言谢绝了。借口找了很多,可在齐天翔听来,却似乎很正常,或者是早已料到一样,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这让房建设觉得意外,也觉得齐天翔有些反常,或许已经胸有成竹,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可却没有透露丝毫,足见齐天翔的城府加深了不少,已经有些不敢轻易揣摩了。 想着这些不解的问题,在姚秉新讲话的同时,房建设仍然在偷偷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可除了认真倾听的表情,就是始终如一的平静,不仅暗暗地增加着钦佩,并想象着齐天翔现在的所思所想,可却根本摸不着一点边际,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姚秉新的讲话上。 姚秉新首先赞赏了河海省政府和齐天翔省长的环境保护意识,以及勇于担当的负责任态度,更是认真地传达了黄副总理代表国务院,对事故调查和处理的指示意见,传达了领导们对环境保护和生态恢复的高度重视。 传达过国务院领导的指示精神,在之后的讲话中,姚秉新仍然延续着来之后始终如一的思路,强调各级政府在环保工作方面的主导作用,已经环境保护对经济建设的促进作用。 由于是电视电话会议,姚秉新的讲话时间不长,控制的节奏也是很好,讲话几次被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打断,获得看很好的效果。 姚秉新讲话之后,环保部监测司的司长宣读了事故调查报告和处理结果,尽管只是原则性地宣布了结果,可还是引起了会场上的一阵议论,也使得会议真正进入到严肃的气氛之中。 通报结束,房建设作了总结发言,除了表示坚决贯彻执行国务院领导的指示精神,认真按照环保部的要求展开事故善后和后续处理工作,在省政府的领导下,经过不懈的努力,还贵水县一个环境优美,生态和谐的青山绿水。 房建设的讲话之后,电视电话会议就正式结束了,同时也就表明事故的处理,已经自然进入了收官阶段。 第三百八十六章 水落石出(29) 会议结束,齐天翔与姚秉新等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立刻就被蜂拥而至的众多记者围了起来,而且似乎早有准备,立时围得水泄不通。 其实会议开始之前众多记者就已经分散在会议室附近,可由于会议的性质比较特别,内容暂时还不得而知,记者们也充分理解领导们的心情,并没有围堵和采访,都等待着会议的结束。 采访虽然是开放式的,可媒体之间也还有着明显的区别,允许进入会场并进行短暂停留的,也还是传统的主流媒体,还有就是以记录画面为特点的电视摄像设备和人员,网络媒体尽管数量多,范围广,可还是享受不到报纸和电视的采访报道特权。 这也是长期沿袭下来的习惯,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对于报纸和电视等体制内的媒体特权,众多互联网媒体也是无奈的认可的。毕竟人家是主流喉舌,是有着部门管理和报道要求的舆论窗口,权利和责任是一致的,也是任务要求的。 对于主流喉舌的采访报道任务,很多网络媒体的记者都是得到消息来贵水县的,几天来尽管有部门接待,有信息不断提供,还有每天一次的新闻发布会,看上去很周到,也很正规。可细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采访和报道却是有一定限制的,想见到的人见不到,众多的内幕消息被严密封锁,能等待的就是这次会议,以及会议之后的随机采访和观察。 面对众多记者的围堵,齐天翔和姚秉新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索性停下了脚步,一副欣然接受采访的姿态,微笑着回答大家的问题。 简短的提问,简短的回答,一问一答之间满足着彼此的需求,记者们关心的是涉事企业的处罚,具体数字是多少,另外也是需要这样的场面来提高报道档次,尤其是网络媒体,需要的就是吸引眼球的规格和亲历感,而齐天翔和姚秉新,却是需要这样的传播手段,表示一下态度,而这种态度体现的力量,也是传统媒体所不具备的。 围堵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很快众多记者就被工作人员劝离了,一则是记者们得到了需要的资讯,二则是要第一时间发布和更新,大家都需要时间。 齐天翔和姚秉新被工作人员引进了贵宾室,而另一个贵宾室内早已等候在此的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以及其他几个企业的负责人,将面对环保部监测司和省环保厅房建设等人的处罚决定,相对于这边贵宾室的轻松愉快的气氛,哪边的严肃紧张和不安震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爆炸性的新闻就传播开来,并占据着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位置。“天价罚单开出,四十二亿成史上最高”,“四十二亿罚单,为水体污染事故划上完整的句号”,“四十二亿处罚,凸显环保法刚性”,几乎所有的标题都将四十二亿罚金放在了重要的位置,突出表示惊叹的同时,更是竭力诠释着处罚和金额的巨大意义。 这就是如今媒体和公众视线最容易聚焦的卖点,不论是任何事情,或者的任何重大事件,能以金钱解释和匹配的要素,是最能说明问题,也是最能引起关注的。罚单和罚金完全满足了这些要素,金额天价,事件重大,部省联动,都使得新闻有着足够的冲击力和话题感。 与标题的吸引眼球一样,罚单来源的解读却如出一辙,除了肯定此次处罚是处理和处罚相结合的创新之举外,无一例外地介绍了罚单的依据,就是企业违法所得的四倍罚款,而且是自生产之日起累积计算的经营所得,这也是与往常的货值倍加处罚不同的地方。同时刻意标明了四倍罚款的界定依据,也是环保法实施以来,最高五倍处罚的次级倍数,是目前环保部在全国范围内开出的最高罚单。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网络之上,立时引发了众多的关注,评论也是迅速的增加,一时间成为最受关注的热点新闻。 对于这些网络上的热闹景象不同,齐天翔和姚秉新更关心的还是当事人的反应。耐心地等待着房建设他们回来,详细的汇报了处罚决定告知企业之后,企业的反应和态度。由于严密封锁了处罚数额和具体内容,企业得知消息的震惊和恐慌是可以想见的。 齐天翔对房建设的汇报很满意,当然更满意企业和吴兴业的反应,就与姚秉新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望着房建设嘱咐道:“处罚人员落实难,这是现今执法乱象的基本表现,因此抓落实是当务之急,既要体现人性化,又要体现法律决定的刚性,下一步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着手环境治理工作的同时,督促罚款的落实。要多想一些措施,多几种思路,把问题想充分一点,保证处罚活动不流于形式。” “齐省长提醒的很对,也很及时。”姚秉新接过齐天翔的话,严肃地对房建设说:“罚单好开,落实难,很多单位和人在看着呢!不但看我们处理问题的决心,更看解决困难的勇气和办法,这本身就是考验。罚金除了上缴国库,很大一部分是要投入到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工作中的,是要出效果的,不能因为资金问题影响整体工作的开展。” 姚秉新说着话,接着补充道:“另外资金的使用,一定要公开透明,定期要向社会公布,钱花在哪里?为什么要花,都要有理有据,经得起社会的检验,不能在这方面出现问题,更不能出现权钱交易的现象。这点一定要特别注意。” 房建设认真地听着姚秉新的交代,看了一眼齐天翔后,郑重地望着姚秉新朗声说:“请姚部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好资金的管理和使用的。对于这部分资金,我们会建立独立的专用账户,省厅专项管理,专人负责,定期向社会公布使用明细,并自觉接受审计和监察部门的监督管理,保证不出现任何的闪失。” 看到姚秉新微微地点头表示认可,房建设的目光再次望向齐天翔,似乎是回应齐天翔落实难的疑虑,认真地说道:“刚才我们向中港兴业发展有限公司和其他几个企业宣布处理结果时,特意强调了罚金缴纳的时间和缴款方式,吴兴业郑重承诺,虚心接受处罚决定,尽快拿出方案来,并且保证事情解决之前,绝不离开贵水县。” “这样就好,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也是基本的认识。”齐天翔听完房建设的介绍,满意地点点头,与姚秉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向陶然说:“问题是问题,人情是人情,要有所区别,接待工作还是要做好,毕竟人家是来投资发展的,还是客人,不能因为这些问题冷落了客人,更不能让人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齐天翔说着话,口吻变得轻松,望着姚秉新,略带奚落地说:“这几天的接待工作就很好嘛!客人们生活自如,来去自由,充分尊重了客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习性,这些事情还是要认真研究部署一下,毕竟外事无小事啊!不能落下口实,更不能给政府形象抹黑。” 陶然认真地听齐天翔说完,看姚秉新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话之后,才望着齐天翔表态说:“齐省长对王同军的吩咐,王同军分毫不差地认真去安排了,并向我进行了汇报,我也要求他们,要从讲政治的高度,认真领会您的指示,既不能冷落了客人,也不能没有是非原则。” 陶然原本想要打开话匣子,好好表现一下的,可看到齐天翔和姚秉新的重心不再这里,就赶忙打住了话头,剪断截说道:“下来几天我们仍然会采取前几天的办法,以贵水县接待为主,市里不接触,不干预,更不参与。” “这样就好,区别对待就行了。”齐天翔深深地看了陶然一眼,转向众人说:“这几天姚部长就要回北京了,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也都各安其位吧!毕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让这里逐渐安静下来,专心致志地做好环境治理和生态改善工作,这是根本之策。” 齐天翔说着话,用眼神征求着姚秉新的意见,看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看到他慢慢地摇头的神情,齐天翔才接着对陶然说:“房建设厅长可能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你们之间要多沟通和交流,专业的事情听建设同志的,人员配备和衔接听你的,形成合力做好善后工作。” 齐天翔话音刚落,陶然就赶忙接过话来表态说:“请姚部长、齐省长放心,山阴市委、市政府一定将贵水县的环境修复工作,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进行部署,除了尽快配齐贵水县党委、政府缺编的干部职数外,一定认真选拔任命政治素质和工作作风都过硬的领导班子,带领全县打好环境治理和扶贫攻坚战,决不让各级领导失望。” 看到陶然言之凿凿的表态,齐天翔很为陶然敏锐的反应感到惊奇,就与姚秉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却似乎什么都说了,也都做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余音渺渺(1) 直到坐上了回程的中型客车,齐天翔的感觉还不是那么真实,不断地反问自己,这就算是结束了吗?这就是最终结果了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又是否定的。 肯定的是事故处理至此,就算是圆满结束了,而且是各方都满意的结果。否定的是齐天翔的内心感受,毕竟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或者只是他想一部分,他并不满意。 其实从山阴机场接到姚秉新一行回贵水县,齐天翔就在做着收官的准备工作,即使没有林东生电话里的督促,他也已经决定离开贵水县了。作为省长,长时间待在一个县城里,不但会令市县各级党政部门领导坐立不安,也是会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正常工作的。 更何况,全省整体工作很多,哪一项都不容省长长期缺位。秋收在即,农业生产和全年粮食产量紧密相关,尽管农业产出在整体经济中的比重不大,可作为独立的一个产业大类,齐天翔也不想数据太难竟是上任省长的第一年,面子还是要顾全的。 工业现场会之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有了一些起色,重工机械制造成套设备,特别是车辆生产和发动机配套,出现了几个亮点,还有纺织服装和有机肥料加工生产,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但离稳定提高,还需要努一把力,扭转服务业和消费产业,以及金融业一枝独秀的产业格局,使得实体经济真正发挥经济主渠道作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也需要齐天翔进行督促,真正走上正轨,明后年成为主要支柱产业,现在就要再加一把火,助一把力。 还有民族中间工作,教育转型和创新升级,医疗体制变革,加大医保覆盖范围,社区民生保障和低保群体就业改善,文化产业市场化改革,城镇化和中小城市布局规划,以及科技变革和院所整合。这些事情都需要逐步推开,稳步实施,河海省作为经济大省文化大省,这几年作大的功课做得不少,遗留的问题也不少,特别是强项不多,急需扶弱固强,提升软硬实力,否则这么大的体量,未来的转型升级之路会更加艰难。 特别是重中之重的机构改革工作,风声吹出去已经两个多月了,编办也在做着工作,可离全面铺开还是差了一些火候,近期就要列入议程了,不然年底前召开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就会成为泡影。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工作,也是齐天翔上任省长三把火的最重要一把,必须要有一些效果。 这些事都是齐天翔目前最为关切的事情,不需要林东生催促也是要着手去做的,可这些却不能显得急切,更不能有失稳健,因此只能是耐心地在山阴市视察调研,名为调研实为等待,而姚秉新调查和处理结果的公布,也就有了具体离开的时间表了。 说是离开,可要做的工作还是不少,每一项都至关重要,也是不可或缺的,只能是按部就班地一项一项地来。 晚饭后齐天翔到姚秉新的房间坐了一会,理由是回访,其实也就是找个机会单独交流一下。事故处理已经尘埃落定,自然是不需要刻意地回避和隐瞒什么了。尽管大家还是礼貌地给他们两人留出了单独的空间和时间,但隐秘的话题也是没有多少了。 齐天翔照例也是夸赞了一番姚秉新房间的奢华,其实这栋宾馆里这样的房间有好几套,只是装修风格和布局不但一样,豪华程度都是相差不大的。姚秉新的房间是欧式古典风格的,中世纪宗教神权至上的痕迹十分的明显,宗教色彩浓郁的油画随处可见,古典造型的硬木家具和银饰营造出华贵和神秘的氛围,使人进入房间就像踏进了中世纪的贵族府邸,或者更像是一个宗教博物馆的展厅,到处都能感受到大洋彼岸的文化和神秘。 周通房建设,以及陶然毛志刚等人随同齐天翔进入姚秉新的房间,一番观赏之后借口多在秘书的陪同下离开了会客室,其实也就等于把空间留给了两位最高领导。 坐在欧式真皮高背沙发之内,守着仿真的火苗熊熊的壁炉,品着银杯里香气茵茵的红茶,望着墙上悬挂着的高仿的米氏油画,齐天翔仿佛置身在中世纪的欧洲,有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禁感叹地说:“从我哪农耕文明的房间,来到这中世纪的欧洲,真的不是时空能够制约的,跨度太大,还真是不好适应啊!” “就是睡觉的地方,哪来的哪么多联想,如果移步换景,就别睡觉了,想着中世纪宗教的黑暗,吓都吓死了。”姚秉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支,点着了火慢慢地吸着说:“在你的房间里感受到的是愉悦,是与农耕文明的对话和亲近,在这里却是压抑,是文化和文明的陌生。这些当初设计这个房间装修规划的人,是不是真正设身处地地想过。” 齐天翔知道姚秉新感慨的含义,就微微笑着打量着房间说:“估计不会想到这些,人家要的是气派和奢华,是顶级的装修和布置,不会想到入住者的亲身感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宾馆里还一定会有***风格,东南亚热带雨林风格,日本或南韩风格,以及罗马和俄罗斯风格的房间,只是不知道在那些房间入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姚秉新对齐天翔机敏的应对和联想能力深为赞赏,呵呵笑着摆了摆手,仿佛是将这一切的猜测都挥走似的,望着齐天翔说:“管它什么风格,只要心底无鬼,进到房间能够坦然入睡,不受到良心的忏悔,不需要宗教和信仰的救赎,就能够达到目的了。” 姚秉新说着话,转而略带严肃地望着齐天翔说:“事故处理告一段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河州市,出来的时间长了,怕是一堆事情都积攒在一起了吧!” 齐天翔听着姚秉新的问话,微微笑着坦诚地说:“你走我就走,再忙也没忙到分秒必争的地步,总不至于您这部长老大哥还在贵水县,我这东道主先走一步,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姚秉新对齐天翔周到缜密,严丝合缝的回应很是受用,感慨地说道:“这就是你齐天翔最难能可贵的地方,身居高位却依然不骄不躁,谦虚低调,真诚待人,这也是副总理对你评价最多之处,能够依然保持一颗真诚的心并矢志不移,实在不易。” “这还不是您老大哥抬举,没有您的介绍,副总理怎么会知道我。”齐天翔坐直了身体,真挚地望着姚秉新说:“我一介书生,误打误撞进入政界,几年的功夫走到现在的位置,论资历没资历,论实际工作经验更是近乎一张白纸,只能是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件事,就这还担心能力不足,哪有骄傲自满的资格啊!更别说翘尾巴了。” “难得,难得!实在难得!”姚秉新望着齐天翔真挚的脸庞,一连声地赞叹着,随即由衷地说道:“其实你还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了,作为一个新生代的年轻省部级官员,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可很多人都知道你。你的行为方式,为人做派,以及这几年做过的事情,很多人都记得,并密切关注着你。” 姚秉新说着话,严肃地望着齐天翔说:“你以为副总理高度评价事故的调查处理和应急处置工作,是因为我们的调查报告写得好,是我老姚的面子大?其实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你齐天翔的所作所为,是你潜在的影响和实力最终推动事情走到了这样的结果。如果说给面子,也是副总理给你齐天翔的面子,是对你这个新晋省长,新生代的未来政治新星助力。” 天翔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疑虑的神情,姚秉新加重了语气说:“我这样说不是恭维你,更不是为了让你高兴,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情,你对副总理不熟,可副总理却很是了解你。尤其是对你在胜利煤矿矿难中的表现津津乐道,大为赞赏,称你大局观强,位置感好,总体把控复杂局面的能力不错,对你在这次事故中的表现,也是赞赏有加,而且特意交代有机会要与你好好谈谈。这是副总理的原话,我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添油加醋。” 姚秉新说了这么多,齐天翔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了,就庄重地望着姚秉新,认真地说:“我能做什么自己很清楚,副总理的肯定和赞扬,都离不开您老大哥这些天所做的工作,这点我都记在心里了。只有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地去做,更加注重自身的修养,力争不让您和关心我爱护我的前辈失望,尽力做好自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还望老大哥继续关心支持。” 齐天翔的表白真诚而坦诚,使得姚秉新也激动了,不由伸出双手来,紧紧地与齐天翔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朗声笑着说:“这个老大哥我认了,也当定了,我会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的,这是咱们哥俩的约定,互帮互助走下去。” 四只大手握在了一起,不像是官场上的交流,更像是江湖上的盟誓,这伦不类的举动,却是两位成年人真实的情感反应,也是这么些天心灵交融的结果,此刻凝聚在了一起,迸发出了情感的火花。 本书来自/book/html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余音渺渺 2 从姚秉新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齐天翔顿时觉得畅快了不少。 齐天翔心里明白,除了谈话的内容使自己愉悦以外,传统中式风格的房间装饰,也给了自己一些明快和宽松。相比于姚秉新欧式房间的陈旧与古板,自己房间的中国文化元素,包括梅、兰、竹、菊的画匾,以及古色古香的红木条案,精巧雅致的花架,还有看似不经意摆放的沙发位置,都透着风水命理的玄妙。 按照国中之国的传统圆心理论,自己这套房间是宾馆所有类似房间中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房间,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有着皇宫和领袖的地位,这也让齐天翔感到舒心。 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望着随行的几位摆摆手说:“随便坐吧!忙了一天了,简单地沟通一下,大家也都该休息了。” 也许自觉对比了两个房间的氛围,周通坐下之后眼睛不住地环视着会客室里的布置,由衷地感慨道:“相比于姚部长房间的沉闷和压抑,还是咱们中式风格的好啊!既舒心,也感到厚重。” 周通的感慨得到了房建设和陶然、毛志刚的认同,齐声笑着附和着,表达着相同的感触。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周通一眼,对他敏锐的眼光和细致的观察深深惊叹,尽管他没有说话,可自己进房间之后短暂的迟疑,以及心理活动,就被他迅速猜到了,不经意的感慨,其实是在回应着自己的感受。惊讶的同时,齐天翔也不由哈哈地笑着说:“没有选择,也就不要选择,否则都是自找没趣。不过是临时栖身的驿站,能够休养身心就是了。如果说拿来对比,老房算是感触最深的了,每天里都要在欧洲中世纪和宋明农耕文化间来回穿越,心灵的煎熬怎一个悲惨了得!” “我一个粗人,没有你们那么敏锐的感觉,每天脑子里想着的,也只是安顿好姚部长的日常起居,还真是不太注意房间风格的不同和差异。”没有外人,房建设变得自如了很多,大大咧咧地笑着说:“现在似乎可以对比一下了,可却没有太多机会了。倒是我们住的那种豪华套房,还可以彼此对照一下。” 陶然自然知道房建设话里的意思,就望着他略带醋意地说:“齐省长和姚部长、周秘书长一走,你就是这里的最高首长了,自然可以亲身感受一下奢华和豪华的区别了。” 房建设斜睨了陶然一眼,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要这奢华干什么,打着滚玩吗?守着着房间什么也不用干了?那你老陶来好了。” 齐天翔轻咳了两声,制止了房建设的奚落,从陶然的话意中传递出的醋意,就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失落和不甘。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这么大一篇文章,不是以他山市为主,而是以环保厅和房建设主导,他这位市委书记还要受制于房建设,心中的不满和不服是显而易见的。而从房建设的回应和奚落,也可以看出,他的心里也是不怎么在意陶然的,或者说是对山市的作为不抱什么希望的,也有着刻意针锋相对的意思。 这样的硬茬是齐天翔希望看到的,也是当初认定房建设主导这件事情的原因。他也不是很相信山市的作为,倒不是与房建设担心的不作为相反,而是胡作为、乱作为。省里和国家划拨的环境治理经费,很难保证全部用到贵水县的环境治理上,这就需要一个硬角色来实施这项计划,房建设就是最好的人选。他既有丰富的地方政府工作经验,又有着强硬的意志力和手腕,不会受地方政府干扰,这才是治理工作能够见到实效的关键。 房建设和陶然斗法是齐天翔预料到的,也很乐见这样的状态,可现在却不愿他们当着他的面斗气,就在会客室内安静下来之后,看看房建设,又看看陶然,缓慢地说:“闲话不聊了,说点正事吧!” 说到正事,齐天翔的神态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环视着几位说:“首先是恢复下游供水的安全性问题,尽管这么几天的上下游控水,以及持续的无害化处理和监测,已经基本具备了上游水库集中开闸下泄的条件,下来是不是准备着手这件事了,尽可能在姚部长离开之前完成这项工作,也算划上个完满的句号,回去也好向黄副总理汇报了。” “另外,这么多的新闻单位和记者都在这里,能够实时报道污染解除的消息,也会使社会舆论尽快平复下来,他们也可以为这次采访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比我们事后宣传效果要好很多。”齐天翔想着说着,渐渐平和了下来,接着说:“以水体污染始,还以水源安全止,恢复常态之后就好进行咱们下一步的工作了。” 齐天翔讲完,未等房建设有所回应,陶然就接过话来说:“齐省长的考虑很及时,也很有针对性,明天上午和就与毛市长,以及市政府的几位,深入到贵水河沿线,对情况再次仔细地订正一下,力争尽快恢复水源地供水。” 对于陶然的率先表态,齐天翔微微笑着,目光转向了房建设,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房建设的回答。 在齐天翔的目光注视下,房建设没有迟疑,严肃地回答道:“其实这两天,福田同志和费厅长已经实地查看过多次,而且也反复做过论证,结合清河水质监测,已经完全具备了供水的条件,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可以调压试验,随后恢复供水,这还是有把握的。” 房建设肯定的回答,以及庄重的神情,立刻使得冒然回答的陶然尴尬不已,闹了一个大红脸,自己原本想表现的积极主动,占得房建设的先机,谁知道人家早就在做这样的工作,而且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和时间表了,只是信息不对称,自己不知道罢了,反而露出了不了解实际情况的马脚,可却又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是呵呵笑着掩饰着尴尬的神情。 看到陶然哑口无言的尴尬表情,齐天翔没有过分在意这些,而是面对着陶然温和地说:“另一件事,就是贵水县干部配备的事情,按理说这是你们山市委、市政府的事情,我不应该干预,但因为情况特殊,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可能稳妥一些,毕竟刚发生了一场政治地震,人心和民心都极其脆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齐天翔的话语无疑的给陶然解了围,立即使他的情绪亢奋了起来,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请齐省长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将安排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柳如卫同志兼任贵水县委书记,这位同志对基层工作很熟悉,有着长期基层县委书记的工作经历,大局感强,而且分工也是交通和环保领域,可以更好地协助房厅长做好具体工作。” 似乎看出了齐天翔眼中的不解和疑虑,陶然接着补充道:“王同军同志我们准备继续留任他做县长,这是一个好苗子,可还是需要在实践工作中锤炼,待合适的时间接任全县的总体工作。党政一把手的人选定位之后,其他职位的配备就可以缓缓落实了。” “至于柳能富同志,这是一位务实肯干的乡镇领导的典型,我们准备集中宣传力量,推出这样一位扎根基层,实干为民的乡镇党委书记典型,为基层树立一个标杆。”陶然很清楚齐天翔的关切,作为省长,他不可能提出具体的人选,可这么多天的观察,知道齐天翔对王同军和柳能富印象很好,自己当然也不会放弃讨好齐天翔的机会,就接着说:“初步计划,是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兼坪坝乡党委书记,等矿区生态治理告一段落之后,就任政府县长,与王同军搭班子,好好干上几年。” 齐天翔感觉到了陶然急切的表白中,蕴含着的表功和讨好的意味,就满意地微微点点头,赞赏地对陶然说:“你们的考虑很好,高配一位懂经济、资历深的同志到贵水县来,对于稳定干部队伍的情绪,协调市县两级政府部门协力投入到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工作,很有助益。王同军同志继续担任政府县长也很有示范意义,正如你评价的,这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年轻有想法,而且还比较正直,应该好好培养,给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平台,使他们尽快成熟起来。” 齐天翔兴致很好地说着,看着陶然的眼神温和含蓄,缓慢地接着说:“柳能富是个好乡镇领导,有着执着的信念和务实的想法,这些是目前乡镇干部中非常难得的品行,宣传和树为典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认为,给他一个平静的干事创业的环境,目前来看更重要。让他踏踏实实地扎根在坪坝乡,实现他改变山区面貌和民众生活的蓝图,后者似乎更符合他的心愿,只要做得好,可以真正造福一方百姓,县委副书记也好,县长也好,都可以给他落实待遇,让他有职有权有待遇地干事。可以是县级乡镇书记,甚至是厅局级乡镇书记,不能让真正干事的人吃亏,这就是我的原则,也应该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齐天翔坚定地说着,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坚定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余音渺渺(3) 经过周密的论证和测算,调水加压下泄时刻终于到来了。 根据费群的测算和论证,按照部署,贵水河上游几个水库采取下闸蓄水措施,下游采取时断时续的水流设计,逐渐减低贵水河下泄流量,并降低水位,使沿线基本达到枯水下以下。同时增大清河其他几个来水支流的来水量,裹挟着清河水加速入海。 两项举措同步实施之后,清河水质经检测,已经基本达到安全标准,调压下泄就是这所有准备工作的最后一环,各条支流同时加速下泄,既抬高了水位,冲刷了河岸,又裹挟着大量的泥浆入海,等于说是对贵水河,特别是清河进行了一次清底净化,以此达到纯净水质的目的。 齐天翔和姚秉新作为总指挥来到了现场,实地见证调水调压的全过程,并宣布紧急状态的正式解除。 所谓现场,只是贵水河临近县城的一段相对平整的一侧堤岸,也就是篮球场大小的一块坑洼不平的岩石缓坡。平时应该是相对荒芜的地方,现在因为有了这样一场仪式,变成了贵水县最为热闹和吸引眼球的所在。 空地不大,拉起了横幅,摆起了一排桌椅,沿堤岸和空地周边插上了彩旗,加上空中飘舞的气球,更显得场地的局促和狭窄,只能是各级各部门相关的领导,已参与报道的记者能够进入场地,其他的人,只能是与闻讯而至的群众拥挤在附近高低不一的山石和崖壁之间,等待着哪神圣一刻的到来。 按照齐天翔以往的处事风格,这样的活动是没有必要组办的,本身就是一次弥补过错的工作,既没有惊天动地之处,也没有炫耀夸赞的本钱,低调地进行也就是了。 可当费群郑重其事地向他进行汇报,并邀请他与姚部长亲自主持调水调压仪式时,齐天翔没有丝毫的迟疑,爽快地就答应了。当时也未及细想原因,是费群花白的头发和疲惫的神情触动了他,不忍驳费群的面子,还是围观的记者所能产生的作用和宣传效应,或者是想让姚秉新完美地收官,再就是想使这件事对房建设和王同军他们的工作产生一定的促进,还有自己本身也需要这样一个仪式结束贵水县的工作。发生这样巨大的反差,各种因素都有,也都不很确定,但没有坚持自己惯常的低调,却是肯定的。 这也是近来齐天翔自己感受到的一些明显的变化,对于一些浮华的形式和作秀式的表面文章,渐渐地不再厌倦,甚至慢慢地默许着,渐渐地体会到造势的重要,而且也学会造势和借势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齐天翔也时时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开始浮夸了,或者开始浮躁了,喜欢随波逐流和喧闹的景象了,结果却是否定的。理由也很明确,自己不再是河海省纪委书记,也不是河州市委书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河海省长,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需要很多的因素助力,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握好这艘大船的走向,既不能行驶的过快,也不能触礁搁浅,就是要准确地利用风向和洋流,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保证这艘大船,以及大船上所有的人都能平安,或者说有所得。 为了这艘大船的利益,就需要克制自己的喜好和厌恶,顺应事态的发展和走向,毕竟大多数人的利益需要维护,很多人的诉求需要满足,牺牲自己的一些清高,不但应该,而且必须。 今天的这个活动,就符合或满足很多人的需求。姚秉新需要一个回去的理由,而因水体污染始,以恢复供水止,就是一个很好的注解,体现了他作为环保部长的作为,也表明了一定的成绩,对上对下都是一个完美的交代。 费群作为享誉全国的水利专家,对于解决水体污染问题进行了反复的调研和论证,作为实验性的科学研究,或者是实际解决问题,他都需要这样一个仪式,也需要环保部长和省长的见证,更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结果。 还有房建设的实际工作,王同军等人的努力,新闻单位的宣传报道,已经贵水河和清河流域沿线的市县政府,都需要这样一种形式,为前面所有的工作和辛劳作结,或者是划上圆满的句号。 诸多因素考虑之下,齐天翔欣然同意活动的主办,并兴致勃勃地与姚秉新出现在会议现场,神情自若地与费群和房建设等人交谈着,一副兴趣盎然关怀备至的形象,相比在摄像头和记者们的镜头里,齐天翔亲和的表情和关注的神态,充满了正能量。 充分的统筹之后,上游水库和清河流域各支流水库都准备完毕,消息集中到现场总指挥房建设这里,表明了一切就绪,调水调压净水行动可以正式开始了。 房建设神情严肃地走到主席台前,庄重地大声报告道:“环保部姚秉新部长,河海省齐天翔省长,调水调压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是否正式开始,请指示。” 尽管都是事先商定好的议程,齐天翔和姚秉新还是互相谦让了一番,最终还是姚秉新郑重地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对房建设说:“我宣布,贵水河及清河流域水体污染净化行动,正式开始。” 房建设听到了命令,庄重地转身,走到河岸边,对手拿电话的工作人员大声说:“开始!” 房建设的命令由诸多工作人员传递了出去,传达到了各个水库操作人员的耳朵里,各个闸门瞬间同时开启,滚滚水流倾泻而下,向着大海呼啸而去。 可那只是想象中的情景,现场随着而起的,却是鼓乐和鞭炮声齐鸣,瞬间使得现场沸腾起来,一派热烈隆重的欢腾气氛。 在喧闹的气氛中,姚秉新和齐天翔等主席台就座的领导,被请到了河岸边,观看水流竟发的盛景。由于连年的冲刷,贵水河已经深陷在山谷之中,被深谷紧紧地束缚着。连日上游下闸蓄水使得水流减少,水位已经下降到几乎断流的程度,往日充满峡谷的河水,成为了浅浅窄窄的一线,有些地方甚至裸露出嶙峋的岩石。昔日咆哮狂放的贵水河,变成了深山峡谷里的驯服的马驹,温顺可人,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羸弱和娇柔。 望着深谷中狭窄的贵水河,齐天翔深知,这不是这条深山峡谷中流畅着的河流的本来面目,更不是可以影响到下游近千万人饮水安全的河流的真实存在,它发源于大山深处,穿行于深山峡谷之中,应该是匹狂放不羁的野马,带着积蓄已久的野性,想要冲出峡谷的束缚,自由自在地投身到浩渺无际的大海之中,获得更多的滋养和更自由的博大的空间。 也就是在齐天翔的注视下,水流渐渐加快了速度,先是变得宽阔,进而喘急了起来,碰撞着水底的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着。随着声响延续的是更多的水流涌动,以及更大的声响,终于更多的水流涌来,或许是对下泄不及的抱怨,发出了咆哮的怒吼,进而形成了更大的冲力,积蓄着更大的力量,试图冲破峡谷的束缚和羁绊,冲出峡谷。 不大的功夫,水位就急剧地上涨了起来,水底裸露的岩石被淹没了,峡谷溢满了河水,喘急的河流旋转着,冲撞着,巨大的声响和巨大的水流交织在一起,淹没了工作人员不断报告的声音,只能是不断提高着声音,才能听得到,最后几乎就是喊叫了。 不断传来的报告声,使现场能够随时了解水流的走向,以及调水调压的效果。高水位进入了贵水河中段,进入了清河,与清河几大支流交汇在一起。 当一位工作人员清晰地报告着主水流从河底市汇入大海之后,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调水调压行动成功了,可尽管这样想,却是谁也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因为所有这一切的标志除了水流入海,更重要的是水质监测报告,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依据。 随着时间的延续,下泄水量逐步的减少,水位也在慢慢地下降,贵水河渐渐恢复到往日的状态。长期间的观礼之后,齐天翔等人被再次请回到主席台就座,耐心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仍然是工作人员电话联系之后,将结果报告给了房建设,房建设依然是庄重地走到主席台前,**地大声汇报说:“报告姚部长,报告齐省长,经过贵水河沿岸和清河流域各环保监测点检测,贵水河和清河水质达到了优级标准,水质安全。报告完毕!” 姚秉新站起身来,面对着房建设和全场注视的目光,郑重其事地高声说:“我宣布,贵水河和清河调水调压行动成功!贵水河和清河流域供水工作正式恢复!” 姚秉新的话音未落,全场就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鼓乐和鞭炮声,将不大的现场再次推向了沸腾的**。 与气氛相一致的,是全场人员脸上洋溢着的欢欣的笑容,以及欣慰的神情,就连彼此的握手也是真诚的,欢快的。 第三百九十章 余音渺渺(4) 参加完仪式回到宾馆,齐天翔在周通的陪同下回到了房间,稍事休息之后,还要参加贵水县科级以上干部会议。 会议提前就通知了下去,这也是齐天翔来到贵水县以后,第一次召开此类的会议,是齐天翔提议召开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齐天翔对贵水县干部队伍现状和稳定的不放心。 回到房间不久,小张就带着陶然和毛志刚,还有王同军和一个中年男子敲门走了进来。 没有等陶然介绍来人,齐天翔就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就微微地笑着温和地问道:“这位是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柳如卫同志吧!” 经过陶然的点头确认,齐天翔站起身来与陶然和毛志刚分别握了手,随即亲昵地与王同军握手,并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然后才是郑重地握住柳如卫的手,温和地说:“临危受命,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希望你已经作好了准备,并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辱使命。” 柳如卫显然是有些准备不足,对齐天翔平易近人的神色,以及勉励的话语一时难以适应,微微地有些愣怔,赶忙平复了一下心情,调整着情绪,快速回答道:“市委把重担压在我的肩上,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必将尽忠职守,力争不辱使命。” 柳如卫急切地回答着,眼睛专注地望着齐天翔,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进一步问话。在他的感觉中,齐天翔作为省长,应该是稳稳地坐在沙发内,等待陶然介绍自己的身份后,纹丝不动地接受他趋前的问候,并含蓄地伸出手来礼貌地握一下,然后示意他就座,也就完成了初次引荐的过程。然后才是勉励性地说上几句要求,既体现了官威,也显出了等级高下,可齐天翔不但没有等待引荐,而且率先站起身来,问话、握手都显得那么亲切和自然,开口就是叮嘱,没有任何的虚套,更没有居高临下的官威体现。可就是这样的平易,反而让柳如卫措手不及,也感到更加紧张。 似乎的看到了柳如卫的局促,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柳如卫,也像是对会客室内的众人说:“都随便坐吧!坐下好说话。”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众人都不好意思率先就座,就缓慢地坐了下来,然后才招招手让大家坐,随后才微笑地对王同军说:“大家都已经就绪了吧!我们简单地见见面,说几句话就过去吧!免得让大家久等。” 看到众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齐天翔温和地望向柳如卫和王同军,然后才望向陶然,满意地说道:“如卫同志的稳健,同军同志的锐力和专业背景,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班子,市委的眼光不错,值得肯定。” “这也是按照您的要求为贵水县选定的班子,就是要体现稳定局势,把握全局,认真配合省环保厅统筹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工作的目的。”陶然对齐天翔的肯定很是受用,谦虚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望着柳如卫严肃地提示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你的初步想法给齐省长和周秘书长汇报汇报。” 陶然的话让柳如卫刚刚平复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但比着刚进门时的局促,显然缓解了许多,就想了一下谦虚地望向齐天翔说:“由于还没有调查研究,也还真说不上具体的规划,可在抓干部队伍建设方面,我们有着现成的例子可以效仿,那就是齐省长当年在华沂市采取的试用制,可以在稳定干部情绪,激发干事创业信心方面,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 听到柳如卫提到几年前自己在华沂市采取的一些作法,齐天翔很是觉得意外,就深深地看了柳如卫一眼,然后转向陶然呵呵笑着说道:“施政方略可以徐缓图之,这个不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参加科级干部会议,咱们是不是先去开大会,然后抽时间再开小会?” 齐天翔看似商量的语气,实际上却像是决定,说完就率先站起身来,微笑着望着众人起身,然后率先走出门去。 齐天翔一行领导走进会议室时,全体与会人员起立鼓掌欢迎,并注视着领导们走到各自的位置落座后,才纷纷坐下,可掌声却在持续着。 会议由王同军主持,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高声提议请齐省长发表重要讲话,全场立即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沸腾了起来。 齐天翔微笑着环视着椭圆会议桌前,以及坐在后排的参会人员,看的很仔细,也看的很久,然后才收起了笑容,慢慢地开口道:“这次会议是我提议召开的,也是我来贵水县十几天,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个会议,想必大家都清楚,我自己也无须讳言,那就是对贵水县的干部队伍不放心,对干部队伍的稳定和思想状态、精神状态不放心。”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严肃地接着说道:“我请大家可以互相看看,今天的会议室里都少了那些人,想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缺席今天的会议,想想缺席的人此刻的心理感受。” “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可大家更清楚的事实我也清楚,这里我不说什么奉献,什么信仰,什么理想追求,这些看似高大上的东西,现在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切合实际,也不合时宜,我就说些实在的,现实的东西,咱们一起来思考。”齐天翔的言辞变得和缓,甚至有些语重心长了,“基层工作不容易,不说事情的繁杂,人情世故的琐碎,就说竞争的激烈和进步的艰难,就堪比蜀道了,用难于上青天作比,我看一点都不为过。” 看着众人眼中惊异的眼神,以及专注的神情,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能够走到这间会议室里参加会议的,都知道走进来的艰难,外边还有多少人想要走进来,或者正在努力试图走进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走进来不容易,怕是谁也不愿主动走出去,被人请出去那是更不愿意的了。” 齐天翔的话语平和,还有些隐喻的诙谐,立即引发了会议室里轻微会意的笑声,等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齐天翔接着说:“走进来不容易,哪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历经了百般磨难才得到的,不比唐僧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容易,或许更难。好容易走进来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或者为了一点身外之物,被人请出去,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或者说从价值等价论上看,有些不值得呢?” 齐天翔话语变得轻松,而且伸出了一只手向大家示意道:“以前我作纪委工作时,曾经给大家算了一笔账,现在可以再给大家算算。作为体制内的干部,科级也好,处级也罢,只要担任实职,放在大环境中都是一样的。每年吃、喝、用,以及公款包容的住、行,那一年没有一二十万是打不住的,一年的福利和灰色收入,不包括工资,少说也得一二十万,两项相加少说也有三十万,这是堂堂正正的收入,理直气壮的支出,不合理但却是长期存在的。一年三十万,看上去不多,十年呢?二十年呢?退休以后的福利保障呢?放着这么大一笔收入不要,而要去获得一些短期效益,这是聪明呢?还是愚蠢。” “当然这样算有些庸俗,我们当干部是要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是要为社会主义大厦增砖添瓦的,当官的目的不是为钱,不是为利,可高尚的理想和庸俗的想法,都不足以佐证这样的行为,哪么我们的某些干部,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究竟是诱惑过于强大,还是我们的信念不够坚强了呢?”齐天翔的口吻变得凝重,语气也严厉的起来,缓缓地环视着众人说:“当官不为钱,为钱别当官,这是基本的准则,过去的先哲还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懂得舍与得的区别,难得我们**人就没有了这种智慧,没有了这种自觉了吗?” 齐天翔提高了声音,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不相信,因此希望与大家见见面,与大家认真地谈一谈,也希望大家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一想,庸俗的得失,高尚的舍得,都反复想几遍,想清楚了踏踏实实地做些事情,认认真真地干几年。这就是我对大家的要求,也是这次会议的目的。”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全场掌声再次爆发,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齐天翔多次挥手示意,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随后陶然进行了表态发言,先是介绍了柳如卫给大家认识,然后才是对齐天翔的讲话进行了高调的恭维。说了很多,既有体会和感触,也有想法和要求,将会议室的气氛推向了**,也使得群情激昂了起来。 柳如卫也做了见面发言,与陶然的高调不同,言辞恳切,低调平和,显示出了他的为人处事的特性,也将会议的格调降低了不少,使得会议能在平顺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余音渺渺(5) 会议结束时已过了午饭的时间,齐天翔刻意要求与大家一起就餐,希望席间能与大家有更多交谈的机会。 自助餐虽然提供了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条件,但能与齐天翔同桌就餐的,仍然是周通、陶然这些干部,基层的干部不但没有机会,更没有胆量与齐天翔坐在一起。 饭后齐天翔在餐厅门口看到了王同军,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中,觉察到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就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张去了解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在陶然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房间。 直到众人礼貌的告辞之后,齐天翔才将小张叫到身边,询问他与王同军交流的情况,当得知是吴兴业想要与他见面的要求后,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让小张转告王同军,可以满足吴兴业的要求,但时间要稍微晚一些,下午晚些时候可以见一下,具体时间由小张提前告知。 看着小张转身离去,将他的安排转告王同军,齐天翔慢慢转入了沉思。吴兴业想要见他的要求,有些出乎齐天翔的意料,按照级别和具体职责范围,吴兴业更应该见的是房建设,或者王同军,甚至即将上任的柳如卫,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见省长。因为这不但有难度,而且敏感时期,也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 但吴兴业这个时候提出这样冒然的要求,也一定不是草率的,肯定有他的用意,处理结果出来之后,尽管贾公子已经不能掌控整体的局势和走向了,贾家其他人员还在,还能有一定的能量转圜,即使改变不了结果,起码还是可以尽快让吴兴业等人脱身。另外,就是示好,通过吴兴业的努力,和缓与齐天翔,以及河海省的关系,而在齐天翔离开贵水县之前,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齐天翔离开贵水县,再想做这些事情就不是哪么容易了,而且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了。 齐天翔的沉思也就是基于这样多方面的考虑,决定见面正是想看看吴兴业要作什么,毕竟使处理结果尽快落到实处,有利于事故影响的消除,也是齐天翔的想法。 至于将时间推到下午稍晚一点的时间,既有齐天翔故意给吴兴业脸色看的意图,但还不是主要的原因,齐天翔下午的事情还有很多,只能是根据安排挤出时间来定。 第一件事是陪同姚秉新到移民新村去视察,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姚秉新得知了移民新村的情况,坚持要在走之前去看一下,并且坚持要将移民新村作为环保部定向扶贫的包扶点,进行长期扶持。 对于这样的提议和要求,齐天翔没有办法拒绝,也不忍拒绝。尽管知道姚秉新此举有对他的回报和感激的意味,可也不愿说穿,更不愿作出任何明确看透的表示,只能是欣然同意,并由衷地表示感谢。 这也是昨天下午晚饭前姚秉新提出来的,约定就在今天下午成行,齐天翔也早就通知陶然和王同军,让他们做具体的安排。 随后齐天翔还要与房建设单独见面谈话,这是走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很多事情齐天翔要与房建设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包括贵水县的环境治理,以及全省环境大调查的实施步骤,一旦离开再见面谈就不是哪么方便了。 另外就是下午还想与陆航谈一次,这也是走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洪虎前两天打来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谈了很久,中心意思就是要陆航接受齐天翔的指导,要齐天翔对贵水县,以及山阴市涉案干部的处理情况,作出具体的部署。同时明确把涉及贵水县案件的省厅相关单位和个人的问题,也一并交给山阴市纪委查办。这无形中加大了陆航的压力和工作量,希望能够得到齐天翔的帮助和支持。 齐天翔明白洪虎电话里的意图,除了顾及齐天翔的面子,不便亲自出面查处涉案人员之外,还是想利用齐天翔的威势,扩大查办案件的影响,增强一些力度,关键还是要提高山阴市纪委的实际影响,加大话语权。 当时齐天翔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立刻就答应洪虎的要求,而是谨慎地表示回到贵水县后看情况再定,其实也就是隐晦地表示了同意。 今天早上陆航就打来电话,试探着问齐天翔有没有时间听取他的汇报,看来也是洪虎打过电话给了他明确的指示,齐天翔沉吟了一下约在了下午。不是要听什么汇报,做什么指示,更不是给市纪委撑腰助威,恰恰是要提醒陆航,注意工作方法,特别是组织原则。上次听汇报时看出的问题,不管是作为曾经的老纪检,还是省长,齐天翔都认为应该给陆航一个必要的提示,齐天翔有些喜欢陆航的胆魄和**,可对于这些越是有激情,有想法的同志,越要时时注意保护他的锐力,以免他们受到必要的伤害。 下午这一推事情,齐天翔也不好确定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更不好确定什么时候能够挤出时间给吴兴业,但不能让吴兴业他们晚上见面,这不合乎规矩,只能是挤时间,或者是把约好的事情往后推,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陪姚秉新视察,然后走着看着了。 齐天翔就这样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梳理着下午的路径,似睡非睡地眯了一会,直到小张进门,午休也就算结束了。 听着小张汇报了与王同军交流的情况,齐天翔又刻意提醒了小张下午的安排,并让小张注意把握时间,不行的话就往后顺延,或者干脆放到晚上。 看到小张认真地点头记录着,齐天翔似乎也已经确定了谈话顺序,只是不便现在就说出来罢了。就这样直到周通和陶然等人进门,齐天翔再没有闭眼休息的机会了。 听到陶然汇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齐天翔欣然站起身,到洗漱间洗了把脸,就精神抖擞地走出门去,开始了下午的工作行程。 上次来移民新村是晚上,天黑路远,加之心情不佳,齐天翔对移民新村的印象不是很好,尽管不能用**来形容,可对于这种不考虑移民效果和生存出路的政绩工程,是很反感的。 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齐天翔对移民新村的现状,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由于事先交代,不张罗,不举行迎送仪式,更不搞群众期待的虚套,只看原始的,本真的移民新村,因此车队到达村口时,只有柳能富和吴战胜两位坪坝乡的当家人,以及新村村干部在等候,没有彩旗招展,鞭炮齐鸣,更没有迎接的队伍。 看到姚秉新和齐天翔走下了中型客车,柳能富等人赶忙迎了上来,等待着领导们的接见和握手寒暄,中型客车前立即挤满了人。除了陆续下车的各级领导,还有忙碌地拍摄的电视和媒体记者,一时间显得混乱,可却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没有在村口过多的停留,姚秉新和齐天翔等人就在柳能富等人的陪同下,随意地走进了新村的街道之中。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在大片的云朵中间漫射出来,照射到新村的街道上,柔柔暖暖的,并不是十分的刺眼,也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新村的建筑和规划,几排很长的红砖平房并排铺开,构成了新村的主体,显得整洁和规划有序,每一个平房都是一个单独的单位,门楼小院,红砖的围墙,将一户人家与别家分别开来,唯一与农家小院不同的地方,就是小院是隔断的,而平房却是联在一起的。可以看出是现有的平房,后有的小院。 这样的一排排平房小院铺陈开来,一直从山前延伸到山脚,而且顺着山脚一字排开,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与近旁的山体融为了一体,远远看去很有气势。 姚秉新和齐天翔在村干部的引导下,就近随意走进了一个小院,水泥铺就的小院地方虽然不大,可看上去却很整洁,三间平房不分主次一字排开,挨着平房是搭建的厨房,以及院子临墙搭建的旱厕,院子中间是抽水井,有管道连接着隔壁小院。走了几家,发现有的小院有水井,有的小院没有,看来是集中打的水井,几乎共用。 姚秉新对小院的布置和整洁颇为满意,饶有兴致地走进平房,实际察看了村民的日常生活,询问了村民生产和生活的一些情况,特别是移民过来之后的生产情况,问的很细,也很是关心。 从村民家中出来,姚秉新和齐天翔又专程来到村民的生活用地前,实地察看了村民的口粮田,然后才是满意地与柳能富等人交流着村民生活和脱贫致富的问题,并告知了环保部定点扶贫移民新村的决定,获得了在场村干部和村民的热烈响应,也使得视察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在回程的车上,齐天翔还是明显地感到姚秉新神情的失落,以及深深的忧虑,对于一个长期主管着经济工作的高级干部,他不可能看不出移民新村建设和规划中的问题,以及村民生产和生活方面的艰难,但作为一个外人,他不能过度地表现出失望和不满,可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有着很多想法的。 齐天翔看出了这些,就像姚秉新无以言说一样,他也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不能有丝毫的表示,更不便评述,只能任由时间持续着。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余音渺渺(6) 移民新村的视察很平淡,也很草草,看得出姚秉新不是很满意,可也不好直接反映出来,但从时间和速度就能看出现端倪。¤頂點小說, 早早地出门,早早地回来,进到宾馆,姚秉新知道齐天翔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就直截了当地告诉齐天翔,自己要回房间了休息一会,就不用陪他了。 齐天翔也顺势接受了姚秉新的客套,嘱咐房建设将姚部长送回房间,并与姚秉新相约,晚上给他饯行,姚秉新愉快地答应了。 与姚秉新在电梯前分手,齐天翔径直回到了房间,进门之后才对跟进来的陶然和毛志刚、柳如卫等人说:“晚上要给环保部的同志们送行,你们几个要好好准备一下,不要铺张,简简单单,有气势就行。” 听到齐天翔这样说,陶然等人知道齐天翔还有事情要办,说是晚上宴请的事情,其实是婉转送客的意思,陶然赶忙接过话来表态说:“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做好东道,让姚部长满意。” 陶然说着话,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试探着说:“如果省长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几个就去准备了。” 齐天翔微微含笑点了点头,算是作答,望着陶然等人离去,齐天翔伸手示意周通随便坐,然后才是走到沙发前坐下,慢悠悠地感叹道:“姚部长还是不放心这里啊!可这么一个小县城,能看的也还真是不多啊!难为他了!” “有一个好的注解,也还是不错了。”周通给齐天翔的茶杯里续上了热水,不动声色地说:“上午恢复供水,下午移民新村,可算是善始善终了,新闻报道足以证明一切。” 齐天翔知道周通是在给自己宽心,就呵呵笑着说:“也只能是这样聊以**了,等一下老房过来就清楚了。” 周通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想了一下才笑着对齐天翔说:“想再好好与老房谈一谈?看来你也是对这里不放心啊!” “可能是通病吧!总觉得自己比基层办事能力强,考虑问题全面,或者眼光长远,视野广阔,可事实真是这样吗?”齐天翔由衷地感叹着,怕自己的话使周通引起误解,成为对姚秉新的非议,就接着说道:“这里是事情,以及即将开始的全省环保大调查,都是硬仗,担心老房的身体,更担心他的拼命三郎不要命的劲头,年龄不饶人了。” “我就是这耳朵根发热,还真是有人担心我这身体啊!”齐天翔的话语正好被随同小张一起进来的房建设听到,哈哈笑着豪放地说:“有用不着我老房亲自动手,又能累到什么地方去?” 房建设大步走了进来,与周通热情地握了手,然后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还想着我会天天钉在拆迁现场,不达目的绝不收兵哪会呢,恐怕是不现实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喽!” “希望是这样,能像街头卖大力丸的一样,光说不练才好呢!”齐天翔笑着示意房建设随便坐,然后对起身要走的周通说:“你不用回避,都不是外人,一起听听也好,时间长不了。” 齐天翔挽留着周通,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对小张吩咐道:“你通知王同军,四十分钟后让客人在贵宾室等候就是了。” 齐天翔说完这些,微微笑着看着房建设问道:“姚部长有些失望了吧!” “何止是失望,简直是失望加愤怒了。”房建设呵呵笑着摇着头,看看周通,又对齐天翔说:“也不知是谁给姚部长提供的信息,说移民新村已经达到了新农村建设典范的标准,结果是瓦房三间,小院十五平米,自来水管入户。不过好在没有让农具上楼,没有集中连片让农民打车上地里干农活,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家原本就没有准备搞新农村和城镇化,只是移民为目的,让走出大山的农民有一个住的地方。”周通看着齐天翔笑着,对房建设由衷地说:“按照姚部长原来的脾气,真敢推倒重建,可现在也只是失望无奈加愤怒了。” “何止是姚部长,按照咱们房市长的脾气,也离重建差不了多大距离了。”齐天翔望着周通,奚落地说着,随即转过脸来对房建设认真地交代着:“山区县城,地少人稀,土地资源宝贵,保持现状还是最好的权宜之计,而且现在你的身份也不再是市长,而是环保厅长,这点你应该明白。” 听到齐天翔转向了正题,房建设收敛起起随意的神情,坐直了身体,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这点我还真的应该做好转换,但不管是市长也好,厅长也罢,只要让我放手好好干几年,我就不会只做庙里的木胎泥塑,当摆设的事情我还真做不来。” 齐天翔看着房建设庄重的神情,以及黑红脸膛上执拗的表情,知道他认真了,就不无好气地说道:“要找泥塑木胎?全省还不有的是,还用得着请你这座大神?” 齐天翔盯紧了房建设的脸,依然不依不饶地说:“老周不是外人,在这里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心中有一股气,老周何尝不是?我齐天翔难道就心气顺畅?但问问老周,不服怎么办?” 齐天翔话音不高,可突然的点破了窗户纸,一时让房建设和周通都觉得意外,不禁相互看了一眼,专注地目光又转向了齐天翔,似乎是要在他的脸上找答案。 “这些话在省里不能说,在这里也不能说,原因不说你们二位也明白。”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话震撼着面前的这两位,就深深地叹口气感慨地说着:“时也,势也,这是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没有答案,起码在你们二位身上,我找不到答案。”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下来,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来,摆摆手谢绝了房建设给他点烟的意图,慢慢拿起火柴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缓慢地吐出大口的烟雾,也像是将心中积郁的烦闷吐了出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通又能怎么办?等想通了再去做事,事情等得了吗?时间等得了么?” 齐天翔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心灵挣扎,许久才看着房建设慢慢地说:“但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积重难返啊!老周不能一直跟着我来回跑,年龄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只能曲线折中一下,也是为今后能有个好的位置。你却必须咬着牙再盯上几年,环境保护欠账太多了,总得有人顶上去整出点动静来,不然今后更麻烦。” 齐天翔话音不高,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发自肺腑,听得房建设血脉喷张,不由站起身来,大声地说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有您这些话就都有了,我老房别的本事没有,可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我懂,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天翔似乎有些不满地瞪了房建设一眼,向他用力地摆摆手说:“有话不能坐下来说吗?坐在气场不畅,发不出高声是不是?担心的就是你这不要命的劲头,刚才跟老周还说到我的不放心,还真应了这种担心了。” 看着房建设虎虎生风地坐下,齐天翔提高了声音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不是让你和老周感激涕零,也不是想刻意表现什么恩德,而是要提醒你,盯着你的人很多,做事要胆大心细,还要有勇有谋,整出点动静,并不是要你打出一番新天地来,什么死不死的,除了疑是明志,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表达了吗?” 周通望着房建设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惑,递了一支烟给他,微微笑着说:“齐省长的意思很明显,咱们哥俩都是曾经有污点的人,需要的是领衔主演,而不是上阵拼杀,咱们成不了常山赵子龙,顶多也就是长坂坡前的张飞、张翼德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周通的话音未落,房建设恍然大悟起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望着齐天翔诚恳地说:“老周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只要有人观敌瞭阵,您就放心地坐在城楼观山景吧!” 齐天翔望着房建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口吻温和地对房建设说:“整出动静,可以是火烧连营,也可以是夜袭乌蒙,可以是大胜走开,也可以是积小胜为大胜,只要有效果就行!” 看着房建设连连点头,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你和老周看是在我这里坐着,还是回去休息,敬请自便,我要去见客人了。” 听着齐天翔这么说,房建设也急忙站起身来,又恢复了随意的神情,调侃着说:“别看您这房间豪华,还真不一定有我哪小屋清净,还是各安其命吧!” 房建设说着话,鞠躬坐着请的手势,滑稽笨拙的神态引得齐天翔和周通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的沉闷顷刻间一扫而空,只有畅快的舒心笑声在持续着,回荡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余音渺渺(7) 齐天翔走进贵宾室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了四十分钟,既没有失信,也没有让客人等待太久。 其实,这种信用只有在齐天翔的心目中,或者是知道信用和诺言珍贵的人中,才能真正起到足够的作用。了解齐天翔行事风格的人都知道,齐天翔的时间观念是很强的,说定的时间基本上是不会有大的改变,而且自觉保持着这种习惯和信用。 没有人要求齐天翔这么做,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却是坚定地认为,尊信守诺是一个成年人基本的素质,是成熟的基本标志,这与职务和威信无关,而是文化和修养的体现。越是在这个变革的时代,越需要有人坚守这种信念。 不管怎么理解,齐天翔遵守时间的行为,还是让吴兴业等人感到了意外,同时也有了深深的感动。 齐天翔快步走进贵宾室,礼貌地笑着与吴兴业等人一一握着手,解释道:“刚开了一个短会,让客人们久等了。” “哪里,哪里!齐省长日理万机,能够拨冗接见,已经让我们诚惶诚恐,感到万分荣幸了!”吴兴业赶忙笑着回应着,脸上是谦恭的微笑,连站直的身体,也都微微地弓着,一副谦卑的神态说道:“冒昧请求王县长转达我们对齐省长的仰慕之情,以及想要亲耳聆听齐省长教诲的要求后,我们委实感到太过唐突了。齐省长太忙了,怎么能有时间接见我们呢?听到王县长转达的口信,要我们等待,我们感到太荣幸了,知道王县长陪同您视察回来,告诉我们四十分钟后省长准时接见,我们还有些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不是我们孤陋寡闻,而是齐省长惜时如金,尊信守诺风范,让我们深深感佩啊!” 齐天翔听着吴兴业的溢美之词,微微地笑着摆了摆手,伸手示意吴兴业等人落座,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下缓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再次摆手示意吴兴业落座,平静地说道:“忙不是理由,既然定下来的事情,就应该尽力为之,这都是必须的,值不当感佩的。”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的目光环视着吴兴业,以及他带来的公司高层管理人员,随后目光聚焦在吴兴业脸上,充满关切地慢慢说道:“来贵水县这几天,生活和气候还都习惯吗?这里是山区,昼夜温差比较大一些,另外空气相比香港也要干燥一点,还是要注意保暖和补充水分,适应这里的气候和水土啊!生活和接待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客气。” “承蒙齐省长挂念,已经很好了,实在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吴兴业听着齐天翔的问话,不加思索地就赶忙笑着回答着,而且是欠起身子谦恭地说:“王县长和几位县领导,以及接待办的工作人员,都非常尽心尽力了,这就让我们很感激了。何况我们是负荆请罪而来,所作所为已经十分的对不起贵水县的父老乡亲了,还能受到你们的以礼相待,更使我们觉得愧疚了。” 齐天翔很清楚吴兴业这番陈词的意图,也明白应该怎么样应对和引导这次谈话。这也是中午决定见他们就想好了的,如果说前几天的冷遇,将他们冷却下来,使他们产生压力是为了心理上进行摄魄,有助于事态的解决,现在需要的就是温言相慰,给他们一些希望,做到张弛有度,一张一弛之间既体现政治手腕,也有着经济考量。 “吴总客气了,其实这样说就已经把自己当外人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吴兴业,看了一眼王同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再次望着吴兴业说:“别说你吴总对贵水县进行了投资,帮助我们发展经济,就是作为朋友,来贵水县走走看看,我们也应该坦诚以待,聊尽地主之谊。不是有这句话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是真诚的,我们的心胸是开放包容的,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吴兴业欠起身赶忙回应着,望着王同军感激地说:“王县长功不可没,柳书记宽厚仁和,这我都记在心里了。” 吴兴业说着话站起身,虔诚地对着齐天翔,以及陪同接见的王同军和柳能富深深地鞠躬致谢,然后才是缓慢地坐下来,对齐天翔认真地说:“来到贵水县,我们几位的心情就十分的沉痛,尤其是听到了国家环保部关于事故的报告,以及环境生态破坏的调查数据,我们感到非常的震惊,也觉得深深的内疚。原本想着能通过我们的投资开发,能为贵水县经济发展提供一点绵薄的支持和帮助,没有想到却是好心办坏事,对贵水县的父老乡亲造成了更多更大的伤害。” 望着齐天翔平静的面容,吴兴业没有任何的停顿,而是接着说道:“尤其是生产环节的私排乱放和野蛮粗暴的开采方式,是严重的犯罪,更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是我们疏于管理,规划失误,以及监督失责造成的,公司管理层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此我们第一时间将事故调查情况,向董事会和各位大股东进行了通报,并形成了董事会决议,诚恳接受环保部和河海省的责罚和处理决定,坚决不折不扣的履行企业的主题责任,积极做好善后的各项工作。” 看到齐天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吴兴业定了定心神,拿起手边的提包打开,掏出了几页纸,一边看着边对齐天翔说:“根据环保部处理报告的分类,四十二亿罚金中的四十亿元,是累积所得的四倍处罚,这我们心服口服,没有任何异议,必将积极筹措资金缴纳罚金。其中的两亿元,是环境生态补偿,以及此次应急处置行动的消耗,我大致计算了一下,费用匡算很科学,没有过多的额外占用,但还是略有不足。因此我提议董事会,追加了三亿资金,一共五亿元,作为消耗补偿,以及对移民安置损失的补偿,算是我们的一番诚意。” 吴兴业的表白使齐天翔有些意外,正常的反应通常应该是分辨和述说困难,请求减免或展期,这样既能保证这些人正常顺利脱身,也能使事情大头小尾,最终不了了之。对事情的处理如此,罚金的缴纳也是如此。可吴兴业不但没有强调客观理由,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困难,而是满口答应并追加补偿金,不禁使齐天翔提高了警觉。按照常理,请求齐天翔这样的领导接见,除了表达一种祈求,就是最大限度地获得同情,为事态的平息铺垫,齐天翔不管见与不见,都应该有所表示,不仅仅是中港兴业有限公司的背景,即使只是针对招商引资和对待外商企业,齐天翔和河海省政府,也应该有个姿态。 可吴兴业却并不在这些方面有所图,反而是追加补偿,看来他的意图不再经济和资金,而是有着更深远的目的。 瞬间的思索之后,齐天翔尽管觉得意外,可脸上神情却是依然平静,呵呵笑着对吴兴业说道:“吴总和公司高层,还真是一个负责任和思路清晰的群体,危机公关方面更是见微知著,可见眼光和意识还是很有远见的。对于吴总和董事会追加补偿的行为,我代表河海省政府,以及贵水县失去家园的移民百姓,表示深深的谢意!这份好意我们收下了。” “齐省长能这么说,让我们真真无地自容了,原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本不值当一个谢字的。”好容易听到齐天翔的表态,吴兴业喜出望外,赶忙翻看着手中的纸张,接着说:“对于四十亿的罚金,由于公司自有资金和融资方面的问题,以及上市公司整体利益考量,我们决定采取分期分批缴纳的形式,第一期除了五亿元补偿金和十亿元罚金外,我们以公司部分股权质押的方式,从香港汇丰银行开出了三十亿元的信用证,待后面两期罚金等值缴纳之后,再行收回信用证。这是我们自己考虑的步骤,很希望能得到齐省长之类方家的指点。” 齐天翔对吴兴业的方案很是满意,由此也印证了自己对吴兴业意图的判断,可还是不动声色地说:“这样的方式很好,也说明企业和吴总的担当,只是对这样的质押方式,对公司业绩产生的影响,有着深深的忧虑,毕竟作为一个规范化的上市公司,又是以进出口为主营业务的公司,这么大比例的支出,怕是年报会很难作的吧!如果顺利转换这样一个危机,希望吴总能多说几句,给我也上一堂资本运作的课程。” 齐天翔漫不经心的话语,使得吴兴业很是惊讶,不禁与公司几位高官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很快就转过神来,看着齐天翔钦佩地说:“听闻齐省长是金融大家,翻手覆云之间就将金融投资大鳄的所有企图消弭于无形,先是还有些半信半疑,今日只听您简单的问话,就知道您是行家里手,而且是顶尖的大家,真真佩服飞五体投地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余音渺渺(8)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都是溢美之辞,做不得数的。”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表面上轻松,心里却是在等待着吴兴业亮出底牌,而且似乎已经猜出了吴兴业的底牌,可还是就事论事地说:“不懂就是不懂,疑惑就是疑惑,想要向吴总请教的问题,也是真实的,作为朋友,我当然关心公司的整体健康运营,这也符合我们河海省的利益。” 吴兴业看到齐天翔轻松愉快的表情,特别是齐天翔渐渐温煦的话语,就谨慎地笑着回应道:“齐省长动问,我当然愿意知无不言了,而且当是方家的考问来回答和请教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与在座的几位公司的同事,是很欣然地学习了。” 似乎是为了衬托自己的心情,吴兴业脸上的表情变得庄重,而且语调也显得谦虚了很多,“我们公司是上市公司,在港交所的信誉一直不错,而且公司股票表现也很是不错。得益于多年从事的进出口贸易,在香港也积累了一定的业绩,这样的情况下,公司被香港银行业和资本市场追捧,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吴兴业谦虚地说着,含混着公司的名称,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涉事的中港公司和他嘴里的公司,虽然有沿袭,可严格意义上却不是一个公司。中港公司充其量只是一个矿冶进出口公司,与他嘴里所称的上市公司有着显著的区别,可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两家公司的互为掩饰的关系,很多人都清楚,相比齐天翔更是不会不知道。这样说还有一个明确的意图,就是自己所有的话或决定,都来自上市公司董事会,来自一个更有实力的公司,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不仅仅是承诺,而是现实。 看着齐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情,吴兴业收起了谦虚的神色,认真地接着说:“公司的办公大楼,处在香港商业黄金地块,市值已经超出了二十亿港币,其他的物业和地产,也有不低于三十亿港元的市值,还有公司主营业务的权重,也可以拿来置换的,这些优质的资产任何一家银行和投资机构,也都知道价值的,必要时都可以有价值变现的。这点我们很有信心,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变卖固定资产来缴纳罚金,这种决心是可以称道的,但作法却可以商榷。”齐天翔听完了吴兴业的介绍,接过了他递来的几页纸,大致翻看了一下,是一些银行的文件,就又还给了吴兴业,慢慢地说:“如果公司想要利用这件事情,顺便处理和盘活资产,或者实现再融资,以及烘托股价的目的,这无可非议。我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敢妄自非议。可如果是以此缴纳罚金,体现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我个人感觉却是大可不必。” 望着吴兴业,以及几位高官诧异的眼神,齐天翔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就微微笑着说:“既然吴总称谓我是方家,我就说说我的认识,算是探讨吧!” “就像我刚才问道的,这么大笔资产的质押,会不会引起资本市场的波动,年报会不会不好看,这还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资本都是逐利的,优质资产什么时候都有它天然的获利性,这也就是所谓的虹吸效应,反之就会产生变异,就像资产倍值变异一样,这点公司董事会不会没有考虑。”齐天翔看到吴兴业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就接着说:“公司不算是主营的业务,挤占了巨大的优质资产,拖累了公司的盈利能力,而且带来了不可预知的潜在风险,效应逆转也是可以预见的吧!还是刚才说到的,如果公司想要置换资产配置,有意放大负面影响,做空公司业绩,进而变换方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齐省长真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慧眼。”吴兴业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讶然,望着齐天翔心悦诚服地说:“真是如您所言,两种考虑都有,出发点还是为了尽快筹措资金缴纳罚金,但也有变现资产和重新配置的想法,只是前一种考虑多一些,后一种也只是想走走看,不作定论的。” 齐天翔对吴兴业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就点点头略带得意地说:“诚如吴总所言,公司管理层还真是笔走偏锋,所为不俗啊!” 看到吴兴业连连地点头,齐天翔又慢条斯理地说:“即使不考虑香港方面的资本市场现状,如果中港公司在看似拖累上市公司业绩的情况下,出现负面影响之外的亮点,对于年报和公司主营业务支撑,都将是一个重大的补充,无疑会对资产置换变现,提供重大的利好,这笔账还是可以算得清楚的。” 面对吴兴业渐渐迷惑的眼神,以及其他几位高官不知所云的表情,齐天翔严肃地说道:“中港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矿业开采和进出口,尽管出现了违规超范围经营和未批先做的行为,以及未进行年检和环评、安评等诸多问题,但在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里却是正常的生产经营状况,而且这种状况还随着产品和业务的延续,产生着产值和利润贡献。天价罚单势必会带来一定的影响,可却并没有影响到公司进出口,特别是物流运输业务的进行。” 齐天翔似乎不经意地点拨着,神情严峻地望着吴兴业,从他恍然大悟的神情中,知道他已经悟到了自己话语的含义,就不再往下接着说,而是转换了话题,缓慢地说:“我们进行的改革开放事业,是需要借鉴各个方面的先进经验,借助各种有利因素才能达到的,目的是要增强经济实力,改善百姓生活。这是一项长期艰巨的事业,也是我们坚定不移追求的目标。” 齐天翔知道自己话题的转变,会给贵宾室内各位的心理带来一些突兀的感觉,就缓缓地环视着贵宾室内的众人,缓慢地接着说:“我们需要借助外在的力量发展自己,更希望外力能带来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转变,但前提条件是优势互补,利益均沾,或者是双赢,绝对不能成为资本的盛宴,或者利益的瓜分,以及对资源和民众的洗劫。” “改革开放初期,沿海经济特区,依托港澳优质的资金和技术优势,率先发展了起来,不但发展壮大了自己,也带动了西部欠发达地区劳动力的转移和收入的增加,这是可喜的变化。”齐天翔语调变得凝重,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折和竭力压制的努力,“与此同时,大批的港澳和台湾企业家,利用当地丰富的地缘优势和低廉的劳动力资源,采用小作坊、小企业的发展模式和三来一补的代工方式,迅速积累了财富,事先了双赢。虽然沿海地区付出了环境、创新,以及自身进步的代价,可这样的代价却可以接受,毕竟我们创造了一种新的发展模式,有了明显的进步。” 齐天翔的神情变得严肃,望向众人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反问道:“可随后的发展呢?是不是如我们所愿共同提高了呢?随着外资向内地的发展,资源掠夺和跑马圈地的迹象就越来越明显,甚至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外力与地方政府共同为之的利益抢夺,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改革,更不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初衷。”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于严厉,所说的话题也过于沉重,就缓和了一下语气,神情也变得和缓,望着吴兴业说:“我们欢迎有志于长期发展,眼光长远的企业和企业家与我们合作,共谋经济发展大计,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共同提高,共同发展。我们河海省有丰富的内陆资源,也有充沛的沿海和运输资源,完全可以长期为之,进出口和物流运输前景还是非常广阔的。” “这是应该,也是我们痛定思痛,决定尝试和进入的领域。”吴兴业从齐天翔严肃的话音中听出了不满和愤怒,也听出了他致力的方向,就赶忙表态说:“我们公司来到贵水县,就是想要长期发展和壮大的,下一步我们将把重心投入到农产品和土特产品出口,以及仓储、物流和运输方面,发挥公司强大的进出口优势,开拓新的市场。” 齐天翔很满意吴兴业的表述,也对他随机应变的圆滑感到满意,就温和地望着吴兴业,慢慢地说:“吴总的表态很好,我也相信经过这样的转变,可以助力公司在香港资本市场的顺利发展,同时也实现双赢的局面。”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接见的意图已经达到了,就看了一眼手表对吴兴业说:“今天我们的谈话很愉快,也达到了彼此沟通交流的目的,对于公司董事会的决定和具体执行方案,我个人很满意。希望你们能与环保部门和地方政府尽快做好沟通衔接工作,还有些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向有关部门提出,也可以通过他们向我转告,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齐天翔知道吴兴业想要提出的要求,也明白这些要求不会在这里提出,就先期把话说了出来,同时也留足了悬念,等待下一步的变化。 对此,齐天翔充满自信。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余音渺渺(9) 尽管齐天翔并没有给吴兴业什么具体的承诺,但可以看出,吴兴业是很满意的,这样的接见既能给留在香港的重要人物以信息,也能稳住很多人的心神,可以算是收货颇丰了。 这是吴兴业的实际想法,齐天翔此刻却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品味,而是离开了贵宾室,直接就来到了宴会厅。 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接见完吴兴业等人,也就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既没有影响到对姚秉新的饯行,又不使陶然他们过久的等候。 只是见陆航的时间却是挤不出来了,齐天翔只能在走出贵宾室的时候,悄悄地吩咐小张,让他电话告知陆航,晚上等他的电话通知,这是无奈,同时也是一种私密的表示,相信陆航会很欣然地等待召唤的。 走出电梯,陶然等人就已经在电梯口等待着了。看似恭候多时,其实在现在的通讯条件下,是随时都可以办到的,也是不用苦苦地等候的。 面对笑容可掬的陶然,齐天翔没有过多的客套,边往宴会厅走边对身后半步的陶然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准备就绪。”陶然也是随着齐天翔的步伐,快步向宴会厅走着,急忙回应着齐天翔的问话,并周到地补充着:“周秘书长和房厅长去请姚部长了,其他省厅领导都在宴会厅等候着。参加的人员除了姚部长和部里的同志以外,就是省里几个厅局的负责同志,我们山阴市只有我和志刚同志出席,县里也只是柳如卫和王同军两位同志参加,严格控制参加人数,尽量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齐天翔听着陶然的解释,扭过头温和地望了他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大步走进了宴会厅。 见到齐天翔进门,宴会厅内等候的众人赶忙纷纷站起身来,迎候着齐天翔,而齐天翔也满面笑容地与大家一一握手、寒暄,一副谦和低调的神态。 说是宴会厅,其实说是一个大会议室更准确一些,阔大敞亮的大厅原本应该摆放着很多张圆桌的,可此刻却只⊕ding⊕点⊕小⊕说,.2↖3.o↗s="arn:2p 0 2p 0">s_();留下了两张大大的圆桌,周边摆放了一圈沙发,使得宴会厅不因为缺少了几张圆桌而显得空落,也使得参加宴会的人员有一个临时落座的地方,使得主要宾客与等候者可以同时入席,增加平和和欢快的气氛。 齐天翔与等候的省厅负责人热情的见面和寒暄之后,未及落座,姚秉新就在周通和房建设的陪同下走进了宴会厅,时间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齐天翔和姚秉新热情地握手,然后分别与随行和等候的人员握手,宴会厅立刻变成了其乐融融的社交场所,直到齐天翔和姚秉新按主宾落座,参加宴会的众人也坐在了各自的位置,略显喧闹的宴会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到大家都依序就坐,齐天翔侧过脸来望着姚秉新,微微笑着说:“您来贵水县也已经十几天了,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坐一坐,尤其是省厅和基层的同志,更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与您亲近亲近。应大家的要求,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与您加深一下感情,以免错失良机,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 “齐省长这是要搞会战的节奏啊!”姚秉新温和地环视着宴会厅里的众人,看着齐天翔笑着说:“而且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了这次走之后,大家都不再见面的意思,不欢迎我再来,或者大家有机会到北京办事,就不再踏我的门了?” 姚秉新的调侃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笑声,姚秉新的情绪被激发了起来,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说来也是,这不知不觉就是十几天过去了,不但我们在座的各位通宵达旦地忙碌,还有更多的同志有家不能回,辛苦自然是辛苦,可却是不敢稍事懈怠,不易,实在不易。” 感慨之后,姚秉新提高了声音,微笑着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临走之际我也想与大家亲近亲近,向大家说声辛苦,道声乏,聊表心意吧!但亲近是亲近,原则不能忽视,那就是量力而为,因为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真不到松口气的时候。” “姚部长给大家提前打了预防针了,那就是量力而行。”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望着众人说:“不过那都是后话,既然姚部长发下话来,那咱们就共同敬部长一杯,表示一下心情。”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众人也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见此情景,姚秉新也只好站了起来,与齐天翔和周通分别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举杯向众人示意了一下,仰起头将杯中酒干了,做完了这一切,才呵呵笑着说:“喝酒看工作这话不假,可态度好坏不是看站起来的频率,俗话说‘只要想喝酒,站不站都有’,这些俗礼咱们就免了吧!站来站去的麻烦。” 看到姚秉新落座,齐天翔才慢慢坐了下来,望着众人说:“姚部长不在乎这些虚礼,大家都不要站着敬酒了,随意点,意思到了比什么都强!”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含义深刻的话,看着他脸上轻松的神情,知道齐天翔的用心,也知道齐天翔的心情不错,心里明白可却不愿揭穿。就要走了,能做的事情做完了,能说的的话也彼此了解了,这样的饯行宴会,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只是热闹一下,表示一下目的就达到了。 齐天翔的情绪不错,这是明显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而且齐天翔一反往日矜持儒雅的做派,上来就是煽动众人的情绪,可见齐天翔已经从事故本身,以及事故处理方式的纠结中解脱了出来,这是姚秉新最感宽慰的事情。能够顺利地渡过这个时期,就是年轻干部成长最大的收货。 想到这里,姚秉新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详装不满地说:“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味,有点唯恐天下不乱,挑动群众斗群众的意思啊!” “姚部长真是慧眼,不过不是挑动,而是启发。群众也是分很多类的,其中左、中、右都有,就是要依靠一类,争取和团结一类,教育和感化一类,这样就形成了合力,在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发展变革时期,真正起到万众一心的目的。”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望着姚秉新,呵呵笑着说:“何况今天在座的,都不是一般意义的群众,是不需要鼓动的,只是略微的引导和启发,群众旺盛的积极性就会迸发出来。” 齐天翔说着话,突然从姚秉新的眼中看到了严厉制止的神情,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与时下的提法很不相符,也不是很合时宜,就打住了话题,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会意地笑着对姚秉新说:“刚才是大家共同表示的心愿,现在我得单独敬您一杯。俗话说得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作为河海省政府省长,我得起表率和带头作用,这样才能更好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齐天翔敏锐的反应和转变,让姚秉新感到很高兴,就端起桌上的酒杯,豪爽地看着齐天翔说:“身先士卒,敢为人先,你这个省长不同凡响,我支持你的行动。” 说着话,姚秉新轻轻地与齐天翔碰了一下酒杯,将酒倒入口中,然后将酒杯颠倒过来,向齐天翔示意了一下,两个人都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放下酒杯,姚秉新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盘子里的菜,慢慢地嚼着,然后才看着众人说:“大家都随意吧!别都看着齐省长和我表演双簧了,难道我们两人的脸比这些美味佳肴还有滋有味吗?” 姚秉新的话激发了一阵笑声,也使略带拘谨的宴会厅活跃了起来,气氛也开始高涨起来。看到这些明显的变化,姚秉新顺势又端起了刚刚斟满的酒杯,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对众人说:“这里除了如卫同志和小王县长,大家都是客人,也就不要分什么主宾了,借着刚才齐省长的话,我也敬大家一杯,既道乏,也寄望,环境和生态保护,是大家共同的事情,都该勉力为之。同意我这种看法的咱们共同干一杯。” 姚秉新的提议获得了众人的响应,干了杯中酒之后,姚秉新更是来了兴致,不但与所在桌的周通、房建设等人互相碰了杯,而且还主动出击,与另一桌的费群、刘福田,以及陶然、王同军等人碰了杯,态度和暖,话语温和,一副和善的形象。 姚秉新的行为和语言将宴会厅的气氛彻底烘托了起来,相互的敬酒,随意地走动,显得随便了许多。 原本这样的场合,在座的每个人都是经常遇到,只是级别不同罢了,目的不是喝酒,而是交流和沟通,更是为了营造一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做到了这些就达到了目的。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也很欢快,姚秉新和众人都感到了尽兴,也觉得心满意足,以至于时间不长,但却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余音渺渺(10) 宴会结束,齐天翔坚持将姚秉新送回到房间,然后才在周通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下闲聊了一会之后,大家也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周通和陶然他们,齐天翔才对张吩咐道:“通知陆航同志,让他过来吧!” 看着张拿出手机准备拨号,齐天翔又接着补充道:“让他拿瓶酒,准备几个下酒菜。” 望着张会意的神情,齐天翔不易察觉地笑了。这样的场合,这个时间的约见,又让他准备酒菜,其中的意味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这从张的眼神中齐天翔就明显地感觉了出来,而陆航的感受只怕会更直观、更强烈一些。 圈子意味着关系,关系也表明了在圈子中的位置,而体现关系的具体表现,就是非正常时间约见,非正常气氛谈话,如果再有一些非正常媒介传导,那所表现的私密和亲近,就非正常关系可以度量的了。 现今庸俗的人际交往中,这样非正常的交流,常常被隐秘化,其实就是表明一种不一般的关系和态度,而达到极致的还会有一起嫖娼,一起赌博。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笼络和苟合关系的基本方式,齐天翔不愿这么庸俗地使用这些手段,但也想用非正常的方法,表明自己对陆航的关注。 对陆航这个人,齐天翔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早年从部队转业到地方,长期在市政府职能部门工作,从副市长任上转行到纪委工作,中间的环节不是很清楚。但却从直观印象中,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人的直率和坦诚,还有就是身上隐隐可见的傲骨,以及曾经作为军人的哪种刚毅和正直,这是做纪检监察工作所必有的特质。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还没有上升到信任和倚重的地步,毕竟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允许齐天翔随意地将信任交付直观,而且作为经济领域与纪检系统的不同,齐天翔也不太愿意过长地伸手或笼络人心,只是想多看看,多留意一些人,为今后储备一些可用之才。 这也就是齐天翔让陆航准备酒菜的原因,其他的晚间谈话和房间约谈,都△c△c△c△c,是时间关系造成的,并不是刻意的安排,可齐天翔却愿意让陆航产生联想,以此观察陆航的反应和定力。 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张就带着陆航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没有来得及与齐天翔握手寒暄,就与张开始忙活,把带来的酒菜摆在了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才站直了身体,望着齐天翔笑着,似乎请齐天翔检验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般。 齐天翔温和地看了陆航一眼,目光转向了茶几上摆放着的酒菜,所谓下酒菜也就是个水煮五香花生,水煮毛豆,还有就是几个桔子,酒是简装的白酒,是河海省地产酒,十几块钱一瓶的普通白酒。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茶几上的酒菜,抬起头来望着陆航,眼神中有些怪异,似乎是在质问陆航,就拿这些酒菜来对付省长的厚爱,可却什么也没有,只是微微笑着望着陆航。 陆航从齐天翔的神情和目光中读到了这样质问,就略微有些尴尬地看着齐天翔:“知道您已经吃过饭了,我也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我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就随便弄了东西过来,不一定合您的口味,不然我再去准备一些?” 齐天翔摆摆手,温和地望着陆航,略带调侃地:“当兵的哪有不喝酒的,酒壮英雄胆嘛!” 齐天翔的调侃使陆航更加窘迫,未及思索就直直地:“当兵不怕喝酒,可当兵的更有个原则,没事不喝酒,有事就更不喝酒了。” 陆航直统统的话语,让齐天翔有些意外,看着陆航微红的脸庞,不由呵呵地笑了,对站在一旁的张招招手,然后对陆航温和地:“喝不喝都是个人自由,让张把酒倒上,咱们边喝边聊,你也随便坐吧!” 看到张将酒倒入茶杯中,齐天翔端起茶杯,向陆航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立即一股辛辣溢满口腔,并顺着喉咙向食道蔓延着,齐天翔不动声色地拿起几个花生,慢慢地剥掉外壳,把花生米放入嘴中,有滋有味地嚼着,缓慢地:“当年曹孟德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时日,怕是难得有这些美味佐酒吧!倒是孔乙己还有着茴香豆下酒,可哪是黄酒,有没有下酒菜都是一样的,孔乙己想要体现的恐怕还是读书人的身份和品味吧!” 陆航也在齐天翔的示意下,赶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却没有拿花生压酒,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望着齐天翔憨厚地笑着,尽管知道齐天翔有明显的戏谑意味,却也没有敢贸然回应齐天翔的话,只能等待着齐天翔的下文。 看到齐天翔和陆航已经开始了交谈,张知趣地退出了房间,房间了只剩下齐天翔和陆航两人之后,齐天翔没有急于切入正题,而是望着局促的陆航,慢慢地:“从你的履历中可以看出,你在政府口工作有些年头了,看来对交际应酬还是比较生分,这样在机关可是难以自处的,困难不吧!” “何止是举步维艰,简直是寸步难行。”陆航知道齐天翔所指的是什么,就坦率地望着齐天翔:“我是技术干部,在部队院校学习的就是工程管理,因为身体的原因,到了副团这一级就只能选择转业了,结果是戴了个正团的帽子回到了山阴市,基层安排不下,就到市建委任了个副主任,仍然是负责工程技术方面的事情,交际应酬的事情接触的不多,也还算是平静。” 看着齐天翔专注的神情,陆航接着道:“可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几年就被提拔为市建委主任,而且没有什么过渡,就被任命为主管城建、规划、环保、交通的副市长。以前是不会交际,后来是用不着交际,都是秘书安排好的,可还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调整时让位给了柳如卫,过到市纪委这边来了。先是副书记主持工作,后来省里要求归位和加强纪委权限,成为了市纪委书记,进了市委常委班子。” 似乎是言犹未尽,陆航着话,脸上浮现了一丝自嘲的神色,慢慢地:“当初离开市政府,是因为要给柳如卫让地方,好使他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进常委,可让来让去反倒是我提早一年进了常委班子。” 齐天翔听出了陆航心中的不满,可在陆航方正凛然的脸庞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愤懑,反倒是奚落和释然多一些,就端起了茶杯与陆航面前的茶杯轻轻地碰了一下,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着陆航:“这些个人的际遇和感触可以先放一放,现在如果你还在市政府工作,而且是像柳如卫同志一样,临时兼职主管贵水县的政治稳定和经济恢复工作,你会怎么做,又从哪里入手呢?” 知道齐天翔在拷问自己,陆航想了一下,端起了茶杯准备喝酒,可在齐天翔的摆手和目光制止下,又放了下来,端起另一个杯子喝了一杯茶水,然后才认真地看着齐天翔:“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还真是没有认真地想过,不但是我没有想细想透,估计如卫同志也不一定想透彻了。” “不过依我现在所站的角度,现在贵水县的干部稳定不是增砖添瓦,而是釜底抽薪,大乱大治,动动筋骨出身汗,要比单纯的稳定情绪,配齐干部要实际一些。”陆航没有任何的迟疑,坦率地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与其配齐干部,使大家战战兢兢地履新,倒不如利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当口,对全县的机构进行改革和精简,不一定都要与省市部门对接,需要哪些部门就留下,不需要的或暂时难以发挥实际作用的单位和部门,坚决进行撤并。机构少了,人也就少了,扯皮少了,效率也就高了,关键是财政压力了。即使短期内贵水县的经济难有明显的起色,这是可以预料到的,但支出减少可以缓解很多实际矛盾,也可以起到稳定和缓冲的作用。” 陆航的话使齐天翔眼前一亮,没有想到陆航会有这么深刻的考虑,而且直指机构改革的顽疾和难题,就深深地看了陆航一眼,向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没有什么话,而是拿起手边的手机,拨通了周通的电话,直截了当地:“带瓶酒到我房间来,聊聊。” 放下了电话,齐天翔才看着陆航,微微笑着道:“让老周也过来听听你的想法,另外跟你喝酒太费劲,你着半天不动杯子,弄得我的酒兴都没了。” 看到陆航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齐天翔知道陆航心中淡淡的失落,就呵呵笑着:“老周有酒量,也有气量,别看没有当过兵,可豪气不让征战沙场的烈士。” 陆航赶忙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顺着齐天翔的话意:“这是肯定,周秘书长自然的令人佩服的。” 齐天翔知道陆航心口不一,可也不愿过多地什么,只是望着陆航微笑着。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余音渺渺(11) 片刻的工夫,周通就在小张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着嗓门说道:“我已经洗洗准备休息了,可一听有酒喝就坐不住了。晚上哪叫喝酒吗?把酒虫勾起来了,又不让喝了,还不如压根就不喝呢!” 周通说着话,看到陆航站起来迎接,就似乎有些意外地说:“陆书记在这儿呢!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我也是没有听明白,是让我送酒呢,还是喝酒呢,就兴冲冲地来了。” “送酒还用得着请动你这大秘书长,你到我哪小餐厅的酒柜里去看看,什么酒没有?再者说,小张都能跑到电梯口去迎接你,还不能多跑几步去餐厅拿瓶酒?在这里,还能少了我齐省长的酒喝?”齐天翔知道周通是有意为之,而且在走廊里也会听小张说到,因此对陆航在齐天翔这儿应该不意外,至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缓冲气氛,就不客气地数落着,随即呵呵笑着说:“陆航同志不喝酒,这酒兴就尽不了,所以请你过来喝几杯。” 齐天翔说着话,示意周通和陆航随便坐,然后在小张准备茶杯的间歇,拿起了周通带来的酒,呵呵笑着说:“到底是省领导,手面就是不一样,老八大名酒之中的佼佼者,比咱们陆航同志拿来的酒,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周通看了看茶几上陆航带来的酒,立即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瞟了一眼涩迫的陆航,呵呵笑着说:“我这也是借花献佛,都是房间酒柜里的酒,只捡好的拿,不问成色,不问贵贱,不像陆书记,即使分文之间,也是自掏腰包,没有可比性。” 齐天翔很满意周通的回答,就端起小张刚换了的酒,放到鼻子边嗅了嗅,举起来示意周通和陆航喝酒,然后抿了一口感慨地望着周通说着:“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言不虚啊!对于陆航同志这些不喝酒的人来说,什么酒到嘴里都是辣的,可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入口就知优劣,这番刁钻还真是糊弄不了啊!” 齐天翔说着,望着陆航夸奖着:“不过我很欣赏陆航同志的这份直率,好容易省长让拿酒备菜,这样的机会委实难得,街面上花上千把块钱买上瓶好酒难不住他,可却不愿这么做,而是简单几个菜,普通一瓶酒,直来直去率性而为,这就很难得,也让我想起了一位尊敬的老大哥的话:‘喝酒就是喝酒,只要达到了目的就万事大吉了,有区别才显得真实,显得厚重。’,老大哥的话我记忆犹新,现在又在陆航身上看到了,实在难得。” 陆航对齐天翔的讲述有些迷糊,可周通却知道齐天翔所讲的人和事,看到齐天翔有些微的伤感,就端起茶杯打岔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心里有,喝什么都是酒,心到什么都到了。” 齐天翔看了周通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才正色地对周通说:“也不仅仅是请你过来喝酒,刚才听陆航同志对贵水县干部问题的一些设想,很有些真知灼见,请你过来一起听一听。”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望着陆航,微微笑着说:“把你刚才是想法再给周通同志说说,让他也听听,看看对他下一步要做的机构改革,有没有什么启发。” 直到现在,陆航才真正明白齐天翔将周通叫过来的真实意图,不是为了喝酒尽兴,也不是找酒伴,而是想到了机构改革和精简行政机关的事情。看来齐天翔内心始终萦怀的,还是谋划行政效能提高这局大棋,贵水县的贪腐和官员**,已经不再作为重要和迫切的事情来考虑,他的目光还是全省大局。 想到这一层,陆航既有些失落,也由衷地钦佩齐天翔的深谋远虑来,尽管失去了再次表现自己工作能力的,可看到齐天翔重视自己对机构改革的观点和看法,还是感到暗暗的兴奋,就打起精神来,望着周通说道:“我哪有什么真知灼见啊!这都是刚才齐省长考问我的工作能力,我勉强凑出来的一些想法。” “你就不用谦虚了,能临时凑出来的四六八句对仗,就能让齐省长眼前一亮,你以为齐省长是什么人呢,著作等身的行政法学家,对行政法学和依法行政不但有理论,更有实践探索,就凭你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省长酒兴大发,看来你陆航同志真是才比李杜,不让王勃、曹子建啊!”周通呵呵笑着鼓励着陆航,可却是反激的方式,而且还不动声色地给齐天翔戴上了一个高帽,随即望着齐天翔接着调侃道:“这个陆航同志,酒量不大,口气却是不小呢!” 周通的打趣和调侃,使得齐天翔和陆航都不由自主地笑了,陆航望着齐天翔鼓励的眼神,对着周通谦虚地说着:“经你这一夸,我还真是王婆卖瓜,关公门前耍大刀了,原本就是临时说起,没有什么准备的,只是一些想法。” “贵水县的贪腐和干部队伍的整体沦陷,表面上看是经济领域的权钱交易,可实质上还是权利过于集中,制约监督机制不健全,作风建设形同虚设的原因,说到底还是政治和经济完全脱节的问题。”陆航收敛起脸上轻松的神色,严肃地望着齐天翔和周通说:“那么多单位的一把手和主要负责人涉事,看上去触目惊心,可认真分析起来也不难看出,并不是所以关键部门的领导干部全部参与了进来,独善其身和出污泥而不染的干部,还是大有人在,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没有过硬的政治素质和约束机制,高危多发领域依然如此,只能是更多的人前赴后继,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陆航打开了话匣子,按照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着,看着齐天翔欣然的神色,陆航更有了信心,接着说道:“与其急着补齐干部,配齐班子,倒不如从体制机制入手,完善监督制约机制的同时,对机构和人员进行归并和裁撤,该集中办公的集中办公,该合并权限的合并权限,只有发挥了长板的作用,才能补齐短板的不足。” “举个简单的例子,行政审批中心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可真正在大厅里审批的事项又有多少,还不是都在各自的办公大楼里签批,然后在大厅里走流程,看上去规范有序,可实际上不还是暗箱操作比比皆是,老百姓办事还多走了路。这样的大厅还有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陆航情绪渐渐变得激动,可思路却依然十分清晰,接着说道:“按照行政审批中心建设的初衷,就是要归并审批权,让审批至于阳光之下,方便群众办事。从而在此基础上,建立有效的行政执法中心,以及行政服务中心,使行政机关的运行全过程,都被关在制度的笼子里,可现在看来却成了机构膨胀的诱因,大厅成为窗口,可房间和门还在各自单位的大楼里。” 看到齐天翔只是微笑着沉吟不语,周通接过陆航的话来说:“陆书记所说的就是现今比较流行的短板理论,也就是变以往的补齐短板,使水桶装水更多,变成放弃短板,尽力向长板倾斜,这样并没有花费很大的投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水桶的储水能力,理论上是可行的。建立审批、执法和服务大厅,归并行政权限,拆分机构权限,这样的思路很有超前意识。” 听着周通的评价,望着齐天翔微笑赞许的表情,陆航接着说:“就像市纪委一样,对市委是纪委,对政府是监察局,看上去规制完备,可有这样的机构,却很难真正发挥监察机构的作用,说到底还是与纪委合署办公。让监察真正发挥作用,就应该使行政监察走出纪委,走进各个大厅和行政管理工作之中,同步发挥作用。” 齐天翔听着陆航的侃侃而谈,端起了茶杯,对周通和陆航示意了一下,缓缓地喝了一口酒,然后呵呵地笑着望着周通说:“看到了吗?这手就伸出来了,所谓无利不起早啊!人家现在殚精竭虑考虑的,还是纪委监察工作的延伸和发挥作用,这才是人家真正想说的意思啊!” “是啊!可算是处心积虑了,用心何其险恶。”周通哈哈大小起来,边笑边说道:“而且还包裹的这么严实,不仔细甄别还真是看不出来。” “好了,你就别逗陆航同志了,人家经不住这些玩笑。”齐天翔笑着制止了周通,转向陆航鼓励地说:“这些想法很好,也很有前瞻性,说明你这个同志是用了心的,能够不断在思考中探索,结合理论指导实践,这就比较难得。”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对陆航说道:“纪检监察工作怎么做,纪检规范条例上界定的清楚,各级党委也有具体的要求和侧重,本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也不可能体现政绩。可这并不是推卸责任的说辞,还是需要不断地研究方式方法,探索防范和监督的有效途径,关节前移才能体现效能,这也就体现出主动工作和被动应对的区别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余音渺渺(12) 看到陆航端坐聆听的认真神态,齐天翔知道应该切入正题了,就略显严肃地说:“洪虎同志前两天给我通过电话,除了通报案情外,也还是希望我能对你的工作给予必要的支持和指导,其实目的还是很明确的。” “洪虎也是担心陆航这边可能承受到的压力,或者说是阻力。”齐天翔看陆航的神情有些紧张,就有意缓解着气氛,对周通说着:“随着调查的进展,省国土资源厅和地矿局,都有领导干部牵涉进来,为了便于集中处置,省纪委授权山阴市纪委调查处理。这就出现了副厅查正厅,或者更高级别干部的问题,方方面面也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省里的,市里的,或者还有来自其他领域的干扰,可能会超出想象。” 周通认真地听着,随即点着了一支烟,身体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望了一眼陆航之后,才对齐天翔说:“纪委查案,从来就不想请客吃饭这么简单,即使不牵扯到其他方面,阻力也不会小到哪里去,洪虎同志这也是为了爱护干部,保护他们的斗志不受挫伤,情有可原,合情合理啊!” 齐天翔望着周通呵呵笑着,不假思索地说:“还有一点你没有说,也是想让我这个老纪委出谋划策,起码是登高一呼,效果和作用就非等闲之意了。” 齐天翔说着,目光渐渐凛然地看着陆航,略显严肃地说:“即使没有洪虎同志的电话,我也是会抽时间与你好好谈一谈的,不仅仅是因为我也是纪委出来的干部,也不是因为我是省长,位高权重,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要将我的看法或想法,与你做一个交流或沟通。” 看着陆航紧张认真的神情,齐天翔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而温和地说:“你不要用这种严肃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既不是作指示,也不是交代工作,而是小范围的聊天,是喝酒之后的漫谈,没有什么重要性可言,你也不要紧张。” 看到陆航连连点头,齐天翔无奈地笑了,知道自己这样的话说出来根本没有一点意义,一个地市级干部,面对并不是很了解的省长,要想做到不紧张、不局促是不可能,任何的宽慰只能加剧这种状态,因此也就不再作这样的努力,直接切入了正题。 “作为一个技术干部,在部队也好,在地方也罢,严谨求实是基本的要求,细致认真更是必要的素质,也很难能可贵。可这只能是体现在工作态度上,不能完全成为做人的标准,更不能做到极致,这样就未免失之灵活,变得呆板。独善其身只能是退而自诩的守节,而不能成为行为准则。” 齐天翔寻找着恰当的词句表达着自己的意图,尽量不刺激陆航的神经,不引起不必要的压力,“纪委工作也是如此,惩贪肃腐应该是常态化的工作,不能搞运动式反腐,也不能期待像大扫除一样荡涤一切尘埃。要从制度层面寻找动力,从体制机制上防微杜渐,打防并举,做到净化环境和建设美好的双重效果。另外就是争取方方面面的支持,获得尽可能多的帮助,创造纪委工作的良好内外部环境,最大限度地体现纪委作为党委纪律部门的作用。” 陆航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话,心里也在不断地思索着,看着齐天翔的话告一段落,只是默默地望着他,陆航似乎完全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没有急于说什么,而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强忍住满口的辛辣,望着齐天翔说:“齐省长的教诲我记下了,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听到的最婉转,也是最恳切的批评了。” 陆航说着话,脸上的表情随着嘴里辛辣的消失变得真挚,充满感激地接着说:“特别是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除了客客气气地交往,很少能听到对于性格方面的批评和建议了。您今天能够专门抽出时间,与周秘书长一起与我谈心,这对我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是非常及时的,这场及时雨充分说明的我身上的缺陷和不足。这不但体现在性格的古板上,也时时体现在工作关系协调方面。” “对于陶然同志,说实话我是有看法的,性格上的刚愎和工作方法上的武断,使得整个市委班子僵化的如同一块铁板,很少能有不同的意见得以实施和通过。”陆航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看向齐天翔的眼神也显得急切,真切地说:“但这只是他个人的行为方式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纪委工作就可以凌驾于市委,或者绕口市委书记的理由。就像您提出的,我们的工作是市委整体工作的一部分,还是要充分尊重和征求陶然同志的意见和看法,这一点前一个时期我确实做的不够,这点我要做出深刻的检讨。” 也许是陆航所说的话意,也许是他略显压抑的表情,齐天翔哈哈笑了,笑得出人意外,也笑得很畅快,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时候放声大笑有些不妥,齐天翔赶忙收住笑意,转过脸来望着周通,意味深长地调侃道:“看到了吧!还是我说的酒壮英雄胆的意思,不会喝酒的人,一大口酒入口马上就畅所欲言了,你说这是酒的作用,还是意志和觉悟的转变?” “这还真难判断?”周通从齐天翔的话语和神态中看出了他对陆航的喜爱,就祥装不解地打趣道:“所谓响鼓不用重锤,陆航同志对自己还是有充分认识的,只是需要必要的条件催化,一大口酒就大彻大悟了。” 看到陆航微微发涩的神情,齐天翔收敛起戏谑的神色,正色地看着陆航温和地说:“好了,工作上的事情就谈到这里吧!我和周秘书长所说的,你认为是忠告也好,是批评也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还是刚才所说的,今天咱们三个是喝酒聊天,不算是正式谈话,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有什么压力。” 望着陆航认真倾听的表情,齐天翔尽管已经不打算再说工作上的事了,可还是言犹未尽地接着说:“对于贵水县,以及山阴市,甚至是省厅和其他领域的干部问题,要分门别类地去统筹部署,该送交司法的尽快完成事实依据和证据链,该采取组织处理的要按照组织法和纪律处分条例,认真落实。因为这个案件牵涉的人员多、部门广,要办的迅速,也要办的扎实。” 齐天翔说着,没有过多地考虑,就坚决地说:“陶然同志作为市委书记,大方向和大原则还是有的,相信不会在这些大是大非问题上糊涂,都是明白人,相信也会做出明白的选择的,关键还是要看纪委和你的具体作法,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洪虎同志汇报,也可以随时与我交流沟通,尽快使贵水县的工作进入新常态。” 看到陆航心悦诚服地连连点头,齐天翔微微笑着转向周通说道:“刚才陆航同志提出的关于机构改革的建议,明天上午你可以与毛志刚,特别是与柳如卫同志提一下,让他们心里先有个底,可能的情况下就作为县级机构改革的试点,进行一下尝试。” 周通知道齐天翔思虑的还是机构改革的事情,就严肃地点点头说:“好的,明天上午走之前我与他们两个人分别谈,就以省政府的名义提出要求,让他们尽快拿出方案,下一步让编办具体过来督促和指导。” 听到周通谨慎周全的打算,齐天翔宽慰地笑了,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看了看里面的酒,呵呵笑着对周通和陆航说:“这话已尽兴,酒也尽兴了,是到了该打道回府的时候了,不敢说凯旋而归,起码是心意以了鸣金收兵了,咱们碰一个吧!” 周通和陆航在齐天翔的提议下,都端起了茶杯,知道齐天翔心满意足,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就站起身来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一下茶杯,畅快地喝尽了杯中酒,也结束了这场畅快的小酌。 齐天翔站起身来,将周通和陆航送到了房门口,由小张将他们两人领出了房间。随后赶忙回来收拾了残局,先是将茶杯洗净放好,然后提起酒瓶和剩菜,一并放到一起提出了房间。 齐天翔望着小张利落娴熟的动作,以及转身离开的身影,脑子里乱哄哄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之后,心里却始终觉得不是那么真实,这就是最后的结束吗?齐天翔不敢确定,就像刚才自己所说的,是凯旋而归吗?还是鸣金收兵? 出来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直到此刻真正安静下来,齐天翔才开始认真地思索,可却怎么也梳理不出一个完整的脉络来。 表面上看,贵水县的水体污染和环境生态破坏事件,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看上去也是皆大欢喜的,达到了各方的满意,可这真是齐天翔的愿望吗?是他想要的结果吗?齐天翔不敢确定,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且也清楚,这样的答案是不会有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命题。 但却是已经结束了,起码对于齐天翔和姚秉新来说,是结束了,可在齐天翔心里,却始终觉得不真实,或者说不那么真实,也许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品味其中的滋味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家庭聚会(1) “吆喝,这新老二代省长,一起躬耕田园,这倒是难得一见的盛景。”院门一响,就听到了闫晓培一惊一乍的声音,而且还特别的夸张,“都别动,摆个paos,我给发到网上去,还不火的一塌糊涂,点击量一定以千万次计。” 闫晓培绘声绘色,欢快的话语,打断了正在园子里说着悄悄话的闫博年和齐天翔的话题,闫博年笑着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个小土块,向着闫晓蓓扔了过去,呵呵笑着说:“顺便再发一张老省长怒砸记者的照片,点击量更高。” 闫博年的小土块被闫晓蓓敏捷地躲开了,顺势放下了正在拍照的手机,不满地嘟囔道:“农民就是农民,一点也不知道自身素质提高,更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 闫晓蓓说着话,快步走到了两人身边,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来,依旧是嬉皮笑脸地说:“让本小姐看看,你们两位省长在研究什么呢?是摘了豆角种白菜,还是铲了茄子改种小麦呢?” 闫博年被闫晓蓓顽皮的神态逗笑了,亲昵地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戏谑地说:“闫晓蓓同志近来进步不小,已经能够认识豆角、茄子了,而且对时令也有所熟悉了,起码知道收了秋就该种冬小麦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齐天翔笑着伸手搀着闫博年站了起来,慢慢向着葡萄架下的小石桌走去,回头对着闫晓蓓调侃着:“长期与农业省长的秘书厮混在一起,耳濡目染,怎么也能知道一些农令农时的吧!” “厮混,这样粗俗的词句出自学富五车的学者之口,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闫晓蓓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态,一边将小石桌上的茶杯里的剩茶倒掉,换上茶壶里的热茶,一边奚落地说:“也是这么久没有聆听省长姑父的教诲了,没想到也学识也下降的这么快,到了与普通市民等齐的水平。” 闫博年慈祥的目光望着孙女,缓缓地接过闫晓蓓递来的茶杯,未等齐天翔开口,就瞪了一眼闫晓蓓说:“《诗经》大雅篇中就有‘厮之以野,混之畅兮。厮之以林,混之盖兮。’,什么意思?就是说男女青年相携相伴郊游的愉悦感受,不但不是贬义,而是大大的褒义,是欢快讴歌的美好意境,就是现在不是还有地方有‘厮跟’的说法吗?读读典吧!我的宝贝孙女,不然你这大学生一开口就会贻笑大方了。” 闫博年慢条斯理的批驳,立即让闫晓蓓臊的羞红了脸,只能回瞪了闫博年一眼,强词夺理地狡辩道:“我还只是个大学生,哪有人家博导懂得多,我虚心向他学习请教还不行吗?” 看到闫晓蓓的涩态,齐天翔有意转移了话题,温和地望着闫晓蓓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小尾巴呢?” 闫晓蓓听着齐天翔的问话,不由撇了撇嘴,不满地说:“人家现在是大忙人了,早就不当我的尾巴了。跟了个管农业的省长,天天不是调研,就是下乡蹲点,晒得像个黑泥鳅一样,想见一面比登天都难,而且好容易见面,张口闭口就是农业、农村那点事,好像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那好办啊!你省长姑父正管这事,说句话就能让他离开农业口。”闫博年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拖着长腔对闫晓蓓说:“我看老干局就不错,时间多,事情也清闲。” “才不去呢!爷爷您净瞎出主意。”闫晓蓓把闫博年的玩笑信以为真了,急忙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省长姑父,您可别听爷爷的,他刚到省政府办公厅,正是沉下心来积累经验和学习的时候,能多了解一些基层的情况,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详装认真说:“一个是我的长辈,一个是我的宝贝侄女,你说我听谁的?这还真难办了,要不然还让他回河阳县郭村,冯俊才可是为我挖他的墙角,至今还耿耿于怀呢!” 听出了齐天翔和闫博年都是在逗她,闫晓蓓有些不乐意地撅起了嘴,不满地撒娇说道:“亏您还是他舅舅呢!出的主意还不如爷爷呢!爷爷好歹还给他发配到老干局,陪老头老太太们安度晚年,您可好又给他打回原形了,存心让我们两地分居吗?哼!” 闫晓蓓的娇嗔引得闫博年和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也使得闫晓蓓的脸更红了,索性干脆地赌气道:“不给您们说了,我去给奶奶帮忙去。” 闫晓蓓说着话,扭身就走,边走边回头说:“给他打过电话了,下了班就过来了。” 听着闫晓蓓没头没脑的话,闫博年无奈地摇摇头对齐天翔说道:“看到了吗?在外面再独当一面,回到家还是个孩子。” 闫博年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对齐天翔说:“我也去看看老太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自己坐一会吧!奔波了一天也够累了。” 齐天翔赶忙站起身,恭谨地目送着闫博年慢慢走进房门,才慢慢地坐了下来。暗自奇怪闫博年与林东升的说法一致,好像两个人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上午送姚秉新到机场,尽管姚秉新一再要求齐天翔先走,但还是无法让齐天翔改变主意,只好共同在贵宾室内等待,直到姚秉新所乘的班机到达,齐天翔再次将姚秉新送到飞机舷梯旁,看着姚秉新走进机舱,才满意地离开机场。 由于航班延误,送走姚秉新一行之后,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陶然和山阴市的同志,都恳请齐天翔等人吃了午饭再走,就连周通也是这么婉言相劝,齐天翔也不好坚持,只好同意在山阴市解决了午饭。 再次上路时,由于没有了山阴市的众多车辆相随,车队显得简单,可还是浩浩荡荡的一列,以至于进入河州市区时,成为了一道景致。 从相对人烟稀少的贵水县,乍一进入车流喧嚣的河州市,呼啸的车流,宽阔的道路,使得齐天翔恍然有种隔世的陌生,也对前前后后跟随的车队产生了不满,甚至对下来要去哪里,都有些恍惚起来。以至于周通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竟然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看了周通好一会,也没有想好到哪里去。 看齐天翔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周通只好吩咐小王降低了车速,慢慢地行驶着,等待着齐天翔的回应。 也就是瞬间的迟疑,齐天翔似乎就缓过神来,当然此刻最期待的还是驾车直奔省政府大院,这也是下高速进入市区最近的一处办公场所了。只有进入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质高背座椅上,真正冷静了下来,才可以真正从山区小县回归都市,找到归属感。 可想是这么想,一旦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就会有无数问候的电话和人流,起码各位副省长们的嘘寒问暖,就不能冷颜面对,更不能置之不理。相对来说最安静的地方,还是省委的那栋小楼,可以说还是可以静静地思索的所在。 想到了省委办公室,就想到了林东生,从贵水县回来,不事先跟省委书记沟通一下显然是不合适的,而沟通的最佳时机也应该是进入办公室之前,这样既显得尊重,又符合自己的身份。 “去省委吧!”齐天翔缓慢地说着,似乎是说给周通,有更像是对司机小王的吩咐:“哪边到底清静一些。” 简单地说着,齐天翔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林东生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传来林东生沉稳的嗓音:“天翔吗?回来了?还是在路上?” “已经下了高速,正准备到您办公室,向您汇报,看看您有没有时间?”齐天翔语调轻松,甚至有些顽皮地笑着补充道:“忙里偷闲,到您哪里讨杯茶喝。”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就听到林东生哪边传出畅快的笑声,接着是更为轻松的戏谑声:“我哪里有时间接待你,也没有茶请你喝,所谓小别胜新婚,还是到总工会找闫老师喝茶吧!” 林东生说着话,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就接着说:“说到茶,我这里还真有朋友送来的好绿茶,明天上午有时间你过来喝吧!管够!” 齐天翔被林东生的话逗笑了,明知道林东生是在给他约时间,却找了个喝茶的理由,就呵呵笑着回应道:“您哪位朋友一定来自西藏,深秋采绿茶,而且还是好绿茶,怕是茶树长在青稞地的吧!” “不管长在哪里,喝不喝在你。”齐天翔机敏的话语引发了林东生一阵大笑,似乎是很满意齐天翔的回应,也能感觉到齐天翔情绪的平稳,就关心地补充道:“不说了,你也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忙了这么多天了,劳逸结合嘛!” 挂断了林东生的电话,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看着周通微笑着说:“怎么办?书记不接见,还让我们回去休息,已经这个点了,我看你也别回单位了,还是回家吧!” 齐天翔说着话,对小王说:“先送周秘书长到省府宿舍,然后咱们去接闫老师,一起去看看老人,也是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周通一听齐天翔的交代,赶忙对小王说道:“前面路边停吧!这离我们家领导单位也没几步,我也献献殷勤,接夫人下班。” 也就是短短的几句话,周通就巧妙地将尴尬化解了,省长专车送自己下班,这要传出去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呢?还是走几步踏实。 听到周通这样说,齐天翔明白周通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坚持,笑着目送着周通下车,然后才对小王说:“接闫老师去吧!接完了她你和小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四百章 家庭聚会(2) 正是临近下班晚高峰,车辆尽管还不是很多,可主干道前进大街已经是车水马龙了。在豪车如云的车流中,齐天翔的奥迪车,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显眼,甚至还有些普通平常。 这也是因为车型和车号的原因,齐天翔的专车是前任省纪委张朝东书记的,是按照职务级别由省委统一配置的。车号却是根据纪委工作的隐秘性特点,张书记刻意要求随意选择了一个社会车号,没有使用省委的专用车牌,一度还因为车号问题,引起过不少麻烦,光是在省委大院门岗就被拦了几次,可久而久之也就被各方认可了。 张书记退休之后,因为省纪委书记空缺了一段时间,车辆也被暂时封存了起来,直到齐天翔正式接任省纪委书记,这辆象征着省纪委书记身份和权威的轿车,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齐天翔的座驾。 齐天翔离开省纪委到河州市委书记任上,原本就是省委常委之间的职务变动,车辆和司机还都归省委机关事务管理局管理。管理上还是比较灵活的,可以带走,也可以留下,除非领导自己提出要求,原则上没有硬性的规定,齐天翔索性就连车带人一并将车带到了河州市,又从河州市委带到了省政府,车没有换,司机更是没有换,省纪委书记的专车顺势成为了省长的座驾。 在男人看穿戴,女人看手包的社会形态中,穿戴体现着男人的品位和价值,以及所处的社会阶层,而这些到了官场,就更增加了一些内容,诸如车辆的品牌、排量,乃至车牌,都无形中体现着权势和尊贵。换车、换牌的过程,本身就体现着地位的上升和权利的升级,而省级单位的专用号段,省长位置的显赫号码,就是一种不言自威的表露。可在齐天翔却不是这样,仍旧是省纪委书记的老款奥迪,排量和型号都没有变化,甚至车牌也还是以前使用的。 在这个官本位的社会体系中,齐天翔的作法算是比较另类的,也是太过率性和随意了一些。省委办公厅和机关事务管理局说过多次,也试图给齐天翔换车、换牌,但都被齐天翔婉言拒绝了,直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不管司机小王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可在齐天翔的认识中,这样很好,起码从现在的状态中,就可以体现自然,在车水马龙的车流中,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奥迪,既可以自如的行驶,也可以不必介意其他车辆的并线超车,还不会被人关注地出现在街头。 车辆缓缓地停在了省总工会院外的街道边上,齐天翔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给闫丽打电话。尽管齐天翔可以设想出许多的自如,可在街头随意现身,这样的率性而为,齐天翔还是不敢轻易地尝试。 很快闫丽就走出了总工会大院,径直向车辆停放的位置走来。步伐不疾不徐,简洁随意的穿着,衬托着她不高但适中的身材,以及自如恬淡的神态,显得十分的从容,又带着几分优雅和雍容。 十几天时间没有见面,看到闫丽远远地走来,齐天翔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升腾,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齐天翔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情,而且特别爱看闫丽优雅自如的步态,还有就是恬静悠然的祥和面容。应该说闫丽不是那种妖娆的女人,更没有犹如天色的娇丽,只能用清新脱俗来形容她的美丽,那行为中的优雅,神情上的自然,以及一言一行中带来的内在气质,从齐天翔见到她第一面时就深深地着迷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的改变,喜欢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注视着她。 “你怎么这么闲呢?刚回来就来接我下班,不怕影响不好吗?”一坐进车里,闫丽就盈盈地笑着关切地望着齐天翔,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欣,说着话与小张和小王亲切地打着招呼,然后才是又看着齐天翔柔声嗔怪着:“跑了这么远的路,你不累吗?还来回地跑。” “偷得浮生半日闲,来献献殷勤,这可是林书记特批的待遇啊!不信可以向小张和小王求证,还有老周,他们可都是亲耳听见的啊!”齐天翔来了兴致,也顾不得小张和小王在场了,戏谑地玩笑着,随即正色地说:“想去看看二老,这么多天没见,有点想他们了。” 闫丽被齐天翔的戏谑弄得微微红了脸,更为了他细致而高兴,可当着小张和小王的面有没办法表现出来,可看着齐天翔的情绪高涨,心里安心了很多,可依旧还是柔和地说:“就你想他们了,他们也都想你了,妈妈下午一上班就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过去不过去,哥哥也是打电话问,还有贝贝,都是在问你。” 齐天翔心中顿时充溢着满满的幸福,兴奋地说:“那这就过去吧!打电话问问妈妈需要买点什么东西。” “人家老闫早就准备了,而且红霞嫂子都已经过去帮忙了,还用得着你?”闫丽嗔怪地瞪了齐天翔一眼,随即说道:“你们还得稍等一会,我还得上去拿点东西,顺便也打个招呼。” 等着闫丽上楼拿东西的时间,齐天翔与罗剑通了一个电话,除了告知自己回来的信息之后,也简单地将贵水县的情况进行了沟通,主要还是一个礼节性的交流,表达一下同事间相互的尊重。 忙完这一切,齐天翔才算真正放下心来,进入到真正意义上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状态。 进入南部山区岳父的小院,看到闫博年正在小菜园里忙活着什么,齐天翔打了招呼之后,随同闫丽进到屋里,与岳母和红霞嫂子打了招呼,然后才又回到小院里,将小石桌上的茶壶里蓄满热水,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闫博年面前,递给他喝了几口后又接过来放回到石桌上,蹲在了闫博年身边,看着他不停地忙碌着,仔细寻找可以帮忙的机会。 “以前种番茄都是不用搭架子的,可老方今年给我寄来的这些种子,不搭架子还不行,说是什么新品种,可伺候起来也费劲不小。”闫博年一边忙活着手中的事情,一边对齐天翔说:“我就想这个番茄是不是与丝瓜或者南瓜进行变种处理了,以前都是一棵一棵地生长,现在可好,像丝瓜一样往高里长,而且长到哪里果实结在哪里,结的还多,味道也不错,只是没有以前的番茄个大。” 齐天翔看到闫博年拿着一根绳子,想要将地上的一棵西红柿立起来,就伸手扶住了那棵西红柿,好使闫博年能够容易绑绳子,而且听的闫博年还是称呼西红柿为番茄,就顺着他的称呼说道:“就如您说的,这种番茄就是嫁接后变异的品种,与所谓的太空育种的彩椒不同,是采用基因变异的方法获得的,最初的作用还就是园林观赏,后来才进入了食品领域,有水果蔬菜之称。” 闫博年知道齐天翔想要说的意思,就呵呵笑着说:“不管是观赏,还是园林,实用还是第一位的。想想以前,番茄也就是这么一个季节才能成熟,粉嘟嘟的十分诱人,咬一口汁多沙甜,也就是当水果吃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农药残留之类的危害,更不用担心食品安全,常常是摘一个手一抹就吃了,感觉就像喝了糖水一样。” 看着齐天翔默默地帮助他干活,却并不回应,闫博年就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不像现在,什么食物都需要先科普一下,才敢放心食用,而且很多的方法都颠覆了传统的认识。就像这新品种番茄,需要的不是疏棵、松土、疏叶透光这类操作,反而是支架、引藤、疏果这类的事情,和以往种豆角的程序基本相似,让我这个本身就没有什么农活经验的山里娃,还得重新学起,也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了。” 闫博年没等齐天翔回应,就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让我有一个重新认识和熟悉事物发展脉络的过程,而且在摸索中也渐渐体会到了因势利导的快乐。越是复杂多变的事物,越有可塑性,越是枝蔓丛生的植物,越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去改变,这样复杂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自己的意图也可以逐步的实现,变与不变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平衡,而我这个农夫却可以在这其间体会成功和快乐,品味劳作的甘甜,这一切都源于四个字---因势利导。” 齐天翔突然明白了闫博年想说的意思,也明白了闫博年选择菜园子作为说话地点的精妙之处,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也对闫博年的智慧和睿智暗暗佩服的五体投地。老人不是在用语言来传输他的想法,而是用行为去感知他,让他自己去感悟,去思索。这是老人特别的交流方式,更是他作为岳父和长辈所能采取的最好手段。 在齐天翔的眼里,老人满脸刀刻斧凿的皱纹中,蕴藏着的不仅仅是生活的阅历和艰辛,也不仅仅是经验和沧桑,而是智慧和感悟,是一生思考和心智的精华所在,不用刻意去分辨和鉴别,只要去感知就可以了。老人的一生就是一本大书,每一段的精彩,都可以在这些皱褶中去找到,不需要猜度,只需要认真地去读,去品味就足够了。 齐天翔钦佩地望着闫博年,想着该怎样去回答他智慧的语言启发,可却似乎没有想好,只是不停地帮闫博年忙碌着,以此缓解心中的思虑。 好在这个时候,闫晓蓓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使齐天翔暂时得到了缓解,而闫博年的有意回避,更是给了齐天翔深入思考的时间,迫使他逐渐地理顺自己的思路和想法。 第四百零一章 家庭聚会(3) “怎么不到屋里坐,一个人做到这里干什么?”闫勇推开院门进来就看到了石桌前坐着的齐天翔,略显奇怪地问道:“难得你这么悠闲,没陪老爷子杀几盘?” 闫勇的到来打断了齐天翔的沉思,赶忙站起身来,要接闫勇手中提着的东西,却被闫勇挡开了,只好伸出手来把石桌上的茶壶、茶杯挪到了一边,腾出地方好让闫勇放下手中的东西,微笑着说:“都很忙,就我一个闲人,你来了正好,就是一对闲人了。” “估计还有一个闲人在屋里打盹呢!你什么时候见过爸爸下过厨房。”闫勇呵呵笑着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到屋里,顺便报个到,省得老妈总说我是赶着饭点进食堂,一会出来陪你喝茶。” 闫勇前脚刚刚进屋,后脚刘鹏就推开院门进来了,见到齐天翔有些吃惊,赶忙笑着打招呼:“省长舅舅已经先到了,听说您回来了,想着您不会这么快的,刚陪着徐副省长开了一个秋收协调会,会议刚散我就跑回来了。” 刘鹏说着话,挤眉弄眼地望着齐天翔,低声问道:“我不是最后一个吧?闫叔叔和贝贝来了没有?” “是不是最后一个,得看小贝怎么认识,反正你来的不是最早的,这点是肯定的。”齐天翔故意逗着刘鹏,悠悠地拖着长腔说道:“倒是刚才还听小贝抱怨,说现在见你一面比见省长都难,这气候啊是晴间多云,是阴天早备伞,还是晴天找荫凉,自己准备应对,提早做好预案吧!” 刘鹏显然有些紧张了,手足无措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了一下继续低声说:“那我还是陪您喝茶吧!她总不至于当着您的面批评您外甥吧!毕竟您的面子比我大得多,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作为权宜之计,这不是不可以,而且我敢保证,当着省长舅舅的面私刑和家法都不会有,可下来怎么处置就不好预测了。”看着刘鹏故作紧张的神态,齐天翔继续开着玩笑说道:“这还是恋爱阶段,今后一旦结婚会是什么样呢?我可真是猜得了开头,猜不出结局。” “谁说要跟他结婚了?”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就被从屋里走出来的闫晓蓓的伶牙俐齿接了过去,而且是狠狠地瞪了刘鹏一眼,对齐天翔接着说:“您说他有结婚的打算吗?又准备过要结婚吗?” 齐天翔接过刘鹏递来的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看了看刘鹏,又对闫晓蓓明知故问地说:“这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他要是不想跟你结婚过日子,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又忙的是什么?这倒要好好追问一下他的动机了,现在不是流行这样一句话吗?‘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嘛?” 齐天翔的话音不高,口气也轻松,可还是把闫晓蓓噎的喘不上来气,只能是羞红了脸看着刘鹏对齐天翔说:“您问他都准备了什么?这些日子除了忙,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吗?” 闫晓蓓的强词夺理让齐天翔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才慢慢地说:“需要准备什么?适龄男女只要符合婚姻法的规定,就可以登记结婚,五十年前的小二黑和小琴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难道又有了什么新变化,出了什么新规定了。” 看到机敏聪颖的闫晓蓓一时没有了话说,齐天翔索性挑明了说:“咱们清新脱俗敢作敢为的闫大小姐,不会也世俗到了没房、没车、没钱不嫁的程度了吧?” “我还不至于世故到这个程度,也不是拜金的女孩,可这些必要的条件还是要有吧!”闫晓蓓似乎被齐天翔的话深深刺激了,有些不服气地低声嘟囔道:“裸婚我也愿意,可哪是不是不负责任的冲动呢?毕竟婚后还要过日子不是。” “不就是房子吗?正好前些日子机关事务管理局要给我调整房子,北郊省长别墅你们是不能去住了,身份和职务都不合适,可省委机关大院的三室两厅的房子,是不是可以借给你们住住。”齐天翔尽管不动声色,依旧是和颜悦色的说着,可戏谑的成分已经没有了,变得渐渐严肃了起来,“或者我找汪胖子说说,他哪里的房子多得是,怎么也不缺你们一套房子结婚。还有老王退掉了湖滨别墅之后,据我所知,重机给了他两套房子,用一套应该问题不大吧?另外刘鹏家的平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着,改造之后生活还算方便,这些都不能成为遮风避雨的爱巢吗?” 刘鹏看到齐天翔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闫晓蓓脸上变幻的涩态,赶忙替闫晓蓓解围道:“舅舅,您别误会,小贝不是这个意思,她主要还是责怪我这段太忙了,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这件事情,没有嫌我穷的意思。” 齐天翔听着刘鹏的解释,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于严厉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望着刘鹏,实际上还是在对闫晓蓓说道:“我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副省长的秘书,一个市金融办的处级副主任,会纠结在没有婚房安居的地步,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省政府有单身宿舍,有公积金住房补助,而且还可以按揭贷款,这都可以解决初期存在的问题,这也不应该成为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没有这样的问题,看您把事情想得有多严重,我是哪样的人吗?”在刘鹏频频的目光示意下,闫晓蓓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撒娇地望着齐天翔说:“我就是随便说说,给他上上弦,省得他不着急。” “随便可以说说,可说随便了就成为了问题,问题多了就会产生矛盾,这是必然的途径。”看着闫晓蓓嬉皮笑脸的神情,齐天翔笑着接着说:“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提高了多少,而是我们还有多少没有提高,或者说有待提高。” 望着刘鹏和闫晓蓓迷惑的眼神,齐天翔知道他们没有品味出他的话意,就略带严肃地说:“这么些年,我们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生活也提高了,可幸福感和快乐感却并没有随着生活的提高而提高,反而更加焦虑和不满了呢?这有收入差距拉大,财富聚集方式变化,以及社会财富失衡有关,但从社会底层,到白领精英,甚至中高收入群体,都产生深深不确定感和焦虑情绪,这就不仅仅是收入分配和财富均衡的问题了,而是价值观和导向出了问题,出了很大的问题。” “当互联网主宰了我们的生活,成为我们资讯的主要来源之后,我们就被铺天盖地的资讯所绑架和左右了,而当网络上每天闪入我们视野的是贪腐、强拆、星闻、炫富、诈捐,以及官二代、富二代的负面新闻,或者丑闻时。尽管下意识里也会辨别出在幅员辽阔的中国大地,十三亿国人中这些只是小概率事件,并不是集中和连片发生的,甚至事件节点都是断裂的,可这些事情每天都充斥着脑海,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者的推波助澜,以及所谓标题党的煽风点火,久而久之意识也就开始发生动摇,不由的也就信以为真了。” 看到刘鹏和闫晓蓓关注地望着自己的眼神,齐天翔尽可能简短地说着:“在这些负面信息的影响下,我们自己也在逐步放大着心中的欲望和要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住房和金钱,有房住的放大着自己住房的位置、大小等不足,收入不同的群体在放大着金钱的意义,加之医疗、教育、交通等等问题的放大,我们似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切的进步和生活改善都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有不足、不满、不甘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根本无关事物本身,而是我们整个社会的参照系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是人为引导着走向了偏差。”齐天翔似乎觉得说的有点多了,可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说了下去,“以前我们的比较标准是今昔对比,每一个进步都清晰地展露出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变化带来满足,带来幸福,更带来责任和干劲。改革开放之初,国门打开,我们开始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比,我们的经济发展、社会形态、生活水平、民生保障,以及法制建设,包括政治生态,都产生了严重的落差,可由于导向和舆论的巨大主导力量,这些不足反而激发了我们的斗志和干劲,迎头赶上的动力澎湃而旺盛,社会一片向上的动力。现在却不是这样,转移矛盾我们与国外比,不足与国内比,而且是与高于自己所处阶层比,比出了不足,比出了不满,更比出了矛盾。” 说到这里,齐天翔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感慨地说:“今昔比比出了自豪,内外比比出了动力,上下比却比出了不足和焦虑,比出了自卑和自暴自弃,这些参照系必须改变,而且必须是自发的改变,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看到自己的感慨使得两个年轻人异常的不自然,齐天翔不由地笑了,可还是由衷地说:“希望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也必须由你们去改变。” 齐天翔目光变得深邃,语调坚定了起来,像是在对刘鹏和闫晓蓓说,可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在对自己下达的使命。 第四百零二章 家庭聚会(4) 随着岳母张婉芬的召唤,一家人就都集中到了小餐厅的餐桌旁,形成了一个以闫博年为中心的家庭聚会。除了远在北京上大学的亮亮,全家人也都算到齐了。 这样的场景逢年过节经常遇到,平常时日也会有,只是不是缺少了这一家,就是少了哪一个,总是难得有整齐划一的时候。尤其是闫勇和齐天翔,作为家中两个比较忙碌的男人,很多时候都是电话多,能坐在老人身边吃顿饭的时候很少,两个人同时有时间陪老人吃饭的时间更是少,常常是李红霞和闫丽来的多一些,陪伴老人的时间也更多一些。闫晓蓓和刘鹏就更不用说了,工作、交际、学习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有一点空闲还想着聚在一起,享受两人世界的甜蜜,来的更少一些。 大多的时候,闫博年和张婉芬都是两个人相依相伴,由于远离市区,过去的一些老同事、老朋友,见面交往的也很少,即使有些交往,也很是短暂,只有省里安排的两个工作人员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这也是老干局硬性安排下来的,按照闫博年的性格,退下来了就是颐养天年,安静地休养,平静地生活,不麻烦别人,也最好不要有人打扰他们两人的生活。 初期几年就是这样,老两口互相照顾,互相扶持,相对平静地生活着,后来随着闫博年身体状况变得不是很好,尤其是张婉芬年龄大了以后,照料闫博年的日常生活感到有些吃力,省老干局才坚持安排了两个工作人员,料理他们的日常生活。 秘书、警卫、保健、家政、护理,以及日常生活,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都尽力承担了下来,的确也让张婉芬轻省了不少。可对于工作人员的工作时间,老两口却坚决不肯通融,更不同意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老干局终于还是拗不过两位固执的老人,只好安排两个工作人员早来晚走,而张婉芬索性连晚饭也不用他们照顾,也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白天工作人员照料闫博年和张婉芬,下午就只有老两口自己照顾自己了。 尽管也还是不尽如人意,可闫博年能够妥协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对于子女来说也有了一些安心,晚上老人没有陪伴还是不太放心,可闫博年和张婉芬两个人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日常生活也能自理,暂时也不愿过于强求他们。 只是子女多回来看看,多抽时间陪陪他们,这些也都是红霞嫂子和闫丽做的多一些,齐天翔和闫勇偶尔能抽时间过来,也不过是吃顿饭,陪老人说说话,仅此而已。 看到大家都坐齐了,闫博年慈祥的目光扫视着家人,清了清嗓子缓慢地说:“今天难得全家人能够坐在一起,更难得的是小贝和小鹏也抽时间过来看看我们,老太婆忙前忙后地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大家放开肚皮吃,吃得越多老太婆越高兴。” 闫博年显然很高兴,脸上满意欢欣的神色也难以掩饰的住,看着大家都专注地望着他,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乐呵呵地说:“今天高兴,咱们随意喝酒,来干一杯!” 看着老头子高兴的神色,张婉芬更是开心,可看着闫博年就要仰脖喝酒的架势,就不满地拦着他说:“又是让孩子们多吃菜,又是让孩子们多喝酒,这让他们怎么应对,我看你就是想借着这个场合多喝酒,忘了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少喝酒,不吸烟,你就是记不住。” “你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不是高兴吗?你啰嗦起来没完,净扫大家的兴。”闫博年被老伴当众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重重地将酒杯墩在了桌子上,瞪了张婉芬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光听医生的话,年都过错了,医生还让我少吃面食,少吃水果,听他的我不都饿死了。” 张婉芬听着闫博年蛮不讲理的狡辩,真是又气又急,看着大家不满地说:“你们听听他说的话,是不是一点也不讲理,是不是老糊涂了。” “妈,妈,妈,您消消气,消消气,您说得完全在理,我们也完全支持您,站在您这一边绝不动摇。”闫勇看闫博年和张婉芬就要呛起来了,赶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地活着稀泥,“我爸今天不也是高兴嘛!平时被您管的一点酒都不让喝,今天情况特殊,喝上一杯也没关系。” 闫勇说着话,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齐天翔,挤了一下眼睛后端起酒杯对闫博年说:“今天高兴,我和天翔敬您一杯,但高兴也要适度,就只能喝三杯,多了不行!” 齐天翔也赶忙站起身来,先欠起身端起闫博年的酒杯,递到他的面前,低声笑着说:“妈妈说的在理,我哥说的也很关键,适度就好,只三杯,说到做到。” 闫博年接过齐天翔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瞪了张婉芬一眼,然后轻轻地与齐天翔和闫勇碰了下杯,仰脖将一杯酒倒入口中,闭着眼美美地品着滋味,许久才睁开眼睛,满足地长长地哈了一口气,望着张婉芬得意地笑着。 看着闫博年陶醉的神色,以及故意气她的表情,张婉芬不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能真跟老头子生气,就对大家笑着说:“都吃菜啊!多吃点。” 一场可能爆发的风波闫勇被巧妙的化解了,看到他若无其事的大口地吃着菜,齐天翔暗暗佩服起闫勇的应变能力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他承担着很大的精神压力,尤其是两位老人年纪和身体渐渐衰老之后,照顾老人的责任就逐渐成为了他的使命和义务,可面对倔强和不服老的老人,他还不能表现的过于殷勤和明显,只是通过行为表示自己的关心,而且常常还是和稀泥的时候居多,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费尽了不少心机。 齐天翔不愿想到未来和如果,可却也被这些时时困扰着,面前的两位老人,远在中原小城的自己的父母,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时日,可尽孝却是很难实现的奢望。不但远在他乡的父母,就是身边的两位老人,自己能够时时侍奉的时候又有多少,不仅没有办法与闫勇相比,就是嫂子李红霞,自己所做的也是很不到位的。 尤其是自己职位不断上升之后,以往还可以做的事情,简单的一些家务活,都毫无例外地被岳父、岳母剥夺了。原本就是女婿的身份,很多事情还是客套大于亲情的,作了市委书记,当了省长之后,更是有了很多明显的变化,岳父不再过多地过问自己的工作,岳母也不再唠叨家里的琐事,变得更加的客气,更加的小心翼翼,使得齐天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由此,使齐天翔对闫勇凭生了几分羡慕,甚至有些妒忌了,在亲生父母身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率性而为,没有交流上的障碍,也不存在心理上的防范,这不仅仅是血缘纽带的关系,还来自于天然的亲情和包容。 就像今天晚上的家庭聚会,尽管都没有说到明处,可包括齐天翔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为齐天翔接风洗尘的宴席,表示的也还是家的关爱。岳母的准备和操持,嫂子李红霞的忙碌,闫勇的电话,就包括闫晓蓓和刘鹏,都是专程为了他而回来的。闫博年尽管没有过分亲昵的表示,可小菜园的等待,刚才席间的表述和兴奋的神情,都表明了他的心情和关切,这在以往的很少有的,而且这也是对待齐天翔,如果对待闫勇,是根本不需要这样大张旗鼓的。 这也只是自己离开省城半个多月时间的变化,如果自己再离开的久一些,或者未来自己离开河海省到外地工作,再有时间坐在一起,两位老人会有什么变化,齐天翔真是难以推测。况且自己现在还只是省长,如果一旦职务发生更大的变化,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也会相应发生变化吗? 齐天翔不敢再想下去了,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悲凉,很想再回到挂职省纪委时的哪段美好时光,闫丽不在身边,岳母张婉芬就像母亲一样的嘘寒问暖,晚上下班前就会打电话,不是问晚上回不回去吃饭,就是问晚上想吃点什么,虽然有些不胜其烦,可心中却始终充溢着浓浓的暖意,还有就是深深的幸福感。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职位变化吗?还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到位,齐天翔在反思,可却没有答案,唯一能够明确的,还是自己在这个家变得金贵了。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拿起桌上的酒瓶,欠起身来给闫博年的杯子里斟满酒,然后又拿起红酒瓶子,给岳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温情地看着身边的闫丽,柔声说:“难得今天爸爸妈妈高兴,咱们两个敬爸妈一杯酒吧?” 齐天翔表情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闫丽的眼睛,尽管不可能完全知道齐天翔的全部心思,可还是能想到齐天翔此举的用意,就双手端起张婉芬面前的酒杯,看着闫博年和张婉芬笑着说:“爸爸、妈妈,天翔和我敬您二老一杯!” 闫博年接过齐天翔端来的酒杯,看了老伴一眼,然后对齐天翔说:“站着干什么,快坐下,都是自己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第四百零三章 家庭聚会(5) 闫博年在老伴目光注视下,浅浅地抿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慢慢地看着齐天翔和闫勇说:“家庭聚会,能够聚齐实在难得,从我们老两口的心思来说,是希望你们能经常过来看看,可看到你们那么忙,又实在不忍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要顾工作,还要照顾家庭,精力和时间也还真是难以做到,所谓事事难两全啊!” “说的是啊!”张婉芬接过了闫博年的话,望着闫勇和闫丽对齐天翔由衷地感慨道:“想想小勇和小丽他们小的时候,你爸和我都要上班,而且那时我们都在企业,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照顾他俩,只好是一人发一把钥匙,交代小勇看好小丽,该吃饭了就是小勇带着小丽到单位食堂买饭,常常是我们晚上回到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看着两个脏的像小泥猴一样的孩子,心里也还真不是滋味。不过这不也过来了,因此你们忙事业是正事,有时间了就来看看,没时间打个电话就行,不用惦记我们老俩。” “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是姐姐和哥哥们把我带大的。”齐天翔望着张婉芬,恭敬地说:“哪个时候和现在还是有些不一样,我们小有兄弟姐妹照顾,互相照应着也还可以,而现在您们二老有年龄了,身边实在也是离不开人了,还是真大意不得。” 看到又扯到了这个难解的话题,闫勇赶忙截住了话头,打岔道:“天翔和小丽已经敬二老一杯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向女婿、女儿,冷落了儿子、儿媳,也得给我和红霞一点机会。” 闫勇说着,与李红霞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递给闫博年和张婉芬,顽皮地说:“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年八十,明年十八。” 闫勇的话引发了全家一片欢快的笑声,随后闫晓蓓和刘鹏也依葫芦画瓢地敬了二老一杯酒,餐厅里又恢复了融融的欢快气氛。 很快张婉芬和几位女人就吃完了饭,照例是提前离开了餐厅,把餐厅留给了几位男人,也给了他们说话的空间和时间。 闫博年端起了酒杯,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老太婆她们都走了,这下可以耳根清净地喝点酒了。” 看出齐天翔想要开口阻止的意图,闫博年摆摆手笑着说:“你也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的酒量,现在你就是让我放开喝,也不过二两的量,想多喝也不行了!” 听着闫博年的感慨,齐天翔也就不再阻止,而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与闫博年的酒杯碰了一下,表示着支持,随即看着闫博年劝解道:“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只要自己感觉舒服就好,适当地喝一点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都知道这样的道理,可老太婆就没办法通融,医生的话就是圣旨,一点也不敢违背,就没有想到医生这样说的目的和意图,以及说这些的语境和出发点,就是一昧地反对。”闫博年似乎还在为刚才张婉芬的干涉耿耿于怀,望着刘鹏对齐天翔接着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像小鹏似的,能喝能运化,年轻身体好,即使偶尔喝多,也不过睡一觉就没事了,不等相比的,这还不是自然规律,我还不知道?” 齐天翔听着闫博年的话,与闫勇对望了一眼,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刘鹏说:“你去把爷爷的茶壶拿来,换上一杯略淡一点的红茶,咱们喝酒,让爷爷喝点红茶暖暖胃。” 刘鹏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餐厅,齐天翔看了一眼刘鹏的背影,转过脸来笑着对闫勇说道:“刚才我在外边给刘鹏和小贝上了一堂大课,你这当爹的怎么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吧!” “原来准备出去陪你喝茶来着,看到你在批讲他们的糊涂思想,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你。”闫勇夹着眼皮自嘲地说:“我这当爹的话不管用,说的轻了她给你对付,说的重了她说你家长作风,不讲究方式方法和家庭民主,再加上你嫂子一昧地迁就,我就是说破了嘴皮又有什么用?” 闫勇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与齐天翔轻轻碰了一下,自顾自干了杯中酒,感慨地说:“你们都是秀才,我的兵,讲大道理我不是对手,也还不能瞪眼高声,还是你说话管用,论学历你是专家学者,论资历是常委、省长,论身份既是姑父,又是舅舅,比我优势大的多啊!” “你这是推卸责任,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说法。”闫博年对闫勇轻描淡写的话很是不满,盯着闫勇的脸训斥道:“孩子都是明事理的,你得给他们讲道理,得帮助他们解决认识和生活上的问题,这是你当父亲的应该做得事情,天翔能够做到的,你更应该做到。” “您老说得太对了,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并不需要我来解决问题,他们都明白的一清二楚,而且说起来还振振有词,这些问题需要我来解决吗?”闫勇不敢跟闫博年硬顶,可还是不服气地狡辩着:“这是整个社会出现的问题,做工的看不到未来,务农的感受不到收获的喜悦,学生除了考试不知道下来要做什么,就连政策的设计者都不知道下来该如何落子,整个社会形态都处在了一种迷茫和焦虑之中,对青年人的影响是致命的,这是一两次谈话能够解决的?” 闫勇说着话,看到刘鹏端着茶壶进来,就用手指着刘鹏对闫博年缓慢地说:“小鹏正好过来了,您让他说说,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目标是什么?三年的,五年的,简明扼要,能有个明确的方向吗?” “大哥说的不错,整个社会出现的导向性的偏差,或者说是放下感迷失了。”齐天翔看到有些迷惑的表情,不由地笑了,婉转地对闫博年说:“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和社会大众的目标还是明确的,国家要发展经济,壮大国力,改善人民生活。民众的目标也简单,挣钱过好日子两个心愿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活力,那就是奔着好日子而去。” 齐天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话语变得艰涩,慢慢地说:“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应该进入有序的轨道,经济应该有法律引导和制约,社会形态应该是文明和精神的同步发展,可现实却不是这样。整个社会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带着一群盲目的民众在奔驰,政府发展经济的动力不减,甚至还在不停地加速,百姓挣钱的心愿更炙热,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可挣了钱干什么?却是谁也没有想好。对于政府而言,改善人民生活,可越改善问题越多,矛盾越大,越觉得钱不够用,就拼命地上项目,铺摊子。民众呢,生活在提高,可越提高差距越大,越没有满足感,越产生一种焦虑和困惑,究竟我们要的是什么,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是什么?越来越糊涂了。” “舅舅说的太对了简直入木三分。”终于明白了过来几个长辈讨论的话题之后,刘鹏也加入了进来,边想边说:“以前哪是看得见的才是财富,才觉得踏实,可现在却是种粮食的不如贩粮食的,贩粮食的不如做贸易的,做贸易的不如做概念炒作的。我这一段时间跟着徐副省长在农村做调研,听到的和看到的农村情况,的确不是很乐观。” 刘鹏说着话,眼睛不断观察着几位长辈的反应,看到大家都默默无语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就有了信心,接着说:“说农村现在已经空心化,或者成为孤寡老人村、留守儿童营,有些夸张,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许多村已经没有多少青壮年了,甚至村长都出去打工了,一年务农的收入不及打工两个月,谁还愿在农田里忙碌?” “可现在打工的你随便问一下,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建筑工地,进入工厂的很少,这除了农民没有技术之外,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多少实体企业可以容纳这么多的进城务工人员。”刘鹏的话语变得谨慎,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农村空心化,企业僵尸化,商业苟延残喘,服务业举步维艰,这似乎成了城市的常态。做企业与务农一样,辛辛苦苦做一年,不如炒房子半年,甚至不如玩投资炒作概念的几天的收益。老老实实做企业的,要研发,要生产,要建立销售渠道,要售后服务,还要环评、安评、纳税等等,倒不如做概念包装炒作,一旦上市,就是几倍、几十倍的利润,即使上不了市,搭上互联网的或高科技的概念,也能借机炒作起来,最终卖个好价钱。现在什么行业最挣钱?除了银行,就是炒买炒卖的所谓虚拟经济,下来就是房地产,这种形势下,谁能不受干扰地生活,谁又能安安静静地独善其身?” 第四百零四章 家庭聚会(6) 刘鹏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餐厅里陷入了寂静,片刻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也都在思考着如何应对。 其实也用不着刻意去想,谁都知道该如何应对,餐厅里除了刘鹏,都是久经官场的的人,有着丰富阅历和经验的人,看多了这样的现象,也都有着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可在这样的场合,却是不能随意发表意见和想法的。 闫博年看到大家都不吱声,知道是都是在等他先表态,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小鹏进步的很快啊!看来跟着领导身边,是能够有很快的进境的。见识的多,又勤于思考这是好事。” 看到刘鹏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闫博年望着齐天翔接着说:“小鹏看到的和想到的,其实大家都感同身受,社会变革时期出现大的情绪波动,依我看是正常的,就像你们刚才说到的,社会整体焦虑也好,目标迷失也好,这都不是大问题,思想混乱,信仰缺失这才是要命的问题。老百姓没有方向可以引导,可以通过现象分析、典型带到,或者舆论引导来慢慢疏导,可政党没有了方向,政府没有了方向,这是要出大问题的。” “我们党的历史上有过几次这样方向性迷失的时候,或者说混乱的时期。”闫博年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说:“一次是大革命时期,面对大屠杀和清洗,是转入地下,还是以革命的一手应对反革命的一手,武装暴动掌握自己的武装,是进行过激烈的争论的,结果现在我们也看到了,星星之火最终成燎原之势。另一次是武装革命陷入低潮,面对围追堵截,红军向哪里去?是溃逃,还是战略转移,遵义会议指明了方向,结果长征成立播种机、宣传队。” 闫博年深邃的目光看着齐天翔,又看看闫勇和刘鹏,坚定地说:“七大时的防微杜渐,防止糖衣炮弹的侵蚀,是对进城后建设和队伍精神的警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真理问题大讨论,以及十一届三中全会,都是关键时期我们党做出的清醒认识和决策,对方向性和目标都起到了及时重要的作用。相信对于现在的乱象,高层是不会没有认识的,也是会有重大举措的。制度自信,道路自信,首先就要信仰坚定,清醒才能不迷失,这是可以期待的,也是应该充分坚信的。” 齐天翔看着闫博年渐渐的忧虑神色,未及深思就坚定地说道:“这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作为一名党员也是必须坚信的。” 换了一口气,齐天翔接着说:“党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历经了无数的磨难,早已经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了,而是一位久经风霜、沉稳练达的老人了,也有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智慧和能力了,这一点什么时候都毋庸置疑。” 闫博年欣慰地看着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端起茶杯,示意着齐天翔和闫勇说:“你们喝你们的,我喝茶,小鹏多喝一点。” 闫博年的动作和神态即表明了作为家长的谦和,也间接表明了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齐天翔和闫勇当然明白这些含义,就相互碰了一下酒杯,将杯中酒干了。看着刘鹏依旧是喝着红酒,而且是抿了一小口酒,就略微不满地奚落道:“作了省长的秘书,现在还是这样秀气地喝酒吗?还是红酒,我记得徐方可是喝白酒的,而且酒量还不小。” 齐天翔的调侃让刘鹏脸色一下红了起来,而且红到了耳朵根,不好意思地赶忙解释道着:“这不是在家里吗?小贝不太喜欢我喝白酒。” “徐省长喜欢你喝红酒吗?所有迎来送往的场合都有红酒准备吗?如果有作为秘书,你的待遇可是够高的。”齐天翔神情虽然依旧和气,可语气却是不依不饶地说:“跟领导,除了要学习领导的行为方式,揣摩领导的思维习惯或喜好,还应该能够与领导习性相近或相同,这样才能让领导尽可能地忽视你的存在,而你又能像影子一样无时无处不在,能够做到这点,你这秘书就算是够格了。” 齐天翔看着刘鹏尴尬的神色,就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去望着闫博年说:“徐方虽然来自于南方,可性情和行为方式就像一个北方汉子一样,豪放、磊落,甚至还有一些粗狂,看着不高的身材,可由于酒乡的熏陶,酒量真是不小。这一点与环保部的姚秉新部长还真是一样,都是能喝,能说,性格还豪爽。” 闫博年微微笑着听着齐天翔的讲述,听到他说到姚秉新,就知道他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可还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种以地域划分看人的角度,本身就是主观主义思想作祟,孙中山就是广东梅县人,鲁迅是浙江绍兴人,蔡锷是云南人。谁说自古只有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西楚霸王项羽可是楚国人,现在看就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姚秉新虽然出生在江淮,长在上海,可青年时期白山黑土的上山下乡经历,可是对他一生影响不小啊!再加上这么多年主政地方,早已不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了。” 齐天翔知道闫博年话里打趣的意味,就有意问道:“爸爸对姚部长也很了解吗?看他的履历好像没有河海工作的经历啊!” 闫博年看了齐天翔一眼,呵呵笑着说:“不是很熟悉,也就是知道一些,他从沿海到北京,又从北京空降地方,都是近些年的事情,可全国省部级干部也就那么多,平时开会或学**是能碰到的,只是深度交往少一些罢了。” 闫博年看着似乎不是很相信的神色,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饶有兴致地对齐天翔说:“不过你的接风宴倒是很有特色,也算是技惊四座了,从淮扬到上海本帮菜,再到东北炖鱼贴饼,而后是粤菜,再是京菜,循着他的足迹大半个中国走下来,很有些想法,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也没有想的太多,主要还是想和这位老大哥拉近一些关系,毕竟人家是钦差大臣,位高权重,不小心翼翼应对不好。”齐天翔看着闫博年赞许的眼神,谦虚地说着:“好在姚部长很好交流,也比较体谅基层的情况,不论是事故调查处理,还是善后安排,以及罚没款项的留存,都充分照顾到了贵水县的实际困难,也算在为河海财政分担了不少。” “不贪人之功,不讳己之过,这是你天翔最可贵的地方,也是很多人对你的评价,实属不易。”闫博年并不在意当着闫勇和刘鹏的面表示自己的赞许,而且看齐天翔把问题说到了实质上,也只好就事论事地说:“事实上姚秉新来河海,也是不很情愿的,已经快到站了,平安着陆就好。处理这样棘手的问题,重了得罪权贵,轻了遗患无穷开罪地方,而且无论处理结果好坏都不会给下一步退出现职,带来任何的好处,可他为什么来了,并且为什么力主环保部主导事故处理,内里的原因你们想到了了吗?” 闫博年是看着齐天翔说话,可问话明显也有考问闫勇和刘鹏的意思,而且有意停顿了一会,看到几个人都默不作声,才又感慨地对齐天翔说:“这就是天翔你处事的谦和所致啊!我尽管与姚秉新不是很熟,可东生书记却是与他有些交往,而且私交不错,出于对你的保护或者说爱护,才挺身而起,这样的气度和胆识令人钦佩啊!也很有担当,很有勇气啊!” “是啊!正如您老所说的,姚部长是为了爱护和保护我,主动为我承担了风险,这一点是很值得我学习的。”齐天翔听着闫博年的感慨,认真地讲述着其中的曲折,“贵水县出现这样严重的环境危害事故,作为我的出发点,无论是与林东生书记汇报时要求带队前往,还是到了之后,都是力主以河海省政府的权限来处理的。即使是姚部长来到之后,也是这样一个观点,并且也毫不隐晦我的想法,与林书记沟通过几次。可在林书记和姚部长看来,这么复杂的涉事背景,牵扯到的层次也很宽泛,还是由环保部出面比较好,而且姚部长也还专门与我谈过,并且来来回回地奔波汇报,体现了他的担当和高风亮节。” “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你说的高风亮节,还有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及待人接物的谦和与真诚。试想一下,都是置身在这个是非场中,趋利避害是本能的反应和作法,谁愿意主动为你遮风避雨?又能得到你什么好处吗?”闫博年略显严肃地望着齐天翔,缓慢地说:“还是你的姿态表现的比较好,或者也可以说是前期功课做的比较到位,就像是那顿接风宴,就足以让人对你齐天翔刮目相看,并为你做些什么。” 第四百零五章 家庭聚会(7)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不知道的,我也同样不知道。”闫勇迎着齐天翔怪异的眼神,知道他无言中眼神的含义,就毫不客气地呵呵笑着说着,随即对满脸疑惑的闫博年慢慢地说:“天翔精彩的迎宾宴除了善解人意和谦虚热忱之外,其实还有一层含义在里面,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事故的关键人物在调查组里,很多话是不适合在见面时说开的,所以就借着接风宴掩饰了。” 闫博年听闫勇的解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审时度势,这也是智慧的表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知道来意和虚实,就能盲目地表露意图吗?你们公安厅办案就是这样的单刀直入吗?还是个老刑警,老公安呢!” “反正我不管怎么说,都难入老爸的法眼。”习惯了闫博年的说教和指责,闫勇也不生气,而是嬉皮笑脸地望着闫博年,端起桌上的酒杯,郑重地对闫博年说道:“这就可是真的,货真价实的地到货,我利用职权从厅里拿来孝敬您的,晾这帮小子也不敢跟我玩花活,您老再品尝一杯。” 看到闫博年接过了酒杯,闫勇赶忙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地与闫博年碰了一下,然后示意齐天翔干杯,喝干了杯中酒之后,才言归正传地对齐天翔说:“不瞒你说,贾公子是我们公安厅派人控制起来的,可随即就移交给了省国安局的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也是立即就交给了国家安全部的专人带走了,至于带到了什么地方,说实话谁也不知道。” 望着齐天翔默不作声的神态,闫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挂在心上了,这不是你现在能管得了的事情,就像我现在一样,按照要求移交,移交了也就了事了。” 似乎感到自己的话有些轻描淡写了,闫勇接着补充道:“这几年我们做特情的,这样的苗头也发现了不少,都是依据管辖权办理了移交。这些苗头不能深究,也不可能深究,否则就是不得了的事情,而且是一串一窝的。” 闫勇说着话,转向闫博年解释道:“这么多年来,尤其是近几年,不但是富商子女大批地移民、留学,干部子女,特别是高级干部的子女,几乎无一例外地在国外接受着高等教育,有些还置业移民有了绿卡。不是有这样一个笑话说吗,如果国外的大学改在三四月份开家长会,咱们国家的两会都开不成。这话尽管夸张,可却并非空穴来风。” “现在的裸官有多少?拿着绿卡的两会代表委员又有多少?高干子女中有多少是接受了国外教育的?这些数据不是没有人掌握,而是不敢公之于众,说触目惊心一点也不过分。”闫勇似乎也有些激愤了,可还是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从盲目排外,到崇洋媚外,再到全盘西化,也就是这十几年时间的事情吧!国外的教育机构,国家安全部门,甚至一些特情机构,都是吃干饭的,对这些情况一点也不了解,恐怕未必,而是有意识进行放纵,并有效加以利用,从而完成渗透和分化的目的。可惜我们并不是这么清醒,或者不是那么清醒。” 闫博年似乎对闫勇的分析很认同,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这话说的还有些见识,像是一个公安厅长说的话,看来这几年你还没有吃干饭。” 闫博年说着话,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说:“早年还有个公派和自费出国的区别,国家还有目的地控制一些人员和派出国的选择,放开了之后就彻底没有了管控,有钱有关系就能出国,而且来去自由。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学成后回国,进入了国家机关和研究领域,有些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领域和重要部门,甚至已经到了影响政策制定和决策的位置,这是应该警惕的事情。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颠覆往往都是在内部开始的,意识形态领域的争夺尽管不见刀光剑影,可依然是你死我活的残酷啊!” “爸爸说的太正确了,所谓见微知著,一阵见血,现在意识形态和一些关键环节,两种力量的较量始终就没有停止过。”闫勇钦佩地望着闫博年,转过脸来望着齐天翔说:“现在这些留学回国人员,尤其是高干子女,以及是一些国外重要领域短暂供职的人员,都已经进入到国安的监控范围。这些人不但人数多,涉及的范围广,而且领域和被渗透分化的势力也有不同,像贾公子这样与台湾势力联系的,不在少数。可现在看来查办的阻力很大,结果不出预料的话,很可能会是不了了之,因为高层目前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标准,以及时间表,毕竟牵扯的范围和人员很多,背景也很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见其功的。” 齐天翔迎着闫勇的目光,尽管困惑和不甘,可还是坦然地说:“已经开始关注了,就说明离收网已经不远了,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话有些人不信,但我坚信不疑,来世报太远,现世报等不了太久。”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软弱无力,有自我打气的意思,齐天翔就微微冷笑了一下,望着闫博年说:“很好的例子就是这两年的反腐风暴,一些贪官在高位翻船,问题的线索追溯到很多年前,这就是现世报的很好例子,说明中央是清醒的,决策也是清晰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是要有所动作的。” 这样说着,齐天翔又回到了平和的状态,笑着对闫博年继续说道:“就像这次的事故处理,贾公子失联之后,变化是很大的,据我所知,是他哥哥在操控着事态的发展,不但授意完全按照处理决定来做,而且人员态度及表现都与事故初期,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像哥哥说的,风声在收紧,他们应对的手段也圆滑了很多。” 闫博年显然陷入了深思,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就像是一盘棋局啊!每个人都是棋局中的一颗子,有兵卒也有老帅,所谓老帅就不会是在前面捉对厮杀的兵卒,是很少直接露面的,或者说是很少走出帷帐的,可作用却不仅仅是摆设,有了老帅才是活棋,才有调兵遣将的可能,不能忽视老帅的力量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闫博年并没有看任何人,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自我的总结和感慨,随即才看向齐天翔,目光如炬地说:“下棋就是智慧的比拼,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信心,更要借助各种有力的手段,兵卒力量虽然弱小,可整个棋局中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车、马、炮是攻击的手段,更是防御的组成部分,不能单靠士、象独守,各方面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只是获胜的基本条件具备了,并不说明可以稳操胜券,因为各种变数都可能左右棋局的发展。” “高手对弈不是看谁掌握的区域大,也不是看谁攻势凌厉、气势如虹,而是看谁谋划的到位、攻守平衡,得势就直捣黄龙,一招制敌,否则就得考虑稳中求进,稳扎稳打,持久战就是消耗战,不断地在此消彼长中积蓄力量,寻找战机。”闫博年似乎就是在评点棋局,眼神变得深邃,“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耐心在整个棋局变幻中有时比技巧更重要,甚至有时候就是在等待对手出现错误,暴露破绽,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谋划到位,谁不出现失误和昏招,这样是机会不多,但正因为不多,才弥足珍贵。高手之间最好的结局不是胜负,而是和棋,这是最高的境界了。” 闫博年说到这里,才定定地盯着齐天翔,一字一顿地说:“修炼内功,积蓄力量,敏锐观察,等待机会,这是为棋者必须达到的修为,有时候下棋不是跟对手博弈,而是给自己的不足和耐心在博弈,战胜了自己,也就可以战胜任何对手,也才能力保无往不胜。” 似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闫博年就望着刘鹏,意味深长地说:“年轻是优势,但年轻也会犯急躁的错误,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出言不慎,就像你刚才的一些话,都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也承认你说的有理,可就是因为你的坦率,让人知道了你的想法,找到了你的漏洞,如果愿意攻击你,你话语中的一句或几句,就是你的致命软肋。因此对的话要给对的人说,要找到合适的语境,或者干脆不说,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等到你需要说的时候,鼓掌的不仅仅是你信赖的人,还应该包括你的对手。” 闫博年的话是对着刘鹏说的,可在齐天翔听来,却句句是在对他的点拨,句句是针对他如今现状的指导,话音不高,却足以振聋发聩,也使他清醒和冷静。 一直到离开岳父岳母家,坐在闫晓蓓的车里,齐天翔的脑海中还在回味着闫博年的话语,感觉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也对下来的作法,有了更明确的认识。 第四百零六章 寻求共识(1) 早上齐天翔出现在办公室的时间,显然比往常要早一些,究其原因有些微妙,说小张他们来得比较早可以,说自己比往常起得早也说得过去,或者说是心情和情绪都不错也说得通。○但真正的因素只有自己心知肚明,就是要提早准备一下,好认真地面对与林东生的见面。 所谓小别胜新婚,尽管齐天翔和闫丽都已经不年轻了,可半个多月不见,激情的迸发却丝毫不输给年轻人。激情过后,齐天翔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而是早早地与闫丽同床共枕安眠了。 这在齐天翔也是多年未有的变化,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经历的太多,也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总之是睡得早,起得也早,还有就是早早地就催促着小王,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做着必要的准备。 齐天翔很重视这次见面,相信林东生也会比较重视。昨天下午林东生的婉拒,尽管有关爱和关心的成分,可没有准备好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上任以来,齐天翔不是第一次出门,胜利煤矿巷道坍塌,工业企业巡视,出门的时间都不比这次短,可每次回来第一时间齐天翔都要与林东生交流,或见面,或电话,都要彼此沟通一下。 这次却比较不同,事故性质相对比,环境危害和巷道坍塌发生重大伤亡,后者显然更严重一些,可这次事件处理过程中的一波三折,以及一些权谋的暗战,却胜过了胜利煤矿的死人事故,而且对齐天翔来说,可以说是信念和正直,面对世俗和权贵的一次委曲求全。这是在进入河海官场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是善与恶,是与非,真与假的一次碰撞,齐天翔没有坚持,更没有争辩,而是默默地忍受,默默地折中,结果虽然皆大欢喜,可这却不是齐天翔想要的。 这一点齐天翔清楚,林东生更明白,任何事情发展的背后,都有一些偶然和必然,也都会出现一些不合情理的变故,对于一个人可以承受,与一个团体利益说希望的,总是有难以契合的地方,这就需要牺牲,而这次齐天翔是作出了牺牲,是一次无奈的牺牲,这不是他想要的,可却需要作出很迫切、很满意的姿态,这就是现实。 齐天翔需要与林东生好好谈一谈,需要把心中所思所想与林东生认真地交流一次,就像闫博年昨天所说,把想说的话说给该说的人听,林东生就是这个可以倾诉想说真心话的人,这不但因为林东生是他的引路人,更因为林东生知道自己所想所说的意图,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半年多的时间,齐天翔觉得,似乎自己总是在忙碌地修补着什么,总是在被什么牵引着去忙碌,像是一个救火队员,又更像是一个不停奔波的旅行者,根本就停不下来,而所做的事情繁琐又杂乱,根本就不是他想做的,这也是他想与林东生交流沟通的原因,总要理出一些头绪,着手做些什么,否则总是觉得心有不甘。 这些想法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齐天翔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红楼办公室尽管半个月没有踏入,可却并没有久违的陌生感,也没有一般意义上的亲切,而是很平静地走入,如同平时每日的上班一样,这让齐天翔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和不可思议。 慢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下,齐天翔看到随后进来的小张,放下了手中的皮包,拿起茶杯准备给他倒茶,就缓慢地说道:“不要倒茶了,咱们一会就到林书记的办公室去,回来也不知道要几点了,就不要再麻烦了。” 看着小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齐天翔接着吩咐道:“你把这一个阶段在贵水县的相关资料准备一下,特别是事故调查报告和处理决定,另外还有一些说明情况的背景资料,以及环保厅对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工作的意见和建议,一会带过去交给李秘书。” 小张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齐天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来示意了一下,慢慢想着说:“把编办整理的机构改革的方案,以及交通厅精简方案的草稿也带上,以备急用。另外一会联系一下罗剑同志的秘书,看他今天上午都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安排事项的话,尽可能时间安排的灵活一点,可能会临时有小会要开,让他做好准备。” 齐天翔一口气交代完了这一切,看到小张认真地纪录着,并且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安排,就微微笑着温和地对小张说:“你先去准备吧!稍微等一会咱们就走。” 看着小张转身无声地离去,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掏出一支来点上,慢慢地吸着,脑海里却在想着一会要谈的事情,梳理着先后顺序,以及侧重。 事故是肯定要谈的,而且还是重点,不但要谈最后的结果,也要谈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既要谈事故处理阶段各地市的应急措施,也要谈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的想法,更要侧重介绍一下坪坝乡利用高速公路做大生态旅游的思路。 林东升很忙,不可能听他原原本本地介绍这十几天来的所有事情,而且作为省委书记,尽管他不在现场,可了解到的情况不比在现场少,因此只能是有所侧重,或者说按照自己想要的结果来组织。 除了事故本身,也还就是山阴市的干部效能问题,干部调整,特别是对陶然的作用问题,齐天翔不想在这个场合说,包括贵水县的干部贪腐和处理,以及权贵利益纠葛,这些事情说起来很长,齐天翔不想过多地耽误林东升的时间。 但机构改革和效率提升问题,是一定要说的,而且是要作为重点来说。这是下一步工作的重点,一定要得到林东升的支持和认可,必要时还要他表态和做工作,只有在书记、省长达成共识的基础上,才能稳步推开这些关键性工作,从而为下一步所以工作铺平道路。 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是密不可分的整体,只有撤并一些机构,才能有效地梳理和归并行政执法权限,提高行政机关的执法针对性和刚性,将执法和罚款、收费重新进行划分和界定,在此基础上推出大执法的行政格局。 要想达到这样的设想,必须将行政机构和事业单位进行彻底的理清、界定,坚决将行政事业单位从行政序列中剥离出去,将庞大的行政经费支出大幅度削减,严格控制收支管理体系的运作,使罚款和收费不成为行政执法的主要手段,这样才能真正解决多头执法和重复收费的问题。 只有解决了财政供养和经费支出的问题,才能着手减税和让利的问题,这才是实体经济和工业企业真正减轻包袱的必须,否则一切的变革,只能是名义上减负,而实际上却是变相的转移压力,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精简、高效、完善,这是齐天翔对行政机关改革的基本思路,而重点还是在经济结构调整的层面,主要目的还是要给企业以发展的活力,逐渐改变实体经济空心化和活力不足的问题。 作为省长,未来几年的经济发展,或者说做大做强河海省的经济规模,单靠房地产或者虚拟经济,以及金融数字的增长,说到底还是无本之木,好看但不实际,这不是齐天翔想要的。 “我就说今天从楼前过,感觉红楼有些不一样,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接到林书记的电话,说看看天翔省长过来没有。”随着一阵轻松豪放的笑声,秦亮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歉意地说:“看来我这个管后勤的还是粗心了,应该批评才是。” 看到秦亮风风火火地进门,齐天翔中断了思绪,赶忙站起身来紧紧握住秦亮伸来的手,呵呵笑着说:“错在我,应该先向秘书长汇报一下的,一走十几天没有请示,回来了也不汇报,这不是不拿村长当干部,不拿豆包当干粮,犯了自由主义错误了吗?”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秦亮更为爽快的笑声,齐天翔借此拉着秦亮的手到沙发跟前,将他按在沙发里,微微笑着说:“这有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你了,说说最近都忙些什么,让我也领会领会。” 秦亮似乎是被齐天翔旺盛的情绪所感染,摆摆手拒绝了齐天翔递来的烟,顺势呵呵笑着说:“我能做些什么,还不是一些繁琐杂事,哪有你在贵水县的一番风生水起,让人羡慕啊!” 秦亮说着话,望着小张准备倒茶的架势,就阻止道:“说几句话就走,不要麻烦了。” “书记哪里备了好茶,说你昨天下午就想喝,怕你连喝带拿,就没敢让你去,可也知道躲也不是办法,这不让我专程来请的嘛!”秦亮亦庄亦谐地将真事假事糅合在了一起,依旧笑容满面地对齐天翔说:“我也是刚到办公室,书记就打电话来,让我看看你齐省长到了没有。” 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比林东升正常到办公室的时间略早一些,心里暗喜,可却是歉意地说:“一坐到这里就有些走神了,还让林书记抢了先,更不好意思地是还让你这大秘书长跑这一趟。” 秦亮望着齐天翔歉意的眼神,夹了夹眼睛不怀好意地调侃道:“小别胜新婚,劳累过度精力不足也是常情,可以理解。” “去你的吧!都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的常情。”齐天翔呵呵笑着,伸手在秦亮的手臂上打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那咱们就走吧,别让书记久等了,好茶泡久了味道就要大打折扣了。”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与秦亮一起走出办公室,向着林东升的黄楼走去。 第四百零七章 寻求共识(2) 沿着掩映在茂密绿植中的卵石甬道,齐天翔和秦亮并肩向着林东生所在的黄楼走着。 七栋楼是按照勺子七星排位的方式建立的,齐天翔的红楼处在勺把端第一位,而林东生是黄楼,排在中间勺间的位置,既是关键的着力,又是中心的位置。 玄黄自古就与尊贵联系在了一起,既是传统皇权的象征和专属,又因神秘玄幻的色彩,有着非比寻常的意蕴。 七星楼到没有很强的中心和皇权色彩,当初民国省政府在后院建立这几个独立的楼,区别于前面已有的几排平房,除了凸显省府几个重要部门的作用,其实也有着引领和统率的意味。在后花园里建设省府中枢机构,既不破坏花园的整体结构和格局,又不产生喧宾夺主的突兀感,七星错位设计,既迎合了星宿星位,有因势利导地形成错落有致的布局,可谓是匠心独具、别出心裁。 初期的楼之间由回廊连接,在浓密的林荫和泉水中,回廊既是游园的通道,也是休息歇脚的所在。后来泉水干涸,水面不复存在,浓绿的树木不利于安全保卫,变成了低矮的绿植和灌木,回廊变成了卵石甬道,使得掩映在树木浓荫间的楼突出了起来,因其地位的特殊成为了权力和职位的象征。 当初建设时,七栋楼就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因此大和规制都是一致的,七种色彩的楼体也只是装饰的不同,也没有明显的高低。河海省政府建立并入驻大院之后,省委、省政府合署办公,七栋楼与前面的平房形成了一个整体,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区别。只是后来省政府迁址另建,这里成为了省委的办公场所,特别是平房拆除建起了办公大楼,这几栋楼也才随着常委们的入驻,有了特殊的意义。 从办公区变成常委楼,似乎是不经意的动议,可也顺理成章,安全保卫工作成为了最显而易见的理由。也就是这样的理由之下,后院与前面的办公大楼之间有了明显的分隔,高大的树木被移走,变成了绿植和灌木,更利于安全防护。 初期的楼∑▼∑▼∑▼∑▼,因为是统一入驻,还是有明显的职务区别的,中间的黄楼就是第一书记的办公楼,也是中心的位置,有着众星拱月的意味。后来随着常委职务的调整,特别是领导职务的不断变化,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往往是有空出的就有人进驻,并不一定都是按照职务高低来安排。这样既可以尊重老同志的感情,也不使新老干部交接出现腾房子让位置的尴尬和不便。 久而久之楼的顺序也没有了过多的讲究,中心的概念也随着常委数量的增多发生着变化,集体领导的理念被逐渐接受之后,七栋楼已经不能承载所有的常委进驻,五大班子之外的纪检、宣传、组织、政法和统战等部门地位的提高,成为领导集体中的组成部分,省会城市和较大市市委书记,也都进入了常委班子,七栋楼已经不能满足所有常委办公的需要,人大和政协领导首先搬出了楼,省委其他几个部门的常委,依然在省委办公楼内办公,楼成为书记、省长,以及专职副书记,还有几位常委书记的办公场所,因此中心的地位依然存在,但已经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权利中心。 齐天翔的红楼与林东生的黄楼之间,还有橙色和青色楼,尽管间隔的不远,可沿着卵石甬道曲曲弯弯地走过去,也不是很轻松。好在有秦亮作伴,着闲话倒也不觉得漫长。 走到黄楼跟前,林东生的秘书李已经站在门前等待着了,见到齐天翔和秦亮远远地走来,也就迎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与两位领导打招呼,然后引领着他们走进黄楼,沿着楼梯上到了二楼,轻轻地推开厚重的大门,请齐天翔和秦亮率先进门,随后才跟了进来。 晨起的光线明亮而炫目,可从外面走进门厅,立时变得阴暗,还有一些阴凉,直到顺着楼梯走到二楼,进入林东生的办公室,才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明媚和温暖。 林东生没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了松软宽大的沙发里面,似乎已经耐心地等待很久了。 看到齐天翔和秦亮进门,林东生缓慢地站起身来,刚刚站定就正好与疾步走来的齐天翔面对面站立,既不显得久等,也不使齐天翔等待他起身,时间和分寸都掌握的恰到好处。 林东生握住齐天翔伸来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目光上下打量着齐天翔的神色,随即侧脸望着秦亮,略显欣慰地笑着调侃道:“这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咱们的齐省长昨晚休息的很好。” 林东生的轻松的一句话,使得初见面的严肃和正式的气氛,立时缓和了下来,引来了秦亮笑吟吟地附和:“哪是,咱们的闫老师可不仅仅只是会做群众工作,服务领导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秦亮的一席话引发了办公室里一阵开心地大笑,齐天翔也不由微微笑着:“加油站嘛!不仅仅只是服务区,还是能量恢复的重要区域,作用可是不啊!” 齐天翔的话语既巧妙地化解了尴尬,也迎合了林东生调节气氛的愿望,使得刚见面的情绪变得轻松和愉快,也使得短暂的沟通达到了空前的一致及和谐。 “随便坐吧!我这可是泡好了茶恭候多时了。”林东生微笑着示意齐天翔和秦亮随意坐下,自己也慢慢坐了下来,依然轻松地对齐天翔道:“我这里有好茶,你还不是很相信,一会李给你倒上一杯,你好好品品,看是不是我的所言不虚。” “您这里有好茶我相信,可这个季节除了大红袍之类的发酵茶,真正意义上的好茶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是根本不相信。”齐天翔迎着林东生的目光微微笑着,随即对秦亮慢条斯理地拖着长腔:“还是我昨天质疑时的观,现在想要喝到好绿茶,除了与青稞一起采收,别的地方还真没有这条件。可据我所知,北纬六十度之外没有精品茶产区,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也不一定,现在的科技发展,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林东生就接过话来,祥装不快地道:“产青稞的地方是不产好绿茶,可并不明在青稞产地不能有人保存了一些好茶,现在拿出来送人,这其中并不矛盾。” 也许是自己也感觉到话里面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而且还有些强词夺理,林东生呵呵笑着看着李将泡好的茶一一送到齐天翔和秦亮面前,就转换了话意,对齐天翔发难道:“我已经事先明了,是来自青稞产区的朋友送来的绿茶,倒是要考考你的辨识能力了,看看能不能出是哪里的茶,品种和品质如何?” 听着林东生有意的刁难,秦亮知道林东生的用意,就不忙着端杯子,而是笑着望着齐天翔,慢条斯理地附和着林东生的话:“这应该难不住咱们齐省长,中国虽然是产茶大国,可也不过就是红、绿、青、白、黑几种,加工工艺也无非就是炒青、晾绿、渥堆、紧压几个方式。刨去了其他几种茶,只绿茶,范围就的多了,从产地就不难猜出品种,能够轻易何处普洱年份的口腔,这些应该是不难办到的。” 齐天翔看着秦亮幸灾乐祸的神态,明白他是知道内情的,尤其是听到他到的产地等话语,以及望向自己含蓄的眼神,似乎也有提示和拨的意味,就迅速从林东生在藏区工作的朋友,家又在茶区的人中开始梳理,可嘴上却是略带埋怨地看了一眼秦亮,望着林东生微笑着:“这真是看事的不嫌事大,站着话不腰疼,听秦秘书长的意思,刨去了其他几个品种,似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岂不知就仅仅是绿茶一类,就有岩绿、树绿、灌绿几类,这是生长环境,还有芽绿、叶绿、芽叶几种组成方式。另外,就是炒青方式,生炒、晾后炒、揉炒、压炒,品质和品味也是不同。再加上现在大江南北产茶区域不断扩大,各种茶叶品种层出不穷,仅仅只是喝上一口茶,就能出品种和品质,以及品名,难度太大了,无疑的瞎子摸象,弄不好是会贻笑大方的。” “看来天翔同志已经是胸有成竹了,看来贻笑大方的倒是我们两位井底之蛙了。”林东生含蓄地笑着赞赏地看着齐天翔,对秦亮有意略显失望地:“从他侃侃而谈的言语,以及详尽的分析和分类,就可以看出来,人家有了方向了,咱们这两位考官怕是要大跌眼镜了。” 听着林东生的话语,秦亮呵呵笑着:“天翔同志刚才不是了吗,看事的不嫌事大,我只是旁观者,真正的考官还是您,即使他能出产地和品种,这一杯茶作为奖赏,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第四百零八章 寻求共识(3) 听着林东生和秦亮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齐天翔只能是呵呵笑着,没有再作过多的分辨,本身就是一通玩笑,太过当真了反而生分了。 在林东生和秦亮的眼睛注视下,齐天翔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揭开盖子,认真地看了杯子里茶水的颜色,并将杯子放近到鼻子下嗅了嗅,慢慢地放下茶杯,然后招手示意站在一旁的李拿茶叶来,放到了手掌心里仔细地看着,揉捻了一些,更是拿起一些茶叶放进嘴里,最后才是又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回味着,依旧是没有话。 这一系列动作尽管只有短短的时间,可看上去却专业精到,而且中规中矩,在林东生和秦亮的眼中,还显得十分的高深和神秘,谁也没有开口打扰他的鉴赏,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出结果来。 其实这些都是齐天翔在故弄玄虚,端起茶杯看茶形和汤色之后,齐天翔就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这除了他对茶叶的了解之外,更多的还是刚才秦亮话语中的拨提示,从林东生的朋友中寻找可能的答案,逐渐缩范围。为了更准确地印证自己的判断,特别是要做足戏份,作的逼真,他又让李拿来了一些干茶叶,看条索和条形,以及味道,特别是入口后的滋味。做足了这一切之后,才喝了一茶水,不是为了印证结论,而是继续表演。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齐天翔才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林东生似乎是斟酌着措辞地道:“我先自己的感官反应,您看看是否准确,然后我再试着出产地和品名,请您这位方家指正。” “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算是什么方家,喝出与自来水不一样的味道,就是我的修为。”林东生始终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神态和动作,对他气定神闲的做派很是欣赏,也对他的情绪有了信心,因此话语也变得诙谐,随即对秦亮道:“看来天翔同志是要把这关子卖到底了,我们两个人得有耐心才行啊!” 齐天翔听着林东生善意的调侃,微微笑着又拿起一干茶叶,平放到手掌心里,慢慢地开口道$☆$☆$☆$☆,:“绿茶因为大多是芽尖和嫩叶片,因此加工工艺比较简单,无非就是采摘、选芽、揉捻,然后就是炒制,相对于其他几个茶种,简单了许多,可也正因为简单,才显出了制茶工艺的高下和茶叶品质的不同来。” “从这些茶叶的条索来看,都是手工揉制而成,或许是产量少金贵,也可能是产业化程度不高,因此没有采用机器揉捻,尽管条索不是很均匀,可却更显出自然和高贵的形态来。”齐天翔指着手中的茶叶对林东生着:“无论是龙井的条片,还是银针的细条,或者是毛峰的自然,毛尖的芽叶,都是根据茶叶品质和味道选择的制作工艺,也是传统茶文化在形式和内容上的统一。” 看到林东生默默无语的眼神,以及秦亮专注的神情,齐天翔觉得火候已经熏陶的差不多了,就饶有兴致地:“从您的茶叶的品相和茶汤颜色及口味,可以是介乎于绿茶和黄茶之间的一个独特的品系,是很难得的一个品种,蕴含着绿茶的青涩和黄茶的嫩香,而且还多了一些特有的回甘,可以看出其出产区域应该是在南方多山潮湿的地方,海拔还不一定会很低,不然品质难以有效的保证。” 齐天翔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和判断,看到林东生眼神渐渐凝重起来,才下定了决心般果断地:“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出产与湖南湖北交界处湘西的古丈毛尖,这是一种产区矮化灌木类叶茶树,产量很少,而且对地域和水土的选择性很强,只能是在崇山之中选择阳面的山坡少量种植,基本上还是野生的居多。因为产量少,能喝到的人也不多,所以名气和影响都不是很大,可其品质和味道却是绿茶中少有的鲜嫩和清香。” 听着齐天翔的信心满满地话语,林东生的眼睛挣得是越来越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天翔,转过脸去望着秦亮不解地问:“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怎么他一看就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是他事先已经知道了。” “这还真是不好,他学贯中西,才高八斗,而且走南闯北,谁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秦亮迎着林东生疑惑的眼神,学着西方人一样滑稽地耸肩摊手,无奈地回应道:“看来您只好把您珍藏的好茶送他一些了,愿赌服输是其一,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就是其二了。” 秦亮滑稽的动作和轻嘲的口吻,让林东生也无奈地笑出了声来,只好又望着齐天翔对秦亮:“我看咱们齐省长如果有一天卸任,不用再干老本行教授行政法,到工商学院讲授茶道,一样也可以头头是道,称职尽力。” “何必到工商学院讲茶道,不能到财经大学讲授金融创新吗?不能到经济学院讲授经济学理论吗?或者干脆到文学院教授传统文化和比较学研究。”秦亮很快就接过了林东生的话头着,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能不能转型成功是一回事,走不走的了又是另一回事,看来只有是满腹经纶无用处,闲看云卷云舒妙了。” “您二位就别一唱一和地挤兑我了,我这些雕虫技也就是闲来玩可以,真叫板的时候跑调失声也是常有的事情。”齐天翔端起茶杯来美美地喝了一口,呵呵笑着对林东生:“也是巧了,几年前一个朋友送了我岳父一这种茶叶,碰巧让我赶上了,学来这一些皮毛,才算是没有出丑,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些,湘西大山里面我也没有去过,更没有口福品尝到这样的好茶了。” “处处留心皆学问啊!此言不虚,此言不虚啊!”林东生尽管不信齐天翔的解释,可也不愿过分计较,毕竟只是一种玩笑似的过渡,就感慨地笑着对秦亮道:“天翔同志这一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值得咱们大家学习的地方,处处留心,时时学习,胜过多少集中的学习啊!” 秦亮听着林东生的感慨,看着他眼中由衷的喜悦,就顺势附和着:“您的太对了,是应该好好地向天翔同志看齐,尤其是我们这些做后勤服务工作的,就应该随时随地积累知识,丰富阅历和经验,以更好地应对经济和社会日益发展的需要。” 等待林东生和秦亮完了这些,齐天翔才慢慢地笑着看向林东生:“林书记时间宝贵,这一大早请我来不是就是喝茶、品茶的吧!如果能这样放松地度过一上午,简直是太奢侈了。” “想得美,别一上午,几个时都没有,如果李不催我,我倒是愿意跟你们二位聊个一上午。”林东生虎着脸着,似乎心有不甘地对齐天翔道:“时间再紧,也要请你过来坐坐,这半个月的时间你也是太辛苦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缓缓劲。” 林东生着话,抬手阻止了齐天翔的分辨,认真地:“今天一见,感觉到你消瘦了许多,可以想见这么些天的辛劳,原本是应该放你几天假的,可你那边的事情估计也是走不开,只好夺情了,忙完这一阵子再安排时间休整吧!” 听到林东生这么,齐天翔赶忙接过话来:“哪有您的这么严重,十几天的功夫我就累瘦了,也辛苦的难以支撑了,我还不至于娇贵到这种程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齐天翔知道是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了,闲聊和寒暄的时间越久,明下来要谈的正事越艰难,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定式。林东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这从他提前进入办公室,并让秦亮专程去迎候,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也是有些想法需要与齐天翔交流和沟通的,只是介于书记与省长之间微妙的关系,没有办法直截了当罢了,营造气氛和舒缓情绪,是进入严肃谈话的必须。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也在心中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但还是不愿就此开口,因为现在还有秦亮坐在一旁,聊天可以,正式谈话开始时秦亮是要回避的,这倒不是秦亮不能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而是当着秦亮的面很多话是不合适的。 兴许是意识到了林东生和齐天翔将要开始正式谈话了,秦亮识趣地缓慢站起身来,望望林东生,又看看齐天翔,最后对林东生微微笑着:“您二位的时间都非常宝贵,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们事了,我先过去,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看着林东生含笑头,秦亮向着齐天翔招招手,转身与李一起退出了办公室,把时间留给了河海省的两位党政一把手。 第四百零九章 寻求共识(4) 齐天翔微笑着目送秦亮离去,办公室只剩下林东生和自己之后,齐天翔收回目光望向林东生,眼睛里充满了恭敬和谦和的神情。 林东生也是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四目相对不由在进行着思想的交流,片刻之后才缓慢地开口说道:“说说想法吧!知道你这几天始终处在压抑之中,也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尽管敞开来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压抑不压抑的,都是正常的工作,顺利的解决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目前看效果超出了想象,还是不错的。”似乎是被林东生一语点破了内心的隐秘,齐天翔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赫然,可还是平和地望着林东生说:“我们是始作俑者,可结果却是坐收渔翁之利,把压力和包袱都甩给了姚部长和环保部,回京之后他们是要承受不小的压力和非议了,想想也是不忍啊!”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的善良,有这种想法也是你天翔同志可贵的地方,老姚如果知道,哪怕是承担再大的压力,也是心甘情愿的。”林东生定定的目光望着齐天翔,随即才缓慢地吐了一口气,脸上泛起怪异的神色道:“有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弹冠相庆了,你还忧心忡忡老姚回京之后怎么应对,难能可贵啊!” “不可能不想啊!我们收获了果实,却让姚部长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于心不忍啊!”齐天翔慢慢调整着思绪,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咱们这里出现的问题,环境和生态破坏长达几年的时间,最终酿成苦果,却得到了巨额的资金补偿,是咱们污染有功吗?还是失察应该?” 林东生依然定定地望着齐天翔,眼神中蓄满了关切,对于齐天翔所说的话他很认同,可却不能将这种认同表现出来,哪怕只是附和,因为这是原则,更是政治。因此只能是渐渐邹紧了眉头,缓缓地说:“这就像一枚硬币,你看到了一面,就绝对不可能看到另一面。作为环境污染和监管失察,表面上看是我们河海省的问题,应该由河海省政府进行处理,可处理环境问题怎么也绕不开环境部门,而归根结底还是环保部门的责任,环保的事情他作为部长不该一力承当吗?” 林东生抬起手示意齐天翔不要打断他,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这是其一,河海省的环境问题是环保部整体工作的一部分。另外,作为环保部长,受国务院领导的委托,前来调查和处理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问题,就有责任将事故处理好,将遗留问题解决好,我们做好协调配合工作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林东生出人意料地笑了,看着齐天翔含蓄地说:“这样说似乎是在推卸责任,可现实考量也只能是这么个结果,抛开环保部咱们自己处理,是不是会有争权和地方保护之嫌,还是多考虑一下利害得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才是最实在的支持。” 尽管林东生没有把话说透,可齐天翔还是听出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当然也包括使自己避开锋芒的良苦用心,而且这些已经是他与姚秉新充分沟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 明白了这些,齐天翔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可还是满怀感激地望着林东生,转换着话题说:“通过这件事情,也还是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比如应急措施的准备,以及省职能部门与地方政府的衔接和管控的问题,这些都不同程度地暴露了在放权的前提下,地方政府作为的不受限制,还是应该引起警惕的。” 林东生神情随着齐天翔的话题展开,也在发生着变化,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接过齐天翔递来的香烟点着,缓缓地抽了一口,慢慢地说道:“管控于严,失之于活,放水养鱼,失之于矩,这就是矛盾所在,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和发展焦虑,不是几个文件和几个会议能够解决的,需要从根本上解决责、权、利等同的问题,也就是问责机制要落实到位,事前监管和事后问责要统一起来,真正做到管控结合,而且还要改变论功行赏的惯例,让哪些过分追求经济数据和政绩工程的干部明白,有功未必赏,但有过必须罚。”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渐渐严峻的神色,思索着说:“这样当然好,但积习非一日形成,改变也不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相关的措施跟进。比如说谁来监管,谁来负责的问题。现在太平官太多,如果再加上关系网和可能有的权钱交易,走样的就不是好的政策,而是执行政策的人。” 林东生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发生着变化,知道他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可还是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正是因为管控失之过宽,才使得执行力大打折扣,而且问责机制上升不到制订政策的人,监督也只是自上而下的监督,就自然难免交结上差和权钱交易,要从根本上改变,就要动点真格的了。” 听着林东生这样说,齐天翔知道林东生这是在启发他的话题,也是希望深度交换意见的信号,就变换了一下坐姿,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说:“您说出了问题的症结,这也是这么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却没有您总结的透彻,更没有达到您认识的高度。” “言不由衷,什么时候你齐天翔也学会了这些曲意逢迎的东西,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林东生略微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咱们两个人之间还需要这样互相恭维吗?是你不了解我,还是我不了解你。” 似乎是意识到了口气中过重的责问成分,林东生舒缓了一下语气,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从你来到河海省纪委挂职,咱们就算是正式打交道了,算下来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无论是我在省政府,你在省纪委,还是我到省委,你到省政府,交道咱们打的不少,彼此的秉性、脾气也熟知,坦诚交流应该不难吧!” “当然不难了,不但不难,作为领路人和老上级,您对我的关照还真是多到难以细数。”齐天翔真挚地望着林东生说着,随即变换了神色,微笑着对林东生说:“这些都在我心里了,说不尽也就不说了,留在心里吧!” 林东生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似乎不是很相信地质疑道:“你今天就是专程来给我灌迷魂汤的,是不是在贵水县你就是这样对付老姚的,我可是听说你精心安排的一桌接风宴纵横半个中国,穿越近半个世纪,什么时候也给我来这么一会呗!不过事先声明,这一套在我这里不一定好用。” “这您可是冤枉我了,对待姚部长我可是全心全意,而且自始至终都是执弟子礼待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对您也是如此。”齐天翔听着林东生的责备,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有些嬉皮笑脸地说:“不论是在贵水县,还是在清河市和河中市,姚部长都是事必躬亲地投身到工作之中,而且常常是出则前呼后拥,入则群贤毕至,哪有我近距离套近乎的机会。何况在当时的情况下,满脑门子都是救援和事故处理的事情,哪有心情兼顾这些虚情?” 林东生知道齐天翔说的都是实情,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你姑且这样说,我也姑往信之,圈子已经绕的差不多了,还是说正事吧!知道你最近有些想法,也准备采取些行动,说出来听听。” 看到齐天翔沉吟不语思考的神情,林东生又略带鼓励地说:“作为政府省长,通常的情况下是应该先烧三把火的,可半年来,时至今日也没有看到你准备火烧何处。尽管从内心深处来讲,我不是很赞成你今年内采取过多过大的行动,内外部环境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期,可你天翔同志是一个负责任、勇担当的人,不让你做些事情,或者设置障碍阻挡,不但不合常理,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有让你做些什么,才能使你的满腔抱负得以施展。” 林东生坦诚的话语,虽然声音不高,可却使齐天翔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流,也完全明了林东生的良苦用心。这些发自肺腑的言语就如贵水县与姚秉新的深谈,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借助于合适的环境和气氛,才能够说出来的。 林东生的苦衷齐天翔很清楚,临近退休的年龄,不希望河海省的政治和经济形势发生大的变故,特别是齐天翔的现状不出现巨大的波折,在自己还能掌控局势的时间里,做好必要的过渡和交接,使得齐天翔能够平稳顺利地度过这一个关键时期,尽到自己的责任。 明白这些,可齐天翔却不愿按部就班地平稳过渡,心中纠结的责任使他不愿意看着眼前的乱象无所事事,这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他为官的目的。 他要做些什么,而且是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些需要林东生的理解和支持,更需要与他达成共识。这些显然违背了林东生的初衷和善意的想法,也是让他改变固有的准备,这才是齐天翔最难以说出口的困惑,可这却是必须说,也是必须做的。 第四百一十章 寻求共识(5) 齐天翔暗暗下定着决心,可脸上却是恭敬的神色,慢慢地站起身来,端起茶几上茶壶,给林东生面前的茶杯里续上热茶,然后转身坐回到沙发里,拿起自己的皮包,掏出了小张按自己要求准备好的几个方案,缓慢地放着林东生面前的茶几上,认真地说:“我带来了几个方案,请您过目。” 林东生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齐天翔,而齐天翔在拿出哪几个方案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决定单刀直入,就从机构改革开始谈起,贵水县的事情不再提起,留待以后合适的机会再说。因此迎着林东生的目光,平静地说:“这是省交通厅拟定的机构改革和精简草案,还有就是编办初步整出来的一个精简方案,请您给把把关。” 林东生听着齐天翔的解释,缓慢地拿起茶几上的方案,又拿起茶几上的老花镜戴上,在看资料之前又抬手示意齐天翔喝茶,然后才埋头在方案里,认真地看了起来。 齐天翔静静地等待着,专注地观察着林东生看方案的神情,直到此刻齐天翔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尽管只是一种试探,可却对结果有了明确的预期。 办公室里变得安静了下来,除了林东生翻动纸张的声音,就是两个人粗细不一的呼吸了,空气仿佛也凝固了起来,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直到林东生看完了材料,才由恢复了自然的流动。 林东生将手中的材料整理好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又摘下了老花镜慢慢地放在茶几上,摆摆手拒绝了齐天翔递来的香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的茶几上。 林东生的动作很慢,似乎伴随着思考,做完这一切之后,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这些工作准备怎么着手,谁来挑头做这件事?” 对于林东生突如其来的问话,齐天翔没有觉得意外,倒是很钦佩林东生的老到和虑事周详,这么大的一项工作,复杂和艰难程度将超出想象,面临的阻力和压力也是可以想见的,弄得不好可能前功尽弃。林东生不可能不考虑这些因素,没有这些疑问就不是他惯常的行为方式了。 “初步的设想成立一个领导小组,我来挑头,具体工作由省政府办公厅和编办负责,各单位一把手进入领导小组,省政府先来,然后地市跟进。”齐天翔认真望着林东生,斟酌着词句说着自己的想法,紧接着补充道:“办公厅这边准备让周通同志具体负责,先把架构立起来,由省交通厅先行试点,年底之前全省铺开。” 听着齐天翔的讲述,林东生神情专注地望着他,似乎是在快速地思考着,良久才果断地说:“成立领导小组是必要的,办公室由周通同志负责我也没有意见,但挑头人选你来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望着齐天翔略显急切的神态,林东生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全省范围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牵扯面大,涉及的部门和人员众多宣传动员、部署实施、干部安置、违规处置,以及监督落实,方方面面需要协调配合的单位和部门很多,应该是省委、省政府共同协力领导实施的工作,作为省委书记,我责无旁贷,你负责省政府方面的事情,组织动员和督促监督我来做。” “机构精简,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伤筋动骨,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而且还是切身的利益。”林东生似乎还是想说服齐天翔打消念头,可语气显然已经不是那么坚决,“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中央和地方,精简的决心都很大,利害关系也很清楚,可真正达到效果的精简又有几次?而且往往是精简后的反弹更为剧烈,机构更为臃肿和庞大,这已经成了顽疾,不是一日之功可以改变的。” “这样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困难和阻力肯定不小,可不改变实在难以维系了。”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林东生说完,才慢慢地说道:“河海省的经济状况您是知道的,看上去繁花似锦,数字也好看的很,可实际表现却并非表面这么好看,大而不强,甚至大而羸弱是现实存在,支撑经济架构的除了房地产,就是金融,而政府财政来源依赖土地出让金的情况,越往基层越严重。” 齐天翔缓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观察着他对自己话语的反应,看到林东生表情很平静,情绪也足够耐心,就略微放下心来接着说:“这次在贵水县,忙里偷闲也到清河市、河中市,以及山阴市都走了走,三个地市的财政收支,都不同程度存在过度依赖土地出让的情况。清河和河中两个地市,由于经济成分比较平衡,对土地出让的倚重还可以控制,山阴市情况就特殊一些,没有过多的实体经济支持税收,仅仅靠农林和商业服务业收入,要支撑庞大的政府序列运行,压力的确很大。有数据显示,去年全年土地出让金收入,达到全部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五,可全年收支相抵赤字还是达到了两亿多元,又占到了今年财收的三分之一。” “好在山阴市委、市政府还是清醒的,没有大量举债搞城市建设,银行政府性贷款和付息压力相对要少一些。”齐天翔斟酌地字句说着,在说到山阴市情况的时候,还不忘为他们说好话,以免林东生产生不必要的误解,看着林东生渐渐严峻的神情,齐天翔更为谨慎地说:“这才是三个地市的情况,全省其他地市大致也是大同小异,依赖土地和金融支撑庞大的政府开支,短期内还看不出什么危机,可没有实体经济做有效的补充,一旦出现风吹草动,或者整体经济处于下行空间,社会恐慌情绪蔓延开来,再去着手机构和精简人员,势必更加助推社会不安情绪,会造成大麻烦的。” 林东生静静地听着齐天翔的陈述,对齐天翔的观点不是完全认可,甚至觉得齐天翔有些杞人忧天了,可也不能不承认,齐天翔的说法是有事实根据的,也是经过了详细的调查和深思熟虑的,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急功近利的哗众取宠,因此自己的态度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将影响到河海省未来一个时期的大局走势。 作为省委书记,林东生一直很注意自己的位置和态度,全省最有权势的职务,既造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又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一言九鼎的话语权来自于权力,更来自于自己长久对河海省的经营。无论是做省长,还是做省委书记,林东生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控制力,始终没有产生过任何的怀疑,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在尽力收束着自己的锋芒。 与赵浩南搭班子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性格中的刚烈,以及对省政府工作的过度控制,曾引起赵浩南的不满,特别是高层的关注,尽管没有引起大的矛盾冲突,但不愉快却是显而易见的。几年的磨合,并没有出现各方乐见的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几经权衡之下中央调走了赵浩南,并将他放到了省委书记的位置上。 能够走上这样一个位置,除了自己的资历和经历之外,更重要的因素还是来自于本土干部和空降干部之争,这由来已久的矛盾纠葛力量之强大,范围之广,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以说他是本土势力推上了省委书记的位置,他也是代表了本土干部行使着权利,这点他很清楚。 与陈能亮的交往,林东生就刻意收敛了很多,作为金融专家空降河海省,明眼人都能看出陈能亮的志向不是谋取更高的位置,而且短平快积累政绩,或者更简单地说就是金融试验,是金融理论在实际经济运用中的验证,对林东生的位置和地位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连意图都没有。 为此,林东生坦然了很多,也有了很多时间来谋划下一步的步骤,完全放任陈能亮的金融试验,以及对经济布局进行的调整,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并没有实际的干预。 对于齐天翔,他关注了很久,对于他的为人和务实的工作作风,特别是一心做事的执着和信念的坚定,以及悲天悯人的文人气质,很是赏识。尤其是齐天翔在关键时刻出手,化解了河州重机集团严重的财务危机,替他解决了一件重大的难题,使他对齐天翔广博的视野和知识积累,以及勇于担当的坦荡印象深刻,并对齐天翔的为人处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举荐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这件事情上,林东生考虑的很多,齐天翔的能力和作为,以及曾经为自己排忧解难的举动,使他觉得应该给与齐天翔更高的平台和机会历练,以便让齐天翔发挥更多的作用,支持自己的工作。同时,权衡利害,林东生也不否认自己的私心,没有想到齐天翔除了威势不减的老岳父,在北京高层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关注着他的作为,林东生尽管不需要刻意借助齐天翔的力量,可也知道顺势而为能给自己带来的助益。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寻求共识(6) 齐天翔在河州短短时间的作为,很是出乎林东生的意料。原本只是希望齐天翔历练一下,补齐没有基层从政经历的短板,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回省委做专职副书记,协助自己处理党务工作。 让林东生没有想到的是,齐天翔这个从未主政过一个城市的学者型干部,却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不懂基层工作,到很好的把控河州市全局,谁也不知道齐天翔是怎么做到的。 特别是齐天翔立足河州市实际,推出了一些民心工程,更是得到了高层的肯定和赞赏,也使得林东生对齐天翔的能力刮目相看了,以至于最终认定齐天翔为自己的接班人,倾尽全力将他推到省长的位置上,并做着交接班的准备工作。 可以说是陈能亮的突然调离,打乱了林东生的计划,也使他对齐天翔的倚重更加强烈了,或者说权衡再三才下决心举荐齐天翔上位。 按照中央以往的干部安排惯例,陈能亮作为政府省长,起码要在这个位置上坐够三年以上,才可能会有再次攀升的机会,但国务院金融办主任突然离世,使得中央的部署被打乱,一切的人事安排只有提速,也只能是在未到换届之年,提前将陈能亮放到了原本几年后才应该放的位置上。 但对河海省政府省长的继任者,中央却并没有确定的人选,或者说并没有选定确定的人,只好在职位暂时空缺的情况下进行选拔和组织考察,林东生推荐了齐天翔,还有其他几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其中就包括侯哲海,以及西南和华南两位在职的省长。经过认真地考察和测评,最终顺应了林东生和河海省的意愿,任命齐天翔为代省长。 在遴选省长的过程中,林东生是清醒的,也是经过权衡和比较的。按照长期形成的不成文的规律,省委书记是本土干部出任的时期,省长人选原则上应该由外地干部担任,或者是在中央部委中选派,或者从其他省份调任,而有本地干部出任省长职务的情况不是很多,也不是常例。 在陈能亮调回北京,省长职务出缺之后,林东生最先想到的就是中央会安排一位什么样的人,来给自己搭班子,而在被动等待的同时,几经思虑和比较,林东生想到了齐天翔,与其接受和熟悉一个陌生的同志,倒不如选择齐天翔更为合适。 林东生这样的选择也不是心血来潮,或者说是只为了自己权力的维系,一则齐天翔的年龄、经历、资历,特别是突出的能力和人脉关系,完全可以胜任省长这个职位,而且在几年的时间里,也从省纪委书记到省会城市市委书记,完成了过渡,成为副省级也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具备再上一级的资格和条件。另外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齐天翔尽管已经在河海省工作了几年,可实质上也还是属于空降干部,符合中央对地方干部配备的原则和要求,而且齐天翔也是进入了后备干部培养体系的学者型干部,受到中央组织部的关注。 理顺了这个脉络,林东生就竭力举荐齐天翔接替陈能亮的空缺,出任河海省省长,而且是以省委组织部和个人要求双重渠道,郑重地向中组部提出了举荐,附带了祥实的齐天翔近几年工作业绩总结和评价报告,在等待组织部甄选考核阶段,也是做了很多工作。 如果说初期的举荐,还有林东生个人意愿在起作用的话,中后期的考察和测评,林东生和省委组织部却是完全按照组织程序在做,完全是出于工作要求来做,中规中矩,得到了中组部的肯定和高度评价。 省委的努力,以及林东生竭力的举荐,特别是齐天翔出众的个人能力,使得齐天翔最终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完成了他人生中重要的一次跨越,跻身省部级干部行列,实现了他本人,以及很多人的心愿。 自从得到齐天翔最终胜出消息的那刻起,林东生内心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在做着交接班的预想,年龄和身体状况带来的变化,使得林东生不得不做着这样的思想准备,也在按部就班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齐天翔上任之后,林东生也在调整着与齐天翔的关系格局,而且特别注意着自己的言行,给齐天翔的心理和行为产生的影响。作为曾经的上下级,或者曾经受惠于己的齐天翔,林东生刻意保持着疏离的关系,既不对他的工作方式和方法进行过多的干预,也不过多插手省政府的事情,完全交由齐天翔自己去处理,以极为宽松的环境使齐天翔快速的成长。 但不管自己怎么让步,怎么做,林东生都非常清醒地知道,在自己和齐天翔的内心深处,都始终有一道鸿沟是难以跨越的,自己曾经的主导地位,行为方式和刚健工作作风,以及绝对权力形成的霸气,都是齐天翔完全清楚和明白的,这些是不需要权衡和比较的,齐天翔也会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所采取的应对方式。即使出现什么变化,也不会是在短期内可以出现的,人为的干预和挑动,更是难以裂隙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改变不了现有的格局。 齐天翔对他是充分尊重的,这除了班子分工,更多的还是来自年龄、资历和经验,以及长期形成的隶属关系,特别是情感中感恩成分的存在,即便林东生再过退让,也难以让齐天翔完全独立,更不可能抛开省委去做一些决策。 齐天翔是有想法的,也是愿意做些事情的,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先征求林东生的意见,也会充分考虑林东生的感受和想法,即使没有太多见面交谈的机会,电话交流还是时时不断的。这尽管满足了林东生的面子和尊严,可也严重制约了齐天翔的工作开展,产生不必要的阻碍。 就像这次的谈话,林东生知道齐天翔有很多话要说,也有一些具体的想法,林东生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想好了怎样有限度地支持齐天翔对地市班子的调整,这是必须满足齐天翔的条件,只有放开手让他调整干部,才能逐渐使他树立信心,逐渐摆脱自己的束缚。 但齐天翔没有涉及干部调整的问题,而是谋划着更大的举动,直接将机构改革提上了日程,而且还进行了必要的准备。对于这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林东生是十分谨慎和担心的,其中的利害得失也是很清楚的,可却不能给齐天翔泼冷水,甚至暗示都不行,因为这件事情将成为齐天翔省长位置上的拦路虎,使他完成全省产业转型升级,重振实体经济,特别是调整经济机构的重要一环,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和作用。 正如齐天翔所说,现在河海省的经济形势还算不错,起码看上去不错,现在进行这样的改革阻力虽然大,可还有经济发展做支撑,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期,一旦经济开始下行,社会恐慌之下被动地减员和精简,多种不利因素叠加,产生的破坏性将是难以估量的。 齐天翔无疑的清醒的,而且眼光也放得很远,在现在着手进行改变,经过二到三年的过渡和调整,等到他主政河海省委的时候,将会有一个高效的政府架构,能够很好地完成做大做强河海经济的使命。 林东生觉得自己没有旁观的义务,尽管自己顾虑重重,可看着齐天翔坚定的神色,以及急迫的心理,他都觉得自己责无旁贷,而且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在自己主政的时间里,运用自己的权威和政治智慧,协助齐天翔解决好这件棘手的问题,以便使齐天翔能够更好地接班,并更好地实施自己的计划。这是责任,更是义务,甚至是自己退休之前必须履行的使命。 想到了这里,林东生显然有些激动了,可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和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缓慢但坚定地说:“既然决定做,就尽力去做吧!看出了问题,就尽全力解决问题,这不必犹豫。” 似乎是为了坚定齐天翔的决心,林东生加重了语气说:“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互相扯皮,这问题非止一日形成,也不要期望一蹴而就,还要做好切实可行的方案,行之有效的措施,积极稳妥,不求全胜,但求平稳。” “方案思路很好,具体措施也可行,我没有什么意见,下一步就是完善和细化的事情,这就要求可操作性了。”林东生看到齐天翔跃跃欲试的神情,呵呵笑着说:“交通厅作为首批试点,可以先行推开,而且在此基础上,也可以再选择几个有代表性的单位进行推进,彼此取长补短,以使这件事情能够顺利推开。必要时可以通过媒体进行吹风,做好必要的铺垫,把基础打扎实,这样才好全面铺开。” 第四百一十二章 寻求共识(7) “您提醒的很及时,也很必要,很多问题我也只是有想法,还没有来得及细化和仔细考虑,有了您的指导,就更明确了一些。…≦頂點說,..”齐天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望着林东生的眼神也显得轻松欢快了许多,话语中也变得顽皮,“有了您的支持,特别是具体的指,下一步的工作就更有明确的方向了。” 林东生略带不满地看着齐天翔,似乎对他的话语不很满意,可还是含蓄地道:“不管你怎么,你的志向我是知道的,机构改革是一件大课题,涉及的领域和部门很多,我到希望你考虑的在全面一些,准备的再充分一些,哪怕是没有应用的机会,也比临时应急再想办法好很多。” “不过对于出现问题的应急我到不担心,你天翔同志本身就是个应急专家,有着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嘛!”林东生微微赞许地调侃着,随即严肃地:“即使这么,也应该把困难想的足一些,还是我刚才的,你不适合出任领导组组长,而且领导组也不应该只是咱们党政两个一把手挑大梁,省委、省政府的头头脑脑,都给他拉进领导组里面来,谁也别想站在干岸上看热闹,更别想趁火打劫。” 从林东生严峻的神色,以及严肃的话语里,齐天翔当然能听出来他话语中所指,也明白他耿耿于怀的地方,就认真地回应道:“这是必要的,既然是全省一件重大的制度设计,关系到未来几年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事,当然要倾全省之力来完成。既然您挂帅领导组,省委的各位常委,省府的各位副省长,当然应该各尽其责,为这件大事保驾护航了。” 看到林东生微微满意地着头,齐天翔感觉到林东生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开始进入到自己表述的阶段了,就重新调整了一下思路,望着林东生道:“就像您刚才提示的多选择几种方式,多准备几种预案,这次的机构改革的出发不是单纯的减员节支,而是完善机制和体制,真正体现政府大服务的管理理念去做,所以就要尽力做到应改尽改,但不伤筋动骨,不伤及主干,这是基本原则。” “自上而下进行变革,可以多渠道多侧面设计,原则上还是要合理分流人员,达到提高效益与保障生活的和谐统一,做不到这一,任何好的设计都是不完美的,也是难以持久和得到拥护的。”齐天翔似乎是在向林东生解释,可看上去却更像是给自己下决心,“初期采取的手段一定要是温和的,很大程度上也还是介乎于剥离和分离为主。” 齐天翔从林东生的温和的目光中看到了鼓励,就接着解释道:“省本级机构精简和人员分流问题不是很大,这从交通厅的方案中可以看出,仅仅是管理体系调整和事业单位剥离,就可以轻松地裁撤掉三千多人,这还只是一个厅局。全省职能厅局二十五个,直管厅局十二个,都进行相应的裁撤,轻松减负一万人应该不是问题,其中哪怕是五千人需要财政供养,每人一年十万的支出,财政也可以减少五亿元的支出。更为重要的是,其中靠自收自支养活的事业单位人员,就可以少收费五亿元,这些来源于社会的收费,尽管不多,但产生的社会影响却是不容视的。” “尤其是教育、卫生这些市场化程度较高的行业和部门,文艺、文化、文保等单位,经过这么多年的双轨制运行,去行政化已经有了水到渠成的条件,推向市场已经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齐天翔思路渐渐明晰,望向林东生的神情也变得平和,“还有一些社会化程度较高的事业单位,比如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事务所等等单位,都可以有计划地去行政化,减少的就不仅仅是行政经费,而是服务和社会秩序的公平、公正。” “就这还自己没有想清楚,考虑的不够完善,我看你心中的这盘棋已经谋划的严丝合缝了,这也就是来让我高兴高兴,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吧!”林东生斜睨了齐天翔一眼,微微笑着:“既然过了不加干预,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刨根问底了,就按照你设定的思路去组织实施吧!考虑成熟了就上会,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告知我一声就是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表态没有力度,林东生就干咳了二声后补充道:“按照你的思路,省委这边的几个部门剥离和精简的工作,也要同步进行起来,一些外延的事业单位,只要不涉及意识形态领域,都可以进入市场,让市场选择优劣。” 看着齐天翔略带感激的神情,林东生不由挥了挥手,干脆地:“这也是一种姿态,或者是一种决心,除了群团和人大、政协这些单位暂时不参与之外,全省的行动就应该不留死角,只有我们这里雷声大了,下面的雨才能实实在在的惠及民生。” 林东生着话,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回应,看到他并没有立即要话的意思,就缓缓地捅破了窗户纸:“另外,对于基层几个地市的党政领导干部的调整工作,就按照你的思路进行吧!不需要都等到换届时着手,也不能等到对整体工作产生破坏性了再进行,这样的代价咱们尽可能不要反复承受。” 齐天翔对林东生眼光的敏锐钦佩的同时,也对他的魄力感到惊讶,他似乎知道自己要来谈什么,对目前自己工作中出现的阻碍和难题,也是心知肚明,不但一阵见血,而且也完全赋予了自己定夺的权利,这是非常难得的,也是完全放心的一种表示。 “这个倒不是很着急的事情。”齐天翔没有过多的思索,就赶忙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这次主要对山阴市、清河市和河中市进行了一些接触,尽管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还是基本达到了令行禁止,没有给实际工作产生过多的影响,还是再看看吧!” 齐天翔的反应使林东生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就微微叹了口气:“这随你吧!反正授权给你了,你把握时机吧!” 看着齐天翔认真的神情,林东生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似乎在斟酌着语句,片刻之后才缓慢地:“完了你的事情,我来其他的事情,希望能引起你的重视。” 林东生从齐天翔严肃的神态中,感受到了他些微的紧张,想要缓和一下语气,可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依旧是缓慢地:“最近有不少议论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中心意思都是你对中央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颇有微词,特别是对招商引资和对外合作看法很多,而且与中央政策有很大出入。这些话估计不仅仅只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还会有人听到,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林东生的话语缓慢,而且也不是很严厉,可在齐天翔听来却很是震惊。这样的反映传到林东生的耳朵里,不会时间过久,而且也不会是很多人的反映,只能是发生在自己在贵水县这一个时期,究竟是从哪个渠道,什么人的口中反映上来的,齐天翔迅速在脑海中过滤着,试图寻找着蛛丝马迹。 至于具体的什么,还有什么是林东生没有出来的,齐天翔不知道,但非议中央政策,对改革开放有微词,这样的帽子可是不,牵扯到了政治立场问题,对于齐天翔不是事。 “你也用不着费心去想和猜了,谁的不重要,你没有也不重要,关键还是要看话的对象和语境,以及所持的立场。”林东生从齐天翔思考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困扰,就严肃地道:“官场无处不政治,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入官场,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也应该时时警觉才是。有些人就喜欢断章取义,从字里行间发现他感兴趣的事情,这些往往是防不胜防,因此更要心谨慎。” 林东生到这里,似乎不愿再延伸这个话题了,就直截了当地:“这些话给你,其实就是要给你提个醒,你现在不是一般干部,而是河海这个经济大省的省长,所言所行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讲政治的同时,更要讲智慧,对中央政策,特别是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不但要全力维护,认真贯彻执行,更要用心去体会,这是一个地方大员必须要有的自觉。中央有时看的不仅仅是你在做什么,更在意你在什么,或者怎么,这你要特别注意。” 到这里,林东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多做少,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这不是作为书记的要求,而是作为过来人的忠告,希望你能注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有些人是乐见咱们政局不稳的,因此你我都要特别注意才是。” 林东生的忠告直到齐天翔离开他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久,依然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感激林东生无私忠告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言行进行着梳理,联想到昨天岳父含蓄的提示,看来林东生所言不虚,不但林东生听到了这些传闻,老岳父也听到了,或许还有很多人听到了。 初期还是有些紧张,可随即就释然了,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查明缘由,更没有办法解释,也就没有办法阻止传闻的蔓延,他没有时间纠缠在这些事情里面,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而这些事情依然很棘手,很复杂,可却必须要做。 第四百一十三章 波澜初起(1) “今天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省长办公会人员到的最齐的一次。”齐天翔柔和的目光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微微笑着说:“记得上一次应该还是省府分工的哪次会议,这转眼就是半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齐天翔的开场白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笑声,也使得与会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地互相看看,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轻松了一些。 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在慢慢地接着说:“回来几天了,原本是要早一点召开这次会议,向大家通报一下贵水县环境污染和生态严重破坏事故的处理情况的,可一些事情拖了那么几天,直到今天才得以召开,也是情非得已啊!” 齐天翔依旧是惯常的语气和口吻在说着,这些与会的人员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作为省长,齐天翔既没有必须的霸气,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傲慢和矜持,语言和行为都显示出一股儒雅的气度,而且时时展露的也是轻松诙谐和文质彬彬,极少能看到他高声大气的说话,更看不到他严厉和震怒的样子,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在入情入理地商榷,而不是决定和命令。 “刚才周秘书长已经把今天会议将要议定的问题,整理出了一个顺序,交给了大家,我大致看了一下,足足有十几项,看来事情还真是不少。”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问题多不怕,说明大家都在尽全力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好事,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先说说贵水县的事情吧!志先开始吧!” 齐天翔平和地讲完这些话,温和的目光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副省长和省长助理们,随即才清清嗓子,声调平稳地说:“这次与周通同志一起到贵水县,原本以为只是洪水冲垮了氰化厂的沉降池,引起了严重的水体污染,影响了贵水河,以及清河流域沿岸百姓的饮水安全问题。初步的预案也是立足于应急供水和清污治害,可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不但发现了非法超范围开采国家重点储备矿产资源的问题,也暴露出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的深层次矛盾,还有怎么也无法绕口的权钱交易和官员腐败问题。结果触目惊心,全县副县级以上干部,还能够正常工作的只有四位,科局级干部,被双规和协助调查的就有二十六位,其他副科以下就更多了,可以说是全县陷入了瘫痪状态。” “作为重灾区的贵水县,以及最应该做好应急反应的山阴市各个区县,直到事故发生一天之后,还没有任何具体的行动,更没有详细的救援方案和治理措施。”齐天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事故最终惊动了环保部,以及国务院领导,指派环保部的姚秉新部长组成了调查组赶赴贵水县,以至于最终处理结果的出台,也完全是以环保部主导制定的,这使得我们救援和事故调查处理工作处在被动的局面,这样的情况是很不正常的。” 齐天翔尽可能平静地讲述着,可语调中的不满和愤懑却清晰地显露了出来,而且把事故处理的主导权移交,归咎于组织工作不力,巧妙地掩饰了其中复杂的因素,也等于给在座的各位副省长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齐天翔认为必须要有的转圜,也以此证明基层工作效率低下,从而为下一步的计划埋下伏笔。 “事故暴露出的问题,还不仅仅是权钱交易和盲目生产,以及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或者是政绩观的驱使,更重要的还在于经济结构的不合理,特别是经济发展方式和手段的乏力。”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加重了语气说道:“这样的问题贵水县存在,其他地区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只是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罢了。这些问题的屡次出现我有责任,平时忙于具体事务,对基层出现的问题和顽疾重视不够。通过这次事故的处理,也给我自己一些鞭策,要认真关注地区间经济的平衡和发展问题,特别是经济发展中的环境保护问题,需要认真地重视起来,此类事故不能一再的发生,我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也不能老是这样地被动下去。”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有意收束着话题,接着说:“调查报告和处理结果都形成了文件,交给了大家,请大家都看一看。我的意见是将这个报告和处理结果,以省政府文件的形式正式下发,给全省类似的基层政府和企业敲敲警钟,引起足够的重视,并为下一步的自查自纠和全省范围内的大排查做好铺垫。” “天翔同志的说法很含蓄,也主动承担了责任,可在我听来却很是不安。”看到齐天翔结束了讲话,刘小平率先接过了话来说:“作为主管环境保护的副省长,对基层的情况不了解,不熟悉,可以说是长期脱离基层,以至于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可错误是不可原谅的,我感到非常的痛心,这样的过错也不能让齐省长承担,我请求省政府给我严肃的处分,并请求适当调整我的分工,哪怕是协助其他省长做具体的工作,我也毫无怨言。” “刘省长这个态度的是对头的,可请求处分的想法却值得商榷。”听着刘小平的话,张万福紧接着说着,目光温和地望着刘小平,呵呵笑着说:“如果说责任,环保这一块是归你分管,可国土资源却是我的分管范围,水利和林业又在徐方同志的管理之下,招商引资和外资管理又是萧山同志的事情。几个方面监管不严出现的疏漏,最终体现在环保这一块,板子打在你一个人的屁股上,显然有失公允。” 张万福这样说着,含蓄地迎着刘小平的眼神微微笑着,随即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依我看,我们几位共同承担领导责任的同时,应该向下追责,不但要追究省职能部门的责任,还要追究具体承办单位和人员的责任,特别是基层党委政府,完全可以按照年初签订的安全生产责任书,将今年的评先评优工作一票否决。这样不但能有很好的警示作用,也可以有效地抑制基层的政绩冲动和胡作为、乱作为现象。” “这样好是挺好,可波及面未免过于宽泛了。”一直沉吟不语的罗剑,插话进来说:“基层工作不易,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盯着发展数据,一年的工作过半,突然就一票否决了,难免太让人失望了。” “罗剑同志未免有些妇人之仁了,赏功罚过自然之理,没有什么惋惜之处吧!”孙萍芳似乎对罗剑的话语很不感冒,直接针锋相对地说道:“任何一项政绩工程都打着惠民的旗号,自然要对老百姓负责,这是任何一个主政一方的基层领导,必须要明白的道理,也应该事先就想到后果,不能是有了成绩就是自己的,出现失误或过失就是他人的。这样的毛病惯不得,也是不能纵容的。” 孙萍芳看似就事论事的言论,听上去柔若无骨,可却是处处带刺,而且直指罗剑的软肋,使得罗剑的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僵硬,不由反唇相讥道:“孙省长的说法很对,放到哪里都完美无缺,发展中的失误谁也难以避免,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是古代政治家的智慧,我们作为省级领导部门,应该能够理解和包容基层出现的问题,更应该有宽容大度的气度去发现问题和处理问题,不能拿着放大镜去寻找瑕疵,更不能站在说话不腰疼,基层工作不容易,这是每一个做过基层工作的人都能感知的,也应该对他们的甘苦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关爱。” 罗剑的话语尽管委婉,可都可以听出来,他的话不但直接回应着孙萍芳,也是对张万福刚才说法的回应。会议室里就座的各位副省长,除了刚才表态的刘小平和孙萍芳、张万福,大多都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自然会对罗剑的话语感同身受,无形中也会认同他的观点。 对于能够坐到这间会议室里的人来说,无论是省长、副省长,还是省长助理,都是经历了几十年的磨砺,在无数人的竞争和倾轧中才走到今天的。每个人的经历都足以写成一本波澜壮阔的大书,自然是荣辱相伴,既有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也有走麦城的败笔。可这些过往的经历都被紧紧地包裹在内心深处,是与成长的艰辛交融在一起的,苦涩多于甘甜,是很难触及的,而且大多是不愿回首的,自己不愿,也不愿意别人提及,哪怕是暗示也是不情愿的,都会被认为是有意的伤害。 第四百一十四章 波澜初起(2)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既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看上去很平静的神情之下,却是迅速而认真地思考。 刘平的表态是针对自己的自我批评而来的,尽管有真实的成分,可请求分工调整绝对是一种姿态。一名排名第二的副省长,没有了分管部门的权力和影响,凭什么傲视和居位于各位副省长之前?这他不是不清楚,请求调整分工的话语里面,也还是隐含着夸耀和表功的成分。 作为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空降河海省,刘平这半年的副省长可谓成绩斐然,不但将久拖不决的全省电力系统升级改造工程,列入的国家规划,而且配套资金也全额拨付到位,并进入了全面建设阶段。仅此一项就使得沿海几个地市缺电问题迎刃而解,供电设施和电力系统的升级,保证了重工业项目的用电问题。 另外,几个大型的技改项目,特别是曙光厂车用发动机定型,以及高速公路路网建设,农田水利配套建设等基础设施项目,也都是在他的斡旋和奔波之中,一一得以落实。可以是近几年河海省重项目,进入国家篮子里最多、最集中的一年,这都是得益于刘平曾经的发改委副主任身份,以及他丰富的人脉关系和实际影响。半年多的时间,作了省发改委几年没有做成的工作,唏嘘之余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个人能量。 刘平是应该鼓励的,这是齐天翔本能的感觉和想法,可这些鼓励也需要讲究技巧和方式方法,因为作为河海省的副省长,却长期安居北京,很少能在河海省露面。名义上是有利于协调河海省重大项目的审批,实际上却是照顾行动不便的妻子,公私兼顾的方法在省政府颇有微词,可由于是齐天翔提议并全力支持这么做的,众人也是不好公开表示不满。 齐天翔清楚,罗剑就是这些不满的人中的一个,而且不止一次地表露过。作为常务副省长,原本事情就比较繁杂,可还要兼管刘平分管的部门,而且还都是环保、质检等出力不讨好的部门。做好的是刘平的功劳,做不好却是自己的责任,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排位相近的微妙竞争关系,尽管罗剑有常务副省长的头衔,可刘平却是发改委年轻的副主任,实力和竞争力不容觑,未来可能影响罗剑从河海省升迁的人中,刘平是最强的竞争者。为竞争对手添政绩,在罗剑心目中是很难平衡的一件事情。 这些人中,张万福也是重要的一位,当然还有孙萍芳和萧山,他们几位都兼管着刘平分管的部门,辛苦的同时心里也是难以平衡的。 张万福自从将分管的公安厅移交给新晋省长助理廉季成之后,主要分管安全生产,而兼管的国土资源厅,也只是安全这一块,土地和矿产资源开发,还是在刘平的管控之下,这难免使张万福有大权旁落之感,而听刘平所谓担责的法,难免忍不住要发发牢骚。 孙萍芳却完全是针对罗剑的,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尽管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同时在一起共事过,可早年罗剑的河州市委书记,却是通过一些手段将孙萍芳挤了出去,使得已经准备接任的孙萍芳,只好从省总工会主席调任副省长,失去了成为河州市委书记,主政一方的机会。 尽管事情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也过去了多年,可在孙萍芳却始终是耿耿于怀,而且由于罗剑有河州市委书记的经历,转任副省长之后排位就在孙萍芳之前,甚至还有了常务副省长的头衔,这就让孙萍芳更是难以忍受。 孙萍芳暗指的烂尾政绩工程,齐天翔很明白就是指向的罗剑,这是罗剑任河州市委书记时,强力推进的城市美化工程,就是将南部山区的水系集中起来,通过暗河以泉涌的形式进入河州市的水系之中,然后将已经废弃的护城河重新疏浚,形成错落有致的环城景观带。 这项耗资费力,收效甚微的政绩工程,一开始就受到了包括市长房建设等人的反对,可迫于罗剑的威势,只好打着折扣去执行。结果由于投入巨大,罗剑离开的第二年就烂尾了,成为了市民茶余饭后的笑柄。齐天翔到任后恢复了部分工程,后来还是在王涛的主持下匆匆作了收尾。历时八年,被河州百姓誉为二次抗战的护城河美好工程,才总算有了个大致模样。 这样的败笔当然是罗剑不愿被人提及的,可当着众人的面,罗剑也不好发作,只好以基层工作经历来反击,这是孙萍芳的软肋,当然也是张万福和刘平的致命之处。这些看似为基层干部叫屈的言辞,实际上却暗含着经历和资历的炫耀。 齐天翔立刻就意识到了罗剑话里的寓意,也明白这样的言语对会议气氛的破坏,不用看各位的表情,齐天翔就清楚,这样的分类打击了的不仅仅是孙萍芳和刘平,当然也包括副省长萧山、省长助理王俊明和已经退居的老领导特别咨政张钧,瞬间使他们成了少数人,成了不了解基层实际的另类。 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也是很伤害同志感情的,这样的情况不能有效地改变,就会使与会的各位产生情绪上的波动,尽管都是有着极强克制力的人,可阵营的划分势必会左右观和意见,也会使抵触变成行为,极大地干扰会议的正常进行,更可能使得齐天翔下一步的计划,遭受不应有的阻力。 尽管只是短暂的瞬间,齐天翔就理顺了纷繁复杂的脉络,轻轻干咳了两声,制止了罗剑和孙萍芳的争论,平静地缓和着气氛道:“今天咱们的办公会只是通报这次事故的情况,处理结果已经作出,追责和后续处理可以放一放,咱们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但秋后总是要盘的,留时间给基层,能够亡羊补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齐天翔的声音不高,可却一开口就使得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职位赋予了他天然的权威,不需要过多的展露也是时时存在的,这是齐天翔很为自信的,也是他能够始终谦和的底气所在。 “省府分工时间不久,过于频繁的调整也不适合整体工作的衔接和延续,还是放放再吧!”齐天翔看着刘平:“这一个时期你在北京的工作很有成效,几大重项目都在你积极的努力和推进下取得了重大进展,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我当初的建议还是有些前瞻性的。” 齐天翔望着刘平微微笑着,随即转过脸来对罗剑道:“看上去不错的结果,私下里都是平省长不屑的努力和奔波换来的。驻京办就曾经给我过几次,两个司机换着给刘省长开车,都应付不过来他的节奏,一会东城,一会西城的,约好了人都是马不停蹄的分秒必争,中午往往都是一个开餐盒饭就打发了。半年办了咱们几年都没有办完的事情,除了他的人脉关系,还就是拼命精神了。这俊明同志应该很清楚,他也跟着跑了这么久了。” 看着齐天翔柔和的目光望向自己,一直在耐心倾听的王俊明赶忙笑着回应着:“齐省长的都是实情,刘省长关系熟、能力足,热心尽力,而且对申报和审批程序也是驾轻就熟,不但亲自带着我们跑,亲自帮我们修改资料,还不断帮我们分析项目和具体细节,常常是白天忙碌一天,晚上还在驻京办召集我们开会,往往是忙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又接着忙,实在是不容易。” “平省长近一段确实不易,既要忙省里的事情,又要伺候家里的病人,恐怕要比在委里面时忙上三四倍都不止。”看到齐天翔率先对他话,罗剑心里顿觉妥帖了很多,而且也从齐天翔的话语中敏锐地觉察出了他的用意,就呵呵笑着接过王俊明的话道:“全省的工作原本就有侧重,齐省长是在关键的位置安排了刘省长这个关键的人,所以收到了巨大的效果。相对于项目推进,刘省长分管的部门有我们几个代管,不但应该,而且也是对他重工作的具体支持了,责无旁贷,也是不该推辞的。” “罗剑同志的话的在理,所谓的分工其实也就是便于管理罢了,都是全省整体工作的一部分,也实在不上应该是谁的,或者谁更应该亲力亲为。平同志在北京忙碌,家里的事情我们多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张万福看到罗剑率先表态,也不失时机的跟着:“我们这个班子新组建,还处在磨合期,所有的工作都有一个整体适应的过程,就像刚才天翔同志到的,频繁地调整领导分工,不但不利于工作衔接,也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看现在这样就挺好。” 张万福和着稀泥,其实也还是在暗中恭维着齐天翔,以期回报齐天翔的体谅和关照。 第四百一十五章 波澜初起(3) 很多人都不知道,贵水县的事情暴露出矿产资源非法开采的情况后,事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特别是廉季成和省公安厅都动起来之后,曾经分管公安工作的老领导,现在的矿产资源和全省安全生产的主管省长,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 介于内外多方面的压力,他曾打电话给齐天翔,试探着要求到现场处置,可却被齐天翔婉言谢绝了,理由无非是事态不明朗,还是等等再说,可这一等就等到了事故处理结束。 其间的周折他很清楚,齐天翔承受的压力他更清楚,尤其是国土资源厅厅长和地矿局长被相继双规之后,张万福更加清楚齐天翔不让他到贵水县的用意,除了怜惜他的身体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让他趟这趟浑水,临近退休的年龄,不想让他再经受不必要的压力。 这点其实在他与齐天翔共同处理胜利煤矿巷道坍塌事故时,就明显体会到的,齐天翔不但不让他过于劳累,还刻意安排他这个现场总指挥负责协调工作。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和不经意,可却处处流露出齐天翔的细心和关怀备至,与齐天翔接触的时间不久,可却让张万福感到舒服。 因此,今天会议一开始发言,他就竭力表达着对齐天翔的感激,尤其是对责任追究方面,他尽管表达的是自己的意思,但直觉使他清楚,不使事态扩大化,符合齐天翔的本意。 在张万福看来,他能做的就是与齐天翔站在一起,尽力表达出他的善意和感激,从齐天翔回望过来的目光中,他觉得齐天翔明白了他的本意,这些就足够了。 “天翔同志和大家都给了我过多的表扬,让我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听到众人的话语,刘小平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了,就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最后看向齐天翔真挚地说:“你和大家的赞扬我实在是不敢当,作为分管项目申报和运行的副省长,这都是我应该做到工作,做好是应该的,也是本分。别说我曾经在发改委工作多年,运行程序和人员关系较好,就是我不在哪里工作,该我去做的事情也是会尽力去做的。” 看到齐天翔微笑着回应着他的讲话,刘小平觉得齐天翔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矫情太过小儿科,就转开了目光,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对着大家说道:“除了北京部委的情况,说实话我对基层的了解基本上是空白,这一段时间跑项目,才真正明白了基层工作的辛苦。谢谢天翔同志和大家的理解,让我能长时间呆在北京,既照顾了家人,又兼顾了工作,还请大家能给我多一点点时间,我将尽快调整好,全身心地投入了省里的工作之中。” 刘小平似乎是被自己的真情打动了,讲话结束之后居然站起身来,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缓慢地坐了下来。 “小平省长说的很好,不过也是太客气了,都是同志,不必要这样的。”刘小平的鞠躬出乎众人的预料,会议室里一时静谧了下来,齐天翔赶忙接过话来,打破了会议室尴尬的气氛,微微笑着说:“对于贵水县的事故处理情况,不少同志都发表了意见,这样很好,畅所欲言嘛!这才是咱们省长办公室应该有的气氛,这个话题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吧!下来咱们接着议事。” 望着众人附和着发出的轻微笑声,齐天翔愈发轻松地说:“按照咱们列好的顺序,农业为大,还是请徐方同志先说吧!” 齐天翔把控着会议的节奏,尽可能使会议显得平和顺利,不产生巨大的冲突和争论,才能保证下一步的设想能够进入讨论的程序,否则倒不如不说。 刚才的短暂冲突使齐天翔警惕,作为这些副省长们,官场经验和政治智慧都是足够的,而且有些人的阅历和谋略还在自己之上,轻易地改变他们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也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可力争让他们不反对,或者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级别的干部,做事上进的心和冲动以及不是那么强烈了,或者说已经深悟做官的奥秘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功夫在诗外的道理,以及了然于胸,时间已经消磨了他们的棱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成了日常行为的准则。守成和喜怒不形于色,成为惯常的表现。 可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与他人意见相左,或者看法不一的时候,情绪和阵营就会成为关键的标准,尤其是在事关大局的问题上,一旦形成了对峙,想要改变就很难了,都是有身份和脸面的人,轻易改变立场,招致的就不仅仅的轻视,还可能就是轻蔑了。 齐天翔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这样会带很被动,因此尽管心里暗暗着急,可还是平静地引导着会议的方向。 原本按照周通的想法,办公会不涉及机构改革的问题,而是另外召开专题会议部署机构精简的事情,齐天翔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在一起说。理由很简单,各位副省长带着自己分管部门的问题上会,就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问题的解决上,而对于其他不属于自己分管的事情,往往会采取宽容的态度,要想自己所提问题顺利过会,就要尽可能保持平和的态度,作为交换,也会给自己带来便利,而通过的议题越多,成功的概率也会更大。 尽管周通对齐天翔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可作为秘书长,他也只能按照齐天翔的要求安排会议和议题,并提前通知到每个与会人员,而且根据齐天翔的意图,刻意将农业放在了第一个论处的问题提出。 这倒不是真如齐天翔戏谑的“农业为大”,而是充分考虑了上会问题的难易程度,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徐方没有过深的根基,不会过多地参与到争论的阵营之中。 这从徐方近一个时期的行踪就可以看的出来,夏收之后徐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基层调研,很少呆在省府的办公室中,即使短暂地回来几天,也是召集协调会研究解决问题,与其他部门和领导很少接触,更没有过多的交集,连齐天翔也是很少能够见到他。 都能看出来,徐方是憋了一口气,这除了对自己现在的际遇不满意,还是想尽快适应和熟悉北方农业生产的特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什么。 齐天翔默默地关注着徐方的行为,对于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做法不以为然,可还是尽力呵护着这份难能可贵的纯真,始于知识分子本质上的担当和责任感、使命感,以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感召,使他们身上承接着太多的负累和沉重,自觉不自觉地将这种沉重背负在身上,希望通过自己的付出和牺牲换取心灵的净化。可这样的想法在如今竞争激烈的官场,却像是与风车厮杀的唐吉坷德一样,显得天真和可笑,甚至成为他们永远也消除不掉的尾巴。 齐天翔完全理解这种付出的缘由和精神寄托,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有着这样的想法和行为,总想着利用自己的努力改变社会,改变世界,很长一个时期甚至与崇高联系在了一起。可随着从学院步入官场,特别是来的河海走上领导岗位之后,这样的想法才逐渐在慢慢地钝化,变成了一种意识的自觉和行为的提示,自己能做的事情与职责的要求渐渐在寻求统一,个人英雄主义神圣感在消退,演变为使命和信仰的一致,职责和奉献的统一。 即使有这样的变化,齐天翔对于官场中的庸俗和权术,以及为权利而权力的倾轧,还是感到难以容忍,却也只能是无奈,因此对于徐方这位仍然执着与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人,除了暗暗地担心,就只有一种钦佩发挥着作用,而且也希望尽自己的所能,给予他必要的支撑和支持,即使做不到很多,可最起码的还是能使他少一些伤害。 夏收之前与徐方一同进行农村工作调研,就是齐天翔对他实实在在的帮助,巧妙应用手段解决夏收资金问题,更是表明自己的明确态度,即使这个社会发生再大的变化,奉献和执着,以及基于信念的坚持,都是值得尊重的,也是需要有人坚守的。 齐天翔欣赏徐方的认真和求索精神,也关注着他的动向,这些通过向有志和刘鹏,就可以很容易得到,也尽可能给予他更多的支持,这一个时期实在的太忙的,否则齐天翔还真想实际参与徐方的调研,毕竟农业和农村问题,需要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局面,更需要有一个负责任的人来管理,徐方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领导人。 把徐方的问题放到前面研究,不仅仅是因为徐方属于孤立的少数,还有着农业稳定的考虑,多给他一些支持和时间,相信徐方不会让大家失望,对此齐天翔充满信心。 第四百一十六章 波澜初起(4) 就在齐天翔思考的同时,徐方已经把他的问题简单地讲述了出来,这是关于农村土地集约种植之后,农田水利设施配套和补偿问题,以及土地承包期限终止后投入设施权益的归属和衔接问题。▲∴頂▲∴点▲∴小▲∴说,x. 这样的问题土地第一轮承包时就出现过,当时采取的方法是设施跟着土地走,跨界的化整为零,这种吃光分净的简单方式,初期确实避免了纠纷的发生,也激发了一些积极性。可随着各家各户种植管理和经营方式的自由,暴露出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首先的严重削弱了农村集体经济的力量,分光分净之后,村两委成了一个空架子,没有了集体经济,也就没有了话语权,村里作出的任何公益**情,比如修路和道路硬化,以及照明工程,还有义务教育统筹和投入,都需要全体村民的摊派,利益的不同自然产生了很多的矛盾。 村集体影响力的弱化,还只是一个方面,原有的农田水利设施,由于缺乏必要的管理和维护,特别是作用的发挥受到了制约,大多处于毁弃和失修的状态。一家一户的单一种植模式,不但负担不起重大设施的使用费用,小范围的投入也受到收入的影响,基本上处于自然种植的状态,而且还有和恶化的趋势。 二次承包时,就试图解决这样的问题,县乡两级都对必要的农田水利设施进行了维护和经费投入,省市也拨出专款予以扶持,可由于实际发挥的作用有限,农民没有必要的积极性,也使得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甚至在使用过程中还产生了新的矛盾。 推进土地集约种植之后,往常单一的种植模式被大农业所取代,大机械、大面积、大投入、高产出“三大一高”的优势得以体现,可以往单纯的补助或奖励的方式就难以保护种粮大户的利益了,也很难保证持续的投入和收益。 徐方近一个时期深入基层进行调研,就是针对这样的问题,不但选取了典型,而且还兼顾了几种不同的种植模式,进行了投入产出比较,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的问题齐天翔很早就在河阳县调研时,就听时任河阳县长的向有志提起过,也促使了他的思考,可由于工作的变动,特别是离开河州市委书记职位之后,就没有再详细地关注过这件事情。现在听到徐方再次提起,不由重新审视着这些矛盾和问题。 由于徐方做了认真地调研,农业、水利等部门做了充分的论证,提出了详细周到的分阶段补偿解决方案,并且今年到明年夏收时,只是选择几个有特点的地区进行试点。因此方案在提交大家讨论后,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阻力就顺利过会。 下来是王向东提出的科技厅和科协,对科技成果转化收益标准调整,以及具体人员奖励幅度改革的意见,涉及到厅管科技人员和企业科技人员两部分,分别提出了省政府和企业不同的实施办法。由于这也是长期存在的问题,而且年初的办公会就提出来过,属于补充和完善的方案,与会人员也没有太多的意见,也顺利过会。 萧山带来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国家海关系统提升,河州海关和岛城海关办公条件改善,作为驻在地政府,给予经费适当补贴的问题。另一个是出口退税比例和时间调整的问题,主要是针对省内出口企业今年严峻的出口形势,以及货款结算滞后,具体推出的支持出口企业缓解经营压力的举措。 对于退税比例和时间提前,因为牵扯到今年全省的经济形势,争论的比较激烈,可还是原则同意了萧山的方案。至于海关配套资金拨付问题,牵扯到的不仅仅是海关一家,还有其他分管领导管理的中储粮、银监、证监、出口检疫等多个部门,以及众多的驻省企业,补贴和资助将会引起连锁反应,不如改明补为暗补,这样省政府会主动一些。 尽管两项提案变相否决了一项,可萧山看上去还是比较满意,也许在上会之前就有过预期,基本上还是达到了他的满意,而且暗补也等于是原则上同意了补偿,只是时间押后了一点罢了,也完全可以平衡海关的情绪了。 张万福提出了安全责任制回头看的提案,出发点也是基于近期出现的环境污染和交通安全生产事故,而且多属于责任事故,因此提出在开展全省安全生产大检查的同时,对各地市和重点企业安全生产责任制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再次敲响安全生产的警钟。 张万福讲述的义正词严,可与会的每个人都清楚,齐天翔刚从贵水县处理完事故回来,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提案,不用多想也知道,有着明显迎合的意图,也顺应了齐天翔整肃安全环境的心愿。 张万福说完,附议声一片,就连很少表态的张钧和雷秋实,也是连连表示很有必要,而且要借此对一些软、懒、瘫、涣的领导班子,特别是一些负有领导责任的副职,进行必要的调整和撤换,使得安全生产责任制不但是地方政府第一责任人的事情,更是主管领导的责任,要严肃纪律,明确规矩,给经济建设提供一个安全有序的环境和保障。 认真而平静地听着众人发表各自的意见,齐天翔始终保持着平和温煦的笑容,几乎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即使没有说话的,也以表情表达了看法,而且意见还是出奇的一致,可以看出众人对他的态度,以及对他这一个时期工作的认可。些微的感动之余,齐天翔的情绪十分的冷静,主张认真督促落实安全生产责任制,严肃查办一些渎职事件和官员,既是对事故频发的回应,也是希望重新整肃风纪,这样的想法无可非议,可势必会带来全局的动荡。 但齐天翔却不准备阻止,而且愿意对这项众人响应的提案推波助澜,毕竟众人一致的看法有利于事态的发展,况且安全生产大检查和清肃队伍需要时间,也可以随时进行调整和把控,甚至可以成为机构改革的一个突破口,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同时,齐天翔也明白,张万福这样的提案,是对自己关照的回应,这样的好心齐天翔没理由拒绝,等到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之后,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张万福一眼,随后从面对着大家说:“万福同志的提议很好,我完全同意,而且还希望能够成为即将开始的全省安全生产大检查的重要组成部分,既要落实好,也要查出问题,不流于形式。” “安全生产责任书,就如同经济目标责任书一样,既然签订了,就应该有一个督促检查的过程,而且要比经济指标更有刚性,不能等到出了事故,再来追究责任,无辜的生命等不起,国家和人民的财产损失等不起。”齐天翔声音不高,可却是一脸的严肃,继续说道:“安全生产大检查检查什么?查找隐患应该从哪里查?不是查找哪些企业偷排了污水,哪些地方的食品存在安全问题,而是查一查我们主管安全生产的官员,对于可能出现问题的领域和行业是不是了解,对于以及出现问题的单位和地区是不是清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官僚主义作风,还是漠不关心?知道的是怎么解决处理的,是有意隐瞒,还是渎职纵容,或者是上报了不被重视,这些都是检查的重点。只有这些工作做到位了,基层真正重视起了安全生产,这样的检查才有意义。” 齐天翔有条不紊地说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同事,接着说道:“只有干部动起来,漏洞才能少一些,隐患才能暴露在萌芽状态,才能及时得以处理。这些咱们今天与会的同志达成了共识,也希望通过检查和回头看,全省各级各部门也达成共识,只有这样安全才能成为真正的保护伞,才能保证经济和社会平稳健康的发展。” 齐天翔讲完,张万福的提案也进入了表决,没有任何异议地通过,看到大家略带兴奋的神情,齐天翔也是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似乎是无意间看了一眼手表,故作惊讶地笑道:“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看来有些问题只能留待下午再详细商议了。” 齐天翔的动作和话语使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起了手表,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周通对大家说:“不知道咱们的大管家给大家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补充能量,这吃不好下午的会议也不会开好,不是小事。” 齐天翔轻松诙谐的话语和表情引发了一阵轻笑,周通立即会意地站起身来,笑着回应齐天翔和众人说:“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保证各位领导吃好工作餐,既是正常的工作,也是重要的任务,还真是不敢掉以轻心,我还是先去看看吧!” 周通的回应使得会议室哄笑了起来,也使得众人如同解放了一样,纷纷起身离开了座位,进入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融融的气氛中上午的会议也就宣告了结束。 第四百一十七章 波澜初起(5) 午餐很简单,只是一碗普通的馄饨,热乎乎的小馄饨,汤汤水水清淡雅致,软糯又利于消化,很适合会议期间的加餐,获得了各位省领导的一致赞扬。 也只有在省政府办公会,或者扩大会的时候,小餐厅才会迎来这么多的刺客,而也就是这种时候,才可能有统一的食物,统一的就餐时间。 小餐厅就设在省政府办公主楼的地下一层,与其他的食堂和餐厅不在一个区域,处在同一栋楼的办公厅,有他们自己的餐厅,也不来这个餐厅,其他人也不会刻意跑到这个地方来就餐。这倒不仅仅是特权思想,而是觉得不是很方便,特别是可能遇到领导时的不自由或不自在。 平时这个小餐厅光顾的人很少,除了几位省级领导,以及省领导召集来的人员,就餐的人数和食物的种类,都要提前告知,否则到时候没有饭吃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齐天翔就曾遇到过几次,从省委哪边临时过来,没有提前给餐厅打招呼,只能临时对付,或者以方便面充饥,中午这样的时候不多,可晚上却是经常会发生的。 这些说来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的确是可能发生的。因为平时能在办公室呆着不出门的省领导很少,餐厅工作人员往往都是根据办公厅提供的日程安排,提前与可能在餐厅就餐的领导秘书联系,征求领导午餐或晚餐想要吃些什么,然后根据领导的喜好准备食物,等待领导来就餐,或者送到领导办公室,或者等待领导秘书来取。每一个领导口味不同,喜好也不一样,种类也自然差别很大,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比如齐天翔喜欢吃面,徐方偏好麻辣,张万福和雷秋实比较喜欢软烂,即使统一提供,也未必适合众人的口味。 还就是省政府办公会或扩大会的时候,食物能够统一一些,可也只是一些简单易消化的食物,就如同今天的小馄饨、小笼包、或者是一些贴饼、小菜、稀粥,总之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因为省领导的时间很宝贵,就餐之后往往还要接着开会,不可能耽误太多的时间。 午餐时间很短,就餐之后短暂休息了一会,大家又都陆陆续续回到了会议室,每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一天的会议也都是提前安排的时间,没有特殊的需要谁也不愿意拖到明天,因此抓紧时间,就成为了与会者共同的心愿。 继续接着上午的会议议程,廉季成带来了因公殉职或致残公安干警的抚恤和优抚问题,由于执行的还是多年以前的标准,殉职或致残的公安干警的家庭和其本人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尤其是生活中的实际困难,解决的方式往往都是基层局所或同事之间的捐赠和扶助,尽管可以解决一时的困境,可没有一个相对优厚的抚恤和救助办法,很难解除干警及家庭的后顾之忧。 廉季成讲述提案的同时,也介绍了几位牺牲和伤残干警的情况,显然是动了感情,声音变得低沉,陈述也几次中断了下来,使得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压抑和沉闷,也使得下午会议一开始就变得有些沉重。 廉季成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但准备了详细的提案,而且也对抚恤标准的调整和优抚的办法,都拿出了具体的意见,因此等他介绍完之后,很快就表决通过了。这样的议案能够上会的不多,因为公安系统机构和人员很庞大,经费使用也是优先保障,一般情况下这样的问题是可以通过调整解决的,原则上不会上会,可一旦上会通过率是很高的。廉季成能带着这个问题上会,恐怕也是费尽了周折,绞尽了脑汁,才被迫提出的。 公安优抚问题解决之后,经过短暂的情绪平复,会议室又恢复了平和平静的气氛,在座的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的波动是难免的,可调整的速度和自控力也是惊人的。 王向东带来的问题比较简单,就是民航局管理的新旧机场产权置换移交的问题。由于新近建成的河州机场土地征集时占用了大量的耕地,作为补偿在无力复耕土地或无地复耕的情况下,由省级人民政府代为以现金或置换土地的方式处理。即以市区的旧机场设施和场地,作为交换置换新机场的土地,省政府委托河州市政府以远郊区荒地开发成耕地,补足占用的耕地。协议签订至今,面临着履约交接手续,希望省政府能以政府的名义,协调审计部门进行终审,并出具有权威价值的报告,作为正式文件完结这项工程。 王向东的提案,涉及的问题很单一,而且是审计和报告的问题,因此没有过多的周折就通过了。 下来是孙萍芳的发言,她带来的也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民政负责的敬老机构扩大规模,需要社会资金参与的问题,以及社会福利性养老院准入和资金扶持的问题,随着提案孙萍芳提供了一组数据,全省老龄人数和比例,孤寡老人数量,以及进入敬老院老人的数量,特别是需要关照的老年人数量。同时介绍了全省民政系统公办养老院数量和床位数,民办有资质养老院数量和床位数,对比的明显的,缺口也很大。 另一个问题是文化传媒集团改制后出现的问题,全省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以及原有的院团,经过资源整合,合并成为三个大的集团公司,行政管理与经营收益方面出现了难以融合的矛盾,行政管理人员,事业单位编制人员,集团自有和聘用人员,形成了一个对立的局面,不但收入不相匹配,就连待遇和保障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严重制约了集团的运营。 这样的两个问题,经过孙萍芳细致的介绍,尽管每个人都听明白了存在的问题,可由于牵扯到专业的领域,以及过于复杂的转制问题,过于敏感和繁琐,一时之间竟陷入了冷场。 “看来孙大姐给大家出了两个难题啊!”齐天翔看着孙萍芳略显着急的神色,呵呵笑着说:“看把大姐急的,说了那么半天居然没有人响应,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齐天翔平和地调侃着,活跃着气氛,会议开了将近一天,而且中午基本上是连轴转,大家的精力和情绪显然不如上午时旺盛,加上孙萍芳一下抛出了这样两个敏感的问题,一时还真是难以瞬间调整过来。 “两个问题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有的人想进去,有点人想出去,想进去的人希望有所保障,想出去的人却想着无拘无束付放飞梦想。”齐天翔的调侃松动了会议室里的气氛,引发了一阵轻笑,而对于两件事的简单归类,又引起了与会者的巨大兴趣,这是齐天翔想要的,就缓慢地接着说:“想到敬老院和养老机构,就使我不由想到了敬老的另一头--托幼。这一老一少的问题解决的好坏,体现着社会文明程度和保障体系的完善,是需要我们这些处在之间的人的重要工作。” 齐天翔的话音不高,语调也平和,可由于所说话题的严肃,并没有丝毫的随意,反而使众人更加的关注,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看他下来准备说什么。 “正因为重要,我们的各级政府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也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结果怎么样了呢?孙省长为此急的不行,养老机构不足,床位数不足,专业的护理人员不足,说到底还是资金的不足,或者说是投入的不足。”齐天翔环视着众人,刻意看向孙萍芳温和地说:“可这些问题的解决是不是就只能靠财政投入来解决呢?结果显然的不可能的,联想到另一头,几年前入托难的问题也是困扰着我们各级政府,后来有限度地放开了民营和私立幼儿园的审批,经过几年来的运作,当初我们担心的入托贵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反而因为竞争的加剧,刺激的公立托儿所减低了门槛,关键是提高了服务质量和教学水平。” 齐天翔的目光望向了徐方,微微笑着会意地说:“就如同刚才徐方同志说到的问题,一家一户都没有积极性种植的耕地,为什么会有大户愿意几千亩、上万亩地连片种植呢?而且还要加大农田水利设施投入,不挣钱忙活个什么呢?就是为了省、市、县政府的补贴和农机奖补资金吗?” “一家一户分散耕种都没有效益的土地,到了大户手里,就产生了质的变化,这就是规模效益。”齐天翔的目光又看向孙萍芳,语音柔和地说:“放开了托儿所,并没有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反而缓解部分入托难的问题,民营和私营机构功不可没,监管机构和管理部门功不可没,正是因为担心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管理和监管到位了,市场主体发挥作用了,有利可图了,积极性也就上去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波澜初起(6) “您这样的类比当然很有道理,也切中了问题的实质,放开公立机构独大的限制,引入竞争机制,的确也能改变一些眼下的问题。”孙萍芳对齐天翔微微笑着,对齐天翔的分析很是赞同,可更为舒心的还是齐天翔对她的称呼,使她感到舒服,可兴奋之余还是就事论事地说道:“老年养老问题还不完全等同与幼儿教育,收入和支出对于老年人就是一对很难解决的矛盾,城市退休职工还好办一些,毕竟有一些收入保障,能够支付一定的养老费用,可农村无收入老人怎么办?他们的养老费用又该如何筹措?” 孙萍芳将目光从齐天翔脸上移开,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老年人进入养老状态后,存在着时间长,以及从健康到多病和慢慢衰老,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养老机构吐故纳新的能力就会大大受到限制,经营效益也会受到影响,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也会限制民营资本和社会资金的进入,只能是公立机构长期为之,而且这还有个制度优越性和社会保障的问题,弄不好会引起不必要的副作用的。” “应保尽保,而且要充满关爱,这是我们的社会制度所决定的,也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会制度都会充分重视的。”齐天翔听孙萍芳说完,未加思考地说:“管理和监管的问题,以及经费投入和资金来源的问题,都应该统筹进行谋划和考虑。不妨多一种思路,养老和医疗体系改革联系在一起谋划,现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不但出现了养老难的问题,而且由于农业税收的取消和相应规费的取缔,乡镇财政的日子越发的艰难,首当其冲的就是乡镇卫生院。这些情况孙大姐您应该最清楚,结合着城乡一体化的医疗制度改革,可以考虑借鉴城市社区医疗服务站的形式,将医保全覆盖和养老应保尽保一并进行规划。社区卫生机构有了新的收入来源,本身的医疗资源又可以为养老事业服务,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弄得我头痛不已的养老院的事情,经您这一点拨立即就敞亮了。”孙萍芳丝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心情,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的徐方说:“这就是天翔同志与其他省长不同的地方,以前提出个什么问题,要么行,要么不行,都要你自己想办法、拿主意,现在齐省长不但从大局判断,而且帮助出主意想办法,而且所占的角度和视野,也比我们具体做事的高出许多。” 看到徐方赞同地连连点头,孙萍芳又接着对齐天翔说:“有了您这个宽泛的思路,我回去再让他们进行细化和完善,不但是乡镇卫生院,还有民政所、计生站和防疫站,这些七七八八的站所,现在也大多都是摆设,得让他们动起来,有事干,不然都成了白吃饭的了,无形中增加乡镇政府的财政压力。” 齐天翔含蓄地望着孙萍芳笑着,慢慢地说道:“乡镇中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变革的,适应现在以服务为主的管理模式,转变还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不下点真功夫还真是不行。别的不说,就说乡镇机关庞大的架构,哪一个冗员不是牵扯到众多的关系,从农民到干部的檀变是深入骨髓的,也是翻天覆地的,要有些思想准备才行,因此方案设计还是要兼顾农村和乡镇的实际,先栽花后摘刺总是要好一些。” “您说的这一切我都明白,也知道您的担心。”孙萍芳佩服地望着齐天翔,干脆利落地说:“无非是先让基层乡镇看到甜头,再因势利导,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注意这些的,而且也还会选择成熟的地区和乡镇进行试点,城市就以养老院和公立医院进行联营,让大家都动起来。” 齐天翔很满意孙萍芳的表态,就微微笑着接着说:“这是养老的问题,咱们先这么说着,您下一步修改方案,等成熟之后再具体研究,您看怎么样?” 齐天翔温和地征求着孙萍芳的意见,其实也等于是代表大家否决了这个提案,可看起来孙萍芳到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不满的表情,就顺着自己的话题继续说道:“文化体制改革,运用市场化手段盘活文艺演出资源,顺应市场规律改变出版和传媒领域,这是必由之路,也是必须要进行的改革,但体制问题,传统习惯和沿袭,特别是管理和监督模式的滞后,都会给正常的改革带来阻碍。” 齐天翔说着,慢慢斟酌着语句,商量的口气对孙萍芳说:“您看是不是这样,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到几个院团走走,选择一些典型的单位和人员座谈一下,确定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的改变,最终找出一个相对稳妥,又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 “怎么样都可以,这主要看您的时间安排。”孙萍芳知道两个方案都被否决了,可却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因为齐天翔对这两件事情的关注感到兴奋,就望着众人笑着说道:“能得到齐省长的亲自关注,这比什么都好,看上去两个方案都还不够成熟,否决了也是好事,免得大费周章到时候阻力一堆的好!” “还是大姐大度,否决了不是坏事,否定之否定才是事情最终落实的基础嘛!”齐天翔望着孙萍芳笑着,随后目光环视着众人道:“省政府办公会,其实就是集思广益的会议,大家坐到一起,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务实也务虚,平心静气地研究和探讨,这样才能少走一些弯路,少交一些不必要的学费。” 齐天翔的话语温厚敦和,显得平易和友善,获得了会议室内众人的一直响应,也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达到了齐天翔最希望的宽松融合的程度。 “说到了管理和监管,就让人不由想起了体制和机制的问题,也会想到机构和效益,以及怎么也避不开的行政效能问题。”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内的所有与会者,慢慢地展开了他认为最严肃的话题,可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是平静的,话语也是沉稳地说:“这就是我想要提请大家今天审议的问题---机构改革。”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在各位与会者脸上扫描着,看到大家都在专注地倾听,就略显严肃地说:“原因我就不讲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必要性也用不着过多的强调,政令不通、效率低下、人浮于事、官僚主义,以及办事难、难办事等等问题的症结,都可以很容易归结到行政管理体系上来,这些也用不着多说,现在需要咱们下决心研究一下改什么和怎么改的问题。” 齐天翔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没有人接话,就接着说道:“这几天我也与找了几个同志沟通交流了一下,也听到了许多不同意见,归结为一点就是时机的把握和目前的经济形势上。由于时间关系,没能更大范围地征求意见。” 似乎是感觉到渲染的不够,齐天翔未等大家做出反应,就补充说道:“在这之前,我已经责成交通厅拿出了一个方案,向东同志作了很多的工作,基本上比较符合我省的实际,办公厅也已经送交各位省长审阅了,还有一个编办整理出来的方案,也一并送达给了大家,想必都有了一定的看法,现在就请大家集思广益,商量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和步骤来。” “齐省长给我进行过交流,作为分管财政收支的副省长,我对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提高行政效率举双手赞成,也认为在我们这届班子任期内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很有必要。”罗剑停顿了一下,而这种停顿在这样的会议上,通常会有两种必然的结果,一种是强调,另一种就是转折了,而从罗剑脸上凝重的表情判断,显然是后一种了,“只是我们这届班子组建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板凳还没有坐热,就去撤别人的板凳,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切了些,也容易一些不必要的问题和矛盾,这对我们的开局之年的工作是不利的啊!” 罗剑似乎是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讲话结束,才接过了话题,显得从容而认真。其实从齐天翔一开始讲到这个问题,他就跃跃欲试地想要说些什么,不仅仅因为自己是常务副省长,要率先作出表态,更重要的是要提前阻止众人的发言,不使提议变成热议,糊里糊涂就形成了决议。 齐天翔有这个感召力,这点罗剑是深深相信的,这倒不仅仅因为他是省长,是省政府这届班子的班长,有这种天然的优势和权威,而是齐天翔谦和务实的行为方式,以及待人接物的平易和友善,加之他自身的能力,足以感染和影响与会的大多数人,即使不会是一致的赞同,也会使反对和质疑声变成沉默,这是很容易就形成的结局。 第四百一十九章 波澜初起(7) 其实,前两天齐天翔与他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罗剑就感到了齐天翔的决心,也为他的想法深深地震撼了,同时也不由不佩服他的胆量和勇气。 上任不过半年,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稳,齐天翔就敢于对行政管理体系和机构动手,可见他的执着和胆识,可对长期形成的顽疾作切除手术,需要的不仅仅是胆量和勇气的问题,更需要周密的计划和设计,需要完善的配套机制和分流手段。在这些都不是很确切的时候,冒然进行机构精简,无疑会给他自己,更给这个还不稳定的班子带来严重的问题,这点罗剑是清醒的。 罗剑也清楚,齐天翔作为行政法学家,多年来对行政管理体系和运行规律,有着深入细致的研究,甚至还达到了一定的层次,这是他自身的优势,也是令人羡慕的。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底气,齐天翔才敢于上任伊始,就拿行政管理体系入手,就是要以自己擅长之矛,攻击体制顽疾之盾,走冷门出险招引起关注,从而险中求胜,获得更多的加分因素。 这是罗剑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而且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妄自悱恻,齐天翔的人脉资源不但来自于河海省,更有北京的众多高层支持者,这些人中不乏向郑明、方翔之类的决策者,也有像林东生一样看好齐天翔并准备交班的实权派,他们给予自己和齐天翔的时间不会很长,更没有耐心等待齐天翔按部就班的积累和成长,因此出奇制胜就显得尤为重要。 平心而论,罗剑对齐天翔的设想和决心还是认同的,也希望能够对机构臃肿和效率低下的问题,进行一次实实在在的的改革,真正适应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需要,也与河海省的实际相适应,从而在经济增长方式乏力的现实条件下,出现一个新的亮点,以转移现实经济运行中的矛盾。 可这些必要不应该是现在,这点罗剑更为清醒,作为新晋的常务副省长,平稳工作一个时期以后,以河海省的经济体量和位次,以及自己的资历和能力,很有可能在明后两年的干部调整中,到其他省份就任省长职务,真正实现省部级到正省级的跨越。 在这个关键的时期,稳定就是最好的成绩,罗剑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个道理。可齐天翔即将开始的机构改革,作为省长他也只能是挂帅和领导,具体工作责无旁贷地会落在他这个常务副省长的肩上。工作的繁杂罗剑到不担心,关键是伤筋动骨的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势必会影响到他的形象,处理的好是应该的,处理的稍有偏差就是领导能力的问题了,也会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升迁。 当私心占据着内心重要位置的时候,意识和判断就会为私心服务,而且会自然左右着行为和语言。 现在的罗剑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因为自己的感觉使他认为必须有效地阻止齐天翔的想法,也明知道这样很难,可他还是希望试一下,即使打消不了齐天翔的努力,起码也要延缓一下他的节奏。时间表他目前没有,但明年的这个时候应该一切都明朗化了,走与不走都已经完全清晰,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齐省长有着长远的眼光,也有着宽泛的视野,而且还有着我们在座各位都没有的专业知识背景,对现行行政管理体系和运行中的问题,有着很深的研究,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更是他的特长和优势。”罗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按着自己设定好的思路说着:“而且上任伊始,就从安全生产责任制入手,对管理松散的安全生产形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对行政执法环节的乱收费现象,也以依法行政现场会的形式进行督促检查,可以说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引起了全省各级各单位的重视。现在正是督促完善和回头看的关键时期,通过检查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大范围的机构改革这个时候全面铺开,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切了一些。” 罗剑看着众人说着,随即望向齐天翔微微笑着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担心,我们两人单独交换意见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说,现在也还是这样一个观点,但也只是个人的看法,如果省政府办公会形成决定,我还是毫无保留地坚决执行,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罗剑同志这种滴水不漏的态度,还真是体现出了高超的技巧。什么都说了,可却又什么也没说。”孙萍芳微微不满地讥讽道:“明确自己的态度,同意就是同意,反对就是反对,可以保留意见,就是不要模棱两可,时机可能不成熟,可什么时间才算是成熟呢?经济形势现在还算不错,现在不做这件事情,等待问题成堆再着手吗?” 孙萍芳迎着罗剑不满的目光,简洁爽快地表态着:“即使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也可以进行必要的研讨和论证工作,拿出一个时间表来,这样才有意义。我表明自己的态度,在我分管的领域,下一步的重点就是研究和落实机构精简工作,而且可以首先从文化出版行业开始,进行必要的探索。” “孙省长快人快语,果真名不虚传啊!你认准的事情,也要去大家都与你一起认识,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好容易等孙萍芳说完,罗剑立即反唇相讥道:“改变容易,落实难。一个文件和决议就能将这项工作推开,而且还可以设定一个精简标准,可推进中的困难是不是也要考虑清楚不是?” 罗剑将目光投注到大家身上,慢条斯理地说:“文化产业先行先试,这不是不可以。可对于这样一个市场化程度较高,有着巨大产业规模和效益的行业,除了博物馆和研究机构,以及基层文化站所,还有一些经济效益不好的剧团,其他占据着丰富市场资源的剧场和出版传媒单位,不要说主业收入,就他们占有的商业区域,每年的收入会有多少,他们可是巴不得脱离这个体制机制,而且运作的好,还可以像几年前的国企改革一样浑水摸鱼,捞一个实惠,伤害的不是全体员工和国家的利益吗?” “罗剑同志的观点的确中肯,也说明了一些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这些问题解决不好就贸然进行机构改革,势必会伤害到更多人的利益,也会使改革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和矛盾。”萧山望望罗剑,又看看众人的反应,最终将目光投向齐天翔缓缓地说道:“就像文化产业面临的问题一样,商务系统也存在着苦乐不均的现象,而且程度还比较严重。” 萧山尽力克制住提案押后引起的不快,望着众人语调平和地接着说:“由于历史的原因,计划经济时期国有商业主渠道作用,依然在现有的商业体系中不同程度地存在,而且是两头小中间大的格局,省级和县区一级基本上不存在资产和产权的纠纷,剥离和规范工作早几年就完成了。倒是地市,特别是一些中心城市的商业服务业,很大程度上还是行政管理和市场经营揉在了一起,而且有些还分属不同的领域,比如饮食服务的酒店和宾馆、商场就分属于商业和一轻和二轻局,还有机关事务管理局。尽管进行了合并和托管工作,可产权却没有转移,这些遗留问题需要处在夹心层的地市政府下大力气解决,才不会引起巨大的混乱。”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意见已经表达的差不多了,萧山的目光再次望向齐天翔,商榷般地说:“因此我觉得现在进行机构改革,时机还是不够成熟,是不是先在基层进行一下调研和摸底工作,然后再稳步推开,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 “时机不成熟?萧山同志倒是说的很确切,也很考虑到现实问题和矛盾的存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钧呵呵冷笑着接过话来,不无激愤地说道:“前几年国退民进,大批的中小国企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准备好了吗?几十万产业工人有必要的思想准备吗?还不是一觉醒来企业没有了,稳定的工作没有了,赖以维持生计的收入没有了,这些都是怎么造成的?” 张钧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激动,微微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对于这些粗暴的改革方式,某些地方政府和媒体还在往下岗职工的伤口上撒盐,美其名曰改革进程中必要的阵痛,是凤凰涅槃必须经历的惨痛,可为什么这些阵痛要让无数的产业工人承担呢?他们做出的无私奉献还不够吗?为什么他们信赖的企业和政府,要将他们像包袱一样甩掉呢?” “正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国企改制一刀切的问题,以及遗留下来的难以解决的矛盾,我们的机构改革才需要慎之又慎。”萧山很容易就抓住了张钧话语中的漏洞,显得大度地笑着望着张钧说:“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还没有稳定发展呢,就先把自己的公务员队伍搞乱了,这不是我们发展的目的吧!” 第四百二十章 波澜初起(8) “萧山同志得很好,我们改革的目的,不是让参与改革的群众承受经济和生活上的沉重,也不是成为改革的牺牲品和试验品,毕竟我们的改革是要惠及广大民众的,是要最大限度地提高全民族的物质生活水平,进而实现文化和道德的进步,真正体现我们制度的优越性。”听到萧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着自己的想法,暗暗嘲讽着张钧,原本沉默的雷秋实也忍不住插话进来:“阵痛不可避免,关键还在制度设计,方案的优劣,以及执行人的认识高度和决策能力,才是完整实现规划的重要步骤。” 雷秋实的话语平和,听上去还十分的中肯,可在萧山听来却句句含着深意,或者还有着深深的不满和讥讽。原本平静地反驳着张钧的那份暗暗的得意,立刻变得不那么自然,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恼怒。因为雷秋实的插话直接针对着萧山的软肋,使他有苦难言。 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过往,几年以前身为国资委主任的萧山,正是在雷秋实的领导下,实施的国有企业转制工作,而张钧是分管国资委的副省长,雷秋实是省企业转制领导组的专职副组长,论职务萧山最低,只是一个正厅级的委主任,可由于受到时任省委书记赵浩南的赏识,转制的具体工作可以是直接由省委书记控制,两位副省长管不了一个厅长的怪事,就这么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也就是转制过程中的旁若无人和大权独揽,萧山的行为引起了张钧和雷秋实的极度不满,可碍于赵浩南的威势也是难以表现出来,而且还因为在赵浩南的正确决策,以及萧山为主任的国资委的强力推进下,河海省的国有企业转制工作步骤缜密,国退民进力度大,成效显著,受到了中央新闻媒体的热捧和宣传,同时作为一个成功的典型经验得以推广。 也就是这件事情,使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运作过程中的争吵,具体问题的争论,以及事后遗留问题的争执,伴随着改制的全过程,始终没有停止。以至于很久以后,雷秋实卸任副省长职务,张钧从分管计划、国资和经济运行的副省⊥⊥⊥⊥,长,变为主管经济协调大权旁落,而萧山却顺势升级为副省长,完成了省管到部管干部的跨越,都得益于这次改制。 表面的风光难掩一刀切造成的困局,改制完成不久,快刀斩乱麻的转制就陆续暴露出来简单、急切和后续手段不足的问题,尤其是企业资产的清算,以及失业职工补偿和安置分流工作,都引起了涉事企业和社会的巨大非议。贱卖国有企业,国有资产流失,权钱交易和中饱私囊的议论声不断,上访和堵门的事情时有发生,使随后接任省长职务的林东生头痛不已,可牵扯到省委书记和几位副省长,举报的事项也难以查证落实,遗留的问题就这么长期遗留了下来。 可这么多年过去,心结却像个病菌一样埋在了张钧、雷秋实和萧山心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反应,尤其是张钧和雷秋实成为省政府特别咨政,相对于赋闲之后,对于这件令他们耿耿于怀的转制事件,一直在暗中调查和搜集证据,力图做实赵浩南和萧山在国企转制过程中的违法违纪问题,而且也将相关材料通过自己的渠道递交高层。尽管效果暂时还不明朗,可不同的声音都在传递着信号,只是这种博弈牵扯到的利益各方力量太过胶着,一时也难分伯仲。 可这对于萧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等闲视之的,对于两位老省长的任何一个举动,哪怕是言语的暗示他都十分的在意,而且加倍的心,这次也同样是如此。 “老省长这是在批评我责任心不够,或者官僚主义思想严重啊!”萧山呵呵干笑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观察着众人的反应,随即面向雷秋实,神色严峻地道:“我认为,任何的执行力都要服从大政方针,服务于形势发展的需要,单纯地去看一件事情,难免会有失公允,或者会产生片面的判断,这到底也还是忽视了客观规律的反映。” 萧山似乎很为自己的法感到得意,既回应了雷秋实的攻击,也暗示着自己的无辜。也许是感觉到话语的分寸和力度不够明确,就又补充道:“到底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执行者,往大里是执行中央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再退一步,执行的是省委、省政府的决策部署,我们所做的一切工作,都要在这样的轨道上运行,个人的所谓创新和创造,只是执行过程中的补充和完善,总体方向是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的,也是组织原则所不允许改变的。” “萧山同志这样的法很有些形而上的味道,可却也明了现实工作中主动和被动的关系问题,也就是创造性和创新的具体运用和政策执行力的辩证关系问题。”张钧耐心地观察着萧山的的表情变化,等到他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但体现着一种政治智慧,更体现着执行者的担当,天翔同志从完善行政管理体系,提高政府运作效率和行政效能,减少财政支出的多层面考量,大胆地改进臃肿、低效、繁琐、庞杂的机构弊病,这就是最大的制度创新,这样的执行力才体现出他的坦诚和无私,难到看到问题成堆不解决,就是最好的执行力吗?” 张钧话音刚落,雷秋实就接着笑道:“我们的事业,就是在挫折和矛盾中,不断地探索和修正螺旋形地上升着,没有问题和矛盾是不可能的,也是不能进步的,只有发现问题,解决矛盾,才是真正的执行力。机构改革和经济结构调整一样,都面临着众多艰苦和复杂的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各级政府部门,特别是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去认真研究解决,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我觉得天翔同志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前瞻性,先从体制机制入手,建立高效廉洁的行政运作体系,才能更好地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才能使我省的经济又快又好地发展。” 看到张钧和雷秋实都在不约而同地用齐天翔的威势压他,萧山不禁暗暗叫苦,可就事论事地不纠缠过往的旧账,也还是萧山愿意接受的现实,想到这里,萧山就详装大度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着对雷秋实:“两位老省长不愧为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优秀践行者,出的话里,既有辩证法,又有方**,我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我只是担忧天翔同志的改革大计步子太大,并不是反对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而且从心里上,我也愿意看到机关效率的提升,干部群众的精神状态饱满,这并不矛盾。” 萧山着话,目光转向身侧的王向东,似乎是寻求同情地笑着:“作为主管交通行业的老领导,有亲自过问机构改革具体事项的王省长,这一段时间的甘苦,相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清楚的吧!” “甘苦都不怕,只要有实际效果,这比什么都好!”王向东看到萧山求救的神情,呵呵笑着回应道:“也就是萧山同志的,作为老交通,又是分管交通行业的副省长,没有什么比下面乱作为、或作为更让人恼火的,可更难堪的是这些事情还被齐省长抓了个现行。丢人事,面子事大,齐省长发现了乱象及时进行了制止,并立即组织全省现场会部署整改。这样的形势下不进行改革怎么能行?又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讨论机构改革的事情?” 王向东的话引发了会议室里一阵轻微的笑声,短暂的停顿后,王向东环视着众人慢慢地:“交通行业乱象丛生,乱收费、乱罚款、乱查车的‘三乱’现象由来已久,大范围的治理整顿和打击每年都不定期地开展着,可每回治理整顿之后不久,就会大幅度的反弹,成了社会各界诟病的顽疾。究其原因,除了机构庞大入不敷出,还有就是利益驱动的问题,只有斩断伸向公路的利益黑手,解决收费和管理的关系,才能真正意义上解决公路三乱问题。天翔同志善于发现问题,这我是深感佩服的,也坚决支持从省交通厅开始,进行大范围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先行先试。” 王向东的态度很明确,表情也很真挚,表达的想法更是清晰明确,一时之间使会议室里的气氛定格了起来,各位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基本相当于表态的发言,似乎更明了一种倾向,出来就代表了一种意见,不好反悔,更不能有所修正。 这看似简单的表态,带来的就是一系列的变革,以及分管部门的波动,而这波动可能会长期影响到干部队伍的情绪稳定,继而对实际工作产生干扰,因此这态还真不是好表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波澜初起(9) 没有人接话和发言,会议室一时陷入了冷场,似乎都在等待着,互相观望着,而最多的目光是看向齐天翔的,可齐天翔却根本没有表态的意思,微笑着回望着大家。 刘小平在齐天翔的目光注视下,环视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众人,发觉在座的副省长中,只有自己和徐方是没有明确表示态度的,就略显严肃地望向徐方说:“也只有我和老徐没有表态了,老徐来自外省,我来自北京,都来河海省的时间不长,老徐近一个时期下了大功夫做调研,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对省里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看到徐方咧嘴笑着,刘小平的目光转向了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说对机构改革我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谈什么真知灼见?可作为机构中人,我也愿意说说我自己的想法。” 一大堆类似于废话的过渡之后,刘小平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于是变换了坐姿,缓慢地说:“我来自国家发改委机关,对基层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可就我在机关多年的认识,机关人员的多少与效率高低关系并不是很大,而是事权和物权的多寡,也就是工作量和人员设定的问题。有的部门人数不少,可每日里也是无片刻空闲,而有的部门只有一两个人,还是门可罗雀,可这样的部门还不能没有。这样的苦乐不均之下,最需要解决的还是人员和部门的设计,这需要时间和细致地调查研究,一个重大举措的出台,还是需要谨慎一点的好。” 刘小平绕着弯子说完了自己的意思,就不再说话,而是望着齐天翔,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齐天翔目光与刘小平对接着,始终淡淡地微笑着,可心里的讶然却是明确的,刘小平会唱反调,这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按照他与刘小平的接触和了解,以及处处为他着想的设计,刘小平即使不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也应该是保持中立和中庸的,没有反对的理由,更没有必要绕着圈子说明自己的意图。由此对刘小平的真实用意动起了心思,就没有接刘小平的话,而是眼睛望向了徐方,想听听他怎么说。 徐方听到刘小平将他引入了事态之中,又看到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知道自己应该亮明观点了,就平静地慢慢说道:“刘省长刚才说的很对,我来河海省的时间不长,尽管这一个时期做了一些调查研究工作,可还是更多的在基层转,对于机关的情况知之不多,因此也没有多少发言权。” 几句谦虚的表白之后,徐方操着一口浓重的家乡方言接着说:“但作为多年农村工作的经历,我对农业管理和科技服务机构的工作效率,还是有些想法的,应该说农业服务机构与农村和农民的联系是紧密的,对农业和农村的感情应该是深厚的,可事实上正好的相反,不但没有尽心尽力为农民服务,反而成为了官老爷。” “这是行政管理机关,以及水保、植保、农机、种子等事业单位的普遍作法,为民服务的意识的淡薄的,行为是冷漠的,出现这样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行政机构和事业站所是财政托底,没有真正地市场化运营,导致了服务宗旨和服务对象的逆转。”徐方文绉绉地说着,也许是知道自己的方言拗口难懂,就刻意放慢着语速,尽可能说得明白,“省市农业部门是这样,乡镇这一级就更为严重了,机构臃肿,人员众多,七站八所真正发挥作用的没有几个,可行政管理经费却一点也没有省出来,反而成为效率低下,人浮于事的养老院和收容所,甚至成为增加农民负担的敛财者。” 提起农村和农业工作,徐方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可想着今天会议的主题,就只好遗憾地结束了要说的感慨,但还是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对于齐省长提出的机构改革设想,以及剥离事业单位的具体做法,我举双手赞成。是得下功夫改变涉农部门的服务意识和服务观念了,真正让他们适应市场需求,真正为老百姓办事,获取必要的报酬,这才是应该有的正常的供求关系。” 徐方的话音刚落,罗剑就接过话来说:“徐方同志的态度很明确,想法也可行,但你是不是想过,从省到市,再到基层乡镇,七站八所涉及到的事业单位人员会有多少。这个具体数字我没有掌握,大概徐方同志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据我估计几万人还是有的,这么大一个群体一下子推向市场,风险和动荡的确是难以想象的,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矛盾,也是难以预期的。” 看到徐方在罗剑犀利的言辞责问下一时语塞,张钧干脆利落地插话道:“老罗的说法有些概念混淆的意思了,几万人不是一步推向市场,我们不是搞国企改制,不是一夜之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都还是有一个缓冲的过程的,而且细分下来事业单位人员也不是这一次就整体转进了市场。据我所知,现在很多的涉农事业单位,事实上已经在进行市场化运行,比如种子、农机、化肥等部门,都长期实行的双轨制运行,只是还占用着财政的行政经费罢了,这本身就应该清理的单位和部门,除了农业部门,其他行业和部门还有多少,我想少不了。” 张钧说着话,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萧山一眼,又与邻座的雷秋实交换了一下眼神,语调沉稳地继续说:“现在不是要不要改的问题,而是怎么改,改到什么程度的问题,天翔同志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话题,这不但值得我们尽力去做,而且还要做好。我始终认为,改革是一项惠及全民的变革,只要积极稳妥地推进,必要的阵痛和牺牲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论是我们的各级政府,还是干部职工,都要有这种心理预期,也要有必要的思想准备,不能干部群众两个样,一个标准两样结果,这都是不正常的。” “阵痛难以避免,可这样的牺牲还是应该越少越好,起码不应该牵扯到社会的稳定和繁荣,不能造成过多的矛盾和问题。”张万福接过了张钧的话,想着说道:“机构改革应该搞,而且还应该尽快着手,可制订方案也还是要考虑到各方的接受程度,可以有牺牲,相信我们的干部职工有这样的觉悟,但工作还是要做细、作稳,这样才好。” “相信干部职工有牺牲的觉悟,可我们的改革不是以牺牲为代价得来的,阵痛更是不可接受的。”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张万福说完了话,边想边说道:“我们不找理由,不留后遗症,可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不负责任地决定无数人的命运,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牵扯到众多人的利益,这就要求我们把困难想足,把工作做细,对得起干部群众的信任,也对得起我们肩负的职责。”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以及针锋相对的意见,齐天翔已经意识到方案过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也就不愿再过多地进行努力了,有了一个不错的平衡点,也就可以基本满意了。 尽管从齐天翔的内心来讲,方案没有过会,微微的有点遗憾,但相比于执行过程中的阻力重重,暂时的冷场不是坏事,统一思想需要一个过程,更需要自己做出具体的努力。 其实要方案过会很容易,齐天翔有一个重要的杀手锏没有使用,只要说出这件事情已经事先经过了林东生的同意,所有人的不同意见就会消失,可齐天翔不愿这么做,一则是自己不愿以势压人,更重要的是还是想听听各位副省长真实的想法,这才是他的目的。 “拿出这个方案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畅所欲言就是最好的结果,尽管大家的意见不尽相同,可对于机关的工作效率和现状,改变的想法却是一致的,这就是良好的基础。”齐天翔平和地环视着众人,语调柔和地说:“大家今天的意见,我会认真地考虑,也会在下一段结合调研进行论证。同时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从全省经济工作大局出发,认真结合分管领域的实际,做好调研工作,然后咱们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完整有效的方案来。” 说着话,齐天翔微笑着看了一眼与会的众人,征求的口吻缓缓说道:“看看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说,如果没有的话,咱们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随后办公厅会把会议纪要送交大家,有什么问题咱们再单独交流。” 齐天翔的讲话等于宣布了会议的结束,与会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地喘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起身或结伴,或单独离开了会议室,为这场省长办公会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齐天翔直到与会的众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才慢慢地站起身,与一直等待着的周通一起离开,望着周通略显遗憾的表情,齐天翔的脸上始终温和地微笑着,也对下一步的着眼点,有了更为清晰的想法。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持续发酵(1) “听齐省长每天都是闻鸡起舞,提前上班,我还有不信,今日所见果然不虚。”齐天翔也就是刚进办公室,刘平就随后跟了进来,而且是边走边谦虚地道:“我这可是不请自来,还望省长不要怪罪,更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看到刘平满脸故作的诚惶诚恐,齐天翔赶忙从办公桌后面迎了出来,也是戏谑地调侃道:“这已经进了门来,还如何拒之门外,难不成扫地出门不成,可到哪里去找可以扫一百多斤大活人的扫把呢?” 齐天翔着话,伸出手来与刘平握在了一起,并一直拉着走到了沙发跟前坐下,上下端详着刘平,饶有兴致地问:“我闻鸡起舞,那这个时间段你这从南郊宾馆过来,又算是什么?难不成是通宵达旦?” “省长官僚的不是,我刘平尽管在河海省居无定所,可也不至于只有南郊宾馆一处可以栖身吧!”刘平似乎很享受这种轻松欢快的氛围,也努力营造着这样的语境,就接着:“通宵达旦还不至于,我还没有那么忙,只是昨天晚上看文件有些晚了,就懒得回宾馆了,对付着在办公室睡了一宿。” 刘平欠起身接过齐天翔亲自沏好的茶叶水,呵呵笑着神秘地:“省长亲自沏好的香茶,我得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喝出古丈毛尖的滋味。” “古丈毛尖倒是有,可比得上你家乡的君山银针吗?那可是老八大名茶中的佼佼者啊!”齐天翔警觉地看着刘平,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自己与林东生的谈话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了,可见传播速度之快,但此刻齐天翔却没有时间去考虑消息源,而是淡淡地笑着调侃道:“你不请我喝,我到可以请你喝,也可以请你这位方家品品,我的君山银针与你的级珍茶有多大的差距。” 刘平听出了齐天翔话语里隐含的意味,也敏锐地看出齐天翔引起了警觉,就祥装比较地端起茶杯看了眼汤色,又口地泯了一口,在嘴里咂吧着滋味,良久才缓缓地道:“玻璃杯泡茶,棵棵银针耸立,汤色黄绿清澈,是正宗君山8≤8≤8≤8≤,银针的方法,茶味也算周正,还算是不错。不过与你们家乡的毛尖雨前、明前的分类标准,你这茶叶显然应该属于后明前时期,不过也算是不错的茶了。” 刘平着话,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大度地笑着:“当然与我能喝到的茶叶相比,差距也还真不是一。家乡出了这么大一个副部级发改委副主任,位高权重,人家不得刻意关照一下吗?何况只是一包茶叶,可以是上万元一斤,或者更贵,可根本上还是一包树叶而已,因此雅贿没法统计标准就是这个原因。一包茶叶,或者一块玉石,一幅名人字画,价值几何?是按照本身价值?还是按照市场价格?没有一定之规,也不好防范,可无论是对送的人,还是收的人,都是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 “但对于你这位清如水明如镜的齐大省长,曾经的纪检委书记,我可是不敢飞蛾投火,自找没趣的。我哪里有的是好茶,而且品种之多,种类之全,你可能都根本想不到。”刘平似乎并不想结束这样的话题,依旧慢条斯理地:“但我的好茶只给对脾气的朋友喝,而且是只在北京招待客人,其他场合是秘不示人的。怎么样?陪我北京走一遭?” “我可是没那个功夫啊!”齐天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笑着似乎无奈地对刘平:“这半年多来,我就像是个救火队员一样,年初救火,接下来处理矿难,再下来又是应对环境和生态破坏,好容易想干正事,可却是处处掣肘,就连你这位老伙计,也给我打擂台。” 刘平含笑听着齐天翔的牢骚,意味深长地含蓄地道:“所谓水到自然成,功夫在诗外,没有时间不是理由,忙乱更不是借口,人家都在忙着营造氛围,你就不能亲自关怀一下北京项目的审批情况和进展吗?就不能务务虚,放松一下吗?非要搞什么机构改革,一招鲜是能吃遍天,可好吃难消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只是个省委副书记、省长,着什么急?” 刘平的话的真挚,更含有深深的讽谏意味,齐天翔不但听得明白,也发自内心地感到温馨。 昨天会议上刘平唱反调,他就意识到刘平有着很深的用意,当时未及细想,今天是刘平找上门来,即使他不来找他,齐天翔也会找刘平好好聊一聊。毕竟刘平长期在北京高层机关出入,消息源和渠道很多,有些是齐天翔都不完全能够得到的消息,他却很轻易就能得到,而且还很有权威性。 刘平的暗示很明确,而不用名齐天翔也清楚是谁把消息传到了北京。林东生和自己的谈话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当时在场的也只有秦亮秘书长,以及林东生的秘书李,而且李也不是全程都在林东生的办公室,消息总不会是林东生对外传递的,而且是传递给自己的对手,秦亮更是不会走漏风声,因为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纯粹是损人不利已,没有任何的好处。 况且并没有更多的人得到这样的消息,连昨天参加省长办公会的各位副省长们,也都不明就里,可见消息是在北京的刘平听的,而且仅仅局限在北京这个层面,目的可能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表示一下关注和好奇,因此并没有传回河海省的必要。 “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地去猜测了,祸起萧墙往往是不在外,而在内,扎好自己的篱笆比什么都好。”刘平从齐天翔严峻的神情中,读出了疑惑和费解,就劝解着道:“人家的目的并不是着眼于你屁股底下的位子,而是在哪边,但也不排除利用你露出的破绽趁虚而入的可能。” 齐天翔望着刘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接着话题往下,而是慢慢地问道:“回来了没几天,这是准备要走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还需要几天,而且也不是直接回北京,准备先与老王到曙光厂走走。”刘平知道齐天翔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而他来的目的,除了解释昨天的缘由,也还是想项目的事情,“曙光厂的车用发动机,尤其是军工试产的越野车辆,已经通过了汽车工业协会的认定审核,现在还想就纯电动发动机,以及大功率发动机的项目争取更多的资金配套。另外他们与岛城船舶的合作,如果能进入最后的实施阶段,就有了整车量产能力了,这样的话就需要重新评估资产效率,我打算与老王实地看一下,也想请一些司局领导,以及行业专家过来看一下,实地推一把。” “如果能这样就太好了。”齐天翔眼睛里放出光来,认真地看着刘平:“曙光厂的事情,不但牵扯到我省车用发动机的定型升级,也不是仅仅是一个曙光厂的事情,还牵扯到船舶制造、轻轨列车、城市轨道交通,以及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可以形成一个新的产业带和增长极。” 齐天翔换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我们有发动机研发优势,有装备制造业强项,可我们的整车生产能力一直是短板,如果你老兄能够促成此事,功绩无疑是巨大的,真是可以为你树碑立传了。” “一起曙光厂和国有企业集群建设,你的兴奋劲就来了,也还别高兴的太早,是爷爷是奶,还得看咱们准备的大餐合不合哪些专家的胃口了。”刘平很为齐天翔的情绪所鼓舞,也有了深深的成就感,可却不愿把话得太满,更不愿打包票,就站起身来笑着:“走着着吧!我尽力就是。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上午我就与老王过去,有什么情况再沟通吧!” 刘平着话,在齐天翔的陪同下缓步向门口走去,可没走几步就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北京你还真得抽时间去走走,有些情况还是需要你当面解释的,即使不解释,刷存在总还是必要的。” 仿佛是觉得意犹未尽,刘平接着认真地:“平心而论,这个时候搞机构改革还正是符合中央精神,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需要论证和详细谋划,需不需要我介绍几位专家给你认识?也好帮你搞搞设计?” “算了吧,站在你面前的不就是一个理论到实践,都响当当的专家吗?”齐天翔亲昵地伸手在刘平的后背上轻轻擂了一下,笑呵呵地:“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注意劳逸结合,悠着比什么都强。” 刘平哈哈笑着,对齐天翔的动作很是受用,就挥挥手对齐天翔:“放心吧!别的我不会,就劳逸结合我最在行,还是你自己当心吧!走了。” 齐天翔为刘平拉开门,送他到门外,看到他走进电梯,才含笑与他挥手告别,然后才慢慢地转身走回办公室。 第四百二十三章 持续发酵(2) 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齐天翔收束起心神,继续处理着手头的文件,小张已经按照轻重缓急将文件做好了分类,比较紧急的也就是那么几份。主要是省委那边转过来的传阅件,以及各位副省长的批阅件,还有就是办公厅呈报的材料。 到了省长这个位置,直接报批到他这里的文件已经不多,所谓的抓总,说白了就是总体把握,具体的事情是到不了他的案头的。各地各单位报送的材料,经过办公厅严格的筛选,按照分工转给了各位分管副省长,或者具体的管理和承办部门,然后由具体部门和分管副省长拿出意见后,再交由办公厅转送。 即使是再大的事情,有多紧急,只要形成了文字材料,就是这么一个流程,基本上齐天翔这里不会直接处理材料,除非是上面交办的事项,或者指明由齐天翔处理的,一般这样的情况是不多见的。通常情况下,都是转过来的文件,而且都有呈报意见,尽管需要齐天翔的指示意见,可不管是批复件,还是呈报件,齐天翔所能做的就是把关和要求,或者是强调,基本上没有什么意外。 可就是这样经过严格筛选的文件,每天报送到这里的也不少,出于对各位分管领导的重视,齐天翔每天一到办公室,就是抓紧时间批阅着文件,尽可能不让文件压在自己这里太久,而且在通常的情况下,每天早到的一个小时,也都能处理的差不多,正常上班的时间,也就可以按照办公厅的日程安排,进入工作状态了。 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的工作效率高,能够一目十行地审阅文件,而是所有报批件都附有要点和简语,也有具体的报批意见,以及相关的批阅意见。除了一些重点文件,其他文件的具体内容齐天翔是可以一目十行地翻阅的,而且通过简介和分管领导的意见,重点审看相关的内容,是不需要逐字逐句斟酌的,审核意见也大多如此,简单明了就可以了。 重要的文件,或者是一些还没有完全想好的事情,齐天翔往往会将其先放到一边,以便静下心来认真地审阅和批复,而这些是需要沉淀的,一般的文件在齐天翔这里是不过夜的,常常是随到随批阅,很快就能转送出去。 早上由于刘小平过来的一会,耽误了一点时间,可对于齐天翔来说,这样是时间也还是很容易就补回来的,也就是稍微晚了一点,当周通准时在八点五十分走进齐天翔办公室时,齐天翔手头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上午主要是两个会议,一个是防汛办汛期工作汇报,由张万福副省长参加,在小会议室举行,时间是九点办。另一个是财政年度分析会,十点半在南郊宾馆,罗剑同志主持。”周通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简短地汇报着今天的日程,“下午是老干局安排的一个座谈会,孙省长和人大的刘前进副主任参加,也是在南郊宾馆,三点开始。晚上还有一个活动,国家旅游局的钱震局长带领的旅游资源考察团下午到,晚上有一个接风宴会,六点半钟在南郊宾馆,您和向东省长出席。” 听着周通的汇报,齐天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伸手示意周通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笑着说:“还有一点时间,你不忙的话不妨先坐一会。” 齐天翔的语气是留有余地的商榷,可在周通听来却是实实在在的的命令,说明齐天翔有话要说,即使再忙也是要坐下来的,就笑着望着齐天翔,慢慢地坐了下来。 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了周通,然后欠身凑到周通伸过来的打火机上点着烟,大口地抽了一口,望着周通缓缓地问道:“昨天会议上的争论,你怎么看?” 周通知道齐天翔这是在论证他的想法,就呵呵笑着直截了当地说:“对人不对事而已,单纯的业务事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越是涉及到众多领域的事情,越容易完成从说事到说人的转变。” 看到齐天翔微微笑着不说话,周通又继续补充道:“都是高层干部,政治智慧和自觉意识还是有的,面对自己不分管的领域指手画脚,横加干涉,不但有失水准,也有内斗之嫌。即使平日里再水火不容,表面上也是温雅可掬的,打横炮是断然不会,边炮就不好说了。” “这您也是清楚的,副省长不多,加上咨政和助理也就是那么几位,可关系却不简单。”周通看齐天翔来了情绪,正好离上午的会议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就掰着手指对齐天翔说道:“罗剑抢了孙萍芳副省长之位,萧山抢了雷秋实的风头,压了张钧一道,张万福分管的部门被罗剑收管了不少,王向东被你的一通突袭弄得是灰头土脸,徐方和刘小平来河海不久,其他像王俊明、老廉职务低、资历浅,还轮不着有独特的见解,充其量也就是打酱油的角色。” 听到周通的批讲,尤其是“打酱油”的比喻,齐天翔忍不住笑了,随即略显调侃地接着他的话说:“再加上你这位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尽管有机关党委副书记的头衔,可也就是个大管家、跑腿的,就更没有说话的资格和权利了,是不是?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积怨就能持续这么久,我就不相信孙大姐现在还对十几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孙大姐是不是耿耿于怀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雷两位可不是耿耿于怀这么简单的。”周通深深看着齐天翔,欲言又止地含蓄说道:“风起始末,祸起萧墙,出于意气用事的正义,往往都有着私人的意愿在做怪,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啊!” 看到齐天翔沉默不语的神情,周通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隐晦地自言自语道:“私心生暗鬼,有人可是想着拖延一下时间,好抽身走人,不揽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搞不懂刘小平省长这是唱的哪一出?” “跟你的担心一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齐天翔信任地望着周通,慢条斯理地说:“有人已经把这件事情捣鼓到了北京,被刘省长听了一耳朵,这是在给我敲边鼓提醒我呢!这不刚才还又专门跑过来解说了一番。” 望着周通疑惑的眼神,齐天翔决定不再对他隐瞒什么,就坦率地说:“机构改革早有动议,这在莱州行政执法现场会就已经明确,而且也确定以交通系统作为全省的试点,交通厅和编办共同拿出各自的方案,省政府这块也想让你具体负责运作和协调工作,这在去贵水县的路上就已经把想法告诉你了。但还只是停留在方案设计阶段,一直没有确定一个准确的时间表。这次在贵水县,我的感触很深,也真正下了决心,没有一个务实高效,监管有序的行政执法机构,任何的走马换将都可能是另一次的前赴后继。” “从贵水县回来之后,我专门与林书记谈了一次,将我的想法和计划合盘托出,得到了林书记的肯定和认可,而且对于以省政府组成领导小组的计划,林书记提议还是以省委、省政府联合组成一个高规格的领导小组,所有的常委和副省长都参与进来,形成合力搞好这件事情。林书记的决心很大,也很有信心。”说到这里齐天翔似乎是强调些什么,刻意说道:“谈话的秦亮同志参与了,可事情没过几天就传到了北京,也许是为了干扰事情的警察,或许还有其他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秦亮秘书长是绝对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的。”周通望着齐天翔,干脆地说道:“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传出去与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为什么要干,况且只要他的目的是把水搅浑,更应该内外加力才是,省政府他私交不错的人大有人在,因此也就可以断定传话者另有其人。” 周通肯定的回答,更加印证了齐天翔的猜测,就呵呵笑着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阻挡不了咱们对机构动手术的决心,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你就准备着手这件事情吧!具体情形你昨天也看到了,阻力断然少不了,还是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吧!”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周通示意了一下,笑着说:“正好利用这一个时期的缓冲期,再做一些扎实的调研工作,凉水泡茶慢慢浓,不算是坏事。现在咱们就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先忙今天的会议才是正事。” 说着话,齐天翔率先站起身来,信心满满地望着周通,似乎是在用眼神传递着他的决心,也通过周通的神情再次验证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最终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并在笑声中缓步离开了办公室,进入到新的一天的工作状态之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持续发酵(3) 简短的汇报,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原本这样的工作汇报是可以形成文字资料的,事实上也有具体的资料,可由于是全省的防汛抗汛工作,需要上上下下齐心合力,因此必要的汇报还是需要的,而且会议和宣传相结合,对部门工作既是重视和强调,也是一种鼓励和支持。 其实重要的还是不是会议本身,而是齐天翔参与会议提升的规格,作为省政府的省长,齐天翔的出席不但表明了省政府的重视程度,更重要的还是新闻宣传和工作成绩。省报、省电视台,都会有大篇幅的会议报道,即报道齐天翔参加的活动,也会对全省的防汛抗汛工作进行总结和宣传,达到表彰和鼓励的目的。 齐天翔很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实用意,因此在防汛办主任张德水简短的汇报之后,齐天翔就对全省的防汛抗旱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评价,重也还是对防汛办日常工作的表扬,尤其是对以省水利厅费群厅长的关心和支持,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汇报会时间不长,齐天翔的讲话就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而且自始至终都是热情洋溢的神情,不管是对着新闻记者的镜头,还是面对与会的防汛系统的同志,都表现出足够的热情和鼓励。 齐天翔讲话结束之后,张万福也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对进一步做好全省防汛抗旱工作,提出了要求。 最后费群代表省水利厅进行了发言,除了感谢省委、省政府对防汛抗旱工作的关心和支持外,更感谢齐省长和张万福副省长对全省水利工作的指导,殷切表示要以此为动力,更加努力地做好全省的水利设施建设和管护工作,更加努力地提高防范意识和大局意识,防患于未然,将全省的防汛抗旱工作做到未雨绸缪,保证全省经济和生活发展的顺利进行。 都清楚齐天翔上午还有其他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所以会议发言和时间都进行了严格的压缩,力争简短。其实有这么一次高规格的会议,达到了宣传的目的,也就足够了,时间的长短并不是很重要。 会议结束的时候,全体与会人vvvv,员起立,鼓掌目送齐天翔和张万福,在费群和张德水的陪同下离开会议室,给会议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话。 齐天翔在走出了会议室之后,就坚持要求费群和张德水留步,并深有感触地对费群道:“会议室有些虚礼也就罢了,平常时间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迎来送往和阿谀奉承不是您的特长,您还是专注自己的事情的好!” 齐天翔的话有真实谦让的成分,可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对费群的夸奖和尊重,作为全国知名的水利专家,齐天翔始终没有把费群作为官员对待,而是作为学者和专家礼敬着,这表明了他的态度,更表明了对知识分子的官员的礼遇和尊敬。 齐天翔的谦让,尤其是直白的语言,让费群很是受用,就满面感激地回应着齐天翔:“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利工作者,不敢倨傲,更不敢漫上,齐省长这样,只能明您的修养和大度,这里我深深地谢谢了!您很忙,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就依您所示,送您到这里吧!” 齐天翔与费群和张德水紧紧地握了手,然后更是退后了几步拱拱手,才在费群和张德水的目送下,与张万福缓步离开。 由于张万福声称也要到南郊宾馆,而且还刻意要求与齐天翔同车前往,两个人并肩上了电梯,并一起上了齐天翔的专车。 齐天翔当然明白张万福的用意,可还是略带不满地调侃道:“放着自己从车不坐,来跟我挤,我可是声明,中午我可是不回来的,看你回来怎么办?” “这您尽管放心,堂堂的张副省长不至于没有回来的车坐,更不至于会走着回来。”张万福从不管齐天翔的调侃呢,自顾自笑着:“即使没有车坐,公交车也是不错的选择,一块钱就从南郊宾馆到了省政府门前,只不过要多走几步路罢了,也就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想得倒美,一个副省长挤公交,你就是有这个勇气,办公厅和警卫局也得有胆量让你去尝试?保卫工作条例就是给其他人定的?就不包括你这位昔日的公安厅长?”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着张万福,抬起手腕指指手表:“从现在开始到南郊宾馆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有话快,路程可是不等人。” “您的也还真是,不提醒我还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公交车似乎已经远离我很久了,即使今后退休,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挤公交了。”张万福自嘲地笑着,慢条斯理地接着齐天翔的话:“十五分钟足够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您需要赶会,不然车下面几分钟也就完了。” 望着齐天翔平静地等待他下去,张万福就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神情,认真地:“其实也还是昨天的话题,机构多不多,需不需要精简,就看今天的会议就知道了。一个防汛办,不过就是省水利厅下面的一个处室,由一个分管副厅长负责也就是了,可为了突出防汛抗旱的重要意义,引起各方面的高度重视,非要把一个处室的正常业务,提升到单列的层面,成为了一个常设机构。上面还要成立一个领导组,省领导挂帅。这样一来规格提高了,干部配备就得跟上,工作人员就得配齐,省政府是这样,地市也得如此,县市区也得成龙配套,机构就变成了一个大部门。” “可工作还是那么一事情,防汛抗旱只是阶段性的工作,也就是每年的春季到夏秋之际,也还是省水利厅统管和协调的哪些水利设施,以及河流疏浚和加固工程,没有防汛办这些工作也年年在做,有了防汛办也没见每年的防汛形势好了多少。”张万福感慨地着,望着齐天翔接着道:“这样的临时和常设机构又有多少?别的部门我不清楚,光我这么多年兼任的公安系统的主任和指挥长职务,就有禁毒委员会,打拐委员会,打击卖淫嫖娼专项整治领导组,打黑除恶领导组,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领导组等几十个职务,这还不包括年节成立的临时机构,都还是那么一帮人马,作的还是那么一些事情,可似乎不这样强调就难以引起重视,就突出不了重。” 齐天翔似乎被张万福的话引起了共鸣,就感慨地:“成立一个临时机构,就要造声势,就要宣传和考核,就要有一个单独的工作汇报,有的还需要一个表彰大会,越是临时机构,越要表现出存在的意义,以及工作成绩。常设机构就更需要稳定存在了,要级别、要待遇,更要实惠的,那就是执法权和行政收费权限,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敛财了。” “还是您看的深远一些,我就想着就事论事,这么多的常设机构和临时机构,很多都是机关的内设机构,编办严格管着人头呢,想增加人员都没门,可成为单设的机构以后,一切都变得难以约束了。”张万福似乎变得有些忿忿不平了,简单明确地:“这些年设立的机构是不是还有存在的意义,可以认真地梳理一下,就像是事业单位人员剥离一样,打回原形就是了,这并不需要伤筋动骨,或者就像您曾将提到的,倒逼法也是不错的选择,可以两头都试一试。” “倒逼法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可思来想去还是太过决绝了一些。”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张万福,缓缓地道:“财政支出行政经费压缩之后,是可以使一些行政单位采取措施压缩冗员,可对于有一些收费项目的单位,或者可以变相收费的单位,只能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敛财,倒不如还是一步步来,压缩人员和经费同步进行,并给留出一定的缓冲期,毕竟牵扯到很多人的生计,不得不谨慎一些啊!只要动起来,总是好的。” 张万福认真地看着齐天翔,似乎也还是不相信齐天翔所的话,可还是感慨地:“您还是太过心善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更加的游刃有余,我老张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绝没有二话。” 齐天翔深深地望着张万福,对他的表态报以温和的微笑,可却没有再什么,而是望了一眼车窗外,然后欠起身轻轻地敲了敲前后座之间隔起的隔音玻璃,等玻璃慢慢降下来之后,声调平和地吩咐道:“前边到宾馆门前停车,让张省长下车,坐咱们的车进南郊宾馆算怎么回事?” 张万福对齐天翔的缜密和细致的考虑很是钦佩,可却不愿嘴上认可,就笑着调侃道:“这真是念完经打和尚,好人难做。这刚才还保卫和安全问题呢!转过脸就赶人下车,搭个顺风车真难啊!” 张万福自怨自艾的言语,以及夸张的表情,引发了车里一阵轻松欢快的笑声,气氛也显得轻松愉快了很多。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持续发酵(4) 齐天翔的专车缓缓地停在宾馆回廊前时,罗剑和财政厅黄凤林厅长已经恭候多时了。 也正是齐天翔考虑的周到,让张万福在宾馆附近下了车,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自己的车,否则一同从车里出来,尴尬是难免的,或许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看到罗剑和黄凤林慢步迎了上来,黄凤林更有过来为自己开车门的动作,齐天翔未等他们走到跟前,就迅速打开了车门,并一步跨出了专车,迎着罗剑笑呵呵地:“都是熟门熟路,又不是不知道会议室该怎么走,还用的着你专程迎接,实在是太客气了。” 罗剑似乎被齐天翔迅捷的动作,以及诙谐真挚的语言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握住齐天翔的手,呵呵笑着掩饰着:“我这也是刚到,顺便与老黄在这里走走看看,权当是休闲了。” “这倒是个休闲的好地方啊!”齐天翔望着罗剑笑着,随即与黄凤林亲切地握着手,缓慢地附和着罗剑的话:“你们二位可是真会找地方啊!雪松高大挺拔,尖伞如盖,绿植遍布,如花如景,还有这蜿蜒曲折的回廊,不但有曲径通幽之雅,更有众里寻她之妙啊!” “齐省长出口成章,张嘴能诵,而且文辞精妙,眼中是发现美的眼睛,处处都是佳境,真是名不虚传,让我们自愧不如啊!”黄凤林听到齐天翔对仗工整的诙谐话语,未等罗剑回应就赶忙接着:“不知道罗省长是不是有这等雅兴,可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与省政府大院的绿化,并没有什么不同,都达到了绿树成荫,整洁优美的境界了。” 罗剑侧过脸来望了黄凤林一眼,尽管只有一眼,却表露了他对于黄凤林提前插话的不满,可随即望向齐天翔的表情却是微笑自如,话语更是极尽儒雅,“黄厅长这话的实在,可也并不是完全贴切,与您这位学者和专家型省长相比,我们的修养或者素养略显不足,可我们也有发现美的眼睛,也能赏鲜花、观美景,体会纯粹,品味美好,只是每日里沉迷于事物堆里,无暇赋闲雅集了。” f∝f∝f∝f∝, “这好办,夜观星象不易,朝赏彩霞不难,至于赏花观景就更简单了,早上拿出半个时的时间,公园里走走就全有了。”齐天翔听着罗剑酸溜溜的话语,呵呵笑着回应着,随即正色道:“我们三个人不至于就这么站在这里赏景听风,尽情务虚吧!那边会议室可是有一群人等着务实呢!” 齐天翔诙谐的话立刻提醒了罗剑,连忙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先走,随即侧身让开了回廊的路。 齐天翔没有按照罗剑的示意先走,而是拉了一下他的手,并肩沿着回廊,往会议室的方向慢步走去。 南郊宾馆与其是园林建在了宾馆里,不如是宾馆建在了园林里。满目的浓绿掩映之下,是几处红阔大的独立楼,在亭台曲水的间隔和环绕下,显得落寞和孤单,更与不远处的四周整体包裹着的二层楼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原本就是一处大富大贵人家的宅院,世袭的还是祖荫的,现在已经不好溯源,但宅院设在离城几里外的南部郊区,也可见渊源并不是十分的深厚,就如城墙以里的衙门大院,以及官家宅院,还有大户富豪的楼或私宅,不敢随处可见,可也不至于到离城几里的远郊区开府建衙,这在传统中国富贵中心的思维定式里,是不可想象的,也是可以对其身家忽略不计的。 尽管身家和来源可以不去计较,但宅院的规模和志向还是不的,完全不像农家院大而空旷的建筑思路,而是大开大合的模式。由于当初的建造借鉴了南方园林的特,开园之初就是家园的建筑风格。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桥曲水绿树花园相映成趣,将这个北方郊区的宅院,建成了完全南方园林的翻版。 十几处典雅的楼雅致地分布在园林之中,与前面巨大的两进院落相互映衬,在阔大的围墙内,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随着宅院的公有化,保留园林还是维持宅院,成为建国之初的争议的一个焦,最终的结果是把园林留给全体人民,成为河州市的公共园林。 正是在这样的思路指导下,宅院多余的房屋被拆除,并精心进行的扩建和规划,堆起了假山,建起了湖泊,并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园林原有的设计建造格局,只是十几处楼因为建筑方式的影响,没有拆除,可却进行了大范围的修缮和整修,与园林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经过了很多年,园林一直作为城外的公共绿地,被管理和维护着,而且随着河州市拆墙破门的大规模城市改造,与渐渐外延的城市连接成一体,更加具有休闲的意义。后来随着省委、省政府接待工作的重要,特别是园林中几栋楼的幽静和独特,逐渐有些来河海省的宾客和省里的重要会议,都会选择在这里暂住或召开,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接待场所,最后索性改造成了省委的接待宾馆,与省政府的北郊宾馆,形成一南一北的格局。 既然作为省委的接待处存在,仅仅十几栋楼是根本难以满足会议和大型活动接待的,原有典雅幽静的园林建造格局不能破坏,解决的办法也只能是外延,只能是顺势将园林的外墙拆除,建造了环园林一周的两层楼,即起到了围墙的作用,又解决了宾馆接待不足的问题,还客观上美化了环境。 楼依旧存在与园林之中,只是由于环绕附楼的映衬,中心地位更加明显,也更显得尊贵,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十几栋楼由回廊相连,可以从大门口直接走到任何一栋楼前面,也可以通往附楼的任何一个方向。当然进出楼也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是回廊相对直接一些,原则上十几栋楼是不对外接待宾客的,都是省委办公厅统一安排入住客人,而且在没有重要客人入住的情况下,也作为型重要会议的临时场所,有着某种不必言传的规格存在。 财政厅的工作汇报,以及下午的老干部座谈会,还有晚上宴请国家旅游局的几项活动,都是省政府的活动,按理都应该安排在省政府大院里举行,或者可以是在北郊宾馆举行,毕竟是省政府的接待宾馆,要方便一些,可由于打着齐天翔的旗号召开的会议,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南郊宾馆举办,这也是一种借势造势的举动,用意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黄凤林先一步赶到了九号楼的会议室,齐天翔与罗剑并肩进入九号楼之后,所有与会人员起立鼓掌迎接,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迎接场面,齐天翔和罗剑表现出领导干部的和善和大度,自然形成了前后,在黄凤林的介绍中,与各位与会的同志一一握着手,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浓烈而热情,并显示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其实是会议室,倒不如是一个大会客厅更确切一些,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一侧环形的楼梯通向二楼的房间,另一侧是有着家居功能的房间设置,两侧共同支撑起二楼的重量,使得楼梯与房间之间是一个通透的大厅。这在现在的建筑结构中很平常,可在很多年前土木结构为主的建筑构造中,能够没有廊柱支撑营造出这么一个厅堂,设计者和建造者的精妙用心是值得赞叹的。 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漫射的光线从大厅两面的玻璃窗投射进来,使得大厅里不用开灯就显得明亮,而且使得刺目的光线柔和温煦,营造出家的氛围。如果不是大厅四周摆放着的大大的沙发,以及十几位与会的人员,从回廊走进门来,也就真的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可眼前的所见分明不是家的所在,环绕着大厅一周摆放的沙发,以及沙发前站着的与会者,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厅,或者是一个型会议室的格局。不但与家的感觉格格不入,与通常意义上的会议室围坐在一起的感觉,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更像是西方曾经盛行一时的沙龙,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可却缺少了沙龙时时弥漫着咖啡缭绕的香味,以及水果、甜的诱惑。 似乎也就是这些不同,才显得会议的格调和意义的不同,也就凸显的规格和气派,毕竟能在南郊宾馆召开的型会议,毕竟能请到省长和常务副省长参加的会议,本身就规格不一般,感受当然也就格外不同了。 由于只是一次省政府的内部会议,没有对外宣传的必要,放在这里就显得更加的高档,也更加的重要一。 第四百二十六章 持续发酵(5) 齐天翔和罗剑被黄凤林请到了领导席,在大家的掌声中,安然地坐下。尽管是环形沙发会议,位次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坐下之后,罗剑看着众人都纷纷落座,就微笑地看了齐天翔一眼,交流着会意的眼神之后,目光转向黄凤林,略带严肃地吩咐道:“开始吧!” 话语不多,却是足够的威严,也有着足够的命令意味,很好地体现了罗剑作为省政府常务副省长,主管财政运行领导的权力和威严。 黄凤林似乎对罗剑的威严已经习惯并接受了,看到罗剑的表情和吩咐,立即心领神会,赶忙拿起茶几上的材料,匆匆地翻阅了一下,侧身面对着齐天翔和罗剑神情肃穆地道:“我先简单地向齐省长和罗省长汇报一下全省上半年的财政总体收支情况,其他几位同志会就具体分项进行细致的汇报,有的不很清楚的地方,向东和万方同志会进行必要的补充。” 齐天翔微微颌首表示同意,并用眼神示意黄凤林继续。得到了齐天翔的首肯和鼓励的眼神,黄凤林就开始了简略的汇报。是简略,其实一也不粗糙,更不是草草了事,甚至可以是缜密,也一也不过分。 齐天翔很清楚黄凤林的语言表达能力,也知道这简略意味着什么,就饶有兴致地认真地听起了汇报,而且还表示出了足够的耐心和兴趣。 黄凤林已经他刚才提到的“向东”和“万方”两位同志,三人构建起了省财政厅的主要领导集体,黄凤林是厅长,其他二位鲁向东和候万方是副厅长,尽管还有其他几位副厅长和厅级领导,可今天与会的也就是这三位主要负责同志,其他的就是各个关键处室的处长们了。 相对于省里的其他业务厅局,财政厅作为全省财政收支的重要部门,掌握着重要的财务命脉,向来是不可或缺的重中之重,在全省格局中也是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和作用。职责上如此,业务上更讲究专业和精细,与其他厅局不同的地方很多,最简单的一就是领导干部的专业性和延续性。财政厅的领导很少有调〗〗〗〗,任过来的,基本上都是经年积累走到这个位置的,而最多的途径是省地税局长接任,即使不能一步到位成为财政厅长,可却是成为财政厅长的必须。因此,这个部门的这个职务是很少能看得到新人的,而且也很少有过渡干部担任财政厅长的。 除了专业,就是信任,还有就是经验和运筹能力了,这种种的要求注定了,财政厅长是不可能轻授的重任。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财政厅长很多可以不需要基层履职经验,就可以升任副省长,其他厅局就很少能有这样的优厚待遇,这也看出了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黄凤林和鲁向东、候万方,就是这样的典型,三人是河海省首尾相接的三位地税局长,而且中间没有过渡,也可以明显看出财政厅长和地税局长之间的传承关系,黄凤林更是拥有绝对的师兄和领路人的角色,这从他的语气和做派就可以明显看的出来。 齐天翔对于黄凤林不熟,对其他几位副厅长更是了解的不多,这除了源于齐天翔不是很热衷于交集,更在于财政厅专业的业务领域,以及权威的部门存在。即使是齐天翔到省政府就任省长之后,也是对财政大权关注很少,也没有按照惯例纳入到自己的管辖之下,而是仍然交由罗剑负责。这除了不愿意揽权之外,更多的还是缓和与班子成员之间的关系。 可对于黄凤林,齐天翔知道的还是很多的,除了他作为全省财经系统的计算机大脑之外,更多的还是他超人的记忆力和对数字的天然敏感,这些传奇经历不断被传播,也不断被延续和刷新。曾经有过黄凤林汇报三时,不看任何资料的记载,也有过全省两会财政工作报告,不看讲稿而数字丝毫不差的记录,甚至还有过几年前的数据,不用刻意思考脱口而出准确无误的经典。这些都体现在眼前这个并不是很起眼的瘦男人身上,让人不敢相信,又不由钦佩有加。 齐天翔就曾经领会过黄凤林超常的记忆力,一次在参加发改委项目经费支出协调会上,发改委主任王俊明出的一组数据,就被黄凤林当初提出了质疑,并直言不讳地指出王俊明数字中出现的错误,而且是拨备金额和支出之间出现的差距。当时就使得王俊明下不来台,以至于对照材料之后发现确实是数据的错误,弄得王俊明一个大红脸,只能是羞红了脸道歉。 这样的事例齐天翔经历的不多,但听的很多,因此对于黄凤林只是看了一眼材料,就侃侃而谈一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拿出笔记本和笔来,将黄凤林汇报中的重要数字详细地进行记录,以便对这些关键数据,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和掌握。 也就是自己不管财政的优势所在,齐天翔只需要认真地听取汇报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对所有的收支情况全部了解,这本应该是齐天翔自己的事情,现在却是罗剑在承担着监管的责任。 惯例认为,一把手应该人、财、物都牢牢地控制在手上,这样才能游刃有余,也才能更好地控制局面。齐天翔却不这样认为,人、财、物当然重要,可越是重要的东西越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而且在信息和监管渠道日益透明的时代,这样的权力不但意味着责任,也耗费着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只要有心和用心,谁来管理都是一样的,而且也不会权力的假手他人,就最终失去了权力,相反还因为决策权的存在,更能牢牢地控制行使权力的人。 就像是罗剑现在一样,尽管主管着财政和经济运行大权,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却得对财政收支的每一项内容都心知肚明,也要对每一项支出的原因和效果,给出必要的明。面对可能的非议,以及不满的言论,自证清白就不是瓜田李下那么容易了,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支持结论,而明缘由却是最难做到的事情。 齐天翔却可以相对的超脱,只需要按时出席罗剑主持的财政收支汇报会,听取相应的数据报告就可以了,而罗剑却要认真地准备这样的会议,需要认真审核财政厅的汇报材料,甚至还有黄凤林和鲁向东、候万方两位副厅长多而繁杂的数据,甄别其中的合理性。 因此整个会议期间,罗剑始终没有从材料中抬起头来,不但是黄凤林的脱稿汇报,还是鲁向东和候万方两位的解释,都使罗剑不但要认真听,更要跟上他们的思路,以至于会议变成了对他的考验和督查。 由于是上午的最后一个会议,时间控制的并不是十分的严格,黄凤林和其他两位副厅长汇报结束之后,与会的处室负责人还针对齐天翔的提问,对一些收入预期和支出项目,进行了必要的解释。好容易熬到了会议结束,齐天翔与罗剑在与会全体人员的鼓掌欢送下,离开会议室之后,走出九号楼很远,谢绝了黄凤林等人的送行后,罗剑才长长地喘了一口长气,从紧张的会议氛围中解脱了出来。 “不到一上午的会议,听汇报就能把人累的半死,真是难以预料啊!”并肩走在回廊上,罗剑未等走到休息的裙楼,就深有感触地道:“财政无事名不虚传啊!管着这一摊就没有清闲的时候,真羡慕您的把控能力,不但能听出问题,更能抓住症结,我是一脑门子浆糊,自愧不如啊!” 齐天翔缓步走着,知道罗剑有诉苦和表功的意味,就淡淡地笑着:“我到并没有看出你捉襟见肘的样子,反而通过这样的汇报,看出了你把控财政收支的成效,没见几位厅长明里暗里对你的夸赞吗?少了你这一摊子别人还真玩不转。” 罗剑对齐天翔的话将信将疑,认真地侧脸看了齐天翔一眼,心里很是受用,可嘴上却是谦虚地道:“有您这句话垫底,我是什么辛苦也不出口了,只有勉为其难地尽力去做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还有米下锅,总不至于走到挪不动的地步吧!” 看着齐天翔微笑着没有接话,罗剑就接着:“可这话回来了,你我现在手边的事情这么多,而且到目前为止的财政收支状况还算理想,还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考虑机构精简的事情了,您精力充沛处处游刃有余,我可是分身乏术,力不从心了。” 听着罗剑的话,齐天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想认真地就这件事些什么,可眼看就要走到裙楼近前,有不少的人正在等待着,就仍然微笑着意味深长地对罗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看上去满园的翠绿,可时令却已不是新绿渐生满园翠的萌发期了,还是尽早未雨绸缪的好!” 着话,齐天翔笑容可掬地径直快步走着,向着等待的人群走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持续发酵(6) 未等齐天翔走近,等待的人就将齐天翔围拢了起来,并且伴随着掌声和欢呼声,一时间使得裙楼前沸腾了起来。 齐天翔满脸的笑意,不厌其烦地与伸过来的手热情地握着,并与众人频频地招手致意,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裙楼的餐厅。 齐天翔和罗剑,还有一直站在外围的徐方,被众人拥了进来,依旧处在众人围拢的中心。稍稍安静下来之后,齐天翔看了一眼罗剑,又看看徐方,随即对站在对面的向有志,也像是对众人大声地:“你们这算是突然袭击了,而且是在我和罗省长、徐省长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不过这样的突然袭击我很喜欢,也愿意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感受惊喜,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惊喜。” 齐天翔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讲话,立即引发了又一针掌声和欢呼声,而且气氛也是更加的浓烈,使得齐天翔只得停顿了下来,耐心地等待大家安静下来,才接着:“看到大家的精神状态我感到很欣慰,可更让我感到欣慰的,还是大家能耐心地等到现在也不慌,这就比我强得多。我上大学那会可是闻不得热饭热菜的香气的,那是勾肠挂肚的实实在在的诱惑,根本是难以抗拒的,由此可见,你们这一代一定比我有出息。” 齐天翔别出心裁的话语,不但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而且由于富有亲和力和感染力的平易态度,更是使大家感到意外,随即爆发的掌声是发自内心的,也是真情的表露。 看到大家群情激奋的神态,齐天翔满意地笑着对罗剑和徐方道:“我看咱们不妨这样,先干正事,然后再其他的事情,不然怎么也不会安心的。” 罗剑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大声附和道:“对,还是先吃饭,进到餐厅不吃饭干什么?” 罗剑的话语明了齐天翔的意图,也使得餐厅里围拢的众人迅速有序地让开了一条路,使齐天翔等几位领导得以从围拢中走了出来,缓步走到了餐台前,在众人的瞩目下,开始了自选菜品的选择。 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足够新奇,尤其是在这些年轻人的印象中,省长、副省长们,与他们一起吃自助餐,而且亲自选餐,还从没有见过,也是不可想象的,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眼前,许多人纷纷拿出了手机拍照,把这个瞬间记录下来,并留存在记忆中。 自助餐时间很短,也很简单,齐天翔与罗剑、徐方,以及向有志等人选餐之后,大家也都有序地排成一列,井井有条地取用着自己的餐盘和美食,而且就像齐天翔等领导一样,随意地选择一张桌子坐下。还有一些肩负组织和会务使命的人,迅速将餐厅中撤掉的桌椅复原,以使更多的人能有一个坐着吃饭的地方。 这原本就是一个临时的活动,上午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张走进九号楼,附在齐天翔耳边低声汇报,向有志在外边等候,有着事情想当面向他汇报,请示齐天翔见不见。 齐天翔思考了一下,与罗剑耳语了一下,快步走出会议室,因为他知道,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农业厅副厅长的向有志,最近正在着手百名大学生村官的遴选工作,这个时候请示汇报,一定也是为了这件事,自然是要见一下的。 向有志知道齐天翔有会议,也不敢过多占用齐天翔的时间,见面握手之后,看到齐天翔示意他讲话的温和眼神,就简明扼要地明了来意。今天的百名大学生村官启程誓师大会,有同学倡议大家凑份子在南郊宾馆吃顿自助餐,并借用宾馆的餐厅作为誓师的会场,这个动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并征得了活动负责人向有志的同意。将原定于在省政府理她举办的活动,改在了南郊宾馆,并请示了与会的徐方副省长和教育厅、农业厅的领导。 上午十一誓师活动开始,有同学看到了齐天翔也来南郊宾馆开会,就想请齐省长为他们送行,并恳求向有志去做请示工作。放在以往的时候,这种请求是绝对不可能实施的,动辄请省政府省长见面讲话,需要经过很多的程序审批才可以的,临时的请求不但违背原则,而且对齐天翔也是一种不尊重。可面对众多学生祈求的神情,以及将要告别城市奔赴农村的现实,向有志实在不忍心拒绝,也有心装着胆子试一试。请示徐方副省长,徐方也建议他不妨试一试,这才有了张的请示。 齐天翔听了向有志急速地汇报,未加思索地就同意了,而且欣然地表示希望能够与同学们见面,并为他们壮行,请向有志回去告诉同学们,这边会议结束,就会与罗剑副省长过去,与同学们见面。 回到会议室之后,齐天翔接着听汇报,并告知罗剑会后的安排,能够与年轻人在一起,感受他们的青春与活力,作为省长和成年人,齐天翔是很乐意参加的,这样的活动相信罗剑也是愿意参与的。 短暂的会餐之后,餐厅中间的桌子和椅子又被归并到了一边,齐天翔等领导再次被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请到了餐厅中间,面对众多学生们热切的眼神,齐天翔诙谐地开口道:“这吃饱了喝足了,也就有精力话了,不过我代表罗剑省长和徐方省长事先声明,今天的份子钱我们就不出了,等你们一年之后凯旋的时候,如果时间允许,我们几位省长将在这里请大家再聚一次,我们三人做东。” 齐天翔的提议引发了一阵哄笑,也使得餐厅的气氛更加的热烈,齐天翔似乎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兴高采烈地道:“能够在这里为大家壮行,作为省长我很高兴,作为也有一个与你们年龄相仿孩子的父亲,我更感到欣慰,因为今天对你们来意味着,你们长大了,终于可以展翅高飞了。” “海深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是一句老话了,可还有一句老话现在来更为确切,那就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句话是我的哥哥姐姐们耳熟能详的话语,而许多年前他们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火热的青春热血丰富着这句话。”面对热情似火的年轻人,齐天翔动情地道:“如今你们也在用自己的行动书写着这句话的内涵,而且是用知识和热情去建设农村,丰富自己的人生。这样的活动很有意义,也很有示范意义,对于你们个人,还是对新农村建设,都将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齐天翔似乎有很多的话要,可考虑到时间和地,就剪断截道:“为你们送行,既是壮行,也是嘱托,有一句话送给你们,这也是一句老话---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送给大家,也把我忠告送给大家,那就是知识改变的不仅仅是社会的命运,首先应该改变的是自己的命运。到农村去当村官,并不是去改变农村老百姓的生活和命运,对你们来还是一个检验自己所学知识的过程,是向农村学习新知识的过程,做好村官必须做好自己,经得起艰苦农村生活的考验,经得起组织的信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改变农村的面貌,改变自己的命运。” 齐天翔到这里,提高了声音严肃地:“百名村官下基层,这是我省的一个大事,还是刚才我到的,希望大家能够经得起考验,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等着给你们接风请功!” 齐天翔的鼓励使大家情绪激昂,罗剑的讲话更是将这份激昂推向了**,尽管只有不多的几句话,而且是附和着齐天翔的话意,可勉励和期待都蕴含其中,显示出了高超的语言艺术。 见面之后,又进行了合影,齐天翔和几位省领导始终情绪高涨,尽力表现出对活动的热情。 所有活动结束之后,齐天翔和罗剑、徐方在所有人员的鼓掌欢呼声中离开了裙楼餐厅,齐天翔还是不放心地对随同的向有志吩咐道:“一定要做好大学生村官的跟踪服务工作,要建立档案和管理日志,专人负责,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要抓出经验,形成常态,为后备干部队伍提供足够的新鲜血液。” “这可是咱们的宝贝啊!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这样的方式延续几年,不但可以有一个好的干部选拔渠道,还可以改变先行的庸俗价值观念,倡导一种新的气象。”罗剑不失时机地附和着齐天翔的讲话,接着补充道:“大学生可塑性很强,示范性更强,要引导年轻人到基层去,到农村去,形成制度。这样要不了几年,形势就会有一个大的改观了。” “农村需要新鲜血液,更需要有知识、有能力的带头人,要使广大的农村焕发活力,留住年轻人,都必须有更多的年轻人去创业,去做好示范带头作用。”徐方想了一下,才慢慢地着:“不但是大学生村官,省直机关,以及一些事业单位的科技干部,都可以创造条件,让他们到基层去,有一个好的机制,还发愁基层没有人才,机关人浮于事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持续发酵(7) “老徐不话,可出来的话就有意思。”齐天翔微笑地看着徐方,饶有兴致地对罗剑:“看来徐方同志还是有些想法的。” 罗剑回望着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道:“老徐这是在为基层农村揽才啊!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上山下乡运动啊!” 徐方知道齐天翔和罗剑一唱一和,有着明显的用意,就也不甘示弱地边走边:“齐省长刚才不是也了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现在正是新农村建设和城镇建设的关键时期,可农村如今的现实却是空心村、留守村随处可见,这样即使建起了漂亮的楼房,修通了公路,又有什么实际意义,还是要让年轻人留下来,留得住,才有希望。” 看到齐天翔和罗剑都在认真地边走边听,后面还跟着几位厅局级领导,徐方含蓄地接着:“科技下乡、人才下乡、资金和技术下乡,让农村也能实现致富奔康的目标,就必须结合机构改革的实际,进行必要的制度和机制设计,这样的上山下乡很有必要。” “确实很有必要,这不但是经济转型期的需要,也是全省经济协调发展的必要。”齐天翔站住了脚步,认真地望着徐方道:“三大产业农业占了一大块,社会的稳定繁荣农村更是重中之重,康社会建设农民不富就无从谈起。这些工作可以先行一步,可以拿出方案,各部门配合,争取尽快形成局面。” 着话,就走到了回廊的交叉口,齐天翔停了下来,与罗剑和徐方等人握手告别,然后在张的陪同下向三号楼走去。下午的老干部会议在这里举行,尽管时间还早,可齐天翔还是希望早一赶过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离三号楼还有很远,省老干局的童局长就远远地迎了过来,握手寒暄之后,殷勤地将齐天翔迎进了楼,将齐天翔送到沙发上落座,然后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到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 做完了这一切,才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解释道:“孙省长已经从省政府的办公室出来了,估计也快到了,您看您是上↗↗↗↗,楼休息一下,还是我先将会议的大致议题给您汇报汇报?” 齐天翔摆摆手,温和地对童局长道:“不用,你有事先忙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就可以了,一会孙省长到了提前给我一声就行了。” “用不着提前,这不就到了么!难道还要您省长亲自迎接不成。”一声爽快的话声响起,话音未落就见到孙萍芳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笑着:“省长都到了,我这分管领导还没有到,这不算工作失误,也有慢待的意思。” 齐天翔赶忙站起身来,迎着孙萍芳走了几步,伸出手来与她握了一下,诙谐地着:“大姐驾到,当然是要迎接了,失礼的应该是我才是啊!” “失礼什么?您不是已经站起身迎接了吗?还什么失礼?”孙萍芳对齐天翔的谦虚和周到很是受用,就呵呵笑着解释道:“也是开了一上午的会,原本准备午休一会的,可想着您上午的活动在这里,知道您不会休息,就赶了过来,可还是落在了您后面。” 孙萍芳着话,接过了童局长递来的茶杯,对他摆摆手:“你去忙吧,齐省长和我谈工作上的事情,不要让人打扰我们。” 看到童局长笑着离去,孙萍芳慢慢地走到齐天翔旁边的沙发前,先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才款款地落座,望着齐天翔笑着:“我也就是个急脾气,想着利用下午开会之前这时间,接着和您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情?”齐天翔故作迷糊地问道,随即仿佛恍然大悟地:“是办公会议的事情吧!昨天的事情多了,大姐你的是哪一件事?”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完没多久就一概不认了。”孙萍芳知道齐天翔是故意装迷糊,可还是认真地:“昨天会议上再多的事,我都不关心,我就关心文化系统改革的事情,更关心什么时候您去调研解决问题。” 孙萍芳认真了起来,齐天翔也不好再打哈哈,就认真地想了一下回应道:“近几天可能不行,国家旅游局的钱震局长下午到,罗剑同志已经到机场去接了,晚上有一个欢迎宴会。他这回来是对国家级旅游景区进行评估的,我得陪他下去走走,几个重要景区如果能升级和重新定位,获得国家旅游局的推荐,明年的旅游产业收入增长,还是可以预期的。只能是回来之后安排时间了。” “这倒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要拍板的事,不差这几天,只要您心里装着这些事情就行了。”听着齐天翔的解释,孙萍芳也不愿过多较真,可还是缓慢地:“我倒是愿意就此进行试,减少行政和市场两种手段的交叉,使文化市场管理单纯起来,也免得整天扯不清的官司。现在有着完善的高压线在哪里摆着,文化产业市场化也出格不到哪里去,索性放开让他们参与市场竞争好了。这个时候搞机构精简正好,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齐天翔明白孙萍芳话中所指,就淡淡地笑着:“欲速则不达嘛!谨慎一不是坏事,多想想也可以将执行中的问题和矛盾捋清楚,防止反复。” 孙萍芳笑着撇撇嘴,不无好气地:“您是要谨慎,可有的人却可能要的是时间,拖下去好脚底抹油,免得连累自己。” “这倒是实话,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能摆得上桌面就好。”齐天翔不愿就此纠缠下去,也知道孙萍芳想要的潜台词,就缓慢地道:“大姐的意思我明白,时间会很快,不会如你担心的久拖不决,也不会光打雷不下雨,会有结果的。” “您能这样,我就放心了。”孙萍芳也不愿过多涉及这个话题,就转换了话题:“下一步还是要在养老市场化这方面下功夫,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方法,给大姐听听,启发启发思路。” 齐天翔知道这才是孙萍芳真正想的问题,就呵呵笑着玩笑地:“你老大姐已经成竹在胸,还用的着我来启发吗?是不是需要我来把把关啊!” “养老市场化,大姐的法很好,可问题是要什么样的市场化,是有限责任公司,还是无限责任公司,这是需要探讨的问题。”尽管知道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最佳场合,可到了这个话题,齐天翔的神情就不由变得严肃起来,缓慢地:“现在但凡到市场化,最后的结果不是乱象丛生,就是僵而不活,现成的例子就摆在哪里。房地产市场化,变成了地方政府和地产商的资金盛宴,让老百姓买不起房子。教育市场化,催生了拔苗助长的教育体系和理念。还有金融、医疗,市场化不能成为盘剥百姓资产的收割机,更不能每一个改革举措的出台都是针对老百姓的口袋,成为造富机器,而不是实实在在的惠民助民,这样的思路有问题。” 孙萍芳对齐天翔的感慨很是认同,就附和地:“不但是思路的问题,更有指导思想的问题,有的政策制定的初衷就是针对老百姓的,或者是以增加政府收入为目的的,而打的旗号却是为百姓谋福利,这话多了别老百姓,连自己都不信了。其实真正的原因不言自明,财政收入入不敷出,不得已而想出的损招。” “有这样的问题,就必须引起重视。”齐天翔想了一下,没有再接着下去,而是打住了话头:“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清楚的,但有一我们制定政策时应该注意,那就是分清楚公益事业和经济活动的区别,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市场化就是利润和投入产出比,有些账是不能这样算的,尤其是政府制定政策,更是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算政治账,要统筹兼顾才行。” 孙萍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回应着齐天翔的话:“您这些提醒很及时,还是要多组织几次座谈,广泛征求各方的意见,下午的老干部会,就可以提出来听听老干部代表们的意见,兼听则明嘛!” “好一个兼听则明,大姐看来这是要见缝插针啊!”齐天翔呵呵笑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向孙萍芳示意了一下,征求着她的同意,看到她欣然头,就抽出了一支烟,着深深抽了一口才:“政府主导,社会参与,个人负担,这应该是个基本原则,可具体比例就牵扯到各方很大的利益了,要形成纺锤形结构,可以借鉴全民医保的思路,相信应该是可以获得相见的效果的。” 齐天翔着话,望着门外渐渐出现的人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就看着孙萍芳微笑着:“这看来外边的人已经等急了吧,还是让大家都进来吧!毕竟是座谈会,不能就咱们两个人座谈吧!” 齐天翔诙谐地话语提醒了孙萍芳,就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对齐天翔:“您坐一会,我出去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还是正事吧!” 第四百三十章 持续发酵(9) 孙萍芳向宾馆大门走去,而齐天翔却是向宾馆深处走着,与远远站着的小张走到了一起,慢慢走向南郊宾馆的一号楼。 一号楼是南郊宾馆的主楼,也是这座园林式宅院的主人的居所,依据尊者为中的传统,定名为静安园,后来改造后这样的名称无法沿袭,就索性以其突出位置,起名为一号楼,以彰显尊贵的意味。 主楼是在园林的中轴线上,与前面的宅院和周边的园林形成了一条纵轴。以前是有一个小院与园林分隔的,由前院一条主路可以直接到小院前面,小院内除了二层的主楼,还有东西两厢各三间红砖瓦房,坐北向南的主楼,与两厢的平房,以及天井、庭院,形成了一个院落的整体,也有着园中之园的尊贵和雅致。 随着园林的改造,处于整体美观考虑,与园林间隔的院墙,以及东西厢房都被拆除了,紧邻主楼建起了另一栋风格相似的二层小楼,与主楼连成了一体,真正成为园林中体量巨大的中心。与此同时,直通主楼的甬道也被封闭,错落有致的回廊将主楼与其他小楼相连,形成了回廊拱卫主楼的样式。 主楼以及其他的二层小楼,居住也还是主要的功能,尽管有些小型的重要会议会在某一栋小楼里召开,可作为南郊宾馆重要的接待作用,也还是不能忽视的。只是作为中心的一号楼,能够入住其中的宾客也是越来越少,规格决定了选择和标准,钱震能够入住,除了其国家旅游局局长的身份,还有一点就是河海省政府对其到来的重视,这本身就说明了很重要的问题。 就快要走到一号楼前的时候,小张紧走一步靠近齐天翔,低声小心说道:“侯副书记和唐部长也在一号楼里。” 齐天翔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望着小张,尽管没有开口说话,可眼神中的疑问却分明是在问小张,他们两个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刚才我见到了罗副省长的秘书小庞,他告诉我的。”小张望着齐天翔的眼睛,赶忙解释道:“说是下午在这里有一个宣传工作座谈会,结束之后听说钱局长过来,就过来问候,进去的有一些时间了。” 齐天翔从小张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都是因为自己的疑惑所致,就微微笑着说:“都是党校老同学,过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应尽之意嘛!” 齐天翔说着话,快步走进一号楼,面对着坐在沙发上正在谈笑的钱震笑着说道:“这是在说什么高兴事呢?在外面就听到老钱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了,也说给我听听。” “正说你呢,吃饭从来不积极,党校学习时是这样,现在也没有改变多少。”见到齐天翔满脸含笑地进门,钱震迅速从沙发里站立起来,迎着齐天翔走了几步,握住齐天翔伸来的手,戏谑地笑着说:“看你这气定神闲的神态,还有这雅致悠然的气度,再加上这气色,看来也是有备而来,看到你这样,真是让人羡慕啊!” “老同学这话谬也,你看看在座各位的气色,哪一个不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你老同学更是挺拔傲然一青松嘛!”齐天翔呵呵笑着,与相继站起身的侯泽海、唐卫国、罗剑,以及钱震的主要随行人员,还有陪同的省旅游局局长等人一一握着手,高兴地说:“诸神归位,只等姜尚了,咱们是接着山海经呢,还是东海云游赴蟠桃会呢?” “怎么都行,就看你这东道主吩咐了,我们唯命是从就是了。”钱震依旧笑着,接过齐天翔的话,对众人说道:“反正我们已经等了良久,也不在乎多呆一会了。” “看来这老钱是挑理了,一会我把酒赔罪也就是了。”齐天翔望着钱震戏谑地说着,继而转向侯泽海笑着说道:“塞外酒仙有些耐不住酒香了,也还得再让他等一会,不然他的效果出不来。” “是啊!当年论碗喝酒的酒仙,我是自愧不如的,也只有你这不温不火的韧性还可以对付。”侯泽海看到齐天翔望着他说话,就悠然地感慨道:“不过我这酒量虽然难以称道,也比不上老钱的胆色,还有西北狼老黄的豪气,但我还是愿意尽力一试的。今天正好与老唐在这里开会,听说老同学过来了,怎么也得敬他三杯,尽尽地主之谊吧!” “站客难打发,诸位还是安坐论道吧!”钱震看到侯泽海和齐天翔的对话,就拉着他们两人的手,回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才是感慨地笑着说:“英雄不提当年勇了,虽然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可心在神不在了,空留个酒仙的虚名了,只怕是离走麦城也不远了。听说老黄上次来河海,就是铩羽而归了,我恐怕是要步其后尘了。” “没那么严重,老黄上次来主要是为我们老同学的真情所感,难免兴之所至多喝了几杯,还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啊!”侯泽海看到齐天翔笑而不答,就接过了话说:“接风宴也是同学会,天翔同志专门将我们几个在河海的老同学召集在一起,与老黄把酒言欢,尽兴而归,哪有折戟之说。” 钱震知道侯泽海是在为齐天翔掩饰,就故作认真地望着侯泽海说:“你说的前半部分都对,可结局却与我听到的不太一样,前不久我到西北调研,老黄的说法可是与你大相径庭啊!” 钱震戏谑地说着,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样看向齐天翔问道:“说到同学会,刘小平这段还是常驻北京吗?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挺想他的。” 看到钱震提起刘小平,齐天翔不得不回应,可却是正话反说地调侃着对侯泽海说道:“这真是谁不在他想谁,我就坐在这他不想,你专程过来问候他也不想,就不在的他想,而且还是加重语境的‘挺’想,看来咱们的努力和行动,就都是小媳妇进庙堂---做不得主,也做不得数啊!” 齐天翔的一席话立时引发了侯泽海的哈哈大笑,也使得在座的各位一起附和地笑着,看着钱震也是笑着摇头,齐天翔平静地望着他解释道:“想他很难,见他却不难,只是今天不凑巧,他上午刚刚到下面调研去了,如果有缘的话,你们两人之间的感应应该能让你们见面,而且还不是大约在冬季,就是不久后的日子。” 钱震被齐天翔的诙谐,以及幽默的谈吐逗笑了,指着齐天翔哈哈笑着说:“论学识我不及你,论口才我更是自愧不如,你是满腹经纶,加上妙语连珠,我简直是无言以对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 “你老伙计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折煞我吗?谁不知道你老兄理论实践双秀,当年在党校时理论考核你总是优秀,这老侯可以证明。”也许是考虑到有太多的下属在座,齐天翔不由收敛起轻松的语调,认真地看着钱震说道:“可能大家不是很清楚,我可是明明白白地记得,香港旅游推介会,你一口粤语技惊四座,日本推介联谊会,你是一口地道的京都日语,到法国是法语,就更别说英文会话,敢用英语回答记者提问,在座的又有几人?你就不要谦虚了,岂不知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吗?” “天翔说的太对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伙计,客气个什么劲啊!”侯哲海接过话来,望着钱震笑着说:“当着这些个不明内里的同志们,你这一说倒显得我和天翔慢待你似的,我今天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就是诚意很好的证明,事先还没有征求天翔和罗剑同志的同意,我和建国同志就未请自来了,还不知是不是在计划之中呢?” “这一说圈子就兜得更大了,看来你们这些来自高层的领导干部,就是善于营造气氛和环境,罗剑同志和我这是自愧不如啊!”齐天翔明知道侯哲海的话是在自圆其说,可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快,不冷不热地望着他奚落道:“来的都是客,沙家浜阿庆嫂是怎么唱的:堆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客十六方。咱们虽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可薄酒一杯还是支应得起的,就都不要客气了。” 齐天翔主人般的口气,完全压住了侯哲海的气势,而且语气中的柔韧带刺,也是显而易见的,钱震对齐天翔话语中对自己的恭维很是受用,也很快就觉察到了侯哲海的不自然,就赶忙插话打着圆场道:“都是我过于激动了,来到河海省,见到各位老同学,心情难以言表,就显得难以自持了。还是天翔说的,来的都是客,把酒话桑麻,尽欢而聚,不亦乐乎。” 钱震的插话使得一号楼内的气氛,重新欢快和谐了起来,几位党校昔日的老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其他的人只有陪同听的份,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直到宾馆总经理过来汇报,欢迎宴会已经准备就绪,所有人才纷纷站起身来,随同齐天翔和钱震等人,缓步走到邻楼的宴会厅。 第四百三十一章 持续发酵(10) 一号楼附楼的宴会厅很大,由于当初的设计,就是会议和宴会合二为一的思路,因此不但空间很宽敞,而且一同到顶的厅堂建筑,也使得整个附楼就像是一个恢弘的巨大玻璃体,与主楼形成了一个有益的补充,更成为了一个整体。 一个小型会场的面积,放下三张圆桌还是不困难的,除了齐天翔和钱震等重要的领导及贵宾,宴会厅里早已聚集等候了很多人,也都是为了这个欢迎宴会而来。 齐天翔与钱震一行款步走进宴会厅时,全体人员起立鼓掌,宴会厅内立刻成为了欢乐喧闹的海洋,伴随着欢快优雅的背景音乐,将领导和嘉宾推向了正中的大宴会桌前。 尽管只有一墙之隔,可进入了宴会厅之后的领导和嘉宾们,就与会客室内判若二人,方才还是唇枪舌剑、嬉戏玩笑、互相调侃闲聊的主宾们,现在都变得神情庄重,仪态端庄起来,鼓掌迎合着大家的欢迎,钱震更是向大家频频地招手,表示着自己的心情,脸上是祥和有度的微笑,礼节性地与走过的人热情地握手,然后才是满意地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前,依旧站着缓慢地鼓着掌,等待着随在身后的人员走到各自的位置前,才在齐天翔礼貌的手势示意下缓缓落座。 这样的场合遇到过很多,虽然主宾会有不同,可形式还是大同小异的,所有参与的人员也还是能够很快适应的。 齐天翔以手势示意钱震落座之后,就与侯哲海和罗剑、唐建国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向着所有与会的人员摆摆手,示意大家就座,然后自己才缓慢地坐了下来。 所有人员都落座之后,欢迎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宴会由省旅游局局长王胜景主持,首先在音乐声中,隆重而热烈地介绍着参加欢迎宴会的领导和嘉宾,一切都依照高调正规的议程按部就班地认真进行着,显示着宴会的规格和格调。 等所有的介绍进行完之后,齐天翔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起身走到了讲话台,面的着众人精神饱满地发表着欢迎致辞。 “大厅里有欢乐的音乐,宴会桌上有盛开的鲜花,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稍后还有醇香的美酒佳肴,我们河海人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彰显着淳朴的礼仪之道,欢迎国家旅游局局长钱震同志率领的旅游考察团,莅临河海进行考察指导。” 齐天翔的开场白新颖别致,立即调动了全场的情绪,并赢得了热烈的掌声,连钱震也不由佩服地投来赞赏的目光。 齐天翔迎着大家的掌声,接着说:“河海省是有着悠久发展历史和人文传统的地方,千百年来不但因其古老文明和文化的积淀,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更因为他巨大的人文力量,推动着中华文化的构建和发展。同时,河海省也以一山一水的厚重和灵秀,成为国内众多旅游者心向往之的旅游天堂,成为修身养性的理想目的地。” “多年以来,在国家旅游局的指导和支持下,在省委、省政府的重视和推动下,在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河海省的旅游事业,已经发展成为河海协调发展,山水共同进步,人文和谐共存的旅游胜地,不但延续和传承了‘圣地人文游’、‘名山揽胜游’、‘山水寻踪游’,以及‘名城美食游’、‘历史传说游’等旅游项目和热点,更催生和发起了‘海滨度假游’、‘养生休闲游’和‘游学体验游’、‘绿色产业游’等多种新型的旅游业态,可以说是将旅游这篇大文章做出了新意,做出了实效,也做出了巨大的经济效益,成为河海省经济结构中最佳的绿色经济和生态经济,产生着重要的作用。” 齐天翔讲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望着众人,特别是钱震热情地说:“这样的旅游项目和实际效果怎么样?我省的旅游产业发展还需要在哪些方面努力,这些都需要钱局长和他率领的考察团来检验,并提出珍贵的意见和建议。下面我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钱震局长发表重要讲话。” 齐天翔的提议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既是对齐天翔讲话的回应,也是对他的提议鼓掌,宴会厅再次成为群情激奋的所在,直到钱震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齐天翔跟前站定,掌声依旧是经久不息。 “非常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与大家见面,更感谢河海省委、省政府的热情接待,特别是齐天翔省长、侯哲海副书记、罗剑常务副省长、唐建国部长,以及在座各位的盛情款待,使我们一行有着宾至如归的感觉,并强烈地感觉到是回到家了。”钱震热情地与齐天翔握手,并目送齐天翔走回座位坐下之后,才深有感触地说道:“河海省是一个经济和社会高速发展进步的省份,在全国的经济格局中也是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能够亲临河海,感受河海蓬勃的发展活力,是我们的荣幸,更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们万分珍惜。” 钱震的讲话很真切,也很有激情和感召力,立时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钱震很满意众人的热情,也对自己的谦虚表示感到满意,面对着众人微笑着,接着说道:“河海省不但经济和社会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旅游事业发展也是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取得了稳定而长足的进步。这不但得益于河海省悠久的历史和人文遗存,更得益于省委、省政府清晰的发展思路,以及准确的定位和差异化的发展方式,正想刚才齐省长介绍到的,河海省的旅游事业发展,不但多样,而且丰富多彩、异彩纷呈,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和发展前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动力,也必将获得丰硕的成果。” “取得这样突出的成绩,既得利于省委、省政府和各级部门的重视,得利于政策和制度上的精准设计,更得利于河海省有一个懂得旅游事业发展的省委、省政府班子,有一个深知本省旅游资源的省长齐天翔同志。”钱震停顿了一下,用手指着齐天翔高声介绍道:“这是你们河海省的幸运,也是全国旅游事业发展的幸运,有一个懂得市场发展规律,又深谙传统历史文化,有着深厚文化积淀和感悟的省长,继承和发扬河海悠久的历史文化,拓展更为广阔的绿色旅游、特色旅游,振兴经济和激发活力,是丝毫用不着怀疑的。有着这样的领导,以及在座各主要旅游景点(景区)领导和管理团队的精心管理,取得任何骄人的成绩,都是可能的,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我们来河海最深的感悟,相信我们此行会收获圆满,也希望河海省的旅游事业发展越来越好,越来越富有活力,并创造出更多更好的经验和成绩来。” 钱震的即兴发言简短而富有激情,更有很大的煽动性和感召力,引发了更为热烈的掌声,也满意地结束了讲话,微笑着踏着如潮的掌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款款地坐下。 齐天翔和钱震的即兴致辞结束之后,欢迎宴会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齐天翔首先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微笑地望着钱震,以及国家旅游局考察团的其他人员,热情地提议欢迎他们的到来,获得了包括钱震在内,所有人的响应和支持,也使宴会的气氛达到了**。 齐天翔提议之后,自然身钱震的答谢,随后是侯哲海的即兴讲话,以及热情洋溢地欢迎和祝酒,接下来是罗剑和唐建国的致辞和祝酒,一次次获得响应,也一次次将宴会厅的气氛烘托起来。 讲话和祝酒之后,齐天翔和钱震离开主桌,与钱震带来的考察团成员,一一见面并进行交流,然后在省旅游局局长王胜景的陪同,与参加欢迎宴会的各主要景区的负责人把酒言欢。 随后是侯哲海等省领导与考察团成员见面,考察团成员与各位省领导交流致谢,以及各主要景区负责人对钱震和省领导的答谢敬酒。人员不停地走动着,交流着,在欢快的背景音乐衬托下,宴会厅始终处在欢乐和欢快的气氛之中。 直到宴会结束,热烈的气氛始终不减,众人的热情也始终饱满旺盛,每个人似乎都在不停地走动着,交流着,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不但没有享用的机会,更没有片刻的安闲面对,似乎只有美酒能够表达众人此刻的热情,曲终人散的那一刻,也是在礼节性的交流达到了**之后,所有人都表达完自己的心情和感情,才给欢迎宴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欢迎宴会无疑是圆满成功的,不但隆重热烈,而且气氛始终欢快融洽,齐天翔很满意,钱震更是满意,这点在齐天翔等人将钱震送回到主楼房间时,从钱震的神态和语言中,就能明显地感觉到。 第四百三十二章 持续发酵(11) 将钱震送回到一号楼,简单的寒暄之后,齐天翔等几个人就告辞了出来,缓步走在回廊上,侯哲海有意与齐天翔走了个并肩,似乎是没话找话地感慨道:“平日里还很是没有发现,这夜色中的南郊宾馆还是非常雅致的,静静的园林,幽静的湖面,点点幽暗的灯光,倒给了这个园林一份难得的静谧和悠然,真是动中取静,难得的很。” “忙中思幽,侯书记这份感慨更为难得。”齐天翔借助回廊幽暗的灯光瞥了侯哲海一眼,不无奚落地调侃道:“估计是今天没有喝好,还留有一份清醒在,所以感觉出来园林的幽静和静谧来,怕还是不习惯这份安静吧!清风夜阑珊,幽静思佳人啊!” 齐天翔的戏谑引来了后面跟着的罗剑和唐建国的笑声,齐天翔立即意识到这样的调侃有些伤人,就呵呵笑着补充道:“我倒是愿意在这样的夜晚,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回廊的栏杆之上,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之中,仰头望天,看哪满天的繁星,以及那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的看不清的星座,静静地看,不思不想不言不语,让心灵与星星对话,使灵魂慢慢游离,这样多好!” “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坐拥娇妻美宅,想着月落星稀,发一些思古幽情,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侯哲海好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就讪讪笑着反唇相讥着:“忙碌一天,头昏脑涨的,即使有你这份心情,也没有这份精力,更别说雅兴了。” “那你也是自找的,孩子独立了,老伴退休了,过来一起做个伴,相濡以沫嘘寒问暖不是挺好吗?非要弄得跟个苦行僧似的,形单影只的滋味仅仅只是孤枕难眠吗?”没有等齐天翔回应,罗剑就接过话来反击,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拖着长腔意味深长地说:“不会是不方便,或者是有意为之吧!” 罗剑的话看似调侃,实则有着很深的意味,尽管没有点破,可齐天翔和唐建国都能听出一些什么来。 侯哲海过来之后,先是安排在南郊宾馆的六号楼,因为六号楼处在园林的最深处,需要沿着回廊走很久,或者走裙楼才能进出,来往不太方便。后来给调到了三号楼,又因为临近宾馆主门,来往的人太多过于嘈杂,难以安静地办公。机关宿舍条件一般,尽管可以安排专人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可侯哲海嫌麻烦不愿意去住。一度索性在省委大院他的白楼内住宿,使得省委机关事务管理局很是为难,也专门为此请示办公厅和秦亮秘书长,可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太好的处理办法。 也不知侯哲海是通过什么渠道,或者是谁给他联系安排的,搬出了白楼的他没有重回南郊宾馆,而是住进了河州宾馆的豪华套间,成为省委机关事务管理局管不到,河州市委管不了的状态。特别是一段时间来往的人很多很杂,男男女女都有,而且成分也比较复杂,给安全保卫工作带来了一些隐患,后来经过秦亮善意的提醒,以及河州市委加强了出入侯哲海房间人员的管理,情况才略好了一些,可金屋藏娇的非议声,始终还是不绝于耳。尽管有捕风捉影之嫌,可也不都是空穴来风。 听到罗剑隐喻的讥讽,侯哲海回过头来望了罗剑一眼,略微不满地严肃说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没影的事情说多了就成了真的了,没听说‘三人成虎’的典故吗?” 侯哲海说着话,回过头来望着齐天翔微笑着解释道:“不是不让老伴来,也不是她不愿意来,而是她脱不开身,另外就是过来之后也给组织增添麻烦,毕竟她过来不是工作,而是照顾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必要。” 借着灯光,侯哲海看到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接话,也没有回应的意思,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解释,而且自己的话也牵强的很,没有回应的必要。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也为了转移注意力,侯哲海看似无意地望着齐天翔,微笑着问道:“听说你最近在下一盘大棋,而且是直指臃肿的机构和冗员陈珂不断的管理体制,全国省级部门首开先河,也是大手笔啊!” 侯哲海的话看似无意,可却使齐天翔终于明白了,侯哲海一定要与自己一起离开的真正用意,就是想探听他的虚实,而且也听说了昨天提案被否的消息,还有着幸灾乐祸的意思。可这些还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感兴趣的可能还是,省委书记已经点头确定的事情,怎么会在省长办公会被否,真正的用意是什么,而齐天翔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明白了侯哲海的用意,以及他关心的事情,齐天翔侧脸看了侯哲海一眼,微笑着淡淡地说:“大棋也好,大手笔也罢,被否了就说明时机还是不成熟,集体的智慧总是比一个人的能力高出很多,也可以防止出现决策的失误。” “民主集中制,有民主当然是好的,可民主的同时集中也很重要,不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什么事情都办不成。这在我党的历史上是经过了反复验证了的,但凡是事业发展良好的时期,都是民主集中制运用的最佳的时期。”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远了,也有些卖弄的意味,眼前这几位,哪一个不是熟知党史的人,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去强调。意识到这些,侯哲海干咳了两声,依然郑重地说:“想清楚的事情就应该大胆地去做,去尝试,创新驱动,需要的就是创造性的工作思路和勇气,对于不合理,或者阻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就应该创造性地去改变,失误不可怕,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侯哲海的情绪似乎是被自己的激昂语言调动了起来,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补充道:“对于改革创新,我向来是持积极态度的,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对我省经济和社会发展有利的事情,我责无旁贷。” 齐天翔对侯哲海的慷慨激昂报以热情的微笑,可却很清楚他如此说,而且是当着罗剑和唐建国的面说的意思,就呵呵笑着说:“谢谢侯书记的鼓励,更谢谢你的支持,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提高行政机关的工作效率,创造公平、公开、公正的管理体系和执法环境,就像你说的,是一局大棋,需要认真谋划,谨慎布局,还需要进一步论证,需要你鼎力相助的时候,一定会直言相告的。” 看到齐天翔平和冷静的神态,听着他不温不火的话语,侯哲海知道齐天翔并不愿意过多地与他探讨这件事,更不愿他过多的掺合,就微微摇摇头,略显遗憾地说:“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不过我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鼎力相助。” 说着话,看到已经走到了回廊的尽头,侯哲海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来对齐天翔说:“咱们就到这里吧,明天你还要陪老钱下去走走,也早点休息吧!” 齐天翔与侯哲海握握手,随即又与唐建国握了手,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笑着,目送两人先后上了自己的专车离开,然后才侧过脸来看着罗剑明知故问地问道:“你是回家,还是再呆一会?” “回什么家啊!今天晚上怕是以此为家了。”罗剑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说:“明天的行程根据考察团的时间,作了些调整,还得连夜召开协调会,把一些细节和准备工作再滤一下。” 罗剑说着话,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向着侯哲海乘车离开的方向哝哝嘴,意味深长地说:“态度积极的让人有些意外啊!所谓无利不起早,这样的态度应该引起您的警觉了,多想想为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齐天翔当然明白罗剑所指,就淡淡地回应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听听没有什么坏处,多谢你的提醒。你回去忙吧,不要忙的太晚。” “我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时机成熟,我也是鼎力相助,责无旁贷。”罗剑似乎对齐天翔的话语有些不满意,认真地解释道:“昨天我的反对似乎不合时宜,可我有自己的理由,这么大一件事情,牵扯到几万人的切身利益,还可能伤筋动骨,不谨慎一些怎么行?有个闪失谁来兜底?多想想,多沉淀一段时间,或者多找几个单位和部门试点,等待时机成熟了再全面推开,不说一蹴而就,起码可以顺利推进吧!” 齐天翔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罗剑的手,由衷地说:“不用解释,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还是那句话,只要愿意做,总是有事情可做,只要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齐天翔说完这些,放开了罗剑的手,顺势挥手与他告别,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专车,脚步是沉稳的,也是坚定的。尽管了这一天的观察和思考,齐天翔的信心更足了,方向也更明确了,情绪更是好了很多。 第四百三十三章 缜密谋划(1) 登了名山,看了大川,参观了圣人故里,感受了革命老区精神文化的传承,又在海滨亲历了阳光、沙滩、海浪的温情,最终齐天翔将考察团带到了海东市。 来河海工作多年,这么集中地一次游历诸多的旅游景点,在齐天翔来说还是第一次,可这却是他此行的工作,想来也真是神奇之旅。 齐天翔陪同钱震率领的旅游考察团从河州出发,一路游山玩水,所到之处,不但参观名胜古迹,领略景点(景区)的美景,更重要的是听取景区管委会或管理部门的工作汇报。特别是景区近三年的经营收入,以及收入构成,还有就是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详细到了景区淡旺季管控措施,安全防范预案,这些都是考察团最为关切的内容,安排有专人分门别类的记录整理,还要求提供具体的资料。 齐天翔清楚,这些看似繁琐复杂的过程,其实就是考察团工作的重点,就是要通过细致的考察和审核,筛选出河海省入选全国百强景区的名单,进入到全国旅游平台统一推荐网络,向世界各国旅游社和旅游机构进行推送,成为代表国家旅游发展成就的名片,形成突出的宣传效应。同时作为联合国绿色经济发展千年计划的一部分,将进入到联合国的推荐名单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这被俗称为全国“6a级”景区的考察筛选工作,从年初推出之日起,就引发了全国旅游景区的热捧和积极响应,因为一旦入选,能够成为与北京故宫、长城齐名的顶级景区,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是巨大的,而且也是地方最有价值的名片,有着深远持久的意义。因此,不但是旅游景区和主管部门热衷,各省市及景区相关的地市政府,都积极地参与进来,希望在这场旅游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但几乎每一个参与的旅游景区和地方政府,都很清楚除去了传统意义的五岳和名山大川,以及久负盛名的景点景区,百强之中还能剩下多少名额,也明白传统景区之后,承接着文化脉络的历史遗存又有多少,而能够代表国家推荐给世界和联合国的,又将是怎样厚重的文明积淀,以及自然形成的风景名胜。能够留给大家竞争的,也就是区区的几个名额而已,可就是为了这不存在的希望,大家也都不愿放弃。因为即使最终落选,能够跻身大名单中公示,本身就是一次很好的广告宣传。 齐天翔的态度很超然,河海省的旅游资源中,能够在全国叫得响的,也就是山水和圣人,这些景点景区即使不作过多的努力,也不会出现大的意外,海滨游和特色游,只是一个陪衬,能够激发地方政府绿色发展的兴趣,就是他此行最好的目的。另外,作为省长,陪同考察团考察,即表示了省政府对旅游事业发展的重视,也给钱震和国家旅游局,一个最大的支持。 整个过程中,齐天翔既是一个参与者,又是一个旁观者,考察和参观都积极参与,可却只是陪同,只是造势,发表的任何讲话,都是围绕着主题,为了宣传的需要,展示的形象也是乐观向上,充满激情的。 可表面之后,齐天翔却是忙碌的,除了参加必要的活动,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会议中度过的,经济形势汇报分析会、地方经济转型升级研讨会、政企协调发展座谈会、经济与社会创新实践报告会,更多的还是与当地政府部门进行的机构运行和管理研讨会。 在这一系列的会议上,齐天翔讲得不多,甚至主题都不点明,只是会前表示慰问,结束时予以鼓励,其余时间就是听汇报、记要点,似乎是汇报什么他就听什么。这样一路走来,从知川到方洲,从华沂到岛城,齐天翔都是如此,连随行的记者们,都已经觉得内容没有了新意,找不到新闻亮点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有齐天翔主观有意的原因,也有客观上陪同考察的因素,毕竟是随同钱震一行考察调研旅游发展和管理工作,主角是钱震和考察团,齐天翔的存在只是提高活动规格的必须,而不是喧宾夺主。可作为河海省的省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基层,没有任何的活动安排,也是不现实的,即使是临时决定到基层来,对于地府政府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也是需要高度重视和精心准备的。各种相应的活动之中,会议和汇报就是最好的形式,也是展示地方政府实绩的最好方式。 直到一行人进入了海东市,齐天翔才有了些许的变化。岛城之后,下一步计划是到滏阳,参观这里的晚清军港遗迹,并考察道教名山南山。齐天翔临时提出,建议考察团不妨先行到海东市的德清看看,理由也很简单,南山虽然归滏阳管辖,却是在海东和滏阳两地市共同的区域内,而且南山修仙宫更是在德清市的范围内,滏阳只是众仙修成之后跨海云游出发之地,追根溯源还是要从修仙宫看起。 解释不管是不是苍白,理由也不管是不是牵强附会,齐天翔的省长身份,以及与钱震的关系,提出来就不可能不值得考察团考虑,而考虑的结果自然是临时改变行程,来到了海东市。 应该说到海东市来,齐天翔是有私心的,首先是黄金集团的转型发展牵着他的心。这倒也不是因为集团依托山地资源和原有矿道发展旅游,利用原有的矿山住宅区建设索道和旅客集散地,以及建设种养殖基地分流富裕职工,清理和收集采选矿渣二次利用,逐步治理山区和矿区污染的环境所做的努力,而是资源枯竭型企业如何升级发展,如何立足山区稳定发展,特别是稳定职工队伍和提高职工收入水平。 这是齐天翔挂心的问题,也是作为省长下一步要面对的严峻问题,利用这次国家旅游局景点考察的机会,推介和宣传一下黄金集团的做法,是齐天翔真实的目的。至于回首当初自己的调研和建议,以及提供的实实在在的帮助,这么多年来产生的实际效果,倒并不是齐天翔的本意,也不是很在意此举可能产生的意义。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齐天翔不愿表露,或者说是难以启齿的,那就是这里是彭群的故乡,也是他山村起步、成长并付出努力的地方,也是他折戟沉沙的所在。 对于彭群,齐天翔的感觉是复杂的,既欣赏他的魄力和胆略,又厌恶他身上难以抑制的粗鲁和武断,还有就是目空一切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正是这复杂多元的矛盾个性,构成了彭群的性格和人生。一个深山区长大的孩子,没有因为品学兼优走出大山,而是以山里孩子通常采取的方式,初中毕业穿上了绿军装走出大山,也正是军营的熏陶和磨炼,造就了他坚韧顽强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品行,完成了一个山区孩子到成年男人的转变。 尽管重新回到了深山之中,可几年军营的历练,开阔了他的眼界,也提升了他的层次,使得他最终跨出了农门,从乡里的一个办事员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乡长、乡党委书记、德清县县长、德清市委书记,最终陨落在几百公里外的平原县,由弱到强,由盛到衰,不过只是几年的时间。 齐天翔没有亲历彭群的成长,却见证了他最终的结局,作为即将上任的省纪委书记,他处理了整个的过程,既有痛恨震惊,也曾唏嘘流泪。同为党校同学,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善后,而且悲凉地目送彭群的灵车远去,感叹平原从此再无彭群。多年过去,齐天翔还是忘不了这位老朋友,忘不了他生长的深山区,也是希望能为这里做些什么。 这两个原因之外,齐天翔还有一个必来海东市,或德清市的原因,那就是为林东生做些什么,尽管有投桃报李之嫌,可还是想要在可能的时候做这件事。 林东生的女儿林燕和女婿李东方都在海东市,这是林东生多年前作出的安排,理由就是照顾他年迈的双亲,其实也有着锻炼和培养的意味。当时同为团省委一般干部的年轻夫妻,双双来到海东市,林燕依旧在团系统工作,李东方下挂到海东市的海边小县做副县长,开始了他们自己的仕途生涯。 现在林燕已经是海东市的团市委书记,李东方也坐到了德清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了,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也先后几年内去世,两个漂泊在外多年的年轻人,是到了该回到林东生身边的时候了。林东生绝口不提这件事,他的老伴倒是当着齐天翔的面念叨过几次,可却都被林东生当面严厉地给打断了。 即使林东生不说,齐天翔也清楚,这是林东生难以言表的一块心病,年龄渐渐老了,腰椎也是时时提醒着他这些,老伴照顾他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而他又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帮助,连家政人员也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才能发挥些作用。 这些问题应该解决了,尽管没有人这样要求齐天翔,可在齐天翔却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工作,而且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只是要借机再好好与林燕两口子谈一谈。 这也是齐天翔必须来海东市,或者德清市的原因。 第四百三十四章 缜密谋划(2) “你们两口子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这可是专程过来找答案的。[想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齐天翔面对涩迫的林燕,微微笑着示意她坐下,似乎有些不满地埋怨着:“回河州见不到你的人影,来海东也是难见你一面,如果不是张秘书专程去请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躲着不见呢?” 齐天翔的话语温和自如,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活跃气氛,使得林燕刚进‘门’时的窘迫减退了不少,也略略有些顽皮地笑着回应道:“您日理万机,来海东也是带着工作来的,书记市长都挨不到跟前,哪能轮到我等草民,没级没品的,瞎凑什么热闹,让人烦。” “你就贫吧!也是堂堂的团市委书记了,领导着一个独立的部‘门’,就这样散漫和无组织无纪律,么号令众人。”齐天翔笑着望着林燕,很为她的神态和话语高兴,也对她目前的状态感到放心,可还是微微虎着脸说:“用不着我告诉你请你来的原因了吧!真是将‘门’虎‘女’,架子够大的,去年我来海东就跟你提过,今年‘春’节过后见面也专‘门’※∑79,m.给你说过,这次是不是还算一次,下一次准备订到什么时候,你给我个提示,我好回去准备。” 齐天翔说着话,根本就不给林燕反驳的机会,接着数落道:“我也就纳闷了,多少人钻‘门’子打‘洞’,托关系找人,想要齐省长给予必要的关照,哪怕是说句话都成,被我打回票的人不在少数,可到你林大小姐这里,我这矜持和坚决都不好使了,还得上杆子追着你说好话,真是尊严无存,颜面扫地啊!” 齐天翔自怨自艾的诉说,一下子使林燕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刚进‘门’时的局促和不自然一扫而空,不由钦佩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大哥,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对于齐天翔相请,林燕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也不敢不来,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是省长,更因为实在不好驳齐天翔的面子。这么几年来,自己和丈夫被父亲支使到海东市来,照顾老人是一个方面,到基层锻炼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 父亲对她的期望值很高,这是在她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的,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女’孩也被父亲当做男孩子在养育,寄予了深切的厚望。从初中开始就安排她住校,而且年年暑假都是将她打发到海东农村老家,说是照顾爷爷‘奶’‘奶’,实际上是将她强迫下放劳动,感受农村的艰辛和困苦。高中更是将她安排到军校,体验当兵的生活,可以说别人一次的军训,她军训了三次,以至于一个‘女’孩子,却并没有‘女’孩子的柔弱和娇气,多了许多男孩子的孔武和敦厚。 高中毕业,在父亲的干预下,林燕放弃了学校保送国防生的资格,报考了河海省并不是很出名的青年政治学院,毕业之后进入了团省委,成为一名父亲希望的青年团干部reads;。 对于她的择偶,父亲倒不是很在意,对于她最终选择同是团省委干事的李向东,父亲很是满意,也根本不在意李向东出身华沂农村的家庭背景,甚至连婚礼都要求她到李向东的老家去办,而且完全按照华沂农村的风俗举办。婚后也是要求他们搬到了团省委宿舍,一点应有的特权也不让他们享受,直到作为选派干部下派海东市。 作为‘女’儿,她虽然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但也不是很反感,包括她为自己安排的一切,她都是尽可能愉快地接受,因为她清楚,反抗和反对往往是无效的,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反而会带来自己无形中的烦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有些怕这个严肃严格,甚至有些严厉的父亲。 来到海东市,她依旧从事着团工作,李向东到了县里,依照父亲的要求,她把爷爷‘奶’‘奶’接到了海东自己的家中,承担起父亲应该尽的孝道。好在有父亲的几个弟弟和妹妹的帮衬,照顾老人的事情倒不是十分的艰难,包括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很大程度上还是两位老人和叔叔姑姑们在照顾着她。 由于有着父亲的存在,特别是父辈们在海东形成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林燕和丈夫李向东在海东的日子不是很难过,不但没有什么刁难,在某种意义上还非常的顺利,非常的自由,可以不必在意过多的人情世故,也不必刻意地迎合或委屈自己,率真地工作,平静地生活,林燕渐渐喜欢上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了。 可随着爷爷‘奶’‘奶’的相继去世,林燕也暗暗清楚,自己和李向东离开海东的时日已经不远了,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是齐天翔来安排,也不会想到会这么快。 齐天翔她不是很熟,倒是与闫丽相熟的很,小时候都是在省政fu大院里住着,尽管年龄相差不少,可彼此见面也打打招呼,这几年每年‘春’节,也都能在家中见到他们夫妻,彼此也还谈得来,可就是与齐天翔‘交’流的不多,以至于刚才见面都不知该如何称呼。 从闫丽哪边说,林燕应该称呼齐天翔为姐夫,可从父亲哪里论,齐天翔是省政fu的省长,是父亲的同事,自然不能与自己兄妹相称,这样会很麻烦,因此往往是相视一笑,什么也不称呼的好。 就刚才进‘门’时,林燕就是一阵的局促,最后只好索‘性’叫了一声齐省长了事,可这种尴尬却被齐天翔巧妙地周旋了过去,而且是一通亲近的埋怨和抱怨,使得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和和自然。这自然是齐天翔善于把握场面的技巧,也是林燕所不具备的,这也是她佩服齐天翔的地方。 可现在面对齐天翔的话语,林燕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自己成为了团市委书记之后,就不断有人提出要将他们夫妻调回省里的建议,父亲不表示意见,他们夫妻也只能以老人需要照顾搪塞,就齐天翔已经提了几回,而且是直言不讳地提出,这让林燕很为难reads;。 “林书记年龄渐渐大了,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刘老师照顾他,已经有些吃力了,可林书记还执意不要省委派人照顾他的生活,这样的责任也只有你和向东来尽了。”燕沉默不语,而且很为难的神态,齐天翔温和地娓娓说道:“ 年龄大了需要照顾,更需要有家人陪伴,这对任何人都不例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生活当然重要,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不能少。尽管现在通讯手段发达,可以语音通话,可以短信‘交’流,还可以视频聊天,但所有的一切都代替不了面对面嘘寒问暖,更代替不了做一餐饭洗一件衣的温情。” 齐天翔说着话,敏锐地感到林燕的眼圈红了,就收束起话题,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你很为难,林书记家的规矩很大,这我也清楚,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一些解释工作,但那应该是事后,而不是事前。” 齐天翔伸手示意林燕不要说话,接着说:“你和向东都是下派干部,是省委组织部作为青年干部培养送到基层锻炼的,时间也有七八年了吧!现在你已经是海东市的团市委书记了,向东也经过历练,成为了德清市的市委书记,再一步就要进海东市委常委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工作不调整,你的位置也是要动一动的,这是组织原则,你应该很清楚的。” 燕微微地点头认可,齐天翔缓了一下才说:“我是这样考虑的,你和向东回省城,你或者继续回团省委,从事你擅长的青年工作,或者到省总工会,做一些群团工作。向东我打算让他去河州市,做一任副市长,熟悉一下中心城市的经济和社会管理工作,对他的今后没有什么坏处。” 听着齐天翔似乎是随口说出的人事安排,林燕知道齐天翔这是有备而来,是经过认真的考虑和谋划的。尽管不是组织谈话,可也不是随意说出来的,这也就直接说明,向东将作为一个有发展潜力的青年干部,进入到了齐天翔的权力圈子之中,而且还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 夫荣妻贵的传统观念,虽然在林燕的意识中植根不深,可望夫成龙的思想却不能说没有,可这些的获得林燕一直是寄希望与父亲的,她相信和信赖父亲的政治智慧,也坚信父亲的安排。可随着父亲退休时间的日益临近,李向东需要一个长期的稳定的平台,这些是父亲难以给予的。 林燕不愿放弃这样的机遇,更难以抗拒齐天翔的安排,这样的安排不但有着明显的意义,也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如果能顺应齐天翔的要求,进入到他的人事安排序列,李向东不但会站上一个新的平台,也更有可能迎来辉煌的未来,而带给她和‘女’儿的就一定是一个新的开始,为了自己和‘女’儿,林燕也不会拒绝,或者说不忍拒绝。; 本书来自/book/html 第四百三十五章 缜密谋划(3) 林燕很清楚,齐天翔的作法,既有对父亲的回报,也有继续稳固书记与省长两人关系的现实考虑,还有就是仰仗父亲的影响,稳定自己地位的目的。当然更多的因素,还是为自己网罗可用之才,或者说能够培养的后续人才。 作为前任省长的女婿,齐天翔给林燕的初期印象,除了他是闫丽的丈夫,闫晓蓓的姑父之外,就是使她仰慕的博导、教授,知名行政法学家的学者身份,还有就是儒雅俊朗的外形,以及内敛和善的谈吐,其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是他是闫丽姐的丈夫,偶尔会从北京到河海省看望闫丽的父母,而这些往往是春节期间更容易出现,也能在省府大院里见到,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原因也简单,他们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大院里的时候,林燕不过只是个求知向学的中学生,与闫晓蓓的情况基本相似。 后来听说他来到了河海省挂职,因为闫丽并没有随同过来,还有就是老省长家搬出了大院,自己大学住校平时也见不到,倒也不是十分在意。毕业进入团省委,也不再省委大院办公,更是很少有接触的机会,自己结婚这样的大事,好像闫丽来家中看过,却并没有见到过齐天翔。再后来自己与丈夫双双挂职海东市,见面的机会就更加的少了。 对于齐天翔舍弃本业投身官场,林燕很长一段时间感觉都比较复杂。一个功成名就的学者,几十年的苦学钻研达到了如今的高度,却在一夜之间放弃所学,置身官场重新开始,无论是意义和效果,都让林燕觉得匪夷所思。也是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特别是按照父亲要求挂职海东市之后,才慢慢体会到齐天翔的苦衷和无奈。 交往的增多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情,齐天翔升任省纪委书记,随即成为省委常委,尤其是林东生接任赵浩南主政河海之后,齐天翔与林东生就有了名义上的上下级关系,走动也就多了起来。除了年节的拜访问候,工作上的交流也常有来往,有时候是齐天翔和闫丽两口子一起过来,有时候只是齐天翔一个人来,谈工作也闲聊天。 齐天翔走马上任河州市委书记,都知道得益于林东生的举荐,甚至齐天翔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河州市委书记升任河海省省长,也与林东生的接力推荐和游说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这一个时期林东生与齐天翔的关系,都在印证外界的猜测---齐天翔会是林东生的继任者,而且是林东生甘心情愿将权力移交给齐天翔。 这种情况下,齐天翔投桃报李也是应尽之举,其实在这之前,齐天翔就不止一次地提到过这个问题,只是林燕碍于父亲与齐天翔的关系,以及外界的议论,都只是答应考虑之后再说,而这一考虑就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齐天翔再次找上门来。 林燕觉得这次是难以敷衍下去了,也实在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望着齐天翔专注看向自己的眼神,林燕下定了决心,可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非常感谢您为我们两口子所做的安排,而且您这么坦率的说出了您的想法,也让我很感动,可是这件事势必会引起一些非议,是不是等我给父亲商量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说?” “是不是担心用人唯亲和官二代的议论,其实这样的担心没有什么问题,树大招风,像林书记这样的职位,以及你们的父女关系,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也不可能没有议论,这些用不着我说你也很清楚。”齐天翔仿佛看透了林燕的内心,包括她犹豫之下所谓的矜持,就微微笑着,感慨地说:“所谓的官二代,或者官三代之类的说法,多多少少都有些无聊和牵强附会,建国至今也半个多世纪了,不多不少就是两到三代人,这样的说法和比喻有意义吗?那么到了建国一百年,是不是会出现管五代这样的称谓了?” 齐天翔笑的有些勉强,望着林燕继续说道:“这个国家和政府需要管理人才,只要是认真为国家做事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官员。过去的举荐和推选制,现在的公开招聘制,不都在为优秀人才进入官场敞开着大门吗?这样的干部选拔机制,不也在尽力体现着公开、公平、公正吗?看看现在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公务员序列,真正的官二代或官三代比例而是多少,有很大的代表性吗?这无疑的仇官现象的具体体现,就像对富二代的非议和称谓一样。” “不可否认,基层单位,特别是乡镇一级,是有着很深的裙带关系,甚至出现了父子科、夫妻股这样的笑料,这除了干部管理制度出现了问题之外,也还是就业和创业环境不畅的问题。试想如果大多数的年轻人都能人尽其才,还有谁愿意去机关熬资历,去竞争和倾轧?” 齐天翔似乎是在说给自己,眼神有些迷蒙,慢慢地说:“相对于社会对官二代的称谓和非议,富二代到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社会群体,一群没有社会担当,却在极度奢靡和挥霍中,一次次挑战着社会固有的底线,一次次冲击着社会公众,特别是渐次温饱群体的忍耐极限,如果不加以限制或疏导,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成为社会仇富的靶子,承受他们应该承担的代价。官二代似乎到没有这个担心,因为不管是依靠父辈的基因,还是自己的努力,进入到这个群体,就要遵守这个群体的规矩,否则就会成为另类而被排斥。同时他们自己也在成熟和成长,假以时日,当作为足以让他们傲视父辈的时候,官几代还有实指和任何意义吗?” “真不愧是著作等身的学者,看问题的角度就是独特,而且谈话也像作策论,论点和论据都是这么精辟。”齐天翔的话看似说给林燕听,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辩解,林燕不由得由衷折服,感慨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这一开解,我心中这疙瘩也就全部解开了,我回去就与向东商量,在您离开海东之前,一定给您个准信。” “这还差不多,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齐天翔呵呵笑着,伸手拿过了茶几上的烟盒,向林燕示意了一下,征得她的同意后,才慢慢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才认真地说道:“告诉向东的同时,别忘了告诉他,到河州市可不是去当和平官的,也没有和平官可当。我近来在谋划一局大棋,要对臃肿的行政管理体系进行改革,让向东到河州市就是让他去当先锋官的,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也会有很多的困难和阻力,需要一定的胆量和谋略,需要向东这样没有过多顾虑的年轻干部去冲锋陷阵。想清楚了让他明天亲自找我谈,没有胆量或准备不足我也不勉强,他仍然做他的副市长,我另选别人。” 林燕知道齐天翔这是用的激将法,而且实质上也并不像齐天翔说的那么玄乎,林东生的女婿,齐天翔亲自选定的副市长,谁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会故意给向东制造难题?明白了这些,林燕笑盈盈看着齐天翔,有意慢悠悠地说:“看您说的,我家老公就那么怂,肩上压不得三两担,好歹我们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德清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没靠爹也没靠娘,全靠自己干出来的,只要您相信他,他会用实际行动让您满意的。” “好一个夫唱妇随,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齐天翔奚落地望着林燕,只看得她脸上一抹羞红,才认真地说:“我这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实际那有那么严重,河州市的机构改革是在市委、市政府的统筹运作下进行的,又不是李向东一个人的单打独斗,再者说山尊和冰玉大姐,也都是干大事的厚道人,不会眼看着向东走麦城的。” “我就说是吗?您齐省长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儒将,能打无准备之仗,说到天边我也不信。”林燕看齐天翔情绪和心情都好了起来,知道他大事已经说完,就开始贫起来:“相信我闫丽姐的眼光也不会这么差吧!北法的才女,即使找不到貌似潘安,才华盖世的俊朗,也不至于被谁一时的才情所迷惑,以至于误入歧途几十年还执迷不悟吧!” 齐天翔被林燕的顽皮逗乐了,反唇相讥道:“这是谁这么夸我呢?我可是愧不敢当啊!一介书生,当年的穷酸学子,能够金宫折桂全靠运气,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到还真是比不上有些人从大学就开始考察,直到双双落栖团省委,才大功告成,而且还双宿双栖地一同飞翔了这么久,难得啊难得?” 看着齐天翔摇头晃脑的酸腐模样,林燕只能甘拜下风,站起身来告辞,出门的一瞬间伸出大拇指,俏皮地向着齐天翔晃动着,由衷地说:“能够在女士面前保持风度,抽烟都要征求女士意见的,您是我见到不多的男人,有绅士风度,佩服,佩服!” 说着话,林燕笑盈盈地径直缓步离去,只留下齐天翔无奈地苦笑着目送她远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缜密谋划(4) 一大早,李铭风和楼为民就出现在了齐天翔的门口,而此时也正是齐天翔晨起散步刚刚结束的时候,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海东市的党政一把手,一大早就出现在宾馆,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齐天翔明知故问地说着,等小张打开了房门,伸手示意李铭风二人先进房间,可看着两人摇头躲闪的神态,就微微笑着率先走进了房间,随口感叹道:“这海东市真是人杰地灵啊,有一段时间不来,感觉就有变化了。” 齐天翔笑着,示意二人随便坐,就转身进了洗漱间,简单地洗漱之后,走出来看着李铭风说:“就说这宾馆绿化,整治的就很不错,有那么一个小花园,早上起来可以走走转转,感受一下海边城市湿润的空气,这一天的情绪就会好很多。” 看着齐天翔早上的情绪很好,李铭风就陪着笑脸附和道:“这也就是如今这个季节,天干气躁,海风的湿润很好地中和了气候的干燥,到了冬天,那份湿冷就没那么美妙了。不过一年有大半年的好日子,也算是不错了。” 齐天翔深深看了李铭风一眼,略微赞赏地点点头说:“你这个同志很坦诚,也愿意说实话,对海东你比我了解的多一些,比我有发言权。” 齐天翔说着话,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李铭风和楼为民两人,微笑着说:“上午听你们四大班子的汇报,都准备好了吗?下午争取早一点到德清市,让考察团多看一些,钱局长他们的时间紧,你们的时间安排尽量紧凑一些。” “请齐省长放心,上午四大班子的汇报主要围绕着旅游推动经济发展这个主题,尽量压缩时间,力争在中午之前赶到南山镇,下午就在矿区参观索道和矿区综合开发的进展。”李铭风针对齐天翔提出的问题,赶忙回答道:“我们一定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做好汇报,安排好参观,不让您和钱局长失望。”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很为李铭风的反应能力高兴。尽管早有打算,可决定来海东市却是准备离开岛城市时,齐天翔才提出的,改变行程到付诸实施,也不过就是很短时间的事情。这边通知滏阳市行程改变,哪边告知海东市行程计划,以及今天的活动安排,仅仅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是齐天翔有意为之的,就是要通过计划和方式的转变,检验地方政府的应对手段,以及面对变化所采取的的方法。海东市不在这次国家旅游局考察的城市之中,同质化的海滨和渔家游没有什么特色,南山道教胜地主要景点也还是在滏阳哪边,属于是可看可不看的范围之内,应该是没有什么准备的。 齐天翔临时安排钱震和考察团来海东市,而且指明要海东市的四大班子进行工作汇报,这也是一路走来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像岛城市这样的副省级经济大市,都没有机会向齐天翔或考察团进行专题汇报,而独独不在名单中的海东市有了这份幸运,意义自然是耐人寻味的。 齐天翔就是想通过这种反常,做自己想做的文章,而且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会议,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来,说煽风点火也好,说借机造势也罢,齐天翔需要这样的平台,也需要这样的环境,而准确地说,这样的环境不是海东市,而是远在百公里之外的德清市。只是这些都是剧情的安排,齐天翔是编剧,也是导演,演员却是所有的参与者,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方永新。 早饭之后,齐天翔和钱震一行被请到了海东宾馆的多功能会议厅,汇报会将在这里召开,所有与会者都已经等候在这里,就等着领导的到来,会议的开始。 齐天翔和钱震一行,在李铭风和楼为民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全体与会人员起立鼓掌欢迎,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和诚意。在起立欢迎的人群中,齐天翔一眼就看到了方永新,瘦弱的体态,稀疏的白发,唯一不变的是哪方正的脸庞上坚韧的神态,以及刚正的神情。 齐天翔径直走到了方永新的面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动着,对随后跟来的钱震介绍道:“黄金集团的老总,现在的海东市人大副主任,海东黄金转型升级的功臣,也是我这次请您过来,一定要见的老朋友。” 钱震似乎一下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很为得体地握住方永新的大手,感慨地说:“自然山水是大自然的馈赠,再造自然生态却功不可没,依托矿区原有的条件转型升级,造福职工和当地百姓,你们的做法值得肯定,更值得推广学习。” 方永新仿佛被这一连串的夸奖弄迷糊了,面对齐天翔和钱震的称赞,还有所有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只是憨厚地笑着,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短暂的插曲之后,齐天翔和钱震走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前,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落座,也就宣布了会议的正式开始。尽管仓促准备,可却并不显得局促和忙乱,主席台后方悬挂着横幅表明了汇报会的性质,大屏幕上打出的字幕,更是为这次会议增添了现代和科学的元素。 楼为民代表市政府,汇报了海东市经济发展的基本情况。李铭风简单介绍了全市总体布局,以及未来一个时期的发展构想。下来就是主管旅游行业的副市长,汇报了海东旅游事业和旅游市场的现状,以及通过生态环境美化对旅游行业的推动,并通过幻灯图片的形式,进行了着重说明。人大和政协,也简单汇报了各自的工作情况,并介绍了利用自身实际,推动和促进旅游事业发展进步的做法。汇报都力求简洁,并都围绕着旅游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这个主题展开。 钱震代表考察团进行了发言,首先肯定了海东市立足本地实际,发展生态旅游和绿色旅游产业的做法,肯定了当地政府产业转移的清醒认识,谦虚地表示将认真学习海东市的经验,认真加以宣传推广。与此同时,竭力赞扬了方永新带领黄金集团转型升级,发展旅游业的作法,为资源枯竭型城市和企业持续发展,开创了一条新路,其做法值得弘扬,其所作所为更值得效仿和学习。 齐天翔的讲话是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开始的,似乎也是延续着钱震的话题展开,神色严肃地缓慢说道:“钱局长的讲话很有意义,也给了我们在座的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怎么协调有序发展,国有企业如何适应市场和自身发展的规律,如何在发展的同时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这是一个严峻的课题,在座的我们大家不一定能够做好,可方永新同志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几年前黄金集团遭遇巨大发展困境的时候,一个有着百年历史,代表着我们海东,乃至河海省黄金开采最早、最高水平的黄金采选企业,除了那栋外表斑驳、设施陈旧的办公楼在寒风中屹立,企业在寒冬中挣扎,无数依靠企业生产生存的职工及家属热切地期待着,那是一个最难耐的寒冬。”齐天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眼睛望向了楼为民,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为民同志应该是深有感触的吧!因为作为德清市的市委书记,这样的情况你也应该记忆犹新的。” 看着楼为民频频地点头称是,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方永新所坐的方向,提高了声调说:“面对停产倒闭,还是转型升级,方永新同志的态度是坚定的,也是把全体职工放在心上的集团领导,他不是想着企业转制倒闭自己可以得到什么,而是反复思考着企业倒闭后职工怎么办?住在矿区的哪些离退休人员和家属怎么办?就是这份担当使黄金集团上下拧成了一股绳,齐心协力走到了今天,走出了国有传统型企业转型升级的成功典型。” “这些给了我们什么启示呢?我认为,首要的一点,就是不管是地方政府官员,还是国有企业管理者,心中首先应该装着人民,装着群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无私无畏,才能真心实意的干事创业,为人民服务。”齐天翔情绪激昂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接着说:“功成名就,方永新同志离开黄金集团领导岗位的时候,众人洒泪相送,可以说是一路将他送到了市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的。除了众人的祝福和感激,几十年黄金集团的经历,他没有带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方永新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让我说应该是两袖清风,才使得他能够一身正气,这是一种气节,更是一种精神,就如刚才钱局长所说,值得我们效仿和学习。”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激情和感染力,引发了与会者热烈而持久的掌声,齐天翔望着大家微笑着,耐心地等待着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缓慢地加重语气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让我们实地看看方永新和他的同事们做出的成绩,再来评价寻找我们与他的差距吧!”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也就结束了四大班子汇报会,在掌声中,与钱震一起走出会议室,开始了考察工作。 第四百三十七章 缜密谋划(5) 海东市到德清市一路高速,德清市到南山镇所在的矿区,也是一条通畅的省道,在警车的引导下,齐天翔及考察团的车队,没有任何阻碍地就赶到了南山镇。↑頂點小說,也正如李铭风所言,中午赶到南山镇休息。 正是旅游旺季,南山镇呈现出一派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原本在南山镇建设索道,立意就是为了缓解南山景区主道巨大的人流压力,有些借机取巧的意味,使得原本与南山景区无关的南山镇,借南山之名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 南山镇与南山无关,是当地很多人都清楚的事情,可却因为一条索道与南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很多游客到此,就是为了从这里登南山,将这里视为南山古道之外的另一条路径。 南山是横亘在滏阳市和海东市之间的山脉,古属临海郡管辖,自古即为道教众多名山之一,因传说中众仙在这里修炼得道,并在滏阳登仙阁泛舟出海而声名遐迩。同时作为沿海凸起的山脉,奇峰俊秀,松涛林海而成为休闲胜地,千百年来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登山慕仙,寻古探幽,留下来众多的诗词歌赋,以及满山的书法铭刻,成为诠释名山盛景的最佳佐证,更是成就了一段段佳话,引人入胜,令人向往。 由于山势是从南向北缓慢沉降,滏阳市处于南山向海一面,不但有登仙阁,临海居,修真宫,以及道观、别院,香火鼎盛,更有着十八盘古道盘旋蜿蜒,直达南峰的修仙宫,成为千百年来登山慕仙之人必走之路。尽管近年来临山也建起了索道,可也只是从山门到北峰的这一段距离,从北峰到中峰,以及修仙宫所在的南峰,还有很长一段崎岖的山路要走。 南山镇处在南山的断壁之下,因地处南山之南而得名,原本只是一个地名,面对的是南山的悬崖峭壁,自古就因交通闭塞而少有人烟。只是由于百余年来德清县的黄金采矿业从无到有,南山余脉的深山里蕴藏着丰富的黄金矿藏,这里才逐渐有了淘金客,有了不少拖家带口的定居者,以采矿和选矿为生。建国之后,国家对黄金矿产实行集中管理,众多的采选作坊或被取缔,或并入国有矿山企业,这里成为矿区,由黄金企业进行建设和管理。 国有企业剥离社会职能之后,依托黄金集团原有的矿区,恢复了已撤并的南山镇,作为一级基层政府,可实际上还是为黄金集团和矿区职工家属服务。 随着黄金采选权的放开,德清市的黄金采选业陷入了国有、乡镇、集体、私营多头并举的混乱状态,使得原本就接近枯竭的黄金矿产迅速由盛转衰,最后经过治理和整合归并到黄金集团之中,可却是将一个环境污染,生态破坏,满山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推给了集团,几年的时间就将集团拖累的难以为继,甚至到了破产倒闭的边缘。 作为当年的省纪委书记,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专职副组长,齐天翔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来到德清市,实施企业脱困和转型升级工作。 摆在齐天翔和集团领导面前的问题很多,首先是黄金接续矿产资源不足,南山和周边资源集聚区储量几近枯竭,可以继续挖掘的矿产,品位和埋藏深度不理想,开采成本高,产出效益低,大工业生产的条件不具备。伴生的铅锌和石墨矿,也存在着开采成本和效益不均衡的问题。整合接受回来的小采选企业,普遍具有私开烂采和土法冶炼提取的问题,矿洞和采选设备落后,环境污染和安全隐患严重,特别是接受过来的工人需要安置。 生产需要继续,工人需要安置,环境需要整治,企业需要产出和利润,这些单靠黄金冶炼一个厂,是根本难以带动如此庞大产业群体发展的。更为重要的是,黄金集团矿区有着上千名职工和数以千计的家属,矿区一旦停产,他们的生活问题就摆在了集团和地方政府面前,德清市和海东市根本难以转移安置如此之多的人员,就地转移又存在山区没有生计的矛盾。 齐天翔赶到黄金集团的时候,正遇到矿区职工家属围堵集团办公大楼的时刻,群情激愤,矛盾和观点对立,给严寒的冬日带来了阵阵寒意,而方永新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地解释,尽力地保证,可效果却并不如他所愿。 齐天翔平息了这场围堵,不是因为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而是入情入理的讲话和平和的态度,取得了职工家属的理解和信任,也使得集团的困境担在了齐天翔的肩上。 当时能采取的办法不多,首先是解决拖欠职工工资的问题,这些其实不需要齐天翔具体做什么,方永新等集团领导卖掉了自己和公司多余的轿车,筹集资金解决了燃眉之急。其次是恢复生产和寻找突破口的问题,冶炼厂铅锌提炼设备升级改造,以及硫酸厂复合肥项目,还有利用原有矿渣和尾矿提炼再生能源等项目,海东市和德清市给予了资金和税收政策的扶持,矿区在南山镇政府的支持下,利用有条件的矿道进行菌菇种植加工,拓宽矿区职工就业和生产门路。多项临时救急性举措稳定了干部职工的情绪,也使得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 建设南山索道是齐天翔的提议,立即获得了方永新等集团领导的竭力赞成,也获得了德清市政府的认可,并迅速进行了前期考察和调研工作。其实这样的想法,不是齐天翔拍脑门突发奇想,而是早些年齐天翔在学院工作时,受邀来海东立法调研时就有的想法,而且悄悄进行过资料查找和论证,由于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就没有对外说起。 直到这次再次来黄金集团调研,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可还是谨慎地以建议的形式提出,没有做出任何的说明,但随着调研和论证的深入,很多人都能感觉到齐天翔的眼光的独到和敏锐。相对于前山只能到北峰的索道,南山镇建设一条直达南峰的索道,不但可以上下贯通,而且直线距离最短,可以说是最佳的位置和线路,但在这之前,却没有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尝试,就这么守着南山这个摇钱树,忍受着闭塞和困顿。 齐天翔请来了省旅游局和交通、环境、林业等部门的负责人,对建立南山索道进行可行性研究。面对建设、投资和旅游审批等现实问题,齐天翔联系了他在上海从事升降机研究生产的同学,咨询并进行论证,并收集了大量有参考性的材料。带着方永新到北京找时任国家旅游局副局长的钱震,进行项目和准入审批,同时协调省建设银行进行贷款和资金支持。整个冬季大部分的时间,齐天翔都是在德清县度过的。 不但是齐天翔,方永新从项目立项,到来年开春正式施工,几乎就是住在了矿区,经过近半年的紧张施工,索道建成并获得国家旅游局验收,准予正式运营,黄金集团主业之外另一个增长极迅速成长了起来。 同时,德清市到南山镇的公路交通,也在省交通厅的紧张施工中贯通,形成了海东海滨到南山索道贯穿的公路网,极大地方便了游客的出行,也多了一个亲山近海的选择。 随着南山索道的投入使用,南山镇作为南山景区游客集散地的作用发挥了出来,成为了南山景区有力的补充,当初担心索道建成,会极大分流滏阳游客,影响作为旅游城市经济发展的忧虑,没有成为现实,反而因为上下山的便利增加了登山游客的数量,扩大了旅游门类和收入。 最为关键的是此举不但使黄金集团顺利转型,而且极大地提振了集团干部职工的信心,使得黄金集团在逐步稳定主业的同时,利用废弃的矿渣和尾矿,进行二次加工,形成了化工、建材、肥料等产业,以及旅游、种养殖、林木经济等环境生态协调的绿色产业,继续成为德清市,乃至海东市重要的国有企业和利润大户,发挥着稳定社会、繁荣地方经济的作用。 随着职务和职责的调整,齐天翔随后来德清市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对于黄金集团的发展,默默地关注着,与方永新也保持着经常的联系,对方永新的能力和人品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不居功、不自傲,不获取身外利益,到点就退出,不留恋,不拖泥带水,这是方永新最值得称道之处,认为这才是国有企业负责人应该有的品行,应该有的精神境界。 方永新退休后,到海东市人大担任副主任,是齐天翔建议的,也是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为企业发展做出了一辈子的努力,政府应该为他的下一步做好安排,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能够得偿所愿。 这次来海东市,齐天翔也就是想看看方永新的现状,看看黄金集团的变化和发展,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心中的希望所在。 第四百三十八章 缜密谋划(6) 在南山镇的农家乐饭庄,吃了地道的海东特色小吃和农家菜后,钱震兴致很高,径直走到了街头,与游客亲切地攀谈起来。 这也是李铭风和楼为民最想看到的场景,能够让领导以普通人的角色,融入群众之中,与群众亲切交流,倾听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是接待工作最理想的效果了。 钱震自从进入南山镇,就显得十分兴奋,不时赞赏着南山镇的规划设计和环境绿化工作,而且对农家乐饭庄的布置和饭菜,也是大加称赞,似乎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非常的满意。 其实这些都有些做戏的成分,既有迎合齐天翔的意愿,也有表现自己存在的意味。在齐天翔看来,南山镇作为原有矿区的现实存在,不但显得布局凌乱,而且要真正成为南山游客集散地,无论是环境,还是周边民居和场地及接待能力,都需要进行再度的规划。 钱震感叹的环境和绿化,只是南山镇给人的表象,一路从山间夹缝中走来,过多地感受了大山的沉闷和压抑,突然在崇山峻岭之间出现了一个繁茂的集镇,而且还是有着些许现代气息的楼房组成的集镇,点缀在满目的绿色之中,给视觉和心里产生的冲击,无疑是强烈的。 毕竟是黄金集团的矿区,而且是除了设置在德清市内的冶炼厂,这里是集团主要的生产和生活区,几十年的建设和发展,不但依据地势建起了成片的楼房,而且根据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建立了众多的附属设施,使这里具备了医院、学校、商场等城市所有的功能。这些不同于其他农村乡镇的布局规划,自然使初到这里的人眼前一亮。 但仔细观察也就不难发现,建设和规划受地理环境制约的痕迹,还是非常的明显。由于所有的建设是在几座大山形成的错缝,尽管不断地削崖平地,而且尽可能地向川地纵深发展,可地势限制着发展的情况,还是比较明显,也使得作为城市中心的位置,显得拥挤和杂乱,发展的空间已经所剩无几。 成为南山游客集散地之后,原有的规划并没有做过多的调整,大量的游客涌进,作为城市规划区和居民生活区,以及旅游集散区几个方面的问题,使得接待和集纳的矛盾日益凸显,困扰着这里进一步的发展。 作为旅游主管部门的领导,钱震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问题,可却是一味地赞扬和称道,就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重心所向。当然作为主要陪同的齐天翔,也乐见钱震的兴奋和夸奖,自然其中也不乏自夸的成分。 坐在登山的缆车上,钱震的情绪依然很好,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看来当初积极支持你作这件事情,还是完全正确的。如今一条索道,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直达南峰的修仙宫,然后一路缓步向下游览,既节省体力,心情也会好很多啊!” “那是,修仙路漫漫,磨难总不断,成仙之后回头看,过往的艰辛都是美好的体验,怎么能不身轻如燕,登舟泛海飘飘洒洒啊!”齐天翔笑着望着钱震,略显奚落地附和道:“没有你大局长的支持,估计我们众位现在还在弯腰弓背登山的路上呢?哪有现在这样的闲情雅致看风景聊天啊!只是上山低头看脚下,下山却需慢落腿,往下容易更需要小心谨慎,毕竟上山容易下山难,还是有些道理的。” 钱震望着齐天翔会意地笑着,随即看向同缆车的李铭风说:“齐省长诗意盎然的话语,既蕴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也可以作为你们旅游宣传的广告词,很恰当地凸显了索道登山的便捷和优势嘛!可以好好研究,加以引申。” 李铭风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就满脸堆笑地说:“我们的省长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不仅仅是这些点评富含哲理,精妙无比,就连平日里的讲话和指示,也是内涵丰富,富有文采,值得我们认真学习领会。” 李铭风说着话,看着钱震恭维道:“两位领导是咱们这条登山索道的决策者,可享受索道的便利却是第一次,感受一下决策后的快乐,也是难得的回味啊!” 钱震很为李铭风的说法感慨,就接着他的话说道:“南山五峰之中,只有南峰陡崖千韧,最适于建设索道上下,可这么多年了,能够立意此处建索道的,也就是齐省长,由此可见眼光和视野,人与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啊!” “有这么一条索道,解决了游客登山的难题,也使得大家多了一个选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体力和精力,能够顺着漫漫山路攀登上来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想着要登山,我这腿肚子就打哆嗦。”钱震没有理会齐天翔含蓄制止的目光,依旧情趣很好地说:“另一个方面,也为游客节省了时间,从海东市驱车过来不过二个小时的车程,缆车上山也不过十几分钟,几个峰转下来,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周末两天就可以登山看海两不误,是不是很经济,也很有吸引力啊!当然也客观上增加了当地政府和百姓的旅游收入,一年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这都是后话,揽胜还是为先,还是移驾游览吧!”齐天翔耐心地等钱震说完,看着就要到缆车站了,才微笑着望着他说:“缆车可是循环往复的,咱们如果不下车,那可就直接下山了。” 齐天翔说着话,呵呵笑着站起身,等缆车速度减慢之后,与钱震等人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走出了缆车,进入了属于滏阳的南山景区。 因为事先已经接到了通知,滏阳市的党政领导早早就在索道口耐心等待了。尽管没有任何的仪式,可似乎约定好了一般,海东市和滏阳市的党政领导,就在这里进行了交接。 齐天翔和钱震一走出缆车乘降口,滏阳市的市委书记娄世林和市长王俊熙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娄世林更是满脸笑意地对齐天翔和钱震说道:“欢迎齐省长和钱局长来滏阳检查指导工作,我们滏阳市的党政一行已经恭候多时了,还望各位领导对我们的工作提出宝贵的意见。” 齐天翔没有理会娄世林伸过来的手,而是侧身请钱震先与娄世林握手,然后才与娄世林握手。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立时让娄世林弄了个大红脸,也使他猛然明白今天的主角和主题,而齐天翔似乎并不愿就此作罢,而是淡淡地笑着对娄世林说:“今天是钱局长率领国家旅游局的考察团,对南山景区进行考察指导,能不能入选全国百强景区,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钱局长的脸色,以及随后就要上来的考察团的考察结果。” “谢谢齐省长的点拨和提醒,更谢谢钱局长的光临,我们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翘首期盼考察团的到来了。”娄世林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继续笑着说:“南山作为全国道教传统名山之一,因为秀丽的风景和悠久美丽的传说享誉海内外,而且因其厚重的文化遗存,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志在必得,一定不会让钱局长和考察团失望。” 短暂的插曲之后,也就是等待着考察团其他成员的缆车上山,聚齐之后,游览和考察也就算正式开始了。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在省旅游局和滏阳市党政领导的簇拥下,形成了一个群体,齐天翔和海东市的短暂领导成为了一个群体,而也知道这个时候,齐天翔才得以与李向东真正走到了一起。 也就是齐天翔主动与李向东打了个招呼,将他交到了自己身边,使得李铭风等人不再好意思簇拥在齐天翔身边,也就事实上给了齐天翔一些空间和时间。 这样的机会,齐天翔和李向东从进入南山镇,就一直在寻找,可由于有钱震需要关照,齐天翔始终没有这样的时间,下山之后更是不会再有时间和机会,齐天翔索性直接开口,将李向东交到了身边。 望着李向东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齐天翔微微笑着干脆地说:“我没有那么多,咱们就开门见山,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李向东显然有些兴奋,也就急切地回答道:“小燕昨晚已经给我通了电话了,我坚决服从您的安排,没有二话,更没有任何的条件。” 齐天翔很满意李向东的回答,就直接了当地说:“那你近期就准备办理工作移交吧!屁股还擦得干净吧?” 看到李向东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齐天翔就略带戏谑地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现在正处在上升期,不应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自毁前程。” 齐天翔说着话,转换了一下语气,严肃地说:“稍后你陪我去见一个老朋友,具体时间还说不好,你等张秘书的电话,其他的事情你提前安排一下。” 望着李向东郑重地点头应承,齐天翔明白,李向东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就向他摆摆手说道:“你先去,等电话吧!”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才仿佛是一身轻松地昂首挺胸,向着不远处等待着的李铭风等人,快步走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缜密谋划(7) 当齐天翔在李向东的陪同下,走进小院的时候,还是被站满一院子的人震撼了。≥頂≥点≥小≥说,x. 多次试想过见面的场景,可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齐天翔还是觉得意外,甚至有些吃惊。 站满了一院子的人,很多是见过面的,像彭群的大弟弟彭众,小弟弟彭亮,还有他的妹妹彭梅,以及他们的家人。可由于当时事发突然,也只是通知他的弟弟妹妹们赶赴平原县处理后事,孩子们因为小,都没有要求参与后事的处理。现在几年过去,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因此很多齐天翔并不认识,包括站在最前面的彭群的妻子。 短暂的迟疑后,齐天翔紧走几步,握住了彭群妻子韩萍的手,低声却是亲切地叫道:“嫂子好!还让您站在院子里等,这怎么好意思。” 韩萍哆嗦着手,似乎不敢相信般望着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激动地说:“李书记过来说您要来看看我们,看看老彭,我们都不敢相信,您这么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啊!” 齐天翔心中的感觉也如同韩萍一样,非常的复杂,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就环视着围拢在身边的众人,感慨地对韩萍温和地说道:“来德清几次了,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嫂子,心里总觉得不安稳,这次让向东安排一下,却是搞得这么周张。” 齐天翔说着话,柔声对韩萍说:“都别站在院子里了,咱们还是进屋里说话吧!” 齐天翔平易的话语,就像是拉家常一样的随和,立即提醒了韩萍,赶忙拉着齐天翔的手连声说:“进屋说话,进屋。” 齐天翔的手被韩萍紧紧攥着,拉着穿过人群,进到了屋里才放开,指着堂屋里的沙发,一连声地对齐天翔说:“您快请坐,我去给您倒茶。” 齐天翔没有落座,而是微微笑着与随后进来的彭群的弟弟妹妹们一一地握手,然后才得空打量着堂屋的摆设。传统的厅堂式布置,依旧是中堂里悬挂着大红的福字,以及两边相对的对联,应该摆设方桌和太师椅的位置,放置了一组低柜,上面是一台老式的电视,其他几面都摆放着成组的沙发,式样也是很久之前流行的样式。另一面墙上悬挂着彭群父母和他自己的照片,镶嵌在镜框里的照片表情平静亲和,显得肃穆和端庄,也使齐天翔想起彭群往日的言谈举止,特别是意气风发、旷达豪放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齐天翔慢步径直走到悬挂照片的墙前,对着彭群的父母的照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看上去是对长者的敬重,可却也分明是向彭群致意。 齐天翔的举动使得满屋子的人鸦雀无声,都在关注着齐天翔的动作,随着齐天翔的鞠躬致礼,屋内响起了低声的饮泣,最终还是韩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使得齐天翔只能停止了对墙上彭群照片的久久观望,赶忙扭过身来望着韩萍,没有说话,眼圈也不由地红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齐省长好容易抽空来咱们家看看大家,看你们这哭天抹泪的,引得齐省长也伤心难过。”齐天翔细微的神态变化,都被一直默默观察着齐天翔的彭众看在了眼里,不由提高了嗓门制止着嫂子和女人们,随即轻声对齐天翔说道:“齐省长,您可千万别在意,她们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您快请坐吧!” 齐天翔向着彭众摆摆手,然后对强忍着哭声的韩萍慢慢地说:“嫂子,您也别难过了,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 说着话,齐天翔就伸手准备搀扶韩萍,被韩萍用手挡住了,而是示意齐天翔到沙发前落座,想挤出一丝笑容,可展现在齐天翔眼前的还是一脸的苦楚,慢慢地说:“女人家,没有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齐天翔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接过彭梅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对彭梅微微点点头,然后温和地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彭梅去年已经有五十岁了,是不是已经退休了?现在生活的还好吗?身体看上去还不错,应该是已经当奶奶了吧!” “齐省长真是好记性,我去年年底退了,现在专职在家当奶奶。”彭梅很是惊讶齐天翔的记忆力,就微微笑着指着站在一旁的一对年轻人,对齐天翔说:“这是我的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孙子,太淘气,没有带过来。” 齐天翔对着彭梅介绍的年轻人微微点点头,然后望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彭众问道:“你应该大我二岁的,今年也五十有二了吧!在交通局做副局长也有几年了吧!应该算是老交通了,与彭梅的丈夫老田,一个交通局的副局长,也给公路局的总工,配合应该很愉快。别的不说,德南公路就很有成效啊!” “自己的本职工作,说不上什么成效的,值不得齐省长夸奖的。”彭众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谦虚地说:“再有几年已就该退休了,与老伴看看孙女,挺好的。” 齐天翔满意地望着彭众,然后目光转向了对面坐着的彭亮,温和地说:“从海东电视台回到德清市,这不也挺好吗?听说做到广电局副局长的位置了,还是很有前途的,只是听说家庭问题还没有解决,要抓紧啊!就你这一个老疙瘩,别让嫂子和姐姐们操心。” 没等彭亮答话,彭梅就快人快语地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已经解决了,今年五一办的喜事,现在正高兴地享受着新婚的快乐呢!” “是吗?这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我没有赶上。”齐天翔略显遗憾地对韩萍说道:“小弟弟大事已了,您也可以放心了,弟妹是哪个单位的,怎么今天没有见到啊!” “在市人民医院上班,今天晚上正好值班,农家女孩,没有见过世面,怕是要害羞的。”韩萍淡淡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缓缓地说:“不过人家还是听贤惠大度的,一个大姑娘,也不嫌弃咱们小亮是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这点就很不错了。” 韩萍说着话,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微微叹了口气对齐天翔说:“可惜老彭看不到了,他最操心的还是这个小弟弟,一家人都在德清市,就他被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非要到海东工作,为这老彭没少念叨。” 齐天翔看着韩萍又有些含泪,就宽慰她道:“其实这个家,最贤惠的还是嫂子您啊!操心老,操心小,这个家您是功不可没啊!小昊在南方工作还算顺利吧!刚回来对国内的环境还要适应,交待他千万不要着急,学好了本事回河海来,还怕没有他用武之地。” “谢谢您的关心,孩子在南方都挺好的,大学毕业之后,孩子就想着会河海来工作,也联系的差不多了,可南方他的一个同学非要让他过去帮帮忙,也就先留在哪边了。”韩萍感激地望着齐天翔,接着指着彭梅对齐天翔说:“其实这个家里最贤惠,最操心的还是我这个妹妹,我带着孩子出国读书的这些年,大人孩子的大事小情,都是彭梅在操持着,没有她,很难说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还真离不了你。当初我们从山里来德清,不都是你拉扯帮衬的,我们才作了点什么啊!”彭梅望着韩萍说着,随即话音一转,感慨地说道:“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齐省长,如果不是当初他一力担待,现在我们这个家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呢!就别说株连了,就大哥哪些污点,二哥还想当副局长,小亮能回到德清作副局长,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看到彭梅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呼应,齐天翔赶忙摆摆手说道:“一码归一码,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既没有违法组织原则,也没有违背个人意愿,放在任何人也都会这样做的。”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满含感激的韩萍,深切地说:“老彭我们是老同学,对于他的作法我有看法,可对于老大哥这个人,从根里我是喜欢的,从山区乡镇靠着一身干事的拼劲,一路走来本就不易,关键一步走错了,并不能将所有的一切过往都一笔勾销。出现这样的悲剧,有老大哥本身的问题,也有许多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论。去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做好事与做好人,永远都无愧于心,要相信这些。”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可还是坚持说道:“能来看看老彭,看看他的家人,是我很久以来的心愿,看到你们一大家现在的情况,我的心里感觉到很宽慰,希望你们大家能一直这样和和美美的,这是我的心愿,也是老彭的心愿。” 齐天翔是这样说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之后的聊天谈话,还是离开小院的路上,齐天翔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静,既有深深的欣慰,更有着淡淡的遗憾和感伤。 以至于从小院到宾馆,不管是在车里,还是走路,齐天翔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百四十章 缜密谋划(8) “明天就要送你跨海泛舟了,原本应该好好与你喝上几杯,可惜身不由己啊!”齐天翔走进钱震房间里的时候,正好他刚刚洗浴完走出卫生间,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就呵呵笑着调侃道:“这约好了见面,可也没说赤诚相见啊!我这顶盔带甲的,也是不太对等啊!” 钱震也是对齐天翔的贸然闯入没有准备,可也不好说什么,好在除了齐天翔和秘书小张之外,也就只是给他们开门,带他们进来的自己的秘书,就瞪了一眼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说:“还好意思说,说好了话别的,可自己却跑的不见了人影,说是饭后出去散散步,可谁散步需要几个小时?想着你不会来了,就冲个凉,还让你撞上了。△↗頂頂點小說,x.你先坐,我换换衣服。” “怨我,怨我。还是我们接待工作作的不到位,晚上活动安排的太单调了,这都是老王的错,应该找几个人陪钱局长打打麻将,或者玩几把扑克的嘛!”齐天翔似乎不满地赔着不是,严肃地说:“接待工作无小事,这样的疏忽是不应该出现的,回头我得批他几句。不过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我让钱局长撂单了。” “还是算了吧!人家王局长做的很到位了,这一路上那一天不是人家找人陪我打牌?你齐大省长倒是从没露过脸吧!”钱震这边应付着齐天翔的话语,哪边快速换上了衣服,整顿停当才从套间里走出来,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齐天翔说道:“是我晚上主动推了,借口就是今天上山累了,想早点休息,可到你房间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齐天翔歉意地主动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钱震,并殷勤地给他点着火,连声道歉着说:“这主要责任在我,原来就是想随便走走的,这也可以很好地挡当地领导的驾。好容易来到基层,人家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不说主动套近乎拉关系,可也不忍心饭后就将你冷落在房间里吧!于情于理都不合,而我对于应酬又是最不擅长的,就借口饭后散步,然后是回房间看书,不让陪,也无需等,这样可以静一静,也是无奈之举啊!” 钱震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可还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用找理由,看一个故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又想收获什么结果呢?” “我可是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来德清一趟不容易,今后这样的机会会更少,还是抽空去见见吧,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去看看。”看到钱震直接揭开了盖子,齐天翔就不再掩饰,也是坦率地说道:“说起来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心中也是忘不掉这位老同学、老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进中央党校的同学,而且是住同一个宿舍,他让我充分认识了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的实际,也认识了除了学院之外的现实。可以说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尽管有些观点我们两个不尽相同,还可以说是针锋相对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欣赏和钦佩。” “你的心情我无可非议,也不愿置评,但作为自己曾经处理过的干部,你能再次面对,应该说勇气还是值得佩服的,而且更值得称道的还是你的坦荡。”钱震为齐天翔的真诚打动了,认真地望着他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当时的情况后来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上任省纪委书记的第一刀砍向了黄副省长,而且是直捣老窝收集证据,打了一个漂亮的围歼战。你这位老朋友和老同学,只不过是一个顶罪的小卒子,到死都不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且将秘密永远地带走了。” 钱震直直地盯着齐天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由衷地说道:“你的处理方式和手段还是很高,不动声色地低调处理了老同学的后事,既保全了老同学的声名,还丝毫不影响对黄副省长的证据链,更重要的是给了老同学家人一个平静体面的葬礼和结束,就冲这一点他们一家老少都应该感谢你。” 钱震说着话,看着齐天翔,慢悠悠地接着说道:“至于有议论说你是有意促成了老同学的自杀,给了他时间和空间,这样的议论我是根本不信了。凭我对你的了解,当时初出茅庐的你,还没有这个城府,都是好事者从结果推演的原因,不足为信的。” “但作为纪检干部,你还是算是比较另类的,不仅没有一般纪检干部的好大喜功,也没有他们的决绝,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有些妇人之仁。”钱震伸手制止了齐天翔想要分辨的意图,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布下天罗地网让著名企业家抱有侥幸,让他最终走投无路出来自首,而且通过设计让他放弃了任何幻想,主动交代了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这的确显示了你高超的政治智慧和谋略,事实上为你加分不少。” “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还真没有你说的那种城府,放虎归山只是因为收网的时机还不成熟,只能让他抱着一些幻想,而我们真是通过他自信心的逐渐丧失,才等来了时机,也等来了关键证据。”齐天翔当然知道钱震所说的事情,可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在我的天平上,功过始终是分的很清楚的,一码归一码,不能以功饰过,也不能以过掩功。我的老同学也好,哪位著名企业家也好,他们都曾经作出过突出的贡献,也曾经努力过、付出过。走到最后的结局,不仅仅都是他们的错,制度设计,监督制约机制,甚至体系建设,都是造成这种结果的诱因,说到底还是一个悲剧,对于他们是这样,对于我们的国家和党的事业,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 齐天翔面色严峻了下来,望着钱震,真诚地说:“我哪位老同学,当年在家乡乡镇起步,种菌菇、封山育林、搞特色农产品种养加工,是很吃了一些苦,下了一些功夫的。别的不说,就在他任主管工业的副乡长时,无意间从战友手中得到了黄金矿脉图,这是千金也得不到的重要信息啊!如果他当时私心一闪念,千万身家,甚至亿万家财,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他却不为所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集体,成为乡镇重要的财源和产出,而自己依旧是两袖清风。这难道不值得钦佩吗?不值得大书特书吗?谁让他们最终走到了悲剧的结局,不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钱震看出了齐天翔激动背后想说的话语,就微微笑着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慢慢想了一下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能说出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间,这些话还是希望你不说的好。” 似乎觉得自己话语中的训导意味,钱震立即变换了一下坐姿掩饰着,缓和着语气接着说道:“咱们是老同学,彼此知根知底,也用不着藏着掖着,有话自然可以直说,所以我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客气,实话实说你也不用介意。” 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了钱震语气的变化,为了表示自己不介意,就拿起烟盒递了支烟给钱震,然后自己点着了深吸了一口,笑着缓缓地说:“这话用不着说,不是老同学,不是对脾气,咱们老哥俩也坐不到一起,这些话也就无从谈起了。” 齐天翔说的是实情,二次进党校培训,是省厅到省部级的跨越,与第一次是完全不同的。省厅是分期的,全国众多的人员和后备干部,需要多期才能培训完成,而在换届和大选之年,这样的培训班是一年之中随时都有班开课的。 省部级培训就不同了,全国能进入省部级的领导干部毕竟还是少数,省厅班的培训人员,能够进入省部级班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很多人都止步于省厅这一级,难以跨越省管到部管的鸿沟。 齐天翔不但幸运地连续两次进入党校轮训和学习,而且其间间隔时间之短全国都不多见。当然这是指的就职培训,其他形式的学习和短训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尤其是成为省部级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定的时间进校深造和学习。 齐天翔的两次学习时间,之间只隔了三年,就完成了从教授到法学院副院长,再到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跨越,大跨度的变动全国罕见,自然成为省部级班当然的明星。包括钱震在内的几十位同学里,像齐天翔和刘小平这种资历、经历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钱震这样苦熬多少年,一步步走到这个级别的人,而很多还是任实职很久,才得以被正式承认的干部,钱震和侯哲海就属于此列,因此尽管是同学,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齐天翔的入学是为了更好地往上走,钱震和侯哲海却是为了获得承认,年龄和任职经历,决定了学习的效果,这样具有很大跨度的学习,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站队和被选择是明确的,可进入团队却不是钱震这类干部的选择,实际意义大于潜在含义的学习,感觉也是大为不同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缜密谋划(9) 看到齐天翔陷入了沉思,钱震知道齐天翔想到了同学时的情景,就打破了沉默道:“虽然话是这么,同学之间的境遇还是大为不同的,结局也会是大为不同。” “有什么不同?当年咱们哪个班三十多号人,除了几个把持不住自己的,不是都实至名归了吗?”齐天翔被钱震的话醒,发觉自己有些走神了,就呵呵笑着掩饰道:“你们几位老大哥中,就数你老哥自在的,干着自己擅长的工作,写作、编书、做研究,一样都不少,渐渐成为著名的旅游研究家和活动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钱震盯着齐天翔,眼神怪异地看了好久,才失声笑道:“你这个曾经的省纪委书记,难得不知道这所谓的写作、编书、做研究,以及参与论坛,还有到大学里讲座,内里的缘由吗?没有我这头的乌纱,这些还会存在吗?见过退休的局长出书和开讲座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齐天翔哈哈大笑着,似乎就是为了逗钱震这样的话,然后不无得意地道:“我糊不糊涂不重要,只要老大哥不糊涂就行了,看来老大哥不但清醒,还是相当的清醒,这就什么就有了。” 钱震意识到上了齐天翔的圈套,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满地:“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还不至于糊涂到了什么钱都敢拿,什么账都敢算的时候,我姓钱可却不爱钱,够吃够花就行了,身外物多了也是包袱,清心寡欲不易,静心冷观不难。” “有时候行为也是一种姿态啊!人在做天在看是迷信,可以不信,可人在做人在看,就不得不防啊!”钱震深深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是非面前是非,闲话之前论闲话,亡羊补牢怎么也不及未雨绸缪啊!所谓阴沟里翻船,得意时失足,心驶得万年船,总是不错的。” 齐天翔知道钱震开始正事了,就变换了一下坐姿,没有接话,而是认真地望着钱震,等待着他的下文。接触了这么几天,明天就要分别了,齐天翔感觉到钱震是有话要对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晚上聊聊这样的话,天天见面的都是场面上的官话,晚上是要真话的。 齐天翔也愿意有这样的一场谈话,可却不愿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哪里并不是最好的场所,还是钱震这里好一些。况且也事先让李向东约好了晚饭后的活动,就先去拜访了彭群一家,然后才来赴钱震的约。 看到齐天翔正襟危坐严肃的样子,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让钱震一时觉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沉吟了片刻,索性开门见山地道:“除了党校学习哪几个月,这一次是咱们两个几年来接触最长的,可交心的谈话却是一次也没有。你现在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话也是不愿意多了,而且这一路我就发现你心事很重,不管是视察还是考察,都是听得多的少,知道你有很多想法,也很想好好地与你聊聊,不管是作为老大哥,还是老同学,我都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钱震着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看着他认真和专注的神情,就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学者出身,年轻有为,是学而优则仕的典型,本身就具有很高的知识积累,还有就是视野和眼光,以及与生俱来的信念和信仰,使你始终处在一种理想主义状态,甚至有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念的崇高和牺牲精神,这些都使你身上背负着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也少了很多应该有的东西。” 钱震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卖起了关子,可面对齐天翔严肃认真的神情,就只好接着道:“一多一少之间,体现在你身上,就是道德精神的奉献多,世俗的随波逐流和世故少,注定了你会孤独,也会很疲惫。” “看你的,我不成了修道士了吗?哪有这么严重。”齐天翔内心承认钱震的很对,也出了他的困惑和痛苦,可还是不愿就此认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回应着,话语略显玩世不恭,可却是透着几份真诚地:“我涉世不深,从政经验更是欠缺很多,能做的就是多学多想多实践,别的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论是做纪检工作,还是如今从事经济工作,面对的都是新鲜的事物,只能战战兢兢地的对待每一个事情,每一个人,我没有可供骄傲的资本,做好工作就是最好的基础。” “的太好了,这就是你有别于常人的地方,也是很多人不及你的地方。”钱震不由轻轻地鼓起掌来,欣赏地望着齐天翔道:“你没有私心杂念,或者没有很强的功利心,很多人绞尽脑汁为之努力的所谓政绩和功名,在你不存在,钻营投机更是你所不屑的,你本身具有超强的个人实力和人脉关系,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经营,也就自然超脱地去投身工作之中,也就让更多的人看到了你的阳光和坦荡,看到了你的成绩和实力,也就印证了‘唯其不争莫与其争’的老话,可能你自己没有觉察到,你是站在一个很好的平台上的,令人羡慕、嫉妒、恨。” 钱震望向齐天翔的眼神透着复杂,也含着规谏的意味,慢慢地:“还有一句老话,想必你更清楚,那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盯着你的人太多了,有关注爱护的,也有等着你失误倒霉的,就看你每一步所走的路数,这个时候能够摧毁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齐天翔对钱震所,简直有些五体投地了,可出来的话却还是不甚服气,“你所不错,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四平八稳地当太平官不是我的性格,这你也很清楚,何况现在我是河海省的省长,全省的经济工作要看我的作为的,上上下下都在看着我呢,没有起色也是不过去的吧!” “你的全对,是要做事,而且是要踏踏实实地做事,经济就是经济,立足工业振兴河海经济,做大做强商贸和服务业,稳定提高农业地位和在经济中的比重。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啊!思路清晰,方向明确,假以时日,用两到三年的时间,不是就能收获你所要达到的目标了吗?这还不算是做事吗?”钱震似乎对齐天翔避重就轻的回答很是不满,就盯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盯着了机构改革这件事情了,想要有所作为?” 钱震似乎有些语重心长了,也顾不得考虑齐天翔的脸面和接受程度了,反问道:“这件事从中央到地方,多少人都在打着算盘,也都看出来弊端重重,可谁敢冒然一试的?你想用自己的努力去做这惊世骇俗的大事,想过结果吗?” 面对齐天翔无语的神态,钱震依旧自顾自地道:“你不用以惊异的眼神看我,也用不着猜测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瞒你,就是老侯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留一空间让大家发挥,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占了先手。” 齐天翔微微笑了,对钱震地话故作惊讶地:“这不对啊!老侯可是对我明确表态,全力支持我进行机构精简和行政执法认定工作,与你的不太一样啊!” “那是对你的,如果这件事是你个人所为,他还能是这个态度吗?”钱震呵呵冷笑道:“现在是你这项动议得到了省委书记的肯定,你们两位河海省的掌舵人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他能不紧张,不应对吗?” 钱震很快恢复了正常,神态严肃地:“你们两个人联手的事情,不是老侯亲口告诉我的,是我在北京听的,我觉得作为老同学,还有你的老大哥,我都有必要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不简单,还是心谨慎一些为好!” 钱震坦率的话语,使齐天翔陷入了沉思,望着钱震却并没有什么,内心对他的忠告充满了感激,可却不愿违心地表示自己不知道内情,所以只能以沉默面对。 “不管你是不是知道,我都想要提醒你,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心谨慎。”齐天翔的沉默,使钱震认定齐天翔已经也知道了内情,就由衷地:“你可能并不知道,现在在上面,你是很受多方面关注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呢!作为新生代的年轻干部,对你寄予厚望的人很多,这不比河海省简单。因此你的每一步都关系重大,我能的也就是这些了。” 齐天翔被钱震的坦诚震撼了,也觉得他能的话也都明确了,可自己目前能做的表态,也不足以明问题的实质。面对关切地望着自己的钱震,齐天翔沉吟了片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钱震鞠了一躬,然后才是真诚地:“作为老同学,我能做的就只能是感谢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你的,我与林书记已经有了约定,现在再想否决已经不可能了。” 齐天翔的动作显然出乎钱震的预料,只能惊讶地望着齐天翔,听着他下来的表白,“我能的就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认真地调研,认真地思考,不作便罢,要做就一定是各方面条件成熟之后,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我不是赌徒,也不会这么愚蠢,这请老大哥放心。” 齐天翔这样着,请钱震放心,而自己内心,却是对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缜密谋划(10) 齐天翔和钱震晚上谈到很晚,彼此都坦诚地出了心里想的话,兴尽而散。 尽管了很多,可两人都清楚,谈话的内容仅限于两人之间,不会也不可能对外扩散,因此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都是官至省部级的高级干部,也明白话该到什么程度,过度的话也是不会的。 晚上谈的再坦诚,第二天早上见面还是平静平和,礼貌中透着客气,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过心的交谈,这就是高级领导干部的隐忍和掩饰。 早饭后,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在齐天翔和海东市党政领导的陪同下,继续驱车赶往滏阳市,中途在两市交界处进行了交接,海东市的干部原路返回,滏阳市的党政领导继续陪同考察。 这就是最高规格的接待,远送和郊迎相结合,在河海省的这几天里,每一个地市都是这样的规格和标准,使考察团处处享受到最佳的礼遇,最高的标准。 齐天翔最为反对的迎来送往,可这次却并没有明确反对,没有反对就是同意,这也无形中助长了各地的欢迎仪式和接待标准的攀比,一地比一地盛大,就差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了。 滏阳市是此行的最后一站,钱震和考察团将从这里乘船出海,到对面的临省继续考察,结束了在河海省的考察工作,齐天翔的陪同工作也就要宣告结束了。 由于昨天钱震一行已经对南山山景区进行了考察,继续的考察就主要集中在了山下的几个宫和揽海阁了,滏阳市对南山景区这些范围进行了旅游管制,因此这几处地方立时显得静谧了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考察和汇报同步进行着,考察团一行几乎是在行进中听取着汇报,而从揽海阁出来,就在当年的几个修道成仙之人登船泛海之处,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将要登上旅游快船,结束河海省的考察工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钱震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含蓄地:“齐省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全程陪同我们考察了河海省的重要旅游景和景区※☆※☆※☆※☆,,明了省委、省政府对旅游事业发展的重视,对此我代表考察团全体同志,对河海省政府和各地市党委政府,特别是齐天翔省长,表示深深的谢意。我们将认真对河海省的景景区进行科学的评估,做出我们的科学评价,相信我们定会不虚此行的!” “我们充满信心。”齐天翔笑着望着钱震,随即与考察团的所有人员一一亲切地握手,然后才对钱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相信钱局长此行的结果不会使我们失望,河海省随时欢迎您的到来,我们更欢迎您再次光临,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齐天翔的话,使钱震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与送行的省旅游局和滏阳市的干部握手告别,之后才面对着齐天翔:“什么都没有用,景区各项指标才是硬通货,还是靠事实话吧!” 钱震着话,向齐天翔等人招招手,转身缓步登上了轮船,在齐天翔等人的注目下,等待轮船缓缓驶离码头之后,才慢步走回到船舱里。 望着钱震乘坐的轮船渐渐走远,齐天翔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望着娄世杰温和地问:“下来安排的什么活动啊?” 娄世杰看着齐天翔情绪很好,就赶忙笑着试探着:“我们不知道您有什么样的具体要求,想着先请您到市委会议室,听取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然后午后稍微休息一下,请您到我们的出口产品加工区视察,给我们的工作作出指示。” 齐天翔听着娄世杰的安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果断地:“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妥当了,就按你们的安排来吧!不过顺序可以调整一下,先看出口加工区,然后再听你们的工作汇报,这样午饭就可以在加工区对付了,饭后听你们的汇报,时间可以提前一些,我就不至于赶夜路了。” 娄世杰知道齐天翔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可还是祥装关切,不甘心地:“这样您就太辛苦了,不如就在滏阳市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走,时间也会宽裕一些。” 齐天翔当然知道娄世杰的用意,能够在这里留宿一夜,不但可以多与自己亲近亲近,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宣传,就微微笑着:“不了,这次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抓紧时间吧!” 看到齐天翔虽然委婉,可却是坚决的表示,娄世杰只好抑制住自己心中深深地失望,依旧笑着伸出手来,殷勤地示意齐天翔向停放在不远处的车辆走去,随后步跟随齐天翔走到专车前,等候齐天翔上了车之后,才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招手示意车队出发,然后才迅速钻入了自己的车里。 滏阳市的出口产品加工区,是十几年前利用沿海和毗邻对面邻国的优势,以转移加工和三来一补的方式,建立起来的一个工业园区,产品大都返销邻国,一度曾作为省级优秀示范区,成为全省出口换汇的重要标杆。 随着近些年邻国的经济发展和转型,特别是加工区人工成本的提高,竞争力逐渐弱化,加工区邻国人开办的工厂,逐渐以滏阳市人接手和管理,成为了单纯出口型企业,效益和利润出现了下滑。尽管滏阳市采取了很多补救的办法,可所有的优惠政策都使尽,也难以挽留住趋利的邻国商人。 当初十万邻国人逐鹿滏阳的盛况已然不在,尽管看上去有些凄凉,可摆脱了单纯服装加工的业态模式之后,加工区也还是呈现出百业兴旺的繁忙景象。 由于事先进行里联系和安排,在管委会负责人的陪同下,齐天翔一行看了几个加工厂和生产车间,与企业管理者和员工进行了亲切的交谈,随后就进入了园区餐厅,与就餐的员工共进午餐。 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齐天翔神态亲和,认真细致地听汇报,认真地观察生产场景,更是亲切地与员工交谈。其实齐天翔和陪同参观的市领导都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宣传的需要,也是做给镜头前的观众看的。 随后齐天翔等人驱车回到了滏阳市委,没有片刻的休息,就进入到会议室,听取滏阳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 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娄世林和王俊熙的汇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娄世杰着重介绍了滏阳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特别是民生保障和改善人民生活方面,所做的工作,取得的成绩。包括建设了多少套安居保障房,安排了多少下岗失业职工进入公益岗位,解决了多少区的饮水困难问题,都有很详细准确的数字。 王俊熙却是在娄世林汇报之后,着重汇报了经济和社会发展存在的问题和困难,包括农业生产不均衡和保障农民收入之间的矛盾,财政收入来源减少和教育投入过大的问题,城市基础设施欠账太多,以及综合升级和市民需求之间的差距,而且也是有着详细的数据支持。 齐天翔耐心地听取着娄世林和王俊熙的汇报,认真地记录着要和数字,等待他们都汇报完之后,才收起了笔记本,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声音平和地:“听了市委、市政府的汇报,情况与我了解的差不多,基本上还是实事求是地反应了滏阳市的现状,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如实地汇报,这样很好。” “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尤其是在市场化条件下,经济的繁荣和下降这种周期性变化,是在所难免的,没有永远繁荣和高速发展的经济,也不会有永远的低潮,这是科学规律,来不得半虚假。”齐天翔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话语却还是充满了由衷地意味,缓慢地道:“这就给我们管理宏观经济的市委、市政府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经济出现下滑,或者暂时性低谷的时候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问题解决的越早、越好,被动就会越少,触底反弹的机遇就会把握的更好。” 看着娄世林和王俊熙在认真地记录,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接着:“所谓政府管理,很大程度上就像居家过日子,总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开源节流是收支的两端,算不好这笔账就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也就难以保证家和万事兴的和谐景象。因此我认为,出现暂时的困难不是坏事,起码可以使管理者可以清醒地算算收支帐,开源出现了问题,怎么在节流上下功夫,怎么做好政府大服务这篇文章,有效激活市场潜在资源,激发民众的创业激情,共同度过难关。” 齐天翔着,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这样的文章需要你们市委、市政府协力去做,我这里没有现成的妙方给你们,也不会给你们设定交卷的时间,但我愿意与你们共同寻找答案,共同去探索,这就是我的态度。” 齐天翔的讲话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可整个汇报会却开得并不轻松,直到齐天翔被娄世杰等人簇拥着上了自己的专车,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张和王:“开车,咱们去找李正讨杯酒喝去。” 着话,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缜密谋划(11) 专车驶入管委会所在的服务中心大门,就看到李正和王金龙、路金山等人,正站在楼的门廊下耐心地等待着,见到齐天翔的车辆进来,就赶忙走下台阶,迎着车辆走来。 齐天翔未等李正等人走近,车辆一停稳,就快速打开了车门,迈步下车的同时,正好与迎接的人迎面相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么多年来,除非必要的场合,齐天翔不愿张上下车给他开车门,更不愿意让迎接的人为他开车门。不习惯是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不愿摆哪个谱。在他的心目中,再大的领导,除非身体不便,上下车开车门的能力还是有的,至因为连这事都需要秘书代劳,虚荣心和官员意识是重要的原因,仿佛有人开车门,就能体现领导的尊严和威信,也能给人以庄重的感觉。 其实这些表面上的排场,凸显的更是自身的虚伪和做作,不但没必要,还容易因为患得患失而令人耻笑。领导干部的尊严是靠作为来体现的,而不是外表的这些风光。 “都没有事情干吗?站在门口话,也不怕干部群众看笑话吗?”齐天翔对迎面而来的李正和王金龙瞪起了眼睛,却对略带拘谨的路金山伸出了手,微微笑着:“你老路是老实人,别学他们这套虚伪无用的迎来送往,还是干正事的好。” 路金山对齐天翔亲切的寒暄感到意外,可还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笑着回答道:“也是下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们都出来了,我不来不好,也就来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老实人,这就是老老实实干事的人,不揽功不诿过,实话实,这才是真人。”齐天翔哈哈笑着,指着路金山对王金龙和李正道:“这就是老路最让人欣赏的地方,直来直去,就不‘齐省长来我们这里视察,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的虚话,而是无奈地出实情,大家都来了,自己不来不合适。这就很难能可贵。” 齐天翔着话,依旧温和地看着路金山:“能这样很不易,明你心底无私,下一∵∵∵∵,步可以无畏,不用在意他们是不是迎接,你也是不是失礼,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齐天翔的话语看似批评和规劝,可都能听出来,齐天翔这话忠告远不如玩笑的意味重,也是相熟和相近的人之间才能出的话,一时间使得车前的气氛轻松了下来。 看到齐天翔平和的神态,李正呵呵笑着回应道:“齐省长的话非常正确,可老路未必敢这样做。原因其实很简单,您轻车简从,不喜奢华,不落俗套,更厌倦迎来送往的俗礼,可未必所有领导都如您这样,遇到一个喜欢表面文章和繁文缛节的,老路这谩上的过失,可是做多少实际工作也弥补不了的,得不偿失啊!” 李正看似在一种现象,可却在不经意间将一高帽戴在了齐天翔的头上,立即引发了在场众人的微笑和响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齐天翔欣赏地看了李正一眼,打心眼里喜欢他的敏锐和反应迅捷,总能在无意识之中,将他的感觉和感受传递出来,即使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也能用行为和表情完美地表现出来,这基于文人的灵动和敏感,使人感觉舒服,也能够很轻松地无障碍与其交流。 这样的场合,齐天翔无法表示出过渡的倾向,就转而看着王金龙,严肃地虎着脸问道:“他们是正好下午没有什么大事,你也是正好没事吗?一百多公里跑过来,别告诉我你正好在这附近,又正好路过这里,顺便赶上了。” “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可是正式通过组织程序,请示了市委书记并得到批准后,专程赶过来迎接您,并聆听您的重要指示和具体关怀的。”被李正抢了风头的王金龙,这会正等着齐天翔的问话,就故作夸张地道:“齐省长到曙光厂和产业集聚区微服私访,李正等基层的同志不敢擅专,就请示我接待标准和细节,因为事项重大,我赶忙请示潘书记,得到他的指示后马不停蹄地兼程赶来,好在还没有误了大事。” “好了,你就别贫了,这里没有记者,演给谁看呢?”齐天翔微微笑着深深地看了王金龙一眼,随即望着李正道:“咱们就站在这里聊天等开饭吗?” 齐天翔的话立即提醒了李正,赶忙满脸歉意地笑着道:“领导驾到,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还是请领导办公室休息片刻,稍后再为您接风洗尘。” 齐天翔没有理会李正的解释和请的手势,看了一眼手表,对路金山道:“时间还早,到厂里转转吧!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路金山看到齐天翔提出要到厂里看看,就与李正对望了一眼,然后才是认真地对齐天翔:“情况还不错,刘省长前几天带着国家发改委和汽车工业协会的领导及专家学者,来厂里进行了考察和调研,对咱们的大排量车用发动机和总成系统进行了审核验收,正式列入了产品生产名录,船用发动机和纯电动车配套系统,也进入了批量生产,几个项目都吸引了大批的订单,军工订单正在优先加紧组织生产,加班加赶制任务,职工们都很辛苦。” 齐天翔满意地头,对路金山叮嘱道:“越是时间紧、任务重,越要注意安全生产和质量管控,尤其是职工的身体健康保障,要把所有预案都尽可能地做好,把相关情况对干部职工解释清楚,取得职工的理解和支持,不能违背职工的意愿和劳动法的规定,这要引起管理层的重视。”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这些问题的,而且也是会把相关工作做好的,坚决保证不出任何问题。”路金山听着齐天翔的要求,立即认真地保证着,随即解释着采取的方法:“我们曙光厂是传统的军工企业,有着悠久的思想政治工作传统和作风,党团员和各级干部发挥先锋模范作用,这是多年来我们坚持不懈的优秀作风,要求职工做到的,党团员和领导干部应该首先做到。现在我们的办公楼里已经基本没有人了,都在一线带班和参加劳动,而且每个车间和每个重要工位,都有厂领导跟班,工人什么时候休息,他们什么时候休息,必须是早来晚走。这是硬性规定,做不到这一就不配做干部。”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咱们的工人师傅们了。”齐天翔不由兴奋地着,脸上因兴奋泛着光泽,高兴地:“又听到了这样的话语了,想想就觉得身上有劲。国有企业,党员领导干部,工人阶级的先锋模范作用,这些久违的场景又回来了。” 齐天翔着话,环视着路金山和王金龙、李正,如有所思地:“记得的时候,常常是很多天看不到父亲的面,早上我起床,父亲已经上班走了,晚上直到上班睡觉,父亲还没有加班回来,总觉得父亲实在是太忙了。其实父亲只是一个车间的副主任,但父亲是党员,即使没有那么多的班要加,也会抽出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在生产一线,哪怕只是干些辅助性工作,心里也觉得踏实。因为在他的心目中,他们是企业的主人,当然要为企业生产尽一份力了,就是这种朴素的思想观念,造就了一种精神,一种献身企业的奉献精神,一种向上的勃勃生机和活力。” “是啊!那个时候是纯粹的,也是充满着活力和精神寄托的。”李正接过齐天翔的话,感慨地:“在一个大公无私的社会形态面前,所有的利己思维都被集体主义思想所抑制,而思想政治工作的出发就是激发活力,顺应潮流,相对来还是主流思想和意识品质在起作用,这就是最好的社会取向和价值观。” 齐天翔深深地望了李正一眼,头没有回应,而是望着路金山,略显犹豫地:“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堆闲人进入生产场地,会不会影响到大家紧张的工作?” “影响是会有一?不过领导关心工人工作,也是会让大家理解的。”路金山很钦佩齐天翔的细致,想了一下才慢慢试探着:“也有折中的办法,很快就要到晚上时间了,正好也是工人师傅们休息的时间,如果可能的话,齐省长和王市长可以以送饭到车间的名义,到车间慰问一下工人师傅们,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提议太好了,还是老路想的周到。”齐天翔一时难抑激动之情,满脸兴奋地看着王金龙,戏谑地问道:“怎么样?王大市长,一起到车间走一遭,感受一下火热的劳动场面,你意下如何?” 王金龙感受到了齐天翔的兴奋之情,也就毫不示弱地豪迈回应道:“省长带队,慰问一线工人师傅们,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啊!我责无旁贷,积极参与,而且是干就干。” 王金龙着话,看着李正戏谑地喊道:“李主任,省长已经发下号令了,咱们动起来吧!” 王金龙一板一眼的叫板字正腔圆,立时引发了旁边站着的秘书和工作人员的一阵哄笑,也使楼前的气氛欢快热烈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缜密谋划(12) 送餐行动很有效果,当齐天翔身穿工装,从送餐车驾驶室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頂點小說,x. 由于齐天翔已经几次来曙光厂了,很多工人师傅已经对他不很陌生,现在看到身穿工装的齐天翔出现在车间,尤其是齐天翔能很轻易地叫出几位师傅们的名字,让师傅们感到惊奇的同时,一下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面对纷纷聚拢的工人师傅们,齐天翔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盒饭,微笑着双手送到工人师傅手中,然后亲切地与大家打着招呼,就像是食堂的大师傅一样,很快与工人师傅们融为了一体。 其实这些都是象征性的表现,不但齐天翔清楚,工人师傅们也很明白,食堂送餐有专门的车辆,专门的人员,齐天翔和王金龙所做的,只是体现出省市领导对一线工人的关怀,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态度。 而且这种象征性工作,也很快就结束了,一是车间当班的工人本身不多,二是很多工人都不好意思让齐天翔等领导辛苦,自己到师傅哪里领了盒饭,也就很快就进入到了晚餐的状态。工人师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就餐环境,围绕着送餐车或蹲或坐,有的干脆就站在哪里吃饭,气氛倒是很融洽。 有工人给齐天翔搬来了凳子,齐天翔示意身边的工人师傅坐,可却都是笑着摇头,齐天翔也只好坐下了,这样就以齐天翔和王金龙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子,边吃边聊天。 有师傅递来了盒饭,齐天翔摆摆手拒绝了,微微笑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正、路金山等人,慢慢地说:“我一会去吃他们的饭,来这里他们要请我喝酒,不然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 齐天翔的坦率,立即引起了周围一片笑声,也为齐天翔的平易近人而感动,齐天翔依旧笑着说:“我就看着你们吃吧!这样也挺好,你们工作了一下午了,吃饭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对恢复体力有好处。”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一个青工关切地说:“刚才我看了一下,盒饭的品种还是可以的,荤素搭配,色彩看上去也不错,不过好吃也得慢着点,太快容易伤胃。” 齐天翔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笑,看着自己说到的青工不好意思的神情,齐天翔温和地说:“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得快说明咱们年轻身体好,能吃也就能干嘛!” 齐天翔的话再次引发了一阵笑声,看到气氛很好,齐天翔才慢慢地把话引入了主题,温和地望着大家说:“看到大家这么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我这心里实在话说很矛盾。一方面是面对整体经济的减速,很多企业订单不足、开工不足,而我们这里却有干不完的订单,我这心里很高兴,也很欣慰,这说明我们曙光厂已经走出了困境,迎来了繁荣发展的新时期。”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大家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人毕竟不是机器,可以长时间的连轴转,这样的状态长期持续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因此我这心里也很不安。虽然加班多了工资奖金会高一些,可挣钱是为了消费,天天加班,没有一点时间休息,就连谈恋爱见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这挣的钱让谁花?” 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平易平和,引发了更多的笑声,也使得现场的气氛更加的火热,而围着的圈子也是越来越大,很多其他车间的工人听说省长来车间送餐,就都跑过来围观,一时间使得送餐车周围挤满了人。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齐天翔站起身来,面向着大家,提高了声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面对这个两难的现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企业应该尊重工人的选择,考虑工人的身体和精力状况,不能为了订单而忽视职工的身体和劳动权益,积极性和合法权益都得有效保护。” 齐天翔的话入情入理,得到了工人们的响应,不少声音传来,大多都是表示原因加班,为企业做贡献的呼声,而且很多人用掌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齐天翔面对激奋的群情,微微笑着说:“大家的表示我听明白了,这就是咱们工人师傅们的态度和觉悟,让我很感动。咱们曙光厂是大型国有企业,党团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好,工人积极性高,这是咱们企业的优势,也是咱们可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动力,有了这样的思想基础,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为此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的话语引发了更为剧烈的掌声,送餐活动变成了现场会议,直到结束,很多人还是不愿离去,一直目送着齐天翔等领导远去,才慢慢地散去。 “曙光厂的干群基础太好了,这样的场面让我感到意外,很久没有见到这种群情激奋的场景了。”进入到曙光厂食堂的小餐厅,齐天翔似乎还沉浸在车间的气氛中,感慨地说着:“这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要好好的珍惜和保护,更要认真地加以利用,使其焕发出勃勃生机,创造出更为巨大的精神感召力。” 面对王金龙、李正和路金山专注的眼神,齐天翔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随着企业的转型发展,企业所有者和管理者,与职工的距离越拉越大,不仅仅是收入差距,还有就是企业的感召力和向心力,与职工主动工作的积极性,产生了严重的背离,甚至说离心离德也不过分。企业主想着利润和利益最大化,职工想着收入和更好的发展前景。企业发展和重大事项用不着征求职工的意见,更难以考虑到职工的切身利益,职工更是为了挣钱而工作,创造性和主动性是很少见到的。急功近利的心理状态下,企业除了管理和生产,企业文化建设的投入很少或者没有,这样的企业和职工状态,能够做成百年企业,或者蓬勃发展,说到哪里我都不信。” “说的是啊!政府管税收,企业管经营,职工就是出力挣钱,谁都不愿为谁多付出一些,这样的状况能长期良性发展,的确是个奇迹。”王金龙看着齐天翔,缓慢地说:“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自建设之日起,就建立起来完善的思想政治工作体系,有很多还是借鉴了军队的管理和建设方法,党团组织建在基层,甚至是班组,随时可以发挥党员团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也可以更好的凝聚力量,形成一种战无不胜的战斗力,精神和组织的力量还是无限的,产生的效果更是无限的。” 路金山接过王金龙的话,充满感慨地说:“想我们刚进厂哪会,不论是思想学习,还是学技术,包括思想状态,随时都有师傅和组织关注着的,觉得自己是有组织的人,也是组织中的一份子,做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还是组织和影响,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因为有党员领导干部,以及先进模范在做着表率呢,不努力工作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的自觉和自律,以及企业的集体主义环境,造就了企业的向心力和感召力,也形成了凝聚力。饿着肚子搞建设,先立业再立家,以及一颗螺丝钉精神,不仅仅创造了困难时期建设发展的奇迹,更创建了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齐天翔望着餐厅的几个人,神情坚定地说:“这些老一辈创造出来的精神财富,不能在我们这一代身上失传了,更不能经济上去了,道德下去了,社会风气下去了,一切向钱看不能成为社会价值取向,更不能成为社会道德的标准,我们不能没有精神家园,更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 “我完全赞同齐省长的说法,我们不能没有道德准则,更不能没有社会底线。”李正似乎一直在认真地思考,等到齐天翔说完才慢慢地说:“什么法无禁止即可行,这完全的不负责任的说法,法律之外,公共秩序呢?道德约束呢?公理良俗呢?这些都可以不要了吗?几十年的法制建设,我们的法律不可谓不多,规定的也不是不严密,可效果呢?法律的漏洞还是屡屡被利用,乱象还是越来越多,因此这些都不是法律的问题,而是底线的问题,就是我们社会的底线在哪里?搞不清楚这些,再多的法律也是摆设。” 看着齐天翔的神情变得严肃,看向他的眼神也专注了起来,李正没有敢再感慨下去,更不敢再绕圈子,而是认真地接着说:“过去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害人终害己,头顶三尺有青天’,这些都是社会约定俗成的准则,也就是社会的底线,不害人是最起码的标准。” “可现在这样的底线都没有了,变成了为了钱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利己管它害不害人,有毒的原材料可以加工成产品,甚至是食品,苏丹红、吊白块、三聚氰胺、氢化物,无所不用其极,好像是只要毒不死自己,什么都无所谓。”李正不由的有些激动了,激愤地接着说:“以至于到现在,农民不吃自己种的蔬菜,厨师不吃自己作的食物,工人不穿自己生产的衣服,都寄希望于别人能够合规、诚信、守法生产和经营。社会陷入了互害模式,可害来害去最终损害的还不是自己?而每一次此类事件的发生,都会给社会一次震撼和担忧,也使更多的人再发问:这个社会的底线在哪里?一个没有底线的社会,还有没有希望?” 第四百四十五章 缜密谋划(13)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李正一眼,没有接他的话,知道自己只要一接话,他的愤慨就会源源不断脱口而出。n∈, 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出身的干部,李正身上有着文化人天然的敏感和嗅觉,而且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善于归纳和发现,并引发不断的思考。这是李正所具有的特点,如果说这是新闻从业者基本的素质,而在李正却是更为的突出,因为发现所以思考,因为思考所以焦虑、困惑,甚至痛苦,兼济天下苍生的胸怀和悲悯,以及书生无力的无奈,常常交互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时时处在悲愤和焦虑之中。 尽管现在已经脱离开新闻行业,也进入仕途这么多年,可敏锐和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思考,始终没有什么改变,而且更进入了一个宽泛的领域,不但对社会现象,对官场生态,都有着细致的观察和思考,而思考的结果往往难以掩饰,渐渐成为官场另类。 齐天翔很欣赏李正的敏锐和敏感,也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文化人,视为了很多年前的自己,热血沸腾又心怀坦荡,愤世嫉俗又心向美好,有信仰、有抱负,也有雄心壮志,理想主义始终是心中的目标。 自从在平原县交往之后,齐天翔就喜欢上了李正,也觉得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他这份敏感和善良。曙光厂调研就是在李正的陪同下进行的,也就是这次调研,使齐天翔更深刻地认识了李正,认识了他表面玩世不恭之下,火热的心境。 处理完平原县的事情,郝涵以县长身份主持工作,并很快成为平原县年轻的县委书记,面对两个自己都很喜欢的年轻干部,齐天翔不愿他们二人因为工作发生冲突,更不希望他们因为观念和看法的不同,难以相处共事。正好曙光厂脱困工作摆上了议事日程,而齐天翔设立曙光厂转型服务区的建议,也获得了清河市委、市政府的同意,齐天翔顺势建议李正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担任服务区管委会的主任。 随着服务区的发展,特别是依托曙光厂技术学校软件开发和计算机专业,开展的软件开发、编程和对口服务等外包业务的增多,带动了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以及高科技新兴产业的发展,不但成为承接省城软件开发业务的主要区域,而且吸引了很多此类的人才,特别是企业的入驻,壮大了服务区的实力和影响,成为了曙光厂转型升级的有力补充。服务区也顺势由县管升格为清和市管辖,随后更是成为省管的产业开发区,管委会也在几年的时间不断升格,成为副厅级的管理架构,李正也一步步完成了处级到副厅的转变。 职务在转变,可李正的性格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愤世嫉俗和敏锐敏感的特质依然如故。可也正如他所说,文人从政和搞经济,不但是凤凰涅槃般的檀变,更是一场从心灵到思想,从灵魂到**的生死转变。只能是咬紧牙关,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从改变自己开始,进而改变环境和生态。 说是这么说,那几年李正可也真是这么做了,跑项目、跑资金,挖人才、搞配套,围绕着园区的发展,特别是曙光厂的生产恢复和转型升级,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累瘦了,熬尽了,效果也出来了,曙光厂起死回生,园区稳定发展,一切都得遂所愿,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阶段。 可李正还是李正,一个热情旺盛,激情四射,才华横溢的文人,一个看上去就思想激进的年轻干部。 “要有一个详细的宣传计划,不能只是闷着头做事情,还是要并驾齐驱才行。”趁着服务员上菜的间隙,齐天翔望着李正,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做新闻出身,应该知道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曙光厂现在所作的事情,包括思想政治工作所产生的效果,不能只是曙光厂受益,要成为一种对等升华的现象,成为可以复制和放大的力量。” 齐天翔虽然说的含蓄,可李正却听得很清楚,想了一下之后才说:“这些工作我们一直在做,但务实有余,务虚不足,打造品牌的努力作的还是不够,还是要多做做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倍增工作才是。”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知道李正话中有话,就耐心地听着他的下文。 正如齐天翔预料到的,看齐天翔微笑着不说话,李正就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努力,是不是受到新闻单位的欢迎,现在这样正面的宣传新闻媒体是不愿做的,没有很多受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愿自己拆台,这样的宣传可是软广告最好的素材了,不说很多,一个版面收五万费用,一个系列下来,怎么着也得几十万收入了吧!” “收不收广告费是报社的事情,让不让报社收到广告费,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老路困惑这样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李正也会为这件事情纠结,让我感到很意外。”齐天翔盯着李正,不无好气地奚落着:“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总结和宣传曙光厂先进的管理和创新经验,是你管委会责无旁贷的工作,总不至于让我,或者金龙市长亲自给省市报社打招呼吧!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哪个义务。”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又回到了刚才李正的话题,认真地说:“这样的新闻不是没有人相信,而是我们这些管理人员自己都不信,就像是厨师擅长的菜品,做惯了麻辣鲜香,食客也习惯了这样的口味,猛一些来一道温润软糯的淮扬菜,还真怕食客砸场子了。” “互联网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这不是一句广告语,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资讯和信息应接不暇,几乎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和能力,各种言论和声调竟相发声,甚至出现了以标题吸引眼球的所谓‘标题党’,目的就是制造眼球效应。”齐天翔不无戏虐地对在座各位说道:“这样的形势面前,要求我们的不能仅仅是封杀,更不是防患于未然,而是主动面对,打赢网络媒体宣传战,也是一项顺应民意的大事。” 齐天翔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继续说道:“不同地域,不同省份,甚至不同时间段的事情,放在了一起,集中冲击大脑。一天看几十上百条这样的负面新闻,自然怀疑正能量的存在。可这些负面新闻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收集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也是政治?或者说是阴谋?西方有句谚语:‘你看到了过多的阴影,是因为你背对着阳光’,这话说起来很容易,想明白很难,尤其是对于涉世未深的青年,所以治疗社会顽疾首先要从舆论入手,要抢占宣传阵地,这些工作这些年我们忽视了,不能再放纵下去了。” “确实是这样,现在很多正面的宣传,很多过去很普遍、很正常的作法,现在都成了愚蠢的笑柄,都不被年轻人接受和相信了。”路金山看着李正和王金龙都没有应答,就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我那个儿子,大学毕业,狗屁东西没学到,反而学了一身的臭毛病,这也不相信,那也怀疑,对我们以前的作法和想法不是奚落,就是讽刺,把我给气的,可还没有一点办法。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家当宅男,让我给轰倒了车间里,三年了感受了车间人与人之间的氛围,体会了曙光厂思想政治工作的威力,再也不叽叽歪歪了,不用我再说他也就信了。” “小军那是在气你,其实这孩子什么不明白,可眼前看不到,说再多他们也不信。”李正呵呵笑着对路金山说着,随即望着齐天翔解释道:“金山的儿子路小军,学的是机械制造,毕业实习是在全国最有名的汽车制造厂,可分配时却被人家给顶了包,一气之下回来了,什么也不想干,让老路给赶到了车间,从普通技工干起,现在已经是总装车间的技术员了,小伙子干的不错。” “言传身教,这就是我们传统文化沿袭的方式,对于我们这个受教育程度不是很高的民族更是这样,很多优良的传统和作风,以及行为方式,都是通过环境和行为才代代凝聚并传承下来的。”齐天翔看看路金山,随即对李正说:“孟母尚且三迁,何况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如今这样的互联网时代,孟母再世,她该迁往何处?” 李正看着齐天翔忧虑的神情,正在想着该怎么回应,就听着身边的王金龙幽幽地说道:“说是请我过来喝酒的,可现在满桌佳肴,美酒飘香,就是没有人下令开喝,这不是明显是要吊足人的胃口,把人急死吗?” 王金龙幽幽的自怨自艾,声音不高可却很清晰,立时点醒了所有在座的人,随即爆发了一阵剧烈的笑声,也将酒席引入了正题。 第四百四十六章 缜密谋划(14) “不说了,喝酒!”齐天翔看了王金龙一眼,对李正虎着脸说:“没看到王市长都等急了吗?还不赶快倒酒,请人来又不让人家喝酒,你到底什么意思?” “得令了!”李正嬉皮笑脸地应承着,赶忙站起身拿过了酒瓶,绕着圈给齐天翔和王金龙斟满了酒,随即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前,给路金山和自己的杯子里也倒满了酒,然后望着王金龙戏谑地问道:“酒满菜全了,王大市长准备怎么喝?是先敬您三杯呢?还是您先自饮几杯过过瘾?” “我是缺酒的人吗?”王金龙瞥了李正一眼,微微硒笑着说:“每天都差不多是泡在了酒瓶里了,可多少酒是自己真想喝的?又有多少酒喝出了感觉?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清楚?” 王金龙说着话,看了看齐天翔,接着对李正说:“今天齐省长过来,小范围喝上几杯酒,这酒喝的不容易,你说我能不情愿吗?” “好听话都被他说了,就是不说自己真想说的话。”齐天翔笑着看了王金龙一眼,随意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李正和路金山说道:“咱们端起来吧!要不让人家金龙市长该不高兴了,跑了这么远,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 齐天翔的提议,使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端起了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等待李正倒酒的间隙,齐天翔环视着小餐厅,以及圆桌上的摆设,满意地说:“这个环境很好,小范围的聚餐,简简单单几个菜,喝上几杯酒放松一下,也是很不错的休息啊!” 齐天翔的感慨引起了在座几个人的共鸣,但却是苦乐不均的状态。在齐天翔看来是找几个知己喝几杯酒放松一下,可在李正、王金龙他们看来,却依然是一场需要认真对待的应酬,尽管可能不像其他领导一样小心应对,可毕竟也还是不是真正放松的状态。 只有在完全平等,或者完全自由的状态下,放松才能真正成为一种可能。否则任何形式的放松,只能是一种看上去很近似的平衡,或者外表很完美的状态,家庭如此,社会如此,官场更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平衡,更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上下级之间就更不可能完全放松了。 看到几个人都只是笑着,没有人回应自己的话语,齐天翔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话,也不过是站在说话不腰疼的自说自话。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尤其是面对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省长,完全的放松也是不可能的,就微微笑着端起酒杯对其他三位示意了一下,将第二杯酒干了,随即感慨地称赞说:“这就喝着不错,舒服。” 望着王金龙和李正似笑非笑的神态,齐天翔有些不高兴地对他们两人说:“就咱们四个人喝酒,老路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辞,你们二人也开始装深沉了吗?准备一直装下去吗?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到哪里去了?都说几句我听听。” 齐天翔详装不满的话语,立刻打破了小餐厅的僵局,王金龙和李正不由对视了一眼,知道齐天翔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就不由笑了笑,还是王金龙反应快一些,呵呵笑着说:“不知道您喝酒的主题,也就不知道话该从哪儿说起。跟您在一起,不怕说错,就怕说得不到位,影响您的心情不说,我们的感觉也不好。” “还是王市长善于归纳,毕竟是办公厅和驻京办历练出来的,知道怎么给不同的领导打交道,说出了关键的问题所在。”李正紧接着王金龙的话语,也是笑着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您了,小范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更少,我们是有一肚子话想跟您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现在说。” “你们二个人就贫吧!这样的话说多了只要自己信也行。”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瞪了王金龙和李正一眼,转过脸来看着路金山,温和地说:“咱们两个喝酒,让他们两个把官话、套话说完。”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酒杯与路金山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管王金龙和李正,与路金山喝了一杯酒,缓慢地说:“这一碰杯就让我想起第一次咱们喝酒的时候了,在李嫂的小饭店,几个下酒菜,两瓶几块钱一瓶的酒,几个人喝多那么尽兴。为了你买的酒不好,老书记还埋怨了你。想想就跟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啊!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老书记了,真想他啊!” “我们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儿子在东北老家,非要接他们老两口过去,也是拗不过孩子,只好过去了,也有好几年了。电话倒是经常联系,身体还可以,而且老家老人多,他也自在一些。”路金山赶忙向齐天翔介绍着老书记的现况,随即感慨地说:“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在我们厂最难的时候,您来调研,不但给了我们信心,还给了我们思路和办法,真不知道没有您的指导,我们曙光厂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啊!” “还能是什么样?破产倒闭呗!这不是很多国有企业最后的结果吗?”李正看着路金山,戏谑地说:“很多人还巴不得是这个结果呢!职工下岗或者买断,机器设备折价变卖支付下岗工人安置费用或买断费用,厂房和土地抵押给银行,或者联系一家房地产企业搞开发,不知不觉企业老总赚了个盆满钵满,然后移民或资产转移,几年后资金漂白,财富积累就是这样产生的,有钱人也就是这样来的。” “想得美,损公肥私想要善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没有错,但前提条件应该是勤劳致富,科技和知识致富,怎么也不能是靠坑蒙拐骗,甚至侵吞国有资产,侵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暴富。”王金龙似乎很不以为然,愤恨地说道:“宽恕原罪,就是对国家和社会的不负责任,不管到什么时候,这笔账都是要算的,即使法律暂时制裁不了,道德和精神的谴责永远也不会终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是老百姓信奉的真理,秋后总是要算总账的。”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王金龙一眼,微微笑着调侃道:“今天咱们王市长很有激情啊!也很有是非观念啊!往常淡定的有些玩世不恭的人,能这样说,难得难得。” 齐天翔话有所指,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近来王金龙正在面对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着手对清河市一位炙手可热的企业精英进行调查处理,引发了全市的震动,有议论说王金龙这是秋后算账,意图抹杀清河市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成绩,还有人说是王金龙索贿不成转而报复,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这也是齐天翔叫王金龙过来的主要原因,可齐天翔却并没有直接联系他,而是通过李正通知他过来。议论齐天翔听的很多,可什么样的议论齐天翔也不往心里去,主要还是基于对王金龙这个人的认识。 王金龙一步步走到今天,小心谨慎是他主要的特点,而且很注意自己的声誉和保护自己。任驻京办的时候,每年都有一个驻京办财务收支报告上交省纪委,对驻京办全年的资金使用情况,包括自己的收入和财产状况,详细进行报告。没有人这样要求他,完全是他自己的自觉,而且回到省政府办公厅,以至于上任清河市市长之后,财产申报从里没有断过,而且都是主动自觉地去做。 对于王金龙的人品和素质,齐天翔心中有数,只是担心他的急躁情绪,以及对事物的看法,影响他的判断,以至于出现失误。对于听到的传闻,齐天翔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王金龙,使他直接的出手和面对,原本应该市纪委或公检法应该作的事情,市长亲自去面对,不论是身份,还是角度,都是不很合适的。 但齐天翔却并不想劝他什么,听到这些的同时,齐天翔首先关注的是老潘的态度,作为市委书记,他的看法和态度,可能会决定事情的走向,最起码会是个动向。齐天翔也开始从多角度思考和看待问题了,有了这些判断,才能总体判断形势。 老潘没有明确的倾向,齐天翔也准备不采取立场,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放手让王金龙去面对,一个现任市长与一个曾经的国有企业负责人展开博弈,不用多加考虑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而且胜负的天平也是可以预见的。对于这些靠国有企业转制暴富的所谓精英,是应该有人给他们细细算算账了,王金龙应该是很好的人选,而且相信能够打赢这场权利与金钱的较量。 齐天翔不持立场,可却不等于没有态度和观点,找王金龙过来,就是要给他一个信号,一个明确的信息。如果不是王金龙的激愤,齐天翔今天不愿涉及此事,只要叫他过来,就什么都代表了,想王金龙的智慧,这些是很容易就能够明了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缜密谋划(15) “不是有激情,也不是我仇富,我还不至于这么浅薄,看到人家有钱就眼红。”王金龙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一群老工人,为了报销医药费,几次去找他理论,不但难以使他无动于衷,反而恶语相向,都是一个企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何至于变成这样?” 王金龙似乎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手下豢养了一帮社会上的混混,号称是保安队,实则就是一群打手,不但对说事的老工人大打出手,而且还是耀武扬威的,影响很是不好。就连我去调查处理的哪天,还当着我的面打伤了四位老人,气焰太嚣张了。” “王市长找他们理论,还差点被打,派去的公安维持秩序,还被一群网络推手炒作,什么打压企业正常经济活动,什么以权代法,莫衷一是,好不热闹。”看到王金龙再次停顿了下来,说不下去了,李正就接过话来补充道:“就这企业还不善罢甘休,召集了一帮人,到市政府打横幅主张权利,什么律师和公众人物齐全,要与王市长对话,闹得跟什么似的,直到王市长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将哪位著名企业家控制了起来,才消停了下来。” “消停?想消停就消停了吗?公、检、法都在干什么,哪些所谓的保安都做了什么?就这么算了么?”齐天翔看着李正,似乎有些不满地说:“不作就不要做,要做就做到底。谁是保护伞,利益链牵扯到谁,都可以查一查,这些很难吗?” 齐天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开始激动,就有意克制了一些,可还是望着王金龙严肃地说:“想秋后算账,可还得有账可算,你手里有什么可资利用的证据,有些事情是要事先有所预案的,打虎不成反累其犬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做,要做就做彻底。” “这些我清楚,放心,收拾几个小喽啰还难不倒我。”王金龙感激地望着齐天翔,呵呵冷笑着说:“他能造势,我也可以借势,别的我用不着多费心,纪检监察和公、检、法我都不用,市长嘛!还是按照法律和市场规律办事吗!” 王金龙渐渐恢复了冷静,微微笑着奚落地说:“从企业改制入手,倒查企业侵害国家和职工权益的事情,国资、劳动保护、社会保障,几个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就针对职工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违反什么法律法规,就按规定处理。” 王金龙看着齐天翔,冷静地说:“结果还不是明摆着吗?一个好好经营的企业设备没有了,资产没有了,土地厂房没有了,就剩下二千多名下岗职工,还有几百名领不到退休金的老工人,这些问题还用的着认真查吗?现在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为了钱什么都敢干,什么都不管不顾,以前还讲究个欲盖弥彰,现在什么都不顾,明显的漏洞就在哪里摆着,只要查就会出问题,可就这么运作和做账,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不是现在人胆大妄为,也不是智慧不够,操作粗心,而是上上下下形成了利益链和保护伞,就没有想过有人会查,也不怕被人查,这就是人家的底气。”看到齐天翔在王金龙的话语中沉默不语,李正就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国企就是唐僧肉,各路神仙和妖魔鬼谁都想吃上一口,从管理机构,到具体企业操作人员,甚至方方面面的关联人,都参与其中,一查一大串,一抓一窝,还真是触目惊心。” 齐天翔看到李正略显激愤的神态,觉得不说点什么不行了,就淡淡笑着对李正说:“没有信心了吗?人家王市长还没有觉得手足无措,你这看事的就难以支撑了吗?” 齐天翔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示意了李正等人一下,自顾自喝干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环视着在座的几个人,依旧淡淡地笑着说:“忙了几天了,好容易将钱局长一行送走,回省城顺路过来放松一下,可却看到你们另类的烦心,看来我还是有些自私了些,光想到自己的感受,没有体会到你们的艰难啊!” 尽管知道齐天翔的话语充满玩笑成分,可齐天翔的感慨,还是让王金龙和李正有些不安,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还是王金龙反应的快一些,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齐天翔笑着说:“问题出在我们这里,还是状态不行,最主要的还是能力和经验不足,需要不断学习,拜师学艺,尽快适应。” “这话我现在不听,也不需要听,我只看结果,以及取得结果的过程。”齐天翔温煦的目光盯着王金龙看了片刻,然后才转过脸来望着李正,似乎是无意地问道:“现在你们管委会,包括你和老路在内,所有人员加起来有一百人吗?” 李正对齐天翔的问话一时有些不明就里,可在迅速思索的同时,还是嬉皮笑脸地回应道:“您真把我们这里当成了乡镇了吧!我们这可是堂堂正正的省管经济开发区,副厅级规格,党政工办都是齐全的,而且承接着省城产业转移和科技进步的重任,也还有着服务和管理着曙光厂片区的社会稳定任务,可是举足轻重的一级架构啊!” 李正回答着齐天翔的话,脑子里雷光电闪地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随即接着夸张地说:“就那还是把科研管理和研发的一套架构,与曙光厂的研发中心联动了起来,不然七七八八怎么也得有三百多号人吧!” 齐天翔微微点点头,没有接李正的话,而是望着路金山问道:“他们一套工青妇,你们企业也是一套这样的党政工架构吧!曙光厂度过了危机,现在厂和车间的管理人员也应该有三百多号人了吧?” 路金山与李正对视了一眼,然后望着呵呵笑着说:“别听李主任吹牛,他哪里也就是个空壳,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个光杆司令,下午您过来也看到了,他原来办公的管委会小楼,现在是人家街道居委会的地方,他到成了寄人篱下的借地办公了。” “我们曙光厂这次重新起步之后,充分重视了当初管理人员过多,人浮于事导致效率低下的弊端,厂部和车间不重复设立管理机构,而且借鉴了支部设在连队的军队管理体系,党团支部都设在车间,是不脱产的。管委会、总厂只是有一个党委架构,采取的是八大员的体制,没有这长哪长,只是管理员,党政工办和宣传、组织、人事,只是一个综合办公室,这些人员在曙光厂办公楼里办公,其他人员都在车间和居委会。”路金山慢条斯理地说着,认真望着齐天翔说:“现在我们管委会和厂部,两级管理架构行政管理人员加在一起,不到五十人,真正的人员都在车间和研发中心。” “还是老路实在,什么都是兜底地说,你知道齐省长是干什么来了?这样说难免会被动的。”李正似乎有些埋怨地看着路金山,可却是端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省编办给我的行政编制是二十五人,事业编制名额是一百人,而且都是响当当的省级编制,这是我手里的法宝,遇到急需的人才,我可以带着编制引进,这个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齐天翔微微笑着,与王金龙轻轻碰了下酒杯,然后瞥了李正一眼,虎着脸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我最近在着手什么事情,还跟我装迷糊、打埋伏,难道我不知道你现在空编多少人吗?只是不愿揭穿你就是了。” “开发区,高新区,工业园,这区哪区的全省有多少,只怕不认真掰着指头都算不过来,行政编制之外,配套的都有不少的事业编制,管理费之外,财政都要给不少的拨款,渐渐成为附着在体制上的一个疤结。”王金龙将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接过齐天翔的话说:“省级的我不知道,就拿我们清河市,各级园区就有二十多个,几乎每个县市区都有,每年的行政和管理费用就是很大的一块。” “下一步就要从清理园区入手,简化行政管理架构,提高服务意识,不能是以收费为标志,搭建平台只是为了放水养鱼,而不是广开财源,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园区热就不可能降温,也不可能良性发展。”齐天翔的目光坚定了许多,面对着李正说:“还是我刚才说的,你们要组织人力进行系统的整理和宣传,曙光厂思想政治工作,管委会管理和运作的,我需要这样的典型,而且是迫切需要。”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王金龙说:“清河市也该动一动,具体怎么做,怎么试点,你回去可以跟老潘好好议一下,尽快拿出方案。” 齐天翔把此行的想法和盘托出,看到在座的三个人庄重的神态,心里有了一些感慨,可却难以表达出来,只能是端起酒杯,朗声说:“光顾了说话了,这酒都冷了。来,咱们共同走一个。” 说着话,齐天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缜密谋划(16) 只在一瞥之间,齐天翔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潘伟明,尽管只是匆匆的背影,可那矮胖浑厚的身躯和走路的神态,还是让齐天翔断定就是他。 “那不是老潘吗?”齐天翔提高了嗓音,似乎是在询问送行的众人,更像是高声在打招呼,“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他,怎么见面也不打招呼,绕着走不合适吧!” 说是巧,也确实是巧的很,在省报大楼的走廊里,居然能遇到清河市委书记潘伟明,这样的巧合就跟事先安排好的似的。 做到省长这个职务,平时出行不敢说有人鸣锣开道,可基本上还是前呼后拥的,一般的人是见不到的,更别说见到熟人了。这样的概率小的无异于中大奖,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却偏偏能遇到潘伟明,就像幂幂之中有人可以安排了似的。 从平原县回来,说是对曙光厂和清河市的事情放手不管,可真要什么也不管,也还真不是齐天翔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因此,上午参加完省报组织的经济形势报告会之后,齐天翔主动提议到报社参观一下,也才有了齐天翔对报社的视察。 社长,总编等报社的高层,对齐天翔的视察既喜出望外,又忐忑不安,搞不清楚齐天翔真实的用意,更不清楚该让齐天翔看些什么,又汇报些什么。 原本由报社主办的年度经济形势报告会,只是一场论坛性质的经济活动,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今年已经是第五届了。往届都是报社邀请一些省内外的经济学家和专业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以及一些资深的新闻从业人员,就当年的经济形势和热点经济现象,进行一些研讨和分析,以此提高省报的社会参与和影响,是一场刷存在的活动。 政府方面,只是最初的一届,邀请到了省长陈能亮到会祝贺,并发表了主旨演讲,后面的几届都没有邀请到省长,甚至副省长到会的都很少,只是发改委、国资委,或者省直一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出席。可这一届却是开幕当天,才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省长齐天翔要参与报告会,并进行大会发言。 一时间,主办方乱作一团,赶紧请示报社主要领导,而报社上到社长总编,下到各部主任,谁也不知道齐天翔与会的用意。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齐天翔上任省长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有对报社的宣传工作进行过什么指示,更没有直接参与过什么重大的宣传活动,连以往经常发表的理论文章,也不再交由省报发表,甚至报社安排的专访请求,也被齐天翔婉拒了。好像就是一门心思搞经济建设,埋头务实工作的样子。 情急之下,报告会只能临时提高规格,除了所有报社高层领导集体到会,改变上午的会议议程,以齐天翔的经济报告环节为主,根据时间确定活动内容,已经安排好的议程顺延。另外,就是向省委宣传部汇报,请部领导出席报告会。 一切都在仓促中进行着,可结果却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井然有序,而随着齐天翔和周通的与会,特别是与临时赶来的唐建国相谈甚欢的场面出现,显得其乐融融,波澜不惊。 齐天翔的经济形势报告作为主题演讲,受到了所有与会者的关注,而在五十分钟的主旨演讲中,齐天翔不拿讲稿,不看资料的即席演讲,既有对今年以来经济数据逐月变化情况的介绍,也有对既往年份和全国各相关身份的比较,纵向和横向的比较都非常祥实和客观,既体现了齐天翔的视野,更是提升了报告会的格调。 整个演讲从开始到结束,齐天翔既像是即兴演讲,又像是有备而来,让人颇费猜测,可更让费解的是齐天翔的主旨演讲之后,齐天翔会破天荒地要求提前离场,并提出到报社参观。 尽管都在一栋大楼里面,可参与活动和参观视察,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行动,报社上下又是一场忙乱,当齐天翔和唐建国、周通等省领导,在报社社长、总编的陪同下,看了编辑室、照排中心、新闻中心等区域,与记者编辑们亲切地交谈,询问各部门不同的工作特点,以及工作程序,勉励大家努力工作,为社会和经济发展注入更多、更好的正能量。 齐天翔的情绪十分饱满,讲话也是充满了鼓励和赞扬,自始至终都是面含微笑,神态亲和,不停地频频点头,看上去对报社的各项工作非常的满意,而与唐建国不时的交流意见中,也能听出他的赞扬和满意的表示。 视察和参观都很是正常,与编辑记者的交谈也是勉励有加,齐天翔似乎就是来表示关心的,并没有什么目的或要求,只是齐天翔对社长韩庭训和总编付守成的话语,有些耐人寻味。 看似无意中的强调,可当着唐建国的面,平和地说出省报是省委机关报,是省委、省府领导全省工作的喉舌,在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发挥主渠道作用,积极引导和影响社会舆论的方向,通过扎实的工作和灵活有效的宣传方式,倡导正能量,发挥主流媒体的积极作用,以政治家的眼光和视野办好报纸,是一项任务,更是使命。不能忽视了经济规律,更不能唯经济论,一切以金钱为衡量标准,而应该眼光向下,去扑捉生活中的亮点,去发现一些有价值、有实际推动作用的新闻。 整个参观过程,齐天翔话说的不多,更没有什么刻意的要求和强调,除了这些感慨性的言论,似乎齐天翔来报社,只是要参加报告会,只是来看看辛勤工作的记者编辑。 众人簇拥着齐天翔离开报社,走在走廊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也显得那么自然,直到齐天翔看到了潘伟明的背影,并提高声调打着招呼,事情才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齐天翔的招呼,惊动了所有陪同视察的众人,当然也叫住了脚步匆匆的潘伟明。 看到齐天翔等人就在不远的身后,潘伟明似乎有些吃惊,可还是转过身来,快步迎了上来,很远就伸出手来,满脸堆笑地连声说:“有点走神,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报社还能遇到熟人,而且还是齐省长和唐部长,失礼了,失礼了。” “失礼的应该是我吧!这么雅致的清静之地,我这高声呼叫,不但让人惊讶,也显得不够庄重吧!”齐天翔握住潘伟明伸过来的手,呵呵笑着自嘲地说道:“只是能在这里看到清河市委的书记,有些奇怪,情不自禁也就有情可原了。” 齐天翔的话语既说明了原因,又解释了理由,还有些诙谐和调侃的意味,引发了众人一阵轻微笑声的附和,也把潘伟明推到了话题中心。 潘伟明尴尬地笑着,与唐建国、周通,以及社长韩庭训和总编付守成礼貌地握手之后,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专程过来想找韩社长和付总编说点事情,听说都在陪同齐省长和唐部长参观,就准备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没想到在走廊里遇到了,也是巧合,巧合。” “说巧不巧,必有蹊跷,遇到了就是必然,这话有些唯心,可却是实情。”齐天翔意味深长地呵呵笑着,看着潘伟明,然后又看看唐建国等人,缓缓地说:“我与老潘说几句话,你们先走一步吧!” 齐天翔的话语十分简洁,没有过渡,更没有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唐建国等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慢慢地走开,一时拥挤的走廊里,只留下了齐天翔和潘伟明两个人。 看到齐天翔温和地目光目送着唐建国等人离开后,才慢慢地转向自己,而且眼神变得冷静和专注,潘伟明知道齐天翔眼神中的意味,就慢慢地说:“有一些材料是关于清河市和王市长的,我过来核实一下,刚才就是到新闻调查部见了采写新闻材料的记者,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这就准备回去再落实细节。” “什么样的情况需要你这个堂堂市委书记出面,市委办公厅和宣传部都在干什么?需要你去干办事员做的事情?”齐天翔口气中充满了疑惑,也表达出许多的不满,充满奚落地调侃道:“看来整个清河市就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个人了,那要那么多的部门和人员干什么?都是摆设吗?这正常吗?” 齐天翔的声调不高,可语气中的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潘伟明没敢有片刻的迟疑,赶忙满脸歉疚地解释道:“宣传部都做过了协调工作,这事本不应该我出面的,可这件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我始终没有过问和表过态,觉得不很合适,就过来看看。” 潘伟明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力度,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接着补充道:“这是我的责任,诚恳地向您检讨。” “你的责任?你的什么责任?向我检讨?向我检讨什么?”齐天翔一连串地反问着,眼睛了疑问更加的强烈,“你们清河市委、市政府的事情,需要向我检讨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缜密谋划(17) 齐天翔的声音不高,可在空旷的走廊里,却显得严厉和严肃,使得潘伟明一时变得局促和紧张,还有些微的委屈,看着齐天翔想说些什么,可环视了一下走廊,强自忍住了。 齐天翔似乎被潘伟明的神态所提醒,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省长和市委书记,还是不很适合长久站在这里说话的,就严肃地看了一眼潘伟明,淡淡地说:“还是车里说吧!” 齐天翔说着话,径直慢步向大楼外走去,很快就与等着不远处的小张汇合在一起,快步走到了自己的专车前,低头钻了进去,耐心地等待着潘伟明的到来。 这点把握齐天翔还是有的,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也不管潘伟明是不是委屈,自己的吩咐他还是不敢不听的,也不敢不来,齐天翔是充分自信的。 齐天翔上车不久,潘伟明也从另一个侧上了车,而且似乎是经过了情绪的调整,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 齐天翔望了他一眼,依旧是淡淡地说:“说说吧,这里就咱们两个人,如果不方便咱们可以再换个地方。” “不用,不用,这里就挺好,挺好!”潘伟明一连声地说着,看到齐天翔表情依旧那么平淡,就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对于王市长所做的工作,我关心支持的不够,以至于出现了很多不应该有的纠葛,为此我感到很内疚,也觉得应该向您检讨。” 看到齐天翔依旧冷着脸没有作答,潘伟明知道齐天翔对自己的表白不满意,就调整了一下,赶忙纠正道:“我说的不准确,不应该是关心支持,更不应该是纠葛,而是我有私心,对事情的发展估计不足,没有旗帜鲜明地表态支持,使得事情变得复杂,也被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这才造成了王市长现在的被动,我应该负主要责任。” 齐天翔一直在耐心地听着,表情始终平淡,甚至有些冷淡,直到潘伟明再次纠正了说法之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老潘,咱们认识也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吧!不敢说知根知底,基本的了解还应该是有一点的吧!咱们之间有必要绕那么大的圈子,说那么多虚套吗?” “有十三年了,第一次还是协助你们这些专家教授调研行政执法环境,进行全面依法行政试点工作,到现在整整十三年了。”潘伟明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那时候您是大学教授,我是省政府政研室副主任,都是年富力强,思维敏捷的时段,转眼十几年过去,岁月催人老啊!” “岁月催人?还是心生退意?”齐天翔侧过脸来盯着潘伟明,缓缓地说:“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足岁五十七,就想着明哲保身,全身而退了?是不是早了点?即使没有再上一步的可能,到点退休也还有几年的时间吧!这还不包括省人大或政协的过渡,就真的不想再做些什么了?” 齐天翔的话直截了当,没有半分的掩饰,接着说道:“从省委政研室到清河就任市委书记,不是省委没有合适的市委书记人选,而是想让你有更大的空间,再干上几年,不给自己留那么多遗憾,这样的良苦用心你应该能明白。”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省委把我放到清河这个位置上,就是要让我发挥作用,而且省委看重我的,也正是沉稳和坚定,关键时刻能够把握大局。”潘伟明赶忙严肃地说着,似乎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齐天翔,甚至显得有些急切,还有些痛心,“省委的信任,特别是您对我的信任,都明明白白的,可我却没有很好的掌握,想起来也确实觉得愧疚。” 看到齐天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潘伟明赶忙接着说:“请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我和王市长之间的关系,对清河市的整体局势产生的作用,我会摆正关系的,也是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将相和,万事和,廉颇蔺相如的故事看上去简单和浅显,可实际意义却很耐人寻味啊!”齐天翔目光有了些许的柔和,话语也显得有些语重心长,感慨地说:“清河的水深水浅,你也应该很清楚,把你和王金龙放到清河,就是要让你们二人携手做些事情,而不是互相隔山观虎斗。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你是市委书记,坚持方向,把控全局,是你的职责,做好是本分,做不好就是失职。” 看到潘伟明不停地点头称是,齐天翔微微笑着,由衷地说:“咱们之间不陌生,所以我愿意与你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说心里话,但好话不良善,更不中听,咱们那说那了,我不再说第二遍。” “这些我很清楚,也很感激您能跟我说这么多,您胸怀坦荡,真诚待人,不拉帮结派,更不靠权谋之术笼络人心,能跟着您做事是我的荣幸。” 潘伟明对齐天翔的话既感到震惊,也感到暗暗地高兴。作为省长,齐天翔能这么说,一方面说明齐天翔对他的作法深为不满,另一方面也说明齐天翔没有将他归入另类,这就是最好的状况。 王金龙是齐天翔的人,这是河海官场谁都明白的事实,而且随着齐天翔地位的稳定和可能的上升,王金龙还会有更大的作为,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实。齐天翔将他放在清河做市长,郝涵离开之后也并没有顺势将他从市长的位置挪到市委书记,除了资历和经历之外,也还是有让他历练和蛰伏的意味,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储备。不能出事和顺利过渡,是齐天翔对王金龙的希望,他们二个人即使没有什么约定,也都是在等待和积蓄力量。 正因为有这样的底气和依仗,王金龙才敢放手做些什么,这种情况下,自己站干岸看笑话,的确是让齐天翔很恼火的事情。事情尽管才出来几天,齐天翔就站了出来,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事情的处理,可连夜将王金龙招到曙光厂见面,就传递出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齐天翔不会坐视王金龙败阵。 今天齐天翔到报社来视察,尽管不一定就是为王金龙的事件而来,可拉着省委宣传部长唐建国陪同,也表明了自己不仅仅是河海省的省长,还是省委的副书记,同样有能力干预局势。 潘伟明暗自庆幸今天在这里遇到了齐天翔,又恰到好处地是为了王金龙的事情过来,这种表现也是一种态度,不敢说态度鲜明,起码也是态度鲜明的表示。 “我能走到今天,没有您的支持和关注是不可能的,这点我心知肚明,也明白应该做什么,还是刚才说的那句话,请您放心,我与王市长之间一定紧密配合,始终同心协力,任何想钻空子的企图,都是妄想。” 听到潘伟明说到这里,齐天翔大度地笑了,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也就行了,都是在官场中侵淫了半辈子的人,什么话听不出来,什么形势看不清楚,只要潘伟明不被其他势力所拉拢利用,现阶段清河的事情是不足为虑的,想到了这些,齐天翔微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你也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并没有做什么,也不会刻意去干预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自己在做,业绩也是你们自己创造的,我不抢功。” 齐天翔说着,随即转换了语气,略微严肃地看着潘伟明说:“这次遇到你,其实也还不是想说你们清河市一些突发的事件,而是想说说宣传和机构优化的事。”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一下,原本是想顺势说说自己去曙光厂的事情,后来觉得没有必要就没往下说。一则自己去曙光厂只是去看看,本身就没有通报,也没有告诉潘伟明,现在说来有画蛇添足之嫌。另外自己作为省长,就更没必要更下属解释什么事情了,这点必要的霸气还是应该有的。 “曙光厂全员促生产,保订单的工作,现在搞得是热火朝天,而且是采取的传统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做法,干部带头,党团员和先进工作者起模范带头作用。这些植根于大型国有企业的一些作法,体现的不仅仅是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也是工人作为企业主人翁的具体体现,由此迸发出的旺盛工作热情和精神面貌,对于现阶段社会舆论和社会稳定,有着很典型的意义。”齐天翔认真望着潘伟明,发自内心地说:“我希望你也去看一看,作为树立和改善社会风气,加强党风建设的一个典型,进行宣传和推广,争取成为全国可以叫得响的先进经验。” 看到潘伟明不停地点头,齐天翔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另外就是产业园区管委会和曙光厂高效运转的行政管理体系,对改善行政管理手段,强化服务意识,减少管理环节,就有着很强的示范意义。你也可以去看一看,把相关经验和作法好好总结一下,对下一步的机构精简和转变职能,都有着一定的借鉴作用。” “请齐省长放心,我立即按照您的要求,不但自己去学习体验,也一定组织相关部门进行安排部署,把这典型经验抓好,产生巨大的辐射作用。”潘伟明等到齐天翔说完,就语气坚定地表示道:“曙光厂的发展和进步,对清河市的各项工作也是巨大的支持,管委会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我一定会把这些工作安排好,组织好,不让您失望。” 潘伟明的表态,在齐天翔的预料之中,也是他想要的,达到了这样的目的,无疑也是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稳健地推进了一步,齐天翔感到很满意。 第四百五十章 缜密谋划(18) “说好了午饭在我们机关食堂解决的,可又临时通知不来了,让我和梁市长眼巴巴的翘首以盼,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頂點小說,”齐天翔一进门,手就被迎上来的吕山尊紧紧地握住了,接下来的就是轻松的问候了,“看您这风尘仆仆的,不会是又到哪里转了一圈回来了吧!中午饭对付了吗?” “到哪里还对付不了一碗手擀面?又不是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天上飞禽海底鲜,还不至于饿肚子。”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吕山尊,略微戏谑地调侃道:“梁市长翘首以盼我还相信一点,你老吕这样的高度,再翘首,哪视野可是难以估量了。” 齐天翔的调侃,立即引发了办公室里一阵轻微的哄笑,齐天翔随即与梁冰玉握了手,歉意地笑着说:“让梁市长等待,实在是不应该,虽然事出有因,可爽约总是其罪难恕,尤其是对女士爽约,就更不应该了。” “那好办啊!听完城管局的汇报,看望完方振全局长的队伍,咱们可以接受齐省长的道歉,只是不知道去哪里赴宴,又准备让我们吃些什么?”梁冰玉爽朗地笑着,接过齐天翔的话说着,随即戏谑地望了一眼吕山尊说:“要是什么手擀面,或者一个菜什么的,我看就免了吧!” “我和老吕就这点秘密,就都被梁市长给抖露了,看来那个小据点是不能去了。”齐天翔望着梁冰玉笑着说,随即微笑着与办公室其他几位同志热情地握了手,然后盯着方振全看了片刻才亲切地说:“方局长看上去瘦了不少,看来也是操劳所致吧!” “忙的多了,吃的少了,自然就瘦了呗!”未等方振全答话,梁冰玉就接过话来说着,可语气中除了奚落,还是多了很多赞许的成分,“也很是不容易了,座驾卖了,现在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体力消耗自然大了,而且现在上到局长书记,下到办公室科员,都有管理片区,每天早中晚至少要到片区三次,每次就按一个小时计算,也应该有三个小时了,这之后才是当局长管理全局的工作,坚持下来也很是不容易了。” 齐天翔听着梁冰玉的介绍,慢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意地打量着置身的这间办公室,感慨地望着方振全说:“这间办公室也不是上回我来的哪一间了吧!听说五层的办公楼你们腾出了二层搞出租,想法不错。没有了舒适的办公室,没有了专车接送,还没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如果再没有不菲的收入,这种工作如果不是凭着一份热情和执着,干着也的确有些了无情趣了吧!” 听着齐天翔温和亲切的话语,尤其是齐天翔脸上赞扬的神色,方振全调整了一下情绪,老老实实地说:“听起来好像挺严峻的,没有专车,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没有了特权,还要下片区管理,其实还满不是这么回事。” 看到齐天翔和几位市领导专注的眼神,方振全换了一口气,接着说:“一个堂堂的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局长,管理着一千多人的执法队伍,光执法车辆也有几十台,没有了专车,可还能少得了我的车坐?我们的片区管理,也是各级机关在职干部对片区工作的管理和监督,主要还是监督,使得基层管理更规范,群众反映问题可以更直接更便捷一些,都是小组型配置人员,我不参与工作照样也有人干,我和几位副局长所做的,只是一份自觉和表率作用就是了。” “相对于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抽烟、看材料,每天下片区走走看看,不但可以接地气,更可以接触更多的人和事,这样的工作效率更高,更有效果。”方振全神情严肃地望着齐天翔,没有任何掩饰地说:“这点忙乱和工作量,比着在部队时超强度的训练,简直不算什么,不但我这个老兵能适应,所有的城管干部都应该能适应,一支钢铁队伍,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铁的纪律和执行力,想要有个旺盛的精神状态和优良的作风,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一个铁的纪律,好一个精神状态和作风,这就是对抓管理带队伍最好的诠释了吧!”齐天翔对方振全的话语非常满意,微笑地看着他,然后严肃地对吕山尊和梁冰玉说:“打铁须得自身硬,就是这个意思吧!拿出部队建设和管理的劲头,领导干部带头,机关干部率先垂范,要求基层干部做到的,自己先坚持做到,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和强有力的管理手段,还愁带不出一支作风顽强,敢打善拼的钢铁队伍?” 齐天翔声音渐渐高亢了起来,望着吕山尊和梁冰玉微微地点头表示认可,齐天翔的目光又转回到方振全脸上,微微笑着说:“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你的钢铁之师吧!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队伍已经集中和整队完毕了,大家都很忙,还有具体工作要作,这些应景的事情,还是不要占用大家太多时间的好。”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方振全赶忙站起身吩咐工作人员进行准备,随后陪同齐天翔等人一起走出办公室,来到设在楼下的一排桌子前,殷勤地安排齐天翔和吕山尊、梁冰玉坐下,然后才快步离开了。 当方振全再次进入众人的视线,是在团体操的方队里,与另一名副局长以方队领队的形象出现,进行着团体健身操的表演。军人出身的方振全,身体尽管瘦弱,可腰板挺直,动作有力,一招一式规范认真,与全队协调一致,把个简单的健身操作的整齐划一,又显得韵味十足。 几个团队的团体操表演,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掌声,也使得在城管局院子里进行的汇报表演,成为了不少路过群众驻足观看的热点。随后进行的分列式表演,更是因其队列的整齐,步伐的一致,以及神态形体的孔武有力,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掌声和赞许声始终不断。 齐天翔和吕山尊、梁冰玉等人认真观看着表演,不时为方队的精彩动作鼓掌,脸上始终洋溢着温煦的神情,更对这样的表演表示着赞许。 团体操和分列式安排的都很紧凑,时间也衔接的很好,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所有表演就都进行完了。齐天翔等省市领导,就在所有城管队员的掌声中,离开了现场,回到了二楼会议室。 齐天翔被请到了面向大门的椭圆形会议桌中间的位置,吕山尊和梁冰玉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两边,还有主管城管的副市长等人,对面是方振全和城管局领导班子成员,以及几个主要区县的城管局负责人,使得不大的会议室,立时显得界限分明起来。 由于刚刚进行了大运动量的表演,表演之后接着就是汇报,时间衔接的很紧凑,对面参与汇报的大多数人都是大汗淋漓的,尽管都匆匆地洗了脸,可身上汗湿的衣服却掩饰不住曾经的大体力运动,更难掩些许的狼狈,还有一些紧张。毕竟当着省长的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方振全和所有人员都就位,准备开始汇报了,齐天翔微微笑着,不露声色地环视着众人说:“我有一个提议,咱们不妨先休息二十分钟,让大家都喘口气,刚进行了那么大强度的表演,同志们也需要略微休息一下,另外就是换换衣服,即使现在没有新闻单位的记者在场,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才能很好地与旺盛的精神状态相辅相成嘛!” “齐省长这个提议很好,很及时,也充满了人性化,毕竟刚看了你们精彩的表演,还是让我们几位好好回味一下也好!”吕山尊浑厚的嗓音很有磁性,望着方振全慢慢地说:“还是从你这当局长的带头,休息二十分钟,整理一下内务,然后准备投入下一场汇报表演。” 有了齐天翔的提议,再加上吕山尊的具体指示,方振全没有迟疑,立即站起身,招手示意所有城管局的人员站起身来,庄重地向对面的各位领导敬礼,然后转身有序地退出了会议室。 随着会议室大门的关闭,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吕山尊说:“你这当兵的出身,又是带过兵的人,刚才看了老方他们的分列式表演,说说你的印象,像要达到这样的水平,需要训练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好,还要因人而异。”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是没话找话,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就呵呵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对于没有任何队列和整训基础的人,一般要两到三个月。新兵训练三个月,基本就是队列和基础训练,那还是每天都要进行的训练,像老方他们这样的队伍,既要开展执法管理工作,又要保证相应的政治学习和业务学习时间,恐怕就不是三五个月能够达到这个水平了,看来没有长期严格的要求和随时随地的训练,要想有这样的表演,很不容易。”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话,左右看看身边坐着的人,赞许地说:“全省执法队伍不在少数,拉出来是不是都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我看未必,就这样一种坚持不懈抓队伍素质的韧性,就值得肯定,更值得好好宣传一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 缜密谋划(19)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老方是当兵的出身,自然深谙带兵之道,有这样的队伍素质也不足为奇了。”梁冰玉听到齐天翔赞许的话语,深为感慨地说道:“另外城管干部的构成,两个主要的方向,大学毕业生和转业退伍军人,这就在某种意义上保证了队伍的整体素质,只要认真加以规范,政治素质和精神面貌还是能够让人放心的。” 齐天翔侧脸认真地看着梁冰玉,耐心地等她讲完之后,才慢慢地说:“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整体素质很高的队伍,也有着很对规范化的具体要求,但面对群众,特别是小商小贩的时候,自身的素质和具体的要求,都被抛到了脑后,简单冷漠,甚至粗暴草率,成为了凶神恶煞的管理者。当然这些问题不仅仅出现在城管系统,公、检、法、司,以及权力部门都或多或少存在这样的问题,这就不免带来了一些疑惑,是队伍的问题,还是体制机制的问题?” 看到自己的话是在座的各位都陷入了沉思,齐天翔只好自问自答道:“我认为还是理念出现了问题,以前我们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那是将公权力摆在了服务的位置,做好服务,为老百姓办事,是国家权力机构和政府机关的基本职能,做不到或做的不到位,老百姓就可以找你说事,甚至可以骂娘说难听话。” “这就是我们过去采取的工作方法,也是现在饱受诟病的人性化,或者软弱无力的政府管理方式,存在了几十年,也实实在在被老百姓认可了几十年。”齐天翔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随着法制建设的不断深入,尤其是依法治国、依法行政工作的推进,执法权和法律法规的刚性被不断强调或强化,老百姓的法律意识也在不断增强,可随着执法手段的增多,执法部门的增加,社会秩序和执法环境,没有随着各种手段和措施的强化而好转,反而有恶化和对立的倾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应该说我们所做的努力不可谓不多,采取的措施和手段不可谓不完善,怎么就没有产生相应的效果,达到预期的目的呢?” 吕山尊看到齐天翔深邃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回应齐天翔的问题,就想了一下,严肃地说:“其实齐省长是在启发咱们大家的思考,答案在他的讲话中已经明确了,那就是依法行政的同时,强化了法律法规的权威,以及执法机关和执法人员的权利意识,恰恰弱化了公民和老百姓的监督权利,不断完善的法律法规和执法措施,只是将执法机关和执法人员的公权力无限放大,从而将他们置于到了老百姓的对立面上,只要执法就是对百姓利益的侵害,而这种侵害往往还是以法律的名义,堂堂正正地在公众场合,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武断和生硬,吕山尊有意缓和了一下语气,望着齐天翔紧接着说:“一个执法者,或者说一个政府工作人员,不管受到过什么样的教育,也不管自身素质和修养如何,只要是进入到执法环境,或者说是面对老百姓的时候,态度马上就有了巨大的变化,仿佛执法就是对立,执法就是处罚,政府给了他法律的授权,似乎不强制采取一些手段,就体现不出来权威一样,而且只要是执法,就是处罚,或者说罚款,好像执法就是为了罚款,罚款就是执法的全部。”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所谓的八顶大盖帽管不了一顶破草帽的问题,是我们的执法刚性不够吗?还是我们的执法目的出现了问题?”吕山尊似乎陷入了矛盾的思考之中,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要八顶大盖帽去管一顶破草帽呢,一对一的管理不行吗?一个部门出面就显示不出政府的权威性了吗?这还是能摆在桌面上说的的问题,至于选择性执法,执法犯法,徇私枉法,甚至以权代法,以及个人因素产生的乱象,就更是千奇百怪了。” “吕书记说出了重要的问题所在,那就是多头执法和唯利执法的乱象,似乎有了法律法规授权,就有了敛财的依据,与民争利,伤民害民都是以法律的名义。”看到吕山尊渐渐激愤起来,梁冰玉接过了话来,望着齐天翔冷静地说:“还是您刚才说到的,执法和服务的关系问题,这才是部门利益争夺的关键,收费管理,管理收费,似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没有想到服务的问题。” 梁冰玉说着,不由得冷笑了一下,看着齐天翔说:“倒也有不为收费的服务,那就是另一个面孔了,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因为不收费,也不能不办事,所以就是刁难和扯皮。因此根本的问题还是管理和服务,还是监督和制约,把监督和评价的权利交给老百姓,不敢说解决一切问题,起码能端正一些单位和人员的工作态度问题,饭碗毕竟比态度重要的多。” 齐天翔知道梁冰玉所说所指,是因为她想起了去年自己刚上任时,在劳动服务中心大厅遇到的尴尬一幕,因为替一个下岗女工出头,遭遇到工作人员的白眼和抢白,一气之下召集服务中心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大厅集中,当场就使几位脱岗没有到场的干部被免职。 这件事情影响很大,尽管有人非议齐天翔以市委书记之权威,强龙压地头蛇,获得了名誉和声势上的优势,可也不得不承认,齐天翔的滥施淫威,的确对河州市机关干部作风,起到了一定的震撼作用。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淡然一笑,心照不宣地说:“这就是我想说的问题,面对处于弱势的老百姓,任何的执法和服务行为,都直接反映着机关的工作作风,代表的也是政府的形象。我们是管理者,更是服务者,老百姓纳税供养着我们,不是要一群高高在上的权力阶层,而是能够为他们服务,维护他们切身利益的管理者。不能让每一个受了委屈的群众,都指望有一个青天大老爷来主持公道,来沉冤昭雪,我们不是封建王朝的官员,更不是青天大老爷,法制社会需要的不是某一个人的伟大,而是一个群体自觉自愿的为老百姓服务,这才是社会昌明的基础。” 齐天翔说着话,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对会议室的各位说:“光顾咱们说话了,占着人家的会议室,让人家集体在门外等待,咱们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梁冰玉钦佩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很为他的细心和把控局面的能力折服,没有过多的迟疑,就用目光示意工作人员开门,以便验证齐天翔预判的准确性。 果不其然,大门打开,正像齐天翔说的那样,方振全带着自己班子成员,正静静地等待在会议室门外。见到大门开启,才整齐有序地鱼贯而入,走到了各自的座位前,站成一排,庄重地举手敬礼,然后才落座,就像是有人发布口令指挥一样。 齐天翔神情庄重地望着方振全和他的同事,满意地微笑着,左右看了一眼吕山尊和梁冰玉等人,然后才是面对着方振全说:“这样就好多了嘛!钢铁之师,威武之师,首先应该是文明之师,仪容整洁、威武雄壮是基本的要求。” 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满意地赞扬着,随即有看了一眼吕山尊和梁冰玉等人,爽朗地笑着说:“我看这工作汇报就不用了吧!刚才的表演,现在的仪容仪表,以及军人般的作风和规范,本身就用实际行动汇报了城管局抓班子、带队伍的成就,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再听详细的汇报就难免狗尾续貂之嫌了,还是直接进入存在的问题和困难环节吧!” 齐天翔没有停顿,语调柔和地继续说着:“我看了同志们前后所穿的制服,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换穿其他同志的,成色都已经不是十成新的,这么盛大的表演都没有新衣服可穿,其余时间就可想而知了。装备问题看来是一个突出的问题,那么其他问题呢?我们看不到的问题都是哪些?都可以说来听听。” 齐天翔的话娓娓道来,声音不高,就像是对面拉家常,没有一点省长的架子,而且话语入情入理,很有感召力,及出乎大家的意料,可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仿佛温文尔雅的省长,就应该有这样贴心暖肺的话语,就应该这样平易近人又体恤下属。 由于有了齐天翔的提示要求,方振全的汇报就简短了很多,没有过多地介绍全局的情况,也没有过多地介绍经验和作法,当然困难和问题也并没有说过多,只是对城市管理执法过程中,存在的一些矛盾和问题,尤其是部门交叉,权责不清,执法依据等问题,进行了一些归类和汇报。 第四百五十二章 缜密谋划(20) “这些问题提的好,很有针对性,也很适合今天的场合,面对方家,也还就是要请教这样的问题。”方振全的汇报刚一结束,在其他同志准备汇报的间隙,吕山尊插话进来说:“齐省长在城市管理和依法行政方面,是大家,年轻时就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有着丰富的理论积累和研究心得,解决实际问题当然离不开齐省长的具体指导,理论和实践都需要。” 吕山尊的话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微微笑着,等掌声平息之后才看着吕山尊说:“有理论研究心得不假,长期致力并关注这方面的工作也是实情,可实践经验和方法却是不多,要有去年老方他们的问题,我就解决了,还用的着等到今天?” 齐天翔瞥了吕山尊一眼,面对着将要开始汇报的一位副局长,温和地说:“实践出真知,还是你们来自基层一线的经验和体会,才更有实际指导意义,还是听你们说吧!” 汇报继续进行,但每个人的发言都力求精炼和简短,很快就全部结束了,面对着大家期待的眼神,齐天翔知道是自己讲话的时候了,就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开口道:“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的同时,应该说更感慨变化真大。” 齐天翔简短地说了这么几句之后,微微笑着停顿了下来,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才接着说:“上次为什么来,今天在场的很多城管局的同志应该还有印象,可以说是时隔一年才进行的验收,今天有了满意的结果。”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笑声,说是附和,倒不如说是对他所说话题的响应,齐天翔未等笑声平息,就继续说道:“一次突发事件带来了全市城管系统的大变革,是偶然,也是必然。当初方振全同志自加压力,自断后路的作法,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捏了一把汗,担心坚持不下去之后的反弹,后果会很严重,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今天的表演就充分证明,自我加压的结果要么是毁灭,要么是迸发,我看到了迸发后的钢铁之师,雄壮之师,这一切都没有让我失望。” 齐天翔亢奋的讲话,稍微告一段落,使会议室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瞬间使不大的会议室沸腾了。齐天翔微微笑着,与吕山尊和梁冰玉交换着会意的眼神,直到掌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才接着转入了正题,缓慢却是严肃地说:“城市管理体系从发展到今天,说长很长,建国之后的政府行政管理构架中就有城管这个部门,隶属于建设规划部门。可说短也很短,从南方首创的城管执法大队开始,不过也就是这二十多年的时间,有些县级城管执法局,更是只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说是随着城市建设和发展应运而生的一个部门,是一个新生事物,本身就是在摸索中起步的。” “行政执法也好,综合执法也罢,城管体系建设产生的依据各地都有着不同的理由,但存在的问题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与法有据方面的欠缺,也可以说是随着市场化和城市发展应用而生的,是自下而上设立的,有着必然产生的原因。”齐天翔神情变得严肃,似乎进入了思索状态,缓慢地接着说:“但在法理上却有着天生的不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工商管市场,质检管产品,流通有商务,出口有海关,道路是交警在管理,环境卫生有公共卫生和环境规划部门管理,路灯、广告更有城建部门负责。城管局到底管什么?这不但是老百姓的疑问,更是许多官员的迷惑,城市环境综合整治有城管的身影,市场秩序维护有城管,城市拆迁也有城管人员参与,可以说是人家管的城管不管,人家不管的城管都管,很多时候城管局成为了市政府的执法队,是某些基层领导看家护院的打手。” 齐天翔口气变得冷峻,看向众人的目光变得严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继续说道:“城管自诞生之日起,就面临着非议,也饱受争议,由于产生的原因各异,队伍扩张迅猛,一度成为暴力执法,伤民害民的代名词,自己还满腹委屈,领导指示不做不行,任务要求,不干也不行,在领导权力和群众利益的天平上,管理和服务弱化到了仅仅只是管理的角色,而且监督机制严重的不健全,谁来监督城管部门的工作,成为了一个难题。” “省政府没有得到省人大的授权,组建城管机构,全省的城管建设工作,还是由省政府法制办在负责,但面临重重的权力格局,从谁的蛋糕上切下一块给城管,法制办没有办法,连我这个省长也没有这个权力。”齐天翔不愿在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了,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看了一眼方振全,侧过脸来对吕山尊说:“好在方局长自我加压,进行了大胆地改革,想起来很难的问题,其实做起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那就是量入为出,裁剪人员,队伍精炼了,工作也好做了,精神面貌也好了,形象也改变了,这就是好多开端嘛!坚持下去,多几个这样勇于改革的实干家,我们政府和社会的很多矛盾,是不是就可以有效缓解,和谐社会关系就可以建立起来了?” “齐省长很给我们面子了,城管执法过程中,出现了那么多的对立和矛盾,产生了那么多的负面社会影响,省长都没有点明,可现实情况什么样?我们在座的各位不清楚吗?”吕山尊明白齐天翔看自己的意思,就接过话来说道:“不说以前,就整顿机构之后这一段时间,服务就规范了吗?对立和粗暴执法的问题就没有了吗?” 吕山尊嗓音浑厚,加之他那魁梧的身材,不严自威的面庞,使得他的讲话即使平和,也显得严肃和威严。简单的反问之后,接着说道:“城管执法,治安维护,社会维稳,好像就是人越多越好,最好是一个任务哪怕只是针对一个市场,几个商户,也是去个几百人的好,似乎这样就能保证执法力量的压倒多数,就没有想想,再多的执法人员,比着众多的老百姓,不还是杯水车薪吗?有这种思维的人,恰恰忘记了自己就是老百姓中的一员,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可以淹没一切权势和丑恶行径。” 吕山尊似乎激动了,转过脸去看看齐天翔,遇到了是齐天翔赞许的神色,就又望了一眼梁冰玉,慢慢接着说:“公安、城管作为社会治安管理和稳定的窗口单位,队伍是越来越庞大,人数也是越来越多,协警、协管满天飞。一个基层派出所就是几十号人,一个城管中队也是几十人,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真有那么多做不完的工作吗?养那么多人就得有那么多钱,没有了就是罚款收费,与民争利,侵害企业和商户利益的事情,就永远也减少不了,并且会越来越多。执法变成了收费,而且是以法律的名义,就是不提服务,不提改善社会关系,这样的执法行为怎么维护政府和自身的形象?长此以往这样一支队伍还有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我看值得研究。” “齐省长和吕书记都提到了城管队伍存在的问题,以及由执法带来的矛盾和对立,这不是一件小事,希望在座的各位认真进行思考。”梁冰玉在吕山尊结束了讲话之后,慢慢地接过了话题,看着对面的方振全等人说:“设立城管局的初衷,是为了有效管理市场秩序,为商户提供必要的指导和服务,从而达到规范市场行为,美化市场环境和方便百姓生活的目的。应该说初期的确达到了一定的效果,可随着队伍的扩大,任务的增多,尤其是经济利益的驱动,市场反而多了一个收费主体,法律之外又多了一个变通的中间角色。” 梁冰玉的口气含着讽刺的意味,脸上也是奚落的神色,侧过脸去看了一眼齐天翔之后,接着说:“占道经营都知道是违法行为,可经过城管的允许,特别是缴纳了足够的费用之后,就变成了合法。商户私搭乱建,尤其是临街住宅破窗开门,这些严重违法和改变住房属性的事情,经过城管批准和收费,就变成了合情合理。还有就是站点的建立和撤并,都是城管部门可以决定的,我就纳闷了,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利,收费之后造成的社会矛盾和问题,你们想过解决的办法了吗?又想过如何解决吗?” 一连串的反问之后,梁冰玉神情严肃了起来,望着对面提高了声调说:“整顿队伍是第一步,你们作的很好,齐省长和吕书记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也很满意,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市委、市政府交给你们城管局的任务,不是收费,不是违规开口子,更应该是收拾烂摊子,而且就从群众反应最强烈的占道经营和私搭乱建开始,多长时间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你们自己估算一下,给我一个时间表,到时我来验收。” 第四百五十三章 缜密谋划(21) “问题很多,矛盾也不少,这就是目前城管工作的现实,谁也回避不了。”齐天翔接过了梁冰玉的话题,慢慢地说着,原本按照常规,齐天翔讲话结束,吕山尊和梁冰玉作为陪同调研的市领导,进行过总结发言后,会议基本上也就进入了尾声,可齐天翔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就一反常规地接着说:“但有了问题怎么办?我想每个人都会明确地回答,那就是解决,可怎么解决?从哪里入手解决?这就是我们大家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 齐天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左右环视着吕山尊和梁冰玉,既像是交换意见,又含着解释的意味微微笑着说:“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不妨多说几句,多想几个为什么,想明白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城管执法,或者说城管体系建设是一个新课题,出发点是管理,而不是服务,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以政府的名义,建立一个与公安体系一样的管理和执法机构,不能说没有必要,但问题是建立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又开展什么样的工作?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方振全等人,严肃地说:“如果真是力图建立一个大执法体系,减少环节和多头执法的问题,倒也不失为一种有益的尝试,可现在却是无端多了一个管理架构,就与初衷背道而驰了,扰民伤民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齐天翔神情变得严峻,可语气依然平静地说:“河州市城管局率先在全省开展了转变职能的尝试,减少收费环节,裁撤多余的人员,尤其是临时工和协管,增加服务性工作内容,这点是应该充分肯定的。尽管为此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困难,可通过今天的汇报表演,还是让我们眼前一亮,看到了不一样的精神状态和面貌,有了这个基础,就有了克服一切困难的能力,对此我依然充满信心。”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方振全温和地笑着说:“听了你们刚才的汇报,尽管困难和问题,尤其是自身的困难讲的不多,但不讲并不是没有,这也是回避不了的现实。我们反对穷庙富方丈,但也决不能看着城管局变成穷庙穷方丈。开门七件事解决不了,就不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只要你们穿着制服开展工作,就代表着政府的形象,门面我们还是要的,这就是我让你们整理内务,换换衣服的原因。” “开源节流,节流工作你们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开源工作也在做,效果可以探讨,但这不是我们鼓励的方向,毕竟以管理和服务为只要工作职责的城管局,不能成为一个公司化运营的市场主体,这是基本原则,也是底线,坚决不能任意改变。”齐天翔依旧温和地侧脸看着梁冰玉,缓慢地说:“梁市长刚才提到的变相收费,或者以罚代管的问题,就是坚决需要克服的问题,这没有什么条件好讲,哪怕什么工作也不做,也不能把收费和罚款作为一项工作来完成,可以出租办公楼,也可以变卖车辆,甚至财政借款辰吃卯粮都可以,就是不能向市场伸手,更不能向商户伸手。经费不足的问题,梁市长会想办法解决的,这点相信不会有太多的问题,我就不相信一个年财政收入几十亿的省会城市的市长,会看着几百名城管受难而无动于衷。” 看着梁冰玉微微笑着回应着自己的话,齐天翔接着转向方振全温和地说:“关键是你们作了什么,是不是让市长满意,让市民满意,这就需要你们自己斟酌了,还是那句话,做事,做好事,做实事,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心里装着老百姓,就没有做不好的工作,完不成的业绩。我就讲到这里,希望同志们努力工作,创造新的业绩。”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就响了起来,而且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鼓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 掌声中齐天翔等人也站了起来,预示着汇报会就此结束,在全体与会人员的掌声和注目下,齐天翔、吕山尊等省市领导,缓缓地挥手致意着,有序地离开了会议室。 “晚上怎么安排,是不是在城管局吃了晚饭再走?”吕山尊走在齐天翔的身侧,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这都六点多了,没有报饭怕是咱们小闫老师不管饭吧!” “不在城管局吃了,人家都揭不开锅了,还让人家雪上加霜吗?”齐天翔微微笑着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方振全,略显调侃地说:“倒是应该我请老方吃顿饭,去年就许诺他坚持下来我请他吃饭的,这一拖就将近一年,该兑现诺言了。” 齐天翔看着方振全满脸激动的神情,就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梁冰玉,然后才是望着吕山尊,悠悠地拖着长腔说:“倒是有人该兑现的诺言,迟迟没有下文。女儿结婚,夫人巴巴地登门送礼,就换来了一包花生瓜子和喜糖,还有改日相请的许诺,这一等就从夏天等到了秋天,怕是要等到春暖花开了。” 吕山尊当然明白齐天翔所说的是什么,就呵呵笑着回应道:“您再等,我也是在苦苦地期待着啊!人家要考虑纪检委的要求,还要顾及影响,情有可原啊!不过等下去也好,估计再有个三年两载,咱们赶上喝孩子的满月酒也不错。” “话音可是不善啊!听这意思两位领导这是挑理了。”梁冰玉听着齐天翔和吕山尊一唱一和的调侃,不由紧走了两步,与他们两个平行,快人快语地说:“想喝酒说话,别旁敲侧击地说风凉话,平时想请领导吃个饭容易吗?还不是春节请到中秋,国庆请到元旦,给机会了吗?” 齐天翔听着梁冰玉的反唇相讥,不由微微笑着看着吕山尊,明知故问地说:“还有这样的事情?有饭不吃,有酒还有不喝的?这倒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我们的干部都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外之人了?” 由于看到齐天翔与吕山尊、梁冰玉三人打开了话匣子,其他随行的人员都不由放慢了速度,与他们三人有意拉开了距离,这也正好给了他们三人畅快交流的空间。 “既然这么说,相邀不如偶遇,今天晚上我就请这一回客了,而且是家宴相请。”梁冰玉看到随行的人都远远地站在一边,就抓紧时间笑着说:“请什么人?在哪里吃?两位领导尽管开示,我照办就是了。” “一个菜自然不能去了,人家刚才已经非议过了,机关食堂也不合适,大师傅没有准备,去了也是添乱,纠结啊!”齐天翔望着吕山尊眨了一下眼睛,故作纠结地说:“几个省市领导,再加上一个党校的大教授,目标太大,想大隐隐于市都难。” 吕山尊似乎也陷入了沉吟之中,半天没有说话,看到梁冰玉急的瞪大了眼睛的神态,就呵呵开心地笑了,边笑边说:“还是去河州大酒店吧!哪里相对安静一些,只是梁市长要多破费一些了,哪里的刀可是够快的了。” “有地方就好,我就不相信我这一个月的工资,请不了一顿饭?”梁冰玉很感激吕山尊给她解了围,就大度地笑着说:“你们两位领导先行一步,我与我们家老梁和小梁联系一下,随后咱们酒店会合。” “既然是这样,我也请示一下我们家领导,送礼是人家小闫老师送的,吃饭喝酒我代表了,这是要闹家庭矛盾的。”齐天翔自嘲地笑着,然后对吕山尊和梁冰玉说道:“我先走一步,一会电话通知我就是了。” 吕山尊望着齐天翔,摊开双手无奈地说:“这边是小闫老师,哪边是梁大教授,看来我们家的当家人也得出席喽!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嘛!” 吕山尊的话引发了齐天翔和梁冰玉会心的微笑,也就等于说是结束了简短的交谈,几个人缓慢地分手,与随行人员各自会合到一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谈笑风生地说着闲话,离开了城管局的办公楼,走到各自停放的专车前,与送行的人员握手告别,结束了这一下午的视察工作。 “先去家里接上闫老师吧!晚上梁市长请客吃饭,专程邀请了她。”齐天翔等到专车平稳地行驶起来之后,缓慢地对小张说:“你给闫老师打个电话,让她准备一下,送完我们你们二人就回去吧!” “不用我们接您回来了吗?”小张不解地问道:“还是我们等一等吧,晚上也没有什么事。” 齐天翔没有片刻的犹豫,慢慢地说着:“不用了,家庭聚会,时间不好控制,还是不要等了。这么多的人,又是在市里,还怕没有车回家吗?” 齐天翔这样说着,会心地笑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缜密谋划(22) 重新聚拢是在近一个小时之后,齐天翔的专车开到楼下的时候,闫丽已经收拾停当在家里等候,齐天翔上楼去换了衣服,稍微休息了片刻,才与闫丽一同下楼。 原本按照齐天翔以往的习惯,是不需要有这样一个等待和休息的时间了,电话通知到闫丽,而闫丽可以在楼下等候,车一到就可以直接上车走人,赶到宾馆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齐天翔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向来比较珍视,很不愿把时间和精力空耗在等待之中,既不愿等人,也不愿让别人等。可随着身份的转变,尤其是职务的升高,这样的习惯在慢慢地改变,甚至不再坚持。毕竟还要考虑到别人的实际情况,以及给别人留有准备的时间。 就像今天这样的聚会,临时起意本身就仓促,梁冰玉即使第一时间订好了房间,然后通知丈夫梁思励,通知女儿梁婷婷,而且通知之后立即就动身往河州大酒店去,到了酒店之后稍作准备,折腾下来也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一个小时就是包容和涵养的体现,也是能够让人从容应对的空间,这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风度,更是一种体谅。 齐天翔和闫丽到了河州大酒店的时候,梁冰玉夫妇已经到了,而且梁婷婷和其新婚丈夫孟良飞也已经恭候在包间的门口,尽力表现出恭敬和尊重。 尽管使用的是宾馆的专用电梯,而且订的还是远离餐厅楼层的茶餐厅包间,可在河州大酒店这样的场合,要想避开所有的人,也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看到梁婷婷和孟良飞满脸欢笑的神情,齐天翔和闫丽与他们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了,快步走进了开着门的包间,这才对迎上来的梁冰玉和她丈夫梁思励笑着说:“就这么小心谨慎地从后门进来,还是让酒店老总给遇上了,看来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怎么样啊!” 说着话,齐天翔与梁思励热情地握了下手,亲切地笑着说:“书斋里的梁大教授,能够现身这样的地方,也是难得的很啊!” 到了这样的公开场合,梁冰玉夫妇的主次关系还是处理的很好的,梁思励微微笑着回答着齐天翔的话语,而梁冰玉却在与闫丽手拉手亲密地站在了一起,而说话的主角自然是一家之主的梁思励了,微笑着对齐天翔说道:“我的工作范围就是党校和家属楼,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可以说足不出院就能完成工作和生活的全过程,当然不会经常置身这样的场合了。” “老梁的话含蓄却柔中带刺,变相地批评我们这些行政官员,每天里不干什么正事,办公室,会议室,再就是宾馆餐厅了,能干的就是吹吹拍拍,吃吃喝喝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向梁思励,慢条斯理地调侃着:“其实每天能够做的事情,倒还真不如读读书,教教书,这样到显得轻松自在的多一些。” 齐天翔的玩笑使梁思励的脸上有些发涩,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想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 这些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闫丽敏锐的眼睛,就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齐天翔,轻柔地说:“老梁是做学问的,看你口无遮拦地说话,让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齐天翔也发现了梁思励微微窘迫的神情,正好听到闫丽的提醒,就赶忙双手抱拳,歉意地笑着说:“纯属玩笑,没别的意思,老梁你别多心!” 说着话,看向梁冰玉微笑着问道:“方振全没有通知到吗?怎么看不到他的人影,还有老吕两口子,难得比我还路还远吗?” “方振全主动请辞了,这样的场合他参与也是不自在,就不要难为他了,老吕已经到了,可看着你们两口子上来,就没好意思一起来,只能是略晚一步了。”梁冰玉接过齐天翔的话回答着,随即温柔地望了丈夫一眼,笑着给他解围道:“快别说我们这位大学问家了,在您这位方家面前,无论是理论造诣,还是专业修为,就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您是著作等身,文武双修,学而优则仕的典型,我们还得向您学习取经才是啊!” “还是我们家梁市长说的真切,我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梁思励神情逐渐恢复了正常,微微笑着伸出手来示意道:“咱们就别站着谈天论地了还是坐而论道吧!” 梁思励说着,亲切地拉着齐天翔的手,梁冰玉拉着闫丽的手,走到了里间的沙发前,安排他们二人坐下后,梁冰玉赶忙拿起茶壶给齐天翔和闫丽倒茶,边倒边笑着对齐天翔说:“对于茶叶我是外行,我们家梁教授略懂一些,可也不敢夸口,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红茶,您尝尝,看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你可别这么夸他,所谓的茶道他也就是嘴上有,真正能够品评的也还就是他们老家哪边的毛尖,要么就是咱们这里的蒙青,而且价格高了他也是只有看的份。”闫丽未等齐天翔答话,就接过梁冰玉的话说:“现在还真不如当年在学院那会,星期天到茶叶市场转转,买上几种不同类型的茶叶回来,春绿夏花秋乌龙,或者上午绿茶,下午红茶,晚上熬夜时喝点高碎。到现在,茶叶市场不能去了,也就是我还能去跑跑腿,可也只是保证有他的茶和就是了,别的我也买不来。” “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是不懂茶,可说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看来咱们小闫老师,也成了茶道中人了。”闫丽的话音刚落,吕山尊浑厚的嗓音就响了起来,随着话音而来的就是他哪高大魁梧的身躯,以及含蓄的奚落:“看来方家都在,我这外行就更是不敢出声了。” 随着吕山尊的声音一起过来的,是人高马大的身躯和大步流星的步伐,使得紧随身后的夫人和梁婷婷两口子,像是跟班一样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军人就是军人,你看这气势,这气度,虎虎生风,凛凛生威,真是让人羡慕不以。”梁思励赶忙站起身,看着吕山尊对同样站起身来的梁冰玉笑着说:“大将军出兵升帐,也就是这个阵势了吧!” “还是我们家老梁观察细致,一语道白,大将军也不能是孤家寡人,当年气吞山河的西楚霸王,也还懂得怜香惜玉的。”梁冰玉快步迎上去,亲昵地拉着吕山尊妻子的手,微微笑着说:“不过这也就是随意的场合,平时我跟着吕书记出门,他还是比较注意让着我的,尽管我不是小脚女人,可要跟上他的大步,还不得手忙脚乱?” 看到梁思励和梁冰玉都在开丈夫的玩笑,吕山尊妻子瞥了一眼丈夫,怜惜地笑着说:“他呀,工作生活从来就是两回事,往常我们一家三口出门,向来都是他走他的,我和儿子走我们的,跟他在一起不但跟不上步伐,而且目标还太大,都是看他了,想低调点都不行。” “说的也是啊!像老吕这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一样,想不招人眼球还真是不容易。”闫丽听着吕山尊妻子看似埋怨,实则骄傲的话语,就笑着走上去也拉着了她的手,三个女人站在了一处,慢慢接着对她说:“不过你与儿子走在一处的时候也不多了,看看你们家小飞,这身高也快跟老吕差不多了,下来人家爷俩走一处,你就只能单飞了。” “我这身高与吃饭有关系吗?”听着几个女人亲热地说着,吕山尊故作奇怪地看着齐天翔,不解地问:“咱们来是赴宴的,不是来品评老吕的身高和气度的吧!” 齐天翔明知道吕山尊话里的无奈和自嘲,可还是看了他一眼戏谑地说:“没听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山高峰俊雪必压之嘛?你老这么站着不就是对大家眼神的折磨吗?坐下不就完了。” 齐天翔的话立刻引发了大家的哄笑,梁思励看着女儿和女婿已经在酒桌前忙活,并且基本忙的差不多了,就插话进来说:“就别在这里坐了,还是进入正题吧!” 梁思励的话提醒了众人,梁冰玉更是一手拉着闫丽,一手拉着吕山尊妻子,笑吟吟地说着:“让他们几个说吧!咱们先入席,等他们说够了再说。” 看到几位夫人已经缓缓地向着宴会桌走去,梁思励也赶忙示意齐天翔和吕山尊到哪边去坐。大家都是熟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气,但还是将齐天翔让到了主位,梁思励旁边作陪,吕山尊坐在了齐天翔的身侧。几位女士却是坐在了对面,与梁冰玉坐在了一起,依然是闫丽坐在了中间,梁冰玉和吕山尊妻子两边坐着,闫丽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让着,可拗不过梁冰玉和吕山尊妻子的坚持,只好坐下了。 看似随意的座位安排,其实却透着深意,一则也透着主次有别,二则几位女士坐在一起,既有着家宴的气氛,更为了区别喝酒与否的方便,显得随意,却并不随便。 尽管人不多,可却没有安排小两口的位子,而是一边一个站在了两边,照应着酒宴,这也显示出来梁冰玉夫妇的深意。 第四百五十五章 缜密谋划(23) “这酒有点意思了。”齐天翔坐下之后,望着面前已斟满的酒杯,侧过脸对吕山尊笑着说:“酒香四溢,甘洌醇厚,不但有浓香型白酒特有的滋味,还别有另一番情趣啊!” 吕山尊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对站在身侧的梁婷婷温和地吩咐道:“你齐叔叔这是在要酒了,听不出来吗?还不赶紧给你齐叔叔敬上!” “是啊!酒瓶开启,满室飘香,何况是已经斟满了酒杯,就更是诱人酒兴了。”未等梁婷婷有所反应,梁思励就接过话来,环视着众人说道:“众位宾朋都安然高坐,咱们就不妨开始吧?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晚宴可就真是名实相符了。” 得到了众人的表情认可,梁思励就笑着侧过脸去看着梁婷婷,慈爱地口吻吩咐道:“就按你吕叔叔的说法,你和小飞就开始敬酒吧!” 梁婷婷得到父亲的指示,眼神示意丈夫从酒柜上端来了酒瓶、盘子和酒杯,站在了齐天翔身侧。两人配合有序地孟良飞倒酒,梁婷婷双手端起,恭恭敬敬地举到齐天翔面前,甜甜地笑着说:“所谓好酒不怕晚,齐省长请满饮此杯!” 齐天翔缓慢站起身来,没有接梁婷婷手中的酒杯,也没有理会她盈盈的笑脸,而是沉着脸质问道:“你叫我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再来一次,这回大声点。” 梁婷婷的脸立刻飞上了晕红,不由顽皮地伸了伸舌头,很快改口甜甜地叫道:“齐叔叔,良飞和我非常感谢您的光临,请您满饮此杯,为我们祝福。” “这就对了嘛!工作和生活,还是应该有所区别的,不然你们拘束,我也跟穿着盔甲一样的不自在,我可不想始终做契科夫笔下的套中人。”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既像是说给梁婷婷,也像是说给在座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而宽厚,双手接过了梁婷婷手中的酒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然后才是笑着说:“咱们婷婷初嫁人妇,变化实在不小,温柔可人,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梁婷婷双手接过齐天翔手中的空杯子,转身放入孟良飞托着的盘子里,又端起一杯酒,依旧是双手恭恭敬敬敬给齐天翔,矜持地笑着说:“长辈面前不敢放肆,齐叔叔就别挖苦我了,这第二杯酒请您畅饮,祝福我们的同时,也祝福良飞和我的父母身体安康!” 齐天翔不再调侃,双手接过梁婷婷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梁婷婷和孟良飞,然后望着梁思励双手举杯说:“借孩子的酒,祝福良飞的父母和你们两位,心情愉快,身体安康!” 齐天翔的举动,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外,梁思励和梁冰玉赶忙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陪了齐天翔一杯酒。 齐天翔将手中的空杯递给梁婷婷,又接过一杯酒,缓缓地对梁婷婷说:“这第三杯酒祝福你们,祝福青春,未来的路尽管漫长,可只要心像这杯中酒一样纯净,时间会使其历久弥香的。” 齐天翔说着话,将杯中酒饮尽,缓缓地坐了下来,笑着对吕山尊说:“我刚才就说这酒有点意思,这三杯酒下肚,还真是有意思,酒醉、心醉,人也醉了。” “这我倒是没有感觉,我可是只闻酒香,未及沾唇,体会不深啊!”吕山尊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随即站起身来,也是双手接过了梁婷婷手中的酒杯,温和地笑着说:“咱们在座的这三家,你和良飞是表率,希望你们率先垂范,做出个好榜样来,让弟弟们复制。” 说完了这些,吕山尊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而是豪放地连饮三杯,然后才转身坐下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着:“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有资格回答您三杯三醉的感受了,可惜那感觉太美妙,我又舍不得说了。” 吕山尊略带顽皮的话语,立即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笑,也使酒宴的气氛更加的融洽起来。 敬完了齐天翔和吕山尊两位主宾,梁婷婷和孟良飞又走到另一侧,向闫丽和吕山尊妻子敬酒,两人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象征性地喝了一点酒,为酒席增添了欢快的气氛。 随后梁婷婷和孟良飞殷勤地给齐天翔等人布菜,也是象征性地将几个重要的菜肴,给大家分别夹到了面前的盘子里,做完了这一切,小两口礼貌地退出了房间,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长辈们。 小两口退出之后,才是梁思励两口子表示感谢,但却不像孟良飞和梁婷婷一样端酒敬酒,而是频频地提议,喝多喝少大家随意,更多的还是梁冰玉劝两位夫人吃菜。 “看这席面,像是老梁两口子自掏腰包的架势,基本上还是家常菜为主,而且样数也不多,清淡清雅,赏心悦目的同时,也让人没有太大的压力。”看到酒宴的气氛平和而宽松,齐天翔满意地望着酒桌中的菜肴,对吕山尊微微笑着说:“想两位月入过万,这样的席面应付起来应该没有压力,我们也不用背负打秋风的名分了。” “话是这么说,他们两口子是没有压力了,只是不知道酒店会不会有压力了。”吕山尊知道齐天翔话里的用意,也知道经过了刚才的敬酒和劝酒,基本上大家都已经处于酒足饭饱的状态,下来要么是说点正事,要么就要席终人散了,就调侃着说:“市政府的接待宾馆,经济效益是重要,负责人进步还是更重要的,梁市长私人请客,不管费用几何,收不收都是需要点胆量的。” “实收他不敢,不收他更不敢,梁市长的火爆脾气,以及认真到珠铆必较的性格,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清楚楚的。”梁思励知道这样的场合,能够回应齐天翔和吕山尊话语的也只有他了,就深深地望了对面梁冰玉一眼,然后才是看着齐天翔说:“想想也真够难为大酒店经理的,这也就是现实存在的矛盾。这顿饭是梁市长直接打电话订的,如果是秘书安排的,或者是我,或者是我们家婷婷订的,情况就会不一样了。秘书订餐不需要告知具体详情,免不免单不是问题,我和婷婷是直接消费,不需要免单的,更不需要解说过多,但房间和质量难以保障。事出紧急,梁市长就亲自上阵了,越事先声明是私人宴请,越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怎么不让大酒店老总们纠结。” 听着梁思励绕口令一般的讲述,齐天翔完全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就微微笑着接过话来对他说:“越是想简单的事情,越简单不了,这里面含着很深的社会因素,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世故,摆脱这些不容易,还是顺应规律的好。建立一个规矩需要方方面面的努力,坚持就需要面对非议和莫须有的阻力了。如非必须,堂吉诃德没有大战风车的必要,坚持和妥协都需要智慧,更需要清晰地判断,关键是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搞清楚这些就比怎么做重要的多。” 齐天翔想着说着,也清楚自己所说的话比梁思励的话更加费解,可也清楚这话每个人都能听明白,可还是微微笑着补充道:“收不收是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象征性地收一点,这样梁市长的面子可以维护,老总们的难关也能度过,两害相较取其轻嘛!” 感觉出来齐天翔有话要说,几个人也就没有接话,而是专注的望着齐天翔。原本今天的视察就有些出乎吕山尊和梁冰玉的意外,齐天翔是在结束了省报的活动之后,十点多钟才电话通知的吕山尊,说是要到河州市城管局,看望一下老朋友,并说中午到市委机关食堂吃便饭详谈。 中午时又临时有事来不来了,改在了下午两点城管局见面,这样的临时安排和变动是很反常的,也是不合常规的。这也是齐天翔与吕山尊和梁冰玉私交甚好,不然是会引起误解和不满的。 从这一个时期齐天翔的行踪,以及所侧重的领域,到提出到城管局视察,吕山尊和梁冰玉碰头之后,都感觉齐天翔有所预谋,而且下午的讲话也处处有所隐喻,基本上也猜出了个大概。再加上视察结束之后齐天翔借梁婷婷的婚礼说事,单独交谈的意图就更明显了。可齐天翔不说,谁也不好点明,这层窗户纸,也还只能是齐天翔来捅破。 “也不用费心巴力地猜了,老梁不是外人,两位夫人就更是内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齐天翔打破了僵局,微微笑着看看梁思励,又看看两位夫人,然后才是对吕山尊和梁冰玉说:“近期我准备着手对机构和机关事务进行改革,想法向林书记汇报了,他点头同意了,可提议在省长办公会给婉转地否了。情况可能你们二位也都听说了一些,我也不瞒你们,这一次我陪钱震下基层,私下了作了不少工作,想着先在下面整出些动静来,侧面推一推。” 齐天翔看着吕山尊和梁冰玉认真专注的眼神,想要轻松地笑笑,可面部表情却并不轻松,索性缓慢地说:“海东市我准备以旅游开发,带动市场化运作,对基层组织进行变革。清河市想以开发区为主体,推动小政府大服务试点。你们这里是省会城市,社会稳定和整体市场环境治理这方面矛盾及问题比较集中,如果可能的话,不妨以城管局为主体,推进大综合执法试点。这还需要你们市委、市政府详细地论证,缜密谋划。” “在海东市,我也与向东谈了,准备让他到河州市来,下一步展开的机构精简工作,让他多出一些力,毕竟年轻,还需要经经事,历练一下。”似乎是觉得还没有完全说清楚,齐天翔又接着感慨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身边是得有人照顾了,向东和林燕回来,可以解林书记点后顾之忧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齐天翔也就是点到为止,不需要意见回馈,更不需要表态,这点齐天翔明白,在座的吕山尊和梁冰玉也清楚,齐天翔最好临近酒席结束时,说出这样的问题,就是这种用意。 尽管都没有说什么,可从吕山尊和梁冰玉的面部神情中,齐天翔看出了结果和答案,心里觉得踏实,也放下了心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调研论证(1) “孙省长来电话,她上午先一步到出版集团安顿一下,并在哪里等您。”小张快步走进办公室,站在齐天翔的办公桌前低声汇报说:“她的意思,如果您没有其他的指示,请您和周秘书长随后过去也就是了。” 齐天翔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下意识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望着小张点点头,轻声吩咐道:“老大姐还是细心,总怕出什么闪失,就按她的意思办吧!一会周秘书长过来,咱们就动身。” “我事情不多,随时都可以出发。”齐天翔的话音刚落,周通沉稳的声音就响起来,而且随着话音人也走到了跟前,“除了上午去出版集团调研,编办还有一个碰头会,另外就是交通厅服务中心开业,还有环保的一个汇报会,都挤在一起了,今天可是够忙的。” “忙也很正常,不忙反而不正常了。”齐天翔微微地笑着,看着周通说:“先紧眼前吧!早上还有些时间,我先把手边的这几份文件处理一下,然后再一项一项来吧!” 听到齐天翔这么说,周通就摆摆手谢绝了齐天翔示意他坐下的手势,笑着说:“您先忙着,我也过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这下来一走出着办公室,今天怕就没有时间再回来了。” 看着周通说着话却并没有转身就走的意思,齐天翔知道周通是在等着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就想了一下说:“编办的会你去就是了,下来这些事情都要你负责,你就全权处理吧!不用事事都等我。另外环保这边放到下午稍晚一些,老房这一段也是够拼命的了,汇报完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也参加。交通厅服务中心开业剪彩应该去祝贺一下,向东省长哪边你也协调一下时间,我们这边忙完就过去,别让北京来的客人久等。”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周通,周通也明白齐天翔的意思,看齐天翔不再有其他的交代,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小张等到周通出门,看齐天翔没有什么事情再向自己吩咐,就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走到饮水机前续上热水,轻轻地放在齐天翔面前,然后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齐天翔也重新进入到工作状态,每天早到的这一点时间,是一天之中最安静,也是最有效率的时间。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力和精力都是最好的时段,而且也还没有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地支配。 每天早到一小时,是齐天翔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以前在学院教书的时候是自觉,早到一点,可以温习一下教案,也可以静静地读点书。 到了河海之后,这习惯也带了过来,初期也是读书看资料,随着职务的升高,习惯变成了必须。事情越来越多,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越来越紧,而早到一个小时却可以应对很多事情,起码每天需要批阅的文件,就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处理一下。另外,也可以将一天要做的主要工作,进行一些提前梳理,以免临时仓促应对。 随着齐天翔职务的变动,知道齐天翔这个习惯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也开始效仿齐天翔,有些是自觉,还有些却是必须,就像秘书小张和周通一样,但不管是自觉,还是被动,都渐渐在这种改变中,体会到时间带来的自如和宽松,而且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下,也不敢在这个时间段打扰到齐天翔的工作。 就如齐天翔与周通所说的那样,不多的文件,很快就处理完了,而这时也基本到了正式上班的时间。齐天翔按响了桌角的通话器,将小张叫了过来,吩咐他将处理过的文件拿走,并通知周秘书长准备出发。 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程序运行着,小张将文件送到秘书处,然后与周通一起过来齐天翔的办公室。与齐天翔一起出门,小张先一步控制好电梯。小电梯下到一楼,小王已经站在专车旁,打开了车门恭候。齐天翔上了车之后,周通快速上了自己的专车,而在齐天翔的专车启动的瞬间,不远处等候的先导警车缓缓地启动。当车辆驶出省政府大院的时候,车队已然形成,并有序地融入到省城早高峰的车流之中。 很长一段时间,齐天翔不习惯先导车引路,可面对省政府门前车水马龙的交通拥堵,也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尽管省府门前的胜利大道早晚总有加派的交警疏导和指挥交通,可由于这里是城市中心,又临近周边的一个大型的商业区,无论如何疏导,也难以完全做到畅通无阻。 齐天翔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时间的准确性控制往往都是在几分钟之内,可出行的困扰,尤其是拥堵,已经对齐天翔的时间控制产生了影响,甚至间接影响到了他的行为方式的形象,这是怎么也难以接受的现实。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周通的建议,公务出行使用先导车引路。 相对于这边的拥堵,省委哪边就好很多,专用地下通道可以直接连接高架桥,避开了车流和人流。可齐天翔也还是习惯在这边办公,方便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自如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由于考虑了齐天翔的感受,先导车不是紧急情况,不开警灯,不鸣警笛,只是先行疏导交通。但尽管这些措施都不用,车内的警用喇叭和呼叫器,也还是能让通行迅捷很多,时间也可以按照事先的计划得以控制、 河州市作为一个有着几百年建成史的城市,历史和现实矛盾地体现在城市规划和城市布局上。原有的城市规模是以城墙为标志的,作为原有的府道规制,城市格局是有着严格等级限制的。以府衙为中心形成的行政区,以粮食交易和菜市为主的生活交易区,以及绸缎庄、中药铺等组成的商业区,还有围绕着文庙形成的学堂。基本上也还是以城市中心的钟楼为主,向周边辐射,形成东西南北四条大道和相关的功能区,以及街巷组成的辅助区,个区域之间即有联系,有彼此泾渭分明。 能够居住和生活在城墙里面的,若非权利,就是必要,更多为城市提供配套服务的产业和人员,是难以在区域里拥有栖身之地的,只能是在城墙以外生产和生活,为城市提供诸如粮食、饮水、蔬菜、禽蛋、煤炭燃料等必需的生活用品,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格局,一个在晨钟暮鼓中开放和闭合的城市,标志就是哪横亘的城墙,以及可以随时开闭的城门。 一道城墙隔开的不仅仅是城里城外,更有着主次的关系,为城市服务而存在的城外,尽管可能是世居于此,可由于有了城市的存在就有了不同。城市只有一个,可城外却有着不同的层次,一圈圈围绕着城市,中心还就是城市,因为哪里不但有官府,还有着文化和商业,有着这一个区域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权利及地位。 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口的增加和城市化功能的发展,城墙作为防御的特征日渐式微,城里城外的界限也渐渐变得模糊。尤其是城市建设和扩张的需要,城墙被拆除,作为权利的象征不复存在,城里城外融为了一体,城市面临着重新的规划和布局。 尽管拆除了城墙,可城市核心区域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另外就是久而形成的居住和生活功能。城市生活需要的农业和工业生产供应,尤其是工业的存在,占据着紧邻城外的位置,而原有的居民也顺势变成了工厂里的工人,变成了市民。 时间在发展,城市权力中心渐渐的繁衍扩张,原有的府衙和衙署,已经难以承接政府庞大的机构运作,渐渐地一些机关和单位就搬离了中心,在成为建设着新的办公场所,而选择的区域也只能是工业带之外的区域。 这样一圈圈的扩张,又一圈圈地建设,一个以城墙为中心的城市,逐渐演变成中心之外的工业带,以及工业带外延的文化和机关单位,再之外是供应城市生活必须用品的农村,而这个外延在不断地扩大,城市也在不断的生长。 城市发展到哪里,道路也延伸到哪里,渐渐形成了一圈圈包围着城市的环形公路网络,纵横交错地将城市串联和连接在一起。但无论怎么发展,作为城市权利所在的中心地位,也还是因为权力机关的存在而稳固着,而且也形成了哪里有权力机关,哪里就是城市中心的惯例,地位难以撼动。 河州市就是如此,原来的府道衙署,随着旧时代督军和省政府的存在,自然形成了省级军政一体的格局,建国之后成为了河海省的政治中心,地位就此稳定下来,省委、省政府落户城里,这里就变成了全省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无论城市如何扩展,这个中心地位始终稳定,而一些省级机关和单位,却早已经迁到了城市的外围,并依此向外延伸着,辐射着。 第四百五十七章 调研论证(2) 齐天翔今天要去的出版集团,就在城外十几公里的地方。以前偏僻的远郊区,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发展,现在早已经建成了高楼林立的商业繁华区。 由于事先进行过联系,齐天翔的专车在警车的引导下,缓缓驶入出版集团院落的时候,孙萍芳与出版集团的领导层,已经在门廊下等候着了。 看到齐天翔的专车停稳,众人就缓缓迎候了上来,但却井然有序地等候着齐天翔下车,没有人贸然上前开车门或作出什么动作,而是以微笑的目光静候着。 “都在会议室等着就是了,还用得着这么正式。”齐天翔等小王拉开了车门,缓缓地走下车来,迎着孙萍芳走了过去,温和地说:“用不着这么客气,简单自然一些就挺好的。” “这就挺自然嘛!我们也是刚刚聚集到这里。”孙萍芳主动伸出手来,与齐天翔轻轻握了一下,微笑着说:“齐省长第一次到出版集团来视察调研,这对于出版集团上上下下都是件大事,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 孙萍芳说着话,侧过身子,指着身边站着的几位,对齐天翔说:“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出版集团的这几位负责人,这位是集团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李明福同志,另外两位一位是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韩华民同志,以及副总经理、总编辑范玲玲同志。” 齐天翔微笑着一一与三位集团负责人握了手,温和地笑着说:“有的同志见过,有的还不是很熟悉,就不要一一介绍了,等一下需要的时候,大家自报家门吧!” 看到齐天翔这样说,孙萍芳就用目光示意李明福请齐天翔进门,李明福很快就明白了孙萍芳的用意,就会意地笑着请齐天翔进入出版集团大楼,齐天翔也没有推辞,温和地笑着在李明福的引导下,走进了大厅,进门之前,似乎是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停车场,以及环视着堂皇亮丽的大楼。 走过宽敞的大厅,顺着两边的楼梯上到二楼,进入多功能会议室,齐天翔被安排到椭圆形会议桌中间的位子,孙萍芳紧挨着齐天翔而坐,随行的大小官员依次就座,李明福等出版集团的人员坐在了对面。不大的功夫,所有人员就秩序井然地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汇报会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今天,对于我们出版集团是一个重大的日子,齐省长和孙副省长与省文化厅、省新闻出版局,以及相关单位的领导和同志们,到我们集团视察调研,这在集团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必将对集团的发展和进步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我代表集团所有干部职工,向齐省长,孙副省长,以及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李明福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开场白,引发了与会集团人员的热烈欢迎,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并达到了。 李明福很满意自己的讲话,以及集团与会人员的呼应,掌声渐渐平息一些之后,接着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和孙萍芳,声音高亢地说:“下面我向齐省长、孙副省长,以及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简单汇报一下我们出版集团的基本情况。” 得到齐天翔和孙萍芳眼神的同意后,李明福开始汇报起集团的架构和人员组成情况,并着重介绍了集团经营和发展业绩,尤其是对几年来突出的图书出版,以及多媒体和音像制作的发展和进步,介绍的很是详细。说着简单汇报,可却一点也不简单,几乎囊括了集团几年来的所有业绩和发展成就,当然更没有忘记介绍集团沉重的人员成本和负担,以及经营体制和运作方式的束缚,给集团发展带来的阻力和影响。可以说是成绩说了很多,问题和矛盾也说了很多,可却是平行的两个脉络,彼此并没有什么交叉,更没有什么矛盾纠葛。 看来李明福很善于这样的汇报,或者说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汇报中没有看手中的材料,也没有借助旁边任何人的提示,完全的凭记忆,就能滔滔不绝地汇报,而且数字和数据清晰,常常是一连串的数据,就能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可见也是烂熟于心,或者是经过了长期的锻炼。 看到齐天翔和孙萍芳认真地听着,并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李明福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语调平和,声音清晰。汇报结束之后,又是富有激情地说道:“我的汇报完了,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齐省长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指导,并发表重要指示。” 李明福的话,又将会议室的气氛烘托了起来,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更加的激烈和热情。 “下车伊始,听了十几分钟汇报,就对集团的工作进行指导,并发表重要指示,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齐天翔微微笑着,左右看看坐在自己这一边的省政府的人,慢慢地说:“你们几位谁有这个能耐,不妨替我做做这方面的指示。”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孙萍芳在内,所有人的一阵轻笑,也都猜不透齐天翔微笑的话语之下,想要表达的内容,就只能以微笑附和着齐天翔的讲话,静听着他的下文。 “新闻出版,包括广播电视和文化教育,是我们党和政府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特殊的地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齐天翔语调平缓,平和地说:“以前属于统管的时候,是不存在刚才李总所说的经营和发展,特别是人事纠葛和矛盾的,更不会出现什么经济的喜人景象。”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看着孙萍芳,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几年前出版集团还是在胜利大街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办公的吧!一栋五层的楼房,里面一个大院,平房环绕着,省里的人民、前进、教育等几个出版社,都是在楼里和平房里办公的吧!” “集团成立之前,几家出版社就都在哪里办公,大家各自为政,按照自己的分工和特色,承担着图书出版和音像制品制作的任务。”孙萍芳猛然听到齐天翔提到了这样的问题,觉得有些意外,可却未及细想地回答道:“后来文化体制改革,尤其是出版体制从新闻宣传领域分离出来之后,省里以人民出版社为主,整合了全省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出版社,成立了出版集团,理顺了机制,也给了出版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耐心地听完她的讲解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出版社变成了集团,小院变成了这么高一栋大楼,的确是不可忽视的变化啊!尤其是图书出版按照市场化运作之后,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操纵着导向,也引导着文化事业的发展,效果不能说不明显,成就也不能说不大,但这样的发展和进步冷静地看,是不是我们希望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双丰收的路径,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思考。” 齐天翔表情平静,话语也平和地说着,似乎是在说着不相干的事情,随即突然看着李明福,冷静地问道:“你刚才汇报时的数据我可能记得不是很准确,你现在每年的收入是多少?方便告诉我们吗?” 齐天翔突然的发问,立时让李明福满脸的笑容僵在了哪里,似乎很意外齐天翔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面对齐天翔的提问又不能不说,迟疑了片刻,嗫嘬地说:“我虽然在文化厅有兼职,可我却并没有在文化厅领工资,而是按照在集团的绩效领取报酬,厅里我那一份工资始终是留在厅里的。” “齐省长问你现在的收入,方便说就实话实说,不方便说就不要说,说什么厅里的工资干什么?没有领是不是显得你情操高尚?”孙萍芳终于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味,就很不耐烦地看着李明福说道:“你和在座的几位集团的高官,还有一些中层干部,都可以如实说一些自己的收入情况。另外整个出版集团干部职工,以及印刷厂和书店的一线职工的收入,也都大致说一说,齐省长感兴趣,我也很感兴趣。” 如果说齐天翔的问话还极尽含蓄的话,孙萍芳的话语就透着严厉,甚至有些逼问的意味了,一时间使得会议室刚才的热烈迅速的降温,瞬间达到了冰点。 在齐天翔和孙萍芳飞注视下,尤其是对面所有人的目光中,李明福不由看了看左右坐着的副手,迅速思考着回应的话语,可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胖胖的脸上笑容不见了,渐渐因为紧张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瞬间变得明亮,眼神也变得犹豫和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艰难无比的问题。 第四百五十八章 调研论 证(3) “不好回答,或者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都没有关系。”齐天翔看着李明福难堪的神情,淡淡地接着说道:“原本这次与孙省长过来,就是调研,意图解决出版集团市场化改革的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没有先例可循,而不是一次两次调研就能够解决的,如果这么容易,也就不用我和孙省长,以及这么多部门的负责人出面了。” 齐天翔面无表情地淡淡说着,侧过脸去看着孙萍芳,征求她的意见说:“我看是不是这样,汇报听完了,咱们也应该实地走走看看了,多方面听听各方的意见和建议,兼听则明嘛!” 孙萍芳听出了齐天翔话中的不满,也明白他的意思,就略显不满地望着李明福,严肃地说:“你不是要听齐省长的指示吗?现在指示来了,准备让我们看些什么?” 接连的变故,使李明福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发懵,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齐天翔,以及微微蕴怒的孙萍芳,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尴尬,试探性地回答道:“请齐省长、孙副省长和各位领导到出版社的编辑室,以及图书分销中心视察,或者根据领导的意见,我们再安排其他的视察内容?” 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没有看李明福,而是直接面对孙萍芳说:“既然是调研体制和机制问题,那就应该从源头看起,我看大楼我们也用不着看了,还是深入基层,听听干部职工们怎么说吧!” “那就直接去出版大院看看,正好附近就是他们的宿舍,可以跟基层的群众座谈一下。”孙萍芳看着齐天翔爽快地说着,随即看向李明福,简洁明了地吩咐道:“这些地方有没有不方面我们看的?如果没有,那就走吧!齐省长上午还有其他活动安排,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 李明福听到孙萍芳冷冷的话语,不敢再说什么,赶忙站起身,脸上拼命挤出一丝微笑来,小心谨慎地说:“哪里有什么不方便,只要是领导们愿意看的,随时都可以。” 齐天翔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孙萍芳说:“那就动身吧!我看楼下就有几辆面包车,咱们车上边走边说吧!”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充满商榷的意味,声音不高,也十分的温和,可由于职务的关系,他的话就是命令和决定,是不容置疑的。现在他已经站起身来,就更使得事情难以改变,而随着孙萍芳的起身,一切都形成了既定事实,而且出行方式也确定了。 一行人有序地走出会议室,走出了大厅,中型客车已经停在了门廊下面,齐天翔和孙萍芳,以及周通等人被请上了第一辆车,李明福等几位出版集团高层,也上了车。 依然是警车引导,缓缓地驶离了出版集团大院,与随后跟上来的大小车辆,自然形成了一个车队,快速地向着城里驶去。 基本相当于原路返回,只是从出版集团所在的东城区,进入市区所在的市中区之后,没有再走胜利大道,而是走高架桥在文化路下来,就来到了出版社集中的文化后街。 先导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齐天翔等人乘坐的中型客车也靠边停了下来。直到车辆停稳,一路上始终沉默不语的齐天翔,仿佛从沉思中回来,与孙萍芳相互谦让了一下,然后率先走下了车,等到孙萍芳下车之后,并肩向着出版社后院走去。 也是熟门熟路,这个地方与省政府大院距离不远,而且上下班总能路过这栋小楼,以及小楼侧面小巷里的这个大院。只是平时没有时间下来走走,但要说不知道出版社这个区域,以及作为地标存在的这栋红楼,也是不现实的。 齐天翔所问,是有他的用意的,作为最早设在城里的文化设施之一,人民出版社能在寸土寸金的城墙以里占据一块地方,拥有一座五层的办公大楼,而且就近建立了印刷厂,还有一个十几栋楼的干部职工宿舍,不能说地位不重要,更不能说存在的意义不大。可在李明福的汇报中,却透着委屈和艰难,甚至又被处处压制和限制的不满,这让齐天翔很是不舒服。 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体制和机制条件,利用国家文化政策的优势,在没有很残酷市场化竞争的情况下,十几年的时间拥有了丰厚的利润,享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优厚待遇,可却没有丝毫的感恩,反而对体制和机制大加指责,并且想着更加宽松和优厚的条件,伸手要条件,要待遇。 这就是现今国有体制下某些国企负责人的通常做法,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狼崽子’,但作为文化体系的这种作法,齐天翔是始终高度警惕的,因为国有企业只是利益之争,而文化产业的转型升级,还有着导向的作用,不能不谨慎,更不能不小心处置。 这些担心齐天翔没有与孙萍芳交流,但从答应孙萍芳对相关单位进行调研之后,齐天翔就开始留意这个问题,而且也进一步关注起几个国有文化产业集团的资金和经营现状。今天到出版集团来,就是齐天翔经过选择确定的,有集团发展思路的问题,更多的还是想看看遗留问题的情况,出版社和居民区是他此行的重点,只是不便与孙萍芳明说就是了。 很快齐天翔和孙萍芳就站在了出版社楼下的大院里,眼前所见让齐天翔感到有些意外。原有的大院是由临街的红楼和三面建设的平房围就的,最初的平房是出版社的印刷厂,以及铅排车间。后来由于以人民出版社为主分离的几家新的出版机构的办公要求,特别是印刷业务增多之后,设备增加之后,印刷厂率先搬到了郊区,这里的平房整修后变成了几个出版社的办公用房,与人民出版社倒也泾渭分明,相安无事。 出版集团新大楼建成之后,几家出版社原本就是集团组成单位,自然与集团一起搬离了大院,位于城市中心区域的出版大楼,临街一面开门成为商铺,上面的几层改造成为宾馆,大院和平房作为附属设施,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所见却大出齐天翔的预料。 大院作为相对封闭的一个区域,迎面所见是大大小小林立的牌匾和招牌,除了教育培训,就是养生保健的广告,这是一个广告制作公司的杰作。另外就是一个快递物流公司,货品和电动车摆满了院子。车辆和广告公司制作的牌匾,将一个不大的院子,拥挤的水泄不通,可以说没有立足之地也丝毫不过分。 齐天翔站在了院门前伫立不动,没有回身,也没有再往前走,孙萍芳很清楚齐天翔的用意,就转过脸望着随在身后的李明福,眼神中满含着责问和不满,甚至有些隐隐的怒火。作为副省长,这样的场面是很难看到的,也可以说是想看也看不到的,可今天却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而且是当着齐天翔的面,孙萍芳心中的怒火,如果不加按捺是随时都会爆发的。 齐天翔答应对她分管的文化领域进行调研,无疑对她摆脱现有的困境,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对于目前几大文化集团的转制和改革,呼声很高,可阻力也不小,形成了尖锐的矛盾,逐渐影响到了社会层面的稳定。可作为分管省长,无论是左右全局的能量,还是协调各方的权力,孙萍芳都觉得存在着很多的不足,因此她很希望借助齐天翔的力量,不但是他的权力,更有他的智慧和手段。 省长办公会上齐天翔虽然亲口答应会与她一起调研,可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不是事情不够紧急,而是齐天翔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对此孙萍芳也不好催促,好在齐天翔始终记挂着这件事,几天前就约定了时间,而且正式通过办公厅安排了日程。只是看什么,却并没有事先确定,直到昨天齐天翔才打电话与孙萍芳商量,而且提出就从出版集团开始,分几次进行调研,争取在短期内将相关单位看完。 对于先看出版集团,孙萍芳倒是并没有什么异议,几个集团和单位都是要看的,至于先看哪些,到问题不是很大,但为了稳妥,孙萍芳还是先一步到出版集团安排了。 可今天下车伊始,孙萍芳就感觉到齐天翔的用意匪浅,尤其是在听汇报之后齐天翔的反应,让孙萍芳渐渐在揣测齐天翔的意图了,当齐天翔反问李明福的收入,并提到了出版社原址,孙萍芳很快就理解了齐天翔的动机,以及将要采取的步骤,钦佩齐天翔虑事周详之余,也尽力配合着他的行动。 能够从侧面入手,或者反其道而行之,齐天翔的用意的确高明,不纠缠在体制机制问题上,也不刻意调解和解决改制问题上的矛盾,而是另辟蹊径,从管理层难以预料的角度入手,倒逼管理层反思和退让,这种策略也就是曾经做过纪检监察工作的齐天翔,能够想得到,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使省政府掌握改制的主动权。 孙萍芳从内心里,已经对调研的结果,有了明确的预判了。这基于齐天翔的行为,以及行为带给自己的感觉。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调研论证(4) “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想到齐省长和孙副省长会来这里视察,事先没有安排和准备。”李明福看不到齐天翔的表情,可却能从孙萍芳的神情中猜测出齐天翔的表情,赶忙补充道:“我这就安排人让他们清理,马上就可以归置好。” “归置容易,可一次突击的整理,能够保证长期有效吗?”齐天翔听着李明福的话,转过了身子,盯着李明福说:“尽管出版集团已经不在这里办公,可这里依然是属于集团的产业,脏乱差可以治理,但消防隐患却不能不防,而且这还是安全生产责任制的首要内容,出了事你脱不了干系。” 齐天翔说着话,未容李明福回话,就望着孙萍芳说:“走吧,家属区看看,但愿不会也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大院出来,顺着小巷前走不远就是家属院的院门,建于几十年前的房子,沿袭了干群一体的模式。简单地说就是体系为主建房子居住,文化大院,建设大院,以及副食大院,这样的名称,因居住单位的属性而得名,并延续下来,有着很强的职业色彩。 出版大院,就是因为人民出版社,以及印刷厂,新华书店等单位组成的大院,尽管当时并不是都归属与出版社管理,但由于出版社名称的响亮,习惯性地叫做出版大院。 十几栋五层的砖混结构的房子,排列有序,整齐划一,楼房正中建起了篮球场,楼房之间栽种着笔直的白杨树,房子之间的间距中,建起了自行车棚。这样的建筑和布局,在当年是很让人自豪的住房了,也是提起来很得意的大院了。 楼房依旧,仍然是十几栋五层楼房,可随着岁月的延续,依旧风雨的侵袭,红色的砖墙已然色彩陈旧,显得斑驳和灰暗。白杨树已经成参天之势,不但高过了楼房,而且粗直高大,显得雄浑和伟岸,更衬托出楼房的低矮陈旧。 大院里很杂乱,不宽的道路两边不时有盖起的小房子,以及堆放的杂物,稍微空旷点的地方也是见缝插针地停放着车辆,只有不远处的篮球场,还显得宽敞一些,周边的健身器械附近,有几位老人或闲坐,或坐着锻炼。 齐天翔看了孙萍芳一眼,向随行的李明福等人作了一个停下的手势,然后慢慢地向着健身器械走去,孙萍芳明白齐天翔的意思,也就随同着他信步走向闲坐的老人,就如散步一般自如和随意。 齐天翔缓步走到几个老人身后,看着一个正在做健身的老人,温和地随口说道:“这天气可是不好啊!保不齐一会还会下雨,没有带雨具还真的注意啊!” 老人知道齐天翔是在跟他说话,就停止了动作,扭过脸来看了一眼齐天翔和身边的孙萍芳,随意瞥了一眼之后,眼神随即凝聚了起来,定定地盯着齐天翔看了片刻,犹豫地说:“我这年龄大了,眼神不太好,你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么说着,老人更加仔细地端详着齐天翔,试探性地问:“恕我冒昧,你是齐天翔,齐省长吗?” 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点头,老人不由提高了声音,似乎不敢相信地说:“你真是齐天翔,齐省长?” 老人的惊奇很快引来其他几位老人的关注,纷纷围拢了过来。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之后,老人有些兴奋地对众人说:“齐省长,真是齐省长来咱们院了,来给咱们解决问题了。” “我是齐天翔,这位是咱们省的孙萍芳,孙省长。”齐天翔依旧温和地微笑着,指着孙萍芳对老人们介绍道:“我和孙省长来大院看看,不一定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我们很愿意听你们老几位说说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齐省长,孙省长来看我们了,快,快叫居委会的人过来。”老人兴奋地对着众人喊道:“给省长们搬个凳子来啊!就这么站着怎么行?” 老人说着话站起身来,提高着声音开始张罗,几位围拢的老人也开始兴奋和忙乱了起来。 “不用张罗了,大家年龄大了,别为我们费心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指着不远处的小石凳,温和地说:“就在哪边小凳上坐一会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走到近旁的小石凳跟前,示意几位老人落座,随即自己就在众人的注目下,随意地坐了下来。看到几位老人也慢慢坐了下来,齐天翔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给几位男性老人递着烟,温和地问刚才说话的老人:“老先生贵姓?今年高寿了?” “免贵姓刘,今年八十四岁了,到了坎了。”老人乐呵呵地回答着齐天翔的问话,看着手中齐天翔递来的烟,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齐省长也抽这个牌子的烟吗?原本想给你递根烟的,怕你嫌弃就没敢掏出来。” “我也是凭工资吃饭,几十块钱一包的烟,我也抽不起,应付场面的时候抽好烟,平时我还是抽这个。”齐天翔晃晃手中的烟盒,拿起打火机来给老刘点着了烟,微微笑着说:“七十三,八十四,那都是过去的老话了,您老身体这么好,哪有什么坎,就要奔着百岁去了。”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笑声,这时坐在近旁的一位老人站起身来,试探性地问:“你们二位省长来,也没有事先通知,我们这也没有安排,如果齐省长和孙省长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刚泡不久的茶,你二位尝尝?”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您老先生太客气了。”齐天翔笑着站起身,阻止了老人倒茶的动作,直接接过了老人手中的茶壶和茶碗,赞叹地说:“老先生真是个讲究人,出来不忘了拿着茶壶和茶碗,一看就是个懂茶之人。”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茶壶倒了一点茶水到茶碗里,先是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喝了一点在嘴里品咂着滋味,随后才是赞叹着感慨地说:“正宗蒙青,味重杀口都恰到好处,而且芽尖配比刚刚好,不是一般的夏茶低俗一些,这还应该是春青,比较难得的好茶。” 齐天翔夸赞着茶水,又端起老人的茶壶和茶碗说:“这紫砂茶壶和茶碗,看造型和做工,虽然不敢说是出自名家之手,可这壶身细腻,砂色沉亮,有些年头了,现在即使是大师壶,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材质了,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齐天翔看似闲话般的侃侃而谈,引起了围观众人的滋滋称赞,更是使得给齐天翔让茶老人的惊讶,不由感慨地说:“齐省长真是行家,不但懂茶,更懂茶具和饮茶之道,平时工作那么忙,还精通这些,更是难得的很。” 老人的话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响应,齐天翔微微看着众人,然后才是面向老人说:“您老謬夸了,这都是以前教书时学的哪点本身,现在可真是没有时间研究这个,而且就像刚才跟刘老先生说的那样,没钱也没时间舞弄这个了。” 看到大家怀疑的神情,特别是听到众人不信的议论,齐天翔就接着对刘老先生说:“我说了大家可能不信,一个堂堂省长,不说自己买,就别人送的都吃喝不完,好茶、好烟、好酒,还不是应有尽有。这话不假,大家的想法也能理解,不用我伸手要,只要不拒绝,这些东西真是不缺,可我不要也不收,那就只能是靠工资去买这些了。” 齐天翔说着话,扭过脸去看了一眼孙萍芳,然后才接着对刘老先生说:“我一个月工资六千多块钱,杂七杂八算下来有一万出点头,孙省长和我也差不多少。看上去收入不少,可要孝敬老人,孩子上学,也还是得精打细算才行。刘老先生退休金现在能有多少?方便说说吗?” “那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退休了,也没有什么灰色收入,一个月四千出点头。”刘老先生看着齐天翔,尽管有些不相信,可还是爽快地说着,随即直直给齐天翔倒茶的老人说:“我是退休,人家老田头是离休,每月六千多元,要不人家就喝好茶,玩好壶呢!” 刘老先生说着话,指着围坐在附近的人,对齐天翔说:“这里的老头、老太太,都差不多,有拿两三千的,也有四五千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保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只是临老却要面临着改善住房的问题,能轻松面对的就不多了。” 刘老先生的话,引起了围拢的众人的一片议论,也使得闲聊之后渐渐进入了正题,一位大妈更是插话进来,附和着刘老先生的话说:“这个家属区现在基本上居住的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年人,年轻人不多,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改善居住条件当然很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是我们平静的生活,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呀!” 第四百六十章 调研论证(5) “杨老太太说的很对,这个家属区,我们这些老人,时间长的也有五十多年了,短的也有三十四年了,基本上半辈子都在这里度过了。”老田头接过话来,看着齐天翔和孙萍芳认真地说:“让我们不能理解地是,住了半辈子,这房子是自己的,可地却不是自己的,说要卖就卖了,说改造就改造,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们的意见呢!” 老田头说着话,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人群外说:“看看我们生活了半辈子的大院,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是乱盖的小房,停放的车辆,垃圾也没有人清运,卫生更是没有人管,各家各户的门窗,以及楼里面的下水道,多少年了也没有人管。以前有单位的时候,定期单位会派人修理门窗,维修下水道,可现在改来改去,改的什么也没人管了,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齐天翔神情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望着老田头,并对着众人说:“以前我们有单位,单位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单位的主人。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们过多的操心,大到工作安排,住房分配,小到孩子入托上学,都是单位在解决,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单位组成了我们这个社会,而这些正是我们引以自豪的社会构成方式,在社会安定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齐天翔不由站起身来,看着越来越多围拢的人说:“可这些我们引以自豪的传统和作风,也就是不长的时间就消失殆尽了,单位没有了,而有单位的人除了上班工作,与单位在没有任何的联系,而单位也不再关心员工的生活和情绪,社会分工割裂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原有的单位管理体系不复存在,一个完整的社会整体,变成了一盘散沙。这些变化的优劣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咱们也不再过多的涉及,现在我们就来解决大院实际的问题。” 齐天翔说着,提高了嗓音问:“这里有没有居委会的同志?或者咱们大院负责管理的同志?” “有,有,在这里呢!”随着话音,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挤到小石桌跟前笑着对齐天翔说:“齐省长好,孙省长好,我是出版大院居委会的何谢,负责居委会的工作,热烈欢迎领导们到我们大院视察工作。” “视察什么?哪有那么多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孙萍芳也站起身来,看着何谢说道:“刚才大家反映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作为居委会,你们又是怎么解决和向群众反馈的?” 孙萍芳严肃的话语,一时让何谢有些语塞,瞬间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低声说:“居委会就是个摆设,既没有钱,也没有权,以前还有出版社可以依靠,解决一下人员和工资,有些大院的维护工作和问题,也可以找出版社反映。现在出版社不管了,交到了街道,可街道自己一堆问题都没办法解决,我们的事情就更是没人管了。” 何谢说开了,也就渐渐不再紧张,快人快语地接着说:“就说这大院卫生和垃圾,还有这私搭乱建和车辆乱停乱放的问题吧,环卫的是要先交钱再服务,而由于垃圾清运不及时,很多家庭有意见不愿交,特别是还有很多家庭根本就不在这里住,卫生费根本就没人交,这边不交哪边就没人打扫卫生。私搭乱建的问题,我们居委会没有权力管,城管说我们这是大院,不归他们管辖,对于有的人家不自觉,派出所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问题也是越积越多,大家的不满也是越来越多。” 何谢一五一十地叙说着她的委屈,眼睛看向齐天翔,求救似的说:“尤其是听说大院要拆迁,大家更是心乱如麻,说什么的都有,做什么的也都有,我们更是没办法做工作了。” “居委会,是咱们居民自己的管理机构,有自己的工作程序和范围,这是法律法规确定了的,就像咱们农村的村民委员会,应该是居民的主心骨,更应该有所作为。”齐天翔不愿就此事过多地说什么,就看着何谢说:“你叫何谢,谐音就是和谐,应该为大院的和谐建设多做工作才是。”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轻描淡写,齐天翔接着补充道:“居委会是任命的,不是大院居民选举的,自然公信力和权力会有不同,解决这些问题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容易,把居委会变成业主委员会,让全体业主来决定大院的具体事务,权利和利益共享,责任和义务也共担。” “请不请物业公司,怎样确定大院的公共区域,如何管理和经营公共区域,这应该是全体业主共同决定的事情,以互助监督的形式,完全可以经营管理好小区。”齐天翔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主意和办法,就不愿使大家失望,接着说道:“关键是改变经验型物业和管理型物业的关系,似乎物业管理就是向全体业主收费,而且以收费的多少确定服务的内容,经营和服务的矛盾永远难以调和。物业公司是经营单位,赔钱做买卖谁也不干,挣得少还不干呢?一个老旧小区,如何请得起物业公司,又怎样保证物业公司的利益和积极性,这本身就存在着盘剥和盈利的目的。” 看到大家都静静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满含着信任和期待,齐天翔微微笑着说:“还是我刚才说的,说难很难,说容易很简单,居委会没钱没权,将居委会变成业主委员会,相当于农村的村民委员会,村民选举,为村民办事。转化一下角度,责权利就立刻变得不同。大家可能对农村都不陌生,村委会是不可能只靠收费和动员村民集资运营下去的,而是靠多种经营,或者集体经济创造财富,为村民办实事的同时,年底还可能要向村民分红。咱们大院也可以借鉴这种有益的方式,让居委会或者说业主委员会有职有权,还要有收入和支配,这才能赢得信任,发挥作用。” 齐天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顿时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就看着大家,尤其是何谢温和地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大院的构造和布局,除了大院里临近街道的底层房子之外,大院临街的几栋楼顶的位置和视野都很好,作为广告展示应该有不错的效果。另外大院里临近道路私搭乱建的建筑,可以利用的价值也有,咱们哪个自行车棚,也是个不错的场所。这些可以利用的资源,经过整治和综合开发,不敢说产生多么大的经济效益,请一个物业公司管理和服务大院居民,还是可以办到的,或许还能有钱修修路,维修一下居民楼的基础设施。” 齐天翔的话立即引发了大家的一致称赞,并自发地鼓起掌来,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竟然会出这样的主意。尤其是孙萍芳,对齐天翔的细致观察和头脑的灵活敏捷十分的佩服,同时也对齐天翔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深为钦佩,短短的时间里,一件棘手的问题,就被齐天翔的机智和敏锐轻松地解决了。这不但是智慧,更是心里装着民生的具体表现。 在大家的掌声略微平息之后,孙萍芳看着何谢说道:“齐省长已经给你想出了解决具体问题的办法,如何做就看你们怎么做工作了,只要依靠大院的广大居民,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了看孙萍芳,接过话来对何谢说:“我也没有提出什么来,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解决类似的问题需要时间,更需要有一颗为民办事的心,这才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关键。” 看到何谢心服口服地连连点头,齐天翔就转换了目光,看着老田头笑着说:“商量了大院环境问题,现在咱们来说说大院的未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我相信有人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们可以详细地问一下。” 齐天翔说着话,走出了人群,向着始终望着自己这边的李明福等人招了招手,然后环视着周边的楼房,以及略显杂乱的环境,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多了几分忧虑。这将近一上午的所见所闻,使齐天翔对出版集团的改制,以及改制后的走向产生了深深的不安。 长期形成的惯性使得这个半官半商的集团,有着太多的优越感,也有着太多的特权意识,这不但在李明福等管理层的身上存在,也深深地存在在集团职工的意识中,这点齐天翔始终不敢触碰,可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和思考,齐天翔渐渐下定了决心,而且对下一步视察和调研的方向,也更加的清晰。 回避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和矛盾,只能是正面对待,并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才能使困惑迎刃而解。 第四百六十一章 调研论证(6) 齐天翔的目光尽管在不停地巡视,可实际上也还是在等待着李明福等人,这样的举动所有人都清楚,也就没有人好意思打扰齐天翔,只有孙萍芳缓步走出了人群,站在了齐天翔的身旁,也是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迎着快步走来的一群人,齐天翔的神情十分的平静,可看向李明福的眼神却是严肃的,问话也是直截了当:“这里你有多少时间没有来过了?还能想的起来吗?这里的住户和大院的基本情况,还能说得上来吗?” 面对齐天翔一连串的问话,而且是面无表情的神态,李明福更加的紧张了。从上午的汇报开始,以及接下来齐天翔的态度,尤其是对他收入的询问,看似轻描淡写随口而来,可却有着很深的用意。特别是在出版社后院,齐天翔的一番话,以及走到大院门口,却回手制止他跟随进去,都不是正常状态下的表现。 尽管齐天翔拒绝随同的,不是他李明福一个人,还有省政府秘书长和省文化厅厅长等人,但这是在出版集团的视察和调研,这样的作法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这已经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恐怕牵扯到的还有更多的问题了。李明福感觉到了不妙,也越发地紧张起来。 出版集团的改制设想,几年前李明福就有这样的想法,可由于当时的大环境所限,根本没有办法展开,也就是从去年开始,自上而下忽然就热了起来,而且来自高层的热情似乎还更高一些,不但是出版集团,文化三集团中的演艺集团,广告传媒集团,都不同程度地热了起来,裹挟着也把李明福蛰伏的想法激活了。 但经过前几年的起伏,李明福很清楚,类似于文化产业的改制,与国有企业集团的改制,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承接着党和政府文化事业的单位改制,不但有着深重的社会意义,更有着很深的政治意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此,这次李明福的表现,与上一次不同,尽管也是积极呼应,并尽力创造声势,可实际的行为却并不是很大,实际得到的利益与需要克服的困难,李明福还是很清楚的,也斟酌的很明白。 可与上次自己热不同,这次来自上面的热度似乎更强烈一些,不但有具体的时间表,更有着具体的运作步骤,让李明福有些出乎意料。出版大院,连同出版社原有地址的改造,就是一个明显的步骤,置换这块土地可以得到的巨大利益,李明福不是不清楚,可这么几年,包括出版大楼需要土地和资金的时候,他也没动这块地的心思,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牵扯的面太多、太大,不是他能够应对的。 但这次不同,李明福不敢,可却有人敢,而且倒逼着李明福下决心,以至于刚刚有所动作,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对意见,来自大院离退休老人的意见最为集中,也最为有影响力,使得李明福有些始料不及,也暗暗后悔自己接下的那十万元钱,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齐天翔到大院来,而且不让他陪同,单独与孙萍芳进院与老人们沟通,用意是很明显的,也许齐天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更是有目的地采取了这样的行动。对于这些李明福不知道,但他知道,齐天翔是纪检委书记出身,有铁面判官之称,对于贪腐和官员**,有着明确的态度,也有很多的办法。当年就是依靠自己的铁面无私,以及高明的手段,得以上位,面对强势的副省长,以及部长,现在齐天翔的对手,与他根本就不在一个等量级。 齐天翔如今不但有省委副书记、省长的身份,更有着年轻和巨大的发展潜力,不但在北京有高层的支持,省里面更是有林东生,做他的坚强后盾,因此不管是省委副书记也好,常委也好,都难以与齐天翔抗衡。 明白了这些,李明福不仅后悔,还觉得脊梁沟发凉,仿佛齐天翔随时都会对自己采取行动,可揭开帷幔的胆量他还没有,能做的只能是自保,走一步看一步了。 面对齐天翔的问话,李明福满脸堆笑地陪着小心回答道:“齐省长批评的很对,平时沉湎与集团的经营工作之中,对集团思想政治工作,尤其是职工生活关心重视不够。以前在出版社这边办公的时候,这个大院还时不时过来看看,到十里铺哪边新大楼办公之后,就很少来了,没想到大院变成了这样,我感到很痛心,也是失职,我一定改正,认真改正。” 齐天翔听着李明福的辩解,没有给他任何再说什么的机会,更不愿看他满脸虔诚的神情,而是淡淡地说道:“大院的基本情况不了解,那对大院改造也是不知情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啊!” “大院要改造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李明福从齐天翔眼镜后面的眼神中,知道自己的话根本瞒不了他,可既然声称自己不知情,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了,就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副总经理韩华民,严厉地问:“老韩,大院要进行改造,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韩华民知道李明福是故意装迷糊,就也只能故作惊讶地摇摇头,不解地说:“这话是从何说起,现在集团上下都在全力进行改制的调研和方案制定,那么多的工作需要做,哪有时间同时进行大院改造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借机散布谣言,阻挠集团改制工作了。” “这帽子扣的够大了,是不是还要上纲上线?用不用采取组织措施?或者干脆采取法律手段呢?”齐天翔冷冷地瞥了韩华民一眼,望着渐渐围拢过来的老人,动情地说:“刘老先生,田老先生,还要这些大娘大妈们,都这么大的年龄了,都是离退休颐养天年的时段,他们会造谣生事,无事生非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大院建成就住在了这里,几十年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没事愿意折腾吗?愿意没事找事吗?”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来盯着李明福,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不管是谣言,还是实有此事,就此打住,所有与土地和住房相关的问题,都与改制或转型没有任何的关系,国有土地的转移,牵扯到国有企业改革的部分,都作为特例,交由国资委监管和处置,任何单位或个人都不允许任意处置,这是政策底线,也是我的底线。” 看着李明福紧张的脸色苍白,转而瞥了一眼同样脸上灰白的韩华民,齐天翔未等他们辩解,就不动声色地对众人说:“正好,现在这些关心和担心大院未来的老年人都在这里,韩副总经理的话也算辟谣了,既然出版集团的两位老总都不知道这件事,那这一定就是谣言了,再有类似的说法出来,或者有人进院做调查,一律报警按招摇撞骗论处。” 齐天翔的话获得了众人一致的叫好,只好双手举起向下摆了摆对众人说:“既然大家叫好,那就是同意我的建议了,现在我们听听集团的李明福总经理,对大院的现状有什么看法,准备怎么解决吧!” 齐天翔点名道姓让李明福表态,既隐含了调侃,又预示着命令,就是要让李明福在众人面前出出汗,平日姬以气使高高在上惯了的他们,根本就不把群众放在眼里,现在让他们当众出丑,有权力的驱使,别人办不到,可齐天翔能够办到,也愿意这么做。 齐天翔发话了,李明福不敢违抗,只好诚恳地望着众人,言辞恳切地说:“大院的情况我不了解,这是我犯了官僚主义,今天看到大院是这样一种状况,我感到很难过,也深深自责。出版大院是我们出版集团第一个建立的家属区,有着特殊的意义,不应该是现在这样脏乱差的情况。请在场的大爷大妈们放心,我向大家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专业的维修队伍,免费为大院进行维修和治理,保证达到宜居的标准,让大家安居乐业,安享晚年,我说到做到,请大家监督。” “李总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好听不好听还在其次,关键的说过之后的实际行动,这才是最重要的。”齐天翔瞥了一眼李明福,然后接着对大家说:“能够过来看看大家,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实实在在地解决大家生活中出现的问题,我和孙省长都感到很高兴,也觉得不虚此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再打扰大家的锻炼和休闲了,衷心地祝愿各位大爷大妈们,老有所乐,健健康康地安度晚年!” 齐天翔说着话,恭恭敬敬地向着所有在场的老人们鞠了一躬,然后才在众人热烈的掌声和簇拥下,缓步走出了出版大院,频频地与大家挥手告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向停放在路边的中型客车前,上车后还打开车窗,与大家挥手,直到车辆行驶了起来,才停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调研论证(7) “前面靠边停车。”车辆驶出出版大院门前的巷子进入主道之后,齐天翔出人意料地开口吩咐着,随即看着坐在邻座的孙萍芳说:“上午的调研就到这里吧!我去参加一个活动,下午咱们继续好不好?” 孙萍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分,二十分钟赶到交通服务中心,十分钟后剪彩。您的时间总是控制的恰到好处,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孙萍芳说着话,转而严肃地望着齐天翔说:“下午的视察活动准备选定在哪里?有具体目标和方向了吗?或者还是我们等您的通知?” 齐天翔看到中型客车缓慢地停了下来,就伸手示意孙萍芳下车换车,到了车下之后走了几步才看着孙萍芳,低声缓慢地说:“下午原本不准备再看什么的,可出版集团的情况不简单,还得多看一看,有些情况咱们还得再碰一碰,下午我打算到新华书店走走,具体时间一会老周通知你吧!” 看到孙萍芳认真地点点头,齐天翔伸出手与孙萍芳握了下手,然后才与周通分别坐上了自己的专车,在警车的引导下,快速向着城郊的交通服务中心驶去。 就像孙萍芳说的哪样,齐天翔赶到交通服务中心的时候,恰好是庆典仪式已经准备就绪,宾客正陆续到达,一盘忙碌的时候。 齐天翔和周通走进贵宾室,王向东和省交通厅厅长刘立高正陪同着交通部副部长张群峰安然地坐着,说着闲话等待着庆典的开始。 齐天翔进门就双手抱拳连声抱歉地说着:“实在不好意思,张部长远道而来,未及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看到齐天翔进门,张群峰和王向东等人都赶忙站起身来,张群峰更是客气地前迎了几步,握住齐天翔的手笑着说:“何来失礼之说,齐省长日理万机,还专程抽时间参加交通系统的活动,这是对我们交通部门工作的巨大支持,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怪罪呢?” 齐天翔拉着张群峰的手,将他送回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才是握着王向东的手,感慨地说:“还是张部长大度,这么巧妙地转换了一下角度,就使我们的感谢难以出口了。本来是我们省交通系统的一个活动,请到了张部长来进行指导,可让张部长一说,倒成了大交通的事情了,这反客为主的策略我们还得认真学习领会啊!” “还是齐省长总结的到位,一下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角度的转化的确带来不一样的效果和感受啊!”王向东呵呵笑着示意齐天翔落座,然后自己挨着齐天翔坐了下来,慢慢地说道:“看来二位都是个中高手,需要我们大家学习领会啊!” 张群峰听着王向东的话,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齐天翔微笑着说:“向东省长这样一说,到把咱们两个给孤立起来了,人家是分管领导,咱们两个人倒成了外人了。” “不管是内人、外人,能够坐到一起就是真人。”齐天翔依旧微笑着,回应着张群峰的话说:“既然张部长来河海了,就不能轻易来去,中午不行,晚上我得请你喝几杯,尽尽地主之谊。” 张群峰呵呵笑了,戏谑地对齐天翔说:“那可不行。第一,你酒量大,我喝不过你,见你得退避三舍。第二,你齐省长的进步酒,我还不准备现在就喝,还想留待来日畅饮。这第三更关键,公务在身,身不由己。下午想到河中市的高速工程现场看看,然后直接去邻省,既然来了,就得做些协调工作,好使这条路尽快发挥作用。” 张群峰说着话,接着补充道:“有向东省长陪着走走看看,就很好了,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理由很充分,毕竟是搞研究的,讲究因果相称,三条理由前两条不成立,第三条也可以商榷,但不能勉强,姑妄信之。对于高速公路建设,我和向东省长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绝不含糊,只要是在河海境内,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脱工程的后腿。”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张群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或许是觉得这样说有些直白,就转过脸去看着刘立高说:“张部长可是全国书协会员,一笔行草独步江湖,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留下点墨宝。时间紧,任务重,你们可要认真重视起来。” “什么书协会员,我还是诗歌协会的常务理事呢!还有什么金石学会、散文学会、养生保健学会,等等等等,一大堆,都是怎么来的,又有什么用,我清楚,大家也都明白,做不得数的。”张群峰哈哈笑着频频地摆手,玩笑地看着众人说着,随即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却异常的认真地说:“这次过来,还带来部党组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向齐省长和向东省长表示感谢,由于齐省长的亲自关注,河海省交通系统综合改革成效显著,尤其是大综合执法和服务模式的改革,很有前瞻性,对全国交通系统管理和服务,都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严部长和部党组非常关注,指示一定要做好试点,抓好典型,并对交通系统机构改革的设想和初步方案,也是积极的支持和肯定。” 齐天翔知道张群峰的表态,有着很强的投桃报李的意味,就认真地看着他说:“有了部领导的支持,我们就更有信心做好交通系统的综合配套改革了,这一点向东省长做了很多认真而细致的工作,立高同志也下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心思,目前看效果不错。” “应该下些功夫,费些心思了,公路三乱已经乱上的高速,而且乱到了省长的头上,没有追究他的领导责任,就是对他最大的爱护了。”张群峰严肃地看了一眼刘立高,又看着王向东微笑地说:“向东省长,我们应该是老交情了,分管交通工作几年来,对交通工作从来都是大力支持,亲力亲为,这是用不着多说的事情,就拿这个机构改革来说,也是专程跑到部里说明情况,严部长对此都是赞赏有加啊!” “您老伙计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我才作了多少事情啊!”王向东看着张群峰呵呵笑着,对他的恭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还是顺着他的话意说道:“就像你刚才说到的,公路三乱居然乱到了省长头上,这样的情况是极不正常的,仅仅处理几个人,严肃处分一些基层单位,可还是解决不了根本的机制性问题,矛盾还是时时存在着,治理之后不久就会反弹。只有从收费和管理环节入手,从根本上剪除利益驱动的问题,才能标本兼治,这一点齐省长站到比较高,看的也很远。” “咱们几位就不要互相贴金了,泥塑凡胎,贴了金也成不了真佛。”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看王向东,又对张群峰说道:“不过向东省长说的很到位,从利益入手是治理公路三乱的基本思路,只有将收费和罚款纳入管控和监督之下,才能真正意义上解决交通管理和服务的关系问题。当然这些良好的愿望,只能通过制度的完善来实现,而基层单位的生存和发展,也还需要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措施来保证,这样才可能使服务中心真正发挥作用,不出现回潮。” “这些思虑很务实,也很有针对性,值得交通系统的同志们思考。”张群峰望着齐天翔诚恳地说着,随即看向刘立高严肃地说:“这些问题你们一定要加以重视,尤其的在前期试点和执行阶段,要认真组织检查,认真加以监督,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更不能出现回潮。” “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们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做好了应对困难的一切准备,保证不出现大的问题。”刘立高好容易等到了几位领导间歇的时候,就神情肃穆地表示着决心,看到齐天翔和张群峰满意地神情,就接着小心翼翼地环视着齐天翔和张群峰说:“庆典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是不是请各领导移步现场?对参加庆典的干部职工作出具体的指示。” 刘立高的话虽然是看着在场的三位省部级领导说的,可张群峰和王向东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齐天翔,似乎这样的请示是针对齐天翔的,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发出指令。 短暂的冷场之后,齐天翔很明白众人目光中的意味,就谦虚地笑着说:“这是交通系统的庆典,你们都是交通系统,或者是分管交通的部长、省长,我和周秘书长只是与会嘉宾,我们不好喧宾夺主,还是张部长发令吧!” 张群峰知道齐天翔有意地谦让,就微微笑着站起身,豪爽地说着:“又不是大姑娘上轿,还要三请四拜,都是自己的事情,还分什么彼此,起身移驾就是了。” 张群峰说着话,等待着齐天翔站起身,拉着他的手,一起呵呵笑着向着贵宾室门外走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调研论证(8) 庆典活动准备的很充分,与会的人员也很多,将服务中心门前的小广场站了个满满当当,气球、拱门、彩旗、红地毯,一样也没有少,使得以往略显冷清的交通服务中心,成了焦点和中心。 当齐天翔和张群峰、王向东、周通等省部级领导,在刘立高等省交通厅领导的陪同下,来到服务中心时,已经到位的嘉宾和服务中心干部职工热烈鼓掌欢迎,同时鼓乐鞭炮齐鸣,将现场气氛推向了**。 庆典仪式简短而紧凑,齐天翔和张群峰、王向东,都分别发表了简短的祝辞,对交通管理服务中心挂牌开业表示祝贺,并殷切地希望服务中心广大干部职工,以优质的服务,认真的管理,推进交通系统收费管理规范化。同时要做好典型引导工作,以交通厅服务中心的示范带动作用,为全省各地市建立类似的机构,提供有益的经验和引导,以此推动全省交通行业依法行政,依法管理工作,对全省此类工作做出表率。 齐天翔、张群峰,以及王向东三人,尽管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辞,可由于所站的角度和职责不同,讲话的内容也有着细微的差别。齐天翔作为政府省长,视角自然是全省各行业的依法行政和规范化管理工作,突出要求的还是管理和服务,以及窗口管理的公开透明。张群峰身为交通部副部长,代表部领导出席庆典,侧重的还是新生事物的典型带动作用,特别强调的还是交通系统自身形象,以及交通工作对地方经济的助力和推动作用。王向东定位还是具体工作的强调,即要求交通服务中心做好示范引导工作,又要加强自身管理和服务工作,对全省即将建立的服务中心做好表率,带好头。 简短的祝辞之后,就是领导和嘉宾剪彩环节,齐天翔等省部级领导,与省交通厅领导,以及参与省内高速公路建设的企业嘉宾,共同为中心开业剪彩。鼓乐鞭炮再次响起,将现场气氛又一次推向了**,也使得活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不但现场气氛热烈,而且也具备了较高的新闻价值,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剪彩之后,齐天翔等领导在中心负责人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走进中心参观,实地感受交通服务中心的工作环境和运作程序,听取了中心负责人和工作人员的介绍,询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都明白这样的参观和视察,都是为了体现领导的关怀,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宣传的需要。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在认真地履行着程序,以使整个庆典活动尽善尽美。 尽管过程很繁杂,可由于活动组织者的精心安排,以及领导们的积极配合,整个活动从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十二点半钟也就全部宣告结束了,紧凑的安排即凸显了活动的重要,也显得精彩纷呈,还不拖泥带水,获得了领导和与会者的一致称赞。 庆典结束,所有领导与嘉宾到交通厅食堂就餐,这也是庆典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活动有始有终的一种表现,即必要,也显得正常。 就餐安排在交通厅食堂,而且一改宴会的规制,改为了大厅里的自助餐,这也显示出主办者的良苦用心。既不能免去庆典后宴会的惯例,给参与庆典的本系统的干部职工,以及嘉宾一个聚会交流的机会,营造出隆重热烈的气氛,又简朴雅致,不造成大吃大喝的不利影响,特别是迎合齐天翔反对奢靡和铺张的一贯主张。这样的安排可算是独具匠心了。 当齐天翔等领导被簇拥着走进食堂餐厅的时候,眼前所见立即就明白了刘立高的用心,也不禁对就餐形式的改变暗暗地称赞,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平静地接受着工作人员的安排。 看着餐厅里渐渐聚集的众人,以及热切投向自己的目光,齐天翔微微笑着,侧身伸手示意张群峰先来,张群峰自然知道齐天翔的用意,就谦让地闪身回避着,而且还是微微地摆手表示着,可在齐天翔的坚持,以及王向东、周通等人的一致相请中,勉强同意走在了前面,率先走向了摆放着菜品的自选台。随着张群峰的行动,齐天翔等人也缓步依序走向了自选台,队列也就自然形成了。 交通厅食堂餐厅的自选台,摆在了餐厅的中央,一列由两排长条桌拼接成的台子,分成两边摆放着各式的方盘和扣盘,以及形态各异的器皿,盛放着热菜、凉菜,以及不同种类的瓜果和饮品。这样的摆设显得临时和仓促,不像宾馆酒店的自助餐厅,或者临窗、临墙一字型排开,或者采取分区的方式,各种餐品和菜肴摆放在不同的区域,也可以有效地分流进餐人员。相对于这些有效的方式,食堂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能够将西餐和中餐,以及体现特色的海鲜和烧烤分区,没有足够大的区域是一个方面,没有专业的厨师,或者说没有足够的经验,才是重要的因素。 交通厅食堂,说到底还是职工食堂,解决的还是交通厅大院里干部职工一日三餐的实际问题,并没有大型宴会,或者高级别就餐的特殊需求,而且相对于交通这样的实权部门,也不可能有很多这样的宴请,或者说就餐的机会,因此食堂大师傅们擅长的还是大众化的菜肴,能够准备这样一次大型的自助餐,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就餐条件虽然一般,可由于进行了精心的准备,菜品种类也还是十分丰富,说琳琅满目也一点不过分,而且要求中可能并不限定规格和种类,因此盘盘碟碟中盛放着的,除了大鱼大肉、排骨鸡块这样的大众菜品,也还不乏鲜虾、鲍鱼、扇贝之类的海鲜,与青菜、水果糅合在一起,并不显得如何珍贵。或许机关食堂,这些菜品并不是十分罕见,所以也没有过分地突出摆放。整个自助餐看上去,更像是机关食堂平时的午餐,只不过是多加了一些菜,而且是从橱窗后面,摆放到了大厅罢了。 依次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不锈钢托盘,顺序地环绕着自选台走了一圈,齐天翔选择了几样自己中意的菜肴,盛了一些白米饭,整个过程平和而短促,只有走到了安排好的圆桌旁坐下,才渐渐地恢复了自然。 “怎么就选了这么几样菜啊?不合口吗?”直到坐了下来,张群峰也仿佛是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看着齐天翔托盘里简单的几样菜,关心却更像是没话找话地说:“午饭尽管不如早餐那么重要,可也不能过于简单和草草,毕竟工作了一上午,能量补充还是必要的,不然一下午的时间还是够呛啊!” “齐省长午饭一贯吃的很少,也不是可口不可口的问题,我就很少见过齐省长大快朵颐的时候。”看到齐天翔微笑不语,王向东慢慢地端着托盘走过来,接过张群峰的话微笑地说:“不像我这个粗人,胡吃海塞的,有什么都可以,不挑不捡,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王向东所说也确实恰如其分,他的托盘里,不但是琳琅满目,而且分量还很大,说完坐下向着众人谦让了一下,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齐天翔羡慕地望着吃相豪放的王向东,转过脸微微笑着看着张群峰感慨地说:“真羡慕向东省长,军人出身,雷厉风行,不管是工作,还是吃饭,向来都是虎虎生风,气势喜人。我就不行了,看着这些美味佳肴,真想也美美地吃上一顿,可惜有眼福没口福啊!肠胃不给力啊!” 似乎是怕王向东难堪,齐天翔又接着解释道:“其实,我最得意的,还是中午来碗手擀面,不管是炸酱臊子,还是鸡蛋西红柿卤,或者干脆就是蒜汁芝麻酱,美美地弄上一大碗,好吃还好消化。北方人,还就是钟爱这一口。” “这也简单的很,这么大一个食堂,一碗手擀面应该还是不难解决的吧!让他们准备就是了。”张群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立即认真了,看着刘立高就要吩咐,可却被齐天翔摆手拒绝了,只好自嘲地说道:“其实这样的习惯不仅仅只是对传统食品的坚守,还是对自身操守的坚持和洁身自好,口腹之欲向来是万恶之源,很多的闪失都是在吃吃喝喝中出现端倪的,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嘴和肚子,很多诱惑就可以避免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吃面条和吃米饭都是喜好,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肠胃能承受,大鱼大肉和海鲜鲍鱼,与豆腐青菜没有什么不同。”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慢慢地吃着饭说:“孟老夫子的鱼与熊掌论,只是一种比喻,没有什么禁欲的意味,现实意义还在于取舍的重要,得失之间不但有个人修为,还要有约束才行,不然仅靠修为和道德制约,面对物欲的诱惑,个体的力量还是薄弱了些。” 张群峰望着齐天翔,赞同地点着头,也清楚这样的场合能够说的话题不多,更没有引申的必要,就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调研论证(9) 自助餐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菜肴,也没有上酒水,很快就陆陆续续吃完了自己盘中的菜肴,工作人员送上了汤,使得一场简单的午餐,很快就宣告了结束。 在众人的注视下,齐天翔与张群峰等省市领导,缓慢地离席走出了餐厅。等到走出餐厅,走在了走廊之中,齐天翔再次望着张群峰提议道:“中午简单了些,怎么着晚上我也应该陪你喝上几杯,不然就太失礼了。” “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这样说不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张群峰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略显认真地接着说:“还是按原定计划来吧!这边说要去,下面已经准备妥当,突然改变时间了,让下面不好适应。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场也是难为自由身啊!” 齐天翔原本就是征求张群峰的意见,也并没有强留的意思,看到张群峰坚决的态度,也就不好强求,就转过脸对王向东说:“那就只好请向东同志代劳了,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的心意带到,让张部长感受到我们河海的真诚和热情好客。” 看到王向东意味深长地点头微笑,齐天翔又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刘立高吩咐道:“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只顾了时间和工作,忽视了休息,照顾好张部长的身体是你的责任,这些不多说你也清楚。” “行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答应你晚上多喝几杯,不醉不归还不行吗?”张群峰很为齐天翔的细致周到折服,可还是拦住了齐天翔的话,微微笑着说:“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你事情那么多,咱们还是来日方长,有机会到北京,咱们再青梅煮酒,把酒言欢吧!” “那就一言为定,咱们北京见。”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大厅的门口,车辆也依次停在了门廊下面,齐天翔笑着看着张群峰,热情地握手并目送着他登上了车,然后才是与王向东握手,看着他上车,等到所有车辆都依序驶出了门廊,才望着刘立高吩咐道:“你也不用等着送我了,还是照顾好张部长吧!还是我刚才交代的,注意部长的身体,不要太累了。” 看着刘立高频频地点头,齐天翔知道自己的意思刘立高是明白的,而且齐天翔也清楚,刘立高与张群峰的私交不错,是应该知晓张群峰目前的身体状态的,也是会照顾好的,就认真地看了刘立高一眼,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大的功夫,聚集在门厅前的车辆和人群就散去了,只剩下周通和小张等几位省政府的人员,还有就是等待为齐天翔送行的交通厅的官员。 齐天翔习惯性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过脸来看着周通微微笑着说:“咱们也走吧!客走主心安嘛!” 说着话,齐天翔回身与送行的交通厅的人员握手告别,在众人的目送下缓步走向了自己的专车,并在上车的间隙回身对周通轻声低语道:“上我的车。” 车辆离开交通厅大院,齐天翔才慢慢地对周通说:“下午编办的汇报你代劳吧!还是我前不久说过的,不要急于拿方案、定规划,也不是简单地压缩人员,而是多调研,多接触相关部门和人员,多方面考虑即将精简人员的感受,合理地安排他们的下一步的工作和生活。这些后续问题不解决,没有完善的出路,就不要着手方案的议定。”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定将您的意见和指示完整地传达给他们。”周通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郑重地表态说:“这一段时间他们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编办老刘他们几个人,也是不间断地对各厅局委、各事业单位进行摸底调研,这次就是将这一阶段的调查结果向您进行汇报,请示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方向。”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周通的讲述,想了一下才说:“调查、摸底,这些工作一定要做实、做细,必要时可以采取调查问卷的方式,既在当事人之间进行,也可以在社会一定范围内展开。可以采取座谈、研讨的方式,也可以采取一对一的调查,要把大家的心思吃透。” 齐天翔说着话,换了一口气说:“这次机构改革和精简,虽然是以剥离事业单位为重点,但不能仅仅盯着事业单位的哪点编制,更不能一刀切,还是要在事业单位撤并的基础上,眼光放到机构合并和职能调整上,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要从发展和大局稳定的角度,展开这些工作。” “必要的阵痛是要有的,也要有人牺牲和来承受,工作了几十年,忽视没有了依靠,心理落差和失落难以估量啊!”齐天翔细微有些伤感,语调凝重地自言自语说着,随即看向周通,神情严肃地说:“因此一定要把分流措施想清楚,要把应该有的路径想明白,多几种选择的途径,多几种缓冲的方法,不让国企改制的大面积下岗潮重演,也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大局的稳定,不负责任的事情再也不能干了,我们经受不起这样的阵痛一再上演了。” “请您放心,您的担心和思虑我一定传达到编办的每一个人。”周通被齐天翔的话语,特别是情感的波动感动了,也不由感触地说道:“我也是经历过几次大起大落的人了,您说到的失落感我有过,也感同身受。既然您信任我,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不会让众多的人伤心失落的,也不会让阵痛再次伤害到无数的人。” 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表白,一个这么内敛的人,能够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拍周通放在扶手上的手背,由衷地说:“其心可嘉,其志可表,咱们都加一分小心,勉力为之吧!” 也许是感觉到话题的沉重,齐天翔平静了一下情绪,转换了话题说:“老房这边的汇报,可以放到下午略晚一些,你通知他不要着急,汇报是其次,犒劳犒劳才是正事,下午你忙完也过去,晚上咱们好好陪着这老伙计喝几杯,也是难为他了。” “我稍过一会就给他打电话联系,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周通赶忙接过齐天翔的话感慨地说:“也都是五十大几快六十的人了,居然一下去就是一个多月,不回家也不在城市里呆,就在下面转悠,这老伙计也是够拼的了。不过认真想想也能明白,这么多年了,能跟一个懂他、相信他的人共事,也是难得的幸运,即使累死也心甘情愿。” “什么活啊死呀的,除了生死就不能有点别的?”齐天翔知道周通的言外之意,就瞥了他一眼感慨地说:“什么时候我们的千里马,不是为了等待伯乐而老死草原或马厩,不是为了报恩而忘我的工作,我们的政治生态就美好了。到那个时候,千里马轻松,伯乐也自在了。” 或许感觉到自己的感慨有些严肃,齐天翔就转过脸去看着周通,微微笑着说:“这个老伙计你还是不了解,典型的拼命三郎,干起事情来不惜力、不要命,当年为了城运会基建项目,他可是吃住都在工地上,硬是将工程大模样盯了起来,才脱下工作服回到了办公室,那可是四十多天的时间啊!没有回家,没有离开工地,人整整瘦了十几斤,回到家老婆都不敢认了,心疼的直哭。” “可这些过往,您记得,还有人记得吗?当年与他共事的人记得吗?还不是该诋毁诋毁,该拆台拆台,老伙计不还是落得个‘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结局吗?而人家却坐享其成,扶摇直上。”周通不由黯然冷笑了一下,心绪难平地说:“过去还讲究一个论功行赏,还顾忌一些社会影响,可如今却根本不论这个了,只看圈子,只看表面功夫,因此政治昌明还需要时间啊!” 齐天翔知道由房建设的遭遇,引发了周通的感慨,这也是简单几句话难以解决的,何况他所说的困惑自己也同样存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又怎么去开导他呢?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沉默,可车里就他们两人,沉默势必会带来沉闷,因此只能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你所说的我也有同感,但困惑可以存在,也可以想,可以思考,就是不能说,更不能为此影响情绪,想想也还真是挺难的。” “难不怕,就怕难过了没有实际意义。”周通看着齐天翔笑了,而且笑的挺开心,郑重地说:“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单靠几句话就轻信不容易了,而且老话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就更是不可能了,想着想着,干着干着,两不耽误。”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周通,明白他所说的话外之意,也很清楚这样的谈话所能达到的目的,就深深地看着他,并不再说什么话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调研论证(10) 很快齐天翔的专车就在警车的引导下,缓缓地停在了河州广场新华书店门前。 河州广场是河州市繁华的商业区域,所谓的广场也就是以往的河州中心改造而成,由于是传统意义上的河州古城中心,晨钟暮鼓的鼓楼就建在这个中心点上,成为河州的标志性建筑。 以方方正正的鼓楼为中心,向四面延伸出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将城墙中的城市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布局规划有序的各个功能区。随着城市商业的发展,鼓楼的中心地位日渐凸显了出来,有眼光的商家开始围绕着鼓楼做起了文章,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环绕着鼓楼的商圈,而且在行政中心逐渐淡化,特别是城墙拆除之后,鼓楼商圈也在持续地扩大着,并成为河州市名副其实的商业中心。 成为广场也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随着新城市运动,特别是城运会的召开,旧城改造成为了城市品位提升和形象展示的重要一环,而作为城市商业中心的鼓楼,更成为了城市规划升级的重要标志。几经论证,鼓楼终于结束了它几百年存在的历史,与早年拆毁的城墙一道成为了城市的记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平整阔大的广场,以及一个代表着鼓楼形象的雕塑,高高地耸立在鼓楼原址之上,作为看客目睹着城市的成长。 鼓楼中心扩展成为广场之后,商圈也在不断地扩大着,以往围绕着鼓楼建起的商业设施,或后退,或异地重建,纷纷进入了重新规划和建设之中。以往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格局,随着广场的建立和道路的拓宽延伸,成为了四条主要的干道,而围绕着广场的就是与干道拓宽同时产生的高楼大厦,将广场精进地包裹了起来,形成了新的商业中心。 相对于传统意义上以商贸服务为主的商业中心,新商业中心的经营业态已经由银行、证券、写字楼、商贸中心所取代,而且能跻身寸土寸金的中心区域的,除了这些经济新贵,就是传统业态中的佼佼者了,而他们得以存在的根本,就是曾经的存在。 新华书店就是这些能够存在的佼佼者之一了,因为历史的原因,文化事业特别是新华书店,作为社会主流文化的一部分,曾经作为政权和体制的象征,有着重要的存在意义和标志,而重视的结果是只要是城市中心或商业繁华区,必然有新华书店的存在。这也就如现今只要有街道,就有银行和药店一样,社会倾向的不同,体现出来的表象一定也是不同的。 当年新华书店建立之初,是在东大街文庙的原址上就势改建的,文庙泥塑雕像被请出了庙宇之后,宽敞的大堂就成为了书店的营业大厅,文庙后面的学堂和房屋,或成为书库,或成为办公室,发挥着必要的作用,一段时间内,成为全省新华书店的旗帜和领导中心,在文化传承和图书发行等领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图书体制改革,特别的图书销售市场和限制放开之后,新华书店的强势地位不复存在,随着各种形式的书店蜂拥而起,销售额和利润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渐渐地在经济浪潮中落伍了。可由于所处的地位,特别是中心广场改建,给新华书店带来了新的机遇,由文庙拆迁重建的新华书店再次推倒重建,而且从曾经位于东大街的店铺变成了紧邻广场的宝地,不但原址建起了四层的的书店大厦,而且四层以上也变成了宾馆和写字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厦。 在全民国有化的时代,新华书店处在国有企业的中上层,既有行政管理职权,又有经营管理职能,有着相对优越和独特的地位。不像饮食服务行业,更不想工业企业,工作忙碌和劳累,那是一个既有文化人的体面,又相对清闲优雅的工作,收入也并不比其他行业差,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市场化以来,特别是企业化运营之后,由于新华书店占据着有利的地势,并且有权威的图书发布渠道,特别是具有雄厚的经济和市场竞争实力,经营并没有出现过大的波折,而且还随着管理权的下放,经营管理相对还轻松了一些,省新华书店还顺势成立了集团,将原有分布全省的书店行政管理体系,联动成了一个整体。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图书官方渠道的萎缩,出版社自营销售份额的加大,特别是教辅图书市场的放开,新华书店的寒冬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到来了。尽管也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但分化了的市场份额,严重萎缩的图书销售形势,以及互联网和手机阅读时代的到来,都将寄希望于寒冬过后,就是艳阳高照、花红柳绿的春天的期待无情地击碎,只能是在悬崖边苦苦地支撑着。 大中城市的新华书店系统还好一些,毕竟摊子大底子厚,还可以勉力支撑,县级和小城市的新华书店就难以为继了,或者缩小了经营规模,或者增加了经营范围,还有的干脆出租门店收租维持存在。集团尽管存在,可实际已是名存实亡。 在这种形势下,省文化厅和国资委,作为集团行政和监管的主管部门,采取行政手段将新华书店集团并入了新成立的出版集团。这种拉郎配的强制手段,虽然暂时解决了新华书店集团的存在困境,可却无形中加大了出版集团的困难,自然造成了出版集团的不满。对于新华书店集团来讲,由厅管变成了企管,地位下降了不说,自己目前的现状也让出版集团不待见,总有一种后娘生的孩子一般委屈。 也就是在这样磕磕碰碰中,两个集团在管理和经营权属上的争端,几年来始终没有平息,也始终处在一种争权夺利的矛盾之中。在出版集团的改制方案中,剥离新华书店集团,处置集团资产和人员,关闭基层书店,是首先要实施的内容,因此也引起了新华书店集团干部职工的强烈不满。 齐天翔的专车来到新华书店大厦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二十分,正是书店生意清淡的时段,离与孙萍芳约好的三点钟聚齐的时间,还有很大的空余,因此当周通征求齐天翔的意见时,齐天翔毫不犹豫地选择专车就停在书店门口,而不是到后面大院的停车场。 “你的会议三点才开始,从这里到省政府也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时间还宽裕,咱们一起转转书店吧!好长时间没有进书店了,也不知都瞎忙些什么?”吩咐完小王将车停在书店门前之后,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笑着对周通说:“怎么着也得让你做点什么,不然还真成了我强拉你做陪同了呢!” “这有什么,我还免费乘坐了您的专车了呢,谁有这样的待遇。”周通很清楚齐天翔话里分意味,就呵呵笑着回应着,等车辆停稳,顺势推开了车门,率先下车观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等齐天翔从另一面车门下车后,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不瞒您说,我也是至少半年多没有进过书店了,不买书的时间恐怕要更长一些了!” “连我们这些爱看点书的人,都不进书店,不买书了,可想而知这卖书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齐天翔站在出门前,没有移步,更没有立刻进书店的意思,而是继续感慨道:“想想上大学哪会,真是嗜书如命啊!有点钱都买成书了,以至于吃饭都成了问题,也不好意思向父母张口,毕竟我一个月的助学金加上奖学金,吃饭还是不应该有任何问题的,也是不想让父母担心。于是就只好不去食堂,或少去食堂,常常让猴子给带饭,还就是不给钱,使得猴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捉襟见肘,连请女朋友看电影都不敢了。” 说起以前的囧事,齐天翔是津津乐道,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神色,似乎是在对周通讲述着,又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时光。 “说的也是啊!以至于后来很多人猜测齐大才子找上小闫老师,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饭票,实在值得商榷。”周通望着齐天翔,幽幽地说着,知道齐天翔此刻的情绪很好,而且这种自揭其短的说法,不但不会影响到齐天翔的声誉,反而更增加了夸耀的资本,本身就是一种自夸。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眼神,周通接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臆测,可是听猴子亲口讲述的,而且也还有其他渠道和版本,您要不要也一起听听?” 齐天翔呵呵笑了,当然明白周通是为了助兴,也还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可还是故作不满地说:“这个猴子,妄自悱恻领导的意图,篡改领导的历史,给领导脸上抹黑,严重影响到领导的高大纯洁的形象,有机会一定要给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周通看着齐天翔的神情,想要再说些什么,眼睛的侧光看到了小张和小王从书店里快步走了出来,也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先行探路的工作已经做完,而齐天翔在店外等候也该结束了,就微微地笑了,伸手示意齐天翔,可以进店选书看书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调研论证(12) 打断齐天翔阅读的是刚才端茶过来的营业员,自始至终都是在与周通交流着,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离开时看了齐天翔一眼。如果没有这一眼,齐天翔可能在她眼中是不存在的,或者是无视的。 可现在不但满脸笑容地站在齐天翔面前,而且手中更是多了一个托盘,上面的玻璃杯变成了陶瓷盖杯,依然是轻轻放在齐天翔的面前,动作却显然轻柔了许多。 “实在不好意思,真没有想到您会亲自过来,而且不声不响地就坐在了这里,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慢待您了。”尽管是满脸笑容,话语也尽可能地周详,可脸上的神态,以及语音都显得紧张和局促,甚至不敢正视齐天翔的眼睛,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领导刚打来电话,才知道您在我们这里,这是我的失职,请您千万包涵。” 齐天翔放下了书,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营业员,温和地笑着说:“不知者不怪嘛!我们转累了坐这里歇歇,喝杯茶,你正常服务,又失职什么?我又包涵你什么?” 齐天翔说着,指指对面的位置,慢慢地说:“你请坐,坐下咱们随便聊聊,还请你不要紧张,不然咱们没办法交流说话,你看我这个提议好吗?” 齐天翔的温和和亲切,大大出乎了营业员的意料,就重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齐天翔对面,强制镇静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问话。 营业员的神情和作态,让齐天翔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是谈不出什么来的,就温和地笑着问道:“还没有问你贵姓呢?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怎么聊天呢!” 营业员愣了一下,赶忙认真地回答道:“我免贵姓李,我叫李亚茹。” “李亚茹,这名字好,看年龄我应该长你几岁,就叫你小李好不好?”齐天翔看着李亚茹说着,随即环视着周边,由于小张和小王已经将不多的几个人劝退了,整个阅览区就剩下了不远处坐着的小张和小王,以及对面坐着的齐天翔和李亚茹。齐天翔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望着李亚茹说:“从我来到这里坐下到现在,来阅览区看书喝茶的人带上我们四个,也不过七个人,你这一天能收入多少,又能卖出多少杯茶?” 因为只有自己和齐天翔两个人,李亚茹尽管在紧张和不自然,也不能不回答齐天翔的问话,就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是下午班,两点刚上班,这一下午也就是卖个七八杯茶,由于看书的都是一个人过来,除了咖啡,就是茶,菊花茶很少点,而茶水还是实惠一点,可以不限量地加水,也方便一些。” 也许是看到齐天翔的表情有些平淡,或许也是担心自己的说法太过简单,李亚茹赶忙补充说道:“我们这里平时人就不多,四楼太高了一点,买书的基本在下面几层就买了,这个阅览区原本就是召开新书研讨会或论坛时,用处大一些。” “看你的年龄,应该是书店的老职工了,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像你这样的年龄,年轻人还是不多。”齐天翔认真地听着,继续温和地问道:“如果是两班倒的话,应该一线营业员要有一百多人,这还不包括行政和后勤人员,收入压力应该不小吧?” “我高中毕业就顶替进了书店,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可以说也算是老职工了。”说到自己的事情李亚茹的语气和语调流畅了很多,神情也渐渐自如,“书店基本上都是与我年龄差不多的,有顶替进来的,也有招工进来的,可那也有好几十年了。生意好的时候,也招过几批临时工,后来效益不好,工资都难以正常发放,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在留下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齐天翔看李亚茹自然了起来,就启发似地接着问道:“收入不理想,工资也难以保障,就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难啊!像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本身又没有技术和学历,想要换工作太难了,收入不多可毕竟还有,只能就这么将就了。”李亚茹深深地暗暗叹了一口气,望着齐天翔说:“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是度日如年,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一天书店不行了,我们就得面临下岗失业,想想要到了哪一天,孩子要上学,房子要还贷款,可怎么办呢?” 李亚茹说着,赶忙补充说道:“更要命的,如果书店关门了,我们的集资款可怎么办呢?” 齐天翔听着李亚茹的讲述,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就沉默了片刻,才警觉地问:“书店改造,还内部进行了集资吗?每人缴了多少钱?是按什么性质来算的?” 看到齐天翔认真了起来,李亚茹也紧张了起来,看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每个职工不一样,少的五六万,多的也有十几万、几十万的。最早说是集资,按高于银行利率付利息的,给了几年之后就不给了,说是国家禁止这样的内部集资行为,就都给转成了企业股份,每年从企业经营利润中分红,也是只分了两三年就再也没有给过,现在听说书店资不抵债,很快就要破产转制了,不知道我们的钱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说着话,也许是想到了伤心处,李亚茹竟然不由自主地饮泣起来,低下了头,不再看齐天翔了。 看着李亚茹伤心的样子,齐天翔心中有一股怒火在蹿升,就低声却坚定地对李亚茹说道:“有账不怕算,到什么时候也不能没有了说法,更不能不了了之,这点请你相信,这社会到什么时候都会有说理的地方。” 齐天翔的话似乎给李亚茹注入了信心,不由抬起头来信赖地望着齐天翔,羞涩地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齐天翔。 齐天翔面对李亚茹信赖的目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眼角的余光看到电动步梯口出现了不少的人,就淡淡地说:“你们的领导来了,你去忙吧!还是要树立信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都在哪边等您,没想到您在这里躲清闲呢!要不是老周打电话,我还以为一向守时的齐省长爽约了呢!”一走下步梯,孙萍芳就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忙里偷闲,您也算是会找地方了,这里可真够清静的,只是空间太大了一点,读书容易分心。” 爽朗的笑声使齐天翔转过身来,慢慢地站起身,迎着走来的孙萍芳,客套地握了下手,微微笑着说:“我和老周来的有点早,也正好很久没有踏足过书店了,就进来看看,也算是先入为主吧!”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琳琅满目,却找不到想看的那本书,书海泛舟难觅真金啊!”孙萍芳望着齐天翔柔和地笑着说,随即侧脸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对齐天翔说:“我就不给您一一介绍了,还是让他们自报家门吧!” 李明福,韩华民,范玲玲率先依次走过来与齐天翔握手,这些上午都已经见过面的出版集团的负责人,都是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满脸笑容地与齐天翔握手问好,然后知趣地站到了一边。 齐天翔照例微笑着,与随后进入到视线的几个陌生的面孔握手,平静地听着他们的自我介绍,也很快就记住了几个新的人名。体态臃肿、满面红光的是出版集团副总经理、新华书店集团总经理黄威;个子不高却显得壮硕、神情刻板的是新华集团副总经理兼书店总经理唐虎;文静秀弱、脸色白净、戴在金边眼镜的是新华集团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经理张文秀,一个有着女人神态,女人名字的中年汉子,引起了齐天翔特别的关注,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齐天翔脸色平和,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轻轻地握手,却只是听没有过多地说话,握完手就示意站在一边,接着与后面的人握手,一直将所有有资格见面的人都逐一握手,才慢慢环视着众人平静地说:“大家随便坐吧!” 说是随便,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先于齐天翔落座,而是面含笑意地注视着齐天翔,等着他的进一步指示。 齐天翔清楚这样的话语所含的力量,这里面有权威,也有职务带来的威势,越是人多的场合,效果和反映也越是明显。作为省长,齐天翔不可能不明白这些,可今天却刻意凸显着这种权势,似乎是要表达一种情绪,却并不愿随意就显露出来。 齐天翔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地看着,随即收回目光,对孙萍芳微微笑着说:“他们都不愿坐,那就站着好了,咱们坐下说吧!” 齐天翔说着,伸手示意孙萍芳坐在自己对面的条椅上,自己也慢慢坐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众人找地方就座。 第四百六十八章 调研论证(13) 随便两字,说说容易,可实际上却远远没有那么多的随便,更不可能任意的随便,社会如此,官场上更是如此。 能够在齐天翔面前随便的人,全省官场也没有几个,下级官员自不必说,没有人敢无视齐天翔的地位和权势而随便。同级或班子里的成员,除非是有意为之,这言行的随便势必会割裂与齐天翔的关系,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没有人愿意轻易为之,更何况到了省部级这个层次,即使没有人刻意的要求,仅凭智慧和自我约束力,也不会在同志之间过于随便。即使像林东生那样的地位和权势,也是会充分考虑齐天翔的感受,不会轻易作出随便之事,这是涵养,更是政治智慧的体现。 所谓的随便,只能是象征性的存在,也就是齐天翔和孙萍芳落座后,众人可以随意选择自己所坐的位置,但环绕着齐天翔和孙萍芳的圈子能有多大,也不是随便可以确定的,谁坐的近一点,谁坐的远一点,也是有着规矩和讲究的。其中有职务高低的差别,也有工作侧重的不同,这些也是随便不得的。 规矩和秩序,在任何方面都需要和存在,而在官场表现的更为重要,自由和随便,在这里只能是领导口中的谦词,做不得数,也当不了真的。 看着众人都陆续找到了座位,齐天翔先是望着孙萍芳温和地微笑着,然后才是缓缓地环视着围坐着的众人,慢慢地开口道:“请大家到这里来,有二层意思,一则请大家实际看看省新华书店的经营状况,二则也是想要使调研更有实际意义,这里是书店的核心区域,在这书香满室的环境中,喝杯清茶,座谈一下感受,我觉得很不错。” 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仍在缓缓地环视着,接着平静地说:“我大致看了一下,刚才还显空荡的阅览区,一下子就涌进了几十个人,这里有省文化厅的,国资委的,还有出版集团和新华书店集团的,当然还有新闻单位的。看上去很庞杂,其实也不过三种形态,调研的,汇报的,宣传的,这样一分也就简单了。当然细分还能分出不少,但我看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吧!” 齐天翔的话很平静,也很随和,似乎就像是闲聊天,可越是这样的随和,在下面的人听来才越是难以琢磨,不知道齐天翔到底是什么意思,越是不得其解,才越是如坐针毡。 这正是齐天翔想要的效果,临时改变地点,就是想要打破惯例,平心静气地说话,也是为了制造高压态势。随着空气的凝结,齐天翔觉得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就与孙萍芳互相对望了一眼,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边,指着对众人说:“时间不是很宽裕,出版集团的汇报上午已经听过了,下午这点时间就听新华书店集团的汇报,而且也不听全面的汇报,就针对人员管理和财务状况这两个方面来讲。” 齐天翔点了题,有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坐在侧面的黄威平静地吩咐道:“我和孙省长就听这两点,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看着黄威斟酌着话语,准备开始汇报的神情,齐天翔就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慢慢说道:“你先稍微等一下,我看不妨也召集一些职工过来,一起座谈一下。” 齐天翔说完就不再说话,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喝起茶水来,静等着黄威的反应。 黄威听着齐天翔的吩咐,意外的同时愈发显得紧张,赶忙转身向坐在身边的唐虎低声吩咐着,看着唐虎站起身匆匆离去,就稳定了一下心神,先是看了一眼孙萍芳,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满脸笑意地说:“唐副总去安排职工代表过来座谈,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利用这个间隙,我是不是先将书店集团的人员状况,向齐省长、孙省长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看着齐天翔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着同意之后,黄威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看了几眼之后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们新华书店集团,是由原来的省新华书店的基础上组建成立的,是顺应市场化发展的需求,剥离了图书市场管理和政治性图书发行职能后,完全按企业化运作的一个文化企业。集团整合了原新华书店系统的所有门店和职工,成立了覆盖全省各地的书店体系,现有省级门店两个,地市级门店十七个,县区级门店一百四十三个。拥有职工总数为六千七百二十六人,其中一线职工三千二百三十六人,行政管理人员和离退休人员三千四百九十人。” “可以,这账头还是很清楚的,细细说来也是如数家珍了。”孙萍芳打断了黄威的汇报,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黄威,严肃地问道:“行政管理人员和离退休人员混为了一体,这超出一线职工总数的人员中,比例是多少,齐省长和我更有兴趣知道。” 孙萍芳毫不客气的插话,使略显紧张的黄威一时有些语塞,就赶忙看着孙萍芳,认真地陪着笑脸说:“孙省长火眼金睛,一点也瞒不住您,准确地说应该是脱离一线的预退预离人员。这一部分人员目前处在内退和内养阶段,集团要承担包括工资、福利,以及养老和医疗统筹等许多费用,现实压力很大,不但使集团的整体效益难以保证,总体费用支出也是很大的一块,不堪重负啊!” 黄威的恭维和哭穷,对于孙萍芳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更增添了她的不满和怒火,就冷冷地看着他说:“资金,市场,人员,还有逐渐恶化的社会环境,是不是都使你们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啊!国有企业本身拥有的体制和机制上的优势,以及资金和劳动力资源方面的长处,在你们看来似乎都成为阻碍企业发展的掣肘了,现在似乎只剩下改制一条路可以走了,可除了裁减人员,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听听。” 孙萍芳似乎难压心中的怒火,看着黄威,又指指李明福,威严地奚落道:“都可以说说,除了法人持股,管理层收购,国有资产作现变卖,承包或者租赁经营,还有什么新鲜的,一并说来听听,让齐省长和我也开开眼界。” “方法当然还有很多,诸如拆分、贱卖、抵押授权,引进资金,股权分置,甚至还可以资产重置。”孙萍芳的严厉神色,以及冷冷的话语,使得黄威不敢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齐天翔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来,幽幽地说道:“所有的如意算盘都集中在一点,那就是管理层主导改制,也就是先到者先得的想法,换一个角度呢?全员参与,自下而上改制,变国有为集体所有制,还有这样的积极性吗?还能这样踊跃吗?所谓无利不起早,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和哪点小心思,考虑过国家、集体、个人三者的共同利益吗?” 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些营业员陆陆续续地随着唐虎走了过来,就停下了话语,环视着围坐在身边的众人,抬起手来挥动了几下,示意围着身边的人向远处或外围坐坐,将中心一些的位置留给书店的营业员。 齐天翔的手势尽管不明显,可神情和动作却很容易就让人领会,没有过多的安排和说明,一些随行的人员就自觉站起身来,走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很快围绕着齐天翔和孙萍芳周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除了黄威等新华书店集团的人,就是出版集团李明福等几位。 唐虎刚刚过来,看到这阵势,迟疑了一下,赶忙看向黄威征求他的指示,但看到的却是黄威阴沉着的脸,就没敢多想,赶忙回身,挥手示意陆续跟过来的营业员,就近入座,自己也在短促的迟疑之后,慢慢地走到刚才自己的位置,挨着黄威坐下了。 这一切都在齐天翔的冷眼观察之下,脸上的神情平静异常,甚至透着冷淡,似乎对安排很是不满,又似乎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总之齐天翔心情不好,这点是确定的。 看着匆匆赶来的营业员都陆续地就座,齐天翔的神情慢慢温和了起来,对坐在身边的一位女同志微微笑着慢声问道:“临时召集过来开座谈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这个时间应该还是比较忙的吧!” 女同志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与她讲话,脸一下子羞红了起来,像蒙上了一层红布般,紧张地侧脸望着不远处的集团领导们,可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指示,就只好求助地望着一起过来的姐妹们,可也是都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了主意,红着脸僵在了哪里。 望着女同志紧张的神情和羞红的脸,齐天翔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些突兀,就温和地笑着,对她说:“你不要紧张,既然咱们坐在一起座谈,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都是为了书店和企业的前途,也就是为了大家个人的利益,有什么话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今天解决不了的,咱们会下解决,你看这样好不好?” 第四百六十九章 调研论证(14) 齐天翔的温言细语,尽管打消不了女职工的紧张情绪,可齐天翔这么说,也使得她不得不原原本本地回答道:“各楼层临时抽调了几个人,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尽管当班的姐妹们要忙一些,一会我们回去多看一些也就是了,只要不出现学生群或旅行团,就不会有太多事情的。” “这位大姐说得好,姐妹们之间互帮互助,谁忙了帮一把,这就是我们一直倡导的互助友爱吧!这就是我们得以自豪的良好社会风尚吧!”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女职工点点头赞许道,随即望着大家温和地鼓励是:“这次与孙省长过来调研,就是关于咱们新华书店集团改制的问题,召集大家来座谈,也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今天是随机的,可正是这种随机,才更有代表性,大家有什么问题和想法尽管提出来,大家可以斟酌斟酌,想好了就可以说了。” 齐天翔的启发性讲话,使得阅览区一时出现了冷场,随即就听到有人低声嘀咕道:“改来改去,还不就是领导们的事情吗?折腾来折腾去,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说得好,改来改去,都是领导在折腾,群众并不知道在改什么,又要达到什么目的,这样的改变有群众基础吗?”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复述着刚才听到的话,却并没有刻意去找说话的人,而是环视着众人说:“今天我和孙省长来这里,就是想要听到真话,想要听听书店的广大干部职工心里的话,书店体制应该怎么改?怎么改更符合基层职工的利益,只有职工参与了,意见充分表达并满足了,这样的改制才符合全体职工的意愿,才有广泛的代表性。” 齐天翔的话尽管平和,但却很有威势,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和表态,齐天翔只好侧过脸去,继续对身边的女职工问道:“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一工作就在这个中心书店吗?” 看到齐天翔发问,女职工有了刚才的经历,脸色不再羞红,虽然依然有些紧张,可也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我是高中毕业顶替进入书店的,一进书店就在这里工作,已经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现在的年龄应该是接近四十岁?”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女职工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慢慢地掰着手指头说:“顶替进书店,不管是顶替的父亲,还是母亲,两辈人至少为新华书店工作了几十年,甚至半个世纪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看着书店的繁荣和发展,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就转换了眼神,看向黄威淡淡地说:“黄总在书店的经历似乎没有这么长吧!我好像记得你最初的在文化厅工作,后来才来到新华书店集团的吧!” 黄威看着齐天翔在与女职工聊天,而且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可转瞬间就问到了自己,赶忙打起精神,认真地回答道:“我以前是在文化厅图书处工作,后来负责厅里面的后勤和多经工作,三年前接替离休的何全风总经理,来到集团主持工作。” 齐天翔没有理会黄威的自我介绍,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李明福问道:“明福同志到出版集团多少年了?以前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齐天翔这个场合,问这样的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一时间将现场气氛凝固了起来,众人都在猜测齐天翔问话的用意,可李明福却不敢迟疑,只好满脸堆笑谨慎地说:“我以前在省委宣传部工作,后来从新闻出版局调到了出版集团,已经有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李明福简短地回答着,没有敢多说一句话,自从上午遭到齐天翔冷遇之后,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妙,可却没有任何改变的机会,只能是小心翼翼地防范着。自己的工作经历,齐天翔不可能不清楚,即使有不清楚的地方,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问起,只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等着齐天翔下一步的问话。 “奥。”齐天翔长长地响应了一声,没有再看李明福,而是转过脸去看着身边的女职工,温和地笑着说:“你也是书店的老职工了,不说上面的宾馆,只说书店这一块,你觉得问题在哪里?如果让你主导改进,应该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齐天翔的发问,让女职工有些发蒙,可面对齐天翔温和的笑容和语气,就想了一下微微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营业员,您说的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作为一名书店的职工,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好本分,除此之外还真的不敢多想。” 似乎感到自己的口吻和话语都有些过于平淡,女职工又认真地补充道:“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倒是愿意现在这个样子,作为一个普通职工,能够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照顾家庭,孝敬老人,平平安安地生活,这样就很满足了。” “刘姐是我们书店的省劳模,也是多年的先进工作者。”不知是谁低声介绍着,引起了黄威的注意,也仿佛提醒了他,赶忙望着齐天翔说着:“忘了给您介绍了,刘丽萍同志是我们集团的先进工作者,也是省级劳模,省三八红旗手,多年来兢兢业业地工作,很受书店同志们的欢迎,也很有感召力。” 齐天翔听着黄威的介绍,恍然明白刘丽萍能够坐在自己身边,也是经过刻意安排的,不禁有些淡淡的失望,可还是依旧微笑着望着她说:“有着巨大的个人荣誉,却不骄不躁,依然保持谦虚的本色,依然想着做好本职工作,过平静稳定的生活,照顾家庭,孝敬老人,这就非常难得,也是最朴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齐天翔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也用尽可能浅显的语句说:“我们一直在强调,职工是企业的主人,当然我这里指的是国有集体企业。主人是什么,是企业生产的参与者和建设者,更是企业价值的创造者,而不是凌驾于企业之上的主导者和利益的攫取者。我们倡导的核心价值观,也是劳动创造财富,劳动创造幸福生活,只有基于这样的价值观,社会才能和谐安定,才能秩序井然。做好本职工作,在平凡的工作中创造不平凡的业绩,这应该是我们每个人都恪守并坚持的原则,不管地位如何,不管从事什么工作,只有辛勤的付出,才能有丰厚的回报,这到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精神依托和价值取向。” 齐天翔的话语激昂并富有煽动力,立即引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这也是众人自会议开始以来难得的一次情绪宣泄,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本今天是不应该说这些的,今天过来是要解决新华书店集团严重的经营困难,破解困局的,可为什么要说到这些,也是感到有些现象不仅仅是经营和管理的问题,而是观念上出现的问题,矛盾的症结不是体制和机制,更不是发展思路,而是我们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价值观发生了偏移。”齐天翔耐心地等掌声平息之后,才慢慢地说:“现在似乎有一种观点,或者有一种倾向,企业经营出现了困难,首先的出发点就是抱怨体制或机制,就是从管理方式上找理由。什么人员状况了,管理方式了,似乎只要摆脱了这些就一切迎刃而解了,而似乎解决了这些就万事大吉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看未必。” 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众人,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是慢慢地接着说:“国有企业管理体制,在我国有着几十年的管理经验,精髓就是思想政治工作融入了企业生产经营的全过程,那就是党委和经营双向管理体制,以及由此延伸出的管理和监督机制,企业的经营活动和重大决策部署,既要经过上级主管部门的管理和监督,也要经过企业党委和职工代表大会的监督,全体职工行使着参与企业管理和生产经营活动的使命,很多的问题和矛盾,都是在这样的机制下解决的,而职工的劳动积极性也是在广泛的参与下激发的。我实在看不出这样的管理和监督体制,有什么样的问题,又制约了企业经营管理的那些方面。” “说完了体制和机制,我再来说说企业管理者的另一个理由,那就是市场化带来的竞争,这似乎也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齐天翔缓了一下语气,依旧平和地说:“说市场因素,或者唯市场论的观点认为,就应该根据市场规律改变企业的生产经营,以适应市场需求。这样的想法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但市场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是需要适应的改变的,就像是我们应对季节的变化,需要增减的是衣服,所谓冬着棉衣夏穿纱,而不是住院做手术,动辄以病人自居,动不动就伤筋动骨,没有病也折腾出病来了。” 第四百七十章 调研论证(15)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看向了黄威,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明福,然后转向了孙萍芳,意味深长地说:“这样想的人恰恰就忘了生活着的这个社会,忘了这个社会的基本意识形态,我想提醒大家,有时间回去想清楚、看明白了再来说三道四。頂點小說,” “不管社会形态如何变化,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没有改变,社会主义社会消除城乡差距,走共同富裕基本任务没有改变。宪法尽管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害,但保护劳动者的权利,保护人民当家做主的权利,营造公平公正社会形态,建立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却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使命。”齐天翔尽量斟酌着词句,可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现在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不管是什么阶段,保障人民权益,改善人民生活,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这样的任务从来就没有改变,我们鼓励劳动者致富,但却对攫取国家和集体利益,中饱私囊,利用手中的权利和政策的空子致富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坚决要予以打击的。” 齐天翔的讲话言辞犀利,神情也是严肃的,自然也是赢得了更加激烈的掌声,而且是由衷的掌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齐省长从理论和实际两次层面,讲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宗旨和任务,给我们强化了信念和信仰教育,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认真地想一想,认真地对照一下,我们的所思所想离党的要求,离人民群众的要求,还有什么样的差距,还需要作些什么。”孙萍芳不失时机地接过齐天翔的话,巧妙地圆寰着。作为一个省长,在这样的场合,大谈特谈社会主义的宗旨和使命,无论如何都是不适宜的,传出去就是极大的风潮,但也没有办法阻止,更清楚齐天翔是有感而发,只能是尽力缓和,尽力转圜,“不要以为任务和使命这些问题不能争论,而是应该作为作风建设的重要一环,成为党委的重要使命任务,经常在党员干部中进行提醒,让大家始终保持清醒的意识,保持旺盛的思想状态,这才是做好任何工作的基本精神状态。” 孙萍芳说完这些停顿了下来,看向了齐天翔,正遇到齐天翔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微微会意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齐天翔与孙萍芳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很感激她适时的提醒,就迅速调整了一下,看着张文秀不客气地说:“张文秀是吧,你是集团的财务总经理,还是请你说一说集团财务状况吧!” 张文秀看到齐天翔目光中的泠然,不禁有些紧张地侧目望了一眼黄威,随即又快速转向齐天翔,略带犹豫地低声回答道:“我是集团的财务总经理,我现在就向齐省长、孙省长汇报一下集团的财务情况。” “大点声,有气无力的,中午没有吃饭吗?”孙萍芳不耐烦地提高了声调,不满地说道:“平时讲话就是这样吗?是不是除了黄威总经理,大家都不会好好说话,说话之前都看着他,难道他脸上写有答案吗?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孙萍芳毫不客气地揭穿着事情的真相,一时间使黄威和张文秀都十分的难堪,黄威无奈地笑着不敢接话,张文秀更是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齐天翔看到这些,心里不禁对孙萍芳的眼光敏锐赞叹着,嘴里却轻声地安抚着张文秀说:“集团基本财务情况,你应该是很熟知的,原原本本说来就行了,不一定完全准确,可却一定要真实。” 齐天翔的话语温和亲切,使得张文秀略略安定了下来,稍微斟酌了一下,慢慢地对齐天翔说:“集团财务主要有两块组成,一块是书店,一块是多种经营。集团整体财务收支,由于前几年的超常规发展,资产状态极大的扩张,不但是这个中心店,各地书店也都不同程度上进行了基建改造升级,扩大了经营面积,可自有资产增加的同时,负债和银行贷款也是显著的增加,总体处于负债经营的状态。目前总体数字是银行贷款七亿元,债券和借支一亿七千万元,集团各项收入每年是两亿八千万多一点,收支相抵略微亏损一些。” 张文秀说着,偷眼看了一眼黄威,正遇到黄威看向自己的阴沉威严的眼神,就赶忙调整着语调,对齐天翔补充说道:“这只是笼统的计算,由于集团与各地分公司之间是各自单独核算,省公司这一块资产状况,以及书店经营情况还是不错的,利润收入保工资,保经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问题,银行贷款七个亿,借债和集资将近二个亿,每年单项经营收入是多少?需要偿付的利息又是多少?你哪里一定有详细的数字,我和孙省长却没有兴趣知道。我们只想知道的是,这些资产准备在改制工作中如何处置?职工的集资款,或者叫股份准备如何处理?”齐天翔神情严肃了起来,看着张文秀,随即看向黄威平静地问道:“这些问题看来只能是你来回答了,张文秀只是财务总经理,处置资产的权利他没有,你有。我就是想听听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资产,尤其是银行资产,遍布全省的新华书店不说地上资产,就所占用的商业中心地段的地皮,就应该在一笔不小的资产吧!卖掉或者抵押给银行,也还是能做不少的事情吧!” 黄威没有想到齐天翔能这么清晰地说出资产置换和处置的方法,不禁有些语塞,可看着齐天翔不言自威的眼神,心中一时有些慌乱,就强制镇静地笑着回应道:“这些问题很棘手,矛盾和面临的困难很多,需要在实际操作中逐一解决,初步的设想是从资本运作入手,引入战略投资者,对集团整体资产中的优质资产进行整合,并择机上市,然后将所有经营项目投向全国市场,进行更加有效的竞争,力图在短时间内占据更加有利的市场份额,最终实现集团立足全省,辐射全国的经营战略。” “好一个立足全省,辐射全国战略,好一个宏伟的蓝图啊!听了不禁让人激情澎湃,血脉贲张啊!”齐天翔呵呵冷笑着,望着对面的孙萍芳说道:“融资、上市、参与全国竞争,你听出来个中奥妙了吗?” 孙萍芳自然知道齐天翔话中的意思,就沉着脸奚落着说:“武大郎的炊饼要参与要销往全国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也正是个小志气不小,就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孙萍芳说着话,严肃地看着黄威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所谓改制规划?这就是你们自主制定的脱离出版集团的重生之路?想过银行抽贷吗?想过上市不成吗?想过自身的优势和劣势吗?参与全国市场竞争,你有自营渠道吗?你有独自的图书来源和体系吗?画饼充饥,倒是把饼画圆了好不好?” 齐天翔始终是冷眼看着黄威,看到孙萍芳的犀利言辞刺激的他哑口无言,齐天翔心中没有一点快意,而是心生厌恶,就不再理会黄威,转过脸去看着刘丽萍温和地说:“还是刚才咱们说到的话题,如果让你们设想书店的经营,准备怎么着手啊!” 刘丽萍重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省长坐在一起,更没有听到过省长对集团领导的严历话语,愈发地紧张了起来,面对齐天翔的问话,红着脸牙齿咬着嘴唇,思忖良久才慢慢地说道:“还是要从书店本身经营做起,我们书店地处河州广场商业繁华地段,人流量大,尽管并不都是为了买书,可我们处在这样一个位置,完全可以发挥地段的优势,开展其他方面的服务。比如这个阅览区,放在四楼就发挥不了作用,如果放在一楼显眼的区域,不但可以招揽更多的人员进门,也可以提高我们的经济效益。” 看到齐天翔赞许的眼神,刘丽萍似乎有了一些信心,接着对齐天翔说:“另外我们也可以开展书店进社区,进校园活动,既可以组织姐妹们以大篷车的形式到社区和校园进行销售,也可以将书籍摆到社区和学校附近的商店寄卖,还可以组织一些老年人开展读书活动。这是一个方面,实体店和网店也可以兼顾,只要有人需要,我们也可以采取预约和送书上门服务。这样尽管会累一些,工作量也会大一些,可收入一定会提高的。” “这就是经营之道,这就是居家过日子的方式,开源节流,只有把一切能开拓的渠道都拓展了,最大程度地把工作做足,市场和效益就会同步拓展的。”齐天翔开心地望着刘丽萍,赞许地鼓励道:“还有一些可以利用的渠道,比如楼上宾馆住店的客人,可以根据客人年龄和职业,以及爱好,事先摆放进相应的书籍,既丰富了客人的业余文化生活,也提高了宾馆的品味。定期推出特价书、定版书,以及读书周活动,将图书的价格机制完全用活,可以买书,也可以送书,转换一下形式,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刘丽萍,以及在座职工代表的热烈掌声响应,齐天翔微笑地看着大家,想了一下说:“这些思路你们可以继续斟酌,尽快拿出一个总体计划来,不但包括方式,也包括奖励和激励方案,可以直接交给孙省长,也可以交给我,咱们不妨一试,成熟了全省推广,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鼓励性的话语再次引发热烈的掌声,也为这次座谈会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看到群情振奋的场面,齐天翔满意地笑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直击症结(1) “昨天人多眼杂,时间又不允许,就没有详细地向大姐解释,想必大姐多心了吧!”齐天翔看到孙萍芳快步走了进来,就赶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并迎了出来,轻轻地与孙萍芳握了下手,顺势示意请她到沙发哪边坐,接着说道:“大姐一定会说这齐天翔真是多事,调研不好好调研,倒是去煽动干群矛盾去了。” 齐天翔说着话,将孙萍芳让到了沙发前坐下,回身对跟过来的小张吩咐道:“给孙省长泡的茶稍微清淡一点,她喝不了太浓的茶。” “连我喝什么样的茶都清清楚楚,还能有不知道我的感受的时候,说来谁信啊!”孙萍芳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倒是我这思维定式和左右总体的能力,有些跟不上整体进度倒是有可能。” “大姐这么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怎么作也都得有所通气的吧!即使有变化也都在大姐的总体把控之中,怎么也不会偏差太大的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到小张端茶进来,就停顿了下来,接过小张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到孙萍芳面前,等到小张转身离去才柔声地说:“不管什么原因,相信大姐是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请大姐这个时间过来,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静下心来慢慢说,总有说清楚的时候。” 齐天翔这么说,而且神情也十分的谦恭,孙萍芳不好意思再端着了,就豪爽地笑着,责怪地说:“您叫我一声大姐,什么都在这里面了,再多说什么您觉得有意思吗?一句一个客套,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 “国企改制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文化方面的企业,既要考虑企业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又要兼顾主流文化的坚持和传扬,难度很大是显而易见的。”孙萍芳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略显严肃地说:“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繁荣,特别是广大职工的权益,哪一个细节忽视了都可能带来动荡,这是必须要考虑周详的。当然这些您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需要验证,需要一个基础,我说的不错吧!” 齐天翔呵呵笑了,看着孙萍芳自嘲地说:“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吉凶祸福?我要有那能耐,还费劲到处煽动什么?直接下令不就是了。另外,我能算出职工的心愿,可能算出躲在幕后的叵测人心吗?” 听着齐天翔这么说,孙萍芳换了一个坐姿,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严肃地说:“知道您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您的敏感来自哪些方面,但凡是利益再分配,就一定有人伸手,国资就是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想吃上一口,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道行。” “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嘛!只要有想法就根本不会考虑能量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齐天翔戏谑地调侃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材料,慢慢走回到孙萍芳面前,郑重地递给她,转而神情严峻地说道:“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交流一下情况,咱们言归正传,就不绕圈子了,这些材料想必你也看到过,说说看法吧!” 孙萍芳接过齐天翔递来的材料,大致翻看了一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正色地对齐天翔说:“材料基本与我看到的一样,估计是一个渠道过来的,昨天之前原本是想与您通一下气的,可不知道您具体的想法,就想走着说着,倒是让您先揭开了盖子,实在有些不应该啊!” 孙萍芳的话语,既有解释,也有解脱,面对齐天翔递来的材料,一时间有些尴尬,似乎是有意识将齐天翔往坑里带,自己原本知道的情况,却不事先告知齐天翔,本身就有些不负责任,现在齐天翔主动说开了,就是想听听她的态度,而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取决于齐天翔的判断了。 这几份材料是几天前看到的,作为一些苗头性的情况反映,孙萍芳是重视的,而且有些情况其实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些,但作为一个主管省长,她不能阻止有人伸手进来干预,也不能使改制工作止步不前。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面子,她都不能让材料干扰了总体工作的思路和进度,而且从内心来讲,也想借助齐天翔的力量推进这些工作,一揽子解决机制和体制问题,使矛盾重重的文化体系不再成为头疼的问题,因此她不愿齐天翔过多地知道内情,也不愿使事情复杂化。 现在齐天翔掌握了内情,而且从昨天齐天翔的行为和讲话中,孙萍芳可以明确感觉到,齐天翔在有意改变着原有的思路,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这是孙萍芳没有料到的,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也没有与齐天翔单独沟通的机会。今天的谈话,与其说是齐天翔的要求,不如说也是孙萍芳的希望,她倒是很愿意与齐天翔开诚布公地谈开,更愿意与齐天翔一道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对于齐天翔,孙萍芳还是从内心里佩服的,除了他的学识和修养,还有他的能力和信念,以及他对工作的热忱和思路,都让孙萍芳对这个小她几岁的省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从以往的观察,到如今的共事,孙萍芳都能明确地感觉到,齐天翔心中一直有一份热情和冲动,这是基于信念而来的执着,想要作些什么。能够在如今复杂多变的官场,保持一份洁身自好,更能用自己的能力坚守一份纯真,齐天翔是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还以自己的影响力,悄悄地改变和感染着自己和身边的同事,这让孙萍芳对齐天翔的作法暗暗地赞叹,也愿意与他一起作些努力,进而做些改变。 “只要您不觉得我是有意隐瞒什么,我就感到欣慰了。”孙萍芳未及多想,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材料我也是看到不久,也是想通过调研蹬蹬底,看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然后再与您一起想办法解决,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表面上很平静,内心里却在回味孙萍芳话中的意味,以及她真实的用意。通过昨天的调研,联想到材料中的所指,齐天翔基本可以断定,孙萍芳并没有过多地牵扯到里面,而且也没有过多的利益纠葛,应该还是可以放心地交流的。 这是齐天翔非常关心的问题,作为主管省长,态度和表现往往对事情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的结果,文化产业的改制,原本就牵扯到省委、省政府两个大院很多人的神经,巨大的利益诱惑更是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孙萍芳所处的位置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可以判断出许多的征兆,齐天翔也是在看,在观察,一天的感觉使齐天翔明确了判断,也下定了决心堂堂这滩浑水,当然是与孙萍芳一起。 也是短暂的思考,齐天翔就自然地望着孙萍芳,坦然地笑着说:“隐瞒也好,不隐瞒也好,总有你自己的道理,而且咱们也早晚有交流的时间,这点相信大姐和我都明白。” 也许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轻飘,也透着虚伪,齐天翔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说:“这些也就都别解释了,解释来解释去,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文化事业单位改制这件事上好一些,也能节省一些精力和时间。” 看着孙萍芳郑重地点点头,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昨天调研发现的问题,看来咱们担心的人员安置、企业稳定这些问题,并不是人家关心的重点,人家目前最为关切的还是资产处置,特别是土地等固定资产的归属问题,尽管李明福和黄威都是前台跑龙套的,后台拉弦定调的没有出面,可基本思路也还是能够看的明白的,王天枞这边的态度还不是很明朗,但大致也还是可以猜出个大概的。” 齐天翔缓缓地说着,分析着,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得到结果,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两个先统一一下思想,然后上班后王天枞过来,听听他作为文化厅长,他的态度,我感觉作为主管部门,他对于资产的兴趣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您分析的很对,是应该听听他的说法,而且好像他身上承担的压力,也小不到哪里去。”孙萍芳冷静地望着齐天翔,伸手指指茶几上的材料,慢慢地说:“这些东西尽管是办公厅转过来的,但我估计是经他的手传递的,起码他是知情的,只是头皮有些软,顶不住这些,所以将包袱扔给咱们两个,看看会是个什么动静。” 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孙萍芳的话说:“一会听听就知道了,只要不为虎作伥,可以明哲保身,也可以逍遥自在,毕竟作了一辈子文化工作,临近退休,平安到站也是一种选择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直击症结(3) “齐省长,王天枞同志到到齐天翔面前,轻声地请示道:“是请他们进来,还是稍等一会?” “请王天枞同志先进来吧!其他同志稍等一会。”齐天翔看了一眼小张吩咐着,随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指着手表微微笑着对孙萍芳说:“时间倒是拿捏的很准,分秒不差,刚好九点钟。” 孙萍芳矜持地笑着,略带戏谑地对齐天翔说:“那是你的时间观念强,在你面前也就没有人敢大意了。”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王天枞就随着小张走进了办公室,看到齐天翔站起身等待着他,略微有些吃惊地赶忙快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握住齐天翔的手,连声说道:“齐省长好,齐省长好!” 齐天翔轻轻地与王天枞握着手,指着就近的沙发,温和地对他说:“先坐下吧!坐下说话。” 王天枞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然后走到孙萍芳近旁,弓着腰双手握住坐着的孙萍芳伸来的手,也是连声说道:“孙省长好,孙省长好!” 孙萍芳也是轻轻地握了一下王天枞的手,平静地说:“先坐下吧!齐省长单独叫你先进来,就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王天枞认真地看着孙萍芳,然后看向齐天翔,等到齐天翔缓慢地坐下后,才走到齐天翔指着的沙发前坐下,却是坐在了沙发边缘,只坐了半个屁股,神情专注地望着两位省长,等待着他们两个发声说话。 “请你先进来,就是想听听你这位文化厅长,对三大文化集团,以及其他所属企业改制的看法。”齐天翔看着王天枞,声调尽量的平和,慢慢地说:“昨天你也跟着走了一天了,对于看到的情况,想必也会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王天枞听到齐天翔先开口说话,就把目光转向了齐天翔,专注地看着,认真地说:“我完全同意省政府对文化企业改制的决定,并全力支持企业根据各自优势,制定不同的改制路线,最大限度地提高文化企业的自身活力,更好地服务社会,服务精神文明建设,本身就是我们文化厅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是让你表决心,而是让你说真话,说实话,你啰里啰嗦地说这么多套话干什么?养成习惯了吗?”孙萍芳对王天枞词不达意的表白很不感冒,就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王天枞同志也是作了一辈子文化工作了,无论是在群艺馆,还是在剧团,你都是一位德才兼备、勇于实践的实干家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年龄大了,临近退休了,活力和勇气都没有了?” 似乎的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不够明确,孙萍芳又不满地望着王天枞说道:“咱们两个认识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了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想想当年我在总工会,你在群艺馆,我们联合起来搞职工文艺汇演时,你的工作劲头,现在怎么一点影子也没有了呢!” 王天枞很清楚孙萍芳责备中的含义,既有肯定他的过去,也暗含着向齐天翔介绍他们两个关系的因素,就赶忙笑着望着孙萍芳,又望着齐天翔解释着,“没有意志消磨,也没有畏首畏尾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省长的问话,而且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会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起?一个作了多年文艺工作,写了无数剧本的大才子,会无从说起?说了你自己信吗?”齐天翔知道孙萍芳和王天枞两家的关系,也明白孙萍芳为他开脱的意思,就不由呵呵笑着随和了起来说道:“孙省长都在为你着急,想想难得还不觉得应该有所改变吗?” “齐省长的意思我明白,孙省长的好意我更是心领了,作为文化厅的负责人,我确实是应该做些什么,有所作为才是,事实上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王天枞似乎渐渐从刚进门时的不安,慌乱中冷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文化事业单位去行政化,我们积极在做,而且使大多数的文艺团体和涉文单位企业化运作了,进入市场化的文艺单位苦乐不均,这也是改制之初就预想到的事情,可却每人听我们解释,一刀切是简单,可现在书店发不出工资,群艺馆开不了门,搞不了活动,原因很简单-没钱!” 王天枞慢慢找到了一些感觉,自顾自地说:“这边刚说完要顺应市场化经济的要求,活跃文艺事业,繁荣文化种类,激发文艺单位的热情和活力,还没有真正看到实际效果,就要求发挥主渠道作用,坚持社会主义文艺方向,以正确高尚的文化潮流抵御低俗的拜金主义和自由主义糟粕。都市场化了,还怎么让文艺工作者,一面想着如何增加收入,一面高尚和崇高?市场化就市场化,舆论导向就舆论导向,根本就是两个性质的问题,非要往一起联系,这让我们作具体工作的如何适应?” “怨气还不小,是不是想起来觉得比窦娥还冤,难不成也要六月飘雪,日月无光吗?”孙萍芳看王天枞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自己的委屈,就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材料,直直地看着王天枞,严肃地说:“先不要喊冤,看看这几份材料,把自己先择清楚再说。” 王天枞尽管是满肚子牢骚,可在两位省长面前,也还是不敢过于放肆,尤其是在孙萍芳严肃的眼神前,更是觉得不能太过恣意妄为,就老老实实地欠身接过孙萍芳手中的材料,祥装认真地翻看着,随即合上材料,望着孙萍芳解释说:“这些材料我知道,也是从我们厅里递交省政府办公厅的,里面反映的情况和问题,都是现实存在,我们也在对牵扯到厅里内部的问题展开调查。” 王天枞说着话,看到孙萍芳有些不满的神情,就赶忙转头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问题,但经济问题我是不会犯的,这点我可以坦然面对省委、省政府的审查。我个人工薪收入不低,平时还有些稿费收入,加上我爱人的退休金,养活自己,适当补贴一下出嫁了的姑娘和外孙,也还是没有任何压力的,我没必要伸手,更没有必要折损自己的名誉。”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王天枞,微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对孙萍芳戏谑地说:“两个高收入家庭,补贴一对拿着行政工薪的小家庭,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还有些书画、讲座等类型的雅贿,爱人退休之后再带几个学生,收一点辅导费,中等偏上生活水平还是有的,犯不上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劳心费神。” 孙萍芳自然明白齐天翔话里明的暗的的意思,就微微瞪了王天枞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听到了吗?齐省长火眼金睛,用不着刻意调查,就把你家庭的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找你来就是听你怎么说,没事更好,有事趁早说清楚,自己干净了好做事情。” “没有孙省长说的那么严重,我齐天翔是火眼金睛,天天不是盯着这个,就是盯着哪个,我自己的正事不用干了。”齐天翔听着孙萍芳意味深刻的话,就呵呵笑着开着玩笑,尽量不使谈话的气氛过于严肃,可还是决定不再绕弯子,就对王天枞温和地说:“不妨给你交些实底,请你过来就是没把你当外人,孙省长你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点我清楚,但处理文化事业单位转制的问题,没有避嫌的必要,也还是要倚仗文化厅和你这个老文化的智慧。请你先过来,就是要把我们的想法和考虑跟你沟通一下,然后共同把这件事情做好。” 看到王天枞连连点头,孙萍芳就接过话来说:“昨天齐省长一天的调研你也都看到了,以你文化人的嗅觉应该不难看出,齐省长的用意和侧重,不管你是怎么理解,不能让国企改制成为某些利益集团的饕餮盛宴,这是齐省长坚定的信念和基本思路,这些希望你能够明确。” “刚才齐省长与我也交换了一下思路,那就是把改制工作和激发企业活力分别开来,现阶段冻结一切与资产处置有关的工作,从基层单位开始进行内部改革,而且是由省政府办公厅提请省委办公厅,增加省委宣传部作为主要调研主题,近期集中力量对文艺团体和相关单位,进行密集的调研,然后再开展下一步的改制工作。” 孙萍芳说着话,看着王天枞的反应,没有提到与齐天翔商定的打草惊蛇的步骤。看到王天枞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是看着王天枞,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想法,咱们的单独谈话就先到这里,你现在就去把你的人带过来吧!咱们开始说正事。”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直击症结(4) 看着王天枞快步离开的背影,齐天翔转过脸来对孙萍芳说:“你这位亲家也还是想做些事情的,并不像你所说的明哲保身,一心思退啊!只是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以及方向的问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但愿像你所说的,这老伙计可是成不了强项公的,这点你还是应该有些思想准备。”孙萍芳看着齐天翔笑了,淡淡地奚落道:“想想也对,文人中又有几个文天祥、谭嗣同、鲁迅之类刚正不阿的硬脊梁?还不是脸谱之下多样面皮吗?所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可惜咱们这是河海,不是燕赵。” “你这一竿子可是打翻一船人啊!文人骨软却是未必,不能祈求人人都做强项公,也不是时时都需要勇于赴死的斗士,只要心存善念,坚守真理,胸中装着苍生,范仲淹同样也是大智大勇之人。”齐天翔略显认真地望着孙萍芳,呵呵笑着说:“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你大姐不也是一介豪放之士,当年为失业职工争取权益,不也是全总大会据理力争,让多少男儿汗颜啊!” 孙萍芳不禁对齐天翔跳跃的思维和记忆深深地折服了,不由微微地红了脸,矜持地笑着对齐天翔说:“你就别夸我了,我做的那点事与你在河州市搞得互助合作社,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你就别让大姐脸红了。” 孙萍芳说着话,看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小张带着王天枞等人走了进来,就打住了话头,对率先走过来的王天枞说:“把你带来的人给齐省长介绍一下吧!然后好对号入座。” “不用介绍了,一位是老宣传贺群贤副厅长,负责文化市场的。一位是老文化李麟副厅长,负责文化管理的。另一位是纪检组长张富春,作了半辈子纪检工作了,都不是外人,大家请坐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众人,示意大家随便坐,随即对小张吩咐道:“给各位倒完茶后,你去将周秘书长请过来,有些事情一起说 说着话,齐天翔望着贺群贤温和地说:“群贤同志到文化厅有几年时间了吧!当年河海新闻界的一支笔,可是对全省的宣传工作作出了突出贡献的,尤其是河海文物保护的那篇长篇报道,可是振聋发聩,及时准确啊!现在负责文化市场工作,也是井井有条,有模有样的,很是了不起。” “承蒙齐省长夸奖,真是愧不敢当,我做的哪点工作,哪里能上的了台面的,还让齐省长记得。”贺群贤很惊讶齐天翔的博闻强记,也对齐天翔能够开口就说出自己的工作感到惊奇。作为一个厅级副职,被省长记得,而且能张开就直呼其名,这不但是荣幸,更是一种骄傲的资本了,因此情绪激动地接着说:“我只是按照厅党组的要求和分工,作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难能可贵了,如果大家都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齐天翔微笑着望着贺群贤,转而对李麟说道:“李麟同志在文化厅工作了几十年,无论是文化现象研究,还是文艺市场管理,都颇有心得,可以说是天枞同志的得力帮手了,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看到李麟谦虚的笑着连连摆手,齐天翔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着张富春笑着说:“富春我们应该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省纪委工作时,就有些联系,尽管直接工作交往不多,可对你这个老军转还是印象深刻的。” 齐天翔细细地说起几位下属的情况,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也立即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使见面时的拘束一扫而空。 这就是齐天翔的过人之处,在学院教书时就养成的习惯,使他记忆超群,过目不忘,无论是见过的人,还是看到过的材料,关键的细节常常能够长久的记得,尤其是对一些人名和职务,往往都能直接提起。这在教书时,就获得了学生的好评,也为他的教学加分不少。进入官场之后,特别是随着职务的上升,这些习惯和特点,更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对于职级相差很多的下级干部,齐天翔的作法不但平和了上下级的紧张关系,使齐天翔得到了更多的赞誉,也增加了很强的亲和力,效果出奇的好,能够被省长直呼其名,而且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无论怎么说都是很令人鼓舞的,也是令人兴奋的。 此刻办公室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几位文化厅的干部,被齐天翔亲和地提到了工作和特点,都处在一种激动和兴奋之中,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控制者,这也正是齐天翔想要得到的效果。作为省长,把控全局是都清楚的工作,可直接插手职能部门或单位的具体工作,没有合适的理由,都显得突兀和让人无所适从,毕竟齐天翔作为省长,亲自干预一件事情或一项工作,都会使人产生联想和各种的猜测。 解决这些敏感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对这些部门情况的了解,这还要达到两种必要的情况,一个是对事情的了解,另一个就是对人员情况的熟知了。能够迅速进入状态,需要情绪的调动,以及场面的控制,这些需要能力,另外就是智慧了。 齐天翔看到谈话的时机已经基本成熟,就与孙萍芳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缓慢却是温和地说:“请大家都我这里来,一则是对昨天调研情况的研判,另一个用意就是对下一步工作进行部署了。昨天的调研群贤同志和富春同志都没有参加,基本情况天枞同志可能也会与二位进行交流这里就不再细说了。总之一句话,矛盾很多,问题很大,说到底就是搞活和坚守的问题,症结也还就是坚持什么,以及如何坚持的问题,需要咱们在座的各位思考。” 进入了正式的会议状态,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变得庄重,缓慢地接着说道:“文化、教育,医疗、卫生,以及农业、粮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几个重要领域,不用我多说,重要性大家也明白,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发展体现在什么方面,社会和谐从哪里体现,这也是无需多说的事情。可现在这些事情就明确地摆在大家的面前,也就是说摆到了省政府的面前,等着我们回答和解决。” “人活着要吃饭,这是老话了,但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饭,这也是老话了。可老话不老,时时品味还总能品出新意来。”齐天翔环视着几位,慢慢地说:“农业和粮食是保证,医疗卫生是保障,文化教育是提升,其他几个类型的重要性我们暂且不论,教育的滋养作用也不再讨论,你们几位是做文化事业的,还是就文化说文化吧!” 齐天翔说到这里也就不再说话,等待着几个人发言,王天枞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味,就赶忙接话道:“齐省长对文化的重要性分析的很透彻,也很有启发性,我们一定会深刻领会,并在全厅机关单位进行一个文化宗旨意义大讨论,使每个人都对作为一个文化人的使命感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看到孙萍芳略带不满的神情,王天枞知道自己的套话又引起了孙萍芳的不满,就赶忙接着说:“我们省文化方面的确是出现了很多的问题,这是有目共睹的,作为经济大省的文化事业发展,并没有与经济发展同步,体现在社会主流价值观方面,文化作为提升社会品质,主导社会舆论和价值取向的作用,没有很好地发挥出来,甚至为经济而文化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这有客观上的原因,可主观上引导和管理不到位,监督管理手段不足,处罚措施单一有很大关系,下一步我们将结合出现的问题进行集中整治,力争尽快做到让群众满意,让社会满意。” “做到这些不容易,文化事业发展至今,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市场化发展,企业化经营,也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能够改变的也只是一些细节,或者说一些手段。”齐天翔尽管对王天枞的回答略有不满,特别是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表态有着强烈的反感,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借题发挥道:“一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一个社会的舆论导向,仅靠宣传部门,或者新闻媒体的作用,现在看来是远远不够的,一场严肃高尚的主题报告会之后,面对低俗的广告,纸醉金迷的娱乐圈,诋毁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文化现象,年轻人会怎么适应,又怎么应对?另外就是文化市场的混乱,文艺作品的导向作用和价值取向,难道仅仅靠单纯的宣传就能改变的?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在做些什么?‘两为’方针还需不需要坚持,谁来主导?记住,你们不做的事情,有人会做,而且会更用心,但失去了一代人信赖的文化体系,却是要用几代人的迷失为代价的,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直击症结(5)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周通推门走了进来,就停了下来,伸手示意周通随便坐,等周通礼貌地与孙萍芳握手,并与其他几位点头打招呼,之后走到他的面前,才慢慢地对他说:“刚才与孙省长议了一下,下一步的调研让省委宣传部也参与进来,你一会与秦亮秘书长通一下气,让他安排一下时间,至少需要两个半天的时间,等那边做好安排,你再具体通知孙省长。” 周通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作为省政府的秘书长,尽管是面对省长交办的事项,也没必要像秘书一样认真地记录,毕竟是多年老办公厅的人了,记忆力和领会意图的能力都是经过长期训练,并已经成为了习惯。 周通也没有询问齐天翔具体细节,一则忌讳当众询问,二则也是不需要过多的征询具体内容,凭着多年秘书长的经验,以及判断和思考,他对领导交办工作程序和要求,已经是烂熟于心了,特别是这半年多来与齐天翔的交往,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了。 齐天翔从来不会过多的越级安排事情,这是齐天翔的性格和学识修养造成的,都是按照正常的办公流程交办事情,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由小张转达他的安排和想法,很少干扰办公厅的日程安排,临时改变或增加安排的情况不多,使得办公厅,特别是周通的工作压力不大,也很顺利和得心应手。 齐天翔直接交办给他工作,而且是直接让他与秦亮联系,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要通知到哪一级,要求什么人参加。如果仅仅是通知宣传部派员参与,也没有必要让省政府和省委的两位秘书长交流了,直接通知办公厅就办了,可见齐天翔没有说,但让宣传部唐建国亲自参与的目的,也是很明显的。 看到周通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齐天翔就再次伸手示意周通坐下,并温和地说:“正说着文化事业改制的问题,你也坐下一起听听吧!” “说到了文化宗旨和主旋律的问题,咱们就不能忽视文艺队伍的稳定和主人翁地位的问题。”齐天翔目光变得深邃,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说到这个问题,似乎就触及了市场经济改革的敏感问题,就有些犯忌讳,可这个问题现在却愈显得重要了起来。” 齐天翔话语变得艰难,与孙萍芳对视了一眼,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征求着她的意见,看到孙萍芳微微颌表示同意,并起身离开一点就座,齐天翔歉疚地微微笑着,举起烟盒示意其他几位,看到大家都纷纷摆手谢绝之后,就拿出了一支烟,凑到周通的打火机上点着,深深地抽了一口,才再次望向了众人,缓缓地开口道: “天枞同志是做群艺工作的,群贤同志是做新闻宣传的,李麟同志最初做的是文物保护工作,而富春同志更是在军营这个大熔炉里起步的,我请同志们对比一下过去的岁月,再看看现在的社会状况,看看我们进步了多少,有疏忽和缺失了什么?” 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王天枞不禁打心里对齐天翔产生了佩服,仅仅是片刻的停顿,就将情绪调整了过来,也使得严肃的话题转瞬间变得了探讨,并交给了文化厅的人来回答,而且先点名的就是自己,因此未敢迟疑,顺着齐天翔的话意感慨地说:“确实在这样,以前群艺馆做活动,不是缺人手,就是缺设备,总之不缺的时候不多,可这缺哪缺却不愁,只要有要求,不管是附近的单位、学校,还是企业、街道,要人有人,要设备给设备,而且都是无偿支援,真是体现了万众一心,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气势,干什么事情心气都顺,真正达到了办法比困难多的境地。” “王厅长说的很对啊!那个时期人们普遍比较单纯,集体主义思想还是占据了绝对主流的地位,不说是搞活动,更大的事情也是靠群众旺盛的热情做出来的。”贺群贤接过王天枞的话,望着齐天翔真诚地笑着说:“我是做新闻报道的,接触基层的机会比较多,给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农田水利建设,以及城市建设。哪一年河州南部水库开工建设,那是动员了全市十万名工人、农民、学生参与建设的,没有任何报酬和额外补贴,完全的自觉自愿,水库工地人山人海,群情激奋,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不靠任何机械设备,没有任何大型工程机械,人拉肩扛就将一项关系到河州市城市安危的工程做完了,至今还在挥着重要的拦水蓄洪,保障河州市民饮水安全的任务。” “何止是这些啊!我参加文管工作不久,就赶上省博物馆建设,当时是河海省为建国十周年开建的献礼项目,物质和人员,以及工程建设专业人员,都严重短缺,又赶上冬季,就在河州城外的荒郊上,几十顶帐篷搭起来就算是开工了,几万人自赶来义务劳动,自带工具和干粮,参加工程建设,起因就是报纸上的一条消息,还有省委、省政府的一个号召。那场面现在想来可真是艰苦,也真是感人啊!”李麟也是接着贺群贤的话语,深有感触地说:“按照现在的建设标准,哪样的季节,哪样的条件,以及哪样的建设队伍,是根本不符合开工条件的,可就是一群凭着热情和信念无私奉献的建设者们,在当时钢筋混凝土都严重短缺的时代,硬是靠着聪明才智和能工巧匠的创造,建成了大框架、大空间的大厅和展厅,半个多世纪了仍然安然无恙,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工程造价只有物质投入的七百多万元,人工成本只是寥寥很少的一部分。” 李麟说着,略带激愤地补充道:“前不久博物馆重新进行外墙粉刷,近七千万的造价,建工单位还直报怨没有利润,一个大厅的飘窗没有处理好,需要改造,人家开价就是二十万,连一颗钉子的成本都计算在内了,工时更是精确到分秒的程度。七百万的建筑,七千万的维修,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算什么,人家工程单位付出了,获得劳动报酬也是应尽应分的事情,还有更气人的呢!”张富春耐心地等李麟感慨完,才微微笑着接过话来说:“我一个老战友,今年带队到南方抗洪救灾,这样的任务以前也经常接到,我在部队时每年的汛期都是全员待命,停止休假,随时准备参与任务的。” 张富春解释着,看着微微笑着认真倾听的齐天翔,慢慢地说:“以前抗洪抢险,都是部队、地方,以及当地的老百姓共同完成的工作,一线抢险任务基本上是战士和当地老百姓在承担,政府组织人员进行后勤保障工作,基本上是物质供应和协调配合都完全到位的。可这次抗洪,我的老战友还是出了深深的感叹,集体主义感没有了,社会凝聚力没有了。除了奋战在大堤上的战士,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当地的老百姓,当地政府的人员也是满腹牢骚地说,不是不愿动员老百姓上堤,而是成本太贵,张嘴就是一天三百块,见钱到手才行。” 张富春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接着慢慢地说:“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堤外的民房建筑,还是堤内的鱼塘、树木,即使被洪水淹了也不允许战士去动。不时上堤的农民,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监督的,人家的理由很简单,救灾是政府和军队的事情,私人财物受国家法律保护,淹掉了国家会补偿的。还有就是整村的老百姓都在等着战士们救援,来得晚一点,或者先救了这家,另一家不是埋怨,就是拒绝救援,还得当地政府来说好话,做工作才行,好像就是施舍一般。面对累的已经接近虚脱的干部战士,有人忙着手机拍照、刷屏、朋友圈,就是没有人伸手帮下忙。有一个班的战士,坚守在一个险堤三天两夜,没有吃的喝的,到村里求援,希望能从老百姓家中讨点热水喝,可却没有如愿,不是人家没有,而是人家忙着打麻将没工夫。老战友讲到这里都想哭,而且愤愤地表示,如果不是任务在身,如果不是心中的使命感,正想带着队伍离开,这哪里还是救援,哪里还有鱼水情深,简直就是在做着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到齐天翔疑问的眼神,张富春赶忙补充道:“人家并不需要你救援,甚至还希望洪水再大一些,灾害更严重一点,这样人家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补偿款,说不定洪水过后一栋新的小楼就建立起来了。” “升米恩,斗米仇啊!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十足的自私自利,这不就是一盘散沙吗?”孙萍芳有些愤愤地说:“我们的当地政府呢?我们的基层干部呢?都在维稳,都怕激化矛盾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直击症结(6) 看着略显激愤的孙萍芳,周通含蓄地笑着劝解道:“这毕竟还是南方省份,对于每年的汛期来水,基本已经适应并见怪不怪了,我们这里还要相对好一些。〔(( ” “你也不要粉饰太平,这也不是哪个省份的问题,而是整个体系出了问题。”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话,明白他是在和稀泥,就看了他一眼说:“说体系可能有些笼统,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小到一个家庭、一个群体,没有对法律的敬畏,对秩序的遵守,对规则的认同,对道德的追求,甚至没有对**的制约和遏制,只靠自觉,只靠迎合,必然导致无政府主义和自由主义,也是绝对形不成一个和谐的社会的。” 齐天翔不愿再掩饰自己的观点,有点激动地说:“当行政管理没有了效力,法律法规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和惩戒的力量,契约精神变成了对他人的要求,道德失衡、诚信缺失就不可避免。与此同时,社会精神的涣散,集体和团体协作和约束力下降,没有了归属感和向心力的迷失,使得个人利益的索取和满足,就有了天然的吸引力和诱惑力。这种情况的改变单靠自我的力量是根本难以做到的,还是要重建秩序,重树规矩,法律要挥作用,他律和自律要结合在一起,才能有效挥作用。” 周通看着齐天翔渐渐激动起来,就认真地附和着:“说的也是啊!现在社会的教育程度,人民接触信息和时讯的能力都在大大增强,要说有谁不知道法律法规的具体条款,这有可能。可要是说连闯红灯和随地吐痰这样的要求都不懂,我是坚决不信的。现在的人,就是在逐步的试探,就像过马路闯红灯,就是要看你执法者的反应。市场里占道经营和马路市场的私搭乱建,不就是这样的典型吗?一家小心翼翼地做着,没有人干预,就都仿效起来,说是从众心理,其实还是对规则的试探,这个时候道德和秩序的约束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所以说就是要重建秩序,重建规矩,老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要从执法层面,从社会秩序层面,乃至从行为规范层面,建立一套完整的体系。买什么吆喝什么,干什么就要专攻什么,行政执法的就要严于律法,舆论引导的就要明确使命,要让每个人知道,这个社会是有规矩的,上场比赛也是要遵守规则的,做不到这点就要出局。”齐天翔斩钉截铁地说着,渐渐意识到话题有些严肃,也有些游离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望着王天枞说:“说着说着就有些跑题了,说文化就说到了法律和规矩上了,还是你们几位说吧!说说你们对文化事业改革的想法,不妨说的具体一些。” “齐省长,孙省长,周秘书长站的高度比较高,分析问题的角度,也是我们这些做文化工作的同志所难以想到的。”王天枞依然是微笑地恭维着,感觉到孙萍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不悦,就转而认真地说:“就从我们文化厅的情况来看,由于分管的领域很广,涉及的面也很多,情况就显得有些复杂。” 王天枞缓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简单地说,我们所从事的的工作属于大文化的范畴,有文物保护的,比如考古所、文管所、博物馆、研究院;有文化市场管理的,文化市场监查、广告管理等单位;有文化宣传的,剧团、影院、歌舞团等等;还有文化普及的,像文化站、群艺馆;还有社团管理的,像各个专业协会和研究机构;林林总总几百家单位,人员好几万人,如果考虑到基层那就更多了。这么多的单位,大致也分成了几个类型,管理的,监督的,协调的,服务的,作为统筹和主管部门,按照不同类型和单位分类指导,做好分内的工作,这就是我们最基本的思路了。”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却是应该改革的按兵不动,比如各专业协会,应该加强的人力物力达不到,比如文管和群艺,应该强化的责权不到位,比如文化市场管理和监督,这都需要根据改革的需要进行变革,而变革的基础还是指导思想和方针。”王天枞认真了起来,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严肃地说:“以往出版、演艺、广告和书店,是文化系统最为活跃和贡献最大的几个领域,市场化和企业化之后,由于机制的关系,管理和监督都相对弱化,只要按年上缴一定数额的利润,其他的我们就不好干涉和插手了,以至于出现了这么多问题,有些也还比较尖锐。不但主渠道作用没有有效的挥,经济效益也没有体现出来,可以说是两个文明建设都出现了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厅党组严肃地对待,认真加以重视,通过调研,不但解决企业改制的问题,也解决我们工作中出现的问题。” “天枞同志底数还是很清的嘛!思路也还算清晰,看来还是用了些心思的。”齐天翔不由自主地笑了,略显调侃地说道:“咱们今天开的是文化分析后,不是追责会,不然也用不着绕那么大的圈子说现象和不足了,这里没有问责的意思,而是集思广益,寻找突破口和途径。” 齐天翔说着,微笑地环视着众人,温和地说:“不要停,天枞同志讲完之后,其他同志可以接着说,把问题说透。” “天枞同志说了我们文化厅整体存在的问题和症结,很细致,也很全面,其中说到了文管工作的困境,我是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想详细说说。”贺群贤听齐天翔说完,看到王天枞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试探性地说了几句,并观看着齐天翔的反应,望着齐天翔温和耐心的神情,就直起腰朗声说道:“现在的文物保护工作,可以说是可乐不均,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是现有的文物保护工作难以开展,考古所和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及保护工作,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经费,尤其是基层的文物保护和管理工作,人员少,经费不足,很多工作都处于散漫的状态,根本就引不起地方政府的重视,而依靠我们***门自己的力量,要想保护所有的文物古迹,或者是民俗文物,无论是执法力量,还是处置力度,都是难以达到要求的。” 看着齐天翔关注的神情,贺群贤有了信心,接着说道:“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现代人与古人合体,以文物古迹赚取经济利益。现在但凡有些利用价值的名胜古迹,都变成了名胜古迹,成了地方政府和某些企业的摇钱树,众多的游客和经营活动,对文物不是保护,而是一种变相的破坏,还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倒是一件亟待解决的问题,文物古迹和一些名胜,都是处在风景名胜区内,有些还是宗教保护建筑和场所,管理上就牵扯到民族宗教、旅游、林业,以及地方政府,还有一些基层乡镇等方方面面,单靠我们文化这一块是很难有所作为的。”王天枞看贺群贤的谈话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就有些心有不甘地拦住了贺群贤的话,对齐天翔说:“现在很多基层单位,甚至是农村村组,只要是有一些文物古迹,或者有一些价值的场所和建筑,就围起来建成旅游区,而且有些景点,为了更大的经济利益,盲目地拆建和改造古建,建起了一大批不伦不类的建筑,极大地伤害了文物的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就是大扩大建,引进资金,搞企业化经营,很多文物和景点,已经处于私人控制的局面,情况不容乐观。” 齐天翔听着王天枞和贺群贤的的介绍,缓缓地点点头,关切地望着他们二位问道:“这样的情况都集中出现在什么地区,资本运作到了什么程度?你们有没有掌握到具体的情况?” 齐天翔说完这些,未等王天枞和贺群贤回答,就侧过脸看着孙萍芳说:“文物古迹,以及一些重要的民俗建筑,都有着巨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重要文化遗产,保护好这些历史遗存,不但是历史交给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必须完成的自觉任务,我们不能把一无所有的文化遗存留给后人,更不能成为毁灭历史和文化传承的罪人。” “文物保护必须加强,执法手段也必须跟上,人员和经费要向基层倾斜,要加大执法力量和强化措施,必要的司法手段也要到位。”齐天翔严肃地看着孙萍芳,接着说:“组织力量,对全省破坏文物古迹和民俗遗存的行为进行全面盘查,特别是对民营资本和非文物单位参与文物古迹建设的行为进行详细摸查,将不符合条件的单位和个人一律清除出去,要形成刚性规定,坚决不能让资本玷污了古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直击症结(7) “近期就根据文化厅的统计,搞一次大范围的排查,我来亲自带队,将旅游、环保、城建规划、民族宗教等部门联系在一起,全面地排查一次,力争尽快拿出结果和方案来。<< ”孙萍芳没有丝毫的迟疑,坚定地说:“要搞就动静大一些,结合你前不久对旅游市场展和规范管理的要求,趁热打铁,抓出效果来。” 齐天翔赞许地看了孙萍芳一眼,想了一下后说:“年底之前拿出调查结果来,省政府尽快拿出整改方案并广泛征求各方面的意见,明年省里的两会作为年度计划提交两会。” 齐天翔说着,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才接着对孙萍芳说:“调查可以采取多方面的力量,调查和处理并重,可以采取组织手段也可以采取经济和财政手段,更可以将公安和司法单位纳入其中,必要时可以要求监察厅派人参加。同时要求各地方政府进行协同,现问题可以就地解决,也可以要求整改,处罚措施要体现刚性,务必将法律法规的严肃性体现出来。” “这次调查尽管是以文化和文物保护为主的行动,但却是以省政府的名义开展的联合行动,文化厅要做好积极的准备,具体细节下一步再详细说。”说完这些,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李麟,温和地说:“咱们还是接着说吧!把问题说透,说开。” 李麟一直在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话,现在看到齐天翔点将到自己,就稳定了一下心神严肃地说:“我来说说基层文化站和文化市场的问题,这些问题刚才齐省长和孙省长说到主旨和任务时,都说到了,我也只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有问题就说,有看法就畅所欲言,有什么可客气的?难道齐省长和我说过了,你就不能再说了?我们能代替你做工作吗?”孙萍芳截断了李麟的话头,毫不客气地严肃说道:“你是分管厅长,我们说到的只是现象,而你却可以说到更多的实质,这才是齐省长和我最关心的问题。” “是,是,我尽量捡重要的说。”也许是平时交往的多,与孙萍芳都很熟了,李麟对孙萍芳的指责并不是那么紧张,可还是故作诚恳地望着孙萍芳回应着,随即才是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前不久我对几个地市的基层文化站点,特别是乡镇文化站进行了专题调研,情况很不乐观。”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式过于随意,李麟刻意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才是缓慢地说道:“地市一级的文艺馆、群艺馆,由于配备了专门的人员和设备,经费也能够满足,群众性文艺活动还能够适时地开展一些,基本能够满足重大节日有活动的要求,但组织形式也只是以号召和提议为主,单独组织活动的能力弱化了,而且活动的面也大多也街道和社区为单位了。” “这还是比较正常的状态,群艺馆和文艺馆能够挥一些作用的地方,也是积极的一面。可从另一方面讲,群艺馆已经变成了教育和培训基地,也成了不争是事实。由于群艺馆所处的地位和感召力,工作人员的多才多艺和影响力,群艺馆就成了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品牌,各种教育培训机构,艺术培训单位和个人,都争相在群艺馆占据一席之地,无形中成为教育乱象的一部分,也引了很多的矛盾和争议。”李麟讲话的过程中,留意地看了王天枞一眼,观看着他对自己讲话的反应,看到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反感之后,才接着慢慢地说:“这是城市里的情况,设区的市情况从我调研的情况看,大致情况差不多,有些细微的差异,也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李麟很会把握讲话的张弛有度,也很善于控制节奏,讲到关键的时段,有意停顿了一下,默默等待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齐天翔和孙萍芳的反应,有人接话就不再往下说,没有人截断就接着言。这也是作为单位副手长期积累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老道的经验。 看到办公室里没有人插话,李麟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县里的情况就要差一点,由于当初所处的地位和重要性,县里的文化站基本都处在县城的中心位置,或者的临近商业中心的位置,现在除了一些必须保留的门面之外,基本上都变成了商店和旅馆,即使能组织一些活动,也是根据县文化局的要求,配合做些工作,单独的活动是没有的。随着机构合并,很多财政收入较弱的县,文化局大多是与体育、教育、旅游等局委合署办公,这在一定意义上也削弱了作为文化站存在的意义和作用。” “这是县里面的情况,乡镇的情况更加糟糕。”随着话题的深入,李麟的神情渐渐严峻了起来,语也渐渐缓慢着说:“过去的七站八所建制,随着乡镇财政收入渠道的减少,以及村委会自治功能的提高,基本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经济条件好一些的乡镇,有一些乡镇经济的补偿,文化站还存在,即使没有什么活动和指导,毕竟还有一块牌子。经济条件差一点,或者偏远一点的乡镇,文化站根本就不设了,或者合并到工青妇,或者由乡镇学校代为管理,站点不是变成了娱乐室,就是棋牌麻将室。农村的文化生活,除了婚丧嫁娶的唢呐鼓乐,就是一些草台剧团的低俗演出,再有就是打麻将、玩游戏了。” 李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禁有些气喘,就微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也是与农村的实际情况分不开的,空心化和老幼化严重。农闲的时节,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外打工了,甚至村干部也都离开了村庄,村里除了孩子,就是老人,文艺活动没有人组织不说,连参与者都没有。到了春节和农忙的时候,大批的中青年返乡,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能干的事情并不多,就别说组织和参与什么活动了。对于离乡外出的这些人来说,村庄就是老人和孩子所在的地方,每年的年节,不会来心有不忍,回来也是无所事事,短暂的时间,根本就融入不了村庄之中。离开了村庄,他们又因为文化和教育程度的差异,被打工的城市所边缘,可以说这是一个两头不靠的群体,很危险,也很需要研究和关注。” 李麟好容易絮絮叨叨地说完了,安静了下来,看着齐天翔和孙萍芳,不再说什么,办公室一时陷入了冷场,齐天翔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是个应该重视的问题,农村空心化,城市边缘化,出外打工的不属于城市,而对农村又只是候鸟一样短暂的停留,城市的繁华和农村的落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原有的农村格局和村俗民约被打破,新的文化和约束体系没有建立起来,乡镇和村委会的管理和制约力日益弱化,如果没有很好的文化和精神文明救济手段,农村稳定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周通打破了冷场,看着齐天翔,不无忧虑地说道:“一代代农村人走出村庄,早些年是打工出去的,后来是考学离开的,很多人都选择了留在城市,这些人中不仅仅都是有梦想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在城市谋生的中年人,农村的吸引力和凝聚力越来越低,到最后不但人员和劳动力难以保证,分出去的土地谁来管理呢?” “老周顾虑的很深啊!也确实说明了农村现实的问题。”孙萍芳看到齐天翔目光转向了她,就知道齐天翔想要听听她的想法,就声音缓慢低沉地说:“农业和工业,是经济和社会生存展的两翼,没有了这两翼,服务和消费都会是无本之末,而现在不但工业出现了严重的危机,实体经济严重弱化,升级意愿不高,农村更是出现了空心化、老龄化的问题,土地粗放管理和撂荒现象随处可见,长期以往,是要出问题的。” “这就是中央新农村建设的目的所在,也是深谋远虑之处。”看到办公室的气氛渐渐变得低沉,齐天翔破天荒地笑了笑,看着孙萍芳慢慢说道:“新农村建设,不仅仅只是城镇化和‘三通’、‘三平’这么简单,而是重点在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在文化普及和提高。建起了成片的新房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农村,有更好的物质文化生活和精神文化追求,有高效农业做支撑才是最基本的条件,要让农村更有吸引力,让更多的有志青年回到农村,参与农村的繁荣和进步,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新农村,也才是中央新农村建设的基本要求和目标。” 说着话,齐天翔目光看向了王天枞,严肃地说:“这些目标和要求,作为文化厅,作为全省文化建设主管部门,你们任重而道远,也有着很对工作要做。”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直击症结(8) 齐天翔说着,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于严肃,提的调子也太高了一些,就微微笑着接着对王天枞说:“一个厅长,三个副厅长,文化厅差不多的厅级干部,就都到齐了吧!” 王天枞知道齐天翔是明知故问,一个事必躬亲,记忆力群的省长,能不知道省政府组成部门中文化厅的领导配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知道齐天翔必有所指,可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厅的干部配备是一正六副,除今天过来向您和孙省长汇报工作的我们四位之外,还有三位实职副厅长,一位是海清和副厅长,负责办公室和机关事务,另一位是赵永利副厅长,负责机关党委和工青妇等群体组织,还有一位是刘明副厅长,负责企业经营管理和协调工作,不巧这几天生病住院了。(?” 王天枞说着,偷眼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齐天翔面无表情地耐心听着,就壮壮胆子接着说:“这是厅领导班子的成员,另外还有三位戴帽子副厅长,分别是出版、演艺、传媒三大集团的一把手,以副厅长身份担任企业实职。还有二十六位厅级待遇,或等同于厅级的文联主席,以及各协会主席,副主席,另外还有享受厅级、副厅级的知名专家、学者、著名艺术家,也有十七位,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人强马壮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光厅级、副厅级文化厅就有五十多位,这还不包括新闻、广电等单位和部门的领导干部,都算上全省大文化范畴厅级干部一百位都打不住吧!”齐天翔冷冷地笑了,看了看王天枞,又看了看孙萍芳,严肃地说:“这么多的厅级领导干部,集中在文化厅的管控下,要想步调一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孙萍芳看到齐天翔的脸色阴沉了起来,知道他又联想到机构臃肿的问题了,就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奚落道:“看着兵强马壮,可都是摆设,真正上阵的时候,别说冲锋陷阵,连摇旗呐喊的人都没有几个。” “就不说新闻、广电等其他部门,是不是听命于文化厅了,就说享受待遇的专家、学者和著名艺术家,他们都有自己的领域,在意的只是待遇,谁在意文化厅的旨意和要求呢!”孙萍芳转而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文联和各专业协会,就更是这样了,都是堂堂正正的单位和机构,不要钱是不会与文化厅打交道的,接受文化厅的管理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论起来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王天枞是戏剧家协会的,老贺是书法家协会的,公私兼顾都应接不暇,还有下指示做决定的想法吗?” “这么多的官员,或准官员,这么一大批高高在上的特殊人群,到底是省里的宝呢?还是一种负担和拖累呢?”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沉思,但神情却并不落寞,而是环视着众人,然后目光定格在孙萍芳脸上,微微地笑着说:“当然应该算是宝贝了,这么多术业有专攻的文学艺术家,植根于河海这片热土上,利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技艺,以及创造力,为繁荣社会主义的文艺事业,做出了卓绝的贡献,给予他们必要的鼓励和照顾,比照一些相应的待遇予以奖掖,是我们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展的基本思路和特点,极有必要,也是应尽应分的,这到什么时候也没有异议。” 齐天翔巧妙地将话题和话意转圜了回来,刚才带有奚落口吻的质疑,可以是作为学者的齐天翔的戏谑,但绝对不应该是作为省长的齐天翔的思想,而在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会只接受一种身份,那就是省长齐天翔。那他说的这些话,传扬出去,不但在文艺界,就连官场,也都会传到沸沸扬扬,而非议、诋毁文艺工作者的作用和意义,这样的议论会很快传播开来,这不但代表了齐天翔本人,更代表了省政府的主导思想和观点,对齐天翔和省政府的影响,都会很大,副作用也会难以估量。 现了这一点,齐天翔赶紧调整,而这样的调整只能是通过语言技巧来转换,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除了文化厅这些文艺工作者外,科技厅可能还有一些卓越的科技工作者,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教育厅、卫生厅这些单位和部门,这样的专家、学者还有很多,这都是我们宝贵的精神文化财富,也是我们河海省最有力的无形资产和品牌,一定要予以重视,并加以保护。” “还是齐省长站的角度比较高,看的比较远。”王天枞略带逢迎地说着,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出齐天翔的真实意图,以及想说却不便说出的话,就微微笑着试探着说:“可这么多的优秀人才,这么多出类拔萃的精英,总得让他们有挥才华的舞台,总要给他们提供更好更广阔的创造条件才行。” 王天枞说着话,看着齐天翔微微地看着他笑,知道他说出了齐天翔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就大起了胆子接着说道:“文艺家植根于基层,为工农兵服务,为社会大众服务,这是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延安唯一座谈会上讲话,就明确了的原则和使命,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路线。可近些年来却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两为’方针坚持的不那么坚决和彻底了,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文艺路线,也出现了自由化和市场化的倾向,似乎创作是主观意识的产物,与现实和社会有着一定的距离,过多的干预会扼杀灵感和创作激情,使得各协会处于自由的状态。” “王厅长说的很到位,也很准确,基本说出了现在创作领域,以及文学艺术界存在的问题。”贺群贤赶忙接着王天枞的话说着,似乎也是急于表白自己的认识和心得,急切地说:“除了老艺术家之外,现在创作旺盛期和主要力量,还是一大批七零后和八零后的人员,这一批人基本上是学校、学院、学会一路走来的,对基层和社会的了解,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有些甚至连这些知识都不掌握,可却成为了创作的主流。这么一帮人凭借着一些灵感或灵气,以学院派自居,清高孤傲,根本听不进任何的意见和建议,认为只要市场需要的,能够拥有受众或经济效益的,就都是好作品,而这些怪异空灵,拜金自渲,或者有着强烈感官刺激,甚至有些反潮流和低俗的东西,偏偏就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受到资本的追捧,真是咄咄怪事。” “不是怪事,而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必然反映。”王天枞看到贺群贤抢了他的话头,就有些不很高兴地又接了回来,侃侃而谈道:“快餐文化状况下的文学艺术创造,讲究的是度,一本书或一幅画,或者是一个剧本,不是经过长期的体验和提炼,根据原本应该有的状态展现,而是根据市场需求,或者说是投资人和资本方的需求,市场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有没有营养暂且不论,只要有销路就好。没有剧本就能拍出几十集的电视剧,没有预案就能组织策划一场大型的主题活动,甚至玩穿越或架空,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进行再加工和臆测。这样的情形下,主流文学和严肃题材的戏剧作品,怎么能抵御这种低俗拜金文化的冲击?” “老王这是感慨良多啊!无奈之下是不是也有些心灰意冷了。”看到王天枞渐渐激愤了起来,而齐天翔平静的神情中也蕴含了些许不满,周通就势接过了王天枞的话,关切地说道:“你是老文化了,在这一行当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什么你没有见过,什么你没有经过?现问题想办法解决不就是了,齐省长和孙省长都在这里,请你们几位来就是会诊文化系统出现的问题,然后决策解决,这需要省政府的决心,更需要你们的信心,你老王可不能临阵怯敌啊!” “这还用你老伙计提醒,我要是畏畏尾,就不坐在这里了,早就打离休报告回家养老去了。”王天枞笑着瞥了周通一眼,凭着多年的交情和了解,知道周通这是在给他解围,也就不客气地顶撞让他说:“齐省长让我们畅所欲言,这样宽松的场合那么难得,我们几位自然是要把困难和问题都摆出来了,只要省政府一声令下,我们坚决遵照执行,我老王也是当仁不让,不敢说宝刀未老,勉力前行还是做得到的,这点绝不含糊。” 王天枞的决心和豪气,引了办公室内一阵轻微的笑声,随即众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齐天翔,作为这个会议的召集者,会议开到这个时候,不用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而作为省长,也是需要总结言的时候了,毕竟众人民主了那么久,该是他齐天翔来集中的时候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直击症结(9) 齐天翔自然明白众人目光凝聚的意味,就慢慢地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环视着众人,温和地说:“知道大家等我作总结言,可今天我不会做,也不准备作这样的总结,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集思广益,畅所欲言,把问题摆到桌面上,然后一步步研究解决,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这是这次会议的出点。[? <〔” 短暂的开场白之后,齐天翔收起了温和的神情,转而严肃地说:“还是我刚才说到的,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农业粮食,就像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阳光、空气和水一样,是我们这个社会盱眙不可缺失的东西,而文化作为精神范畴的重要内容,更是不能忽视。” “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形而上的意思,似乎有些为文化而文化了。”齐天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淡淡地笑着望着众人说:“不是因为今天是文化层面的会议,我刻意拔高文化的地位和存在,我还不至于这么势利。” 齐天翔的话引了一阵附和的笑声,随即才接着说:“大文化体系也好,狭义的文化也罢,我们都不能回避文化在社会展和经济进步中,所挥的作用,更不能回避近几年来经济和市场,对文化事业产生的影响和冲击。这是展中难以避免的问题,还是路线方针或思路出现的问题,我暂时不做结论,也不想无为地进行评价,毕竟评价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反而会带来思想上和行为上的混乱。” “文化产业化对经济和社会的展,究竟有没有助益,这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可以争论,必要时还可以展开全社会的大讨论,动员全社会的力量进行论证,相信总会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但这不是今天咱们的会议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以暂时按下不表。”齐天翔似乎提起了兴趣,慢慢地说:“文艺方向的问题,下一步咱们可以召开一个有广泛参与度的座谈会,进一步明确宗旨和义务,这也可以放放,等进一步的调研之后,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召开。”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对孙萍芳说:“广电和新闻系统的走基层活动,自去年以来进行的还是卓有成效的,不妨与文化厅正在进行的‘三下乡’活动结合起来,尽管没有什么新意,坚持下去也是会产生必要的效果的,只是在组织规模上,目的要求上,还可以细化一些,或者更多样一些。” 孙萍芳看到齐天翔在对自己说话,就微微笑着回应着齐天翔说:“这还不是受到你在河州市开展的新闻参与社会活动的启,也可以说是现学现卖,好在效果还不错,受到了中央的好评。” “走基层和三下乡不是为了获得好评,当然也不能只看效果不看过程,就像刚才咱们说到的文艺创作脱离基层,或者水土不服的问题,这就是一个舞台争夺的问题,你放弃了农村这个舞台,就不能不让麻将桌占据。我们得建立一个机制,或者说是奖励和扶助计划,鼓励有条件的艺术家和作家到基层去,搞创作也好,体验生活也好,带徒弟传承文化也好,都可以优先在资金、经费方面予以倾斜,从而起到引领带动作用,形成一种风潮。”齐天翔缓缓地说着,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另外也要根据权利和义务相适应的原则,合理配置管理体系,社团管理是民政部门的事情,可以交由民政归口管理,不然只享受待遇,不承担义务,或者有了级别不履行级别职责,这样的设置很容易脱离社会,也容易产生优越感,久而久之就成为等级观念的代名词。”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这样说似乎有些不近情理,可想开了也就不难理解,这就像一条道路摆到面前,修路的不一定管路,管路的却必须对修路和行路的有管控权,而行路的却必须遵守规则,只要上了路就必须遵守认同道路行驶的规矩,这从小的方面讲是认同,从大的原则看,却是权利义务相适应的规则意识了。放在社会大环境下,就是秩序,这里没有特殊人群。” “还有一句老话也是这么讲---端人家碗服人家管,没有说吃饱饭打厨子的道理,这是等级观念的体现,咱们这里没有这个规矩。”齐天翔很闲适地点起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文艺工作者有职称级别,这应该是待遇,而不是权利,更不是特权,普通教师和特级教师,说到底都是教师,如果只纠结在普通和特殊的前缀上,这个社会一定会出问题。” 齐天翔目光环视着众人,剪断截说道:“这个问题就先谈到这里,文化厅要拿出一个具体实施办法,可以有效管理的加强管理,不能有效管理或者管理有难度的,可以交由民政厅管理,或者移交其他专业机构管理。” 齐天翔看着众人都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就接着说:“文化下乡和基层文化现象调查,以及文物保护工作,要同步进行,孙省长带队,需要哪些单位和部门参加的,文化厅列名单,办公厅协调安排,然后报我这里审批。就一个原则,规格要高,力度要大,要以此为文化事业展立规矩,制定标准,要能对今后的工作提供依据,更要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后人。” 齐天翔说着,略带严肃地与孙萍芳对视了一眼,看到她缓缓点头之后,才用目光审视着周通和王天枞的反应,看到两人都是庄重地点头认可后,才转换了口气,缓缓地说:“下来就是文化企业转制和提高经济效益的问题,大原则已经确定了,就是要改经营方式和管理思路,一切以全省文化事业展和社会稳定的大局为重,以社会文化的传承和为历史负责为重,不是甩包袱,更不是人为制造社会矛盾和产业乱局,以经济的手段管理文化事业这个方向需要坚持,但以政治引导文化事业展,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似乎也结束了要讲的话,看着认真在做记录的几个人,强调说:“这些工作要与全省的经济工作协调一致,要充分征求企业干部职工,特别是一线职工的意见,要兼顾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的利益,你们可以拿方案,企业也可以定方案,企业职工也可以将意见或建议整理成方案上报,这里都不做定论,一切都以有利于文化事业展大局为重。”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做好准备工作,等候周秘书长的通知。”齐天翔说着话,看着王天枞等人站起身来,就也随即站起身,与王天枞等人分别握了手,然后对周通吩咐道:“你替我送送几位,我与孙省长还有几句话要说。” 看到周通带着王天枞等人走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孙萍芳说:“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下来大姐就要辛苦一些了,估计也得不少日子忙活。” “忙活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分内的事情,倒是让你这么操心受累的,也还真是不落忍。”孙萍芳含蓄地笑着,感慨地说:“知道文化口的事情比较多,问题比较复杂,但一下子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也还真是没有想到,看来平时我也是对这一块关心的太少了,有些失职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问题的出现都是渐进的过程,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新旧体制和机制转换过程中自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矛盾也是必然会出现的。”齐天翔微笑着看着孙萍芳,温和地劝解着她,也像是在给自己找依据,缓缓地说道:“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命题涵盖太大了,似乎所有有利的、不利的,只要是愿作的,就都能够以这个命题包容,出现问题和产生矛盾,也就不足为奇了。”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顺着话题说下去了,就简捷地说着:“路线方针问题,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还是专注解决实际问题吧!还是刚才我说的那样,具体调研还是请大姐多费心吧!我这边事情也还是太多了,只能是力争全力协助,全力配合了。” “你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好了,具体的工作还是我来做,关键大主意你来拿。”孙萍芳知道齐天翔的话意,就爽朗地笑着说:“你能这么费心地为我这块这箱,我这心里就什么都有了,再操心受累其他同志该有微词了。” “理解万岁,还是大姐心思缜密,想的比较透彻,这里多谢了。”齐天翔站起身来,滑稽地向孙萍芳作了一个揖,认真地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该我作的,我一定做到位,尽全力。” 说着话,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呵呵笑着对孙萍芳说:“这个时间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中午我过那边去,下午与老洪交换一下意见,赶早不赶晚吧!” “就知道你不会等周通与秦亮捏好了道道,你才出手。”孙萍芳诡异地眼神看着齐天翔笑,随后站起身摆摆手说:“走了,不影响你的时间了,等你的消息吧!” 齐天翔笑着看着孙萍芳转身离去,赶忙随上去送她,送出了办公室,看着她慢慢地离开,才回到了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打着洪虎办公室的电话。 第四百八十章 约见洪虎(1) “接到您的电话,这一下午就不敢动地方,生怕您来了扑空,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洪虎看到齐天翔走出电梯,就笑呵呵地地伸出手来握住,然后才是略显责备地说:“我就说到您哪边去好一些,您那里清静,不像我这边,私密性太少了些。” “要那么多私密性干什么?又不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齐天翔呵呵笑着握住洪虎的手,大大方方地说:“怎么,担心风言风语传出去,新晋代省长被省纪委请去喝茶?还是你老洪这里就压根没有准备茶水?” 齐天翔豪爽大度的神态,尤其是气色很好的脸庞,让洪虎很是感到振奋,就呵呵笑着回应道:“议论我到不怕,茶水我也应有尽有,只是请您齐省长来省纪委喝茶,我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洪虎说着话,诡异地笑着,指指走廊里已经出现的人群,略带嫉妒地说:“老领导故地重游,来看看大家伙,这个保密工作我可实在做不到,也不敢独专。这不,大家伙听说您要过来,早早就有人在走廊里等着了,请您的示下,是让他们回去继续工作,还是您给大家讲几句,然后再让大家回去工作?” 洪虎巧妙的语言,即掩饰了齐天翔贸然来访的突然,又尽力抬高着齐天翔的地位,这些用意当然瞒不过齐天翔敏锐的眼睛,就微微笑着含蓄地说:“你老洪用意不善,是想当着大家伙的面,表明省政府对纪检监察工作的态度和认识,考考我这个老纪检是不是还能记得当初信守的意志。” 看着大家慢慢聚集过来,齐天翔爽快地对洪虎说:“既然来了,当然是先与大家伙见见面了,哪有让大家等我的道理,何况都是老同事,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 说着话,齐天翔迎着众人走了过去,满脸笑容地与大家握手寒暄着:“老刘,大陈,相方,小魏,还有梁子。李方军,你可是瘦了不少,不过瘦一点显得小伙子更精神了,你的喜糖什么时候让我们吃啊!我可是等不及了。” “还有小玲子,孩子都应该会跑了吧!不过你可是不够意思啊!说好了孩子满月要请我吃红皮鸡蛋的,结果人家闫老师在工会都吃到了,我却没这个福气,咱们才是同事啊!”齐天翔走的很慢,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握了手,叫出了名字,而且有的还开起了玩笑,“你们大家伙可是不够意思,说好的有时间去看我的,可我却没有见到有一个人,真是人走茶凉了吗?”。 走廊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所有办公室的人都来到了走廊里,争相与齐天翔打招呼,问好。看到人群越来越大,齐天翔索性停下了脚步,慢慢地环视着众人,关切地说:“王大姐退休了,大徐也调走了,还有腾腾、大兵,都没有见到,又见到他们几个的同志,替我带个好,说我挺想他们的。” 看到众人不由热烈地鼓起掌来,齐天翔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提高了声音道:“由于工作的关系,不方便来看望大家,就像大家不好意思去看望我一样,可作为一个老纪检,我还是很怀念在这里与大家共事的时光的,这是真心话。” 齐天翔平和谦虚的话语,特别是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使得大家更加热烈地鼓起掌来,就连随行的洪虎也似乎被感染了,随着大家鼓起了掌,使得齐天翔只好连连摆手,才慢慢地将大家伙发自内心的热烈掌声平息了下去,接着才满怀神情地说:“从学院到机关,我只是一个新兵,从政研室挂职,到正式成为省纪委的一员,没有大家伙的帮助和支持,没有各位的无私关照,不知道我还要摸索多久,经历多少困难,这些都深深地保留在我的心里,这也是真心话。” 掌声再次响起,齐天翔只得再次摆手示意大家,然后才是缓慢地说:“洪书记给我出难题,让我给大家讲几句,也真是让我为难了。论资历,老洪、相方,劲风,以及王大姐、钱莫,都是我的老师,我这个小学生来登堂入室讲纪检监察工作的重要性和特点,显然有不自量力之嫌。论干劲,老刘,大陈,小魏,梁子,还有李方军、小玲子,特别是大家伙,你们不但是省纪委的中坚力量,而且常年工作在纪检工作一线,感受和体验更是实实在在,比任何总结都有说服力,就更轮不到我来说话了,我也只有感知和学习的份了。” “齐书记这是谦虚,更是一种姿态,看来还是咱们大家伙的心情不够迫切,或者说是掌声不够热烈。”洪虎不失时机地插话,立即引发了一阵赞许的笑声,还有就是更加热烈的掌声,在这看似将要沸腾的气氛中,洪虎提高了嗓音煽动道:“老书记好不容易回来看望大家伙一次,不留下一些真知灼见,怎么说都是一种缺憾,为了不后悔,我们就是逼,也要让齐书记讲上几句,大家说好不好。” 洪虎的提议立即引发了一阵叫好声,还有就是掌声和欢呼声,使得齐天翔只有无奈地笑着,对大家摆摆手,慢慢地说:“盛情难却,而又却之不恭,言喻利行未果,岂敢非议之。还是说几句吧!说说感受,也说说心得,算是与大家重温初衷吧!” “作为纪检监察干部中的一员,初期的感觉还是很难畅怀的,作为执政党的纪律部门,重要性和作用意义都是毋庸讳言的,但与一个学院万人仰慕的知名教授比起来,落差还是很大的。”齐天翔望着大家,坦诚地说着:“比着组织、宣传,或者政法、统战部门的前呼后拥,处处送关怀、送温暖的实际作用,咱们纪检委却只能是门前冷落车马稀啊!可怎么办呢?组织选定了自己,不是自己优秀,而是合适,这就是机缘,或者说世事弄人,相信咱们中很多人都有这种感受,或者是或多或少的失落感。” 齐天翔的言辞平易近人,而又真挚动情,赢得了很多人的赞同和赞叹,一些老同志是听过齐天翔这样的表述的,可还是觉得亲切,也觉得暖心。 “作为纪律部门,我们的存在应该是低调,甚至是必然冷清的,就应该是默默的工作,被遗忘和忽略的部门,每一个党员干部应该遵循的是党的纪律和行为规范,以及宗旨和目的,是自觉的行动,而不是我们的督促和鞭策,只有这样了我们的队伍才能欣欣向荣,精神旺盛地去为人民服务,去履行我们的神圣职责。”齐天翔平静地望着大家,感慨地说道:“我们就应该像啄木鸟一样,为大树治病疗伤,保驾护航,捉害虫是我们的职责,也是使命,是为了大树更加茁壮的生长,焕发生机,而不应该希图大树的关注,更不能期求大树的感谢,扳道工工作了一辈子,最高的奖赏就是列车的安全运行,我们的工作也是这样。” 齐天翔的目光变得神圣,语气也坚定了很多,有力地说:“作为一只队伍纪律的坚守部门,守好纪律的底线,不指望人人赞许,只做到尽忠职守,问心无愧就是最大的贡献。尽管我已经离开这个岗位了,可我还是以一个老纪检自居,以纪检条例要求自己,这是我的坚守,也是我对大家的期望,打铁须得自身硬,纪检监察队伍,就应该是一只钢铁的队伍,是纪律执行和贯彻的典范,需要经得起金钱利禄挑战的,首先就应该是我们这只队伍。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的期望,愿与大家共勉!” 齐天翔的话语坚定而有力,蕴含着巨大的热情和激情,自然引发了大家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而齐天翔也在讲话结束之后,温和地笑着,与大家目光交流着,共同享受着这份激情和欢快。 洪虎耐心地等到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才含蓄的提高了声音对大家说:“齐书记言简意赅,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对我们纪检监察工作的要求,明确地提了出来,这就是最好的指导,也是最好的鞭策,我们将认真领会并贯彻到实际工作之中。” 洪虎简单的几句话,既是对齐天翔的恭维,也表明了自己作为纪委书记的实际存在,在大家短暂的掌声之后,洪虎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严肃地对大家接着说:“齐书记百忙之中来看望大家,又发表了这么重要的讲话和指示,大家应该满足了,现在就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给齐书记留一点时间,去我办公室坐一坐,让我好代大家伙尽尽地主之谊。” 洪虎这样说着,可大家伙却并不散去,而是自觉地让开了道路,热情地看着齐天翔在洪虎的引领下,慢慢地从面前走过,直到望着齐天翔走进洪虎的办公室,才慢慢地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第四百八十一章 约见洪虎(2) 进到办公室,洪虎将齐天翔请到沙发前坐下,端起秘书刚刚泡好的茶杯,轻轻放到齐天翔面前,对四面张望着看着自己办公室的齐天翔笑着说:“别看了,我这个办公室可比不了您大学问家的办公室,书香四溢,沉郁厚重,我也享受不了,已经改成省纪委的图书室兼阅览室了,还是尝尝我的茶吧!看看能不能过了您的法眼。” “我看你也别改阅览室了,搞那个形式干什么,干脆封存起来,也许若干年之后,直接就变成陈列室和展览室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戏谑地说着,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一只手拿起了杯盖,仔细观看着茶色,并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茶味,然后才是小口沁了一些,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洪虎煞有介事地说道:“茶不错,但茶器和冲泡方法都不对,可惜了这好毛峰了,不像是你喝茶的水平。” 齐天翔的话语使洪虎一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了齐天翔善意的奚落后,就不无好气地说:“知道您是说我这行伍出身的粗汉,平时都是大茶杯、大碗茶对付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茶,又怎么舍得自己消费买这样的茶。怎么着,就能您到林书记哪里讨好茶,不允许我们粗人到中纪委领导办公室混点好茶装装门面?不过在您这方家眼里,有好茶不会喝,也是暴殄天物了。” “这好办,只要来路正当,有多少你给我,我来替你善待它们。”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道:“这茶色,这芽头,以及这口感,整个富溪茶山一个早春茶季也不过采个几斤了不得了,还真别糟蹋喽!” 齐天翔说着话,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支,看着洪虎说道:“这烟倒是对路子,不会是知道我要来,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没办法,您定下的规矩,省纪委没有接待烟,也不允许给领导干部提供工作烟,这规矩谁也不敢打破。抽烟、喝茶也只好自掏腰包了,我也就是这么一个消费水准,茶是淘换来的,烟是我自己买的,不能是您抽这个牌子,我们就不能量力而行了。这不就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洪虎欠起身拿起打火机给齐天翔点着火,然后自己也点着了一支大口地抽着,感慨地说:“其实也就是这一口烟的事情,十块钱一盒和几十、上百元一盒,有那么大的差别吗?我看未必,还是心理和面子作祟吧!” 洪虎看着齐天翔的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淡淡地说:“其实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就像您说的那样,十几块钱一盒的烟,百十元一斤的茶,自己的工资也消费的起,用不着等着别人送,自己轻松,别人也自在,不是很好嘛!” 齐天翔知道洪虎话里的意味,就呵呵笑着摆了摆手,自谦地说:“这是你老伙计的自律和修为,别往我脸上贴金,我受不住。” 齐天翔说着,看着洪虎略显不满地埋怨道:“你这老伙计不厚道啊!下了电梯就给我来个突然袭击,让我是措手不及啊!” “这您可不能怪我,我说到您办公室谈吧,您怕我面子上过不去,为了照顾我的面子,要亲自来我办公室谈,可省纪委人多嘴杂,齐省长大驾光临省纪委,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走样到什么程度呢?您跟大家见见面,说上几句,就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洪虎呵呵笑着解释着,随即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真佩服您的记忆力和亲和力,那么多的人,时隔一年多,还是张嘴就能直呼其名,这能力不服不行啊!”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齐天翔略显得意地望着洪虎,笑着自夸道:“齐大教授教书多年,就是在给学生打交道,不管是应届的,还是往届的,只要你提名报姓过,齐教授都能第一时间想起,全院几千名学生,我只要接触过一次,就基本能够过目不忘,这就是长期训练的结果,受益匪浅啊!” 齐天翔自夸着,很快就收敛起嬉笑的神情,赞许地对洪虎说:“你考虑问题很细,想的也很到位,齐省长高调拜访省纪委书记,只要不是被请,就一定有所图谋,这样的信息传出去,就值得玩味了。” “还是您看得远。”洪虎谦虚地笑着,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已经安排了,让劲风、相方、老徐他们几个稍过一会过来,咱们先开小会,再开中会,您看怎么样?” 齐天翔含蓄地笑着点点头,知道寒暄之后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就缓慢地拿起了沙发上小张事先放好的公文包,掏出几份材料,递给洪虎说:“小会也好,中会也好,你先看看这几份材料,我可是专程向你老伙计求援来了。” 洪虎郑重地接过齐天翔递来的材料,没有看,而是轻轻放到沙发扶手上,站起身来端起齐天翔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蓄满了热水,端过来轻轻放到齐天翔面前,微微笑着说:“您先喝茶,看看味道是不是更醇厚一些了。” 安排完这些,洪虎才缓慢地坐回到沙发上,拿起扶手上的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由于齐天翔坐在旁边,也只是大概翻看了一下,知道了材料里的内容,就合上了材料,递给了齐天翔,慢慢地说道:“这些材料里的情况我知道一些,还有一些类似的情况,正准备抽时间向您汇报一下,然后安排人进行调查摸底工作,随后处理和决断。” “言不由衷,想不到你老洪也深谙此道了,这可不是我印象中的老洪了。”齐天翔微微摇摇头,故作惊讶地说着,然后才是正色地说:“有人手都伸到了文化产业了,你能稳坐不动,倒是我感到奇怪的,这也不是我所认识的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老洪了。” 齐天翔直截了当的话语,连带着隐含的不满和奚落,使洪虎脸上微微发涩,就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呵呵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实话实说,情况我知道一些,也是在犹豫如何着手呢,毕竟牵扯到省政府重要的厅局,牵扯到很大的一块,您刚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大范围的肃贪惩腐,势必会对全省的经济社会产生不小的影响,甚至可能带来震荡和波动,也会对您开局之年的成绩单造成影响。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纠葛,委实有些难以决断啊!” 没有等齐天翔有所回应,洪虎就由衷地接着说:“接到您打来的电话,真为您的磊落和大度感到钦佩啊!我犹豫着要不要找您谈,可您却先一步过来了,看来还是您比我有勇气,有担当啊!” “说这些干什么,省政府不是我齐天翔的,也不能按照我个人的荣辱评判,有没有我齐天翔河海省政府都是国家的,是人民的,好看不好看不是我怎么看,而是老百姓怎么看。”齐天翔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望着洪虎说道:“经济和社会发展不是哪一个人的意志能够左右的,反腐不会影响到省政府和我齐天翔的形象,暂时的低迷或动荡不可怕,相反会更加提升干事创业的广大群众的信心和热情,这一点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说着,暗自观察着洪虎的神情,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说大话,也不是唱高调,我这个人的行为方式你老洪清楚,我不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我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的分寸,那就是国家的就是国家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手不要伸的过长,规矩和规则不是单给老百姓制定的,对所有人都有效。” “知道您会这么说,也知道您会有这样的认识,对此我毫不质疑。”看着齐天翔认真了起来,洪虎呵呵笑着缓和着气氛,慢慢地说:“您老伙计是一个有担当、有志向的人,这么多年我老洪都看在了眼里,不用多说也清清楚楚,倒是我有些优柔寡断了,就像您说的,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也不是针对某一个群体,而是为了建立规矩,为了底线的坚守。” 齐天翔深深地点点头,望着洪虎坦率地说:“对于像我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规矩和规则应该是用不着强调的,也是用不着划线的,什么我们不知道,或者说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可就有人愿意视规矩为无物,根据自己的利益和诉求,制定自己的规矩,或者任意修改规则,这就不是道德和作风能够约束的了,而要靠铁的纪律来强制,靠组织章法来制裁,否则的话,会有更多的人受伤害,会有更多的人迷失,这就是齐抓共管的意义,也是我们应该担当的使命。” “规则意识,或者说规则自觉,不是对行为的约束,恰恰相反是对自由的尊重,是对大多数人权益的保护。”齐天翔若有所思地说:“就像按灯过马路,排队上下车,这都是很简单的规则,可却有很多人做不到,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而是无视,或者说是漠视,这不是正常的社会状态,应该改改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约见洪虎(3) 洪虎看着齐天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端起齐天翔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蓄满热水,又轻轻地放回到齐天翔的面前,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 对于齐天翔的来访,说实在话洪虎没有思想准备,中午电话打来的时候,洪虎还在疑惑着齐天翔的用意。作为省委班子成员,齐天翔虽然有着省委副书记的头衔,可实际工作领域也还是在省政府哪边,他们之间是很少有交叉的。省政府管理经济工作,省纪委负责纪检监察,省长不会亲自干预省纪委的工作,更不会直接下指示给洪虎,而洪虎也不会直接与齐天翔发生工作关系,即使有重大案件线索,也是向省委汇报或请示,没有必须报知齐天翔的必要。 前不久的关系联络,齐天翔也是通过林东生这层关系,间接地表达他对洪虎的请求,缓和两人之间难以言说的微妙,而不是直接与他交流,这样的方式虽然有些无奈,可也符合他们之间存在的些许芥蒂,也是必要的解决办法。 这之后,齐天翔和洪虎之间,依然是交往不多,桥归桥路归路,除了省委常委会有见面,交往却并不多。其实,不但是齐天翔和洪虎,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和层面,如果没有过多的私人关系,见面和交往都是不多的,即使有工作上的交集,也是可以通过部门或具体工作人员来联系和交流的,没有很多直接交流的机会。 而这次不同,齐天翔不但亲自打来电话,并且要求到洪虎的办公室谈,这有些出乎洪虎的意外。但洪虎清楚,作为政府省长,齐天翔来访,所能谈的事情也大多是省政府干部的作风问题,这些问题齐天翔可以过问,也可以通过监察厅刘劲风转达,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果的办法,既维护了齐天翔的面子,也不给洪虎造成压力和为难。 可齐天翔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的人,他不很在意面子和威势,不但如此,还是一个不是很在意官场规则的人,这在洪虎是早就清楚,并逐渐加深印象的,而且这印象的加深,也还是伴随着几分苦涩和无奈的。 当年齐天翔挂职省纪委政研室,尽管有一个主任的身份,可在当时就是省纪委副书记的洪虎看来,却并不是十分的在意,也没有感到来自齐天翔的威胁。毕竟作为学院教授的齐天翔,不但研究的方向是行政法学,而不是纪检监察法律法规,也不是这方面的专才,从学院直接过来挂职,没有经过中纪委部门的过渡,本身就不是很正规,而且还是闫省长离休之际所做的安排,镀金和过渡的成分十分的明显,省纪委政研室就是一个跳板,很有可能的方向是中央某部委,或者是省内某地市,不可能从省纪委起步。 齐天翔挂职之后的行为,也充分印证了这点,一个书生见长的官员,能够做到也还是读书做学问,几年的时间不但很少看到他的作为,连会议发言也是很少,跟所有同级官员的交往更是少之又少,只是埋头读书、整资料,建立数据库,完善档案管理,似乎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了。 就在所有人,包括洪虎在内,将要把齐天翔遗忘忽视的时候,洪虎却接到了组织部的调令,调往河州市委纪委任书记,至此也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暗中盯着的纪委书记的位置,张书记离休之后,也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正在中央党校学习的齐天翔。 一时之间,洪虎的心理和情绪,都到了万分低落的边缘,似乎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张书记即将退休,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留下的省纪委书记的位子,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年龄和资历,洪虎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也是有充分判断和依据的,白丰收在副书记的位次上领先自己,可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状况,白丰收都不具备再上一个台阶的可能。唐建国虽然年龄与自己相仿,又在纪委工作多年,可资历还是略欠一些,更重要的是在中纪委高层,他的关系和印象也还是欠缺一些,而且在省内纪检系统的口碑,也不如他洪虎硬气,更关键的一点,在省委高层的心目中,洪虎也占据着很强的优势。 可这到手的果子,却不经意间被名不见经传的齐天翔摘走了,而且是轻松地摘走了。这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自己省内和系统内的关系,事先也一点也没有透露消息,可见这样的人事安排是北京高层亲自授意的事情,连省内也只是很少几个人知道。这就是齐天翔强大的关系网和人脉关系,或者说是他岳父巨大的能量所起的作用。 河州市纪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虽然这是河州市仅次于书记、市长的职位,位高权重,很有发展前途,而且终于从纪委副职走到了正职,资历中又有了关键的一级。可比着可能到手的省纪委书记的职位,到底也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省纪委书记,可以很轻易地进入省委常委班子,而这一步就跨越了省管到部管巨大的鸿沟,这一步是多少从政之人,倾其一生的努力也难以跨越的,转瞬间就与洪虎失之交臂,不经意间被齐天翔轻易就获得了,而他洪虎还要在市纪委书记的职位上重新努力,这种落差短期内是很难接受的。 组织部谈话之后,省委主要领导破例与洪虎谈了一次话,对他的工作经验和能力给予了高度评价,勉力他认真工作,不要过于介意职位和荣辱得失,每个人所做的一切组织都是看着的,也心里有数。这样的宽心丸在洪虎是很少遇到的,也是很不寻常的礼遇,可在洪虎看来,尽管这种谈话有着强烈的暗示意味,可毕竟也还是望梅止渴之意多一些,画饼充饥也还是起不了实际的作用。 作为官场历练多年的人,洪虎很清楚,领导的暗示是可能的,但实现却是有前提的,一个是省纪委书记可能出现的再次空缺,另一个就是时间,洪虎的年龄是不是能够等到机会到来的哪一天,却是事情成败的关键,或许等来的只是退休时括号里面的副省级。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洪虎等到了这一天,重新回到了省纪委,也如愿成为了省委常委,跨入了副省级的行列,虽然这只是一场看似有惊无险的考验,可在洪虎心目中却是怎么也难以忘却的隐痛。 给齐天翔让位置,而又在齐天翔离开时接替他的位置,这在洪虎看来,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难以释怀的事情,可却又无以言说。因为在洪虎看来,这些事情的由来,也还不是时事弄人的造化,而是权力和政治的必然,无论是他,还是齐天翔,都是无能为力,也是左右不了的。 洪虎在竭力的适应,并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尤其是回到省纪委之后,更是时时提醒自己释怀,毕竟他与齐天翔不是对手,也不可能成为对手,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有着说不清的渊源。尽管齐天翔从河州市委书记位置上迅速蹿升成为省长,洪虎吃惊之余也不得不佩服齐天翔的机缘,以及他身后强大的能量源,这是他洪虎无论如何也不具备的,也是他不服不行的。 渐渐的他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且也是心甘情愿地接受的,因为随着他对齐天翔的认识和观察,不免也产生了由衷的钦佩,从齐天翔的行为中,看不到很浓烈的惯常习气,更多的是他身上所焕发出来的朝气和旺盛的能量,以及为信仰和信念所执着的坚守,还有就是不计个人得失的那份纯真,这是洪虎多年来向往却很难见到的品质,体现在了齐天翔的身上,使洪虎钦佩和折服。 不但是这些,齐天翔阳光的心态,宽宏的度量,也是令洪虎感到满意舒服的,而且洪虎心里也很清楚,以齐天翔目前的上升势头,以及林东生明确的态度,再上一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今后与齐天翔共事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上下级关系也是明确的,这也是洪虎提醒自己应该注意的细节,保持与齐天翔的良好关系,不但有利于现在的相处,更有利于今后的发展。 可洪虎更清楚的是,齐天翔开宗明义,让他看到材料,除了谈话的必须,也还有着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试探他洪虎与材料中的人和事的关系,这是齐天翔目前关心的问题,也是他判断事情发展的关键。毕竟他与材料中的当事人,都长期在一起工作,也有着不少的联系,搞不清楚其间的关系,对于齐天翔是个障碍,对于洪虎来说,也是难以自圆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三章 约见洪虎(4) 尽管只是短暂的思考,洪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神态自若地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您过来的用意,也很感谢您让我看到这几份材料,作为老唐曾经的同事,有些话我可能不是很方便说,可能够明确告诉您的是,我并不会因为这些材料改变自己的原则,更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 似乎是觉得并没有完全说明白自己的心迹,洪虎又强调补充道:“我和老唐交集不是很深,这些年他离开省纪委之后,交往就更少了,因此我能知道的也仅限于这些材料的内容。而就是这些内容,也需要调查和印证,在我的感觉中,很大程度上也还真不是钱的事情。另外就是个人看法,还有一些个人私生活方面的情况,摆不上桌面不说也罢。” 既然洪虎提到了唐建国,点开了谜底,齐天翔也不愿过多地绕圈子,就缓和了一下语气,坦率地说:“这些解释不用说,我们都是彼此彼此,你与他的同事,我也不例外,同事并不能说明一切,更不能证明什么,这里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用多心。” 齐天翔说着,停顿了下来,洪虎刚才的神情变化和解释,齐天翔是能够理解的,甚至他复杂的心理状态,也是齐天翔能够想到的,毕竟都是这个年龄和级别的人了,掩饰和调节能力都是超过常人的,很多事情只能猜测和感觉,既不能说开,更不能较真,维护面子有时候比得到真相更重要。 “过来跟你沟通一下,实在话说有蹬蹬底的想法,这些不用瞒你,也瞒不住你。”齐天翔认真地望着洪虎,慢慢地开口道:“就像你说的,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情,也还真不是金钱的作用,有时候身不由己也是有的,可不管怎么说,是不是事实需要证据说话,这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您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说明在您心目中,我老洪还是可以信赖的,也是可以私下说些情况的人,有这些就足够了。”洪虎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天翔,由衷地说:“包裹的越来越严,封闭的越来越紧,这就是现今官场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除了利益就没有什么共同的追求了,基本的信任,包括相近的习性,都被压抑和隐藏起来了,职位越高程度越深,这就是政治智慧吗?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看到洪虎轻轻地摇头的动作,齐天翔知道洪虎是在有意这样做,就哈哈笑着说:“这些话你也用不着跟我感叹,剥去伪装试一试,看看是什么效果,估计不但别人不相信,你自己或许就不认识自己了。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入戏太深也就难以判断哪些是戏,哪些是真实的人生了。” “总结的到位,这富含哲理的话,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看来还是读书少,积累不够啊!”洪虎诙谐地戏谑着,转而感叹地说:“入戏太深,还在于投入太深,或者说剧情太过曲折动人,总之还是自我控制能力不足。说到目的或者动机,都有各自的理由,可有些还真不是表面说暴露的,因果有时候并不完全相称。” “这话说的更有哲理。”齐天翔戏谑地称赞着,目光深邃地看着洪虎,探究般地说:“你老伙计话里有话,不妨直说,就咱们两个人,说破无毒。” 洪虎含蓄地笑着,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齐天翔,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支,给齐天翔和自己点着了,深深地抽了一口说:“就说这香烟吧!一千块钱一条是烟,几十块钱一条也是烟,口感差别是有一些,可天壤之别也还是没有的,作为公职人员,并且是拥有了一定职务和权力的干部,抽什么样的烟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都不会自己掏腰包。香烟如此,其他消费也大致相同,因此金钱在某种意义上,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多寡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事情,可为什么很多人乐此不疲,甚至铤而走险,原因何在?” 洪虎看着齐天翔专注地望着他,没有回应,也不准备回应,就自问自答地说:“说到底还是欲望在作祟,或者说是习惯性使然,当几千几万的金钱放到自己面前,可能还有一些本能的反应去抵制,但如果放到眼前的是整整一提包钱,是几百万或者上千万,或者是一个活体生香倾国倾城的美女,还能这么淡定,这么坚决吗?” “不知道,没有人给我送过,也没有见识过,所以没有这样的体会,更没有揣测的资格。”齐天翔迎合着洪虎的话意,诙谐地说着:“欲望这东西是很难猜度的,也是很难把握的,大环境下有一个标准,小环境下可能又是一个标准,而控制力每个人也都大同小异,不是受过专业训练,抵御很难。所谓‘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大体不过如此吧!” “您这样说只能说明您自律甚严,自控能力强,而且您学问修养皆高出常人,又是纪委书记出身,敢于自投罗网的飞蛾不多,因此您可以做到清如水明如镜,但很多人就做不到这点了。”洪虎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微微笑着恭维着他,随即就严肃地说道:“这不是恭维,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有着事实依据的。每一个贪腐分子东窗事发尽管只是朝昔之事,可过程却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每一次受贿也不是上来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钱财,而是潜移默化,最初往往可能就是从一瓶酒、一条烟开始的,就是从小恩小惠入手的。” 洪虎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接着说:“老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没有只付出不求回报的行贿,也没有只收礼不办事的好事,一次礼尚往来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所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这个贼船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而自己并不是船长,这似乎就不是上与下的关系了,身不由己也是情势所迫了吧!” 看着齐天翔仍然是默不作声,洪虎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找着,很快就拿出了一叠纸张,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走回到齐天翔面前,双手郑重地递给他,认真地说道:“这几份材料您看一下,可能对解开您的疑惑有所帮助。” 望着洪虎瞬间严肃起来的神情,齐天翔双手接过材料,定定地看了洪虎片刻,才断定了洪虎的真实用意,就在洪虎转身去给他倒茶的时间,认真地看起了手中的材料。 初期也只是抱着简单翻看一下的态度,可随着材料内容的变化,尤其是一些人名的出现,使得齐天翔屏住了呼吸,一页页仔细地看起来,完全忘记了洪虎端来的茶水,甚至与他的存在。 直到几份材料看完,齐天翔又仔细地翻看了材料末尾的日期,才合上了材料,郑重地递还给洪虎,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是定定地望向洪虎。 “这是从北京中纪委拿到的,还有这些茶叶。”洪虎嘴角哝哝茶几上的茶杯,故作轻松地说着,可看着齐天翔严峻的神色,就随即严肃了起来,认真地说:“这是前几天中纪委领导召我进京,转交给我的,刚看到的时候我也是感到十分的震惊,这材料上提到的人名让人难以理解,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方式形成的利益集团呢?仅仅是金钱利益共同体,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图谋呢?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齐天翔沉默不语,洪虎又接着说:“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我就向林书记作了汇报,林书记也是感到十分的震惊,除了咱们省的老侯和老唐外,其他省的相关人员和事件不是咱们可以处理的,单单就是北京哪边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不管是退居二线的,还是在职的,都牵扯到很多的方方面面,也是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难以解决的。” 洪虎慢慢地说着,看着齐天翔并没有打断或问话的意图,就继续说道:“林书记指示,按照中纪委领导的要求,做好咱们省有关人员的调查和证据收集工作,全力配合中纪委的总体部署,必要时可以先行一步,但却是一定要稳妥,不能打草惊蛇。” “而且,林书记还刻意交待,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您知道,他会找机会专门给您谈这件事情,估计还是不愿意干扰到您目前正在着手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吧!”洪虎说着话呵呵地笑了,有些淡淡地愧疚道:“我这保密工作还是作的不到位啊!不是我觉悟低,也只能说是您的诚意打动了我,将心比心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洪虎说到了这里,齐天翔也是微微笑了一下,想了一下对洪虎说:“既然已经让我知道了,那就索性给我复印一套带走,我再好好看一下,理理思路。当然这也是在你感觉方便的情况下,我可是不强求的。” 说到这里,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是调整了心情,呵呵笑着说:“这事先说到这里吧!还是请劲风和相方、老徐他们过来吧!时间长了,他们会想这两个人又在密谋什么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约见洪虎(5) 洪虎会意地笑了,站起身将材料拿了起来,走回到办公桌前,放到了抽屉里,并锁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回沙前,对齐天翔神秘地说:“人多嘴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心没大错,省纪委里也是鱼龙混杂,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有这份材料,回头我把电子版到您邮箱里。” “是啊!小心没大错,当年查办田未仁案件时,这项工作就被忽视了,以至于有些什么具体的部署,很快就被当事人知道了,弄得很被动,不得已才采取了礼送的方式,也是无奈之举啊!”齐天翔看着洪虎,感慨地说:“有时候真是难以理解,信任是一种多么难得的情感啊!可有些人却不懂得珍惜,随意处置和轻漫这份情感,即使不说什么个人的修养和品质,单从组织纪律和约束机制来讲,也不应该不知道保密和慎言的重要性吧!” “您感慨的当然有道理,可换一个角度来看就释然了,对于信任的尊重和坚守是一种美德,可对于生死攸关的利益共同体,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带来的可能是更多更大的利益,两害相较取其轻嘛!”洪虎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温婉地提示着,“您以为只是一个田未仁,值得他冒着组织风险和纪律惩戒去传递消息?这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起源是华沂革命老区,一条纽带联动着很多人,就像汪老,德高望重的离休老人,养养鱼、种种草不是很好的颐养天年吗?为什么还要亲自来趟这滩浑水?不还是为了一个不能沉没的巨轮吗?再者说,涉事的两个人都姓唐,中间就没有一点联系和交集吗?” 洪虎说着话,变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您无意间触碰到了一张网,而且是经过多年编织,精心构造,能量巨大的网。好在您自身过硬,没有什么把柄让人家反制,而且处理的方式和方法也得当,有着很大的温情和余地,没有过多的纠缠和深究,更重要的是您有着正义的力量和智慧,有一个坚强的后盾,使得这张网没有张开就合拢了,否则结局如何还真是不好说啊!” “这也是我兼顾不到的地方,也不可能想的那么多,虑的那么细,不然什么事情也都干不成了。”齐天翔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才认真地对洪虎说:“就像你说的,我有一个坚强的后盾,郑明同志,方祥同志,还有一些老领导,特别是参与工作的同事的支持,这些才是最有力的支撑,还有就是我没有私人恩怨,没有派系争夺的意图,这也是我无畏的原因。至于结果,或者来自不可知方面的阻力和掣肘,那就是我难以控制和预估的了。不瞒你说,不但是哪次,哪一次要做点事情不是险象环生,阻力重重的,有时候真像取经路上的唐僧师徒,能够打死的妖怪都是没有背景的,但凡有点妖法的都是有来头的,也是打不死的,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无奈。” 洪虎似乎也是无奈地看着齐天翔,缓缓地笑着对齐天翔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您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的眼睛里,都会原形毕露,您不但有降妖除怪的本领,还深谙此道,七十二般变化造就了您智勇双全的能力,游击战、遭遇战,农村包围城市,以及围点打援,各个击破,战略和战术在您这里都得到了娴熟的运用,不打胜仗才怪呢!” 洪虎连夸带恭维地一通赞许,之后才是看着齐天翔的眼睛关切地问道:“这次不知道您准备采取什么战略战术?透露一二好让我领会领会,以便随机应变。” “看你把我夸的,成了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了,哪有那么多的计谋可用啊!还上升到战略战术的层面了,这夸人的功夫可不是你老洪的强项啊!”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洪虎奚落地说:“如果真像你说得哪样,还用得着我亲自上门求援,掐指一算不就万事大吉了。” 齐天翔笑着说着,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认真地对洪虎说道:“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管都是什么来头,咱们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以省政府监察厅的名义下派调查组,进驻问题严重的公司和单位,敲山震虎也好,打草惊蛇也罢,总是能有所收获,并达到目的的。” “看来您老伙计是成竹在胸了,也是有备而来的。”洪虎笑着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响了呼叫铃,对快步进门的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回到齐天翔身边,笑着说:“我叫他们几个进来了,您可以直接向老刘下命令,省政府的监察厅,行使监察职能也是应尽应分的事情,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看看总是没错的,引蛇出洞总要好过守株待兔,这办法好。” “先别急着高兴,监察厅只是一个架构,真正办事搞调查,还是要有人有职有权的,这些我没有办法解决,你老伙计可得把精兵强将给我配齐了,一旦进入状态,那可是主帅升帐,令旗所示,到时候可是没有退堂鼓可打了。”齐天翔很满意洪虎的表态,可还是故作认真地说:“我不但需要长坂坡威风凛凛的张翼德,也需要七进七出曹营如入无人之境的常山赵子龙,更需要有勇有谋、义薄云天的关公关云长,如果可能的话,赤兔马、青龙偃月刀也给我配齐了,这样过五关斩六将也才能游刃有余,到时候才会有青梅煮酒论英雄的精彩。” “放心吧!省纪委这一百多号人,包括我在内,都会随时待命,随时听后召唤,即使不能以一顶十,但人人都可以冲锋陷阵,还是可以夸口的。”洪虎被齐天翔的诙谐和机智感染了,也很是佩服他丰富的联想能力和文思,就豪放地拍着胸脯说:“您就稳坐城头观山景吧!一切都会如您所愿,保证不了火烧连营,也绝对不会错失街亭,这点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赞许地望着洪虎,想要说些什么,可转眼看到刘劲风、杨相方和徐明亮在秘书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就微微笑着站起身来,对快步走来的三位纪委副书记一一握了手,看着他们缓慢地落座,然后才是盯着刘劲风,略带不满地说:“你老刘可是不够意思啊!不说咱们是多年的同事,就冲着八一招待会我出席祝贺,并对你们这些老转致以节日的问候这点,你和闫勇几个人招待会后出去喝大酒,不打一声招呼,这就不厚道。” “何止是您被冷落了,我也是老转中的一员,也还不是被遗忘了吗?”听到齐天翔直截了当地难,洪虎知道齐天翔这是在表示一种亲昵和关切,看到刘劲风微微涩的神情,就不客气地数落道:“人家几个上过前线的生死弟兄要再聚,当然就不把我们这些没有上过前线的后勤兵不放在眼里了,可没有我们这些做后勤的物资供应,你们上了前线的就能高歌猛进,并且胜利凯旋吗?” “恕罪,恕罪,不是我们居功自傲,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情非得已。”听着齐天翔、洪虎的埋怨和数落,看着两人脸上不悦的神情,刘劲风短暂的尴尬之后,双手抱拳连连作揖道:“二位都是省领导,代表省委、省政府招待省军区和驻省部队的领导,分身乏术,只能是不告而别了,尽管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愿意领罪认罚,请客吃饭,喝酒娱乐,随时向领导们赔罪。” “老刘请客这可是比较难得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酒招待呢?”杨相方看到刘劲风滑稽的动作,就慢悠悠地起哄道:“不会像进步酒一样,地产酒对付,而且是十几个人只备了一箱酒,还美其名曰不能耽误了第二天的工作,也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啊!” 齐天翔听着杨相方的牢骚和不满,看着刘劲风尴尬的神色,故作酸溜溜地说:“这你就知足吧!好赖还有酒喝,我可是与他共事好几年了,进步酒却没有我的份,眼巴巴等到现在,才知道已经请过了,真所谓人走茶凉心凄凉啊!” “喝什么酒无所谓,有酒就好,老刘请客喝酒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不能不重视。”徐明亮趁机插话进来,摇头晃脑地说:“我倒是比较关心在哪请,什么时间请的问题,这个似乎更重要一些。” “这好办,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黄道吉日,我看就今天挺好。”洪虎看着大家都群情激奋,也明白齐天翔有与大家坐坐的意图,就呵呵笑着对刘劲风说:“齐省长是老领导了,难得来看望咱们,不表示一下也心有不甘,我看你就从了吧!赔罪和进步二酒合一,也图个痛快。” “快饶了我吧!请客吃饭倒也难不住我,咬咬牙请顿饭我也还请得起,可两位省领导,二位厅级领导,到哪里安顿呢?”刘劲风微微笑着耍着贫嘴,故作为难地调侃着说:“大饭店不敢去,过于招摇,小饭店去不得,安全和卫生都不敢大意,这可是难死人的问题了。” “只要心里有,在哪都能喝酒,难道非要大酒店才能安身吗?”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刘劲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环视着洪虎的办公室,然后才悠悠地说:“我看洪书记的办公室就挺好,安静、雅致,一会同志们下班之后,弄几个菜,边吃边聊不是很好嘛!” 齐天翔的提议虽然匪夷所思,可还是获得了在场几位的一致响应,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刘劲风被逼到了墙角,无奈地站起身来,苦笑着走出办公室,安排酒菜去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约见洪虎(7) “齐省长提出了一个很严肃,也是很迫切的问题,值得我们大家认真地思考,更值得我们严肃对待。([[[〈 ?( ? ”洪虎等待齐天翔讲完话之后,才严肃地望着刘劲风等三人说:“这倒不是因为齐省长作了多年的纪委书记,习惯性的表述,而是省长对党风和廉政建设的重要性,以及对经济和社会展的重大意义,有着很深的理解和感悟,这不仅仅是个人能力的问题,更是一种高度和自觉。” 洪虎认真而严肃地说着,他很清楚这样的场合,自己应该怎么说,并且怎么做。毕竟不是两个人的私密场合,即使有不满和情绪都可以表露出来,这是当着省纪委下属的面,又是自己管理和控制的地盘,自己的态度和表现,都可能产生各种的反应,也会给事情带来相应的影响。 尽管都是常委,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可齐天翔是政府省长,代表的是省政府,是应该受到尊重的,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就更是应该凸显齐天翔的地位和尊严,这是应该有的自觉,也是必须。 看到几位渐渐肃然起来,洪虎感觉到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就接着说道:“齐省长这次过来,就是具体部署监察厅协同文化厅纪检组入驻企业调查的事情,刚才齐省长已经将设想和计划跟我谈了,现在就这件事咱们几个再好好议一议。” 齐天翔听到洪虎这样说,也自然明白洪虎的意思,原本想着谦虚几句,可在这样的场合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而且牵扯到省纪委的具体工作安排,自己说多了也不合适,就对着大家平和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洪虎看到齐天翔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齐天翔有想说又不好说的话,就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替齐天翔说道:“齐省长今年的工作重心,经过这么一个时期大家也都看出来了,那就是工业振兴和机构改革,这是两局大棋,直指经济社会的关键环节,而在着所有的经济布局中,国有企业,特别是大中型国有企业是关键中的关键,激活力,产生作用,是两项工作成败的关键。” “齐省长谦虚地讲是来咱们几位求援来了,这尽管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但也确实说明了咱们纪委和监察系统,是应该在这些工作中挥应有的作用的。”洪虎看着齐天翔,黑红的脸上泛起了一层亮色,似乎有着很大的满足和得意,可还是极尽低调地说:“纪检监察工作,对于经济和社会稳定的重要性,这是不需要过分强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工作如何开展,做到什么程度,这却是关乎到政治和社会全局的大事。我刚才也向齐省长作了保证,倾全纪委之力,协助省政府做好整肃经济环境和干部队伍的工作。” 洪虎说着话,眼睛盯着刘劲风等三人,严肃地说:“请你们三位过来,就是要把齐省长的指示精神和要求,向你们进行传达,没有请所有在家的常委一起传达,也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再者也是保密工作的要求。具体到实际工作部署,咱们下一步可以上会讨论,但现阶段也仅限于咱们几位书记、副书记的范围,没有更大范围传播的必要,这点希望大家明白。” 似乎是觉得语气过于严肃了些,洪虎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咱们几位都算是知根知底了,齐省长对咱们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这项工作主要还是由劲风同志具体负责,我们各个部门协助,一切都以实际调查工作需要,这是我的态度,也应该是大家的态度,更是省纪委的态度。” 洪虎说着话,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认真却又含蓄地说:“工作部署完了,您看还有什么没有遗漏,或者是没有说到的,请指示。” 齐天翔微微笑着点点头,对洪虎的安排表示满意,不但是表态,更在于洪虎恰如其分的解释和强调,让齐天翔感到宽慰,现在看到洪虎把话题交给了自己,就平和地笑着对大家说:“纪委工作会议,几位当家人研究部署工作,我只是列席,不持意见和观点,就别说什么指示了。” “就像刚才洪书记强调的哪样,纪检监察工作与经济和社会展,特别是政治稳定的关系,这不但是工作性质的问题,更是工作方式方法和度的问题,这里面有政治,更有着大局观和智慧。”齐天翔微微笑着,温和地说:“不瞒大家说,相对于省政府组成部门,以及机关和事业单位的纪律松弛,权力失控,更大的一个隐患部门就在国有企业,特别是大中型企业,这些不受制度制约,不受市场限制的企业负责人,监督管理和纪律约束,就更是一个空白,甚至成为权钱交易和利益输送的温床。” 齐天翔渐渐严肃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峻,就像话语中的激愤,声音也慢慢冷峻了许多,“国有企业,为国家掌控着巨大的资源和资金,由于各种特殊的原因,基本上都处于资源和资金优势及垄断地位,纯粹意义上的市场制约,对他们的影响很小,或者说根本没有,正是由于这样的特定环境,尤其是社会稳定和民生稳定工作的要求,使得这些企业拥有了一般企业不具备的特权,而这些特权根本就没有约束,也没有人去刻意地监督管理,基本上处于自觉和无政府状态。” “以前是党委领导下的厂长经理负责制,厂长经理们的经营活动和日常行为,受着同级党委的监督和制约,除此之外,还有着职工代表大会的监督。这种事权分离的管理制度,广泛应用到无数的企业管理之中。由于制度设计到位,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贪腐和丑恶现象出现。”齐天翔转换了说话的方式,变得慢条斯理地说:“这种情况下的厂长经理们,更像是现在我们一再追捧的所谓现代企业制度的职业经理人,是有限责任行使主体,代企业主和广大股东们管理企业,行使职权。这些看似新鲜的制度设计,很多年前就被我们使用,只不过名称和方式不同罢了,董事会和党委,监事会和职工代表大会,哪一种更有约束力?可以见仁见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企业存在的主导思想有着明显的不同,企业是国家的,职工是劳动者,更是企业的主人。”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眼神却在与在座各位交流着,接着说道:“这种广大职工充分行使权利的制度设计,却被诟病,松绑的结果就是企业依旧是国家的,可国家却没有了对企业的管理权和决策权,一支笔管理人、财、物的管理体系,党委和工会成立摆设,甚至名存实亡。厂长经理们手中的权力无限地扩大,只要他们愿意,跨领域经营,资产管理和处置,以及企业之间的兼并活动,完全都有厂长经理们自己决策,自己组织实施,自己评估成效,所谓的报备和国资委监督,完全是一种形式,而有些胆大妄为的企业,连这些形式都不走了,完全是一种散养状态,一切赌注都押注在了企业负责人的党性和个人修养上了。这种考验不但不科学,而且也是严重不负责任的。” “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权力的失控,这点是血淋淋的教训反复验证过的,就像我与老刘查办的重机集团田未仁案件,办公楼顶建空中花园和宫殿,宫殿里金屋藏娇纸醉金迷,不说是整个集团的员工,就说是办公楼里大大小小的干部,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哪一个不是敢怒而不敢言?大楼里有什么,党委、工会、纪委,一应俱全,大楼之外几公里远的地方,就有省国资委,就有行使监督管理权的部门和人员,可长达几年的时间,不是什么都没有生吗?田未仁是什么,是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掌握着每个人的生死大权,稍有不从,今天尚为庙堂客,明日即为田家翁,淫威之下强项公何在?”齐天翔看着刘劲风,似乎是在为他,也像是在问自己,愤愤地说:“一年近千万的年薪,职务消费着难以计数的金钱,还有着众多的政治荣誉和厅级的行政待遇,这还难以满足欲壑难填的胃口吗?还不满足吗?还要什么?我真是不明白了。” “要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看到齐天翔激愤的神情,以及不断的反问,刘劲风赶忙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案件审办期间,我也问过他您提到的问题,您猜他怎么说,他说自己也不知道,自从掌控了这么大一个集团之后,他对金钱已经没有概念了,甚至自己有多少钱也都不知道了,每天里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只有自己在号施令,从来听不到任何忠告,甚至批评建议,几年来都是如此,久而久之,也觉得集团就是自己的,自己是集团的主宰,目空一切,凌驾于企业之上,正是这种自以为是最终害了自己。” 第四百八十七章 约见洪虎(8) “自恃过高,也就难免自不量力,好像是作了多大的贡献似的,感觉到自己了不起,总感觉到自己委屈,恨不得把企业所有收益都霸为已有,为所欲为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干脆把企业变成自己的不就完了。 ”洪虎也是愤愤然地咬着牙,看着齐天翔慢慢地说:“我接触过一个企业负责人,作为我省最早的上市公司,多年来业绩不但没有增长,反而逐年在下降,企业连年亏损,主营业务基本萎缩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职工下岗的下岗,遣散的遣散,已经到了对外租赁厂房和设备维持的地步。企业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在不停地闪转腾挪,已经st了多年,如果不是我们国家股市退市机制的不完善,早几年就退市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企业,老总却为自己定了四百七十万的年薪,而且是旱涝保收,我当时就不客气地质问他,拿这么高的年薪,却上交给国家这么一个业绩,心里觉不觉得愧疚?” “您猜他怎么说?”洪虎说着话,停顿了下来,看着齐天翔问道,看到齐天翔微微地摇着头,就自问自答道:“企业没有管理好,是觉得有愧于国家和上级机关的信任,可企业走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市场变化,以及设备老化,企业负担重,竞争力弱,都是主要和次要的因素,作为企业负责人,自己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也是力所不能及了,随时准备接受国资委的责罚和处理。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对不起企业下岗遣散的职工,对不起曾经辉煌的企业,更没有对不起自己的高年薪。” 洪虎脸上的神情,随着他的讲述急剧地变化着,激愤,激动,以至于变得无奈,最后竟然是苦笑着对齐天翔说:“就这样一个企业,就这样一个混蛋总经理,却是省市两级国资部门都难以处理,破产破不了,倒闭也没办法清算。原因很简单,企业欠着几家国有银行的巨额贷款,倒闭或破产先银行不干,市政府还要保有上市公司这个壳,大量拖欠职工的养老金和各项费用也是天量,一旦破产这些问题都难以解决。就是这么一种非正常状态,企业负责人才能有恃无恐,照样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拿着高额的年薪,逍遥自在地等退休。” “这样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不是不报,而是时候不到,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齐天翔听着洪虎的话,阴沉着脸缓慢地说:“如果咱们两个说的是一个单位的话,那应该是岛城船舶吧!你说的那位混蛋总经理应该是叫王建强吧!” 看到洪虎略带惊讶的神情,齐天翔微微笑着调侃说:“你老伙计看来对省政府的工作还是关心不够啊!这可是不应该啊!” 当着刘劲风等人的面,齐天翔很快收起调侃的神情,进一步对洪虎解释道:“就像你对他的责问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么问他,企业厂房和设备租赁费用,一年也不过几千万,而且几年来船舶集团没有一艘哪怕是小渔船下水,管理层还拿着哪么高的年薪,就没有担心过今后怎么过审计这一关吗?” 看到洪虎神情平和了起来,转而专注地看着自己,齐天翔慢慢地继续说道:“省市两级国资委不愿趟这潭浑水,市政府也是犹豫不决,单靠市里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了,而我能采取的也只有迂回策略了。一方面几家银行贷款和负债打包,交由一家银行托管,并行使资产管理功能,逐渐清退厂房租赁单位,设备租赁产生的收益先一步偿还职工养老金和医保欠款,这就使初期的矛盾变得不那么尖锐。第二步就是合作,曙光厂有设备和产品,也有市场和技术力量,可苦于没有厂房和生产场地,扩大产能和延伸产业链就成为了企业展的瓶颈,岛城船舶交由曙光厂托管,不但可以盘活生产用地,也可以借助上市公司的壳资源联动资本市场。这项工作已经在运作,而且小光副省长已经带领国家改委和汽车工业协会的人,进行了考察论证,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齐天翔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洪虎说:“等我这几件事情做完,他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想平安退休门都没有。” “还是您老伙计办法多,用经济的手段解决经济难题,您是个中高手,他想在这方面与您斗法,还真是自不量力。”洪虎听明白了齐天翔的方法,也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不禁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夸赞着齐天翔,可随即就转过脸去望着刘劲风,疑惑地说道:“说到吃香的喝辣的,这都几点了,你的大餐怎么还没有动静?到底是让不让人吃了?这光顾说话了,就把你这茬给忘了。” 洪虎的转寰之快,使得刘劲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大家都笑了起来,才恍然大悟,赶忙呵呵笑着回应着洪虎道:“估计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看着两位省领导慷慨陈词,一时不敢打扰罢了,这美食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凉了,责任可不怪我。” 听着刘劲风贫嘴的话语,洪虎还没有开口,杨相方就抢过了话头调侃道:“花生米怕凉吗?还有酱牛肉和素拼盘,更是不怕放凉了,你老兄还是赶紧招呼吧,别让省长和书记等急了。” 看着刘劲风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办公室,杨相方望着齐天翔,神秘地说:“看吧!四个凉菜,两个主食,最多不过有一个海鲜疙瘩汤,保准没错。” 杨相方的话引起了包括齐天翔在内的几个人会心的微笑,等到刘劲风领着秘书等人进门,并将几样菜摆放到盘子里时,瞬间就变成了哄堂大笑,使得刘劲风和几位秘书都不约而同地楞在了哪里。 也真是像杨相方所说的,四个凉菜,水煮花生米、酱牛肉、素拼盘、卤四样,主食是包子和花卷,只是海鲜疙瘩汤变成了小米绿豆粥,摆在了中间的茶几上,等待着齐天翔等人的品尝。 “这就是招待省长的大餐?”齐天翔笑过之后,盯着刘劲风戏谑地说:“不会是满汉全席一百三十二道菜的样式,先上冷拼,再上热炒,然后再是火锅炖菜,最后是果盘这样的程序吧!要是哪样,我还是等等,从扒羊羔和蒸熊掌开始吃。” 齐天翔调侃和诙谐的语气又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刘劲风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也恢复了自然,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边给众人倒酒边戏谑地回应道:“那要是这样,是不是就从蒸熊掌、蒸鹿尾开始?烧花鸭、烧子鹅、酱鸡腊肉、松花小肚这些菜就不用上了?哪燕、翅、鲍和清蒸蛤赤玛都放到明天了?” 刘劲风这样顽皮地贫嘴着,可手里却并没有停顿,依然是忙着倒酒边说着:“说是满汉全席,有说是一百三十二道菜的,有说是一百一八道菜的,还有说是八十八道菜的,莫衷一是,没有定数。而且就一个满汉的定义,也是各执一词,是说的入关之前的前满汉,还是康雍乾鼎盛时期的中满汉,或者是鸦片战争之后汉臣中兴的后满汉,清史档记载的皇帝盛宴的菜单都不相同。有单一菜式计算的,也有复合集成,以相类似的菜肴四四八八组合归为一个菜的,还有所谓的山满汉和海满汉的区别,仅一个满汉全席就可以编成一部中华南北菜肴大全。” “前几年,南方一个大酒店复制满汉全席,按集合八十八道菜准备的,光材料准备就长达半年之久,然后是三十多位全国各大菜系特级以上厨师经过一周的烹制,请包括餐饮界、新闻界,最主要是国内十几位级富豪,近百人参加了这场饕餮盛宴,整整吃了三天九顿饭,才勉强这场闹剧划上了一个句话。”刘劲风看到齐天翔很有兴致地听着,就饶有情趣地接着说道:“经事后统计,仅材料准备和辅料消耗,这顿饭就耗资高达七百多万元,如果加上厨师劳务和嘉宾来往,以及其他相关的费用,也真是可以号称千金一餐的黄金宴了。” 刘劲风说着话,殷勤地端起一杯酒放到齐天翔面前,笑嘻嘻地说:“说的这么热闹,也不过就是图个一乐,无论是满汉全席还是黄金宴,还是这四菜一汤最养胃,也最实惠。” “就你会说,什么都让你说了,又是满汉全席是菜式,又是渊源和沿革,把大家的胃口勾起来了,最后还是这工作餐的样式,这不是明显有糊弄人的意味吗?”洪虎接过刘劲风递来的酒杯,虎着脸不满地说:“这就算是请客吃饭了吗?不说大鱼大肉,怎么也应该整几个硬菜啊!让我们期待了那么久,起码应该对得起我们的耐心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约见洪虎(9) “淡定,淡定。[[〈 ”刘劲风嬉笑着望望齐天翔,转而对洪虎说道:“四菜一汤,心神不慌,简单方便,满足胃肠,工作助力,加油补偿。这可不是我的明,都是有渊源传承的,不过我这些,相对于齐省长的工作加餐,这已经过标准了,省长的四菜一汤的汤,哪可是白酒一瓶的。” “别拿我做挡箭牌,我那是工作餐,不是请客,性质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齐天翔未等洪虎做出反应,就端起了酒杯对众人说:“偷梁换柱糊弄领导,这可是严重的思想意识和态度问题,这事情得慢慢研究,严肃处理,咱们还是边喝边研究处理意见吧!” 齐天翔的端杯提议获得了众人的相应,几个人都端起了酒杯,彼此就近碰了一下,将杯中酒喝尽了,也就等于是宣布了晚宴的正式开始。 齐天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慢慢地品评着刚才喝下去的酒,片刻之后才对一直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刘劲风说:“酒不错,可也仅仅是三楼的水平,离咱们纪委八楼的高度,也还差着好几层呢!如果说到价格,充其量也就是七八十元的水平吧!” 齐天翔不看酒瓶,仅仅凭一杯酒就能很轻易说出优劣,而且能说出价位,这样的能力的确让大家感到惊奇,也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刘劲风,似乎是要从他哪里得到印证。 刘劲风欠起身来给大家倒酒,似乎是故意吊众人的胃口,等到将每个人的面前酒杯斟满,才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对众人坦率地说:“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齐省长是方家,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的确是这样,中档白酒,七十六元一瓶,前几天我喝过一次觉得不错,今天就吩咐秘书去搬了一箱,谁知道省长一口就喝了出来。” 刘劲风说着话,也还是竭力辩解道:“我一个月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千元的工资,刚好够一箱好酒的价钱,别说我还真是舍不得。” 老刘是真人,说话实实在在,入情入理不惨假,别说是他的收入,要照顾老家的两家四个老人,还有身患残疾的儿子,以及长年患病的老伴,拮据是肯定的,能有这样的就招待我,我就很满足了。”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刘劲风一眼,感慨地说:“收入拮据,家事拖累,即便是这样,不抱屈,不伸手,不影响工作,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 “是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都是自己默默承受着,拒绝单位的任何帮助,更不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工作,这就是难得之处啊!”洪虎对齐天翔这么了解刘劲风家里的情况,感到非常的惊异,不由钦佩地看着齐天翔,由衷地说:“言传不如身教,行动是最好的表达,老刘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值得学习。”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困则隐忍,不屈翱翔之心。”齐天翔与洪虎对视了片刻,赞许地对刘劲风说:“打铁须得自身硬,这是说的不能再说的话了,可硬在哪里却是很多人都不明白的事情,尤其是在现在处处诱惑,物质**日益膨胀的时刻,气节和志向都变得奢侈起来,冻死迎风站,饿死挺直腰,就更是很多人都已经做不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的社会,变得连善恶和真假都难以分辨了,价值观的重树就遥遥无期了。” “看你们二位领导把我夸的,就跟一朵花儿似的,我又做了什么?不就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吗?作为儿子和女婿,尽孝父母不是应尽应分的事情吗?老伴身体不好,儿子有病,照顾他们不也很正常吗?”刘劲风被夸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赶忙站起身来,向着大家团团作揖,随即真情地说道:“当年在部队服役的时候,家里给说了个对象,就是现在的老伴,回来探亲时见了一面,就算是订婚了,我回到部队之后,人家二话没说就搬到了我家,就是为了照顾我多病的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弟妹,一直就这么伺候了二年,我们才正式结婚,她也算是名正言顺地来到了我们家。一个没过门的大姑娘,在观念比较保守的农村,当时的做法现在想来就让人佩服。” 刘劲风说着话,脸上蒙上了一层幸福的神色,像是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般,自顾自地说道:“结婚后一直到随军,整整十二年的时间,都是她在家操持着,照顾二老,照顾弟妹,地里家里哪一样都没有拉下,有了儿子就更是多了一份难为,尤其是孩子高烧烧坏了脑子之后。可就是这样也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反而是每回我回去都在为我宽心,让我在部队好好干,不要辜负了部队的培养和领导的好意,就是这朴素的思想意识支撑了她十几年,一顿子把弟妹们拉扯大,上学的上学,成家的成家,她也累出了一身病。” “现在好了,苦尽甜来了,也到了我来回报的时候了。”刘劲风伸出两只手搓搓脸,就像是就此把困苦搓走了似的,咧嘴笑着说:“弟弟妹妹们都大了,能够在家了照顾二老了,我远在省城,出不了力就出钱,两家都出些,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子有保姆照顾,老伴也能搭把手,行动不便毕竟还要好过瘫痪在床,能这样我就很知足了。” 刘劲风笑着端起了酒杯,看着齐天翔,又看看洪虎和杨相方、徐明亮,豪放地说:“就别是老说我的那点事情了,还是喝酒吧!所谓酒杯一端,烦恼无关,酒杯一碰,诸事淡定。来吧,我先干为敬!” 看着刘劲风一口喝尽了杯中酒,齐天翔知道眼前这个汉子,是把烦恼和愁苦也一并喝了下去,不禁深深地感佩他的坚毅和隐忍,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之后,才缓缓地对洪虎说:“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咱们这些做行政工作的领导,更应该注意挖掘和现身边的典型,用身边人、身边事感染和影响单位里的同事,事例会更真实,效果也能更明显。” “这倒是提醒了我,每年的先进模范评选时,都是目光向下,注意向基层处室倾斜,就把身边的典型给忽视了。”洪虎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呵呵地笑着,转眼看着徐明亮说道:“你负责机关工委,这些事情你应该重视起来,别放过了咱们身边的道德模范和典型,抽调人员总结一下老刘的经验,推出咱们自己的典型,让社会各界知道,纪检监察部门不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铁人,他们也有侠骨柔肠。” 看着徐明亮郑重地点点头,洪虎又接着说道:“不但是老刘这件事情,机关工委还应该对整个纪委机关和各处室的情况,特别是每一个人员的家庭情况,以及工作和生活上的具体困难,都要有所了解。在这方面,咱们的工作就做的很不到位,齐省长就是咱们的榜样,机关那么多同志,齐省长时隔一年多还是张嘴就能称名道姓,一些同志的情况还是耳熟能详,这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和常记忆力的问题,而是齐省长细心,所有人的事情都在他的心上,这样的领导能没有亲和力和感召力吗?在这样的领导手底下工作,能不心情愉快吗?” “这怎么夸奖起我来了,我是来喝酒,与同志们聊家常的,可不是来听表扬的。”齐天翔没等徐明亮作出反应,就看着洪虎略带不满地说:“这就有违喝酒的主题了,不说也罢。” 看着洪虎嘿嘿地笑着,齐天翔就转过脸去看着杨相方戏谑地说:“我可是听说,相方同志的铜头花脸可是得到过名家指点的,很见功力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领略,怎么样?趁着现在没人吊吊嗓子,来一段。” 齐天翔巧妙地转移着话题,将办公室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立即引来了除杨相方之外,所有人的响应,而且还夹杂着徐明亮和刘劲风的起哄,使得办公室变得热闹了起来。 齐天翔的提议,使杨相方怎么也不好意思推脱,就索性站起身来,望着齐天翔和洪虎谦虚地说:“刚喝了点酒,嗓子不一定给力,不过也不是正式演出,只是表示一个意思,听听味就行。” 杨相方客套地说着,想了一下才说:“我就给大家来一段包公的唱段吧,献丑了。” 杨相方说完这些,神情立刻肃穆了起来,进入了剧情,体袍带袖地踱了几下方步后,走到了齐天翔面前,提神运气开口唱道:“嫂娘,叫嫂娘,你莫流泪,且忍住悲伤,一应事务弟承当,百年之后弟就是你戴孝地儿郎。。。。。。” 杨相方的念白浑厚,唱腔粗狂豪放,将包公的神态仪表演绎的惟妙惟肖,引起了众人一致的喝彩,也将气氛激到了热烈欢快的程度,每个人都似乎沉浸在了这种气氛之中。 一直到喝酒结束,气氛都始终是欢快的,而齐天翔的心情,也随着这种欢快持续着,即使离开也没有完全消退。 第四百九十章 小城镇现场会(1) 似乎是有所感应,连续阴雨多日的天幕,锅盖样黑压压阴沉厚重,可自从出了河州市就泛起了一抹亮色。〔?及至过了河阳大桥,竟然露出了久违的太阳,尽管还是有几分羞涩地半遮半露,可已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它那执着的努力和力量,待车队进入河阳县城,天空已经完全放晴了,微微迷蒙的蓝色还有些浑浊,但对于已经饱受阴雨之苦的人们,已经是难得的晴朗了。 这些从齐天翔欢愉的神情中就能够看的出来,走下中型客车之后刻意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才对快步迎上来的冯俊才和姚玲微笑着说:“真是难得,在河阳看到了蓝天,看到了太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齐省长想着阳光明媚的时刻,这不离城三十里就看到了。”冯俊才双手紧紧握住齐天翔伸出来的手,满脸笑容地说:“如果我们要是说齐省长给我们带来了阳光和晴朗,是不是就有些主观唯心主义的意思了。” “半边山色半边云,也无风雨也无晴。烦恼何须怨阴雨,鸿雁道出儿女情。”随即下车的吕山尊呵呵笑着接过冯俊才的话,走到齐天翔身侧关切地说:“主要是您这几天密集调研,太累了,也太繁乱了,心里渴望明朗,这看到了阳光和蓝天,也就自然感同身受地愉悦了。” 齐天翔赞许地看了吕山尊一眼,可却是调侃着说道:“这哪像一个市委书记说的话,完全违背自然规律,而且唯心主义色彩浓厚,不是出自心理大师之口,就一定是神道之人所言。” 齐天翔的话引了现场众人一阵哄笑,也使得办公楼前气氛欢快了起来。随着车辆的6续到来,楼前聚集的人也渐渐增多,冯俊才赶忙将齐天翔等领导往楼里面让,并且忙不迭地对齐天翔解释道:“会议室太小,只能是请各位领导暂时委屈一下了,等到了主会场就好了。” “关键是没有这样的准备,一个小小的河阳县,哪里想过要组织全省性的会议,而且还会接待这么多的省市领导。”齐天翔随着冯俊才走进办公楼,并缓步顺着楼梯拾阶而上,慢慢地说:“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的,更是应该是,忙乱从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也是如影随形的,这边忙乱一点,老百姓就少了一点负担,还是值得的。” 走进了会议室,众人按照安排慢慢落座,刚才楼前拥挤的有些混乱的场面,也就随着各个接待小组的分流,显得有序了很多,甚至看上去也还清净了一些。” “离正式开会还有一些时间,我是不是先向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现场会的筹备和议程情况?”冯俊才看到齐天翔等领导已经落座,就试探着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得到齐天翔微微点头认可后,就提高了声音汇报道:“今年春夏之际,齐省长与徐副省长到我们河阳县,指导抗旱和保夏粮丰收工作,对我们县集约农业和农村集体经济展,以及小城镇建设等情况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并指示我们要认真总结经验,在适当的时候组织召开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 冯俊才有板有眼地汇报着,看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尽管没有感觉到有不耐烦的表情,可自己却感到这样的表述太僵化和刻板,就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截了当地说:“经过长期的准备,并与省市农业主管部门协调,认为秋收之后召开这样的会议比较适合,一则可以检验农业集约化种植的效果,二则也不占用冬小麦的种植,不占农时,方案上报后得到了省市领导的肯定,也就定了下来。” “这次现场会是我们县历史上的第一次,我们没有什么经验,一切都以实际效果为主了,请领导们检验。”冯俊才尽管竭力调整,可还是难免套话的出现,只能无奈地笑着认真地说:“我们是农业县,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农业和农村开展的,因此现场会我们不准备只单一就农业说农业,而是重点推出三项内容,一个是小城镇建设,一个是农村集体经济和特色农业,第三项内容是立足农业推行的大综合行政管理和执法体系,由于都处于初创和试行阶段,还需要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让老冯这样一个善于实干而不善言辞的人,开宗明义说了这么多,也是真够难为他了。不过好容易他说明白了,我们也听明白了。”耐心地等待冯俊才汇报完,齐天翔呵呵笑着接过了话,侧脸对坐在自己两边的徐方和吕山尊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与老冯握手时,他那双粗粗拉拉的大手咯的我手生疼,看来这一个时期也是劳累的不行。好在看上去气色还不错,比我和徐方同志上次见到的哪个高大黑瘦的情形,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也算是成绩了。” 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引了一种善意的轻声哄笑。笑声过后,齐天翔赞许地望着冯俊才说:“看来咱们全省级别最高,权力最大的县委书记,身上的担子和心里的压力,都不小啊!目前看是有些得不偿失,但放到未来看,效果还真是可以预期,因此我建议现场会可以增加一项内容,检验和总结基层负责人长期任职的可行性,有条件的话可以全身有条件的推广。” “这不已经在推广了吗?冯俊才同志,全省位副厅级县委书记,贵水县坪坝乡的党委书记柳能富,全省第一位正县级乡镇党委书记,还有曙光工业园区的管委会主任李正,规格匹配的国有企业保姆,在全省也是创,不拘一格选拔和任用人才,这才是真正的慧眼识明珠啊!”吕山尊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环视着在座的各位,最后看着冯俊才怜惜地说:“也还真是齐省长比较细心,老冯这变化确实是太大了,真是不敢认了。” 吕山尊也是仿效着齐天翔,对冯俊才直呼老冯,透着亲昵和亲切,这在所有人听来,都是不同寻常的。 党内称同志,必要时称职务,这是官场约定俗成的惯例,而在实际工作中,这样的惯例是很难一以贯之的,称同志的场合,除了职务相近,或者上级对下级之间,同志的称呼透着平等和亲切,实际上的等级观念,也还是根深蒂固的。 下级对上级,基本上还都是职务相称,称同志或直呼其名,不但不礼貌,也有着很强的挑战权力和藐视领导的意味,根本是行不通的。上级对下级,称同志显得亲切,称职务显得郑重,都有着特定场合特定的称谓。但凡舍弃职务作法,都有着明显的意味和不同,而以老带姓的称呼,隐含的意思就更耐人寻味了。 齐天翔直呼冯俊才为“老冯”,就透着亲热和呵护的意思,表示着他与冯俊才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这种有意淡化职务差距的作法,传递着明确的信号,冯俊才尽管只是河阳县的县委书记,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分量。 联想到冯俊才是齐天翔在任河州市委书记期间树立的典型,不但赋予了他高出一般同职干部特有的权力,而且还是齐天翔亲自选定的河州市届道德模范,事迹勒碑永久存放在河州市道德园内,这样的垂青和关照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际遇。不仅如此,齐天翔在河州市委书记任上,乃至走上省长位子之后,先后数次到河阳县调研和指导,可以说河阳已经成为全省农业的典型,在齐天翔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特别是全省小城镇现场会指定在河阳县召开,意义和目的都是不言而喻的。 齐天翔不分彼此的称呼,以及吕山尊恰到好处的附和,在现场会还未正式召开之际,明确地表示出来,很快就会传遍到会的各地市与会的大大小小干部耳中,传递着的也是公开的信号,那就是齐天翔和吕山尊代表着的省市政府,是肯定和支持河阳县的做法的,也是要将河阳经验推广到全省去的。 这公开的信号,通过称呼体现出来,本身就是权力的力量,更是每个人都应该清楚和明白的,尽管齐天翔和吕山尊什么也没有说,可这称呼中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多年来我党始终坚持的原则,也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具体体现,特事特办也好,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也好,都是要站在有利于改革开放,有利于经济建设,有利于改善和提高人们生活的出点上,是不是正确,需要事实来说话。”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缓慢而坚定地说:“咱们大家来到这里,包括各地市主要领导和主管农业的负责人齐聚河阳县,就是来验证农业集约化改革升级,以及民生改善的成效,很快大家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是非也就自有公断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小城镇现场会(2)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望着对面的姚玲,微微笑着戏谑地说:“看看咱们以往的市委办副主任,现在的小姚县长,还能轻易地作对比吗?昔日面如桃花、雍容傲然的气度不见了,曾经一辆宝马,一副墨镜,一脸傲气的女白领,现在也是变得沉稳含蓄了很多,脸色也不是那么光润了,看起来基层的风霜雨雪是锻炼人啊!” 齐天翔说着话,很快意识到这样的场合,自己省长的身份,与曾经的下属这么一种语气说话,很容易产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实,而且过分的亲昵也不是很合适,就环视着众人观看着反映,随即才缓慢而温和地对姚玲说:“据说老冯与你的分工,是他负责规划,你负责筹备,且不说这样的分工是不是合理,有没有欺负新人的嫌疑,现在都暂时不考虑,还是请你就现场会的筹备情况跟我们说说吧!” 自从齐天翔走下中型客车,姚玲也只是在见面握手时,与齐天翔轻轻地握了一下手,就再没有了接触的机会,县里面也冯俊才书记,市里有吕山尊书记和梁冰玉市长,还有随行的省市大大小小官员,齐天翔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人,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县长出头露面。?<?< ( 况且齐天翔从下车伊始,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和情绪很好,没有过多的虚套,就直接与冯俊才调侃起来,而且很快就形成了以他为主题的中心,直到进入了会议室,才慢慢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这些是姚玲完全能够理解并想到的,齐天翔与冯俊才之间,有着异乎寻常的亲近和友好,究其原因她难以猜到,可两人之间存在着高度的默契,这是肯定的,而且齐天翔对冯俊才,也是极度的欣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进入会议室后,姚玲就坐在冯俊才身边,而且与齐天翔也是遥遥相对,可齐天翔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身上,就在姚玲感到极度失落的时候,齐天翔却直接对她开口说话,而且是调侃和戏谑一起而至,表示出的随意和自然,让人很感亲切,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齐天翔调侃之后直接问,让姚玲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赶忙集中精神认真地回答道:“冯书记这是在给我压担子,这一年多来我们都是这样分工的,没有欺负我的意思,更不存在锻炼和考验我的意图。很多时候都是我在家负责全面工作,他在下面乡镇作具体指导,很少干预我的工作和计划部署,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姚玲大大方方地看着齐天翔说着,侧脸看了一眼冯俊才,然后才是接着对齐天翔说:“要说筹备工作,我们河阳县也只是作了一些具体的工作,省里面农业厅的赵厅长,向副厅长,市里面刘副市长和农业局的韩局长,都对现场会非常的重视,无论是日程、路线、主题,乃至接待和会议议程,都进行了非常具体的指导和部署,可以说使我们学到了很多有益的经验。只是我们的能力有限,许多细节可能考虑的还不是很周到,希望各位领导包涵并批评指正。” “小姚县长很谦虚嘛!不贪人之功,不掩己之过,大智慧,很有见地。”齐天翔呵呵笑着侧脸看看身旁的吕山尊和徐方,彼此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随即略显严肃的再次看向姚玲,慢条斯理地说:“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指导和部署再详细周到,也不过只是宏观指导,具体的工作还需要你们一项项落实,建忠同志和小向厅长,以及刘震同志、谭峰局长的工作成绩和努力,我们在座的都心知肚明,现在还是听听你们的具体安排,我可是听说有‘郭村摘果子,东河沿摘菜,然后到清荷吃喝玩乐’,是不是这样啊!” “什么都瞒不住省长的耳聪目明,我们的这些设想也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打算,具体实施过程还是需要再仔细斟酌的。”姚玲不禁笑盈盈地望着齐天翔,佩服地说着,随即才是认真地说道:“现场会的主会场设在清荷村,哪里环境比较好一些,地方也显得空旷,适合大型会议和众多人员参与。除了主会场的会议和活动外,参观和视察活动主要集中在郭村、东河沿村,以及城关镇和泉林村,这几个地方还真像议论中说的‘摘果子、摘青菜、清荷吃喝玩乐这么一个流程。” “马上就要呱呱坠地了,还想瞒,那是瞒得了的事情吗?还就是没有上节目单,如果有也早就家喻户晓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冰玉板着脸对姚玲说着,可语气中却明显是喜爱和赞许的意味,缓缓地说:“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要我看穿靴戴帽这些繁文缛节,还是都免了吧!齐省长和徐副省长是来看实际效果的,不是听汇报的,休息一下稳稳神,还是到现场感受的更真切。” “看来我们的梁市长着急了,磨刀不误砍柴功,既来之则安之嘛!让我们的小姚县长多说几句,没注意到咱们来这么久冷落了她,人家都有些不高兴了。”齐天翔侧脸看看梁冰玉,会心地笑了一下,然后才是对姚玲鼓励地说:“组织活动,应该不是你的强项,但应付人多的场合,你却是有经验的,而且作为女干部,细心细致的特点,在这种具体的工作中,体现的是最充分的。甘苦自知,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梁冰玉直截了当的话语,表明了她急切的性格,她是不喜欢啰里啰嗦的汇报请示这些俗套的,可出于对姚玲的喜爱,还是竭力克制的。可姚玲却很明白,这种场合过多的介绍,只会影响了大家,尤其是领导们的心情,因此当齐天翔鼓励她说话的调和,也只是让姚玲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但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眼神,也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迅地回答道: “在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感觉到还真是没有什么强项和弱项之分,也没有什么喜好和偏爱,只要是老百姓需要的,只要是为了工作,什么都得会,也什么都得干。好在这一年多来我有一个冯书记这样的好老师,耐心细致地指导,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真正明白了执政为民的深刻含义,的确是受益匪浅呢!” “姚县长这是谦虚了,什么好老师,应该说是甩手掌柜更合适一些。”看到姚玲侧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含着恳求解围的神色,冯俊才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头,望着对面的齐天翔等领导感慨地说:“基层工作千头万绪,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什么矛盾会爆,作为县长可以说是煎、炒、烹、炸,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都要会一点,姚县长也是下了真功夫的,来了这一年的时间,可以说基本变成河阳人了。河阳离河州市也不过七十多公里,开车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姚县长却没有时间来回跑了。不但长期住在了县里,而且宝马车也长期放在了车库里,或者说成了收藏品和摆设了。只要是有点时间就往基层乡镇跑,也真是下了功夫了,这点很多干部群众都看在了眼里,也都是很佩服的。” “老冯和小姚县长的话说明了一些情况,互相谦让,谁说的是真实的情况,我是将信将疑,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判断。”齐天翔听着冯俊才的解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是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变化是明显的,小姚县长黑了瘦了,老冯苍老了憔悴了,这就是我的直观印象,基层工作辛苦,千头万绪都直接关系到民生和社会生活的稳定,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形象。再多的宣传不及你们一身的疲惫更有说服力,群众从你们的言行可以看到党和政府的存在,可以感知社会的温度。” 齐天翔再次环视着众人,神情变的严峻,加重了语气接着说:“无须讳言,这项工作近年来我们做的并不好,政府管理的松懈和不作为、乱作为,机关工作人员和某些干部的官僚主义及老爷作风,以及对老百姓的漠视和傲慢,特别是某些政策的制度和出台,极大地伤害了百姓的感情,也拉大了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再加上贪腐和权钱交易,利益掠夺,以及与民争利的一些丑恶现象,加剧了社会矛盾,这些都是改变的,而且必须是尽快改变,否则我们就会失去民心,失去支持。” 齐天翔说着话,不由激动地站起身来,看着大家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这些工作谁来做?就是要靠我们在座的每个人辛勤的努力,特别是老冯、小姚这些县区领导干部,以及乡镇、街道广大的基层管理干部,就是要靠他们的艰辛和汗水,解决老百姓的实际问题,体现党和政府的关怀。他们的一举一动,老百姓都看在眼里,他们累瘦了,党的形象却丰满了,他们累垮了,政府的威望却立了起来。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第四百九十二章 小城镇现场会(3) 齐天翔慷慨激昂的讲话,很有力量和感召力,立刻引发了会议室里一片热烈的掌声,而且久久地持续,经久不息。 这掌声既是对齐天翔讲话的呼应,也是对他讲话内容的由衷赞叹。齐天翔说出了很多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这些话其实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可非议改革,诋毁党和政府形象的罪名,却是谁也不愿背负的。现在齐天翔大胆地说了出来,怎么能不让人由衷的赞叹和响应呢? 看着齐天翔始终站着回应着众人的掌声,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吕山尊也只好站了起来,摆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然后才是缓缓地说:“齐省长高屋建瓴的讲话,既有深度,也有广度,需要我们在实际工作中慢慢领会,并且贯彻执行。现在省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检查我们现场会的筹备情况了,咱们还不抓紧时间到随同省长现场,还等待什么?” 吕山尊的话语声音不高,可却诙谐和幽默,加上他浑厚的富有磁性的嗓音,瞬间将严肃的话题,变得幽默风趣,而冯俊才和姚玲更是心领神会,赶忙站起身来,招呼各位领导有序离开会议室,去往现场会会场。 原本就是短暂的休息,并没有很严格的汇报要求和必要,因此也是完全按时间来安排行程的,吕山尊的建议就很是顺理成章,也很容易被所有人接受。 齐天翔看着冯俊才和姚玲等坐在会议室门口的人,陆续起身离开会议室,就与徐方客套着慢慢走出了会议室,在众人的簇拥下重新回到了办公楼门前,与等候在门前的参会人员握手寒暄,并在众人的注目下登上了中型客车,坐下后打开车窗,与大家招手示意着,直到同车的人陆续上车,车辆启动才慢慢地收回了手,并关上了车窗。 中型客车在警车的引导下离开了县委大院,很快就与随行的车辆形成了一个车队,沿着县城不是很宽的街道缓慢行使着,直到驶出了城区,速度才渐渐快了起来。 车辆行驶平稳之后,齐天翔看到车厢里沉默的众人,就主动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感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冯俊才说道:“变化不大啊!县委、县政府大院还是我第一次来时的样子,陈旧的办公大院,参天的大树,除了没有了以往的宁静,一切还是原来的面貌。会议室的桌椅,以前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特别是我们刚才经过的街道,只是比以往整洁了一些,没有什么变化,也还是感觉与第一次来一样。” “齐省长的感觉很准确,记忆力也是真好,值得我们佩服。”冯俊才谨慎地望着齐天翔,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中,判读他讲话的意思,并迅速猜度着他的话意,可无论怎么观察,也难以从齐天翔平静的神态中看出什么来,只好试探着接着说:“河阳是个农业县,尽管离河州市不远,以前却需要枯水期浮桥渡河才能来往,历史上就是个地广人稀的所在,县内丘陵山地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的面积,人口始终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特别是劳动生产力水平较低,百姓生活还是以温饱为主,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现在建起了永久性的大桥,可远离中心城区的现实,却是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 冯俊才慢慢地说着,看到齐天翔的神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就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基于这么一个现实情况,我们确立了两头向下的发展思路,既财力、物力都全力向基层乡镇倾斜,把有限的财力都尽可能地使用到基层,使用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大楼是二十几年前盖的,当时原有县衙改扩建而成的县委、县政府大院,都是平房,年久失修且没有整修的必要了,所以原址拆建盖起了现在的二层楼房,成为了平房和楼房混用的格局。就这在当时也是县城最气派的楼房,成为县里的地标性建筑。”冯俊才看到齐天翔没有不悦的神态,也知道路途中齐天翔并不想过多地说什么,就慢条斯理地说:“也就是这么些年,随着城区高楼的不断出现,县委大院和办公楼才显得普通了起来,格局和建筑不足才逐渐显露了出来。由于当时的建筑能力和实用性要求,楼房是砖混结构,房间规划也显得偏小,特别是内院的几排平房,作为县委、县政府主要的工作地点,显得不是很方便。” “不是不方便,是很不方便。”吕山尊听着冯俊才的解释,接过话来看着冯俊才亦庄亦谐地说:“年久失修不说,阴冷潮湿也不说,就说这方便,要走很远的路,天热还好办一点,容易凑合,大冬天出来进去的,早就给冻透了。你们几个大老爷们问题不大,考虑过女同志的感受吗?” 吕山尊的话立即引起了车厢内众人轻微的哄笑,也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不便接话,而姚玲的脸色却红了起来,神态也变得不很自在了。 吕山尊的揭短,以及姚玲细微的表情变化,丝毫没有逃过冯俊才敏锐的眼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然后才是转过脸去对吕山尊说:“不方便的也只是我们几个县级领导,办公楼里的同志们并不在此列,而且我们也经过了一些改造,不方便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 冯俊才说着话,看到吕山尊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就回过脸来对齐天翔坦率地说:“其实改造资金市里早就给了,也不是盖不起新的办公楼,只要我愿意,不需要我出一分钱,就有人上杆子来给我盖楼。” 看着齐天翔微微露出的笑容,冯俊才知道齐天翔笑容里面的含义,就慢慢地说道:“从今年开春,市里的办公楼建设资金到位之后,就有不少人找过我,而且有些还是领导写了条子的,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惠,甚至有免费给我盖楼的,交换条件就是城区改造交给他们做。我拒绝了,越是条件优越的,我越是不敢给他,不是怕上当,而是怕有些好处我承受不起。另外就是几方诸侯盯着我这个工程,给谁都难免得罪其他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我的骨头没有那么硬,谁我也得罪不起。” “不是怕得罪谁,而是势成骑虎,下不来台了吧!”梁冰玉插话进来,严肃地盯着冯俊才冷笑着,然后才是对齐天翔慢慢地说:“市里的专项资金,就是给他盖办公楼的,可他倒好,一分不剩,拿去整修县中了。也不对,估计还是剩下一点,整修了几个卫生间,也算是专款专用了。” 梁冰玉的话又引发了一阵轻笑,连齐天翔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冷静地直视着冯俊才,看他怎么回答梁冰玉的责问。 “唉,还是百密一疏啊!梁市长慧眼烁金,想瞒是瞒不住的,败露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冯俊才故作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县中的楼房也是年久失修,几年前就报了危房,可就是腾不出资金维修,正好有了这笔资金,只好是拆东墙补西墙了,而且不仅是县中,县医院也是等着钱维修,县城的下水管道也存在不少的隐患,今天夏天几场大雨就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些都需要钱。可相对于城区道路的维修,以及亮化美化工程,广大的农村更需要钱,集约土地需要补偿,空心化的村庄需要基本保障,边远山区的扶贫攻坚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也还真是没有精力搞这些面子工程。” “哭穷你老冯可是有一套,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县中需要修,县医院需要修,下水道也需要更换管道,乡镇运转需要资金扶持,这都需要钱,县本级财政收入常年入不敷出,这些我们都明白,你说不说都一样,该给的一分不少都给你,不该给的你就是哭出大天来,也没有。”梁冰玉微微笑着奚落着,似乎是觉得没有达到效果,就补充问道:“这次现场会,考虑到河阳县的财政情况,省市两级都拨给你了不少钱,原本是想让你风风光光地办一个会议,可你却舍弃县里便利的交通和住宿条件,把主会场放到了清荷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用意,你就说说这一次你又省下多少钱?准备干什么吧!” 梁冰玉直截了当的问话,虽然无关大局,也并没有问责的意思,可却是句句针对要害,而且在梁冰玉的冷面逼视下,话题似乎严肃了很多。尽管车厢里的人都知道梁冰玉不会为难冯俊才,而且还有着小骂大帮忙的意味,可还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尤其是关心老奸巨猾的冯俊才,怎么样回答梁冰玉的问题。 车厢里宁静了下来,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冯俊才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微微笑着,似乎是想着怎么回答,可短暂的迟疑后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如释重负地说:“清荷水库到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城镇现场会(4) 不仅是冯俊才如释重负,就连齐天翔也是暗暗地长喘了一口气,眼睛随着冯俊才的提示转向了窗外,冯俊才所说的问题像铅块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 尽管只是无伤大雅的笑谈,可齐天翔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这些问题几乎所有的县市区政府,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只是程度不一而已,冯俊才选择了两头向下,财力、物力都向基层倾斜,主动放弃了城区的改造和美化,这是一种境界和态度,也在于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划,可对于赶车一样的其他县市区负责人呢?他们也能这样淡然处之吗?任何形式的大动干戈,对于脆弱的基层财政,不是更加的雪上加霜吗? 发展、进步、稳定、提高,这些关键的字眼,对应着的都是具体明确的数字和指标,都体现在一个区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的现实之中。每一个当政的官员,首先需要面的的就是这些问题,而现行体制下的干部选拔制度,又注定了时间和政绩的重要性,在某种意义上,时间和年龄比实际工作能力更加关键,因此政绩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这种情势逼迫下,迎合上面的节拍,跟上节奏就是全部的工作重心,有实力的比实力、比关系,没关系的比能力,而能力的最佳体现途径,就是政绩,而政绩的凸显还就是所谓的民心工程。建楼、修路、园林绿化,甚至修墓造坟,什么出奇做什么,什么能吸引关注做什么,只要的能引起上级领导的好感和关注,只要能实现提升影响的目的,就做什么。农业、工业,特别是城市基础设施,普遍存在着投入大,见效慢,时间周期长的特点,根本不会受到关注,甚至冷落,民生关切的教育、医疗、社会保障,以及食品安全、市场监督管理,这些辛苦不见功的工作,更是被忽视和冷落,什么都没有宽敞的街道,高大巍峨的楼、堂、馆、所,名目繁多的开发区来的实在,既有炫目的效果,又有实际利益,难免不被基层官员所青睐。 这些问题严重伤害了地方经济,伤害了民众的感情,带来了一系列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必须扭转也必须改变。可对于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以及牵扯到的干部选拔机制、考评监督机制,还有各种指标和任务,特别是产生这种问题的根源,是齐天翔目前的能力和权力,所难以改变的,这也是他烦心和困惑所在,而压抑和沉重也是时时存在的。 齐天翔这样想着,看向窗外的目光渐渐由虚变实,满心的烦心事渐渐被封闭了起来,真正开始关心起窗外的一切了。 平展的县乡公路瞬间变得宽广起来,齐天翔知道,这是进入了清荷水库,也就是今天现场会主会场的范围了,而随着巨大的水面映入眼帘,这种判断就更真实了。 刚进河阳县城时还略显羞涩的太阳,终于不再云层中时隐时现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将他的亮丽和炫目尽情地展现出来,漫天厚厚的云层逐渐支离破碎,并渐渐疏离成为了浓淡不同的云朵,展示着不同的形态和身姿。 天空变得晴朗,炫目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照射着大地,绿色的树,蓝色的水库,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色彩浓郁,尤其是一望无际的清河水库,巨大的水面像一块蓝色的镜子,静静地应受着阳光的抚慰,展现出迷人的面目,并与沿水围就的绿树,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就在齐天翔认真地欣赏着水库的迷人景致时,车辆缓缓地驶入水库专有的区域,道路慢慢地收窄,成为绿树夹道的景观小道。来过这里的齐天翔明白,这是就要换乘水库专用的游览车,才能沿湖游览了。 正如齐天翔所想,中型客车在警车的引导下,在大道和小路交叉之际拐了一个大弯,缓缓地进入了水库游览区的停车场。宽敞的停车场已经停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车辆,想必都是参加小城镇现场会的人员乘坐的。由于此处现场会采取的是不提前报名、不提前安排食宿、不专车接待的三不方式,很多与会人员都是各自直接来到现场,再由专人予以对口接待,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齐天翔等人乘坐的中型客车缓慢地停靠在指定的车位,停稳之后,齐天翔率先走下了中型客车,慢慢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等着其他人下车集中,然后换乘游览车进入会场。 也不过几年的时间,清荷水库周边就变得整洁有序了很多,以前不过就是一个蓄水、蓄洪的水库,建设初期也只是为了拦蓄山区降水,减少集中进入清河水系水量,为山地众多的河阳县提供必要的灌溉用水。所谓的水库,也只是将原有的自流河上下游拦蓄了一下,使水面和水位变宽抬高,形成了现有的水库的格局。 最初水库是由河州市水利部门建设和管理的,多年来仅仅是管理水库水面和拦蓄水,最多的时候也还是每年的防洪抗旱。可由于水库建设淹没了附近村庄的耕地,多年来争议不断,也是冲突不断。 随着用水从无偿变为有偿服务,水库管理部门面临的问题更加复杂,与用水村庄的矛盾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尖锐。一方面水库管理和维修费用捉襟见肘,款项拨付越来越难,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拖欠水费的用户和村庄越来越多,越收越难,甚至多次发生水库管理方与村庄的斗殴事件,成为了令水利部门和乡镇政府头疼不已的问题。 也还是冯俊才巧妙地化解了这个难题,提出了水库交由占地最多的清荷村管理,并改名为清荷水库。这一手不仅解决了市水利部门水库多、管理不过来的难题,更是给清荷村提供了一个发展旅游、振兴集体经济的有效途径。一举解决了困扰水库管理方和附近村庄,长期争议不断的管理和收益的难题。 冯俊才上上下下做通两方的工作后,又跑到省市水利部门,争取到了水库加固维修费用,由清荷村出工出力,将清荷水库彻底进行了整修,不但增加了水库蓄水和水面面积,更是对水库周边进行了硬化美化,修建的环库道路,栽种了沿库柳树和各种观赏树木,以及建起了农家乐和荷花观赏区,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区水库,瞬间变戏法一样改造成了旅游胜地。 如今的清荷水库,与以往的防洪抗旱为主要功能的水库,已经不开同日而与语,库区面积增加了超过三倍,林荫小道,银杏廊道,万亩荷花,花船游湖,以及农家食宿,成为了水库游名声鹊起的经典所在,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也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效益。 从疑虑重重,到豁然开朗,再到尝到甜头,最终主动投资建设,冯俊才始终在全力推动着,直到水库效益获得了显著的提升,他才慢慢地退了出来,隐身在了后台。可齐天翔却能够想象得到,为了做到这件事,他付出的辛劳和努力。当一件事情还未见分晓的时候,发动农民,激发他们的兴趣,不亚于跑省里、市里要钱容易。 透过停车场的绿荫,齐天翔纵目四望着,随即兴趣盎然地对站在身侧的冯俊才好奇地问道:“庆丰收呢?怎么不见这老伙计的身影?这个时候不见他可是不应该啊!” 听着齐天翔轻松亲切的口气,冯俊才知道齐天翔此刻情绪不错,就呵呵笑着回应道:“这个时候他要么是在会场里,要么就是在农家乐的庭院里,这可是他的老习惯了。” 说着话,冯俊才夹着眼睛对齐天翔神秘地说着:“这可是个老财迷,见钱眼开而且精于算计,我都几次差点着了他的道,还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小心谨慎,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看着冯俊才狡黠的神情,以及莫名其妙的提醒,齐天翔不解地盯着冯俊才,对走过来的吕山尊笑着说:“县委书记提醒我们提防村支书,听起来新鲜,这两个人闹得是哪一出?还真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呗,欲盖弥彰肯定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两人都加以提防的好。”吕山尊豪爽地笑着,不加掩饰地说:“我估计还是有分赃不均的意思,您是省长,亲自选定并参加的小城镇建设现场会,不会空手而来,空手而去,这就让人惦记上了,还是小心为妙啊!” “这提醒来的正是时候,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一茬了,不过花钱的事情还是得找徐方同志,他是主管农业的省长,还真找不到我头上。”齐天翔笑着望望徐方,接着转过头去盯着冯俊才问道:“吕书记说的是不是实情,你可得如实招来,不然我可是来去都空空啊!” “这倒是要问问老庆,我可是别无所求的。”冯俊才赶忙辩解着,说着话嘴唇凑到齐天翔的耳边轻声说:“他的新村有点意思了,这次恐怕是有点想法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小城镇现场会(5) “冯书记一定是又在说我老汉的坏话呢!”就在冯俊才对齐天翔悄悄地附耳密语时,不知道庆丰收什么时候已经挤了过来,并放开嗓门高声地说:“我这一会功夫招呼不到,领导们就到了,失礼之处还当恕罪,该杀该剐都是我老庆头的,冯书记不该添油加醋给我添罪名吧!” 庆丰收的高门大嗓惊动了齐天翔和冯俊才,就停止了耳语,齐天翔哈哈笑着伸出手来,迎着庆丰收高兴地说:“我就奇怪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见不到庆丰收,正在问老冯呢,你就出现了,不会是就藏在哪个树丛里,等着跟我们捉迷藏的吧!”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立即引了人群一阵哄笑,庆丰收更是笑得眉眼都拢到了一起,可还是没有忘了双手紧紧握住齐天翔的手,连声说道:“哪里敢,哪里敢,我是昨天晚上布置会开到半夜,早上一大早就忙着开车,在停车场和会场之间接送贵宾,这不刚跑了一趟,回来就把您这最重要的贵宾给耽误了,真是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们山里人厚道,慢待了贵客可是要遭报应的。 ” “报应不报应的还真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来宾,你们哪十几辆游览车怎么接送的过来啊!”齐天翔开心地望着庆丰收,示意他与其他领导握手见面,然后慢悠悠关切地说:“这大大小小几百号官员,都集中到了你老庆的清荷村,中午饭我看你都难以招架,压力不小啊!” 庆丰收忙不迭地与吕山尊、徐方、梁冰玉、周通等人握手,耳朵却竖的长长的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生怕漏掉了关键的话,忙完了这一切就再次面对齐天翔,满脸堆笑地回答道:“没关系,我们应付的来,人越多越好。” “十几辆游览车虽然不多,但每辆车一个可以运送十二位宾客,一次十几辆车就是一百多位,客人不是一次集中到达,有富余。相对于以往的环湖游览,这次只是单趟运送,时间和效率都快很多。”说到会议接待,庆丰收一脸的得意,接着回答着齐天翔的问题:“食宿就更是没有问题了,我们清荷水库游览点的游客接待能力,一次可以达到二千人之多,每一个农家乐饭庄都能很轻松地接待五十位左右的客人吃饭,完全没有问题。另外我们新开辟的住家游旅游项目,更是可以接待几百人到一千人,真希望会议代表今天晚上不走了,感受一下我们山里的宁静,感受我们山里农家的田园生活。” “这一说还没完没了了,我看你这一干上旅游,说话还都一套一套的,都要变成田园诗人了。”冯俊才不客气地打断了庆丰收的介绍,微微笑着瞪了庆丰收一眼,不无好气地说:“还不赶紧备车,就这么让省领导站在这里听你白话?” 冯俊才的一席话提醒了庆丰收,赶忙歉意地嘿嘿笑着,急忙招呼着齐天翔等领导移步换车,并率先转身引领着领导们向游览车走去。 由于停车位置安排得当,从齐天翔乘坐的中型客车下来,只需要跨过一条绿植隔离带,就能走到沿湖游览车道上,而游览车早已经等候在了路边的甬道上了。 庆丰收将齐天翔等人引领到游览车前,忙不迭地请齐天翔登上游览车的前排,看到其他领导都在身披缎带的迎宾小姐的安顿下上了车,就赶忙登上了驾驶员的位置,启动了游览车缓慢地向会场驶去,很快一列游览车队就形成了,将所有随同齐天翔等领导来到的人员,一并拉上了游览车。 车辆缓缓地行进中,一丝清风扑面而来,带着清荷水库湿润的空气,以及绿树和鲜花夹杂着的清爽,还有山野的清新淡雅,迎接着这些来自城市的客人,给人一种舒爽畅快的感觉,随着车辆的行进,慢慢地滋润着。 游览车时而在林荫道中穿行,遮天蔽日的浓荫之下,只有光影透过叶片的缝隙泻下,使人仿佛置身在绿色海洋的包围之中。时而又进入到沿湖的开阔地带,一边绿树,一边宽阔的碧水,使得眼界豁然开朗,心胸也为之敞亮了许多。 “这些树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啊!不过现在看来花的也还是值得的。”看着齐天翔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沿途的景致,坐在齐天翔身边专心驾车的庆丰收忍不住絮叨地说:“按照我的意思,种一些树苗就可以了,便宜不说还省事,而且除了柳树,栽一些瓜、果、梨桃也不错,能观赏还能产生效益,可冯书记不愿意,非让我一步到位,不但要有瓜果梨桃,更要有银杏、桂花、樱花等树种,而且还要分门别类建立专门的区域,光成树就多花了我二百多万,把我心疼的不行。” 齐天翔很满意庆丰收的坦诚,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园区绿化美化是清荷村的事情,而对于刚刚摆脱了贫困的他们来说,别说二百万,就是二万元钱,在这些农民眼里都要比磨盘都大,来钱不容易,投入就更加舍不得了。 由此也深深体会到了冯俊才做工作的艰难,以及为达成整体规划和布局,早一些见到效益的良苦用心。与这些农村基层干部打交道,需要的不是权威和权力,而是耐心和韧性,再好的计划也需要细致的解释和说服,有时候诱导比引领更有效果,斗智甚至比斗勇更重要,只有讲明白了,老百姓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工作中却并不全是这么回事。很多时候时间就意味着机会,更有着很多的含义,不允许耐心地等待,细致地说服,于是另一种形式就出现了,强制压迫也就应运而生了。有时候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有时候却适得其反。 齐天翔想着庆丰收的话,就侧脸看了一眼庆丰收,呵呵笑着提高了声音戏谑地说:“这事情好办,这些花花草草的先这么种着,等到旁边的小树长大了,再把这些大树卖掉不就行了吗?不但不会赔钱,可能还会挣个仨瓜俩枣的,毕竟也还种了几年的嘛!” “还是省长的办法好,倒还真是可以试试。”庆丰收似乎就知道齐天翔会这么说,也知道齐天翔是在说笑话,就笑着回应道:“不过这些大树我是不卖了,已经成了一景了卖了怪可惜的。我可以把这水库周边可以种树的地方,都种上这些观赏树种,养大了我也卖钱,我就不相信多花的那二百多万挣不回来。” 庆丰收带有赌气意味的话语,使得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庆丰收开车间隙侧脸看了一眼齐天翔,也被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嘿嘿笑着接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冯书记所说的是好心,也是想让我们早投入,早见到效益,早让大家安心。毕竟园区建设资金一大部分是各家各户入股的钱,即使集体投入的那一部分,也都是大伙的,建园区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能不能挣钱大伙心里都没底,别说大伙,我这心里也没底。” “可冯书记忙前忙后的操持,这些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了,怎么也不好驳了书记的面子,再者说水库扩容了,也整修加固了,这么大一个水面,美化一下周边环境也是应该的,即使投入了不挣钱,可大伙生活的环境好了,种莲藕的收入增加了,这样都是事实。”庆丰收来了兴致,开心地说:“也别说,栽了梧桐树,也还真能引来金凤凰,园区建设的第二年,就有了效益,来这里游玩、吃饭的客人就多了起来,农家乐饭庄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第三年增加了游船项目之后,来的人就更多了,每年从开春一直要忙到立冬,不但增加了村民收入,集体收入也是大幅度增加,好日子开了头了。” 齐天翔看着庆丰收兴奋的神情,微微笑着回应着:“你叫庆丰收嘛!村里人跟着你干,还能不年年丰收,年年庆丰收吗?关键还是要选对路子,认准方式,认真踏实地做事情,好日子就会来的。”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看着前面蜿蜒曲折的景区道路,侧脸看着庆丰收问道:“这会场就快要到了吧!你这七拐八弯的也走了不少时间了,不会是借故带我们游览景区的吧!” “哪能呢,领导们时间那么宝贵,我怎么敢随意耽误呢?”庆丰收知道齐天翔是故意逗他,就笑着回答道:“就快要到了,前面拐个弯,就上到坝顶主会场了,哪个地方敞亮,最适合这种大型会议举办了。” 齐天翔慢慢地点着头,似乎是回应庆丰收的话,也似乎是印证自己心中的判断,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不用庆丰收刻意地介绍,齐天翔也明白,纵观整个清荷水库景区,能够一次容纳几百人聚会的,除了拦堵来水的大坝坝顶,也还真是找不到宽敞的地方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小城镇现场会(6) 也许就是为了证明庆丰收所说的,拐过了一个弯,眼前就豁然开朗了起来,碧水绿树之间,又是一个五彩纷呈的亮丽景象。 车队进入景区,尤其是在停车场,就可以看到迎风飘舞的彩旗,可那只是稀稀落落的分布着,充其量只是点缀而已,而眼前所见却分明是彩旗的海洋了。 拦水大坝是整个清荷水库地势最高的所在了,多股发自于山间的溪流进入水库,最终都被大坝拦阻在了因山谷形成的水库中,成为了一道铁闸,保证着水库及周边清荷村土地和居民的安全。 作为水库的最高点,发挥着重要的管控水量的作用,可往常是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唯一被游客们津津乐道的就是站上坝顶,居高临下俯瞰着水库,巨大的水面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尽管没有闸门齐开水柱奔流的动人景象,可面对镜子般碧水,豪气也还是会油然而生的。 可这个往日被忽视的大坝,现在却成了焦点,也成为众人向往的中心,整个大坝变成了人流和色彩交融的场合,几乎能插上彩旗的所有地方,都插上了彩旗,围栏、吊机、观景台,甚至临时搭建的主席台,都成了彩旗的海洋,数不清有多少面彩旗,更不知道都插到了哪里。 可细心的齐天翔很快就发现,这彩旗招展的热闹背后,其实掩饰着的是简单和简陋,看上去会议现场很是喧闹,也很是五彩纷呈,可仔细看,除了彩旗之外,天空没有气球,更没有飘舞悬挂的彩带,没有充气拱门,没有鼓乐班子,更没有鞭炮齐鸣音乐震天,有的也只是彩旗飘舞,迎风招展。 看出了端倪之后,齐天翔不动声色地笑了,看了看随在身边的冯俊才,又看着忙前忙后招呼领导到主席台就位的庆丰收,慢慢地缓步登上了主席台,并在众人的掌声中居中坐了下来。 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可由于已是深秋,直射的阳光并不是那么的炙热,反而在山谷和水库凛冽的清风中,感觉到了一丝惬意和舒爽,尤其是面对碧波荡漾的清荷水库巨大的水面,就更觉得心旷神怡了。 先期到来的,以及随同齐天翔一起过来的与会者,根据安排纷纷就位,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会场就恢复了平静,现场会也正式宣告开始。 会议由省农业厅长赵建忠主持,在宣布“河海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正式开始”之后,情绪激昂地宣读着参加现场会的省市领导名单,然后才是在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中高声宣布:“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齐省长做重要讲话。” 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更加的热烈,齐天翔不由站起身来,向着主席台下了与会者微微鞠躬致意,回应着众人热烈的掌声,以及新闻单位的摄影、摄像工作,然后才是缓慢地坐了下来,对着面前的话筒开口道:“今天我们在清荷水库召开全省小城镇现场会,具有重大而现实的意义,因为我们脚下的这个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地方,就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梦寐以求的美好家园,而这就是我们正在建设中的美好乡村,相信经过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特别是基层广大干部群众辛勤的劳动和不懈的努力,这样的美好家园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地成为我们广大农村的现实图景。”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激情和感染力,立刻引起了更激烈的掌声,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台下众人,等着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接着说:“秋收已过,冬播还没有开始,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将大家请到这里来,一个意图就是要大家,尤其是经历了秋收大忙的乡村干部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准备迎接更为严峻的冬播备播工作,为明年的夏粮丰收打下良好的基础。另一个就是想让大家感受一下河阳县农业经济和小城镇建设的成功经验,特别是基层党组织和村集体,发挥集体经济优势,带领农民共同致富的具体做法。还有就是全省小城镇建设的典型乡村,介绍各自建设和发展的经验,为全省的农业和农村工作,以及政策的制订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参考。” “这次现场会聚集了省、市、县、乡、村五级农业和农村主管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基层单位的干部,尽管不是全部,可也相当于一次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会议了。”齐天翔慢慢地望着台下,并环视着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略显严肃地说:“至因为不叫全省农业工作会议,而叫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就是这次会议解决的不是农业和农业生产的问题,严格意义上说也不仅仅是小城镇建设我问题,而是农村问题,是农村建设和发展的问题。这些问题不很好的解决,将会对农村稳定发展,甚至群众生产生活产生严重的问题。” 齐天翔左右环视着坐在两边的徐方和吕山尊,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转向台下继续说道:“农村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在改革开放在农业方面的一项重要突破,极大地促进了农村生产力的发展,激发了广大农民干事创业的热情,用极短的时间解决了全国十几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应该说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必将铭刻在中华民族发展进步的伟大历史中,永远焕发出勃勃生机和活力。” “但历史的车轮是发展进步的,不会是停滞不前的,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是我们党和国家能够领导人民不断进步的源源动力,不断调整和解决发展中的问题,正是我们党和国家保持活力和创造力的生动写照。”齐天翔慷慨激昂地面对着台下的众人,认真而严肃地接着说:“正是发现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中逐渐暴露的地块凌乱,耕种困难,以及有些耕地撂荒和无人耕种,或者是粗放管理耕种的问题,特别是农民工进城打工和农田管理方面出现的矛盾,中央决策层大胆地提出了农村城镇化,以及集约农业的发展思路,这对解决农业和农村存在的问题,无疑是及时雨,更是具有深远的意义。” 齐天翔慢慢地讲着,思绪源源不断而来,根本就没有看准备好的讲稿,而是滔滔不绝地说:“消除城乡差别,发展农业,提高农民生活水平和质量,始终的‘三农’问题的根本任务,也是我们社会主义农业的发展方向。无论是农村合作社,还是人民公社,以及联产承包责任制,都是中央根据不同时期的农业技术和农业发展水平,确立的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发展方向,没有优劣和对错之分,混淆两者的关系,硬性的区分对错,不是思想僵化,就是别有用心。” “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为了极大地促进农业和农村发展,激发广大农民致富奔小康的热情和干劲,可土地分配给了农民,并不是要将农民牢牢地拴在土地上,而是要让广大的农民,在拥有了基本生活保障的基础上,能有更高的追求和多种的选择。农民进城成为新市民,就是对城乡差别和农民权益的保障,但拥有了选择权的农民,更应该有建设新农村,谋求新生活的权利。”齐天翔的声音变得坚定,神色更是严峻了起来,“农业和农村发展的方向中央已经给指明了,那就是发挥农村基层组织,以及社会各界的力量,走集约化高效农业之路,建立美化优化的农村生态和生活环境,以城镇化带动农村物质文明升级,最终实现农村和农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实现城乡一体化的共同繁荣幸福的新农村,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农村战线的党员干部,以及广大的群众努力的方向。”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层次,也很有理论高度,很容易引起台上台下与会者的共鸣,话音一落就激发了长时间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再次站起身来,挥动着双手平息着掌声,经过几次努力,掌声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齐天翔环视着众人,良久之后才慢慢坐了下来,接着说:“这次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就是要解决发展方向和思路的问题,就是要通过实际参观和经验介绍,找准各自需要努力和工作的方向,省市县三级农业和农业主管部门,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服务三农方面,作出实实在在的的行动,乡村两级部门,就更是要通过会议进程,明确工作的方向,明确农村稳定和大农业发展的关系问题,找准思路和工作方向,以典型带动重新激发农村党组织、村民自治组织,以及广大农村党员干部,特别是群众建设新农村,建设美好家园的信心和动力,为农村稳定做出新的贡献,让我们的农村成为环境优美、繁荣稳定、幸福和谐的美好家园。” 再次热烈响起的掌声,结束了齐天翔富有感染力的讲话,也使得现场会进入了群情激奋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小城镇现场会(7) 齐天翔的讲话将现场会的气氛推向了,同时也点明了这次会议的主题,传递着明确的信号。 会议通知早就以文件形式下发了,会议地点和主题,以及报送并选定的典型,也是早就在多次审核确定并准备完善之中了。会议内容和议程,都已经不是秘密,甚至齐天翔的会议讲话稿,也已经印发并分发给了每一个与会人员。 全省性的会议,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容易,好像领导一时心血来潮,就可以随时召集并召开一个全省规模的现场会。这样的时候是有的,那就是突发事件和特殊情形下的需要,临时起意召集的专业类型的现场会,就单一问题寻求解决办法,或达到强调某件事重要性的目的,但那只能是作为特例存在。 正常状态下的全省性会议,比如每年的“两会”,以及农业和经济工作会议,还有就是可以上升到全省层面的安全、宣传工作会议,都是有着大致固定的时间和阶段的,“两会”与农业工作会议是年初,经济工作会议是年中或年底,安全、宣传,或五一劳动者表彰大会,都是定时定点召开的,这都是全省规格最高的会议,是要上升到省委、省政府层面的。 这样的会议雷打不动,没有特殊的原因参与人员和规格,也是固定和雷打不动的,组织和召开这样内容的会议,都是有专门部门和人员,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的。 还有一些部门性会议,需要特别强调和强化的,也可以上升到一定的规格,可所谓的上升也只是参与领导规格的提高,并不改变会议的筹备进程,而这也是专门人员提前进行准备的。 部门组织的会议,与由省委或省政府办公厅组织的会议,规格和准备进程是有着显著不同的。办公厅组织的会议,一般会议规格更高,协助会议的部门更多,参与的省领导和部门负责人也会有很多,所以提前安排会议议程和确定时间,就显得尤为重要。要对接参会领导的时间和日程,而且要避开所有重要参会领导的活动,要提前预判,尤其是需要省委、省政府领导同时参与的会议,更是要两个办公厅进行事先协调,必要时还要召集相应的协调会,解决一些相关的细节和可能出现的问题。 看似简单的一到二天的会议,准备时间或过程可能要长达几十天,甚至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组织或参与组织过此类会议的人,是根本难以想象的。 这么一个小城镇建设现场会,是齐天翔春夏之交,在河阳县调研农业抗旱和夏收准备工作时确定的。尽管也已经基本定好了秋收之后召开,但具体什么时间,与会人员和规格却并没有最终确定,而是由省政府办公厅与省农业厅,以及组织会议的河州市政府和农业部门,特别是河阳县县委、县政府具体落实时,逐级协商并确定的。 最终的时间确定也就是一周之前,得到齐天翔和徐方,还有吕山尊和梁冰玉几位主要领导的一致时间后,才下发会议通知,印发会议材料,而各项已经确定的议程,才得以按照分工一步步实施,也才有了今天这样一个现场会。 会议是事先筹备的,与会人员和会议主题也是提前设定的,这样的会议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新意,更不应该出现特别的变化。这种事先确定的会议,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进某些工作,起到宣传和动员、部署的目的。再就是要借助现场会这种形式,对农业和农村问题,特别是对土地所有制问题,进行必要的调整,而这些才是这次会议所特别应该看着的。 省政府的工作会议,并没有邀请省委的领导参加,这也表明了会议是省政府主导下的工作部署,没有必要请省委某些部门或领导参与,包括省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吕山尊作为省委常委参加会议,却并不代表省委,而是河州市委书记的身份,现场会在河州市下属的河阳县召开,作为东道主的市委书记,是必须要参加的。 尽管会议可以事先筹备,两天的会议,第一天上午的主要内容就是领导讲话,下午是会议发言,以及经验介绍,第二天上午是参观,下午是总结和部署。几乎每一个会议都是这样的安排,可会议内容却可以有细微的不同,这也是齐天翔所要达到的目的,而这些变化不但要通过讲话,更要通过实际行动表现出来。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讲话之后,徐方很作主要发言,就农村稳定和小城镇工作,进行强调要求,然后吕山尊也要有一个表态讲话。他们讲什么,齐天翔是清楚的,会议材料里就已经有这些讲话内容,不但是他们二位的,自己的讲话,以及所有参与经验介绍的发言,都已经印发给了与会代表,是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也是不需要有什么秘密的。 齐天翔的讲话稿是经过他审定的,也是基本满意的,作为这样一个鼓动宣传性质的现场会,省长的讲话就应该是立足于宏观,原则性和方向性的讲话。可齐天翔却不愿照本宣科地拘泥于讲稿,而是根据原稿的方向进行的讲话,这样的能力他完全具备,也很自信可以掌控讲话的分寸,特别是对时间的控制,这也是长期积累形成的经验。 集体经济,集体氛围,发挥组织和群体的作用,特别是基层党组织的先进引领作用,是齐天翔很长一个时期长期以来,始终在探讨,也是始终想要解决的问题。农业和农村出现的土地撂荒,以及粗放管理造成的劳动力和产出效益之间的矛盾,农村人口阶段性和长期外出打工,带来的劳动力流失和农村老龄化、低龄化的问题,还有就是集体经济弱化之后对农村大局把控的问题,而后者是齐天翔最为关注,也是最担心的问题。 一方面是农村劳动力人口在流失,另一方面却是土地在有形无形地向大户集中,村集体和基层组织作用日渐弱化,很多时候处于无政府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农村土地流转的集中度越高,存在的隐性问题也越严重,作为自由散漫惯了的农民,土地收益弱化或消失,产生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往往要数倍于城市。 城市经济发展中出现的企业倒闭兼并,以及国有企业民营化的浪潮,由于政府宏观管控能力的欠缺,或者是某些政府部门的不作为,产生了数以万计的下岗失业职工,一度成为社会矛盾的焦点和难题,极大地损害了职工的利益。尽管采取了很多的补救措施,包括政府提供公益岗位,以及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同时尽力扩大就业领域和途径,暂时缓和了这些显性的矛盾,但离根本解决还有一段很艰苦的路要走。 振兴实体经济,特别是国有经济在市场配置中的比重,利用国有企业的产业优势和辐射带动优势,扩大就业,不但解决原有的下岗失业职工的问题,而且还要解决新增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城市这样的环境下,就业机会和自主创业的条件,相对来说也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只要有政策进行倾斜和扶持,问题总是能够得以缓解和解决的。 可对于广大的农村地区来说,失去了土地和劳动能力,如果没有切实有效的扶助手段,结局是难以想象的。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必须要依靠集体经济,依靠村民委员会等自治组织,来提供保障。可随着农村集体力量的消失,特别是集体资产的切分,农村集体组织如今已经很难驾驭完全自主的农民了,尤其是经过多年的资本积累和分化,农村两极分化现象非常的严重,很多村民组织实际上是掌控在家族和强势群体手里,甚至不排除黑恶势力插手或干预村民组织,以及农村建设发展的大政方针和利益分配。 乡镇职能的转变和能力的弱化,更是助推了农村权力格局的分化,这种形势下如果不从根本上进行改变,不能引起基层党政部门的重视和关注,不有效加强农村党组织和村民组织的堡垒作用,壮大集体经济和话语权,农村政权稳定就势必成为一句空话,而农村财富分化和利益分配矛盾继续加剧,最终形成对立的情况,到那时再行补救就为时已晚了。 这就是齐天翔忧心的问题,也是他建议召开这个现场会的初衷,就是要通过会议影响和典型带动,强调农村集体组织和集体经济的作用,以便使各级政府,特别是基层政府,引起足够的重视。 这才是齐天翔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是讲话中不便明说,但却是明确传达的意思。齐天翔希望与会者能够明白他的意图,特别是几位高层领导能够明白这些。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小城镇现场会(8) 齐天翔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与会人员,特别是徐方、吕山尊等高层领导,完全领会了他讲话的意思,而且也明了他的良苦用心。 齐天翔讲话之后,赵建忠继续主持会议,依旧是情绪饱满地高声宣布:“请省政府副省长、农村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小城镇建设领导小组组长徐方同志讲话。” 徐方似乎是早有准备,在赵建忠宣布之后,迎着全场热烈的掌声,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挥手向台下致意,然后才在掌声平息之后坐了下来,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慢慢地开口道:“能与来自全省农业和农村各级主管部门的负责人,特别是农村基层组织的同志们坐在一起,研究和部署农村建设工作,总结推广全省小城镇建设先进集体和个人的典型经验,我感到很高兴,也感觉到责任重大,任务艰巨。” 徐方知道自己拗口的方言会给讲话带来障碍,因此语速很慢,咬字也是尽量的准确清晰,一时显得非常的阴阳顿挫,也很有力度。简单几句开场白之后,刻意停顿了下来,等待全场掌声响起又平息之后,才缓慢地接着说:“齐省长的讲话,已经将这次全省小城镇现场会的意义和要求,阐述的很明确了,而且也将现阶段和今后一个时期,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重点,在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都提出了具体的要求,这就需要我们每一个与会的同志,特别是省、市、县三级政府,以及主管农业和农村工作的负责同志,认真领会会议精神,并贯彻到实际工作之中。” “我省作为经济大省,同时又是北方小麦、玉米等粮食作物的主产区,农业生产在全国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粮食生产在国家和社会稳定方面,更是有着突出和重要的位置。正是由于这些重要因素的存在,我省的农业和农业生产,才显得尤为重要。”说到农业问题,徐方渐渐进入了状态,语气和语调也自然了很多,神情严肃地接着说:“所谓农业稳,社会稳,农村安,社会安。这些年我省农业快速发展的同时,农村的社会稳定和治安状况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但无须讳言,存在的问题和矛盾隐患也不少。农业发展方式,农村基层组织作用的发挥,特别是农村空心化和生存发展后劲不足的问题,这些我不说,在座的也都心知肚明。” 徐方讲着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齐天翔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道:“我省地处河海之间,河流纵横,丘陵山地,以及沿海区域大,平原少,可耕土地少,农业发展形态存在着很多的困难和不足,各地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不均衡,富裕、温饱、贫困几种状态同时存在,这都是现实的问题,需要我们认真对待并加以分类指导,逐步得以解决。”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城市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和繁荣程度,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使得农业生产低产出、低收益的矛盾日益突出,农村生活低水平的现状越来越被年轻人所抛弃,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农村,追求更高水平的生活。这在一定意义上削弱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动力,直接影响到了农业生产的高效发展,以及农村和农民生活的提高。”徐方应该说对农业和农村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另一方面,农村收入水平的降低,直接带来的还是农村精神文化生活的贫乏,与繁荣喧闹的城市,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活力和凝聚力的弱化,除了城乡差距,很大程度上也还是农村基层组织,特别是集体力量的弱化,有着密切的关系。” 徐方再次停顿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指了指清荷水库,提高了声音说:“相对于某些群龙无首的村庄,这里也是农村,风景优美、鸟语花香,这是城市人都羡慕向往的地方,我们省有很多。富裕文明的新农村,尽管形式不尽相同,但实质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农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裕稳定,精神文化生活丰富多彩,而这些村庄一致的特点,就是村民收入提高的同时,集体经济也在稳定提高,而且在经济构成中占据着重要的作用,这才能保证发展的全局性稳定提高,才能保障每一个村民的切身利益。” “我们不应该忽视这样一个现实情况,农业、农村和农民这三者,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同时也是相对脆弱的,需要各级政府格外的关照,需要方方面面特别的呵护,这不是呼吁,而是要求。”徐方严峻了起来,接着说道:“无论是农业生产,农业科技的应用,还是农村生活设施的改善,日常生活的提高,就是这小城镇建设,单靠一家一户的努力,单靠农民自己的力量,是根本办不到的,这就要发挥各级政府,各涉农单位,各基层组织集体的力量,共同做好农村和农民的保障工作,这也是我们应该做,也必须是认真做好的。” 徐方的讲话引发了热烈持久的掌声,只好再次停顿了下来,待掌声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今年我省的农业生产经过各级各部门的努力,战胜了春旱,夏涝,以及秋虫害的不利影响,夏粮获得了历史上少有的大丰收,秋粮产量尽管还没有最终统计出来,但获得丰收已是定局。在此基础上,我们的各级政府部门,特别是涉农部门,要抓住今年粮食生产大丰收的有利形势,利用这次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的契机,认真探索农村发展稳定的有效途径,借鉴成功的经验,解决农村发展中的实际问题,让农村重新焕发活力,成为农民,以及城市人心目中的美好家园。” 徐方结束了讲话,也赢得了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以至于赵建忠只能在等待了很久之后,才再次高声宣布:“请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吕山尊同志,发表重要讲话。” 吕山尊在赵建忠介绍过后,微微笑着站起身来,高大魁梧的身体一经站立,犹如一个铁塔似的,面对着众人站立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是慢慢地说道:“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在河阳县召开,这既是省政府对我们市农业和农村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我们的鞭策,我代表河州市委、市政府,对省政府和齐省长、徐副省长,以及与会各兄弟地市的朋友们,表示最深切的感谢!” 吕山尊的开场白礼貌周全,获得了全场再次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吕山尊才继续说道:“河阳县是我市主要的农业县,也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可就是这样一个相对比较贫困的地区,却为我们呈现出眼前这么一片宁静安详、风景优美、山清水秀般的世外桃源,这不得不让人们感到惊奇,可更应该感到惊奇的是创造了这些人间奇迹的人们。我认为,这才是现场会在清荷水库召开的意义所在。” “齐省长和徐副省长在讲话中,都不约而同地反复强调了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基础性意义,强调了农村稳定对全社会稳定的重要意义,更强调了农村党组织,特别是农民自治组织,集体经济发展对农村稳定,以及农民生活水平提高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这些讲话很及时,也很有实践指导意义。”吕山尊神态安详地望着台下,缓慢但语调浑厚地说:“现场会的作用就在于,不但可以听,还可以看,事实总是胜于雄辩的,眼前咱们大家看到的,就是我们河阳县山前乡的清荷村,这里的变化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那就是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发动和带领全村百姓,依靠辛勤的劳动和汗水,整修水库,栽树种莲,发展乡村旅游和农家乐,使昔日的穷山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吕山尊环视了一下主席台,与齐天翔、徐方及梁冰玉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而面向台下接着说:“这些变化是实实在在的,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试想一下,这么庞大的工程和巨大的资金投入,是一家一户可以做到的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是某一个资本集团或个人投资,会将利益惠及所有村民吗?因为没有现成的答案,我不做武断的评论,但现实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投入,现在这种状态是最好的,也是全体村民和老百姓最称道,也是最满意,得到实惠最多的,这就是社会主义新农村,这就是我们老百姓渴望并期盼的共同富裕。” 吕山尊说着话,更加有煽动性地伸出手来,指指远处说道:“随后我们大家还要看到,比着青山绿水更美,更壮观的景致,那就是我们的新农村,那就是清荷村民的幸福生活,希望大家在对比中寻找答案,并在对比中找寻动力,这比任何的会议要求和理论说教,都更有现实意义。” 第四百九十八章 小城镇现场会(9) 吕山尊的讲话简短明确,很有力度,也很符合他平日干脆利落的行为方式,立即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将现场会推向了。 吕山尊只好再次站起身来,向着台下微微地鞠躬致谢,并向主席台上的齐天翔等人点头致意,这样持续了片刻之后,场面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看到会场气氛安静了下来,赵建忠才从主席台侧面自己的位置,探出头来用眼神征求着齐天翔和徐方等人的意思,看几位主要领导是不是还有讲话的意思,确定大家都没有什么补充发言之后,才适时地高声宣布上午的会议到此结束,给上午的会议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齐天翔、徐方和吕山尊等省市领导,在被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下主席台,从另一侧离开了大坝,乘坐游览车离开了会场。这也是会议安排的周到之处,整个大坝宽阔的坝顶成为了会场,主席台设在了大坝的一头,主要领导可以直接进出。另一头是与会人员进出会场的通道,这样两边都互相不干扰,避免了进出会场引起的的混乱和麻烦。 显然这样的安排是经过刻意研究和规划的,而且是有着很深的用意的,参加会议的除了省市农业主管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各地市主管农业的副市长,特别是一些经济相对比较薄弱地市,尽管没有明确的要求,可也是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来参加了。这倒不是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重视,也不是对小城镇建设感兴趣,而是齐天翔要参加这个会议,抓住任何机会,增加与省长见面交流的频率,无论是对地市发展,还是对个人仕途,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只是这些人人心知肚明的秘密,谁也不愿意揭破,只是踊跃参加会议,积极参与并领会领导意图,也就足够了。 只是不知道齐天翔和徐方的意图,是不是愿意过多地与地市领导们见面,或者干脆说是不是会下交谈,因此规划会场布局的时候,就确定了两个方向进出,互相不干扰的运行模式。现在看,起码在领导离场时,还是效果比较明显的。 齐天翔等领导,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缓步离开会场,依然乘坐庆丰收驾驶的游览车,依然是齐天翔坐在庆丰收旁边的位置,与来时一样,所不同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个多小时。 等到大家都登上了游览车,庆丰收也进入到平稳驾驶状态之后,齐天翔才微微笑着问道:“老庆,咱们现在这是到哪里去?游湖?还是看你那万亩荷塘?” 庆丰收知道齐天翔这是在故意逗他,就憨厚地笑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都晌午头了,哪也不去了,还是直接去农家乐吃午饭去。” 庆丰收说着话,侧脸迅速望了一眼齐天翔,然后赶忙直视着前方,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说:“先吃午饭,然后休息一下,到时候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再带省长和各位领导参观,您看这样好不好?” “当然好了,这早上出来到现在,我可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然需要补充能量了。”齐天翔呵呵笑着,开心地望着庆丰收,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我可是记得上次来清荷水库,你可是当着徐方省长的面许诺,下次 我如果来清荷村,你可是要让我吃上你老伴亲自做的手擀面的,不知道这些话你老伙计是不是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而且记得牢牢的,就连老伴都念叨了几天了,盼着省长过来吃她做的手擀面。这不一大早就带着儿媳妇到农家乐饭庄准备去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等贵客了。”庆丰收满脸皱纹里都蕴含着笑意,不但对齐天翔平易近人的谈吐,还有超强的记性,更为自己提前安排和准备,感到万分的得意,就大声地对齐天翔,也是对大家说:“放心吧,保证让省长吃到最筋道正宗的家常手擀面,而且管饱、管够。只要省长和各位领导喜欢吃,随时都可以吃上。” 庆丰收的话引发了齐天翔在内,众人共同的笑声,笑声中庆丰收也娴熟地将游览车停在了一家农家乐门前,并迅速地跳下车,殷勤地准备搀扶齐天翔下车。 齐天翔微微笑着摆摆手,客气却坚决地婉拒了庆丰收的好意,慢慢地下了车来,等到同车的众位都下了车,才缓步跟着庆丰收走进了农家乐的院子。 与春夏之交来到这里一样,小院依然吸引着齐天翔的目光,沿着围墙栽种的丝瓜已经过了旺盛的季节,只有几个硕大的丝瓜悬垂在枝蔓上,既是为了观赏,也或许有留种的意图。尽管没有了丝瓜繁茂的生长,可枝繁叶茂的枝蔓,也还是将小院遮蔽的绿意盎然,院子中间的葡萄架,枝叶已经稀疏了,只有嘟嘟噜噜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悬挂在枝蔓上,尽情展示着迷人的色彩,诱惑着眼神和食欲。 小院似乎变得更加的有乡土味道了,小院、小楼、满院的绿色和满架的葡萄,还有作为点缀悬挂在小楼外墙的黄色的玉米穗,红彤彤成串的辣椒,以及刻意摆放的锄头、搂耙等农具,使得小院富有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也显得更加的温馨和惬意。 齐天翔没有机会到处转转看看,而是直接被请到了小楼一层的堂屋里面,坐到了八仙桌迎门的位置。这也与上次过来,在院子中间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就餐不同,也许是气候的原因,还有可能是会议接待的刻意安排吧! 八仙桌已经摆上了几个凉菜,也就是农村待客的所谓压桌菜,既显得对客人的尊重,也显示了主人待客的真诚实意。仔细看上去,也就是比较简单的花生、红枣、鲜果等时令蔬果,这样的菜是可以吃,也可以不吃的,主要还是让客人没有等待的枯燥,也可以暂时有些事情做。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齐天翔等人刚刚围着八仙桌坐定,服务员就开始端着盘子上菜了,三个服务员一组,一个服务员整理桌面,摆放盘子,另两位服务员手端托盘配合着,看上去训练有素,又很是默契的样子。 很快压桌菜就被色彩不同的的菜肴所替代,盘盘碟碟瞬间像一朵花儿一样,盛开在了八仙桌上,诱人的色彩,香浓的热气,一起扑向眼帘,并深深地刺激着味蕾。 等到菜肴摆放停当,服务员依次退出去之后,齐天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桌上的菜肴,微微笑着点头赞许道:“不错,河州八大碗,只是大碗变成了盘子,看上去雅致了不少,不过神韵还在,色彩也中规中矩,原汁原味,很适合农家乐这样的场合。” “齐省长连咱们河州农村待客的八大碗都知道?”坐在下首作陪的庆丰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原本还是想给省长和各位领导一点惊喜的,可没有想到让齐省长一眼就看出来了。” 庆丰收有些沮丧的神情,以及夸张的语气,引发了众人一阵轻微的哄笑,冯俊才更是瞪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你以为就你那点小把戏,就能让省长惊喜?齐省长是什么人?走南闯北哪里没有去过?什么珍馐美味没有见过?就你这农家八大碗,换个样子就能出奇制胜了?” 冯俊才的奚落,又引发了众人一阵哄笑,看着庆丰收微微有些尴尬的神态,齐天翔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略带严肃地对冯俊才笑着说:“这马屁拍的有些过了啊!什么走南闯北,又什么珍馐美味,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游山玩水?只不过是我的家乡也在北方,咱们两个省份相邻,风俗习惯和饮食大致相差不远,因此老庆准备的美食,我不陌生罢了。”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桌上的盘盘碟碟,兴趣浓厚地说着:“条方脯肉、香滑牛肉、扣肉丸子、小酥肉,这应该叫四蒸碗,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然后是香煎豆腐、海带香豆、素香煎带、八宝饭,四荤四素,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八大碗了,也有六荤四素十大碗的,不过是多了清蒸羊肉或清蒸鸡块,素菜更是就地取材,有豆腐,也有用豆芽的,老庆这里莲菜很多,就取材与莲菜,基本上符合咱们北方的气候条件和生活习惯。” 齐天翔看着众人兴趣很高地听着他的讲述,也知道这里面有着恭维的成分,可还是兴致不减地说:“无论是八大碗,还是十大碗,都是地域文化和习惯的表现,而且也是农耕文明在饮食上的体现。这些看似简单的菜肴,其实也是很费功夫的,要事先煎炸准备,还要有场地和器皿,也只有年节或婚丧嫁娶时,才能够吃到的食物。尽管都是以蒸煮为主,可也代表了隆重和重视,平时哪里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啊!不说没有食材,就连做这些菜肴的功夫,也是没有的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小城镇现场会(10) 齐天翔的话语,获得了全桌人的赞许,并鼓掌表示认同,庆丰收更是站起身来,由衷地钦佩地说:“要说齐省长博古通今呢,这么简单的一桌农家菜,让齐省长一番点评,就有了文化和传统的含义了。{{<([ [ ” 庆丰收说着话,谦恭地笑着看着齐天翔解释说:“还真是您明眼分辨的,这样的农家八大碗除了年节和婚丧嫁娶,平时我们也是很少能够吃到的,也多亏了有这个会议,来的人多才专门让各家各户一起动手,大家共同努力才有了这个八大碗,也是为让与会领导吃个新鲜。” 庆丰收正说着话,看到几个人走了过来,就转移了话题,呵呵笑着说:“老伴亲手制作的手擀面好了,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品评!” 庆丰收的话音未落,几个妇女已经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妇女手里端着一个汤盆,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在齐天翔面前,然后才是几个年轻一些的妇女,将手中托盘中的碗筷和几个精致的盘子,摆放在桌子空余的地方。 庆丰收眼睛看着几位妇女麻利的动作,直等到一切都摆放好了之后,才慢慢地对齐天翔介绍道:“老伴和媳妇们一起为齐省长制作的手擀面,请齐省长尝尝。” 齐天翔听着庆丰收的介绍,赶忙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年长的妇女温和地说:“老嫂子亲自操作就有些不敢当了,还劳您亲自送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您快别这么说,农村也没有什么主贵的吃食待客,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贵客,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来咱们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还请齐省长不要怪罪。”年长的妇女赶忙连连摆手,有些慌乱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温和的面容,略微安心了一些,急切地解释道:“农村人的饭食,齐省长看看是不是合口,怕下出来时间长坨喽,我给过了下温水,请领导们抓紧时间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话,年长妇女吩咐站在一旁的年轻妇女,音调柔和地说:“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领导们盛面条,还要让领导们自己动手?” “快免了,免了吧!还是我们自己来吧!谢谢老嫂子,谢谢各位媳妇们,大家辛苦了,快去歇歇吧!”齐天翔赶忙摆手制止了妇女们的动作,眼睛望着桌边的大家,奚落地笑着说:“自己动手吧!难不成还真让老嫂子给咱们忙活吗?”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汤盆里的面条,又看看酱卤和配菜,渍渍连声地赞叹道:“爽滑筋道的手擀面,宽窄、厚薄都恰到好处,而且这居然是三种酱卤可供选择,杂酱、鸡蛋西红柿、打卤酱,还有这蒜汁芝麻酱,简直是太讲究了。另外,这菜码也是准备的太充分了,黄瓜丝、胡萝卜丝、葱丝、水萝卜丝,豆腐丁、香菇丁、木耳丁、莲菜丁,这‘四丝四丁’佐陪‘四卤’,就是老北京杂酱面,也不过如此吧!别说是在这远离城市的农村,就是在大城市的大饭店,能够吃到这样正宗的手擀面,也是难上加难的。” 听着齐天翔的夸赞,满桌的人都更感兴趣了,一叠声地夸奖着庆丰收的老伴,还有他的儿媳妇,冯俊才自告奋勇地担任着盛面条的任务,与庆丰收一起给大家做着服务,一边做一边酸溜溜地对庆丰收说:“你老庆可是不够意思,还藏着这么一手,老嫂子和儿媳妇有这么好的手艺,你都深藏不露。这几年我来你们清荷村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吧,就说在你们家吃饭也有几十次了,什么时候你请我吃过这么讲究的手擀面,还有这么讲究的‘四丝四丁四酱卤的’?看来还是内外有别啊!” “这你可不能怪我,更不能怪你嫂子,你说你那回来不是跟风一样,来没有预告,去没有准信,那一会你踏踏实实地做到哪里吃上一顿饭,还不是急急忙忙有什么吃什么,就这八大碗,你来这么多次有吃过几次。”庆丰收先是奚落地回应着,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感慨万千地说:“真想能让你好好在我们清荷住一晚,好好让你嫂子做上几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说说话,可这半年多来我们这里好一点了可却再也见不到你了,让我老汉怎么说呢!” 庆丰收由衷的话语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也让冯俊才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瞪了一眼庆丰收,略微不满地笑着说:“说这些干什么,说的别的不行吗?现在我说内外有别的事情呢,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事情,起码我听着就不乱,老庆说的很清晰,我也听得很明白,在座的各位我想也都听明白了。”齐天翔接过冯俊才递过来的碗,环视着众人,看到大家都微微地点头,就拿起筷子,边翻搅面条边看着冯俊才说:“我可是听说你那辆破车,这半年多就跑了三万多公里了,怎么着,是不是准备跑报废了好换新车啊!身体是自己的,爱惜不爱惜是自己是事情,车辆可是公家的,使用好、保养好、爱护好,这是基本的要求,怎么到你这里就不管用了?” 齐天翔说着话,点头向庆丰收老伴致谢,并目送她们转身离去之后,示意众人开始吃饭,可嘴里却不休止地数落着冯俊才道:“还有,我可是听说,这上下半年的例行体检,你可都是无故不去的,什么意思,还非要老吕这边派人把你架到市医院吗?如果这样,会议一结束,就让老吕派人执行。” “哪有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吗?车辆需要保养,我自己也在保养着的嘛!再者说我河阳县就没有医院了,做个体检还要跑到市里的大医院,我就那么主贵吗?”冯俊才完全清除齐天翔的指责的用意,可还是低声狡辩道:“事情多一些,不跑就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多的乡镇,那么多的行政村和自然村,要都像清荷村老庆这里一样,我还用跑什么?别说我这样跑,县委、县政府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天天走村串户的跑,习惯了就好了。” 齐天翔听着冯俊才的辩解,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停下了筷子,看着细嚼慢咽的徐方笑着说:“不习惯吃面条,就不要强求了,不是有米饭嘛!” “还可以了,慢慢吃,还是蛮好的。”徐方侧脸看了一眼齐天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笑着说:“来河海这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北京部里的那段时间,对这面条也慢慢地适应了,尤其是老嫂子亲自操作的手擀面,正像您评价的一样,的确是正宗,不但讲究,而且味道也好。” 徐方深有感触地点评着,不由望着众人幽默地说道:“这一个时期已经习惯了面条,而且口味也开始偏咸了,真担心有朝一日回老家,不习惯家里的饮食怎么办?这倒是个大问题了。” 徐方的诙谐引起了大家一阵轻微的笑声,也使得饭桌上的气氛重新松快了起来,吕山尊接过话来,也是幽默地说:“这好办,先把你的内当家请到河海来,先把她的饮食习惯改变过来,今后不管是继续在河海工作,还是回老家,关起门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这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老吕的这个办法好,不但中肯,而且实际,一则可以解决饮食和口味的问题,也顺便解决了两地分居的难题。”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徐方,接着吕山尊的话题说着,在这样的场合,也只有他和吕山尊能与徐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接着对徐方说:“嫂子的调动问题到了哪一步了,这一个时期忙的晕头转向,这件事情还真是忽视了。” 徐方清楚齐天翔的好意,也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午饭没有上酒,时间也相对缩短了很多,饭局接近尾声,找些话打时间,也是为了等待其他会议人员的时间。 可这个时候徐方也不准备涉及这个话题,一则比较敏感,二则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很多话也是不太好说,就侧脸望着齐天翔,略带敷衍地淡淡地说:“已经有些眉目了,这还不是咱们这边的问题,也还是老家哪边,她手头上的工作还得交接,也还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再等等吧!不是很着急的。” 齐天翔听着徐方的回答,也知道他不是很愿意多说这件事情,而且对于妻子的调动,心里还是有些其他的想法,就微微地笑着对徐方点点头,然后才是望着冯俊才和庆丰收,调侃地说:“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咱们吃了老庆这么丰盛的午餐了,自然要听命于他了,这饭后有什么节目,不妨先说给我们听听,好让我们有一些思想准备。” 第五百章 小城镇现场会(11) 齐天翔好像很悠闲地说着,眼睛看着庆丰收,却偷眼与冯俊才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似乎很有兴致地等着庆丰收的回答。?<?< ( 庆丰收仿佛也在等待着齐天翔这样的问话,可还是装出有些吃惊和激动的神色,看着齐天翔,又看了看在座的各位领导,然后才是定定地看着冯俊才,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可面对的却是冯俊才漠然的表情。 无奈之下,庆丰收的眼睛只好再次看向齐天翔,想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上次您与徐省长来清荷水库视察时,我们的新村正在规划,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模样了,午饭后各位领导如果不休息的话,是不是上去看看?给我们提提意见。” 齐天翔听着庆丰收略显迟疑的说着,微微笑着看着他,随后侧脸看看徐方,然后是环视了一下众人,慢条斯理地征求着大家的意见:“你们大家的意思呢?是休息呢?还是去看看?” “不知道庆丰收同志的提议,是单独邀请,还是会议安排的活动?”徐方听着齐天翔的问话,也是兴致不减地问着庆丰收道:“我记得会议议程里是有参观新村建设的内容,是不是就是咱们清荷新村啊!” 庆丰收听到徐方问,赶忙打起精神笑着回答:“徐省长记性真好,这确实是会议的一项内容,考虑到会议人员比较多,参观也是午饭后和下午会议结束时,分两个阶段安排的,想着领导们的时间比较珍贵,就想着早一点比较好一些。” 徐方对庆丰收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就点点头表示认可,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侧脸望着齐天翔,似乎是等他拿主意。 “既然是有安排,那就动身吧!饭后活动活动,也有利于消化,对下午的会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齐天翔看着徐方投来的目光,知道大家也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就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对庆丰收爽快地说:“得令不如遵命,还是抓紧时间吧!别影响了后面同志们的参观。” 齐天翔说着话,在庆丰收的引领下走出堂屋,院子里围桌而坐的秘书和工作人员,也早已吃好了,正在等待领导们的吩咐,看到齐天翔等人缓步走了出来,就赶忙站起身来,坐着各自的准备工作。 依旧是庆丰收驾驶着游览车,拉着齐天翔、徐方、吕山尊等人,与早已等待的几辆车,形成了车队,缓缓地向着村子的方向驶去。清风、清水、绿树、柳荫,都在行驶着的游览车的行进中,扑入眼帘,又甩在了身后,午后的阳光温煦柔和,眼前的景致又清新自然,使得每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清荷新村齐天翔是来过的,也有一些印象,是在面向水库的一道缓坡上,要穿过老村的石板路才能到达,可以说是登上了一个大的台阶了。因此对缓慢曲折的上坡,转弯上行,也是有着思想准备的。 尽管有着思想准备,可登上了新村的平台,眼前所见也还是让齐天翔深深地感到震撼,所有的缓坡被平整了出来,并齐齐向后推进了很远,整个山体被削下了一面,成为了一个齐齐的断面,平整出来的土地上,也已经建起了方正的红顶二层小楼,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从断面下一直延伸到坡边,眼前所见几乎就是一片红顶绿墙的海洋。 下了车来,齐天翔不由与徐方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微微笑了,上次过来时不经意间被庆丰收拉来参加了开工仪式,这次却是来参观成果了,也算是有始有终,庆丰收还真是有心计,也由此明白了冯俊才在车上的暗示。看着眼前这一片整齐美观的楼房,下一步恐怕庆丰收是会提出题字或书写村名的要求了吧! 不但是齐天翔,就连随后下车的吕山尊和梁冰玉等人,也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一个不起眼的山坡上,居然隐藏着这么一片整齐的建筑,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随行而来的新闻媒体的记者们,兴奋地面对着这些规整有序的新房拍摄着,小城镇建设现场会,新农村建设,眼前所见就是最好的佐证,也是最好的新闻素材,怎么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并如获至宝呢? 一阵喧闹和混乱后,场面恢复了平静,齐天翔等领导的视察,也算是正式开始了。庆丰收殷勤地引导着齐天翔等人走进最近的一排房子,尽管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的土地,二层楼房建成了联排形式的,可院落却将各家各户进行了合理的分隔,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院。 院子不大,却规划的井井有条,院子里除了栽种的树木形成的树坑之外,都进行了硬化,不见了以往农家院落的水井、水池和旱厕之类的设施,显得平整而宽敞,院墙下面都栽种了绿植,想必是与农家乐相似的暖房构想。 院子里平整宽敞,却也是没有什么可看的,庆丰收带着齐天翔等人,直接进入了小楼。相对于院子里的空荡,楼里面却是应有尽有,完全是住家户生活的景致。 液晶电视,沙茶几,电视机柜,是进门的客厅显得新颖亮堂,客厅周边连接着厨房、卫生间,一侧的楼梯通向楼上,是居室和卧房,形成了独立的生活空间。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从一楼客厅看起,沿楼梯上到二楼,卧室、客房都走着看着,看完了二楼起居室,又回到了一楼,走进了厨房,甚至打开了燃气灶看了一下。尽管没有说话,可眉宇间欣悦的神情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心情很好,也对眼前所见非常的满意。 “这是一户人家的住房,上下两层二百多平方,按照城里人的住房要求,也搞了个四室两厅,把个卫生间也接到卧室里去,晚上就不用起夜上茅房了。”庆丰收热情地请齐天翔在客厅里的沙上坐定,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歉意地说:“还没有起火,也没有烧热水,只能请您喝这矿泉水了。” 齐天翔接过庆丰收递来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小口,依然环视着屋里的摆设,兴趣浓厚地问道:“这是一户人家的住房吗?每户人家都是这样子吗?” “每户人家都这样,一张图纸建起来的,任何人都没有特殊,就是我们这些村干部也没有例外。”庆丰收误解了齐天翔的意思,赶忙分辨着,可看着齐天翔的神情却并不是责问的意味,就接着解释道:“不仅是住房面积,就是房子里的家具和电气设备,都是全村集体采购的,大家都一样。” 齐天翔点点头,指着客厅里的暖气片,对庆丰收问:“这邻水靠山的,冬天的取暖是件大事,暖气片是有了,可在院里却没有看到取暖锅炉,是准备集中供暖吗?可燃煤锅炉建在新村附近,不但安全是个问题,环境污染也是应该避免的问题啊!” “齐省长不愧是专家,对咱们农村就是心里有谱,也很了解咱们农村的情况。”庆丰收看着众人,毫不掩饰地恭维着齐天翔,随即神秘地望着齐天翔,指着外边的院子说:“咱们新村的院子除了栽种了几棵树,就是院墙边栽了些绿植,看上去空空荡荡的,这不是为了美观,也不是为了日后院子里停车,而是有大用场。” 庆丰收有意兜着圈子,看到齐天翔微笑不语的表情,知道齐天翔不会开口问,就只好坦率地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新村建设,我们采取了城市里的卫生条件,除了建立了提水净水厂外,还建立了污水处理厂。只不过我们的污水处理厂没有建在村边,而是建在了各家各户的院子下面,住户的生活垃圾和厨余垃圾分别进行处理,不但是污水污物处理,更是沼气生池,产生的沼气不但可以烧水做饭,冬天也可以取暖。” 庆丰收说着话,得意地说:“这可是省农科院最新科技成果,次应用于农村连片住宅,就选中了咱们清荷村。还有下一步的生活垃圾电,要把咱们清荷水库周边产生的垃圾,都用来电,配合已经建立的太阳能电,我们村的生活和加工厂用电就可以自给自足了,我还真担心到时候我们没有那么多垃圾怎么办?” 庆丰收得意的夸耀和自嘲,引了包括齐天翔在内所有人的笑声,笑过之后吕山尊接过话头,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说的这么热闹,让我们这些住公房,为买房愁的人羡慕不已,真是想在这里买上一套房,依山傍水颐养天年,只是不知道你这里的房子怎么卖啊!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不说别人,老冯可是巴不得在这里有一套房子的,辛苦了这么多年,有一天退休了,就在这青山绿水间怡情山水,那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第五百零一章 小城镇现场会(12) 庆丰收知道吕山尊是在开玩笑,可还是认真地说:“各位领导什么时候来清荷村,都是我们的贵客,不管住多久我们都欢迎。冯书记是我们清荷村的恩人,只要愿意来我们这里落户,我们举双手欢迎。” 庆丰收说着话,看着吕山尊认真地接着说:“新村规划设计了六十九套房子,是按照全村户数建设的,所有村民只要是有宅基地申请资格的,都有一份。这次与以前的宅基地划分自己建房不同,宅基地和土地都是村集体的,每户村民只有居住权、使用权,而没有处分权,村民只有在获得住房并遵章守纪,没有违法乱纪和严重违背村规民约的情形下,每一年获得一次积分,达到居住年限和获得相应积分之后,所住房屋产权才归自己所有,可以继承和遗赠。” “这些规定听起来倒是新鲜,集体资产,个人使用,积分抵扣,这种方式可是近年来少见的。”吕山尊对庆丰收的话很感兴趣,颇为感触地望着齐天翔说:“这样一种管理方式,村里今后有什么重大举措,或者集中行为的话,就可以有比较强的话语权了,行使权力的能力也会大大提高。由此再结合分配制度调整,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处理起来就相应容易很多,值得研究。”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吕山尊一眼,知道这样的方式引起了他的兴趣,也不由兴趣高涨了起来,环视着众人,严肃地说:“这就是集体的力量,这么些年我们恰恰忽视了这种力量的存在,只单纯强调了个人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富人带穷人一起致富奔小康。这种思路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可以作为真理存在,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就需要在实际操作中加上诸多因素,比如管理、引导、监督,以及法律法规等惩戒手段,尤其不能松懈党的领导,不能放弃平衡和统筹作用。” “土地问题,就来都不是单纯的所有权和处分权的问题,而土地拥有者的实际能力,也不是可以从归属来判断的。这是老一代革命家早就明确指出,并一再提醒执政党应该注意的问题,可惜我们很多人忘记了,或者说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理论层次,根本就没有理解并吃透这些论断。”齐天翔依然严肃地看着众人,慢慢地说道:“建国初期的土地革命就是一个明确的例子,土地可以分到各界各户手中,也可以明确权属,可拥有土地和实际控制土地,还真不是每一家每一户能够做好的事情,随后的互助合作社和人民公社化,与其说是政府的推进,不如说是土地拥有者自己的选择。” 看到客厅内各位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齐天翔似乎并没有结束讲话的意思,而是加重了语气说:“历史和现实的经验或教训告诉我们,如何管理土地,如何管理农村和农民,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更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从来就不是将土地一分了事。近些年的土地撂荒,农民对土地的粗放管理,以及个别地方出现的土地私下租售的问题,尽管只是特例,可也足以让我们清醒,土地该怎么管理,交由谁来管理,这里面不但有经济,更有政治。” “齐省长的话见微知著,很有前瞻性,也很有现实指导意义,应该引起我们的深思。”看到齐天翔话语结束,却并没有人接话,吕山尊严肃地插话进来说:“放弃了集体经济,放松了党对农村的管理,一切都靠农民自己的能力单打独斗,过分相信和依赖能人在农村经济中发挥的作用,靠先富带后富,就像相信资本家血管里流畅着道德的血液一样,不但幼稚,而且可笑、愚蠢。资本家不是慈善家,更不是谦谦君子,可就是这样糊涂的认识,主导了我们的理论和实践这么多年。” 吕山尊的眼神变得严厉,口气也从奚落,变得犀利,甚至有些愤怒了,直截了当地说:“无论是国内的权贵群体,还是香港和国外的资本大鳄,他们获取了巨额的利益之后,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下岗职工,还是资源的攫取和掠夺,还是协助社会进行公益建设了?我们除了看到先富者的炫富和纸醉金迷,就是不断拉大的贫富差距,这是我们当初的初衷?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成果,我们的改革红利在哪里?全体国民享受到这红利了吗?” 也许是感到自己话语中的激进和愤慨,吕山尊缓和了一下语气,看着庆丰收微微笑着,接着说:“坐在这窗明几净的新农村的客厅里,感受着这里的福利和待遇,我们在羡慕的同时,是不是更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是不是更能体会到党和政府的温暖。新农村建设应该什么样,没有一个特定的标准,可看了这样的新农村建设的典范,我们这些党员领导干部,底气是不是更足了,腰杆是不是也硬气起来了,因为庆丰收等一干人的所作所为,代表的就是我们基层党组织和集体,所做的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就是基层党组织应该有的样子,老百姓也拥护和信赖这样的党组织,愿意跟着他们走,他们才是实实在在对在为老百姓谋福利。” “吕书记说的太好了,说出了实质性的问题,也说出了我们很多人心中的想法。”徐方在吕山尊厚重的嗓音结束之后,接过话来,尽力清晰地咬着字眼说道:“三农问题,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农村稳社会稳,农民富社会安,这是几十年反复验证的真理。” 徐方说着话,看了看吕山尊,又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最后看着齐天翔说:“在我以前工作的省份,我就是负责农业和农村工作,再之前我做的是农业科技工作,而我又出生在农村,可以说是与农村打了半辈子交道。以前农村什么样?农业管理形式的优劣,因为年龄的关系,我没有发言权,可现在的农村,却是实实在在的每天都在经历和感受着的。” 看着齐天翔严肃认真地听着,徐方似乎受到了无形的鼓励,继续说道:“清荷村我已经来过两次了,每次来都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总感觉到有一种能量的存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到一种充实,这在其他地方也偶有看到,可却是不多。” “今天坐在这新村的客厅里,这些疑惑和不解迎刃而解,也觉得豁然开朗了,这就是安定,就是一种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由此也相对以前在农村老家上学的时候,不管生活怎么贫困,不管家里有什么样的问题,只要有家在,有父母在,就可以有稳定的生活,有安静的学习环境,更可以安心。”徐方渐渐激动了起来,语速明显快了起来,也顾不得咬文嚼字了,自顾自地说:“这样比喻似乎有些不很恰当,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家庭和集体对于每个个体的意义都是一样的,也是可以类比的。但凡农村稳定发展的地区,集体经济都是发展比较均衡的,今天咱们看到的清荷村,华沂市的龙岩村,河中市的万上村,滏阳市的海林村,无论是发展乡村旅游,还是种植大棚蔬菜,养殖海产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集体经济占据着决定性的作用,村集体和党组织有绝对的话语权。” 徐方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语速,略带奚落地说:“资本家血管里没有道德的血液,农村豪强就会把村民的利益放在心上吗?家族势力和黑社会性质的强取豪夺,考虑过弱势群众的感受吗?这些在城市尚不多见的土豪强盗,农村地区近年来出现的丑恶现象,哪一样不是村集体权利异化,党组织名存实亡的具体体现呢?难道还不应该引起重视吗?” 徐方奚落的言辞,可体现在瘦削的脸上,却是严峻和激愤,以及欲言又止的无奈,使得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是有所指的,可却没有任何人接话,因为这些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也不是单靠说就能解决问题的。 齐天翔隐隐地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只有他有资格和能力,对吕山尊和徐方的问题作出回应,事实上两个人的感慨也的确激起齐天翔的愤慨,可现在这样的场合,他却不想过多地说什么。 齐天翔看看吕山尊,又深深地看了看徐方,然后转眼看着冯俊才,抬起手腕指指手表,微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别影响其他同志们的参观了,另外下午的会议,是不是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进入正题吧!” 齐天翔淡淡地说着,化解了客厅的沉闷,也巧妙地将严峻的现实问题掩饰了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 小城镇现场会(13) 下午的会议亮点不断,依然是由赵建忠主持,可角色已经从主角变为了配角。 角色转变的不仅仅只有赵建忠,还有齐天翔等省市领导,从主席台坐到了台下,成为了听众,而主席台让位给了介绍经验的各位代表们,以及巨大的显示屏。 介绍经验的除了徐方提到的华沂市的龙岩村,河中市的万上村,滏阳市的海林村,还有海东市的南山村,岛城市的柳林村。每一个地市都有一个典型代表,有的地市还有两个,或者更多,比如华沂市就有龙岩村、沂山村、岭上村,以及凤来村。 这是齐天翔刻意要求的,现场会不仅要有广泛的参会代表,更要有广泛的经验典型,只要是能代表现阶段农村典型的,可以不拘泥于数量,更不要求样样典型,都可以上会介绍经验作法,以期最大限度地表现全省农村的变化发展情况。 不仅是数量,还有典型经验的介绍,要充分借鉴当今高科技手段,文字、图片、影像和视频,各种形式都可以,只要能充分表达意图,都可以参与展示。 齐天翔的指示得到了充分的贯彻,一下午的经验介绍,各种新的表现形式不断出现,不时引起与会者一阵阵惊呼和赞叹。参与报道的新闻单位的记者们,更是感叹大会分发的材料太少,纷纷与组委会联系,沟通后期资料传送的细节问题。 图片和视频资料占据了很大的份额,大会发言就显得简单了许多,大多都是辅助性介绍,因此会议发言虽然多,时间还是很紧凑的,两点开始的会议,五点多也就结束了。 齐天翔自始至终都是认真地看着,认真地听着,不停地为典型经验的作法鼓掌欢迎,而且所有的鼓掌和赞许,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意味。 会议结束,齐天翔与所有会议代表一起离开了会场,而且是在众人的掌声中,缓步登上了庆丰收驾驶的游览车,离开了会场。 按照会议的议程,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围湖参观,也可以到农家乐休息,代表们可以自由选择在农家乐,或者河阳县住宿。晚上清荷村安排了一台戏曲晚会,丰富代表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而且请到的是省剧团来演出,几位大师级艺术家也会莅临献艺。 对于住宿安排,午饭前冯俊才就曾经征求过齐天翔的意见,是住在清荷村,还是住在县宾馆,齐天翔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县宾馆,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落下“省长夜宿风景区隐秘会所,山珍海味美女环侍,笙歌宴乐极尽奢靡”,其实是不愿意为安保增添过多的麻烦。 省长夜宿清荷水库农家乐,两位副省级徐方和吕山尊一定要相陪,按照省委规定的安保要求,一切保卫措施都需要升级,必定要有一定量的公安人员来景区执勤,弄得鸡飞狗跳的,不但影响,效果也是不好。 住在县宾馆,原有的保卫措施已经到位,不需要再过多增加警力,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另外齐天翔也想召集与会的地市负责人开个会,来的人不少,不见面座谈一下,也是不近情理。这是临时增加的内容,也是无奈之举。 冯俊才似乎明白齐天翔的用意,只是庆丰收有些失望,好容易有一个能在清荷村召开的全省性会议,省长又亲自到会,晚上如果能住在清荷村,与村民们一起看场大戏,无论从面子上,还是荣耀上,都是清荷村永远值得记忆的。可虽然失望,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省长的行踪是他难以决定的,也只能是把失望深深地埋在心里。 游览车带着齐天翔等人,没有游湖,而是径直向着停车场驶去,不但是齐天翔他们乘坐的这辆,还有几辆车中坐着的各地市的领导,也都是要随同齐天翔回县里的,晚上的大戏他们也是肯定不会回来看了,庆丰收的失望不由更进了一层,甚至脸上都带有了一些痕迹。 这些当然瞒不过齐天翔敏锐的眼睛,游览车顺利地驶进停车场之后,齐天翔缓慢地下了车来,伸出手来与迎上来的庆丰收的手拉在了一起,转过脸与身侧的冯俊才戏谑地说:“咱们老庆好像是不很高兴啊!还有一些淡淡的失望,是不是咱们不告而别让他不开心了?” 没有等冯俊才有所回应,齐天翔就转过脸来微笑着对庆丰收说:“不在你这里住,也是为了少给你增添麻烦,如果我们几个住在这里,不但晚上村民们的大戏看不好,你这儿也难得消停,咱们还是各安其命的吧!” 说着话,齐天翔又认真地盯着庆丰收的脸说:“中午在新村,就觉得你是有话要说,让他们几个一番严肃的话题给搅了,现在还有时间,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说。不过事先声明,要钱我这里可是没有,农业口的钱你还是找徐省长要。”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轻松愉快,引发了身边几个人会心的微笑,也使得庆丰收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接口道:“我不要钱,我们村也不缺钱,省里如果有需要,我们村里支持一点也是有的。” 庆丰收急切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暖人的微笑,特别是冯俊才撇嘴的神情,有些急眼似的认真地补充说:“冯书记不相信,我老庆尽管抠门,也能算计,可大路数我不迷糊,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过几年我们好一些了,县里有什么事,或者兄弟村需要帮助,我老庆绝对不会当铁公鸡,这点我一定做得到。” “我相信,我们大家伙都相信,你老庆不但是清荷村的致富带头人,你还是村党支部书记,是一名老党员,当然不会看着县里和其他村集体有困难而袖手旁观了,这点觉悟你老庆还是有的,我也完全相信。”齐天翔用力握了握庆丰收的手,认真地说:“我刚才只是一句玩笑,你这里有困难我也一定会帮的,这点请你放心。” “有齐省长的鼓励我就很满足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困难,新村建设已经基本就绪,下一步就是一些完善性工作,资金不是问题,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庆丰收表决心似的对齐天翔说着,随即停了下来,试探性地看着齐天翔,等到齐天翔庄重地点头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您对我们清荷村有再造之恩,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和支持,全村老少都感激不尽,一致向我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们新村题个村名,好让我们村世世代代都能铭记您的功德。” 齐天翔猜到了庆丰收想要说的话,可这种口气说出来却是使他大感吃惊,顿了一下才呵呵笑着说:“作为党员领导干部,你这样的思想意识就不对头,我们共产党人的宗旨就是为人民谋福利,哪来的恩德,还要让老百姓感恩戴德,而且是世世代代铭记,这不是封资修的那一套吗?这种想法要不得,更不能有。” 齐天翔看着庆丰收略微尴尬的神情,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要说对清荷村建设和发展居功至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的冯书记,几年来是他以自己的辛劳,成就了清荷村的今天,即使题名也应该他来才最合适。”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庆丰收,又看了看冯俊才和其他几位,想了一下后才说:“这么些年来,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题字、题词,更不留所谓的墨宝,一则是不愿招摇,二则也是对自己的书法不自信。可今天这个例要破了,原因也是二条,一个是清荷村的现状确实使我感触良多,一个深山小村能有这样的景象,确实值得祝贺。二一条就是这个现场会是我提议的,我要给这个现场会一个明确的支持和态度。” 齐天翔态度坚决地向着众人说着,随即望着庆丰收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我答应了,争取在我离开河阳县之前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但有一点需要给你说明,题字只是我对清荷村发展进步的态度,不是恩惠,更不是清荷村炫耀的资本,不能拿来搞宣传,更不能作为商业用途,否则我可是不答应的。” 得到齐天翔的首肯,庆丰收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的欣慰的笑意,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似的,点头如捣蒜一般,连连表示着:“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做的,绝不让您失望。” 齐天翔很满意庆丰收的表态,就望着他调侃着说:“你的愿望满足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大家可都在等着我们几个呢!我们不上车可是没人敢动身啊!”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引发了周边一阵笑声,也给了这场愉快的谈话,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齐天翔也在庆丰收千恩万谢的拱手示意下,缓步登上了中型客车,结束了短暂的清荷之行。 第五百零三章 小城镇现场会(14) 依然是上午的会议室,所不同的是与会人员由省市农口的负责人,变成了各地市的书记、市长们,而且都已经安然就座等待了一段时间了。?<?< ( “原本这个会是不准备开的,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一个这样的会议,两个原因促使我下决心开这么一个会。”齐天翔等人在众人的掌声中进入会议室并落座,没有过多是寒暄,齐天翔就开宗明义地打开了话匣子,而且伸出了两根手指,示意着对着众人说:“第一个原因是与会的不少地市,是市委、市政府一把手亲自带队,老陶、老王、老肖,还有铭公、建华、团风等同志,都几百公里不等的来到了河阳县,说明了各地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重视,这是一个好现象,值得赞许,因此再忙我也要抽空与大家见一见,座谈一下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心得感受。这是第一点。” 齐天翔神态平和地望着大家,慢条斯理地接着说:“第二个原因,就是针对会议本身而言的,小城镇建设现场会,顾名思义就是农业和农村工作现场会,只是名称不同,意义都是一样的。因为小城镇建设,是相对于城市建设而来的,只因为小,只因为是城镇,因此不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大拆大建,而是以点带面的体现,反映我们各地农业和农村工作的成就。这是第二个原因。” “农业和农村工作怎么抓,怎么样抓出实绩,抓出效果,这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可农村建设和展却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一个地市、一个地区农村生活的水平,这应该是不错的,而具体的反映就是小城镇建设。”齐天翔语调平和地说着,环视着众人感慨地说:“下午的代表典型言,使我感慨良多啊!我们一直在强调的新农村,究竟什么样?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可看了代表们的视频展示,听了典型言,兴奋之余不免豁然开朗,安居乐业才是体现新农村建设的最好途径啊!” 齐天翔的感慨引了会议室里一阵轻微的笑声,随即更是爆出热烈而由衷的掌声,齐天翔不得不停顿了下来,微笑着望着大家,等待掌声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自从我上任以来,很多人,当然也包括你们之中在座的人,都在猜测我的经济展思路和理政方略,都在看着我会在哪些方面和领域力,金融、投资、房地产、城市建设,或者是进出口贸易,消费拉动?我知道大家在看什么,也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不妨在这里我给大家梳理一下。” “三月份我召开了全省公安交通现场会,是在莱州,莱州市委老肖和伟才同志应该还有印象。”齐天翔的目光投向了肖战胜和徐伟才,看着他们微微地点头之后,才收回了目光转向众人说:“五月份我搞了一次工业拉练,最后在河州市召开了全省工业振兴现场会,在座的很多同志都参与了,也都应该不陌生吧!” 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和梳理思路,其实是在提醒着各位的记忆,然后才缓慢地说:“这次在河阳县召开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选择清荷村作为主会场,相信用意也不需要我强调了吧!不到一年的时间开了三个现场会,集中在行政执法、工业和农业三个领域,目的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吧!如果在延伸一下,华沂市胜利煤矿的矿难,山阴市环境污染事故处理,几件事情联系起来看,就不难现我的理政思路和侧重,也明白我要干什么了。” 齐天翔说着话,有意停顿了下来,缓和了一下语气后微微笑着说:“这不是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也不是部署工作,大家不用那么拘束,座谈会就是要气氛欢快轻松一些才是,搞得我更作经济形势分析报告似的。我可以说,大家也可以说嘛!至因为要跟大家座谈,就是咱们大家坐在一起,分析形势,把握方向,找准突破口,扎扎实实地做好全省的经济工作,这才是这个会议的目的。” 齐天翔的诙谐又引了一阵轻微的笑声,齐天翔满意地环视着大家,并与吕山尊和徐方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说道:“大家都清楚,我省现在的经济总量接近两万亿,相当于西部几个省份的总和还要多。这是骄傲,也是巨大的压力。大家都知道,这么大的经济总量,如果每年还以两位数的增量递增,不说不可能,而是根本不可能,除非我们吹泡泡,否则这样的展规模和度,绝对是不可持续的。” “这样一个经济总量,是几届省委、省政府带领全省七千万人民,经过几十年的辛勤努力才取得的,持续展是必须的,保住这份难得的成绩,做大做强就显得更为重要,而且优化机构,使得这份成就更扎实,更有活力是我们这届省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齐天翔神色坚定了起来,严肃地说着:“说到经济总量,就必须说到可持续展,大家都在搞经济的人,也都明白自己管辖的区域经济构成,更明白优劣,也明白这些数据的由来,更上一层楼固然可喜,可动力何在,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齐天翔深入浅出的分析,再次引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而且这掌声是由衷的,自内心的。齐天翔的话语平易平和,没有盛气凌人的教导,也没有板起面孔的说教,而是言辞恳切地探讨,虚心平和的分析,很能够拉近与大家的距离,也容易被人接受。 “大家都清楚,我省经济能在全国异军突起,率先进入经济大省的行列,起源就是我们的机械、重工和装备制造业,以及雨后春笋般蓬勃兴起的乡镇企业和农业产业化,这些是我们经济机构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挥着重要的产业支撑和经济支柱作用。正是有了这些国有大中型企业,有了兴起于农村的集体经济的展进步,才使得我们的经济能够不断进步,不断得以展。”齐天翔话题慢慢地在转换着,语重心长地说:“经济常规展了这么多年,就像是一辆高奔跑了十几万公里的车辆,性能再好也应该慢下来调整一下了,或者停下来检修一下了,否则即使车辆不报废,开车的人也要累死了。” 齐天翔的话又引了一阵笑声,齐天翔这次没有停顿,而是接着说道:“这是常识,每个人都清楚,就像我们的经济展,都明白应该适时减调整了,可却没有人敢于尝试,尤其是你们这些在座的当家人。担心数据难看了怎么办?排名垫底了怎么办?就是不担心经济结构走进死胡同怎么办?靠吹泡泡产生的浮肿一旦破裂怎么办?” “这样的调整不是止步不前,而是调整产业结构,调整产品结构,调整内部治理结构,总之一句话调整大而不强的问题,解决展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齐天翔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缓慢地说:“这几年经济强刺激产生的虚高,以及经济无序展带来的诸多问题,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更清楚靠房地产和土地财政能够持续多少年,又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齐天翔的眼睛环视着众人,着重点已经有所聚焦,若有所指地说:“一个安全,一个环境,这是我给自己划定的两条红线,安全是天,环境是地,谁触碰了这两条红线,问责制就摆在哪里,自己去对照就是了。” “如果让我说出路,其实也简单。”齐天翔口气缓和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依旧是平静地说:“三个现场会就是例子,内抓依法行政,外抓工业振兴和农村稳定,这就是我们这一届省政府班子的工作重心,做大做强经济规模是着眼点,希望还在观望的同志赶紧调整,把眼光投向民生,投向老百姓关注的领域,这才是应该重视起来的问题。”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下来,微微笑着对吕山尊说:“说是座谈会,可却成了我一个人唱的独角戏了,大家也都说说吧!” “这样的独角戏有意义,也使大家受益匪浅,比经济形势报告会更有启。”吕山尊看到齐天翔望着自己,就呵呵笑着回应道:“响鼓不用重锤,在座的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只要有号令,冲锋陷阵那是得心应手的。” 吕山尊等于是在代替大家做的表态,引了众人一致的响应附和,会议室一时有些嘈杂起来,过了片刻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看到大家都不再表态,齐天翔环视着众人,然后再次看向吕山尊,戏谑地笑着说:“你和梁市长是东道主,晚上自然也是你们做东道了,不知是不是能够让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好好饱一饱口福了?” “口服不敢说,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众口难调,我也是照应不到,不过好酒管够,这点我还是可以办到的。”吕山尊知道齐天翔的意思,就豪爽地应承着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请各位移步吧!” 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来,相应着吕山尊的提议,也等于给大家作了表率。齐天翔的动作和表情,传递着一种友善,使会议室里的气氛重新欢快了起来。 第五百零四章 小城镇现场会(15) 座谈会结束,齐天翔等人被迎进了设在平房里的县委食堂,大厅里已经摆好了四张圆桌,而且凉菜也都已经摆上了,大师傅和几位工作人员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着领导们的光临。 其实齐天翔一行回到河阳县,开始召开座谈会的时候,冯俊才和姚玲就已经着手准备晚饭了,而且对于在哪里就餐,以什么样的标准接待,也是颇费了一些周折。 按照会议计划,前来参加会议的省市领导,以及地市级负责人是在县宾馆住宿和就餐的,而安排的就餐也只是早餐,因为根据规划和议程,领导和代表们是要在农家乐吃了晚饭,并观看了剧团的演出之后才回县里的。 可由于齐天翔临时改变了计划,要与前来参加会议的地市领导进行座谈,目的也就是要给大家提振一下信心,明确下一个时期的工作重点。另外也还是一种亲近的表示,给大家一个见面说话的机会。 作为省长,齐天翔所处的位置,界定了他的活动范围,也注定了能与他见面交谈的人很少。别说是一般性的干部,就是各地市的市委书记、市长,想见到齐天翔,或者专程向齐天翔汇报和请示工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全省性工作千头万绪,齐天翔下地市调研的机会或时间,都需要办公厅提前安排,而所到之处,也是匆匆忙忙地来去,地市领导想要亲近齐天翔,也并不是很容易。 到省里来,除非是事先安排好的工作汇报,地市负责人基本上是需要向那个主管省长处理解决的问题,就直接与哪个省长见面,也是根本见不到齐天翔的,工作程序和条块管理的现状,限制了他们与齐天翔亲近的机会。当然有私人交情或关系就另当别论了,即使不能名正言顺地在工作时间约见,也可以在其他时间和地点见面,可对于一般关系的地市领导,能够经常与齐天翔见面,尽可能多的建立联系或加深印象,对于工作,特别是对于仕途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对齐天翔也好,对地市领导也好,都很看重这样一个机会,也愿意多增加一些交流和认识的可能。齐天翔是在选择团队,而更多的人是希望能被齐天翔垂青。不同的心思指向的是同一个目标,这样的见面每一次都显得各位重要。 这样的意图冯俊才和姚玲都很清楚,也知道晚餐的重要性,思来想去反复比较,还是决定在县委食堂设宴款待齐天翔和这些地方大员们,让大家感受一下河阳县县委、县政府的状况。 这也是有着很深的用意的,现场会在河阳县召开,重点反映的还是河阳县的情况和现状,让大家,特别是齐天翔等省市领导多看看河阳县的基本情况,多了解一下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条件和状态,这不但需要,而且必须。 冯俊才很清楚这一点,也很善于利用这样的机会造势。这倒不一定是为他自己,全省唯一一位厅级县委书记,而且没有特殊理由不调离,这样的条件是齐天翔给他创造的,并且还将他树为了全市届道德模范,这样的荣誉和待遇是不可思议的,他能做的的就是对得起这份荣誉,特别是齐天翔的信任和厚爱,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也清楚应该做什么。 作为自己的荣誉和仕途,冯俊才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可对于河阳县的未来展,特别是姚玲等年轻干部的成长,他觉得有义务做些什么。即使是为了齐天翔,他也不愿意就此止步。齐天翔将姚玲放到河阳县来挂职锻炼,显然不仅仅是积累资历,而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自己已经是日暮西山了,站好最后一班岗,把一个稳定平安的河阳县,安安全全地交给下一任,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责任了,可为了河阳县的布局,即使是为了河阳县的展,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尽管是商量,可在话语权和权力的格局中,冯俊才知道,姚玲是不会与自己对立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作为一个多年的县委书记,特别是走到了市里又回到了河阳的县委书记,冯俊才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和感觉,而且政治经验和智慧一点也不弱于同级别的同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着更多的优势,视野和观念都有很大的不同,完全可以凭着经验和感觉处理事情。 选择县委食堂就是一种明确的感觉体现,食堂和宾馆餐厅尽管都是吃饭的地方,可在县委食堂体现的是现实,是不加掩饰的实际状况,这就是不同。齐天翔和省领导已经开始担心河阳县的基本状况,明确的回应就是最智慧的作法,最好的表现就是让大家亲身感受,这样的效果会更加的不同。 冯俊才的用意不管别人是不是理解,齐天翔却是明显感应到了,进到食堂的那一刻起,齐天翔的兴致就显得明显的不同。尤其是在看到了食堂大师傅和工作人员垂以待的庄重时,不免兴致浓厚地调侃道:“一直不知道老冯的后院一亩三分地什么样,始终没有机会,今日一见不免释然,简洁但不简陋,简单而不凑合,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齐省长夸奖了,不过是个干部食堂,自由是有的,可要说高级那可是绝对够不上的。”冯俊才陪着齐天翔走进食堂,一边将齐天翔让到主桌主位上坐下,一边谦和地对着吕山尊等领导说:“河阳县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规格和排场,县里好一点的宾馆饭店都没有,想请各位领导们吃点经典一些的菜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有没有是一回事情,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情,敢不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吕山尊意味深长地看着冯俊才笑着,慢慢地坐下,认真地对冯俊才说道:“反正我已经对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夸下海口了,好酒管够,你可不要让我下不来台。” 冯俊才看着齐天翔和徐方、吕山尊等主要领导已经落座,就摆手示意服务人员上酒,然后才笑着对吕山尊说:“这点请吕书记放一百个心,吃好吃不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不好评判,喝好还是可以量化的,而且会议原本就准备的有好酒,可以达到管够的标准。” 冯俊才说着话,转过脸来望着一眼齐天翔,嬉皮笑脸地接着对吕山尊说:“就像您刚才说的,有没有是一回事情,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情,敢不敢才是最重要的,齐省长和徐副省长,以及在座各位领导,能齐聚河阳县,这是河阳县有县以来千载难逢的盛事,更是对我们河阳县委、县政府工作的巨大支持,别说倾尽全力迎接和接待,砸锅卖铁我也是不皱一下眉头,就不存在舍得不舍得的问题,关键还是敢不敢的问题,标准接待的事情我可是万万不敢的啊!” “你就这么站着看着我们吃喝吗?要吃喝就坐下,不然就站到一边,不要影响我们吃饭。”吕山尊知道冯俊才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没有接话,而齐天翔却是忍不住了,指着主桌的椅子不无好气地对冯俊才说:“我知道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我齐天翔清如水明如镜,自律甚严,尤其是在吃喝这方面要求更严,大家跟我在一起,是喝不到好酒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齐天翔的话语一时间使食堂的气氛凝固了起来,尤其是齐天翔指着主桌让冯俊才坐的动作,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这么多的地市领导,包括几个地市的市委书记,都没有做主桌的机会和礼遇,偏偏冯俊才有这样的幸运。 这就不仅仅是东道主的优势所在了,而是齐天翔有意识这么安排,表明一个很明确的意图,不管职务高低,在齐天翔的眼里都不值一提,做出成绩来,做出让齐天翔满意的事情来,这才是重要的,也是能够让齐天翔礼遇,并高看一眼的。 另外,齐天翔开口就针对敢不敢的问题,也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座谈会上不好说的的话,也许在酒桌上是要说出来的,而且会是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如果说刚才的座谈会是先礼的话,那么下来就要后兵了,而这后兵才是齐天翔真正的用意所在。 作为政府省长,齐天翔有着天然的权威,可这些权利和权威只是一种形式,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或者没有太具体的现实力量,必须要依靠技巧或管控才能达到。这么多的市委书记、市长,齐天翔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一一降服,更不能另起炉灶。毕竟全省的经济工作,还需要他们去做具体的工作,还仰仗他们去干事情,齐天翔能做的就是敲打,辅助于恩威并施的手段,这样才能坐得稳,现在就应该是施威的时候了。 第五百零五章 小城镇现场会(16) “我知道这些要求带来的实际影响,也明白因为我的存在很多行为会收敛许多,但我认为这不是坏事。?[?〈[”齐天翔看到大家的神态,就摆摆手让大家随便坐,然后才是慢慢地说:“如果说是私人消费,什么样的大餐,什么价位的好酒,我都没有意见,也没有异议,毕竟珍馐美味,良辰美酒也是我所希望的。”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了下来,不免想到了欧洲一个古老的故事--今晚谁来做客的情节来,故事很简单,却耐人寻味。国王请客,很多人都在猜测会请到谁,大臣、贵族、骑士、功臣,都在等待着国王的请柬,而每个人都有被邀请的理由,也认为自己当之无愧,可真正受到邀请的却是农夫、工匠、医生、教师和教士。故事的结尾很有戏剧性,那些失落的人悟到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在国王的眼里,老百姓才是真正离不开的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不但会受到羞辱,甚至还会带来身败名裂的下场。 齐天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由眼前的场景,想到了这个故事,可却愿意在众人的表现中找到一些理由,起码看出来谁想占据主桌的一席之地,这似乎更有意思。除了吕山尊和徐方,还有周通和梁冰玉,以及自己提出来就座的冯俊才,主桌至少还有两个座位可以请人就座,而且想挤进主桌的人大有人在,山阴市委书记陶然,滏阳市委书记娄世林,海城市委书记庞航斌,清河市市委书记潘伟明,以及莱州市委书记肖战胜和华沂市委书记王铭伦,可齐天翔似乎并不准备请谁过来坐,包括他最喜欢的清河市长王金龙,还有海城市长李铭风,也许空下来的位置,才更容易使人产生联想。 看到大家都缓缓地依序就座之后,齐天翔兴致很高地看着众人说:“说到吃饭喝酒,也许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者说已经变得麻木了,什么饭都敢吃,什么人的酒杯都敢端,似乎只要是摆到了宴会桌上,就都是可以消化的了的东西,而且是除了早上,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酒桌前度过的。真就像老百姓所说的:我们很多干部的工作就是请客吃饭,说多了我们自己都忘记了本职工作是干什么的了。” 齐天翔似乎就是在闲聊天,口气和表情都显得轻松平和,可在每个人听来却是在引申着什么,也就更加专注地望着齐天翔,等着他的下文。 齐天翔却不再往下说了,而是端起服务员倒好的酒杯,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想喝好酒的估计是要失望了,依然是咱们省的地产白酒,这就是老冯的接待标准,我看这就已经不错了,愿意喝的可以端杯了。喝了这一杯,咱们这晚宴就算是开始了。” 齐天翔说着话,与同桌的几位虚碰了一下,然后向大家示意了一下,仰起头干了杯中酒,缓缓地放下杯子,感慨地说道:“国产名酒和这地产酒,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小窖藏、芝麻香是我们这个酒的诉求,这不就很好吗?非要酱香或五谷香吗?” “我这是不是有些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了。”齐天翔侧脸看着吕山尊,微微笑着说:“以前我在省纪委工作的时候,曾经粗略地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咱们省的这种地产白酒一瓶大概要五十几元,当然可能价位也会高低错落,贵的也要一百多元,便宜的也要二三十元,因此就按五十几元均价计算。每年仅公务接待就要消耗十吨多白酒,这还是保守的估计,算算应该多少钱,一千二百万,这还只是酒钱,不考虑宴席消耗的菜肴,一千多万就喝掉了。如果这些酒换成国家级名酒,就按五百元均价算,就是一亿二千万,如果再加上公务用烟,一个中等县一年的财政都不够支应公款消费,这还仅仅是烟酒的消费,公务用车,公务旅游,办公消耗,这账算下来是个什么概念?可以不夸张地说,我们越努力地工作,老百姓的负担就越重,这是正常的吗?” 吕山尊惊讶地望着齐天翔,由衷地感叹道:“真没有想到您的帐算得这么细,而且就针对烟酒消费就算成了这样,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看来这账回去我也要给机关事务管理局算一算,看看我们每年能吃掉多少座粮仓,多少个学校,多少家医院。” 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吕山尊笑着,对食堂内窃窃私语的各位提高了声音说:“老吕这话说得对啊!这账应该算一算,而且我希望各位在座的当家人,也都回去算一算,当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转为精细的时候,当明知道土地财政已经不可持续的时候,这样的吃喝消耗还是不是能够持续?算账的同时,是不是也平心静气地想一想,换一个角度盘算一下,老百姓居家过日子能不能这样,这样大吃大喝如果没有金山银山托底,是不是还能过下去?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城市的当家人,这样当家还能当多久?想清楚了如果还能睡得着觉,我佩服你的定力。”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鸦雀无声的食堂,语调严肃地说:“可以先给大家交个底,让大家好有个思想准备,如果明年省人大代表信任我,还让我做这个省长位置的话,明年的三公经费控制就会成为一把手考核目标里的一项内容,初步打算降百分之三十,三年后下降到今年的百分之五十。怎么降大家回去研究吧!是管住嘴,还是精简机构和人员,各自早作准备为好!” 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神色,齐天翔微微笑着端起了酒杯,示意着大家说:“这是第二层意思,我提前给大家交了底,为了感谢我,也得干了这第二杯酒吧!事先声明,梁市长是女同志,不在此列,多少随意。” 齐天翔说完话,率先将杯中酒饮尽,然后杯底朝上向大家示意着,看着大家都纷纷喝干了杯中酒,才慢慢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面前的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依然是神色安详地看着大家,随后才缓慢地说:“下来我再来说说敢不敢的问题,刚才老吕和老冯都提到了这个问题,可以当笑话听,也可以斟酌品味一二。” 第五百零六章 小城镇现场会(17) 齐天翔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吕山尊和冯俊才,然后才对着众人说:“山珍海味是不是敢上桌,高档白酒是不是敢端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可以上纲上线的问题,有党的组织纪律在,有处分条例在,更有监察部门在,划了线就应该遵守,否则就一定有咎由自取的哪一天。” “有底线约束的可以监察、监督、处分,哪么没有底线约束,或者没有明确底线约束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够自觉遵守,或者有一定的敬畏之心呢?这就是我要说的敢不敢的意思,或者说规矩意识。”齐天翔目光变得冷峻,神情严肃地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成为了政治生态或者官场规则的一个基本内容。中央到省,省到地市,地市到县区,县区到乡镇,哪一级不是说的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呢?说阳奉阴违似乎不算过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图和用意呢?” 齐天翔环视了一下各位,丝毫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接着说道:“对于上级的部署和大政方针,不是积极地贯彻落实,而是我行我素,甚至非议议论,各行其是,这就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而是上下一条线,全省一盘棋的问题了。别的不说,全省工业振兴现场会之后,各地市都做了什么?有些什么举措和实实在在的变化?罗剑同志负责抓落实,前一个时期下面跑了一圈,火没少发,狠话没少说,效果呢?省委、省政府的决定,主管领导的督促,带来了什么变化?” “都清楚地知道,一个工业项目,从规划论证到落地,短则需要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工程建设、设备安装调试,生产组织到产品出厂,还需要二到三年的时间,量化并形成市场规模,产生实际效益又是两三年。这样算下来,一个成熟的工业项目,从论证到量产,起码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可能还会更长。按照现有的干部政策,谁能等得了?又怎么等?何况市场形势瞬息万变,当初选定论证好的项目,几年后是不是能够产生预期的效果,谁又能说的定?这个赌局该怎么玩下去?” 齐天翔严肃的神情,冷峻的话音,显得无比的犀利,慢慢地说:“五六年的时间,可以修无数条路,将无数个开发区、经济区,圈地盖房子可以做到三期,而且从卖地的哪一天起,都产生了经济利益,当年就可以计入经济增长数据,从此每年都会有稳定的数字递增,何乐而不为?” “工业如此,农业和农村工作呢?是不是也是这样?”齐天翔的话语排山倒海一样,一波接着一般而来,环视众人的神情依旧没有松弛,缓慢地说:“高效农业,从选种、试种,到推广产生效益,也需要二到三年的时间,初期没有明显经济效益的时候,一家一户的种植难以产生规模效益,推广得不偿失,集中连片需要农民的响应,工作难度大,说服力不强,而农民并不一定买账。强制推广,产销衔接和各环节服务都要到位,一不小心就可能损害农民利益,甚至酿成群体事件,难度大,同样难有积极性,大家会怎么做?我不用猜也能明白。” 齐天翔似乎说累了,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就不是敢不敢的事情了,而是不敢也要敢的问题了,毕竟大家头上的乌纱帽的分量,还是要重过农业生产取得的成绩的。这还只是农业生产这一项,农村稳定繁荣的问题呢?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农村城市化、市民化的问题呢?是不是都需要付出时间和仕途的风险呢?” 齐天翔已经有结束讲话的意思了,可想了一下又补充说道:“对弈敢不敢的问题,我觉得大家更应该思考的是规矩问题,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的干群关系,特别是基层,不说势如水火,矛盾对立严重还是不可否认的,如果我们的各级干部,特别是处在夹心层的地市级干部,没有规则和规矩意识,继续阳奉阴违,尽管不至于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失去信任和拥护,成为孤家寡人是肯定的。这些问题我希望大家思考,并尽快作出正确的选择。” 齐天翔说着话,指了指主桌上空着的两个位置,意味深长地说:“这两张空着的椅子,大家一定好奇应该是谁的,谁来座?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两个座位一个属于山阴市贵水县坪坝乡的党委书记柳能富,一个属于河阳县清荷村的党支部书记庆丰收,当然因为级别关系他们两人今天进不到这个场合,但这两个位置我却愿意让它空着。随着时间的发展,这张桌子会越来越大,能够做到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是我的希望,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有资格坐在这里,不仅仅只有冯俊才同志一个,希望志同道合的同志越来越多,我诚心希望,并虚位以待。” 齐天翔终于结束了讲话,又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平静地说:“酒宴又变成了座谈会,也是见了大家想说的话太多了,还是干了这杯,言归正传吧!大家尽兴地吃好喝好才是正事,谁都不能再提工作的事情了否则罚酒!” 众人随同齐天翔干了杯中酒,但却没有完全随意的样子,宴会已经完全进入了齐天翔时间,这是权力和职务赋予的权威,是不是能够变成自然而然的威望,还需要时间验证。但起码在这一刻,大家眼中看到的齐天翔,已经不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大度悠然的学者干部,而是冷峻严肃,条理清晰,言辞犀利的一个人了,这个人能够做出什么,又会怎么做,似乎都更加的受人关注,也更加的让人生畏了。 尽管此后,齐天翔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但频频地与过来敬酒的书记、市长们碰杯,而且还走出主桌,逐桌与大家碰杯敬酒,可气氛却并不像表面一样的其乐融融,这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 但不管怎么说,酒宴还是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达到了预期目的。 第五百零七章 焦点问题(1) 晚饭结束后,齐天翔等人在冯俊才的陪同下直接就到了县宾馆,齐天翔依然被安排在了上次来住过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挺拔的白杨和依依的垂柳,清风吹来,顿觉清新舒爽。 不但是齐天翔和徐方、吕山尊等人,刚才一起吃饭的地市领导们,也都被安排在了县宾馆住宿,一时将原本不大的宾馆,安顿的满满当当。其实这些都是事先做过预案的,不夸张的说,谁住在哪个房间,都是已经基本确定了的。 召开这样一个会议,最重要的住宿问题是不会有任何疏忽的,有多少人参加会议,多少人要安排住宿,都是经过详细计算的。即使不考虑清荷村的农家乐,县里边的宾馆饭店,也是完全可以安排妥当的,而且不会显得局促和混乱,这些基本的方面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河阳县宾馆始建于二十多年前,尽管设施和格局都已经显得陈旧,但无论是位置,还是环境,都有着显著的特点,为陈旧的县宾馆增色不少,也多少弥补了宾馆设施的不足,而且因为是县里唯一一个上档次的宾馆,也还是可以满足会议接待要求的。 起码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也是冯俊才他们比较自信的,那就是齐天翔的态度。齐天翔已经在这个宾馆住宿过两次,不但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而且对宾馆的环境赞不绝口。有了齐天翔的态度,相信也不会有人会提出什么问题来的。 结果也就像冯俊才预计的哪样,齐天翔走进房间,习惯性地推开窗户,尽管夜色中看不清树木的轮廓,可依然能感觉到绿色环绕下的清幽和雅致,不觉很是满意地望着冯俊才,表示着他的赞赏。 由于进行了分工,河阳县县委、县政府一班人,都有着各自的分工,冯俊才将齐天翔送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径直坐了下来,陪同齐天翔喝茶闲聊。徐方、吕山尊和周通都在各自的房间洗漱之后,来到了齐天翔的房间,随后梁冰玉也在姚玲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使得不大的套间客厅里一时人满为患,也就注定了这种聊天只是礼貌的看望,不会持续很久的时间的,也更是不会谈及任何重要的问题的。 送走了徐方、吕山尊等人,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简单地洗漱之后,齐天翔让小张拿来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吩咐不要让人来打扰他,自己要写点东西。 看到小张点头并离开后,齐天翔才点着了一支烟,坐在了电脑前,开始了早就已经思考,却一直没有动笔的农村现阶段问题及对策研究的文章。 这已经成为近一个时期齐天翔写文章的常态,很多理论性文章,以及重要的会议讲话,都是利用出差在外的时间写出来的。随着入住省政府之后,事务性工作越来越多,长期坚持的按时下班的习惯,被越来越多的杂事干扰着,回家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晚。压力和琐事使得齐天翔越发疲惫,思绪和情绪也变得紊乱,而为了不给闫丽造成过多的精神负担,除非是必须或紧手的稿子,齐天翔基本放弃了晚上看书和写文章的所有活动,尽可能多的陪同闫丽看电视、聊天,打发着晚间的时间,然后一起上床,看会闲书之后也就休息了。 每天早到办公室一小时的时间,基本上被批阅文件占据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齐天翔的这个习惯,这宝贵的时间也成了正式办公了,时常有这样哪样的事情干扰着早间的清静,只能是往晚间下班之后挤时间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常态,无奈又无法改变。 可需要写的文章,却并没有随着走马上任省长而减少,反而比以前更多了。除了中央党校定期的理论学习文章之外,中央和省市媒体和权威杂志的约稿文章也是越来越多,而且很多还是专业领域的要求,既有正常渠道而来的,也有通过领导和朋友打招呼的,难以拒绝也不能拒绝。 齐天翔清楚,自己初任省政府省长,作为学而优则仕的学者型官员,全国不多的年轻有为的明星,齐天翔受到很多的关注,也有更多的人和部门关注着他的立场和观点,也有着更多的领域需要齐天翔明确的态度,这都使得他只能不断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认识和素养,也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各方的关注和质疑。 这些都是暂时的,也是阶段性忙碌,过了一定时期关注和兴趣就会减少,也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和闲暇,可现阶段他也只能疲于奔命地应对,利用更多的文章诠释他的观点和认识,以回应众多的关心和关系。 也是得益于齐天翔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晚饭后一概不应酬,不参与任何娱乐活动,甚至连房间里的闲聊都是短暂的。下来的时间,几乎接近齐天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看书和思考的时间,一般人是不敢打扰的,也是没有理由打扰的。 不管住在哪里,也不管是不是喝了酒,晚饭后齐天翔这个习惯都是雷打不动的,而且齐天翔还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别人酒后嗜睡或者兴奋,基本上思维都是处在混乱状态,齐天翔却是不同,酒后不但思维清晰,而且还是更加的敏捷,甚至有时候觉得状态不好,还要专门准备一些酒,用以调动思绪。 晚宴齐天翔的酒喝得恰到好处,也就没有这样的准备,而是直接坐到写字台前,集中精神开始了文章的写作。也就是将这一个时期,尤其是今天的所见所想,特别是座谈会和晚宴时的讲话,结合着自己的思考记录下来。 农业和农村问题,是齐天翔长期以来就关注的问题,早就有心在这个方面将自己的思考和认识付诸笔端,可由于所处的位置,还有一些不很成熟的想法,始终没有落笔。这次的现场会给齐天翔的触动很大,尽管一些材料和情况自己都基本了解,可集体经济和发挥基层党组织在农村稳定中的作用,却是在清荷村的见闻才最终坚定了下来。 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农村稳定和发展,究竟需要采取什么样的组织形式,并以什么样的面貌展示出来,清荷村的集体经济发展模式,新村建设的规划和布局,以及明天将要参观的郭村林果经济,东河沿村的蔬菜种植,都佐证着齐天翔的思考,也产生着探索和剖析的兴趣。 其实这篇文章的思路和思考,很久以前在北京党校时,就与郑明谈起过,也引起了郑明很大的兴趣,但集体经济的提法和具体实践,郑明还是表现出谨慎的鼓励。因为这些作法与现阶段中央力推的集约农业模式,有着显著的不同,而且内部的争论也很多,郑明作为接近决策层的角度,不可能不清楚矛盾的缘由和状况,只是建议文章可以先放一放再写,而且成稿之后可以送他看看。 也不知是哪个渠道传出的消息,国务院农业研究中心,农业部研究所,以及几个权威理论杂志,都在等待着齐天翔的这篇稿子,也想看看来自经济大省的省长的观点和思考。 由于有着清晰的脉络和思路,加之夜晚安静的环境,齐天翔的文思很流畅,观点的提出,论据的展开,具体的典型例证,反映出来矛盾和问题,以及采取的手段和对策。特别是列举了清荷村、郭村和东河沿村的例子,并通过三个村庄现状的对比,引出了农村集体经济的话题。 在详述东河沿村的例子时,齐天翔的心就在隐隐作痛,政府的胡作为,资本集团对农村资源的欺骗,打着高科技旗号的所谓高科技种植业,以及含恨自杀的农民,还有就是直到现在都深藏难消的阴影。整个事件的善后处理,齐天翔作为省纪委书记都亲身经历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齐天翔对农村现状开始关注起来,并渐渐认识到单一农民致富模式的弊端,以及提高经济效益的局限,特别是抗风险能力的薄弱,对集体经济模式的整齐划一和计划性、整体性优势清晰了起来,并逐渐明确了方向。 文章很快就写完了,齐天翔仔细地审阅着稿件,对观点和论据再次进行着梳理,认为从文章的立意和脉络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也是体现了作为学者省长的理论素养和认识高度的,但隐忧也随着文章立意的清晰,变得强烈。郑明的提示,与中央政策相悖的言论,都让齐天翔觉得沉重,自己前一个时期提出的大力强化和壮大国有经济,做大做强河海省的国有工业企业,就与中央国退民进的提法相悖,北京方面传来了很多不利的反馈信息,也带来了一些议论。尽管林东生的态度一贯坚定,使得议论渐渐平息,可工业振兴的步伐却受到了一些影响。 想到了林东生,齐天翔不仅头脑里一阵灵光闪现,决定还是将这篇稿子送林东生先过过目,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发表。这倒不是齐天翔的胆怯,也不是顾虑自身的安危,而是想更多地取得林东生的共识,将这些问题形成省委意志,这样进程也会顺畅很多。 这样想着,齐天翔没有丝毫的迟疑,将文章编辑了一下,形成电子邮件发到了林东生的邮箱里。另外也给吕山尊和猴子,还有省报的秦阳总编的邮箱各发了一份,也是想听听他们几位的意见,并且特意给猴子提示不要扩散,却没有给吕山尊和秦阳这样的提示,一则没有必要,二则也不担心他们的觉悟。 作为了这一切,齐天翔觉得心神松弛,也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第五百零八章 焦点问题(2) 是窗外的鸟声把齐天翔从睡梦中唤醒了,长长地伸了给懒腰,神志也恢复了清晰,翻身起床,站到了窗前,饶有兴致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也许是吃到了美味的早餐,表达着兴奋和愉悦的心情,鸟儿的欢歌不仅仅兴奋着自身,也传递着幸福的讯息。 这就是齐天翔喜爱河阳宾馆并感到满意的地方,县城之内有着这样一处清幽的所在,被高大繁茂的树木遮蔽着,可以听到鸟鸣蝉叫,也可以临窗感受绿色满眼的景致,还可以着初起的阳光穿透叶片的光影中,细细地品味清新和幽静。这样的地方有很多,而按照齐天翔的级别,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环境的清新优美,可齐天翔却偏偏倾心于河阳宾馆后院这一片繁茂,喜爱着早起时分临窗的惬意和快乐。 齐天翔就这样饶有兴致地临窗向外望着,不但看到了枝头悠然高歌的鸟儿,也看到了昨晚未曾清晰分辨的树木的苍劲和繁茂。尽管只是普通的白杨、雪松,以及杨柳,可因为自然的生长,显得自如和随意,也就尽情展示着各自的形态,倒也感到一种自然悠和中的千姿百态,也就随遇而安的自如平和。 也许是心绪的映照,也许是绿色的反映,齐天翔数次入住河阳宾馆,也看了数次后院里的这几颗绿树,每次都感到欣然和欣喜,普通的树木能引起齐天翔的兴奋和喜悦,唯一的解释也许就是,每次的河阳之行都让他感到舒心,感到舒服,除此之外,也还真是没有再好的解释了。 这样看了很久,齐天翔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其实不用看,从自己的作息规律,特别是季节和阳光的角度,齐天翔就能够准确地说出大致的时间来,看一眼只是一个验证的过程罢了。 已经将近七点钟了,这个时间如果在家,应该是洗漱完毕,等待着闫丽的爱心早餐了。即使有心帮忙,闫丽也是坚决不同意的,就连站在她身边看着,也是不允许的,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等着闫丽将美味的早餐变戏法一样,一一摆在他的面前,或者是煎蛋、牛奶,或者是豆浆、油条,再或许是米粥、包子,再加上几样可口的小菜,简单却富有情调,也饱含着闫丽的浓浓爱意。闫丽最喜欢的就是看着齐天翔大口地吃着,眼神里传递着赞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觉得有很深的成就感。 作为妻子和母亲,闫丽似乎很能适应自己的角色,而且每每能游刃有余地展示出称职的地方。孩子在家的时候,闫丽是一个略显啰嗦的慈母,而单独二人世界的时候,她又是一个时时撒点娇的贤妻,而如果他们爷俩都不在家的时候,她又是一个事事都能凑合的女人。想到这一层,齐天翔就觉得有些歉疚,也不愿多想下去,免得伤感。 往常在外住宿的时候,齐天翔这个时间应该是在楼后树荫间散步的,今天至所以有兴致凭窗远眺,是因为这栋楼里住了太多想要与他邂逅的人,齐天翔不想给任何人机会,也不愿遇到任何人寒暄。呆在房间里看风景,尽管单调了些,可清净自如,相信有小张在外边守着,也是任何人都进不来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天翔明白这样难得的个人空间,也就快要失去了。冯俊才、吕山尊,还有周通,很快就要进门问候了,就要到早餐的时间了,没有看到齐天翔在院内散步,也就会直接进门迎接了。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就加快了节奏,洗漱和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安详地坐在客厅沙上悠闲地翻看着昨日的报纸,等待着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小张就打开了房门,将吕山尊、周通和冯俊才让进门来,简单的寒暄问候之后,礼节性地坐了下来,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就由齐天翔率先起身,走出了房间,走进了餐厅。 小餐厅很安静,也布置的很简洁大方,齐天翔已经来过几次了,对环境和陈设也都非常熟知了,与先行来到的徐方和梁冰玉、赵建忠打了招呼后,没有那么多的客气,就坐下来开始了早餐。 尽管是早餐,可却一点也不简单,圆桌上除了主食必有的油条、包子、馒头花卷之外,还准备了面包和果酱,几样小菜,以及煮鸡蛋、煎蛋、水果。另外就是各色汤类了,牛奶、豆浆、豆腐脑、米粥,还有河阳县特色豆末,把个不大的圆桌摆到满满当当,看上去色彩纷呈,让人胃口大开。 早餐的重要性,渐渐已经被社会熟知,对于齐天翔之类的官员来说,似乎比老百姓更多了一些重要,不但是补充每日营养的必须,也还可能是忙起来一天唯一一顿正餐,是能够真正静下心来认真享用的美味。下来的两顿饭,可能没有准确的时间,也可能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享受美食,应酬和宴会,将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些也成为外人羡慕,自己却深感无奈的现实。 早餐时间很短,齐天翔等人很快就结束了丰盛的早餐,离集合出还有一段时间,基本上属于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回房间,也可以四处散散步,等待所有人都安心吃完早餐后,一同等车启程。 “你们大家略微休息一下,我到后院散散步。”看到大家都吃完了饭,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了一下众人,开宗明义地说着,随即看向吕山尊说道:“老吕是不是愿意陪我一起走走啊!” 齐天翔的话语和邀请,不仅仅只是随便说说,而是自己的决定,看似随意,却有着不可改变的权威。其实这也不是齐天翔的意思,而是在吕山尊明确的眼神暗示下,才做出的选择。 走出小餐厅,从边门进入后院,齐天翔慢慢地走着,直到远离了大家的视线之后,才站住了脚步,目光温和地看着吕山尊,等待着他的话。事实上,用不着吕山尊开口,齐天翔也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您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样子,就可以想见昨晚一定是心无旁骛地安睡了一夜,也还真有您的,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安睡。”吕山尊看着齐天翔的神色,羡慕地说着,随即吐着苦水说:“我可就惨了,从您房间里回去,上网冲浪忙活了一阵子,正准备关电脑休息,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打开一看就睡不着了,一下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了一会。”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吕山尊一眼,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原因,就呵呵笑着说道:“这也是咎由自取,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失眠也是应该出现的情况。邮件给了几个人,也就你一个人失眠,你说我是应该感动呢?还是应该感慨呢?” “敢情我不是专属啊!也是丫头替小姐着急--瞎操了一回心。”吕山尊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可口吻却不向神情哪么关切,淡淡的说:“要知道是这样,我也就安然入睡了,一夜好梦可是养心又养神啊!” 齐天翔听出了吕山尊话中的含义,就没有再隐瞒,认真地说:“也是匆匆而就,没有来得及细细斟酌,只好求助几位方家给评判一二。除了你,还给林书记了邮件,另外还有北京的猴子,以及省报的秦总编,都送了邮件。你是第一个反馈信息的,给点批评意见吧!” “点评不敢,批评更是无从谈起了,满篇宏论、字字珠玑,立意高深,论述严谨,不失为一篇振聋聩的警示恒言了。”吕山尊呵呵笑着回应道,随即感慨地接着说:“只是越清晰明了,越能够洞察意图,白纸黑字昭然若揭,一旦公诸于世,分辨可就难了。” 齐天翔再次深深地看了吕山尊一眼,赞许地点点头,慢慢想了一下才说:“唱对台戏需要胆略,更需要智慧啊!可事实是明摆着的,优劣不是不清楚,为什么就能掩饰那么久,而问题和矛盾就任由其延续,难得真等到爆了再收拾残局吗?” “不抵制,不议论,更不非议,这三不原则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吕山尊沉思了片刻,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您昨天才论述过敢不敢的问题,批评过阳奉阴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瞒天过海的问题,还是应该再斟酌斟酌。” 吕山尊说着话,似乎感觉到这些话有着说教的意味,就急忙补充说道:“政策是人制订的,不管来自哪个层面,都有着明确的主观意图,或者说是利益诉求,高层也不例外。况且围绕着高层决策者周边的哪些所谓学者、精英,他们所占的立场必然体现着自己的观点,而这些观点并不一定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颠倒黑白或混淆视听都是可能的。这些都需要甄别,而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应该做的,高层应该有这样的智慧和能力,只是还需要时间,更需要耐心。” 齐天翔知道吕山尊的用意,也知道他话中的劝解的意图,微微笑着说:“兼听则明,等一下就会有更多的回馈了,到时候自有定论了。” 齐天翔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含蓄地对吕山尊说:“看来大家都已经万事俱备了,就等着我们二人等车启程了。” 第五百零九章 焦点问题(3) 几辆中型客车在警车的引领下,自然形成了车队,离开县城一路向西,逐渐进入深山。在进山的交汇口,与住在清荷村农家乐的代表们的车队汇合,形成了一个几十辆车的庞大车队,浩浩荡荡向着参观的第一个地点---郭村行进。 由于的进山的道路,公路盘旋弯曲,车队行进的比较缓慢,加上不断遇到从山里出来的车辆,使得车队只能是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车队才到达了此行的终点---郭村。 还离得很远,车队就减慢了度,进行了分流和疏导,使得齐天翔等重要领导乘坐的车,得以驶进村前,也使得领导们可以少走一些路。 在写有“郭村”字样的木匾之下,聚集了很多人,有村里的村民,也有乡镇干部,都静静地等待着领导们的到来。在这些人中,齐天翔一眼就看到了郭村的当家人,党支部书记郭富贵,以及身边站着的村里的干部们,稀疏的白,略微弯曲的脊背,衰老的身体,在迎接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的醒目。 车辆停稳,车门打开,齐天翔率先走下了中型客车,而且一下车就径直走到站立的人群中,热情地拉住郭富贵的手,满脸笑意地亲切说道:“昨天会议上我就在找郭支书,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今天来到郭村,终于见到你这当家人了。” 齐天翔的行为和语言,很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外,尤其是郭富贵,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天翔这么大的领导,会撇开这么多的大小领导,一上来就与自己拉手交谈,而且还是这么的朴实亲切,不禁呆愣了起来,良久才在旁边人的提醒下醒悟过来,激动地望着齐天翔,哆嗦着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天翔似乎完全理解郭富贵的反应,停顿了一下才温和地接着说:“不用说什么,什么也不用说,我们就是来看看大家,看看你们郭村的果树,上回来你我不是说好了,要请我吃水果的吗?” “要吃,要吃,都有,都有。”郭富贵激动地连声说着,可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只能是断断续续地说着:“进村,进村,快请村里说。” 郭富贵哆嗦着说着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齐天翔的脸庞,也顾不得其他人了,拉着齐天翔的手,转身就往村里去,围拢着的人群自然闪出了一个缝隙,使得齐天翔和郭富贵得以顺利通过。 齐天翔的手被郭富贵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攥着,随着他向村里快步走去。尽管这样的场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也很是突兀,可齐天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反感,欣然地享受着这份浓浓的亲情。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犹如小时候回老家,家里的长辈的做法一样。他很清楚,这就是农民表达感情最朴素的方式,也是最高的礼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这种礼遇的,很难得也很珍贵。 从村口一直走进村子,郭富贵攥着齐天翔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直到走到了村委会门前的空场上,郭富贵的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请齐天翔坐到了院里摆放的小椅子上后,似乎才想起了其他的领导,赶忙招呼在随后而来的领导们入座,并大声吩咐着其他村干部招呼客人,倒茶待客。 村委会门前的空场本就不大,椅子和板凳也不是很多,围成了一个圆圈,能够有幸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就更为有限了。除了齐天翔、徐方、吕山尊等十几个人,其他人只能站在圈子的外围,而更多的人是连村子也没有进,就直接随同村干部进山参观郭村的果园了。这样错开参观的处理方式,使得原本不大的村子,接待压力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直到所有人都6续就坐,齐天翔等主要领导手中已经捧上的茶水,郭富贵才停止了忙活,坐到了挨着齐天翔的小板凳上,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似乎恢复了平静,也想起来齐天翔的问话,就满脸笑意地看着齐天翔说:“我是昨天下午会议结束后,连夜赶回来的,想着齐省长和各位领导要来我们郭村看看,不回来亲自安顿我不放心。” “还有什么可安顿的,过来看看你这位老支书,看看村里的老少爷们,只要你们生活安定,身体健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齐天翔温和地望着郭富贵笑着,指着村委会和周边的房子,略带宽慰地说:“这里与我上次来时变化虽然不大,可大家伙的精神状态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只是你这老支书的身体没有以前矍铄了,还是要注意身体,该歇歇就要休息,有什么事情交代给村里的后生们做就是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现在我基本上是不干什么了,也干不动了,就交给孩子们务弄了,他们年轻有知识,比我干的好!”郭富贵听着齐天翔的话语,感动地站起身来,连忙解释说:“我这身体没有问题,农村人经折腾,没有什么事的。我也就是生怕有什么考虑不到的地方,才帮着张罗张罗的。” 齐天翔认真地听郭富贵说着,脸上始终是温和的微笑,转过脸来看着周边的几位说:“老郭支书不容易,在村民都放弃山林,出外谋生的时候,坚持护林种树,不但自己干,还把在外打工的两个儿子也拉了回来,一家人坚守着清贫,坚守着这片山林,十几年如一日,过的什么日子不用说大家也都想象得到,硬是用坚持和坚忍使这片山林变成了花果山,变成了聚宝盆,林果经济不但使森林保护成为现实,也使得以往靠山吃山的农民,在没有了林木砍伐收入的时候,有了稳定的产业经济收入。” “现在的山林,几架山连绵不绝,不但形成了森林屏障,保护了水土,而且树上结果子,树下生菌菇,基本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产业链,提振了村民致富的信心,也使得很多出外打工的年轻人,主动回到山区,打造属于自己的山林人生。这一切都是老支书一家人,用自己的辛勤汗水和实际行动干出来的。”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拉住郭富贵的手,将他拉到板凳上坐下,接着对大家说:“而且更让我感动的是,这一切的付出和努力,老支书一家人并不是为了自己,完全是无偿地为集体经济夯实着基础。不管是自家的山林,还是其他村民放荒的山林,以及稍远一点野生林地,老郭支书都在一步一步地改良着,投入是自己的,产生的经济效益却无偿地归入集体。这种精神境界,我们在座的谁有?要论能力和精力,我们哪一个人不比老支书有条件,为什么他做到了,而我们却做不到,值得我们深思啊!” 齐天翔感动了,一手拉着郭富贵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拍打着,由衷地说:“不但是在集体经济领域,就是在无私的言传身教方面,老郭支书也堪称楷模,老周手下新吸纳的几个年轻人,徐方同志的秘书刘鹏,还有人称富二代的李炜,都是作为大学生村官在郭村扎根了一年,咱们身后的村委会就是他们曾经住宿的地方,老郭支书不但悉心呵护,而且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使他们从身心到思想,都生了质的改变。现在这几个年轻人都在省委党校培训,相信在今后的工作中,郭村和老郭支书的在他们成长中所起的作用,是无论如何也抹灭不去的。” “快别这么说,您省长这么夸我,让我老汉都没脸见人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可是没有哪么突出奥!”齐天翔的夸奖让郭富贵越的不好意思和紧张起来,赶忙摆着手辩解道:“我们农村人实在,作为山沟沟里的农民,就更实诚。我做的哪些,也都是应该做的,大伙选我当干部,上级又那么信任我,豁出命去我也要干出个样子来。” 郭富贵也动了感情,望着齐天翔和各位领导,自内心地说:“这些年地分了,山林分了,哪么一点地种的粮食仅够温饱,山林国家不让砍伐了,没有了活路大伙只有走出去挣饭吃,山里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地出外讨活路。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就有一股子蛮力,又能讨到什么样的好活路,这不是没法子吗?作为村干部,我看着心里难受,集体没有力量,不能给大家伙带来好光景,大伙选我干什么?山林优化,只能是我自己干,拉着儿子一起干,干好了是大家伙的,干不好算我的,不能让大家伙再跟着我受累了,这么摸索了几年,也才有了一点起色。” 郭富贵说着话,赶忙站起身来,走到站到一旁的冯俊才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感动地对大家说:“这还多亏了我们的冯书记,不是他和向县长带着技术人员,手把手地教我们嫁接技术,又动员县里的干部给我们捐款,而且一次次地跑来帮我们解决实际问题,没有这些实实在在的帮助,我老汉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第五百一十章 焦点问题(4) 冯俊才挣脱着郭富贵紧拉着的手,挣了几下没挣开,就呵呵笑着对郭富贵略微不满地说:“你这个郭老汉有意思,齐省长夸你干得好,是因为你真干得好,而且境界高,做得对,你就说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拉扯上我和向县长干什么?我们是帮你栽树了?还是帮你挑水了?还不都是你们郭村的老少爷们,在你的带领下没日没夜地干出来的?” 郭富贵突然的起身,使得齐天翔有些诧异,看到他与冯俊才拉拉扯扯,并听到了冯俊才不无夸奖的话语后,不由提高了声音对冯俊才说道:“你躲到后面干什么?难道站在后面就可以证明你什么都没有做吗?还不赶快到前面来,还要专门去请你吗?” 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说着,环视着后面站着的人,接着点名道:“小向,小姚,你们都是功臣,也都到前面来,还有后山乡的郝军书记、万平乡长,你们也都过来,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齐天翔的招呼直接干脆,几乎是不加思索地直呼其名,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惊奇,赵建忠等几个人赶忙站起身来,主动让出了座位,小小的空场一时变得气氛怪异了起来。 齐天翔很快感知到了这些,在几个人交换座位的间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山尊,呵呵地笑着说:“站着的想坐下,坐着的却未必想站着,座位就只一个,选择权还真不在个人啊!” “丰碑永远是建立在心中的,谁为老百姓做事,谁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谋福利、办实事,老百姓都记在心里了,这用不着评判,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吕山尊当然明白齐天翔的话意,就打量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对齐天翔由衷地说:“有作为才能有座位,这些话我们强调了无数次,大会小会地提醒着大家,可再说得多也还不如老郭支书的拉扯,这才是民心所向,比任何宣传都有效果。” 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吕山尊,转而看向徐方说道:“老郭支书说的很实在啊!一家一户的单打独斗,不仅解决不了致富奔小康的问题,连生计和温饱都成问题,无奈之下只能出外讨生活,可山外哪有那么多的好生活可以讨啊!说来说去还得回到山林里,这里才是他们的根,他们的希望所在啊!” “这话说的太好了,对我很有启。”徐方看着齐天翔由衷地说着,目光看向郭富贵和冯俊才,感慨地说:“农村展,农民致富,农业进步,仅仅靠好政策还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一班人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需要一些人的牺牲和奉献,才能取得好的效果的。” 徐方收回了目光,微笑着对齐天翔说:“好的政策只是基础,好的领路人却是百姓的主心骨,只有自己先行先试,就像老郭支书一样,十几年艰辛地付出,才能以实际成果换来村民的信任和跟随。同时也只有有了冯俊才、向有志等等甘愿为农民致富付出的干部,农村的面貌才能焕然一新。另外就是集体的力量,山林经济是一个漫长的实现过程,周期性较长,产生经济效益就更需要时间和投入了,按照现在农民的经济实力和能力,不但没有积极性,而且吸引力也是很小的,只有挥集体的力量,才能做好生态维护和效益获得的双赢局面。” “开荒,间种,套种,嫁接,这些技术性很强的种植和管理模式,单一的农民是没有能力掌握的,只有依靠农业科技部门专业技术人员的支持,才能够实现。”徐方饶有兴致地说着,说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不仅使他信心倍增,而且也很有感触,接着对齐天翔说:“通过资料和昨天会议上的介绍,我对郭村山林经济的展模式有了一些了解,这种思路是对头的,老冯他们的做法也值得肯定和推广,利用几年的时间,下大力气推广一批以农村集体为主体的典型,不但对多山的我省农业经济是一个促进,也可以为山区农民脱贫致富提供一个稳健的途径。” 齐天翔看着徐方连连点头,表示着赞赏,由衷地对环绕着的众人说道:“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徐省长很容易就抓住了矛盾的实质,这就是现场会的意义所在。现场会并不是看别人现有的成绩,而是要在别人的做法中寻找自己学习和借鉴的经验,这样才能更好地取长补短。” “来郭村参观并不是学习这里的村容村貌,认真地说,他们目前正在爬坡阶段,生活水平和现实条件,很大程度还不尽如人意,甚至不如大家所在的地市某些村庄的水平,差距也还不是一般的大。”齐天翔打开了话题,就顺势接着说:“可我们来这里学习什么呢?我认为是精神,是立足实际改变生活的做法,是郭支书宁肯牺牲全家,也要改变山林面貌的信念和奉献,以及为集体和村民谋福利的心愿。另外就是河阳县委、县政府,以及后山乡一班人,坚定不移的支持,清晰明确的工作思路,这才是我们这些农业管理部门的干部,以及地市干部应该思考和借鉴的经验,只有搞清楚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做些什么,老百姓会记住,位置也会空余出来,这就是最高的丰碑和荣誉。” 齐天翔的讲话尽管随意和自然,可深入浅出分析和真挚的情感,还是打动了所有在场的人,也引了一阵热烈由衷的掌声,直到掌声平息下来,齐天翔才看着刚刚坐进来的冯俊才、向有志等人,温和地鼓励说:“你们几位谁来说说感想,说说你们真实的想法。” 齐天翔看着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好意思开口说话,就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说什么都不很合适,就呵呵笑着对郭富贵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要说,那么咱们还是上山走走吧,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 郭富贵正局促地彷徨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现在听到齐天翔话,顿时如释重负地赶忙站起身,招呼着村里人准备,并等待着齐天翔起身,好给他带路。 郭村本身就处在山里,出了村子就进入了山林。由于事先进行了分流和分批参观,很多的代表已经66续续进山回来,由村里的人安排在村民家中或院落里喝水休息,错开了时间和间隙,因此齐天翔一行的参观并不是很拥挤和混乱。 几十个人看上去不少,可离开了村子,进入空旷的山区之后,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了,尤其是山间小路蜿蜒曲折,形成一排行进,就更是显得松散了。 所谓的进山,也只是象征性地走进山林,选择的是最靠近村子的一处林地,实地看看,听听介绍也就是了。已经过了林果旺盛的季节,能看到的果树没有了枝头的硕果累累,与其他的林木也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可就是这最近的山林,也是曲曲折折地走了很久。 齐天翔与郭富贵并肩走着,一路听着他的介绍,并顺着他的手指四下里看着,显得非常的耐心和细心。这样走走停停,走着看着,整个参观队伍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直到一圈转下来重新回到了村前。 “这一圈走下来也是够累了,你也赶紧回村歇歇吧!”转完回来,看着略显气喘的郭富贵,齐天翔微微笑着关切地说:“下来的参观你就不要去了,让村里的后生们去就是了。时间关系,我们就不进村了,也不到你家里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保重身体,改日我再来看你,去吃老嫂子做的手擀面。” 齐天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钱,塞到了郭富贵手中,神情地说:“这些钱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自己买点营养品,给孙子买点好吃的,不要太委屈了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好日子就快要来了。” 齐天翔的动作出人预料,更是让郭富贵始料不及,等看到了手里的钱,立即就像烫住了一样,连忙往齐天翔手里塞着,嘴里也是不停地叨叨着:“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能来看看我们,看看我老汉,我就是死也高兴了,怎么还能要您的钱呢?” 齐天翔不由分说地挡住了郭富贵的手,并紧紧拉住他的手,坚决的说:“来看看不能空手,这是咱们农村的规矩,这规矩不能破,你就别客气了,免得让我为难。” 郭富贵看到齐天翔坚持的神色,不再坚持了,可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望着齐天翔眼泪禁不住流淌了出来,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着,也顾不得伸手擦拭,而是任由眼泪流畅,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齐天翔,看着他转身上车,看着他坐下后拉开车窗与大家招手告别,看着他乘坐的车辆缓缓驶动,并远远地离开视线。 第五百一十一章 焦点问题(5) 车辆驶离很久,齐天翔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不远处坐着的冯俊才,认真而严肃地说:“抽时间安排人把老郭支书接到县里的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感觉他的情况不是很好,要抓紧。★” “请省长放心,我这就安排这件事情。”冯俊才被齐天翔的神情深深地打动了,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回应道:“不仅仅是老郭支书,还有全县农村的村干部,凡是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都安排进行一处全面的体检,并且准备形成常态,逐步覆盖到全县乡村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争取每年安排两次体检。” 齐天翔满意地望着冯俊才点了点头,随即阴沉着脸不无好气地说:“这些人中可千万不要有你,你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百病不侵长生不老,用不着体检,更用不着任何医疗措施。” 都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味,也知道这是正话反说,尽管知道齐天翔的心情不是很好,也知道此时的环境不适合,可能够回应齐天翔话语和情绪的,还是善意的哄笑可以表达了。 齐天翔的细心和周到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深深感触齐天翔体贴下情的厚爱,一切都做得自然自然自如,犹如家里人一样,而且真情真挚,完全不是做戏,而是实实在在自内心的关爱。这也难怪齐天翔有那么高的亲和力,这不是职务可以带来的,也是学不来的,只能是钦佩和折服了。 冯俊才听着齐天翔的奚落,看到大家善意的哄笑,脸上一阵涩,尴尬地笑着对齐天翔说:“不特殊,这次一定不特殊,我与老郭一起去体检,完不成任务您撤了我。” 冯俊才的回答又引了一阵哄笑,看着众人的神情,他也只好嘿嘿地干笑着,随即感叹地说:“原本就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龄,可还是要豁出命没日没夜的干,不是他有这个癖好,也不是他愿意这么干,后继乏人呢,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看着车厢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特别是齐天翔的神情更为关注,冯俊才也知道他想听到更多的细节,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就叹了一口气说:“老郭支书已经七十多了,早就应该卸任休息了,可满村青壮年党员里就没有一个愿意接任的,就连他自己的大儿子不愿意干,怎么做工作也是死活不干,整个郭村几十户人家,就姓郭一个独姓,他儿子都不愿意干,别人就更是不干了。” “村委会主任一职以前也是老郭兼着的,村支书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村长也干了十几年了,没有人可以接任是最现实的问题。几个月前村委会选举,几经做工作,硬是把担子压在郭安怀肩上。”冯俊才望着齐天翔苦笑着,略带嘲讽地说:“这在平原地区,或者说相对富裕地区,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为了当村干部可以打破了头,一个村以往和睦相处的邻里翻脸成仇人,甚至为了当选可以使阴招,或者花钱买选票,但在这里却是让谁干谁不干,奇怪的现象啊!” “说奇怪一点也不奇怪,没有利益,或者说没有动力,为什么要干?”吕山尊接过冯俊才的话来,略带奚落地着,随即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村里穷,集体没有收益,更没有积累,当干部不但受累,更是得罪人的事情,现在的‘三提五统’取消了,以前就这些费用的征收就不知要费多少口舌,经历多少的磨难,说句不好听的,比唐僧西天取经一点也不轻松,甚至好更难一些。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哪是起早贪黑苦挣苦熬一分分从地里刨出来的,拿出来容易吗?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还是宗亲长辈,还不能撕破了脸,更不能说难听话,实在收不上来,只能是自己先行垫付,可少了行,多了也没有地方划拉啊!都是农民,别人家没有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呀!操心受累不挣钱,还要受着夹板气,谁愿意干这样的工作?还不如自己自由自在地种着自家的地,农闲时出外打打零工,日子也是一样的过,而且还可以过的很滋润。” “还是吕书记了解农村情况啊!分析的透彻,而且入木三分。”冯俊才不失时机地恭维着吕山尊,感慨地对齐天翔说:“有时候我就不明白了,国家的惠民政策很正确啊!对农业的扶持措施和手段也很到位,可为什么农村的现状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差呢?同样是深山区和丘陵山地,清荷村需要劳力帮工,而郭村却留不住青壮年,我们不是要建立新农村吗?新农村应该什么样?不就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安定祥和,环境清新雅致,安静平和吗?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寻求一个温暖、温馨的家园吗?这些只有城市才有吗?农村不也是家园所在吗?” 看着齐天翔愈严峻的神情,冯俊才略微忿忿地说:“国家这方面鼓励建立新农村,一方面却在鼓励和忽悠农民进城,而且这边是大力展农业,另一边却是在搞经济***,什么房地产,什么金融创新,什么资本游戏,把个人心搞得乱哄哄的。以至于年轻一些的农村青年,一心想着的就是跳出农门,到城市过更好的日子。不再年轻的壮年,去城市打工,做着比农村更苦更累的工作,就是为了获得一定的收入,而这些好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人都走了,都离开了土地,广大的农村地区怎么办?城市再大,再繁荣,可毕竟也只是一少部分,更大的区域在农村,没有了农村的稳定,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社会的安定和谐,共同致富如何实现?没有了农业和农村这个后盾支撑,城市能够持续繁荣昌盛吗?” 冯俊才认真而严肃地说着,停顿了一下,不由看着齐天翔大胆地说:“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中央的政策错了,还是执行政策的人错了,农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想不通。” “怪话连篇,这样的话也是能够说?能够随便议论的吗?”始终耐心地听着的梁冰玉瞥了一眼神色严峻的齐天翔,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冯俊才,严肃地说:“你一个县委书记,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了,瞎想瞎议论什么?还显不够乱吗?” 梁冰玉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对冯俊才说:“山区农村问题多,困难大,尽力解决就是了,你们搞的精准帮扶,科技帮扶的作法就很好,不但在郭村产生了明显的效果,在其他一些山区村子效果也逐渐显现,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走下去就是了。农村生了实实在在的变化,你还担心没有吸引力?农村富裕了,还怕找不到接班人?关键还是选好当家人,一个好的当家人可以挥的作用,可以抵得上十份政府文件的效力,这才是你们应该做到工作,没事什么牢骚?说什么怪话?” “让他说,看他还能说些什么?”齐天翔接过梁冰玉的话,神色平静地望着大家说:“实践中的观察和思考,带来的就是最真实的现实感受,有思考总比浑浑噩噩地当太平官好一些,能为民生福祉忧虑和担心,就更比只为自己的仕途和官位着想的人有担当,这不是坏事。”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盯着冯俊才严肃地说:“梁市长批评的很对,可以有想法,也可以有思考,但想法和思考必须是建立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之上,也必须是经过实践充分检验的,只有这样才能作为政策和作法付诸实施。但在这之前,对待上级的政策和决定,不议论,不非议,更不停步不前,这是基本的组织原则,也是对每个党员干部的基本要求,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嘛!” 齐天翔说完这些,环视了大家一眼,也就不再说话。大家都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味,看似带有质疑和批评的口吻,可却是在为冯俊才解围,甚至还有表扬和赞赏的意思,实际上也是齐天翔自己真实意图的表示。 齐天翔不再说什么,大家也就不再作声了,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车队缓缓地进入了县城。 下车进入宾馆的时,吕山尊有意挨近了齐天翔,与他并肩走着,压低了嗓门若无其事地说:“当年真理问题大讨论,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一篇理论稿引起的,小球转动大球的事情从来都不不是不可能生的,只看怎么引导和如何布局了。” 齐天翔侧脸深深地看了吕山尊一眼,又看着匆匆走在前面引路的冯俊才的背影,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他很知道吕山尊话里的意图,就是以冯俊才的名义表那篇文章,有关部门借机造势,从而使这种意图明确地传递出去,达到自己不出头露面,却可以名正言顺实现农村工作中心调整的目的。 这种方法虽然可行,也可以收到出人意料的效果,但这却不是他的真实目的,而且也显然会将冯俊才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这都不是最佳的选项,还是要看看再做决定。 第五百一十二章 焦点问题(6) 走进宾馆大门的时候,齐天翔才意味深长地对吕山尊微微笑着说:“跑了一上午,不知道中午能吃到什么样可口的饭菜,我可是真饿了。” 吕山尊听着齐天翔的回应,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拒绝的原因是还在考虑,而更重要是还要等待林东生的意见,就呵呵笑着戏谑地说:“难不成还要吃手擀面?这里大师傅的水平,可不一定有老庆嫂子的手艺好啊!” 说着话,齐天翔等领导被请到了宾馆餐厅,依旧是自助餐,似乎这也是现在大型会议的基本标准了,既不突破会议规格,也能在某些菜品上进行细微的调整,神不知鬼不觉地照顾到了领导的喜好,也能给大家留下一个标准相同,以及与民同乐的良好印象。 其实这也是有着良苦用心的,会议期间中午的就餐原则上是不准饮酒的,而大家坐到一起,尤其是被请进包间的领导们,面对下属或相同职级的干部,以及会议主办单位的盛情,很难保证不饮酒,更难保证可以坚持住原则和规定。 不上酒面子上过不去,上酒面临着举报和检查,两难之间会议主办单位很难周旋。另外就是菜品规格的问题,尽管会议有规格要求,特别是会议菜品标准,可真是让领导与其他会议代表一样,享受四菜一汤,也确实在情理上过不去,规格接待有违反规定,这也是两难的选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大型的会议改为了自助餐,很多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领导们与民同乐,可以与代表们一个餐厅用餐,也可以根据会议规模和代表人数,设立两到三个自助餐厅,适当地加以区别,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就餐环境和场合,不适宜饮酒和大吃大喝,这就是解决了大问题。至于菜品种类和倾斜的问题,领导们总是第一个批次取菜的,奥妙自然心照不宣了。 齐天翔和徐方、吕山尊等省市领导,在众多代表的目光中,依次走到摆放成一排的菜品旁,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不锈钢餐盘,顺序地走着,选择着自己喜欢的菜肴,然后缓步走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开始就餐,主食和汤品服务员会送到了各人的面前,显得井然有序。 看到餐厅的面积,以及就餐的人数,不用说齐天翔也清楚,按照河阳县宾馆的条件,自助餐也是分批次进行的,平常很少组织这么多人的会议,接待场合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也只能是采取几次轮换的办法,好歹解决了代表们的吃完问题。 明白了这些,齐天翔等人就没有过多的迟疑,加之齐天翔还有事情,午餐吃的很快,也很安静。齐天翔吃完的时候,同桌的几位也都基本告一段落了。 吃完了饭,齐天翔等省市领导在餐厅所有代表的注目下,缓缓地离开了餐厅,由于离下午的参观还有一些时间,先行吃完的人也都会回房间休息,而齐天翔他们回房间,也不会显得特殊。 尽管装出漫不经心的神态,可齐天翔的神色和举动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迹,也都清楚齐天翔急于回房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其实这样的表现是在郭村参观山林的时候,小张悄悄地附在齐天翔耳边轻语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能够猜到的。 齐天翔的确是有事,而且是大事,还是要在午饭后立即就得办的大事。上午在郭村山林,小张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林书记的秘书小刘给他打电话,林书记中午要与齐省长通话,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林书记中午不午休,等着齐省长的电话。 林东生要与他通话,这一定是看到了昨晚到他邮箱的那篇文章,有什么意见要说,而且一定是重要的意见,不然不会选择中午这个时间段。下午吃饭前或晚上都有时间,以往有重大问题交换意见,都是选择这个时间段,现在看来林东生等不到哪个时间了,这从决意不午休等待他的电话就可以看出来。 回到房间,齐天翔坐到了摆放着电话的沙上,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耐心地看着小张手脚麻利地洗杯子、沏茶,并放到了齐天翔手边,然后退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齐天翔才缓缓地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直接拨打了林东生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被接起,传来了林东生沉稳厚重的声音:“吃完午饭了?吃的什么这么快?不会又是手擀面吧!” “哪能天天吃手擀面啊!几百名代表都吃手擀面,还不把食堂大师傅累死了。”齐天翔略显轻松地说着,原本还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可不知道电话哪边林东生此刻的情绪,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礼貌地问道:“书记中午吃得还好?您倒是应该吃点手擀面,软糯一点好消化。” “我倒是想吃,可我没有老庆嫂子,没有老刘嫂子,更没有干姐姐秦姐,谁给我弄这些又筋道、又滑爽的手擀面吃啊!”林东生略显奚落的嘲讽顺着话筒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爽朗的笑声,接着话音传来:“上午到老省长的小院坐了坐,小花园变成了菜地,还真是收获颇丰啊!这个季节还能看到新鲜的蔬菜,委实不易,也真是印证了‘人勤天不懒’的老话啊!如果能再下点功夫,冬天也一样能桃红柳绿,景色满园啊!” 听到林东生轻描淡写的寒暄,齐天翔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看来为了自己那篇文章,林东生专门跑到南部山区老岳父哪里去了一趟,可见在林东生的心目中对这个问题,特别是自己的态度,还是很重视的,也是希望能听听闫博年的意见和建议的,不一定会是寻求同盟,可传递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 作为河海省先后主政的省长,林东生与闫博年交集并不是很深,闫博年出任省长的时候,林东生还在地市任职,退休后林东生才调到省政府担任副省长。尽管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交往,可作为同是河海省本地的干部,而且都是海东出来的人,与华沂系干部的竞争中,如果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说起来似乎也难以服众。 也就是齐天翔出任省纪委书记,特别是成为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专职副组长时,齐天翔出手解决了河州重机集团的严重财务危机,化解了林东生仕途中一次重大的险情,林东生亲自到闫博年家里看望,关系才明显亲密了起来。特别是林东生出任省委书记之后,尽管见面不多,可两人的电话联系不少,以至于在后来的一系列事件中,似乎都是他们两人事先沟通和商量好的,包括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代书记。 齐天翔不知道林东生与老岳父之间交谈了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这些都容不得齐天翔多想,毕竟林东生在电话那头等着,自己长时间不说话是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可林东生不点题,自己也不能直奔主题,就呵呵笑着说:“您可别乱出主意,小心我老岳母怪罪您,就这个小菜园子就让老岳母烦不胜烦了,您一鼓励,老爷子就敢在院里搭蔬菜大棚,七十多岁的年龄了,力不从心了。” “老省长干不动情有可原,毕竟是没事找事干,干多干少都是颐养天年,全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心情。”林东生呵呵地笑声传来,随即就是戏谑的语气:“老省长是没事找乐子,你却是忙里偷闲啊!那么多的事情,这么重要的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你还不够忙的吗?还有功夫写文章,也真是佩服你的精力啊!” 林东生终于进入了正题,可却不再往下说,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是等待自己的解释,就略带顽皮地笑着说:“也是夜来无事多生妖嘛!我又不打牌,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更不愿见人说话,闲来无事胡乱写写。这不是拿不准基调,才个邮件给您,想让您给把把关的吗?” “把关?说得轻松,是试探吧?或者是宣言?”林东生口吻变得严肃,传来的话语也显得凝重,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你让我把关,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同意这篇文章见光,即使是省内报刊和内参也不行。” 林东生的话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知道他会这么说,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地申辩道:“这也是近一个时期我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思考,尽管不很成熟,可也是有一定典型经验佐证的,希望能反映出一些农村的现状。” “怎么说与怎么做,从来就不是一回事情,即使是理论探讨,也需要斟酌,中央政策有不完善的地方,可这不是我们这一层级的领导干部非议的事情。”林东生的话语依然凝重,也许是感觉到话语里有说教的意味,就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可以通过会议报道来传达意图,也可以用典型事迹宣传的形式来表现,方式很多,可以选择的方法也很多,尽可以使用。” 林东生等了一下,没有等到齐天翔的回应,就缓慢地接着说:“如果你觉得有些不甘心,可以也给郑明同志一份,让他也看看,兼听则明吧!” 齐天翔稍微的迟疑,就等来了林东生这样的回应,立即觉得有些不妥,赶忙提高了声调连声说:“您是班长,您说的就是党组决定,既然请您把关,就一切听您的,不见光就不见光,一切按您的意思办。” “别用好听话对付我, 我可不吃这一套。”林东生语调依然凝重,可却能明显地听出了些许宽慰,随即传来的话音就轻松了一些:“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咱们再谈。” 第五百一十三章 焦点问题(7) 放下了电话,齐天翔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头靠到靠背上陷入了沉思,心里也是一片迷茫。 林东生的话语虽然不多,却表明了他的态度,而且不仅仅是他,估计岳父闫博年也是这样的态度,林东生上午的拜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达成共识之后由林东生来表述就是了。 林东生有这样的态度,齐天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省委书记,政治觉悟和政治灵敏度是最为重要的素质要求,也是能够使中央放心交付权力的基础,而且能控制了大局,保证中央政策的贯彻落实,也是他的政治智慧的体现。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林东生是绝对不会糊涂的,也是不会任由齐天翔犯原则错误的,这是发自内心的自觉,也是对自己和齐天翔的保护。这点齐天翔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林东生没有必要跑到南部山区去见闫博年,这就是最明确的表现。 林东生的做法与其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齐天翔,因为齐天翔是大家公认的政治新星,也是林东生选定的接班人,齐天翔不合时宜地与中央唱反调,危害的可能不仅仅是他自己,还会有很多人,甚至整个河海省都会受到影响。 林东生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这点齐天翔很明白。尽管文章不能见光,有些遗憾,可对于齐天翔来说还不算什么。林东生拒绝了文章的发表,却并没有反对农村集体所有制的尝试,只要按部就班的农村工作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也就可以满足了。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的心绪平复了许多,也才有心情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上午出门时就调到了震动上,中间震动过几次,一直没有时间看,现在可以看看都是什么内容的时候了。 不出自己的预料,猴子和秦总编都有了回信,而且都是采用了短信的方式,短信回复的时间基本相差不多,也都是九点多钟的样子。 猴子的短信比较亲直白:“唱反调与唱反派不同,唱反派只需要够阴够奸就行,唱反调却需要胆略和时机,现在还是深秋,离春暖花开的时日,还有一个严寒的冬天需要煎熬。” 这个短信之后,似乎是为了让齐天翔放心,猴子又补发了一条短信:“邮件已经删除”,并随后附了一串呲牙的笑脸作结。 秦阳的短信比较含蓄,尽管只是寥寥几句,却充分表明了他的性格和职业,“振聋发聩,虔诚拜读。观点独到,曲高和寡。见微知著,多说无益。抽刀断水,望君三思。” 短信最后也是附了一句话:“邮件已删除,特告!” 短信很短,齐天翔很快就看完了,顺手回复了“谢谢!”两字,算是为这件事划上了句号。 忙完了这一切,齐天翔一身轻松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走到房门口拉开了房门,边走边对站在门口的小张说道:“差不多要到座谈会的时间了吧!” “还有几分钟,时间还来得及。”小张紧随着齐天翔的脚步走着,急忙汇报着说:“徐省长和吕书记都已经先一步去了会议室,冯俊才同志刚才过来了,让我给劝回去了,告诉他省长控制着时间呢,不会影响座谈会的准时召开。” 齐天翔侧脸望了一眼小张,赞许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快步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当会议室大门推开的瞬间,齐天翔的脸上也洋溢着温厚淳朴的笑容。 “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齐天翔快步走进会议室,与纷纷站起身来的代表一一握着手,并亲热地与相熟的与会者打着招呼,基本上与代表们都见面握了手,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与同样站起身来的徐方、吕山尊等人点头打招呼后,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才慢慢地坐下身来,环视着众人微笑着说:“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典型代表都到齐了,尽管不是全部,可也是一场盛会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热烈的掌声,也将齐天翔的讲话打断了,只好微笑着等待着,直到掌声稀疏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个座谈会是我建议召开的,就像昨天下午的那场座谈会一样,都不再会议的议程中,是临时增加的。” “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个座谈会呢?而且还是利用大家午休的时间,主要还是想与大家见见面,听听大家的意见和要求,这就是会议的目的。”齐天翔的话语很忠恳,也透着温和的笑意,很是让代表们感到舒心,很多代表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会心的微笑,齐天翔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在座的除了我们几位,冯俊才同志是县委书记,另外就是柳能富同志是乡党委书记,还有大龙同志是农业龙头企业的总经理,其余同志都是最基层的村党支部书记,或村委会主任,都是最基层的干部,而且是农村致富的带头人,是作出了很大成绩的典型,有着很强的代表性,咱们能够坐到一起,本身就是正能量的体现。”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地笑着,轻松地说:“不是这样一个现场会,咱们大家也不会做到一起,更不可能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交流,,将大家请到这里来,就是加深咱们之间的了解,使距离再近一些,达到彼此心心相通,那就最好了。” “我省是经济大省,在全国都有很大的影响,这是咱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引以为荣的优势,起码走出河海省,走到全国的任何一个地方,说起咱们的省名,咱们都是自豪的,也是理直气壮,充满骄傲的。”齐天翔依旧像是说闲话一样心平气和地聊着,似乎这就是他要说的主题,“可自豪和骄傲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清楚地知道,我省是一个多山、临海、土地面积少、人口基数大的省份,比起西部地广人稀的省份,我们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像是居家过日子,你家八口人吃饭,人家只有三口人,你家不努力就会饿肚子,而人家稍微努点力,就可能日子过得很好,甚至超过你家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只能是咬紧牙关往前走,这样全家的日子才能稳定提高,这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齐天翔神色始终显得轻松,可话题却渐渐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解决这样的问题的办法不是没有,咱们农村历来就有孩子成家后分家的习惯,而且也可以有效解决人多吃饭难的问题。可这样的分家之后各家单过了,这个家的维系就成为问题,一家生活和农活出现困难,各家帮是不帮?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总不能看着小家遇到坎过不去吧,这就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慢慢说:“大家吃饭难,小家吃饭也有难度,这些就考验着当家人的管理能力和眼光了,怎么兼顾大家和小家的利益,如何照顾和平衡各家的关系,不仅仅只是靠权威和年龄,还需要一些基础的东西,那就是经济实力,这才是最有吸引力和发言权的东西。在座的各位当家人就做到很好,作出了成绩和典型,应该受到表彰和宣扬。” 齐天翔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实质问题上,引发了众人的一致笑声,并带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齐天翔也随着大家微微地笑着,等到笑声和掌声平息之后,才接着说:“经济大省,就是咱们的大家,广大的农村,是大家中重要的大家,而大家中又有无数个小家,有着更多的当家人,这就可以看出各家的能力和水平了。同样的条件下,谁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谁家的当家人能力强一些,几年的时间就可以见分晓,可一家日子过得好并不是本事,大家都过得好才是真正有能力。不是有‘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的说法吗?每一个家庭过好了,过稳定了,大家也就好了,社会也就自然和谐美好了。” 齐天翔温和地说着,慢慢地环视着大家,然后依旧微笑着说:“今天是座谈会,不能只是我一个人说话,大家也都说说,说说想法,说说规划,或者说说困难都可以,毕竟你们有想法才能发挥作用,你们的基础打好了,我这个大家才好当,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又是引发了一阵笑声和掌声,也换来徐方、吕山尊等省市领导赞许和钦佩的目光。整个讲话,没有一句大话空话,也没有命令和板着脸的说教,完全像是在聊家常,句句朴实,又句句深入人心,可以说齐天翔对听众的心理是很了解,也是很能把握农民心理的,这就是能力,不佩服都不行。 由于下来还有参观活动,几位代表简单的说了一些情况后,座谈会就结束了。尽管时间短,可效果却很明显,这点通过参加会议代表脸上的表情,就可以很清楚地体现出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焦点问题(8) 简单地休息了一下,现场会的另一个参观活动,就开始了。依旧是警车引导,长长的一列车队从县宾馆出发,驶过县城不宽街道,进入县乡公路。与上午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没有进山,而是直奔城郊的平川而去,目的地也变成了城关镇的东河沿村。 东河沿村就在县城的边上,离县城不过三四公里的样子,可以说是城市边缘了,出城不久就可以看到大片平整的耕地,以及渐渐出现的蔬菜大棚,当大棚逐渐密集的时候,也就预示着东河沿村到了。 东河沿村是全县集中连片种植蔬菜的专业村,也是传统的蔬菜种植村。东河沿,顾名思义就是在河流的东边,而河流就是沿着山脚边蜿蜒流经河阳县城的小清水河,山间汇聚的溪流在山脚形成了河流,沿着山势流过县城,从县城西侧注入清河,成为清河的上游支流,因此叫小清河。东河沿村就处在山、川、平地之中的平川地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条件。 由于河阳县离省城河州市不远,东河沿村多年来就是河州市新鲜时令蔬菜的生产基地,常年为省城几个大型批发市场和超市供应蔬菜。因为有着稳定的销售渠道,东河沿村的蔬菜种植起步早,面积大,经验也比较丰富,是河阳县最早致富的村庄之一。 河州市到河阳县之间的交通,以前在没有建立永久性大桥的时候,还相对比较困难一些,只能是利用季节性浮桥过河,来往需要根据河水的水量情况,但这也没有影响到东河沿村的蔬菜种植,相反倒是可以根据浮桥情况,适当地调高蔬菜价格。 传统的蔬菜种植基地,以往只是一些保障生活的季节性蔬菜,也就是大田蔬菜,可却是城市老百姓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计划经济年代曾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随着包产到户和新技术的应用,特别是塑料大棚的广泛使用,反季节蔬菜逐渐被村民所接受,并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承包地里搭起了蔬菜大棚,有的家庭还不止一个。 大量新鲜诱人的反季节蔬菜,在严寒的冬季和春节期间,出现在蔬菜市场和超市,极具卖相黄瓜、辣椒、西红柿,这些往常并不是十分金贵的蔬菜品质,却因物以稀为贵,不但卖得个好价钱,而且还获得了极好的口碑。 得益于反季节蔬菜,东河沿村迅速富裕了起来,成为了全县羡慕的典型。最早一个建起三层小楼的村民,就在东河沿村,最早一个买家庭轿车的家庭,也是在东河沿村,最早一个电视村,还是东河沿村。很多的第一个都是东河沿村创造的,各类的报纸、电视,国家的、省市的,经常有东河沿村的新闻,一时间东河沿村成为省市家喻户晓的明星村、典型村,是人人羡慕和向往的所在。 也就是这个时期,无数的目光也开始关注起东河沿村,寻求合作的部门和个人越来越多,联产联营是最多和最常见的方式,商超联动的方式也好多,但由于东河沿村的蔬菜种植都是各家自己生产经营,自由度很高可集中度不足,生产和管理条件各家差异很大,很难满足大批量的联产订单,更难以通过商超严苛的检验检疫门槛,成为了一个持续发展的瓶颈问题。 树立好东河沿村这个全省、全市的典型,扩大典型示范效应,一直是河阳县委、县政府重视的问题。增强东河沿村的生产能力和综合素质,引导菜农采用更安全低毒的农药,规范科学的种植管理模式,是重要和迫切的问题,而更为关键的问题,还是适应规模化种植的需要,增加更大更稳定的竞争力。 功夫没少下,效果却并不如预期的好,菜农尝到了差异化种植的甜头,对订单农业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也不愿受到过多的约束和干预,多种尝试和努力都无疾而终,菜农依旧按照自己的兴趣和感觉种植,直到北京博农集团的进驻,给了县委、县政府希望的曙光。 至因为博农集团的想法使县委、县政府眼前一亮,还是博农集团提出的集约化、规范化、科学高效的蔬菜种植模式,符合未来的的发展趋势,也迎合了县委、县政府引导东河沿村做大做强蔬菜种植业的发展思路。 让县委、县政府动心的不但是博农集团的项目方案,以及实际运作的项目效果,全玻璃钢架结构,全自动喷灌作业、高科技育苗除草除虫、空调调节温湿度,工业化大生产的生产运行模式,不但新颖,而且让人大开眼界。这些先进的设备和运作模式,不但有电视片展示,还有设备和技术引进国以色列农场的实地参观,由此也对博农集团的远景设想深信不疑。 尽管有人还是清醒地看到了项目潜在的风险,特别是巨大投资之后的收益风险,以及项目投资周期的回报率,但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兴奋裹挟之下,一些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显得微弱,很快就淹没在了迅速推进项目的进程之中。 其实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从始至终都被漂亮的外衣的华丽掩盖下进行着。由于有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推进,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的亲自关注,以及县政府和乡镇组成的高效农业项目工作组的强力推进,刚开始还抱着怀疑态度的菜农逐渐动心了,尤其是村里的种菜状元潘英贤的积极参与,打消了很多菜农的顾虑,纷纷开始了投资。 一切都是计划和规划好的,配套的服务措施也是到位的。似乎就料到了一个全钢架玻璃大棚七八十万的投资,是一家一户菜农说难以承受的,县里动员了农村信用联社的工作人员现场办理贷款手续。从签订合同,到办理贷款,都是在地头一条龙就办结完成了,菜农就等着当农场主,享受着按电钮的轻松工作带来的惬意和丰厚收益了。 办完了所有手续,等到现有材质不同、大小不一的塑料大棚拆除完毕,博农集团的设备和安装技师也就到位了。很快以往布满低矮破旧大棚的平川地里,就耸立起一栋栋全钢玻璃大棚,专用的用电线路也架设到了地头,灯光随着设备开始运行之后,夜晚的星空下,远远望去就像一颗颗闪烁的星星一样璀璨夺目,成为河阳县一道靓丽的风景。 随着大棚和滴灌设备,以及空调的安装到位,安装技师撤出现场之后,农业技术人员进驻的大棚,他们带来了优良的水果玉米种子,手把手指导着菜农种植,并详细讲解着蔬菜的田间管理和具体要求,直到看到每一户菜农都种植完毕,并不再有任何的问题之后,才安然离去。随后更是过几天就来到大棚,进行具体的指导和帮助。 尽管拆除大棚和建设新棚用去了将近二个多月的时间,耽误了一季蔬菜的种植和收益,但看着大棚里绿油油长势喜人的水果玉米,菜农们还是内心充满的喜悦和期待的,就等着一个半月之后玉米收获之后丰盈的收入。 按照技术人员的介绍,以及回购协议,水果玉米是按穗收购的,每穗玉米不论大小,一律按五元收购,而且是现场收购,现场结付。一个标准大棚,栽种一万余株玉米,按一株玉米两穗计算,保守估计就是十万元,刨去种子、农药、用电和用水,以及贷款利息近四万元,纯利收入六万元。一年栽种三棚,纯收入可以达到十八万元,四年不到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集团与菜农签订的是十年包购合同,到时候所有拥有大棚的家庭,就全成为了名符其实的百万富翁。 这样美丽的远景之下,看着大棚里颗颗挺拔的玉米,简直就像看着一颗颗摇钱树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美滋滋,充满着甜蜜的滋味。 就像每个骗局的结尾一样,玉米丰收在即,博农集团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将要成熟的玉米,盼望着收获的菜农怎么也等不下去了,可不但是菜农,就连县委、县政府的人也联系不到博农集团的,北京昔日大写字楼里豪华的办公场所人去楼空,灾难毫无征兆地就降临了。 消息传来,东河沿村一片哗然,百万富翁的梦想瞬间破灭,家家成为了百万负翁,不但半年的辛苦化为乌有,每家还都欠着农信联社七八十万的贷款,而且都是以土地和房屋作为抵押的,一夜之间家家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震惊之余就是恐慌,恐慌渐渐稳定下来之后,矛头就不约而同地指向积极倡导,并率先示范的潘英贤头上。骗子找不到,县委、县政府惹不起,就只好把怨气撒在同村人身上。 面对全村人的埋怨,想想自己背负的一百多万元的贷款债务,又气又急的潘英贤百口莫辩,积郁之下只好用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用鲜活的生命给了全村一个惨痛的交待。 出了人命,不但惊动了新闻媒体,也惊动了省委、省政府,舆论哗然之下公安出面,不但抓获了博农集团的涉案人员,而且也牵出了县委、县政府利益交换的内幕,尽管严肃处理了相关人员,可潘英贤的生命却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焦点问题(9) 事件发生后,特别是惊动了省委、省政府之后,齐天翔作为省纪委书记,受省委委派,代表省委、省政府全权处理这件伤农、害农事件,全过程亲历了事件的处理和善后工作。 起因很简单,博农集团其实就是一家国外农业设备引进销售的进出口公司,最初的动机就是推销集团代理的全钢架玻璃大棚,看中东河沿村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成熟的蔬菜种植技术,以及依托省城的稳定消费市场,想要在这里打开局面,并作出示范效应,从而将产品推向全国市场。 但与农民打交道是困难的,尤其是需要农民掏腰包投资的时候,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动辄几十万的全钢架玻璃大棚,对于刚刚进入温饱的菜农来说,无疑就是天价,靠种大棚蔬菜,建立这样的设施不说没有钱,就是有钱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工作难作,而且一家一户的大棚建设,也不符合集团销售的目标和胃口,面对两难的困境,销售人员只能试探着与县政府某些部门联系。相对于菜农的冷遇,县政府招商部门却是异常的热情和积极,不但很快就逐级上报,而且见面会谈的级别也是越来越高,直至县长和县委书记。 随着见面级别的升高,集团销售人员已经难以控制和决定事态的走向了,集团出面的人物也是级别越来越高,最后是集团总裁亲自出面,一场产品推销活动,最终演变为投资和农业产业化骗局,也就是随着会见级别的升高逐渐形成的。 集团需要销售业绩,县委、县政府需要投资拉动,双赢的共识之下的投资标的,按照各自的需求在不断攀升,尤其是在游览参观,国内国外转了一大圈之后,由一个亿变成了五个亿,最终定格在十个亿,三年的时间按三期完成,建起十个年产值达到二十亿的专业化蔬菜种植村,带动全县农业升级和农民致富。 全钢架玻璃大棚的单个售价,也从二十七万变成了七十七万,增加的这一大块,都有了去处。皆大欢喜之下双方的意向书正式签订,约定县政府保证全钢架玻璃大棚的安装数,初期不低于一百个,并且保证信用社垫资贷款落实到位,达到大棚造价的百分之六十,电力设施架设到地头,保证随时足额供电。博农集团需要做到,就是在垫付百分之二十设备款之后,保证建设工程按时、保质保量完成,并且提供给菜农高效高附加值农产品,同时保证五年全额收购,签订包销协议并进行技术指导。 骗局终归是骗局,一切都准备就绪,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效率和速度惊人地快捷,不但达到了预期的一百个大棚,数量还有增加,推动着博农集团的运作效率和速度,也得相应加快。可卖设备的哪里来的高效、高价农产品,并且有固定的高消费群体消费产品,只能是按照当初的约定,杜撰了一个所谓的水果玉米的产品出来,提供给菜农种植。 按照原有的计划,全钢架玻璃大棚,以及采取的喷灌加滴灌的技术,还有空气调节系统,只是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水和光照的作用,弥补其不足,从而达到提高作物单产和农药使用量,增加收入的目的。依据使用年限和逐年投资分摊计算,全钢架玻璃大棚使用期限是十到十五年,均衡计算要比塑料大棚投入要少,而且单位效能要高很多。长期见效的项目和远期收益,不符合菜农的眼前利益,更不符合地方政府的更快、更高、更强的发展理念,而且还有个人的yuwang和要求。 结果确实达到了双赢,博农集团拿到了远高于当初售价的巨额收入,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拿到了个人的收益,引进项目的得到了奖励和表彰,农信社支农贷款取得了突破性成果,东河沿村再次以超常规发展和投入领跑全省农业。 如果不是死了人,产生巨大的震动,引起了新闻媒体,特别是省委、省政府的重视,这件事情很可能会不了了之。农民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原因很多,不根据投入产出比率量入为出,不科学地考虑风险,盲目投入最终产生损失,这会是最常见的说法。县委、县政府把关不严,有急于求成和冒进的思想,引导农民科学投入和风险控制能力不足,最终无非是个过错。这样是事情很多,惨痛的教训之下的学费,也交了不少,真正追究领导责任的又有几个? 可这次是死了人,而且菜农被骗引发了社会舆论的强烈反响,特别是网络铺天盖地的传播和评论,加之县里不断出现的举报材料,逼着省委、省政府作出表态,采取措施。 齐天翔临危受命,解决这样的案件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举报信罗列的线索,只要调查就会有结果。博农集团可以人去楼空,可找到他们也并不困难,伤农、害农的事件近来屡屡发生,受到了都是道德谴责,并不会承担法律风险,因为合同难以履约只是经济领域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诚信经营的问题。何况有巨大经济利益构成的保护伞,使他们自信并不会受到制裁,或者身陷囹圄,不过就是躲起来一个时期,或者换个地方继续经营就是了。 当道德和法律之间可以互换的时候,社会秩序和规则约束力,就只能让位于利益群体的认识,而所能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无奈的法律和尴尬的道德,利益的角逐之下,唯一可以依赖的还只能是权力,也只能是权力有力量决定硬币的正反面。 解决骗局和惩治贪腐很容易,调查,抓人,宣布组织决定,交由司法机关处置,这些都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完成了,可更为棘手的不是骗子的处置和贪腐官员的惩办,而是东河沿村死一般的沉寂和无助,像瘟疫一样蔓延着。 潘英贤已经入土为安了,可东河沿村的村民却并没有释然,不但没有任何的解脱,反而因为潘英贤的死产生了更大的不安。建立大棚失败被骗责任归咎于潘英贤,使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随着他的自杀,村民们猛然发现,其实潘英贤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最大的受害者。 出于对县委、县政府的信任,特别是领导们亲自做工作,老实厚道的潘英贤,不但率先签订协议建立东河沿村第一个大棚,而且还动员自己的儿子建大棚,为了不增加县里的负担,全家取出了所有的积蓄,还四处求亲戚朋友借钱。如今他家不仅仅欠下信用社巨额贷款,还背负着亲戚朋友很多的债务,真正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明白了这些,村民们的情绪更加低沉,对县委、县政府的怨气,也是越来越大,面对巨额的债务,面对没有任何销路的所谓水果玉米,面对没有任何前途的未来,恐慌、无奈、无助、焦虑积蓄一身,这对于平日安详平和、与世无争的村民,无疑是灭顶之灾。 齐天翔所要做的就是梳理脉络,重树信心,到河阳县的第一天,就来到东河沿村看完村民,遇到的除了男人的唉声叹气,就是女人的哭天抹泪,一片凄凉和阴郁的情绪,蔓延在村庄上空,乃至家家户户。 弥补损失,恢复生产,减少和舒缓压力,是齐天翔首先着手进行的工作,挂账停息第一时间由齐天翔和省农信总社理事长决定了下来,给无助的村民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后联系省城的商超,将即将成熟的水果玉米全部收购,短期内解决了大棚产出的销售。尽管不再是一穗五元,可相对于普通的玉米,价格还是高出了不少。 对于大棚高耗能的空气调节系统,齐天翔请来了省内一家空调设备厂的工程技术人员,将空调设备进行了改造,既可以保证严寒季节发挥作用,又降低了能耗。 恢复生产是最费时耗力的事情,背负着沉重债务负担的菜农,对于继续种植蔬菜的收益偿还巨额债务,已经没有了信心,特别是使用全钢架玻璃大棚生产反季节蔬菜,投入和产出比例依然难以满意,很多青壮年已经选择了进城打工,以获得更多的收入偿还债务。 齐天翔请省市农业科技部门的专家,走进田间地头,与菜农们交流,通过实际数据对比激发大家的信心,可真正能有多大的说服力,连齐天翔自己都很清楚,面对种地和打工两种方式的优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处于对齐天翔的信任,特别是看到齐天翔来河阳县以后所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充满了感激,更不好意思驳齐天翔的面子,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大棚里重新种植了蔬菜,也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齐天翔离开的时候,事态已经平息,生产也已经基本恢复,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只有齐天翔和东河沿村的菜农们清楚,经历了这次的变故,想要恢复到以往平静祥和的生活状态,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焦点问题(10) 选择东河沿村作为现场会的一个参观点,并在这里举行总结会议,是齐天翔在会议筹备之初就决定的,而且也很重视在这里的参观活动。√ 听多了繁花似锦的典型经验,看遍了清荷村山清水秀的景致和新村的亮丽美观,感受了郭村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以及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持,齐天翔更想做的是给大家提个醒,曾经的繁华和昌盛,都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和冲击,东河沿村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脆弱的农村经济和农民,最需要的是呵护和支撑,这些不但来自党组织和政府,更来自社会各界的关爱。 齐天翔希望所有的与会者清醒,尤其是地市级领导们,一哄而起地关注农业和农村问题,最容易出现的就是一刀切和拍脑子决策,这样受伤害的还是农民。齐天翔就是要让大家看看,昔日烈火烹油般红火兴盛的明星村,一场挫折之后,很多年都难以摆脱出来,现在的情形就是很好的证明。 其实暗地里,齐天翔也有对比的意图在里面,就是要通过东河沿村和清荷村的现状比较,使大家看出集体经济的优势来,也能看出趋势和变化来。当然这样的意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能是通过参观作出判断来。 参观的第一站还是田间地头,车队在东河沿村外的公路上就停了下来,映入大家眼帘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玻璃大棚,让人感慨景象的蔚为壮观。 几年过去了,全钢架玻璃大棚依然傲然耸立的东河沿村的平川地上,整齐划一地展示着雄姿。应该说这样的建筑有着长远的规划,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丝毫没有影响到大棚的结构和外观,依然挥着作用,只是眼前所见,已经不是当初建立时的盛况了。 没有过多的感慨,车辆停稳后,齐天翔就快步走下车来,与前来迎接的东河沿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握着手,温和地笑着对村委会主任潘建成说:“就在你这一亩三分地召开闭幕会,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哪能呢!”潘建成对齐天翔先与自己说话,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可还是诚恳地笑着说:“齐省长和各位领导,能够来东河沿村看看,就是对我们全村最大的鼓励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有什么想法啊!” 齐天翔似乎对潘建成的回答很满意,就微微笑着侧脸对村支书潘剑锋说道:“经过剑锋支书的点拨和引导,建成这不进步很快嘛!起码不至于一见面就脸红的说不话来了。” “哪里的我的引导,还是人家建成进步的快。”潘剑锋对齐天翔家常似的聊天很是激动,就赶忙回应着,随即望着齐天翔试探地问:“齐省长来东河沿村已经几次了,是不是进村转转,到村委会喝点水,然后再来这里给大家讲话?” “这个建议不错,几次来都没有机会进村走走,这次说什么也要看看村委会的建设情况啊!”齐天翔赞许地对潘剑锋说着,然后转过脸来对徐方说道:“徐省长是不是也是几次来东河沿村,都没有机会进村看看了?” 徐方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就呵呵笑着说:“没人邀请,总不能不请自来吧!” 徐方的话引起了一阵轻笑,也使得见面的气氛变得轻松,人流逐渐向着村子移动着,逐渐将形成的人群进行了分流,一部分人进村参观,另一部分人就近在大棚内外看看,等待着随后召开的闭幕会。 徐方知道齐天翔的心思,其实这样的心思冯俊才也很清楚,几次来东河沿村,齐天翔都拒绝进村,还是有一些心结积郁在心里,除了不忍看到村民们的笑脸,也还是对村子的未来深深地忧虑着。 尽管停息挂账,暂时缓解了村民们在建造大棚时巨额债务的压力,可农信社的贷款总是要逐步归还的,每年种植蔬菜的收入,以及出外打短工的收入,归还了信用社的部分贷款后,应付生活就是最大的需求,其他的支出很少,不是必要的花销,一般是不会考虑的。背负着巨大债务的农民,心理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这些又是齐天翔所无能为力的,停息挂账,农信社承担了利息损失,这已经是出了底线了,减免债务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村民和农信社都有利益需要兼顾,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在齐天翔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看着菜农在债务中挣扎,面对着始终难以改善的种植收入,齐天翔只能选择回避,尽可能不去触碰自己和村民敏感的痛处。可这次却不一样,身后跟着的地市负责人,齐天翔要让他们看看东河沿村的现状,要给他们以触动。 村子里规划的很整齐,也许是为了迎接现场会的召开,进行了必要是整治,不宽却平直的道路两旁是一个个小院,有一层的平房,大多是两到三层的楼房,可从外观油漆的斑驳程度,可以明显的看出建筑的年限,很少看到新建的楼房。 缓步走在村子中间,可以看到不少的村民远远的围观,青壮年却不是很多。一圈走下来,齐天翔没有问话,两位村干部也没敢多说什么,直到走近村子中间的村委会院子,坐在了摆放好的小椅子上,似乎才平静了下来。 齐天翔环视着院子里的摆设之后,才打开了话匣子,看着潘剑锋问道:“村里现在常年在家务农的青壮年还有多少?大棚现在都能收点东西吧?” “有百分之五六十,能常年坚持在大棚里忙活,其余还有差不多十几的人经常会回来料理一下。”在齐天翔看似平和的目光注视下,潘剑锋没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大棚利用率不是很高,太精细的蔬菜劳力不足,没有种太多,大多是一些大路菜,这也是受季节的影响,过了这一阶段反季节蔬菜就会备播,到时候大多劳力也就会回来,这一季基本相当于大半年的收入了。” 齐天翔沉默了一下,对潘剑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接过潘剑锋递来的香烟,点着之后慢慢地吸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两位村干部介绍情况。 “潘支书说的是实情,大棚利用率不高,主要还是种菜收益不很理想。”潘建成看着齐天翔沉默不语,就小心翼翼地接过潘剑锋的话,斟酌着补充道:“债务负担太重了,单靠种菜还债和生活,压力实在太大,有点力气和技术的青壮年,都愿意到外边去闯一闯,趁着年轻赶紧划拉点钱,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那你怎么不出去挣钱呢?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告诉我在部队干的是运输兵,现在出去给人家开车跑运输,一个月怎么也得有小一万元的收入吧!”齐天翔温和地看着潘建成,微微笑着说:“现在当个村主任,还要忙着地里的两个大棚,两个孩子上学,你就没有压力吗?” 潘建成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呆呆地望着齐天翔,他没有想到时隔半年,自己顺口说出来的话,齐天翔居然还记得,不由涨红了脸,喃喃地说:“真没有想到齐省长记性这么好,我哪点事情您还记得这么牢靠。” “也不是没有动过出去给人家开车的念头,我有几个战友就在河州市公交运输公司开车,说了几次想让我去,可这边是这么个情况,我怎么走的开。”潘建成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现在大棚蔬菜不像前几年了,整个河阳县就我们东河沿村在种植,而且规模和质量、品种都有绝对的优势,只要蔬菜成熟,不用往外运,就有贩菜的车辆来地头采购了,价格也是让人满意的。可如今,不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村子也展了大棚蔬菜,多了之后价格也要不上去了,就像现在大棚里的西红柿和辣椒,一块钱一斤都卖不出去,还得往市里的批市场送,一趟下来油钱、过桥过路,加上市场管理费就是小一百块,一车菜也不过收入几百元。一个菜季下来,能有一万多元钱的收入,看上去不少,可刨去种子、肥料、电费、水费,以及其他的花费,特别是农信社的当季贷款之后,落在手里的也就剩下二三千元了,这钱还不敢乱动,还要留够反季节蔬菜的种子和农药的钱,不然下一季就抓瞎了。” 潘建成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给齐天翔算着,好容易算完,才看着齐天翔,神情沉重地说着:“可就是这样,我更是不能走,我得替我爹还债,得替他煎熬,直到全村老少爷们还清了贷款,过上了好日子,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卸任这个村主任,出去给别人开车,好好地干上几年。 第五百一十七章 焦点问题(11) 潘建成的话真挚凝重,像是一场寒流,瞬间使小院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也把所有人的思绪又引回到了那场灾难的记忆中。 潘建成是潘英贤的次子,当年出事时还在部队当兵,四级士官当得好好的,再有几年妻子就可以随军离开农村了,这时发生了投资大棚被骗的事情。父亲和大哥投资的两个大棚总共花了一百五十万,亲戚朋友处借了二十多万,农信社贷款了一百万,重压加之村民们的埋怨和指责,使得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潘英贤再也难以承受,最终选择了一了百了的办法,算是给自己,也给村民了一个交代。 潘英贤自杀之后,潘建成回来料理后事,回到部队就递交了转业报告,在大家的一片惋惜声中回到了东河沿村,接过了父亲留下的大棚继续种菜。随后作出的举动更是令全村震惊,转业费二十多万元,没有还亲戚朋友的借款,而是悉数分给了全体村民,说是代父亲给大家的补偿。 震惊还没有完全平息,潘建成就又做出了让全村更为惊讶的事情,在村委会主任辞职之后,高调宣布竞选村委会主任,竞选的理由就是要替父亲还债,直到全体村民摆脱债务,过上好日子。 顺利当选之后,潘建成不但是村里的当家人,还成了全村人的零工,谁家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到的就是他,谁家的大棚活多忙不过来了,他也会去帮忙,忙完了大家的事情,才是自家和大哥家的大棚,常常是白天忙别人家的事情,晚上才是忙自己家的农活,夜宿大棚更是经常的事情。 “建成,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了。”潘剑锋看到小院气氛因为潘建成的话,变得沉闷之后,赶忙看着潘建成指责着:“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好容易来咱们村看看大伙,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给领导们添堵吗?” “添堵也不是坏事,关键是看为什么堵,又怎么解决。”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潘剑锋的指责,严肃地环视着众人,然后温和地看着潘建成,赞许地说:“不贪功,不诿过,这是大境界,如果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这么一种自觉,都有这么一份担当,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 齐天翔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对大家产生的影响,就迅速调整着,依旧是看着潘建成温和地说:“还债和报恩,这种朴素的思想意识还是应该有的,这很可贵,但仅仅停留在这个层次,也还是不够的,换一个思维方式来看,是不是可以用服务来取代,这样背负的十字架就不存在了,心里也会觉得敞亮了。你现在所作的一切,用你自己的理解是还债,可在我们看来却是服务,这正体现了我们党和政府的最高宗旨-为人民服务。” “建成这几年所作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充分体现了一个军转干部的觉悟和情操,这就是军队这个大熔炉的巨大功效,这样的集体主义精神熏陶下的精神境界,是我们当今社会最缺少,也是最弥足珍贵的品质。”齐天翔提高了声音,看着大伙说:“这样的精神应该鼓励和宣扬,但这样的作法却并不值得提倡,靠一个人的付出和奉献,不仅难以体现社会的力量,更可能产生消极的影响,那就是做的越多越吃亏,不利于主流价值观的体现。” “齐省长讲的很对啊!一个潘建成再有精力和热情,也不过是一个人,发挥集体的力量,形成一股合力,很多看似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可能迎刃而解,群体的力量难以估量啊!”吕山尊看齐天翔渐渐切入到了主题,就接过话来看着冯俊才说:“要积极发挥基层党组织和村两委的主观能动性,引导村民进行差异化高效农业生产,坚持高质高量的路子,当初建设全钢架玻璃大棚,操作方法是错误的,但思路却并不错,就是要通过科学化高效农业生产模式,走高端绿色种植之路。不能受骗了就否定这样一种生产方式,倒脏水不能连孩子也一起倒掉,这样不是科学的认识问题的方法。“ 吕山尊对着冯俊才在说,可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徐方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话意,未等冯俊才答话,就接过话头说:“吕书记这才是很有见识的观点,骗子是可恨,但不能因此否定玻璃大棚在高效农业发展中的作用。全钢架玻璃大棚,无论从生产方式,还是管理模式上,都要优于塑料大棚很多倍,这是根本不能否定的。” “全钢架玻璃大棚,顾名思义采用的是钢架结构,这种结构可以保证大棚的稳定性和耐久性,一个大棚的使用年限至少是十到十五年,玻璃封闭尽管造价和投资较高,可却能够使用很多年,长期来看比两到三年就要更换塑料薄膜,还是科学和经济的,而关键的优势还是采光和换气功能,这是塑料大棚所比不了的。” 提到农业生产,特别的提到大棚,徐方就充满了兴趣,也觉得有了发言权,眼光看着潘建成说:“不但是大棚本身的优势,滴灌和喷灌相结合的灌溉方式,能够有效地将农药融入水中,直接作用于蔬菜根茎部位,即减少了农药使用量,也有效避免了农药残留的问题。空气调节系统的使用,也可以减少大棚内外的虫害交叉,实际上也使得低毒农药的使用变为可能,通过粪肥使用减少农药使用量,不但可以改良土地,增加肥力,也为绿色无公害蔬菜的种植生产打下基础,即使难以提高产量,也可以大幅度提高经济效益。” 徐方说着话,看着齐天翔笑着说:“这种先进的农业种植技术,我在以前的农业研究所时就关注过,的确是很有前途的农业科技啊!” “先进的科技却没有发挥应有的效能,无疑还是端着金碗讨饭吃。”齐天翔微微笑着严峻地说:“要想尽一切办法发挥这种高科技农业设备的优势,生产处低毒无害的绿色食品,提高产品品质自然就提高了价值,也自然提高了门槛,全钢架玻璃大棚与塑料大棚在一个层次竞争,这不就是千里马与叫驴比叫声吗?” 齐天翔的奚落引发了一阵轻笑,潘建成看到齐天翔看向自己,就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我们也在做着这方面的尝试,去年王飞他们几个大学生村官在村里时,就推行过大棚集约式种植模式,我们家的大棚就参与了,采取的是租赁大棚的形式,线上线下的销售模式,情况还不错,他们走了之后又延续了一段时间,最后又恢复了原样。不是这种方式不行,关键还是大棚的自有成本太高了。” “下一步我们准备扩大联营或合作的范围,打算把村民手中闲置的大棚,采取租赁和入股的形式集中起来,种一些高附加值的蔬菜,拒绝农药,拒绝残留,专供大酒店和省城的高收入群体。”潘剑锋接着潘建成的话意,对齐天翔认真地汇报着:“这还是受到了王飞他们这些小年轻的启发,可以让城里的高收入家庭,事先认购一些蔬菜品种,采取小订单种植模式,经常性的将蔬菜的生产情况与客户沟通,收获后送到客户家里。这样蔬菜的销售问题解决了,价格上去了,收入自然也就提高了。” “这就是创新,这就是思想解放,这样的想法付诸实践,还怕没有出路。”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的情绪才真正好了起来,赞许地看了看潘剑锋和潘建成,转过脸来对冯俊才说:“说来说去,怎么也绕不开债务问题,发展的瓶颈也是大棚背负的贷款,解决不好这个问题,菜农的积极性就不能调动起来,离开了土地的农民也不会安心在大棚里再创新生活。” 冯俊才知道齐天翔话语中的用意,就想了一下对齐天翔说:“这也是我们县委、县政府考虑的问题,可没有村两委的积极性,我们也不能过多地做决定,毕竟菜农已成惊弓之鸟,对于来自县政府的任何决定,都是怀疑和抵触的。两位当家人的决心,无疑就是一种新的思路。” 看到齐天翔聚精会神地听着,冯俊才微微笑着说:“农信社不会成为一家一户的股东,可却能成为东河沿村这些大棚的股东,以贷款余额入股,利益分成冲抵贷款,这既不违反政策,又可以解决菜农的债务包袱,这才是真正的双赢。” 齐天翔就知道冯俊才会有办法,也知道这些办法不是拍脑门想出的,或许已经早有想法,甚至已经付诸实施,这是火候不到不愿透露就是了,就满意地深深看了冯俊才一眼,慢慢地站起身来,略显欣慰地说:“有想法就有进步,关键看实施,更看实际效果,但不管怎么说,我的这块心病总算有消除的可能了。”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潘剑锋和潘建成温和地说:“今天来的农业方面的官员和专家很多,需要什么具体的帮助,可以随时提出来,哪怕是需要徐省长亲自解决,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东河沿村的老百姓从阴霾中走出来,就是最大的贡献。现在咱们可以去看看大棚,可以去开闭幕会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焦点问题(12) 看到齐天翔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大家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众人纷纷起身,随着齐天翔离开了村委会的院子,慢步走出村子,来到了村口。 主席台就在村口耸立的东河沿村村名的石牌坊门下,摆放着几张长条桌,蒙上了红布,后面摆上了一排椅子,就成了主席台,上方依然是“河海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的大红横幅,还是在清荷水库开幕式用过的哪个,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与清荷水库开幕式一样,台下不设座位,所有与会人员或站或蹲,根据地形地势就地凑合,由于村口的地方不大,公路上,缓坡上,甚至地里都站满了人,也真有着田间地头现场会的意味。 闭幕式和总结大会由省政府秘书长周通主持,先宣布由省政府副秘书长、农业厅常务副厅长向有志宣读表彰名单。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向有志走到台侧的话筒前,宣读着省政府的表彰决定,对农业和农村工作,以及小城镇建设先进单位和个人进行表彰,涵盖了全省各地市一百多个县的大部分县、市、区,以及一百多个乡镇和行政村,个人更是高达二百多人。向有志经过很长时间的宣读,在将表彰名单念完,由于取消了现场颁奖的程序,没有耽误更多的时间,会场秩序也基本保持稳定。 向有志宣读完表彰决定和名单后,梁冰玉代表河州市政府进行言,先对全省小城镇现场会在河州市召开,向省政府和齐省长、徐副省长表示感谢。随后才是进入正题,表示会议的召开必将推动全市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开展,推动小城镇建设健康稳定的展,全市各级各部门,特别是涉农部门的全体干部职工,一定以现场会为契机,不断探索农业和农村工作的新途径、新方法,不断总结河阳县清荷村,以旅游业推动农业特色经济展的思路,尤其是壮大集体经济,依托当地实际走共同富裕道路的经验,认真宣扬郭村艰苦奋斗,立足山区实际脱贫致富的精神。力争将典型经验扬光大,变成全市乡村共同的行动,为把河州农村建成美好家园而努力奋斗。 梁冰玉的讲话充满激情,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很久才平息下来。周通直到会场安静下来之后,才高声宣布请河阳县委书记冯俊才同志言。 冯俊才不像梁冰玉一样,就在主席台自己的位置上言,而是从会场中走到主席台侧面,稳稳心神才开始了言。 相对于梁冰玉的富有激情的言,冯俊才的讲话沉稳内敛很多,除了对省政府领导和齐省长、徐副省长来到河阳县表示感谢外,对市委、市政府领导,以及各地市领导,还有兄弟县市区的负责人,特别是全省农村的先进典型和致富带头人,齐聚河阳县表示感谢。随后对河阳县农村取得的成绩只字不提,而是大谈调动农民积极性的体会,以及探索农村稳定的方法和思路,举得例子也还是清荷村和郭村的做法,之后表示将继续一如既往地推到农村两委班子建设,壮大和做强基层经济基础,探索更多更好的服务方式和管理方式,争取在现有基础上,将全县的农村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冯俊才的讲话很短,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意图,实际效果却很好。作为全省明星县委书记,全省小城镇现场会又在河阳县召开,自然让与会的官员们羡慕,都想听听他的感谢和体会,而他的低调务实也让人感佩,自然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随后讲话的是省农业厅长赵建忠,他的言不但是对现场会的总结,而且宣读了省政府关于促进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决定,对全省下一步开展农业农村工作进行部署。同时,也宣读了省农业厅加强农村工作,加大科技支农和服务力度的举措,很有针对性,并且代表省农业厅表了决心,一定要在省委、省政府的统一部署和领导下,扎实推进农业农村工作,以现场会为动力,转变职能,做好引导和服务工作,坚决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重托,不辜负广大农民的信赖,以实际行动创造更大的成绩。 赵建忠讲话结束之后,掌声再次热烈响起,按照预定议程,周通随后会宣布现场会圆满结束,可掌声却经久不息,而且愈的热烈,全场掌声和目光都集中在了主席台中间的齐天翔身上,周通会意地笑着,不失时机地高声宣布:“请齐省长为我们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全场的掌声更热烈了,现场气氛瞬间沸腾了起来,齐天翔微微笑着左右环视的徐方、吕山尊等人,慢慢地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摆了摆手,笑着等待着掌声平息下来之后,才提高了声音说:“没有准备讲话,该说的昨天已经说过了,该见面的同志也都见到了,应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下来就是我等着大家做出成绩的时候了。” 齐天翔说着话,慢慢坐了下来,依旧左右环视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对大家说道:“我个人理解,大家的意图就是要再多停留一点时间,这样远道一点的代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吃老冯一顿晚饭,再感受一下河阳县宁静祥和的夜晚吧!” 齐天翔的话轻松幽默,立即引了全场一阵哄笑,随即就是热烈的掌声响起,现场气氛更欢快轻松了。 “既然大家鼓掌欢迎,当然是要说几句的,毕竟想说的话很多,也有很多的问题要与大家交流。”齐天翔等到掌声渐渐稀落之后,逐渐切入了正题,缓慢地说:“两天的会议能够解决什么问题,这是与会的每一个同志都清楚的,因此咱们只能通过现场会这种形式,让大家看,让大家听,通过参观和经验介绍,加深印象,如果能有一些触动,这次会议就是成功的。” 齐天翔似乎并不急于展开话题,而是缓慢地像是聊天一样地说着:“改革开放的主要意图就是解放生产力,而主要标志就是以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代表的包干到户,这说明在中央的大政方针和决策中,农业和农村工作是处于重中之重的位置的,而农民生活的提高,更是所有决策中最先着重的关键问题。” “我们是一个有着百分之七十农村人口的国家,这就是我们的国情和现实,所以中央领导一再强调‘农村稳社会稳’的重要提示,而这么多年来,每年中央的一号文件都是关于农业和农村问题的,这说明了农业的重要性,也说明了解决农村问题,是我们各级政府始终都绕不开的大事。”齐天翔慢慢地看着大家说着,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继续说道:“可我们的农业和农村问题解决的怎么样呢?其他的地方我们不做评论,仅针对我们省来说,可以很坦率地说,不是很理想,或者说不尽如人意,这有我省地理地势的原因,有历史形成的因素。尽管历届省政府都作了大量的工作,做出了很多不懈的努力,可离广大农民朋友的要求,特别是中央的要求,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会场中的大家,接着说道:“刚才东河沿村的村委会主任潘建成同志,给我算了一笔农业生产经济账,大棚蔬菜种植理论上要比单纯粮食生产,无论是附加值还是经济效益,都应该是可以期待的。可他简单的一算,就算的我心凉,一个大棚一季的纯收入只有二千多元,折合到每天只有二十元钱多一点,一包香烟多少钱?餐馆里一盘菜多少钱?不说这些,河阳县到省城河州市来回长途车票多少钱?一天的收入只够来回河州一趟,吃饭怎么办?有点什么事情怎么办?我们天天说农业为本,以粮为纲,可这样的现实之下,又怎么纲举目张?”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全场代表的同感,掌声响起把齐天翔的讲话打断了,齐天翔只好停顿了下来,等到掌声平息下来之后才接着说:“这样的现实只要存在一天,消除城乡差距就是一句空话,指责农民放弃土地就是不负责任,怎么样解决土地产出的必须和实际收入低下的矛盾,需要我们在座各位共同思考,把农民留在土地上,保证粮食供应和生活稳定,这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现场会只是提供一种思路,下一步需要我们大家各自努力,解决问题,化解矛盾,让我们的农村更有吸引力,不但留住农民,还要引来更多的人才和新生力量,这才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引热烈的掌声,以至于齐天翔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向着大家频频挥手,由此也给这次现场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话。 第五百一十九章 偶遇熟人(1) 现场会结束,代表们各自决定着自己的去向,有选择直接往回赶的,也有的选择仍旧回县宾馆,由于会议安排的比较满,两天的会议是包括了晚上住宿的,事实上应该说是两天半的会议。 这与常规的会议有所不同,一般论坛性质的会议,或者是会期比较松散的会议,两天的会期,实际上真正的会议时间,也就是两个半天的时间,或者更短。 一般情况下是会议的前一天全天报到,安排住宿房间和放会议资料,晚上主办单位都要安排一个接风晚宴,另外还有一些响应的活动,活跃气氛或拉近感情。会议当天上午是大会,主办单位领导或邀请单位领导会出席,午饭后一般会安排参观或游览,晚上依旧会安排活动。第二天上午是大会言,或者论坛主题,下午不再安排其他的活动,参会人员6续返程,事实上也就等于会议结束了。 这次的小城镇现场会,严格意义上应该是三天的会议,却在会议通知上明确为两天,这也是为了对外宣传的方便,也是为了有效控制会议时间。可很多远地的代表,会前下午报到,会后上午返程,事实上来回也还是三天的时间。 不像齐天翔等省市和河州市周边地市的代表,会议当天上午动身,就可以赶上正式开会的时间。可齐天翔却并没有就此离开河阳县的打算,与徐方简单地交流之后,送走了徐方等农业部门的人员,齐天翔乘车依旧是回县城。 齐天翔不走,周通自然不会走。既然齐天翔不说留下来的原因,吕山尊和梁冰玉当然也不好问,只能是默默地继续陪同。 直到车辆驶上了开往县里的公路,齐天翔才看着冯俊才缓缓地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为什么示意我留下来,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还是有什么具体的困难要我来解决?” 听着齐天翔的问话,看着冯俊才沉默不语想着如何回答,吕山尊似乎才明白,不但自己不知道留下来的原因,就连齐天翔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留下来,就呵呵笑着恍然大悟地说:“这跟捉迷藏一样的神神秘秘,原来始作俑者是老冯啊!是不是来河阳没有听他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汇报,要补充汇报一次啊!” 冯俊才看着吕山尊笑了笑,随即望着齐天翔郑重地说:“吕书记这可是冤枉我了,即便是再重要的工作汇报,相对于全省和全市经济工作大局来说,也都是小事,省市领导已经在河阳县呆了两天,我哪敢再耽误领导们的宝贵时间啊!” 冯俊才看着吕山尊也参与了进来,就没敢过于卖关子,毕竟作为军人出身的吕山尊,严肃有余而活泼不足,不像齐天翔有很强的的亲和力,不但风趣幽默,而且儒雅大度,可以有一些小把戏使使,即使是被他识破了,也不会引起严重后果。 冯俊才说着话,知道这样的套话齐天翔根本不信,就转而神秘地说:“有几位贵客,想必齐省长会有兴趣见见,因此才冒昧地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留一步,见一面再走也不迟。” “这还说的挺神秘,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猜了,反正一会总要见到的。”齐天翔大度地看着冯俊才笑着,随即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望着吕山尊说:“好像下午到现在,始终没有见到咱们的美女县长,这可是有些不正常啊!即使不在我们几位面前现身,也应该是不离梁市长左右的,办公厅出来的干部,这点自觉可是天生的啊!” “是奇怪,可也不奇怪,县里承办这么大一个全省性的会议,忙的个头昏脑涨也是应该的,毕竟还年轻嘛!”梁冰玉未等吕山尊说话,就抢过话头快人快语地说:“不过对于曾经的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这种会议组织应该是驾轻就熟的,对于她也算是老本行了,不至于手忙脚乱到不见人影的程度。” 梁冰玉说着话,看到车辆已经停到了县委办公楼前,就伸手示意齐天翔先下车,并且笑着说:“这直接开到了县委,还是汇报的意思呀!” 齐天翔微笑着没有接话,而是慢慢站起身走下了中型客车,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郝涵,还有闫勇,姚萍等人,立即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笑着走了过去,伸出手来与郝涵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戏谑地说:“我就说咱们的美女县长怎么一下午都不见踪影,原来是陪同美女书记去了,看来这‘不见人影空见花’,还是‘此花不及它花香’啊!” 齐天翔的调侃立时让郝涵满脸绯红,可毕竟见多识广,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微微笑着回敬着齐天翔说:“不是蝶儿换心意,只缘此君不慕花,省长百忙之中亲临现场会,重中之重的事情当然县委书记要全程陪同了,我这省委的领导也只好县政府的领导陪同了,‘地势使之而,由来非一朝’啊!羡慕嫉妒恨都不好使。” “看到吗?这就挑上理了,也还怨上我雀占鸠巢了。”齐天翔对郝涵的机智应对很是满意,可却装作委屈地转过脸对吕山尊说:“看来你们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工作还是要与时俱进啊!不能官大理大,让人家都有意见了。” “我可不敢,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非议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部署,更不敢非议师兄的威望。”郝涵赶忙接过话来,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吕书记是个实诚人,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人家的好意。” 齐天翔大度地笑着,与郝涵的寒暄之后,望着警容严整的闫勇,没有握手,而是戏谑地板着脸说:“怎么哪里都有你,这么一个现场会的安全保卫工作,还需要堂堂的公安厅长亲自出面吗?” “这倒不用,不但用不着公安厅出面,就连市局都不用出面,这么安定祥和的河阳县,用不着哪么虚张声势。” 闫勇似乎就知道齐天翔会这么说,这样一来也就使见面不那么严肃,齐天翔不虚套地与他握手,也就使不想他举手敬礼,毕竟他是一身警服出现的,按照规矩是应该立正敬礼的,可这样就显得滑稽了。 好在齐天翔戏谑的话语婉转地缓解了这份尴尬,使得闫勇可以自如地应对,就咧咧嘴笑着对齐天翔说:“可郝书记是我的直接领导,她的安全我得保证,而且还要认真保证。” 齐天翔听着闫勇的话,没有停止与大家见面握手的动作,市政法委书记王刚,市公安局长刘峰,都是温和地笑着,热情地握手,当看到李向东时,不禁怔了一下,就不客气地问道:“已经报到上班了吗?这队伍里出现你的身影,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外,这里还有你的事情吗?” 李向东微微笑着,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含蓄地回答道:“已经过来几天了,闲不住就下来转转,也没有我什么大事,就是熟悉一下情况。” “向东同志也是刚刚报到不久,明确为副市长,分工还没有最后明确,初步打算让他负责分管机构、人事和劳动保护这一块。”吕山尊看到齐天翔的疑惑,也对李向东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满意,就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向东同志还年轻,准备等他熟悉了情况之后,适当地多压些担子。” 听着吕山尊的解释,齐天翔看着李向东赞许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与大家见面握手,最后才是姚萍,依旧是戏谑地说:“看着这阵势,咱们的乔老爷、乔大局长也应该亲临现场的。” 齐天翔说着话,不由抬起手拍打了一下额头,呵呵笑着说:“看我这记性,乔大局长早已经归队,继续干着刑警的老本行了,现在咱们这队长、县长是劳燕双飞、长江尾啊!” 姚萍听着齐天翔的奚落,脸红了一下,落落大方地说:“这样更好,我们都可以精心地干些事情,省得到老的时候没有回忆,不留遗憾就得舍弃现在的相守。” 齐天翔赞许地看着姚萍,呵呵笑着对众人说:“看看人家小姚县长的境界,看看人家的追求,要么说年轻就是率性。不过就怕人前率性之余,静夜孤灯时的相思难耐了。” “这现在都不是问题,电脑、电话,短信、微信,还有视频,不管再远也有一根红线牵着,还能跑了他不成?”吕山尊在齐天翔的身侧呵呵笑着接过了话说着,随即看着姚萍笑着说:“只是不知道这成年累月风吹日晒的,乔老爷问题还不大,孩子是不是还认得娘亲?”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逗小姚了,看吧她逗得都不好意思了。”梁冰玉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的一唱一和,使得姚萍有些不好意思,就接过了话来说:“留下一些记忆暂时两地分居,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还年轻,牺牲一些暂时的东西,总是会有所补偿的。” “既然梁市长都深有同感,咱们就不要再非议小姚县长的志向了,只有羡慕人家的年轻就是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姚萍,随即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冯俊才,严肃地说:“你这老冯,不至于就让我们大家就这么站着,等到吃饭吧!” 一句话提醒了冯俊才,赶忙笑着做着手势,请领导们往办公楼里面走,并且很快就形成了不同的群体,冯俊才陪同着齐天翔、吕山尊和周通他们,姚萍陪着郝涵和梁冰玉几位女同志,最后才是闫勇几位警容整齐的人,有序地缓慢走进办公楼,向着会议室走去。 尽管没有说明,更没有事先的交待,可每个人都很清楚,下来会是到会议室开会,而且会说一些与现场会完全不同的内容。 第五百二十章 偶遇熟人(2) 进到会议室,齐天翔依然是被迎到会议桌中间的位置,吕山尊和周通等人坐到了他的左右,对面是郝涵、闫勇和王刚等人,冯俊才和姚玲也坐在了对面,一看就知道是政法公安系统的汇报会。 坐定之后,郝涵环视着左右坐着的闫勇和王刚,微微笑着看着对面的齐天翔轻柔地说:“这位置一坐,就可以很明确是政法公安系统,向省政府的汇报会了,是不是就由我来做主题汇报啊!” 齐天翔望着郝涵,很欣赏她的泼辣和果敢利落的性格,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特别是在清河市委书记任上的磨炼之后,渐渐成熟和稳健起来,而且还具备了一般女干部少有的刚毅和老道。尤其是调任省政法委副书记之后,学者型干部的特点更为突出,加上曾经主掌过一个城市的全面工作,在高层官场更是游刃有余,显示出了很强的竞争力和实力。 齐天翔听着郝涵谦虚地话语后,淡淡地笑着说:“省政府不管政法委的事情,我也不听政法委的专题汇报,我自己的事情都多的忙不过来,没有必要,也不愿意伸手省委哪边的事情,如果有关省政府经济工作的,我可以听听,但不要指望我发表意见。” “还是省长觉悟高,立场稳,几句话说的密不透风,把话也堵的死死的,看来我这汇报进行不下去了。”郝涵知道齐天翔话语里的意思,也知道近一个时期高层有着不少的议论,大多是针对齐天翔的,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淡淡地笑着,望着吕山尊说道:“既然省长不听政法委的汇报,那就只好让闫厅长或冯俊才同志汇报了,只是不知道顺序该怎么样确定?” “顺序怎么样不重要,关键还是内容,只要齐省长感兴趣,谁先介绍都是一样的。”吕山尊知道郝涵话里的意思,就含蓄地看了一眼齐天翔说:“只是注意时间,齐省长这都忙里一天了,还是注意节奏。” 简单的交流之后,会议室安静了下来,似乎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会议状态,也很符合这次会议参与者的身份关系。 尽管作为省委常委,齐天翔和吕山尊都可以过问和听取省政法委的汇报,可齐天翔是省府省长,主要的工作领域在经济方面,吕山尊实际的职务是河州市委书记,不是受省委的专门委托,也不适合过多的与省委政法委打交道。 部门的交叉,以及管路权限的界定,关乎着官场规矩,更关系到政治,这对于在座的各位官场中人,不用强调也是心知肚明的。强制过线不是不可以,可却是要有着应对非议和矛盾的思想准备,不到问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这么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人人都懂。 有了这样的寒暄和客套,就与汇报之类的严肃主题无关了,充其量就是偶然遇到,聊聊天而已。况且大家有都不是外人,这样的聊天可以堵住很多的流言,即使传出去,也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冯俊才看到场面冷清了起来,就干咳了两声,望着齐天翔说道:“既然郝书记和闫厅长都不好说,那还是由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 冯俊才说着话,眼睛却在盯着齐天翔的反应,看到齐天翔微微地点着头,心里有了底,慢慢地对齐天翔解释说:“上次见到您时,您就吩咐我们河阳县,可以在政府机关和乡镇机构方面做一些尝试,通过减少行政支出和人员消耗,真正把财力和物力向基层倾斜,向农村集中。” 看到齐天翔神情专注了起来,冯俊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道:“依据我县农村范围大,涉农机构和部门,特别是乡镇部门多的实际情况,我们选择了乡镇机构改革作为突破口,希望通过合并乡镇和上手权限,下放权力等手段,做一些改变。其中就有一个大综合的改革试点,涉及到公安政法领域,郝书记和闫厅长过来调研,实地看看。” “这倒是很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齐天翔显然对冯俊才说到的问题很感兴趣,就看看左右的吕山尊和梁冰玉问道:“这些情况你们二位是不是也清楚一点,盖子捂得可够严的,事先一点口风都不露,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吕山尊听出齐天翔的话意里虽有不满,可却不是真指责,就呵呵笑着说:“听到一些汇报,主要还是停留在方案上,对他们的方案很感兴趣,没想到他们已经开始推出试点了,速度可是够快的。”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解释,联想到郝涵的开场白,以及刚才李向东模棱两可的回答,知道这就头到尾都是在隐瞒,尽管还不是很清楚着其中的意图,但显然不存在恶意。或许是结果还不明确,不想使他担心,或许还有着其他方面的考虑,总之是不到向他公开的时候,齐天翔也觉得能够理解,就望着吕山尊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了冯俊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答。 “这件事情是对您有所隐瞒,不过也是情非得已。”冯俊才看到齐天翔眼睛直视着自己,知道齐天翔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就不再隐瞒,坦率地说:“就是看您工作太忙,事情又太多,我们这边没有一个成熟的经验和做法之前,只是一种尝试,不愿意打扰到您。” 冯俊才谨慎地解释着,尽量做到滴水不漏,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接着补充道:“这不是正好郝书记和闫厅长过来看乡镇大综合改革试点情况,我们想着请您留一下,听听情况汇报。” “我们?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些什么人?”齐天翔敏锐地抓住冯俊才话语中的漏洞,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看着冯俊才缓慢地说:“这个我们里面,包括周秘书长吗?包括张秘书吗?还有什么人?” 看着齐天翔认真了,冯俊才赶忙笑着说:“当然不包括周秘书长和张秘书了,如果他们知道不向您汇报,就不是感情问题,而是组织原则问题了。” 齐天翔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就不再坚持,而是瞪了一眼满脸带笑的冯俊才说:“不要上纲上线,没有那么严重,还是说说实质性问题吧!” 齐天翔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望望对面的郝涵,又看看左右坐着的吕山尊和周通,语气柔和地说:“告诉我,有告诉我的理由,不让我知道,也有不让我知道的原因,这都很正常。即使告诉我,具体工作也还得你们去落实, 我可是即看结果,也看过程的。” “您是省长,主抓全省的经济全盘工作,所有人都在看着您这个舵手的每一个行动。”郝涵看到齐天翔望向自己,就想了一下坦率地说:“全省机构改革动议没有过会,您又是参加交通服务中心的开业,又是调研文化体制和企业转制工作,在海东和清河又在督促搞试点,省里面已经有议论,您这是打算谋篇布局,我们政法委也要做些具体的工作,化解一些非议,帮忙不添乱嘛!” 郝涵话说的委婉含蓄,可齐天翔却听的明明白白,就微微笑着直截了当地说:“好心我明白,好意我领了,只要是为全省发展和稳定有益的事情,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和社会进步,就都是大家都应该勤勉为之的事情。非议也好,议论也罢,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只要确实有必要,有阻力也要克服,并认真做下去。” 齐天翔说着,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简捷地说:“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还是听老冯说吧,不然这会七点钟也开不完,还让不让人吃晚饭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会议室内一阵轻笑,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进入到其乐融融的状态之下。 在座的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齐天翔相熟和相信的人,不管是身为高层的吕山尊、周通,还是梁冰玉、郝涵,以及市政法委的书记王刚,公安局长刘峰,都与齐天翔有着很密切的关系,这就不说李向东、姚萍和冯俊才了,都或多或少地得到过齐天翔的关照。这样一些人坐在一起,齐天翔当然是绝对的中心,也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齐天翔没有刻意地建立圈子,可由于他的亲和力和能力,尤其是现在所处的位置,大家都认为自己是齐天翔这个圈子的人,这是不能否定或忽视的现实。 在这样一个中心位置的齐天翔,觉得自己被隐瞒,或被欺骗,表示不满是正常的,甚至大为光火也有可能。但齐天翔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但没有发脾气,连重话也没有一句,这样的定力和涵养,不仅收到了出奇的效果,而且更加让所有人都万分钦佩,也更加坚定了随同齐天翔做事情的信心。 包容不是必须的存在,但能得到包容的善待,却是难得而珍贵的。这是齐天翔的想法,也是所有人的感悟。 第五百二十一章 偶遇熟人(3) “依据我们县山区面积大,深山区行政村和自然村多的实际,我们在合乡并镇的基础上,重点推行了乡镇大综合运行试点,试图将管理和服务更加的具体化、规范化。”看到齐天翔和大家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汇报,冯俊才清清嗓子慢慢地说道:“我们选择了几个山区乡镇进行试点,简单地说就是根据山区实际,将乡镇一级机构变成行政服务中心,最大限度地贴近老百姓。”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笼统,冯俊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农村最大的问题是社会治安,也就是稳定的问题,最多出现矛盾的地方就是邻里纠纷和家庭关系问题,我们就以这些实际情况为主,设立了大治安管理模式,所有的问题都有公安派出所代行乡镇政府解决。这样一来,邻里纠纷和家庭矛盾就都上升到政府管理的层面,老百姓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受到重视了,一些不法分子也基于公安管理的威势,收敛了不少。经过二个多月的试点,情况还不错,这次郝书记和闫厅长过来调研,就是看看具体试点情况和效果。” 冯俊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下子说出了所有的情况,说完之后也就不再往下说,等待着齐天翔的问话,以便集中精力作出回答。 齐天翔没有顺着冯俊才的话意问话,直觉告诉他,这样的试点和效果不需要他作出判断,郝涵和闫勇会说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自己没必要大包大揽,就像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太多一样,这样的事情走组织程序,效果和力度会更大一些。 望着冯俊才直视的目光,以及所有人的关切的眼神,齐天翔想了一下,缓慢地对冯俊才说道:“合乡并镇,这个还好理解,现在通讯技术和交通比较发达,具备建立大区域管理的条件,大治安管理模式也不是什么创举,西方国家,尤其是香港等地,就是大治安管理社会事务的运行模式。取消农业税和其他税费之后,农村的问题就是农业生产和稳定的问题,大治安模式也可行,但我关心的问题是,减员增效之后,职能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人员怎么流转?七站八所的富裕人员如何安置?” 冯俊才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问这样的问题,也不是没有想到,而是觉得齐天翔是应该先询问一些细节之后,才会顺理成章地转到这个问题上来。可齐天翔没有任何的过渡,直接就冲着焦点问题而来,由此可见齐天翔缜密的思维里面,最为关心的也还是减员之后的安置和稳定问题。 “这次我们采取的也还是小步慢走的渐进方式,不急于求成,几个乡镇造成的压力也还是容易消化的。”冯俊才侧脸特意看了一眼郝涵,随即正视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合乡并镇之后,确实是富裕了很多人员,但大治安模式之下又缺少很多公安管理人员,两相冲抵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冯俊才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掰着手指给齐天翔算着:“原本机构编制对乡镇固定人员就有一定的职数配置,应该说是附和基本需求的,超编配备的主要是领导职数和乡镇自己的编外人员。七站八所的人员根据需求,有些是早就应该撤回的,超职数配备的干部回县里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编外人员择优录用下挂村组试用。这样退休一批,上手一批,下派一批,三个乡镇多出来的二十多个干部,还是容易安置的。” “说得热闹,合乡并镇人大、政协并没有消失,只是进行了整合,即使削减也是换届选举时的事情,现在大综合大治安的管理模式,不用说人大、政协势必会关门大吉,超职数配备干部可以异地安置或上收,乡镇人大、政协的代表委员如何上收?”齐天翔似乎并不愿就此停止自己的诘问,自己问的越多,越能给他们以提示,就毫不客气地说:“就不怕代表委员们上访反对吗?” 冯俊才脸色立时变得严峻,齐天翔提出的问题是现实存在,现在的做法是暂时停止乡镇人大、政协的工作,过细的打算还真是没有,现在齐天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就有些尴尬地强笑着说:“齐省长见微知著,一针见血,这些问题还真是没有充分考虑到,这是瑕疵,严重的瑕疵。” “是不是瑕疵还需要判断,修正也不是问题,但基层人大、政协作为党和政府的重要参政议政机构,在基层社会稳定中的作用,是不能忽视的,这也是有法理依据的。”齐天翔将目光转向了郝涵,尽管神色变得温和,可却并没有丝毫的客气,“作为法学院的硕士,郝书记也没有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吗?” 齐天翔的话语尽可能的温和,可在郝涵听来却句句剜心,脸上瞬间挂上了不自然的红色,坦诚地看着齐天翔,诚恳地说:“齐省长批评的很对,这些事情我确实是忽视了,没有注意到,也许是光顾了考虑大治安模式可行性和积极性的问题,忽略了组织机构的完整和法理依据的问题了,这些问题下一步还需要作专题研究,尽快加以弥补和完善。” 齐天翔望着郝涵和冯俊才不自然的神情,不用说其他人的表情也不会太好,应该是都觉得出乎意外。这就是齐天翔想要的效果,集中敲打往往要比单独批评,效果要好很多,既然是一个准备做事的群体,细节的强调和完善,对整个局势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点齐天翔希望在座的人明白。这就需要通过具体的事情,将意图传递给每个人。 “还是我刚才说的,我只是听听,省政法委的事情我不插手,也不发表意见,这就是我的态度。”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侧过脸来看着吕山尊,征求着他的意见说:“郝书记这也跑了一天了,劳苦功高,是不是应该摆酒犒赏一下啊!” “那是自然,郝书记和闫厅长两位鞍马劳顿,别的没有,好酒还是可以管够的。”吕山尊看着齐天翔的眼睛微微地笑着,随即看向对面的郝涵和闫勇,认真地说:“我与齐省长的态度一致,省政法委的工作部署,我不发表意见,但作为河州市委,我们是坚决支持并欢迎省政法委在我市开展的试点工作的。这样的试点我建议可以多选择几个县区,一来覆盖面可以大一些,二来样本可以多样化一些,我们愿意先行先试,并承担必要的风险。说到底这还是我们河州市的事情,我们应该担当。” 吕山尊的话既是对齐天翔话语的回应,也是给郝涵找台阶下,毕竟作为这一级的干部,面子还是重要的。 郝涵似乎理解了吕山尊的好意,微微笑着对吕山尊说:“那就谢谢吕书记的好酒了,更谢谢吕书记的担当,只是不知道这就该怎么喝法?是单兵对决呢?还是大兵团作战?” 郝涵豪放的话语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轻笑,也是气氛欢快了起来,看着吕山尊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伶牙俐齿的郝涵,齐天翔就站起身来,微微笑着说:“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三位女将可以自由发挥了!” 看到齐天翔已经起身,众人也赶忙站起身来,冯俊才和姚玲更是加快了速度,开门请领导们依序走出,然后冯俊才陪着齐天翔、吕山尊等人,姚玲随同郝涵和梁冰玉,一起走出办公楼。 尽管县委办公楼与县宾馆只有一路之隔,可领导们还是乘车前往,这样的方式不仅仅是官威的体现,还有着安全和避免围观等方面的考虑。对于这样的特权,不论是齐天翔,还是其他领导,都充分认可也认为必要,毕竟有很多干扰是意想不到的,也是应该避免的。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代表们已经吃完了饭,陆陆续续离开了餐厅,这个时间相对来说是安静的。由于省长和领导们还没有离开河阳县,而且很快就要过来共进晚餐,餐厅工作人员和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都会做出一些必要的安排,完全可以保证领导们进入餐厅的时候,既不会受到围观,也不会有人干扰和影响到领导们的心情。 这就是工作人员控制并安排的事情,需要领导们看到的,必然可以看到,不想或不必要看到的,即使想看也不一定能够看到。万人空巷和寂静祥和,都是可以事先设计并展示的。 眼见的不一定真实,真实的也不一定能够眼见,社会现实就是如此,见怪不怪也就心知肚明了。齐天翔等人都是多年官场历练的人,对于这些安排本身就不会觉得意外,也不会产生一些什么想法,他们接受这样的现实,也有能力改变这些,只是看他们是不是愿意打破这个平衡,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偶遇熟人(4) 走进小餐厅,齐天翔被让到了主位上坐下,左右两个位置应该是吕山尊和郝涵来坐,然后才是周通和闫勇分坐两边,而后是梁冰玉和王刚,以及其他人的位置。 这是通常按级别安排的位置,每个人不用刻意考虑,就能够知道自己应该坐的位置,可今天不是工作汇报,也没有太强的隶属关系,按照规矩来未免有些生硬,也显得生分了许多。 还是郝涵反应的比较快,进了门来没有往里边走,而是拉着梁冰玉的手,微微笑着指指齐天翔对面主陪的位置说:“梁大姐咱们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他们几位喝酒就像是喝水一样,咱们可是跟他们喝不来。” 一句话缓解了尴尬,而且也是说坐就坐,形成了既定事实,也使得小餐厅瞬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齐天翔温和地笑着,很为郝涵的机智叫绝,就侧脸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吕山尊笑着说:“你还为单兵突击,还是大兵团作战纠结呢,人家已经高挂免战牌了,看来你这常山赵子龙只能是文斗而不是武斗了。” “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我都不是对手。”郝涵得到了齐天翔的赞许,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可还是故作谦虚地说:“吕书记不但是军旅才俊,更是才高八斗著作等身,我可是自愧不如啊!” “郝书记这口才可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当年法学院辩论大赛的魁首,比着现在可是有着天壤之别了。”吕山尊毫不留情地笑着回应着郝涵,随即侧过脸去看着齐天翔说:“您这位师妹可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啊!看来我们都要甘拜下风了,超越您这位大教授,那也是指日可待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可这都是老黄历了,现在不是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说法吗,可以期待,可以期待。”齐天翔瞥了一眼郝涵,望着吕山尊阴阳顿挫地说:“原本这就是自然规律,只要咱们郝书记愿意,著作等身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且政治、经济、政法都可以跨界,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们这是吃饭呢,还是斗嘴呢?忙了一天了,都不饿吗?”梁冰玉偷眼看着郝涵有些赫然的神情,就插话进来为她解围道:“郝书记这可是下去跑了一下午了,马不停地地跑回来跟你们见面,你们二位老大哥,就是这么夹枪带棒地回报人家的好意吗?” 梁冰玉的插话,使齐天翔和吕山尊不好再说下去了,尤其是齐天翔,也觉得这样的场合这么集中地调侃郝涵,不是很合适,就呵呵笑着环视着众人,但看到刘峰警容整洁地端坐着时,一时来了兴趣,板着脸对他说:“你这二级警监的制服是借来的吗?穿了一整天了,就不能脱下来让警服也歇歇?” 齐天翔板着脸调侃地话语,立时引发了小餐厅一阵善意的哄笑,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闫勇和刘峰这两位穿警服人的身上,也都明白齐天翔这话,实际上是对着闫勇说的,可介于他们两人的关系,齐天翔无法说出口。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刘峰嘿嘿笑着站起身来,边脱警服边辩解说:“厅长在坐,他没有行动,我也是不敢自专,毕竟我们是纪律部队,放肆不得的。” 刘峰委屈的说着,将脱下来的警服交给服务员挂了起来,一副不舍的样子,又引发了一阵哄笑,趁着这样的当口,闫勇也将警服脱了下来,交给了服务员,也算是将这场口水战划上了一个句号。 冯俊才看到这种场景,赶忙不失时机地招手让服务员上菜,并站起身来,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了一瓶酒,大步走到齐天翔身侧,殷勤地给他的杯子里倒着酒,微微地笑着说:“这虽然陪酒的位置不让坐,可这斟酒的差事却不能没有,这份荣幸可是坚决不能让的。” 这边冯俊才给齐天翔等人倒酒,哪边姚玲心领神会地给郝涵和梁冰玉斟酒,而且是笑盈盈地对郝涵说:“今晚咱们喝红酒,比他们多一些色彩,这样也好区别了。” 不大的功夫,酒也斟满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冯俊才望着齐天翔笑着问道:“基本就绪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开始吧!还等什么。”齐天翔呵呵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环视着众人,平和地说:“就不说什么多余的话了,会议开了两天,大家都辛苦了,不过会议效果很好,也很成功,这就是最大的成绩。好心情加上又遇到了郝涵和闫厅长,这是好上加好,咱们干了这一杯。” 齐天翔说着话,与坐在身侧的吕山尊和周通,分别轻轻碰了杯,然后与大家虚让了一下,仰起头将一杯酒满饮了下去,放下酒杯后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盘子里的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目光柔和地望着大家,似乎是在等待着大家的一致行动,直到众人也都纷纷开动起来,开始了吃菜,才满意地笑了。 “不管是白酒也好,红酒也罢,目的还是佐餐,这是我的理解,所谓无酒不成席只是一种托词,给喝酒找个理由罢了。”看到大家都专注地看着自己,齐天翔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不着边际,就微微笑着说:“说着话的意思很明确,想要喝出美酒的精髓,还就是要三五知己,围坐畅饮,话尽兴酒佐兴,畅快淋漓,那才是喝酒的最高境界。” “齐省长是不是又想起了曲水流觞了吧!”吕山尊看着齐天翔平和的神情,呵呵笑着接话说:“竹林深处,曲水之畔,诗歌唱和,可以高声吟诵,也可以畅饮附会,不拘礼数,放浪形骸,兴尽而归。” 齐天翔满意地望望吕山尊,微微笑着对众人说:“还是老吕知道我的心思,可惜这样的场景只能存在于畅想之中了,不说它了,还是喝酒吧!”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端起了酒杯,对众人说道:“喝酒看心情,更看情绪,能喝的多喝一点,不能喝的也不要勉强,大家尽兴就好。” 齐天翔的话说的很含蓄,可众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下来可以随意喝了,没有必要再拘泥于礼数了。 原本这样的场合,这样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的主题就难以集中,不是一个系统的,相同的话题本就不多,作为主要人物的齐天翔,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不能谈工作,也不方便说什么笑话,能做的就是互相敬酒和回敬,然后热闹一阵也就结束了。 喝完为了杯中酒,齐天翔就开始面对众人的联合行动了,好像是不约而同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而每个理由都不容拒绝,一起向齐天翔而来,使得齐天翔只能含笑与每一个人碰杯,尽管是浅饮,也是喝了几杯酒。 一阵敬酒之后,小餐厅恢复了平静,齐天翔目光转向了冯俊才,柔和地说着:“老冯不容易,作了这么多有益的事情,咱们两个应该喝一杯,算是对你辛劳的嘉奖。” 听着齐天翔点名,而且要与自己喝酒,冯俊才赶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先是双手端起酒杯递到齐天翔手中,然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恭敬地说:“辛苦不敢当,不容易也算不上,只是希望省长能多给与指导,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这话不实在,不像是你老冯应该说的话。”齐天翔微微笑着站起身,手中的酒杯与冯俊才的杯子碰了一下,略带认真地说:“不管是大综合,还是合乡并镇,目的还是老百姓实实在在的生活提高,这些大方向抓住了,任何的尝试都是有益的,等你们这里有了一点眉目,我一定过来看看。” 与冯俊才碰杯喝了酒,齐天翔顺手示意冯俊才回去坐,然后望着吕山尊说道:“多选择几个县市区做试点,结合着基层组织建设一起着眼,与土地流转工作放到一起考虑,立足农村实际解决问题,保证改革不流于形式。” 看着吕山尊重重地点头,齐天翔又转向了郝涵,微微笑着说:“政法委不是主体单位,改革和试点还是要依据乡镇实际来搞,你和闫厅长需要做的事情,是把基层干部配备好,派出所长不是乡镇长,处理农村问题还得依靠乡镇长的经验。但大治安有一个好处,就是依法立规矩,这件工作做好了,可以惠及无数的人。”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温和,可作为他的职务和权威,郝涵也只能连连点头,齐天翔似乎意识到了这些,就收起话题,笑着对大家说:“说好了不谈工作,这又涉及到了工作上了,就此打住,还是喝酒吧!” 在齐天翔的提议下,小餐厅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互相开始了敬酒碰杯,彼此又加深了一些感情,持续了一段的时间。 可这样的融融气氛毕竟还是有些勉强,热闹了一阵子,也就恢复了平静,而酒席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偶遇熟人(5) “说吧,什么情况,非要在这里见面说吗?”一回到房间,齐天翔对随后进来的吕山尊、周通和闫勇示意随便坐,眼睛却是望着郝涵说道:“出来几天了,省里有不少的事情,就不能明天到办公室谈吗?” 似乎是看出了齐天翔酒席上的心不在焉,也知道郝涵和闫勇有事情要与齐天翔说,酒席散了之后,梁冰玉和王刚等人都找着各种理由离开了,冯俊才和姚玲更是借口会议善后工作要处理,也先后离开了,只剩下吕山尊、周通、闫勇和郝涵,齐天翔建议倒自己房间坐坐,像是很随意地一同来到了齐天翔的房间,关上了门,齐天翔就直截了当地问起了郝涵。c “省里现在不太平,您哪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这里好一些,清净而且平和。”郝涵望着齐天翔矜持地笑了笑,慢慢地说道:“您动了别人的蛋糕,自然要引起人家的反应了,我们也不好过多的参与进来,观望就是最好的表态。” 齐天翔深深地望了郝涵一眼,等到大家都坐了下来之后,才接着对郝涵说:“都不是外人,你接着说吧!” “您在省文化厅做调研,后期还拉上了唐部长,随后您还高调到省纪委视察,跟着省监察厅就向三大文化集团派驻了调查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似随意,可却引起了省委这边某些人的不安。”郝涵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您触碰了一个利益集团的隐私,人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能使用的手段除了诋毁,就是诽谤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闻了,我这几天也听到的够多的了,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具体都有些什么动向。”齐天翔神情严肃了起来,认真地看着郝涵说:“没有事实根据,说什么都是妄自猜测,这不利于工作,还是说些有凭有据的事情吧!” 郝涵知道以齐天翔的为人和肚量,他是不屑于这些流言蜚语的,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就思考了一下坦率地说:“自从唐卫民参与到您的调研工作之后,表现的就不是很自然了,明确指示宣传部和电视台、报社,对文艺团体改制的消息不宣传、不报道,试图从宣传层面冷却事态。” 看到齐天翔专注的神情,郝涵接着说道:“尤其是工作组进驻三大集团,带来的震动是很大的。根据您的部署,工作组只做意见征集工作,不做任何处理,造成的恐慌是显而易见的,效果也很明显,从工作组反馈回来的消息就证明了这一点。可您的意图是敲山震虎,目的是顺利推进文化体制的改革,可有些人却会错意了,认为您是针对利益输送和侵吞国有集体财产的贪腐而来。” “侯书记已经为此专程从北京赶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找人谈话,并且没有经过任何安排,就到了出版集团进行调研,对出版集团的破冰之举大加赞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郝涵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望着齐天翔说道:“也就在昨天,宣传部长唐卫民,组织部长刘正国同时离开省城,一个是华沂老区,一个是海东市,调研社会稳定和经济运行情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看看,我就说咱们的小郝书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日子指日可待吧!你们还不相信。”齐天翔听着郝涵的介绍,突然出人意料地笑了,看着吕山尊戏谑地说:“别看你是现今的网络大咖,人家是不愿意,如果尝试,超过你成为网红,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齐天翔的话立时引发了众人的哄笑,郝涵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齐天翔,略带怨气地说:“人家都急的跟什么似的,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齐天翔眼睛看向了郝涵,神情变得严肃,一字一顿地说:“天塌下来了吗?明天早晨太阳不会升起了吗?亏你还做过清河市的市委书记,掌管着四百多万百姓的前途和命运,就这么沉不住气吗?小动作天天有,哪一天消失了呢?你现在是省政法委的副书记了,今后可能还有更大的作为,这点定力怎么就没有呢?” 齐天翔严肃地对郝涵说着,随即缓和了一下语气,缓慢地说:“我知道你是好意,是在为我担心,这份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样的担心于事无补,不如泰然处之。不妨告诉你们,中午我还与林书记通了电话,对于你说的这些反常情况,林书记不会不知道,也不会没有考虑,可林书记在电话里却一点口风都没露。这就是政治智慧,这就是掌舵人的定力。”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目光转向闫勇,略带责备地说:“你身为老大哥,应该劝导和开解郝书记的疑惑的啊!怎么也跟着着急起来了,找这么一个借口来河阳县,不觉得牵强吗?” 听着齐天翔的指责,闫勇脸微红了一下,知道齐天翔的话语里,不但有对现实关系的照应,也有着对老大哥这位红颜知己的关照,毕竟能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边,级别和职务的影响相应的要弱化一些,自己确实忽略了这层意思。 闫勇正思忖着如何回应齐天翔的指责,郝涵就接过了话头,给闫勇开解道:“这事不能怪闫大哥,是我打电话要求他过来的,在政法委我分管着公安这一块,我说来他不好不来的。” “这个时候想着替闫大哥说情了,看来你还是清醒的嘛!只要记住大哥、师哥就好了。”齐天翔柔和的目光看着郝涵,似乎又想起了过去与大哥在一起的时光,可随即就恢复了常态,望着吕山尊说道:“小郝说的这些情况,应该引起注意,尤其是你们河州市,作为省城,很多事情都避免不了小动作。” “是应该引起重视了,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已经在进行反制措施了,更应该处处小心防范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通,看着齐天翔善意地提醒着说:“不管是华沂老区,还是海东市,都只是工作方面的举措,没有什么把柄可抓,最多也就是挑挑毛病,制造些障碍,仅此而已,只要没有个人意图在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周通,微微笑着对吕山尊调侃着说:“老周这两天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如果不是刚才这几句分析,我还真以为周秘书长没有来参加这个会议了呢!” “人家这是大智若愚,也是秘书长存在的最高境界,舞台的中间永远是角的位置,什么时候您见过坐在边幕拉胡琴的上台曝光了?”吕山尊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随即看着略显不自然的周通,赞赏地说着:“老周提醒的很是时候,这几天我就安排李向东到市委党校学习几天,正好利用市政府分工调整还没有到位的时候,充充电也恰是时候。” “党校是个好地方啊!既可以加深理论修养,也可以避风头充电,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了。”齐天翔对吕山尊的敏锐很是欣赏,而且也考虑的很到位,就微微笑着说道:“老周就不用去党校了吧!向东从德清市过来河州市做副市长,是我建议的,也是我力荐的。老周负责省政府机构改革,出任将要组成的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也是我推荐的,这也是需要避嫌的吗?”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的笑声,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周通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苦涩地笑着对齐天翔说:“我可以去住院嘛!您不是说还有什么地方能与党校媲美吗?我认为也就是医院了。” “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安静舒适,有专业的医疗设备和最好的医生,除非是真正有病需要治疗,要忍受吃药打针之苦,小病大养那可是最安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周通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嘲地看着齐天翔说:“党校这几年我可是没少上,光中央党校都已经去了几次了,理论结合实践也确实提高不少,可现实总没有论文里描述的那么美好,需要思考的也还得通过实践升华,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安静雅致的环境,医院最好,治病救人两不耽误。” “听到了吗?老周这是要积蓄力量大干一场的样子了,要么就是要离群索居,隐居闹市了。”齐天翔望着周通笑着,随即看着众人说:“这也是我经常困惑的问题,党校是理论指导实践的地方,应该是能够迅速修正工作中的偏差,调整思路和行为方式的地方,可总觉得有那么一点距离,不说与社会实践和经济发展脱节,而是始终跟不上发展的节奏。但我认为各级党校存在的重要意义,就是纯正信仰,完善信念,纯粹心灵,这方面有时候还真是有治病救人的意义在里面,这是无论如何也否定不了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偶遇熟人(6)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知道这样的话用不着说,都是领导干部,每天挂到嘴边的就是信念、信仰、理想、道德这些词汇,不明白这些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还是呵呵笑着缓慢地说:“其实这些话是不应该说的,尤其是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跟你们几个说起,而且这也不是上党课的地方。”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附和的笑声,就接着说:“但今天却想说一说,不是无聊,而是借此给大家提个醒,那就是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或者说是干扰和阻挠的时候,想想初心,想想理想、信念,我想没有什么坏处,想清楚了也就释然了。” “如果说是为了民众的利益,或者不那么高调地说,仅仅是为了做些事情,以使此生不虚,就应该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不管遇到什么都是经历。”齐天翔微微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如果本心不那么高尚,或者不那么坚持或坚定,退一步也无妨,或者干脆放手也不错,毕竟很多太平官也就是这么做下来的,无可非议。” 看着众人神情肃穆地望着自己,没有人应声,也知道这个时候没有敢于应声,齐天翔微微地笑了,目光转向闫勇,略带戏谑地说:“就像我们家老闫,干了半辈子警察,即使脱了这身一级警监的官服,他还是个警察,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区别。” 齐天翔说着话,伸出手来示意闫勇不要插话,眼睛看向了周通,认真地说:“像老周,即使再努力,再作出什么佳绩,仕途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往上走的希望不是没有,但概率能有多大,不说他自己也清楚。可为什么要做事,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再干些什么,我个人认为,除了用信念来诠释,别的真是不好再解释了。” 齐天翔说完这些,满怀赞许地深深看了周通一眼,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了一支点上,大口地吸了一口,仿佛是为了平息心中郁闷的情绪,不再说话了。 “齐省长这是在敲打我们呢!也就是另一个形式的党课了。”看到房间里气氛有些凝滞,吕山尊呵呵笑着接过话来,严肃地说:“齐省长提醒的很对,是时候反思一下自己的动机和意图了,为什么干,干了为什么,不搞清楚这些,迷失与权力,迷失与功利,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悬念。” “师哥这是在敲打我的,这我很清楚,只是给我留了面子就是了。”郝涵望着齐天翔,又看看吕山尊,然后诚恳地说:“在座的就数我年轻了,从清河市政法委到省政法委,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期间还荣幸地做了平原县委书记和清河市委书记,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可以说我的仕途太顺利,也是太快了,难免会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会被功利所困,也会迷失而忘记初心和信念。” 似乎是触动了心里的那份敏感,郝涵的声音变得低沉,喃喃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这一切是怎么来的,也没有敢忘记教诲和指导,可我还是谢谢省长的提醒,我会小心谨慎,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走下去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 郝涵的话,以及瞬间的情绪变化,使得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使得大家不免都想到了过往的事情,尤其是齐天翔和闫勇,更是想起了谭平山,房间里除了周通,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与谭平山有过交集,更知道郝涵与谭平山的那段过往。 谭平山是闫勇在部队时的排长,在那场境外作战时还救过闫勇的命,回国后以至于此后的很多年,闫勇都把他视为亲哥哥,正式因为这样的一层关系,闫丽和齐天翔也是将谭平山视为亲哥,交往的很亲密,受益也很多。 谭平山从部队转业后回到了清河市,并进入了父母所在的企业,从基层做起,最后成为清河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他磊落的性格,豁达的心胸,特别是勇于担当的勇气,以及平易近人的行为风格,深深地吸引了郝涵的目光关注。 郝涵大学毕业分配到清河市政法委,先是在业务科室工作历练了几年,因为文字功底和理论基础扎实,很快成为办公室的骨干,深受谭平山的器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谭平山的气度征服了郝涵,竟然莫名地喜欢上了这个有家室的中年男人,但却被谭平山巧妙地回避着,尤其是女儿智障,妻子瘫痪在床的时日,始终未曾动摇和移情,这更使郝涵敬佩,追求的更加大胆和直白,为这份执着付出了时间和精神的代价。 为了辟嫌,谭平山将已经是市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的郝涵,下挂到平原县进行锻炼,先是县委副书记,后来是县长,担子也是越压越重,使郝涵迅地成长了起来。 谭平山因公殉职后,照顾患病的妻子和女儿,就由郝涵独自承担了起来,组成了一个虽不住在一起,可却心心相连的家庭,一时在清河市传为佳话。 因为调查处理平原县的贪腐案件,齐天翔独自来到了平原县,得到了郝涵和时任县委副书记的李正的帮助,不但成功地将平原县的贪腐盖子揭开,而且彻底打掉了植根平原官商两界的黑恶势力,达到了查处省市贪官的目的。 原县委书记彭群自杀之后,面对平原县群龙无的现状,负责处理善后事宜的齐天翔,建议郝涵代理县委书记,协助处理和稳定政局,郝涵表现出了很强的工作和组织协调能力,深受市委的好评,进入了市委、市政府领导是视线。 随后郝涵的仕途,进入了快车道,几乎是几年就又一次职务变动,短短的几年就完成了从县委书记,到市委书记的跨越。这期间,既有她不俗的政绩的表现,也有年轻女干部的性格优势,还有时任市委书记王健康的赏识,当然也没有缺失齐天翔的暗中助力。 尤其是从清河市委书记调任省政法委副书记的变动中,更是齐天翔建议并推荐的。尽管清河市委书记和省政法委副书记,都是厅级,级别并没有变化,可从地市擢升为省政法委副书记,视野和作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也是会有更大的舞台和作为的。 一般认为,郝涵的职务变动,是齐天翔后背队伍建设和储备的开始,是我自己今后更大的作为进行准备,对此齐天翔并不否认,而郝涵也是心知肚明。 短暂的沉默之后,齐天翔打破了僵局,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之后,环视着房间里的几位,温和地笑着说:“原本就是闲聊天,这说着说着话题就沉重了,看来还是本身心情就不轻松啊!” “使命在肩,不敢轻松啊!”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有调和气氛的意图,就呵呵笑着回应着:“想干些事情,环境和条件也允许,当然就有些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了。如果像您所说,当太平官,自然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吕山尊说着话,看了一眼周通和闫勇,又看看郝涵,最后仍然是看着齐天翔说:“像老周,安安稳稳地做几年省政府秘书长,然后就可以考虑到人大和政协赋闲了,不说上挂一级,最差也可以有一个专业委员会的主任职位等着他的吧!还有闫勇,警官学院政干得好好的,出任这个厅长有什么意义?” “再来说说咱们小郝书记,刚刚四十出头就经过了市县两级书记的实职锻炼,而今又坐到了省政法委副书记的位置,这不但在全省,在全国也是不多见的,平平安安地过渡几年,进常委只是时间的问题,这就是现实存在的合理性。”吕山尊脸色变得严肃,缓缓地说:“也都是怀着一种信念,想要做些事情,这就是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另外就是。。。。。。”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吕山尊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周通打断说了出来,随即歉意地看着吕山尊笑着,由衷地说:“这样说似乎有些觉悟不高,可这却是心里话,自从重新回到省政府办公厅,我就在等待着退休,这是实话,也是心里话。齐省长上任之后,经过这半年多的接触,他的人格魅力和行事风格,尤其是对工作和事业,以及百姓民生的那份忧患和关切,深深地打动了我。同时,齐省长也给了我充分的信任和信赖,这是我不能无动于衷,只能是有多大力出多大力,鞠躬尽瘁我可能做不到,但像老白哪样死而后已,我也可以坦然面对。” “说什么呢?这是什么话?”齐天翔果断地打断了周通的话,略带严肃地说:“我不愿意听这些,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再次出现,我不允许老白大哥的悲剧再次重演,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齐天翔说着,神情变得悲痛,也有些黯然,好一会才缓和过来,略显严肃地望着几位说:“我们不惧怕牺牲,可我们不能每每以牺牲为代价换来进步和胜利,要靠我们的智慧,更要靠策略,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齐天翔说着话,久久地望着大家,没有再说什么,可眼神中传递出来的坚定,却能够感染在座所有的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面见书记(1) “这一大早就到我办公室来了,就没有想过我这会要是来不了呢?也不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林东生看到齐天翔进门,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可却是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破例与齐天翔握了下手,温和地笑着问:“你昨晚不是住河阳县了吗?现在不到八点,这得几点就从河阳县出了啊!” “也没有多远,也就是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早上路上车少,还是比较方便的。”齐天翔微微笑着解释道,随着林东生走到沙跟前,看到林东生坐下后才缓慢坐下,依旧是笑着说:“上午九点半还有一个会,时间不宽裕,不赶赶不行。” 齐天翔说着话,赶忙笑着望着林东生解释说:“这倒完全不是见缝插针,而是合理区别轻重缓急,请书记不要介意。” “我介意什么?介意又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林东生详装不满地望着齐天翔,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盒,让齐天翔自己取用,然后才接着说道:“我这间办公室,挡得住别人,挡得住你齐天翔、齐省长吗?还不是什么时候想来就能来去自如,纵观全省能够这样的人有几个?” “那是您大肚能容,没有官架子,让人觉得亲近,愿意来向您讨教。”齐天翔并没有在意林东生的神情和话语,大咧咧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示意林东生,看到他摆手拒绝之后,才慢慢地说:“来得早也是不想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嘛!您时间那么紧,也就是早上这一会才能抽出时间接见我了。” 林东生含笑看着齐天翔,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秘书小刘端着茶杯进来,就打住了话头,举手示意齐天翔喝茶,等到小刘将茶杯递到齐天翔手中之后,才微微笑着说:“普通的绿茶,也不知是不是合你这方家的口味,只能是凑合了。” “小刘,一会我走,就不要给我准备茶叶了,林书记这儿也不富裕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齐天翔有意望着小刘,慢条斯理地笑着说:“医生不让书记喝茶,怕绿茶喝的过多造成过多的钙流失,引起骨质疏松,我这是急人所难,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吧!可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小刘自然知道齐天翔话里的用意,就谦顺地笑着,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林东生,没有接话,只是笑着退出了房间。 林东生看到小刘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就望向齐天翔,故作严肃地说道:“好了,别扯闲篇了,既然这么早来我办公室,自然不是为茶来的,是你先说啊!还是我先说。” 看到林东生神情变得严峻,尽管知道有故意的成分,可齐天翔还是不敢再过于随意,可还是强词夺理地说:“还是我先说吧!来书记办公室,毕竟还是有事要汇报和请示,不然也不敢随意打扰书记的宝贵时间。” 林东生微微地点头,给了齐天翔说下去的理由,就慢慢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先把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的情况,向书记您汇报一下吧!” “这用不着汇报,上午的报纸,还有办公厅的简报,都会有这次会议巨大成果的报道,用不着你亲自来说,我自己也能看的明白。”林东生抬手制止了齐天翔的准备往下说的话,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无奚落地说道:“小城镇建设现场会,有多少这方面的内容,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之下,谁还看不出实际的用意?但可以做,却不一定可以说,还是说说你那篇宏文的事情吧!” “还是您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名不副实的本质来,怎么也瞒不过您。这其实就是一次农业和农村工作促进会,可这个时候也只能以这个名目,不然年底的农业工作会议就没办法开了。”齐天翔笑着故作轻松地回答着林东生的评价,随即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说:“关于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出现的新问题,尤其是土地撂荒和二轮承包过程中显现的权属不清,原有土地延续和变更,以及权力干预土地流转和分包的问题,确实给农村带来了一些新的矛盾和不稳定因素,需要重视解决。另外,就是农业集体经济展,也到了不重视就会产生矛盾对立的问题了,这需要思考,更需要付出具体的努力来应对了。” 齐天翔看着林东生沉郁着脸,没有问话,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就接着说:“农业和农村问题,特别是农民的管理和规范问题,是我很长一个时期,都在关注的,可由于始终把握不准基调,一直是出于思考阶段,也就是现场会给了一些触动,才付诸笔端写了出来,想让您给把把关。” 听完了齐天翔的讲述,林东生目光如矩地看着齐天翔,直视了片刻之后,才缓慢地问道:“农业和农村出现这么多的问题,我不否认有政策和操作方法上的问题,也不否认很多主客观因素制约了农村的展,这些我不作评论,你的文章中有详细的论述,还有事例,也都站得住脚。可问题是,这些问题的今天,或昨天才生的吗?是今天或明天不解决,就会农村大乱,房倒屋塌吗?” 林东生似乎觉察出了语气中强硬的质疑成分,就缓和了一下口吻说:“今年夏粮经历了冬寒和春旱之后,由于省政府和各地高度重视,措施得力,还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秋收已经结束,虽然准确的数据还没有完全汇总,可从各地的情况看,主粮丰收已成定局,这样的大好形势,是你作为省长,带领全省各地各部门,通过辛勤努力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也是不容忽视的。这样的成就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农业产业化,提高农村耕地集约化水平,走高效农业之路,扶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和种粮大户,带动农民致富奔小康的步伐,是中央精神明确要求和政策主导的方向,按照这样的道路走下去,就是坚持和贯彻,就是大局意识和政治坚定的体现。”林东生变换了话题,看着齐天翔义正辞严地说着:“按照这样的路线走下去,就应该是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方向,也应该是坚定不移的路线方针。何况中央精神都是大政方针,结合着总体要求来下达的,什么时候也没有要求地方政府原封不动地贯彻执行,都是要求依据当地实际贯彻落实,咱们就按照指示精神认真部署就是了,写什么文章阐述意图?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再做什么,倡导什么吗?” 林东生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文章这个问题上,一点不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就坐直了身体,看着林东生认真地说:“您分析的很对,也很有针对性,昨天中午与您通话后,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明白了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可做不可说的事情,还是没有把握好分寸,看来还得向您虚心请教才行。” “言不由衷,过来填乎我几句就行了?我需要这样的解释吗?”林东生面部神经松懈了下来,可还是严肃地看着齐天翔说:“怎么说和怎么做,从来就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这你比我清楚。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既有实践经验,又有理论素养,可以边干边总结,既提升了实践高度,又丰富了理论基础,两个领域都没有耽误。” “可是,您下来一定要说到可是了。”齐天翔微微笑着接过了林东生的话头,略带严肃地附和着:“由于过于强调个人的感受和理论的提升,难免在工作实践中追求效果和佐证,甚至有刻意粉饰实践的故意,为了理论可以不惜冒进,结果会因为这样和哪样的原因,给正常的实践活动带来偏差,也带来一些不应有的损失,最终受害的还是经济建设和百姓利益。” 林东生对齐天翔接他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可却也暗暗佩服齐天翔的反应能力和敏锐,他说的正是自己下来想说的话,就压抑住心中的不快,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你这不算全明白吗?过去说知识分子是可以教育好的一分子,或者说知识越多越反动,这样的定语未免以偏概全,很多都是站在一个卫道士的角度看问题的偏颇,但也不能否认知识与实践的关系定位,所谓实践出真知总归是有可取的地方的。” 林东生感到自己的话有些游弋,就直截了当地说:“昨天去看老领导,我们的看法基本是一致的,对你的能力和信念的忠诚,我们没有任何的怀疑,而且也自信不会看错人,但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想要做事的心情太迫切,以至于不管不顾,还有就是你正直善良的本性,可能会做出越实际能力和控制范围的事情,这是我们最为担心和忧虑的。” 林东生说着,凝视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有时候操之过急,损失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还可能是团队,或者群体的利益,不可不慎,不可不防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面见书记(2) 听到林东生语重心长的话语,齐天翔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您的提醒和批评我记住了,我身上肩负着很多关心我,帮助我的长辈和领导的希望,我不能因为个人的率性和功利而不负责任,我会时刻注意的。” “坐下,坐下,这是干什么?表决心吗?”齐天翔的动作和表态,使林东生感到意外,赶忙摆摆手示意齐天翔坐下,然后才是缓和了语气,温和地笑着说:“不是批评,更不是指责,只能算是忠告,但你说的没错,你身上的确背负着很多人的希望,不仅仅只是老领导和我,还有你的团队,以及全省七千万民众,这担子可是不轻啊!” 看到齐天翔重新缓缓坐下,林东生依旧温和地笑着看着他,随即欠起身来拿过了齐天翔面前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摆摆手拒绝了齐天翔给他点烟的动作,而是将烟卷放到鼻子下面嗅着,过了片刻才悠悠地说:“是不是在下面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听听我的看法呢?” 齐天翔对林东生的动作和话语都觉得意外,尽管知道林东生会有这么一问,可还是感觉有些突兀。说心里话,对于眼前这位不苛言笑的省委书记,齐天翔不但有自内心的尊敬,而且还有着很深的敬畏,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和威势,也能想到他要说的问题,但从他严肃的有些刻板的脸上,很难看出任何的征兆。长期的官场生涯,已经将他的内心深深地包裹了起来,包括表情,也都是经过了磨砺的,喜怒不形于色还只是简单的表示,表情和心迹的不一致,才是最确切的表述。 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高位,没有一定的内在修为是根本不行的,这既是仕途的需要,也是纵横官场必不可少的基础。时间在这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随之职务的升迁,环境和对手变得越来越复杂,就更需要智慧的判断和掩饰了,这不但需要绞尽脑汁,更需要机智和机缘。 齐天翔自认为在这方面自愧不如,从最初自己在省纪委书记时结识林东生起,就对他的严肃和肃穆印象深刻,一直到现在,坐到他的面前,齐天翔也难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下一步林东生会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不但在岳父闫博年哪里可以看到,在赵浩南身上也能感觉到,可都不如林东生给他带来的震慑明显,而面对他凝视的目光,齐天翔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头称是了。 看到齐天翔默默地点头,林东生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说:“这不奇怪,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要允许人家做些什么的吧!不然怎么能知道下一步人家落子何处呢?” “在人家的分管范围内,做什么工作或有什么动作,我这个班长也是无权干涉的,我不能不让人家做事,这不但办不到,而且组织原则也不允许。”林东生从沙里站起身来,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意味深长地说着:“你齐省长回老单位看望同事,就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了,不应该关注为什么回去的问题,至于需要注意的,还是回去之后生了什么变化,这才是关键的着力点。” 林东生踱到了齐天翔面前,站住了脚步,看着齐天翔说:“你走了,调查组进驻文化集团了,这就是变化,也就是人家要展开行动的原因。现在最让某些人紧张的,不是可以查出什么问题,而是隐忍不产生的威慑。刀架在脖子上不可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怕的是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这才是最可怕的。不知道你掌握了什么证据,查出了什么问题,牵扯到什么人,这是人家关心的问题,越是没有答案,才越关注和紧张。毕竟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集团的利益。” “应该说你这招很有效果,先在心理战上就掌握了先机,贱卖国企谁能从中获益,这是不用想就明白的事情,可获益的人要想顺利获益,没有利益输送或分割,哪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就是辩证法看问题的角度,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点不会想不到。”林东生似乎转累了,走回来坐到自己的沙里,看着齐天翔说:“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调查,能做的就是转移视线,把水搅浑的最大好处,就是谁也看不清真相,目的就在于此。” “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多,更不存在什么‘放长线钓大鱼’,或者欲擒故纵的问题,而是近来事情比较多,还真顾不上文艺院团转制的事情。”齐天翔望着林东生,有意轻描淡写地说:“这不,上午还要开财税工作会议,快到年底了一大堆会议都在等着我呢?” 林东生微微瞪了齐天翔一眼,虎着脸严肃地说:“滑头,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说得再多也不如做的看的清楚。工作是你在做吗?调查也是你在一线运作吗?没有你的指示或授意,现在会是这个状态吗?” “事多也是你自找的,工业振兴,农业集体化,商业和市场秩序规范化,再加上一个机构改革和依法行政,哪一件事情不是要耗时几年才能见效果的事情,做好一件事情都不容易。你倒好,开局之年就同时布局几件大事,能不周张和劳累吗?”林东生望着齐天翔,眼睛里射出怜惜的神色,可随即攸然即逝,转而奚落地说道:“不过我倒是听到议论,说咱们河海的年轻省长,不知是受到了何方高人点拨,开局之年既不折腾房地产,也不搞政绩工程,而是自甘寂寞,立足工业振兴,以及改变行政沉珂入手,描绘河海省的未来。看似耗时费力不讨好,实则是是反其道而行之,而且深谙慢就是快的道理,真是大智慧、大手笔,不但给自己争取了时间和政绩,也使得第一年不很好看的经济数据,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托词。现在再加上农业现场会这么一笔,佐证着今年的农业丰收,实在是高明之极,若非高人指点,想必难有这奇局妙招啊!” 林东生盯着齐天翔,亦庄亦谐地接着说:“初听我也不信,认为是奇谈怪论,再听就有些疑惑了,听得多了我也开始审视,越看越觉得所言不虚,这一个个看似孤立的行动,一旦串起来,是很有谋略和考量啊!尤其是时间节点的拿捏,恰到好处又相得益彰,的确是不同凡响啊!我也好奇,是哪位高人指点的妙招呢?” “所谓街市之上,三人成虎,看来传言成谶不是謬夸啊!”齐天翔在林东生的目光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随即反唇相讥道:“如果说有高人指点,那高人也就坐在我对面,给我指路,为我遮风避雨,不但高大,而且是高风亮节,甘为人梯,德能俱佳之人啊!” 林东生被齐天翔的神情和语言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齐天翔不住地说:“你真不愧是教师出身,语言表达能力一流,而且反应机敏,运用自如,真是不可限量啊!” 林东生笑着,慢慢地收住了笑意,认真地对齐天翔说:“纵观省内外,能够全盘点拨你齐天翔的高人不多,老领导虽然睿智群,可能够为你谋这样一场奇局,不夸张地说视野也是不足,我就更是看不到这么深远了。” 林东生挥手制止了齐天翔的插话,自顾自地说:“这不是谦虚,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老领导和我,能力不可谓不足,可知识限制了视野,跳不出自身的局限。相对于你的知识和眼光,我们的确落伍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从你离开机构工作,开始负责全局工作之后,我们也是担心你的阅历会限制你的能力,可事实证明这些不但没有成为障碍,反而给了你更加谨慎和务实的理由,河州市委书记短短的时间就证明了这点,你的勤政务实,以及德能清廉的本性,征服了很多人,也获得了很好的口碑。”林东生关爱地看着齐天翔,慢条斯理地由衷说道:“走进省政府大院之后,若论年龄和资历,那么一群官场老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可这大半年来却是服服帖帖、风平浪静。这让很多人棘手的班子团结问题,在你这里不但没有生矛盾,而且还产生了合力,这里面的原因,除了你没有官威的姿态,另外就是个人魅力起着主要作用了。” 在林东生的目光注视下,以及好不吝惜的赞许之中,齐天翔简直如坐针毡,赶忙站起身来,急切地说:“您可不敢再夸我了,不然我可真要告辞了,您是班长,又是我的领路人,这样夸奖我,让我怎么承受得起。” 第五百二十七章 面见书记(3) 齐天翔的反应让林东生很受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再次摆手让齐天翔坐下,然后才是严肃地说道:“夸奖的话你难以承受,那我说点你不一定爱听的话,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接受的了呢?” 看到齐天翔神情庄重地望着自己,林东生略显严肃地问道:“李向东和林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就好!” “李向东和林燕怎么了?惹您生气了?都是年轻人脾气不稳定,您大人有大量,不用与他们一般见识。”齐天翔满脸关切地劝解着,可看着林东生不苟言笑的神情,以及严肃的眼神,也就不敢故作迷糊了,索性大咧咧地说:“李向东和林燕都是团省委的青年干部,是省委组织部作为第三梯队后备干部下派基层锻炼的,为的是更好的培养选拔到年轻干部,这是我们干部管理制度的一贯方式。现在已经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归队予以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林东生的表情始终严肃,脸上如同铁板一块,没有任何的松弛,依旧严厉地问:“这就是说你清楚这件事情了?干部选拔培养制度具体的运作程序,以及规程还用的着你告诉我?林燕是省管干部这点不假,可我记得李向东几年前就已经划归海东市委组织部管理了吧!不然这县委书记的实职是怎么来的?你在机关工作多年,又是行政法学专家,不会连这些基本组织程序也不清楚吧?”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微微笑着辩解道:“看您说的,我受党教育多年,怎么能不知道基本的组织程序呢?李向东在基层历练多年,从团市委干部到县区,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踏实实地埋头苦干,靠着勤能务实,最终走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继续往上走也在情理之中,海东市委组织部适时上交干部管理权限,没有什么违背组织原则之处吧!” “巧舌如簧,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就好好研讨一下这些事。”林东生被齐天翔的辩解惹笑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海东市委下属的县委书记,能一步调到河州市担任副市长,纵观全省干部体系,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能这样调整的干部有几个?还有这个李向东,二十八岁做到团市委书记,三十二岁出任县长,三十四岁任县委书记,现在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就是省会城市的副市长了,不知道是他才能突出,还是能力超群?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只是抱怨,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如果有的话,也还是被蒙在鼓里的不满,因此齐天翔并不是很胆怯,而是依旧笑着说:“书记记性超群,真让人佩服,能够这么准确清晰地记得李向东同志的简历,看来也是深入研究了此人的,那么我也来说说理由,或者说超群之处。” “青年政治学院的高材生,大学时的团委书记,全国青联和学联的委员,硕士研究生毕业,专攻青年理论研究,在学院时就发表专著,引起重大反响,原本毕业是要进团中央工作的,但一根红线将他牵到了河海省,成为引进的后备人才进行培养。”齐天翔略微得意地看着林东生,依旧是笑眯眯地说:“在团省委工作几年之后,下挂海东团市委副书记,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和感召力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且扎根基层一呆就是十几年,难道不能获得提拔重用吗?我看只要是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的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就应该给他提供更好的舞台。”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不能再这么说下去了,尽管有很充分辩解的理由,可林东生顾虑的却是影响,过分的强调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就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诚恳真挚地说:“当然,说再多的理由,毕竟还是有很深的的操作痕迹,事先也没有与您商量,您要怪罪就责怪我吧!” 林东生认真地盯着齐天翔,端详了片刻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怪罪谁,更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要说向东这孩子也不小了,应该做些事情,压压担子了,只是这一步走的有些大,怕他不能很好把握,走偏差喽!” 林东生摆摆手制止了齐天翔的说话,自顾自地说:“作为省委书记的女婿,他身上背负着的压力会重很多,很多人只看到官二代的轻松进阶的风光,可却看不到在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阻力,甚至是意想不到的明枪暗箭。” 林东生一语双关地说着,不由陷入了沉思。当知道女儿林燕和李向东调回省城之后,面对第一时间欣喜若狂的老伴,林东生首先关心的是谁在操作这件事,又有什么目的?作为多年官场历练的敏锐,已经习惯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甚至愿意反方向判断事情的因果关系。最初的反应就是有人要利用他省委书记的权势,达到什么目的。 当听李向东说是齐天翔的安排,以及原原本本复述了在海东市的谈话时,林东生就想到了齐天翔的用意,尽管不能说齐天翔是有意拉李向东垫背,起码此举是有着很深的利用自己的影响和权威推进机构改革的考虑的,当然也还有着投桃报李、投其所好的意图在里面,自然也不能排除替自己分忧的目的。 对于齐天翔的行为本身,林东生不愿过多的揣测,也不愿怪罪他拉自己作同盟的用心,即使没有这样的行为,自己也愿意作为同盟助他一臂之力,毕竟自己有心选择他做接班人,也就不能对他的困境置之不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另外,也是对齐天翔的举动暗暗赞赏,这不仅给了李向东新的舞台,也给了自己和老伴深深的慰藉。 短暂的沉思之后,林东生的眼神变得柔和,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由衷地说:“我替刘老师谢谢你,这些天她的嘴里老是挂着你的名字,女儿回来了,一家团圆了,她也有事情可干了,每天里乐乐呵呵地接送孙子,哪个精神头足的,好像打了鸡血似的。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你给带来的,谢谢你!” “这可万万使不得,不怪罪我先斩后奏,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值得一声谢字。”齐天翔赶忙摆手谦虚着,随即坦率地说道:“不瞒您说,将向东和林燕调回省城,有解决您和刘老师老有所养,需要人照顾的切实问题,也有为向东提供更好更大的平台锻炼的意图,另外也还是有私心,想利用他的年轻和冲劲推一推僵化的局面,以利于下一步更好地推进全省机构改革工作。” 林东生赞许地点点头,望着齐天翔夸奖道:“你很坦率,不隐瞒自己的意图,这就很好,就是要襟怀坦荡,不过这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出了门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 林东生说着话,脸色渐渐变得冷峻,严肃地看着齐天翔缓慢地说:“这些看似被动的局面,都是你自找的,为什么不在上会之前暗示一下,或者向有关人透透口风,如果大家知道你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原则上是同意的,还会有这么多的波折吗?你还用到处煽风点火吗?” “您批评的对,这是考虑不周,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阻力。”看到林东生脸色瞬息万变,齐天翔赶忙打起精神,认真地说:“事实上,有减员提效的想法由来已久。可这都是站在积极的一面,诸如减少行政开支,降低财政支出压力,将有限的财税收入,真正投入到民生领域和社会保障之中,可却并没有过细的通盘考虑过,只是让编办拿出了一个草案,很原则的东西,没有过会是预料之中的,真要过会可能会很被动。” 齐天翔想着说着,看着林东生的目光始终谦虚低调,就像是学生向老师请教难题似的说:“经过这一个时期的重新审视,特别是下去走走看看之后,想法有了一些变化,还是要区分部门和单位,分类推进的手段比较合适一些,毕竟减员是一件艰难地事情,要稳妥再稳妥,不能像早些年的国企改革一样,把难题留给未来,这不负责任,也不是科学的决策。” “你这种认识就完全对头了嘛!积极稳妥,这才是要把握的总基调,有了这种基调和思路,就给消化富裕人员提供了缓冲的时间,也就稳定了干群的心,这不失为一种积极的举措。”林东生望着齐天翔笑了,似乎是如释重负地晃动了一下腰肢,接着说道:“提高行政效能,改善财政状况,完善机构配置,强化服务意识,这本来就应该是尽早着手进行的事情,一直拖了这么多年,现在积弊日益增多,干群矛盾尖锐对立,才来动手术,是不是有亡羊补牢之嫌?可不这么做又不行,这就需要勇气和智慧的合理运用了,两者缺一不可,既考验我们的执政能力,也考验我们的政治智慧。” 第五百二十八章 面见书记(4) 林东生语气坚定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近一段时间,我也准备下去走走,吹吹风我还是办得到的,人家都下去了,我要不走走,是不是有官僚主义之嫌,让人诟病啊!” “走走看看当然是需要的,也是我迫不及待的,只是不知道您倾向与哪些方面?”齐天翔笑着看着林东生,随即补充道:“昨晚与吕山尊同志通了个气,向东刚刚履新,需要职前过渡,河州市委准备让他先到市委党校学习一段,一则等待市政府分工调整,二来也让他静下心来温习一下理论,毕竟他是青年政治学院的高材生,以理论修为见长的,不能舍本求末。 ” 林东生对齐天翔的补充很感意外,看了齐天翔一眼,随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欣慰地笑着说:“这样也好,静下心来读读书,充实一些理论基础,这对他没有什么坏处,他现在需要这个,河州市委的考虑很周到,值得肯定。” 林东生说着话,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手表,温和地问道:“你上午几点的会议?” 听到林东生的提醒,齐天翔也不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如实地回应道:“九点半在省政府会议室,财税工作联席会议,部署一下最后几个月的税收工作。” “哦,哪还有一点时间,我们长话短说,不要影响了会议,让同志们等太久。”林东生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说:“专心致志省政府的工作,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像面临着大考的学生一样,不管是否情愿,都回避不了,因为这一年的努力关键就看着几个月的数字了,收官的意义不用说你也懂,而对你意义就更为重大了。不能出问题,特别是不能出大问题,这点你应该很明白。” 看着齐天翔庄重地微微点着头,林东生呵呵笑了,转而温和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过分紧张,都是这样过来的,谁都有第一年、第一次,我也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家老爷子,好看不好看,只要能看就行,这些省委明白,中央更清楚,不会过多介意数字的,关键是看有没有变化,或者有没有起色,这就够了。” 林东生语重心长地说着,有意转换了话题说:“原本按计划是准备与你一起进京走走的,毕竟主要领导是应该主动汇报工作进展的,有些部门是应该经常走到交流的,可现在看我这身体状况,恐怕应付不来进京的奔波,还是抽时间你自己去一趟吧!” “北京我去不了,下面走走我还是要走的,吹吹风、敲打敲打还是必要的。”望着齐天翔严肃的神情,林东生尽可能语气和缓地接着说:“不管出现什么变故,稳定总是第一位的事情,民心稳定、社会稳定、政治稳定,重心还是在稳定上,把握住这个要点,就不怕任何风吹草动。” “我就是准备下月初进京一趟,想着时间还早,就没有给您通气,想着到时候看您腰椎情况再定。”齐天翔调整了一下情绪,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下月初中央党校年度学习班,中央领导同志将到会,对明年的经济形势进行把脉,也算是年底经济工作会议的预备会了,预计是一周的时间,我想着到时候与您一起各部门走走,联络一下感情。” “多快啊!转眼就是一年了,想想去年稍晚一些,那时候我带着你各部门认门,这一晃就是小一年了。”林东生感慨地笑着,不无赞许地望着齐天翔说:“一年来你更加的成熟稳健,大局意识的视野也上了一个台阶,可我这老腰却是越来越不给力了。” 林东生瞬间感觉到了话语中的伤感,就赶忙调整了一下,指指自己的头坚定地说:“老腰不行了,可这脑子却还没有退化到不中用的地步,老眼也没有昏花到辨识不清的程度,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我这眼睛。” “乱不在边关,而在庙堂,这点我很清楚,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料理,需要时间和机缘,还是先目光向下,先易后难吧!”林东生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随即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你不知道下面的错综复杂,其实猫腻多得很,就得时不时敲打敲打,也还得像我和你这样的一把手说话才有效果,其他人也只是说说,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这个道理。” 齐天翔听出了林东生一语双关的话意,可却不愿过多的引申,而是微笑着回应道:“也正如您说的,是不是就得敲打敲打,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讲讲规矩,划划底线还是必要的。这次现场会,我就召集前来参会的书记、市长们开了一个座谈会,定定规矩,给大家提个醒。” “要么说你现在渐趋成熟,而且技艺已经差不多炉火纯青了,我听到反映了,效果不错,温文尔雅的省长板起脸来,依然还是铁面判官。”林东生赞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随即不屑地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的手段比我高明,要搁着我,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都清楚,谁不清楚呢?在咱们这里受训斥了,转过脸就把邪火撒到了下面,而且照样的阳奉阴违,唯一的变化就是明白自己的官还是太小了。”齐天翔附和着林东生的话语笑着,随即谦虚地说:“我根基尚浅,比着您德高望重的老领导,那是山脚仰望山峰的距离,还真没有资格使性子,话说到,道理讲明白,规矩是定给大家的,自我感知就是了。” 林东生似乎放下心来,温和地望着齐天翔,调侃着说:“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担心铁面判官重出江湖,一根判官笔杀他个尸横遍野,血腥弥漫呢!” 说着话,林东生站起身来,温和地笑着对齐天翔说:“该说的都说了,别的话也就不用多说了,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似乎的觉得话语过于轻飘,林东生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该做什么你自己很清楚,不用事事来请示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做就是了。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在球场上的位置是中场,而不是前锋,不要总想着参与进攻,或者射门建功,也不用净想着协助防守,这都不是你该想的事情。一支球队是由十一个队员组成的,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想要在球场上战无不胜,就要发挥每一个队员的能动性,将各位置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这样才是一只合格的球队。” “一支球队不是看它有多少耀眼的明星大腕,而是看它每一个球员是不是各尽其能,是不是尽心尽力的使出全力。传统意义上的强队不是明星闪耀的大牌球队,而是三条线均衡协调,进攻防守都有序进行的球队。”谈起了足球,林东生兴趣浓厚了起来,可却始终没有忘了说话的目的,随即就正色地对齐天翔说:“我是这个球队的守门员,我不会参与进攻,球门哪一亩三分地就是我的舞台,守好门是我的职责。你是中场核心,把攻守转换组织好,衔接工作做好,把球传到位,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有把握全场格局的眼光和视野。做到了这些,就是尽职尽责,也可能达到尽善尽美。” “您可不仅仅是守门员啊!防守的最后一道防线离不开您,可全局运筹帷幄更是少不了您啊!”齐天翔慢慢地站起身来,夸张地望着林东生说:“您应该是教练,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在您通盘掌控之中,没有您的指挥,想要取得胜利很难。” 林东生也站起身来,边送齐天翔往门外走边笑着说:“你就不用给我戴高帽、灌迷魂汤了,该干什么我清楚的很,只要你知道自己的位置就好。” 送到了门口,林东生还不忘交待着齐天翔:“小李给你准备好的茶叶别忘了带走,这可不是我的馈赠,而是你刘老师的心意,都在茶叶里了。” 齐天翔得意地笑着,开心地望着林东生,潇洒地招招手,转身离去。直到下到车库,坐到了自己的专车里,这份兴奋也没有完全的消失。 林东生的话语始终在他耳边萦绕,既有鼓励,也有要求,但更多的还是明确地告知。作为省委书记,林东生的态度没有变,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省政府和他的工作,还是会协助他平稳过渡,以便完成最后这一个时期的使命。 想到这里,齐天翔胸中就涌动着一股热流,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感佩,林东生的举动分明就是一种精神的体现,也是老一代传帮带的延续,没有功利目的,也没有什么回报的要求,只是真诚地希望这支队伍薪火相传,永远活力旺盛地延续下去。 齐天翔深深地觉得,这一次的谈话效果很好,也对下一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第五百二十九章 感觉异样(1) 虽然尽力压缩了时间,可从林东生办公室出来,也已经九点十五分了,省委与省政府之间相距不远,可齐天翔还是催促着小王加快度。 齐天翔不愿让人等待,守时始终是他多年坚持的习惯,他不愿意过多地改变,包括理由和托词的增加。 小王似乎知道齐天翔的心情,专心地驾驶着车辆,老司机经验丰富、道路熟悉的特点挥到了极致,而且更加的小心谨慎, 专车又快又稳地行驶着,几分钟的时间,车辆就驶进了省政府大院,不但没有耽误齐天翔的时间,而且比预定时间还早到了一些。 进大门时随意的一瞥,使得齐天翔觉得有些异样,可考虑到会议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而是调整着情绪坐在下车的准备。 专车直接停在了省政府大会议室的门前,车辆停稳后周通快步走过来打开了车门,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等待着他迈步下车。 没有丝毫的迟疑,齐天翔迅地抬腿下车,站直了身体之后,就对迎上来的罗剑等人歉意地笑着说:“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们久等啦!” “我们也是刚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这里看到您的车过来,就站了一站,不算是等待的。”罗剑客气地与齐天翔握了手,笑眯眯地回应道:“齐省长惜时守时,这不能算是迟到,只能算是恰到好处。” “还是罗剑同志会宽解人心。”齐天翔笑着与站在一旁的省财政厅长李石君,省国税局长张帆、地税局长王宝华分别握了手,温和地说:“不管是等待,还是偶遇,还是先进会议室吧!让同志们久等不好!” 说着话,齐天翔示意罗剑,一起率先迈开了脚步,一行人闻言依序随同齐天翔和罗剑,走进了会议室。 所谓的大会议室,其实就是原先院子里的多功能厅,具有议事、宴饮、聚会等多种功能,有事也兼具戏园子的作用。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院落,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个能够容纳多人聚集的场所。 单层重檐式建筑,因其四四方方宽大的体型,在整个大院的建筑中,算是比较独特的建筑,长期以来就有“方形会议室”的俗称,也是为了区别前楼和后院的建筑,事实上也起到了前后院衔接的功能,以前有回廊与各栋楼连接,大院整修时拆除了回廊,建起了绿植掩映的卵石甬道,使得会议室即相对独立,又与大院里其他建筑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从俗称的“省长楼”到方形会议室,也不过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平时有一些人数较多的会议,在这里召开,齐天翔也都是走着就过来的。不但齐天翔,其他省长也都是如此,本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今天,齐天翔的专车直接开到了会议室楼前,就有些显得特殊了。 齐天翔似乎意识到了这些,进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刻意缓了一步,与随后的周通寒暄着:“刚才进大门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好像人比往日多啊!” 齐天翔猛然说到这样的问题,让周通很感意外,迟疑了一下笑着低声说:“我到没有注意,一会我过去看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平时您来得早,当然上班办事的人也少啊!” 齐天翔知道周通是在打马虎眼,目的还是为了拖延时间,就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装作明白了周通的解释似的,径直走过过厅,顺着走廊进入了会议室。 看到齐天翔和罗剑等领导同志走进会议室,已经安坐等待的与会人员一起起立热烈鼓掌,掌声一直持续到齐天翔等人坐到了中间位置之后,才渐渐平息。 会议由财政厅厅长李石君主持,看到齐天翔和罗剑都安然入座之后,才与随行的几位财政、国税、地税的负责人慢慢地落座,然后才是四下里摆摆手,示意与会的人员就座。一番动作中规中矩,也显得成熟老练,随后才拿出稿子开始了主持。 “现在我们正式开会,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尊敬的齐省长,尊敬的罗剑常务副省长,尊敬的周通秘书长,百忙之中莅临会议,表示衷心的感谢!” 随着李石君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语言,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直到他威严地双手频频摆动,掌声才平息了下来,激情四射的话语再次响起:“我们这次全省财税工作座谈会,是在省委、省政府,特别是齐省长和罗副省长的亲切关怀下,经过精心的筹备和周密的安排下召开的,必将对推动全省财税工作上台阶,激励广大财税工作者积极努力工作,全力保证年度财政税收工作的顺利完成,打下良好的基础。” 李石君满脸兴奋地讲着话,环视着与会人员的反应,似乎觉得声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就再次提高了嗓音说道:“下面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齐省长为我们作重要指示。” 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更加的热烈和持久,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与会人员,直到掌声渐渐消散之后,才左右环视了一下罗剑和周通,平静地笑着说:“又是尊敬的,又是重要指示,我这刚下车做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满耳灌满了恭维的词句,还真不知道这重要指示该怎么作了。”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温和平静,可奚落和不满的意味还是十分的明显,立时使李石君白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褐红。齐天翔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严厉的话,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滴开口道:“全省财税工作座谈会,安排在今天召开,我也就是昨天才知道的,没有什么准备,也不准备做什么重要指示,就是想来看看各地赶来参加会议的基层负责人,向大家道一声辛苦了。” 齐天翔的开场白平易平和,立即引了一片由衷的掌声,齐天翔只好举起双手往下压着,继续说道:“财税工作关系到全省经济和社会展,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运转,更关系到全省各级政府的正常运作,是应该高度重视,而在座的各位财税负责人,都是来自于各地市,带领着各自的财税队伍,经过不懈的努力和辛勤的劳动,做到财政税收应收尽收,这就是大功一件,应该予以肯定和感谢。” “财政税收工作,看似简单,却有着复杂的操作程序,需要认真地制度管理和措施完善,才能做好这项工作,尤其是国地两个税收部门的协调和配合,这其中财政部门的工作居功至伟,既管理着进,又管控着出,一出一进之间辛苦也就体现出来了。”齐天翔始终表情平和,语调温和地说着,似乎只是在与大家聊天,并不急于说出什么重要的话语来,“但辛苦的同时,也还有一个科学规划的问题,那就是收支之间的平衡,以及省本级和地市级之间财政经费的划拨及使用问题,这似乎是永远也难以调和的一对矛盾,也是我想着重与大家探讨的问题。” 仿佛是不经意间的交流,可与会的每个人都听出了齐天翔话中的寓意,可却没有来得及回味,齐天翔就接着说道:“所谓当家难,难在什么地方,要我说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而这七件事哪一样都离不开钱这个敏感的问题,而收支之间的平衡,也就看出了一个家庭的光景,收不抵支的肯定越过越差,甚至可能是败家或家破人亡,善于理家的能手,可能就是哪些量入为出的巧妇了。过去老话说‘仓廪实,家国安’就是这个道理。”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给巧妇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无米怎么办?是节衣缩食,还是举债度日,这是绕不过去的问题,也是我想请在座的各位思考的问题。”齐天翔缓了一口气,环视着众人,接着说:“我省得益于多年常规的展,经济总量和规模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可以说体量大、摊子大是很大兄弟省份说难以比拟的,可大了之后怎么办?什么问题渐渐突出了起来,我不说大家也清楚,那就是出政绩、上台阶难度加大了,这就出现了刚才说到的收支平衡的问题和矛盾。” “政绩冲动,经济冲动,还有就是压力冲动,最终都体现在投资冲动上,量入为出现在已经很难了,举债度日已经成为地方政府的常态,所有的钱都用来堆砌政绩和面子工程了,真正的民生领域,以及社会公共设施,又严重缺血,就这样的状态持续的已经很多年了吧!我们的财税部门应该深有感受,这样的状态是不是可以持续下去?”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口吻始终不温不火,语气也尽可能地平和:“我认为,这就是这次会议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当然靠这么一个会议,就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不但不现实,更不可能,但提出问题,不回避矛盾,然后大家带着问题回去寻找答案,这些我看还是可以办到的。”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笑着,看着大家说:“这就是我要作的重要指示,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会议继续吧!” 第五百三十章 感觉异样(2) 齐天翔话音未落,会议室就被热烈的掌声覆盖了,而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以看出,这掌声是由衷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则是齐天翔的身份,一个省政府的省长,参加部门组织的座谈会,本身就异乎寻常,而对于基层的这些干部们来说,能与省长面对面交流,机会不但难得,还有着巨大的荣耀在里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齐天翔的个人魅力和影响,作为一个学者型的领导人,齐天翔的温文尔雅的形象,平易近人的态度,以及优雅的谈吐,都给他的形象增色不少,而他传奇的经历,也使得更多的人关注。以往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他的形象和表现,现在可以近距离看到他,听他讲话,无疑是热情高涨的。 尽管与会人员,都是在各地市有着一定职务和影响力的官员,可也仅限于所在地市的范围,与更高层面的领导接触和见面,也还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与省长座谈,有能听到他深入浅出地分析形势,将严峻的财税问题平和地进行讲述,显示出了举重若轻的掌控能力,同时也实实感受到了齐天翔的人格魅力。 掌声许久才渐渐平息,李石君不失时机地接着主持,由于有了刚才齐天翔不露痕迹地揶揄,不敢再过分地恭维,可还是看着齐天翔恭敬地说:“齐省长学识超群,对财税工作不但熟知,而且对内在规律把握的非常准确,也提出了重要的问题和症结,值得我们每一个财税人思考和领悟。我们一定认真组织大家学习,结合工作实践领会精神,不断提高全体人员的理论修养。” 李石君还想接着往下说,可看到齐天翔略显不快的神情,赶忙转换了话题,环视着众人高声宣布:“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罗剑副省长发表重要讲话!” 热烈的掌声应声响起,罗剑只好频频地摆动双手往下压着,略带威严地说:“哪有那么多的重要,齐省长和我都重要了,那你们这个会议就不重要了吧!” 罗剑眼光环视着众人,随即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然后才是看着李石君说:“要说重要指示,齐省长刚才已经说到了,而且非常到位,非常说明问题,量入为出说来容易,可做到却十分艰难,我负责财税工作,甘苦我很清楚,很多事情我也不说了,还是听听同志们怎么说了,兼听则明嘛!” 罗剑巧妙地回避着就事论事可能带来的争论,因为本身在他的心目中,量入为出早就已是过时的观念了,经济数据的递增,各地膨胀的发展冲动,岂是量入为出能够控制的。这几年陈能亮所做的金融创新,其实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手段,几年下来,摊子铺开了,规模做出来了,能是说收就收的?可是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相信齐天翔也是知道的,罗剑不希望与齐天翔发生正面的冲突,倒是希望李石君能够揭开这个盖子,然后再根据齐天翔的举动决定怎么做。 李石君听到罗剑出乎意料的话语,感到有些意外,座谈会的安排就是上午齐天翔和罗剑发表主题讲话,然后由他代表财政厅进行年度汇报,张帆代表国税局,王宝华代表地税局,介绍相应的情况,上午的会议就算按照预定议程完成了。下午的会议会改在财政厅会议室召开,省长们是不会再出席的,只需要将会议纪要和简报之类的材料上报省长就可以了。会议的目的说是为了座谈总结近期财税动态,不如说是对全省财政预算和税收进度进行一次全面的督促,或者说是一次阶段性宣传更为准确。 短暂的迟疑之后,李石君就非常老练地看着齐天翔,等待他微微点头示意后,才谨慎地朗声说道:“罗省长是要等到我们汇报之后,再进行总结发言的,那么我们的会议继续,请张帆同志进行汇报发言,大家欢迎!” 李石君的主持使张帆愣怔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变故就在转瞬间发生了,罗剑放弃了讲话,这本身就有些出乎意料,现在李石君也退到了后面,将自己推到了前台,分明就是吃不准齐天翔和罗剑的意图,想让他探探路。这不露痕迹的招数,不但阴险,而且确实也显得高明。 齐天翔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也知道罗剑和李石君的用意,尤其是对罗剑的心思了然于胸,当然更清楚现在的财政执行情况,可却不愿过多在意这些,就微微笑着看着张帆道:“轻重缓急之下,似乎也就是应该从国税开始说起,无论是中央企业的代征代缴,还是省属国有企业的减税让利,都体现在国税征收的各个环节之中,张局长就先来介绍一下情况吧!” 齐天翔看似平和的话语,却有着一语定乾坤的权威,也使得会议室交头接耳的议论戛然而止,转而随着他的话音,将目光集中在了张帆身上。 “齐省长点将,点到了我们国税系统,这也是我们感到荣幸的地方,能够被领导重视,也说明了我们所从事工作的光荣和艰巨。”张帆稳稳心神,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谨慎地说:“那么我就简单地向齐省长、罗副省长汇报一下,今年以来的国税征收情况。” 看到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张帆似乎有了些信心,认真地说道:“今年以来,面对着经济下行、市场变化剧烈等诸多不利因素,我们全省国税系统,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在国家税务总局的指导下,克服了种种困难,圆满完成了逐月进度计划,并在去年同期的基础上,实现了百分之二十的增长。” “其中,中央代收代征企业,完成税收一千二百六十一亿余元,省本级国税完成征收入库七百三十二亿二千四百万元,地市国税系统代征和转移支付二百三十三亿余元,已经全部入库。”张帆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详细地介绍着数据,然后才是看着齐天翔说:“取得这样的成绩,与各纳税企业的积极配合分不开,企业尽管面临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可还是急国家所急,想国家所想,克服企业暂时的困难,做的即使足额纳税,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 “我没有听清楚,或者也是想的不很明白,经济下行、市场变化,纳税企业困难,这些现实的问题之下,国税征收还是实现了百分之二十的增长,这增长是怎么来的?是惯性使然,还是寅吃卯粮?”齐天翔伸手打断了张帆的汇报,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目光看向罗剑,不动声色地说:“咱们今天开的是座谈会,目的就是分析财税运行形势,寻找经济运行方式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并不是单纯听取成绩汇报,这才是会议的着眼点。” 齐天翔从罗剑微微严峻的神情中,也看到了些微的不满,可却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语,而是接着对张帆平静地说:“座谈会也是分析会,就是想听听你们介绍一下,或者说反馈一下国有企业经营中遇到的问题,以及需要重视和解决的矛盾。所谓见微知著就是这么一层意思,企业有企业的说法,税务部门有税务部门的发现,哪一点更接近真实,我们不作评判,都可以作为参考的依据。” 齐天翔说着话,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慢慢地环视着众人说:“下面我想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些内容,分行业介绍也好,局部和区域举例也好,要有的放矢,有建设性和前瞻性最好,这是我们座谈会的目的,也是要求。”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给会议定了基调,使得张帆和准备汇报的李石君及王宝华紧张了起来,可也为下面的汇报打下了急促,不但数据介绍谨慎了很多,穿靴戴帽的空话也少了不少,会议也变得紧凑严肃了很多。 张帆汇报之后,王宝华进行了汇报,然后是李石君进行了发言,最后罗剑才作了总结讲话,不但高度肯定了齐天翔对全省财税工作的指示,也指出了财税收支倒挂的现实,同时提出了对全省财税大检查的预想,并且严肃提出的财税纪律,以及支出管理的要求。 罗剑的讲话回避了齐天翔提出的财税收支的严峻矛盾,可也呼应了下一步将要采取措施,整治和规范地方债务超发和财政乱象的打算,特别是以财税大检查这种方式理清基层底数的设想,其实就是对齐天翔关注问题的最好回应。 齐天翔当然明白罗剑讲话的动机,也理解罗剑的苦衷和为难之处,能够有这样的表态齐天翔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全省财税出现的问题,不是近期才有的,也不能指望一两次会议就能解决,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突破口,这点齐天翔很清楚。 他在等待时机,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五百三十一章 感觉异样(3) 会议结束,齐天翔与罗剑在全场人员的掌声和目送下,走出会议室,慢步走回前面的省长楼。 其实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顺着绿植掩映的卵石小道,就可以走到前楼的后门,然后可以走楼梯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也可以走两边的电梯上楼,在李石君等人的陪同下,齐天翔和罗剑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走楼梯。 尽管没有做什么语言的交流,可上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罗剑主动地笑着与齐天翔说道:“就不打扰齐省长您的时间了,李厅长他们几位到我办公室再碰一碰,把下午会议的要点再滤一下。” 齐天翔微微笑着点点头,与罗剑和李石君等人礼貌地握了手,然后才与周通顺着走廊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好像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一般,齐天翔刻意停下了脚步,走到窗户前,向着省府大门前望去,也正如他预感的一样,大门前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并没有消散,反而人数更多了一些。 周通看着齐天翔的动作,也疾步走了过来,站在了齐天翔身边,低声说道:“刚才我电话落实了一下,是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职工来上访,要求清查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信访局的几位负责人都在现场解决,相信很快就会消散了吧!” “仅仅是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吗?”齐天翔收回了目光,疑惑地望着周通问道:“国有资产在改制中出现的问题,国资委都可以解决,他们选派的工作组,难道不能合理地解决职工们的疑问吗?要到省政府,通过信访局来反映问题?” 周通当然知道齐天翔问话中的意思,就原原本本地说:“当然不只是国有资产流失或贪腐的问题,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是省属大型国有企业,前几年改制后破产,职工都办理了失业托管。原有的资产和设备,以承租方式被企业管理层代管,操作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职工就是为了资产处置情况而来的。” “看来你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也可以说明这些职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访了。”齐天翔深邃的目光望着周通,不无疑虑地说:“上访、截访,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式,可对于这些没有单位管理的职工,上访也就靠信访局来对付了,最多也就是到了你们办公厅的层面,就再没有下文了。因为很多问题牵扯到政策,更牵扯到执行政策的部门和具体的人,甚至还可能牵扯到相关领导,没有必要的关注谁也不愿揭开这个盖子,这也算是潜规则了吧!”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周通略显尴尬的神情,也知道他的为难,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对周通,又像是自言自语地淡淡说道:“还有一些时间,下去看看。” 周通也看了一眼手表,知道齐天翔说的还有时间的意思,是说离中午下班还有一些时间,下意识的反应使周通慌忙阻拦,可语言却是尽可能的委婉说道:“这个时间,我看您还是不要下起了吧!情况什么样还不清楚,要不然我先下去了解一下情况,您再出面好不好!” “是不是不方便啊!”齐天翔似笑非笑地望着周通,慢条斯理地说:“是不是我这省长身份不适合出面啊!或者说是情绪激动的职工会伤害到我?我就这么娇贵吗?或者某些领导的面子就那么金贵吗?看到这么多的职工站在大门口,就一点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吗?” 看到周通涩迫的神情,齐天翔感觉到了自己话意中的激愤,就缓和了语气安慰着他说:“你别介意,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看不如这样,你先下去看看,我随后与小王、小张再下去,不一定直接与上访人员接触,这下你放心了吧!” 齐天翔给了周通很好的台阶下,使得周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电梯门前,乘电梯下到了楼下。 齐天翔从窗户口,看到周通走到了大院门前,瞬间就被人群围了起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其中有信访局的人,但更多的还是上访的人。由于场面并不是很乱,维持秩序的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只是象征性地疏导着人群,没有更过激的动作和行为。 齐天翔收回了目光,向站在一旁的小张招招手,等小张走近后低声附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与小张一起走向了电梯,下到了一楼。 刚才从楼上是俯视,能够清晰地看到大门内外的情况,基本上是形成了以大门为界的两部分,大门之外人流涌动,可门里却是清净自如,与平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现在走到了楼下,望过去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看不到过多的走到,却能听到嘈杂的声音,显得有些混乱,可却仅限于大门以外的区域。 这主要得益于武警执勤战士,以及前来为此秩序的公安干警的人墙发挥的作用,当然也不能排除上访人员行为的自觉。所有人员都是站在了大门的两边,或在稍远一些的路边,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既没有堵路,也没有堵门,甚至连上访诉求的标语和横幅也没有,只是聚集在省政府门前,默默地表达着群体的要求。 冷静和理性是这样上访人员的姿态,或许也是经过了组织和内部协商,除了几位主要人员频繁来往于大门前和路边之外,其他人就是一个站脚助威的角色。 这在其他场合无足轻重的聚集,发生在省政府门前,无疑就是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毕竟上访直接影响到的,还是省府维稳的形象,特别是作为省政府的权威。 也许正是明白了上访本身的严重性,聚集在门前的人流在显得十分的低调,也显得秩序井然有序,有人递交材料负责接洽,大多数人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制造效果,扩大声势。 对于这样的上访,信访局或相关部门,似乎也有了充分的准备,有人负责接待,有人接受材料并解答问题。一般来讲,都是信访局出面,接收材料后给上访人员一个回单,答应转交并劝退聚集人员,这些通常都是在信访接待办公室完成的。至因为上访人员会出现在省政府门前,一个是回复的结果没能达到上访者的满意,或者干脆是迟迟没有答复。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不禁心生暗火,不由缓步想着大门移动着,心里却在反复衡量着走过去之后的行为和语言。这样的场景齐天翔经历过很多,在海东黄金集团,以及河州市政府门前,都处理过上访和职工聚集的事情,所有问题的症结千差万别,最后都会归咎于生存和生活的基本问题上,而矛盾的产生和激化,也往往的协调处理不到位推进的。 冷漠,这是现在干群关系,部门和百姓矛盾激化的主要诱因,对于民生和百姓关切的利益问题,具体接洽处理的部门和某些工作人员的态度,以及作法,不但没有缓和和解决矛盾,反而成为了矛盾积聚的催化剂,造成了对立和群体事件的屡屡发生。 这是齐天翔感觉难以忍受的地方,尽管心里也清楚,所有的问题和矛盾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解决的,事实上齐天翔也没指望信访部门,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可起码应该推动问题的公开,做到材料和消息的及时反馈,可在现有体制和机制下,这些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或者做不好。 不是信访部门不作为,也不是没有责任心,而是难有作为,信访局属于省政府的办事机构,没有具体的职权和事权,一般归属于办公厅管理,而办公厅本身就是一个协调机构,很多的事情需要领导出面或过问才能达到效果,出现问题和矛盾的领域涵盖很多部门,依靠信访局或办公厅的力量,根本就能以解决,只能是材料流转,具体结果就难以控制了。 这就是信访和上访难以杜绝的根本原因,即使提高信访局的规格和权利,可面对直接控制局面的省政府的分管领导,还是难以发挥响应的作用,只能是从根本改变信访与政府机关相互依赖的关系,引进司法体系,上升到法制的层面上,才能改变部门间推诿,领导决策简单化的问题,可这些又不是短期内能够奏效的问题,操作起来还会有更大的阻力,而且还不能由省政府来推动,这就是症结所在。 齐天翔想着走着,最后站住了脚步,远远地看着大门外的一切,脑子里乱哄哄的,很是杂乱无章,可相对于自己的思绪,大门外的情况显然好了许多。由于周通的出面,无形中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人群,将他包围了起来,可也还是不多的人员聚集在了他的身边,更多的人还是三三两两地站在原地,似乎也还是在等待结果。 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齐天翔有了足够的信心,与小王目光对视了一下,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第五百三十二章 感觉异样(4) 齐天翔突然出现在省政府大门前,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最初是从信访局和执勤的武警战士开始的,尽管没有直接与齐天翔有过接触,可作为这个大院的一号人物,信访和武警人员都是熟知的,这既是工作要求,也是保卫规范的要求。??? ? 火然?文 ?? ???.?r?a?n??e?n` 随着敬礼和尊敬的问好声响起,引起了周通和信访局领导的注意,骚动的范围更大了一些。周通虽然已经知道齐天翔会随后跟来,可这种方式走过来,还是使他有些吃惊,而信访局的几位负责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赶忙围拢了过来。 看到周通和信访局的干部转移了注意力,反映情况人员初时不明所以,可看到他们围拢了一个文静的中年人,疑惑之余有眼尖的认出了齐天翔,随即这发现迅速传播了开来,引起了更大范围的骚动。一传十,十传百,周边的人员很快围拢了过来,就连三三两两站在附近的人,也聚集了过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圈。 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省长会出现在这里,信访局的负责人没有想到,就连反映情况的人员,也万万想不到能够见到省长,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别说是省长,就是厅长之类的官员,也不敢奢望能够见到,今天能见到省政府秘书长周通,就是件幸运的事情,平时都是信访局出面接待,而且每次都是满心满意的许诺,结果却往往的进展不大,或者还要再次聚集,受累不说,也是担惊受怕,满身疲惫。 这次能够见到周秘书长,已经是十分满意了,回去之后也好给关心这件事的老少爷们一个交代了,可没有想到还能见到齐省长,一时倒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通看到众多的人员慢慢地聚拢了过来,就赶忙招手示意武警和公安干警加强戒备,随即见缝插针地将信访局的几位负责人介绍给齐天翔。 齐天翔与几位负责人亲切地握了下手,欣慰地夸奖道:“不错,信访局的刘局长和两位副局长都到了现场,说明你们还是尽职尽责的,谁给我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啊!职工同志们究竟是为什么到这里,又解决到什么地步了?” 齐天翔说着话,顺手接过周通递来的材料,边翻看着边温和地说:“你们说吧,我听着呢,两不耽误。” “是这样,这些工人师傅们都是以前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职工,企业改制后因为现有企业生产要求,以及年龄的关系,大多作为减员买断了工龄,交由社保中心管理。”刘局长看了看周通,又看了看齐天翔,只能鼓足勇气急切地介绍着情况,“可这些工人师傅们对现有企业的作法非常不满,特别是对企业国有资产处置的方式方法存在异议,因为牵扯到自身的利益,就不断向上反映,始终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这已经是第三次到信访局和省政府反映情况了。”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刘局长的介绍,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材料,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后,大致也对反映的内容有了初步的了解。从材料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举报材料来自于多个方面,罗列的内容也有很多项,语句不是很通顺,某些词句也还是存有情绪化的倾向,可说明的问题,还是能够看明白的,也初步有了一些判断。 看望了手中的材料,齐天翔抬起了眼睛,看着不断集聚而来的工人师傅们,冷静地问道:“存在这些情况的有多少人?材料里看不出这些数字,哪位师傅费心告诉我,好吗?” “我们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曾经是省属国企中的重点企业,建国初期从原有的裕丰纱厂公私合营而来,是一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厂,是我们河州,乃至全省防治企业的标杆和骄傲。”听到齐天翔的问话,人群立刻像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可有一个声音说出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齐天翔的耳朵里,“企业全盛时期,干部职工达到了一万二千多人,涵盖了纺织、印染和服装等一条龙生产,设备和技术也是全省最好的,可私营企业都能渡过难关,为什么我们这个好好的企业,就说不行就不行了呢?我们想不通。” 齐天翔一直温和笑着,耐心地听着职工们的讲述,尤其是哪个清晰的声音,直到声音消失,才提高了嗓音说道:“刚才这是哪个师傅在说,说的很好,到前面来好不好,我还想听的再详细一些。” 齐天翔的话语立时使人群变得安静了下来,可却并没有人走过来,齐天翔知道这些职工还是心存顾虑,就继续提高了声音说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能不能听我说几句,然后咱们再沟通交流,看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的提议尽管没有获得明确的赞许,可没有人出声反对,其实也就是一种默许。略微等待了片刻,齐天翔再次提高了声音说:“这样高声说话太费劲,我还是不太适应,我看咱们是不是这样,现场所有的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到大院里来,咱们到会议室坐下来慢慢交流,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齐天翔的话语瞬间像一颗炸弹般在人群中炸响,所有人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不但惊讶地看着齐天翔,也立刻交头接耳起来,现场环境变得嘈杂,也有了一些混乱。 “我们不敢劳驾齐省长,也知道您很忙,我们只想把情况反映上去,并不是想闹事。” “齐省长这样说我们不敢当,我们只想解决问题,不想被你们抓。” “我们要生活,我们要生存,我们要活命。” 面对不断此起彼伏的话声,齐天翔缓缓摆动着双手,制止着大家的议论和话语,并接着提高了嗓音说:“看来大家对我的提议有误解,请大家到大院里去,到会议室坐着说话,并不是想对大家采取什么强制措施,更不会限制大家的人身自由。我作为省长,没有权利干预大家的言论自由,任何人也无权阻挡大家正常的诉求。”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大家从上午过来到现在,一口水也没有喝,我的意思是请大家到大会议室去,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齐天翔神情温和地环视着众人,言辞恳切地说着:“既然来了,就是要解决问题的,下午咱们把相关部门的人员召集过来,我们一起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让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来回跑,大家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的话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议论声和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起,瞬间湮没了齐天翔的话音,可也明确听出众人是能够接受这个提议的。 齐天翔看到众人的反应,就平静地说道:“如果大家对我的提议没有什么异议,那就随我进去吧!” 说着话,齐天翔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转身引领着大家向大门里走着。齐天翔的话语和行为,都传递着一种坚定和无可置疑的信心,随着周通和信访局负责人员的跟进,还在有些疑虑的众人,也不免迈开了脚步,跟着齐天翔走进了可望而不可即的省政府大院。 突然的变故使很多人都难以适应,走到反映情况这一步,尽管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理由,可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作为一个普通的职工,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有必要的心理预期,能够达到的效果,也只是集体到信访局或政府门前呼吁一下,大家互相壮壮胆量,而能见到的官员,也只是信访局或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能够解决问题的时候,也是工作人员的转达,别说是与有关领导直接对话,就是见到领导,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今天不但见到了省长,而且所有人都荣幸地走进了省政府大院,这在所有人的经历中都是没有出现过的。对于他们来说,齐天翔的职务确实太高了一点,平时都是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领导,现在却是真切地站到了他们中间,而且邀请他们进大院解决问题,这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接下来的进程该如何发展,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对于齐天翔这么高级别的领导,所有人的紧张和局促都是难免的,也是必然的反应,以往他们接触的领导,充其量也不过是单位或车间的头头,而涉及的问题也只是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接触更高的领导。现在出现这样的变故,不但是没有想到,更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 可到了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是一种无奈,只能是走着说着,硬着头皮走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更没有结果可以预判。 见到大领导的欣喜,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默默的等待,还有就是无奈的接受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感觉异样(5) 走进了大会议室,齐天翔没有迟疑,更没有谦让,而是径直走到迎门的位置,缓缓地站定,然后面对着随同进来的人温和地说:“大家随便坐吧!” 说是随便坐,可却没有任何人敢随便,会议室中心的长方形桌子前,除了周通和信访局刘局长等人坐在了齐天翔左右之外,对面却迟迟没有人走过来落座,很多人都集聚在门口,相互看着却没有人敢于主动坐在齐天翔对面。 看到这样的情景,齐天翔知道职工们是拿不定主意,也不好意思与自己直接对话,甚至也不排除摄于自己的官威,因为一旦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先受到制裁的肯定是坐在对面领头的人,这些担忧大家不能说没有,也应该充分的理解。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而秋后算账更是大家难以释怀的隐忧,对于自己的接见和许诺,到现在为止,大家都心存疑虑,不知道该怎样展下去,这也是难以求全责备的症结所在。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该谁来坐中间,我看也不必过于勉强。”齐天翔站起身来,望着大家慢慢地说:“咱们也不要考虑谁来做代表的事情了,就按长者为尊的原则,年龄大的到前面来坐,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善解人意的话语,无疑是给大家解了围,彼此谦让了一番之后,众人纷纷就近落座,不但中间位置坐上了人,而且外围座位也都坐满了人,甚至因为人数多座位不够,齐天翔身后和周边也都坐满了人,能够容纳一百多人的大会议室,顷刻间人满为患。 “这就对了嘛!各安其位也就相安无事了,大家能够坐在一起,就具备了解决问题的基础,也就容易沟通和交流了。”齐天翔前后左右看看,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依旧温和地对大家说:“我先提个小小的要求,今天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没有省长,也没有下岗失业职工,我们都是平等的,都以同志相称,大家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齐天翔看到众人的情绪渐渐缓和过来,才缓慢地接着说:“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又都是同志关系,就不要紧张,更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今天能解决的咱们当场拍板解决,解决不了的咱们确定一个时间,给大家答复解决。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这间会议室里,除了我和周通同志,就是信访局的几位负责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更不会有什么秋后算账的事情,这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请大家放心。” 齐天翔的话语等于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议论声再次响起,有赞赏的声音,也有欣慰的话语,可还是有人提高了声音说道:“齐省长能够在百忙中过问我们集团的事情,我们领情了,可不知道齐省长准备怎么解决我们的实际困难?” “对啊!齐省长还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这些人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河州市公益岗位我们享受不到,可每年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却一点也不少交,我们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无门啊!” “就是啊!我们这些到了年龄要退休的人,因为以前企业欠缴的养老金没有补齐,我们现在连退休手续都办不了啊!谁来管管我们啊!” “大家能不能一个一个地说,这样也好让领导们听的明白一点。”刘局长看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就赶忙站起身制止道:“齐省长和周秘书长都很忙,咱们大家伙都乱哄哄地说,让领导们怎么处理?” 刘局长的话立刻制止住了嘈杂的话语,可随即就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齐天翔侧脸看了一眼刘局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略带威严地说道:“刚说过大家都是同志,你这一张嘴就是齐省长、周秘书长的,是不是也要让我尊称你一声刘局长啊!不让大家说话,怎么表达大家的诉求,那么大家来省政府干什么来了,帮着我们清除**来了吗?” 齐天翔看似对刘局长再说,其实也是在对着大家在说,而且巧妙地引领着话题的走向,转移到解决实际困难这个方面来。因为他很清楚,职工们提出的涉嫌贪腐的问题,涉及的面和人数会有很多,不是短期内能够处理和解决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职工的现实问题,不但能够稳定人心,也可以助推解决很多遗留的问题。这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权宜之计。 齐天翔的话语,瞬间使得大家的注意力都又转到了他的身上,就环视着众人接着说:“我刚才看了你们提供的材料,大致捋了一下,主要是三个方面的问题。” “一个是改制混淆了资产处置,使得一些国有资产没有了去处,而且数额还不少,大概在二到三个亿之间。另一个是补偿方案不合理,没有充分考虑到过渡期生存的问题,特别是职工股权处置,就存在忽视职工利益的问题。”齐天翔严肃起来,望着众人冷峻地说:“还有一个问题是改制过程中暗箱操作,致使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我注意到了你们举的一个例子,以前企业从德国进口的一台雕花印染机,是花了企业一千万美元购置的,破产清算时,可严重的估值不足,而且企业实际资产估值也是严重缩水。这些问题都很关键,下一步我们会调查弄清楚,给全体职工一个交代。” 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脸上的神情也温和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后微笑着诙谐地说:“咱们采取先易后难,先民生后国家的顺序,逐步进行解决,但现阶段需要解决的要问题,却是咱们的肚子,已经十二点多了,机关食堂准备了午饭,咱们还是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吧!” 齐天翔说着话,侧脸示意了一下刘局长,刘局长立即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齐天翔望着刘局长的背影,微微笑着对众人说:“考虑到时间关系,咱们就不到食堂去了,让他们送到这里来,而且也就是简单的快餐盒饭,大家不必介意简单,吃完饭咱们接着说事。” 齐天翔的举动使大家深感意外,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只是表情复杂地看着齐天翔,可齐天翔随即说出的话,让他们更加的意外,他依旧温和地笑着对大家说:“我还给大家请来了我的两位亲戚,一会与大家一起聊聊咱们下岗失业的事情,或许会对大家有所帮助。” 齐天翔的话音瞬间被众人嘈杂的议论给盖住了,不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齐天翔请来的亲戚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意思,纷纷彼此交换着疑问,可却怎么也不明就里。 未等众人找到答案,会议室的大门就再次打开,小张走了进来,随同小张进来的,还有黄师傅和秦姐,齐天翔急忙站起身来,招手对黄师傅和秦姐说道:“刚说到你们二位,你们就到了,快过来坐。” 看到黄师傅和秦姐笑盈盈地快步走到自己身边,齐天翔就拉着黄师傅的手,望着会议室里愕然的众人介绍说:“这是我黄大哥,以前是河州重机集团车辆厂的技术工人,这位是我秦姐,下岗之前是河州丝袜厂的职工,现在他们二位的身份是河州职工互助合作社的员工。” 齐天翔的介绍立即使会议室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女,会是堂堂省长的亲戚,而且也是下岗职工,可现在却明明白白站在了大家伙的面前,有人眼尖认出了他们,不住地对旁边的人介绍着,使得会议室不但嘈杂,而且混乱了起来。 随着会议室气氛的回暖,食堂的盒饭也送到了会议室门口,由食堂工作人员和坐在门口的人来回传递着,先是坐在里面的人先得到盒饭,大家互相谦让着,可还是给了齐天翔第一份盒饭。 齐天翔打开了装着菜的饭盒,看到有卤蛋、鸡块、红烧肉,还有炒青菜和一小碗鸡蛋紫菜汤,不由赞叹地对身边的众人说:“四菜一汤,还算是丰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合口味,大家随意吧!” “这就已经不错了,我们就很满足了,能够有一碗饭吃,在我们都是一种难得的了。” “有菜有肉,还能够吃饱,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谢谢齐省长了。” “来反映问题,还有饭吃,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我们还说什么呢?” 听着大家的议论,齐天翔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过只是一份普通的盒饭,却产生了这样的反应,这是齐天翔想不到的。尽管知道经过中午的午饭,对立的情绪和不信任会缓和一些,可却是这样的情景,让齐天翔觉得沉重,可却是什么也无法说起,只是默默地吃着面前的盒饭,不但将一份米饭吃的干干净净,就连自己不是特别喜欢吃的卤蛋,也吃了下去。 直到吃完饭,齐天翔始终是一言不,表情虽然平静,可内心显然并不安静。 第五百三十四章 感觉异样(6) 齐天翔的神情没有瞒过周通敏锐的眼睛,只是默默地偷眼观察着,直到齐天翔吃完了饭,才故作关切地问道:“饭后休息一会吗?不如到外边走走,散散步再接着开会?” 齐天翔微微地点了点头,看着坐在身边的黄师傅,温和地问道:“饭菜还合口吗?请你和秦姐过来,就是想让你与大家伙聊聊天,大家抱团渡难关,互相帮助暖人心啊!” “还可以,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瞒您说,有时候忙起来,连这样的盒饭也是吃不上的。”刚才大家的议论都被黄师傅听到了,就不无感慨地说:“就像刚才师傅们议论的哪样,这样的盒饭即使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也是舍不得吃的,一份十几块钱,够我们一天的生活费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看到齐天翔认真地在听,黄师傅呵呵笑着感慨地说:“当然这是说的几年前,那时候可是真困难啊!没有收入来源,只靠修自行车那点收入,要交医保、社保,哪敢随便花钱啊!现在就不一样了,别说这样的盒饭,再好一点的也吃得起了。” 黄师傅说着话,指了指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对齐天翔介绍道:“这里面坐的师傅和大姐们,好几位我都认识,有时候干活的时候也都能遇到,像大刘、侯姐、海哥,我们都是老相识了。” 随着黄师傅的介绍,几个人站了起来,笑着与黄师傅打着招呼,由于有了这层关系,会议室里的气氛融洽了起来,齐天翔不失时机地借机说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好办多了,我请黄师傅和秦姐来的用意,就是希望能够采取互助自救的方式,帮助大家伙摆脱眼前的困境,进而找到生活出路,树立信心,这点很重要。”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齐天翔微微笑着卖了个关子说:“只是现在咱们不说这个事情,大家伙都休息一下,出去散散步走动一下,一会我把该来的人都召集过来,咱们再接着开会。”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亲热地看着秦姐说:“姐,咱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秦姐赶忙站起身来,尽管已经习惯了与齐天翔的交流,可在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不适应,微微有些局促地回应道:“您很忙,我还是不打扰您的时间了吧!” “看你说的,再忙陪姐散步的时间,还是有的。”齐天翔愈发亲切地笑着,甚至亲昵地搀着秦姐的臂弯,慢悠悠地说:“我还想借这个时间,与你说说小鹏和我们家贝贝的婚事呢!” 齐天翔说着话,在会议室众人复杂多样的目光注视下,十分自然地与秦姐并肩走出了会议室,走到了院子里,边走边聊着,后来更是在一个长椅上坐下,说着笑着。 齐天翔就是要营造这么一个效果,而且也可以肯定,今天所有的一切,接见、午饭、表态,以至于与秦姐的交流,都会像传奇一样传遍河州,尤其是在困难群体中,更是会产生重大的效果。如果仅仅只止于接见和午饭,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群围堵省政府大院,势必会造成一种混乱,这是齐天翔所不愿看到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情推到极致,产生一种不可复制的特例,才能使有着同样诉求的上访群体,形成一种知难而退的因素比较,也才能最大限度地阻止大范围上访潮的出现,不给省政府的工作带来混乱。 但不管怎么设计,信访局的接待量近期会有一个爆发性的增长,这是可以肯定的,这会对相关部门的工作产生触动,这也是齐天翔需要看到的,因此下午的会议,效果都是关键,齐天翔希望冷静一下,当然也需要等待。 直到周通快步走过来相请,齐天翔才与秦姐停止了交流。说话的时间不长,可齐天翔却觉得很欣慰,也觉得很有效果。 自从秦姐与王世安组成新的家庭之后,齐天翔与秦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虽然秦姐和王世安经常会结伴到南郊岳父岳母家中看望,但一般会是在白天或上午过去,即使是周日的时间,也很少能与齐天翔夫妇不期而遇。基本上秦姐的情况,都是刘鹏的介绍,还有就是王世安有时电话里的交流。 秦姐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而且精神状态也在逐渐的好转,这在秦姐的脸上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齐天翔内心是非常欣慰和高兴的,尤其是听了秦姐亲口的述说,齐天翔更是开心和踏实了。 对于刘鹏和闫晓蓓的婚事,齐天翔和秦姐也只是说说,都很清楚这是他们所难以决断的,现在的年轻人,独立性和自主意识越来越强,家长的意见是很难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可能够有时间说到孩子们的事情,本身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看到周通走过来,齐天翔和秦姐停止了交谈,齐天翔更是专注地望着周通,耐心地等着他开口讲话。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姐弟两个交谈了。”周通十分的善解人意,知道这个时候齐天翔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语,就寒暄着表达歉意,随即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国资委和劳动保障厅的几位都到了,还有现在纺织服装集团的负责人桑满新正在往这边赶,罗剑同志和萧山同志也出来了,咱们是不是稍等一会再过去?” “不用等了,人等人总显得那么别扭。”齐天翔慢慢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微微笑着对秦姐说:“有时间你和老王来家里坐坐,闫丽也想好好与你说说话呢!” 秦姐看着齐天翔站起身,也赶忙站了起来,连声笑着说:“你先忙你的吧!有时间我们一定去。” 齐天翔微微笑着,依旧与秦姐并肩说着话,往会议室走着,进到大会议正门过厅,罗剑和萧山,以及几位省厅负责人正在说着什么,其实也都明白,所谓的交谈实际还是在等待,看到齐天翔走了进来,就停止的交谈,有序地迎了上来。 “抱歉,午饭后出去散散步,让各位等待了。”齐天翔微笑着与罗剑和萧山分别握了手,然后又与省国资委主任马万里,省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何海新,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厅长常德路一一握了手,平静地说:“国有资产处置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不但是国家层面的事情,更关系到全体职工和民众的利益,前几年急功近利改制遗留的问题,正在逐步暴露出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但发现一起就要解决一起。今天请各位到这里来,就是要解决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问题,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些都是绕不过去的现实问题,必须切实加以解决。” 听着齐天翔略带严肃的话语,以及平静中隐含着的不满,尽管只是看着几位厅局干部再说,可句句都不仅仅只是交待工作这么简单,一时间众人除了点头称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齐天翔的话了。 沉默了片刻,罗剑缓缓地接过话来,慢慢地对齐天翔说着:“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点请齐省长放心,不管事情牵扯到谁,牵扯到哪个部门,我们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老罗说的很好,我完全同意。可我们是省政府,不是纪检委,惩贪肃腐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我们需要着眼的还是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是民生和百姓生活,不能只管改制,不管民生善后,这不是我们政府应该有的作为。”齐天翔看了一眼罗剑,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对萧山平和地说道:“老肖前几年分管国资口,在国有企业转制升级工作中兢兢业业,居功至伟,这些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我们处理遗留问题也不针对任何人,这点是原则,不翻旧账才能就事论事的解决问题。” “齐省长的好意我心领了,翻旧账也没有关系,该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卸。”萧山脸上有些尴尬地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就是听说了齐省长亲自接见上访群众,我才专门赶过来,看有些什么问题需要我来承担,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听着萧山的话,齐天翔听出了淡淡的不满和怨气,毕竟这是他作为分管省长时期所作的工作,而且时隔几年旧事重提,有些想法和抵触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可现在这样的场合,不但没有办法过多的解释,也不是简单几句话的解释,就能够消除他心中的不满的,就淡淡地笑着说:“咱们还是先听听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职工们怎么说吧,其余的事情会后咱们再细说,而且当年改制时的矛盾纠葛,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暂时先不提了。” 齐天翔的话语很干脆,传递的信息量也很大,既安抚了萧山的情绪,也使得简单的谈话告一段落,同时也表明了他作为省长的态度,有着很强的权威性,顺带也将焦点转圜到将要召开的会议上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感觉异样(7) 会议室内等待的众人,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各位领导彼此的心思,可当大门打开,众位领导步入会议室的刹那,全体人员都坐不住了,会议室里一片惊讶,还有就是惊讶后伴随的哗然。 在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齐天翔和罗剑、萧山,以及周通、马万里等人缓步走进会议室,并走到了会议室中间的位置依次坐下,神情庄重地面对众人的表情。 等到会议室渐渐平静下来,齐天翔缓缓地环视着众人,神情温和地说:“大家都随便坐吧!这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人,可能有些拥挤了,大家都克服一下,咱们济济一堂,挤一挤还显得距离更近了嘛!” 齐天翔略带诙谐的话语,既缓和的紧张的气氛,也算是开场白了,立即引发了一阵轻微的哄笑。 看着众人纷纷落座,会议室里恢复平静之后,齐天翔才接着指着左右坐着的罗剑和萧山,对着大家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同事,这位的常务副省长罗剑同志,这边这位是副省长萧山同志。萧山同志前几年分管国有资产领域,现在这项工作有罗剑同志分管,我将他们二位请到这里来,就是能够更好的了解和解决国有企业改制中出现的问题。” 随着齐天翔的介绍,罗剑和萧山表情庄重地与众人目光交流着,而会议室里瞬间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表明着众人的倾向。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众人渐渐认可并接受了这种超高规格的见面,也渐渐适应着会议从属的地位。 几位省长、副省长同时出席一个会议,不但作为一般群众难以得见,就是与会的这些厅局级官员,也是很少遇到的事情,而省长亲自召集和主持一次见面会,更是匪夷所思的罕见。 突来的掌声,既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也有点出乎意外。作为省长,自己的讲话或指示,获得掌声响应,是很正常的反应,面对着这么多的省属部门负责人的场合,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会议室这么多尚存在对立情绪的呼应,也还是让他暗暗欣喜,对下来会议的走势,也有了明确的判断。 在介绍完了罗剑和萧山之后,齐天翔依旧表情温和地对众人介绍说:“还有坐在我身边的这几位,既有大家已经见过的省政府秘书长周通同志,信访局刘浩局长,还有省国资委的马万里主任,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何海新,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厅长常德路,以及你们原有企业的负责人桑满新。” 与刚才不同的是,随着齐天翔的介绍,点到名的厅局负责人,都应声站起身向众人示意,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的省政府官员,在这样的场合起立致意,显然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可谁也不敢作出不屑的举动,都是谦和有礼地呼应着齐天翔的话语。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规格,相信在河海省的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而这么多的部门领导和负责人,为了一个企业的问题坐在一起,也是不多见的。”齐天翔依然是表情平静,声调温和地说着:“这即反映了省政府对接访工作的重视,也表明了省政府的态度,涉及群众切实利益的事情没小事,关系民生的问题不会不管不问。这样的会议或见面不可复制,也可能会是唯一,但不管怎么样,今天大家坐到一起,就是要化解矛盾,解决实际问题的。”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会议室众人一致的掌声,这不仅仅是在座官员的呼应,也有与会职工的由衷感受,会议已经不是简单的见面,而是被齐天翔所掌控的协调会,性质悄悄发生了变化,进入了政府会议的节奏。 齐天翔耐心地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面对着对面的职工群众,目光祥和地说:“刚来的这些领导和负责人,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企业改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特别是你们带来的诉求,下来看看谁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齐天翔的提议,立即使会议室陷入了寂静之中,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开口,齐天翔随即朗声笑着说:“还是我说过的,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和担心,你们是来反映情况的,在帮助省政府解决遗留问题的,不但无过,相反我还要代表省政府对你们表示感谢。” 齐天翔的话语真挚,神情也是温和恳切的,收到了很好的实际效果,短暂的迟疑和交头接耳之后,对面站起一位中年男人,望着齐天翔略带紧张地说道:“我叫李玉生,是以前企业工会的一名工作人员,也是这些举报材料的主要撰写者,情况我知道的比较详细一些,就由我来向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吧!” 看着齐天翔温和的带有明显鼓励的眼神,李玉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认真地对齐天翔接着说:“作为国有企业的一名普通职工,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地步。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纺织厂的子弟,从小到大都是在企业的呵护和关怀下成长的,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和高中毕业,都是企业给我们提供的良好教育氛围中长大的。我们对企业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不但是我们父母工作的企业,也是我们即将为之奋斗的所在,我们不可能,也不会允许企业败落在我们的手里。” 李玉生显然是动了感情,话语明显地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激愤,“我进厂二十七年了,可以说是见证了企业由盛转衰,最后走向破产倒闭的地步,也见证了人祸大于天灾的事实。” “有人指责说国有企业是懒人的温床,甚至成为不思进取、吃大锅饭的地方,所有企业的衰退都是因为养了我们这些好吃懒做,只知索取不讲奉献的职工拖累的。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在座的百十位工友可以证明,我们作了什么,我们的企业管理和产品质量,以及效益都是什么样的,企业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李玉生说到了兴起,根本就顾不上众人的眼神提醒,而是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对齐天翔说:“就在企业清产核算的时候,所有的车间和职工都在正常的工作,生产和销售也都在正常地进行着,直到宣布停产的当天,中班上班的职工有的还在准备着上班。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好好的生产销售的企业,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怎么上半年还盈利七千万,利税近亿元的全省百强轻工企业,几个月的时间就资不抵债,到了非破产不可的地步了,我们很多人都想不通。” “就是嘛,好好生产的企业,前几天还要求加班,可说关门就关门了,而且这边说关门,哪边还在偷偷的生产,一下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 “那还不是为了把原料都消耗完,好关门大吉吗?你没见停车倒闭时,织布机上的纱辊,前纺的粗纱和细纱的那些东西,服装厂的哪些成品半成品,还有成品库中那些东西,后来不是都没有了吗?” “人家企业不行了,都是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停产的,咱厂就不一样了,说到底还是想将我们这些老家伙赶出厂罢了。” 李玉生看到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赶忙出言制止着:“各位师傅、姐姐妹妹们先不要说话好不好,让我把情况向领导们汇报清楚,这样的机会难得,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我没有说到的地方,一会大家再补充,大家看行不行?” 李玉生提高了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大家的议论,看到众人停止了吐槽,就接着说:“大家刚才议论纷纷的,就是我们不理解,也想不通的地方,归纳起来大致有三个大的方面,我简单地向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第一个就是破产倒闭的必要性问题,我们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最初是由纺织厂扩充完善,逐步形成了纺织、印染、服装一条龙完整的生产体系。事实上这样的有机衔接是我们厂的优势所在,不但可以完成从布料选择到服装制作的全过程,而且还具备棉纱配比,布料经纬组成和厚度,色泽构成,以及服装款式等环节的统一协调,可以有效地保证质量,也可以最大限度地控制成本。这从哪个角度说,也是乡镇和私营作坊式企业所难以达到的,也是规模效益有机结合的典范。”李玉生话语中有了些许自豪,侃侃说道:“正是有了这样的优势,我们厂很长一个时间,都是因其成本价格优势,占据着国内军品服装生产的很大份额,而且产品还出口很多国家和地区,一直就是明星企业和利税大户,可这样的企业怎么就瞬间不行了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 感觉异样(8) 李玉生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目光中包含疑惑和愤懑,可还是平心静气地说:“何况,这么大一个集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需要倒闭或者破产,这都是要有科学依据的吧!我们厂破产之后,纺织分了几个小型的纺纱厂和织布厂,印染也分成了几个厂,服装厂更是如此,有的只是一条生产线,可这些支离破碎的企业,现在大多都还在生产,效益也还能够维持。★别人卖了我们的设备,只是单一的生产模式,无形中增加了很多的环节的成本,都能很好的生存,反而我们自己剔除了诸多中间环节的企业,却活不下去,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是啊!劣币驱逐良币,杂草盖过麦苗,是劣币和杂草的生命力旺盛,还是良币和麦苗的生存环境恶劣,更或者是一些非主观因素在起着作用,这是不是值得我们思考呢?”齐天翔看李玉生稍作停顿,就感慨地说道:“一个规范化生产,原料、生产、质量检验,储运和销售成龙配套的国有大二型企业,居然毫无征兆地走到了破产倒闭的地步,而且是化整为零地生存的很好,不但是李玉生同志想不通,我也想不明白,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齐天翔环视着身边的几位,目光变得严峻,可随即转向李玉生的眼神,却变得柔和,微微笑着鼓励他道:“你说得很好,也很有启思考的意义,接着说下去,把你想说的三个方面的问题都说出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分析原因,找出症结。” 齐天翔鼓励的话语,给了李玉生很大的信心和勇气,就左右看看身边的同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企业清产核资的底数,不但不清楚,而且还是一笔糊涂账。另外就是企业改制的主体资格,彻头彻尾就是一次蓄谋已久的阴谋。” 李玉生的话立即在会议室里引起一片哗然,可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而是直直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桑满新,毫不客气地说:“这一切桑总应该最清楚,也最有言权。” “桑总来河州纺织服装集团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把一个年产值二十六个亿,利税二亿多元的省属大二型国有企业,带到了破产倒闭的边缘,真是功不可没,居功至伟啊!”李玉生奚落地说着,随即看向齐天翔,认真地说:“桑总成为集团党委书记兼总经理之后,车间里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可却是高档轿车坐着,五星级酒店住着,天天山珍海味地消费着,一年多时间足迹遍布欧美、东南亚,可以说是一刻不停地东奔西跑着。” “吃喝不怕,花销也无所谓,不是有这么句话嘛!国有企业工人紧干,领导紧吃,可不要折腾,尤其是不要别有用心地折腾。”李玉生憋了桑满新一眼,接着对齐天翔说:“桑总来集团三年,没有召开过职工代表大会,党政部门和群团组织一概裁撤,质检和检测部门一律取消,理由是减员增效,办公大楼里一度十室九空,工会、妇联、宣传部、团委,甚至党委办,都没有了一个人办公。集团是这样,分厂和车间也是如此,没有专职人员,连兼职人员都没有,开个结婚证明和申请困难救助都不知道找谁来办。” “减员增效?说的好听,减掉的都是会干的,增加的都是不会干的亲戚朋友,不是连开车的都成为党委办副主任了吗?以前的大队会计都成了财务处长了吗?狗屁减员增效,说出来谁信。” “谁说不是,大楼里消停了不到半年,不是由人满为患了,而且比以前的当官的更多,可就是拿钱不办事,都是来充人头的。” 议论声再次此起彼伏地从各个角落传了出来,李玉生不得不再次挥动着双手,制止着大家乱糟糟的议论,提高了声音说:“这还不是主要的,生产一线的管理制度和质量管理标准全部推倒不要了,说是要建立新的科学管理标准,可直到企业倒闭,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制度出台。” “这是内乱,目的就是将集团多年来建立起来的管理制度,以及思想政治工作体系搅乱,颠覆集团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可这却不是压垮集团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玉生语气激愤地继续说:“中央早就有规定,不允许党政领导干部经商办企业,桑总尽管不是党政干部,可作为国有大二型企业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也应该是在中央限制之列的吧!可桑总不但办企业,而且是大办特办,最终将大二国企收入囊中。” “你稍微等等,我插一句话,你再接着说。”齐天翔伸手示意李玉生,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一眼,目光最终锁定在马万里脸上,冷峻地问道:“这些情况你都清楚吗?或者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吗?” 马万里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个问题,而且是毫不留情地责问自己,口气阴冷透着不满,就觉得一阵蒙,心跳立时加快了许多,可却不敢有一点迟疑,赶忙欠起身来急忙回答道:“我来国资委的时间不久,前些年国企改制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所以这些情况我还是真是不很了解,这是我工作的失误,下一步我一定将以前国资委经受管理的国企改制情况,进行一次详细的梳理,对存在问题的企业进行有目的的整改。” “噢,你不知道。”齐天翔意味深长地长长地感叹了一声,似乎是恍然大悟,可心里却是清清楚楚,这些情况马万里不是不清楚,而是故意装糊涂,尽管知道前几年的国资委主任不是他,可这样的事情如果说一点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就侧脸看着远远坐在侧边的桑满新,冷冷地说:“马主任不知道这件事,相比桑总也不知道吧!”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脸上本就阴沉难看的桑满新,似乎是很欣赏他瞬息万变的神情,还有尴尬的表情。刚才李玉生在讲述的时候,齐天翔就打量过桑满新的表情,既有强忍着的愤怒,也有恼羞成怒,还有难以作的无奈,因此就更想看看他的反应,可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过脸看着李玉生,温和地说道:“他们都不知道,还是请你继续说吧!” 李玉生感激地望着齐天翔,又瞥了一眼神情恼怒的桑满新,坦诚地说道:“如果我说的情况不实,或者是在有意恶意诽谤桑总,我愿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蹲监狱坐大牢我都认了。” “也就是桑总到集团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以他爱人名字命名的云华纺织厂就挂牌成立了,这些在座的各位工友都可以证明。”李玉生左右看看身边的工友,然后才接着说:“一个根本就没有做过企业的家庭妇女,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一家纺织厂的法人,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真是够神奇的。” “云华纺织厂的厂址是集团的原棉仓库中的一个库房,比着纺织厂现有的全空调运转的生产环境,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竞争对手。注册资金三千万,有一百多台织布机,四十多名工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企业,最终把拥有全产业链的现代化国有企业集团给兼并了。”李玉生的情绪显然又激动了起来,声音和瘦削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可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道:“厂房是纺织厂的原棉仓库,织机是织布车间淘汰下来的五十五寸普通有梭窄幅机,早就已经淘汰并封存于库房,部分销往了农村乡镇企业,生产的产品也是供应农村市场,或者是服装厂里衬和兜布使用。这种织机是六十年代中期国家定型的设备,早就被现有的七十二寸宽幅织机和箭杆机、提花织机所取代。可就是这些淘汰的设备,也是从企业库房里拉出来,装在的原棉仓库改造的车间里。设备是企业的设备,厂房是企业的仓库,工人是企业的职工,可所得却成了桑总爱人的合法收入,这样持续了有将近一年多的时间。” 李玉生看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赶忙补充道:“我这可不是信口胡说,也不是空穴来风,这里坐的就有织布车间的挡车工,她们就可以证明。当初姐妹们被抽调去新车间的时候,哪里还叫北织车间,是针对了这边的东织和西织车间,按照所处方位排列的。生产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候才挂牌云华纺织厂的,而所谓的三千万设备款,也是这个时候汇入集团财务处账户的,这都是有据可查的。可原棉仓库的租赁协议却是很久以前就签署的,当时还不是企业的名义,而是云华本人的签名和指印。这就有理由相信,所谓的设备购置款来源是云华纺织厂的生产所得,而这些所得是在无偿使用了集团的酱轴和经纱,以及职工劳动后取得的,否则这一切都无从解释。” 第五百三十七章 感觉异样(9) 齐天翔冷静地听着李玉生讲述着,脸上的神情严峻并透着阴沉,任何一个看到这个脸色的人,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齐天翔神情隐藏下的情绪,也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愤怒,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还有着的自责和歉疚。??火然文???.?r?a?n??e?n?` 李玉生说出的事实让齐天翔震惊,甚至有些震撼,内心的愤怒难以抑制,而且也有着不敢相信的疑惑,这些情况现在听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可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着,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运行着,连掩饰和瞒天过海都没有,国企某些负责人的恣意妄为,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权力也已经到了根本难以控制的程度。 愤怒的同时,齐天翔心中升起深深的自责,这样的事件按照时间推算,发生和发展的时期正是自己挂职省纪委和任职省纪委书记期间,可自己却一点不知道,也没有一点作为,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可却是不能原谅的。以前不知道,有着机构交叉、信息不流畅的原因,现在自己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这是责任,更是补偿。 有了这样的感知,齐天翔迅速调整了情绪,面对李玉生温和地说:“不可思议就先不忧心,接着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记住老人们常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离地三尺有青天。苍天在,法无情,自作孽,不可活,不信回头看,上天可曾绕过谁?” 齐天翔的话语虽然是平静地说出,可不啻的一种严正的宣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而更有人却是如坐针毡的,甚至说毛骨悚然也不过分。 “能不能让我解释解释,这些指控都不是事实,有些还不是很清楚。”桑满新脸色变得苍白,赶忙站起身来,紧张地望着齐天翔这个方向,急切地说着:“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一下,也对这些职工们的质疑做个回应。” “你还是坐下吧,没看到齐省长指示让接着说明问题吗?”萧山脸色阴沉地看着桑满新,厉声喝止道:“没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 齐天翔看都没看桑满新,而是深深地看了萧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萧山同志说得好,想说话有的是地方,该说的时候不说,到想说的时候,怕就没有机会说了。”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转向了李玉生,微微笑着说:“你还是接着说吧!我们耐心地倾听。” “第三个问题,其实是由二个问题组成的。”有了刚才萧山对桑满新的抢白,尤其是齐天翔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会议室出现了短时间的骚动,李玉生的信心也在齐天翔的鼓励下更足了,神情也更加的自然,条理清晰地说:“也就是集团改制中职工权益和补偿的问题。” 李玉生左右看看坐在附近的同事,与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后,转而看向齐天翔,嗓音清晰地说:“一个问题是全体职工的股份问题,早在十几年前,当时的企业领导从稳定企业经营,激发职工积极性方面出发,推出了全员持股激励政策,将企业固定资产的百分之四十九作为激励股份,分解到全体职工手中,价值是五百元,企业按一倍补偿,以一千元一股实际配比,每人限购一股。这在当时是作为国企改革的新闻登上了省报头条的,而且也是经过了集团职工代表大会审议通过,并且正式办理了股权证的。” “股权证现在很多老工人手中还有,可是已经成为了一张废纸,而我们的早就被骗走了。” “就是啊!好好的事情,怎么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把我们大家当猴耍了。” 李玉生听着大家激愤的议论,只好等待了片刻才接着说:“那是我们集团效益最好的时期,五百元变成一千元,大家都认为是集团给大家发放的奖金,也是一份关爱或福利。此后的几年,年年都发放股金红利,基本上也就是五十元左右,后来不发了,说是滚动到股金里,创造更大的效益,大家伙也就欣然接受了,毕竟这些钱也办不了什么大事,可每年的职代会,财务处都会对股份收益作出说明。可自从桑总到任,就根本不再认这壶酒钱了,不但不认,还不承认有这件事情存在。后来面对大家伙的追问,只承认大家认缴的五百元,而且也只愿意退回这五百元,分红和股份增值一概不认可。“ “按照当初股份制推出的初衷,我们集团一万六千名职工是拥有企业固定资产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的。就算退一步讲,国家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制权,我们职工和企业共同拥有这其余的百分之四十九,即使这样,我们也不可能一点权益也得不到。”李玉生似乎是成竹在胸,话语也说得理直气壮,“按照当初省国资委与云华集团签订的承包协议,云华兼并承包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只是承包的企业生产经营权,并没有资产处置的权利,更不用说除了厂房设备之外,我们集团拥有的医院、俱乐部、学校、幼儿园这些固定资产和设施,恰恰是我们全体股东具有实际控制权和处分权。” “可现在我们集团交给云华集团承包经营的资产,除了搬迁到开发区的几百台织布机,其他的都被变卖一空。当初协议规定的集团十二亿固定资产保值增值,现在已经成为了空话,更正为了笑话。”李玉生不无奚落地笑了笑,可还是认真地说:“做企业的都清楚,固定资产,尤其是机器设备,每年都是有折旧率的,一年百分之十的折旧是通行标准,五年下来原有的十二亿就折损了一半,而机器设备的销售价格却是水涨船高的,以前购入时几十万的设备,现在溢价三倍也买不到,这一涨一跌之间,用不着太高明的手段,就能使固定资产账面上达到平衡,这就是人家敢于将企业迁出,放到开发区自生自灭的原因。人家真正的目的是厂房之下那片土地,是那片土地上可以长出的金果子。” “这似乎已经成为惯例了,国企改制目的不是企业经营,而是土地厂房的腾挪,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一直耐心听着的罗剑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打断了李玉生的讲述,可却是看着齐天翔淡淡地说道:“看上去比电视剧桥段还精彩的过程,最终的目的还是城区寸土寸金的地皮,这才是企业真正的动力,才不会管职工的生死,更不用说权益了。” 也许是过于专注,或许是来势突然,齐天翔被罗剑一番批讲弄得一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也是回报了淡淡一笑,没有接话,而是转而对李玉生温和地说:“你还是接着说吧!很多问题我们一会再讨论。” “谢谢各位领导听我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那我就剪断截说,不过多地耽误领导们的时间了。”罗剑的插话,齐天翔的阻止和温和的表情,使李玉生似乎立刻感觉到自己占用的时间太多了,下午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在介绍情况,别说是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面前,就是在集团办公会上,也不会让他说这么多的,因此就赶忙调整了思路,急急地说:“除了厂房和设备这些固定资产,我们集团的一些附属设施并没有整体托付于云华集团,还是属于集团和全体职工的,不属于破产清偿的范围,最终处置的资金应该归属于集团和全体职工,作为分流安置经费使用。” 没有等任何人作出反应,李玉生快速地补充道:“可这些附属资产却由省国资委做主处置了,据说变卖了两个多亿,这些钱不但没有用于下岗失业职工后续安置,去向也成了谜。” “另外就是我们所有职工的下岗失业安置问题。”李玉生显然加快了速度,话语也简单明确了很多,“按照当初议定的方案,工龄三十年,男职工年龄在五十五岁,女职工在四十五岁以上,符合这两个条件之一的,就可以提前办理退休手续,享受企业离退休人员的待遇,没有达到这个条件的,按每工作一年补偿一千元的标准发放失业金,可在操作过程中却严重走样了。达到内退和提前退休标准的,直到现在已经几年了,却迟迟办不了退休手续,应该领取补偿金的,也没有全额拿到应该得到的钱。理由很简单,企业资不抵债没钱发放,可企业拖欠养老金,没钱缴纳医保,这是政府应该督促解决的事情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已经没有了职业和劳动保障的职工承担?我们自己补足个人账户应该缴纳的部分,可仍然要等待企业哪部分的补缴,个人愿意承担都不行,这算是什么事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感觉异样(10) 李玉生好容易讲完了这些,站起身来向对面的齐天翔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充满感激地说:“大致的情况就是我刚才说到的这些,我代表今天到来的兄弟姐们,还有一万多苦苦挣扎在生活困境中的工人兄弟们,谢谢齐省长,谢谢各位领导给了我们说话的机会,我们感激不尽。” 随着李玉生的致谢,会议室里的职工全部站了起来,表达着他们的此刻的心情,还有几个女工甚至掩面饮泣了起来,使得现场的气氛立刻温情了起来。 齐天翔想都没有想,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并且面对着站着的职工代表们,郑重地表示着尊敬,并且缓缓地鼓起掌来。齐天翔的行为具有着极大的感召力,所有与会的干部也都站了起来,呼应着齐天翔的动作鼓起掌来。会议室里的掌声由稀到密,带动着职工代表也响应进来,渐渐地融成一体,形成了一股热流经久不息。 最后还是齐天翔摆动双手制止了掌声,并示意众人落座,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并安静下来之后,齐天翔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谢谢李玉生同志的介绍,谢谢诸位师傅和姐妹们的支持,让我们听到了这些详细的情况,也感受到了你们的善意和忠厚。刚才李玉生同志说要感谢我们,我感觉很惭愧,我们工作的失误,使大家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身心遭受着重大的伤痛和委屈,却还要感谢我们的接待,我觉得这是主次颠倒了,我们是人民政府,人民政府的大门永远向人民敞开着,为人民服务永远是我们的宗旨和动力,做不好就是渎职,就是犯罪。” 齐天翔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激愤,就不再往下说了,而是左右环视着身边的各位,随即望着李玉生温和地问道:“你刚才说到的,受企业拖欠养老金和医保资金,导致不能享受内退和提前退休的人员有多少,有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另外就是下岗失业职工中,还有多少没有实现再就业,需要政府和社会予以解决帮助的?再有就是拖欠职工补偿金的具体数字是多少,这个数字你们有没有掌握?” 听到齐天翔一连串问出的这些问题,李玉生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齐天翔的思绪如此缜密,短短的时间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而且提出了这么关键的问题,不禁怔住了,转而回过身去与大家低声交流着,很快就转回头来,佩服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些情况我们掌握了一些,估计不是很全,我先简单地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详细准确的数字我们下一步再做调查。” “我们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全盛时有职工一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人,截止到破产清算时职工总数为一万五千一百二十七人,这是劳资处提供的数字,有据可查的在档人员。”李玉生没有看任何材料,全凭记忆报出了详细的数字,引起了会议室里一片感叹和赞许,可李玉生却没有停止介绍,而是继续说道:“其中具有职称的专业技术人员和干部是三千二百六十三人,可安置和交流的干部和技术人员是一千八百七十二人,留职和外迁继续工作的人员是二千四百一十七人。除去离退休老职工,办理内退和提前退休的人员是九百七十一人,需要安置的人员总数是九千八百六十七人。考虑到一些年轻一些的职工会自谋职业,以及可以自食其力的人员,这些可以减去一半的人数,真正双职工和生活特别困难的职工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大概有一千三百人左右。” “九百七十一,一千三百。”齐天翔边在笔记本上记录,边感慨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家底请,底数清,只有对企业现状和职工困境深入了解的人,才能不加思索地报出这样的数字。”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头来严肃地环视着身边的大小领导,不加掩饰地赞赏道:“这些枯燥的数字,不但装在这些工人师傅的脑子里,而且是深深植根在他们心中,使他们寝食不安,这是什么?这就是精神支撑着的信念,这就是最好的为人民服务。” 看到李玉生激动的神情,齐天翔没有再夸下去,转而目光看向了不远处坐着的劳动保障厅厅长常德路,平静地说:“不知道常厅长是不是也记住了这些数字,这些数字可能无所谓,可我们还是想听听作为劳动保障部门的想法。” 常德路似乎早有准备,也知道李玉生汇报完企业情况后,齐天翔肯定是要让他表态的。作为省劳动保障厅厅长,被通知参加这样的会议,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什么目的,也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毕竟企业改制后,大量的下岗、失业人员被推到了社会上,技能的单一和年龄的偏大,就业门路的狭窄,导致了许多职工家庭出现了很多困难,职工安置和收入保障就成为了棘手的民生问题,也成为劳动保障部门工作成效的关键。 可作为省级劳动保障厅,只是一个政策制定和督导单位,具体的业务管理都在基层,即使是厅里的业务处室,也只有一个指导作用,具体操作也还是得河州市劳动保障部门来做。可多年的官场经验,使常德路却很清楚齐天翔将他召到会议上的用意,也明白自己应该如何迎合,才能让齐天翔满意,让这些下岗失业职工满意。 想好了对策,常德路未敢稍作迟疑,赶忙郑重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具体情况,坦率地说我不是很了解,这也是我工作做的不细,有些官僚主义作风,在这里我诚恳地向工人师傅们道歉,并虚心接受省政府和大家的批评。” “对于企业欠缴养老金,导致内退和提前退休职工难以享受到国家政策的问题,我们省厅将立即与河州市劳动保障局合理进行解决。”常德路目光转向李玉生等人,认真地承诺道:“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十个工作日内解决各位师傅们的问题,只要是符合当初政策条件的职工,个人部分的养老金足额缴纳的,立刻办理退休手续,而且退休时间按破产之日起算,并由此进行补退休金。” 常德路的话音未落,立时就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掩盖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停止了讲话,耐心地等待着,眼光却是不停地环视着,不但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也注视着桑满新的表情,特别是留意着罗剑和萧山的神色变化。 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特别是几位省领导的疑虑,掌声平息之后常德路信心满满地接着说:“大家可能担心退休之日前提,以及补退休金的问题,钱从哪里出,以及政策依据问题,担心数额过大难以应付,最终成为一句空话。对此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大家的担心没有必要,这笔钱并不需要财政支付,而是从劳动基金提留中支付就可以了。因为从政策文件交换到劳动保障部门那天起,事实上的退休结算已经开始了,至所以迟迟拖着不办,合理的理由是为了催收企业欠缴的养老金,另一个理由就不那么光明正大了,其实就是部门利益作祟,是以堂皇的理由对民众的刁难。” 常德路坦率的自我揭短,又引了一阵嘈杂,可随着而起的是更剧烈的掌声,使得他只好再次停顿下来,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一千三百多人困难职工的再就业和失业安置问题,我们马上责成河州市劳动保障局,立即在公益岗位安置上予以倾斜,保证将这些没有收入来源的困难职工悉数予以安排,并且在空档期暂时停止个人部分养老金的缴纳,不影响工龄的连续计算。这项工作我们尽快落实,也是在十个工作日内给予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个棘手的问题,经常德路一番讲解,就获得了圆满的解决,这无疑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不但对于李玉生他们,对于齐天翔也是如释重负,可面对欣喜若狂的职工,齐天翔的的神情异常的冷静,脑海里迅思虑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尽管知道常德路能够信誓旦旦地给出这样的承诺,资金安排和后续工作也一定有了考虑,不会给省政府和财政造成难题,可这样一来的联动效应,也还是不能不加以考虑的。这边解决了一个企业的问题,哪边可能就会出现更多更棘手的问题,毕竟相类似的企业和部门还有很多,这些不能不加以防范。常德路可以许诺,后期的处理却不能不想出一个周全的解决方案来。 可现阶段,齐天翔只能认可常德路的许诺,也不能不对他的表态予以肯定,毕竟无数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会议室震天的掌声就是民意。因此在常德路讲完话,众人的掌声平息之后,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常德路,赞许道:“常德路同志不愧是多年的老劳动保障干部了,马上就拿出了解决方案,并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时间和思路,这种态度就很好,既解决了群众的实际困难,又为省政府分了忧,这就是担当,这就是作为,值得肯定,更值得赞许。” 第五百三十九章 感觉异样(11) 齐天翔褒奖和肯定的话语获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摆动双手示意着众人平静下来,随即语重心长地说着:“我们的人民群众是善良的,也是通情达理的,任何能够解决他们实际困难的举措,都会得到他们的充分理解和拥护,这就是我们做好工作的动力,更是一种推动力量,我们不应该漠视这份可贵,更不能辜负这份信心和信任。”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常德路叮咛着:“不能仅限于解决已经出现的矛盾和问题,更不能只是头痛治头、脚疼治脚,而是要总结规律性的问题,举一反三。全省前几年改制潮有多少问题隐藏了下来,都在哪些地区,哪些领域?具体呈现出什么状态?应该如何加以引导和解决?这些都需要作深入的调查研究工作,要摸清底数,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能不被动,不盲目,才能适合形势发展和社会稳定的要求。” 看到常德路庄重地点着头,齐天翔深知他心中的忐忑,作为官场不成文的规矩,越是领导不加掩饰的表扬和赞许,越应该引起警惕。毕竟齐天翔省长平时并不是很张扬和感情外露的人,儒雅的温和外表下,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更是很少当面表扬省政府的厅局长们,如今这样的赞许,除了满足会议室众人的期许,还可能含有对常德路承诺的不满,越是不满的时候,表扬越来的直接。相信常德路为官多年,这样的内情不会不知道。 齐天翔不愿过分纠缠于这些细致末梢之中,更不愿释然常德路的惶恐,反而认为让他有些顾虑还更有利于事情的推进和解决。这也算是齐天翔近一个时期渐渐悟到的为官之道,权力的运用不是越直接越好,而是越有威慑力越有效,让他人惶恐,远比恐惧来的更有效。刀架在脖子上产生的恐惧,与刀悬在头顶的未知和惶恐,后者更让人心神戒备,从而更能达到实际目的。 齐天翔环视着众人,尤其是身边的这些省府的大小干部,目光渐渐凝聚在了马万里身上,淡淡地问道:“刚才李玉生同志说到的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资产处置问题,相比你都听到了,附属资产的变现,以及所得款项,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你可以说来国资委时间不长,哪么何海新局长长期在国有资产管理局供职,不会也一概不知吧!” 齐天翔矛头直指国资委和马万里,可以说也是不想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从李玉生讲述过程中,可以分明感觉到齐天翔的怒火和愤懑,但齐天翔控制力比较好,始终没有发作,甚至连旁敲侧击都没有。可作为省政府的一把手,并且是拥有绝对权力的省长,没有一点态度也是不正常的,尤其是在来自底层的下岗失业职工,齐天翔更是不可能没有表示。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就业和生存问题,齐天翔自然会说到企业资产处置的问题,而且也一定会拿国资委说事,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分出了轻重缓急的,不是这样的顺序,就不是他齐天翔了。 马万里也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方才推脱不知道企业改制的细节,马万里就十分的懊悔,按照齐天翔的性格,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可却会对他的担当和能力打一个问号,这是很难挽回的印象,可既然说了不知道,就只能继续装懵懂,可却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或话题,力争扳回一局,即使不能全盘挽回,起码也能找回一些面子。 “这个问题我倒是知道一些,不瞒齐省长说,我是从财政厅调到国资委的,因此对资金和财务往来,还是留意的多一些。”马万里没有片刻的犹豫,赶忙接过齐天翔的话题,认真地说着:“李玉生同志说的很对,当初国资委工作组进驻企业时,破产清算是一项内容,制订安置方案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还有一项就是对游离于云华集团之外的固定资产,进行必要的处置,这些工作都是有档可查的。” 马万里说着话,眼神却在齐天翔的脸上寻找着反应,可看到的却是齐天翔面沉似水的平静和不动声色,就只好转向罗剑,继续说道:“附属资产的变卖和处置,要晚于企业破产清算,是在企业全面停产并开始着手搬迁时才开始的。” “由于时间的关系,以及关联企业不允许参与的限制,附属资产处置是本着有利于保值增值和延续发展的原则进行的。”马万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胖胖的脸色立时憋的通红,可短暂的喘了粗气之后,还是接着说道:“正是基于这个原则,没有实现招拍挂的程序,而是学校转给了河州市教委,职工医院转让给了河州市妇产医院,俱乐部改造成了娱乐中心卖给了省群艺馆。” 马万里说着,赶忙补充解释道:“这都不是我经手的,而是我到任之后查资产流程时,了解到的情况。由于考虑到稳定的因素,资产处置价格没有达到预期。” “齐省长问的是附属资产处置的价值,以及现在款在何处?你说这些干什么?”罗剑显然不满马万里的说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就事论事,有事说事,你作了这么多年的省厅干部,这点基本要求不知道吗?” 齐天翔看到罗剑发起火来,就侧脸伸出手来挥动了一下,示意罗剑不要冲动。其实心里很清楚罗剑的实际用意,马万里与他有着多年的交集,私交也不错,这种看似严厉的批评,本意还是小骂大帮忙,目的还是封堵齐天翔的批评,事实上还是为了挽回马万里的面子。 知晓了此间的奥秘,齐天翔就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萧山,又与周通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才望着马万里平和地说:“罗省长说的很对,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介绍清楚就是了,其他的流程或得失,咱们可以会后总结和评判,这不是咱们这个会议的主题,解决实际问题才是目的。” 齐天翔表情平和,口吻亲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反而含着一些鼓励,这让马万里感到万分惊讶,同时也有些感动,脸色不断地变化着,感激地看了一眼罗剑,然后才是正色地看着齐天翔,认真谨慎地说:“罗省长批评的对,我是只想着把事情说清楚,越想说清楚就越啰嗦,我一定注意,就事论事。” 马万里看齐天翔微微地点头,面含微笑的神情,调整了一下思绪说道:“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原有的幼儿园、学校、医院、俱乐部,以及宾馆和食堂,还有劳动服务公司和商业裙房,地上资产总共获得了二亿七千万元的收益,除去必要的拨备和交易税支出,净收益为二亿五千万多一点,由于是国资变现,又是在企业破产清算之后,这笔款项就没有划拨给云华集团,也没有分解给职工,就暂时留存在国资委的账户上,处于省财政厅的监管之下。” “这就对了嘛!只要有出处,就有着落了。”齐天翔似乎是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马万里一眼,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李玉生等人,温和地笑着说:“二亿五千万,既没有被侵占,也没有被挥霍,就在国资委的账户上,这下你们的担心可以打消了。” 看着李玉生等人如释重负的神情,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这笔钱既属于国家,又属于企业,还属于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全体职工,怎么分配或支配这笔钱,我还没有想好,可能你们也没有想好。因此我建议,今天这个会议暂时不做定论,你们回去可以充分地与广大职工们议一议,拿出一个或几个方案来,咱们再商议定夺,大家看好不好?”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今天会议也不能拿出结果,那就是大家的股权利益维护的问题,这也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好研究出来一个妥善的方案出来,既维护广大职工的权益,也维护企业和企业主的利益。”齐天翔看到对面的职工认真地在听,很多人脸上流露出满意和欣喜的神色,知道他们达到的最大预期,对结果也基本满意,可还是认真地说:“不论大家有什么样的不满和怨气,或者是对国企的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有什么留恋和不舍,毕竟走到了现在这个状态,也还是要接受既定事实。或许在改制过程中有暗箱操作和贪腐问题,这都需要调查拿出结论,重要的是需要时间,而已经作出的结论和结果,是由省政府依照法律作出的,具有法律效力,我们尊重事实,更要尊重法律,尊重所有人,包括企业的权利。这一点我希望大家能够传达给每一个集团的职工,合理地表达诉求,既维护自身的利益,也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权威。” 第五百四十章 感觉异样(12)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会议室的众人,并且特意看了看李玉生等人的反应,语调缓慢地委婉说道:“见面会开到这个时候,基本情况已经都清楚了,河州纺织服装集团职工们的诉求也基本有了着落。√特别是职工提前退休的补偿和时间确定问题,以及失业职工的困难和再就业问题,省劳动保障厅的常德路厅长给出了解决方案,也给出了时间表。方案很到位,也很及时,下一步就是落实到位的问题,希望常厅长遵守承诺,不要让广大职工失望。这是问题的关键,也是所有矛盾的症结,生活问题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都无从谈起。” 看到常德路重重的点头应承着,齐天翔继续对李玉生等人说:“至于大家材料中反映的其他问题,尤其是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存在的暗箱操作,以及利益交换和以权谋私的问题,是有目的的阴谋,还是以土地置换为主的经济冲动,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定数,我现在也不做置评,这需要调查和证据来说话。还是我刚才说到的,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要瞒天过海,我看也难。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希望大家给省政府一点时间,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爆了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能是再次摆动双手示意大家,然后严肃地说:“大家反映的问题,需要时间落实和反馈,这就需要建立反馈和沟通机制,像今天这样的见面,无论是实际可能性,还是时间条件,都是不可复制的,也难以长期延续。因此最合理的渠道,还是以信访传递为主的运行方式,但也不是以往饱受大家诟病的方式,要建立一个完善的信息渠道和问责机制,使得大家的诉求能够得到重视,关键是得到解决。就以咱们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这次集中反映情况为契机,倒闭信访机制的透明化和规范化,大家共同参与,把要做的事情做好,我和在座的罗省长、萧省长做监督,大家一起来监督。” 齐天翔的话再次引了热烈的掌声,这次齐天翔没有制止,而是微笑地望着众人,似乎是借此舒缓一下思路,随即才在掌声平息之后温和地说:“解决了现实问题,也想与大家说些题外的话,算是建议或者商讨吧!” “经济改革展到现在,多种经济形式已经产生互补之势,谁也缺不了谁,但我们工人作为曾经的主人,地位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缓缓地环视着众人说道:“面对日益变化的劳资关系和竞争格局,依靠企业主和资本家保障我们的工作,以及提供必要的幸福生活,无疑是不现实的。对于这些现实改变,埋怨和敌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我们的人民政府,依靠法律保护我们自身的权益,可毫不讳言地说,我们的政府机关和某些干部,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到位,而保障民生的法律法规体系也不是很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适时考虑生存问题了,毕竟时间可以等,肚子等不了啊!” 齐天翔的话语引起了一阵轻笑,可齐天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而是略带严肃地说:“下岗失业职工如何生存,城市低收入群体生活如何保障,这都在考验着我们各级党和政府的执政能力,考验着我们各级领导干部的智慧和能力。民生就是最大的政治,这是党中央反复告诫我们,也是我们必须严肃对待的问题。” “与此同时,困难群体如何摆脱困境,下岗失业职工如何自救,这也是我们每一个职工应该思考的问题。因此,今天在与大家伙见面之前,我就决定将黄师傅和秦姐请过来,毕竟他们曾经也是下岗失业职工,也曾在困境中挣扎过。”齐天翔侧脸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黄师傅和秦姐,严肃地说:“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群体的温暖是能够抵御严寒的,在河州市总工会和劳动保障部门的帮助下,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了覆盖全市的职工互助合作组织,不但依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收入,也帮助了无数困境中的弱势家庭。” 齐天翔说着话,抬手示意黄师傅和秦姐站起身来与大家见面,然后接着说道:“他们两人刚才你们大家已经见过了,而且在座的很多人也都认识。请他们来,就是想让他们与大家进行交流和沟通,通过他们的经验和感受,帮助大家寻找必要的工作机会,然后共同努力渡过难关。” 齐天翔的介绍,以及站起身来的黄师傅和秦姐,获得了李玉生等人热烈的掌声欢迎,也使得会议室内的气氛融洽了很多,而这也是齐天翔想要的,随着这股融融的气氛,接着说道:“时间关系,这次见面并不一定能够达成什么东西,可作为下岗失业职工,必须团结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困境,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但这样做并不是要推卸政府需要承担的责任,而是可以更好地实施精准帮扶,把有限的资金和机会使用好,使用到位。”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掌声就又响了起来,而且是经久不息,似乎每个人都从他的讲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关心,更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来自于省长冷冰冰的指示,更不是一种敷衍,而是作为一个同事或朋友的关切,饱含着的也是满腔的热情。 “非常感谢齐省长精心的安排,我代表全体到此的职工代表,对您的关心和周到的设计,表示深深的谢意!”李玉生在齐天翔讲完话,并且是掌声渐渐平息之后,赶忙站了起来,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说道:“我们非常理解齐省长您的关心和好意,今天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们大家伙是既感到意外,又充满感激,您和罗省长、萧省长,还有各位领导能够在百忙之中与我们见面,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情。” 李玉生说着话,环视着身边的众人,示意大家站起身来,然后是郑重地对齐天翔朗声说道:“我们在这里,真诚地向您和各位领导深鞠一躬,即表示我们的感谢,也表明我们的决心,我们一定虚心接受黄师傅和秦姐的指导,在各级部门的帮助下,团结起来,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我们的生活,不辜负您和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 随着李玉生的话音,会议室内的职工代表认认真真地向齐天翔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整齐地落座,显得非常的利落,也表明了大家的心情。 齐天翔郑重地端坐着,看着大家伙鞠躬并落座后,率先鼓起掌来,引了罗剑和萧山,以及各位与会负责人的响应,大家一起热情地鼓掌回应着,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平静了下来。 齐天翔看到会议室的气氛达到了**,也是难以抑制兴奋之情,可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就左右看了一眼罗剑和萧山,然后望向李玉生等人,温和地说道:“会议到此,咱们是不是可以结束了,毕竟大家伙也都辛苦了,我和罗省长、萧省长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磋商,就先到这里吧!” 齐天翔的建议获得了众人的掌声响应,齐天翔与罗剑和萧山相继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对面,与李玉生等人一一热情握手,然后才在持续的掌声中走出了会议室。 直到走出了大会议室的过厅,站到了门口,齐天翔才微笑着对随后的罗剑和萧山邀请道:“是不是到我办公室碰一碰?有些想法再说一下。” “这个是自然的,开了一下午的会,是应该到天翔同志哪里讨杯茶喝了。”罗剑故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借此活动活动腰肢,侧脸望着萧山笑着说:“相信老萧也有这个意思吧!” 萧山呵呵地笑了,回望了罗剑一眼,淡淡地对他说:“天翔同志主动要求咱们去喝茶,哪有不去的道理,据说齐省长办公室里的好茶不少,而且来路正宗,能喝上一杯也是荣幸的事情啊!” “说的是,齐省长的茶好喝,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是解渴提神的物件。”罗剑看了一眼齐天翔,一语双关地对萧山调侃道:“要是换个地方,或者是早几年,天翔同志的请茶可是不那么好喝了。” 一句话说完,罗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引了萧山畅快的笑声,齐天翔也不由呵呵地笑出声来,望着罗剑正色说道:“喝茶就是喝茶,哪有那么多的说道,只是中国语言太丰富,曲意了而已。”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站在身侧的周通,平静地说:“你过去与信访局的老刘等人,还有马万里、常德路再交代一下,把工作细节再敲定扎实,尤其是老刘哪边,一定要跟进,做细,做好安抚。” 看到周通认真地点头回应,齐天翔又补充说道:“黄师傅和秦姐你代我送一送,谢谢他们。另外哪个叫李玉生的同志,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而且也还很有感召力,可堪大用,安排人了解一下。忙完这些,你也过来吧!” 交代完这些,齐天翔回过头对罗剑、萧山二人笑着说:“哪咱们就移步吧!想必张秘书已经冲泡好了茶,正等待咱们去品饮呢!” 说着话,齐天翔率先走动了起来,表情平和,心里却在盘算着下来将要开始的谈话,以及一些细节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倾心交谈(1) 正像齐天翔说的哪样,齐天翔与罗剑、萧山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小张已经泡好了茶,等待着几位省长的到来。 由于选用了春采芽绿,小张选择了使用玻璃茶杯,而不是以往待客用的带盖瓷杯,并且还多了一道温水洗茶的程序,因此齐天翔等领导进来的时候,玻璃杯子中的绿茶芽叶刚刚舒展开来,在杯底根根耸立着,像一个个整装列队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傲然地展现着挺拔的英姿。 挺立的茶条,在温热的开水作用下,茶色在慢慢地沁出,泛着微微青葱色的茶水,自杯底渐渐弥散开来,由浓变淡,像是一幅晕彩的水墨丹青,而且色彩还在不断地变化着,悠悠散的清香似一缕青烟由杯口弥漫在房间里,清幽淡雅,又显得似真似幻,不仔细分辨很难扑捉到踪影。 一圈沙围着的茶几上,三杯清茶彼此独立地静默着,安详地静静等待着被人关注,被人欣赏,似乎只有这样才有了存在的意义,它的价值才能真正地被现,而煎熬之后的付出才值得。 “还真被您说对了,小张不但泡好了茶,而且还恰好就是三杯,难不成算好咱们就三个人吗?”罗剑随同齐天翔走进办公室,还没有走近沙,就看到了茶几上的三杯微微冒着热气的清茶,不禁赞叹地说:“要我说什么来着,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巫婆跳大神,小张给天翔同志做秘书这么多年,不但学问见长,这雅致可是独得不少真传啊!就这清茶玻璃杯,就很见本身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伸手客气地示意萧山随便坐,然后才回应罗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跟着我就长本事了,会用玻璃杯就雅致了?不过就是一把树叶一杯热水而已,值不得夸奖的。” 齐天翔说着话,向着站在旁边的小张轻轻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可以出去了,随后才客气地对萧山说道:“别听老罗謬夸,好像我这里准备了多少套茶具,喝什么茶用什么器皿似的,我还真没有哪个闲工夫舞弄这些,麻烦不说,也还真没有必要。” “说的是啊!能来省长办公室喝上一杯清茶的,本身就不是为茶而来的,何况省长的茶也不是那么好喝的。”罗剑呵呵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仔细端详了茶形、茶色,然后将被子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慢慢地喝了一小口,任由茶水在嘴中眨巴着滋味,随后才兴尽意足地感慨道:“不错,旗枪匀整,茶绿汤清,香气内敛,微苦回甘,纯粹的天然味道,没有任何的人为痕迹,的确是生揉茶的典范。” 罗剑缓慢地点评着,似乎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就缓缓地环视着办公室一周,略带遗憾地说道:“这种天然形态的茶叶,应该是在天然形态的环境中,才能够完整体现出自然与人和谐共生的滋养关系,否则就有悖天理伦道了。” “你就别鲁班面前抡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这一套养生和谐歪理,糊弄糊弄我这大老粗还可以,也没有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面对的听众又是什么人?”萧山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不无奚落地看了一眼罗剑,笑着说:“天翔同志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天经地理、儒道禅佛均有造诣,自然人文、历史风俗无不涉猎,可以一叶而知秋,一饮知出处,纯粹的方家里手,与他坐而论道,似乎没有找对对手。” 萧山的奚落,夹杂着对齐天翔的赞许,以及对罗剑卖弄文雅的不屑,还有着一丝的嘲弄,尽管是含笑为之,可还是使罗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褐色,再有的就是些微的尴尬和不快了,可却是难以作,只是呵呵地笑着,不自然地掩饰着内心的不快。 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了罗剑的尴尬,也明白萧山的奚落里不仅仅只是揶揄,还有平时积郁怨气的抒,只是借助玩笑嘲讽一二罢了,就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两位放下了茶杯之后,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了二位一人一根,然后点着火长长地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对萧山微笑着说:“老罗的意思我明白,是说我这个场合喝点花茶还凑合,品茗论道还差着那么点意思。” “说来也是,看上去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除了办公之用,还真缺少了雅致和书香。”齐天翔环视着自己的办公室,就事论事地自嘲道:“有书有书柜,可却没有丝竹香炉,也没有文房四宝相伴,而且只有世俗的杂务,没有山野的清幽,倒是应该携茶带酒,走进山林,与山风共歌,伴山石醉眠的好!” “看到了吧!人家天翔同志这才是大智慧,心中蕴含着一番锦绣,万般风情呢!”齐天翔的动作和自嘲,不但给罗剑一个合适的台阶,也给萧山解了围,也感到刚才的奚落和揶揄有些露骨,就望着罗剑笑着说:“咱们老伙计两个与他论文武之道,怕是三个回合走不到,就败下阵来了。” “那是,我们都是大学生的水平,人家可是教授博导,既有文采,又有心得,我们当然自愧不如啊!”罗剑听出来萧山话中的讨好意味,也明白齐天翔的用意,只好尽力调整着情绪,接着戏谑说:“人家不但涉猎无数,而且见多识广,端起一杯茶,一看一嗅一酌之间,就能将产地、年份、特点,还有制作工艺一一道来,而且分毫不差,我们谁有这个能耐,别说是我们,就是茶道高人,又有几个有这个本事?” “好了,好了,别净夸我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看着气色渐渐平和的罗剑,转而对萧山说:“你们二位是不是觉得喝了我一杯好茶,心里过意不去,非要夸我几句才得偿所愿是吧!” “夸夸也是应该是,毕竟喝到了好茶,而有人忙活了半天,口干舌燥的还没有这个口福呢!”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就被刚进门的周通接了过去,不无自嘲地说着:“好在还没有耽误品茗的最佳时机,还不算太晚。” 周通微微笑着,走到了齐天翔面前,转身接过小张手中的暖水瓶,给齐天翔和罗剑、萧山的杯子里续上热水,然后才在小张放好了的茶杯里倒上热水,满意地说:“只差一道茶的功夫,还不算太晚。” 周通倒完了水,将暖水瓶递给了小张,端起茶杯走到了空着的沙上坐下,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汇报道:“刘局长把职工代表接走了,说是要对下一步沟通机制进行细化,估计是老刘准备弥补些什么。老马和老常带着他们各自的人也回去了,我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接受省长们的垂询。黄师傅和秦姐我安排车准备送的时候,让李玉生他们一帮人给劫走了,说是还有问题要交流,人都散了。” 齐天翔点点头,很满意周通的安排,就举手示意周通先喝口水,然后才是转过脸看着萧山说:“从中午到现在,我的精神始终高度紧张,现在听老周一说,顿觉心中的重负放了下来,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是你心中装着这些事,装着这群人,不然不会精神高度集中,更不会紧张。”萧山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随即侧脸看着罗剑说:“如果不是心中惦记着,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像我们每天开无数的会,见无数的人,也没见有紧张的,不是用情太真,何至于面对一群下岗失业工人会如此。” 罗剑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山一眼,内心很钦佩萧山的老到,看似无关紧要的感慨,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顶高帽戴在了齐天翔头上,这种火候的把握炉火纯青,没有一定的机谋,还真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就顺势接过萧山的话说道:“也还真是这样,为了一个企业反映情况的职工群体,整整忙活了大半天,调动国资、劳动保障等多个单位的负责人,现场解决问题,这效率和精神还真是不多见。” “不但是这些工作的细节和热情精神,而且还想到了善后和出路,请来了互助合作社的黄师傅和秦姐,还真是为职工们殚精竭虑,考虑的周到细致了。”罗剑看着萧山说着,感慨地说道:“所谓高人下棋看三步,这就不是三步了,五步都有了吧!”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萧山和罗剑的一唱一和,微微笑着摆了摆手说:“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邪乎,看到了就想过问一下,毕竟省政府门前站满了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处理这样的事情费心费力,不倾尽全力根本难以解决,谁也不知道下来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才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真正原因,还真与高尚无关,只是本职工作和本能反应,仅此而已。” 第五百四十二章 倾心交谈(2) “这样的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想到展方向啊!前几年的急功近利,以及经济展思路方面出现的偏差,不但造成了严重的失业下岗问题,也给社会稳定带来了很大的隐患啊!”萧山接过齐天翔的话,深有感触地说:“尤其是这一刀切的国有企业改制,千差万别的情况,可结果却只能是一个,那就是非关键性的国企退出市场主题,就是这样的思路之下,怎么能不出问题。” 萧山的话将谈话引入了正题,也一下子将办公室的气氛推向了冷静,短暂的沉默之后,罗剑接过话来说:“长期形成的不正常现象,一朝一夕解决确实有困难,这既有问题和矛盾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也有一个尊重历史和正常延续的问题,毕竟都是历届政府作出的决定,也是政府决策主导的,全盘否定是不是合适,这是我们更应该重视并研究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罗剑,当然清楚他这些话内含的意思,国企改革十几年前大规模地进行了一次,主要是以砸三铁为标志的用工制度改革,是以减员增效为目的的企业内部的改革举措,并没有涉及到企业性质和所有权的问题,可始于几年前的国企改制,却是根本上改变企业属性的改革,不但剪了枝,而且动了根基。 更为严峻的现实是,前一次的改革是在自己岳父做省长时主导完成的,而这次却是林东生做省长时的杰作,任何试图的改变都绕不过这两个人的形象和政绩。砸三铁和国企内部用工制度改革,以及减员增效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是闫博年最为得以的一笔,而那个时期的展进步,也是河海省经济迅猛展的时期。从位居中游的位次,一跃成为全国经济领先的第一梯队,就是那个时期的结果,现在的经济规模,很大程度上也是那个时期的延续和传承。 国企改制,是在国家层面国退民进战略的重大变革,由林东生亲自指导和实施的,尽管当时就遇到了来自全省上下,特别是以刚到任不久的省委书记赵浩南的阻力和干预,可林东生却以多年省长的权力和霸气一意孤行地实施着,并从此与赵浩南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明争暗斗了很多年,直到赵浩南调离他接位才划上了句号。 不管是执行中央决策部署,还是经济展略,亦或是与赵浩南的权力之争,国退民进在全省上下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效果的确明显。很多棘手的用工、税收、企业办社会问题迎刃而解,全省的经济结构也变得更加的单纯合理,经济数据也好看了不少,为林东生的政绩着实加分不少。可隐含的社会矛盾和问题,却也是他饱受诟病的口实,甚至直指不顾民生和百姓死活的改革举措,是他加官进爵走进省委的垫脚石。 因此这几年来,面对不断爆的劳资纠纷,以及国有企业改制中遗留问题的处理,他都表现出了很多的矛盾,或者简单果断,或者久拖不决,很难真正领会的他的真实意图。现在看来,症结还在于解决问题的决心,与否定过去的艰难之间取舍的矛盾,而这些是任何语言都不能说开的,也是不能揭开的隐痛。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似乎对脉络更加清晰了起来,事情总要有人承担责任,萧山作为执行者,这个责任他不会承担,也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下午会议上的表现,以及刚才对罗剑的揶揄,就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再加上当初的决策和实际执行另有其人,让他背黑锅是肯定不情愿的。 罗剑作为旁观者和后续者,对事情的全过程都有较为清晰的认识和判断,而且作为多年的副省长,纠偏的勇气值得质疑,这就为大面积筛查制造了障碍,在省委和省政府的两个决策人之间,他是很容易就能作出选择的。因此,打消他的顾虑,获得他必要的支持,关系到全省无数李玉生们的命运和生存。 “罗剑同志的想法很有针对性,也很有现实意义,任何的变革和举措,都不能忽视的传承,也不能随意地否定历史功绩,而且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项工作,都必须为历史负责,更应该为未来负责。”齐天翔短暂的思索之后,声音坚定地对罗剑说着,随即转向了萧山,坦诚地说道:“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改制问题,从时间上推断,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起码是不察之责,因此现在解决,必须亲力亲为,这不但是弥补,更是一种救赎。” 看到萧山略显惊讶的神情,齐天翔没有过多的犹豫,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当时我应该已经是挂职省纪委政研室主任了,而企业改制过程中出现的这么多问题,应该在省纪委的举报材料中有所体现,我作为材料收集整理的部门领导,居然没有现问题,而且在此后查处副省长黄静时,应该也有利益输送的线索,可这些隐性的问题我都没有觉察,以至于出现现在这么个状态,我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齐天翔的担责和坦诚,使萧山深感意外,不由专注地看着齐天翔的眼睛,可却除了冷静和真诚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却很清楚齐天翔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更不会直接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他想要以这件事为契机,全面清查和处理国企改制中遗留的问题,而担责也是为林东生的过往买单,以便能够顺利地推进这件事情。 对于齐天翔,萧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一方面是他的学识和经历,使他觉得钦佩,再有就是他的能力和亲和力,使得萧山不得不赞叹。可面对小自己近十岁的齐天翔,成为了自己的班长,心里总觉得不好接受,尤其是还是以老省长的女婿身份,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就更让认真作了大半辈子的萧山,感到了心里不平衡。 坐在自己面前的齐天翔,与其说是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倒不如说是更像一位中学教师,不但没有省长霸气外露的威严,也没有言辞上的霸道和眼神中的严厉,更没有年轻干部的狂妄和姬颐气使,语言上是低调,文弱秀雅的外表,以及处处显露的文人的内敛和平和,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可就是这样一种表现,却不但一路顺畅地从省纪委走到河州市委,现在又走进了省政府,坐上省长的位置,奥妙在哪里始终看不透,可这其中必定有着内在的联系。 或许是善于掩饰,或者就是本质的狡猾,看似忠厚的外表下,一定有着外人不知的一面,或者表里如一,或者大奸大恶,可这大半年接触下来,齐天翔始终就是如此,可却愈增加了他的亲和力,不但没有在新的省政府班子里树敌,看上去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这就不仅仅是能力和作风的问题了,还有着精密的计谋,或者就是智慧了。 这样想着,萧山愈的谨慎,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天翔同志这样说,就更让我感到不安了。不管当时什么样的原因,毕竟我是主管国资的副省长,对于国企改制,我都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萧山说着话,不由认真地掰着手指头说着:“全省国企改制涉及到的企业几千家,规模以上企业就达到了上百家,河州纺织服装集团虽然只是其中的一个,可从方案出台到实施完成,历经大半年的时间,我不但没有过问干预,反而听之任之,这比着你在省纪委的间接责任,我这就应该算是渎职犯罪了吧!” 看着萧山认真了起来,而齐天翔面露难色,也不好再说什么,罗剑就呵呵笑着接过话来说:“现在似乎不是厘清责任的时候,也没有到追责的地步,而且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改制过程中出现的利益输送问题,并不是咱们哪位黄副省长主要的罪状,你们二位不知不察也在情理之中。” 罗剑说着话,观察着齐天翔和萧山的反应,看到两人神情都有所缓和,就继续说道:“从目前的材料看,主导这次改制的国资委难辞其咎,可从现实效果看也还真没有过大的纰漏,改制的主要目的是甩包袱,增加财政收入,现在看这个目的达到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看到齐天翔面露不悦,罗剑赶忙补充说道:“外迁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如果不是借改制,恐怕是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可拆分企业之后,就变得容易很多。云华集团获得了利益,国资委拿到了中心位置的那块土地,土地收益金的几十亿元悉数收归了财政厅,而上千亩土地上也崛起了一座新城。成为了河州市区数得着的高档小区,现在几千户住户安居乐业,而且配建的几百套经济适用房,也解决了几百户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这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还能够说什么?只能够从解决遗留问题入手,安抚职工的情绪,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喽!” 第五百四十三章 倾心交谈(3) “话是这么说,我们也可以这样认可,可作为决策者和执行者的责任,还是不能放弃的。尤其是对利用政策缝隙,转移和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必须加以约束,不能只盯着利益输送或贪腐事实,更不能认为没有这类行为就是健康的市场行为。”齐天翔环视着办公室里的几位,平和却是坚定地说:“建立健全市场监管机制,筑起社会监督和政府监督的堤坝,既然是经济和市场行为,就由市场规则来解决,巧立名目,或者假公济私,同样要打击,并要承担必要的代价。” 齐天翔似乎有些激动,愤愤地说:“一个好好的企业,生产运行和利税缴纳都正常在进行,就因为政府要扩大财政来源,要最大化利用土地,就巧立名目割裂企业,置一万多职工的生存大计而不顾。说客气点是与民争利,说难听些就是光明正大的掠夺,就是渎职犯罪,这让辛辛苦苦靠劳动获取收入的老百姓怎么看,让后人怎么看。” 齐天翔说着话,强忍着激愤的情绪,转向周通冷冷地笑着问道:“刚才会议上一直想要辩解的哪位桑总,就这么走了吗?” 始终没有再说话的周通,看到齐天翔发问,并且明显感觉到齐天翔情绪的变化,就谨慎地微微笑着回应道:“国资委为了说明问题把他叫来的,也就随着马万里他们走了,估计还是要对马万里说些委屈的吧!” “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的,巧妙的空手道瞒天过海,明目张胆地侵吞国有资产,即使是代人受过,可也难逃中饱私囊之嫌。”齐天翔不无愤懑地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吃得下还得消受得了才行。老话说得好,敢做就得敢当,一个国企负责人,把国家委托管理的企业弄到了破产倒闭的地步,而自己却赚得个盆满钵满,这合理吗?就一点责任也不用负吗?” “想得美,不能胡吃海塞了一通抹抹嘴就没事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总得有人承担责任才行。”萧山似乎坐不住了,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坦率地说:“我建议对前几年国企改制回头看,把所有的改制方案和文件进行筛查,对存在问题的企业和个人一查到底,尤其是借改制之机侵吞国有资产,中饱私囊和以权谋私的,不管查到谁都绝不姑息,哪怕最后查到我身上,也绝不含糊。” 齐天翔看着略显激动的萧山,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侧脸看了看罗剑的反应,然后才回过脸来缓缓地对萧山说道:“回头看是应该的,筛查也很有必要,可这不是咱们的目的,而是要通过大范围的排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尤其是职工权益保障和困难职工的生存问题,这不但关系到民生发展,也关系到社会稳定问题,不能等到矛盾激化到了对立的程度,再来解决。” “我同意天翔同志的意见,解决国企改制遗留问题,不是翻旧账,更不是推倒重来,否定过往总是会伤害一些人感情的,还是要慎重对待。”罗剑显得深谋远虑地分析着,似乎也是在为萧山着想,微微笑着说:“不大张旗鼓地否定过去,不但我们的阻力会小一些,也会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和拥护,就是要解决遗留问题,就是要解决国有资产流失问题,就是要面向困难群体解决矛盾,相信这样的举措会避免很多矛盾,也会进展的顺利一些。” 齐天翔听着罗剑的侃侃而谈,知道他的真实用意,不仅仅是倾向于自己的观点,而是对萧山的提法不以为意。本身彻查国企改制,不但工作量巨大,而且牵扯的关系和矛盾很多,加之繁琐的流程和纠葛,要想查下去,单是依靠国资委自查是根本不可能的。省政府组织一班人,踢开国资委另起炉灶,更是不现实的。内乱是一个方面,弄不好会直接影响经济工作大局,这下来没有几个月就到年底了,这样的动荡意味着什么,不说也都明白。 调动省纪委或监察局的力量,势必会使调查的性质发生微妙的变化,也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查出问题好办,查不出问题该如何面对质疑,如何收场,这对于分管财经和国有资产领域工作的副省长,罗剑不可能没有考虑。 缩小涉及面,以民生和困难群体生活问题入手,既符合中央关注民生,关注社会稳定大局的主基调,也不涉及过多的部门利益,不但可以保持相对稳定,而且依靠国资委的力量就可以办到。罗剑只是进行必要的关注和重视就可以了,发现问题及时处理,涉及贪腐移交省纪委,出现矛盾可以推给齐天翔,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怎样都没有风险。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的这么周全,齐天翔不禁暗赞罗剑的精明和老到,回避了矛盾,减少了对立,还维护了自己的面子,不经意间也将萧山的凌厉攻势化为无形,不失为一着妙棋。 萧山的本意就是舍身取义,看似光明磊落地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实则就是将问题公开化,而且有激化矛盾的故意。大面积的排查,不但否定了林东生引以为傲的经济成就,也无形中将对立面扩大,引火烧身的同时,不知会有多少人难以幸免,因此阻力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么巨大,不但罗剑难以应对,就连齐天翔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应付。 “怎么做还可以再研究,必要时可以召集各方面的负责同志论证一下,这不是急于求成的事情。”齐天翔息事宁人地看了罗剑一眼,随后转向萧山,略显严肃地说:“通过今天这件事,暴露出很多隐藏的问题,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道:“我记得五月份在全省工业振兴促进会上,我看到了一个数据,五年以前我省国有企业产值对整个经济的贡献率,还是百分之六十二,接近三分之二,可去年的数据就变成了三十一点五,不足三分之一。几年的时间下降了三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而且分析这三十一点五,除了河州重机集团和几个大型国有企业集团,下来就是房地产企业了吧!我们这么一个经济大省,这样的经济结构,是不是可以长期保持下去并稳定发展,我不是很乐观。”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从最初的解放生产力,促进经济结构协调发展的阶段,已经进入到改革攻坚阶段,不进则退是中央反复强调的重大问题,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齐天翔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似乎也是在考虑是不是说下去的问题,毕竟对于在座的两位副省长,要说的问题并不深奥,可却忌讳,还可能带来一些副作用,可随即就坚定了下来,声调平和地说:“如果说改革之初是百舸争流,竞相在经济大潮中奋勇争先的话,船小掉头快不但是优势,更是气势和方向。甚至摸着石头过河都是一种积极的姿态,毕竟改革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需要万民参与,全社会戮力同心才行。” “可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面对蔚蓝的大海,我们该怎么走下去,这就需要智慧,更需要断臂求生的勇气了。”齐天翔脸上的神情渐渐庄重,语气也坚定了起来,认真地说:“渡海需要巨轮,纵横海洋更需要航母和舰队,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巨轮和舰队就是我们的国有企业,这才是我们可以驾驭和指挥的战斗队,可经过国退民进的浪潮之后,我们的航母在哪里?我们的舰队又在哪里?现在中央强调供给侧改革,强调创新驱动,更强调走出去参与国际竞争,可我们现在又拿什么参与竞争呢?” 齐天翔说到这里,略带痛心地接着说:“我们的国有企业,是建国以后对民族工业的改造,特别是集全省全民之力,节衣缩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才获得的,并且是全省广大产业工人共同努力创造的,不但稳定了社会和政治结构,而且创造了巨大的社会财富和精神食粮,这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可以小步快跑,最终领跑全国的资本。”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平复了情绪对罗剑和萧山说:“我这不是发牢骚,也不是有什么抵触,而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我们改来改去,究竟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又要将这艘巨轮引领到什么地方去?公有制为基础,多种经济成分协调发展的方针,我们是不是还坚持?改革开放的红利是不是要惠及全体百姓?又怎么样惠及?以什么样的方式惠及?就像今天我们见面的职工代表,他们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实惠了吗?企业走到今天,谁更乐见,李玉生们,还是桑满新们?” 第五百四十四章 倾心交谈(4)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既得利益者了。”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尤其是齐天翔尖锐的话题,使得在座的罗剑和萧山,都难以接话,周通接过了话题,和缓的语气说:“出海当然要大船,摸着石头过河只能是尝试,不能老是摸下去,这样总有摸不到石头的时候,而一个宏伟的国家战略,不能总是靠摸来实现。” “老周说的是肺腑之言啊!”有了周通话语的缓冲,齐天翔似乎不再那么激愤,就慢条斯理地说道:“倾全省财力、物力,几十年建设而成的工业体系,几年间就面目全非了,以至于现今面临着经济结构单一,增长乏力,就业困难,社会展缺乏后劲,诸多问题考验着经济展战略的持续性,做大做强的难度增大之后,突破就成为长期困扰经济展的难题了。” “天翔同志所虑极是,以前我省的工业经济布局,重工有机械制造,成套装备,沿海有船舶加工,内6有汽车和动机工业,冶金、钢铁,水泥、建材各成体系,轻工更是门类齐全,体系完备,涵盖了群众生活的方方面面。”萧山沉默了片刻,才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纺织、印染、服装、日化,食品加工,社会服务,不但满足了全省百姓的生活需求,而且成为我省出口换汇的主要部分。河海制造一度不仅扬名全国,而且国际驰名,曾经是我们全省的骄傲。如今我们能够引以为傲的除了不多的几个企业和产品之外,就是我们的农产品还有一点知名度和竞争力了。” 罗剑似乎也是深有同感,看着萧山笑着说:“你老伙计主管外贸和进出口,当然感触良多了。缺少了出口换汇的产品,就需要真金白银的硬通货了,花起来当然是心疼了,而且效果也不是那么的好。” “这就是出口乏力,产品乏力的后遗症。”罗剑目光看向了齐天翔,不无遗憾地说:“现在不但是奶粉、化妆品、服装、食品需要进口,就连马桶盖都需要出国采购,而很多还都是我们国家代工的产品,我们成立世界级加工厂了,一旦生些什么变故,我们的产品安全如何保证,巨量的产品如何供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 听着罗剑郁闷的话语,齐天翔沉默着没有接话,周通不由接过话来说:“国企退出主要的生产领域之后,市场供应和配置资源的责任,就交由民营和私营企业承担,巨大的自由之下是政府监管和宏观指导功能弱化,市场这只手也没有挥应有的作用,劣币剔除良币的活剧天天在上演,利益最大化导致的恶性竞争,伤害的不仅仅是老百姓的利益,更是有良心企业的生存空间。” “谁还在认真地做企业?省统计局企业调查队作了一个统计,全省规模以上企业和随即调查企业,各做了一个样本,结果让人震惊。”周通看到自己的话语引起了齐天翔和罗剑、萧山的重视,就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说:“样本中选取了一百家规模以上民营企业,以及一百家小额纳税人企业,结果出奇的相同,不管是大企业,还是中小企业,百分之七十五的企业主营业务都不是本业,也就是主要资金投入方向,都是股市、房地产,以及互联网和高增长性领域,专注主业的百分之二十五,主要集中在餐饮和食品加工行业。对企业的问卷调查中,企业主们对企业展方向的描述惊人的一致,除了致力于上市之外,就是多元化经营,以抵御市场的冲击,真正安心做好本业,做大做强企业的回答不多,大多还是对未来没有足够的信心。” 周通说着话,望着齐天翔略显严肃地说:“未来谁在做企业,实体经济的困局不仅仅只是资金短缺,而是后续展乏力,没有信心就是一种明确的信号,没有了国有经济的领跑,见风使舵的民营经济是最靠不住的。利益最大化的诱惑下,很难保证他们坚持主业,并承担国计民生稳定的重任来。” 周通缓慢地说着,侧脸看着推门进来的小张,就打住了话头,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一定是小食堂的大师傅们,知道几位省长没有下班,又没有等到去就餐,就来找咱们小张打听来了。” 周通像是在说绕口令的话语,立时使办公室凝重的气氛松快了下来,也就停止了谈话,等待着小张的汇报。 小张看到几位领导停止了谈话,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就赶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齐天翔面前,低声汇报道:“小食堂大师傅过来问,三位省长什么时候到餐厅吃饭,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怕时间太晚饭菜凉了。” 小张话音未落,罗剑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得大家都不由想起了周通绕口令般的话语,不禁都笑了起来,而且都笑出了声来。也许是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大家迫切需要调节和放松一下,所以看似不很好笑的话语,也能引来一阵开心的大笑。 几位省长的笑声,一时让小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由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并仔细琢磨自己话中的纰漏,可无论怎么看,怎么想都没有什么不妥,不禁迷惑地望着大家,特别是看着齐天翔,眼神求救般寻找着答案。 未等齐天翔作出回应,小张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刚才国资委马万里马主任打来电话,他们回去后紧急召开了委党组会议,传达了下午见面会的情况,并针对省长的指示,结合职工代表们反映上来的问题,认真进行了研究,以委党组决议的形式拿出了初步的方案,想连夜向齐省长和罗副省长、萧副省长作专题汇报,请示一下是不是有时间。” 听着小张的转述,齐天翔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可随即就呵呵笑着对罗剑讥讽道:“有时间,有的是时间,真没有想到我们的国资委工作效率这么高,反馈意见这么快,真是应该好好听听。” 罗剑当然明白齐天翔话中的意思,国资委是自己分管的部门,以往都是推都推不动的单位,可现在却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不但开了委党组会,而且拿出了解决方案,还要连夜向三位省长专题汇报,这不仅反常,还有着明显讨好的意味,不由接过话来,可却是略带反感地说:“通知马万里,让他过来,我们倒是要好好听听他有什么神招妙计。” 罗剑说着话,又对小张不无好气地交代着,“就让他一个人过来,不要呼呼啦啦来个一大堆,看着眼晕,也心烦。” 小张认真地听着罗剑的吩咐,并庄重地点着头记下了,可还是转脸看着齐天翔,听着他的最终吩咐,毕竟这里是齐天翔的办公室,自己也是齐天翔的专职秘书,还是要以齐天翔的指示为准。这是规矩,也是秘书工作常识,罗剑可以冲动起来不管不顾,他却不敢这样草率从事。 “就按罗省长的意思通知马主任吧!”齐天翔看着小张认真地强调着,随即看了罗剑和萧山一眼,用目光征求着他们二人的补充意见,看到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之后才对小张接着说:“就请他一个半小时之后过来吧!” 齐天翔说着话,侧脸微微笑着对罗剑和萧山说道:“这个时间我们几位简单地凑合一点,别让大师傅们为难,我看也别来回往食堂跑了,让他们随便弄点送过来算了,简简单单只要是热的就行。” “凑合倒是可以凑合,可也别太凑合了。”一直静静听着的萧山,看到齐天翔征求的目光和话语,就慢慢地说道:“还是弄几个菜让他们送过来,顺便也整点酒来解解乏,好茶喝了,再来点好酒就圆满了。” 萧山说着,瞥了罗剑一眼,接着对齐天翔说:“老马也不是外人,既然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就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也不怕酒后失言,听听他的想法,既然他们有动力,不妨趁热打铁推开国企改制清查的帷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再加上马上就到年底了,实实在在地解决一下国企的劳资矛盾,也算是给下岗失业职工送温暖了。” 萧山的话音未落,齐天翔已经完全明白了萧山的用意,而且不用看,就能敏锐地感觉到罗剑脸上的不悦,可还是迎着萧山的目光微笑着说:“既然萧山同志有这么好的兴致,那就好茶、好酒一并奉上,不敢说一醉方休,起码尽兴还是可以办到的。”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才侧脸看了眼罗剑的表情,正如自己预料的哪样,罗剑的脸色不很好看,可还是微笑了一下,转过脸去对小张吩咐道:“你去安排吧!准备点酒,让师傅们送点下酒菜过来就行了,适可而止就行了。” 看着小张如释重负地转身出门,齐天翔不由呵呵笑着对罗江说道:“几位省长,加上省政府的秘书长,聚在省长的办公室里喝酒,这传出去怎么听都像是个笑话,也算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倾心交谈(5) “说来也是,这不但可以成为一个重大新闻,而且说出去还得有人相信才行啊!”罗剑看木已成舟,就缓和了脸色,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在老百姓的眼里,我们这些位高权重的省长们,每天的工作不说看报纸,就是听汇报,要么就是在大会小会上慷慨陈词,将一些华而不实的空话套话。即使是下去视察,也是前呼后拥,作指示,讲大道理,报纸上天天都可以看到动向,电视上更是光鲜亮丽地高大形象,这好像就是我们的全部。” 罗剑说着话,不禁兴之所至站起身来,边踱步边说:“这是白天在电视镜头下我们的形象,到了晚上大酒店的高档豪华餐厅里,山珍海味的餐桌旁,就是我们经常出没的地方,更有甚者还是左搂右抱,美酒美色尽情享用。酒后更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大把地捞银子,动辄就是几千万上亿元的受贿,然后养着一群二奶、三奶,或者是情人,资产转移国外,随时准备潜逃。好像我们当官就是为了这些,什么事情都不敢就只有捞钱,殊不知我们常常是深夜都呆在办公室里,处理不完的文件,解决不完的问题,今天的问题没有解决,明天的问题又来了,别说是醉生梦死,几步路就可以到的餐厅,都没有时间过去,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胡吃海塞了。” “甘苦自知,就别抱怨了,毕竟我们的生活工作还是不为人所知的。”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剑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山说:“老罗刚才说到的现象,尽管是个例,可还是实实在在地出现过,举一反三,就深深地烙在了老百姓的心里了。”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罗剑接着说道:“而且在老百姓的眼里,我们怎么样工作生活,每天的工作日程怎么安排,时间紧凑到了以分钟计算的程度,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的参照物是身边的官员,也就是基层的干部们,在他们眼里那些公仆们就是这样工作生活的,中午围着酒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除了开会作报告,就是出入高档娱乐场所,田间地头、工厂车间还真是难见他们的身影。可谓什么样的宴席都敢赴,什么样的钱都敢收,什么样天怒人怨的事情都敢做。推而广之,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就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了,怕是酒池肉林,夜夜笙歌,豪奢淫欲的难以复加了。” “老百姓怎么看,似乎还不是很重要,关键还是我们自己怎么看,怎么做。”罗剑接过了齐天翔的话,幽幽地说:“毕竟老百姓是有现实需求的,这边是生存艰难、无以为继,那边是纸醉金迷、左拥右抱,反差之大当然会心生怨愤,骂娘也是清理当然的事情了。” 萧山也不甘示弱地望着齐天翔说:“作风问题,信仰教育问题,以及市场秩序和规范问题,这些都是各级党和政府的责任,不能是市场化了,政府什么就不管了。如果一切都由市场来决定,由市场自主调节,老百姓纳税养着这么多政府官员干什么?图热闹吗?” “这些都是老成谋国之言啊!我们的官员,尤其是基层干部,如果都能有这样的认识,或者有这样的危机感,工作效率和工作积极性怕是不用调动,就会高效很多,为人民服务的意识也会自觉很多。”齐天翔说着话,眼角瞟见小张带着几位食堂的大师傅进门,就呵呵地笑着说道:“还是先动手解决肚子问题吧!师傅们都送来了,我们总应该表示一下吧!”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可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不但有食堂的大师傅们,还有小张和罗剑、萧山的秘书,就连周通都插不上手,只能是站着看着,很快方正的茶几上就摆满了杯盘。 “看上去还是蛮丰富的嘛!”齐天翔等到茶几上摆放停当,就缓慢地走回来坐下,仔细地看了看几个菜肴,微微笑着对为首的大师傅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就看这颜色搭配,就能看出师傅们的精心和功力了,谢谢大刘师傅,你们收拾一下就下班回家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张秘书他们就是了。” 得到了齐天翔的夸奖,大刘等人显然非常的高兴,可这样才场合,也只能说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看到领导们满意的神情,就有序地退了出去。 省政府小食堂的厨师,虽然不多,可却是个个身怀绝技,都是从众多厨师中遴选出来的,虽然并不参与厨师评级,可能在省政府食堂工作,为省长们烹饪饮食,这份荣耀和资历是很多特级厨师,都难以达到的。 能够在小食堂就餐的人本就不多,也就是省长楼办公的几位,就连办公厅的人员,或者像小张这些省长秘书,即使是在省长楼办公,可不是万不得已,也都不在小食堂就餐。久而久之基本上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小食堂就是省长餐厅,几位厨师对应的也就是服务几位省长、副省长的日常饮食,还有特殊需要的工作餐,但也并不是很频繁,平时就是针对省长们的午餐和晚餐需要。 这就是为什么齐天翔和罗剑、萧山几位没有下班离开,大师傅们要过来询问的原因,尽管没有明确分工,可时间一长,基本上那位师傅对应着那位省长,就成为一种习惯,不但对个人饮食习惯,爱好和口味都有所了解,甚至连平时喜欢吃的食品,也都了如指掌。这也就是这里的厨师身价不菲的原因,照顾领导时间长了之后,对领导的习性非常了解,或许会转为固定厨师而长期服务,也可能会跟着领导出行,甚至终身服务。 一旦能够成为专职厨师,无疑就成为了领导身边的人,可以得到很大很多的实惠,这是任何特级厨师都达不到的境地,没有人不羡慕他们的存在,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遇,更不可能最终走到理想的结果,可希望总是存在的,也是没有愿意放弃的。 看到大刘等人离开了办公室,齐天翔等到小张和其他几位秘书倒酒、整理碗筷,忙活完了之后,才缓慢地对小张说:“你带李秘书他们到食堂吃点吧,有什么事情再招呼你们,不用来回招呼我们几个了,一会马万里过来,直接带到这里来就行了。” 说着话,齐天翔微笑着摆摆手,让小张他们几个去了,然后才是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对罗剑和萧山说:“老周我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小酌,与你们二位单独喝酒的机会并不多,咱们先走一个热热身。” 看到齐天翔端起了酒杯,罗剑和萧山、周通也都端了起来,虚让着隔空碰了一下酒杯,随着齐天翔一起豪放地饮尽了杯中酒,然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酒杯,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些菜吃着,算是给这个不算宴会的聚会拉开了帷幕。 吃了口菜之后,罗剑看了萧山一眼,然后看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是我和老萧不想与你把酒言欢,而是你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这大半年来老周与你结伴下去的机会不少,徐方和万福省长也都有这样的机会,就连孙省长都得到过你亲自的关照,可我们就不一样了,问题不能上交,业务得不到指导,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了罗剑言辞间的变化,那就是尊称的“您”,变成了平易的“你”,这就说明罗剑想靠近与自己的关系,而且不是试探,是直接地表露,就看了一眼罗剑,又看了看含笑不语的萧山,呵呵笑着调侃道:“听老罗的意思,我这官僚主义还很严重呢,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苦乐不均,好像你们二位的分管工作我不上心,这好像与喝酒没有什么关系吧!” “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说有关系就有关系,只看观点和角度。”萧山慢条斯理地笑着,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不无醋意地望着罗剑说:“老罗不说,我还真没有细想到这一层,的确是这样,除了我和老罗、向东省长,也还就没有谁没有与你有过亲密接触了,透过现象看本质,也还真是反响不一样啊!” “老萧所言不虚啊!徐方过来不久,省长亲自带队,召集国储、银行、粮食加工企业,略施小技就化解了一场严重的收储危机,使省内外价格联盟不攻自破,保证了夏粮勾销两旺,也使得农业和农村工作,搞的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不久前召开的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老徐这头三脚可是成绩斐然啊!”罗剑也是一副心有不甘的神态,不平地说:“民政和养老这些棘手的事情,你眉头一皱就是着锦囊妙计,使得孙省长的难题迎刃而解,万福省长一个安全责任书的签订,就是尚方宝剑在手,工作好做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支支招,解解难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倾心交谈(6) 看到齐天翔略显尴尬地笑着,周通不由出言解围着:“今天的见面会,不就是在试水吗?不但有措施,还有实惠的好茶、好酒、好菜,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这倒是实话,难得我和老萧能喝上天翔同志的好酒,可这只是务虚,还是实实在在的务务实的好!”罗剑并不想就此罢休,依然是笑着不依不饶地说:“天翔同志心思缜密,大局观强,政治智慧群,能够从不经意的表象中现问题,并能够运用自己丰富的理论知识加以解决,而且对民生的关注,也体现了他务实的品格。” 罗剑说着话,不等齐天翔插话,就赶忙举手声明道:“这可不是我的妄加评论,而是在北京时中央领导的评价,原话如此,我可是没有增减一句。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咱们的齐省长,能够在财税领域和支出管理上给点指导或建议的好!” “这夸的我跟完人似的,真不知下一步我该怎么越自己了。”齐天翔似乎明白了罗剑与自己套近乎的真正原因,前几天罗剑刚才北京回来,想必是有所斩获。可从他转述的中央领导的话意中,也隐隐觉察出一些动向,起码可以感觉到中央对自己近一个时期的工作是基本满意的,这就使他心里踏实了许多,也有些暗暗的欣喜,可看向罗剑的眼神依旧是充满戏谑的谦虚,“先前我还庆幸,中央信任我,让我出任新一届省政府省长,是因为省政府组成人员精诚团结,各司其职且经验丰富,得益于这么多同事的支持和协助,我能平安顺利地度过初期的适应期,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看来我这甩手掌柜的还是过于悠闲了,下来还是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才行。” 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说着,为了掩饰情绪,再次端起了酒杯,微微笑着提议道:“把酒言欢,还是先把酒吧!酒后的事情酒后再说,酒话酒话也还是要先喝酒后说话的吧!” 齐天翔的几句玩笑话,巧妙地把话题引开了,几个人也只好随着齐天翔的动作端杯喝酒,然后才是放杯吃菜,进入了短暂的沉默阶段。 齐天翔看着沙上坐着的几位同事,表情是温和平静的,可心里却是不断的翻涌着。相对于日常工作中的接触和交往,小范围坐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而以往交往时的客套和违心的话语,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一直说下去,智慧和语言的交锋是随时都可能生的。 到了省级干部这个层面,对立、融合、防范、借力、利用,这些与权谋有关的字眼,对应着的行为时时体现在工作交往之中。级别的相近,分管部门的权重,虽然有些细微的差别,可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即使有的权力之争,也都是隐藏的很深,犹如各自的心机一般,是很难窥见真实的内心的。 一个班子可以有不同的派别,代表着不同的关系或利益集团,而每一个关系或利益集团,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要求和方向,彼此既有交叉、对立,也有相近诉求的融合和利用。不是利益攸关的时刻,是不会产生严重的对立和冲突的,而且彼此相安无事的表象下,却是绞尽脑汁的暗斗,可却是从来不会撕破脸皮。 齐天翔很清楚这期间的奥秘,虽然昨晚省长,他是这个班子的班长,眼前所看是暂时坐稳了这个位置,可也只能是暂时,能不能长期坐下去,还存在着很多的变数。全省的经济展,社会稳定,百姓生活改善,任何一个领域出现重大的问题,都可能带来危机,并从而危机到自己的位子。即使不出现什么重大的问题和矛盾,高层的倾向,政局的变动,甚至方向性问题的出现,也都可能影响到自己地位的稳定。两个重大方向的变故,都是自己所不能完全掌控的,更不是自己的力量能够逆转的。 自己的这些同事,看起来都是相安无事地和谐存在着,可各人心里的想法,或者说志向和行为,是自己所难以猜度和把握的,就像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职务任免,对他们的状态也是没有办法干预。所能采取的办法,就只能是依靠眼睛和观察来感觉,靠上来的欣然接受,若即若离的凭感觉判断,任何的失误都可能会带来麻烦,甚至是无形的阻力。 与这帮同事交往,霸道或权威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会适得其反,事必躬亲也不是很好的方式,势必会干预到某些人的势力范围和利益构成,也会产生不必要的阻力,能够采取的办法,除了敏锐的观察,就是因势利导的顺势而为。正如罗剑所说,张万福、孙萍芳分管的领域,都得到过自己的具体帮助,而徐方的前三脚,更是离不开自己的支持和协助,可这些都是基于对事件的把握,特别是对人的了解。 张万福和孙萍芳都处在最后一班岗的时期,锦上添花或雪中送炭,都是一种表现,也是收官成绩的好看与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徐方立足未稳,需要明确的支持和协助,这就关系到位置的稳定和能力的体现了,他不会拒绝帮助,而任何的行为都会收获必要的回报。 而其他的几位副省长,就是齐天翔最为谨慎处理关系的关键了,插手过多没有必要,旁观就是最好的方式,越是需要重视的财税、工业经济运行、市场监管,越需要采取举重若轻的姿态,毕竟还不到自己出手的时刻,还需要认真的观察,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切入点。 就像刚才周通说到的,职工生存问题,劳资矛盾,民生关切,都是最好的切入点,可没有罗剑明确的表示,齐天翔也是不会过多干预的。有了下午见面会的试探,也就可以看出苗头和动向了。 短暂的冷场之后,齐天翔收回思绪,目光缓缓地与几位同事交流着,在周通为几位斟满酒,并倒上了热茶之后,饶有兴趣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盘子,故作轻松地问道:“不说这些费心费脑子的事情了,还是考考大家的眼力,这盘牛肉现在应该是多少钱才能买到?” 齐天翔看似随意的提问,瞬间把办公室里的几位问住了,不禁互相看着,面面相觑地愣怔住了。这样的问题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对于这些远离市场和价格的领导们,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问题不大,可确实不好回答。”看到罗剑和萧山尴尬的神色,周通木然地笑着缓和着气氛道:“不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倒也不是君子远庖厨的意思,而是根本没有了解和关注的机会。” 周通的自嘲,缓和了气氛的尴尬,萧山慢慢地接过话来回应道:“老周说的是实情,天天可能吃到的牛肉,要说多少钱一斤,还真是把我问住了。这些年高高在上,不但不知道牛肉的价钱,甚至现在河州市的菜市场都在什么地方,也是一问三不知了。” 萧山略带赫然地笑着,随即眼光看向齐天翔,认真地补充道:“你要问我杀牛怎么操作,或者牛肉是怎么煮出来的,我倒可以说上那么几句。” 看着齐天翔疑惑的表情,萧山依旧笑着解释说:“这都是当年下乡当知青时的收获,下乡几年,我不但养过牛,而且还亲自动手杀过牛。” “当然能够有杀牛的机会是少之又少的,耕牛在农村的重要性,那是没有在农村呆过的人说难以体会的。一头健壮的耕牛,不但是农活重要的帮手,而且在农民的心中,那是当成家中一口人看待的,农忙季节,是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能委屈了耕牛的。现在咱们所谓饲养场养牛的配方和饲料,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农民使用了,只是那时候粮食金贵,不到关键时刻是根本舍不得用来喂牛的。”萧山兴致很高地津津乐道着,瘦削的满是皱纹的脸上萌生出一种光泽,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回味,以及回味带来的快乐,“能够杀来吃肉的牛,这机会是很少的,除非是干活摔伤或摔死的耕牛,才可能用来吃肉。生病的,或者是衰老的耕牛,是根本不会吃的,而是像对待一个生命逝去一样,是要埋葬的。” 萧山兴奋地看着齐天翔和罗剑、周通,接着说道:“我养牛的三年多时间,也就赶上了一回。生产队一头耕牛,在拉车往公社送粮食的时候,连车带牛翻下了深沟,我们十几个知青和队里的青壮年,下到几十米的沟里,连拉带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弄上来,趁着热乎劲就开剥起来。”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们就明白了。”罗剑赶忙开口打断了萧山眉飞色舞地讲述,微微笑着说:“那场面不用听,想想就够血腥的,还是不要坏了胃口。” 第五百四十七章 倾心交谈(7) 萧山看到罗剑不悦的神情,知道他不愿让自己再说下去,就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既然老罗不爱听,那就不说了。不过想起哪个时候的事情,就像是生在不久前一样,这是不是就是老了的象征,昨天生的事情往往记不住,而几十年前的往事却如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回忆的清晰似乎标志着岁月的轮回了。” “这就有些宿命论的意识了,要不得的。”齐天翔自然明白萧山话里的意思,就呵呵笑着可环视着众人,然后才接着对萧山说:“自然规律不可逆转,可并不是说人胜不了天就应该安于天命,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你老伙计可不能有这个想法,我们这个班子仰仗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可不能撂挑子啊!” 萧山说完了这些,也有些觉得不妥,听到齐天翔亦庄亦谐的劝说,就顺势而为地接过话来,笑着说:“那是自然,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起码要履职尽责,站好最后一班岗吧!党培养教育我多年,这点觉悟和自觉还是有的,尽管放心,该我做的事情绝对责无旁贷。” “这我相信,觉悟和信念都不可能让你老萧丧失工作热情。”齐天翔笑着夸赞着,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夸奖有些直白,对于萧山这样老到的人,有些不很合适,也显得有些浅薄,就转向罗剑说道:“就像老萧说的那样,党和国家倾尽全力将我们培养到这样的级别和层次,可不是按年龄来取舍的。经验、经历,还有能力和见识,都是难得的财富,不但对政治经济工作有巨大的益处,而且对社会稳定展也有着重大的启示作用。退出现职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更好地挥经验和监督作用,作用和效果也不可轻言的。” 罗剑敏锐地感觉到了齐天翔的变化,也清楚齐天翔话语变化的由来,就调整了一下坐姿,呵呵笑着回应道:“老萧的工作态度和信念,都是不用有任何的担心的,即使他不说,也是会坚持工作到底的,这就是觉悟,还有就是对事业的坚守和执着。” 萧山看着齐天翔和罗剑一唱一和地夸赞着自己,就呵呵干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掩饰着内心的尴尬道:“还是不要夸我了,大家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也都会有这样的自觉和坚守,这都是毋庸置疑的,还是不说这些了,喝酒吧!” 齐天翔迎着萧山的目光微微笑着,以眼神传递着友善和信任,这是此刻他能做到的,也是萧山需要的。虽然做到副省长,仕途和结局都是齐天翔所难以决断的,可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毕竟作为政府省长,而且还是处在上升期,今后的展无可限量,权力和话语权也会逐渐加重,决定权没有,可建议权还是有的,没有必要与他生冲突,不敢说同声相气,相安无事总是不错的。如果能够得到齐天翔的支持和关注,还会对下一步的安排产生积极的效果。 看着萧山的举动,齐天翔觉得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就端起酒杯呼应着,干了杯中酒后,齐天翔微微笑着说:“说到了牛肉价格,引出了老萧知青岁月的回忆,又从回忆引申到信念和坚守,放松、自然、无拘无束,这才是聊天、喝酒的最佳状态了吧!” 齐天翔说着话,依旧看着茶几上的牛肉,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民生就是菜篮子,就是一日三餐,所谓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什么深奥的大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的,是小事,可却是天大的事情。” “可这些老百姓天大的事情,却是我们在座的人所不知道的,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关心的,而且不仅仅是我们几位不知道,全省县级以上正副职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能够知道这些并关注价格变化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不应该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看到在座几位讪讪的神情,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微笑着自嘲道:“这里没有埋怨或刁难各位的意思,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也是不知道,我也是有很久没有进过菜市场了。” 罗剑听到齐天翔这样说,脸上尴尬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可还是望着萧山和周通,坦诚地说道:“天翔同志这是给我们几位留足了面子啊!依据我对他的了解,没有掌握基本信息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贸然开口的。我敢肯定,这盘牛肉的价格,天翔同志不但清清楚楚,而且掌握的还是最新的价格信息,绝对是一手实地资料。” 罗剑说着话,略带调侃地笑着对周通说:“天翔同志虽然官居省部级,可大学教书时养成的良好习惯改变的却不多,尤其是夫妻之间相濡以沫、同进同出的优点保持的很好,周日或节假日有闲的时间,陪同妻子菜市场买菜做饭的传统,更是坚持了下来。长此以往地实地调查,还有什么价格不能尽在掌握?” “看来罗省长了解的还很透彻,也是不小的收获啊!”周通始终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几位省长的话来话往,很少插话和表意见,现在看到罗剑看着自己再说,显然是希望自己表示支持或附和,就接着对罗剑说道:“据我所知,经常出现在菜市场的领导,省委哪边的不算,就咱们省政府这边,就至少应该有二到三位,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实际数字可能还要更多一些。” 听着周通的话语,罗剑明知道这是再给齐天翔台阶下,可还是笑着对周通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几位了,这是人家的生活情趣,咱们也不好说三道四,可在咱们现在的几个人中,天翔同志还是唯一的翘楚,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 “这倒是实话,齐省长在这方面作的实在到位,能利用点滴时间与妻子转街、采买,不但联络了夫妻感情,也间接调查了市场供应和价格变动情况,两全其美也是恰到好处,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周通眼睛看着罗剑,可眼角却是在观察着齐天翔的面部表情变化,看到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就接着说道:“这不仅仅是长期保持的习惯,就连在河州任书记的时间,还专程陪同干姐姐秦姐市场里买菜做饭,解决她家的居住和卫生问题,而且还举一反三,启动了河州市危旧住宅小区和混居大杂院自有住房改造工程。此举不仅缓解了困难群体住房脏乱差的难题,体恤了民生疾苦,还间接支持了职工互助合作社的启动和壮大,使得下岗失业职工有活干,有收入,稳定了社会基础,也提高了党和政府为民办实事的形象,一箭三雕,不同凡响啊!” “老周这是阳关三叠啊!句句都合辙押韵,实虚相衬,相辅相成啊!”齐天翔听着罗剑和周通的赞扬,不得不开口制止着:“我作的那点事情,都被你们几位看到了眼里,也不知困难群体满意不满意,你们倒是津津乐道,好像作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值得这么高调肯定吗?” “我看应该高调肯定,让更多的地市和基层单位领导效仿、学习,这对全省民生改善和政府职能转变,都不失为一件好事。”萧山平静了下来之后,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进来,缓慢却是肯定地说:“老话说,君子不掩己之功,不痿人之过,这才是襟怀坦荡,肯定了成绩,也就明确了方向,寻踪觅迹也才有了目标,应该说不是坏事。” 萧山言辞灼灼的话语,使得齐天翔还真没有办法反驳,只好采用他的方法,端起酒杯掩饰着说:“边喝边聊吧!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抓紧点时间,不然一会马万里过来,看到我们几位在把酒言欢,严肃的工作汇报就成了酒话了,传出去更成为奇闻一件了。” 齐天翔的玩笑似乎提醒了罗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略带不满地说:“都这个时间了,这个马万里怎么还没有过来?难不成还要我们等他个一半个小时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听着罗剑不满的指责,周通赶忙站起身来,笑着回应道:“不是没有来,而是来了不敢进来,几位省长废寝忘食地开会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吃点东西,他敢来打扰吗?不是都知道天威难测吗?惊了天子梦境都是死罪,何况是进食这样重要的活动呢?” 周通说着话,微笑着对齐天翔说:“毕竟目前的社会形态中,一沐三握,一餐三吐脯的周公旦并不多,谁也不敢贸然尝试,万一遇到的不是周公旦,而是商纣王呢?你们几位省长慢慢吃,我到外面看看去,如果他已经到了,我就先接待着。” 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话,环视着罗剑和萧山二人一眼,认真地对周通吩咐道:“如果到了,还是让他进来吧!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还是先说事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倾心交谈(8) 得到了齐天翔的指示,周通扭身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小张和小刘等几个秘书就快步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将茶几上的杯盘收拾了起来,并且刻意打开了窗户通风换气,然后才是快步把杯盘装到塑料袋了提了出去。 齐天翔与罗剑、萧山,以及刚进门的周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小张他们做完了这一切,并看着他们走出了办公室,才依旧坐回到各自的沙发上。等到小张再次进门的时候,他身后已经多了一个圆脸大耳的人,正是省国资委主任马万里。 “你架子够大的,还得周秘书长亲自去请你,难不成你的时间比我们几位都珍贵?”看到马万里进来,罗剑不由分说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省国资委在前进街,离这里不过三公里左右的距离,不说坐车,走路半个多小时也过来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打电话请示的时候是几点?有没有一点紧迫感?” 一进门就被罗剑一顿抢白,马万里的脸上立时红一块白一块的,瞬间僵立在了哪里,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尴尬地笑着,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马万里的表情全被齐天翔扑捉到了眼里,对罗剑小骂大帮忙的用意了如指掌,就淡淡地笑着对马万里招招手,温和地开口说:“过来这边坐吧!” 望着马万里快步走过来,小心谨慎地欠着半个屁股坐到了沙发边缘,一脸的恭顺,又有些紧张局促的样子,齐天翔暗暗觉得好笑,也觉得马万里的表演有些夸张和做作了。 如果是放到基层,眼前是一位县市区的部门负责人,这样的场面和表现是可信的,也是可能的。毕竟层级差距很大,见到省领导的机会有限,紧张和局促在所难免,再加上单独汇报成败和领导的喜好,与仕途和前程紧密相连,没有顾虑和担心是不现实的,任何的表现都在情理之中。 可对于马万里这个层级的干部,贵为省国资委主任,本身就有着身份带来的倨傲或霸道,再加上国资口重要的权利把控,以及几十年官场侵淫的经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场合作出什么反应,是根本用不着考虑的,几乎是下意识就会作出判断。况且,在座的几位省领导,即使没有过多的接触,可见面紧张却是不必要的,局促到手足无措的程度,就更是做作的表演了。 所谓:戏法戏法,全在手法。入戏不入戏,全在演技。马万里表演的不错,这里跟个受气小媳妇般低眉顺眼,一副温良恭谦让的气度和涵养,出了这个门就瞬间变回了原形,甚至姬颐气使地淫威大发,就看是面对什么人,面对什么事了。也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惯例,也是官员脸面多变的现实。 对于这样的表演,齐天翔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习惯了也就无以为意了,甚至对罗剑的表现也是心知肚明。知道罗剑是在替马万里掩饰和开脱,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其实这些欲盖弥彰的帮忙,反而有些弄巧成拙,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庇护了。 罗剑和马万里这对儿女亲家的关系,本身就是河海官场公开的秘密,马万里从省财政厅副厅长走马上任国资委主任,罗剑也做了不少幕后工作,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利益共同体之间相互的动作,在现今官场,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事情。可这样的掩饰之下,倒透着几分虚伪和见不得光的诡异了。 齐天翔不说话,别人也不好开口,就这么任由马万里这么僵坐着,其实这也是无形权威的较量。短暂的凝滞之后,齐天翔觉得达到了目的,就没有过多的迟疑,看着马万里温和地问道:“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简单吃了点。”齐天翔开口说话,顿时让马万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赶忙欠起身满脸堆笑地回答着,随即谨慎地补充道:“看着齐省长和罗省长、萧省长为了国企改制中问题废寝忘食地操着心,就觉得心里不安。想着第一时间将委党组会议的决议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好让领导们放心,就冒昧提出了请求,打扰领导们休息了,非常抱歉!” 看到齐天翔微微含笑点着头,没有打断他说话的意思,马万里就礼貌地笑着看看罗剑和萧山,然后认真地对齐天翔接着说:“今天发生的群众集体反映情况的事件,完全是我们工作做的不细,遗留问题处理不及时,特别是对企业转制后出现的困难职工生活问题重视不够,造成了如此被动的局面。我感到非常痛心,也请求省政府给我严肃的处分。” “由于我是年初机构调整才到国资委来的,对整个国资系统庞杂的运作体系,还处在一个认识和熟悉的过程。过多地对现有国企现代企业制度推行倾注了精力,对前几年国企改制,了解的不多,也没有进行认真细致的研究,没有做到前后兼顾,这很是不应该,也是不可原谅的。”马万里沉痛的语调继续做着解释性检讨,看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偷眼看着罗剑面露不悦的表情,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拖沓和啰嗦,就赶忙调整着思绪说:“下一步我一定注意全局和局部问题的兼顾,力争尽快理顺国资委的管理脉络,与省政府的整体工作同步,不拖后腿。” 齐天翔一直耐心地听着马万里的解释,没有打断,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心里也很明白,只有让马万里把想说的套话说完,他心里才会舒服一些,也才能进入下一步的实质性汇报阶段。齐天翔就是要让马万里说完、说透,也要让罗剑和萧山耐心地陪着他听,这样既体现了自己的涵养,也展示自己把控场面的权威。 直到马万里把要说的话说完,终于告一段落之后,齐天翔才温和地望着他,慢条斯理地说:“现在不是解释和检讨的时候,省政府和我们几位,也没有要你作出解释的意思,既然你请求汇报一下委党组会议的决议,我们就专程等你过来汇报,还是就事论事吧!穿靴戴帽的客套话,就不要说了,这里没有外人,没必要说这些。” “听到了吧,齐省长是务实的人,看行动不听好听话,喜欢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和矛盾,不喜欢大话空话这一套。”罗剑适时地接过齐天翔的话,既捧着齐天翔,又提醒着马万里说:“时间不早了,车轱辘话就不要说了,还是捡重要的说吧!” 罗剑的话语定下了基调,也给马万里吃了一颗定心丸,作为分管领导,又有提携之恩,再加上还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罗剑在马万里面前是有着绝对权威的,也是可以霸道地驱使他行动的,甚至可以达到影响他思维和行为的程度。 罗剑的指责和不满的神情,看上去冷峻和不留情面,可却是在传递一种明确的暗示,那就是告诉马万里,齐天翔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今天的行动也不针对马万里个人,让他不用过分担心,板子不会打在他的屁股上。 其实对于相熟的人之间,一个眼神,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传递的信息量和意图,都是巨大的,也是外人所难以感知的,而这一个眼神或一句话,可以起到的作用和效果,却是关键时候的点睛,有着不可言表的传神之妙。 马万里当然知道罗剑的用意,也就是得益于他的存在和提示,才有了今晚的突击汇报,而且也清楚,正是有了罗剑的存在,这样的汇报才能得以成行,也能够发挥应有的效果。 下午的见面会是周通电话通知马万里的,只是简单介绍了情况,并没有说过多的内情,由于与周通没有什么私交,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与罗剑电话联系也是处在转移至秘书台状态,想着能在他哪里蹬蹬底也难以如愿,还是罗剑的秘书小刘回了电话,告诉他罗省长与萧副省长在一起,准备参加齐省长主持召开的一个见面会。据说是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原有职工到省政府门前反映情况,是齐省长亲自接待的,现在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再细的情况小刘也不知道了。 正是有了小刘的提示,马万里让人通知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桑满新到会,想着让他挡一挡,可齐天翔却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话语中也满是讥讽。尽管没有对马万里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显然对他还是不很满意,因此回去就赶忙召开了委党组会,并且会议一结束,就联系小刘,得知罗剑与齐省长在一起,就想着能借机向齐天翔做汇报,由罗剑从中圆寰,不至于让齐天翔数落,给这位新晋省长一个不好的印象。 马万里清楚,有罗剑存在的场合,汇报的效果,要比先给罗剑汇报,然后再给齐省长汇报好得多,正是有这种考虑,马万里才贸然给小张秘书打电话,请求齐省长给予见面汇报的机会。 现在看来,初期的目的是达到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倾心交谈(9) “下午的见面会一结束,我就赶回委里,召开了委党组全体会议。”马万里未敢迟疑,谦恭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我的考虑是这样的,因为牵扯到民生问题,又是国企改制遗留问题造成的矛盾,就应该由党组会议进行专题研究,以民生改善的角度通盘考虑社会稳定和化解矛盾的途径。” 马万里说着话,注意看着齐天翔的反应,可从齐天翔平静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更难以揣测齐天翔内心的看法,但在齐天翔看似平和的眼神中,马万里清楚,自己的这些说辞,根本就瞒不过齐天翔的眼睛。就不再作任何的努力,坦率而诚恳地接着说:“党组会针对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存在的改制权属不清,国有资产流失,以及处置资产没有顾及职工权益的问题,决定重启调查程序,由省国资委,会同驻委纪检组,对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改制方案和操作流程进行一次全面的清查。” “清查分为两步,既查事,也查人,对于当初参与企业改制的人员进行再次调查梳理,对运作过程仔细筛查,决不能让国家和集体吃亏,更不能让职工权益遭到侵害。”马万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话语也变得坚定,声音清晰洪亮地说:“内查的同时,组织由纪检、资产、财务、审计等部门组成的工作组,进驻云华集团内部,进行改制之前和之后的财务审计工作,对发现的问题,坚决予以纠正和处理,涉及到法律的,及时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马万里说着,看到齐天翔眉头凝聚在了一起,就似乎想起了什么般赶忙补充道:“对于下午提到的归属于企业和职工的二亿七千万封存资金,采取立即解封并移交第三方监管的方式,等待与企业职工代表详细磋商后,再进行处置。” 马万里说完了这些,不再接着往下说了,而是专注地看着齐天翔,等着齐天翔发问,好继续根据齐天翔的问话,决定汇报的方式。 “这样的安排很好,是需要对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改制进行一下梳理了,这不是揭短或算旧账,而是给全体企业职工,也是社会一个交代。”齐天翔似乎看穿了马万里的心事,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接着对马万里说道:“对于这件事情的尺度把握,以及其他国企的改制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刚才与罗剑同志、萧山同志进行了交流和沟通,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不否定过往的作法,不打击参与改制工作的同志们的积极性,不搞株连,特别是不能借此搞帮派体系和圈子文化那一套。”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罗剑和萧山、周通,交换着眼神,随即对马万里接着说:“对事更要对人,这本身不错,纪检监察部门参与改制过程的筛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分寸和火候需要掌握,不能不温不火,更不能搞得鸡飞狗跳的。” “齐省长的指示精神你听明白了吗?这不是好大喜功的事情,更不能成为你在国资委扬名立威的机会。这是原则,不能随意妄为。”罗剑听着齐天翔的话,明白他的担心,就接过话来严厉地对马万里说:“要有全局意识,更要考虑到全省经济和社会稳定大局,这考验着你们的政治敏感和觉悟,也验证的你和国资委一帮人的履职能力。” 罗剑毫不留情地对马万里说着,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看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哪个什么桑总,却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要集中一件事情的处理,杀一儆百,让那些把国家利益和职工冷暖不当回事,中饱私囊的人付出代价。这样才能维护国家法律法规的威严,平息职工的怨气,并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罗剑说着话,盯着马万里严肃地问道:“哪个什么桑总,我看着你们是出双入对的,到底私下里是什么关系?瓜田李下,你要自避嫌疑,别惹火烧身。” “哪能啊!我也是受党哪个教育培养多年,这个利害关系我还能不明白吗?”马万里在罗剑严厉的目光和言辞下,紧张的脸色有些发白,赶忙辩解道:“我与桑满新并没有私交,以前也不认识,更不存在什么交集。何况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改制为云华集团后,已经成为民营企业,已经不在国资委监管范围之内,至于他的国企负责人身份,也属于工信厅管理了。” 也许是觉得解释的力度不够,马万里又接着对罗剑说:“这次让他过来,也还是因为会议要求做出必要的解释,他是企业原来的负责人,改制过程和方案实施,都是他亲自参与的,应该能说明白很多问题,这才把他叫了过来,会议结束就让他回去了,并且告诉他随时等候处理意见。” “就这么让他回去了吗?企业欠缴的养老金,还有职工买断补偿,没有一个初步的结论,就不再追究了吗?”看着马万里严丝合缝的辩解,尤其是罗剑面露满意的神色,萧山清楚罗剑就是要让马万里难堪和辩解,从而将事情处理和责任追究撇开,以洗脱马万里的嫌疑,可却不愿就这么轻易了事,而是忿忿不平地说道:“把一个好好的国有大型企业集团,短短几年间就给改制没有了,成为自己家的产业,一万七千多名职工下岗失业,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萧山有些激动了,也许是事情本身带来的激愤,还有着酒精带来的激动,眼神严肃地看着马万里,又看看罗剑和周通,随即才缓和了神情对齐天翔说:“作为一个受国家委托管理国有企业的负责人,经营管理不善,致使企业经济效益下滑,最终走到破产倒闭的境地,这就是重大失误,是要受到党纪政纪处分的,起码渎职责任是逃不掉的。可现在国有企业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民营企业家,这就不仅仅是违背国家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的规定,而是严重的侵吞国有资产犯罪了。” 萧山看着齐天翔沉默不语的神情,以及罗剑渐渐阴沉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停顿,接着说道:“再加上还有的拖欠职工养老金,恶意转移国有资产,以及变相抵扣职工补偿金的事情,哪一件都够得上严肃处理的程度了,可现在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理,这很不正常。” 萧山说着话,看到罗剑想打断他的话,就抬起手来示意罗剑不要插话,而是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这件事情在此之前我并不是很知情,也没有予以关注,这是我工作中的严重失误,我诚恳地检讨,并请求省委、省政府给我处分,以弥补我的过错,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我的请求。” 看到萧山激动的神情,罗剑好容易等到他讲完,才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大度地呵呵笑着抢过话头,对齐天翔说:“老萧有些激动了,可他的观点和认识我完全赞同,同时也让我很感到惭愧,比着老萧的觉悟和坦诚,我的态度有些冷漠了,在事情的认识上还是有差距的。” 罗剑先发制人的表态,使得齐天翔没有一时没有办法回应,就微微笑着看着罗剑,知道他还有后话,就索性一并听下去。 “其实在我的心目中,对于这些胆大妄为,置党纪国法而不顾,侵吞国有资产,侵害企业和职工权益的人,也是满腔愤怒和愤恨的,也恨不得重拳予以打击,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罗剑看着齐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情,就转而对萧山说:“我刚才就说到了,要从桑满新入手,杀一儆百,这样的态度是明确的,至于从那一件事情切入,需要等待国资委的调查结果,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看到萧山脸上的神色逐渐平和了下来,罗剑接着对齐天翔认真地说道:“不管是劳资问题,还是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或者是当初约定的承包经营问题,以及刚才老萧提到的管理不善,失职渎职问题,我认为都应该立即着手进行调查,尽快拿出结果,给职工们一个交代,也有利于平息职工的怨气,有助于事情的解决。” 齐天翔微微地点点头,可却没有顺着罗剑的话意往下走,而是转过头去望着萧山,慢慢地说:“欲速则不达啊!我个人认为还是由国资委调查之后,进行处理的好!时间可能延后一些,更有利于全局工作的把握。” 这样说着,齐天翔环视了办公室的几位,依旧语速缓慢地说:“倾听百姓呼声,及时解决群众反映的问题,这本身并没有错,可也还是要按照程序和步骤来做,不能群众一来反映情况就大张旗鼓地予以高调解决,这不利于后续工作的开展,更不利于信访部门的整体工作,弄得不好还会产生新的矛盾,或者是更多的群体事件,反而对社会稳定产生不利的影响。” 第五百五十章 倾心交谈(10) “齐省长思虑的很深,也很全面,这确实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 ”周通觉得这个时候,是需要自己发声,对齐天翔的意图予以支持了,就没有等罗剑做出回应,紧接着齐天翔的话语说道:“不能是群众一集中来省政府反映情况,就能得到省长们的接见,并迅速得到解决,这看上去很有宣传效果,可传导效应也不能不考虑。” 由于是贸然接话,周通有意停顿了一下,谨慎地环视着办公室里的几位,观察着对自己话语的反应,随即才笑着说道:“就今天这件事情之后,明天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保不齐后天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企业职工和群众,会来省政府反映情况,这会加大信访的压力。如果没有多种预案应对,短期内是会出现一些混乱的。” “老周的考虑不多余,这些后续的反响势必会产生一定的冲击,也会带来一些混乱,这是在所难免的。”听着周通忧虑的话语,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罗剑和萧山说:“这样的问题我也一直在想,面对群众反映的问题,及时全面地予以解决,是我们每一个政府部门和干部,必须做到的事情。这不但是我们党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要求,也是我们各级政府密切联系群众的最佳途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始终的我们为人民服务的基本要求。可现在这却成了考验智慧和大局观的实际问题了。” 看着众人关注着自己的眼神,齐天翔略带苦涩地笑着,继续说道:“面对群众反映的问题,高度重视,解决的快速,会带来一些后续稳定的问题。不尽快解决,群众诉求得不到及时解决,又会带来积怨和不满情绪,进而对稳定产生影响,还是需要在机制和运作方面寻找突破啊!不能总是这么被动下去。” “天翔同志所言极是啊!很多问题和矛盾都是积欠下来的,也是前些年经济工作方式方法造成的,不能一概地否定,可彻底解决也牵扯到很多棘手的问题,首先是方式,下来就是方法了。”罗剑重重地点着头肯定着齐天翔的说法,也是无奈地笑着说:“提高接待规格,势必会带来一些部门和单位的恐慌,好像省政府要启动问责机制,要算旧账清理队伍似的。按部就班维持原状,对积压问题的解决根本无补,还是踢皮球拖延,而群众会把对以前负责人的怨气,转移到我们这届省政府头上,指责我们不作为,或者没有担当。” 罗剑似乎是一筹莫展地望着齐天翔说:“可谁又知道我们的为难和无奈呢?我们想认真解决问题,想给老百姓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可却不能一切都不管不顾吧!” “天翔同志和罗剑同志的顾虑都不为过,而且下来肯定是会出现老周说到的情况,可这些还就是要信访的同志们出面处理,总不能搞公安政法系统的大接访吧!”萧山看到话题转到了信访接待的问题上,就不失时机地说道:“公安大接访可以实施,并取得满意的效果,就在于公安系统的问题比较单纯,基本界定在社会治安和案件处理,最多再有一些干警问题,可省政府面对的却是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分管领域各不相同,接访只能是象征性地走过场,没有实质性的效果,还不如不搞。” “大接访不现实,也面临着很多现实操作的问题,而且也有着衔接和交流的问题。”齐天翔温煦的目光望着萧山,略带赞许地说:“可这也不失为一种思路,大接访不现实,今天咱们的接待和见面形式也不尽合理,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把信访工作常态化,信访办不能只是传声筒的作用,应该还有更大的作为。” 齐天翔环视着几位,微微笑着说:“可以借鉴纪委驻在机构模式,赋予信访办问责权利,将信访工作贯穿于各单位日常工作之中,就像行政服务中心一样,各窗口都有专门机构和工作人员现场办公,办事的群众可以按照需求,到不同的窗口办理业务。就像银行一样,不管是存款,还是取款,或者是办卡,只要排队等待办理就是了。所有群众反映的问题,提交之后若干个工作日,必须有结果,否则就启动问责机制。这样是不是就会使群众反映问题‘门难进、话难听、脸难看、事难办’的问题缓解一些。” 看到几位神情都变得轻松,齐天翔笑着接着补充道:“不过这都是后话,现阶段需要解决的,还是信访量急剧攀升的问题,我觉得多一个分流渠道,还是必要的。可以要求省报和电视台,从明天开始,派出一些记者,在信访办和省政府门前现场采访,把信访过程中一些久拖不决和棘手的问题,及时转接过来,形成材料上报。这样发挥新闻单位和信访办共同的作用,相信会使信访量激增的情况缓解一些。” “这个办法好,既预防了可能的信访激增,又拓宽了群众的诉求渠道,还间接缓解了群众对政府部门办事效率的不满,可谓一举双得。”周通兴奋地拍着手赞叹着,看着齐天翔笑着说:“我一会就电话通知报社和电视台,让他们从明天开始,选派记者到信访办值守,并建立信息和材料转报机制。” “秘书长就是秘书长,反应机敏,配合协调及时到位,看来咱们还真是缺不了老周这位大管家啊!”罗剑看到齐天翔含笑赞许的眼神,就知道周通的马屁拍到了点子上了,就有些妒忌地奚落着周通,可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常务副省长的身份,严肃地对周通说:“要求报社和电视台,一定要从讲政治的高度,理解并执行省政府的这项工作,选派的记者一定要政治可靠,思想端正,有热情和经验完成这项艰巨的工作。对于那些有想法,或者所谓思想的先知先觉者,能力再高,本身再大,也不能参与这件工作。” 看到罗剑表态了,而且态度很坚决,萧山也不甘示弱地接过话来,对周通吩咐道:“罗省长的建议很有必要,记者选派一定要遵循政治第一的原则,要与省政府的要求和目标保持一致,要清楚参与这项工作是为政府分忧,为困难群体解难的政治任务,不是发现问题和矛盾,进而诋毁省政府决策和工作成绩的新闻曝光。” 萧山很清楚,此刻的表态,不仅仅是呼应罗剑的建议,也是对齐天翔主意的赞许,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示,就接着自己的话意对齐天翔说:“可以按照你刚才的想法,从一些厅局委抽调部分主管信访接待的干部,临时到信访办协助接访,先一步对接,做好问题和矛盾化解的先期工作。” “萧省长的这个办法好,很有前瞻性。”一直静静地听着几位讲话的马万里,不失时机地接过萧山的话,满脸笑容地对齐天翔说:“我马上回去安排,让国资委和国有资产管理局主管信访接待的领导,明天上午就带队到信访办协助接访,第一时间介入问题和矛盾化解之中,变被动为主动,力争最大限度地把改制遗留的问题尽快解决。” 看着马万里信誓旦旦的表态,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满意地说:“有问题不怕,没有问题才可怕。如果老百姓有了困难和要求,不到政府来寻求帮助,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也就说明我们的这个人民政府为民办事的作用没有了,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我这决不是危言耸听,但凡还有信任,还值得信赖,老百姓最先想到的还是政府,还是组织,这是鱼水关系的基础。”齐天翔神情严肃地望着众位,语重心长地说:“有了问题和矛盾,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共同努力去解决,这就是最好的工作状态,也是应该有的状态。今天晚上的交谈让我看到了这份宝贵的信任和坦诚,这让我很高兴,也对今后的工作充满了信心。”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表白有些直白,齐天翔不再接着往下说了,而是充满信任和欣喜地看着办公室里的各位,用眼神传递着他的心情,然后才是看着马万里温和地说:“这些具体的工作,明天上午可以一一去落实,现在还是请你接着往下说,你们委党组会议的决定吧!” 看着齐天翔把话题又引回到了委党组会的决议,马万里知道,对于后期的信访接待,齐天翔并不是很担心,他现在关注的还是国有企业改制中遗留的问题,以及国资委准备采取的措施。 作为一个新晋省长,他的注意力还是在未来的国企发展和振兴上,这才是他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马万里觉得自己揣测到了齐天翔的内心想法,就很有信心地作出应对来。” 想到这里,马万里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不由调整了一下坐姿,直起腰板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我们认为,现阶段解决问题和矛盾是一个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在发现问题和矛盾的苗头,防患于未然。” 第五百五十一章 倾心交谈(11) 马万里说着话,敏锐地观察到齐天翔的眼神专注了起来,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话说到了齐天翔心里,就继续说着:“我们决定,委党组成员进行分工,由我带队,会同财务、监察、人力资源等部门的同志,对全省省属国有企业和代管的中资企业,进行一个全面的走访和调研。通过调研,认真了解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实施现代企业制度的落实情况,尤其是企业领导人履职能力和政治素质方面的表现,全方位进行考察。对于假公济私,以权代法和侵害职工权益的行为,进行及时的纠正,不能等到出了问题再来解决,给工作造成被动。” “这才是省政府组成部门应该有的工作思路,这才是积极的工作态度。”齐天翔赞许地望着马万里,肯定着他的想法,随即望着罗剑和萧山,满意地说:“所谓天阴早备伞,寒日多穿衣。不能等到出了问题再来解决,要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和行为,再好的危机解决能力,也不如事前防范,不出问题的好。如果省政府的所有部门和单位,都有这么一种工作态度和意识,还有什么工作做不好,还有什么矛盾和问题不能解决?” 齐天翔并不刻意掩饰自己满意的心情,眼睛看着马万里,温和地说:“国资委存在的基础,就是国有企业的发展壮大,是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正是由于有了众多国企的存在,才有了国资委的存在,你们是国有经济发展的风向标,更是代行省政府对企业职工进行管理,体现党和政府对企业职工权益实施保护,把党和政府的温暖送到职工心中。没有国有企业的存在,你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齐天翔宽厚地笑着,接着对马万里说着:“这样说不是否定企业党委的存在,更不是忽视企业文化建设和现代企业制度建设的传统优势,而是更具体地体现管理机构组织的力量,让职工有归属感和安全感,这应该是国资委工作的重心和意义所在,需要认真研究并改变思路,顺应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 “齐省长的指示很重要,我们一定认真领会并贯彻实施。”马万里看到齐天翔难掩兴奋的神情,就信誓旦旦地表态道:“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协助企业搞好生产经营,规范好企业的经营行为,做好监督和指导工作,作为我们的任务来完成。认真履行好政府出资人的职责,推动企业健康有序发展。” “有这样的态度就好,关键不在于怎么说,还是要看你们怎么做。”罗剑从齐天翔的表情和话语中,感觉出来齐天翔的心情,就适时接过马万里的话,严肃地对马万里说:“履行政府出资人的监管职能,就不能只是停留在表面文章上,协助企业做好主业,做大做强是你们的本职工作,这需要你们认真加强调研管理,既要当好婆婆,也要有当小媳妇的心理准备,把握好企业发展的脉搏,不如此到头来还是会被企业蒙蔽。” 罗剑对马万里严肃地吩咐着,随即转过脸来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国有企业专注主业,做大做强主业,把稳定社会,增加就业,作为与贡献利税同样重要的大事。这是你反复强调的事情,也应该成为国资委重要的工作内容,不但要做好监督,更要做好引导管理工作,不能任由企业过分无序发展。” “老罗的说法很好,国有企业发展应该有个规划,应该有序,不能成为唯利是图的资本家,这不是我们发展和壮大国有企业的宗旨。”萧山接过了罗剑的话,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是满怀忧虑地对齐天翔说:“说来可能不太合适,计划经济时期建立起来的国有和集体工业体系,是根据国家经济发展战略,以适应国家建设发展需要,满足人民群众生活为基础布局的,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和调整完善作用。尽管有着统管过死的不足,但却是国民体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为稳定社会形态,服务和满足百姓生活,发挥了及其重要的作用,而且政府调控经济的职能,也最大限度地得到了发挥。这才是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应该有的社会形态和政治生态吧!以公有制为基础,多种经济成分协调发展的经济体系。可现阶段的发展,体现出这个特点了吗?” 萧山看到齐天翔微微笑着,满脸赞许地看着自己,就不由接着说道:“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初衷,是解放生产力,是多种经济成分互补,满足人民生活和社会进步。可经过多年的发展,尤其是国退民进战略实施以来,国有集体经济大范围退出竞争性市场,很多行业和领域,逐步演变为民营私营经济独大的格局。这应该是好事,可以更大程度地满足社会需求和自我调节市场,但我们的发展却并不如希望的哪样,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剖析的资本利益的最大化,资本家逐利的特点,并没有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有任何的改观,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企业急功近利和短视,使得社会诚信缺失、道德失范、秩序失控,安全问题频频亮起红灯,社会和群众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不能说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也不是发展中必须有的过程。” “这些问题说起了多了,只是简单地看一下民营、私营企业的发展,不难看出企业经营中的急功近利和短视行为,经营就是为了挣钱,挣快钱,又有几个企业有长远的发展规划。好一点的就是包装上市,上市就是为了圈钱,圈钱就是为了扩张,就是为了跨界,现在基本上都跑到股市和房地产领域了,谁在为国家考虑,谁在为民生和社会考虑?指望资本家血管里流淌着道德的血液,不是幼稚,就是异想天开。”萧山有些激动了,只得停顿了一下,缓和了情绪之后,才接着对齐天翔说:“民营和私营企业我们政府管不了,也不能硬性规定,这样只能挫伤企业家的积极性,可国有企业我们却不能不管。这又回到了突出主业这个话题上了,发挥主渠道作用就不能不考虑社会和民生,就不能不为政府分忧解难,这也是我们需要着力的问题啊!” “这些问题天翔同志早就有危机意识,而且曾经做出过努力。”罗剑等到萧山说完,就接过话来,望着萧山说:“还在天翔同志做省纪委书记的时候,就在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贪腐事件时,做出过这方面的努力,这我们都是清楚的。” 看到齐天翔略显谦虚地伸手要打断自己的话,罗剑也是抬起手来摆了摆,继续说道:“河州重机集团前些年什么样,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可以说是一个超大型航母都不为过。除了集团核心的五大集团之外,光集团级别的二级企业就有三十多家,全资子公司一百多家,控股企业上千家,关联企业几千家,产业链企业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可以说全国各地都有河州重机集团的足迹。产业涉及重型机械制造、装备制造、汽车生产、钢铁、水泥、建材、运输、物流、房地产、商业和服务业、娱乐业,几乎所有的行业都有涉足,门类齐全到无所不包的地步,可这样的巨无霸企业却是大而不强,甚至千疮百孔。盲目的投资,无序地经营,以至于险些陷入财务危机之中而难以自拔,如果不是天翔同志力挽狂澜,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智慧,成功化解了一场显而易见的危机的话,现在的河州重机集团什么样,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又作了什么工作了?还不是顺势引导吗!”齐天翔笑着挥挥手,打断了罗剑的讲述,环视了众人的表情,随即望着马万里说道:“说到河州重机集团,我到需要给你们一个提醒,全省类似国有企业不少,很多企业都存在主业不清晰,摊子铺的过大的问题,不但消耗着巨大的资金,而且也削减着企业应纳的利税,甚至有着变相的资本流失和利益输送问题。这需要国资委予以重视,并且进行认真地调研,同时也要尊重企业的管理和经营权利,要有的放矢,不能过多干涉影响企业经营。” 齐天翔说着,似乎还有些言尤未尽,就接着对马万里说道:“而且还有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咱们现在的这些国企老总们,很多人已经忘了自己的是怎么来的,也没有想好未来会怎么样,动不动就以现代企业制度来搪塞,而且由于缺少的党委和组织的监督制约,不但自诩劳苦功高,而且还有着政府救世主的心态,一个不小心就尥蹶子,可是难以对付的很呢!” 第五百五十二章 倾心交谈(12) “狗屁,那是太给他们面子,把他们给惯成这样了。”罗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引发了一阵轻笑,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严肃地:“几百万,甚至千万年薪拿着,超标准别墅住在,豪华车坐着,每天里不是楼堂馆所,就是天南海北地飞着。不是这个论坛,就是哪个盛典,比明星们都忙,荣誉更是铺天盖地的。可这些都是拿着企业的钱堆出来的,拿着国家利益换回来的。几年国企老总坐下来,世界各地走个遍,山珍海味吃个厌,家底殷实全实现,红商人人人羡,这就是现在社会上对国企干部的评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罗剑开了头,就索性自顾自地:“这还不包括情人蜜一大串呢?更有甚者,拿着企业的钱交接权贵,搞利益输送,培植自己的关系圈和权利网。这都是几乎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对于这些老总们,就不要给他们过多的客气,没有事情那是应该的,有问题和不听招呼的,一律调整和撤换,这应该成为一个管理原则。” “起国企的管理和弊端,老罗这是义愤填膺啊!”齐天翔呵呵地笑出声来,知道罗剑的激愤是有原因的,以前刚到省政府任职副省长时,河州市一个政绩工程需要擦屁股,开口向省里的一个企业要钱补窟窿,全没想到人家抱了更粗的大腿,没有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一提起国企老总们,罗剑就气不打一处来。笑过之后,齐天翔正色地对罗剑道:“还是要依法依规办事,大规矩立好,就不怕他们不循规蹈矩地干事创业。” 齐天翔着话,依旧是望着马万里道:“这些具体的定规立钜工作,还要你们国资委通过调研和论证之后提出,现阶段就依据省政府振兴工业纲要的要求,抓好落实工作。明年国有企业要有一个整体发力,现在就要把基础打好,把企业的问题分类摸清,这件事情工作量不,责任也很重大,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 “我记下了,一定做好落实工作,把工作做实做细。”马万里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看着齐天翔朗声:“对于齐省长、罗省长的指示精神,我们下一步一定认真学习领会,在筛查问题企业,处理遗留问题的同时,做好全省国有企业调研和摸排工作,在敦促企业做大做强主业的基础上,协助企业做好内部管理,特别是企业思想政治工作,发挥国有企业传统的优良作风,成为职工和社会可以依赖的坚强堡垒,成为省政府可以依仗和指挥的力量。” 齐天翔听着马万里信誓旦旦地表态,满意地头,赞许地夸奖着他:“你能这么讲,明你的思路还是清晰的,也是值得省政府和我信任的,具体工作要多向罗省长请示汇报,在罗省长的指挥和协调下,力争尽快把筛查和调研工作做好,为下一步工业经济振兴打好基础。” 齐天翔着话,微笑地看着马万里捣蒜般连连头,就转过脸去看着罗剑:“以国资委的调查为契机,下一步联合工信厅、住建厅、安监、食药监,必要时还可以协调发改委、工商质检、统计、审计等部门,对全省企业生产状况做一次全面的普查,拿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做一些宏观经济研究,向省委和省人大、政协作出一个详细地提案来,形成一个总体的经济指导方案。” 罗剑微微头,脸上是心悦诚服地笑着,可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作为主管经济运行的常务副省长,这些事情无疑将会落在他的头上。尽管具体工作会有相关部门去做,可协调、规划,以至于重区域的调研,都需要他来把关和指导,而且看齐天翔的意思,时间要求还很紧,相信工作量和难度,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工作量大不怕,有些难度也没有关系,作为多年的副省长,即使没有这些事情,每年的临时性工作也不少,这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而且从齐天翔的态度来看,做好这些事情对自己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齐天翔上任以来近一年的时间,都是在蛰伏,也是在观察和适应,很少看到他有什么大动作。虽然也搞了个工业振兴纲要,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做着铺垫,可真正的大动作还真没有,而今选择这件事作为突破口,可见他的思谋和重心,也是经过长期斟酌和计划的。 作为全国都不多的学者型年轻省长,齐天翔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有着年龄和时间的优势,而且从多方面的消息和迹象,也不难揣测出高层对他的期望,就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任,让他做出改变和必要的调整尝试。这是他不急于改弦更张的原因,可却不等于他没有想法,半年多的稳定之后,经过了充分的准备,现在他是要发力了。 不得不佩服齐天翔的智谋,或者是他身后高人的智慧,还是从经济入手,而且是国有企业的再次振兴,可见齐天翔也不敢置全省经济和社会发展于不顾,盲目地去关注民生,这些盘算都是环环相扣的,而且时间和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临近年底推出一些着眼于明年的方案,再加上可能还要启动的机构改革,就为明年的工作谋划了一个大局,而明年的省人代会,履行完正式任命的过场之后,他就要率领河海这艘大船正式了。 可对于罗剑来,这样的计划却使他叫苦不迭,不方案的衔接和工作的延续,就针对目前的工作来言,齐天翔对他的仰仗会越来越多,而且还可能会更多地让他承担一些总览全局的工作。这要是件好事,能够得到齐天翔的信赖,对于罗剑来会很有成就感,可仰仗的过多,也会产生依靠,或者的交付,这就牢牢地把罗剑拴在了这条大船上了,这也是罗剑内心深处不情愿的。 年初省两会罗剑有了新的职务---常务副省长之后,就在谋划着再走一步的打算。虽然按照官场惯例,常务已经等同于上挂一级职务了,可等同于毕竟还不是正省,只是享受这个级别而已,罗剑不需要等同于,而是实际的职务和权力。 审视过河海省的权力格局之后,罗剑能有的希望就是离开河海省,到其他省份任职省长,或者省委副书记,这样就能够顺利地履新了,这也是中央对省部级干部职务调整的通行作法。河海省刚刚调整了省政府领导班子,短期内调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从齐天翔的年龄、教育背景,以及资历和履职经历来看,年轻是齐天翔最大的短板,可中央既然力排众议,将他放到省长这个位置上,也是经过反复权衡和深思熟虑的,也是会给他时间来成长的,希望他代理之后被免职,是不现实的。 这在年初的省两会上,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齐天翔因为河百大火引咎请辞,不但在省委这个层面就没有通过,中央更是明确打了回票,坚持原有的安排。可见对于齐天翔这个人和这个职务,中央和省委意见是一致的,始终坚定不移,而且来自省委林东生的力挺,不能不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齐天翔刚刚坐稳省长的职位,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下一步接替林东生的职务,走进省委也是明确的路径,没有什么特殊的变故,这些是顺理成章的。只有等齐天翔入主省委之后,省长的职位才会再次空缺,可这样也要有二到三年的时间,到那时罗剑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罗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尽快离开河海省,到其他省份任职,这是唯一的选择。这罗剑很清楚,他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不是专业干部,也没有突出业务领域,上调北京到部委任职几乎没有可能,只能是跨地域流动,而且时间还要尽可能的短,否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可经过这大半年的不断运作和努力,上上下下倒是花了不少精力,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跨省履新难度很大,而且短期内也不可行,这让罗剑有些沮丧。有明确的消息传出,还是有可能出任省委副书记,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省委副书记与常委副省长相比,尽管职务相当,可通常的惯例也可以看出,省委副书记更接近权力尖,也最有可能跨地域任职,能够坐到省委专职副书记的位子,一个是年龄所限临近退休,一个就是等待时机,而罗剑显然是属于后者。 尽管是刚才北京得到的消息,可对于罗剑来,却需要为即将到来的任命作必要的准备,首先就是搞好与齐天翔的关系,使得下一步的考察能得到省政府,特别是省长的好评,即使是必要的过场,也不能排除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可现在,齐天翔仰仗他理顺经济运行体系,特别是企业关系,这个重要的节,齐天翔会不会出于私心,强留他继续呆在现在的位置上,罗剑还真是没有把握。 第五百五十三章 倾心交谈(13) “我完全同意天翔同志的意见,实体经济发展和工业振兴,特别是起着重要支撑作用的国有企业发挥作用,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作用,是不可低估的。”罗剑尽管暗暗叫苦,可当着齐天翔和萧山的面,却不能流露出半,而是瞬间就满怀热情地回应着齐天翔的提议道:“近几年我们省政府的经济指导方针,过分倾向与金融创新和资本扩张上面,这没有什么不对,可也助长了企业过分重视规模和效益,而忽视研发和后续产能开发的积极性,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对实体经济发展产生了打压作用。这些看上去数字很不错,可后续潜能却明显不足,把注意力转向实体经济,这才是可持续发展,也是真正抓住了发展的‘牛鼻子’,很有必要。” 罗剑着话,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作为新一届省政府班子成员,我无条件服从省政府的决定,也愿意为全省经济转型发展,作出自己不懈的努力。尽管这些工作做起来并不是很容易,短时期形成完整全面的方案,也有很大难度,但为了明年全省经济健康发展,我有责无旁贷的责任。” 看到萧山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罗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那就是疑惑和怀疑,而且清楚这些想法他会有,齐天翔和周通同样会有,并且丝毫不比萧山差。作为常务副省长,这样的口气和姿态回应齐天翔的提议,难免有趋炎附势之嫌,而且其动机也是值得思忖和推敲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过多的解释反而有狗尾续貂之意,透着欲盖弥彰了。 可必要的回寰和敷衍还是需要的,这智谋罗剑完全具备,而且还深谙此道,因此索性望着萧山笑着:“我这样的表态似乎来的急切了一些,这也是现今的形势所迫。今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经济状况不是特别的理想,这些也不必隐瞒,因此不急切一不行啊,毕竟没有效果,再没有姿态,就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了。 “好在天翔同志未雨绸缪,年中就坚持如实统计和上报经济数据,严肃了统计纪律,也避免了年中到年末数据断崖式下滑,可算是智慧之举啊!”罗剑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不能不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新一届省政府第一年数据不好看,有延续下来的因素,也有客观的市场原因,中央想必是了解的,也是可以接受的。” 萧山听着罗剑的解,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为他的牵强附会感到不屑,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而是接过话头认真地道:“也不能这么,今年年初的春旱和夏涝,就没有影响到我省农业生产,而且在夏粮收购中,天翔同志利用自己丰富的知识和经验,联动银行和粮食收储企业,不但及时化解了粮食价格联盟的异动,击退了资本炒作给农民产生的伤害,也有效保证了夏粮丰收和收入增长,再加上秋收的结果,全年粮食增长增收已成定局,这是不可否认的成绩。” “除了农业取得的成就,进出口也出现了结构性改变,轻工服装类,还有初级农产品的出口锐减是不争的事实,可装备制造业和成套设备,以及大型机械设备和产品的出口量,却出现了大幅度的增长,这就是良好的局面。”萧山毫不掩饰自己对罗剑的看法,也不想抹杀自己分管领域的成绩,针锋相对地:“另外由于我们抑制了金融投机和资本炒作,经济结构中虚高的成长数据被压制,实现了初步的改变,唯一变化比较大的还是房地产投资和数据,由于所占权重过大,一时显得有些反差,但并不是真实经济状况的反映,还是可以看下去的。” “老萧这也算是实事求是之言啊!”罗剑明白地听出了萧山的弦外之音,可现在却不想纠缠这些事情,就笑着大度地:“农业丰收,农民增收,这就是最大的亮。另外工业现场会之后,全省工业经济形势有了明显的改观,尤其是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形势还是不错的。” 罗剑着话,掰着手指对齐天翔着:“刚才咱们过的河州重机集团就不了,龙头企业带头作用就不错,全省一半的成套设备出口,都是重机集团实现的,功不可没啊!还有就是你亲自抓的曙光厂的转型升级,不但发动机生产研发进入了良性发展周期,几个主力机型还拿到了军工订单,这就很有发展潜力了。再加上晓平省长在北京争取到的改造项目和资金,如果能够顺利实施,很快我们省就会又多了一个利税大户和骨干企业了。” 罗剑显然有些兴奋,在恭维齐天翔的同时,还不忘打压萧山的气势,所谓的出口增长,不过只是河州重机集团的贡献,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可也只是到为止,并不愿过多的下去,而是接着自己的话题着:“有了稳定的农业,再得益于骨干企业的支撑,暂时损失一些房地产方面的数据,对我省的实际影响不大,下一步就是抓好明年总体方案和计划的制订了,相信可以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等待着咱们的。” “但愿吧!”齐天翔眼角的余光看到萧山想要话的意思,就知道萧山想要对罗剑的话语进行反击了,赶忙抢过了话头,也觉得今天的沟通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想再无休止地看到二位明争暗斗下去,也不想破坏现在这种融融的气氛,就感叹着:“工作不是为了给谁看的,也不能只看数据,可持续发展不是每年增长多大比例,而是要看经济结构和发展后劲,特别是经济和社会的协调发展,这才是最重要的指标。” 齐天翔着话,环视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各位,呵呵笑着:“我可没有指望开门红,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以及省政府的其他组成人员,也不会有这样的期待,毕竟我们面临的形势不同以往,挑战也不是简单就可以应付的,所以还是不要盲目乐观的好。” 齐天翔的话可以是一语双关,相信在座的每个人也都能听得懂。前几年的国退民进,加上近几年的金融创新,河海省的经济虽然膨胀的很快,可都清楚结构已经极为的不合理,而且投机性泡沫已经从房地产领域,逐渐蔓延到实体经济。随着这些泡沫的泛滥,一些省外,甚至境外炒作资金,已经在蠢蠢欲动。 前不久齐天翔就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资本角逐,击退了投机资本对河州商贸城,以及联动的国有企业股权和资本的觊觎,虽然成功保住了国有企业的股权和资产,可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实在是难以估计,也很难以防范。国有企业管控的失范,以及放权的结果,造成了政府决策的困难,这都需要负有监管职能的国资委,要有所作为,起码要有所预警,这才是现阶段需要密切关注的问题。这些事情需要马万里去做,需要罗剑去做,可又不能强行命令,尤其是对罗剑,只能是暗示,这需要语境,而今天这样的环境就很难得,到了就行了,也就可以结束了。 这样想着,齐天翔温和的目光再次环视着众人,柔和地:“今天很难得,咱们几位能够有机会坐到一起,尤其是马万里同志带来了国资委的反馈意见,还有接下来的工作部署,这种效率和意识很难得,很让人满意。” 齐天翔的话语表明了他的态度,也在众人的情理之中,不管是聚,还是范围的会议,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就都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的结束语。 “原本就是一场危机处理,能够有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齐天翔看着众位耐心地望着自己,就顺着话意往下道“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事情,给我们大家敲响了警钟,经济面临下行危机的时候,民生问题和矛盾就会更加的严峻,需要我们高度重视,并加倍心应对。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情不能发生,不但不能发生在下岗失业职工身上,也不能发生在我们新一届省政府身上,我的意思相信大家都清楚。” 齐天翔含蓄地着,看到众位默默地头,就略带开心地:“好在从单一事情来看,情况还算不错,只要后续工作跟上,相信圆满解决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思路,那就是信访机制的调整和部门措施的跟进,缺一不可。” “现在我们需要着眼的,也就是省政府下一步的重心,就是国有企业调研和清查工作,这需要老罗和国资委的同志,付出努力去落实了,难度不,可还是值得期待的。”齐天翔着话,提高了声音着:“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今天交流沟通的氛围,只要我们大家能够坐到一起,坦诚地交流意见,相信再多的问题和矛盾,也都能够迎刃而解,这就是基础,也是最好的契机。” 齐天翔情绪饱满地着,温煦的目光久久地在几位同事的脸上停留着,既传递着他的心情,也感受到来自同志之间的旺盛情绪,彼此激励着。 第五百五十四章 病房探视(1) 看到齐天翔进门的一刹那,郭富贵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了哪里,可随即犹如电击了一样,从病床上弹了起来。一切的变化都像是不受控制,可却在转瞬间生着。 直到齐天翔走近病床,郭富贵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愣怔地瞪大着眼睛,望着齐天翔,激动和意外,使得嘴唇随着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着,良久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齐省长,您怎么来了?” 原本郭富贵一惊一乍的动作,就让病房里的其他病患感到意外和诧异,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莫名其妙的他,待听到他的话语,病房里瞬间像被冷冻了一样,空气和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我来看看你老啊!咱们说过的,你来省城看病,我要来看你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走到了郭富贵面前,伸出双手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坐到病床上,然后温和地环视着病房里的其他病患,微笑着点头打着招呼,做完了这一切,才再次看着郭富贵,温和地笑着说:“这里没有什么长不长的,你是病号,我来探望病人,就这么简单的关系,有什么好奇怪的。” 齐天翔尽力缓和着紧张的气氛,略带责怪地对郭富贵说:“你老伙计不够意思啊!来省城看病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刘鹏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十几天了你怎么就不给我打个招呼呢?” “穷人贱命,声张个什么啊!还劳驾您挂记。”郭富贵依旧是紧张局促样子,看着齐天翔激动地说着:“这就说要回去了,已经来了十几天了,住不住啊!” 齐天翔听着郭富贵的话,回身接过刘鹏递来的椅子,摆摆手示意他和跟来的人先出去,然后把椅子轻轻地放到病床前,缓慢地坐下之后,才接着对郭富贵说:“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里,你就不是郭村的村支书了,也不是哪个植树模范了,而是病人,要听医生的号令才是啊!” “说是这样说,理也是这个理,可没什么事就这么待着,我着心里急啊!”郭富贵望着齐天翔点点头,似乎很认可他的说法,可还是楠楠地说:“我这身体自己心里清楚,没有什么大事,家里还有不少事情呢!用不着这样小病大养的,开点药回去吃吃就好了。” 齐天翔看着郭富贵吞吞吐吐的神情,知道他心里的难言之处,就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还是钱的问题啊!这都不算什么,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来帮你解决。” “也不全是这个事情,主要还是家里事情多,我在这里住不住。”被齐天翔戳中了心中的要害,郭富贵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可还是迟疑了一下说:“来了这十几天,已经杂七杂八花了二万多块钱了,这都是乡亲们东家借西家凑的,而且来到这里,吃住都得花钱,老伴还得住在这里,这不给支应我吃完,就出去吃饭去了,这不花不花,一天也得好几十啊!” “我就说过来没有见到老嫂子呢,原来是去吃晚饭了。”齐天翔环视着病房中的设置,良久才回过头来看着郭富贵说:“一间病房住了四个人,条件是够局促了。这样的条件,大嫂想陪护都没有地方啊!”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看着其他病患,温和地问道:“这里的病房都是这么紧张吗?四个人住在一间,确实也是够紧张的了,大家住在一起,还是要多多包涵。” “也是没有办法啊!就这样的条件,能住进来也是不错了,就这还有不少病患住在走廊里了。”一直静静地听着齐天翔和郭富贵说话的病患,看到齐天翔在对他们说话,就有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壮着胆子说:“老郭老汉不容易,为了省钱两口子就这么对付着,一张病床白天老大嫂睡觉,晚上老郭睡觉,住店都舍不得,也真是够难为的。” 听着同病房病患的讲述,齐天翔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痛,眼前浮现着一组画面,像过电影一样。清冷的街头,或者是街角,一位瘦削的老妇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是凄清地坐着,无助地打着时间,时而走着,时而坐着,没有人说话,也不愿说话。 齐天翔想不下去了,可以想见,一个久居深山的农村妇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面对着光怪6离地霓虹等闪烁,以及摩肩擦踵的人流,内心该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而又是多么的胆怯和无助。可这些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而自尊或怯懦又使她不愿被人轻视或嘲笑,每天里精心照顾着老伴,自己却舍不得吃喝,内心里充满着煎熬,为老伴的疾病,为拮据的生活。就这样,挨过了十几天,并且不知道还要煎熬多少天。 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望着郭富贵瘦削的黢黑的脸说道:“这样可不行啊!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长期下来老嫂子是会累病的,而且这天也一天冷似一天,外面也待不住的。” 齐天翔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郭富贵问道:“两个孩子呢?就没有人过来替替老嫂子?” “有,有,大小子今天下午才会村里走了,家里也是离不了人。二小子明天上午过来,媳妇们要过来我不让,我一个老公公,媳妇们侍候不方便。孩子们都孝顺着呢!”郭富贵赶忙急切地对齐天翔解释着:“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农村人皮实,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忍一忍就过去了,过几天回去好好歇歇就过来了。” 郭富贵说着话,赶忙满脸笑容地接着说:“村里也有年轻人要过来,我不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花费,再说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做检查,每天输液,也没有什么治疗,用不着那么多人侍候着。” “该有人在身边就得有人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可不要想那么多。”齐天翔看着不停辩解,又不听解释的郭富贵,心里越的难过,就尽力平和着语气,安慰他道:“钱不是问题,你不用担心,别说你为咱们郭村做了那么多,就是普通的一个农民,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就这样煎熬着。”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下,不容分说地对郭富贵说:“我下来就让他们给老嫂子找地方住,不用你花钱,而且也不让你为难,这你尽管放心。” “这怎么可以,这样不行,不行的。”郭富贵听着齐天翔的安排,像是烫着了似的赶忙摆动着双手,连声说着:“您来看看我,就让我老汉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了,还让您操心破费的,就更让我心里过不去了,不敢劳驾您,真的不敢劳驾您。” 看着郭富贵激动的要从床上起来,齐天翔赶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按住了他,温言说道:“快别这么说,别说我们是老伙计,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看到你这样,我也不能不管。刘鹏给我说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我会做些准备的。” 齐天翔说着话,认真地对郭富贵说:“是这样,你先休息一会,我先出去,到医生哪里问一下你的情况,一会过来再陪你说话,你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的话语,尤其是平和关切的神情,让郭富贵怎么也难以平复情绪,眼里不由流出了泪水,望着齐天翔哽咽着说:“这可怎么好,让我该怎么说啊!可怎么说啊!” “什么都不用说,你是功臣,这都是应该的。”齐天翔温和地笑着安慰着郭富贵,没有再坐下,而是嘱咐道:“你先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郭富贵动情的神情,让齐天翔愈的难过,就温言安抚着他,看到郭富贵平静了一些之后,才转身走出了病房,心里却是倍感沉重。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刘鹏匆匆地来到齐天翔的办公室,这也是刘鹏到省政府工作以来,第一次踏足齐天翔的办公室。迎着齐天翔诧异的眼神,刘鹏略带焦急地告诉了他郭富贵的情况,肝癌晚期,而且已经扩散了,现在就在河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这也印证了齐天翔不好的担心,上次见到郭富贵时,他的消瘦和精神状态,让齐天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嘱咐冯俊才尽快安排郭富贵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现在消息确定了,可过细的情况刘鹏也说不上来,他也是从村里的年轻人哪里得到的消息,就赶忙过来告诉了齐天翔。 尽管有些震惊,可齐天翔还是想都没有多想,立即吩咐刘鹏提前与小张准备一些必要的礼品,稍微晚一些一起去医院看望郭富贵,并且刻意交代刘鹏,只限于他们几个人知道,暂时不要惊动河州市的领导,看过之后再说。 齐天翔的本意是不想过多地干预这件事情,礼节性地去看望一下郭富贵,表示一下关心,然后根据情况再说。现在看到郭富贵的现状,齐天翔觉得,是应该做些什么了,为了郭富贵,更为了自己的本心。 第五百五十五章 病房探视(2) 走出病房,看到迎上来的刘鹏和小张、小王,齐天翔不解地问道:“你们几个仔细了解了吗?老支书的情况,还有现在这样的困难,与医院方面沟通了吗?” 看到几个人都有些懵懂地望着自己摇头,齐天翔也觉得自己的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都是刚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他们能知道的情况,也不比自己多多少。 齐天翔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唐突,就停顿了一下,舒缓了一下情绪,望着几个人吩咐道:“刘鹏出去找一找老支书的老伴,估计就在附近走不太远,找到之后先安排到附近的宾馆住下,回头再说。” “小张马上电话通知吕书记,让他过来一趟。”齐天翔简短地指示着,随即对小王说:“你跟我到医生办公室,咱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齐天翔说完话,向刘鹏和小张摆摆手,然后转身往走廊中部的医生办公室走去。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了医生办公室,所以齐天翔有印象。 就如郭富贵同病房病友说的哪样,由于病床紧张,沿着走廊一边也摆放着不少的病床,使得原本宽敞的走廊变得狭窄,病床以及病人和家属,还有一些用具,占据着有限的空间,有些地方需要侧着身子才能够过去,不但显得拥挤和杂乱,也让郁闷的心绪变得拥堵和烦躁。 走进略显宽敞的医术办公室,齐天翔感觉到憋闷的心胸才稍稍数次了一些,就坐到了进门不远的桌子旁边,摆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小王也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四下打量着医生办公室。 正是下班和吃饭的时间,办公室里没有人,以往坐满了医生的办公室,显得冷冷清清,与外面走廊里略显嘈杂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也让齐天翔觉得有些烦闷,可还是强忍住,依旧四下里看着。 对于医院齐天翔不是很了解,这是一个他相对陌生的领域,可对于这样的办公环境,齐天翔还是可以想见的,毕竟病床紧张的情况之下,医生办公室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显而易见的。 一间病房大小的办公室,三面靠墙摆放着办公桌,上面摆放着电脑,从电脑的数量也可以知道医生的数量,房间中间几张办公桌拼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四面摆放着折叠椅,看来是平时会议或研究病案使用的。由于已经进行了下班整理,大办公桌和摆放电脑的办公桌,都显得空落,也是简单收拾过的。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休息?”齐天翔的观察被一声问话打断了,不由向声音来处看去,见到一个医生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子前的齐天翔和小王,冷峻地问道:“你们是哪位病患的家属?” 齐天翔看到眼前的年轻医生问,还有些不快的神情,就缓慢地站起身来,平静地回应道:“我们两个是13床郭富贵的亲戚,想来问一下他的情况。” “不是已经告知了他的两个儿子了吗?他们没有跟你们说吗?”年轻医生径直走到靠墙的一个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略有不耐烦地说:“他的主治医生下班了,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有什么还是明天上午再来问吧!” 小王看着齐天翔被冷落,有些不快地望着年轻医生,可还是平心静气地说:“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就想来了解一下他的诊断结果,你就不能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吗?” “我又不是他的主治医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了解,还是等到刘医生过来,你们向他询问吧!”年轻医生依然看着电脑回答着,也许是觉得不很合适,就转过身来,看着小王平和地说:“每一个病患我们都有主治医生负责诊疗,而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又都各有差异,我不是他的主治医生,很多情况我不了解,也不能随便介绍吧!” 齐天翔用眼神制止了小王的不满和问的想法,摆摆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年轻医生的话无懈可击,也完全是按照医院规定在做,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可从头到尾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职业的冷漠,以及凌驾于人的傲慢和不屑,还有就是目中无人的态度。就从进门之后的责问,以及对齐天翔问题的回应,特别是看着齐天翔和小王站着,自己却大咧咧地坐着的表现,就让齐天翔感觉到很不舒服,可却难以作。毕竟这里是医院,齐天翔提醒着自己不可以作,更不应该作。 齐天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出了办公室,径直走到了临近的护士站,望着值班的护士柔声地说道:“麻烦你,能不能将13床郭富贵的病历拿来,让我们看一下,我们是他的亲戚,想了解一些情况,主治医生刘医生不在,我们看看他的病历情况。” “13床的郭爷爷啊!他的情况可是不太好,晚上疼的睡不着,可还不让我们给他用止疼针,怕花钱,看着真让人心疼,你们是他的亲戚,还是劝劝他吧!”也许是齐天翔温和的请求,也许是护士不是很忙,也许还是对郭富贵的关心,值班护士站起身到架子上找到了郭富贵的病历,拿过来递给齐天翔说:“我们医院规定,是不允许病人和家属随便看病历的,你赶紧看看就还给我,要是让领导现,我会挨批评的。” “放心,你不会挨批,我可以向你保证。”看着温和柔婉的护士,齐天翔微微笑着,接过病历本,坐在了护士台前的椅子上,随即又对护士认真地说:“你不但不会受到批评,还会受到表扬,我向你保证。” 齐天翔说着话,埋头翻看着郭富贵的病历。说实话,对于检验数据和ct图片,齐天翔看不大懂,只是认真地观看着诊断结果,以及治疗手段,可有一些专业术语也还是一知半解,可肝癌局部扩散和靶向治疗的字眼却看得很清楚,也深深地刺痛了眼睛,也就不忍再看下去。 合上病历本,齐天翔站起身来,双手拿起病历本,递给值班的护士,真诚地说:“谢谢你,我说过你会受到表扬的。”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身来望着小王说:“我去老郭病房,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除了老吕,不要让过多的人进病房,免得影响其他病患休息。” 走进病房,看到郭富贵已经躺倒了病床上,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齐天翔进门,就赶忙坐起身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您快坐下歇歇,还累您跑来跑去的,真是过意不去。” 郭富贵说着话,转移了话题,扭头看着病房门埋怨道:“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吃饭去了,您大老远过来看我,也没人给您倒口水喝,我给您倒点水。” “不用,不用,你老就歇着吧!”齐天翔伸出双手按住了郭富贵,笑着柔声地说:“我又不渴,还用你倒什么水?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 齐天翔刚刚坐下,一个病患就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齐天翔赶忙站起身接过来,真挚地笑着致谢道:“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齐天翔说着话,面对着病床里的几位病患和家属,诚恳地说:“我这位老伙计,家远条件不好,生活习惯也与咱们这里不太一样,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大家多包涵。” “这都没关系,都是住院治病,谁还没个难处,大家多帮衬也就是了。” “郭老汉人不错,两口子都没有那么多的话,孩子们也孝顺,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平时来看他的人挺多的,看来郭老汉人缘不错,现在省长都来看他了,老汉真有福气啊!”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齐天翔不愿打断大家的话语,也很享受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就很有兴致地听着大家的谈话,不停地以微笑和眼神进行呼应,直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门,才打断了病房里的交谈。 “实在不好意思,齐省长到我们医院来,我们也没有接到通知,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也没有人接待,实在是抱歉的很。”中年男人慌忙走到齐天翔面前,紧张地望着齐天翔介绍道:“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我叫李立冬,还是刚才吕书记的秘书电话通知,才知道齐省长到我们医院调研,我就赶过来了。” 齐天翔看到因为李立冬的到来,病房里变得鸦雀无声,就有些不快,可自身的修养和性格,使得他不愿过分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和不满,还是礼貌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来与李立冬握了下手,淡淡地说道:“我来医院看病人,这难道还需要提前请示吗?需要先给什么人打招呼吗?前呼后拥的一群人能看望病人吗?还是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的花花架子好不好。” 齐天翔平和淡然的话语,可在李立冬听来却像抽了他一个嘴巴样,尴尬之余还是满脸堆笑地对齐天翔说道:“齐省长批评的很对,我们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第五百五十六章 病房探视(3) 看到齐天翔不动声色的神态,李立冬谨慎地望着齐天翔,小声建议道:“我们医院的条件不是太好,是不是请齐省长到医生办公室,我们详细将郭富贵老人的情况,给您做一个汇报。c” 齐天翔看到病房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和李立冬身上,这样下去影响也不甚好,就转过脸去温和地对郭富贵说:“我先过去,一会再过来。” 齐天翔说着话,与病房里的病患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没有再理会李立冬的存在,而是在众人的注目下,快步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齐天翔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本就有些嘈杂的走廊,站了十几位身穿白大褂的人,使得走廊和病房前不但显得拥挤,还更加增加了嘈杂的程度,而且这种反常之举,也引起了病患和家属的围观,更增加了环境的混乱。 “这都是干什么?这些都是肿瘤科的医生吗?”齐天翔看到眼前的人群,回过头愠怒地瞪着李立冬,不满地说:“除了必要的人员,其他人都离开这里,这么多的群众围观,像个什么样子!” 看到齐天翔不快的神情,李立冬没有丝毫的迟疑,也不敢过多的解释,而是赶忙摆手将无关人员驱离,然后谦恭地带领齐天翔率先向着办公室走着。 齐天翔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平静地随着李立冬走着,走过护士台的时候,刻意留意地望了值班护士一眼,回报了诧异女孩一个温情的微笑,然后才径直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被让到主位上坐下之后,齐天翔平静地望着跟随进来的众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耐心地听着李立冬介绍着肿瘤科的主任和诸位专家,也算见面认识了。在此期间,齐天翔目光寻找着刚才哪位年轻的医生,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也就明白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应该有他的座位的。 李立冬向齐天翔介绍完在座的诸位医生之后,认真地望着齐天翔征询着意见说:“下面是不是让郭富贵的主治医生刘浩新医生,给您介绍一下郭富贵的病情,以及我们目前采取的治疗手段?” 看着齐天翔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李立冬就不失时机地说道:“刘医生是我们肿瘤科自己培养的医生,别看他年轻,可在临床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而且还很是肯钻研,同时期进院的几位硕士毕业生中,他的进步是最快的,很有培养前途。” 齐天翔随着李立冬的介绍,向着站起身来的刘浩新医生点点头,看着略带紧张和局促的年轻医生,就客气地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微笑着等待着他的介绍。 李立冬的刻意解释,正好暴露了眼前这位年轻医生的软肋,那就是临床经验不足,以及在医疗实践中的年轻和短暂。对于这样一种现象,齐天翔可以理解,作为郭富贵这样来自农村的病患,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没有钱也没有荣耀,想要让在座的任何一位专家,或者主任、副主任级别的医生做主治医生,都是想也不用想的奢望。 齐天翔明白,这些名望甚高的专家或主任们,不但平日里忙于应付各种会议报告和科研选题,而且就那些有根有底的人物,都照顾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专注于一个普通农民疾病的诊。另外一个方面的因素,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些专家级医生,把自己的名誉看的很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在一个普通危重病人身上,折损自己的名声的。这也说明郭富贵的病情不是很乐观,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郭富贵老人的基本病情,有不详细的地方,还请齐省长提出来,我再具体解释。”经过短暂的平复,刘浩新的情绪渐渐变得正常,就先是看看李立冬院长的表情,然后才是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老人是在常规体检中检查出异样的,发现了肝功能异常之后我们就将他从门诊转到了病房,进行进一步的检查。门诊是钱主任亲自接诊的,转来病房之后就指定我作为主治医生,全程为郭富贵老人服务。” 刘浩新滴水不漏地介绍着前因后果,而且在说话的间隙,还在不停地观察着其他几位主任和专家的神色,感觉到自己的讲述还让他们满意之后,才接着对齐天翔说:“郭富贵老人入院后,经过ct定位和切片活检,基本确定了钱主任在门诊时的判断,老人的各项特征不但符合肝癌的症候,而且已经有了局部转移和扩散,达到了中度偏晚期的类型。” “基本确定了病症之后,我们及时与家属进行了沟通和告知,既如实告知家属老人的真实病情,也征求家属对治疗的意见,并给于了我们必要的建议。”说到自己专业的领域,刘浩新变得自信了很多,而且也不再征询其他人的眼神,专注地看着齐天翔说:“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以及结合检验结果,同时考虑到老人的经济状况,我们经过仔细研究,确定了相对稳妥和保守的治疗方案。那就是在不作手术的基础上,结合现有最新的抑制疗法,进行必要的靶向治疗和杀灭疗法,治疗还只是初期,可从这几天的疗效看,还是有了一些改观。下一步我们准备在稳定疗效的基础上,作出评估,再做响应的调整。” “对于靶向疗法,我打断一下刘医生的介绍,向齐省长做一些必要的解释。”钱主任听着刘浩新的介绍,觉得他没有完全说到位,就接过话来,对齐天翔笑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所谓靶向疗法,在国外治疗癌症方面,已经是成熟和通行的医疗手段,目的就是对于单一病原体的肿瘤,进行准确的定位,然后对肿瘤部位实施必要的封闭,以达到抑制癌细胞扩散的目的。这种疗法和技术可以有效地避免手术切除给病人身体带来的伤害,也可以避免放化疗反复刺激,给病人免疫系统和身心带来的二次伤害,具有损伤小,效果明显,病人生活质量和五年存活期延长的积极意义。” 钱主任不厌其烦地详细地向齐天翔讲述着,随即又补充道:“这种疗法引入国内的时间,也就是十几年,可却推广发展很快。以前只是北京、上海等大医院,才有条件实施这样的手术,由于我们医院领导的高度重视,加上我们科全体医生和专家的钻研攻关,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项关键技术的应用,现在已经进入技术和治疗的成熟期,正在越来越多的病患治疗中使用。” “齐省长是来了解郭富贵老人的病情和治疗情况的,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医院的职责不是救死扶伤,保障人民的健康吗?全力支持医疗技术提升,紧跟世界医疗前沿设备和技术,不是咱们一院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方针吗?”李立冬从齐天翔认真倾听的神情中,觉察到了他的不快,也觉得钱主任如此裸地说法,有溜须拍马之嫌,就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振振有词地说:“可由于我们一院自身条件的不足,我们所做的努力与病患的实际要求,还有着明显的差距,看看郭富贵老人的病房条件,看看住在走廊里的病人,我们难道不感到羞愧吗?难道不应该更加努力地去改善和提高吗?” 听到李立冬略带谦虚的自夸,齐天翔心中的不快迅速地积聚着,可还是尽力地忍着,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而是耐心地听完李立冬的话语后,看到李立冬笑着望着自己,知道是需要自己发表看法的时候了,作为病情介绍,能说的也就是那么多。一个来自山区的农民,拮据的经济状况,困顿的现实,是难以引起医院任何一个人的兴趣的,从刚才被哪位年轻医生的漠视,就使得齐天翔深深地受到了刺痛,这样的状态,无论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作为一个省长,齐天翔有没有办法发作出来,毕竟这样的情况不是郭富贵一个人的个例,也不是单纯凸显的问题和矛盾。齐天翔相信,只要自己说句话,或者仅仅只是一个不满的暗示,郭富贵很快就可以极大地改善医疗和就医环境。即使自己不作出什么表示,就是今天的探视,李立冬也会作出相应的安排,而且还会作的很好,让自己满意。 可齐天翔却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样的安排或讨好,无论是对郭富贵,还是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郭富贵老人,歉疚和不安会伴随着他下来的治疗,也会带来心里的伤痛,这是齐天翔不愿看到的。倒不如公开给他以帮助和关照,让他的感激来得更直接一些,平平静静地接受最好的治疗,也使下来可能有的时间,心情舒畅地度过。 当然这些是不会在河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实现了,齐天翔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可却不愿说出来,而现在他想说的,还是现象和不足。 第五百五十七章 病房探视(4) 仅仅是一瞬间的间隙,齐天翔就拿定了主意,温和地目光环视着众人,淡淡地:“听了大家的介绍,我基本清楚我这位老伙计现在的状况了,谢谢刘浩新医生的介绍,也谢谢钱主任的补充。” “对于医学,坦率地,我是外行,刚才你们介绍的一些术语,实话我不是很懂,可我却明白,老郭的情况很不好,超出了我的想象。不瞒大家,我的心情很沉重,感觉也不是很好。”齐天翔尽力保持着平静的神态,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着:“到医疗和医学,我始终是抱着一种敬畏心来面对的,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医学是神圣的,医生职业的高尚的,这是我的一种信念,始终在我心中存在着。”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李立冬就带头鼓起掌来,带动着医生办公室里的众人,一起鼓起掌来,可在齐天翔略显严肃的目光扫视下,李立冬觉得有些不妥,就赶忙抬手制止了大家的掌声,肃然地望着齐天翔,心情不由忐忑起来。 “这里是不应该有掌声的。”齐天翔看到室内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就缓和了一下情绪,微微笑着:“今天过来看郭富贵老人,至因为选择晚饭之后过来,就是不想过多的惊扰各位,毕竟老郭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安安静静地接受良好的治疗和服务,就很好了。他不应该受到特别的照顾,这不但是他的愿望,也是我的希望。” 齐天翔着话,眼睛看向李立冬,语调平和地:“我们一生最难回避的就是医院,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而我们将健康和生命寄托给医院,这里面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以及责任和使命,相信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是应该能够感同身受的。” “举一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就餐吃饭我们可以做出的选择很多,可以根据菜品和口味,也可以根据环境和服务,以及自己的经济状况和宴请宾客的身份,甚至的地段和位置做出选择,这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权利,是不会轻易假手于人的。”齐天翔看着李立冬频频地头,就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出门旅行或办事,我们同样可以对交通工具作出多种选择,时间要求紧迫的,可以有飞机,可以有高铁,也可以选择长途汽车和公路交通。可面对疾病,所有的选择都必须放弃,自己的生命必须交由医生左右,这是现实,也是一种无奈。不论是达官显贵,名流望族,还是平民布衣,都规避不了这样的结局。” 齐天翔从李立冬的脸上移开了目光,环视着众人,加重了语气:“面对这份群众的无奈,以及现实不可逃避的必须,我们每一个医务工作者,是不是都应该感到责任的重大和使命感的光荣,是不是都应该将尊重生命,尊重每一个的需要,放到所有关注的第一位,作好自己的工作,满腔热忱地作好服务和治疗工作,把使命和责任用最好的医术体现出来,这要比任何的教,都更加迫切,也更加的重要。” “这么多不是想指责什么人,也不是体现官威和权力,这不是我的目的,更不是我愿意看到你们这么多的人前呼后拥,满足我作为省长的虚荣,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也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齐天翔略带严肃地看着李立冬,感慨地:“但我看到老郭的情况我很心痛,一个来自深山区的农民,为了节省费用不舍得用止痛针,强忍着疼痛,为了省钱老伴没有住的地方,这也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这种情况虽然是个例,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发生在我们正在全力推行全民医保的医院,让我觉得心疼,也觉得憋闷。” 齐天翔脸色变得阴沉,也不下去了,而是停下了话语,直直地看着李立冬,仿佛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心里也清楚这些与他无关,是制度设计的问题,可却不愿过多的回寰,不是时间的关系,而是心情的郁闷所致。 齐天翔的话语使得李立冬顿时如坐针毡,脸色变得灰白,心里暗暗叫苦,可却无从分辨。自从接到吕书记秘书的电话,就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懵,不敢稍作停留就从家中匆匆赶回医院,在车上才终于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齐省长到医院探望病号,而且是晚饭之后才过来,事先一消息都没有,完全是突然出现的变故,这是李立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也顿时觉得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自从升任第一医院院长之后,繁琐的医院事物,以及庞杂的管理工作,使得身为资深普外专家的李立冬,再没有过多地涉及业务,而是全身心应付着来自医院和社会的关系处理,与形形**的官员和会议打交道,时时觉得身心俱疲,可却怎么也难以推卸,更难以轻松。 李立冬梳理了医院所有的高干病房,以及可能住院治疗的重要人物,怎么也难以找到可以让齐省长亲自关注和探望的病人,也梳理不出有什么重要人物住在医院。但凡是重要病号,以及关键人物,即使是日常体检,李立冬都是亲自关注并全程陪同的,何况一院的医疗条件和环境,也不可能有过于重要的人物来住院治疗。李立冬想破脑子,也想不到齐天翔来探望的,竟然是一个深山区的农民,而且是不打招呼就过来了。 李立冬对郭富贵根本没有一印象,不但没有印象,就连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背景,以及与齐天翔有什么渊源,也是一概不知的。可心里却又十分清楚,齐天翔已经身在医院,却打电话通知市委吕书记,并由吕书记的秘书通知他到医院,一定是医院出现了什么问题。反常的现象背后,一定有更为反常的状况发生。 也是直到赶到了医院,来到郭富贵的病房门前,李立冬才明白了原因,可却是后悔不跌,也是于事无补了。简单的了解之后,李立冬才知道,齐天翔已经来医院将近一个时了,而且是在医生办公室吃了闭门羹,遭到了冷遇,还是在护士站才看到了病历,了解了郭富贵的病情。 知道了这些,李立冬完全明白此刻齐天翔的心情,一个堂堂的省长,在医院的一个年轻医生面前遭到冷落,这种感觉怎么也不会是太好,也还就是齐天翔的涵养和情绪控制力超越常人,换一个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早就爆发雷霆之怒了。 明白了这些,李立冬也就不难理解齐天翔话语中隐含着的不满和愤懑了,没有来得及多想,更来不及想怎么善后,只能是先应付着当下,走着看结果吧! “齐省长高屋建瓴,对医院和医生的神圣职责评价的非常准确到位,值得我们每一个医护工作者深思。”李立冬满脸虔诚地望着齐天翔,感慨地:“卫生医疗事业,到底是一件充满着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工作,病患将康复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不但是一种莫大的信任,更是一种重托,面对这份沉甸甸的托付,我们更应该加倍珍惜,并不断的反思,审视自己的行为和作法,是不是对得起这份信任,是不是对得起自己肩负的这份使命。” 李立冬不加思索地慷慨陈词着,眼睛不时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变化,可面对的依旧是平静如水的表情,就沉痛地接着:“由于我们平时只顾了埋头诊疗和业务水平的提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增加医疗手段,最大限度地满足病患的实际需要,而忽视了医护人员的政治学习和职业道德教育,特别是疏忽了服务意识培养。某些医护人员服务意识不到位,慢待和冷落病人,没有把医术和服务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由此造成了很多不应有的医患矛盾。作为院长,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立冬深刻地做着自我批评,可却没有得到齐天翔的任何回应,甚至连一表情变化都没有,李立冬心里更加的没底,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着:“我曾经在全院大会,以及各种会议上反复强调,要把病患当亲人,要对得起病人对医生的信任,不能因为冷漠和慢待,伤了病患的心。我也在不同场合强调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必须帮自己置身于病患的立场上,站在病患的角度看待和思考病情,只有换位思考,才能真正理解病痛是怎么一回事,良好的服务和热情的态度,对于病人的心理慰藉是多么的重要。只有做好了这些,才能无愧于医生的职业神圣,才能更好地为病患服务。把自己当精英,认为自己了不起,或者高人一等的人,终究会被病患所唾弃,要创造一个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良好氛围,这样社会才能和谐,医患关系才能和谐,我们的工作才能更有意义。” 第五百五十八章 病房探视(5) “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漂亮话都让你了,还让其他人什么?”李立冬的表白被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断了,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不客气地接着:“看看你们这里的条件,看看你们的内外环境,的再好也是瞎扯。” 吕山尊着话,脚步未停走到齐天翔面前,微微地笑着:“齐省长只怕是已经听厌了这种陈词滥调,只是隐忍不愿发作吧!” 齐天翔看到医生办公室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也立即站了起来,与吕山尊热情地握了下手,示意吕山尊坐下,然后略带自嘲地道:“想着来看看咱们的郭支书,悄悄地来悄悄的去,没想到就这愿望都难以实现。” 吕山尊明显感觉到了齐天翔的不快,就只能是笑着回应着他的话语,侧脸看了一眼李立冬,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没什么事情,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介绍个病情需要这么多的人吗?开动员会吗?还需要造声势?” 看到李立冬摆手让所有无关人员都出去,医生办公室只剩下李立冬一个人时,吕山尊才歉意地对齐天翔笑着:“老郭支书过来治病,我事先也还真是不知道,刚才与梁市长通电话,她也一消息也没有听到。她要过来,让我给拦住了,也没必要这么张扬。看来这件事情也就是冯俊才知道,他也没有汇报这件事,接到您的电话我才知道,一院的条件太差了,让老支书受委屈了。” “条件差还在其次,冯俊才不能把老郭弄到这里就不管不问了,这种处理方式不合理,要么不管,要管就管到底,这算怎么回事?”齐天翔一直压抑的郁闷情绪,当着吕山尊的面再也忍不住了,可还只是指责冯俊才,给吕山尊留了面子,“也是刘鹏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想想咱们到郭村,人家把咱们当尊神一样供着,可人家到咱们这里治病,却是无依无靠,连老伴晚上住店都舍不得,这想想让人寒心啊!” 听着齐天翔伤感的话语,看着他脸上由衷的歉疚神色,吕山尊感觉到了齐天翔内心的波澜,而且也觉察到他的真的动了感情。在吕山尊与齐天翔的交往中,一向内敛的齐天翔这样的表现,还真是不多见,也就是在清河烈士陵园,在谭平山的墓碑前,看到过齐天翔的感伤,还有就是在白丰收的追悼会上,那时吕山尊与齐天翔还不是很熟,觉得齐天翔的的作法感人,却没有很深的感触,现在又看到了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内心也不由被他所感染。 可现在当着李立冬的面,吕山尊也不好多什么,只是温言对齐天翔:“老郭一辈子仔细惯了,有钱都拿来种树办实事了,而且郭村的经济状况也是太差了,这住院治病花销那么大,虽然是可以先交后报,可这先交的钱,也是够难为他和孩子们的了。” 看着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吕山尊又接着:“这样的大病医保制度制定的不很合理,只考虑到报销比例的问题,没有充分考虑到医疗救助和困难病患的实际需求。下一步需要进行调整,现阶段我马上安排老郭嫂子的住宿问题,就像您的,不能让老郭寒心。” “这件事我已经让刘鹏去办了,先让他安排老嫂子在附近的旅店住几天,随后根据情况再调整。”齐天翔看着吕山尊缓慢地:“这不是一件特例,带有普遍性,还是尽量不要做的太过,以免使老郭不安。” 齐天翔着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立冬,随后对吕山尊:“现在看来,紧要的问题是老郭的病情,刚才我听了一下他的主治医师的介绍,情况不是很好,还是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吧!即使不能回寰,起码也要尽可能的保证下来时间的生命质量。” 李立冬屏住呼吸听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着话,简直难以言心中的震撼,两个省部级领导,河海省的省长和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现在关注和探讨的却是一位山区农民的疾病和治疗,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的。 可现在李立冬却没有任何羡慕和惊讶的机会,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都不在话,就满脸谦恭地笑着望着齐天翔:“请齐省长放心,下来我就去安排,让郭富贵老人单独住一个房间,还可以请他老伴与他住在一起,好随时照顾他的生活。另一方面,我们将调集医院里最好的专家,对老人的病情进行再次复诊,尽最大努力调整医疗方案。” “你没有听到齐省长刚才的话吗?郭富贵老人的疾病治疗不应该成为特例,也不能因此造成他过重的生活负担,这话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迷糊?”吕山尊瞪了李立冬一眼,不无好气地数落道:“还是多想想怎么提高你们医院的服务质量,怎样提高医护人员的服务意识,这才是你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别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吕山尊的这番话,等于明确地告诉李立冬,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完,随时等着就是了。从吕山尊的语气和神态中,他感到了威势,如果齐天翔的不满和不快,还好应付的话,那么吕山尊的面子是怎么也难以挽回的了。 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被齐天翔因为这件事叫到医院里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而且齐天翔的话语中尽管含蓄,可还是能听出他的不满,这对于吕山尊也是很窝火的事情,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齐天翔在医院的冷遇,而这冷遇又是李立冬管理不善造成的,李立冬不禁感到后脊背发凉,有种末日降临的惶恐,而最无奈的还是自身无能为力,只能是强装笑脸,等待着两位领导的发落。 “我看现就这样吧!明天上午你把冯俊才叫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听听他怎么,然后再作打算。”看着李立冬诚惶诚恐的表情,齐天翔不愿再过多地什么,就对吕山尊接着:“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看看老郭支书,还是让他早休息吧!” 齐天翔着话,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李立冬交代着:“让所有人都离开病房,保持正常的医疗秩序和环境,不要影响到老郭的治疗,更不能影响到其他病患的正常治疗。” 李立冬没敢答话,只是拼命重重地头,随后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请齐天翔和吕山尊先走,自己随即快步跟了出来,摆手让站在走廊里的众多医护人员离开,而自己却是快步走在前面,给齐天翔和吕山尊领着路。直到走到老郭的病房门口,轻轻地推开病房门,知趣地闪开身子,请齐天翔和吕山尊进门后,才跟了进去并轻轻地关上了病房门。 尽管要求不要干扰其他病人的生活和休息,可齐天翔也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起码在现在的情况下,还是难以实现的。就在齐天翔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就将郭富贵同病房的病患请出了病房,至于请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现在的病房里,就只有郭富贵和老伴,以及陪在旁边的刘鹏。 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进门,原本斜躺着的郭富贵,赶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而坐在床边的老伴,也是急急忙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站到了一边,惊讶和激动地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即使郭富贵已经告诉他齐省长来看望的实情,可作为一个农村妇女,紧张和局促还在难免的。 “老嫂子快坐下,刚才来就没有看到你,你坐下咱们话。”齐天翔紧走几步,拉住了老嫂子的手,将她硬拉到病床边,随后笑着对郭富贵:“你也不要起身,都不是外人,我们坐一坐就走,不影响你休息。” 齐天翔着话,接过刘鹏递来的椅子,坐到了郭富贵的病床前,转过脸去微笑着看着老嫂子问道:“刚才过来你老不在,听老郭支书是出去吃饭去了,到哪里吃的饭?吃的什么啊!” 老嫂子听到齐天翔问话,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神情,又转过脸去看着郭富贵,脸色涨的通红,哆嗦着嘴,好久也没有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看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齐省长问你话呢,有什么就嘛!”郭富贵不满地埋怨着老伴,随即转向齐天翔和站在身侧的吕山尊,尴尬地笑着解释道:“山里的婆娘,没有什么见识,这一看到你们二位领导,就更是紧张的不知该什么了。” “老嫂子理家是能手,家里家外更是没得,这就够了,还要她什么?我看这就最难得,也是最值得现在年轻人学习的地方。”齐天翔似乎有些不满地数落着郭富贵,替老嫂子着话,然后才是对她柔声和气地:“我让刘去找你,并且给你安排了住处,这天已经凉了,老在外面忍着怎么行,你老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病房探视(6) “穷人贱命,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有享不了的福,就没有受不了的罪。”郭富贵看着老伴依然紧张的不出话,就拦住老伴,替她回答着:“再者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这十几天来,孩子们在这里的时候,也还是住店的,和孩子们住在一起,还没觉得有什么,孩子们回去了,她一个人住一张床,却要交一间房的店钱,想想也怪心疼的,一天就要五六十块钱,够二天的饭钱了。” 老嫂子看着郭富贵着,赞同地着头,满是皱纹的脸强挤出一丝笑意,心地低声对齐天翔:“也就是这个理,家里没有什么钱,孩子们也不宽裕,每天都是几千的花销,都需要出去借,也不是借不着,可怎么还呢?总不能不还吧,老头子和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再难也要住店,再省也不能不吃饭,这不是凑合的事情,也节省不来。你们老两个这么作法,孩子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依,而且还要埋怨你,埋怨老支书。”看着老嫂子这样,吕山尊没有等齐天翔话,就笑着接过话来着,随即认真地:“别老支书劳苦功高,受人尊敬,应该得到大家的照顾,就算是没有这些,来到省城你们还有齐省长我们这些穷亲戚,大家帮衬一下,有什么难关也就过去了。” “可别这么,住院这十几天,冯书记和姚县长都来看过了,而且都给留了钱,这就让我很是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拖累大家呢!”吕山尊的话语使得郭富贵更加的局促不安,赶忙摆动着双手着:“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老麻烦你们怎么行?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事情那么多,可不敢为了我这事耽误你们的大事。” 听到郭富贵提到了冯俊才,齐天翔心里略微安心了一些,可还是不客气地对郭富贵:“他们是河阳县的父母官,老百姓的事情就是天大的事,他们就应该付出精力,这是他们的责任,难以推卸。”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也只是安慰一下郭富贵夫妇,让他们听听感到开心而已,是根本摆不到桌面上的,更不用让吕山尊信服了。一个县委书记,可以为老百姓操心尽力,可却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够得到县委书记的关照,特别是金钱的资助,这不但不现实,更是不可能存在。 但齐天翔也只能这样,因为此刻他的心里,能够存放的就只有郭富贵的病情,还有就是老嫂子的生活,其他的是他所不愿考虑的。老嫂子的事情基本靠一段落,尽管刘鹏没有告诉他结果,可作为他对刘鹏的了解,谨慎有余的刘鹏,是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的,这根本用不着他过分的操心。 倒是郭富贵的病情,这是齐天翔始终难以释怀的心结。自从看到了病历,特别是听了刘医生的病情介绍,齐天翔的心就根本没有平静过,虽然早就有预感,可预感一旦成为现实,震撼和冲击力还是比较大的。齐天翔尽管对医学没有过深的研究或涉猎,可常识性的病理知识还是有些一些的,尤其是对人人谈虎色变的癌症,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几年前曙光厂的刘哥骨癌最后的治疗阶段,就是齐天翔给安排到省立医院治疗的,自己翻阅资料的了解,加之井镇林的介绍,被动的普及了一些癌症方面的知识。特别是被誉为生命杀手的肝癌,更是有所了解,知道这种病的凶险,也知道这种病的致死率,而且是面对着已经扩散了的癌细胞,齐天翔感到了无助和无奈。 可现在的齐天翔,却分明感到了一种压力,而且也清楚此刻不是悲凉的时候,面对平困交加的郭富贵夫妇,面对那无助的眼神中的依托和信赖,齐天翔觉得有责任为他们作些什么,就像他自己心中隐隐有的想法,即使难以改变生命的进程,也应该做些什么,让老人少一些痛苦,让他们的家庭少一些拖累,让最后的时光平静而安详。这些齐天翔觉得自己是做得到的,而且也准备这样做。 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温和地望着郭富贵和老嫂子:“今天晚上只是来看看你们二老,我和吕书记都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很多事情都需要逐步的安排。我想是这样,你们二老先安心在这里治疗,老嫂子也安心地在刘鹏为你安排的旅馆住着,我和吕书记再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的治疗该如何着手。” 看到郭富贵郑重地着头,想什么却张张嘴没有出来,齐天翔知道他想到了谦让和推辞,可在现在这种困顿的时刻,即使是推辞的决定,也是很难作出的,而且齐天翔现在,也不想过分在意郭富贵的想法,就回过头来看着吕山尊:“要不咱们就先告辞吧!太晚了会影响老郭休息的,再者也影响病房里其他病人的正常休息。” 看着吕山尊微笑着头,齐天翔就转回头温和地对郭富贵:“让刘鹏留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作的事情,等一会病房结束探视以后,让他把老嫂子送回旅馆。”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郭富贵不停地搓动着两只大手,不好意思地念叨着,随即直直地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噙满了泪水,有些饮噎着:“为了我这个普通山里老汉,齐省长和吕书记还要操心受累,可让我怎么报答啊!这份情我就是死啊,也回报不完呢!” “你老伙计可别这么,什么生啊死的,多不吉利啊!”即使没有看到齐天翔的脸色,可从片刻的停顿,吕山尊就敏锐地感觉到齐天翔此刻不会什么,毕竟这样的场合,齐天翔的情绪肯定是不比郭富贵逊色,就安抚着郭富贵:“齐省长和我,还等待着你抓紧时间治好病,河阳县需要你,郭村的老少爷们更需要你,你还得带着他们绿化荒山,脱贫致富呢!” 吕山尊的话入情入理,也使得郭富贵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就拼命地着头,嘴里不停地嘟囔道:“我一定,一定会把郭村的荒山舞弄好,一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我相信,我们大家都相信。”齐天翔动情地抓住郭富贵的手,感慨地着:“不过现在你主要的任务,还是树立信心,积极配合治疗,这是一场攻坚战,不比你开荒植树,绿化荒山容易。这也是我和吕书记交代给你的任务,相信你这个老党员、老模范一定能完成。” 郭富贵被齐天翔的暖心的话语激动了,没有再怎么,而是起身下床,坚持要将齐天翔他们送到门外。郭富贵的执拗劲上来,几个人怎么劝阻都不行,似乎也是为了表示决心,郭富贵一手拉着齐天翔,另一只手拉着吕山尊,坚持着送到了病房门外,才松开拉着的手,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等人走远,才满怀感激而又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到病房。 “这老爷子,脾气够倔的,而且手劲还挺大。”吕山尊与齐天翔并排走着,没话找话着:“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这就是最好的基础。” “在农村干了一辈子农活了,没有个好身板怎么行?”齐天翔心情很乱,也不想过多地什么,只是顺着吕山尊的话意随口着:“干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临老临老还要受这个罪,也不知该怎样认识和理解,总之还是一种无能为力吧!” 听着齐天翔略带灰暗和低落的话,吕山尊尽管能够充分理解齐天翔此刻的心情,可还是有些诧异地侧脸看了他一眼,轻微地叹口气感慨地:“世事弄人啊!谁也躲不过这最后的一幕,只是还要看会是怎样的结果和结局了,可无论怎么都不应该是无奈的困苦中结束。” 齐天翔扭脸望着吕山尊,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排解心绪,就勉强笑了一下,慢慢地:“个人的问题可以理解,可带有共性的社会问题,却不能都让个人承担,尤其是让付出了最多,牺牲的最大的社会底层承担。绝对的公平我也不认可,可这不能成为掩盖社会问题的托辞,上不起学,看不起病,绝对不应该是正常社会里的正常现象。” 看到吕山尊脸上的神情严峻了起来,齐天翔也不愿再下去了,而且这也不是这个事情的地方,就严肃地:“今天我有些累了,心情也不是很好,不多了。明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找几个人,咱们详细地这件事情,让冯俊才也参加。” “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得让他给一个法。”吕山尊加重了语气着,随即关切地对齐天翔轻声:“您也先不要想这件事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吧!” 看到齐天翔微微地头,吕山尊回过头来看着李立冬,不无好气地:“你就不要跟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情,比什么都强。” 听着吕山尊冷冷的话语,齐天翔也回过头来,看着李立冬:“刚才护士站的哪个女孩不错,尽管违反了纪律,可这种充满人情味和体贴关怀的作法,值得赞赏和表扬,你替我转达一声谢意。” 着话,齐天翔不再话,径直与吕山尊并肩走出病房大楼,向着自己的专车走去。 第五百六十章 医疗问题(1) 经过一夜的休息,齐天翔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尽管想起来还是难以释怀,可却是好了很多。 以至于吕山尊和梁冰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齐天翔的脸上依然是以往平和热情的神色,而且也与以往一般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宽大的办公桌,笑声伸手示意他们二人到沙发哪边就座。 “看着今天这气色,要好很多啊!”吕山尊端详着齐天翔的神情,略带戏谑地道:“看来这一夜宿营休整,还是有些效果的。” 齐天翔知道吕山尊话里的意思,不由微微瞪起了眼睛笑着:“我难道每天都是心事重重,满脸悲苦地工作吗?你们乐意看到我哪样的表情吗?” 齐天翔着话,接过张端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梁冰玉面前的茶几上,温和地笑着对梁冰玉:“老吕这是笑话我情绪控制不到位,没有很好地体现省长的权威和厚重。” “那是您,大度能忍,要是换成我,早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一通发火了。”梁冰玉也许是听吕山尊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也知道了齐天翔受到的冷遇,因此就毫不客气地道:“窗口单位,服务是第一位的,做不好这些什么都是瞎扯,就冲这一他们的院长和科室主任,就逃脱不了干系。” 听着梁冰玉的快人快语,齐天翔不由呵呵地笑出声来,不无善意地奚落着:“要不老吕劝阻不让你过去呢!你这要是来这么一出‘闹中宫’,整个肿瘤科还不得炸锅,老郭还怎么安心在哪里治疗,其他人该怎么看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基层干部,还是让他平静地接受治疗的好!” “不过我倒是很佩服大姐敢想敢做的爽直性格,我就欠缺这些,有时候明明烦躁的想骂娘,可却是怎么也发作不起来,只能在心中忍着,怎不知道忍到最后会是什么样?”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梁冰玉神情的尴尬,就和缓了语气解释道:“我这个人心软,尤其是看不得苦情、苦人和苦楚,这些事情看到我眼里,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尤其是听老郭嫂子为了省几个住店钱,每天晚上就在医院附近转悠,或者是到车站候车室眯一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表述自己当时的心情,这怎么能这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齐天翔情绪又开始激动了,看着吕山尊和梁冰玉动情地:“也许可能有人觉得,齐省长亲自到病房看望一个老农民,而且为他的病情操心,这事简直匪夷所思,也有作秀才意图。对此我觉得很正常,没有必要去介意,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老百姓看病,竟然困顿到这种地步,我感到痛心,更感到愧疚和揪心。” 齐天翔着话,看着吕山尊和梁冰玉,认真地道:“我知道,这种情况由来已久,而且不仅仅只是郭支书一家的遭遇,是千千万万农民病患的普遍问题,因病返贫,因病致困的家庭有多少?达到了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估计你们二位也不清楚。” “农村是这样,城市低收入群体怎么样?下岗失业职工究竟什么情况?这个群体有多大?当然城市可能要比农村地区好一些,可那也只是针对在职职工和离退休人员,可以按比例先行报销,自己只承担个人部分,对于下岗失业的群体,也还是要先交后报,这不依然是雪上加霜吗?”齐天翔不无忧虑地着,可随即就停止了感慨,转回到正题道:“今天请你们二位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能等到出现问题再来过问,到时候就被动了。除了你们二位,还请了孙萍芳同志,以及省卫生厅、财政厅的相关同志,还有省立医院的负责同志,一起过来聊聊。” 齐天翔着话,四下里看看,又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故作不满地:“这个冯俊才,怎么还不到?架子够大的了。” “您雷打不动的习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敢擅自打扰您清早一时宝贵的时间。”吕山尊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回应道:“给他个胆,他也不敢擅闯省长办公室,何况还有张秘书在外边守着,他即使来,也是被挡在门外了。” 吕山尊着话,扭脸看着梁冰玉笑着:“我和冰玉市长这也是熟不拘礼,得蒙您的宽容,不然也是要到九以后,才能准时走进您的办公室了。” 齐天翔望着吕山尊笑了,也正是他所的哪样,自己提前一时上班,是在纪委书记任上就坚持的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成为了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却是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他。 起初这样做,就是为了利用早上大家还都没有上班的时间,处理一些当天需要批阅的文件,或者对当天一些要作的事情做些必要的准备,时间长了也就形成了习惯。先是在省纪委,随后又带到了河州市委,现在省政府也都知道了齐天翔的这个习惯,而且仿效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成为了一种风气。可却都知道齐天翔早上这一个时时间的宝贵,也都知道能够在早上进到齐省长办公室里的人,无论是身份和事由,都是可以成为道消息传播的。 吕山尊看着齐天翔含蓄地笑着,并没有什么,就也笑着继续对齐天翔:“昨天晚上我就跟冯俊才通过电话,把您在医院的遭遇简单了几句,把他吓得不轻,估计他会星夜兼程赶来,怎么也得在一大早给您作出解释,别您电话招他来,就是不招他也是会想办法过来跟您解释的。” 吕山尊的解显得牵强,可却透露出他内心对冯俊才的关爱,也有为他开脱的医术,齐天翔听出来了这层意思,也就不愿揭穿,就微微笑着对吕山尊:“但愿如你所,可现在我到不关心他是不是过来了,而是这件事情他怎么善后,毕竟老郭是他派人送来体检的,检查出来的结果也是知晓的,老郭家庭的经济情况他也是清楚的,现在面临这个局面,他总应该有个解决办法吧!” “办法不是现成的吗?还用他来拿。”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是在笑,就接着打哑谜道:“是您敏锐地看出了老郭身体有恙,指示他安排老郭体检的,查处身体不适之后,也是他安排人送老郭住院的,正常的治疗也是按部就班进行着的。原本这些事情是不准备让您知道的,一个普通农村干部生病住院,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您知道了这件事情,哪下来就只有唯您的马首是瞻了。” 吕山尊的话语尽管慢条斯理,可却句句入情入理,使得齐天翔也不得不佩服吕山尊的有理,只能是深深地头,赞叹道:“是啊!省长知道这件事情了,就变成了省长的事情,省长不但要管,而且也还要管好,管到底。不过想一推六二五,也没有哪么容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解决一个郭富贵的问题,可广大农村病人就医难、治病贵的问题,化解因病返贫的矛盾,作为一个农业县的县委书记,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看来齐省长已经有具体的打算了,哪还研讨什么?直接下命令让冯俊才实施就是了,作为河州市政府,全力支持省政府的决定,绝不打折扣。”一直没有话的梁冰玉,听着齐天翔的话意,知道他已经有成熟的想法了,就按捺不住道:“医疗卫生这一块,始终是一件摆不平的跷跷板,按住了这头,哪头就翘了起来。” 梁冰玉看到齐天翔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就顺着自己的话意接着:“以前是医疗卫生场所布的问题,后来是医疗机构入不敷出的问题,再下来就是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解决了,又出现了看病贵和因病返贫的矛盾。要我这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市场化的问题,政府卫生行政机构,放松了对医疗单位和医院的监管,放任医院自行发展,导致了现在的矛盾重重,财政没少支付,老百姓也没有少化钱,可除了一些大医院,中医疗机构还是难以摆脱困境,甚至还更加的雪上加霜了。” “梁市长毕竟是主抓过医疗卫生领域的,不但见解深,而且还一下子就抓住了牛鼻子,找到了问题和矛盾的根源。”齐天翔赞赏地望着梁冰玉,随即对吕山尊夸奖着梁冰玉道:“正如梁市长所言,市场化盘活了医疗资源,可这些优势资源并没有转化为百姓的便利和实惠,而是过度集中在了三甲以上的大医院和大的医疗机构手中,造成了大医院人满为患,服务措施跟不上,中医院,特别是县级和乡镇卫生院,形同虚设,没有病人,也留不住医疗人才,使得政府巨大的投资和良好的初衷没有发挥应有的效应,造成了巨大的浪费。这在几年前可能还有地域和交通条件的限制,可现在处于互联网时代的大背景下,还受制于这些条件,就是我们政府管理部门的问题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医疗问题(2) “还是齐省长看的透彻,既看到了现象,又剖析了本质,有了这么清晰的认识,还有什么问题和矛盾不能迎刃而解呢?”随着清脆的笑声孙萍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倒把带路的小张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见微知著,一叶而知秋,决策者如此的智慧和敏锐,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孙萍芳笑着说着,走到了会客区的沙发跟前,与站起身来的吕山尊和梁冰玉一一握着手,客气地说:“来之前我还担心打扰了天翔同志一大早工作的清静,现在看到你们两个我就放心了,所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大家彼此彼此,只是看齐省长的态度了。”吕山尊接过孙萍芳的话,微微笑着说:“孙省长快人快语,到让我们两个人感到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还是坐下说吧!”孙萍芳的到来,一时间打断了齐天翔的讲述,也给办公室带来了一丝欢快和轻松,齐天翔只好笑着向众人摆摆手,然后缓慢地坐下,看着孙萍芳说道:“昨天晚上临时想起来通知你的,不影响你今天的日程安排吧!” “上午倒是有个会,推到下午了,省长亲自召集会议,又是涉及到医疗卫生方面的大事,哪敢轻视和怠慢呢?”孙萍芳摆摆手,爽朗地笑着说:“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民生关切大于天,这是毋庸置疑的。” 孙萍芳亦真亦假地说着,看上去情绪很好,随即望着齐天翔关切的问:“听说昨天晚上龙潜出游,遭到了阻碍?要我说,这都是小张他们做的不到位,事先打个招呼,也就是给电话的事情,至于受到这样的冷遇吗?” “看到了吗?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齐省长出门就应该是鸣锣开道,众人云集才行,最好还要一大帮记者前呼后拥的,才有气势,才能事事遂心。”齐天翔苦笑着看着吕山尊无奈地摇着头,随即看向孙萍芳正色地说着:“我就是去看个朋友,探望个病人,顺便了解一下病情,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医院也是公共场合,可以来去自由的嘛!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难不成也要事先清场打招呼,哪有那么麻烦呢?” “安全无小事,行动不能随意,更不能过分自由。”孙萍芳不以为然地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您见过几个省长,还去菜市场买菜的?这本身就不可思议,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 “孙省长这话说的在理,身为省会城市的市长,我也有这样的担心,领导们不打招呼,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地出行和活动,的确给我们的具体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梁冰玉知道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随意聊天,就认真地附和着孙萍芳的话,有些自怨自艾地说:“这话孙省长能说,作为我们具体办事的可是不敢说,可出了问题我们同样脱不了干系。” 齐天翔看着孙萍芳和梁冰玉一唱一和的双簧,就不禁望着吕山尊戏谑地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社区主任,或者是一个基层派出所所长的语气,好像只针对我一个人似的,忘了自己也是应该注意的人群。不过这也好办,从我做起,大家都每天二点一线,除了家里,就是办公室,这样倒是安全了,可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程度了。” 都知道齐天翔的话里所指,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一阵轻笑,也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轻松。短暂的欢快之后,齐天翔又看了一眼手表,淡然地说:“说也说了,笑也笑了,还是说正事吧!毕竟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看孙萍芳缓缓地说:“刚才大致已经说到了一些思路,当然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这些还要通过财政,特别是卫生主管部门的卫生厅,拿出一个具体实施的意见和方案来。即使需要试点,也要充分考虑到财政承受能力,更要把今明两年财政减收因素计算进去,不能因为资金问题半途而废。” “如果说是因为郭富贵的病情想到了这件事情,也似乎不是很准确,只能算是一个契机。毕竟医疗保障问题,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因素,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是不愿触及。”齐天翔目光从孙萍芳的脸上,移到了吕山尊和梁冰玉脸上,严肃地说:“医院、病患,这是一个矛盾体,医疗机构、财政部门,这是一对关联方,这还不考虑医药生产和经营企业,医药产品和器械的供应商及经销商,以及这条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哪一个都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市场的发展。不考虑这些因素显然不现实,可最应该关注的还是医院和病人这个矛盾体。” 齐天翔慢慢地掰着手指说着,表情变得严峻,话语也凝重了许多,“医院要经营,要实现产业化发展,顺应市场需求配置资源,同时还要满足保障人民医疗救助的责任,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就像刚才说到的哪样,市场化条件下,医院不仅仅承担着自身稳定发展的任务,还兼顾着医药生产企业,医疗设备供应商,以及无数攀附在这条藤蔓上的单位和个人的生计。这样的使命之下,医院不堪重负是肯定的,可这种情况又是怎么造成的呢?” “医院面临着生存发展的需求,可财政同样也是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医保范围和覆盖人群日益扩大,每时每刻都存在着转移支付 的压力。”齐天翔神情愈发的严峻,看向众人的眼神,也显得迫切了很多,认真地说:“这边是医院和财政的压力,另一边却是病人减负的呼声愈发高涨,从看病难到看病贵,始终是难以解决的问题。除了目前已经解决的离退休人员医保分摊比例问题之外,城市广大的零就业和自谋职业群体,以及农村农民的医疗保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还是采取的先交后报的程序。可这样就存在一个先交的资金垫付问题,以及报销时间的问题,省级财政目前还不会存在什么问题,市县以下财政恐怕就不是能够及时解决的了,这就加大了就医的成本,甚至成为一个难以逾越的难题。郭富贵就是这么一种情况,而像他这样的群体不在少数,这就是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说完这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打住了话头,看着办公室里的几位,不再说什么,似乎是着思考,又似乎是在等待大家的回应。 “已经这个时间了,韩飞和李石君他们怎么还不到,非要九点钟准时进门吗?”孙萍芳略微不满地说着:“也许是我们来的太早了,或者说是他们来的太晚了,总之有一方是不应该的。” 孙萍芳故作轻松地说着,可自己都觉得这话并不可笑,但现阶段也只能是这样回应了。齐天翔一连串的分析和判断,使孙萍芳不得不佩服齐天翔对事情分析的准确和到位,可如何回应却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她每天都是在这些问题的困扰下度过的,而且面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不想齐天翔可以说现象、说问题,而她却是要绞尽脑汁解决问题,仅一个转移支付的问题,就需要协调财政和卫生厅之间的关系,而仅仅是实际拨付,就需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可这些又不是能够跟齐天翔直言的难处,只能自己解决。 尽管埋怨其他与会者没有按时到,可孙萍芳却也知道不能就这么等着,不但齐天翔等不及,自己和吕山尊、梁冰玉也等不及。想到了吕山尊和梁冰玉,孙萍芳顿时计上心来,认为只能是暂时转移一下矛盾的焦点,让气氛缓和下来。就转向梁冰玉温和地说:“齐省长刚才提到的现实问题和矛盾,你们河州市应该问题更集中一些吧!你们不但有市里面的医院和医疗机构,还有广大的农村地区,困难要更多一些吧!” “这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医患矛盾归根结底还是市场化的问题,当然我这样说有些简单,可现实却是明摆着的。”梁冰玉看到孙萍芳看着自己问话,知道她不便随意表态,就略带不满地说:“我们河州市三甲以上医院,大大小小也有六家之多,可面对近千万常住人口,以及几百万流动人口,这六家医院所要承担的门诊量,还是庞大的医疗需求,不但是杯水车薪,连基本保障都难以达到。” 梁冰玉说着话,敏锐地感觉到吕山尊着用眼神提醒她什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绝对,就赶忙调整了一下,转向齐天翔说:“就像您昨天去过的一院,人满为患,可这还不仅仅是一院,另外几家也都是这样,而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百六十二章 医疗问题(3) “以往按照人口和城区分布规划的几个市级人民医院,都是按照保障人民群众就近接受医疗服务的要求设立的,本就没有什么优劣之分,而且当初的医院建设规模也并没有多么大的远景设想,通常是一栋门诊办公楼,一栋病房楼,或者还有几排平房,仅此而已。81中文网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特色的话,还就是环境优美,花园式医院的本初设计,兼顾着医疗和休闲的功能。” 梁冰玉打开了话匣子,泼辣爽直的性格就充分显露出来,神色激昂地对几位领导说着:“别的几个医院情况怎么样,你们几位领导可能不了解,可一院的情况您们也都看到了,还有花园吗?还有公共绿地吗?能有的地方都盖起了高楼,一栋挨着一栋,可还是满足不了患者的需求,还是要几个人挤在一间病房里,甚至住到走廊里。这究竟是病人越来越多了,还是我们的医疗配置出了问题?” “一方面是大医院一床难求,需要给医生送红包才能住院治疗。另一方面区县医院门可罗雀,乡镇医院冷冷清清,留不住人才,也留不住病患,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实在是想不通。”梁冰玉说着话激动了起来,索性讲心里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我也不怕领导们说我觉悟低,更不怕背负诋毁改革开放成果的影响,实话实说,要解决现今医疗卫生行业的乱象,解决以药养医,以设备养医,或者争抢病患这块唐僧肉的根本矛盾,就应该先摒弃市场化,摒弃什么狗屁医疗产业化的方向,回归到计划和市场调节相互协调的轨道上来。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我认为现阶段解决问题的办法,除此之外我觉得什么路都不好走。” 梁冰玉的话说完很久,也没有人接话,办公室里气氛骤然凝固了起来,都知道梁冰玉说得有道理,也切中了问题的要害,可在这样的时候,公开否定市场化和产业化这么多年的医疗卫生体系,这种提法毕竟过于大胆了些,也有些不合时宜。 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了办公室里异样的气氛,也意识到了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作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又是这里职务最高的省长,他明白这些目光意味着什么,而此刻化解僵局的必须是他,也只有他才能给梁冰玉以正面的回应,可这却需要智慧,更需要技巧。 “梁市长提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相信不但她有这种意识,在座的各位也都不同程度地有这种想法,只是不便说,或者不敢说而已。”齐天翔严肃地环视着办公室里的几位,直截了当地说:“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不管政策和措施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方向都是不可否认的,这就是解放生产力,极大地繁荣市场和满足人民群众的生活,让改革开放的实惠和成果惠及千家万户。这都没有任何问题,一场改变了整个国家和民族进程的伟大变革,说到底还是社会主义这个根本制度下的变革,这是基本原则,到什么时候都应该坚持,都应该清晰。” 齐天翔伸手制止了吕山尊打算插话的意图,认真地说:“你不用打断我,我知道你的好意,担心我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落人话柄,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担心你们几位会成为传声筒,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改革出现的问题和偏差,不仅仅是梁市长说到的这些,也不是急扩大的贫富矛盾,而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政权体系,是我们这个政党赖以生存展的群众根基,这些正在渐渐减弱和消失,这才是最为可怕的现实。”齐天翔目光变得迷离,可语气却依然坚定地说:“好在我们的中央领导集体是清醒的,新一届领导集体的态度也是明确的,拨乱反正需要时间,更需要壮士断腕的决绝和勇气,我们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 齐天翔说着话,突然破天荒地笑了,目光迅环视了几位,随即定格在梁冰玉脸上,温和地说:“调整是必要的,改变也不是不可以,可难道所有的行为就要有个名目,都要大张旗鼓地实施吗?否定之否定是进步和上升的必须,可辩证法并不是一种宣示,而是方**,不是吗?” 齐天翔巧妙而含蓄的提示,不但梁冰玉听明白了,而且在座的吕山尊和孙萍芳也真真切切地听明白了,这些从各自脸上表情的松弛,就可以看的很清楚。 “说到这些症结,不由使我想起了《庖丁解牛》,一把刀可以用上几年不用磨,不是庖丁的刀好,而是他完全熟知了牛的结构。一头鲜活的牛,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堆骨骼和筋络,这样才能游刃有余,才能完成分解牛肉的使命。”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慢条斯理地对梁冰玉说:“作为决策者,我们可能并不十分熟知所有事情的症结,可我们只要不像盲人摸象般的武断,掌握住事情的主要矛盾,很好地使用庖丁这样懂得规律性和细节性问题的人,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原则还是要立足稳定社会、惠及民生的前提,只要坚持这一点,就可以不考虑提法和宣示这些问题了。”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对梁冰玉说:“好了,这些方向性问题不再谈了,而且这也不是咱们这个会议的主题,只要明确了大方向,下来就听听咱们即将到来的庖丁的技艺了。” “还是齐省长大局观强,方向性明确,而且政治智慧以及达到了化臻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啊!”吕山尊笑着看了看孙萍芳和梁冰玉,然后看着齐天翔说:“这可不是恭维,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触,更是切身的感受,我同意您的意见,怎么做是咱们可以决定的事情,至于叫什么,或者什么路线方针的问题,可以交给理论学家去研究和探讨,这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重点还是怎么解决郭富贵之类的人能够治起病,能够享受到医疗产业展和进步的好处,这才是当务之急的大事。” “还是吕书记理论水平高,知识层次丰富,能够总结出这么到位的话,这让我们这些具体做事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来的。”孙萍芳不失时机地接过吕山尊的话,看着梁冰玉笑着说着,争取着同盟军,随即才是正色地说:“大道理我不会说,可我的看法是与梁市长一致的,我分管医疗卫生,这中间的症结我了解的不少,也被日益增加的财政转移支付搞得精疲力尽。从根本上解决医疗卫生体系存在的问题,剥离不属于正常医疗产生的过度医疗和以药养医问题,将有限的医疗资源向基层倾斜,盘活大量闲置的基层医疗资源,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的就医需要,这是我最为关心的问题。只要是有利于解决这个问题和矛盾的任何措施,我都大力支持,并积极响应。” “还是萍芳大姐快人快语,不但不拖泥带水,而且是立场鲜明,态度明确,不绕弯子,这样的姿态,还愁什么事情做不好呢?”吕山尊并不在意孙萍芳话语中揶揄的成分,毕竟作为河州市委书记,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因此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说:“孙省长有态度,梁市长有决心,您齐省长有思路,我所处的位置就简单了,只要是需要河州市委协助和配合的地方,或者是试点的选择,我们都坚决执行,不打折扣。”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表态,看着孙萍芳和梁冰玉认真的神色,就呵呵笑出声来,对吕山尊戏谑地说道:“这又不是民主生活会,需要表明态度,你老吕的态度还需要表明吗?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接触,我还不知道你吗?” “统一思想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本身也还牵扯到利益和权益的牺牲,我还真没有想到让河州市做出太大的牺牲,毕竟这是事关全省近亿群众的就医问题,而且还要扭转依然形成的运转体系,打破现有的利益格局,实施起来难度一定小不了,我也没有打算短期内就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齐天翔目光和煦地环视着吕山尊等人,微微笑着说:“既然大家意见这么统一,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下来还是要听听卫生厅和财政厅的苦水,听听省立医院老井的打算,也要听听冯俊才给我的说法。既然是诸葛亮会议,就要让大家畅所欲言,即使形不成任何意见和方案,我也能够接受。” 齐天翔说着话,信心满满地补充道:“我相信大家对现今的医疗乱象,都是感同身受,也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观点和看法,即便是因为利益关系形成的针锋相对,也不是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关键是让利益对立方坐在一起,才能最终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入点和突破口。 第五百六十三章 医疗问题(4) 也正应了齐天翔的预言,会议一开始,各自的观点和争论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而且最主要的矛盾和冲突,还是集中在省卫生厅长韩飞和省财政厅长李石君之间。 刚到九点钟,小张就将几位来参加会议的客人,带进了齐天翔办公室。这是无需强调的事情,省长召集主持的会议,又是在省长办公室召开,这里面的分量不用说也是足够大的。没有一个人敢于漠视省长的权威,更不要说推辞或迟到了。 九点钟的会议,八点五十分不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可没有齐天翔的允许,谁也不敢打扰省长的工作安排,别说韩飞和李石君这些省厅干部,就连井镇林和冯俊才、姚玲之类有些私交的熟人,也不能像吕山尊和孙萍芳一样,直接就推门而入,而是先与小张秘书联系,然后在旁边的等候室等待,等候小张具体安排。 其实这也是官场司空见惯的事情,事先预约,依次等待,等级和规矩是怎么也不可忽视,更不是能随意逾越的壁垒,进到了这个领域,就应该遵守这个规矩,任何的无视都可能付出沉痛的代价。 这还是事先约定好的等待,或许只是短暂的等候,或许是办公室有人在谈事,或许主人有其他要事需要处理,一般来讲都不会等待过长的时间,主人和秘书就会作出回应,或者接见,或者另约时间。对于没有预约直接过来的,也会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或者主人的日程安排,以及心情和情绪来决定,见与不见都存在着很大的变数,需要综合主人、秘书、时间、事件,以及访客等诸多因素。 这就是官场规矩,既有维护办公环境的现实,也有官威的体现,由来已久,齐天翔也不能免俗。只是到了他这个层级,事先预约的见面和会议很多,临时访客很少,一般的事情也到不了他这个层次,因此相对来说,等待室并不是非常的繁忙,需要小张分心照应的事情并不多。 说好了九点整准时开会,小张也严格遵守着这个时间,早上将齐天翔从家中接出,送进办公室,并为齐天翔泡好茶水之后,小张能做的工作,就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齐天翔的随时召唤。 这也是多年跟随齐天翔,逐渐形成的习惯,齐天翔自己动手能力很强,也喜欢独处安静的工作环境,尤其是早上这一个小时宝贵的办公时间,没有什么事情齐天翔不愿别人打扰,也不会过多地传唤小张,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 知道齐天翔的这个习惯,小张也是尽可能地不过多进出齐天翔的办公室,没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单独汇报,一般都是几件事情集中在一起,等到齐天翔方便的时候再一起汇报。每天的日程安排,都是事先交给齐天翔过目的,齐天翔个人的时间观念很强,根本不需要小张随时提醒,都是齐天翔自觉把握着时间。上午没有会议或活动的时候,齐天翔和小张都是各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互相不打扰,可这样的时候很少,往往都是九点钟一到,一天的紧张忙碌就开始了。 齐天翔没有其他吩咐的时候,小张就会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有访客的时候,就打开办公室和等待室的之间的房门,将访客安排到等候室坐定,把茶水倒上,然后客人等待,小张忙自己的事情,直到正式的工作时间,再按照约定的顺序将来人引入齐天翔的办公室。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齐天翔到来没多久,吕山尊和梁冰玉就到了,因为齐天翔有交代,小张就直接将他俩带进了办公室。随后冯俊才和姚玲也到了,只好将他们二位让进了等候室,孙萍芳是与韩飞、李石君一起到的。考虑到齐天翔早上办公的习惯,没等小张作出反应,孙萍芳就要求韩飞和李石君在等候室等待,自己与小张一起进了齐天翔办公室。 这或许也是得到齐天翔电话授意的,小张没有敢问,只是通过时间和感觉推断出来的,孙萍芳与齐天翔在一栋楼里办公,如果不是事先授意,孙萍芳是知道齐天翔的工作习惯的,她完全没有必要早来这么久,是完全可以九点钟准时进门的。 来的最晚的是井镇林,可也是提前十分钟来到了办公室门前,没有等小张作出安排,就径直走进了等候室,与先到的几位礼貌地打了招呼后,就静静地坐在了靠里面的沙发里,拿出一份材料看了起来。 等候区坐了这么多的人,小张只好礼貌地来回照应着,可除了彼此简单的寒暄交谈,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直到开会的时间临近,小张先是进到齐天翔的办公室请示之后,才回来请等待的几位随着他走进了齐天翔办公室。 “准时准点,这才像对待工作的态度嘛!”看到小张领着几位走进办公室,齐天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着众人走了几步,与韩飞、李石君一一握了手,然后端详着井镇林的脸,戏谑地说:“全省最高级别医院的院长,国际知名的专家,这脸色可是不像所从事的医疗事业这般健康啊!是太累了,还是身体有恙啊!”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轻笑,也很好地表明了与井镇林的关系,看着井镇林略带尴尬的笑着没有回应,知道面前这位学者型院长的含蓄和内敛,就也没有再难为他,而是微微瞪起眼睛看着随后的冯俊才和姚玲,忿忿地说:“我不跟你们两个握手,一个是我树立起来的典型,一个是我曾经的副秘书长,两个我十分相信的同事,却不坦诚老实,这让是很不高兴。” “这不登门负荆请罪来了吗?”齐天翔故作不满的指责,似乎早就在冯俊才的预料之中,就赶忙满脸堆笑地表白着:“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是古人的辨识和智慧。整件事都是我主导的,也是我不让姚县长告诉您的,怕的就是给他添乱和添堵,现在看来是考虑不周,我只考虑了您繁忙的工作,没有考虑到您对郭支书,以及普通山区农民的感情。” “这还一套一套的,既承担了全部责任,保护了同志,成就了大义凛然的美名,又充分兼顾了我的实际情况,还不经意间给我的脸上贴了金箔。什么叫巧舌如簧,什么叫掩耳盗铃,听听他的这番宏论就都清楚了。”齐天翔伸手指着冯俊才,对众人笑着奚落着,随即就收住了栖笑的神情,略带严肃地对众人说:“不开玩笑了,大家随意坐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走回到沙发跟前,抬手示意大家随便就坐,可看着大家都相互观望着,也就不再客气地坐了下来,随后众人才慢慢地寻找着各自的位置落座了。 由于一下子增加了几个人,原本宽敞的会客区显得局促了一些,而刚开始散漫坐着的孙萍芳和吕山尊、梁冰玉,也自然聚拢归并在了一起,并逐渐形成了几个明显的区域。齐天翔和孙萍芳坐到了靠窗一面的两个短沙发上,河州市的吕山尊和冯俊才坐在了一个左手边的长沙发上,而梁冰玉和姚玲坐到了另一张长沙发上,对面两个沙发上是省卫生厅厅长韩飞和他带来的副手,以及省财政厅厅长李石君和医政处的处长,齐天翔对面的两个短沙发,分别就坐来了井镇林和周通。可以说是座无虚席,高朋满座了。 看到众人都安然就坐,齐天翔温和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然后缓慢地说道:“一大早请大家来,想必意图大家也都了解了,就是想请大家对我省目前的医疗卫生发表一些看法,听听大家的意见。”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在众人的脸上巡视着,依旧慢条斯理地说着:“今天到会的,不但有省卫生厅和财政厅的同志,也有河州市和河阳县的同志,而且还特意将省立医院的井镇林院长请了过来。各位进门时已经能够有所预判,今天这样的会议不作决议,不议方案,我和孙省长就是要多方面听取意见和建议,所以还望大家畅所欲言。” 齐天翔的开场白简短而明确,说完之后看到没有人开口发言,就略带严肃地补充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会议,有的同志清楚,有的同志可能还不清楚,我也不妨明确地告诉大家。我的一个老朋友生病住院了,就在咱们的河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肝癌中度晚期,昨晚我去医院探望,看到他的情况很不满意。不是治疗和医疗方案的问题,这是医生的职责,我不懂也不愿非议,我不满意的是一个癌症患者,就只能单独住在四个病患一间的病房里,这似乎也还情有可原,病床紧张、住院难可以理解,可我不能理解的是因为高昂的治疗费用,七十多岁的老伴却舍不得住店,更舍不得吃饭。这让我心里很难过,而想到这还不是个例额,我这心里就像被刀腕了似的疼痛。” 第五百六十四章 医疗问题(5) 随着话语的深入,齐天翔的眼神变得凌厉,环视着众人接着说:“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几年了,看病难、看病贵的症结为什么时至今日没有丝毫的改观?应该是保障人民生命健康的医疗卫生机构,怎么就成了老百姓难以攀登的高峰?我们各级财政每年天量的经费投入,都到了哪里?怎么就惠及不到广大的农民和城市低收入群体?我想听听解释,不但是医疗卫生机构的,也想听听财政口的说法。81中『 』文网” 齐天翔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带火,孙萍芳和吕山尊、梁冰玉三人已经明白了齐天翔的心迹,也都知道齐天翔的质问在针对新进来的几位,也就心平气和地观望着,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短暂的冷场之后,韩飞觉得作为省卫生厅厅长,怎么也不能回避齐天翔的问题,就悄悄打量着齐天翔的脸色,然后轻咳了两声赶忙说道:“齐省长提出了医疗卫生领域严峻的问题,作为主管卫生工作的职能部门,我觉得心情很沉重,也希望能够尽全力做好医疗卫生管理工作,不辜负省委、省政府对医疗事业的关心,以及广大人民群众接受良好医疗服务的需求。” “我省的医疗卫生事业,近些年得到了长足的展,医疗单位数量和诊疗水平,都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极大地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就医需求。这除了医疗事业自身产业化、市场化展之外,与省委、省政府的关心支持是分不开的。”韩飞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说着,看到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就接着说道:“但由于我省经济展的不均衡,以及农村区域大,医疗条件薄弱的现实情况,使得优势医疗资源都集中在省会城市或中心城市,加之财政在公共卫生领域的投入不足,造成了城市和农村医疗条件和就医环境的严重分差。虽然我们已经充分重视了这个问题,每年都从卫生保障经费中尽力压缩行政支出,扩大支持基层医疗机构的比例,也取得了一些成效,可与现实需求还有不少的差距。这也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力争在三到五年内,将有条件的基层医疗院所进行必要的扶强做大,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韩厅长的说法,基本符合我省现阶段的医疗卫生实际,我没有什么异议,可有些提法我不很同意,也想就此解释一下。”自从韩飞开口说话,李石君的神情就变得紧张起来,脸色也是瞬息变化着,从关切到不满,再到忿忿,随即变为不屑和激动,好容易等到韩飞表功结束,李石君未等他的话音落地,就接过话来分辨道:“我省的医疗机构分布不均衡,优势医疗资源过分集中,农村医疗院所就医条件差,这些都是现实,可如果都归结为公共经费投入不足,这却有失公允。” 李石君过于急切地辩解,竟然没有向着齐天翔再说,而是直接面向韩飞针锋相对地反驳着,说出话来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急切和激动了,就收回看向韩飞的目光,转向齐天翔缓了一口气说:“我这里有一组数据,也许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前年我们在还没有实施全省医保的情况下,直接拨付给省卫生系统的经费是七十二亿六千万元,扣除行政事业经费和差额补贴费用,实际支付医保转移费用是四十八亿七千万元,医疗设备和院所新建和改造资金为二十亿八千万元。”李石君没有看任何材料,就清晰地报出了一连串数字,而且还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这一数据在去年实行全省医保应保尽保之后,尤其是覆盖了全省广大城乡之后,变成了一百一十三亿二千五,增长了近一倍,除去全省医疗行政经费的三亿多元没有增减之外,医保转移支付大幅增加,而且实行的是暗补变明补,农村医疗建设资金也只是象征性地减少了二亿多元,但仍然达到了十八亿九千万元。” 李石君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就愈精神亢奋地说:“今年的最终决算还没有出来,可拨付的医疗改造资金却已经达到了二十亿元,接近前年全年的水平,转移支付资金也达到了一百四十亿元,远远出了去年全年的数字。据测算,全年下来,这个数字会突破一百六十亿元,加上行政经费和差额补助,所有医疗卫生行业占比财政支出,达到了全省全年财政收入的接近十分之一。这样的财政投入,如果还要说投入不足,我觉得确实有失公允。” 李石君的话,虽然是看着齐天翔再说,可句句都像是对韩飞的反驳,而且句句在理,击中要害。立时使得韩飞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僵在了哪里,只有原本白净的脸上,瞬间变成了朱红色。 “与铁算盘算经济账,我看咱们在座的都甘拜下风,所谓理不说不清,帐不算不明,经过李石君同志的一番算账,我终于明白了财政支出都花在了哪里。”齐天翔看着韩飞脸上尴尬的神情,以及哑口无言的窘态,心里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可还是呵呵笑着缓和着气氛说:“财政收入来源于民,最终还是要惠及于民,医保转移支付资金的增长,只要能使广大民众得到实惠,缓解看病贵的矛盾,还是值得的。” 齐天翔当然明白李石君算账里面的诡计,以及偷换和混淆概念产生的震撼数字,这些都源于李石君清晰的数据带来的效果,似乎能够清晰准确报出类似数据,必定是算无遗策,将什么都算进去了。这就是李石君精于算计的高妙之处,就是通过这些庞大的数据,不知唬住了多少向财政伸手的单位,可却怎么也瞒不过齐天翔缜密的听觉和敏锐。 李石君只计算了财政支出,却没有计算来自医疗行业的税收收入,尤其是转移支付先交后退的哪一部分资金,看上去很庞大的一组数字,其实扣除了税收和本应返还的资金,实际的支出要减去很多。医疗行业全年支出,要占去全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韩飞不是不清楚这根本不可能,而是一时被李石君唬住了,没有迷瞪过来。齐天翔也不准备给他指出来,因为李石君的伎俩符合齐天翔的思路,而且还由衷地赞赏他的记忆能力,以及精于算计的能力,铁算盘的称谓真是名不虚传。 没有过多的停顿,齐天翔就接着对李石君赞许地说:“财政不是无底洞,不能无节制透支,可作为转移支付,那是对全民医保工作的托底,必须无条件及时足额拨付,这不仅关系到医院方的经营和利益,更关系到病患的治疗和家庭生活。” 齐天翔依旧是看着李石君再说,可话锋却是分明在对韩飞说着:“城市职工医保还好办一些,毕竟是按比例均摊,个人只缴纳自己承担的部分,负担的比例和压力要少一些,可并不是说就没有了问题,医疗费用是不是收取的合理,还有没有小病大治和借机收费的问题?每年限额使用完之后的报销时间问题,这都是需要多方监督和管控的。要知道每年七万元限额能够使用完的病患,都不是一般的小病小恙,往往都是老慢病,或者是危重病人,长期的生病治疗不但耗尽了不多的生活费用,更给家庭日常生活带来了严重的困扰,要给他们减负,要让他们实实在在感受到医疗给病人和家庭带来的变化,而不是因为花销给原本就困难重重的生活雪上加霜。” “这是说到的城市职工和离退休人员的医保问题,这还只是问题中很小的一个方面,可却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细节。我们总说细节决定成败,九十九步都走了,为什么就不能把这最后一步走的尽善尽美,让病患本人和家庭成员感到温暖,感到安心呢?”齐天翔环视了一眼办公室内的众人,对大家脸上惊讶的神情报以浅浅的微笑,接着说道:“先易后难,由浅入深,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基本思路。其实我不说,大家也清楚我下来要提到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就不是李石君他们财政厅可以解决的了,可症结还是在钱上,这可能是没有争议的事实了。” 齐天翔脸上的神情随着话语变得凝重,似乎不愿涉及这个领域,可却又不能不说,只能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严肃地望着李石君和韩飞说:“全民医保的初衷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倾尽全省之力所要做的,不是使医院和各级医疗系统,摆脱以药养医的困境,更不是使医院多盖几座大楼,而是要让广大的农民,以及城市低收入群体减轻就医负担,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政府和社会的温暖。这是原则,也是底线,更是我们医疗卫生事业存在的根本。” 第五百六十五章 医疗问题(6) “可现在我们的初衷达到了吗?成效在什么方面?不错,报销比例是提高了,可医疗总体费用下降了吗?全民医保不就是最大限度地降低医院对医药加价的依赖吗?不就是解除医院的后顾之忧,以便更好地为病患提供诊疗服务吗?”齐天翔的话语逐渐凌厉了起来,神情也愈严峻,“没有了过高的药费加价,不是医院觉悟高,或者是响应省政府的号召,而是医院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也根本就不看重这个。8『1中文Δ』网一个螺旋ct检查多少钱?一个全方位的多普勒声波检查多少钱?抽血化验做一个全项多少钱?普通和加急之间只相隔两个小时,又相差了多少钱?而对于想要看到检查结果的医生来说,这两个小时真的存在吗?这只是一个小伎俩,是做给病人和家属看的,可这样的小伎俩还有多少?或者说隐藏在什么地方?” 齐天翔眼里有怒火了,激动地语气有些急促地说:“这些都可以先放着不说,仅仅说住院的第一天,一次全面的检查病人需要花费多少钱?二千够吗?或者三五千元够吗?其他后续治疗的费用需要多少?一斤小麦多少钱?一斤玉米多少钱?一亩地能够打多少粮食,又能换来多少钱?一个农村家庭人均三亩地,一年的粮食收入能够住上几天院?先交后报,听上去很合理,可这先交的钱从哪里来?这是扶危济困,还是劫贫济富?交上来的这些钱都到了哪里?谁能告诉我去向?” 齐天翔一连串的质问,句句掷地有声,而且严肃凌厉,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有这么一通质问。这也是平素温文尔雅的齐天翔所不多见的变化,一时间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不但孙萍芳和吕山尊感到讶异,韩飞和李石君等人,更是觉得震惊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天翔的问话了。 “现实摆在了哪里?我们不能责怪医院的经营思路,毕竟我们给了医疗一个产业化的展方向,给了院长们一个不断越的目标。”齐天翔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激动,就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缓慢地说:“医院成了一个个巨无霸,不但成为周边最具影响力的企业,而且实实在在就像一个企业一样做起了生意。从生到死任何人都离不开的医院,到处弥漫着一个浓重的商业气息。现在看一个医院的成就和广告,不是每年治愈了多少病患,创造了多少医疗成果,而是**裸地宣示自己医院有多少病床,有多少先进的医疗设备,有多少教授级专家,每年创造着多么显赫的经济效益。好像不这样表述,就难以体现某一家医院的价值,就难以显示院长的丰功伟绩似的。这还是医院吗?这还是政府主导下的医疗卫生体系应该的样子吗?” “齐省长说出了很严肃,也是很严峻的问题,作为医院院长,我也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看到众人都禁口不言的窘态,井镇林只好率先开口回应了,用手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金丝眼镜,气定神闲地望着齐天翔说:“上面有指标,自身有压力,底下有冲动,作为医院院长,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或者说勉为其难。” 井镇林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望着有些不快的齐天翔说道:“也许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可不这样说也难以反映我们自身的问题,所以还是请您和众位领导,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是批评,还是批驳,悉听尊便。” “我们省立医院建院近百年了,无论是解放前的教会医院,还是现在的省级人民医院,在全省可以说是历史悠久、声名显赫,难有比肩者。仅教授级别的专家、学者,全院就有一百多位,其中享誉全国和世界医学领域的学科带头人,也有四十多位。每年的科研成果和学术论文,被世界医学界顶尖杂志表的,更是不计其数。除了省军区总医院,以及河海大学附属医院,真正对我们医院构成威胁的医院,还真是不多。”井镇林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医院的家底,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欢悦,甚至有些沉重,“大有大的难处,好有好的艰辛,作为全国和全省知名的医院,我们不但承担着繁重的医疗和科研任务,还要满足方方面面的医疗需求,以及政治的、社会的、道德的责任,这对于我们这个医疗单位来说,背负的责任和使命过多,感觉往往不堪重负。” 井镇林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赌气的成分,就调整了一下坐姿,也顺便调整了一下情绪和思路,认真地望着众人解释道:“我们医院的前身是教会医院,我刚才已经说到了。建国之后因为涉及到院内的外国专家和对外形象问题,最初是由省政府直接领导,并由省委统战部和省政协、九三学社共同管理经营的一家医院,属于民资民营的医院。随着国家政治生活的稳定,特别是三大改造的逐步完成,医院也完成了国有制度改革,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医院,归口省卫生厅管理,理顺了体制机制关系。” 井镇林说着话,歉意地望着齐天翔笑了笑,由衷地说着:“这说起由来,就收不住话头,难免啰嗦了些,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这没有关系,只要你认为对说明问题有帮助,尽管说就是了,不要考虑时间和我们的感受。”齐天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目光温煦地望着井镇林,安慰着他,并对众人说:“今天是集思广益的会议,就是说问题、摆事实,任何人都可以表意见。” 看到齐天翔说完了话,并对他微笑地点头,井镇林就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我们医院的情况比较复杂,说起来就比较麻烦,我尽量节省时间。” “由于当初医院是由教会组建的,除了开展医疗服务之外,推广和普及西医也成为了重要的工作。初期医护人员都是从国外选派过来的,人员和服务手段都难以大面积展开,后来为了解决医护人员本土化的问题,就开办了培训医护人员的学校,分别是医科学院和护士学校,也就是现在河海医科大学和河州医科学院的前身,以及医学研究院和病理中心,逐步形成了由医院为主题,集医疗、教学、科研、培训为一体的院校体系。”说是简明扼要,可井镇林的讲述却怎么也简单不起来,“正是这种体系,这么多年医院经历了多次的调整和变动,先是院校分离,医院只管医疗服务,大学负责教学和人才培养,科研院所只负责理论研究,分属于省卫生厅、省教育厅、省社科院几个单位管理。由此也产生了很多的矛盾和问题,随后又归并到省卫生厅管理,一度还归属于国家卫生部管理,可医疗和教育体系改革之后,政府顺应改革的要求,减少对公共事业单位的管理和干预,实行市场化运作,我们又成了省政府代管的机构,处于不尴不尬的境地。” 井镇林加快了语,看着齐天翔说着:“现在我们医院既是医疗单位,又是教学和科研与实习基地,还承担着全省基层医护人员的进修和培训任务,每年要从我们这里流向全省几百名医生和高级医护人员。我们现在不仅仅是一家医院,而且成为了承担过多社会责任的机构,特别是各级各部门对我们医院的信赖,使得我们医院和医护人员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以及繁重的工作。” “就举一个简单的门诊量来说,我们是一家综合性的医疗单位,处理重大或危重病症是我们的特长,一般的普通病症,坦率地说我们并不一定比基层医院更专业,或者说更用心。但盛名之下,却是这些简单的病症,浪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和精力。”井镇林觉得自己的话中有推脱的成分,就赶忙解释道:“这样说不是我们自恃过高,或者推脱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就以自己的经历举例,作为院长,我是可以不坐门诊的,可为了减轻一线医生的压力,我这么多年坚持每周坐诊一到二个上午。” 井镇林丝毫没有自夸的成分,而是神情严肃地说:“我是全国知名的肿瘤专家,我的门诊量很大,只要是我出诊的时候,一上午可以排到一百多号。尽管我有一个主任医生,两个副主任医生,还有四到六个博士和硕士研究生协助随诊,可一上午我不喝水、不上厕所,也不过才能看到七十多号。可看着那么多挂了我的专家号,甚至有些是提前一个月或更久预约的病患,我怎么能忍心停下,可这些挂号看完,常常就到了下午四五点,病人们满意地走了,可谁能想到我们的医术,却是一天没有吃饭,甚至没敢喝一口水。” 第五百六十六章 医疗问题(7) 井镇林说着话不由激动了,眼睛有些湿润了,语气也变得低沉,看着齐天翔沉痛地说:“前几天我们心内科的一位主任医生,就倒在了门诊桌前,一个资深心内科专家,却因为劳累过度心梗作。81中文网这样的惨剧每年我们医院都要有十几起,至于其他的胃病、前列腺炎、咽炎、坐骨神经痛,那就更是屡见不鲜了。病人只需要我们给他们提供尽心周到诊疗服务,可就没有想到看病的医生也是人,而且还可能是病人。” “这还是门诊的情况,病房和手术室的情况也不轻松,一台手术简单的需要几十分钟,复杂的需要几个小时,一天几台手术下来,没有强的体力、精力,是根本应付不过来的。一方面病人需要良好周到的服务,需要医生耐心细致、和颜悦色的解释和服务。另一方面却是医生,特别是优秀的专家和主任医师强度的工作,严重透支的体力,以及因疲惫显露出来的倦态。”井镇林平静了下来,如实说着:“还是以门诊来说,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可每一个病人都希望得到专家对病情的详细询问,以及耐心细致的解释和诊断,这种心理我们做医生的完全理解,可我们又怎么能够满足每一个人的所有要求呢?” 说到医疗专业问题,一向严谨的井镇林不免又啰嗦了起来,“说过度医疗,我不否认,这种现象确实存在,可在我们医院,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们绝对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相反的我们倒劝解病患不要做一些不必要的检查。” “挂我专家号的病人,很多都是带着各种片子和病历过来的,也是经过各种活检检测的,而且很多还是近期的,所做的诊断结论也很专业和准确。一眼就可以看出存在的问题,也明白病人所处的状态,这样的病人只要病房条件许可,直接收治住院就可以了,即使暂时没有能力收住院,需要等待,也是建议仍旧回原接诊医院继续治疗。”井镇林无奈地摇着头,一脸苦笑地说:“可这些简单的解释说出口,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都是一概的反对。好容易等了这么久,挂上了知名专家的号,不做任何检查就给打了,不但是不甘心,还会说你不应心,甚至还会心生怨愤。没有办法只能是一堆检查单开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对病人的尊重,才是对病情的重视。” 井镇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不但是检查,就是诊疗也是如此,我的门诊都是有几位助手协助的,这不仅仅是我,大多专家门诊都是这样。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节省时间,二来也给年轻医生或实习生初诊和学习的机会。每一个病人都是经过助手的检查和问询,并填写了详细的病历之后,才最后到我手里的,基本上我是不需要再进行过多的询问,只要看助手们的初诊结论就可以作出判断。可这却是万万不可的,不但仍然要问一遍,还要耐心地听病人介绍自身情况,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病人满意,才能觉得专家的意见和态度中肯专业,可这也是草草的过程,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外边苦苦等待的病患没有时间。这就是矛盾,难以调和,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多耗费一些时间和精力,让病人满意,也让病人觉得这样的专家号,挂的值。” “其实这有什么必要,现在大多的基层医院,都有着完备的检查手段,使用的检查设备也都是先进的,所有数据和影像资料都是一致的。治疗手段和药物,也都没有什么差别。大病、重病可以选择来大医院诊治,一些小病或慢病,完全可以留在基层医院治疗。涌到大医院来,完全是对专家学者和大医院的迷信,其实大医院、大专家并不一定有小医院、普通医生的耐心和细致。”井镇林似乎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就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意思,展合作医疗,挥政府主导的调节作用,给我们这些大医院减减负,给我们的医生减减压,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开展医疗服务,更好地为病人服务。” 井镇林终于说完了,好像是把心中的郁闷都倾诉了出来,浑身都感到轻松,神情淡定地望着齐天翔,似乎是等待着他的评说,又像是等待他的支持和肯定一般。 齐天翔温和地望着井镇林,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起来,也是以这样的行为对井镇林的讲话进行呼应,眼睛里流露出的也是赞许的神情。应该说井镇林是清醒的,也很明白自己的角色,以及可以挥的作用的。 解决医保全民覆盖的问题,除了激活医院内部的动力之外,盘活各级基层医疗单位,是绕不过去的事实。这一点井镇林很清醒,也知道齐天翔需要着力的关键所在,这些看似啰嗦的讲述,其实就是以自己的难度,给齐天翔的全面布局进行必要的铺垫,看来这个目的是部分事先了。 齐天翔用掌声表示着自己的态度,内心也是充满了感激,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的默契还是有的。尽管当年在中央党校学习时,齐天翔还只是都政法大学法学院的副院长,国内知名的行政法学家,而井镇林是河海省立医院的资深院长,国内外驰名的肿瘤专家,也许正是由于他们都具有的学者身份,在官员林立的同期学员中,不仅交往的多,而且还很是说得来,很多时候甚至还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党校学习结束,两人各奔东西,见面的机会不多,可电话联系始终保持不断,齐天翔挂职省纪委使两人走到了一个城市,也就是齐天翔赋闲在政策研究室的那几年,两人会经常一起坐坐,可也都是齐天翔去找井镇林聊天喝茶,这也是在井镇林有时间的时候才可行,大多的时候还是电话聊天的多。井镇林可以说是齐天翔初来河海时,可以放心聊天的话友之一。 自从齐天翔出任省纪委书记,以及顺利成为省委常委之后,他们两个人的见面就更少了一些,也就是齐天翔因白丰收病故积郁成疾住院哪一次,可以算是交往比较密切的一段。这之后又恢复到了若即若离的状态之中,可电话交往还是继续保持着,即使井镇林成为省政协副主席之后,也还是如此,没有什么不同。 看到齐天翔赞赏地鼓掌,办公室里的众人,也都随着鼓起掌来,使得原本由于井镇林的长篇大论,有些枯燥的气氛活跃了一些,变得生气活泼了很多。 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似乎对众人的响应很满意,就抬起双手微微地摆动了几下,随即看着韩飞说道:“井院长已经率先表了意见,说得很好,也很到位,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态度。现在我就想听听你这卫生主管部门领导的意见和看法,不妨说说吧!” 韩飞知道今天会议自己是必须言的,可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当众点名,一时间有些紧张和局促,可看着齐天翔平静如水的表情,尽管心中忐忑,也还是不敢稍作迟疑。 自从昨晚孙萍芳电话通知他今天上午九点,到齐天翔办公室开会之时,虽然孙萍芳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了齐天翔在一院的遭遇,可在韩飞听来,却不蒂于晴天霹雳一般。放下孙萍芳的电话,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赶忙要通了李立冬的电话,原原本本问了齐天翔在一院的情况,包括郭富贵的病情和治疗情况,一时间心慌意乱,居然忘记了交代李立冬马上改善郭富贵的治疗条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天翔上任省长之后,韩飞就始终提着一颗心,知道医疗卫生存在的乱象和问题,齐天翔是肯定不会听之任之的,作为医疗、教育、社会稳定、经济展同等重要的一个领域,医疗卫生是民生改善和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也是政府形象的重要体现。 可韩飞担心和紧张的还不只是这些,作为全省卫生管理部门的负责人,韩飞这些年对医疗单位把控的很严,作为多年的卫生厅长,他不但将全省的医疗资源视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且尽力排挤着其他厅领导对医院经营的插手,逐步形成了一言堂的权力格局,既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感,也享受着实实在在的利益。 由于医疗卫生这个行业所具有的职业特点,医院重大人事任免和财务支出,也具有相对特殊的地方,尤其是在职称申报、技术等级评定、医院资质升级,以及设备引进、医院布局、集中采购,卫生主管部门有着绝对的决定权和支配权,韩飞就是看准了这些权力和利益,才乐于经营和把控卫生厅多年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医疗问题(8) 韩飞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复斟酌和判断,齐天翔此举的内涵,以及真实的用意,担心齐天翔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要拿自己开刀,一夜的忐忑之后,见面先需要落实的还就是这个问题。Ω81Ω『中文网 根据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从与会的人员既有孙萍芳和李石君,还有吕山尊、梁冰玉,以及河阳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就知道这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办公会。特别是从齐天翔的神情和话语中,韩飞感觉到齐天翔不是针对自己,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可齐天翔一番陈词直接点名要他言,也表明了齐天翔的倾向,那就是对现有的医疗体系不满,在这种敏感的情况下,自己的言得不到齐天翔的满意,很可能齐天翔会把责任迁怒到他身上,保不齐还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韩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齐天翔架在了火上烤,必须慎之又慎,小心翼翼地回应才行。想到了这里,韩飞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声音尽量恭谨地说:“齐省长亲自召集会议,解决医疗卫生存在的问题,这对于我们卫生厅既是鼓励,也是鞭策,使得我们不知道是应该感激,还是惭愧,我们一定认真重视这次会议,尽全力做好卫生行政部门的管理和调控工作,做好医疗卫生服务和保障工作,不辜负省委、省政府,以及全省民众的关心和支持。” “我刚才说了财政投入不足的问题,引起了李厅长的激烈抗议和辩解,数据和资料都很祥实,我承认这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也不能否认李厅长和财政厅对我们卫生医疗行业的支持,可基础性的欠缺却也是不能忽视的。”韩飞对齐天翔认真地说着,也没有望了对李石君回报了一个暖心的微笑,定定心神接着说:“井院长是老专家、老医疗了,多年的医师经历和医院行政管理经验,使得他看问题的角度和侧重,都有独特之处,也反映出了大医院存在的问题,以及医患双方矛盾的根源。” 韩飞说着话,瞥了井镇林一眼,尽管口中是赞赏的语气,可眼神中却透着不屑,似乎是对井镇林现在的职务和待遇,又好像是对他诉苦的不满,但话语却分毫没有一点流露,严肃地说:“井院长管理下的省立医院,是全省医疗单位的翘楚,尚且有这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和矛盾,就更别提众多的市立医院和县区医院了。这边是人满为患不堪重负,哪边是门可罗雀难以维持,可乐不均的现实之下,作为卫生主管部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省有大小医院和卫生所站近千家,有些规模的也有上百家,执业医师七万多人,中级以上职称占比百分之二十六。这个数字看上去不小,可放到全省近亿人口的大背景下,就显得医院数量和职业医师绝对数明显不足了。”韩飞看到井镇林对自己话语木然的表情,心中的不满急剧堆积着,可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好再次看着齐天翔说:“医院和医师数量的不足,势必增加了大医院和中心医院的诊疗压力,增加了广大病患的就医难度和成本,也使得医患矛盾日益尖锐。要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壮大现有三甲医院的实力之外,唯一可行的途径还就是加大投入,将一些有条件的县区级医院,通过设备投入,软硬件提升的手段进行改造,在增加财政公共投入的同时,可以引进民营医疗对现有医院设施进行改造,用市场化和政府两种手段提高医院的能力,以更好的提供医疗卫生服务。” 韩飞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很满意,不禁面露得意之色,可看向齐天翔的眼神,还是谦顺和内敛的,谨慎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大范围地对现有的县区级医院,以及乡镇卫生院所进行改制改造,引进民营医疗资本和资源,以市场化手段促进医疗机构升级和服务改善,不但能有效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水平,也能够盘活大量长期闲置的基层医疗资源,减少政府投入和庞大的人员经费开支,可谓是一举三得。我们经过详细的测算,如果能用二到三年的时间初步完成这项改造计划的话,不但省财政每年能节省几十亿元的基层医疗经费,还可以实现市场化运作下的优质资源配置,增加税收收入,从而为病患提供优质高效的诊疗服务。” “优质高效服务,是不是也还要有优质的资金支持,高昂的费用铺垫啊!所谓无利不起早,民营医疗资源和资本是逐利的,不是搞慈善,更不是白求恩精神的国际人道主义,这是不是也是应有之义啊!”听着韩飞兴高采烈地说着,孙萍芳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也顺便告诉我们,这样的改造升级之后,省财政的医保转移支付会增加多少?老百姓的医疗成本又会增加多少?乡镇卫生院所如何生存?民营资本是不是愿意到穷乡僻壤的乡镇医疗扶贫?优质如何转化成优势,你们测算和研究过吗?怎么一提起来转制,你们就那么感兴趣呢?医疗卫生事业是公共服务,是一个国家必须为百姓提供的优质服务和保障,没有了这些老百姓凭什么纳税养活我们这些政府官员?天天想着改制,想着出卖国有资产,这不就是个败家子吗?国有资产都卖光花净,还留着你们卫生行政部门的官员干什么?” 孙萍芳忍不住的爆,一时间使得韩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是由白变红,逐渐变成了紫红色。作为一个省厅干部,被主管副省长当面斥责,而且还是当着省长,还有其他省厅负责人,以及市县领导的面,这不但匪夷所思,更是颜面扫地的事情,一旦对外传开,这对他韩飞厅长的形象,都是极大的伤害。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孙萍芳的作明显可以看出是对他的不满,也是迁怒。这却是他韩飞所难以抗拒的,也是没办法反抗的,除非他甘愿舍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要,可这又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为主管卫生行业的副省长,也是自萍芳是敢怒不敢言,可也只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一个十几年的卫生厅厅长,劳苦功高和业务熟悉,自恃还有国家卫生部领导,以及几位中央老领导的庇护,韩飞并不把孙萍芳这个副省长放在眼里,对于实际工作中孙萍芳的指示和要求,韩飞总是采取阳奉阴违的方式对待。韩飞心里也清楚,孙萍芳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成见和看法,可却碍于方方面面的关系,始终拿自己没有办法。 其实也不是孙萍芳没有办法,几乎所有的主管副省长都有这样的棘手难题,对于分管领域的部门领导,积极工作的,以及工作由瑕疵和失误的,有制度和规范制约着,可以采取组织措施处理,可对于消极工作和不作为的干部,也还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自己只是分管领导,职务升迁和人事变动,分管领导只有建议权限,决定权还在省长和组织部门手里。没有了干部任免权限,实际上的管理就只能是宏观的,对部门工作干预或插手过多,难免有争权之嫌,而且如果这个部门或领导有关系背景,或者与某些实权人物有着这样那样的交集,分管就只能是象征性的,还真不能过于认真,这样只能是对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事实上,不但是韩飞,就连孙萍芳,也是深知此中的微妙,只能是寻找机会敲打敲打罢了,真正的伤筋动骨的问责,或者的借机差别贪腐问题,揭盖子不禁不合时宜,弄得不好自己还会得不偿失。查办容易,善后难,更难以决断的还是人家的反制,搞不好像要独善其身都难。 唯一能依靠和借助的就是齐天翔的力量,这一点孙萍芳和韩飞同样清楚。作为省长,齐天翔不但掌握着省政府各厅局级干部的人事权力,也有着绝对的权威处理省政府管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这不仅是职权所在,更是他羽翼渐丰的需要。上任以来齐天翔没有走寻常路,以调整干部树威立信,可并不等于齐天翔没有这样的意图和手段,只是时机不成熟,暂时不愿过多触碰利益集团和罢了。 卫生医疗,教育科技,城建规划,这些权重部门至今都是风平浪静,齐天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权力的争夺,听之任之这些领域和部门矛盾问题的存在,就像是这些单位根本不存在一样。其实都清楚齐天翔是在等待契机,等待一个绝佳的切入点,郭富贵的事情不能说是最佳的途径,可也不排除齐天翔试水的可能。 想到这里,韩飞觉得自己脊背一阵阵阴凉,不自觉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着可能出现的危机,或者是责难。 第五百六十八章 医疗问题(9) 齐天翔似乎对孙萍芳和韩飞的用意毫不在意,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齐天翔的注意力不在解决争端上,甚至对卫生领域的乱象,也暂时不愿涉及,他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理顺关系,为明年的工作做好铺垫,顺便也要妥善地解决郭富贵的治疗问题,这才是他的目的。81中ΔΔ文网 看到孙萍芳余怒未息,以及韩飞尴尬的神情,齐天翔没有做出必要的评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冯俊才和姚玲,严肃地说:“韩厅长也表了意见,作为基层领导,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你们两人谁先说啊!” 齐天翔打破了沉默,点名要河阳县的领导们讲话,都知道他的用意和意图,就是想要从医疗卫生最为薄弱的县区入手,从这些基层干部的实际困惑中寻求突破。其实这样的作法,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还可能增加县级行政管理的矛盾,甚至还会加剧省政府拮据的财政支付压力。这这看似不着边际的作法,却是齐天翔经过深思熟虑的妙手,目的就是使问题和矛盾激化,从而达到上下一致的动力,以便引起各方的重视,助推医疗体系的变革。 看上去齐天翔不理会孙萍芳的怒火,可这漫无边际的设想,就是对孙萍芳最大的助力,在侧面为孙萍芳壮大权利,以便实现她掌控卫生系统的愿望。齐天翔就是想用这些暗逼的手法达到自己的目的,短期内他不很情愿采取过于激进的办法处理干部问题,包括惩贪肃腐的手段,这是不到万不得已,齐天翔不愿采取的方法。 “还是我来说吧!姚县长到任时间不长,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熟悉和认识,我作为河阳县县委书记,应该多承担一些责任。”冯俊才与姚玲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脸去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老郭支书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到位,安排县卫生局统一组织全县七十岁以上老人检查之后,就因为忙其他的事情没有再过问,直到县卫生局长过来汇报,才知道老郭支书已经住进了一院,也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了。” 冯俊才平和地说着,由于与齐天翔较为熟悉,冯俊才并不是很紧张,还是滴水不漏地补充道:“全县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有二万多人,初期只是由卫生局组织县医院和几个较大的乡镇医院组织体检,只是一次例行的筛查。通过几项常规检查进行梳理,然后对有些项目异常的人再集中检查和处理,具体情况都由县卫生局掌握。老郭的情况比较特殊,经过县乡两级医院检查之后,现某些指标异常,就被送到了一院排查,谁知只是普通的检查就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也是始料未及啊!” “冯书记说的是实情,老郭支书的情况,我们这次排查现了有十几起,病情各不相同,只有老支书的严重一些。”姚玲接过冯俊才的话,谨慎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我还是年轻,对医疗卫生方面的事情关注的不够,也没有尽到一个县长的责任,希望齐省长和各位领导原谅。” 姚玲脸色变得沉痛,依旧看着齐天翔说:“了解了老支书的病情后,冯书记和我到一院探望了老支书,也对他的医疗条件和就医环境感到不满意,可由于我们县医院条件有限,医疗措施更是不理想,只能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责任也不能要你们来承担,毕竟你们安排了全县七十岁以上农民进行体检,而老郭支书只是这所有人中间的一个,他不可能特殊,也不应该特殊。”齐天翔看着姚玲温和地笑了,对她的担当感到高兴,缓慢地说:“你现在进步很快,已经很有一个基层领导的模样了,这就是最好的变化。在基层工作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能力,而是对百姓生活的关心,对百姓切身利益的考虑,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县长。”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看向了冯俊才,神情变得严肃了些,“我现在不是要听你们说这些,而是听你们的办法,有什么困难可以说,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就是不能没有想法,更不能没有实际行动。” 齐天翔的话语正中冯俊才下怀,昨晚上接到吕山尊的电话之后,冯俊才就在琢磨着今天与齐天翔见面的应对之策。对于郭富贵病情和就医的处理,以及没有及时通报这类的问题,冯俊才看的明白,齐天翔作为一个省长,不会不知道一个普通农民的就医之难,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责难他,相反会理解他作为县委书记的难处,甚至还会感谢他的及时处理和关照。 这些是冯俊才不担心的,凭他对齐天翔的了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医疗布局,以及挥基层医疗机构的作用问题,而这也是令冯俊才很是头疼的问题。 河阳县远离市区,是一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山区县,财政收入和交通条件一直制约着医疗卫生事业的展,特别是近两年实行全民医保之后,县里面的压力增大的很多,成为严重影响河阳县稳定和展的大问题。县医院和几个中心乡镇医院,因为设备和医护人员,特别是专业人才的缺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医院的经营和就医保障了。 这些问题需要解决,更需要得到齐天翔的助力,市政府大批量的财政拨款不仅不现实,而且还要兼顾各区县的需求,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必要的外力支持,要办到这些是困难的。可作为多年的县委书记,冯俊才从齐天翔招他到省政府开会,就敏感地感觉到齐天翔是有意图的,而这意图如果能够合理加以利用,说不定就能解决自己面临的难题。 冯俊才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能够把握住还是大有益处的,虽然还没有完全猜透齐天翔的心思,可冯俊才觉得还是可以放手一搏的。 想到这里,冯俊才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坦率地说:“今天过来之前,我也就在考虑怎么样妥善处理好郭支书的事情,这不是主动承担责任,而是想着怎么样解决他目前的困境,给他下一步的治疗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方式。” “说句不好听的话,也不怕齐省长和在座的领导们怪罪,老郭支书目前的病情,肝癌部分转移,意味着什么,不用明说也都知道下来会是什么?”冯俊才面露沉痛,可还是坚持说道:“我们不是家属,可我们也应该设身处地的站在家属的立场为他们想一想,现在的治疗方式和手段,我不是太懂,可我基本上也知道一些,所谓的靶向治疗,说穿了就是对于不适合手术切除治疗的患者,采取的一种保守疗法罢了。井院长是这方面的资深专家,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准确?” 冯俊才看到井镇林微微点点头,知道自己的说法让井镇林难以表达,可这正是他想要到,就诚恳地望着齐天翔说:“这样的状况下,住在一院的实际效果,与在县里住院的作用是一样的,甚至从方便程度和心理角度,县医院要比一院更贴心一些。因此我大胆地提出一个想法,就是将郭老汉接回县里治疗。”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县医院的医疗水平和条件与市医院有差距,因此还需要各方面的帮助和支持。”冯俊才渐渐说到了主题,就求助着看了井镇林一眼,按照自己的思路迅说道:“井院长刚才说到了他们医院的过热,以及医护人员常规的工作状态,这些压力需要释放,而我们的县医院和乡镇中心医院,却是过冷,不但病患留不住,连还一点的医生也留不住。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两个极端可以成为一个整体,共同向中间,也就是病人力,应该是会有一个良好的效果的。” 看到齐天翔专注的眼神,以及眼神中赞赏和欣喜的神色,冯俊才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是医保全覆盖,医疗单位的利益点都在病人的数量和诊疗检查上,而扩大医疗覆盖面不但能增加大医院的延伸领域,也能使基层医院的医师和诊疗能力有一个大的提升。从而最大限度地挥基层医疗单位覆盖和服务百姓的职能,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产业化形式,我们河阳县愿意倾尽全力作好这件事情,在财政和人员和政策方面给予最大的倾斜,把这项利国利民的好事办好。” 冯俊才说着话,认真地看着井镇林,诚挚地说:“只是不知道这种操心费力的医疗扶贫,井院长是不是愿意支持,给予我们必要的帮助,使我们能够把这项工作扎实做好。” 第五百六十九章 医疗问题(10) “好啊!说来说去就说到点子上了。81中文网”齐天翔不由放声喝彩着,看着井镇林微笑着说:“看来今天请你过来,还是找对人了,弄巧成书,到成就了冯俊才的计谋了。” 齐天翔说着,正视着冯俊才,不无调侃地说:“想必这样的计划,谋划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把这么一个大医院嫁接到河阳县医院,能够达到的效果可不仅仅只是惠及郭支书个人,还有你全县近百万人口了。” 齐天翔说着话,认真地补充道:“医疗扶贫和老郭支书的事情,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是不是回县里治疗,还需要征求他本人和家属的意见,能让他很好地走完未来的日子,这应该是所有关心他的人的愿望。” “这我清楚,请齐省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做好工作,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差池了。”冯俊才看着齐天翔认真地做着保证,急忙说道:“我回去就落实县医院和几个乡镇中心医院的人员调整和布局工作,责成县卫生局认真抓紧这项工作,根据井院长和医院的要求,进行整改。” “这些是必须的,也是基本的态度。”齐天翔赞许地望着冯俊才,随即看了一眼井镇林,接着对冯俊才说:“说的这么热闹,也只是你个人的一腔情愿,井院长是什么态度,你还不清楚,就回去着手布局了,这是不是也太急切了点?” 齐天翔看似闲来之语,句句都有很强的针对性,井镇林怎么也能听的明白,也清楚此刻自己该有的态度。其实冯俊才的提议和想法,也正契合了井镇林的想法,也可以说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刚才因为时间和场合的问题,井镇林有些话是难以展开的,也是不便说的。作为省立医院的院长,他考虑的还不仅仅是医院的生存和展,还有医生的稳定和展问题,而且还不只是省立医院,医科大学和两个专科学院的毕业生出路问题,也是长期困扰着他的问题。 几年的学习生涯,每一个学医的青年人,都应该有一个好的去处,可除了省立医院和研究院,能给这些学子提供良好展平台的医院并不多,基层医疗机构需要大批年轻的医护人才,可基层匮乏的医疗资源,以及不多的医疗机会,都对这些年轻学子的成长产生不利的影响,也严重浪费了宝贵的人才资源,而且也产生不了足够的吸引力。 可省立医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年能够接收的毕业生数量有限,而且人才济济的省立医院,更增加了年轻医生成长的难度,医生职称评定和晋升之路漫长而艰难,也严重制约了医院新生力量的展。能够给医生成长和流动创造机会,提供平台,这是井镇林求之不得的事情,而冯俊才提出的方案,无疑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可以利用县医院这个平台,以及与其他基层医院的联姻,实现更大范围的人才流动,解决医院几近饱和的医疗资源困境,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井镇林却不愿过分表现出自己欣喜的态度,这除了井镇林喜怒不形于色的内敛性格,还有就是对于实际操作过程可能遇到的问题,来自于省政府,特别是省卫生厅的态度,毕竟省立医院与县市区医院的联合,冲击的是全省卫生系统的切身利益,他们的态度不明,任何的联合都可能是看上去很美的事情,实际运作过程中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和麻烦。从井镇林对韩飞多年为人处世的了解,不用多想也会清楚下来会生什么,井镇林可不愿惹这样的麻烦。 “基层医院有需求,我们也能扩大诊疗范围,提高服务质量,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没有理由不欢迎。”井镇林微微笑着看了看齐天翔,然后又看了看办公室内的其他几个人,并且特意看了韩飞的反应,随即才慢慢地对齐天翔谨慎地说:“决心好下,运作不易,我和冯书记这都是一厢情愿,关键还是要看卫生厅和韩厅长的意见。” 井镇林尽管只是寥寥数语,齐天翔就完全明白了井镇林的顾虑,以及想说的潜台词,就扫视了一眼韩飞,然后与孙萍芳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望着井镇林慢慢地说:“这不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相信省卫生厅和韩飞同志,也会积极支持和协助的,毕竟这是惠民的好事,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当然,当然,这是好事,是释放优势医疗资源,惠及更多民众的事情,我们一定鼎立支持并大力推进,并且还要以省立医院和河阳县医院联合为模式,积极选择河大附属医院和省内各大三甲医院,进行全方位的联合联营,争取短期内改变我省医疗能力不足,布局不均衡的矛盾。” 仅仅是片刻的盘算,韩飞就从冯俊才的提议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也下意识地看出了这样的行为之下,可能产生的变化和利益,而作为主管全省医疗卫生的省卫生厅,能够做到事情很多。不但可以在医院联动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而且还能在实际操作中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这虽然没有引进民营资本改造医院来的直接,可却是比改制来的更稳妥,也更有成就感。 短暂的欣喜之后,韩飞还是强压住兴奋的心情,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着:“我回去就将这次会议的精神,向厅里的其他同志做传达,并积极组织人员进行调研,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实施方案,全面推进这项工作。” 齐天翔平静的目光望着韩飞,从刚才还立足改制,引进民营资本和医疗资源,改造全省各县市,特别是基层乡镇卫生院所,瞬间就转而坚决支持医院联动,以大医院的医疗技术壮大基层医院的作法,韩飞的转变之快,的确是让齐天翔感到吃惊。这种没有原则的随风倒的态度,不像是盘踞卫生厅多年,性格刚愎的韩飞的做派,他应该是坚持自己的主张的,起码也应该有必要的辩解,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作法。因此,韩飞的态度,让齐天翔对他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可这毕竟不是卫生系统的会议,而且齐天翔事先也强调了这是畅所欲言的会议,就不适合当面质问或批驳,就含蓄的笑着对韩飞说道:“井院长只是一种担心,并没有立刻就大范围实施的意思,而且这只是动议,也没有形成最后的意见,还是先不要急于表态,这种积极对待工作的态度很好,可却不是现在所需要的。”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看着孙萍芳说道:“这些只是一种初步的设想,还需要与各医院的实际相结合,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城乡一体化的医保体系建设,以及衔接问题,我的意见暂时不要急于求成,先选择一两个县市区进行试点,这样财政压力也会小一些。既然这项动议是河阳县先提出来的,不妨就以河阳县作为先行试点,以省立医院帮扶的形式,建立一套新型医疗和救助体系出来。” “医疗扶贫,这个提议好啊!好就好在把人民群众最为切身的需求,变为了政府行为,由政府的职能变成行动,这先就说明了我们的医疗体系建设,已经到了不重视就要出问题的地步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家自可以思考。”齐天翔感慨地说着,随即就平息了情绪,接着对孙萍芳说道:“这件事情是医院之间的主动联合,产生的效果先也是医院和病患双得利,这也算是市场化的一种尝试吧!省政府的态度是鼓励不干预,协助不主导,这应该是个基本原则,运作过程中还是要把握尺度才行。” 孙萍芳从齐天翔的话语中,深深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明确信息,就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回应道:“还是您考虑的周到,而且很快就将省政府的处事原则界定了。这项工作我看还是由省立医院和河阳县先拿方案,需要省政府出面协调的问题,政府在相机而动。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的居中协调,还是由河州市政府统筹比较好,简单的事情没有必要搞得哪么复杂,只是在试点取得一定效果之后,大范围推广时,再有省政府卫生行政主管部门主导也就是了。” 孙萍芳不经意间,就巧妙地把省卫生厅排除在外,也是将齐天翔的设想具体化了,而且言语间将主导权交给了河州市政府,无形中也是给了韩飞一个冷场,同时也使韩飞想要统管这项工作的企图,化为了泡影。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孙萍芳的倾向表露了出来,也显示出她老到的思维和计谋,意图很明确,言语也简洁,想要推翻这个提议,没有合适的理由,看来是不容易的。 第五百七十章 医疗问题(11) “孙省长的提议很及时,也很必要。”一直静静地听着齐天翔和孙萍芳讲话的吕山尊,呵呵笑着呼应着孙萍芳的话,“医疗卫生既是社会保障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关系到百姓生活的大事,任何的举措都要慎之又慎,还是积极稳妥的好。” 说着话,吕山尊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以试点寻求经验,向来是我们政府工作的和决策部署的依据,这样不但可以防止盲目铺摊子,也可以避免决策失误带来的损失,尤其是涉及到群众医疗卫生领域的举措,更要有所顾忌才是。作为试点,省立医院与河阳县的医疗互助,包括与其他县市区的联合,只要是在河州市的范围内,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态度都很明确,那就是积极响应、认真配合,没有什么价钱好讲,只为这项工作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齐天翔对吕山尊的表态深为满意,就微微笑着回应道:“河州市委、市政府能有这样的态度,这就是最好的前提,不管是市场化运作,还是医院间互动,基础都是要立足于地方实际,最终也还是要看人民群众的满意程度,这才是评判任何工作的标准。 “看来共识是一致的,这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下一步就是积极稳妥落实步骤的事情了。”齐天翔看着吕山尊说着,随即环视着众人,最好目光看向孙萍芳说道:“既然山尊有这样的态度,如果省立医院和井院长不感觉到为难的话,我认为除了河阳县这个农业县,还可以选择一到两个不同类型的县市区进行分类试点,不但仅仅是农民,还有城市低收入群体,这些都需要政府政策进行倾斜,首先就在医疗保障入手,找到共同点,以便省政府更好地进行医疗体制改革和决策。” “我没有意见,而且作为我的态度也是很明确,惠民政策要真正让老百姓感觉到实惠,才真正算是给好政策,否则任何的与民争利的所谓惠民举措,都经不起历史的检验,也难以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孙萍芳反应很快,立即就接过齐天翔的话说着,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虚浮,就有针对性地说:“今年实行的医保全覆盖举措,虽然大幅度提高了农村居民的医保报销比例,也解决了大病救治的问题,可由于医疗费用划转的实际问题没有理顺,农民的医疗实际负担并没有真正得到缓解,只是形式上的减轻,作用还是不很明显。” 孙萍芳似乎早有预案,简捷的讲述之后,目光环视了一下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根本问题还是经济效益和实际利益的分配。现有的管理体系中,农村和城镇医保审核管理由各级卫生行政机构负责,而职工和离退休人员的医保审核,却是由劳动保障部分负责,这就产生了实际上的两条线管理,难以避免的过度医疗问题就会在两条线之间游弋,而最终增加的还是群众的负担。” 孙萍芳说着,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认为,解决医疗体系管理混乱和医院苦乐不均的现实问题,变双轨制为单一管理体系,现阶段作为政府层面,时机应该是比较成熟了。从利益上遏制医院经济利益方面的冲动,不仅仅减轻医院经营方面的困惑,也切断医院和各种利益群体对病人的追逐。就像刚才井院长所讲的问题和矛盾,一方面是不堪重负的医护人员,另一方面是负担不断加重的病患和家庭。” 孙萍芳讲完了这些,目光投向了办公室内的众人,似乎是在寻求大家的共识,其实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想要在座的各位,对她的话题进行回应或附和。 李石君看到孙萍芳的眼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知道孙萍芳的意图所指,就是想要让他积极响应,也阻挡韩飞的意见,而对于孙萍芳的设想,其实李石君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只是省长们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贸然接话。 医保报销双轨制,原本就是作为实际划拨费用的财政厅,深为头疼的问题。城镇居民与职工医保比例不同,使得社区医疗单位和民营医疗机构变着法子争取医保定点,也使得可以就近在社区门诊和中小医院救治的疾病,都集中在了大型医院,就是为了医保报销。大医院也存在着嫌贫爱富的倾向,对于可以实报实销或高比例医保报销的职工和离退休人员,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可对于需要自己负担大部分费用,而且还要先行承担前期医疗费用的新农合和城镇居民,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这除了实际定位的考量,更多的还是经济利益的考虑。 作为承担着医保和新农合定点医院审批管理的卫生行政部门,李石君很清楚这块蛋糕对于韩飞的分量,可更清楚企业医疗配套和收费管理的难度,当然更清楚孙萍芳想要让他表达的意思。尽管他不在孙萍芳的分管领域,可身为财政厅厅长,知道孙萍芳所具有的的实际作用,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尤其是孙萍芳身后支持她的齐天翔,这都是他不能忽视的。何况借势打压韩飞的气焰,也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不用刻意提示,也是要借机提出来的。 “孙省长不愧是多年分管医疗卫生行业的领导,对医疗和医院系统的症结了解的很是透彻。”李石君神情恭谨地说着,将一顶高帽送给了孙萍芳,然后才是满脸笑意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也是我想向齐省长和各位领导提出来的问题,没想到还是孙省长比我更有先见之明。” 李石君清楚这样的场合,不管是恭维,还是谦虚,都需要适可而止,因此也没有再往下说,而是认真地对齐天翔汇报道:“全民医保去年已经部分实行,今年更是在全省全面推开,可由于体制和管理的问题,还没有涉及到行政事业单位,省政府虽然已经有要求,可操作上还有一些难题,估计要到明年初才能具体实施。” “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进入社会保险统筹,实施医保全覆盖,可以很好地理顺劳动关系,也更好地体现公平、公正的社会关系,这在劳动保障方面是一件好事,可在医保管理上却存在着负担增加的问题。”李石君思路很清晰,可话语却显得很低调,也显得不慌不忙地说:“这主要体现在从以往的实报实销,到现在的按比例承担,这一部分费用初期财政要给与部分托底,以便稳定公务员队伍情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正是基于这些实际情况,我们经过调研,并参考其他省市的做法,认为统一由劳动保障部门管理医保审核报销事宜,比较符合社会发展的趋势,也能够较好地理顺关系,达到一个窗口管理的简约化模式的要求。” “说来说去,拐了那么大一个弯,想说的不还是归口管理这么件事情吗?”吕山尊耐心地听着李石君的讲述,还容易等他告一段落,就爽快地插话说道:“不要说什么理由,就说必要性就是了,什么理顺关系、顺应社会趋势之类的,也太牵强了吧!” 吕山尊不客气地对李石君说着,可以看出他内心对李石君还是有想法的,可却没有借势攻击,而是奚落地说了那么几句,然后转向齐天翔说道:“老李说的不错,就是有些绕,其实目的就是叫屈,这些政策的实施增加了他们的公共支出,有些难以承受。这些问题我们河州市也很突出,梁市长就很有体会,也同我说过这些事,所以我还是清楚一些。” 吕山尊的话无形中将梁冰玉推了出来,也使得一直没有机会发言的梁冰玉,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目光都集聚在了她的脸上,等着听她解决这些难题的方法和高见。 “吕书记说的没错,双轨制变为一体化,我们那里也都像炸了锅,财政、卫生、劳动,几个部门除了扯皮,就是叫屈,只有医院等着摘果子。”梁冰玉望着齐天翔,微微严肃地说着:“我的态度很明确,除了坚决贯彻省政府的部署,归口的事情各自理顺,我只看效果,而且是实实在在减轻财政压力和百姓就医负担的效果。” 梁冰玉快人快语地说着,环视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然后才接着说:“不从根源上找解决的方法,而是纷纷伸手找我要想法,这些懒政怠政的想法,不仅仅只是存在于医疗体系,在其他领域也不同程度存在,可像李厅长他们还积极调研,并拿出具体想法的不多,我们还需要认真借鉴李厅长的经验,先理顺脉络,拿出实际效果,从根本上闸住伸向医院和病人的利益之手,就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迎刃而解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医疗问题(12) “还是梁市长快人快语,不但处事果断,而且简洁明确。部门的事情自行消化解决,可原则就是不能增加老百姓的负担,这就是底线。”孙萍芳对梁冰玉的表态很是欣赏,就毫不吝惜赞扬地夸奖着,并且在夸奖梁冰玉的同时,似乎不经意地瞥了韩飞一眼,看到他阴沉晦暗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许的快意,可还是不动声色地对齐天翔说:“我看李厅长的建议很好,将医疗卫生减负的事情交由卫生厅具体实施,而医保全覆盖和费用并轨的事情,交由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对口就很好,这样也能多一个监管渠道,增加对财政资金使用效果的监督。” “石君同志是作了一些工作的,这就说明对于财政资金的使用和管理,他还是很有紧迫感和压力的,作为财政管理部门,这种压力还是必要的。”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大家的发言,神情始终平和,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而对于孙萍芳有意打压韩飞的意图,也是心知肚明,就慢慢地说道:“财政压力也好,百姓负担也罢,归根结底还是医疗体系的问题,这就是刚才梁市长提到的根源,不解决这些问题,其他任何的措施和手段,都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齐天翔引导着话题,进入到自己的思路,环视着众人说:“医疗卫生制度改革,初衷是更好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医疗服务,保障人民生命和身体健康,这是始终未曾改变的信念,市场化条件下的医疗产业化和发展进步,最终的目的还是要使医疗事业发挥正常的作用,不是创造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更不是制造新的社会矛盾。” “有人说过,看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明进步,以及社会繁荣程度,不是看拥有的高楼大厦,也不是街头跑到私家车数量,更不是看身家亿万的富豪有多少,而是看这里的医院和学校,看街头人群的身体健康程度和精神状态。”齐天翔按着自己的思维阐述着,也清楚是到了总结的时候了,就环视着众人,神情平和地说:“医疗、教育和法律,是西方界定一个自由民主国家的标准,将它们视为与阳光、空气和水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这样的评价标准是不是准确,我不做评价,因为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里,除了这些必要的物质的东西,还有更重要的理想信念,还有信仰追求,还有道德文化,而这些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能够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文明之源。但我却可以客观地接受这种观念,并作为自己作为政府省长自身的责任和担当,毕竟为公众提供良好的公共服务,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必须做到的工作,否则就是失职,就是犯罪。” 齐天翔说着话,情绪开始激动了,声音也不由高了起来,严肃的目光环视着众人说道:“我们在座的各位,可能都不会遇到郭支书的困境,也不会甘心让自己老伴露宿街头,只为省下那一晚几十元的住宿费。毕竟我们都享受着国家的公费医疗,享受着超过许多人的医疗待遇,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是不是合理,因为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目中,享受政府提供的公共医疗服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但应该,而且天经地义。” “因此,医疗费用并轨,很多人都认为是使医疗制度公平的开端,似乎只要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缴纳了养老金,缴纳了医保费用,就体现了全面平等,就天下大公了,可就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本应该由政府提供的免费公共服务,怎么一旦进入了全民缴费状态,就合情合理,就公平、公正了,这是什么思维逻辑呢?”齐天翔有些自嘲地笑了,随即就严肃地接着说道:“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百姓的负担太重了,重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要让我们的公务员和政府官员,也来感受和承担这医疗产业化带来的丰厚成果。”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一下,神情严峻地看着韩飞求证似的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医疗产业化实施有十几年了吧!也就是从全面改革开放中期逐步实施的吧!” “从九八年前后开始实施的,到今年正好十几年的时间,齐省长的记性真好。”看到齐天翔发问,韩飞没有片刻的犹豫,赶忙接过话来说着,随即感觉解释的过于简单,就急忙补充道:“当时也是为了适应市场化条件下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而推出的一项制度化改革。” “说得很好,为了适应市场化条件下的需求,可改革十几年来,人民群众就医难的问题迎刃而解了吗?医疗体系的服务质量提高了吗?人民群众满意了吗?”齐天翔未等韩飞的话音落地,就接着质问起来,看到韩飞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目光从韩飞脸上移开,望着众人说:“制度设计的初衷是好的,但操作过程中出现的偏差却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近几年,为了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各级政府加大了对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可收到的效果呢?各级政府的公共投入逐年加大,可得到实惠的老百姓并不是很多,甚至因病返贫,因病致困的家庭不在少数,这就迫使我们各级政府反思,这项政策的正确与否,以及我们这么庞大的经费支出,都到了哪里?” 齐天翔停止了讲话,似乎等待着有人予以回答,可环视着众人,也清楚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甘于接话的,就接着说道:“召开今天这个会议的初衷,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起因也还是郭富贵的疾病和治疗问题,但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如果仅仅是郭富贵本人出现这样的困境,不用我出面,只要一个暗示,自然会有人去做,而且相信还会做的很好。可一个郭富贵我可以救助,千千万万个与郭富贵情况相类似的农民,以及城市低收入群体,失业和生活无着家庭怎么办?难道都要我一一关注和关照吗?” 齐天翔的目光颇有含义地巡视着众人,并刻意在韩飞和井镇林的脸上分别停留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才意味深长地说:“这让我想起了最初看到郭富贵时候的想法,那就是让一院的领导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做看似不合理,可仔细想来有非常合理,让一个或许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在这样困顿的情况下走向最后,是一个医院应该做的事情吗?是当初我们竭力推行医疗产业化,实施医疗制度改革的本意吗?” “后来我觉得这样质问不妥,一院领导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应该作出解释的还是去自己,作为政府省长,我应该给郭富贵们一个解释,为什么作为提供公共医疗服务的省政府,竟然不能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就医环境,不能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医疗服务,这是我的失职,也是我必须尽全力解决好的问题。”齐天翔表情凝重地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不管是之前与孙省长和吕书记、梁市长的交流,还是之后与在座各位的意见交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医疗体系不适应民众就医需求的问题,这件事情解决不好,我们都将饱受身心的煎熬。” 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目光缓缓地在众人脸上流过,肯定地说道:“刚才大家都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和建议,尤其是井院长和俊才同志想法的契合,这都让我感到欣慰,也感觉到集思广益的好处来。这下一步就是落实和实施的阶段了,韩飞同志,特别是山尊同志都进行了很好的表态,孙省长和冰玉市长更是有了思路,这就是今天会议的成果。我相信大家的工作能力和热情,更相信结果会让我满意,我耐心地等待着结果。”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大家说:“我认为,有了这样的结果,这次会议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大家各自按照分工准备去吧!” 看到众人纷纷起身,齐天翔又对井镇林和冯俊才说道:“井院长和俊才同志留一下,我还有话说。” 齐天翔缓步走出会客区,含笑望着众人相继走出会客区,然后象征性地与每个人都握手告别,并将众人送到了办公室门口,等待着大家都慢步离开办公室后,才转身走回到会客区。 送走了众人,齐天翔似乎心满意足了,对随后跟来的小张温和地笑着说:“给井院长和冯书记换杯新茶来,不能让人家感觉到咱们小气,舍不得拿好茶待客,不但要好茶,一会你通知餐厅,我要留客吃饭。” 第五百七十二章 款待井院长(1) 看到小张认真地点点头后转身离去,齐天翔微笑着对站立的井镇林和冯俊才说:“你们两个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吧!就咱们三个人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着话,齐天翔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笑着对井镇林和冯俊才摆摆手,让他们二人坐,然后才朗声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我不但通知张秘书换好茶,而且还通知餐厅准备午饭了,这可以看到我的诚意了吧!” 对于齐天翔的话,冯俊才笑着表示默认,而井镇林却微微笑着,幽幽地对冯俊才说着:“所谓酒无好酒,筵无好筵,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此言大概不谬,还是谨慎对待的好。” “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请吃饭,到成了别有用心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齐天翔故作不快地瞪了井镇林一眼,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扔给了井镇林,自己也拿出一只烟,然后将烟盒一并扔给了冯俊才,耐心地等待冯俊才欠起身来给自己点上烟,深深地吸上一口,边品味边感慨地说:“还是能美美地凑上一支烟舒服啊!” “就这个牌子的烟,还能美美地享受,看来不是烟的问题,而是烟瘾在作祟了吧!”井镇林笑着奚落着齐天翔,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扔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对冯俊才说道:“一个有烟瘾的人,居然能够忍住一上午不抽烟,这样的自制力也就是咱们齐省长才有啊!” “这就是修养,也是省长过人的耐力所致。”冯俊才微微笑着对井镇林说道:“只要有女同志在的场合,齐省长是从来不抽烟的,而且能够始终如一地坚持,这样的自律和修为,是我们这些大老粗干部根本就学不来,也做不来的。” 冯俊才说着话,也将口袋里的烟盒掏了出来,轻轻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接着说道:“而且省长抽烟从来不挑牌子,这一点我们就学不来,能够自如自然地面对,这就是榜样。” “就别拿好听话对乎我了,向你们这样牌子的好烟我可抽不起,而且我也不愿意这么抽,不是怕影响,而是担心产生依赖。”齐天翔看着井镇林和冯俊才都把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就虎着脸说道:“就知道你们都有烟瘾,可到了我这里不能放开了抽,也是够难为的了。”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小张端着两杯茶过来,就停下了话语,等小张将茶杯放到两人的面前时,就伸手对井镇林示意请喝茶,然后微微笑着说:“以往都是到你哪里喝你的好茶,现在也请你尝尝我这里的茶叶,看看能不能入了你的法眼。” 齐天翔未等井镇林作出反应,就接着对井镇林感慨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这里你可是第一次过来吧!你哪里我也是好久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你的好习惯,还坚持不了。” 井镇林微微笑着,端起茶杯小口泯了一点,然后赞赏地点点头,看着齐天翔夸奖道:“茶是好茶,正宗的湘西山茶,这茶虽然名气不大,可产量少,采摘不易,价格也是不菲,自然金贵。” “寻常人是难以喝到这样的茶叶的,何况是春芽放到深秋,更是难能可贵了,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由此可以判断,这茶不是你买的,不过能用这茶待客,足见其心其诚了,我老井心领了。”井镇林慢条斯理地拼着茶,意味深长地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又是请喝茶,又是请吃饭,还这么谦虚地对待我老井,什么用意不用猜也了然了,还是明说了吧!我哪里不多一个病人,我这就安排转院的事情?” 齐天翔对井镇林的神情和话语逗笑了,哈哈笑着对冯俊才说:“要么说不能对他太好吧!这一杯茶就能让他联想这么多,他能来我办公室坐坐,喝上一杯好茶就不得了了吗?朋友之间联络一下感情不可以吗?也太过敏感了吧!” “也不怪井院长多想,这一杯好茶喝着,连我都觉得忐忑不安,受宠若惊了。”冯俊才看了一眼井镇林,然后才是对齐天翔笑着说:“省长这么忙,还专门抽出时间留下我们两人谈话,吕书记和孙省长都不留,独独留下我们,不联想也还真是不正常了。” “就你们两人想得多。”齐天翔的意图被冯俊才说中,就呵呵笑着,不无好气地对冯俊才说:“留下你们喝茶、吃饭,就不正常了,你们两个不是要搞联姻吗?我了解一些细节和想法,不应该吗?非要等你们搞出来成果,我再来总结表彰吗?” “这理由很充分,可怎么听怎么觉得牵强。”井镇林看到冯俊才被齐天翔挤兑的答不上话来,就微微笑着说:“齐省长日理万机,还没有闲到请人喝茶聊天的程度,还是不要难为咱们冯书记了。我这就安排肿瘤科研究老郭支书的治疗方案,我这个肿瘤专家亲自参与会诊,省长小楼恐怕他是不能住的,可高干病房我哪里还能安排,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遂您的心了?” 井镇林笑着说着,不仅开着玩笑提醒着齐天翔说:“只是不知道省长这回是不是还要拖欠医药费和治疗费,并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上回你的哪个李哥,可是让我们连免带减,足足少付了十几万元钱啊!您的穷朋友如果这么多,我们医院可以设立个救助基金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设立一个贫困救助基金,不仅可以救助我哪些穷朋友,也可以救助更多的农民兄弟,更多的城市下岗失业人员和低收入家庭,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啊!”齐天翔明知道井镇林是在开玩笑,可想着李嫂愁苦的面容,以及到自己家中还银行卡时候的表白,甚至下跪,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神情不免有些黯然,但看着井镇林轻松的表情,又不愿扫他的兴致,就认真地说:“这可不是我不愿救助李哥,也不是我只会说不会做,是你老伙计优惠在先,我送顺水人情在后,李嫂到我家还银行卡的时候,还千恩万谢你井院长的恩情呢!” 井镇林敏锐地觉察到齐天翔神情的变化,就赶忙婉转地补救着,笑着解释道:“这我当然知道,也不能光让您省长一个人雪中送炭,我们也可以做一些事情的。这次也是如此,我们可以做的更好,毕竟现在比以前的条件更好一些,全省医保联动,我们和病患的压力都小一些。” “这怎么可以,我提议将郭富贵接回河阳县人民医院治疗的,这样不但能减轻他家庭的负担,也方便家人照顾,这应该还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冯俊才听着齐天翔和井镇林无伤大雅的玩笑,就不失时机地插话说:“再者说,就是因为郭富贵老人的病情和治疗问题,才有了我们与井院长的联姻,现在这一改,岂不是正应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老话了吗?” “老冯你也不要争了,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你还不知道齐省长的心思吗?”井镇林微微笑着对冯俊才说着,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然后接着对冯俊才说:“老郭支书苦了一辈子了,也干了一辈子了,能给他一个安静优雅的医疗环境走完最后的日子,也算是齐省长对老郭最好的表示了。” 井镇林说着话,神情肃穆地看着齐天翔说:“也许是职业的关系,生生死死我看到的太多,神经以及麻木了,可对于您的心意我还是充满了感触。一个省长,能够为了一个老农民这么牵肠挂肚,甚至不惜改变一些固有的模式,这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大爱,也让我感到惭愧,作为医院院长,我什么时候为了一个普通人动过真情,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境界的差异了吧!” “这不是实情吧!不能因为给我脸上贴金,就可以贬损自己吧!”齐天翔望着井镇林,不由地摆摆手,略带认真地说:“我可是听说,井院长每个月的工资,至少有三分之一用在了困难病患的医药和治疗费上了,而且几个重点科室的主任们,平时最怕的就是井院长的大查房了,不是指示给这个免一点,就是给哪位减一些,而且常常是针对治疗方案和用药进行调整,这可都是事实吧?” 看着井镇林嘿嘿地笑着,齐天翔神情认真了起来,看着冯俊才由衷地说:“这些在一般人看来的所谓关爱,其实不正是我们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应该作的事情吗?至因为现在需要特别的关注,不是我们作的好,而是我们的社会现在作的不好,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社会群体,都把互助友爱的精神遗失了,带之而起的是极端利己主义和漠视,是任何人也不能相信的心灵瓶子,这是正常的吗?这是一个渐渐富足的社会,应该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 款待井院长(2) 齐天翔说着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这些社会现象的存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能指望一夜之间消除,可作为一个部门的党员领导干部,先自己要做到襟怀坦荡,这不是制度要求,而应该是一种自觉。┡8 1中 『文Δ网” 齐天翔觉得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不但苍白无力,也显得滑稽,就打住了话头,严肃地看着冯俊才,口气严厉地说道:“我记得全省小城镇现场会,我交给你的是两件任务,是我记错了吗?” “您博闻强记,记忆力群,哪能是您记错了呢?”冯俊才知道齐天翔这是在转移话题,就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来,从沙里欠起身来,双手捧着递给齐天翔,嬉皮笑脸地说着:“这不是上午过来就是开会研究工作,还没来得及向您详细汇报呢么。检查结果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我这身体自己清楚,不敢说跟牛一样,可像牛一样再耕耘几年,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齐天翔对冯俊才机敏的反应感到满意,也很欣赏他的表现,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张,大致翻看了一下,不过是些化验单,声波检查报告等等一些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就随手递给了井镇林,可依然还是望着冯俊才严肃地说:“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的,要由科学的检查报告作依据,井院长是专家,还是听听他的高见吧!” 井镇林也是欠起身来,双手接过齐天翔手中的东西,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动作缓慢地从衣袋里拿出眼镜盒,取出老花镜戴上,之后才是重新拿起那些纸张,一张张翻看着。相比于齐天翔的大致翻看,井镇林显然要认真仔细很多,而且还是反复再看,都看完之后才慢慢放下,取下老花镜放到茶几上,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说:“单纯从检查报告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除了几个血常规数据有些变化外,血小板略微偏低,基本还算正常。” “看看,还是人家专家说的到位,基本正常,也就是说各部位零件还可以继续使用,不需要返厂大修,更不需要更换零部件,有一些零件老化也属情理之中,毕竟运行了五十多年了,磨损在所难免。”冯俊才自然知道检查报告的内容,就轻描淡写地对齐天翔说:“至于井院长说到的血小板低的问题,那就更好解释了,动机工作时间长了,油路自然会有些堵塞,供应不足自然就会损耗大一些,调解一些设置就没有事情了。” “人体构造可比汽车复杂的多,也还是不能大意,有些指标出现异常,可不仅仅只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是要随时注意复检,最好是定期复查一下。” 井镇林被冯俊才不是很恰当的比喻逗笑了,就善意地提醒着他,检查报告里面出现的问题,远比刚才自己所说的严重一些,可齐天翔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自己当然不能说得太过严重,这不是专家不专家的问题,齐天翔的威信也还是要时刻维护的。好在近一个时期他与冯俊才还会有接触,到时候再提醒他也不迟。想到这里,井镇林淡淡地对冯俊才笑着说:“西医治已病,中医治未病,防患于未然总是不错的,而西医的各项检查,就是防患的必要手段,就像正衣镜一样,有它不多,没有可不行。” “井院长不愧是专家,讲起话来句句有理有据,而且说服力很强,值得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同志好好学习。”冯俊才由衷地夸赞着井镇林,可转过脸来就对齐天翔说:“我不反对体检身体,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自己的身体有一个清晰准确的认识,也有利于更好的工作。可对于定期体检,我却是不敢恭维,面对那么多的仪器,那么先进的检查设备,想要不被检查出些什么毛病来,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冯俊才意识到了这些言论,有对井镇林不敬的嫌疑,可还是讨好地笑着对井镇林表示了友善,接着对齐天翔说:“人吃五谷杂粮,不生病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如何认识和对待的问题。我是这样理解的,带病坚持工作是可贵,可如果不知道有病是不是就少了很多心理负担,总想着自己身体有病,工作起来心理和身体都会产生微妙的变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对待生死和疾病的,不然杯弓蛇影又怎么解释,吓死人又怎么说?” “谬论,纯粹是胡扯。”齐天翔看着冯俊才洋洋得意讲话的样子,不由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对井镇林安抚着说:“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按照他的说法,脸总是要脏的,天天洗它干什么?牙每天要刷,可刷了也还是要有牙垢,哪还刷它有什么用?还是你老伙计说的,正衣镜有它不多,没它可是不行。定期体检就是注意随时观察变化,还随时做到心中有数,尤其是现在影响身体健康的因素很多,不注意自身健康状况,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井镇林清楚齐天翔此话的用意,也知道这些问题无伤大雅,就笑着回应齐天翔道:“其实冯书记的意思我很清楚,个人心理素质不同,对待病症的承受力也是不一样的,我就见过很多入院检查时活蹦乱跳的人,一经检查出问题马上就崩溃了的。因此我也建议对待重点病患,应该减少不需要的检查项目和频率,这样能够有效减轻病患和家属的心理压力和负担,毕竟人的意志力是不相同的,需要区别对待。” “可这只是针对已有病症的患者而言,健康体检却是必须定期进行的。这就像刚才冯书记以汽车的举例来说,车辆不一定非要到返厂大修的时候,才需要注意车辆状况,平时的保养和检查是一定要做的,所谓五千公里或半年检修一次的规定,就是对车辆最好的使用。即使只是换换三芯,更换一下轮胎位置,也是必要的,不能等到车辆出现问题,或者进厂大修时再重视,哪样付出的成本和代价会更大。”井镇林平静地看着齐天翔说着,随即转过脸去望着冯俊才,认真地说:“原本我的想法,初期与河阳县人民医院的合作,就是要先建立一个相对高规格的体检中心,利用县医院接近广大群众,方便筛查的优势,建立疾病诊疗和筛查的第一道屏障,把医疗救助和健康保障同步起来。” 井镇林平和有序地说着,似乎感到自己的话语有些突兀,就转而向齐天翔解释道:“现在的诊疗技术,特别是电脑和互联网技术的进步,远程诊断和会诊,甚至手术指导都不是什么难题,专家和有经验的大夫,并不一定需要坐诊和亲自参与手术,就可以解决一下棘手的或疑难杂症的诊疗,关键是病例的筛查和确定,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过去条件不允许,所有的病患都要到大医院去,接受检查和治疗,这不但无形中增加了医院诊治和病房的压力,也浪费了病患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还增加了治疗成本,也难以提高服务质量和效率。”说到了自己的专业,井镇林的话语流利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就继续对齐天翔说道:“现在已经进入了大数据时代,数据传输和存储技术已经完全能够达到远程控制的程度,河阳县人民医院的一个肿瘤病人,完全可以在本地医院进行初检,现有的检查设备也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包括活检取样,然后通过数据库与我们医院进行联网,我们既可以看到病历,也可以看到病理报告。在此基础上,病患的治疗方案就完全可以远期约定,可以转运到省立医院进行手术,也可以由专家过来手术,包括放化疗都可以在河阳县人民医院来做。这样病患可以不用来回折腾,基层医院的医生和医疗设备,也能有效地挥起来,不但各方受益,也能产生更好的效果。” 井镇林说着话,眼睛却是不停地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看到齐天翔尽管脸色平静,可眼睛亮,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就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这说的还是大病救治,存在着确诊困难,医治复杂的情况。如果只是一些简单的感冒烧之类季节性常见病,就更容易在基层诊疗了,至因为大家都要蜂拥到大医院,除了担心自己的病情,主要还是迷信大医院的医疗条件,特别是专家的经验和能力。其实在初期筛查阶段都是一样的,本身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能在县医院也能得到与省立医院一样的治疗措施和手段,相信大家也都不会舍近求远,更不会冒着耽误治疗的风险去预约几个月之后的专家号。这样的作法也与国家推行的分诊治疗的要求一致,是未来医疗展的方向。” 第五百七十四章 款待井院长(3) “看到了,井院长的眼光和谋划,不像你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想着井院长和省立医院给你支援一批专家,给你一些设备,让你那县医院拥有与省立医院相近似的水平和条件。”齐天翔难以掩饰心中的欣喜,可却是有意望着冯俊才严肃地说:“听听人家专家的布局,感觉到压力和差距了吧!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没有想好自己的目的,就敢于提出建议?“ 冯俊才也为井镇林的提议击节叫好,可也是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看到齐天翔的话语,也明白齐天翔这是一种掩饰,就强词夺理的笑着说:“要么说我只是建议呢,而且主动提出先行试点,不就是咱们不懂吗?这不听井院长一番讲话,才有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了嘛!只要能缓解基层医院的困境,缓解老百姓就医难、看病贵的矛盾,任何好的建议我们都愿意尝试,也愿意全力配合,这就是我们河阳县的态度,绝没有二话。” “也不能说是我的主意好,更不能说我有先见之明,这不都是逼得吗?说起来我还得由衷感谢冯书记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平台呢!也要谢谢省政府给了我们医院先行先试的机会呢!”井镇林从齐天翔和冯俊才的对话中,感觉到了他们很满意他的提法,也对他的想法深为赞赏,可还是尽力表示着谦虚,面对着齐天翔坦诚地说:“基层却有经验的专家和资深医生,我哪里想要出成果,等着专业职称晋升的医生挤成一团,无序的流动和流失我舍不得,他们也不愿意。现在能有机会让有条件晋升的医护人员到基层锻炼,增加实际操作经验,提升能力,同时也能将基层有潜质的医护人员引入我们医院学习深造,这本身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双向流动起来,我们的医生队伍素质就会大幅度得意提升,也培养了人才,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齐天翔笑着望着井镇林,满脸笑意地夸奖他道:“原本很正常的双向流动,可因为市场化和利益壁垒,变得困难重重,山头主义,本位主义,这些过去遭到批判的思想意识,现在却是名正言顺地大行其道,而且还是美其名曰保护医院和卫生市场良好的秩序,说到底还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冲击。” “改革开放之前,政府主导的计划经济时期,医院是政府公共服务的一部分,医疗资源配置是根据区域和人口确立的,不管是赤脚医生,还是医疗队下乡,都有着满足社会医疗需求的目的,也有着很深的时代烙印,政治意义要高于实际需求的。”齐天翔欣喜的神情,瞬间就被严肃的话题所掩盖,由衷地说:“在当时全国经济严重困难的发展时期,党和政府也还是倾尽全力保障着人民群众的健康和医疗卫生条件,因为这是党和政府的责任,是一种使命和必须。可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这种使命感和责任意识,逐渐让位于经济利益,说是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来调节社会的需求,其实却是在推卸责任,是淡薄了使命意识的漠视,根源还在于我们的政府主导思想的偏离,没有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释。” 齐天翔看了一眼井镇林和冯俊才,神色严峻地接着说:“这么些年,可以说我们对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每年都在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还超过了教育和民生保障的投入,可这些巨大的投入惠及百姓了吗?又有多少进了医药代表和设备供应商的腰包?而又有多少进了医院的小金库?还有多少成为了医生和专家的个人收入?这还不包括民营医疗单位过多医疗攫取的利益?这是医疗体制的原因?还是我们奉之为救世良方的医疗卫生产业化?” “您的眼光的确独到,敏锐地看到了医疗体系目前的问题和症结。”井镇林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认真地回应说:“医疗卫生产业化,在普及和扩大医疗服务范围方面,特别是推进医疗技术发展和先进诊疗设备应用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副作用也不能回避。那就是使得以提供公共医疗服务的医疗单位,变成了一个个经济实体,而且是具有独特特质和垄断性的经营单位,医院所追求的目标已经不是为多少人提供了医疗救治服务,而是实现了多少利润,创造了什么样的利益。还有就是像您所说的,巨大的经济利益不但来自于政府财政投入,更是广大病患辛辛苦苦劳动获取的收入,这些钱并没有回归政府财税,而是进入了这条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腰包,成为了难以割舍的附庸。这自然是不正常的,可形成不是一朝一夕,改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确实如此啊!在现今实体经济凋敝,商业利润大幅下降的形势下,到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走走,最容易看到的经营单位,除了银行,就是移动或联通营业网点,还有的可能就属药店了吧!”冯俊才接过井镇林的话题,慢悠悠地地说道:“为什么这些行业能够把门店开到繁华闹市,不是市场产生的需求,而是利益的驱动,可以应付来那么高的房租和各项费用,如果不是利润丰厚,还真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一盒药进价多少钱?多少利润合理?老百姓不清楚,政府有关部门又不管,准入门槛的苛刻,这些都说明了这个行业存在的暴利,是应该进行必要的遏制了,不然老百姓的负担会更加的不堪重负。” 齐天翔听着井镇林的话,特别是冯俊才的牢骚,没有任何迟疑,坚定地说:“这些乱象当然要治理,更要进行必要的遏制,而且必须从医疗卫生单位的根源抓起,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顺应市场化,政府管理退出行政序列,要么回归公共服务本身的职能,不能一根甘蔗两头吃,既享受着市场化丰厚的利益,又享受着公共服务的补贴和事业单位的待遇,这样的好事不可能长期存在。” “医疗卫生单位企业化运营,就必须面对市场化的竞争条件,韩飞不是一再要求引入民营医疗和投资机构,扩大竞争范围吗?如果不是另有所图,那就一定存在着竞争的必要。卫生行政部门就没有统管的必要,这边是计划生育和卫生厅,哪边还有一个食品与药品管理局,另外还有一个中医药管理局,这么多重叠机构,却管不了一个医院,这样的咄咄怪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政府机构设置不合理,该管的我们不管,不该管的管起来没完,不还是利益在作祟吗?”齐天翔的声音不免又高了起来,看着井镇林严肃地说:“作为医院院长,你应该清楚医院的软肋在什么方面,无非就是利益和权限了,不用多管,就以医疗保障入手,审批权划归劳动保障部门管理,我不管你什么药费加价,也不管你过度检查、过度医疗,我只审查你的单据,而且是事后审核,看看你们能有些什么花样。” 齐天翔微微冷笑地望着井镇林,慢条斯理地说:“就一条规定,所有的医疗活动都采取事后结算的方式,而且像饭店菜码一样明码标价,病患入院到治愈出院,不需要前期费用,只等出院时凭审核单结算费用,不合理的费用和诊疗项目医保不予承担,病患也可以拒绝缴纳。市场经济嘛!就是要按市场规律办事,这样一来,还有什么黑洞不能见光,还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 “这些问题不仅仅只是针对医疗卫生单位,对于乱象丛生的房地产,以及食品领域同样适用。”齐天翔看到井镇林细微难堪的神情,就微微笑着说:“当然这些说法不是对你井院长,更不是针对你省立医院,而是整个行业和社会形态存在的问题,我们有卫生行政管理部门,有房地产管理机构,有食品监管单位,可这些看似管理严格的行业,为什么却频频出现问题?关键还是利益驱动和责权利的混乱,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吗?房地产一波波的涨价风潮,银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食品行业频频出现的安全问题,监管部门的作用和追责机制是不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其实就管好两头,房地产管好金融贷款和首付比例,另一头管好审核和评价机制,投资变投机的行为就会理性很多,而房子也会回归到住房功能上。食品行业也是如此,加大监管和市场谴责机制,以及管理不善的追着机制,这些问题还会时时撬动着政府和民众的神经吗?”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对井镇林说:“这些都是省政府需要着手进行的工作,可这还不是当务之急,现在的重点是请你吃饭,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移步小餐厅,边吃边聊吧!” 第五百七十五章 款待井院长(4)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井镇林站起身来,齐天翔也随即站了起来,伸手示意井镇林和冯俊才随他出门,就慢步率先走出了办公室,对迎上来的小张轻轻点点头,然后走楼梯向一楼的小餐厅走去。81中文网 小餐厅设在省长办公楼的一楼,是由一个大的食堂间隔改造而成,原本这里就是省政府的小食堂,省政府领导和办公厅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就餐。由于就餐人员较多,彼此挤在一个会议室大小的食堂里也是不很方便,尤其是一般工作人员也感觉到拘束,也就选择了到后楼食堂就餐,久而久之小食堂成为了省政府几位领导经常光顾的地方,后来索性将食堂大厅进行了改造,又增加了几个房间,形成了现在这样的几个小餐厅。 小食堂平时并不是很忙碌,办公厅的一般工作人员不来食堂就餐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几位省长、副省长,以及秘书长、副秘书长的专用餐厅,而且通常也就是午餐在小食堂解决,晚餐如果没有加班或会议,一般也都不在小食堂就餐了。 可这也不是固定的,午餐和晚餐,谁会来就餐,有多少人吃饭,也就是提前通知才知道,毕竟省长们的日程安排比较繁忙,时间和行程都是每天都有变化,只有确定了没有外出之后,才由秘书们临时通知,也才能确定人数和就餐领导的数量。 食堂减少了食客,可厨师却并没有减少,而且随着就餐人员的相对固定,厨师不经意间也分成了几个类型,并且更有针对性。以往偏重于综合菜系的厨师,也开始有目的地服务个人,根据领导们的喜好,提供专业的烹调服务,渐渐也就形成了一种定式,秘书们也有目的地通知到个人。比如喜好川菜的徐方,就有专门的李师傅提供专职服务,而徐方的秘书也只是针对李大厨来具体通知,罗剑偏重与河海菜系中的华沂菜,来自于华沂山区专攻华沂菜系的刘大厨,会根据他的喜好做他爱吃的饮食。 相对于这些口味各异的省长们,齐天翔应该算是最好打的,可也正是因为最好打,也是最难打和服务的。副省长们每天日程都是排得慢慢的,很难有安静地在办公室里办公的时间,更不可能按时到小食堂吃饭,而齐天翔却不然。作为省长,除了全省性的会议或活动,以及省委林书记参与的活动需要齐天翔配合,能够请动齐天翔参与的会议和活动不多,这里不但有级别的问题,也有副省长们个人的办事习惯和尊严,毕竟自己能够完全主导的会议,一般不是很情愿让齐天翔来喧宾夺主。 齐天翔除了出差,或者省委哪边有活动,需要到省委小楼里办公,其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省政府办公室的时候多。一般都是忙到了中午,简单地对付一点午餐,然后就是继续办公,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 这就是齐天翔好对付的地方,单纯的个人用餐,米饭也好,面条也罢,或者是包子、混沌,什么都可以,当然有手擀面更好,可齐天翔从来不主动提出自己的要求,也不允许小张提出多余的要求。这倒不是自律、克己等等的说辞,而是怕麻烦,这才是齐天翔的本心。 这是齐天翔好对付的地方,不提要求,不挑食,可不好对付的地方也很多,齐天翔每天的午餐,自己一个人吃的时候不少,都是简简单单,食堂准备什么吃什么。可更多的时候却是齐天翔与几个人一起午餐,而这时候的饭菜齐天翔是不凑合的。由于齐天翔外出活动或会议不多,但在自己办公室召集的小会却很多,这些会议除了省政府一些厅局的负责人,或者是主管副省长,也会邀请一些省政府组成部门以外的专家、学者参与,而只要有专家、学者参会,齐天翔一般都会安排午餐款待,并且会根据专家、学者的口味投其所好,尽可能提供满足他们喜欢的饮食。 每到这个时候,小食堂的厨师都会重新进行调整,谁知道齐天翔请到的专家、学者偏好与哪个菜系,又怎么知道这些菜由谁来主厨,也就是到了确定参会人员,并接到张秘书确定的通知后,才能够开始准备,而且还要在尽可能少的菜肴中,选择某个菜系最经典的招牌菜,既要正宗,还不能过于奢华,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及时。 这就需要考验厨师的功夫,关键还是众多厨师集体努力,才能够完成齐天翔待客的任务。就像今天齐天翔请到的是省立医院的井院长,而井院长是江浙一带的人,要满足井院长的口味,就应该在江浙菜肴中进行甄选,而从甄选到最终完成,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并不是很轻松的事情,也考较着厨师们的能力。 当齐天翔与井镇林、冯俊才慢步走进小餐厅,分宾主落座,井镇林立即就被圆桌上摆着的菜肴吸引住了,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桌子上满足茵茵热气的菜肴,深深地震撼了,随即看向坐在主席位置的齐天翔,由衷地感慨着:“齐省长有心了,谢谢!谢谢!” 井镇林落座之后的神态完全被齐天翔捕捉到了眼里,也知道他的表情因何而来,不由暗暗地得意,可面对井镇林的感慨,还是平淡中略带惊奇地说:“你谢我做什么?我就是请你吃一顿午饭,不过只是四菜一汤,值得你谢吗?我以前吃你的还少吗?你老兄什么时候听过我一个谢字?” “毕竟咱们在一起呆过几个月,我的生活习惯和偏好,你至今还没有忘记,这让我该怎么说呢?”井镇林对齐天翔故作惊讶的话语和神情感到深深的钦佩,可却有种想要表白的冲动如鲠在喉,不由指着桌子上的菜肴说:“这些江浙菜系中的经典菜肴,使我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离家来河海工作多年了,家乡的味道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这几个菜就有勾起了我对家乡的记忆。” 看到井镇林略显激动的神色,齐天翔越平静地笑着看了一眼冯俊才,然后才是对井镇林慢慢地说:“没有那么夸张吧!就是这么几个普通的菜肴,我可能都叫不上名字来,怎么能有那么多的乡味在里面,以至于你老兄激动如此。” “在您和冯书记眼中,这不过只是几道普通的江浙菜,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在我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井镇林明白齐天翔的笑意是为了平复他的情绪,可却愈的激动着说道:“这四菜一汤,粽烧仔排,水乡鲈鱼,龙井虾仁,清炒茭白,以及金华火腿千丝汤,现在在咱们河海的饭店也可以吃到,要说也不能算是什么金贵的菜肴,可这几道菜却蕴含着我们家乡的味道,蕴含着母亲对我的爱护和希望。” 井镇林不由陷入了沉思,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家在河网密布的乡下,茭白是我们哪里很普遍的蔬菜,清炒也是最常见的方式了,一点点油,一点点酱油,然后就是一盘酱香和清香兼有的味道刺激着食欲,可母亲却并不放酱油,而是放上几颗豆豉,味道又是别样的不同。还有着粽烧仔排,不但有排骨的香浓,还有淡淡粽叶的清香,这也是母亲最擅长的烧法,还有这水乡鲈鱼、龙井虾仁,以及金华火腿千丝汤,这也只是回到了家乡,才能够尽情享用的美食啊!” 齐天翔微微笑着听着井镇林的回忆,这些菜肴是他刻意让小张通知食堂准备的。这不是他臆测出来的,而是在中央党校学习时,通过井镇林只言片语对家乡和母亲的讲述中听到的,也许说的太多,井镇林都不完全记得了,可齐天翔却原原本本地记得,这次让食堂准备出来,除了要给井镇林一个惊喜之外,更要在感情上与井镇林更好的沟通,以便在今后医改过程中,挥省立医院更大的作用。 在齐天翔的布局中,并不仅仅只是要井镇林协助壮大几个医院的实力和诊疗服务水平,而是要在更大范围内让省立医院的作用得以挥,尤其是在山区和基层乡镇医疗机构活力重现方面,他需要井镇林的帮助。 “说得这么热闹,还是要亲自尝一下才行,看看是不是正宗的家乡味道,是不是过去的感觉。”齐天翔看着井镇林笑着,随即提议道:“好菜配好酒,要不然让俊才书记陪你喝上几杯?我这里不但有好菜,更有好酒相待。” 井镇林听着齐天翔的提议,不假思索地连连摆手婉拒着说:“还是不要坏了咱们彼此的规矩,我中午从来不喝酒,您也没有中午饮酒的习惯,平时有应酬那是身不由己,能不喝还是保持一份清醒的好。” 齐天翔看到井镇林拒绝的话语,就顺势而为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勉强了,咱们还是动筷子吧!要不然一会菜凉了,味道也会不同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款待井院长(5) 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望着冯俊才,温和地说:“你喝酒自己倒,不要委屈了自己。” “那有什么委屈,谁也不愿意喝酒,只是穷于应酬,不得已而为之,要我自己选择,我是宁愿滴酒不沾的。”冯俊才耐心而恭谨地听着齐天翔和井镇林的对话,没有插话,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示,现在看到齐天翔对自己说话,就笑着回应说:“如果不是必须的场合和应酬,我中午也是坚决不饮酒的,这不但是为了能够清醒地开展下午的工作,更是为了保证在群众中的形象,一个个关公似的满嘴酒气出现在群众中间,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这也成为了我们县委、县政府不成文的规矩,并作为要求对县机关干部进行约束。” “这样没有什么坏处,也就是你们已经认识到的,形象不好,看来你们还是清醒的。”齐天翔赞许的看着冯俊才,随即转脸对井镇林说:“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说是边吃边聊,可齐天翔和井镇林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都自觉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古训,一旦开始吃饭,是很少还有语言交流的。除非是饮酒的场合,以酒佐兴,以话助酒,不说话漫长的酒席宴间,时间不好打发,这些他们两人都控制的很好,也能以身作则。 由于不饮酒,上来就是吃菜吃饭,就餐的时间变得很短,很快就结束了丰盛却意义非凡的午餐。放下了碗筷,齐天翔接过井镇林递来的香烟,让冯俊才给点着了火,慢悠悠地吸着,享受着饭后的悠闲和惬意,直到一支烟将要吸完,才望着井镇林笑着问道:“吃好了吗?要不要再来点水果?” “不要了,这就已经很好了。”井镇林赶忙客气地回答着,随即笑着说道:“能够受邀与省长共进午餐,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夫复何求啊!” 齐天翔望着一脸恭谨的井镇林,心中猛然升起一丝惘然,想当年温良备至的老大哥,已然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谈天说地的豪迈,针砭时弊的激越,已经渐渐远逝了,剩下的只有恭敬和客套,还有的也就是礼貌和谦和了。 就像井镇林对家乡的回忆,尽管一顿饭、几个菜能够勾起对往昔的记忆,可也都清清楚楚地明白,家乡只能是在回忆中美好的存在着,怎么也回不去了。齐天翔可以用菜肴唤起他的记忆,可以用感情唤回党校时的回忆,可也明白,无论怎么努力,也回不到党校同学时的那种亲近和无猜了。 没有利益关系的纠葛,没有交集职业的牵绊,这样的同学关系才能平等平和,当年的法学院副院长,省立医院的院长,才能和平共处地交往,才能毫无遮掩地交流,而今一个身为省政府省长,一个是省政协副主席,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袒露心扉了。 悲凉是悲凉,可齐天翔却不愿过分地让情绪干扰心智,而是望着井镇林缓缓地说道:“想想也是真快,这一晃就是小十年过去了,当年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井院长,如今也是华发满头、沧桑满面了。” “谁说不是啊!十年弹指一瞬,恍若昨日,却实非昨日啊!”井镇林明白齐天翔感慨的意味,也附和着感慨道:“十年不长,可当年意气风发的教授、学者,一步步走上了重要领导岗位,进步何止的飞速,简直可以说是飞跃了,可我却是原地踏步,等待衰老啊!” “这可不是你老哥应该有的感触啊!省立医院在你井院长十年如一日的悉心操持下,稳中有进,你可是居功至伟的。”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评说着井镇林的功绩,也不愿掩饰自己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语气了,坦率的说:“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百尺竿头也要更进一步的,你老兄可不能意识滑坡,关键时刻还需要你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 井镇林从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充分的期望,也明白齐天翔的意图,就微微笑着回应道:“这您尽管放心,只要组织部一天不找我谈话,让我退出现职,我就一天不停地坚守在我的岗位上,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起码可以坦诚地面对组织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哪有那么严重,说的跟誓言一样,难不成要来一个‘风萧萧易水寒吗?’或者‘仰天长啸出门去?’还真不是那么严峻的时刻。”齐天翔迎着井镇林的目光,平静地说:“坚守是对的,尽责更没有错,但目的不是牺牲,而是事业的延续。” 看到齐天翔这样说,井镇林也不好再坚持表白,而是缓缓地点着一支烟吸着,思索着对齐天翔说:“我反复考虑了您刚才说到的医疗费用包干和总体费用控制的想法,觉得有必要在我们医院的某些科室实施起来,内部先进行一些尝试,然后在全院推广。” 齐天翔就知道井镇林会有这样的表态,也满意他这样的态度,可却只是笑着没有接话,而是侧过脸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冯俊才,慢悠悠地吸着烟,没有说话。 “这怎么能让你井院长进行尝试呢?省立医院作为医疗救助的上级单位,理应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应该让你们先行先试。”冯俊才从齐天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立刻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呵呵笑着对井镇林说:“河阳县作为典型的山区农业县,具有基础医疗条件差,老百姓就医难的问题,以及百姓因病返贫和改善医疗救助体系的迫切要求,能够成为省政府医疗救助的试点,就应该在解决百姓就医难和负担重的问题入手,下大力气从医疗体系上真正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这才是医疗救助工作的意义所在。” 冯俊才说着话,微微笑着望向齐天翔说:“但凡改革都要触及一些人和阶层的利益,而且也会带来尖锐的矛盾冲突和抵触,甚至还可能会有很大的阻力,可作为一个试点县来说,相对于更大范围的问题和矛盾,我们县委、县政府的主导性还是要大一些。在此基础上,只要是为了减轻老百姓的负担,损失的无非是县医院或乡镇医疗机构的利益,还不至于产生过大的副作用,即使有我们也有能力和时间来从容解决。” 看到齐天翔赞许的眼神,冯俊才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就接着对井镇林说道:“不管是医疗费用包干,还是病愈后结算,医院所承担的也不过是些基本的医药费用,其他设备使用和技术性服务费用,也还是可以暂时忽略不计的。毕竟门庭冷落的状况下,也还是没有理想的收入的,如果能够扩大医疗和药品覆盖范围,降低运营成本,一加一大于二的算法他们都能算得过来,也能够通过实施之后的效益对比,看出变化,有了这些就足够了。” 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冯俊才,温和的目光看着井镇林,慢慢地说:“要说该说的话,我们刚才在办公室已经说的很透彻了,吃饭时间原则上是不谈工作的,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我还是比较倾向老冯的意见,省立医院作为全省医疗系统的标杆,不应该成为众矢之的,更不能出现过大的震荡,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你们现在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尽快组织相关科室的人员到河阳县去,深入了解县医院和乡镇卫生院所的实际情况,并对建立体检中心和远程医疗救助系统的具体细节,开始论证和着手实施,力争短期内投入正常运作。”齐天翔恢复了果敢的神态,简洁地对井镇林说着:“在此基础上,组织精干力量,对各种疾病的医疗过程和费用构成,进行科学的核算,然后提出总体治疗费用变革方案,力争在整体工作开始推进之时对社会公开。” 看着井镇林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认可,齐天翔接着叮嘱道:“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尤其是在河阳县医疗试点过程中产生的阻力,随时可以来找我,不管是资金,还是设备,或者是人事关系,我将尽力予以协调解决,保证一路绿灯,把这件好事做好。”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这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问题和矛盾肯定会存在,只要真心为老百姓谋福祉,真心为社会发展助力,相信任何矛盾和问题,都能在运作过程中逐步加以解决,对此我充满信心。” 看到井镇林和冯俊才都缓缓站起身来,齐天翔也慢慢站了起来,边与井镇林一起往门外走,边吩咐着冯俊才说:“你替我送送井院长,并将需要沟通的事情,你们两个人可以接着谈。” 走到餐厅门口,齐天翔伸出手来,与井镇林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以此表达他此刻的心情,随即笑着望着井镇林和冯俊才慢慢离去,之后才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编办会议(1) 齐天翔与罗剑,在周通和编办主任刘书添的陪同下,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迎面就遇到了热烈的鼓掌欢迎,以至于齐天翔和罗剑只得频频摆手,回应着众人热烈的掌声。Δ81中文Ω 网 随即齐天翔和罗剑被迎候到会议桌中间的位置,站定后齐天翔缓缓地向着站立鼓掌的众人摆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才与罗剑、周通慢慢落座。 齐天翔等领导落座之后,全体与会人员才纷纷坐下,刘书添等到大家都坐下并安静下来之后,才望着对面的齐天翔谦恭地征询着说:“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咱们是不是开始会议了?” 看到齐天翔微微点头同意,刘书添才环视着众人,提高了声音说道:“今天是省编办全员干部会议,齐省长与罗副省长、周秘书长亲自莅临会议指导,让我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向各位领导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 刘书添中音十足的嗓音,加之庄重认真并略显激动、兴奋的神情,有着巨大的感染力,立即引了会议室内一阵更加热烈并整齐的掌声,也使得会议室的气氛瞬间火爆了起来。 “编制管理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省政府经济运行的一件大事,始终得到省政府领导,特别是齐省长和罗副省长的关心和支持,这也使得全省干部编制工作有了正确的方向,我们有了更大的动力。”刘书添激情洋溢地说着,看到自己的开场白达到了应有的效果,才平息了一下情绪,高声宣布:“下面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齐省长作重要指示。” 刘书添的讲话很有煽动性,也使得掌声再次响起,而且经久不息地持续着,以至于齐天翔只能是微微笑着,频频地摆手示意,才使得掌声慢慢平息下来。 “书添同志说得不错,编制工作始终的省政府重要的工作之一,也是我和罗剑同志非常关注的,因为这不但关系到干部队伍的稳定,也是保证全省经济和社会展的基础,是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的。”齐天翔目光炯炯有神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并与罗剑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才是接着对大家说:“编制管理是人事工作的重要内容,而又不同于单纯的人事管理工作,有着突出和重要的特点,这点在座的同志们想必是深有感触的。面对这么庞大的机构编制管理工作,工作量和工作难度都是可以相见的,因此我和罗剑同志出席这样的会议,不是来做什么指示的,而是对大家的工作表示慰问,表示感谢的!” 齐天翔的开场白一反常态,不但没有过多地强调重要性,也没有对刘书添的套话进行制止,反而是对与会人员表示着感谢。这在一贯严谨务实的齐天翔是不多见的,可也正是如此,获得了出奇的效果。不但掌声出奇的热烈,而且许多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激动和兴奋的神色。 这是齐天翔可以预见到的效果,其实他也很是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开始讲话,效果都会非常显著,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讲话,而是他作为省长出席会议的本身,就足以让所有人员激动和兴奋的了。 尽管都在一个大院办公,可由于所处地位的不同,并不是所有的编办工作人员,都能有与齐天翔单独或近距离见面的机会,更别说亲耳听到他的讲话了。不说是普通干部,就连编办主任刘书添这样级别的干部,也很难与齐天翔这样级别的干部近距离接触,更别说单独汇报工作了。 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个人的原因,而是官员体系形成的隔阂,编办由罗剑副省长分管,不是特殊和非常必要的时候,刘书添不可能越过罗剑,向齐天翔直接汇报工作,这是官场大忌。别说是他与齐天翔没有特别的交集和关系,即使有一定的联系和交往,或者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私下里再多的交往,再密切的沟通,表面上也还是要经过罗剑这个层面,不然产生的后果就不仅仅只是罗剑的不满,其他同事之间或单位之间,也会因为你不懂规矩而疏远或远离你。 齐天翔尽管进入官场时间不长,可对官场的这些规则或规矩,还是有所了解的,平时不是十分的需要,齐天翔很少召集有关厅局委的负责人开会,更不会私下里交代什么临时的工作。即使有这个必要,也是事先做出安排,并请到分管省长参加,否则齐天翔是不会有所接触的。 就像编办的这次会议,就是事先有所计划,并提前列入了办公厅的工作日程的,而且也由办公厅提前通知到了罗剑本人,并由办公厅和编办安排计划召开的。 这也是因为要审阅和听取编办有关机构改革方案的说明,才提前报备了这次会议,之前召开过几次部门联席会议和协调会,都是周通代表齐天翔参加的,不是重大事项,齐天翔是不会轻易参加这种部门会议的。这不但是齐天翔职务的制约,也还有部门之间关系的平衡,特别是要考虑分管领导的感受。此类的会议一旦参加,民政的会议、统计、外事、建设规划,任何一个组成部门或办事机构的会议,都需要省长予以重视,也都需要齐天翔参加,形成了这种定式或习惯,不但齐天翔会陷入事物堆中难以脱身,而且也会因为难以兼顾,产生不必要的后遗症,因此最简单和最脱的方式,就是控制全局而不亲力亲为,这是齐天翔的感悟,也是从闫博年哪里取来的真经。 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众人的掌声平息,才缓缓地接着自己刚才的话意说道:“也许同志们会感到奇怪,正常的工作和日常的编制管理,何至于我和罗剑同志要亲自到会,并对大家的工作表示慰问和感谢。这也是我下来要说的内容,需要与大家一起研究和探讨。” “今天是省编办全员干部会议,可以说是我们这个大机关小单位的一次全会了。”齐天翔温煦的目光一一环视着众人,慢条斯理地平静说道:“说咱们是大机关,很好理解,全省编制审定和管理工作的主管单位,承担着全省机构编制和非领导职位公务员的管理,职责权限不可谓不大,责任不可谓不重,重要性毋庸讳言,可以说是省政府相对重要的办事机构,应该算是个大机关了。可说是小单位,咱们编办比着人事厅,比着省委组织部,却只有区区十几二十几个人,在省政府的办事机构中,也算是小的单位了。” 齐天翔似乎并不准备立刻展开话题,而是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说着,并且左右环视着罗剑和周通等人,交换着表情,继续说道:“大机关小单位,却承担着未来一个时期省政府机构改革和精简这么一个繁重的任务,工作量和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咱们编办的所有人员,还有河州市、岛城市,以及河中市三个副省级城市的分管副市长和编办主任,这么一个高规格严整的会议,所有与会人员却是一个小会议室就能够容纳的,可见这样的会议,注定不会是一个隆重热烈的会议,可影响却一定是深远的。” 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话语,不免引了会议室内一阵附和的轻笑,齐天翔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继续微笑着说道:“这样的会议,包括协调会、通报会,已经方案论证会,其实已经召开过无数次了。有些会议是在编办,有些是在一些厅局委,大多数的会议都是议事性质的,有些是罗剑同志,还有一些是周通同志参加的,因为他们二位是省政府分管这项工作的领导,理应密切关注工作进程和实际反应。这次移师省政府小会议室,可以说是所有会议的一次集中了,也可以说是省政府交办给你们的任务,基本已经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于同志们几个月来的辛勤工作,我和罗剑同志过来表示一下慰问,也是应该的,更应该表示感谢。” “你们的工作也许现阶段还看不出什么重大的意义,可若干年后回头看,我们的机构得以高效运作,省政府的效率和依法行政工作得以提升,你们功不可没,而且也会得到更多的感谢和称赞。”齐天翔面对骤然而起的热烈掌声,伸出双手摆动着向下压着,温和地接着说:“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单位,经过几个月连续不断的辛勤工作,经过多方研讨论证,拿出了一个完整详细的机构改革方案,并经过实践检验可行,这将是怎样的一种工作成就,又将产生怎样的自豪感和荣誉感呢?我现在就可以想象得到,而且还感觉到了巨大的使命感和神圣感。”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激情,也很有感召力,立即得到了一阵更加剧烈的掌声,而此刻齐天翔却并没有制止,而是微笑着看着大家,等待着众人情绪的平息,也平息着自己略显激动的情绪。 第五百七十八章 编办会议(2) 这样的会议齐天翔是事先预知的,而且对今天会议需要研讨和汇报的方案,也是提前看到了的,正是因为对方案比较满意,才有了会议开始的这一番感慨和赞扬。8 『Δ1 中文网 开场白过后,齐天翔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面向着众人略带严肃地说:“刚才表达了我的一些想法,想必罗剑同志和周通同志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一并代表了。省政府对于此次机构改革是非常重视的,也是给予了很大希望的,除了罗剑同志亲自关注之外,还特意委托周通秘书长,具体负责领导工作,这也可以看出省政府的决心和意志。” “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多人一岗或权责不清,管理手段单一、层级过多、过繁,严重影响了机关的运行效率,严重制约了经济和社会的展,也是与现今市场化条件下的社会需求严重背离和不协调的。小政府大服务是廉洁高效政府的要条件,也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更是建立公平、公正法治社会的必须。”齐天翔依旧不急不慌地徐徐说着,目光深沉透着严峻,似乎要说的话很多,可却难以畅所欲言,只能是缓缓地说:“这次省政府推动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就是为了顺应社会和设定展的要求,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可以说是新一届省政府锐意改革的重要举措,也是取信于民的重要步骤,从开始筹备到形成具体的方案,经历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省直各部门,尤其是编办的同志们,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才有了这样一个结果,来之不易啊!” 齐天翔说着话,侧脸看了看罗剑,微微笑着说:“至所以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关系到全省几万名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切身利益,更关系到干部队伍稳定和行政管理工作的有序,也是借鉴了国有企业改革进程中一刀切产生的副作用,避免造成巨大的社会震荡,把好事办好。目前看形势还是向好的,各单位反馈的情况还是平稳有序的,尽管在下一步推进过程中可能还会有反复,但只要我们坚持精简不盲目,改革不改属性,多策并举,相信还是可以把矛盾和问题控制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说到这里,齐天翔面对罗剑微笑回应的神情,也不由笑着说:“这只是基本的原则,关键还是要看方案设计的优劣,还是要看推进过程中运行的情况,因此还是就方案来论证吧!” 齐天翔说完这些,面对着刘书添微微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主持会议了。 刘书添看到齐天翔停住了讲话,也明白齐天翔的开场白告一段落了,就率先鼓起掌来,带动着会议室里的与会人员,也纷纷鼓掌表示态度。随即才调整了一下情绪,中音十足的嗓音再次响起,“齐省长高屋建瓴的讲话,强调了机构改革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也表明了新一届省政府的务实高效。这既是对我们的工作指明了方向,也给予了殷切的希望和充分的肯定,同时对我们的方案设定和推进工作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和指示,并且还明确了机构改革的基本原则和要求,使我们能够更加明确肩负的使命,也增加了做好这项工作的决心和信心。” 刘书添略显露骨的恭维之后,看着齐天翔平静的表情,特别是偷眼看到罗剑面露不快的细微变化,就没有敢再接着往下说,而是收起了满脸奉承的神情,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自从接受了编制机构改革方案的任务后,我们编办全体人员高度重视,立即着手进行任务分解和细化工作,按照调研、论证、协调、规划等步骤,将所有人员分成了几个响应的工作组,我负责总协调和组织工作。” “由于前期准备工作不足,提出的初步方案忽视了很多基本性的操作手段,也有些笼统和简单化,经过齐省长和罗副省长批阅后,特别是齐省长分类施策的指示下,我们又进行了详细的论证和研究,并深入到几个重要厅局委进行专题调研,反复研究和抽样调查,并借鉴兄弟省市成熟的经验,方案几易其稿,终于形成了现在的上报草案。”说到了具体的工作,刘书添的话语流利起来,也不失时机地表着功,看到齐天翔认真倾听的神色,感到十分的得意,就加快了语说:“这个方案是针对我省机构设定的具体实际,切合省交通厅、省住建厅,还有河州市、海东市正在试点的一些做法,充分考虑了机关和事业单位承担具体工作的内容和繁重情况,既兼顾了实际工作不受影响,也考虑到了职能交叉和重叠的因素,对一些机构进行了必要的调整和合并,并力图在大执法和大服务上有所突破,而且也充分考虑到了人员流动和调整的可行性,现在看来比较切合实际的。” 刘书添说着,感觉到会议室内有些冷场,就赶忙调整了一下,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副主任李鹤群,对齐天翔说道:“现在就请我们编办的李鹤群副主任,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方案的内容。” 李鹤群看到刘书添点到了他的名字,同时看到齐天翔微微点头肯定的神情,李鹤群稳稳心神,下意识地伸手将滑落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认真地拿起桌上的方案,恭恭敬敬地对齐天翔和罗剑说道:“方案的拟定经过了较长时间的准备,几易其稿,涉及的内容很多,也很长,事先报请齐省长和罗副省长审阅过,我就不再原稿念了,只是针对几个重要环节,向领导们进行汇报。” “这次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是根据我省行政和事业单位的设定情况,根据省政府的具体要求来拟定的,主要针对事业单位改革和职能调整来进行的。”简单的过渡之后,李鹤群就进入了主题,声音平和地说道:“我省的事业单位总数,不考虑地市重叠和隶属关系的数量,总共是二百五十三个,其中承担着部分行政职能的单位数量为一百七十六个,总人数为一万三千七百一十六人,这是在编人员,编外和各单位临时聘用的人员数量很大,大多集中在交通、运管、城建、规划、以及文化科研等部门,还有医疗卫生和教育机构,占比也比较大,因为调查统计的难度和工作侧重,这回没有作过于详细的调查,只是针对基数进行的规划设计。” 李鹤群的话语和表达方式,使齐天翔很感兴趣,也很欣赏眼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编办副主任,就微微笑着迎着李鹤群的眼神,温和地鼓励着说:“不要停顿,你继续说。” 得到齐天翔的鼓励,特别是齐天翔眼神中欣赏的神态,给了李鹤群很大的信心,就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事业单位改制这是一块,另一块是行政机构单位的人员精简,合并机构和交叉重复的职能,是这次机构改革的主要着力点。像交通运管和公安交警,以及城建规划与城管机构,卫生机构和食药监局,以及改委药品管理和监督,管理职能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交叉和重叠。还有烟草专卖局、盐业专卖局、水产渔业局,基本上都是一套机构二块牌子,这次都在机构职能合并范围之内。这样初步统计下来,可以减少四分之一的人员。” “这是机构职能交叉重叠的情况,还有一种是与省委和省人大、省政协重复设立的机构,像统战、外事、宣教,以及信访等单位,完全可以几个机构归并,这次也是作为建议性内容提了出来。”李鹤群话音平和,语也是不疾不徐,似乎是对方案烂熟于心,不加思索地说着:“另外就是条管单位的人员配备,比如工商、国税、质检、环保,以及海关、进出口检验检疫,尽管人员不属于我们省编办管理,可一些附属和配套单位却使用的是我们的编制和行政经费,这些也是重点涉及的区域。” 李鹤群似乎觉得自己的介绍已经基本到位了,就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讲述,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结构,另外就是卫生、教育、公安这些用人大户,也有很大的精简空间,方案也涉及到了。整体计算下来,仅省本级机构改革,就能核减编制和人员接近二千人,方案对分流也有详述,我就不再一一介绍了。” 李鹤群说到这里,如释重负地暗暗喘了一口气,含蓄地笑着面对齐天翔和罗剑说:“时间关系,方案解释我就简单说到这里,各位领导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问题,可以提出来,我再做详细的解答。” 第五百七十九章 编办会议(3) “还是这样好,简单明确,方案就放在大家的面前,没有必要再照本宣科地宣读一遍,不但浪费时间,也轻视了大家阅读的能力。8 1中文』网”齐天翔对李鹤群的表现很是满意,微笑地看着他,随即侧脸对罗剑说道:“李主任简洁明快地把方案介绍了一遍,底数清晰,方式和步骤明确,现在是咱们提问题的时间了,你拿总分管这个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罗剑微微笑着看向齐天翔,尽管清楚齐天翔此举的用意,就是要让他表示意见,心里虽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应和着齐天翔的话意,慢慢地开口说道:“不管是方案,还是李鹤群同志的介绍,我看都很好。经过了几个月的反复论证和修改,可以说已经基本完备,可以上会了。” 罗剑不仅正面回应着齐天翔的话意,而且也间接地呼应着齐天翔的喜好。在李鹤群汇报的过程中,罗剑从齐天翔的神情和眼神中,看出了他对李鹤群的关切,这样的机会是罗剑不愿放过的。 迎合齐天翔的喜好,尽力与齐天翔保持行为上的一致,是近一个时期罗剑明确的想法和行动,也是目前他所能做的事情。明确知道自己不可能异地调整的信息之后,尽管有些失落,可在罗剑也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自己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没有过深的根基和高层背景,政绩方面也没有过于突出之处,学历及专业造诣也没有可以夸耀的地方,能够一路走到副省级,已经是很难得的造化了,怎么说也是可以满意的了。 如果不是年初成为常务副省长,并进入了省委常委,罗剑对未来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副省长作了好几年,下来的结局是已经能够预见的。副省长再干几年,然后在省人大或省政协谋一个副职,几年后退位离休,这就是自己的仕途。 再走一步是从成为省委常委和常务副省长开始了,已经有些沉寂的萌动渐渐死灰复燃了,而且是一不可收拾。**像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小动物,不断撩拨着已然麻木的神经,片刻都不得安宁,甚至有一段时间神魂颠倒的,有些着了魔一般。 罗剑无数次私下里谋划着自己的未来,要再走上一个台阶,离开河海省是最佳的选择,进京履任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有强力的后台支持和关系网络,另外就是专业背景,不说能不能进到京城,即使能够如愿也不一定能够坐得住,更别说作的长远。 而且进京也不一定就能担任某个部的部长,与其说是担任副部长熬时间,还不如就在河海省终老的好,毕竟是自己仕途开始的地方,几十年下来根基还是有的,没必要到京城去重新开始,更别说受罪了。 最理想的状态是离开河海省,以省委常委和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到其他省份,即使不能一步到位担任省长,哪怕是过渡性质的省委副书记,也能离目标更近一些。这也是中央惯常的干部任用方式,基层的干部原则上还是在基层流动,这样既可以挥基层干部熟悉基层,了解民意、民情的特长,也给了长期在基层工作干部一个上升的通道,以安抚他们渐渐麻木和冷却的激情。 有了这样实际的判断和想法之后,罗剑也就开始了有步骤的运作,可由于他本身没有根基,可以利用的上层关系很少,即使有也都处于离休和赋闲的状态。几番梳理之后,罗剑也还真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叹和无奈,可也只能是临时抱佛脚地疏通关节,尽管也有着满腔的热情,但对结果也还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老领导们大多热情满满,也答应尽力帮忙疏通,除了嘱咐他以平常心对待之外,就是让他回去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焦虑的等待之后,结果如期而至,不是进京,也不是外任,而是以不变应万变,留在河海省,等待下来可能会有的变故,也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 尽管有些失望,可罗剑对老领导的分析,也是满心信服,其实这也是他可以想象得到的。省委书记林东生年龄将到站,齐天翔作为继任者人选,有着中央高层的支持和青睐,并且有林东生和省内一些权重人物的鼎立支持,角逐和博弈中有着很大胜算。 这是与同样盯着省委书记位置的侯哲海来比较的,侯哲海空降河海省任省委副书记,目标所指是很明确的。虽然都有着高层的支持和关照,权衡和差距也就在伯仲之间,可短短半年的时间,齐天翔的务实和侯哲海的不接地气,就看出了高下。 随着省委书记职位竞争见出分晓,侯哲海也就完成了来河海省的使命,无论是否如愿,省委副书记的职位是会出现空缺的。如果齐天翔如愿坐稳红楼,政府省长的职位也会出缺,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罗剑,无疑会是这两个职位中的一个的最佳人选。 罗剑不得不重视老领导的分析,而且也会琢磨这些话的由来和根据,简单的判断也只能是老领导在北京,拥有的信息量和消息来源是不可低估的。尤其是老领导反复叮嘱罗剑,要与齐天翔搞好关系,就使罗剑确信老领导这是明确的提醒,也确信老领导得到了什么授意或暗示。 明白了这些,罗剑也明白了自己所处位置的微妙,作为常务副省长,而且是一个有着好几年任职经历的副省长,不敢说成为齐天翔的左膀右臂,可成为他可以依仗的势力,这些也还是可以办到的。自己分管的财税和人事管理的实际权利,是齐天翔不可或缺的支撑,也只有自己尽力的作为,齐天翔才能有更大的作为。 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是齐天翔上任伊始就谋划的一步大棋,此举一旦落子并显现效果,在全国都是可以叫绝的妙招,对他入主省委会有巨大的助益。入主省政府就谋划机构改革这样的大事,这不但契合中央建立高效政府的意图,而且还可以避免经济工作过急或过缓出现的偏差,无疑是一招避重就轻的高招。同时机构改革一到两年的筹备和研讨,两到三年的运行和过渡,不断会有亮点和成绩出现,而这也是齐天翔省长任内最大的政绩,时间跨度也足以让他完成省长到省委书记的过渡,不可谓不精彩,也不可谓不精到。 罗剑清楚自己可以挥的作用,就像清楚齐天翔想要他出任的角色一样。也就是片刻的时间,短暂的思虑之后,罗剑呵呵地笑着对齐天翔说道:“我负责不错,可拿总却是您齐省长的专属,我可不敢独专,更不敢抢功。” 罗剑说着话,越过齐天翔,与周通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接着谦虚地说:“刘主任和李副主任,以及在座的编办的同志们不清楚,可周通同志却是清清楚楚,所有这一切的起始和动议,都是您天翔同志的高瞻远瞩,没有您的决心和意志,这么一个艰难的工作,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推进,并这么快就见到效果的。” “这些都不说,从年初的莱州依法行政现场会,到海东市、河州市的吹风,乃至山阴县的大行政试点,交通厅的管理服务中心,每一步都浸透着您的思虑,也彰显着您的良苦用心,连这些我们要都看不出来,我们这些助手就太不称职了。”罗剑不慌不忙地为齐天翔表着功,看到齐天翔略微舒展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齐天翔的心坎上了,就转换了话题,慢慢地说:“对方案我没有什么意见,而且对具体的操作也是充满信心,只是我仍然关心人员的流动,以及时间节点的问题。毕竟涉及到成千上万公职人员的切身利益,特别是可能造成的社会震荡,不可不慎啊!” “罗省长的担忧,也是我的担忧,机构改革基本上也还是人员的改革,即使再温和,也还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活。”周通看到罗剑与自己的眼神沟通,也明白此刻自己所应该挥的作用,就在罗剑讲话结束之后,严肃地插话道:“在现在就业门路相对单一的时候,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这样的职位还是很多年轻人心仪的工作,毕竟在身份和待遇方面,公务人员还是身份地位和稳定的代名词,这些是无须讳言的。可这些说没有就没有了,怎么说都是一件很失落的事情,后续工作稍有一点差池,产生的副作用都是难以估量的。”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罗剑和周通的表白,也明白这些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到,只是表达的方式是善意和友好的,而且这些想法和担忧,方案一旦上会,一定也会遇到,并且还会更尖锐。现在解决这些问题,也是为了上会应对同样的问题做准备。 第五百八十章 编办会议(4) 瞬间的思虑之后,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并且刻意与罗剑和周通交换了表情,然后才是看向对面的李鹤群,温和地说道:“我们几个都表示了各自的关切,特别是罗省长和周秘书长,表示的担心就更明确了,现在该你给我们大家释疑解惑了。” 李鹤群似乎一直就在等待着齐天翔的发问,而且从齐天翔的眼神和语气中,能够分明感觉到齐天翔对他的欣赏,于是赶忙集中精力,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特别是人员安置和分流,是这次方案设计最为关注的内容,也倾注了很大的精力。在前期调研中,刘主任就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不但反复交代调研的侧重,更是对重点单位和重点行业亲自进行走访调研。罗省长和周秘书长,也是多次强调人员安置对于此次机构改革的重要性,以及社会稳定的重要意义。因此方案对这些问题的关注,阐述的还是比较详细的。” 李鹤群不经意间看似无意地将领导们的作用恭维了一番,特别对刘书添的作用重重地夸奖着,巧妙地回避着自己的汇报达到的良好效果,可能对刘书添产生的刺激,随即才是进入了正题,慢慢地说道:“根据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的不同,编制规划也有着细微的差异,此次除了对事业单位进行大幅度缩编和转制之外,更是对交叉和重复职能进行了合并。这样看起来动作比较大,可实际影响却很小。事业单位缩编和转制,只是转换了一些形式,原有的行政化职能转化成了企业行为,内容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从管理变为服务,以往相对稳定的收入方面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还因为束缚较少,服务方式和范围还有所扩大,可以说是增加了经济活力,增加了收入。” “至所以这样说,不是站在说话不腰疼,而是有着相应依据的。”李鹤群望着齐天翔专注倾听的神情,不仅微微笑着解释道:“都知道我们的事业单位,都是从行政体系中衍生出来的,承担的管理和服务内容,也是有着很高准入门槛的,即使转制为企业化运作,短期内也是难有竞争对手介入的,这就是他们的机构和人员得以不断庞大的根源。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改制后脱离了行政体系,原有的单位小金库的负担明显减少了,自收自支的权限扩大了,相应的收入水平自然也就提高了。只要竞争和准入格局不改变,他们的待遇条件就不会降低。这些单位和人员要占到事业单位的八分之八十以上,可以负责任地说,只要责权明确,改制到位,大部分的事业单位人员,他们的收入不但不会减少,还会相应增加。” 看到齐天翔欣慰的神情,李鹤群没有片刻的停歇,解释说:“这是经营收费型事业单位的情况,省本级涉及的人员有四千八百六十二人。另外就是纯粹的研究型事业单位,这些单位占比不到百分之二十,有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我们的方案设计中,建议将这些单位的人员按比例收归行政序列。对于承担着科研和基础理论研究的机构,可以由高校和科研院所托管,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科研人员的积极性,也便于集中管理和服务。” “以上这些是事业单位的改革情况,行政机关按照经费包干和单列单支的不同,原则上以重新定编核减费用和人数,由各单位自行消化解决。这些单位人员有四千多人,需要分流和核减的数量是九百七十一人,按照方案三年过渡完成的要求,以提前退休和买断分流,以及自谋出路几种灵活的方式,也不会造成过大的影响和动荡。”李鹤群很有信心地侃侃而谈,似乎是胸有成竹地说着:“通过分类施策,这几项措施实现起来,难度很有,可却不会产生较大的震动。省本级机构缩减后的过渡期较长,也避免了矛盾瞬间激化的问题,效果是可以期待的。” 李鹤群说着话,望着齐天翔微笑的脸庞,略单忧虑地说:“只是这个方案,对于省本级来说是比较适宜的,可各地市在执行过程中,会有一些不同。首先就是事业单位经营收益,以及临编人员分流,还需要认真地研究和规划。” “还是鹤群同志思谋的远啊!不但说到了省本级机构和人员的分流安置,还想到了各地市在执行中的困难和问题,这就是忧患意识,我觉得这才是有作为的具体表现。”齐天翔好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也不掩饰对李鹤群的欣赏,侧过脸来多罗剑笑着说道:“方案涉及的,以及没有涉及的人员分流,鹤群同志都解答到了,看来他们也是做足了功课,胸有成竹了。” “这是应该的,第一次的方案没过会,本身就是工作不细致的表现,亡羊补牢就是要力求完善,不然就是失职。”罗剑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的众人,然后才是笑着对齐天翔说道:“我就说这个方案可以上会了,几个月的论证下来,达不到这个效果,编办这些同志真是应该挨板子了。” 听着罗剑满意的赞许,齐天翔神情自若地笑着,目光寻找着地市的几位副市长,平和地说道:“向东,明芳,李麟,你们三位副省级和较大市主管编办的副市长,省里的机构改革方案也都看到了,鹤群同志的解读也听到了,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齐天翔点了将,河州市的李向东,岛城市的赵明芳,河中市的李麟,三位副市长也就没有推脱的理由,更不用分前后,就按照齐天翔点名的顺序,互相看了一眼,依次进行着表态发言。 齐天翔不用仔细听,就知道他们三位会说些什么,一来表示决心和态度,二来对方案进行评价,当然是花多刺少,尽力地赞美。请他们几位参加这个会议,是罗剑向齐天翔建议的,目的就是提前吹吹风,做一下铺垫。 罗剑似乎完全揣摩透了齐天翔的想法,包括现在看上去认真倾听的神情之后的思绪,而他也是在观察中确定着自己的立场,并且逐步坚定起来。 此次的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是省政府对所属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进行的工作,并不涉及各地市,可却不意味着地市可以超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且齐天翔在前次方案上会受阻之后,在基层地市做了不少工作,也鼓励一些地市进行相应的试点和调整,甚至借势将李向东从海东市下辖县委书记任上,调动到了河州市担任副市长,专门负责机构改革工作。这些都是罗剑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可以看出齐天翔的决心和意志,将三个副省级城市主管编制工作的副市长召集到会,就是为了迎合齐天翔的想法,也为下一步的工作做些前期铺垫。 方案从成型到上会,过会是肯定的,这点罗剑根本就不怀疑。齐天翔坚定的意志和省长的权威,二次上会意味着什么,相信省政府组成人员都很清楚,也不会有人试图阻挡齐天翔的动议,而且上次会议之后,齐天翔也明里暗里做了几位副省长的工作,包括感情沟通和行为交融,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阵线,这也保证了方案的顺利过会。 但过会是一回事,方案分解和具体实施,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无论如何都需要较长的时间,这点罗剑是很清楚的。如果再报请省委批准,建立相应的架构,年底之前付诸实施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有所动作,也不过就是所有工作准备到位,然后高调对外宣布,最大的可能只是讨一个好口彩罢了,也算是新一届省政府开局之年的重要举措和政绩了。 这也是罗剑对齐天翔的行为方式和谋略暗暗称奇,并由衷赞叹的地方。不管是有意无意,齐天翔的时间节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而且似乎是天意使然。如果上次方案成功过会,先天设计不足的问题,会随着具体方案的实施逐步暴露出来,而且这几个月的时间,无论怎么准备都应该见到分晓了,矛盾也就会集中爆发,而这在年底之前这个关键的时候,无疑会对以齐天翔为首的新一届省政府,产生极为不利的负面影响,甚至会影响到齐天翔位置的稳定。 可这些就在这不经意间化为了乌有,因为方案没有过会,导致了时间的延后,也直接使机构改革工作停滞了下来,几个月的重新调研和方案设计,不但是计划完美无缺,也使时间向着有利于齐天翔的方向发展着。 年底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借动员会对外界宣布,最快明年的两会前后开始实施,强大的声势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不断显现的效果,齐天翔的声望和根基,又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这是可以预测的,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罗剑不禁深深地感叹齐天翔的好运、好命,也对自己下来的作法有了清晰的认识。 第五百八十一章 编办会议(5) 罗剑这么想着,看着三位副市长都已经表了态,未等齐天翔表示意见,罗剑就接过话来,温和地望着李向东说道:“刚才听了你们三人的表态,感觉岛城和河中两市还是有些不明就里,也还就是你们河州市好像还有点想法,是不是有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嫌疑啊!说来听听。” 李向东没有想到罗剑会直接点名,而且还有明显的点题意味,就迅速看了一眼齐天翔的反应,正好遇到齐天翔含笑鼓励的目光,瞬间就有了信心,迎着罗剑的眼睛认真地说:“罗省长玩笑了,我调任河州市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光在市委党校学习就是一个多月,真正接手工作的时间也是短之又短,而且市政府分工就是人事和编制工作,只能是临时抱佛脚了,哪来的近水楼台啊!” “不过在海东的县里工作时,倒是也有过行政机构调整的想法,可那也只是一种尝试,还真算不得纯粹意义上的机构改革。”李向东看到罗剑微微含笑的神情,就更加谦虚地笑着说:“来到河州市工作,分工又是负责编制和人事,吕书记和梁市长又都是务实勤勉,讲究效率和执行力的领导,只能是认认真真地做好本职工作,这次就是带着任务来学习的。” 李向东有礼有节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然后才是坦诚地说:“作为省会城市,河州市始终把服务好省委、省政府的中心工作,当作最大的任务,这在政治和经济上是如此,在将要开始的机构改革上也是如此,只要省政府有让我们市承接转移安置的要求,我们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绝没有二话。” “这种态度很好,可目前看却没有这个必要。”齐天翔打断了李向东的话语,看着他果断地说:“请你们几位副省级和较大市主管编制的副市长,以及编办主任与会,并不是布置任务,也没有立即就让你们跟进的要求,只是让你们对省政府的机构改革方案评头论足,发表一些积极的建议和看法,以便对你们今后开展类似工作,提供一些参照和借鉴。”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才是望着刘书添温和地说:“方案刚才鹤群同志已经简略地汇报过了,我和罗剑同志、周通同志都非常满意,这说明大家这几个月的工作很有成效,也很见功夫,这是难能可贵的,这些希望大家继续发扬。” 齐天翔看到刘书添连连点头应承,就加重了语气接着说:“方案的完成,只是整个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的第一步,下面的路还有很长,很艰巨,这一点在座的所有同志,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任何一项总体工作的推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机构改革更是如此,毕竟牵扯到省政府机构每个人的利益,方案设计的再完美,阻力和矛盾都是在所难免的。”齐天翔神情严峻地看着与会的人员,诚恳地说:“人员分流和妥善安置,关系到机构改革的成败,必须慎之又慎,这也是我和罗剑同志、周通同志最为担心的地方。所谓百密还有一疏,这就需要我们每个从事这项工作的同志们,从讲政治的高度,深刻领会此次改革的意义和重要性,以高度的责任感和负责任的态度,认真做好每一项具体的工作,要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把工作做足,把困难想足,惟有这样才能不负使命。”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尽全力将机构改革的后续工作做好,让省政府满意,让全社会满意。”刘书添看着齐天翔凝重的神情,一等齐天翔话音刚落,就接过话来庄重地说:“我们一定把困难想足,把预备工作做足,从现在开始就进入临战状态,绝不使问题和矛盾激化。为此我愿立军令状,整体工作推进过程中,出现任何的差池,完不成省政府交办的任务,我引咎辞职。” “这不是你表决心的时候,省政府也不需要你表决心,关键还是要看你的实际行动。”罗剑不无好气地看了一眼刘书添,随即望向齐天翔微微笑着说道:“这怎么看上去有誓师出征的意思了,又是表决心,又是立军令状的,搞得这么紧张。” 齐天翔知道罗剑的话,有调和气氛的意思,就呵呵笑着对大家说:“罗省长说的很对,省政府一项正常的工作,即使再重要也是一项工作,不是临时突击,也不是舍生忘死,只要按照工作计划认真做好就是了。没有必要如临大敌,更不需要战战兢兢,拿出平时工作的态度,也就完全可以了。” “况且,从机构改革传出风声,到方案调研和论证,早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而且改革的方向和目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涉及到谁,涉及到什么单位,恐怕动员会不用开,也都心中有数了。”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不停地在会议室内巡视着,慢慢地说:“我们不搞一刀切,也不搞突然袭击,而是因事施策,因人施策,有多种方式可以选择,有很长的过渡期。单位和个人,都有充分的时间来适应。” 齐天翔说着话,表情严肃了起来,加重了语气由衷地说:“这也就是吸取和借鉴国有企业改革的弊端,疾风骤雨般的改革,是可以立竿见影,也可以很快见到效果,可这不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需要的。” “什么阵痛说,什么改革代价说,都是不负责任的托词,你政府主导的改革计划,凭什么要老百姓承担阵痛,付出代价?成百上千万产业工人失去职业,没有了生活保障,这难道就是我们国企改革的目的?”齐天翔似乎有些激动了,语速明显加快了说:“可我们的改革又取得了什么巨大成果呢?国退民进惠及国家和百姓了吗?无数产业工人下岗失业的同时,是更多国有资产变成了私人产业,巨大贫富差距产生的同时,是社会矛盾的集聚激化,这是正常的社会形态吗?是我们改革的目的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激动,以及话语可能产生的影响,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委婉地说:“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震荡,避免给社会的经济工作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这次的机构改革总体的方针就是积极稳妥。哪怕慢一些,时间长一些,一定要在减轻行政支出的基础上,激发行政机关工作活力和效率,使行政管理更加适应市场化发展的需求,使财政收入更多地倾斜于公共事业和国计民生。同时,也要使离开政府序列的人员能有所归依,生活不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有这样,机构改革才能算是圆满成功,否则再好的设计,再精心的计划,都不是老百姓想要的,都不是这个社会所需要的,也必然不会得到百姓的拥护。” 齐天翔的讲话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也给了齐天翔调整情绪的时间,慢慢地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齐天翔才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温和地笑着说道:“今天的方案说明会,可以说是机构改革工作的预备会,效果很好,也起到了动员和说明的作用。下一步的工作会更加艰巨,也会更有意义,我衷心地希望咱们编办的同志们,继续保持旺盛的精力,把这件利省利民的好事办好。” 掌声再次响起,这次齐天翔没有再等待,而是缓慢地鼓着掌呼应着,眼睛从众人转向了罗剑,含笑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齐省长的讲话见地深刻,意义深远,即使鼓励,也是希望,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思。”罗剑从齐天翔的眼神中,不但读出了齐天翔的希望,也知道齐天翔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会议也就要结束了,就严肃地望着众人说:“机构改革的目的不用再强调了,方式和方法也用不着多说了,齐省长在讲话中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不论是编办的全体工作人员,还是我与周秘书长,都需要引起高度的重视,从现在开始,就要进行工作状态了,力争以饱满的热情和旺盛的情绪,做好我们各自的工作,不辱使命,不负重托。” 罗剑说着话,环视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众人,含笑望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说:“会议开到这个时候,可以说是达到了预期目的,我看就先到这里吧?” 齐天翔微微地望着罗剑点点头,然后缓慢地站起身来,与同样迅速站起身来的罗剑和周通,一一热情地握着手,然后在全场热情的掌声中,缓步走出会议桌,边走边与参加会议的众人一一握手,既表达着他谦逊的性格,也表达着他此刻的心情。 经过几个月的运作和等待,齐天翔终于等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无论是心情,还是情绪,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也有了深深地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二章 方案上会(1) 走进小会议室,齐天翔似乎有了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似乎还是前几日编办方案汇报的时候,可直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已经不是哪天的汇报会,与会的也不是编办的全体人员,而是省政府班子成员,是可以决定方案生死的决策群体,而今天才是真正水落石出的关键时候。 按照惯例提前一小时进到办公室,坐定之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照例还是批示案头的文件和重要转阅件。齐天翔的神态和行为一切如常,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可在齐天翔的内心却有着一些莫名的紧张,也有一些期待中的忐忑。 这很有一些当年高考时的感觉,尽管自己的摸底成绩和几次模拟考试,都确定了只要发挥正常,跨入大学校门是肯定无疑的事情,不但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班主任老师和年级主任也是这么的肯定。毕竟作为重点高中不多的几个尖子生,升学率就是学校的名片,也是市重点高中可以傲视群雄的资本,学校和年级都倾注了巨大的关注,可以说高考已经不是齐天翔等几个学生需要跨越的门槛,更成为了学校和年级教学成绩的大考。 早在半年多以前,齐天翔等几个尖子生就进入了临考冲刺阶段,班主任老师和各科任课老师也早就进入了一对一辅导阶段,甚至夸张到了几位老师针对一个学生的辅导。这看似不正常的状态,其实想来也正常,重点学校的重点班,重点班里的重点学生,高考成绩的保证,当然是学校和年级不敢轻视的资源保证了。 刚恢复高考没有几年,那时的高校还不是很多,参加高考的考生却很多,不但有应届毕业生,也有大批社会青年,可升学率却是微乎其微。所谓千军万马挤上高考的独木桥,一点也不过分,而能够侥幸跨过这座独木桥的佼佼者更是凤毛麟角。齐天翔他们所在的市第一高中,设立三年来,考上大学的人数也不过区区十几人,而这也还是全市各高中难以逾越的高度,这一届学校和年级都倾注了巨大的精力,遴选出的十二个尖子生,就是学校实现高考升学率跨越的筹码,也是学校跻身省级高中的关键。 就像校长殷切希望的哪样,他们几个懵懂的孩子,承担着太过重大的使命。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为了学校在参加高考,不仅有着深重的负担,也有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每天都要迎着老师们期盼的目光度过,而每天都要如临大敌般面对做不完的试卷和模拟题,直到背负着学校和老师满满的希望,走进考场的那一刻。 相对于学校和老师的高度紧张,来自于家庭的压力倒是少了很多,甚至宽松到了放纵的地步。没有多少文化的父母,在考学和参加工作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倾向,甚至还有些淡然。将五个孩子养大成人,是作为工人的父母最为朴素的认识,几个孩子的成长道路也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上山下乡当知青也好,招工进厂或当兵入伍也好,都是社会的安排和选择。上大学和当工人,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知识改变命运在当时,也并没有什么真切的体验和标准。 具体的细节,齐天翔现在想来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三天的高考结束,急于放松心情的齐天翔,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生命中第一次独自远行---到远在省城的大伯家过暑假。当然所谓的独自,也还是父亲将他送上远去的火车,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着,大伯在省城的火车站台上迎候,独自的实质就是火车从小城到省城的哪几个小时,可这就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自豪和兴奋很久的了。 高考发榜时的情景,却是齐天翔清清楚楚地记得的,也就是高考的录取通知书,将他从省城提前召唤了回来。过去的科举发榜什么盛况,齐天翔没有感知,可自己的高考过程,却是一场盛举却是肯定的。 录取通知书是校长和年级主任,以及班主任老师亲自送到父亲所在的工厂的,而且是直接送到了厂部办公室,当着厂长、书记的面,亲自交到了父亲的手中,并且破天荒地使用厂部的长途电话,往省城要通了长途,告知了大伯这个喜讯,也将齐家小儿子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正式地广而告之了。 厂长和书记都对父亲表示了祝贺,并给与了极高的赞美和夸奖,这是比父亲当选劳模还值得荣耀的事情,也使得父亲瞬间感受到了尊重和荣光,毕竟自己养育的孩子考上了高校,而且是北京的高校,这份荣耀是难以言表的,也是无可匹敌的。 父亲的骄傲是应该的,毕竟全市只有九个人跨入了大学的校门,整个市一高也不过只有六人,而我是六人中的一个,也是全市唯一考入北京的学生。无论是对于学校,还是这个城市,齐天翔都创造了历史,也使得所有的关切得偿所愿。 这之后的活动还有很多,市教育局专门召开了隆重的表彰会,不仅表彰了齐天翔等高考优胜者,也表彰了市一高和另外一所高中,并颁发了奖励证书和奖金,这在当时的小市,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了。 齐天翔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高考时的事情,而且还不由自主地进行对比,毕竟不是可以等同比较的事情,现在的齐天翔已经不是当年哪个少不经事的青年学子,也不是时时需要父母呵护的孩子,而是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甚至全省近亿人口命运的高级领导干部,与过去是自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齐天翔却想到了这些,也许是境遇相同,或者是心情相同的关系,都是面临大考,都需要经过验证,所不同的是一个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大考,另一个是决定全省几万事业单位和行政人员命运的抉择,需要的都是评判和抉择。 这样想着处理着文件,直到周通快步走进办公室,不仅结束了早上的文件处理工作,也结束了胡思乱想。齐天翔恢复了平静自然的神态,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微微笑着迎着周通关切的目光调侃地说:“你可真准时,九点差十分,分秒不差,能做的这样精细,没有长期的历练是根本办不到的。” “也是心绪不宁啊!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矛盾纠结的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周通呵呵笑着,似乎是针对齐天翔的反应而说:“虽然早几天方案草稿就送呈各位副省长和省府委员了,也早几天就下发了会议通知,可还是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落实到位,还有些不安和忐忑。” 齐天翔知道周通这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就认真地看了一眼周通,伸手示意他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就坐,呵呵笑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了,也倾注了相当多的心力,今天终于得以上会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是无意之中看着周通,随口问道:“你上大学是哪一年?我记得好像是恢复高考的那一年吧!” “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您的记性真好,怎么了?”周通对齐天翔突然的问话感到奇怪,可看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也不由由衷地回忆着:“当时正在农村插队当知青,春节过后才接到的通知,又正是春耕大忙的时候,生产队根本没有多余的劳力,也不好意思请假。临时找来了几本书,利用收工休息或晚上睡觉前看上那么几页,毕竟丢下书本的时间太长了,原本也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也就是临时抱佛脚的意思,谁知道这临阵磨枪还真是有点效果,就被河海大学给录取了。也不是我学习好,而是当时大家伙的基础都不是太好,复习对了就考上了。” “你那属于撞大运,技术含量可是不高啊!”齐天翔玩笑着对周通说着,随即有些自夸地说道:“我刚才就想到了自己高考时的情景,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些。可现在想来也是蛮有意思的,紧张的备考,忐忑的等待,然后是全市的高考状元,隆重的表彰大会,可是风光无限啊!” “所谓有所思才能有所想,大考时时存在,每一次都关乎荣辱成败啊!”周通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也事过境迁了。” 齐天翔当然清楚周通打哑谜一般的话语中的安慰成分,只是身份不同难以明言罢了,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投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站起身来感慨地说:“不管怎么说,也不论是什么样的大考,只要准备妥当,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抖擞精神赶考去吧!”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与周通一起走出办公室,向着小会议室走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方案上会(2) 也就是个人的感觉,齐天翔的神态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仅神情依旧谦逊和暖,甚至表情还有一些轻松,微笑着与大家打着招呼,并且刻意望着刘小平说着:“刘省长昨晚回来的吗?休息的好吗?” 所谓远来是客,齐天翔一进门就与刘小平打招呼,不但有礼有节,也显得非常的合适,刘小平也只得迎着齐天翔的面容,微微笑着回应道:“昨晚下车已经有些晚了,想着今天上午就要见面了,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81中 文Ω『Δ 网” 刘小平得体的回答,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也得到了了在座各位副省长们的呼应。原本在新一届省政府的组成人员之中,齐天翔和刘小平是最为类似的两个人,不但都有北京工作的经历,也都有知识分子儒雅文静的气质,待人彬彬有礼,谦和平易,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淡雅的微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尤其是刘小平,身为国家改委的副主任,手里掌握着巨大的项目审批和宏观管理权力,挂职河海省担任副省长,谁都清楚这只是一种积累资历的镀金,随后必定会返京担任更重要的职务,依旧会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可就是这样的的背景和傲人的资历,却始终显得不骄不躁,更没有久居经常大机关哪种盛气凌人的仪态,反而更加的低调和谦虚,不管是参加会议和调研视察,很少能够看到或听到他高声说话,都是一副平和平静的神态,不但少言,而且也很少有激进或激愤的时候。 由于他的妻子重病,生活不能自理,在省政府成员分工时,齐天翔力主他仍然分管宏观经济和展改革工作,主要精力还是改委和国资系统监管和宏观规划,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北京,重点放在项目申报和审批,以及中央部委之间的协调工作,兼顾着照顾妻子的事情。 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刘小平最为满意的,既有了挂职基层锻炼子实,又不离开北京固有的工作生活圈子,还有了争取项目、争取资金的巨大成绩,二年的挂职生涯结束,就可以带着不菲的政绩,名正言顺地返回北京,接受更重要的职务。 刘小平很感激齐天翔的安排,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而且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项新的工作之中。事实上,这大半年的时间,刘小平的工作效果,也充分证明齐天翔的安排,于公于私都是很有见地和远见的。河海省不缺一位副省长,可河海经济布局和产业升级,却十分缺乏一位可以游走于中央部委间,争取项目和资金的关键人物,刘小平无疑就是这个关键位置的最佳人选。 这大半年的时间,刘小平除了省政府的重要会议,已经分管部门的重要工作安排,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北京活动着,不是到相关部委去联络感情,就是商谈合作展的事情,俨然一位外交大使的角色。其中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到自己的老东家改委走动,为河海省的项目申报审批奔走。 也得益于刘小平原改委副主任的身份,虽然暂时离开了改委机关,可人走茶却没有凉,各司局头头脑脑的性格、特点,以及权限、风格,多年的工作接触之下,刘小平基本上是了如指掌,而且很多干部都是原来自己的下属,办起事情来官话套话就少了很多,人为的阻力更是少之又少。 即使是职务相当的几位,也都清楚刘小平挂职河海省的用意,也不愿为自己的今后设置障碍,甚至树敌,因此也是尽可能给予关照和帮助,一路绿灯为他助力。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国家改委每年的项目审批和选择,以及项目资金的划拨使用,都是事先确定好了的,大方向的规划和计划,都是经过中央和国务院研究,并经过全国人大审定的,项目定位和资金使用,是必须要做的,这是大原则,也是不能更改的。 只要是在大框架内,给谁做,交由哪个省或地区完成,布局倾斜在哪个区域,却是改委的权限,只要不违背总体原则,谁都有这个资格。尤其是在国家政策微调或项目资金追加或倾斜时,信息的不对称就产生了巨大的利益和游弋空间,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谁,谁能够先行一步抢得先机,就显得微妙和神秘了。往往这个时候,利益和关系,以及交易手段,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刘小平不需要抢得先机,他本身就是可以掌握先机和控制先机的人物,而且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关系和能量,人为创造机会。毕竟是在改委多年的人了,不但在改委,就是在其他部委机关,刘小平的人脉资源也是很多人难以匹敌的。多年的交往,利益间的互相置换,刘小平与许多部委领导,早就建立起一种相互依存,又互为倚重的权利关系,不需要刻意为之,也都知道该怎样交往。 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作用,更重要的还是对齐天翔好心帮助的投桃报李,刘小平使出了浑身解数为河海省奔波着,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先是工业项目的升级改造,不但为曙光厂动机产品定型和设备改造,争取到了包括改委和汽车协会的支持,而且还对成套产品生产铺平了道路,使得曙光厂不仅拥有了动机产品升级研和生产配套权限,还促成了曙光厂原有的农用车生产,升格为家用轿车和中型乘用车整车生产的许可。 此举使得曙光厂这个以动机研生产为主的国有大型企业,既拥有了动机的研生产能力,而且还顺势将曙光厂的农用车生产设备进行升级改造,最为难得的是在家用轿车和中型车辆一牌难求的时候,争取到了整车生产的许可。这使得以往曙光厂为军工试验生产的车辆,正式有了合法的身份,也使得曙光厂可以名正言顺地承接军工订单,为军队提供包括动机在内的零部件,以及更重要的整车服务,整体上了一个台阶,生存空间无疑得到了极大的扩展。 对于一个没有合资背景和品牌知名度的汽车生产企业,要想在品牌竞争激烈的现有乘用车市场里生存,除了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研背景,还要有值得信赖的性价比做支撑,这些都是曙光厂所不具备的。没有必要的实力和资本厚度,要想生存展就只能走捷径,而这个捷径就是军工订单,能够为军队生产和供应车辆的过往,就是最好的资本和口碑,也是军转民最好的广告卖点。 刘小平很清楚曙光厂对齐天翔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齐天翔为这个厂脱困和振兴所做的努力,更清楚随着曙光厂的壮大和复兴,对于齐天翔的开局之年又有多大的助益。从始至终刘小平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包括项目申报,设备改造和资金落实,以及联动岛城船舶并入曙光厂,最终完成所有报批工作,都是不遗余力在做,而且是甘心情愿送给齐天翔这个大礼包,作为对他关照自己的回报。 与此同时,还力主山区电力供应,特别是水电站建设方面,已经促成了农电改造和水电建设项目的落地和审批工作,而且几个项目已经在做着前期开工准备。另外就是资源深层次改造资金,还有就是推动河海省机械和重工基地建设,国家的重点扶持资金和定点改扩建。几个方面的工作齐齐落地河海省,不但可以有效改善河海省的产业结构,而且还可以使整体产业规模有一个大幅度的提示,更别说效益和利润的贡献了。 刘小平近一年的工作成绩,可以说是河海省几年项目申报获批的总和,而且质量和规模,也是历年来最大和最可观的,可在刘小平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依然是谦虚低调地匆匆来往,依然是平静平和地面对省政府的同事,没有一点傲然的表现,就连参加省政府办公会,也是匆匆忙忙地赶来,认真细致地准备,丝毫看不出敷衍和应付的神情。 齐天翔面对刘小平周全的回答,微微笑着望着已经落座的各位同事,平静地说着:“刘省长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谦逊平和,不多说一句,也还都句句到位,让人觉得舒服。” 齐天翔向着众人适度地夸着刘小平,随即看向坐在会议桌另一头顶端的周通,平和地说道:“看来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我们就不在耽误时间了,今天的省府办公会议程比较多,不抓紧时间还真是紧张。下面就让周秘书长,把今天会议的议程介绍一下,排一个先后顺序,然后咱们按部就班地进行。” 齐天翔说着话,对着周通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也就等于把会议的话语权交给了周通,让他先敲这个开场锣声。 第五百八十四章 方案上会(3) 周通很清楚齐天翔的用意,刚才在办公室,以及现在齐天翔的眼神和开场白,就明确反映出他对这次会议的关注,特别是对方案结果的关注。81中文网 这也说明了齐天翔对方案过会的期望,就像齐天翔刚才说到的高考的场面,就让周通明白齐天翔此刻的心情,以及深深地期待。这也可以看出齐天翔为官经验的不足,以及对权力运用的陌生。 其实齐天翔是有些多虑了,作为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上一次会议没有过会,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属意外。几个月后再次上会,而且是经过了再次的调研和完善,加上新任省长的两次力促,此次上会通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不是对齐天翔有着深深的成见或不满,谁也不会过多地提出反对意见,不但得罪齐天翔,更得罪与齐天翔有着相同想法和心思的各位副省长。这无疑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也是官场大忌,与会的各位副省长和咨政、助理们,每个人都是清清楚楚的。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可说是保障因素,是这几个月来,齐天翔私下里也做了很多的工作,不仅对交通、文化、医疗等领域的职能和行政管理,提出过不少的想法,而且也与部分副省长们交换过意见,既沟通了了感情,也取得了部分共识。可以说齐天翔已经顺利度过了上任初期的磨合期,获得了班子成员的认可或信任,具备了管控全局的威信和权力,这一点他应该是完全自信的。 还有一个决定的因素,也可以算是杀手锏,齐天翔没有完全意识到,也许是不愿使用。那就是这次的机构改革工作,早在第一次方案上会之前,就与省委书记林东生交换过意见,得到了林东生的肯定和支持,可齐天翔却没有给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细节。这也许有他自己的考虑,可时隔这么久,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很有分量的信息早已尽人皆知,即使齐天翔没有这样的故意,其他人却不能不考虑林东生的倾向。 这样的思考只是转瞬间就在周通的脑海中划过,不留意的人可能都不会明白周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思维就会走的这么远。但在周通却是认真地拿起桌上的几页纸,庄重地望着会议室内的省政府班子成员,言简意赅地说:“这次省政府办公会议,根据会议要议定的内容,可以说是一次扩大的省政府常务会议,除了省政府所有省长、副省长和咨政、助理,还有几个部、委、办的负责同志列席会议。” “根据会议议程安排,这次会议主要事项有以下几个内容。”周通似乎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地讲述着:“先是审议齐省长提请会议审议的省政府机构改革方案,听取编办刘书添主任对方案的解释和说明。其次是刘小平副省长对全省新建和技改项目申报工作的进展情况,以及明年项目预备名单,由省长助理、改委主任王俊明同志作必要的说明。” 周通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徐方副省长提请审议的对农村土地流转和权益划分,以及社会资金进入农业领域若干问题的研究,需要省政府予以确认的问题。孙萍芳副省长提出的民政系统引入社会力量,整合乡镇资源,建立城镇和农村养老机构的问题。还有环境保护地方法规修改和强化的政府解释,医疗体系和医保体系管理权限转移,推行全面社会救助医疗体系的设想,公安系统大治安体系建设的说明。另外,还有一些人事安排需要商讨和表决。” 周通说着话,目光望向齐天翔,脸上浮上一丝谨慎的微笑,平静地说:“大致议程也就是这么多,如果没有什么另外的补充,就正式开始吧!有编办刘书添同志,向会议进行机构改革方案的说明。” 齐天翔看到周通征求自己意见的目光,没有做出过多的表示,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后排的刘书添,缓缓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做汇报言了。 刘书添急忙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中音雄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却是谨慎地说着:“受齐省长和罗副省长的委托,我向省政府常务会议,做机构改革方案的说明,并提请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审议。” “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单位的改革精简工作,是省政府交办给我们编办的一项重要而艰巨的工作,从领受任务到现在方案成型,历时半年之久。期间的调研和论证工作,得到了齐省长和罗副省长,以及周秘书长多次深入细致的具体指导和指示,使得这件工作顺利得以完成。”刘书添谨慎地说着,尽可能就事论事,不说过多的细节,神情也是尽量谦恭地说:“方案草稿已经提请送呈各位领导审阅了,我也就不再做过多的说明和汇报了,只是针对方案总体思路作具体的说明。” 刘书添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汇报,经过了详细的准备,他很清楚应该重点说明什么,又说到什么程度。身为多年从事编制管理的部门负责人,刘书添应该说还是经验丰富,工作到位的,也清楚编办所应该作的工作和位置。 编制管理,说重要很重要,可这种重要也只是领导嘴里的强调,真正的作用不说也都很明白。作为省政府的内设办事机构,其作用和权限与省政府组成部门,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也是不在一个水平线的,职能权限也只是完成省政府交办的日常工作,没有过多的临时工作,也不具备过多的权力。 这样的工作和存在状态下,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成绩,想要引起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的关注,是不容易的,更别说因为出色的成绩获得赏识或提拔的机会了。这点不仅仅是刘书添心知肚明的,也是很多内设办事机构都相同的。虽然也有着厅级干部的职务和待遇,可要想像某些权力厅局委负责人一样,凭着工作成绩挂职基层地市,然后直线上升的路径,唯一可走的路线也只能是走进办公厅,成为副秘书长,成为某个副省长的助手,顺利的话也才有继续升迁的希望。 像这次机构改革方案的起草和规划,是编办多年来难得一见的机会,不仅齐天翔重视,刘书添更是倍加重视,认为是他等待良久的绝佳良机,是展现能力的最好方式,可能也是他仕途生涯最后的一个机会。他不愿放弃任何表现的场合,也希望能给领导们留下良好的印象。 对于刘书添的方案说明,以及他暗暗存在的心思,齐天翔没有过分的留意,而且也不在他的关注之下,他现在迫切关注的,还是各位副省长的表情,以及对待方案可能有的态度。 也正是周通隐晦宽慰他的哪样,对于方案过会他是不应该有任何的担心的。作为省政府的省长,前后两次提出一个方案,期间就间隔了几个月,这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状况,而后一个经过认真修改的方案,还不能顺利过会,就不是方案本身的问题,而是他这位省长的位置出现了重大问题和危机了。 可现在看来,却并没有任何此类的征兆,这近一年的时间,齐天翔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不至于做到众叛亲离的地步,这点自信齐天翔还是有的。 方案提前送给各位副省长和咨政、助理,已经几天的时间了,各消息源反馈回来的信息,不仅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连非议都没有,而且今天的会议,不但没有临时请假的,连远在北京的刘小平,以及正在华沂地区调研的徐方,抱病住院的张华福,都按时参加了今天的会议。这些都是良好的信号,也给了齐天翔以信心和底气。 这么想着,齐天翔的目光不停地在各位与会人员的脸上巡视着,这些班子成员虽然不经常见面,可脾气秉性却是齐天翔所不陌生的,甚至说熟悉也不过分。看上去与世无争、文静典雅的刘小平,有着大机关修炼出来的强耐力和涵养,不到利益攸关的时刻,是很难看到他的真性情的。作为中央党校同学,齐天翔对他还是了解的,也清楚由于自己在省长分工问题上的关照,激了刘小平旺盛的工作热情,大半年时间做了省改委几年的工作量,可以说为河海省经济做出了巨大助益,给自己也积累了丰厚的政绩和资本。 刘小平的态度,齐天翔不用刻意猜测,就能够了如指掌,他不但会全力支持自己的方案,也希望能助力自己稳定地操控河海省的经济全局,这不仅有利于他刘小平的利益,也对今后他回到北京履职打下坚实的基础。 毕竟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对于国家改委的重要性,也还是不可低估的,双向利益互惠的账,相信聪明绝顶的刘小平,不用刻意盘算也是会很清楚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 方案上会(4) 看着认真听汇报的刘小平的神态,齐天翔的目光自然转向了坐在刘小平对面的罗剑。8 『1『中文『网尽管看不清一直埋头记着什么的罗剑的脸部表情,可齐天翔对罗剑可能有的态度,也是有充分的把握的。 随着自己被任命为政府省长,罗剑也很快就被任命为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并如愿进入省委常委序列,进入了河海省政治经济社会的决策层。这在已届五十五岁,已经有几年副省长任职经历的罗剑来说,无疑是一件破天荒的仕途转机,也是可以产生很多联想的机遇。 事实证明罗剑也确实从此不淡定了,成为省委常委和常务副省长,可以说是已经具有的正部级干部的待遇和权力,可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部级干部。因此对于罗剑来说,利用各种条件和机会,尽快使正部级实至名归,是最为迫切的事情。 一段时间罗剑频频地进京活动,成为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齐天翔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作为新晋省长,齐天翔的开局之年需要有所作为,也需要像罗剑这些对省情和全省经济,有着相当丰富经验老同志的鼎力协助,可齐天翔却不愿干涉罗剑的努力奔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动向。 就像齐天翔需要罗剑的协助一样,罗剑也需要齐天翔的支持和帮助,多年基层工作经历,使他如愿走到副省长的位置,简单和略显粗糙的工作方式,理论基础不足的短板,特别是原位置升格的现实,使得他原有的积怨会整体爆,也会给他的工作带来重重的阻力。这些都不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可以化解的,必须要有齐天翔的支持,才能化险为夷,渡过任职带来的危机。 这一点罗剑还是很清楚的,任命之后的总体表现,尽管不是很积极,可还是尽力协助齐天翔开展工作的,只是心思游弋在未来的出路之上,用心不专就是了,大面上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变化也就在近一个时期,罗剑再次从北京回来不久,工作状态和态度都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但对齐天翔的态度积极了很多,对自己分管部门的工作,也显得专注了不少。 尽管齐天翔没有与罗剑单独进行过交流,也很快就从北京方面传回来的信息,印证了罗剑态度生巨大变化的原因。他竭力争取离开河海省,到异地任职的努力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只能转回来在现有职位上等待时机,这在他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因此结合罗剑目前的现状,齐天翔对罗剑的态度也还是有所放心的,作为新一届省政府班子里的一二把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信罗剑也是很清楚的。 徐方是从西部省份平职调过来的副省长,与齐天翔和刘小平一样,都算是新班子里的新人,可际遇却与齐天翔、刘小平有着天壤之别,齐天翔是升职,刘小平是下挂,而他却是因为与省委书记意见不合,被挤出了原来的身份,无奈来到河海省的。相同的地方是三人都是学而优则仕的知识分子,不同的是徐方只能是无奈地背井离乡。 从原来省份得心应手的农业和农村管理工作,到北方完全陌生的河海省,徐方的落差和落寞,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在这样的困难境地下,齐天翔无私地伸出援手,不但带着他熟悉河海省农业农村的情况,利用自己的敏锐和智慧,成功运筹解决了春旱可能对夏粮生产带来的不利影响,而且及时击退和瓦解了由社会资本和垄断粮企,以及金融机构联手形成的价格联盟,使得徐方的开局之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账。 不但是夏粮生产,在农田水利建设和农业规划管理,以及集体经济和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引领等诸多方面,齐天翔都给予了徐方大力的支持和协助,特别是几个山区水利电力设施的立项和审批,齐天翔和刘小平都作了很多实质性的工作,解决了徐方头疼的难题。近一年的时间,农业生产不仅夏粮丰收,秋粮更是创造了历史高点,农民实现了实实在在的增收,这些都得到了中央和省委的高度肯定,使得徐方的政绩在多个方面,都可圈可点。 徐方对齐天翔无私的帮助,应该是心存感激的,也是不会对齐天翔力促的机构改革方案设置障碍的,而且今天还要审议的农村土地流转和权限管理的议案,还是在齐天翔的支持下作出的,也是他经过长久的农村调研才取得的成果,议案过会还需要齐天翔的明确支持和表态,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是不会设置障碍,最终让自己受困的。 孙萍芳和张万福两人,都是副省长得到过齐天翔关照和帮助比较多的。孙萍芳作为一个妇女干部,尽管果敢泼辣,性格豪爽胜似男人,可毕竟还是个女同志,而且还是一个由总工会转任过来的副省长,群团工作与省政府实质性经济工作,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孙萍芳始终就在这些单位工作了几十年,对基层工作和经济管理还是有些陌生,加之分管的又都是卫生医疗、计划生育,文化、教育、民政等庞杂和琐碎的事物,精力和能力都不免有些局促,常常显得焦头烂额,忙乱不堪的样子。 毕竟是多年的副省长,又主管卫生、文化、教育这些领域许多年,新一届省政府分工时也不好做另外的调整,既考虑到孙萍芳仍然在职的面子,有考虑到没有合适人接受的现实情况,齐天翔也不能擅自调整孙萍芳的分工,只能是尽可能多地给予她必要的协助。 今年以来,齐天翔仅针对孙萍芳分管的领域,就进行过几次大范围的调研工作,涉及到了民政、文化、医疗卫生等很多方面,也是实实在在地为她出了不少的主意,尤其是作为省长所能挥的统管全局的作用,使得她着实省心了不少。 这次上会的社会资本参与民政养老事业,调动基层站所的积极性,转换职能,加大社会化服务功能的建议,就是齐天翔提出并由孙萍芳调研完善的。如果顺利过会,不但能改变农村空心化和养老困局,而且也是在全国率先实行了医、保、养三位一体的民政工作体系,影响和作用都是不容低估的。 张万福的情况与孙萍芳基本一致,也是从职能部门升任副省长的,所不同的是孙萍芳为群团组织转任,张万福却是提高规格和加以重视的结果,由省公安厅厅长直接升级为副省长兼公安厅长的。 这也是前些年社会治安形势所迫,不得已出现的变化。在加强社会治安和稳定工作,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的情况下,中央到地方普遍采取的做法,公安工作由党委和政法委管控,变为政府直接管理的一种力量,而且是由以往的分管领导代管,变为直接将现有公安部门领导升格一级,形成了许多高一级的公安部门领导。 这种看似加强,实则分化夺权的方式,造成了党委与政府均让位于社会治安的畸形管理体系,实行了几年之后逐渐变得冷寂,重新恢复了政法委统管下的公、检、法、司一体化管理体系,而这样的反复之下,张万福成为了众多幸运者中的一员,由省公安厅厅长成为了副省长,而随着管理方式的调整,又成为专职副省长,分管公安、司法,以及安全生产监管的副省级干部。 相比于张万福,廉季成就没有哪么幸运了,以公安厅厅长身份成为省长助理,随后又让出了公安厅厅长的实职,成为协助副省长管理社会治安和安全生产事物的闲职,处在副省级与厅级之间的夹心层,不尴不尬地存在着。所能有的期待,就是张万福退休后的补缺,而这个时间段却是很难耐的。 张万福也是处在这么一个难耐的境遇中,由于临近退休的年龄,加之廉季成成为了分管公安工作的省长助理,张万福以往分管的公安司法工作,自然移交给了廉季成,这也是省长管控公安工作的必须,张万福实际上就只剩下一个安全生产监管的领域可以分管了。 这对于一个做了一辈子公安工作,并且做了多年副省长的张万福来说,权力的失去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工作的目标和施展权威的平台,一度还是很有情绪和低落的。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齐天翔借鉴其他省份成熟的安全管理经验,适时推出了安全生产责任书管控体系,并将张万福推到了主管并监督管理全省安全工作的位置,这不但重新掌握了原有的权力,而且一把手负责并一票否决的安全责任管控体系,还将张万福安全生产管理的权力,扩展到了全省各个领域。 而随后生的胜利煤炭集团巷道坍塌事故,整个救援和善后处理过程,张万福也与齐天翔有了密切的接触,彼此更加的了解,也对齐天翔的能力和工作方法,产生了新的认知,甚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六章 方案上会(5) 分析了张万福和孙萍芳的现状,以及可能有的表现和态度后,齐天翔的目光不由转向了萧山和王向东,揣测着他们二位可能有的表现了。8┡ 1中文『『网 萧山和王向东这二位副省长,仕途经历与罗剑一致,都是富有基层工作经验,以实干和务实为标签的实力派干部,不但有充足的基层工作履历,而且也有着庞大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现在又管控着省政府组成部门中炙手可热的行业,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势力场。 一般像这种依靠工作实绩走到省部级高层的官员,都有着足以自豪的经历和履历,基本上都有着丰富的基层履职经历,甚至有很多就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的。 按照现行的干部升迁和管理体系,从基层乡镇长,一级级跨越,即使每一级都不耽误太多的时间,从科股长到副省长,也是相差了县处、地厅几个层级,而关键位置的县市委书记和地市委书记,都是很多人一辈子努力都迈不过去的坎。这些关键位置的跨越,不但需要足够的机遇,也需要足够骄人的业绩支撑。 即使这些都不能成为障碍,也还是要经过县、市和省三级组织部的筛选和选拔,能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靠的就不只是机遇和运气了。即便在这些所有的层级选拔中都可以胜出,面对省管干部到部管这一关,需要考量的因素就更多更细了,而能够登顶的翘楚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萧山和王向东的任职经历出奇的相似,都是从乡镇长起步,乡镇书记、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然后是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最终成为副省长,任职履历可以一目了然,可过程却都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可以说是一路坎坷,饱经沧桑。 所不同的是,萧山是从河中市委书记,王向东是从华沂市委书记任上,成为的副省长,这也是他们与罗剑履职的细微不同。一般来讲,省会城市河州市和岛城这两个城市,本身就是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惯例都是省委常委,已经跨入了副省级的行列,卸任之后的通常去处,也是相对权力集中的省委关键岗位。即使不是省委专职副书记,也应该是组织、宣传、政法部门的部长。 其他地市书记就没有这么高的待遇了,一般都是到省政府任副省长,这样就是提拔了,与常委书记转岗还是有所区别的。罗剑的情况有所不同,他与刘卫国先后担任河州市委书记,而又先后离开河州市到省里任职。刘卫国已经先一步占据了省委组织部长的职位,罗剑作为继任者,没有理由和突出的政绩成为专职副书记,也不合适在宣传和政法部门任职,为了平衡关系只能是到省政府任副省长。这平级调动本身就有些贬谪的意味,失去了省委常委的头衔,得到了一个副省长的实职,所能给予的补偿也只能是排位靠前,而且给予适当的暗示或许诺。 罗剑的副省长是无奈的得到,萧山和王向东却是满心欢喜地获得,这也是很微妙的平衡,说浅了是机遇,说深了就是政治的无常了。 从乡镇长走出来的干部,与同样是基层企业出来的干部,也是不同的。企业管理相对比较单一,也有着很对规范的东西制约,而乡镇长却不同了,各种繁杂的事务性工作,尤其是与各种不同类型的老百姓打交道,很对规矩和秩序都是用不上的,甚至法律都不起作用。遇到临时性和突击性工作,或者是上级领导交办的硬任务,时间和要求都不允许细致地去做解释说服工作,所能采取的方法就是层层紧逼,到了基层乡镇就只能是硬来了。 造成的矛盾和问题,都是能压的压,压不了的就拖,而就是这看似不是办法的办法,有时候也还真解决问题,起码上面领导满意了,工作推进下去了,这就是工作能力,这就是基层政绩。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随着职务的升迁,带到了县一级,更带到了更高的层级。 领导意志,家长作风,绝对权威,通常都是这些基层干部的标志,即使到了地市书记的层面,也没有什么改变,有些还成为了沾沾自喜的工作方法,被沿袭和宣扬着。 这些干部敢想敢干,而且在务实的面纱遮掩下,霸道和刚愎自用成为了一种习惯,很少有力量能够彻底扭转。到了副省长这个层级,过细的事物关注的少了,可能会有所收敛一些,或者说成熟和智慧一些,可根本性的改变还是很难的。这也就是他们与孙萍芳,乃至刘小平、徐方这些同级干部的差别。 萧山和王向东是多年的副省长,协助过几任省长工作,而且随着年龄的临界,干事的激情和雄心也都随着仕途的到站,慢慢地消减着。尽管不一定会倒向齐天翔,可在行为方式和谋略上,无事生非的事情,或者是树敌太多的事情,也是不会干的,起码不会在机构改革方案上与齐天翔对立。这一点齐天翔也是可以放心的。 齐天翔在夏粮收购的前期准备过程中,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谋略,瓦解了粮食收购企业和仓储企业,以及金融单位联手形成的价格联盟,打了一场漂亮的商战。这些工作直接触及了王向东分管的中储粮河海分公司,以及粮食购销公司,没有与王向东打招呼,也没有让他参与,这些事情部分影响到了王向东的权威。可随后齐天翔极力推动检验检疫机构设备升级,也给足了王向东面子,相比他也不会有所不满,或者借机反制。 萧山这个人齐天翔以往接触的并不多,省府分工之后齐天翔也没有过多干预或过问他分管的领域。只是在前不久处理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职工问题时,因为萧山曾经主管国资委,并全程参与了河海省国企改制工作,有意请他到场与职工们对话,才有了过多的接触。齐天翔的处事方式,以及对萧山的尊重,都给萧山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彼此也加深了沟通,产生了一定的默契。 萧山不可能制造障碍,这倒不仅仅是齐天翔个人的原因,而是萧山曾经在齐天翔岳父闫博年手下工作多年,又与林东生有着不错的私人关系,这些因素也就注定了他的态度,即使不栽花,也不会插刺。 这样的情况在张钧和雷秋实身上同样适用,张钧曾经做过闫博年任省长时的省计委主任,雷秋实更担任过闫博年时期的省政府副秘书长,而且两人都是在闫博年任上提拔的副省长,这么多年还是经常联系走到,有着很好的私人感情。 现在退出了副省长岗位,担任省政府特别咨政,原本就有挥余热的意思,助力齐天翔做好全省的经济工作,本身就是他们二人朴素的认识,即使没有闫博年的意图,他们二人也会自觉这么做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自从齐天翔上任省长之后,两个人都是有意无意地站在了齐天翔一边,尽可能多地为齐天翔解忧助力,雷秋实作为多年的副省长,又在政府内部管理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就更是不遗余力地在这些方面出力献策着。张钧以前多年分管计经委,更是充分挥着自己的能量,几次深入基层调研论证,为项目申报做着不懈的前期准备。 他们二人的态度齐天翔不用想也清楚,也是完全充满信心的。相对于这些位高权重,并且有着一定能量的副省长们,王俊明和廉季成的态度和表现,就更是不用过分猜度了。王俊明是以改委主任的作为成为省长助理的,想要更上一层楼,除了自己分内的工作要有建树之外,齐天翔的态度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否则省长助理也只是一个名誉的虚衔,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 这一点齐天翔清楚,王俊明更明白,而且他更明白,正是因为齐天翔的运筹,以及与刘小平的关系,使得这一年来改委的工作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项目申报和资金使用都可圈可点,这是刘小平的成绩,可他王俊明和改委的成就,也是不容忽视的。 王俊明如此,廉季成更是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除了不错的私人关系,河海官场很多人都在议论,廉季成的省长助理的获得有齐天翔的助力,目的就是为他的大舅子闫勇接任公安厅长腾位子。疯传的很多、很广,廉季成不可能不清楚,不管实质如何,他的省长助理与齐天翔关系很大,也是不会不考虑齐天翔的关系和利益的,而且与闫勇和闫家的关系,廉季成也是不可能漠视的。 就在刘书添汇报方案的间歇,齐天翔将会议室里的众人打量了一遍,也分析了一遍,之前的隐隐担忧不复存在,信心得以强化和恢复。 也就是周通隐喻的劝解,自己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考虑其他外在的因素,目前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这些同事,即使不完全倾向与自己,但明显会为自己设置障碍的人却不多,这除了内外形成的良好环境之外,自己这一个时期的工作和努力,也带来了一些有益的改变。另外就是方案本身的意义和作用,适时的改变不仅符合河海省展的实际,对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也是会有所帮助的,毕竟省政府取得的成绩,大家都是可以受益的。 对此,齐天翔更是充满了信心。 第五百八十七章 方案上会(6) 似乎是有所感应,齐天翔结束了观察和思考,刘书添的方案介绍也告一段落,热切的目光看向众位领导,尤其是齐天翔,希望大家能对他的这一番陈述给予必要的赞赏和鼓励。┡Ω81中文网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一个厅级官员,多年的官场生涯磨砺,应该是有些定力和淡然的,起码对于这样的工作汇报本身,应该是平常心对待的。可在刘书添却迫切希望能有一个好的评价,就像是一个作了好事的孩子一般,期待家长和老师的表扬和赞美。这似乎也看出了刘书添此刻炙热的心情,太需要一次机会证明自己,也太需要证明自己了。 “书添同志详细解释的机构改革方案,讲得很好,很到位。这说明对于这项工作,书添同志和编办的同志们是倾注了心血,也是做出了巨大努力的,应该充分肯定并给予表扬。”齐天翔完全读懂了刘书添眼神中的渴望,在刘书添介绍汇报之后,微微笑着温和地鼓励着,随即更是补充说道:“事实上这也不是客套的表扬,从任务下达到编办,在没有增加人员和其他部门协助的情况下,仅靠编办二十多位同志,没日没夜地工作的几个月,终于拿出了这个方案草稿来,期间的辛苦和努力不说也能想象得到,所以说是功不可没,也不该埋没。” 齐天翔的话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面对众人神态各异的表情,齐天翔不由自主地诚恳说道:“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我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也算是必要的说明吧!” “由于急于求成,使得第一次的方案没有通过,使得编办不得已重新返工,既耽误了时间,也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精力,这都是因为我工作经验不足,对困难和问题估计不足,在这里诚恳地向大家道歉。”齐天翔表情变得沉重,语气却是谦虚和由衷地说着:“尽管也知道机构改革和行政效能提高,对缓解财政支出压力,以及更大限度地实现省府服务型机构转型,完善法制体系建设。出点是好的,可犯了操之过急的毛病,这怎么说也都是不应该的。” 齐天翔的自谦和自我批评,表面上是对以往的工作进行反思和自责,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座的各位都听明白了齐天翔的弦外音。无论是对刘书添的高调表扬和赞许,还是诚恳的自我批评,目的还是强调机构改革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有着很深的用意,同时也是启众人对方案的意见。 “天翔同志这是过于自谦了,原本就是省政府阶段性的重要工作,也无所谓谁的过错,只是由你率先提出来了,我们都应该建言献策,共同完善方案,以便更好的实施就是了。”罗剑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率先接过话来说道:“作为编办的分管领导,在这些方面我的敏感性和紧迫感还是有所欠缺的,总认为新一届省政府组成之后,稳定展应该是经济和政府工作的基调,没有对政府行政运行环境,以及依法行政工作引起高度的重视,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作出深刻的检讨。” “罗剑同志这话也说得重了一些,省政府班子是一个整体,没有也不必要形成条块分隔,这样反倒有些本位主义了。”罗剑话音未落,张钧就接过话来语重心长地说:“天翔同志提出的这个一个机构改革方案,思路清晰,定位准确,切合了我省当前的实际,不失为我省经济社会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好事。我认为应该把它作为我省经济转型升级的一项重要工作,进行部署和落实,从而在提高机关效能,激行政机关干事创业的积极性方面,挥重要的作用。” “还是老张看得远啊!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天翔同志的出点和着眼点都给点到了。”所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张钧讲话之后,雷秋实紧接着就表着自己的观点,目光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微微笑着说:“改革创新,改革是主流,创新是手段,只要是有利于全省经济社会展的举措,都应该大胆地先行先试,在实践中完善认识,进而推动社会的展和进步。” 张钧的定位,雷秋实的补充和扩展,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省长的相互唱和,使得原本并没有形成定论的思路和话题,瞬间变得确凿,也使得对方案的讨论变得毫无意义,直接就将话题引到来了对方案的表态上来。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两位老同志的敏锐和先制人,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充分地利用了话语权的使用,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明确表达了对齐天翔方案的支持。说是倚老卖老也好,先制人也罢,退出现职的两位老省长毕竟余威还在,也是在座的各位不敢漠视和非议的事实,一旦率先表态,形成的合力也是不容低估的。 既然有了齐天翔的自谦,以及罗剑的站场助威,特别是两位老省长的相互照应,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就变得一边倒起来,而表态也变得明确了许多。 “天翔同志和罗剑同志都诚恳地担当了责任,这种勇于担当的精神让我们感动,也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张万福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说:“尤其是张钧同志和秋实同志,更是以他们二人多年的经验和心得,表达了他们二人对改革创新和提高机构活力的关心,更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思考,我们应该怎样做好新一届省政府开局之年的工作,怎样开好局、迈好步,带领全省人民继续进步,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万福说着话,觉得自己的话语并没有完整表达出意图,就严肃地说道:“机构改革方案之前我仔细看了,也仔细听了刘书添主人的解说,我认为这个方案是成熟的,也是切实可行的,我个人完全同意依照这个方案部署省政府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 如果说张俊和雷秋实的讲话,只是一种明确的表态,那么张万福的表态就更加的直接,而且近似于表决的意味了。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沉默,否则就只能按着他的方式走,不然就显得另类和出格了。 这种级别和类型的会议,就有这么一个微妙的特点,大家即为同事,也是对手,级别相当,资历类似,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可却是各有心思。除了齐天翔是班子的班长,其他人都是平等的,也有都是不平等的。可以表态,也可以沉默,就是不能轻易表反对意见,尤其是已经有人率先表达了意见之后,所有的异议和反对意见,就是公开树敌,也是将矛盾公开化了。 对于这些在官场上侵淫了几十年,深知官场规则和三昧的这些省部级官员来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不是万不得已,或者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正面生冲突和对立的,隐忍和稳健就是他们经常做的的事情,见风使舵更是基本的表现了。 张钧和雷秋实就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所以才率先话,尽管没有讲明,可意图和倾向却是明确的,而张万福更是直率,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和态度。有这么三位明确的示范之后,其他人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万福同志快人快语,态度明确,不愧是老公安出身,光明磊落,不遮不掩,让人佩服。”孙萍芳豪爽地笑着,看了一眼张万福,又看了看齐天翔,坦诚地说:“既然是必须要进行的改革,晚改不如早改,这样也能使行政管理体系尽快理顺,不但有利于下一步的经济布局,也可以尽快稳定干部队伍,不是一件坏事,我完全同意立即实施这个方案,并积极配合做好相关协调工作。” “萍芳同志真是个女中豪杰,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说得就是萍芳同志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向东,侧脸望着坐在身侧的萧山,笑着调侃着说:“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大家效仿,原本就是省政府的一项重大工作部署,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总体方案之后,还需要细致的分解,我们大家协力做好分内的事情就是了。” 萧山看着王向东明确的态度,就点点头表示着认可,接下来补充道:“老王的说法我赞同,方案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可能也会有这样哪样的想法和意见,但只要不是针对这项工作本身的,都可以会下交流完善。毕竟从方案落地到具体实施,还要有一些准备的时间,完全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萧山对王向东说着话,目光转向了齐天翔,态度坚定地说:“从目前来看,这个改革方案还算是基本完美的,毕竟这样大规模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全国还是创,没有成功的例子可以借鉴,只能是在运行中完善。只要出点是为了效能提高和机构减负,为了更好地挥行政机关的管理职能,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和犹豫的,下决心坐下去就是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方案上会(7) “萧山同志的话很明确,也让人很受鼓舞。』81 』 中文网”看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徐方也不甘示弱地插话进来,操作浓重的地方口音,慢慢地说:“这样的机构改革思路,以前我在的省也试图尝试,可由于各方阻力太大,特别是主要领导的态度不坚决,再加上财政基础太差,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徐方表情凝重地环视了众人,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像河海省目前的财政状况,特别是经济和社会展的活力,就给事业单位转型和人员分流带来了很多便利条件,相对出路要多一些,分流安置压力也小一些,而且财政托底资金也相对充裕一些。这么几个一些叠加在一起,加上省委、省政府坚定的决心,应该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就像刚才萍芳同志所讲的,晚改不如早改,这样出现的矛盾和问题,也有时间和精力去化解。” “老徐这话说的很到位,也很有见地。”看到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刘小平才慢慢接话说着,而且看上去也是针对徐方的话所说:“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向来都是有想法没行动的事情,都清楚机构庞大,冗员过多,效率低下,人浮于事给政府带来的负面作用。从中央到地方,都深知弊端和改革的必要性,可能够采取实质性动作的,却是寥寥无几啊!” 刘小平感慨着,目光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就像老徐刚才说的,他以前所在的身份,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设想。这还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个省,据我所知有这种设想和意图的省、区、市还有不少,可真正有实质性运作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 “这倒不是说大家没有看到机构改革的必要性,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庞大的政府架构对社会和经济展产生的负面影响,而是有设想是一回事,改不改的动,能不能下决心改又是一回事。”刘小平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也从齐天翔转向了众人,缓慢地说:“徐方同志已经说到了,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财政厚度是一个方面,经济和社会展环境又是另一个方面,还有一条更重要,那就是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意志,否则一切就都是妄想。” 刘小平的话引起了会议室里一片议论,面对出现的交头接耳的场面,刘小平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毕竟这样的改革触及到了成千上万机关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切身利益,以及很多单位既有的权利格局,四平八稳的工作状态被打破了,令人羡慕的公职人员的身份一夜间失去了,这在很多人是难以接受,更是难以面对的。很多人已经习惯了体制内的待遇和高人一等的工作,一旦改变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去处,谁都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 “这还不是主要的,毕竟改革就会涉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当初的砸三铁和前几年的国退民进,众多的国企职工一夜之间下岗失业,不也强制性地推进了下去了吗?”刘小平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地说着,可内心的感觉却并不是表面看到的哪样平静,甚至有一些愤慨和不解在其中,只是竭力掩饰了起来,显得语调平静异常,“关键的不同,企业的经营单位,改制之后所有权生了变更,可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并没有任何改变,人事管理和变动也完全就是企业自主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有权利干涉。可机构改革不同,政府主导的精简工作,至始至终都是政府在承担责任,出现的问题和矛盾也都得政府来解决,而且问题和矛盾处理不好,产生的机关震动、人心不稳的副作用,也都得政府来承担后果。” 刘小平说着话,从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话题有些散漫了,就转向齐天翔,歉意地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为了缓和矛盾,能有的办法就是增加财政补贴和包干的力度,这也是很多省、区、市最初设定的规划,不仅是地方这样,中央机构分流采取的也是这么一个思路,结果几年之后不但没有正常分流,很多部委也都自行消化了。中央财政白白投入了巨量的资金,可人员却并没有减少,反而有膨胀了很多,这就是越精简越膨胀的怪现象。”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主要的出点都是庞大的事业单位及其人员。我们都知道,占所有公职编制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员,都是财政全额拨款事业单位和自收自支事业单位,这除了教育系统的教师,以及医疗卫生系统的医护人员,更多的还是行政机关衍生的事业单位,有些还承担着部分行政管理和执法权限,承担着收费管理任务的事业单位。这些单位的工作人员就不是铁饭碗了,而应该是金饭碗了。”刘小平自嘲地笑了笑,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剥离这些单位,给这些人寻找出路,关系到机构改革的成败,除了要有财政资金做支撑之外,经济和社会展环境,可以让这些事业单位人员离开体制,也能够生存展,甚至可能还会更好一些,这也是关键的因素。好在我省经济和社会展的内外环境,还是不错的,财政收入和支出方面也还有一定的基础,这些都是有利因素。” 刘小平看到齐天翔脸上略带欣喜的神色,知道他对自己的话很满意,就微微笑着说:“而且咱们省这个时候进行的这项工作,也与中央改革事业单位管理的思路基本吻合,在可能的情况下,也可以得到中央财政的支持和有关部委的协助,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应该说时间和火候都恰到好处。我感觉是应时而动,加上省委、省政府的决心,胜算要大很多。” “要说还是大机关工作过的,剖析问题精辟到位,而且有理有据,听上去就顿觉茅塞顿开啊!”没有等齐天翔作出回应,罗剑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朗声说道:“刘省长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与我们这些基层工作的同志们不同,我们只想着解决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困难和问题,刘省长却联想到了中央的决策思路,这不仅给了我们这次改革很大的信心,也有了必要时寻求中央支持的理由,可谓是久旱逢甘雨的好事啊!” 罗剑尽兴地夸着刘小平,也迎合着齐天翔的期望,可还是不忘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接着说道:“方案是天翔同志提出来的,勇气和决心也是他下的,而且也与林书记交换过意见,这就为方案的顺利实施铺平了道路。下一步的具体实施,作为分管机构编制工作的副省长,做好省政府这个重要的机构改革工作,我责无旁贷,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志鼎力相助,共同把这项利省利民的工作做好。” 齐天翔听着罗剑信誓旦旦的表白,看着他信心满满的神情和气色,内心觉得很是欣慰,不由深深地望了罗剑一眼,随即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微微笑着说:“听了同志们的言,我感到很受鼓舞,也对做好这次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充满了信心。” “来河海省工作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不管是最初的省纪委,还是之后到河州市工作,逐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已经将这里视为我的第二故乡了。”齐天翔感慨地望着众人,深情地说着:“我对这个充满了活力的省份,有着深深的喜爱,也愿意为把它建设的更美好,倾注我所有的心血和热情。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这么几年的工作中,我深深感受到了这块土地民风的淳朴,以及历史文化传统的厚重,感受到了与这些文明传承一致的社会氛围,这是我受益匪浅的收获。可也无须讳言,这种厚重带来的积习,特别是惰性和按部就班、因循守旧的思想和行为,也是我很难理解和适应的问题,反映到实际工作中,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圆滑和世故,以及遇事慢三拍的工作作风。” 齐天翔看到众人神情专注地望着自己,就由衷地继续说着:“这是工作作风,还有就是人浮于事的懒政堕政现象,以及不作为和乱作为的乱象。这些问题和现象,曾经使我很是了几回火,可我个人的不满和火,解决的也只是局部的问题,真正制约着政府工作效率和机关作风的管理和服务的问题,特别是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信念缺失问题,单靠我一个人的火,是根本难以从根本上解决的。唯一可以根本解决的途径,就是从体制和机制入手,从机关效能和作风入手,改变僵化的机构工作状态,这才是真正可以助力经济和社会展,造福于百姓的实实在在的行为。” 第五百八十九章 方案上会(8) “对于机构改革的设想,说实话几年前就有,那还是我在担任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专职副组长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81中文网”齐天翔环视着众人,有意识将话题引开并淡化,同时也刻意提到几年前自己曾经的职务,似乎在提醒诸位,自己对机构改革的设想由来已久,并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是哗众取宠,为自己省长的位置制造政绩,“也是在实际工作推进中,感觉到机构臃肿和办事效率低下,对经济和社会产生的阻碍,可由于当时只是针对经济运行环境和企业效益提升所展开的工作,只是有设想却没有具体实施的可能。” 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娴熟地把控着会议的节奏,与大家交换着眼神,然后才是由衷的说道:“自从担任了政府省长,走上了现在这个位置,感觉到肩负责任的沉重的同时,越感觉到省政府机关行政管理效率,对于全省经济和社会展的重要作用,也觉得解决行政执法机关执法和管理乱象,贯彻依法行政,建立规范有序、廉洁高效、公平公正的法治政府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大家也许也都还记得,春季在莱州市召开的依法行政现场会,原因简单到了让人可笑的地步,一个省长居然在高公路上被高交警查车罚款。”齐天翔神情严峻地望着众人,略带自嘲地说:“其实人家并不在意你齐天翔是不是省长,而是在意你的车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罚款收益,被你省长查到了是他们倒霉,或者是不走运。可对于每天都在高公路上跑车的广大司机,尤其是外地司机来说,谁给他们权利来制约这种乱罚款、乱查车?影响的不还是我省的经济社会展环境?看上去部门收益提高了,可形象受损这笔账该怎么算?又找谁来算?” 齐天翔说着话,感觉到自己的铺垫以及差不多了,就收缩着话题,简明扼要地说:“正是有了这样的遭遇,以及对执法管理和经济运行环境的担忧,才使得我对自己当年的设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强化,也有了推进机构改革的想法,也结合着省交通厅管理方式整改工作,交办省编办刘书添同志提出具体的方案和实施意见。与此同时,也与林书记交换了意见,可由于准备时间的仓促,特别是方案操作性存在瑕疵,上会没有通过。” 齐天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严肃地望着大家,接着说:“方案被否决,在我看来,这不是坏事。说明方案存在问题,即使制止不但可以避免决策性失误,也可以使可能出现的矛盾和问题,在决策端口就得以现,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问题。同时,也说明我们这一届政府,是负责任的,也是充分民主的,这是做好任何工作的基础。这都是良好的开端,也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齐天翔说着话,缓缓地望着众人,由衷地说:“刚才认真地听了各位的讲话和言,对我触动很大,也很有启,集思广益才能够充分挥集体的智慧。所谓决心好下,工作难做,一定整体机构改革工作全面推开,部门协调、人员分流,以及运转统筹,很多工作都会集中出现,也会增添很多的额外工作,这就要求大家有必要的思想准备,按照分工做好各自分管领域的工作。” “这些都是每个人分内的事情,天翔同志您就不用过分的强调了,只要的细化分工的工作,有具体时间和进度要求,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罗剑听到齐天翔讲到了工作推进的问题,也就知道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适时地接过话来说着,也等于是给齐天翔一个台阶下,看到齐天翔微笑不语的神情,就试探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充分表达了意见,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我看咱们就开始表决吧!” 罗剑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也等于是说出了与会众人的心里话。其实在这之前,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了主意,对于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齐天翔是志在必得,不但前后两次提请上会,而且做足了准备工作,提前几天就将方案草稿分到了各位副省长和咨政、助理手中,说是征求意见,实则也是有着明确通报的意味。 对于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普遍一致的看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是出力不讨好,得罪人落骂名的事情。多年来就是如此,几任省长都对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深恶痛绝,可也都忍住没有任何动作,不是省长们没有决心,而是没有必要捅这个马蜂窝。 齐天翔就不一样了,他是年轻干部,事业正是如日中天,中央和地方很多人都看好他的前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东生之后的省委书记必定落入他的囊中,而且或许还会有更光明和远大的未来,在等待着他。在此情况下,按部就班地抓经济工作,或者是继续关注民生,都很难突破前任省长取得的成就,而且还很有可能因为经济结构的调整,带来数据的下滑,甚至倒退,这是他和关注他的人都难以容忍的。 上任以来齐天翔采取的步骤和举措,使得每位副省长都觉得齐天翔的思路与前几任不一样,没有过分关注城市建设和房地产领域,也有意给金融投资降温,甚至展民营企业和壮大多种经济成分,也是齐天翔很少提到的。所关注的除了农业生产,就是工业经济振兴,而且还明显倾向于装备制造业和国有企业的作用,这在项目申报和筛选中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 这种种的举措,都表明了齐天翔的倾向,那就是务实和夯实基础,这也是为自己的今后做准备,可在数据决定一切的时候,明显是费时费力的,搞得不好也会影响到他的政绩和口碑。因此,齐天翔需要在稳定基础的同时出奇出新,这仅仅是坐稳位置的需要,也是引起更大关注的必须。 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与依法行政和建立法治政府一样,都是中央高度关注和倡导的事情,也是改革往纵深展必须走的一步,可这破冰之旅却并非哪么轻松,地方在看中央的动作,而中央也在等待着地方的积极尝试,这项工作牵扯到很多的利益纠葛,并不是很容易就能顺利实施的。 可越是这样的时刻,才越需要有人冒险一试,齐天翔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处于全国各省、区、市中上游的河海省,也是进行这项工作的最佳省份,财政收入稳定有序,经济结构基本合理,农村经济占比均衡,特别是国有经济占用比较重要的地位,这些都为试验提供了一个稳健的经济基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齐天翔有这样的时间和条件。 齐天翔也需要这样的改革试验证明自己的能力,至于说他的想法是不是得到中央高层的认可,在座的各位并不清楚,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齐天翔的想法得到了林东生的认可。这是至关重要的,党政一致是现今很难得的现象,也是齐天翔的改革得以实施,并取得成效的关键。 尽管都知道机构改革的难度,也知道下一步具体工作的困难,可齐天翔执意要做的事情,大家也都不能阻挡,而且也清楚即使想阻挡,也阻挡不住。何况也没有人想要真心阻挡,这除了齐天翔自身的所作所为让人欣赏和钦佩外,机构改革工作本身带来的巨大影响和效果,也是大家所需要的,即使不能给自己的仕途带来过大的助益,可能够亲自参与一项重大的工作,也是有着巨大诱惑力的。 已经做好的充分的铺垫,加上众人一致的想法,表决只是走一个过场,也就显得异乎寻常的顺利。在周通的主持下,齐天翔提请上会的机构改革方案,得以全票通过,周通认真统计完票数,并高声宣布结果之后,会议室里居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齐天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迎着众人的掌声和注视的目光,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可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而是慢慢地坐了下来,尽力收起欣喜的神色,表情渐渐变得平静。 这样的结果是齐天翔渴望的,也是他很长时间惴惴不安的大事,现在全票通过,不仅使他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产生了深深的重负,觉得方案的实施成了他肩负的重大使命,省政府通过只是走完了出生的第一步,下来还要有很长、很艰巨的一段路要走。 齐天翔的思绪开始展开,具体配套措施的完善,省委常委会的专题汇报和通气,领导机构的组建和成立,时间点的确立,这些都是齐天翔下来要逐步落实的工作,而且每一件都不轻松。可有了省政府办公会的通过的良好开端,再难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齐天翔暗暗下定着决心,也为自己鼓着劲,而且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五百九十章 常委决断(1) “这次临时常委会,是应天翔同志的提议召开的,也是专题研究省政府提出的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方案的会议,要拿出省委的意见,同时组建领导小组。Ω81Ω『中文网”会议一开始,林东生没有任何的寒暄和过渡,直接开宗明义地切入到了会议主题,随即才是缓和了一下神情,环视着众人说:“方案已经提前送给大家审阅了,有什么意见建议尽可能畅所欲言。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还是请天翔同志就方案作必要的说明吧!” 林东生简明扼要的开场白,立即将会议气氛严肃了起来,刚才还是彼此客气地打着招呼聊天的融融氛围,随着林东生冷峻的主持肃静了下来,也标志着**的省委常委会正式开始了。 尽管是临时常委会,可以并不是随时都可以召集的,一个是要有召集会议的理由,也就是重大事项需要省委常委临时研究决定的。另一个就是提议人提议的时间节点,并不是一提议就能召开,或者更简单地说任何人都能够提议并获得批准。 提议人的权衡,批准人的平衡,中心工作进展情况和重要程度,还有就是具体时间和常委在省人数,这都需要衡量和把握,也需要平衡形势和总体影响。这也是政治,更是智慧在具体事务上的体现。 一般而言,除了每个季度一次的例行常委会,省委集体学习和中央重要决策部署的传达和落实,省委常委会是不会随时召开的。这不仅是因为省委常委会研究和决定的事项重大,影响也很大,更重要的还是这样一种形式的会议,需要周密安排并谨慎为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多次举行的。 很多时候都是小范围的常委碰头,专题研究阶段工作或部署部门工作,然后以会议简报或纪要的形式通报各位常委。这也是权力的具体应用形式,基本上主导权都在省委书记控制之下,也是他决定全省大局走向,特别是省委政治风向的手段,而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就是临时常委会的决定权。 按照正常的党内生态,拥有临时动议权限的,除了省委书记和专职副书记之外,身兼副书记和省长两种职务的省政府省长,也是最有权限的一位。除此之外的组织、宣传、政法、统战,以及副省级城市的书记常委,很难动议召开常委全会或临时常委会,绝对权力是一方面,还有的就是这些部门的工作,还没有紧急或重要到需要临时常委会研究的程度。 也就是省政府层面,会有一些临时动议或重大事项,或者是突**件,需要省委常委及时作出决策和部署,而且这也是省政府重视省委领导地位的具体体现,同时也表明着省政府与省委同声连气的紧密关系,否则省政府作为全省经济社会工作的统筹管理部门,是没有必要事事都向省委常委通报的。 临时常委会是在省政府办公会结束后,齐天翔在机构改革方案全票通过之后,回到办公室与林东生电话沟通,并适时提出的。 尽管看不到林东生的表情,可从林东生舒缓平和的语气中,齐天翔还是明显感觉到林东生的欣慰,也觉察到了他对这个结果的期待和满意。 “召开给临时常委会高调吹吹风,这个想法不错,我同意。”林东生听完齐天翔的想法之后,没有过多的迟疑,就明确地表示道:“省政府形成了共识,这是迈出了可喜的一步,说明你这一个时期的工作表现,获得了班子成员的高度认可,也凝聚了一定的向心力,是一个好的开端,不容易。” 林东生含蓄地表示着他对齐天翔的赞赏,随即才是肯定地说:“省政府的重要工作部署,省委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尤其是机构改革这样牵动全省神经的大事,省委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也给这项工作贴上党政齐抓共管的标签,让观望的人没有可乘之机。” 林东生说着话,似乎是在思考或盘算时间,然后才是平和地说道:“临时常委会就放在下周一下午吧!我这就让秦秘书长安排,你也准备一下,把想法和具体思路进行必要的解释说明,到时候在会上说一说。” 仅仅是短暂的通话,齐天翔就已经感受到了林东生的关切和关注。机构改革这件事情自从几个月前自己向林东生说明后,虽然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林东生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可齐天翔却分明觉察到,林东生始终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只是作为他省委书记的身份,不便过分表示就是了。 作为一个多年的省长和现在的省委书记,他的政治敏感和政治智慧,使他不可能不清楚齐天翔要做的事情的艰难和凶险,搭灶容易砸锅难,雪中送炭再少也是温暖和关爱,釜底抽薪再轻微也是要招致众怒的。机构和体制问题,是与现有的社会制度和管理方式相伴相生的,弊端和不足也是沿袭了几十年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体制内的问题也是与社会展息息相关的,特别是传统意义上的等级观念和官本位思想,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根深蒂固的,形成非止一日,改变岂能一蹴而就。 即使是席卷全国延续三十多年的经济体制改革,触及了体制机制上的很多棘手的难题,也始终没有在这些方面有根本性的变革出现,可见其存在的合理性和改变的难度。 齐天翔试图作的这项工作,无论出点如何正确,方案设计如何周到或天衣无缝,触及到的层次和人员结构都是不能小觑的,阻力和难度也是不能忽视的。因此他的担心是肯定的,只是不便过多干预和影响齐天翔的决心,毕竟这是齐天翔的破冰之举,也是他积累政绩的必须,能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还有中央高层的授意和默许,林东生不知道,可他却知道,齐天翔此举的成败关系重大,不但关系到齐天翔的仕途,也关系到自己政治权利的交接,以及未来河海省的政治格局。 可林东生的这些想法,齐天翔没有时间去猜度,也不愿去猜度,他要为临时常委会作必要的准备,也要有必要的准备应付常委们质疑和意见,这些都是关乎机构改革成败的关键因素。 这下来的几天齐天翔都在不时想着常委会的事情,除了交代周通与秦亮对接方案的递交和人员名单的筹备,还刻意与秦亮通了电话,沟通了一些细节。这样忙碌了几天,直到临时常委会召开的时候,齐天翔也自认为准备充分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几天齐天翔都没有踏足省委大院,更别说自己哪栋红楼了,一则是省政府哪边的事情确实很多,二则也是不想在红楼接待来访者。尽管方案已经过会,可还会有人借机寻找机会与齐天翔交结,齐天翔不想创造这样的机会,更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负面影响。 非常时期,只能以非常方式对待,齐天翔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自保,或者说不想给人太多口实,甚至今天的临时常委会,齐天翔也是掐着时间,与罗剑一起走进林东生的黄楼会议室的。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礼貌地向大家点头示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齐天翔就在静静地等待着林东生的到来,等待他宣布开会,并等待着他的开场白,然后才是正式进入今天的角色。 “林书记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今天常委会的主题,也为这个会议定下了务实的基调,下来我就按照这个基调说明方案涉及的主要问题,不耽误大家过多的时间。”齐天翔看到林东生说明了意图,就微微笑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然后才是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说道:“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是省政府今年将要着手实施的一项重大工作部署之一。具体方案经过省政府办公会议审议,已经获得通过,目前正在等待省委常委会批复之后,就准备开始方案的细化和实施细则的制定工作。方案已经提前呈报给了各位常委审议,希望大家能就方案进行评头论足。” 齐天翔说着话,与林东生交换着眼神,得到明确的肯定表示之后,齐天翔才收回目光,低下头来慢慢打开自己的文件袋,抽出自己带来的方案,简单地翻看了一下,似乎是温习方案的内容,其实这些只是他稳定情绪的一种手段。方案从运筹到定型,齐天翔已经看了无数遍,不敢说烂熟于心,起码也是了然于胸了。 做完这一切,齐天翔才抬起头来环视着众人,略带严肃地说:“方案各位已经提前审阅了,我就不再重复具体内容了,只针对指导方针和具体运作方式,进行必要的说明。有遗漏或没有说到的地方,罗剑同志再进行必要的补充。” 第五百九十一章 常委决断(2) “依法行政,建立法治政府,是中央反复强调并高度重视的一项工作,也是适应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和社会展环境,提出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指导方针,不但对现阶段社会展有利,而且更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81中文网”齐天翔稳定了情绪之后,缓缓地说道:“实现这样的目标,减少阻碍经济社会展的软硬件环境,要的工作就是提高行政执法机关的工作效率,减少机构臃肿和冗员过多给行政机关带来的负面影响,强化高效、廉洁、精干、务实的政府体系,为依法行政和建立法治政府提供必要的保障。”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似乎也清楚自己这一番话的苍白无力,对于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这些人,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但人人会讲,而且是几乎每天都挂着嘴上,成为每次开口必讲的内容。说多了,无疑就如同废话一般,不仅没有任何实际效果,还会因枯燥无味产生负面的作用。 “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一共是四十三个,这还不包括临时设立的机构和单位,全部行政在编人员六千三百六十二人,这也不包括二级单位和事业编制的人员,更不包括列编的教育、医疗、文化、广播电视等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人员,以及派驻地市基层的单位和人员。如果这些所有的人员都算在一起,划归省政府管理的行政事业单位人员总数是三万二千七百一十五人。这应该是个准确的数据,是可以相信的。”齐天翔的话音未落,就引起了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也是齐天翔能够预料到的,就短暂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供养这些行政和事业单位人员,尽管也有分支和列支,或者自收自支等情况存在,单看行政经费使用和开支,全年工资和人头办公经费就达到十亿六千万多元,如果再加上各种费用消耗的财政资金,总数达到了财政纯收入的百分之四点六,毛数占比差不多是百分之十左右。” 齐天翔未加思索地说出了这一串数字,没有多看众人惊愕的眼神,而是转向林东生认真地说:“这是省本级的情况,虽然不堪重负,可目前来看还不至于出现问题,相对于基层还是要好很多。一些偏远经济落后的县、市、区,财政供养都成为一件大事,保工资、保运行就成为地方的当务之急,而为了应付日益膨胀的人员消耗,很多地方不得不依靠银行贷款,或者行地方债券筹措资金,更有甚者连政府大院都抵押给了银行。还有的地方变相扩大收费口子,农业税取消之后,又出来了空气治理费、人口流动管理费、农村环境改善费等名目繁多的收费项目,目的还是增加政府收入。这不但再次增加了农民的负担,还变相增加了三乱的规模,贻害匪浅啊!” 林东生听着齐天翔的讲述,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很多情况比他讲到的还要严重,可此刻他却不想插话打断齐天翔的讲述,而是温和地轻轻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继续表述想法。 “也就是针对基层出现的问题,省政府下决心从自身做起,率先示范,进行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从改善政府架构和行政管理体系入手,裁撤不必要或不属于政府职能范围的单位和人员,对于机构职能重叠和相近的行政职能进行合并调整,规范执法范围和领域,真正根据市场经济规律设定机构和管理权限,减轻社会负担。”齐天翔胸有成竹地解释着自己的设想,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这也是为各地市提供一个可供借鉴和参考的思路,以此达到上行下效的良好效果,从而根本上为建立高效的法治政府作出实质性的工作。” 齐天翔说着话,再次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说:“这次机构改革的重心和出点,还是理顺管理机构,剥离不属于政府行政管理体系的行政事业单位,以及类似于事业单位管理的国有企事业单位,使政府管理职能真正转变为依法行政,依规管理依规,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小政府大服务的市场经济格局。” “其实这也不是我们省在标新立异,转变事业单位管理体制,剥离市场化和企业经营化的事业单位,也是中央对行政管理体系改革的基本思路,也是鼓励和倡导的。我们只是在进行着先行先试的工作罢了,与中央决策同步,也会更好地得到中央大力的支持和具体政策指导的。”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解说着方案的立意,随即补充说道:“这次方案涉及的领域和范围,也是针对这个思路确定的,重点是事业单位的转型和剥离,使事业单位去行政化,建立符合市场规律的服务体系,同时也可以在市场竞争条件下,更好地以服务获得收益,做大做强公共服务领域,让企业和社会大众获得实实在在的服务。相对来说还是温和的,总体可控的,而且是分类施策,并限定了较长时间的过渡期,不会产生过大的震动,也不会给政府行政管理工作带来过多的影响。” “天翔同志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了,我看咱们大家也都应该听明白了吧!即使暂时想不明白,也能通过他的讲述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和设想了吧!”林东生听到齐天翔说到了效果,也就明白他的话基本讲完了,就接过话来微微严肃地环视着众人说:“新一届省政府组建第一年,不抱残守缺,也不墨守成规,而是大胆地对体制和机制进行创新改革,这份勇气和决心就说明这届省政府是充满活力的,也是有干事创业的信心和信念的,这很难得,也值得重视和关注。” 林东生的话音不高,可却充满的威严和凝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久久回荡着,也充分显示着省委书记的威势,而且语缓慢,似乎也是为了突出话语的分量。看到大家都在专注地倾听着,林东生接着严肃说道:“天翔同志说到的省政府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问题,特别是基层财政捉襟见肘的境地和收费乱象,我们在座的常委中,尤其是曾经在基层摸爬滚打,并做过政府管理工作的人,都很清楚,不用多说也知道基层现在是怎么情况,什么才是最迫切,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林东生完全控制了会议室里的情绪,也控制了会议的节奏,这是他很自信,也是很满意的地方。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一把手,这么多年的仕途经历,尤其是他从基层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的高位,使他不由自主地形成了强势的性格,还有就是近乎武断的工作作风,并且对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充满了乐观自信,很不愿意为了一些事情改变自己。 即使是在与赵浩南搭班子的时候,身居省长之职也没有过多的谦让,使得省政府和省委的关系一度比较紧张,也传出了很多省委书记和省长背靠背的传闻,引起了中央的高度关注。尽管没有传说中那么严重,可根据中央的总体部署,以及对河海省经济展的通盘考量,中央果断调整了河海省的领导班子,林东生终于得以修成正果,成为了省委书记。 从中央的调整部署上,以林东生的政治嗅觉和阅历,不难察觉到中央对他的迁就,入主省委之后林东生也变得圆滑了一些,尤其是对于继任省长陈能亮近乎胡闹的所谓金融创新,也是采取容忍和放纵的态度。毕竟是省政府的工作,毕竟陈能亮有着中央金融部门的身份,他所作的一切都只是政绩的要求,更只能是一种短期行为,目的也还是镀金之后的华丽转身。林东生不愿过多地与他纠缠,他的目光放得更远,放到了陈能亮折腾一番之后,更能够把控全省经济工作大局的理想人选。 从什么时候就认定了齐天翔的能力和潜质,林东生也不能说的很清楚。作为前省长的乘龙快婿,林东生初期对于齐天翔的致仕之道是不感兴趣的,甚至有些鄙夷,可由于所处部门的不同,林东生也还不是很关注齐天翔的所作所为。毕竟是老省长的安排,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关注和对齐天翔感兴趣,还是在齐天翔作为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时候。原本这项安排就是让齐天翔提前走进常委圈子的铺垫,有着很明显的意味,因为实质上的专职副组长,本身就将众位常委和副省长压在了后面,也就间接表明齐天翔已经拥有了省委常委的实际。 这是赵浩南送给闫博年的大礼,明眼中都能看的明白。齐天翔从省纪委常委、政研室主任,直升省纪委书记,虽然的应有之意,可也显得有些突兀。如果没有过硬的政绩和实绩作支撑,不但难以服众,也使得上升通道变得艰难。 第五百九十二章 常委决断(3) 闫博年有能力将政法大学行政法学院的副院长、教授和博导,运作到河海省纪委挂职,其能量和远见就非等闲,林东生扪心自问,这样的关系和能力,自己还真不敢夸口就一定有,而且心里也很清楚,闫博年能够这样安排,就一定不是单纯的短期行为,也一定有着很清晰的路径和设想的。81中文『 网 挂职省纪委,随后任职省纪委书记,这些都不难做到,可跨越副省这个坎却并不容易。尽管作为挂职干部,齐天翔本身就属于部管,可想要完成跨越,必须还是要有很繁琐的程序要走,或者回京任职之后再外放,这需要时间,更需要一定的运作和谋划了。 相对于变数无尽的周折,留在本省过渡是最为妥当的办法,而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就是省委使之成为既定事实,也免得再次挂职地市的周折。这才有了齐天翔破格成为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事实,也为其后顺利成为省委常委铺平了道路。 对于这一切的运作和幕后可能有的交易,林东生都在冷眼观看着,他能够理解老省长的良苦用心,也能明白赵浩南此番运作的想要得到的投桃报李之效,齐天翔的上位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威胁,这是林东生很清楚的,因此不但没有设置任何障碍,反而私下里也做了一些工作。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闫博年,毕竟在长期的工作接触中,林东生对闫博年的为人和行事风格,还是钦佩的,而且对他曾经有过的帮助,也是心存感激的。至于对齐天翔,却是观察多于接触,而且还充满了对他所持立场的疑虑。 也就是在齐天翔成功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财务危机的事件中,林东生对齐天翔有了重新的认识,一场看似没有硝烟的经济谋略,转瞬间扭转和避免了可能是一场资金浩劫的严重危机,经过齐天翔的运作和转圜,不但风平浪静,而且还无形中盘活了省内许多僵化了的项目,为省里争取到了难得的资金支持,也为林东生这个省长化解了一场危机,并且带来了良好的效果。 这之后齐天翔就进入了林东生的视野,经过长期的观察和评判,林东生对齐天翔有了重新的认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认识变为了欣赏,甚至有些喜爱了。林东生除了欣赏齐天翔丰富的知识背景和视野的宽阔之外,更欣赏他谦虚低调的行为风格,以及内敛务实的为人处世,还有就是坚定的信念和纯粹的理想主义色彩,都让林东生对这个学者型官员,有了更多的期待。 齐天翔离开省纪委,任职河州市市委书记,是林东生一力主导的,他就是要把齐天翔放到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上历练,这虽然有些出乎闫博年的预料,可他却也是不能完全解释自己的意图。林东生需要时间,也需要给齐天翔的仕途加,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按部就班地等待齐天翔成长。 也许是从决定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的那一刻起,林东生就将齐天翔认定为自己的接班人,也有了更为明确的想法和思路。市委书记只是一个平台,使齐天翔的履职经历完整,而成为政府省长才是林东生真正的目的。 这样的运作费尽周折,不仅借助了林东生自己的力量,也充分借助了闫博年的能量,还有郑翔等人的力量。现在想来就是一场博弈,是拿着自己的仕途和齐天翔的天赋,在博取一个可能有的摊牌,风险是极大的,好在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齐天翔不缺能力,也不缺学识和修养,更不缺欣赏和支持他的人,唯一的短板是资历,这是官场最为看中的东西。齐天翔能够成为行政法学专家、教授、博导,需要他自己的钻研和努力,可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特别是省部级领导干部,学识和知识储备是必须的,可更重要的还是履职经历和经验,这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齐天翔的履历太过单薄,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司局走到了省部,这样的度和跨越,幸运和机遇的成分过大了一些,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来看,就是不足和弱项。尤其是在中央全盘考虑的格局中,继续快进步的依据或平衡点,显然是不完善的。 这也是林东生的担心,齐天翔能力不错,智商也群,但心机不深,手腕不硬,或者说还有些妇人之仁,这些都制约着他在官场争斗中的权谋,而且似乎还不屑于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理想主义和传统文化的影响,使得他过于相信信念、教化、感召这些理念的力量,某种程度上忽视了物化社会给人心,乃至人性带来的颠覆作用。这种看似完美的理想主义思维,会严重制约他的判断,也会影响他的斗志,某种意义上甚至还会干扰他的行为方式。 林东生不想使自己的希望落空,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齐天翔,他都希望自己的设想变为现实。因为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来,权力交给齐天翔,他会负责任地对待,也会很好地利用手中的权利为河海省近亿百姓谋福祉,也能认真地实现自己心中的宏愿。 林东生觉得自己有义务,更有责任为齐天翔遮风避雨,也有能力为他拓平道路,这是他的使命,更是他能够做到的。因此,短暂地停顿后,林东生就又接着说道:“省政府下了决心,而且是年初就有了这样的决心,天翔同志很早以前就与我交换过意见,坦率地说,我对他的决心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其中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明白,可也就是有感于他的这份决心,我毫不犹豫地表示着支持和肯定,因为这份决心难得,这份勇气可贵,我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林东生的话语明确而坚定,立即在会议室里引起了一片骚动,这也是林东生预料到的反应,就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很多人清楚我的为人和性格,也清楚我的行为方式和处事原则,我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改变想法和思路的人,可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作出了改变,而且是根本性的改变。原因很简单,天翔同志想了我们很多人想而未做的事情,做了我们该做而没做的事情,我没有理由不支持,更没有理由反对,相反倒是应该积极协助,共同做好这件利省利民的好事。” “机构改革,特别是人员精简,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就能完成的事情。早在革命和建设初期,我们党的老一代领袖们,就对精兵简政有过重要的论述,也上升到了革命事业成败的高度,去提醒同志们重视这个原则性的问题。历代领导人,也就这个问题,有过精辟的论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件事是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是来不得一点虚假的东西,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林东生严肃的神情仿佛凝固在了脸上,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常委们,而且刻意在侯哲海等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言犹在耳,可我们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更没有在省委、省政府层面有所重视,以至于如今成了一颗毒瘤,成了社会公众诟病的顽疾,危及到了我们的依法行政和建立法治政府进程的程度,才开始应对,不能不说是一种怠政行为啊!” 林东生感慨地说着,随即加重了口气,威严地说:“我的态度很明确,不但要大力支持省政府这次的机构改革工作,而且要在省委层面形成一个共识,将这次机构改革工作上升到省委、省政府齐抓共管的层次上,省委在组织、宣传等方面,做好辅助和动员配合工作,要把工作做足哦,把声势造足。同时,由省委起组织一个高规格的组织领导机构,全力协助省政府做好机构改革工作,打好这场攻坚战。” 林东生的态度犹如定海神针,瞬间就决定了会议的走向,也使得这次临时常委会变得简单起来。由听取省政府通报,研究和审议方案,补充完善细节,变成了简单的表决会议,使得可能出现的正义和诘难,都变得毫无意义,也没有了这样的可能。 省长提出的方案,省委书记明确的表态支持,这种已然形成的权威,即使有人想要挑战,也是要细致斟酌的,毕竟与河海省的两位一把手为敌,必胜的把握微乎其微。如果再加上两位一把手周围形成的权利体系,胜算几何不用认真想,也是能够明白无误的。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也可以说是政治生态的现实表现,一把手意志是难以制约和抗拒的,即使想要有所反制,没有周密的计划和运筹,仅仅依靠面对面的抗衡,不说是冒险,起码也是政治智慧不足的表现。这种现象和表现,在这间会议室里的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即使有所表露,也是不正常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 常委决断(4) “天翔同志介绍了机构改革方案,而且还做了详细的说明,使我们大家对机构改革工作有了清晰的认识,也对重要性有了明确的判断。』『8Ω1中 文』』Δ网”按照省委常委排序,林东生讲完之后,自然就该侯哲海言了,他表情亲和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又侧脸看了看林东生,然后才是环视着众人道:“特别是东生同志明确的表态,更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清晰的方向,使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在这次将要开始的机构改革工作中,我们该做些什么具体的工作。” 侯哲海不阴不阳地话语,立即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私语。不仅仅只是话意,还有他有意识地先提齐天翔的讲话,后说林东生的指示的表示方法,就使人能够明确感知到他明显的用意。要说这样的表述顺序也属正常,毕竟齐天翔讲话在先,先提齐天翔后提林东生也无可非议,可在权力等级森严的官场,尤其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表述就透着微妙的变化,用意还是明显的,也是耐人寻味的。 “东生同志刚才提到了,老一代领导集体,早在革命和建设初期,就对精兵简政有过重要论述,这是我党理论宝库中的重要财富,值得我们每一个领导干部认真学习和领会。”侯哲海没有在意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们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更是多次提到机制体制的臃肿和涣散,对改革开放事业的严重阻碍,也多次精辟地论述过改变和调整的重要性,值得我们深刻的领会和贯彻执行。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不仅严重消耗着社会财富,也严重制约着政策的贯彻落实,不能不引起我们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 侯哲海打开了话匣子,准备长篇大论地说下去,可看着会议室冷寂的气氛,以及众人的神情,觉得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过多地说什么,就调整着情绪,慢条斯理地说:“刚才东生同志很坦诚地说到了自己的担心,这些我也深有同感。听了天翔同志的介绍,尤其是看了机构改革方案之后,我就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和不解,新一届省政府刚刚组建不久,百废待兴之机,正是凝聚人心、鼓舞斗志,同心协力做好全省经济工作,实现省委全会提出的做大做强经济规模,让展成果更好地惠及全省百姓的关键时刻,推出这样大范围的机构改革方案,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又或者是有什么用意在里面,我的心存疑虑的。” 侯哲海的话语立即又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不仅仅是他过于老成持重的表述方式,更还有他的称呼方式。虽然党内称同志是组织要求,也是民主集中制的表现,可都清楚这只是一种平衡关系的技巧,真正意义上能够互相称同志的,也就是级别相等的同志之间,或者是班子成员间形成默契的表述。对于有着明确凌驾于人权威的书记,最合适的称呼也还是以职务代称,直呼其名不但有藐视权力之嫌,也会引起班子其他成员的反感或不满。 “东生同志”这样的称谓,除非是职务高过林东生,或者资历强于林东生的老同志,任何人叫来都是不很合适的,侯哲海仿佛是有意为之,不但直呼林东生和齐天翔其名,而且还是连姓都省略了,似乎是透着平等的亲近,其实却是明显的轻漫和冒犯。不说职务之间的差异,仅从年龄和资历,侯哲海此举都有些托大,这对于常年供职于等级森严的中央机关的他来说,这样的规矩他不可能不明白。唯一的理由,就是故意如此。 这看似反常的举动,其实也表明着他的思维轨迹,而且是带着明显的目的而来的。侯哲海是昨天才从北京赶回来的,这也是他近一个时期经常的作法,要么直接从北京到省城,或者是径直到调研点,常常是来去匆匆,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自从与林东生几次明确的交锋,都被老谋深算的林东生轻松化解和击溃之后,志得意满而来的侯哲海顿觉锋芒受挫,而且高层对林东生的倚重并没有动摇,特别是对河海省委人事变动的慎重,使得侯哲海短期内取而代之的希望明显降低。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他在河海省的表现,特别是对省委统一安排的调研工作阳奉阴违,不但不积极执行省委的决定,反而阴阳怪气地牢骚,并走马观花地在调研点露了一下面后,就借口北京有事需要处理,躲在了北京,引起了基层的不良反映。 这样的信息反映到高层之后,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明显的结果就是认为他缺乏务实的工作精神,也影响到了他的竞争实力,使得希望愈渺茫了。 除了高层领导约谈侯哲海的消息被传回河海,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传闻流传的很广,而且直指侯哲海的所作所为和仕途前程,甚至更传出他可能要调回北京的小道消息,说的更是有鼻子有眼,几乎成了主流观点。 侯哲海可以猜出消息的来源,可却堵不住消息的传播,而且对于这些官场消息的传播渠道,特别是来自基层的圈子生态,以及小道消息的破坏力明显估计不足,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也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应对之策,只能任由这些消息传播蔓延,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到京城,尽力疏远河海官场。 侯哲海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完败,可也是无可奈何。尽管事实并不像小道消息传播的哪样,高层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准备将他调离河海省,而是对他在河海省的工作情况进行了解,并希望他能更好地与林东生和班子成员紧密配合,共同做好河海省的党务工作,更好地统领全省的经济和社会展,挥自己应该挥的作用。 这样的谈话以往也有,可却没有这次一样传的这么走样,可见河海目前有一种强大的阻力,明确针对他在河海的存在和势力扩展。这也使他对以前的乐观,有了清晰的判断,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即使是强势拥有绝对的权力,他也不可能抗衡来自河海本土势力的包围,更不可能改变固有的文化形态和权力格局。 有这样清晰的认识之后,侯哲海反而有了解脱的轻松。事态不会像消息传的哪样,高层人事变动不会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意,更不可能朝令夕改。即使自己改变不了高层的决定,可也要耐心地等待着决定的到来,这些都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到明年省党代会之后,才会有所定论。 况且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自己的退路,也就是离开河海之后的去处。这些以前根本没有时间和可能考虑的退路,现在却不能不认真谋划和盘算了。这一个时期侯哲海在北京就是在运作这些事情,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结果,可也费尽了不少的周折,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了。 因此,对于省委办公厅电话通知的临时常委会,以及通过驻京办送过来的机构改革方案,侯哲海是很有抵触情绪的,可却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也不愿就此推脱,毕竟这是他作为省委常委、副书记行使权力的平台,更是他显示自己存在的方式。 匆匆地赶回来,也是匆匆地参加的会议,可内心的准备却是足够完善的,也明白自己应该持有的态度,就是要激怒林东生,以此寻找到林东生的失误,力图挽回可能有的机会。 侯哲海只需要针对林东生本人,并不想连带任何人,包括齐天翔在内,更不想与齐天翔为敌。对于齐天翔这个人,他还是很欣赏的,也对他渊博的学识,执着的信念,务实的工作实绩很是钦佩,也愿意协助他做些事情,不仅仅因为他们曾经的党校同事、同学关系,还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感觉和希望。 “这样说不是在为难天翔同志,机构改革的必要性显而易见,精兵简政的重要性也是不容质疑的,可作为领导着近亿人口大省的省政府,也还是要考虑的更完善一些。”侯哲海目光望向齐天翔,友善地说道:“这不是我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狭隘的主观思维作祟,而是从改革可能带来的震动考虑。毕竟机构改革要影响到几万人的切身利益,工作和收入,特别是政府公职失去之后,心理的失衡和落差,将产生多么大的消极影响和副作用,而这几万人身后还有着无数的家庭,波及到的群体何止几万人,问题和矛盾一旦爆,又将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破坏力,这都不能不加以考虑。这也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国企改革的巨大动荡和破坏力,这种阵痛不能再在政府机关中重演,社会不答应,我们现在这个时代也是不能答应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常委决断(5) “侯书记说得太好了,不但无私无畏,而且有理有据,还有深重的忧患,实在是太好了,很是难得啊!”林东生耐心地等着侯哲海讲完,才不动声色地望着侯哲海,口吻平淡地望着众人说:“这就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常委,应该虚心向侯书记学习的地方,高居庙堂心忧社稷的同时,还有一颗心系大众的悲悯之心。8Ω『 ┡ 1中文网想到的不仅仅是机构改革的必要性,也还思谋到了可能有的震荡,这些的确是难能可贵啊!” 林东生似乎对侯哲海的托大毫不为意,神情淡然,语调平和地说着,可在座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出林东生话语里的深意。即使不从话意里深究,只从称呼上也能听出林东生的意味,这不仅仅只是称呼的问题,也表明着林东生的情绪和心思,以及可以表现出的轻松之下,隐藏着的真实的鄙视和不屑,还有的就是心中的愤怒。 “侯书记的担忧是对的,每一个有着为人民服务情愫的领导干部,都应该有这种博爱情怀。只是。。。。。。”林东生拖着长腔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环视着众人,依旧平和地说:“无论是艰苦的战争年代,还是百废待兴的建国初期,以及披荆斩棘的改革开放事业,对于我们这个党,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都是一次次没有成功经验可循,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伟大创举。如果惧怕牺牲,或者畏惧困难和艰险,哪怕只是片刻的犹豫和迟疑,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而且我们党每一次的抉择,都是在最危急时刻作出的正确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是万不得已的,也是义无反顾的。” 林东生似乎并不是针对侯哲海在说,而是像上党课一样慢条斯理地在与大家进行探讨,更像是自己在思索地接着说:“二万五千里长征是壮举,可每一个决策者都清楚,离开根据地踏上漫漫征途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没有了后方依托的远征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可面对围追堵截,面对严峻的形势,走是必须的选择,牺牲也是必不可少的代价,不然就要承担更为严重的后果。” “改革开放也是如此,面对严重的经济和物质匮乏,面对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面对国内国际复杂多变的政治经济格局,经济体制改革就只能是必然的选择,付出必须的代价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我们是在为自己的过失承担后果,这也是难以回避的问题。”慢悠悠地讲述之后,林东生似乎平复了情绪,就适时地收回着话头,就事论事地说道:“说这些不是无谓的感慨,也不是无病**,而是要明确一个问题。对于我们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风险和牺牲都是可能的存在,这就更需要我们每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以身作则,以高度的责任心和百倍的信心,践行我们的理想信念,以此调动我们全部的聪明才智,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作出不懈的努力和牺牲。” “东生同志说的太好了,高屋建瓴,振聋聩,不但站在历史的高度回顾了我们党的伟大历程,而且也不忘提醒我们在座的各位,不要忘记历史,更不能忘记我们肩负的使命,非常及时,非常必要。”侯哲海沉静着脸听着林东生的含沙射影,耐心地等待他告一段落之后,不甘示弱地接过话来,故作大度地微微笑着说:“我们每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就是要以这样的思想意识,就是要以这种意志品质开展工作,而且还要有大无畏的精神,又不怕牺牲的勇气和信心,影响和带动更多的同志,为了我们的改革开放事业,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侯哲海情绪激昂地表述着,眼神平和地与众人交流着,随即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对于省政府和天翔同志机构改革的设想,我是充满的钦佩和赞赏的,对于方案的架构和规划,也是赞成和支持的,这与我自身的担忧并不矛盾,相反还是要把这种担忧,在具体工作实践中慢慢地化解,通过实际效果予以消融,这就需要时间和实践的结合,也需要自身更好地投入到具体的工作之中,需要细化,更需要领悟和感受。” 侯哲海很清楚林东生讲话的用意,自己的轻漫和托大是为了激怒林东生,而林东生的话意之中,除了对自己的反击和挑动之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使自己与齐天翔对立起来,造成自己反对齐天翔方案的口实,引起齐天翔的反感和反制,以此造成自己的孤立,成为众矢之的。 林东生的这些用意侯哲海很清晰地认识到了,也有意借反诘的机会予以澄清,并且清楚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作为多年官场侵淫的侯哲海来说,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难,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和地位,而不是反对,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省政府作出的工作部署,而且是经过了办公会集体讨论通过的方案,向省委常委会做汇报,只是一种必要的程序,不是牵扯到重大原则性问题,是不可能会被否决的,何况林东生和齐天翔已经进行了沟通和交流,上会也只走过场,不会有任何形式上的改变。如果连这些都看不清楚,侯哲海这么多年的从政经验就成问题了。 “作为受党教育培养多年的党员,在其位要谋其政,不在其位也要有所作为,这是我的信条,也是信念。这一点天翔同志是清楚的。”侯哲海目光转向了齐天翔,温和地笑着对齐天翔说着:“我们两个人交往以及有十几年了吧,不管是在党校同学时期,还是在理论探讨的过程中,争论和激辩都是有的,意见观点也有不同的时候,可方向和目标还是一致的,理想信念还是相同的。” 齐天翔听着侯哲海的话,以及自低身段的套近乎,心里很清楚他的用意,就微微笑着不温不火地回应道:“争论是有,激辩不多,你政治理论修为深厚,学养不俗,我那有资格与你就理论问题激辩呢?” 齐天翔从侯哲海一开口说话,就敏锐地嗅到了他今天的来意不善,主要目标也还是针对林东生而来,近一个时期北京的蛰伏,似乎使他积蓄了很多情绪,此番前来是要寻求一些平衡的。 关于侯哲海被高层训斥的传闻,齐天翔近来听到的不少,基本还是不信的为多。高层的行为方式不会这么低端,更不会简单地处理这么敏感的事情,一定是恶意的诽谤或刻意的编排,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借助传闻搞倒侯哲海,这也是权力争夺的一种手段。 始作俑者为谁,齐天翔猜不到,但肯定这不会是林东生所为,包括将侯哲海在河海省的表现,以及在调研点的懒政怠政表现反映到高层,都不可能会是林东生的手法,作为一个老到的省委书记,丰富的政治经验和官场智慧,这么低级下作的世俗手段是他不屑的,也是没有任何必要采取的。 侯哲海意图谋取他的职位,这是不争的事实,来自于北京的多变的政治风向,侯哲海只是一个风向标而已,并不能真正主导可能的人事变动,也难以左右高层的决策。针对侯哲海,只需要提防和谨慎就是了,只要不被他算计,也完全没有算计他的必要,中央看中的是他的政治稳定性和掌控全局的能力,希望看到的也是河海省的政治社会稳定,做到这些就是最大的政绩,也是不需要担心任何外在威胁的。 经过几次或明或暗的交锋,林东生已经明显挫败了侯哲海的锋芒,也敲打了他试图建立的关系联盟,稳定地掌控着省委的大局。尤其是省委常委基层调研安排,明显是针对侯哲海和唐建国等几个人的软肋的招数,很有一些杀伤力。先是远离省城政治中心的作法,就使得他们很不适应,也有着深深的疏离感,短短的时日就使得侯哲海难以忍受,并躲在了京城,很轻易就抑制了侯哲海的企图。 几番交锋下来,很明显就可以感觉到林东生与侯哲海的高下来,在老谋深算的林东生面前,侯哲海久居高层不谙世事的弱项完整暴露了出来,也显示出了作为省委一把手,权利和权威给林东生带来的便利,以及他对权力运用的娴熟和精到,这是侯哲海所不具备的,也是本身所欠缺的。 胜负已定,格局依旧,侯哲海却已经从竞争者,变成了搅局者,这是齐天翔明显感知到的现状,而林东生的态度和情绪把控,将对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稳定,甚至今天的会议走向,都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这点齐天翔是清醒的,相信林东生也会如此清醒,而且齐天翔对林东生的耐力和涵养,也是深深钦佩和充满信心的,可在这样的情势下,只有信心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点齐天翔更是清醒,也是需要他用语言来缓和化解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常委决断(6) “省政府决心进行机构改革,并且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摸底调查,同时对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的设置构成,以及人员状况,进行了细致的论证和调研,就是担心这次改革对省政府正常的经济运行和管理工作,产生不必要的干扰。┡8 1中 『文Δ网特别是精简人员的安置工作,出现不必要的偏差,势必会引起巨大的社会震荡,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情况。”不管对侯哲海有这样哪样的看法,作为方案和会议的提出者,齐天翔都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在无伤大雅的调侃之后,齐天翔认真地看着侯哲海,接着自己的话意说:“就是考虑到了可能出现的反应,方案对人员安置和流向,就进行了详细的考量,并且设定了相对较长的过渡期,基本上给了分流单位和人员一个缓冲适应期限。” 齐天翔清楚侯哲海的难不是针对自己和这个方案,可却也是借此解释方案的良机,因此对侯哲海说着话,眼睛始终在专注地看着他的细微反应,直到看到他轻微地点头之后,才转向林东生认真地说:“方案成型之后,也组织有关单位人员进行过测评,征求意见的过程中方案根据众多的意见建议,也进行了部分修改和微调。从意见反馈来看,基本反应还是温和的,也有不同的声音,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是要注意解决问题和矛盾的。” “这就对了,解决了实际的问题,化解了可能存在的矛盾,不但理顺了人心,也打消了很多人的顾虑和担心。”林东生呵呵笑着夸奖着齐天翔,不仅仅只是对他的解释满意,更满意他敏锐的反应能力,随即转向众人说道:“我们三位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大家也都说说吧!集思广益嘛,谁都可以表述自己的观点,赞成不赞成都可以摆到桌面上来。” 林东生的话语无疑是对会议室气氛的松绑,也使得大家能够长长地舒口气,放松一下紧绷着的神经。会议开始到现在,每一个参加会议的常委,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也紧张地关注着会议的展和变化。 省委书记和专职副书记意见不合,而且是针对省长的议案,三个河海省名副其实的巨头纠葛在一起,着实让人难以适应。其实态度可以明确,站边也好选,可面对随时剑拔弩张的暗斗,谁也不知道贸然插话会带来什么结果。 尽管都是省委常委,级别相似或相近,可由于分工和所处地位,以及资历阅历的不同,差距还是明显的。尤其是省委书记和省长的职务带来的权威,以及侯哲海专职副书记的威势和后台背景,都使得权力争斗明确和微妙,也使得话题变得敏感。即使在座的都是有着丰富官场经验和政治智慧的省部级高官,也都觉得棘手和难以应对,能做的就是观察和等待,唯一能有的区别就是坐山观虎斗的窃喜,或者是捏着一把汗的担心。 现在林东生明确让大家开口,除了会议的必要,还有就是对侯哲海挑衅的不屑,以及这场暗斗的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会怎么展,谁也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管问题会如何体现,或者矛盾会怎么出现,都是展中的必然。做事就一定会有问题和矛盾出现,除非不做事。”杨群生适时地顺应着林东生的话意,微微笑着说:“我们坐在这样的位置上,不管是职责所在,还是全省百姓的期待,都要求我们及时现问题,解决问题,化解矛盾,不然要我们做什么?” 杨群生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能够挥的作用,率先表态不仅仅是他省人大副主任的职务,更因为他与林东生的关系,敲边鼓和站脚助威向来是他毫不犹豫的态度,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提示,也不用刻意去猜测他的选择。 杨群生缓缓地望着众人说着,随即转过头来望着林东生笑着说:“困难肯定会很多,可天翔同志的准备工作也足够到位,刚才听到了他的方案说明,特别是进一步的解释,我觉得省政府和天翔同志都做好了充分的预案,应该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了。省委目前能做的工作,就是认真做好统筹和领导工作,尽全力给机构改革提供最大的协助和支持。” 看到林东生微微笑着点头,杨群生就接着补充道:“我个人的态度很明确,积极支持,全力协助,需要省人大和我个人所做的工作,我会全力以赴,积极做好分内的工作,并尽力做好人大的释法释规工作。” “杨主任的态度,让我们这些做具体工作的同志感到踏实,也有了更大的信心。”紧接着杨群生的话语,罗剑略显兴奋地表示着赞赏,而且夸张地笑着说:“也就是杨主任说到的,机构改革工作从设想到规划,以至到现在方案的成型,天翔同志都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也做了大量认真细致的调研工作,可以说事无巨细,都做到了亲力亲为。” 罗剑始终都是在观察着林东生和侯哲海的唇来言去,也为齐天翔捏了一把汗。尽管看上去常委会开到现在,都是风平浪静的各说各的,可和和气气的表面之下,却是挑衅和反制的角逐,以及此消彼长的情绪宣泄。 罗剑并不是很关心争斗的内容,而只关心侯哲海的挑衅可能产生的效果,在这样的会议上难林东生,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用意和底蕴,这是罗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合作自可以故弄玄虚,原本图谋职位不成退出是肯定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可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就有些欠精到了。激怒林东生的结果,只能是加快自己离开的步伐,不到换届之年离开,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真不知侯哲海是怎么考虑的。 这样的冲突使罗剑感到紧张,即紧**东生的态度,又紧张侯哲海的突然离去,非正常性调整变数实在太多,而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现在能够作的,只有拉紧齐天翔,讨好林东生,争取在省内获得加分因素,别的就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无奈却是必须的选择。 “别的不说,自从有了这个设想之后,天翔同志就单独与我交换过几次意见,既有部门改革的设想,也有事业集团改制调整的思路,甚至连资产处置和保值增值的问题,都考虑到了。这些看似庞杂的问题,给了我很大的启。”时间并没有给罗剑过多思虑的机会,这是罗剑很清楚的,就接着自己的话意对林东生说道:“虽然分工我负责机构改革工作,可说实话我还没有天翔同志付出的辛劳多,想来感觉自己有些失职了,只能是在下来的具体工作中加倍努力弥补了。” “罗剑同志谦虚了,我又作了什么工作?设想是我提出来的,可具体领导和协调工作,还是罗剑同志与周通同志两人统筹的。”齐天翔对罗剑的表态感到满意,虽然对他话语中的溢美之词有些意外,可显然明白他此举的用意,就若无其事地对林东生说:“机构改革工作是全局性的,需要集体智慧共同谋划,这一点显然罗剑同志比我经验更丰富一些,这也是我需要虚心向他学习的地方,能够得到省政府诸位同志的鼎力相助,相信再困难的问题也能顺利解决,对此我充满信心。” “你们两人就不要互相谦虚了。”林东生看到齐天翔和罗剑都在对着自己表白,很明白他两人的倚重之意,就呵呵笑着出言制止了齐天翔的解释,赞赏地分别望了望两人,随即才转换了神情,环视着众人,严肃地说道:“看看省政府班子的团结和谐,不能不人有所感慨,所谓人心齐泰山移,暂时不论机构改革工作的难易程度,只从省政府的一致性来说,就让我充满信心。我看还是刚才群生同志所讲的,对于这次大范围的机构改革,省委不应该再有什么疑虑和担心了,只要认真做好协调配合工作,放手让省政府统筹解决就是了。” 林东生说着话,语气不减地继续严肃地说:“省委需要做的,就是根据组成分工,宣传、组织、政法,以及统战和机关党委,包括信访接待,做好本部门范围内的事情就是了。报纸、电视、广播,都要利用自身的平台和优势,做好改革的宣传铺垫工作,组织部门更应该在组织程序上,尽可能多地给机构调整提供方便条件。总之一句话,一路绿灯为机构改革工作保驾护航,这不但是改变机构体系存在问题的实际行动,也是省委各部门自身能力和作风效率的体现,更是省委全会做大做强全省经济规模和活力的具体表现,为社会作出表率,作出榜样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常委决断(7) “林书记话语不多,却是句句高屋建瓴,既有要求,也有期望,更指明了方向。”听到林东生点名道姓地说到了实质性内容,唐建国坐不住了,迎着林东生严肃的目光呵呵笑着说:“只要是省委的决定,只要有利于全省工作大局,我们宣传系统自然是责无旁贷,必定全力以赴,鼎力为之。” 唐建国的态度很积极,可话意中却透着质疑和疑虑,而且在讲话之后刻意看了侯哲海一眼,悠悠地说:“全省一盘棋,省委集体决策是走活这盘棋的关键,把关和支持都关乎全省经济社会大局,需要审慎为之啊!” “当然我这样说只是提示,并不针对省政府的工作部署和机构改革工作,毕竟关系到整个省政府经济运行管理,也关系到几万人的工作和生活,不是简单一个方案或一个决议就能确定的。”唐建国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眼睛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才是郑重其事地说道:“作为我本人,我很钦佩齐省长过人的胆识和勇气,也对机构臃肿和行政效率低下深恶痛绝,也希望能彻底改变机构和人员混乱的现状,可感情还是不能代替理智,科学决策远比短期的拍脑袋决定经得起历史和时间的检验。” 唐建国充分利用语言技巧进行周旋着,尽管只是语言表述,可内里的用意他很清楚,自己的表态大家是应该都能听明白的。起码侯哲海和林东生是能听出来的。 侯哲海与林东生内斗,只是一种泄愤,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效果,完全是徒劳的。这点唐建国很清楚,经过几次的明争暗斗,候林两人的权力争夺已经分出了胜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只是地域的差别,更有的还是能力和智慧的差距,侯哲海不是林东生的对手,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可对于随时可以调离的侯哲海,唐建国却只能是无奈和暗暗地叫苦不迭。 侯哲海是带着满满的信心来河海走马上任的,这不仅来自于他的自信和自负,也有上层的授意,目标就是明年的党代会和后年的换届全会,应该说侯哲海是踌躇满志的,也是有这个实力的。唐建国就是看中了侯哲海的底蕴,特别是他依仗的高层关系,才心甘情愿地接受侯哲海的暗示,与他走到了一起的。 唐建国清楚自己的升迁和经历,在河海官场是有着很多非议的,从省纪委副书记位置上被挤走,到转了一大圈后以省委常委的身份出任宣传部长,很多人是不屑的,也是难以让人信服的。这也是他的软肋,所以他只能依靠北京上层的关系,即维系自己的位置和权力地位,也保留着继续上升的通道和可能。 “有作为才能有座位”,这句被无数人引用的话语,现在实实在在就是唐建国真实处境的写照,他能够顺利回到河海省任职,就是作为一个楔子的作用,目的就是给河海的权力格局增加一些变数,即使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也要成为林东生的政敌们可以利用的力量。 侯哲海空降河海省委,正是一着谋划已久的步子,唐建国所要发挥的起到的作用,就是协助侯哲海,争夺省委的最高权力,以达到改变河海省本土干部做大的权力格局。如果不能很好的发挥作用,唐建国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随着侯哲海的折戟沉沙,尤其是善于见风使舵的刘正国临阵退缩之后,唐建国就感到了不妙。他清楚自己在林东生眼里什么样,也知道河海省官场怎么看待自己,可却是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撑着台面,他能做的就是继续明里暗里支持着侯哲海,而且在侯哲海不在河海的日子里,为他通风报信。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抱紧侯哲海,以及他身后势力的大腿,连脚踩两只船的想法都不敢有,唯有这样才能与侯哲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最坏结果他是不敢想的,也只能期待着随着侯哲海调回北京,担任什么职务不重要,只要不再呆在河海省就好。 可唐建国心里也清楚,凭侯哲海的资历和能量,都不是林东生的对手,自己在林东生眼里更是一钱不值,支持侯哲海的同时他也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不敢与林东生硬碰硬,能做的就是敲敲边鼓而已,表态也是尽可能地圆滑,只要侯哲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唐建国偷眼打量着林东生的反应,看到他的脸色还算平和,就侧脸望着侯哲海微笑着说:“天翔同志有想法、有思路,更有胆略,这也是你们这些学者型干部综合素质高的具体表现,不但有理论支撑,更有总体控制力,这值得我们好好地学习啊!” 唐建国表面上吹捧着齐天翔,实质却是不经意地拍着侯哲海的马屁,而且还有意贬低着林东生等常委,仿佛只有侯哲海和齐天翔才有大局观和改革思路,也才有胆略和勇气。 唐建国这样一杆打倒一船人说法,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不满,可在这样的场合,有想法也不好直接发作,只是以目光表示着情绪和感觉。 “唐部长到底是做宣传思想工作的,善于分类和归纳,简单几句话就给常委们分出了理论派和实践派,只是不知道这种分类的依据是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畅所欲言的也就是杨群生了,他年届退休,已经退出了现职,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更是不怕得罪侯哲海或唐建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改革开放之前真理标准问题讨论时,就已经明确的基本原则,也是这么多年一以贯之的理论联系实际的基本准则。” 杨群生似乎并不只是针对唐建国的谬误,而是在探讨理论问题,目光也不再盯向唐建国,转而面向众人说道:“这方面哲海同志应该深有感悟,也有着很深的心得,还真是用不着我这半瓶子醋班门弄斧。可不管是精通党史理论和新时期党的改革开放实践理论研究的侯教授,还是长期深入基层调研,对基层党建工作取得的成就和存在问题,有着很深刻研究剖析的侯书记,对于省政府提出的机构改革设想和方案,都应该是一个新的课题,新的研究领域,适度的担心和忧虑是必要的,可这并不应该成为障碍,反而还应该成为一种动力。” 杨群生说着话,有意看着侯哲海,认真地问道:“是不是这样啊!哲海同志!” “杨主任快人快语,可却说得非常准确,也非常到位。”尽管对杨群生的冷嘲热讽恨得牙根痒痒,可侯哲海还是大度地看着杨群生微笑地说:“什么专家、学者,杨主任这是说笑了,不过由于多年从事理论与实践的对比性研究,习惯性地对于新生事物有着特殊的兴趣,也愿意就创新性的工作方法,进行专题研究,既是对实践的检验,也是对理论研究成果的丰富和完善,两全其美嘛!” 侯哲海原本不想再多做什么发言,实现了对林东生的激怒计划,也就完成了此行河海的任务,他也在竭力撇清与机构改革工作的关系,还真是担心过多的涉及这件事情,会给他带来甩不掉的麻烦,或者给他压上一付担子,未来的时间里想要超脱都难。 可唐建国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昧地站队,而且是低级地吹捧,引起了众人的反感,特别是杨群生的反应,这样下去势必会带来不少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即使不是林东生的直接反制,就这间会议室里坐着的各位常委,也是能够使他和唐建国更加难堪的,毕竟只有他和唐建国两个人唱反调,力量过于单薄了些。可在现在的情况下,想要争取其他几个持观望态度常委的支持,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侯哲海迅速地调整着思路,目光温和地在会议室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接着明确地说道:“我刚才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了,不管是对天翔同志的勇气和胆略,还是对机构改革工作,我都表示赞赏和支持。希望这项利省利民的创新性工作,能够真正改变阻碍我省依法治省和依法行政进程中的机构臃肿、效率低下的实际问题,提高职能机构行政管理水平,创造一个良好的‘公正、公平、公开’的经济社会发展环境,不仅是对省政府的工作而言,就是对全省的政治昌明、经济繁荣、社会稳定,以及人民生活的稳步提高,就有着显著和重大的意义。这不仅是事先省委全会做大做强全省经济工作的重要保障,也是未来几年我省经济社会更快更好发展的必要条件,符合我省的发展实际,也与中央的总体部署高度一致,这就是讲政治的具体表现,也是应该大力提倡和坚决支持的改革创新。” 第五百九十七章 常委决断(8) “侯书记不愧为理论大家,分析和总结的实在到位,让我们不仅感到鼓舞,也是很有启。”始终关注着会议进程的吕山尊,一直在寻找着切入话题讨论的机会,可面对林东生和侯哲海的暗斗,他也是觉得插话的时机不是很成熟,还容易等到气氛缓和了,才接着侯哲海的话说道:“这一点齐省长和我都深有感触,不管是在中央党校的课堂上,还是拜读他的理论文章,都能够时时感受到他深厚的理论功底,以及对时事政治的参悟能力,这确实是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同志,需要认真学习的地方。” 吕山尊满脸笑意地夸着侯哲海,竭力表现出他的虔诚和敬仰,让人觉得他的谦虚,也尽力表现出低调谨慎的一面。尽管有着出类拔萃的身高和雄壮,可吕山尊却很清楚,在这间会议室里,除了省纪委书记洪虎,他是资历阅历最浅的一位。 要说在这样的会议上,他是完全可以不表态言的,省政府机构改革工作,目前只针对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并不涉及省本级以外的地市政府,更与省会城市的河州市无关。可磊落的本性,爽直的性格,以及对齐天翔的倾向,都使得吕山尊本能地认为,自己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无动于衷,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也与他和齐天翔的私交不符。 “要说深入了解行政管理体系,以及透彻地理论研究心得,齐省长应该是最有言权的了。”吕山尊一番陈述之后,看到大家的神情都关注到了自己身上,就稳定了一下情绪,提高了声调,会议室里立即回响起他哪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曾经的行政法学家,多年研究比较国内外行政管理的学者,参与和论证了多部行政法律、法规的制度和修改,也对国内多地行政管理和执法工作,特别是依法行政工作进行过调研。现在又从事着全省经济和社会展的管理工作,无论是理论和实践,都可以说是感受很深,感觉到位的。” 吕山尊说着话,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说:“去年齐省长还在河州工作的时候,就与我探讨过机构调整和行政管理体系改革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已经关注很久了。如今由他主导并实施的机构改革工作,也算是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了,我对这个方案,以及可能达到的效果充满信心。这次机构改革虽然不涉及河州市,可作为省会城市,我们也要认真学习借鉴,以便为下一步的全面推开,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山尊同志思路就是开阔,很快就能想到借势启动河州市的改革大幕的事情,看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是不缪啊!”看到吕山尊率先表态,岛城市委书记赵建国也不甘落后地赶忙接过话来,看着吕山尊笑了笑,随即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省里的改革,是轫之举,对我们岛城的工作也很有启。方案送到岛城后,我随即就与富邦市长交换了意见,并第一时间转给了市编办,要求他们认真领会省政府机构改革方案的精神,立即着手对我市的机构工作进行对待性调研,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适合我们岛城实际的机构改革和精简方案,力争在地市机构改革工作中走在前列。” 看到林东生微微颌表示赞赏,赵建国似乎受到了鼓舞,目光转向齐天翔笑着说:“也就是山尊同志评价的哪样,齐省长的方案不但接地气,而且还是凝聚了多年理论和实践研究的成果,很有针对性,也很有实际操作性,我们岛城市一定全力配合,在涉及到一些机构人员的转移安置问题上,一定与省政府保持一致,并且保证问题不上交,矛盾不激化,帮忙不添乱。” “还是老赵态度明确,立竿见影啊!”本身就不准备表意见的刘正国,看到河州市和岛城市的两位书记都率先表了态,也就无法再沉默下去了,就慢慢地接过赵建国的话,感慨地说着:“作为组织部门,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不够,有些失职啊!” 刘正国似乎是在对空说话,既不看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交换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省政府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从体制机制入手解决机构和行政管理体系,对经济和社会展必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这种自加压力的工作作风是让人起敬的,而且改革方案还充分考虑了善后工作产生的稳定效果,这也给我们的组织工作以很大启。” 刘正国想着说着,显得很认真,也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样的表态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一种态度表示罢了。自从他明里暗里疏远侯哲海之后,自己也明显意识到,在侯哲海和林东生两个人的心目中,自己都成为了另类,想要挽回也是不可能的了。 官场最大的危机,不是困难或突事件,而是背叛,或者是认为的背叛。这是最不可原谅和饶恕的行为,一旦形成这样的事实,基本上就等于盖棺论定了。这也是刘正国深为懊悔的事情,并为此追悔莫及。 刘正国不算是林东生的人,可也并没有什么过节和矛盾,而是从两个不同的体系走到了一起。林东生在地市做市长书记时,他们分属不同的城市,而且不在一个竞争序列中,自己进入上升通道后,林东生已经是省政府的副省长。及至林东生成为政府省长,他也成为了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而且为林东生省政府的工作提供了必要的帮助,为此还引起了时任省委书记的赵浩南的不满,将他归置到林东生一派,有很长一个时期是将他打入了另类的。 也就是上下的运作转圜,这种若隐若现的猜忌和疑虑才得以消除,而刘正国才得以在河州市市委书记任期结束后顺利回到了省委。可对于组织部长的任命,刘正国是不满意的,按照他的任职经历和年龄,即使做不了专职副书记,也应该是主管党务宣传工作的,而不应该只是傀儡一样的组织部长。 在外人严重位高权重的组织部长,似乎牢牢掌控着封官加爵的印把子,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掌握官员的命运,有着万人敬仰的荣光和权力。其实这都是表面的风光,犹如外表光鲜的小姐之下,实质只是一个丫鬟的角色。 事实上就是如此,省委组织部长虽然掌握着省管干部的考评和升迁,可也只是实质**务工作需要组织部管理,真正的人事安排是很难由组织部安排的。除了部门管理干部升迁的权限,省市政府干部调整一般是都有先期人选之后,才报请组织部任命的,而且很多时候是已经形成了既定事实,才报组织部任命的。 这都是权力的具体应用,是根本不允许组织部门插手或干预的,不说林东生的强势和权威,就林东生耕耘河海官场几十年的经历,也是包括赵浩南都深感棘手的,更别说资历不如林东生的刘正国了。 这是权力的直接作用,还有就是长官意志的具体体现,与林东生相同的,赵浩南对干部任免更是上升到了书记权威体现的层面,除了省政府的干部任免会与林东生存在争议之外,省委体系内的干部任免,更是事无巨细一概过问和拍板决定。 在这种夹板之中,刘正国能做的工作,就是曲意逢迎,不仅挥不了自己的权势,更是连一点腥也沾不到,更别说建立自己的圈子了。这样经过了这么多年,渐渐的年龄优势已经不那么突出了,仕途却也根本没有继续上升的迹象,心里的焦虑是难以言表是,而在这样持续几年可能也就再没有机会了。 侯哲海空降河海省委,无疑给刘正国暗淡的仕途生涯带来了一抹亮色,分析了现任省委常委的优劣之后,刘正国看到了自己再走一步的希望,可前提条件还是侯哲海顺利接班林东生,这样的胜算虽然不是很大,可在刘正国看来却是唯一的,也是难得的机遇。 用不着刻意地迎合侯哲海,只需要倾向性地表露一下,就能够使急于扩充势力的侯哲海欣喜万分的了,而事实上刘正国也确实在侯哲海先期的争斗中,挥了一些站场助威的作用。可看到来自林东生一方强力的反制之后,刘正国就识趣地退缩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角逐,不用较量就分出了胜负,继续紧跟侯哲海,自己的结局会更加难堪。 可也就是这曾经的站边,也还是为刘正国贴上了背叛的标签,成为了林东生眼中的另类,改变很难,也使得刘正国有些心灰意冷,只能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存在,只求在下来争斗的夹缝中能够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此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获得一个暂时的平衡也就是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常委决断(9) “对于机构改革方案,我没有什么异议,完全支持齐省长和省政府的工作。8┡ 1中文『『网”刘正国看到自己的讲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响应,就难免有些失望地继续说道:“作为省委干部管理工作和作风建设的组织部门,我们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和响应省委的总体部署,并尽可能利益省委党校的平台,为省政府转移安置干部提供学习和深造的机会,使得这项关乎全省经济工作大局的工作,能够平稳顺利地进行下去。” 刘正国说等于没说的套话之后,出现了片刻的冷场,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林东生。会议进行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基本上该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也该到林东生继续主导会议,进行下一个环节内容讨论的时候了。 “刚才天翔同志的方案介绍,大家都听到了,部分同志也都相继表了意见,不管所持的立场和观点有什么样的不同,基本出点还是支持和赞成省政府这个机构改革方案的。”林东生从大家的目光中,也看出了众人的期待,其实这样的临时常委会,讨论的问题都是相对单纯的,也比较简单,一般来讲不会陷入僵持的局面。因此迎着众人的目光,林东生严肃地说着:“这说明大家对我省行政管理机构,特别是事业单位存在的乱象,是有着基本共识的,省政府和天翔同志作了我们很多人想做而没有做成的工作,这就是省政府新一届班子,对全省政治经济工作做出的突出贡献。” 林东生说着话,目光温和地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方案成型到实施,还有一段时间。这一个时期,省政府尽可能将方案进行分解,并对社会进行广泛布征求意见,获得社会公众的理解支持,对推动机构改革工作很有必要。同时,省委各部门要利用各自的渠道,配合做好宣传、组织和动工作,前期造势工作一定要做足。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粮草就是舆论宣传,就是广泛的民众支持。” 看到齐天翔认真地点着头,林东生满意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将目光放到了大家的脸上,缓缓地环视一圈之后,才看向对面做着的秦亮,慢慢地说道:“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需要言,如果没有的话,就请秦亮同志将草拟的领导小组名单宣读一下,大家进行一下表决。” 林东生的话有些可笑,方案不需要表决,却要对一份名单进行表决,林东生避重就轻的权威运用,可以说是挥到了极致。明知道林东生的言语存在漏洞,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声点明,而是转而看向秦亮,听着他原原本本地将拟定的名单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 结果根本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就像每一个重要工作或重大活动设立的领导小组一样,完全是最高规格名单的复制,不但顺序一致,连担任的职务也是相同的。 林东生出任领导小组组长,齐天翔担任专职副组长,侯哲海和各位常委,以及省政府的各位副省长按照排序担任副组长,成员包括省委组成部门负责人,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负责人,各地市市委、市政府一把手,以及一些社会团体享受厅局级待遇的负责人。领导小组内设办公室,由秦亮和周通分别担任正副主任,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的各位副秘书长担任成员,基本上就是一个省委、省政府联署办公的架构。 这样高规格的领导小组,只在重要工作或重大活动中组建。前一次的出现还是在中央主要领导同志调研视察河海省,并将河中市的乐井村作为农村党建工作联系点,将要经常来往时,省委、省政府为了加强组织领导工作,组建了这么一个领导小组。更早的一次是全省深化改革工作推进中,为了突出领导作用,成立的相同规格的领导小组。 名单中出现的人员名字不同,职务也有不同,可职务对应的位置却是一致的,也是分毫没有差别的。这种全员参与的高规格领导机构,即体现了一种规格,也表明了一种姿态。省政府主导的机构改革工作,省委最高规格对应支持,这本身就体现了省委、省政府的决心,也对外传递出强烈的信号。 秦亮的名单念完之后,又对领导小组的形成和设想作了必要的说明。无非是这样设立的出点和意义,以及所要挥的作用,这本身就是省委办公厅分内的工作,可每一个人都清楚,建立这样高规格的领导小组,没有林东生的授意和认可是根本不可能的,或许事先已经送呈林东生审阅过,只是不便明确说明就是了。 即使是心知肚明,可所有与会的常委们也还是煞有介事地进行着议论,表着各自的意见。在座的都是高级领导干部,很清楚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的规矩,也还都是认真表着意见,以使得提议不至于冷场,也间接给林东生捧场了。 随后的表决更是这样,在秦亮的提议下进行了领导小组名单的表决,结果自然是全票通过。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方案实施都没有意见,谁还会对这个名单产生异议呢? 方案顺利通过,领导小组顺理成章地成型,这都是齐天翔预想之中的事情,可这么的顺利,也还是让他有些意外。不由环视着众位常委,随即感激地望着林东生,由衷地说:“谢谢大家对省政府的支持,更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机构改革方案得到省委常委会的支持,并由此成立了高规格的领导小组,统筹机构改革工作,这使我们对今后的工作更有信心了。省政府和我本人,一定会认真细致地做好机构改革整合和人员安置转移各项工作,促进全省经济和社会展进步。” “天翔同志这是谦虚了,所谓谦虚过分就是骄傲了,不管是机构改革工作,还是全省的经济和社会展,都是省政府责无旁贷的工作,用不着谦虚,认真按照总体部署做就是了。”林东生呵呵笑着接过齐天翔的话头,温和地说:“省委、省政府本就是一个整体,目的还是全省政治稳定和社会繁荣,就像这个领导小组一样,本来就是一盘棋,这到什么时候也是不存在异议的事情,不需要有过多的谦让。” 林东生说着话,神色变得严肃地接着对齐天翔说:“省委对省政府和你天翔同志的工作是满意的,对你的能力和工作思路是满意的,这是省委一如既往的态度,我的态度更明确,始终是你齐天翔的坚强后盾,这就是我的一贯态度。” 林东生眼光投射到会议室里的各位,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新一届省政府组成以来,省政府和天翔同志的工作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用不着我多说,大家也都是可以看到的。初期还有人猜测天翔同志的三把火怎么烧?我也关注着这件事,可时至年底,也没有看到轰轰烈大张旗鼓的政绩工程和吸引眼球的动作,这未免让有些人失望了。” “要说没有动作,也是不准确的。农业生产,工业振兴,这到年底的机构改革,这也是三件重要工作了。”林东生继续环视着众位,神情严峻地说:“这三件事情都不是可以立竿见影的工作,是需要认真细致地工作,也不一定能够收到良好的预期的。可省政府却立足于这三件事情,作为开局之年的中心工作,用心和用意都是明确的,也是值得肯定和赞赏的。” 一番看似明确夸赞省政府和齐天翔的话语,却有着深刻的用意,林东生清楚这种敲打很多人是能够感受到的。说完了这些,林东生似乎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转而缓和了神情,慢慢笑着说:“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该说结束的时候了。大家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或者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如果没有,这次省委临时常委会就宣告结束了。” 林东生象征性的征求意见,其实也就是宣布会议结束的明确信号,没有人再说什么,而是一致鼓掌响应着林东生的话语,也给这次会议划上了一个和谐圆满的句号。 齐天翔附和着大家的掌声,也对这次临时常委会取得的结果感到满心的满意,而更让他满意的还是林东生的态度。林东生对他的期望和支持,是他很清楚的,可这种支持和肯定需要更多的人知道,而今天会议的表态,无疑达到了这样的目的,而且会随着会议的结束,使更多的人知道。 有了这样满意的结果,齐天翔的思绪又投向了更远的地方,迈过了省委常委们这道坎,下来就是方案的具体实施了。尽管还有不短的缓冲时间,可齐天翔却并不感到轻松,相反到有些沉重起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百年大计(1) “今天我参与这个会议的身份不是齐省长,而是另一种身份---教授和行政法学家,我很满意这个身份,也欣然接受邀请到会。8 Ω1中Δ文 网”齐天翔缓慢地走下轿车,对迎上来的河州大学校长韩方全和党委书记谢力军微微笑着说:“既然是以学者身份与会,就用不着你们两个人相陪,还是都忙你们自己的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这怎么能行呢?不管是省长,还是教授博导,您都是我们尊贵的嘉宾,怎么能没有陪同呢?”韩方全与齐天翔很熟了,也就不像谢力军那么拘束,热情地与齐天翔握了手之后,笑着接着说道:“河州大学百年校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圣人教化我们这个承继着文化传统的学府,以及我们这些为人师表的腐儒,更是不能轻漫喽!” 看到韩方全自然得体的应答,引得齐天翔满面满意的笑容,谢力军赶忙不甘示弱地接过话来说:“韩校长这话说的很到位,也表明了我们河大待客以诚的传统精髓了。杀鸡宰鹅有客至,陈酿美酒茅庐香啊!” “谢书记出口成章,佳句迭出,让人羡慕啊!”吕山尊呵呵笑着朗声说着,慢慢从人群外边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只是这两句之后,可以是‘纵使风霜雨雪临,相唔欢饮总关情’,也可以是‘欢愉宴罢挥手去,从此伯仲是路人’。不知道谢书记想要的是哪种场景呢?” 吕山尊不温不火地接话,以及恰如其分的诗词吟咏,立即使得欢迎的场面变得欢快起来,看着谢力军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与吕山尊客气地握了手,呵呵笑着说:“从老谢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是要相唔欢饮总关情的,或者还是‘管它,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百年河大,可是一顿杀鸡宰鹅就难以为继的?我看不至于吧!” 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欢快地说笑着,以及谢力军尴尬的神情,还有就是围观人群的兴奋,韩方全赶忙笑着对齐天翔说:“我看咱们还是贵宾厅坐而论道吧!这么多高级别的干部,站在这书香楼门口畅聊,倒是气氛欢愉接地气了,河大可就名誉扫地了,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看还是人家韩校长顾虑的深,省长有的是,教授也不缺,可百年河大却不多,我们不能锦上添花,怎么也不能惑乱校园的圣洁吧!”吕山尊心情很好,也是妙语连珠地说着,随即望着齐天翔劝慰道:“还是登堂入室吧!此时此刻这座校园是没有您随便走走看看的清静之角的。”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话语,看着韩方全和谢力军的眼神,特别是看到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人常说江湖身不由己,置身校园也是难有自由啊!” 齐天翔说着话,没有再过多的谦虚,而是微微笑着随同韩方全走进了书香楼,算是真正走进了河州大学的中枢机构,而随在他身后走进大楼的,还有更多邀请来的各级官员,形成了一股汹涌的洪流,裹挟着进到了书香楼的贵宾室或会议室中。 书香楼以上个世纪初叶,一位当时名震华夏的文学大家受邀来此讲学,所题的楼名匾额得名。也就是有了这个珍贵的题名和匾额,使得这栋经历了近百年风雨,几经修缮的四层小楼古以保留的,也成为了河州大学校园中所剩为数不多的老建筑之一。这栋四四方方斗拱飞檐的建筑,看似中式重檐明瓦的形制,实际上还是西式多层砖混建筑的模式,只是有了一个中西合璧的飞檐就是了。因其体型巨大,以及鼎鼎大名,在过去的老校园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既做过学术报告厅,也拥有过图书楼的功能,还有过办公楼的过往,随着大学校园里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以及与它共类型的建筑寿终正寝,它作为教学楼的使用功能渐渐在弱化,更多的还是作为百年河大存在历史的见证。 将这里作为百年校庆的主要接待点,不仅仅只是因为书香楼的鼎鼎大名和悠久历史,而是书香楼周边的人工湖,大片绿地,还有随处可见的植物和树木,在喧嚣的街市包围之下,更像是一个公园般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显示出了河州大学的高雅和品位。 这也就是近几年才可能有的变化,河大有了新校园,有了更大更好的展空间和教学环境,更关键的是有了充足的财力和精力,才有了时间来整治这片已经基本废弃的老校园。也只有到重整旧校园的时节,才恍然现河大能够经历百年,所依仗的并不是高楼大厦,也不是在省内高校中难以撼动的地位,而是当初建设布局中独具匠心的规划,以及环境的清幽和高雅。 也只有在重新拆除了见缝插针建起的几栋楼宇,恢复了以往的人工湖和沿湖曲径之后,老校园的风貌才得以重新恢复,而老校区也成为一种文化展示的景观,成为了河大对外展示传统和文化底蕴的重要场所,而老校区所剩不多的几个院系,更是成为百年河大名副其实的骄傲。 这里现在承载的教学使命已经不多,在这里的学生和教职员工也不足千人,这样就更显得老校区的空辽和幽静,也显示出校园的环境和气氛的优美。百年校庆活动在这里召开,无论是设想,还是规划,都显得很有想法,也很有眼光。 齐天翔对这个校园并不陌生,无论是作为省长,还是曾经的行政法学家,这里都是他很多次光顾的地方,而且校园的整修和庆典活动地址的选择,也还是他拨付的经费,以及参考了他的意见实施的。校园的环境恢复是齐天翔的愿望,早年间作为学者来这里讲学,对于这座百年校园承载着的深厚文化底蕴,以及丰富悠久的人文历史,使齐天翔曾经向往和痴迷。 可作为客座学者,面对难以寻觅的过往,以及凌乱的建筑,尤其是那座曾经碧波荡漾的人工湖,还有环湖卵石小道的清幽和神秘,齐天翔除了向往之外,就是深深的遗憾和无奈了。学校在扩展,教学规模在扩大,面对经济展对河州大学的倚重,河州大学没有理由沉湎与历史的辉煌之中而举步不前。 不仅仅是河州大学这座校园,改革开放和经济展的滚滚洪流中,继承和展的矛盾随时都在考量着决策者的智慧和眼光,也被迫在保护传统文化和展地方经济中做着选择题。校园如此,名山大川如此,文化研究和保护也是如此。当传统遇到经济,不止是诱惑需要抵御,更有展和改变的需求需要满足,这也就是选择都是一致的原因。 齐天翔改变不了老校园的现状,就像他改变不了河州大学在河海省经济格局中的地位和作用一样,即使是在齐天翔到河海挂职,并成为省纪委书记之后,也只是关注,能够挥的作用也还是微乎其微的。 只是到了河州市担任市委书记之后,齐天翔才第一次正式走进河州大学调研,才正式提到了人工湖和校园环境美化的建议,那也是在新校园完全挥了作用,老校区只是作为附属存在的情况下,齐天翔的建议才有了实际的意义。这一切的基础也就是在校方计划百年校庆的前提下,整修校园,恢复校区的人文历史遗存,使校区不仅仅只是一个教学载体,更应该成为河州市,乃至河海省的一张文化名片,一个有着历史记忆的纪念场所。 齐天翔的建议挥了作用,关键还是齐天翔作为市委书记的经费支持挥了作用,环湖的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被拆除了,书香楼和求知楼、艺香园等建筑在人工湖周边的古建筑得以修复。最重要的还是已经堰塞的人工湖,经过疏浚之后重新引入了泉水,与校园外的护城河形成了一个整体水系,多年不见的泉水绕城景观再次还原,成为了河州大学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年的时间不长,可变化却很大,齐天翔虽然离开了河州市委,可却始终关注着河大的环境整治,尤其是关注着百年庆典的举办。这也是河海省的高校中,第一个走过了百年岁月的学校,是河海省的一件文化盛事,不但对提升河州市的文化品位,即使是对提升河海省的软实力,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点齐天翔明白,河州大学的管理者更是清楚,很早就开始了庆典的筹备工作,并几次向省政府汇报了庆典筹备的进展情况,而且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将请柬送到了齐天翔手中,邀请的不是省长的齐天翔,而是行政法学家,曾经的客座教授和博导齐天翔。 对于这样的身份齐天翔很满意,也会愿意以这个身份重游河大校园,不只是回味文化,更多的还是找寻记忆。 这一点齐天翔很清楚。 第六百章 百年大计(2) 可齐天翔也没有忘记自己省长的身份,不但自己不能忘记,别人更是清晰地记得,并还要加以宣扬和利用。??河海省第一所百年大学校庆,现任省长到场祝贺,这荣耀岂止是日常教学就能获得的,何况还邀请到了教育部的领导到会,盛典必须要有重量级的来宾,才能获得完美的效果。 齐天翔抗拒不了这形式上的表面文章,也抗拒不了办公厅和学校为庆典安排的活动。尽管请柬明确请到的是齐天翔教授,可齐天翔却是按照学校的安排,早早就赶到了河州大学。 庆典除了请到了河大历年毕业的精英学子,更请到了国家教育部、高教局,还有国内几家著名学府的嘉宾,以及国外学有所成的学者、专家,要把百年校庆办成河海历史上最为隆重祥和的宣传活动,成为文化传承上的盛事,也是推动河州大学走向全国,跻身全国名校的重要之举。 齐天翔作为河海省省长,当然不能放弃这个宣传河州大学,树立河海省文化形象的大事。尽管庆典活动是下午三点才正式开始,可因为活动之前还安排了几个会见,齐天翔午饭后就与小张提前出来了,而且是拒绝了周通的相陪,也没有通知孙萍芳副省长一起走,单车独行就来到了河州大学。 理由很简单,齐天翔就是要在这提前的一些时间里,在校园里走走看看,不仅仅是看看庆典活动的准备情况,更是想看看修整一新的人工湖,还有承载着美好记忆的环湖小道。 想是这么想,可真正能够实现也还是奢望,齐天翔单车独人出门不假,可前脚出门,后脚韩方全和谢力军就接到了周通的电话通知,要求他们随时准备接待。不仅是校方,就连吕山尊哪边,也接到了周通的电话通知,这也是吕山尊刻意交待周通的。还有教育厅、高教局,河海报社和电视台,也都同步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通知。这也就是齐天翔车到书香楼,韩方全和谢力军已然恭候,而且吕山尊随后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员簇拥着齐天翔的原因。 对于这些迎来送往,齐天翔也是心知肚明,无奈的同时也感到欣慰,毕竟齐天翔需要这样的步调一致,哪怕只是虚面上的表现,也是官场惯例的体现,只能是以平常心对待了。 一行人簇拥着齐天翔走进了书香楼,也就走进了迷宫一样的所在。很久以来齐天翔都对书香楼独具特色的建筑模式,感到兴趣不减,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奇怪这栋建筑的设计初衷,一栋四层高的砖混结构的楼房,四四方方耸立在环湖绿地之中,青砖到顶的冷色调,加之绿瓦铺就的重嶦飞檐,显得厚重却是有些不伦不类。 更为奇特的还是楼内的结构,只有一个大门能够进到大楼里面,迎面就是登上二楼的木质楼梯,以及连接一楼的宽敞的走廊,通往两边各个房间,而且是走廊环绕着楼内一圈,所有一楼的房间都由走廊相连。走廊连同的各个房间格局不同,或大或小,可形态却是一致的,也就是只有一面墙壁是有窗户的,而且里面一面的窗户,面对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以前做什么用处的不清楚,现在却是一个阔大的庭院,与外界隔绝。 四层的建筑格局的相同的,到顶是重檐作顶,使得天井既有了采光的便利,又避免了雨雪的侵袭。大楼的外墙是青砖垒砌的,内部却是一应的木质结构,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墙面,木质的门窗,木质的楼梯,就连灯饰也是木质的。走进书香楼就仿佛置身于木质的世界,材质不一的木料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暗淡幽深的光泽。久远的时间过去,已经嗅不到木料的香气,只是相对于习惯了的白色墙壁,暗黄色的木质装饰显得沉郁、幽静,也还有着一点点的神秘,可整体看上去却显得雅致,透着古色古香的高贵。 相对于其他几栋尚存一字型砖混结构的老旧建筑,书香楼的建筑格局和建筑风格是独一无二的,这也就是书香楼得以长期保存的原因之一。齐天翔最初对这栋楼房的疑惑,等到有机会参观了欧洲的古堡群建筑,特别是江西和福建的土楼之后,也就觉得释然了许多,及至翻看了河州大学的校史,特别是书香楼的传奇经历后,也就彻底了然了疑惑。 河州大学的前身是教会学校,是随着西方宗教一起来到河海的,一起到来的还有医院和教堂,现在说来是西方文化有目的的侵袭,当时却是有着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作后盾的,也是面对在东方文明的抵制逐步渗透,并最终站稳了脚跟的。 初期的文化进入显然是不受欢迎的,而作为教会宗教活动的一部分,传教士和他们的追随者们,当然不愿意过分展示强势的列强姿态,甚至不愿意接受军队和地方政府的保护。这尽管只是一种姿态,可也想要表明文化传承和军事占领的不同,以及教堂和学堂的善意,这也似乎是一切文化异化的必由途径。 可这样做的后果是教会必须自我保护,必须给他们的学校教职人员必须的安全保障,书香楼就是最初的保护措施之一,所有西方教职人员住宿和办公,都是在这栋封闭的楼宇中进行的。这也使得他们能够平安度过初期敌对的时光。 也就是在逐步稳定之后,特别是越来越多的中产阶层接受了教会文化,以及西方教育理念之后,书香楼才真正变成了教学的场所。可当初的建设意图和接近西方宗教色彩的装饰风格,尤其是近乎奢华的全木质内饰,使得这栋古堡形制的书香楼,依然是这所大学引以为傲的所在。 除了建筑和装饰,更多骄傲还来自于这栋楼曾经的主人和住客。教会学校从最初的单纯西方化文化传承,逐渐过渡到与东方文明的融合交汇,时间使得这所学校顺利完成了本土化和东方化。随着教学内容的增多,传统东方文明必然对学校的办学宗旨产生影响,而最大的变化,还就是学校主动引入了东方的文化理念,特别是来自北平的文化大师。 作为当时中国最为繁盛的文化中心,北平和上海处于鼎足而立的地位,而由于河海地处北方,更容易接受的还是传统文化中心---北平的传承。当时最负盛名的清华堂和北平大学,又是人文荟萃、名师辈出的所在,当然也被当时的河州大学所青睐。一些文化名人,特别是文化学者,纷纷被邀请来河州大学任教和游学,其中就有为书香楼留下墨宝的哪位名人。 多年时光翻过,当年的教会学校已经不复存在,可作为河海省独具人文特色的高等学堂,也还是通过不断的努力,教育培养了一大批有着新知识的学子,成为河海省,乃至北方地区一所著名的学府,有着文化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建国之后,河州学堂结束了教会管理的历史,成为了公办高等教育机构,并正式更名为河州大学,开启了作为河海第一大学的新篇章。不仅仅是在河州市,就是在整个河海省,也是鼎鼎大名的大学,河海省和河州市,都倾注了最大的财力和物力,并在教育资源和师资力量配置上,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倾斜,使得河州大学成为全省高校的第一,并长期保持着这种强势的地位。 由于是全省最具盛名的高等学府,成为各种人才成长的摇篮,多年来更是为河海省培养了大批学者,以及更多的干部。这些从河州大学走出来的官员,在各种方面给予母校尽可能多的关照,使得河州大学的盛名更加的坚不可摧。 历年来,究竟有多少干部出自于河州大学,这样的准确数字估计连校方都难以统计。这么多年来,河州大学毕业的,以及不是河大毕业,却是在大学进修升级文凭的,或者就是在这里镀金的官员,确实难以具体统计。全省各级机关和权力部门,有着河大教育经历的人员,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界定,即使粗略的估计都很难。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这么多年来,省教育厅和高教局,以及各地市教育系统的一把手,几乎无一例外毕业于河大,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或者说是传承。没有人觉得奇怪,似乎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综合性大学,拥有几乎涵盖所有学科门类的院系,在全国都有竞争力的人文教学实力,即使没有百年悠久的历史作支撑,仅仅是现今几十个院系,十几个独立学院,几千名教职员工,数万名学子的大学。这些都足以使河州大学骄傲,而且也很难有实质性的竞争者,更别说越者了。 第六百零一章 百年大计(3) 齐天翔在韩方全和谢力军,以及众多官员的簇拥下,被请进了一楼的贵宾厅。齐天翔和吕山尊相继落座,其他的人员也都有序就座之后,也就预示着河州大学百年庆典活动,从此刻也就正式开始了。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齐省长,吕书记莅临河大,参加河大百年校庆,表示欢迎。”坐定之后,韩方全率先开口,代表校方表着致辞,热情洋溢地说着:“河州大学走过百年风雨历程,倾注了无数人的心血和努力,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更是离不开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河大的骄傲,也是每一个河大学子的骄傲,更是社会的骄傲。” “行了,行了,你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还是放到一会庆典致辞中说吧!”吕山尊摆摆手制止了韩方全的讲话,笑着看看齐天翔,然后才是对韩方全说:“齐省长提前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的,这里也都没有外人,用不着这么端着。你也不是不知道齐省长的性格和办事方式,还是把你们庆典的准备情况,以及庆典前的活动安排说说吧!” 吕山尊的话语虽然不客气,可神情和语气却是温和善意的,立即引了贵宾室里一阵轻笑,也算是将刚开始的局促气氛缓和了一些。 “吕书记说的没错,这里没什么外人,你老韩也不是靠耍嘴皮子办事的人,这么一段时间你们也都辛苦了,这些省政府都看在眼里了,吕书记更是清楚,到时候表彰的时候,少不了你们校领导班子的奖励。”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看韩方全,又看看谢力军,以及其他几个校领导班子成员,平易温和地夸奖着,还有些微的玩笑,然后才是诙谐地说:“刚才车进大门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庆典准备工作有了一些气氛,气球啊,拱门啊,彩旗啊,这些该有的都有了,礼仪人员和仪仗的阵势也都可以看出个模样来了。一会鞭炮齐鸣,再加上个鼓乐喧天,来宾们一进场,就算是齐了。” 齐天翔说着话,瞬间收起了戏谑的口吻,认真地看着韩方全说:“商业活动大多都是这个阵势,农家娶媳妇比这还热闹,如果河大百年校庆是这么一个阵仗的话,不搞也罢。所以说庆典的关键还是为今后河大下一个一百年的展谋划,来了这么多嘉宾,请了这么多海内外企业家,还有历届学有所成的精英学子,不是请来凑热闹的,要挥效果,更要有所利用,以使庆典活动富有意义,这才是百年校庆的目的。”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贵宾室里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韩方全笑着对齐天翔说:“还是齐省长目光远大,这掌声也就是在座大家的心声,表达的也就是渴望河大下一个一百年更辉煌的心愿。” “河大百年校庆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展示成就,也还有启示未来的用意。”韩方全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对齐天翔说道:“今天下午的庆典,只是庆典活动的一部分,也就是您说到的农家娶媳妇,图的就是个热闹,包括晚上的庆典晚宴和文艺表演,也都是想营造一个隆重、欢乐、祥和的喜庆气氛,使每一个参与河大百年校庆的嘉宾,都能感受到河大的热情和盛意。” 看到齐天翔神情温和地耐心倾听着,韩方全看了看吕山尊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明天才是展示河大校庆的开始,除了学术研讨,嘉宾论坛,还有学生交流这些活动之外,一些校际间的文化交流活动,以及展览展示活动,也会相继推出,这之后的三天时间里,校庆才算是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到时候还希望齐省长和吕书记亲自关照才行啊!” 韩方全说着,看到齐天翔微微笑着,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就顺着自己的话意接着说:“一会庆典开始之前,齐省长要与教育部的薛阳平副部长会谈,庆典之后还要接见河大老校友,然后是明天的学术讲座。活动安排已经提前送呈您了,切望您大力支持。” “支持,我肯定支持,不但支持,还会全力协助!”齐天翔一连声笑着说着,看着韩方全呵呵笑着说道:“你韩校长忙活了几个月的重大工作,我能不支持吗?吕书记能不支持吗?不支持我们来干什么?还有在座这些教育系统的头头脑脑,他们来干什么?河大百年校庆,不但是河大的事情,也是河海省和河州市的事情,办好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齐天翔的话又引了一阵善意的笑声,齐天翔今天情绪很好,言语轻松诙谐,表情也是非常的放松,全然没有往常严肃的神情。这很多人都可以看的出来,韩方全更是全然看在了眼里,感觉舒服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欣慰。 齐天翔的放松给了他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齐天翔对庆典的筹备工作进展是满意的,也是赞许的。这自然不是刚才自己的几句话汇报达到的效果,而是前几天送呈齐天翔审阅的庆典方案起到的作用。 自从去年开始启动庆典筹备工作之时,韩方全的全部身心就都在这校庆上了。请求送呈当时的省长陈能亮之后,很久也没有见到省长的批复,秘书长周通和孙萍芳副省长都相继受托催促过几次,可陈能亮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不是推脱,就是敷衍,没有办法只好求助于市委书记齐天翔。 对于齐天翔这个人韩方全不陌生,甚至说很熟也不过分。作为这所百年大学的当家人,也是国内知名的法学家,很多年以前就与齐天翔认识,而且所走的也是与齐天翔相近似的道路,在自己就学的大学学习深造,成为法学院副院长和专家教授,都成为享誉国内外的学者。所不同的是齐天翔走的是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而韩方全却是一路从学者走到了大学校长的位置上。 韩方全与齐天翔相熟,还是源于十几年前中央党校的创举。为了使来党校学习深造的高级领导干部加深理论修养的同时,加深经济理论学习,熟练掌握经济法律法规的运用和实践,党校邀请了国内知名学府的专家学者来党校讲课。韩方全作为经济法学家,与行政法学家的齐天翔成为了短暂的同事,尽管只是不长的时间,可由于兴趣相同,爱好读书和研究的习惯相仿,很快就成为莫逆之交,并成为了文友长期保持着通信联系。 齐天翔的河州大学客座教授和短暂讲学,就是在韩方全的游说下成行的,在河大讲学的日子,更是得到了河**学院副院长的韩方全无私的帮助和关照,使得他们之间的友谊更近了一步。齐天翔挂职省纪委政研室之后,尽最大的努力低调蛰伏,既不参与单位内部的派系斗争,也尽量不参与同事之间的聚会或活动,工作之余能交往的就是井镇林的省立医院,另外就是韩方全的河州大学法学院。 相对于井镇林的省立医院,韩方全的法学院能够给齐天翔更多读书和思索的机会,可以说在最初来到河海省的几年,齐天翔最频繁交往的,也还是这两位无私友善的老大哥,以及他们给他提供的平静的环境空间。 齐天翔担任省纪委书记,特别是有了省委常委的身份之后,行动的自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可见面少了,电话交流却并不少,即使是韩方全走到河大校长,乃至有了省政协副主席的身份之后,也还是如此。 齐天翔成为河州市委书记,韩方全祝贺的同时,却并没有请他帮忙的意思,毕竟河州大学是省管院校,与地方政府的交道不多,也就是在陈能亮不冷不热的拖延中,韩方全才无奈地想到了齐天翔,希望得到齐天翔的帮助。 百年校庆是河州大学历史上的大事,可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人、财、物支出,管理、领导、协调都需要很多的工作要做,而且很多事情也是校方难以解决的,省政府统一领导会解决很多问题,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齐天翔对于韩方全的求助,没有过多的迟疑,可也并没有大包大揽下来,而是高调到河大调研,务实地协调解决实际问题,以此倒逼陈能亮明确表态支持,并使得河大校庆进入了省政府的工作程序,进入了正常的运行轨道。 有了省政府的明确态度,加之河州市政府全力的协助和支持,校庆的筹备工作异乎寻常的顺利。齐天翔就任省长之后,更是召开省政府办公会,专题协调河大的环境整修和美化工作,并在人员和经费方面,给予了尽可能多的倾斜,使得校庆有了更好的基础。 正是有了这实实在在的关注和支持,才使得这项工作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并如期召开。这不能不使韩方全感叹,并深深地感激齐天翔所挥的巨大推动作用。 第六百零二章 百年大计(4) 短暂的汇报之后,贵宾室的会议也就接近了尾声。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这样的会议与其说是听取汇报,倒不如说是在等待时间,而真正的等待也还是薛阳平副部长的到来。 作为教育领域的最高部门,薛阳平代表教育部对河州大学校庆进行祝贺,也是请到的最高规格的官员了,同行的还有北京几个高校的校领导,以及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和负责人。 这样的规格应该算是比较高的,如果在京城组织类似的活动,即使教育系统不会有太高的嘉宾规格,可却是会有人大或政协的领导出席,也会有很多重要的专家学者到会,使得整体活动规格得以提升,往往会出活动原本应有的规格。 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由于出行和接待的原因,往往会使一些单位或嘉宾难以成行,尤其是官办活动更是如此。活动筹办之初就有规划和设定,什么样的单位,什么样的级别,哪一个层面的省领导出席,都有着严格的规格限制,也是要充分照顾到左邻右舍的情绪和接受程度的。 传统官本位的文化体系传承中,规格层次是严格的,更注重级别和规格待遇。河州大学即使名满全国,可毕竟还只是一个省管高等院校,百年校庆是一件盛事,也只是省内的一个庆典活动,规格可以略高一些,可也不能高到影响后续工作安排的程度。 这在当初设定时就已经充分考虑到的,省政府主导庆典活动,省长作为最高领导出席庆典,请到的省外领导也就是教育部和高校的负责人,这也是为了避免因为接待规格问题带来的冲突。同时也是避免省委书记和省长一同出席一场活动,给今后此类的活动带来被动,在河州市是可能的,可随后河海大学、岛城大学,都会进入百年的岁月。一样的大学,不一样的庆典规格,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当时的省长是陈能亮,批复的初衷也是有与省委书记林东生争风头的用意。随着陈能亮的调离,齐天翔走到了省长的位置,可却并不很在意这中间的用意,只是顺势引导着筹备活动的进行,也征求过林东生的意见,林东生以身体原因拒绝了。这其中的用意齐天翔是明白的,可也不好过多地说什么。 由于出席庆典活动的教育部领导是薛阳平副部长,根据对等接待原则,侯哲海和孙萍芳代表省委、省政府去机场迎接,也算是表达河海省的最高诚意了。按照庆典议程安排,贵宾们到达后,齐天翔代表省委、省政府组织欢迎仪式,并接见代表团成员,尽到地主之谊。 齐天翔内心深处是很反感这种形式主义的,可作为省长却也不得不依从这俗套的东西,这也是近些时齐天翔生的变化,也是他自己能够感觉到的明显变化。对于世俗的繁文缛节,以及一些从前难以忍受的俗套,变得容忍了,接受了,甚至某种意义上还在主动迎合了。究其原因齐天翔不愿过分斟酌,只是觉得为了工作开展的方便,委屈自己意愿的改变是必须的,也是可以接受的牺牲。 会议随着工作人员进来的通报,进入了尾声,齐天翔听到韩方全低声的汇报后,呵呵笑着站起身,对吕山尊说道:“客人到了,咱们出去迎接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移步走出了贵宾室,走到了书香楼外的门廊前,也就在齐天翔等人站定之后,薛阳平一行的车队也进到了河州大学的校门,并在高大的拱门前下了车,缓步踏上了红地毯。 迎宾曲欢快的音乐声中,身穿旗袍,胸披缎带的礼仪小姐款款上前,送上了捧花,并将鲜花扎就的花环恭敬地套上了薛阳平和各位嘉宾的脖颈,随后自觉退后闪在两旁,形成了一条夹道,目送着薛阳平等贵宾缓缓走过,并随着音乐走到书香楼的门廊前的台阶下。 与哪一端热烈的迎宾仪式同步,齐天翔率领着众人也走下了台阶,并且在薛阳平走近的瞬间,恰到好处地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伸来的手,微微笑着朗声说道:“欢迎薛部长,欢迎各位嘉宾光临河州大学。” 纵使薛阳平见多识广,这下车伊始的一番动静,尤其是美女礼宾又是献花,又是花环,又是红地毯的欢迎仪式,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好容易端着走到了另一端,握住了齐天翔的手,才觉得稍稍安心了一些,不由长喘了一口气说:“你们这动静太大了吧!让人真是适应不了啊!” “礼仪之邦,圣人教化之地,当然要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仪式吧!”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薛阳平,伸手示意薛阳平上台阶往楼里走,一边解释道:“这应该都是学生们的创意,看多了红地毯走秀的场面,也想有所尝试吧!” 直到走进贵宾室,才真正安静了下来,齐天翔再次与薛阳平握手见面,并与他带来的嘉宾一一热情握手表示欢迎,然后才是分宾主落座,开始了正式的会见。 “河州大学百年校庆,薛部长率领各位嘉宾到场祝贺,我们代表河州大学表示热烈的欢迎。”齐天翔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然后面向薛阳平诚挚地说:“这是河州大学的盛事,也是河海省的大事,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并给予最大限度的关注和支持。” “齐省长客气了,能够代表教育部参加河大百年校庆,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我们感到责任重大,也希望把部领导的关怀带给河大的所有教职员工,把我们的关心和祝贺送给所有河大校友们。”薛阳平字斟字酌地说着,温和的眼神环视着贵宾室的所有人员,随即才再次望着齐天翔说:“尊师重教是河海这片文化热土的传统,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几千年来造就了厚重的文化积淀和传统,也形成了薪火相传的河海文化,成为中华文化宝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尽管只是套话和官话,可薛阳平却说得认真和真诚,也就是这份饱含深情的述说,也显示出了诚意,获得了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使得贵宾室里的气氛,更加的欢快和融洽,似乎也提振了薛阳平的情绪,望向齐天翔的眼神更加的真挚,接着说道:“河海省委、省政府更是在这方面继承了传统,并在全国各省市中做出了表率。这点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肯定和赞扬的,所取得的成绩也是值得骄傲的,对此我们深为感谢,还希望河海省各有关方面继续扬,将支持教育事业展的典型经验予以总结,并扬光大,成为推动经济和社会展进步的重要助力。” “能够得到薛部长的夸奖,我们感到很高兴,很受鼓舞,也倍感责任的重大。”齐天翔耐心地听着薛阳平的讲话,脸上的表情显得平和,也清楚此刻的交谈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交流,可还是充满兴趣地说道:“薛部长一行莅临河海省,这对我省的教育事业展是一次促进和激励。薛部长有着丰富的教育管理经验,这次到河海来很难得,我们衷心地希望薛部长能够多走走看看,尤其是对我省的基础教育和技能职业教育,多多指教,留下宝贵的指示。以便于我们能够更好地做好这些领域的教育管理和实践工作,培养更多学以致用的实用人才,为我省建立制造业大省挥重要的作用。” “齐省长真是学者型干部,三句话不离本行,重点还是河海省的经济布局和人才储备,这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啊!”薛阳平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然后才是转向坐在身侧的侯哲海笑着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圣人的教化,也是齐省长活学活用的心得,让我们能够有所仰望,有所赶,这就是标杆的力量吧!” 侯哲海当然清楚薛阳平话语中的意味,就呵呵笑着接话道:“齐省长谦虚,薛部长更是高洁,这也算是相得益彰了,这是我们都能感受到的。主管部门领导,所属地领导,对教育工作都有着一致的认识,这就是我们搞好教育工作的基础,也是展教育事业的必须。这对在座的教育机构和从事教育工作的人,都是一种鼓舞,我们要以这次河大百年校庆为契机,不断加强教育事业的方向性和服务型工作,更好地为经济和社会展服务。” 侯哲海这种不伦不类的表态,不仅与他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不符,也不符合此刻会见的意图,显得有些急切和低级,可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并作出任何的表示。毕竟大家都很清楚,会见只是礼节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重要的事情还是将要举行的庆典活动,这是所有事情的关键,也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第六百零三章 百年大计(5) 短暂的见面会之后,河州大学百年庆典如期举行,所有的注意力也就进入了正题。?? 齐天翔与薛阳平等领导和嘉宾准时出现在庆典现场,立即点燃了现场火热的气氛,鼓乐齐鸣,人声鼎沸,充分展示了庆典活动热烈祥和的特色。 庆典活动主会场设在了人工湖边阔大的绿地上,没有主席台,也没有红地毯和各种彩旗,只是在一边的巨大充气拱门前,放置着一些必须的话筒等音响设备,拱门上大大的“河州大学百年庆典”的红字,点明了校庆的主题,也使得会场显示出了与众不同之处。 大红色的拱门,对面就是来宾聚集的区域,巨大的开阔地上摆放着白色的折叠椅,与炫目的绿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面是古色古香的书香楼,一边是碧波荡漾的湖水,置身在绒绒如地毯的绿色草坪上,感受着午后暖阳的抚慰,顿觉身心都畅快了很多。 齐天翔等领导和嘉宾,在礼仪小姐引领着走到了绿地上,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坐在了椅子上,,很快绿地上坐满了人,还有更多的学生,围绕着嘉宾站立在拱门对面,等待着庆典活动的正式开始。 一场这么盛大的庆典活动,却是在这么一个场合,这么一个简单的方式举行,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可却并没有人出议论,反而觉得新奇和新颖,而且众人的注意力都是庆典仪式上,对活动的形式和布置并不是很在意,也觉得很正常。 “我宣布,河州大学百年庆典开幕式,现在正式开始。”短暂的等待在曼妙的音乐声中很快就过去了,随着谢力军走到话筒前站定,会场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也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谢力军集中精力提高了声音,接着说道:“参加这次庆典活动的领导和嘉宾,有国家教育部副部长薛阳平同志,省委常委、副书记、省长齐天翔同志,省委常委、副书记侯哲海同志,省委常委、河州市委书记吕山尊同志,省政府副省长孙萍芳同志。” 谢力军每报出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嘉宾站起身来向大家招手致意,全场就回报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样一个个名字报下来,时间也就在慢慢地消逝着,可对面的嘉宾,以及围绕着嘉宾站立的大学生们,却依旧是兴趣不减地鼓掌欢呼着,营造着热烈欢快的气氛。 按照先官后民的顺序,介绍了莅临的教育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之后,才是省厅和北京一些部门的官员,河州市政府好局委负责人。领导介绍完之后,才是与会的校友嘉宾,有地市领导,也有专家学者,还有就是分散在海内外的商业和企业成功人士。由于时间的关系,也只是重点介绍了部分有成就的校友和来宾,这也是能够被与会人员接受和理解的。 与会领导和嘉宾介绍完之后,谢力军没有片刻的迟疑,就提高了声音,高声宣布:“下面有请省政府省长齐天翔同志,表重要讲话。”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并伴随着更大的欢呼声浪,排山倒海倾斜而来。齐天翔在掌声和欢呼声中缓慢地站起身来,举手向大家致意,并快步走到拱门下面的话筒前,面对着大家站定,先是恭敬地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才缓慢地说道:“能够参加河州大学百年校庆盛典,我感到万分的高兴,看到这么多领导和嘉宾,尤其是这么多河大的校友,我更是感到兴奋,能与大家在这里见面,更是由衷地激动。” 齐天翔的开场白直白真挚,没有官话套话,而且语音和语气也透着真诚,有着很强的感染力,更是激了会场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不息的佳话,看看今天与会的嘉宾校友,就知道此言不谬。百年河大获得的成就,不用自夸,今天硕果累累,桃李满天下的盛况,就是最好的诠释和证明。”迎着掌声和欢呼声,齐天翔依旧满怀激情地继续说道:“一百年风霜雪雨走过,河大经历了太多的变革和变故。无论是荣耀,还是艰辛,这些都随着百年校庆的举行,成为了历史,成为了沉甸甸的记忆,我们更应该用展的眼光,以与时俱进的勇气和姿态,面对即将面临的考验,去创造新的业绩和辉煌,下一个一百年更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期待,也更值得我们河大学子们去努力和追求。” 齐天翔的话语富有激情,更有着巨大的煽动力,像一根火柴点燃了会场的气氛。齐天翔只好停顿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不但是我个人的愿望,也是省委、省政府和全省人民的共同期待。河州大学作为河海省,乃至中东部地区享有盛誉的著名学府,无论是建立之初的艰辛开拓,还是建国后的蓬勃展时期,或者是新时期常规展进步的跨越期,河州大学都用事实有力地证明,作为一所综合性文理兼修的大学,办学理念和具体实践,都是与时代保持同步,并有着巨大的前展的。正是基于河大厚重的文化积淀,以及丰富的师资力量和教育实践,省政府希望百年河大积蓄力量,以百折不挠的勇气和信心再度启程,在教书育人的宏伟征程中,再创辉煌。我们对河大充满了信心,社会对河大充满了信心,这就是我的希望,以此对百年河大表示祝贺,表示衷心的祝福。” 齐天翔情绪饱满地大声说着,再次郑重地面向众人鞠躬致谢,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自己的祝辞,代表省政府表示了祝贺。 随后谢力军继续主持庆典活动,并高声宣布请教育部副部长薛阳平表重要讲话,立即也是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相对于齐天翔的激情四溢,薛阳平显得老成持重很多,而且动作也显得格外的稳健,话语也是平和稳重很多。除了代表教育部对百年河大表示祝贺,对河大未来展寄予希望之外,更多的还是深情地回忆起自己在河大求学的经历和感受,不仅对河大的教育特色进行了总结,也回顾了曾经施教于他的几位教授的言传身教,以及学习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薛阳平充满感恩色彩的讲述,引了所有嘉宾校友的极大共鸣。尽管这样的感触也都是针对特定的时期,特定的人,可谁也不敢怀疑他所说的教授的其人其事,尤其是曾经施教于他的真实性。一个曾经受教于斯的学子,能够如此感恩于学校,能够在成为高官之后不忘母校,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情怀,并不是如有河大学子,都能有资格这样表述和感恩。因此,众人也只能是以掌声报以同感。 齐天翔和薛阳平分别表达了祝贺之后,侯哲海代表省委再次表示了祝贺,与齐天翔的省长和薛阳平的部长身份相比,侯哲海省委副书记的姿态就显得逊色了一些。如果没有齐天翔出席,仅仅是薛阳平代表教育部,侯哲海的角色就显得重要很多,也可以很好地代表省委表重要的讲话,可现在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明白自己所担负的角色,以及可以在这种场合挥的作用,侯哲海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清醒的,讲话也尽可能的简短,除了祝贺,就是希望,没有讲很多,更没有过多地展开。 随后吕山尊代表河州市委、市政府,孙萍芳代表省教育系统,分别表了致辞和祝贺,都大学、河海大学的负责人,代表所在大学,对河大百年校庆表示祝贺。 官方的祝贺结束之后,来自社会各界的祝贺和致辞相继展开,校友代表,商业界代表,企业家代表,以及学生代表,都依次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辞,而且各界代表还在祝贺的同时,送上了各自的礼物,庆贺河州大学百年华诞。 庆典气氛始终是欢乐祥和的,场面也隆重而热烈,所有的笑脸都透着真诚,所有的祝福都自内心,每一个人的心中也都有着美好的祝愿和希望,彼此传导着,感染着,与热烈的掌声和热情的音乐融为一体,在冬日的绿色草坪上,和着融融的暖阳持续着。 齐天翔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不仅专注地关切着庆典的进程,也始终注意保持着平和的神情,不时与坐在身边的薛阳平交流着心得,更是不时迎合着庆典的进程鼓掌欢迎。 对于这样的场合,齐天翔从内心深处是不感兴趣的,可却要尽力摆出欢欣的神情,竭力表现出兴奋和欢快来。因为齐天翔很清楚,这样的庆典尽管只是一种形式,可却对河大和河海省的教育事业展,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也能带来巨大的影响和推动作用。即使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可为了这些目的,也要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毕竟自己代表的是省政府,是这个庆典的中心,不能有任何的瑕疵出现。 只要是为了大局,齐天翔都可以忍受,哪怕是委屈自己,也无怨无悔。 第六百零四章 百年大计(6) 轰轰烈烈的百年校庆,在喜庆的气氛中,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作为一个历史的时刻,永远铭记在了河大的记忆中。 承担记录这珍贵时刻的,还是到场宣传报道河大百年盛况的新闻记者们,他们会用镜头和如花妙笔,真实地将盛况如实加以渲染,成为明天省市报纸的头条文章,以及电视新闻的重要内容。 当然值得记忆和宣传的,还有随后举行的领导接见校友活动,这也是百年校庆的重头戏,更是校庆的重要内容之一。这倒是现今世俗观点的具体体现,几乎所有有些名望的大学,都把校友活动搞得声势不凡,而且越是知名大学,校友会的规格越是声名显赫。 这也成为大学间公开炫耀的资本,也是名望和实力的竞争,但凡一所著名高校,最大的资源不是教授的多少,而是校友分布的区域,以及校友所能为学校带来的实惠。因此利用各种校庆和庆典活动,竭力争取有权有势,或者有资金实力的校友参与,既增加了活动的宣传效果,更是凸显了学校的实力。可以说校友的多少,早已经成为学校软实力的具体体现。 河州大学作为河海省最负盛名的第一所大学,又是声名炙热的著名高校,多年来众多学子从这里走向社会,成为社会的有用人才,更多的是成为了各级官员和商业巨子和企业家,正是可以反哺母校的时候,学校怎么能放弃这样的良机呢? 庆典结束,齐天翔和薛阳平等领导被请回到书香楼,短暂的休息之后,才在韩方全和谢力军的陪同下,出现在了书香楼的阶梯教室里,与众多的校友见面。 这也是安排好了的场景,当齐天翔等人走进阶梯教室时,与会校友全体起立,热烈欢迎领导到来的同时,齐声高唱河大校歌,表达着校友们不忘母校教诲的感情。 激昂豪放的校歌之后,接见正式拉开了序幕,齐天翔等人面对校友们站立着,迎接着校友们热烈的掌声,也将接见活动推向了**。 “刚刚结束了河大百年校庆的庆典活动,心情还没有平复,就赶来与各位校友见面了,作为曾经的教育工作者,我感到很高兴,也感到非常的荣幸。”齐天翔率先表着讲话,还是延续着庆典时的情绪和表情,热情洋溢地说:“在座的各位校友都是河大教育硕果累累的结晶,也是百年河大的骄傲,无论现在大家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有着什么样的成就和名望,都得益于河大的教育,都不应该忘记河大的教诲。” 齐天翔说着话,左右环视着站在身边的各位,然后才是微微笑着接着对大家说:“要说最有资格接见各位校友的,应该是河大的各位教授和教职员工,他们以园丁的辛劳默默坚守着这三尺讲台,以自己辛勤的汗水和孜孜追求,实现着百年河大的桃李满天下,实现在硕果累累的秋色满园。他们才是河大最大的功臣,也是河大最大的财富和资本,我们更应该向他们表达深深的敬意。” 齐天翔由衷的感触唤起了满场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摆摆手制止着众人的掌声,接着说道:“在座的各位校友,都应该用自己的努力和实际行动,回报母校和这个社会,回报社会的关怀。当然回报不能只是狭隘的为河大做什么具体的贡献,而是要以实际行动为教育事业做出努力,用各自的工作为我省的基础教育付出辛劳,以为河大输送更多优秀的学子,这也是对母校最好的感恩和反哺。”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百年河大继承为本,这些都需要我们在座的校友为之努力,并付出我们的辛勤汗水。”齐天翔迎着众人的掌声,认真地接着说:“河大培养了无数莘莘学子,也积累了丰富的教育资源,积淀了厚重的文化土壤,这都是河大珍贵的资源和宝贵的财富。这些都需要我们加倍呵护,并付出努力去扬光大,以更好的状态,更旺盛的实力,为经济和社会展做出更卓越的贡献。要实现这样的宏伟目标,需要河大的不断进步,也需要各位校友的鼎力协助,更需要社会各界的帮助支持。为此,我愿意与大家一起努力,为百年河大的明天更美好而奋斗。”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也赢得了满场热烈的掌声,以至于等待了很长时间,才使得阶梯教室恢复了平静。此后薛阳平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韩方全代表河州大学教职员工,对校友的到来表示了感谢,并对校友们付出和辛劳表达了河大诚挚的谢意。 随后的合影留念,将接见活动推向了**,齐天翔和薛阳平等省部领导,与各位校友聚集一堂合影留念,将这个珍贵的时刻定格了下来,并一直持续到了庆典晚宴的时刻。 晚宴是在河大学生食堂举行的,这也是经过认真的准备的,考虑到晚宴之后的文艺晚会,尤其是参加河大校庆的嘉宾和校友众多,才选择了最大的学生食堂,作为晚宴和晚会的主要场地。 相对于草坪庆典的简单,以及阶梯教室接见校友的随意,晚宴和晚会的布置要隆重和正式很多,不但凸显了河大百年校庆的主题,也使得活动有了些许高大上的意味。这是齐天翔一径走进食堂,就分明感受到的。 这个学生食堂齐天翔以前是来过的,也曾经留下过很深的印象。食堂其实也是河大的礼堂,是教会学校时期建立起来的重要建筑之一,也是整个河州学堂最具西洋风格的建筑。 典型的古罗马建筑,圆形拱顶,廊柱花墙,雕花浮绘,尖顶尖塔,在周围方正雄厚的建筑群落中,显现出与众不同,并充满了向上的动力,使人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这是当初教会做礼拜的地方,也是教会文化存在的依据,砖混钢筋水泥的建筑代表了当时最高的建筑水平,据说为了保证效果和质量,巨大的廊柱和雕件都是从国外直接制作完成,然后运送过来安装的。工程耗时耗力,可却充分体现了罗马教堂的建筑风格,也为相对闭塞的河州引入了一股异域风情。 教堂内部是宽敞高大的空间,不仅平面阔大,尽可能减少的立柱,高度也给人空阔畅快的感觉。相对于外装饰浮雕彩绘的繁复,内部的装饰极尽简略,没有西方教堂应有的壁画和彩绘,这也体现了文化传承初期谨慎内敛的紫檀,没有过度强势和突兀的感觉。 教堂文化宗教的功能,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记忆,而且早已随着河大教会色彩的淡化,逐渐让位与实用,教堂也就自然成为了河大的会堂,成为可以容纳数百人聚会的场所,为每年的新生开学和毕业典礼,以及文艺汇演提供一个很好的舞台。 随着河大快的展,尤其是院系和学生的增多,会堂单纯的聚会功能之外,又增添了食堂的功能。由于场所巨大,又位于校园的中心,成为诸多学生食堂中最具活力和人气的所在。 因为功能的多重性,学生食堂和会堂之间随时的转化,这里的桌椅等物品,布置都不是固定的,既可以增添,也可以变换,为需要而改变,如今就变成了宴会厅和文艺表演的场所。 晚宴和文艺演出,由于有了学生们的参与,场面和气氛更加的热烈和隆重,也与下午庆典活动的正式形成了对比,显得活泼了很多。 照例是致辞和讲话,照例是热情洋溢的祝贺,齐天翔和薛阳平等省部领导,依旧是晚会的焦点和中心。齐天翔的表现没有任何突出的变化,依然是温和地微笑,充满激情的致辞,热情的鼓励和殷切的希望,以及观看表演的热忱,都充分表现了一个经济大省省长的宽厚和大度。 这也是齐天翔从进入河大校园就始终保持不变的形象,温和儒雅,大度亲和,富有激情和理智,又有着知识分子干部的内敛和含蓄,处处透露出对活动巨大的兴趣和热情,也体现出省政府对河大的关怀。 没有刻意的设计,也没有事先的准备,完全都是自觉和下意识的行为,毕竟作为省长他要对河大百年校庆有所作为,对于代表着高等教育最高水平的河大有所表现,这是形势的必须,也是展的必须。 尽管齐天翔对于教育展,对于河大校庆,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都不是今天的场合所能表露的,也不是作为省长所能轻易说出的。这些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平台,需要一个能够畅快表达意见想法的窗口,这都不是今天所有的场合能够提供的。他是省长,不合时宜的事情,不但不能做,连想都是不允许的,而这些只有在明天的活动中实现了。 想到明天将要进行的公开课,齐天翔竟然有些紧张,并有些莫名的期待起来。 第六百零五章 百年大计(7) “今天能站到这里与同学们见面,我感到很高兴,也有着深深的回归感和自豪感。?”迎着如潮般的掌声,齐天翔神情温和地走到了讲台之上,面对阶梯教室众多的学生,真挚地说:“昨天走进这河大校园时,我就与韩方全校长和谢力军书记说过,我不是以政府省长的身份走进的河大,而是以教授、博导和行政法学家接受的邀请,可在昨天哪样的场合下,这样的愿望尽管美好,但却是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实现的。” 齐天翔的开场白平和亲近,引了全场同学们的共鸣,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以至于齐天翔不得不停下了讲话,微笑地望着大家,稍等了一会之后才接着说道:“河大走过了百年的岁月,无论是河大的学子,还是作为省政府的省长,我们都迫切希望见证这份辉煌,亲历这份荣耀,毕竟在咱们大家未来的岁月里,都不可能再度见证这神圣的时刻,也不可能亲历下一个百年。” 齐天翔由衷的话语,引了同学们一阵附和的笑声,齐天翔并没有等待,而是继续说着:“作为身在校园里的你们,能够亲历这个时刻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能够见证河大历史上异彩纷呈的大师们梦中的百年庆典,能够亲历这个时刻的感受,你们承继着历史,也昭示着未来。不仅仅是你们,作为一个学者,我也荣幸地与你们一同快乐,我们都是幸福和快乐的。” “百年一瞬,是传统文化魅力的描绘和体现,可百年却并不是那么的短暂,或者说不是那么容易走过。在历史的长河中,百年不久,可在无数前赴后继的河大人来说,多少人的奋斗和毕生的辛劳,也难度过这个百年,可见时间和生命是一致的,历史值得记忆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那些点滴。”齐天翔充满深情的话语,很有感染力和亲和力,牢牢地抓住了同学们的兴趣,随即齐天翔才收回的话题,回归本意说道:“昨天没有实现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我能够走回到这久违的三尺讲台,内心充满了神圣,也产生了很多想要说的话,想要与同学们交流,并与同学们共同探讨。” 齐天翔张弛有度的话语掌握着阶梯教室的节奏,显得非常游刃有余,也很有煽动力,掌声和笑声始终不断。齐天翔环视着同学们,也与坐在讲台边的韩方全交流着眼神,随即才再次看向同学们,亲热地说:“受邀给同学们上一堂公开课,我很欣然地就接受了,能够与同学们见面交流,我自己也觉得年轻了很多,仿佛回到了自己求学的时代,浑身充满了力量。为了这堂公开课,我可是精心装扮,精心准备后前来的。” 齐天翔说着话,向同学们指指身上穿着的新西装,亦庄亦谐地说着:“这可是我新做成的一件西装,还重来没有穿过,昨天河大庆典我都没有舍得穿,就是想要在今天这个场合,以新的服装,新的形象与同学们见面。” 齐天翔的诙谐立即引了更热烈的一阵掌声,还夹杂着欢呼声和喝彩声,自学生们的内心,也是齐天翔的话语中的幽默引来的效果。原本这样的场合,齐天翔省长的身份都是难以淡化和忽视的,同学们欣喜、激动的心情,与紧张、局促的感觉融为了一体,如果没有很好的方式缓冲,这也注定就是一场报告会,效果和目的都是难以实现的。 事实上,齐天翔对这场公开课是很重视的,也是经过了详细充分的准备的,课堂上讲什么,又与同学们交流什么,齐天翔都经过了思谋和盘算,有着详细的计划和步骤。 即使是上午韩方全和谢力军去省政府办公室请他的时候,齐天翔就刻意交代了公开课的思路和要求。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昨天的庆典也好,今天的公开课也罢,都是进行了网络平台直播的,其中还会有着互动的环节。这些齐天翔希望韩方全他们校方引起注意,并加以引导,因为齐天翔并不只是去做报告,而是要借此阐述自己对教育的观点。 韩方全和谢力军当然清楚齐天翔的用意,也明白网络传播的影响和力量,除了信誓旦旦保证教室秩序和问题提出的方式,更是详细介绍了参加听课的学生构成,以此想要齐天翔完全放心。 齐天翔并不是很介意韩方全的介绍,而是交代谢力军代表河大陪同薛阳平和侯哲海视察河大新校区时,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需要把握的尺度,直到上车与谢力军分手时,还是嘱咐他做好引导薛阳平等人视察的事情。此后才是信心满满地登车,以教授身份参与公开课的讲授了。 尽管韩方全和校方作了充分的准备,严格筛选了听课学生,可省长到校讲课,这样的消息的诱惑力是任何制止也控制不了的,这从阶梯教室内外涌动的学生,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走廊里也还是站满了翘以盼的学生。后来还是齐天翔话,才使得阶梯教室成为了众多学生的栖身之处,没有了听课身份的限制,教室里也就人满为患了,甚至有学生已经席地坐在了讲台下面,留给齐天翔和韩方全等陪同人员的,也就是三尺讲台这块地方了。 “看到有这么多的同学来听齐教授的公开课,我感到很高兴,说明作为教授和博导,影响力和号召力齐教授还是很高的,这也给了我信心,我将努力把这堂公开课讲好。”齐天翔没有丝毫的迟疑,话题转到了讲堂上,对着同学们亲切地说:“我大致看了一下,虽然是法学院组织的公开课,可到来的并不都是法学院的学生,估计其他院系的同学们也不少,这就使得咱们这堂公开课,更应该是一堂学术研讨课,或者说是恳谈会,不知道我这样说法,同学们是不是同意。” 整齐而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学生们的态度,齐天翔满意地望着学生们,认真地说着:“讲课之前我提三个问题,希望同学们进行思考,我也会围绕着这三个问题展开课题,寻求尽可能一致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就是教育本质的问题,教育给我们这个社会和我们个人,到底能够带来什么?第二个问题就是今天公开课的主题,法制社会中道德约束存在的意义,也就是自律和他律之外,文化和传统如何依存?第三个问题是基于我们自身的设问,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作为青年学子是我们,应该怎么看待这个社会,并投身其中?” 齐天翔的问题使阶梯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而随着他转身在黑板上将这三个问题一一写出来之后,教室里又像是炸开了锅,既有对齐天翔的恭谨端正的板书惊叹的,也有对问题的议论的,直到齐天翔重新转过身来,教室里仍然嘈杂声不断。 “同学们是不是觉得能够看到我的板书还能看得过眼,端庄大气,严谨恭正,还有着一点点的飘逸,很有一些与众不同。”齐天翔没有理会学生们的议论,很是自信地回望了一眼自己所写的板书,诙谐地笑着说:“这些都是基本的技能,或者是必要的手段,用不着赞叹或羡慕,在座的各位学校领导,都有这个技能,只是你们无缘得见罢了。” 齐天翔诙谐的话语平息了教室的嘈杂,面对安静下来并专注望着自己的同学们,齐天翔神情严肃地说:“读书和思考是生活品质的标志,也是人生登堂入室逐步提高的基础,也是必须,而现在的你们就处在这个关键的时期,也是最为可塑的成长期。这样的问题,还有其他各种问题,应该伴随着你们的学习生活,成为你们学习生活的主要内容,等到你们走出这所大学的那一刻,这些问题都不成其为问题的时候,你们就能自豪地对社会宣称---我准备好了。” “这似乎就应该是教育的本质了,启迪智慧,释疑解惑,开阔视野,积累知识,而最明确的说法就是放飞梦想。世界观和方**,就在整个学生时期,在学习的过程建立和稳固,知识和能力也随之提升,有了这些坚实的基础,也就有了展和进步的必要条件。这就是我理解中的教育。”齐天翔渐渐进入了讲课的状态,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诙谐和幽默统统一扫而光,只有严谨的神色始终挂在脸上,“我们认识中的教育,应该是这样一种功能和作用,给予我们的启迪也应该是这样,而且随着教育方式和手段的更新进步,我们应该可以有更多的方式寻求教育,寻找释疑解惑的途径。可事实上,现今的教育并没有承担这样的义务和责任,更没有给我们的学子们必要的快乐,相反到成为了一种压迫和束缚,制约了多元化成长的格局。” 第六百零六章 百年大计(8) “教育行政化和行政教育化,成为了教育展的主流,功利化和世俗化成为教育展的动力,产业化更是模糊了教育的真正目的,使得教育本质根源渐渐远离了初心。?? 这就有必要使我们深思行政化的归因,以及产生的异化作用了。”齐天翔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可却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正题,望着鸦雀无声的阶梯教室内的学生们,齐天翔接着说道:“学而优则仕,是千百年来延续不衰的传统,而传统教育的目的,就是将无数的学子用科举的手段送进官场,成为各级官吏和统治阶层的中坚,也体现着知识改变命运的真实。无数学子登堂入室,也使得管理结构中文化的氛围变得浓厚,渐渐地变得僵化。因为在一个家天下的封建王朝里,国家管理只是一种行政手段,而不是法制制约下的管理体系,更不可能产生一以贯之人人遵守的规矩。这就是人治化和法制化管理的区别。” 齐天翔进入了讲学的状态,整个阶梯教室也进入了安静听课的状态,掌声和欢呼声不见了,只有认真倾听的神情,以及专心致志记录的认真。 “进入行政法学讲课之前,有必要对行政法学的定义进行一番解读。因为在座的不都是法学院,或法律专业的学生,必要的解释有助于更好地展开。”齐天翔注视着面前的众多学生,神情平和地讲述着:“行政法学是以行政法以及行政相关的社会关系为研究对象的一门法律学科。作为一门独立的法律学科,行政法学主要研究行政法产生和展的规律,行政法的本质、内容和形式,行政法的地位和作用,国家行政管理关系以及在这种关系中当事人的地位,由此确立行政法的原则、原理和理论体系。这样照本宣科的解义可能枯燥和冷僻了,或者可以更为简单的诠释行政法学的本义,就是研究行政领域执行和管理的学科,换言之就是研究行政体系的一门学科。” 进入自己熟知的领域,齐天翔的状态更为轻松自如,短暂的停顿后才接着自己的话语说:“国外已经有了百多年这个学科的研究,而我们才不过仅仅几十年的时间,这里不说差距或研究成果,就说方向。国外行政法学已经进入到了由繁入简的制约阶段,而我们却是在寻找法律依据,完善法律实践的搭灶起火阶段,所以说这项研究任重道远,需要更多人为之努力。” 齐天翔慢慢展开着自己的讲题,即阐述了国内行政法学研究和教学的状况,也分析了存在的问题和困扰。同时介绍了国外行政法学展的实际程度,以及主要几大研究方向的基本情况,并客观分析了优劣和成就。 讲课过程中,齐天翔耐心细致气定神闲,始终都是一支粉笔在手,并不时地将一些主要论点和数据,写在身后的黑板上,一些国外机构和名称,更是直接用英文写在黑板上。众多的理论术语和数据,如同就在他的脑子里存储着似的,不需要刻意去想,就直接脱口而出,而且还不影响自己的讲述和意思表达。 这种出常人的记忆能力,以及对讲题的驾驭和掌控能力,深深地吸引了听课的同学们,也深深地征服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出于好奇来听齐天翔这堂公开课的,一个省长,尽管此前是教授和博导,可毕竟离开教学岗位很多年了,还能够有多少实际的东西让学生们信服,或者说过河大现在的教授。 看到齐天翔什么都没有带就走进了教室,尤其是齐天翔开讲之初的诙谐之语,更加坚定了很多同学之前的判断,这就是一堂政治色彩浓厚的公开课,或者说就是一场形势报告会。唯一的不同,讲课的人是新任省长,而不是学校的领导和政治辅导员。 等到齐天翔开始正式讲课,尤其是齐天翔深入浅出的理论阐述和定理定义脱口而出,质疑和怀疑的眼神不见了,而看到齐天翔写在黑板上流利的英文和名称,就更是由衷地钦佩和折服了,不得不随着齐天翔的思路和讲题认真地倾听起来。 “理论研究的滞后,加之经济和社会化管理工作的法制化要求,行政管理工作之外的建章立制,监督管理之外的监督体系,都处在实践摸索阶段,都力求规范和到位。这就使得一个行政机构或一部法律法规的执行,需要几个不同职能部门共同为之,也就出现了执法主体不明,职责权限不清,部门之间执法打架扯皮的混乱,更出现了‘八个大盖帽治不了一个破草帽’的怪像。”认真讲述了行政法学的现状和问题后,齐天翔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语加快了一些说:“还有就是机构不理事,人员不作为,法理不明晰的问题和矛盾,时时困扰着我们的执法机关和管理工作,这就需要我们从根本上加强行政法学适应性研究,更要加强行政机构法律归并和依据研究,以适应经济和社会展对行政管理工作的需要,提高管理和服务的能力。”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仔细听讲的同学们,缓缓地舒缓了一下语气,神情平和地接着说:“教育需要正本清源,行政管理体系需要疏本清流,这就回到了我们最初设定的问题了,教育的本真意义何在?经济和社会处在什么样的状态?青年学子应该如何认识和适应这个社会?” “不带有任何偏见地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值得记忆和研究的时代,展成就越了任何一个王朝,这似乎是不争的事实。”齐天翔神情变得激昂,面对着全教室的同学们坦诚地说:“可无须讳言,这又是一个充满了变革和变化的社会,充满了问题和矛盾,而且有些问题还比较突出、尖锐,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的认识和判断。任何一个曾经消失的王朝,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可以说是展和问题并存,机遇和矛盾同生的时代,古往今来任何教科书中,都没有现成解决的方案或方法。” 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这样的坦诚就像他数就的板书,以及黑板上流利的英文一样,不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更是使人瞠目结舌了。一个学者型官员,官至省长,管辖着河海这个经济大省近亿人口的高级干部,不唱高调粉饰成就,也不掩饰自己对社会的看法,尤其是当着这么多青年学子的面,这份勇气和豁达,足以让大家大开眼界,觉得耳目一新,并且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青年是社会的希望,争取到了青年就争取了未来,这是东西方政治家一致的共识,也是刻不容缓的使命。”齐天翔面对如潮的掌声,严肃地说:“争取青年是一回事,青年自身的作为又是一回事,这是不能忽略更不能轻视的问题。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在千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从来就不乏热血男儿,更不缺少慷慨悲歌之士,远的不说,就从近代中国百年历史来看,每一个关键的节点处,都有着万千热血青年的身影,在民族危难,社会危难的时刻,处处都有青年的作为。正是有了青年的存在和作为,这个民族才挺过了一次次难关,这是民族的幸运,更是社会的幸运。” 齐天翔坦然地面对全体学生的掌声,微微笑着接着说:“这就是我今天这堂公开课的全部内容,能够到百年河大与师生们交流,尤其是与在座的各位有志于河海省的经济和社会展的同学们交流,我感到很高兴,也觉得责任重大。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教育工作者,或者说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我都希望你们能够珍惜在河大读书求学的时光,珍惜作为学生这最后几年的机会,关注社会变革的同时,更要关注自身知识的积累,能力的培养,积累自己的厚重和内涵,要有‘百舸争流会有时,一代更比一代强’的信心和信念,面对社会,面对未来,成为这个社会的创造者和管理者。这是社会的希望,也是家庭的希望,更是这个经济大省未来的希望。” 齐天翔一口气不停地说着自己的希望,神情真挚,言语恳切,内心和表情都带着无限的期盼和真诚,目光中更是带有掩饰不住的期望和真切。这份自然流露的真情获得了全场所有人员的响应,掌声随着齐天翔话音的结束猛烈响起,而且是所有学生都站了起来,自内心地对齐天翔的精彩话语表达着情感,所有的热情也被点燃了起来,尽情地宣泄着此刻的心情,以及难以抑制的情绪。 阶梯教室瞬间成为了掌声和欢呼声主宰的场所,所有人的热情都焕了出来,形成了一股热流传递着,交融着,久久不能平息。 第六百零七章 百年大计(9) 掌声和欢呼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韩方全等学校领导的一再示意下,慢慢平息了下来,公开课也就进入了对话和互动环节。 这也是公开课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渐渐成为一项必不可少的关键步骤。既要使讲课者充分阐述自己的观点和主张,也使听课者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问题和观点,通过互动使观点交流或碰撞,产生知识和智慧的火花。 这样的互动环节,不仅考验讲课者的应变能力、知识积累和学识,更能激学生们的参与热情和兴趣,也能体现主办者的把控能力。因为事先有目的的安排和现场环境的控制,以及话题的引导,需要的不只是命令和指示,而是通过气氛和节奏进行调节,以达到讲课者和听课者都极致挥的目的。 经过简单的准备,齐天翔身后的黑板随着遥控调节,缓缓上升变成了一块液晶屏幕,并连通了网络,成为了一个电脑显示屏。在同步电脑的操控下,进入到了网络直播环节。 齐天翔的公开课的内容同步在了电脑上,不仅有文字的记录,也有视频和图片的穿插滚动,所有刚才出现过的场面,都被完整记录了下来,并传递到了直播室。 数据记录显示,在齐天翔讲课的一个半小时里,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万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表评论和跟帖议论的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多条,并迅地增加着。 大屏幕滚动着,既可以看到实时更新的数据,也能看到具体的跟帖评论,基本上都是对齐天翔的讲课内容表示钦佩和赞赏的,也有一些评论是针对齐天翔本人的,都是极为正面的评价。虽然也有一些对教育和行政执法机关的批评,可口吻也是温和、中肯的。 这样的网络直播尽管直观,效果也还是能够控制的,方向性和定位都是可以通过后台进行管理,起到另一种宣传效果。这已经成为一种很好的传播途径,被越来越多的政府机关所应用,并挥着很好的效果。 提问环节开始,阶梯教室还处在问题收集阶段,网络平台就已经提出了问题。第一组问题集中在教育领域,既有对大学教育和课程陈旧化的不满,也有对基础教育,特别是农村基础教育的现状,以及应试教育对不同收入家庭的影响,想要知道省政府对此的应对之策。 问题经过梳理之后,由学生主持人清晰地念了出来,然后才是礼貌地请齐天翔进行回答。 齐天翔依旧是微笑着面对着大家,声音温和地说道:“这样的问题我个人感觉,应该是提给齐省长的,而不是请齐教授来回答的。可不管是作为一个曾经的教育工作者,以及现在的政府省长,我都愿意就这件事情予以解答。”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是省政府始终遵循并坚持的原则,也是作为河海这个文化大省、经济大省重要的工作指导方针。这里有一组数据我愿意提供给大家,近三年来省财政累计追加的教育经费,达到了二十三个亿。这还只是省本级财政的数据,如果计算各地市的投入,数据可能更大一些。”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同学们,正面回答着问题,一组数据报出来之后,感觉到有些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就转而调整说道:“这样的数据并不是想说明什么成就,而是说明省政府对于教育工作的态度,以及对于农村教育‘两来一补’工作的重视。因为在整个教育工作比重中,农村教育是基础教育的基础,提高全民族的文化水平,就应该体现在农村教育的展进步中。对于我们这个农业人口占绝大多数的省份来说,衡量教育水平的提高,不仅仅是看大学数量的多少,而是看农村受教育人口的多少,以及受教育的程度。这不但应该体现在教育的投入上,更应该体现在教育本质的改变上。” 齐天翔神情自若地望着大家,接着说道:“现在应该着力解决的应该是教育展的理念,也就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产业化的问题,这才是关系到教育展和实际教育程度的关键所在。” “在座的同学们,都是经过了过五关斩六将的拼杀,从无数的竞争者中脱颖而起,才进到了河大这所校园里的。无论是来自于农村,还是来自于城市,每个人都有清晰的记忆,那就是为了走进这个校园,经历的艰辛和磨难。”齐天翔表情变得柔和,望着站在身前的学生主持,微微笑着说:“这位同学,能够告诉我三年高中生活,尤其是最后一年的总复习,除了做卷子、模拟考试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或特别的事情,让你至今记忆犹新吗?” 齐天翔的突然问,尽管语气柔和,神情亲近,可还是让年轻的主持人有些措手不及,立时脸上泛起了红晕,紧张地看着齐天翔,想着齐天翔提出的问题,也想着当初的情景,随即茫然地摇了摇头,郝然地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主持人的窘迫的神情,引得教室里同学们的一阵笑,使得他更为局促和不安了,齐天翔不由的伸出手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他的紧张和涩迫,温和地笑着说道:“你不用紧张,这样的问题在座的同学们都可以想一想,也都可以回忆一下,能够清晰说出除了学习和复习,除了夜以继日的备考,也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占据哪段关键的时期。不但是你们,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走过来的。想想那时的情景,只有一个字可以表述,那就是‘苦’,如果再加一个字,就是‘累’了,快乐根本就与哪段时间无缘,更别提什么兴趣和爱好了。” 齐天翔坦诚的话语,引起了全场同学的共鸣,如潮的掌声再次响起,齐天翔只好摆动着双手制止着鼓掌,然后才是认真地说:“这就是应试教育带来的必然结果,同学们不是经常说这样一句话吗?‘苦并快乐着’,可应试教育带来的只有苦,只有累,并没有期待中的快乐,即使是有幸跨入了高校的大门,能有的也只是重负之下的放松,也根本是与快乐无缘的。因为这结果是在经历了重重的重压下获得的,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我刚才说到的高中三年,尤其是最后总复习的一年,与其说是自己在学习备考,不如说是背负着所有的关切和希望在苦熬。”齐天翔变得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着:“上到高中,特别是省、市、县的所谓重点高中,往往就是在万千学生中的脱颖而出了。以及上了重点,你凭什么不好好学习,不考进一个理想的大学,这不仅仅是自己的想法,而是家长和家庭的期望和要求。进了高三,成为模拟成绩和排位重点之后,这种要求之中又多了学校和年级,还有老师的厚望。学校要升学率,这是考核学校教学质量和等级水平的硬指标,重点学校的评比要的就是这个数据。年级要重点率,要比往届有一定比例的提高,最好是重点院校的入学率,这是年级奖惩的依据。班主任老师和任课老师,需要学生高考的成绩,作为几年辛苦的回报,也需要这样的回报晋升职称,获得奖励,甚至是桃李满天下的资本和骄傲。这样的重重重压下,高考已经不是一种单纯学习成绩的检验,而成为人生成功与否,家庭教育成功与否,学校教学成功与否的依据,谁又能从中找到快乐和幸福呢?” 齐天翔的话语使得教室里一度沉默,随即就爆出一阵由衷的掌声,既有认可,也有钦佩,还有的就是自内心的感慨。齐天翔面对着掌声沉稳地微笑着,随即才接着说道:“也正是有了三年禁酷**和本质的学习生活,上了大学也就有了充分的自由,有了任意支配的大块时间,自律和自由之间,许多学生选择了自由,也产生了许多的荒废和放纵,结果会怎样,我现在不予置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结果也自然会得到体现。” “我现在想要说的是改变,改变应试教育产生的畸形状态,改变教育产业化产生的利益格局,使教育真正变成知识传播的最佳途径,还其原本快乐的本质。”齐天翔望着阶梯教室里众多的学生,然后又望了望坐在讲台旁边的韩方全等人,缓慢却坚定地说:“我们这个社会需要高知识、高学历的学者型专家,也需要有突出能力和学养的人才,但更需要的还是管理和建设这个社会的劳动者,需要无数用劳动获取幸福生活的创造者。这些才是我们的教育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政府主管部门需要解决的问题,因为众乐的社会比独乐的社会更和谐,也更稳定。” 第六百零八章 百年大计(10)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热烈的掌声就爆了起来,并随着身后大屏幕的数据更新,在线人数和点击率,以及评论数都有了大幅度的增加,而且点赞的数量也有了增加。?? 齐天翔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屏幕,温和地笑着接过了学生主持人手中的纸条。这也是刚刚收集到的,还没有经过整理,各种各样的纸条汇集在一起,显得凌乱和杂乱无章,可也看着很有效果。 这原本应该是经过学生主持人整理之后,才逐条念给齐天翔的,或递给他的,可齐天翔却索性一并要了过来,一边翻看着,一边笑着说:“相对于网络的虚拟和铺天盖地,我更适应现在拿在手中的真实,面对面的交流才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快翻看了纸条中的内容之后,齐天翔选中了几个纸条,又将其他纸条递给了主持人,微微笑着诙谐地说:“这么多的问题,就是中午不吃饭也难以尽数回答,可忽略不提又不是我的性格,只有选择了几条来重点解答,希望同学们能够理解。” 似乎是为了回应齐天翔的话语,掌声再次响起。瞬间的喧嚣之后,齐天翔看着其中一个纸条念到:“请问齐教授,您说到的教育去行政化,或者说行政去教育化,应该如何推进,有没有时间表?具体措施有没有设计?这样的纸条写得好,具体明确,除了字迹有些潦草难认之外,基本上还是到位的。” 齐天翔的调侃又引了一阵掌声,还伴有轻微放肆的笑声,可随着齐天翔的手势很快就平息了下来。齐天翔顺势提高了声音,略显严肃地说:“教育去行政化,或者行政去教育化,不仅仅是教育展的基础,也是一种必须,更是改变教育产业化急功近利,或者功利化的必要手段,也是使教育回归本来面目的必须。不但省政府已经有了时间表,更有了具体措施,明年开春之后就会全面实施。” “这倒不是针对教育行业专项开展的整顿工作,而是全省行政管理体系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是理顺政府管理和社会规范的一项改革,涉及到省政府各个机构,尤其是教育、医疗和文化领域。”齐天翔进入了问题的实质,神情变得认真,缓缓地说道:“为了保障教师和医疗、文化队伍的稳定,特别是保障从事这些工作的劳动者的权益,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我们给这些行业设定了行政级别和待遇标准。针对到个人,更是具体到了高级教师享受科级,教授是处级,学院院长就是司局级了。这是社会展的进步,也是保障工作的具体化,可产生的不利因素也是很多的,仅仅从管理体系就产生了一种制约,厅级的省教育厅,如何管理同级或略高一些的大学?咱们的韩校长官至省政协副主席,省教育厅的王厅长能够监管到他的工作吗?” 齐天翔眼睛看向韩方全,然后转向学生们说:“这边是享受着高级干部的待遇,哪边是年入数亿元的学费收入,还有校办企业不菲的经营收入。这样的现实不仅仅只是河大存在,更不只是高校的问题,而是整个教育系统,从幼教到普教、高教,都不同存在的问题。” “一边是政府财政投入的增加,一边是教育场所失控的经营冲动和难以计数的营业收入,而且这些不经过税收征管监控的收入,产生的效果和副作用,危害就不仅仅只体现在教育领域本身,而是对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说破坏也毫不过分。” 齐天翔一针见血的剖析,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这些问题的表象很多人都清楚,可这种角度却是未曾听到和想到的。一时间,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的下文。 “教育可以成为一个连锁集团,可以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可却不能成为利益的制造者和所有者。孔夫子的十条肴肉是学费,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维持圣人生存的必须,也是对待教育的态度。子贡只给十条不行,可颜回却可以不给,甚至还可以得到圣人的救助和分享肴肉,这就是教育的本质。”看到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齐天翔调侃着活跃着气氛,随即才接着说道:“教育去行政化,就是要改变教育机构苦乐不均的问题,就是要按照社会需求分配教育资源。农村教育机构不仅要政府财政全额包起来,受教育的学生不承担任何的费用,还要得到政府的资助和帮扶,这样的原则同样适用于城市群体,特别是低收入群体的子女,义务教育就应该是政府应该承担的一项义务,不应该有任何的逃避和推卸。” 齐天翔神情严肃地望着坐在身边的几个人,语气凝重地说:“这应该是一种原则,教育管理不但应倾向于教学质量,而且还要对教育收入进行监督和宏观调控,收入不能成为学校的私有财产,更不能用来盖楼扩大规模,而应该来源于教育,最终还之于教育,让子贡和颜回都能体验到学习的快乐。可以进入社会领域的要剥离主体,教育就应该清淡自为,自甘淡泊,不能甘蔗两头吃,这样的状态不能长期持续。” 一直默默倾听着齐天翔讲话的韩方全,看到齐天翔目光看向了自己,就赶忙站起身来,宽厚地微笑着看了看阶梯教室的学生们,然后才是认真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语说:“这是应有之举,河大不但要在教学实践中走在全省的前列,也要在教育体制改革,以及规范化产业领域方面作出表率,要充分挥河大教育资源丰富的优势,在基础教育和教育救助方面,作出更多的尝试。”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韩方全的回应,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是微笑着说:“韩校长的表态失误感到欣慰,这也应该是一所负责任的大学管理者的高度,韩校长站在了这个高度上,而且还有所感悟,这是很难得的。” “大学应该怎么办?办成什么样的大学才是合格的大学,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判断和标准,比较著名的说法就是--大学之大,不在乎校园之大,而是大师之广。这似乎是占据了主流的观点和声音,也是备受推崇的观点。”齐天翔深有感触地望着韩方全,接着说道:“河大现在不但是校园足够大,大师也是足够的多,既有占据半个河州市北部的一个大学城,又有二百多位教授级学者,以及近百位资深专家,承担的国家和省市科研及学术专题研究,很多也是在全国都有影响的。每年毕业的几千名学生,各各都是人中翘楚,不能不说是一种姿态和优势了。另外在全省各地作为中坚挥着作用的河大毕业生,何止万千,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资本和骄傲,作为学校应该是可以满意的,作为省政府当然也是满意的,可这样就是一所成功的大学了吗?这就是可以傲然自立的大学风范了吗?” 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韩方全,看着他含笑不语的神情,不由淡淡地转向同学们说:“作为河大的学子,应该为成为这所学校的一员感到骄傲,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数典忘祖不应该是这所学校学生的所为,可作为河大校长,他却并不能就此停步,或者满足,历史和使命感需要他有更多、更大的作为。” “百年河大一路走来,创造了无尽的辉煌历史,但那是属于过去的,是历届河大管理者和教授学者共同创造的,是已经记录在校史中的过往。未来河大的展,才是这一届校领导和管理者,应该孜孜以求的地方,如何让百年河大焕青春,如何使河大在全省经济和社会生活中,挥更大的作用,这是课题,也是任务。”齐天翔的口吻变得温和,也充满了希望,真挚地说:“将教育成果社会化,成为全省经济和社会展的助推器,尤其是成为农村教育和基础教育的引领者,使更多的河大学子走进基层,为改变基层面貌作出努力。这不仅是河大的使命,也应该是全省所有高校共同为之奋斗的目标,河大应该率先垂范,并作出自己应该有的贡献。”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激情,更带有殷切的希望,引了包括韩方全在内的所有人的共鸣,话音结束的瞬间,也是掌声响起的那一刻,阶梯教室所有的空间里,就充满了掌声和欢呼声,不仅形成了声浪,而且经久不息,持续了很长时间。 齐天翔用微笑回应着教室里的热情,不住地摆动着双手,示意着学生们安静下来,同时也在摆手的间歇,看着手中的字条,准备着下一个问题的解答,也在与学生们交流的过程中,享受着满足和快乐。 第六百零九章 百年大计(11) “这个问题应该是提给齐省长的,我念给大家听听。”齐天翔扬着手中的纸条,微笑着对大家说道:“请问您对大学生创业的看法,大学生应该怎么样选择自己的定位,怎么样实现自己的价值?”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赞许地说:“看这笔迹清新娟秀,像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所谓字如其人,从这字体上就能猜出这应该是一位认真、缜密,而且还应该是一个清秀美貌的姑娘。咱们就不请这位姑娘站起来与大家见面了,因为我坚信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应该是咱们河大所有女同学的特质,不需要刻意单指某一个人。” 齐天翔善意的玩笑,引了教室里一阵哄笑,伴随着的还有欢快的掌声。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同学们兴奋的表露,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手,宽厚地笑着说:“玩笑归玩笑,还是要书归正传,我现在就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只站在一个父亲和教授的角度表意见,作为省长我不表意见。因为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话我不愿意说,你们也不一定愿意听,还是不要浪费今天大家的时间了。”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社会进步的必须,这到什么时候都无可非议。创新、创业永远都应该是展的动力,都应该被政府和社会所推崇和关注。”齐天翔进入了问题的实质,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缓慢但认真地说:“创新和创业关键点都在一个创上,万丈高楼平地起,浩瀚汪洋涓流汇,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无本之源,也不可能仅靠一句话或一场运动似的冲动能够一蹴而就的。” 齐天翔望着教室里的学生们,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接着说:“这就回到了我刚才说到的身份上了,也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儿子,他在学校是学习经济管理的,已经从北京一所高校毕业了,现在是北京一个集团公司的基层工作人员,从事物流站点的管理工作。他也曾经有过创业的冲动,可对于他的未来,我的态度很明确,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成长,我只关注不干预,更不给他必要的方便。” “也许这样说有些同学可能不很相信,认为我是有意识淡化这个问题,作为省长的儿子,一个很多人羡慕的官二代,有一个好工作或好的前程,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无需讳言,这确实不是什么问题,可在我们家就是难以调和的问题,我不愿为他破坏自己的原则,他也不愿依靠老子上位,就这么简单。”齐天翔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平静地望着大家温和地说:“前几年刚毕业哪会,他提出要与同学开一家物流管理公司,回来与我商量。其实说是商量,也就是与通报无疑,用意还是求得我的同意,并给他必要的资金支持。” 齐天翔平静的讲述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在想着齐天翔会怎么回答,也在等待着答案。齐天翔微微笑着,直截了当地说:“我并没有轻易地表示同意,更没有简单的否定,而是拿出了一张白纸,列出了工商、税收、人工、成本控制,还有卫生、安全、消防,以及街道、交通、治安,还有资金管理、现金流储备、股权分置等等的问题,拿给了他,让他给我一个基本的答案。他看了一会,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总共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结果他投了一家集团公司物流的简历,三年了再没有提开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他一定会开一间自己的公司,不管是物流,还是互联网金融公司,而到那时,我一定会给他必要的资金支持,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就是我作为父亲的态度,支持却不盲目,也不给自己设定什么目标,毕竟儿子已经走进了社会,他会有自己的思考和道路,我需要做的就是必要的提醒,其他的就不需要过多的操心了。”齐天翔满含关切地望着同学们,语调亲和地继续说道:“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明理论和实践之间的距离,同学们中不是流行着这样的话语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管丰满还是骨感,都是现实存在的,而且我也知道,在座的很多同学都有创业的想法,也有付诸实施的冲动,可我就是想给这些有梦想的同学们一个提醒,创业你们准备好了吗?” 齐天翔的神情变得平和,看着同学们慢慢地说:“有一句歌词说得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似乎是说明成功只需要努力就是了。可这都是一个钱币的一面,另一面就并不是那么圆满了,甚至还有些不尽如人意,那就是现实生活的残酷,这是唱不出来的。” “义务教育九年,高中教育三年,如果再加上大学的四年,二十二三岁的年龄,学校生活就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这些求学的生活,除了赶鸭子上架般的学习,你们基本上与社会生活是脱节的,加之你们中间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家庭的呵护和社会的关爱,使你们就如温室中的幼苗一般,长得高高大大,可是不是茁壮就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了。”齐天翔并不回避学生们的眼神,坦率地说着:“这个社会给你们的感知,除了来自电影电视的影响,就是互联网的传导,还有就是一些成功学著作的诱导,以及一些所谓成功人士的现身忽悠,似乎别人的成功很轻松就可以复制,完全没有看到这个社会的另一面,那就是很现实,有时还很残酷无情。” 齐天翔感觉到了学生们表情的变化,似乎是自己坦率的话语刺激了他们的自尊,也藐视了他们的傲然。这是齐天翔这样说之前就已经想到可能有的结果,可却自信自己有能力解决这出现的危机,毕竟这些问题如鲠在喉,不说出来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眼前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 “这些话可能让同学们听着有些刺耳,也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没有关系,时间可以验证这一切。”齐天翔微微笑着,温和地望着同学们说:“就拿开一间饭店来说吧,这不一定是很多同学们心仪的选择,可相对于一些高科技公司或互联网企业来讲,开一间饭店是最为简单,最为接近现实生活的公司了。” 齐天翔的话语更加温和,脸上的表情也透着慈祥和温厚,掰着手指接着说:“选址、定位是先应该考虑的问题,闹市房租太贵,癖巷人气难聚,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是现在这个急功近利社会通常的实际。这些问题不解决,一间饭店开业之初就可能埋下了隐患,也带来了重重困难。” “小饭店利润薄,大饭店投资大,利润薄的饭店需要尽可能节省人力成本,除了厨师,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采买、帮工、收银、服务员、打扫卫生,这些平时不屑一顾的事情,都需要你们自己去做,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小老板,实际上却是连一个帮工都不如。”齐天翔尽管是认真地在说,没有丝毫调侃的意味,可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哄笑,这些略带苦涩的笑声把齐天翔也逗笑了,可随即就严肃地说:“这不是玩笑,这是现实,也是每一个想要创业的大学生需要面对的挑战,既挑战智力,也挑战耐力和心理素质,而且并不因为你是大学生就网开一面。” 齐天翔没有等到同学们有任何的反应,就加快了语继续说道:“我这说的还是相对比较容易一些的行业,没有门槛限制,没有资质要求,更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完全靠口味和服务赢得存在,获取利润。可就这个相对简单的行业,也还要与工商、税收部门打交道,还要与治安、卫生、城管交往,还需要食药监局和防疫部门的批准和审批。这些方方面面的大神小将,哪一个不小心应付都可能使你阴沟里翻船,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 “也许还有些同学有不同的想法,认为自己头脑灵活,智商群,可以从事高科技或高精尖的研工作,用智慧赚取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这样的想法很让人钦佩,可却并不现实。”齐天翔侧脸望了一眼韩方全,微微笑着说:“过去有一个老话叫‘学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说得很现实,那就是有用才有价值。试想现今有什么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明,或者是实用新技术,在没有经过验证就具有巨大的社会需求和经济价值,能够引来大批的资金支持,或者说是风投不计回报的投资。我不怀疑同学们的创造力和创业热情,我只怀疑投资人的目的和耐心,或者他们的动机,更担心项目可能产生的效果,能抗得过严冬的植物有机会看到来年的春光,这不是植物本身生命力的原因,而是积蓄抵御严冬的能量。这就是我说的,大学生创业,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六百一十章 百年大计(12)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就再次响起,而且很多同学都站立起来,由衷表达着对齐天翔坦诚回答问题的赞赏和满意,即使有些不同的想法,也在齐天翔直截了当的回答中隐藏了起来,毕竟齐天翔掌握着话语权,而且也说的合情入理。?? 另外就是真诚,让人不得不报以掌声。 齐天翔当然明白这掌声中的含义,也知道仅仅靠几句话,就使这些自负和自恃过高的年轻学子认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耐心地等待着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刚才所有的回答,都是基于一个父亲的认识,那就是担心大于鼓励,顾虑多于认同,出点还是对大学生行动力的担忧,还有就是对社会认识能力的不放心。下面我就站在一个教授的角度,说说我的观点。” “现在是一个讲究实现个人价值最大化的时代,与之相适应的就是社会导向和舆论的选择性趋势,而为了这些目标的实现所应该有的社会制约和秩序管控,却是缺失的。有的是尚未完全建立起来,而有的却是人为践踏和有意忽视了的,比如传统文化和道德、诚信,比如契约精神和法律的神圣,以及人与人之间基于交往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忠诚,还有就是社会主流价值体系的迷失和混乱。这些都严重制约了社会化和市场化的进程,也可以说整体失范带来的后繁衍效应,正在侵蚀着这个社会仅有的一点善良和真诚。” 齐天翔进入到教授的角色,话语自然也就变得严谨和深奥了起来,面对学生们诧异的眼神,齐天翔解释说道:“这是社会变革进入到一定时期的必然缓冲,或者说是一种修正和调整也不为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经济的高展,带来了理论指导实践的脱节,建立特色社会主义只是一个理论框架,具体的辅助设计和补充完善,都还是处在一个边实践边摸索的阶段,必然会带来一些展和巩固,进步与完善的衔接问题,体现到社会形态上,就是法与理,情与理的过渡中的空白,带来的除了主流文化的迷茫,还有的就是行为规范的无政府状态,以及对德与法的践踏和藐视,不仅体现在经济活动和日常行为中,也体现在行政管理和执法实践中。” “最简单的例子莫过于过马路了,但凡生活在城市,红灯停、绿灯行的规矩,相信如果有谁说不知道,得到的肯定是一阵嘘声和嘲讽。可在每一个城市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明白规矩的人,却在肆意践踏着规矩,原因何在?是规矩错了,还是规矩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变了?”齐天翔神情变得严肃,环视着众位同学们,自问自答地说:“当道德的约束力失去力量的时候,法律的刚性就是道德和秩序的最后屏障,如果连法律也难以控制行为,或者宽纵过失的时候,这个社会就真的应该进行反思和改变了。” 看着教室里出现的阵阵私语,齐天翔丝毫没有缓和语气的意图,而是接着说道:“过马路这样的例子我还可可以说出很多,同学们也可以联想到很多,比如毒奶粉,比如地沟油、吊白块,还有苏丹红、毒胶囊。这些与我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食品,给我们带来的不但是身体的危害,更是信任和心理底线的垮塌。老人摔倒不敢扶,救助他人的结果不是感谢而是讹诈,经济生活和交往中更是处处危机,步步惊心,一着不慎不仅满盘皆输,而是万劫不复。有人甚至悲观地断言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互害的社会,这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却并不是空穴来风。” “究其原因是法律制约的缺失,我们的执法队伍很庞大,法律法规也很完善,可面对的这些看上去并不难管控和改变的问题,为什么竟是束手无策,甚至宽纵和纵容。一句话行政管理的目的与社会需求,与经济社会展要求,以及市场化的需求是完全脱节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可能一日建功。”齐天翔终于缓和了语气,面对大家由衷地说:“这种情况下,大学生创业需要面临的问题,很多已经不局限于经济活动本身了,这是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顺应的社会,对于创业者来讲,谨慎就不仅是智慧,更应该是一种策略了。” 齐天翔说着话,温和地笑着补充道:“这就是我对大学生创业的看法,大家见仁见智,可以争论,也可以表不同意见,可我的心愿却是希望能对热切期盼创业的年轻学子们有借鉴意义,哪怕仅仅是提醒或忠告,也就达到目的了。” 齐天翔的话语获得了众人一致的掌声,而且许多是自内心的感受。一个这么高职务的官员,这么耐心细致地反复说明一个问题,这在所有人的认识里,都是不可思议的,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一堂可以流于形式的公开课,无论是作为省长,还是曾经的大学教授、博导,都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也完全可以草草地应付过去。毕竟这样的公开课并不能达到什么目的,而且也不可能达到什么实际的目的。 可从公开课开始到现在,几乎每一个前来听课的学生,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齐天翔的公开课不一样,不是以前听到的大课哪样,看上去很高端,实际上只是概念的堆砌,或者是感觉上的重要,作用和效果反而不如一堂专业课来的实在。可齐天翔的公开课,从感觉到内容,以及讲课的方式,都是在认真地与同学们交流,认真地表达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没有空泛的理论,也没有官话和套话,而是实实在在的交流,实实在在的表达,并且可以看出齐天翔是经过了精心准备的。一个日理万机的省长,为了一堂公开课精心进行准备,这本身就说明了齐天翔对于教育工作的关注,以及与青年学生思想交流的重视。 短暂的停顿之后,齐天翔的注意力又放到了手中的纸条上,边看边念出声来:“请问齐省长,对于农村空心化的问题如何认识?一边是加强基础教育,特别是农村义务教育的呼吁,另一边是流离失所的进程务工人员的挣扎和困顿,以及老人孩子主导的日渐衰微的农村现状,社会稳定和谐如何得以体现?我们又该如何认识这反差巨大的现实图景呢?” “这样的问题提的深刻,而且还很有层次,从这工整的文字也可以看出,写这个纸条同学的认真和严谨。这么多字写下来,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应该让我们大家认识一下这位同学。”齐天翔交口称赞着,目光望向了阶梯教室里的同学们,提高了声音温和地说:“这纸条出自哪位同学的手笔,请站起来让我们大家认识认识。”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教室里的学生们身上,轻微的议论和寻找的目光一起挥着作用,而瞬间就集中在了一个站起来的男同学身上,羡慕和好奇的神情渐渐凝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场,等待着下一步齐天翔与他的对话。 齐天翔的目光投向了站起来的学生身上,微微笑着温和地说着:“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还是请先介绍一下你自己,这样的问题怎么引起了你的关注,是偶尔为之,还是有过相应的调查研究。” 齐天翔温和的话语和鼓励的神情,使得刚站起身时还有些紧张的学生略微平静了一些,迎着齐天翔的眼神谨慎地说着:“我叫田冬平,是社会教育系研一的学生,我来自华沂农村,对农村空心化,特别是基础教育情况有着一些了解。这几年的寒暑假时间,我都联系着在不同的乡镇学校支教,对农村学校的教育现状和存在的问题进行过系统的调查,有很多问题想不清楚,所以冒昧将这些问题请教于您,希望您能为我指点迷津。” “对于这个纷繁展的社会,我们都是探索者,没有人可以指点迷津,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完全掌控社会脉络,继承和借鉴也许是前行道路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明灯,能使我们不迷失,不情绪化地悲观或者盲目的乐观。这样我们才能始终坚定地走下去。”齐天翔笑着向田冬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和才缓缓地接着说道:“这样说来不是谦虚,更不是故作高深,毕竟在很多领域,或者说很多方面,我了解到的并不一定比从事这间事情的人多,可情势却要求我像一个先知先觉的圣人一样指点一切,仿佛我是无所不能的。其实这就是大家的希望误区,可也就是这种单纯的希望,也给了我更多加深认识的动力。” 第六百一十一章 百年大计(13) “华沂是革命老区,曾经为国家和民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伟大事件,以及平凡人创造的感人故事,至今仍在被传诵。这已经被作为传统固化了下来,成为可资借鉴的宝贵财富。”齐天翔望着学生们的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这样说,会有很多同学觉得不屑。不错,从宪政意义上看待国家的定义,是可以忽略许多基础性认识的,毕竟国家是民众授权管理经济事物的机构,不应该过多地与政治传承相联系。或许还有些认识认为,民众满意度是评判国家优秀与否的标准。无论这些宪政派和西方自由派如何评判国家和政党的历史,都难以割裂传统文化存在的作用,毕竟国家的诞生不是起于微萍,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割裂历史看现实政治,本身就是片面和狭隘的,而且这也不是咱们这堂公开课讨论的主题。” 齐天翔的坦率引起了同学们一片议论,随即更是爆了一阵如潮的掌声和喝彩,使得齐天翔不得不停了下来,等待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抛开政治宣传的因素,一个区域的民众能为一个群体的事业付出这么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是不是也能看出这个区域传统文化中的善良和美好,而这些是不是也是应该研究并传承的财富?” “在河海省的区划分布和地域文化来看,华沂区域既不是文化源繁盛的区域,也就是圣人教化之地,也不是尚武传统鼎盛之所,出现过历史上强盛的霸主之国,更不是沿海经济活跃地区,最早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这块区域是默默无闻的,甚至因为闭塞和贫穷,长期是被主流社会所忽视和遗忘的,可就是这样的地区,涌动着的却是无尽的热情,焕着旺盛的精神感召力,这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并加以关注和研究。”齐天翔感慨地与同学们交流着,由衷地说:“就是这块付出了巨大牺牲和精神财富的地区,却是依旧被我们所遗忘,或者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就像刚才田冬平同学自我介绍的哪样,老的贫困状态尚没有根本上改变,新的矛盾和问题又应运而生,而且更严峻、更迫切,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不但有负先辈的希望,也辜负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齐天翔清晰地报出田冬平的名字,立即引起教室里一片喧哗,很多的目光都羡慕地望向田冬平所在的位置,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钦佩地望向齐天翔。能够被省长记住名字,并准确地说出,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羡慕和妒忌的事情,可更多的学生还是对齐天翔的平易近人,以及没有官架的亲和,都让这些学生们耳目一新,也顿感亲切和钦佩。 “老区经济基础薄弱,交通和生产、生活条件艰苦,很大程度上制约了老区社会的展和进步,更限制的老区群众生活的改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很不尽如人意。尤其是在义务教育和师资力量方面,欠缺更是很多,特别是在合乡并校的指导方针下,农村孩子受教育更加困难,得到优质教育的机会更少,可以说是在贫富差距扩大的同时,接受教育的程度也在分化。”齐天翔神色变的严峻,凝重的神情望着同学们说:“这些问题的出现除了自然条件的因素之外,是不是还有着其他方面的偏差?相对于现在的困苦,若干年前老区民众的困难程度更严重,却能爆出旺盛和无私的热情,却能甘愿牺牲地奉献,这种对比之下能够看出什么不同来,我想请同学们思考和比较。哪位同学能够告诉我,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农村空心化,农村教育空白化的问题和矛盾?” 随着话题的沉重,很多学生都感觉到了齐天翔情绪的变化,而齐天翔提出的问题又非常的尖锐,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很多学生也清楚,这些问题虽然平时也有议论,可形成系统性的见解,并回答省长的问题,还是有些仓促。教室里一时陷入了冷寂之中,没有人回答齐天翔的提问,甚至连窃窃私语也停止了,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齐天翔的解说。 齐天翔感觉到了教室里气氛的沉重,知道自己的问题提的过于严肃了,可却并不想轻描淡写地忽视过去,就缓和了一下口气,目光投向了田冬平所做的位置,温和地说:“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出了很多同学的思考范围,或者还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这好办,还是请田冬平同学来解答这个问题吧!他来自农村,又关注过农村的生存现状,应该有些言权了。” 迎合着齐天翔的提议,教室里响起了一阵躁动,并伴随着一阵掌声响起,使得原本就有些紧张局促的田冬平,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了。站起身来不安地看向齐天翔,随即又环视着周围的同学们,白净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红布,不住地扶着脸上的眼镜,好像是眼镜使他不舒服一样。这更引起了周边同学们善意的哄笑,也带来了他更加的慌乱,过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了平静,轻轻地咬着嘴唇,思考着该如何回答齐天翔的问题。 “我来自华沂老区农村,从小就在大山深处长大,对农村贫困的生活状况有一定的了解,可也时时感受着邻里乡亲互帮互助的融融乡情,小时候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就是乡亲们的帮助才使我顺利地成长。”田冬平渐渐平静了下来,认真而充满感触地说着:“在我身上就充分体现出农村空心化的现实,我父母是最早一批离开家乡进城务工的农民工,现在还在北京苦苦打拼着,我和弟弟从小就被放在了农村,是爷爷奶奶和乡亲们照顾下长大的。” 说到自己熟知的事情,田冬平显得自然了许多,坦诚地看着齐天翔,随后又看着身边的同学们,坚定地说:“这些事情以前我很少说,除了同寝室和班级比较要好的同学,大学四年我很少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不是没有说的机会,而是我自卑,不愿提起自己的过去。可以说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我很少见到父母,更别说在一起生活了。”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打工了,先是在建筑工地,父亲干建筑工,母亲给大家伙做饭,后来又在工地旁边开了一家小餐馆,算是有了自己的生意,再不用风餐露宿地到处跑了。可也因为开了餐馆,以往每年春节都可以回家过年的父母,就很少回来了。”田冬平脸色尽可能的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可眼神中却难掩心中的失望和痛苦,接着说:“爷爷奶奶与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尽管父母常年在外边忙活,可我们却很难得到他们经济上的资助,即使拿回来的钱,也是为了盖新房准备的。我们家是全村最早盖起两层楼的家庭,可我们的生活却是全村最为困难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家里的事情很多都是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帮衬着做的。我从小就会做饭,干农活,我上初中离开村子之后,家务和农活就是我弟弟在干。这样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弟弟也上了高中,哪一年我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家也只剩下了哪栋曾经气派的两层楼。” 说起了爷爷奶奶的离去,田冬平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晶莹的东西,可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望着齐天翔歉意地强笑着说:“对不起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这一说起家里的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齐天翔感觉到了同学们的不耐烦,可还是迎着田冬平歉意的目光,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很有兴趣听你讲述自己的过往,就像刚才你自己说到的,因为自卑你很少谈起自己的过去,现在有勇气面对曾经的艰辛和苦难,本身就是一种心灵的净化和越,我们应该为这种进步鼓掌。” 说着话齐天翔率先鼓起掌来,带动了教室里大家一致的掌声,也给了田冬平极大的鼓励,不由深深地向着齐天翔和大家鞠了一躬,感激地说:“自从我上了高中,我就没有要过家里的一分钱,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干零工挣得钱。我在餐馆洗盘子,在工地打小工,尽可能节省每一分花销。即使是大学我选择的也是不用缴纳学费的师范类专业,平时我担任着几个孩子的家教,寒暑假支教,也是在响应号召的同时,为的还是哪每月一千元的补助,就这样我读完了大学。” 田冬平说着,深感歉疚地补充说:“想想自己支教的动机,真的有些羞愧,别的同学都是无私的奉献才智,我却是为了钱。” 第六百一十二章 百年大计(14) “田冬平同学很坦诚,也很有自我剖析的勇气,这如同他自揭过去一样,都很是可贵。”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田冬平,鼓励地表达着赞赏,随即才是由衷地感慨道:“在大我面前,自私自利的小我就显得无处藏身,尤其是在内心的阳光之下。动机不重要,结果才真正考量目的,白居易不是有诗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若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吗?大奸大恶往往不是表面现象就可以轻易判断出来的,田冬平同学不说出自己的想法,谁能知道他义务支教的真正用意?依我看,即使是为了领取补助也无可非议,教育主管部门既然放了支教补助,就是为了给支教工作一些实实在在的的帮助,也根本就没有用领与不领来判断支教动机的本意,只要是坚持不懈地完成了支教任务,就是为我省的基层教育工作作出了贡献,就应该肯定和赞扬。” 齐天翔说着话,轻轻地鼓起掌来,再次带动了教室里一阵热烈的掌声。等到掌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齐天翔才饶有兴致地建议道:“让我们用掌声欢迎田冬平同学,把他义务支教的感受与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大家说好不好!” 看到齐天翔明显对田冬平有着好感,而且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学生们当然愿意附和齐天翔的提议了,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比刚才更加的热烈和热忱。 田冬平再次向齐天翔和大家鞠了一躬,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也掩饰着内心的激动。这样的场面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仅仅是自己所提的一个纸条,就引起了齐天翔这么浓厚的兴趣,并使自己成为了整个阶梯教室的中心,这在他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只好认真地应付下去。 “我的支教工作是从大一寒假开始的,当时是回到村里时,乡小需要临时教师,我就被村里推荐到乡小担任了临时教师,结束之后也没有太在意,可学校和乡里却很认真地给河大写了鉴定报告,并寄到了教工部,得到了学校和教工部的肯定及表彰。这之后每年寒暑假都是学校安排的支教任务,也得到了县教育局的支持和帮助。”田冬平显然加快了说话的节奏,剪短截说地粗略说道:“我想乡小,以及乡中都担任过任课老师,特别是最后这两年,我自己申请到了全县最穷的乡镇担任了全科老师,在这个只有三名老师,一百多位学生的乡完小,我呆了将近一年,毕业实习都是在这所学校度过的。” 随着话语的深入,田冬平似乎激动了起来,感慨地望着齐天翔说道:“相对于我当初求学时候的困难,这个乡完小的孩子们真是太苦了,由于处在深山区,居住的比较分散,并校之后孩子们上学更加的困难。一百多个学生中,除了乡里居住的十几个孩子,离校最近的也要翻越几座大山,远一点的即使走路也要将近半天的时间。孩子们每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平时吃的和用的,都是家长翻山越岭送到学校来。孩子们就住在学校里,白天是教室,晚上就成了学生宿舍,几十个孩子挤在一个教室里,晚上冷啊!可没有钱买煤生火,更没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即使是县乡教育补助全部用上,也只能保证孩子们不饿肚子,能吃上热饭热菜,就这样的条件下,没有一个孩子叫苦。” “通过我的观察和接触,学习条件和生活条件的苦孩子们都能克服忍受,最难忍受的其实还是亲情的缺失。”田冬平认真地望着齐天翔,深有感触地说:“这些大的不过十几岁,小的也就七八岁的孩子,长期忍受着没有亲人关爱的痛苦,忍受着亲人不在身边的无助和孤独。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在外地打工,承担照顾他们生活责任的往往是爷爷奶奶,或者姥爷姥姥,亲情的缺失带给他们的情感伤害和心理阴影是不可忽视的,也是应该引起社会和家庭关注的。” 田冬平说着话,接着补充道:“经过我有目的的走访调查,现我所在的县,几乎每一个村子都存在的这样的问题,孩子住校,父亲在外打工,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更为幼小的孩子。全县不敢说十村九空,也大致差不多,而且现在的打工还不同于初期的短工形式,农忙时节还要回来照料一下庄稼。现在是在外地租住有住房,长期工作和生活在外地,可却并没有将孩子带到身边接受教育的想法。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可带来的危害就是农村劳动力严重不足,农业生产重视不够,土地撂荒和粗放管理的情况很多,乡村两级又缺乏有效的管控手段。” “看来田冬平同学的支教卓有成效,收获不菲啊!既收获了必要的生活资助,又引申了自己的思考,同时也对身边出现的现象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和研究,得出了不很理想却很现实的问题,的确是了不起的收获啊!”齐天翔接过田冬平的话,呵呵笑着夸奖着,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们不住地说:“上大学干什么?大学四年应该学些什么?这是我讲课之初就设定和提出的问题,田冬平用实践给予了很好的回答。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根本,就是方**,就是开启认识社会的窗口,使受教育者能够独立地思考,而且认识和思考的层次有所提高,这就是教育最好的境界,也就是释疑解惑最好的效果,学以致用和学为所用的目的性也就是这些。”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评点着田冬平的说法,温和地对他说:“你看到了农村的现实,因为你接触了农村,也深入了进去,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农村展进步的矛盾由来已久,解决生产力和提高现实生活水平,现在看来成为了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不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农村百姓的诉求你听到最多的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其他同学也可以表你们自己的意见。知无不言,畅所欲言就好。” 田冬平面对齐天翔鼓励的目光,有些赫然地笑了笑,看了看周边的同学,有些犹豫地说:“我也只是有了一些初步的观察和了解,真正能够解决问题和矛盾的办法我还没有,或者说形不成系统的方案,只是一些点滴感触,或者说认识。” “不过就像您刚才启我们思考的问题,给了我启示,曾经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无私地支持中国革命的老区,现今几十年过去却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对比之下的原因何在?我觉得还是向心力和凝聚力的弱化,或者也可以说是组织力量的弱化所致。”面对教室里泛起的喧哗,田冬平略微提高了嗓音说:“那个时期虽然困难,可有基层组织的工作,有对明天美好生活的期盼,也知道暂时牺牲的目的,大家伙也就甘愿奉献和付出了。现在却是一盘散沙,土地承包给个人之后,尤其是各种涉农税收取消之后,农民可以说是无偿取得了土地,承包的压力和成本也不复存在,种粮的积极性就与土地的产出成正比了,与本质属性没有了一点关系。每年土地的收入与进城打工所得,更是难以对比,自由了农民自然选择了离开,这不是生活所迫,而是诱惑和实际利益的考量。” 田冬平认真谨慎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温和的表情和平静的神色,继续说道:“在调查和了解农村空心化,以及留守儿童就学难的现状之后,我也有目的地对一些经济状况较好的乡村进行了走访,惊奇地现,但凡经济状况较好,农民外出打工较少,安居乐业的村庄,大多是集体经济相对比较稳定的村庄,像我们邻县的沂龙村和罗庄村,就是比较好的典型,这里不仅没有人出外打工,反而吸引了很多十里八乡的村民来打短工。他们采取的办法就是集体主导,集约化经营,不管是村办企业,还是粮食和特色农产品生产,都是由集体统一管理,统一调度,看似不大的村庄,却是红红火火,井然有序。” “调查走访也可以现,这些富裕村庄的自然条件和交通、环境、土地资源,与我们的村子基本一致,可由于他们坚持了集体统筹规划,立足山区搞特色经济,不仅没有被环境和条件所困,反而走出了一条共同富裕的路子,这就值得思考和研究了。”田冬平的话语引起了一阵喧哗和议论,使得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结论:“立足农业谋展,承认城乡差距和地域区别,这是农村稳定的基础,联产承包责任制有解放生产力,激生产热情和解除土地对农民的束缚方面,的确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可也不能不认识到,土地和粮食生产对于农民的重要性,乃至对于国家的重要意义,让土地挥更大的作用,不仅仅是农民自己的事情,更是国家和政府的责任。农民可以进城,城市知识青年也应该可以下乡,各取所需的流动,才是改变城乡差别的必由之路,也是可以选择的方式。” 第六百一十三章 百年大计(15) 田冬平的大胆和直言,引起了教室里一片低声议论,很多学生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一时间教室里议论纷纷,变得嘈杂起来。? “田冬平同学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想法,同学们有议论是很正常的,这说明这个问题引起了思考,这不是坏事。”齐天翔看到教室里嘈杂的议论,提高了嗓音微笑着说:“还是我说到的,畅所欲言,知无不言,哪位同学原因补充,或者批驳田冬平同学的观点啊!不妨站起来说说。” 齐天翔的提议引起了阶梯教室里学生们的积极响应,很多学生都举手示意言,齐天翔微笑着环视着大家,指着就近的一个女同学笑着说:“咱们请一位女同学先说说意见吧!女士优先既体现了咱们男士的风度,也彰显了咱们百年河大的厚重。” “我是法学院大四的学生,我叫刘丽莹,我对田冬平同学的说法有不同意见,希望与他商榷一下。”随着话音一个清秀娟丽的女孩站起身来,迎着齐天翔温和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说:“按照田冬平同学的观点,似乎农村空心化和留守儿童的生活困境,归因都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撂荒和过度环境破坏,也是因为农民拥有了过大的土地自主权,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出路就是集体经济。这有些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意味了,当年农村改革开放的破局就是打破集体经济僵化守旧的生产管理方式,现在看来并不是解决农村问题的唯一良方,那么现在集体经济就一定是解决农村矛盾的良方了?” “这位女同学的说法有失公允,也有些以偏概全的意思。”还没有等田冬平做出反应,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同学忍不住站起身来,直言反驳地说:“集体经济不是解决农村现实问题的唯一办法,联产承包责任制也不是解决生产力低下,农民生活困难,特别是山区农民生产、生活困难的问题。因此并不是说把地一分就万事大吉了,集体经济突出的特点是集中力量、凝聚人心,以及有效地管理农村事物,引导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这才是社会主义农村应该有的面貌。” 看到教室里有些混乱,男同学仍然意犹未尽地补充说道:“有比较才有鉴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改革开放解放思想的基本思路,否定集体经济的优势,就应该有一个更为有效的途径和方法。农村现在什么样,农民的局限在哪里?这不是简单地否定和忽视就能认识的,到农村看看就知道了,希望这位女同学能走出校园,深入农村做个调查,也不用到老区,就在河州附近转转就可以。” 男同学的话语明显有轻视和贬低女同学的意味,立即引起了教室里不少同学的哄笑,使得刚才还神情自若的刘丽莹有些羞恼,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扭过头去看着话的男同学,言辞犀利地说:“我承认,对于农村和农民的了解,我没有田冬平同学多,可也不是一无所知。现在我们探讨的是生产方式促进生产力解放的问题,而且是从法理和法律依据上进行考量,一个已经被历史所认可的经济形势,并不是随时就可以推到重来的,还是要尊重农村和农民的选择,与法有据,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这些言辞冠冕堂皇,初听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不妥,可却是很牵强,不同意回归到集体经济的管理模式,又不坚定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优势,只是从法理和法律上去找原因,请这位同学不要忘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最初推行时,也只是一种政策,而不是法律问题,后续的完善措施也只是实践中的补充。”可以看出来,男同学的语言表达能力和逻辑思维,显然要高过刘丽莹,在众多同学的哄笑中,不由自主地继续说道:“农村太远,我们可以不去说它,我们可以从身边的点点滴滴找依据,集体经济的优势在哪里,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感受,可教科书上我们却可以看得到。” 男同学神情自若地侃侃而谈道:“王进喜、史来贺工业经济和农业领域的的楷模,是集体经济的大背景下时代的产物,也是这个社会稳定和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典范。这样的群体大量的涌现,产生的正能量足以使社会充满温暖,也充满向上的动力和凝聚了。可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呢?相信这女同学也有自己的观察和了解,大批量的集体经济从产生到消亡,谁是真正的受益者,而最大的受害者又是谁?改革开放的初衷和最终目的是解放生产力,是最大限度地改变人们生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而不是创造无数的低收入和困难群体,更不是产生多少个亿万富翁,本末倒置的理论设计如果再有着合理合法的法理依据,那么我们的改革究竟所为何来?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国家资本主义和社会资本主义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也是不容忽视的国家展定义。” 看着男同学洋洋得意的神情,听着他严谨周密的话语和观点,刘丽莹一时语塞,还真是想不出有力的话语来反驳,而坐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们,似乎除了低声议论,也实在给不了自己什么实际的帮助,就不由咬紧了嘴唇,可也是心有不甘地恨恨地望着男同学,陷入了无助之中,只好求助地望向齐天翔,希望能得到省长有力的支持和帮助。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争论了,直面陈词,不留情面,也就是不同院系的同学在一起,才能有这样的场面,这很好,很有效果。”看到教室里有些混乱的场面,齐天翔摆摆手微微笑着,制止着学生们的议论,然后才是温和地对男同学问道:“这位同学观点很有针对性,也很有些系统性,介绍一下你自己,姓甚名谁,哪一个院系的学生?” 齐天翔的话音不高,却很有震慑力,很快就将教室里的嘈杂平息了下来,注意力也渐渐转移到了齐天翔和那位男同学身上,也使得气氛变得不那么尖锐和对立,瞬间松快了一些。 “我叫何浩,社会学院政治系研一的学生。”看到齐天翔温和的神情,何浩坦然地面对着齐天翔,声音清晰地说:“我也是来自农村的学生,只是与田冬平不同的是,我来自海东市的海边渔村,自然条件和经济条件相对要好一些,因此田冬平同学经历过的哪些苦难,我感受不是很深。可作为社会学院的学生,这么多年我的注意力,也还关注着农村和农民的多一些。” 何浩的目光从齐天翔的身上,转向了始终站着的田冬平身上,友善地笑着说道:“我所说的好一些,不是只是指的我们家,而是我们哪个渔村,欢迎有时间你能到我们家去做客。” “我们家在海边,曾经很长一个时期是靠出海打渔维持生活的,自从沿海水域开始水产养殖以来,很多的渔民就已经不再依靠远洋捕鱼生存了,而是依靠分给自己家的水域养殖海参、鲍鱼、明虾之类的水产增加收入。家庭劳力多的,水域经营的就好,反之就差一些,这也成为很多渔村通常的现象。”何浩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说着,随即才是看着齐天翔坦诚地说:“我们村不一样,从海域承包之初就形成了共识,那就是海域不分包,远洋捕捞不停止,而且建立了村集体所有的生产管理模式。逐渐组建了海产品加工厂,远洋捕捞船队,近海养殖基地,以及旅游餐饮一体化的渔家乐。对外是渔业集团公司,对内还是以前的作业队。” 何浩看着齐天翔耐心倾听的神情,尤其是鼓励的眼神,就进一步补充说道:“这也是针对渔民的生产方式采取的必要手段,也很符合渔民的实际需求。远洋捕捞作业需要的不仅仅是大马力的捕捞船,还需要有接驳和运输服务的船只,而且每次出海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随着近海养殖业,特别是海域环境的变化,以及过度捕捞产生的后果,近海渔业产出已经很难满足生产量和消费需求了。” “小的机帆船和近距离的捕捞作业,已经渐渐不适应渔业生产的形势了,远洋作业就是必由之路,只有远洋和深海才能获取优质的海产品,也才能获得不菲的收入。”何浩很是娴熟地介绍着情况,而且脸上还浮现出一丝自豪和得意,认真地说:“从事远洋捕捞作业,需要的是船队,更需要多人多船的协作。一条大船动辄几百万元,一次远洋捕捞作业至少也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以及几十名渔民船工的劳作,还需要有船只运输和提供后勤补给,这是单门独户的渔民家庭根本难以做到的,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有依靠集体的力量,众人共同才能达到目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百年大计(16) “我们村从以往与大多数渔村一致的情况,拥有两到三条渔船,经过这么多年的展,现在已经是有了一只十几条捕捞船,还有几十条运输和后勤补给船在内的船队,不仅可以轻松到深海远洋捕捞,而且还可以做到人歇船不歇,连续出海作业,既可以保证渔业收入,又可以避开国家每年休渔期对收入的影响。?”何浩并不准备就此停止介绍,而是饶有兴致地接着说:“远洋捕捞船队集中了全渔村大多数的青壮年,还有在外地招聘来的渔工,近海渔业养殖,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妇女从事的事情,由于海域集中规划,统一养殖,生产和管理也可以统一调度。这样既可以避免多种水产品混合养殖,产生的实际影响,也可以做到科学养殖,规模养殖。不仅是近海养殖,渔家乐和渔业加工厂,也是村里根据需要招聘和各家各户的人员进行经营。” 直到说完了这些,何浩才有些达到了目的的意味,就郑重地看着齐天翔,也像是在对所有在场的学生们说道:“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生活的渔村,也是我亲眼见证的集体经济的优势和实际效果。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县和周边县市区,从事渔业生产的渔村不少,可像我们村一样家家洋楼、户户别墅的村子真不多。不仅仅只是收入和住房,我们村的医疗、教育、社会保障等各个方面,都是免费提供给每一个村民和家庭的,尤其是像我一样进入大学学习的子弟,不但有奖学金、助学金,而且还有就业保证金。我们村几十户人家,几百口子人,除了出外上学和工作的,没有一人出外打工,而且还吸引了几百人来我们村打工。” 何浩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一阵嘈杂的议论,还有一些善意的哄笑,既有对他们村生活现状的议论,也有对他的话语的认同。齐天翔耐心地听他说完,才微微笑着接过他的话来说:“何浩同学给我们描绘了一个现实图景,很美好,也很诱人,引起大家的羡慕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也就此想替同学们问问何浩同学,面对这么好的农村生活条件,以及这么好的展前景,就没有想过回乡创业,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使富裕起来的渔村更加的繁荣兴旺,文明和谐吗?” 齐天翔的提问引起了同学们一致的掌声,也充分表达了同学们的心愿,这似乎是何浩早就想到并准备回答的问题,就微微笑着认真地对齐天翔说:“齐教授所说的问题,其实大学这四年就有不少同学问过我,尤其是临近毕业的时候,更是有人这样问过,包括我的父母也是希望我能回村工作,这样既可以离家近一些,也可以了却他们心目中为我娶妻生子的心愿,而且村子里为我们这些大学生回乡,也安排好了很不错的展和成长路径。” 何浩神情自若地说着,丝毫没有卖弄和做作的成分,看向齐天翔的目光也真挚自然,坦率地说:“对于我自己的未来设计,我有自己的想法,村子里需要我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回乡工作,希望我们用知识和智慧给渔村带来更大的变化。可这样的愿望社会也有,当初资助我们出来上学的渔村领导人,他们的希望是我们能有更大的作为,能够用自己的所学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这不是我在为自己逃避回乡找借口,也不是我有更大的野心,而是实实在在的所思所想。”何浩听到了周边响起的轻微的嘘声,就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当今社会处在大变革的时代,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年改革开放之初披荆斩棘的开拓斗士,是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拓荒者,而是理论研究和实践结合的成果巩固者,已经甘愿为改善和修正问题的进化者,因为随着我们这艘改革的大船走向深海,需要的就不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胆略和勇气了,而是一群有智慧、敢担当的群体,驾驭和指挥着这艘航船走向更远的领域,去谋划更远大的理想和希望。我愿意成为这艘大船的一名水手,用自己毕生的才智为更多的人奉献和付出。” “何浩同学很坦诚,不管他的理想是否能够实现,我们都应该为他的这份理想和热情鼓掌,因为一个甘愿为更多人付出辛劳和才智的人,不论成功与否,这份精神都是值得赞赏的。”齐天翔说着话,率先鼓起掌来,引了全体同学一阵热烈的掌声,随即齐天翔才看着站着的何浩、刘丽莹和田冬平,温和地说:“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天,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这正是青年学子应该有的精神风范。大学交给你们的,不仅仅只是学识,还应该有境界和眼光,这才是大学应该做到的重要内容之一。” 齐天翔神情变得平和,可眼光却凝重了起来,语重心长地缓慢说道:“散的思维,缜密的思考,细致的观察,认真地求证,这是对待一个问题或现象应该有的态度,也是必须的方法。理想和信念是坚持这种方法的动力,可以提高,也可以理想化,可对待现实事物,却需要认真求实的态度和方法,两者缺一不可。现实社会纷繁复杂,没有现成的答案,也没有成熟的例子可以复制,这就需要智慧的选择和判断,可以从历史长河中找依据,也可以在横向对比中借鉴,但不论是历史还是借鉴,最重要的方式还是要依靠自己的智慧,依靠群体的力量,按照客观规律去找寻出路,按照有利于大多数人的利益为出点,这才是可以持续展,而且不出偏差的展观和方**。” 齐天翔话一出口,就觉得生涩了些,随即转换了方式,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依旧是微微笑着说:“展问题不是我们今天这堂公开课的主题,可以放到其他时间去探讨,我手里现在还有不少同学们提出的问题,可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抱歉不能一一解答了。今天不能解答,可却并不是关闭了对话和交流探讨的大门,我希望能有机会与同学们交流,也很希望在座的所有同学通过信件的方式与我沟通。也许这种方式有些守旧,可也正因为其守旧,才有留存的价值。” 齐天翔的话语引起了学生们极大的兴趣,随着掌声响起,教室里的气氛再度火热起来。齐天翔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场面和气氛,静静地等到教室里平静下来以后,才温和地面对着田冬平说道:“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我很感兴趣,这不是客套话,也不是表扬,而是实实在在的欣赏你的努力和探索,也愿意为你的调查和研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农村空心化,导致的农业生产投入不足,后续展乏力的问题,以及农村基础教育缺少展动力的问题,需要认真地加以研究,需要政府各部门,特别是民政和教育主管部门做出努力,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那是官方的作为,需要统筹兼顾,更需要时间。”齐天翔看到田冬平激动的神色,依旧温和地说:“作为你一个大学生所做的调查和研究,或者说是基于对家乡教育事业的关心所做的努力,我希望你能继续下去,作为你研究生学业的方向也好,或者作为就业前的理论准备也好,都能有一个善始善终,对于你自己,对于你的家乡,都是一个完美的交代。” 齐天翔的话语很多同学都听出来韵味,也引起了一片羡慕和赞叹声,齐天翔没有容这些声音继续蔓延下去,就接着说:“你可以继续你的调查研究,也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共同做好研讨和治理方案的设计工作,目的就是拿出你认为最可行,也是最有操作性的运作方案。时间可以是一年,也可以是两年,不设底线和上限,经费由省政府拨付,作为省长调研项目进行列支,只对我负责。”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教室里瞬间就爆出一阵惊呼,这样的安排简直太过不可思议,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有这样的安排,更没有想到只是研一学生的田冬平,会有这样的幸运。成为省长项目的执行人,效果和结果不用想也能遇见得到。 齐天翔摆摆手,制止了学生们的议论,平静地对田冬平说:“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你用自己几年支教和对待艰辛的不屈得到了,也是天道酬勤的必须,希望你能继续努力,我对你有信心。下一步你可以与我联系,提交你的实施方案,也可以联系我的秘书,或者是省政府办公厅,都是可以的,具体的细节咱们随后再谈。” 齐天翔的安排引了更大更热烈的掌声,阶梯教室气氛火爆热烈,齐天翔的公开课也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很久之后都是一场佳话被传递着。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进京述职(1) 一进入郑明的办公室,齐天翔就被满屋堆放的书籍和资料压迫的局促不安。 ()( 不算小的办公室三面墙摆放的都是高大的书架,被各种书籍和资料占据着。书架前的地面上也是一摞摞的书籍和资料,一摞摞一直摆放到了屋子中间的办公桌前,使得办公室里除了这个办公桌,以及里外摆放的两个靠背椅外,几乎就没有了其他多余的空间了。 与其说这是党校副校长的办公室,倒不如说更像一间图书资料室,或者说是藏书室更准确一点。不管是在北京工作的时候,还是到了河海省任职,这里都是齐天翔经常光顾的地方,而且也是可以不经预约直接上门的,只要郑明在里边就可以径直进入。这样的待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也就是齐天翔等少数几个郑明认可和喜爱的人才能有的厚待。 齐天翔每次来,都感觉有种压抑感和压迫感,而且每次都感觉到书籍在增加,而空间在不断的缩小,可也就是这种感觉的持续,才让齐天翔对郑明的学识和修养,以及清心淡薄做学问的修为和执着所折服。身为资深的党建理论专家,桃李满天下的党建教育工作者,又担任着党校,甚至是中央党务工作的重要职务的高级干部,郑明身上并没有任何一点学者的傲慢和官架,也没有任何凌驾于人的霸道,始终是平和平易地待人接物,像极了邻居热心亲和的老者,总是给人安全舒心的感觉,多年来没有一点变化。 “这哪像一个资深教授的办公室,到更像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间了。”齐天翔一进门就小心翼翼地避开到处摆放的书籍,打趣地望着周边逼仄的书籍说着:“这到处都是的书籍,压迫着身心,也压迫着智慧,在这里工作个十九年,一旦逍遥离去,会是爆发出什么样的能量,谁也是难以预知的啊!” “你就说‘我青牛一骑过函关,从此终南不东还’不就完了?我们共产党人就这么逍遥自在,读书求知的目的就是为了无欲、无为,终南隐居吗?老子可以五千言《道德经》倾诉他对天、地、人的理解,释迦牟尼可以以身饲虎体现佛的博大。可不要忘了还有老夫子呢,他的志向却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一部论语既可以启迪人生,也可以指点江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出世入世之间就应该是理想和信念的展示空间。”郑明站起身来,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齐天翔坐,微微笑着瞪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有一把椅子落座,难道还容不下你齐大省长了,你还要多大的办公室容身呢?” 郑明当然知道齐天翔话语中的含义,也不介意他的揶揄,而是对他的睿智和恰到好处的表述感到高兴,这也是他打心里喜欢齐天翔的原因。齐天翔是有趣的,与他交往这是最直观的感觉,谁也不知道齐天翔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说到什么,跳跃的思维总能给人一阵震撼,一种启迪或意外reads;。可这些却很难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更没有高深莫测的卖弄,纯净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也是坦诚和安然,让人不觉得任何的压力,更没有任何的戒备和防范,只是觉得舒心,也产生想要亲近的想法。 郑明对齐天翔就是这样的感觉,尽管齐天翔始终以师礼尊他,可在郑明的心目中,除了年龄之外,他更应该是齐天翔的知己,或者朋友,齐天翔的学识修养是他这个年龄的人所不具备的,也是难以企及的。这倒不是得益于他读书多,而是在读书同时的博闻强记,还有就是发散的思维和感悟能力,这使得他能够最大限度把所学发挥到极致。给齐天翔当老师是有难度的,也不可能点拨他什么,齐天翔足够聪明和机敏,能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一些提示,或者只是一种暗示就足够了。 因此在郑明的感觉中,他与齐天翔的关系,也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没有官场中上下级,或者座师恩公的庸俗,更没有那么的势力,而更像是一种朋友在帮扶和交融,可他也清楚这只是他的感觉和作为,齐天翔却并不这么认为。 事实上,郑明和齐天翔的相识相知完全是一种偶然,作为行政法学领域国内知名的年轻专家,给省部级学员作经济法和行政法讲座,目的就是使中央党校的学习更有针对性,也能达到理论学习和实际思考共同提升的效果。这是党校教育培训内容的深化和改变,也是理论指导实践的务实之举,这种创新举措成为承担日常教育工作的郑明等党校教授们的新课题,也给了齐天翔之类学者更大范围施展才华的机会,而就是这样的际遇使郑明与齐天翔结识并维系在了一起。 齐天翔等几个国内不同领域的经济和法学领域的专家被请到中央党校授课,却不是集中一起出现在课堂上,而是有课程安排的,与党校理论学习交叉在一起进行。只是有课程时间安排,有授课人员名单,使得大家知道什么时候听什么课,又是谁来讲述,以及内容和主题。很多时候也还是有讲义和讲稿的,对于高级班的这些学员来说,看到讲师的讲稿不容易,可课程表却是人手一份提供给大家的。 齐天翔也是有讲义的,与其他专家的讲义简略,讲课繁复不同,齐天翔的讲义却是极尽详细,而在讲课中有目的的取舍,一堂专业课的时间只能尽可能兼顾重点,可依据和案例分析,却是丝毫也不粗略,都体现在讲义中,提供给有兴趣进一步了解的学员们研读。 正是由于齐天翔的讲义详细到了一本书的规模,而只是一节内容的讲述,因此齐天翔的授课往往是精彩纷呈,跳跃性强,而且案例分析新颖到位,每一堂课都有不同,引起了很好的反响,获得极高的好评,也得到了党校领导的重视。 郑明就是在随同校领导旁听齐天翔讲课,并认真地研读了齐天翔的讲义和教案时,对齐天翔的学识和知识修养,有了很深的认识,并对他这个人产生兴趣和好感的。产生了兴趣之后,郑明有目的地通读了齐天翔陆续发表的著作,并对散落在报刊上齐天翔发表的文章进行了有目的地寻找reads;。专业著作的缜密,报刊文章的洋洋洒洒,全方位展示了齐天翔的学识和爱好,以及对事物的认识角度和观点,从而对齐天翔这个人有了深入的了解和认识。 有了深入的了解,也就有了初步的接触,几次的交往下来,彼此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也就成为了同事和文友,即使讲学结束之后也还有着频繁的交往。如果没有之后齐天翔以行政法学院副院长的身份进入党校中青年干部班学习,两人的友谊也还是会像一对忘年交的老友一样持续着,面对面交流一些问题,电话里沟通想法,仅此而已。 齐天翔作为后备干部进入了党校学习,而恰恰哪一期中青班由郑明担任辅导老师,党校的同事成为了师生,也成就了一段佳话。郑明认可了齐天翔这个学生,而这个学生的称谓也成为了齐天翔专有的标签,以至于郑明挂职河海省委担任专职副书记时,河海省曾经在党校听郑明讲课的人不少,可能够直呼郑明为老师的,也只有齐天翔等少数几个人。 得益于郑明副书记的身份,齐天翔能够在河海官场如鱼得水,并快速上升,这是很多人一致的观点。齐天翔除了有前任省长的老岳父之外,还有一个欣赏和帮助他的贵人郑明,这才能够两年三级跳,从省纪委政研室主任,顺利成为省纪委书记,进而晋级省委常委,跨入省部级行列,而且在最后晋级省长的竞争中,也离不开已经是党校副校长的协助和支持。这就是关系网的能量所在,齐天翔有了郑明的助力,是他的幸运,更是官场政治的具体体现了。 对于这些议论和传闻,郑明和齐天翔都听到了不少,也心知肚明,可却是谁也没有挑破,更没有针对这个问题进行过认真的交流。因为两个人都明白,尽管传闻有夸大其词的地方,可也并不是无中生有的空穴来风。在齐天翔的晋级和跨越中,郑明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而且还是关键节点的关键作用,虽然不像传闻中那么大,可却是助力很大,对事情成败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郑明对这些不愿提起,可也不愿否认,不愿提起是担心造成齐天翔的心理压力,以及对形象产生负面的影响。不否认是不愿这种归因于关系网的议论,最终归因都是利益勾结和输送,郑明认为自己坦坦荡荡地举荐干部,出于公心,坦荡无私,完全没有必要避讳,这也是大公无私的表现。 齐天翔是不可多得的年轻干部,有热情有担当,还有着广博的知识积累和学识修养,更重要的还是他理想的远大和信念的坚定,这是党的事业最为珍贵的素养,能够将这样甘愿为党和国家尽心竭力奉献才智的人才,推荐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为更多的人谋福祉,这是一个老共产党员的职责,也是必须做的事情。 第六百一十六章 进京述职(2) “喝茶?还是白开水?”看着齐天翔恭谨地坐在了对面,郑明慢慢地从办公桌后面往外走,并微微笑着调侃道:“只是怕我这里没有你可意的茶,会让你扫兴,所以白开水也是不错的选择。” “别,您可千万别这样张罗,知道老师您清如水明如镜,自甘淡薄高风亮节,没有好茶情有可原,可也没有白开水待客的道理。即使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雅谈,可也不至于远来是客就这么草草打吧!”看到郑明要为自己倒茶,齐天翔赶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拦住与往外走的郑明,将他请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之后,才端起放在桌角的茶杯,笑着回应道:“如果仅仅是清水一杯,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就可以来。” 齐天翔说着话,在郑明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转身走到饮水机前,先是将郑明的杯子斟满热水,走回来轻轻地放在郑明的面前,然后才是气定神闲地走回饮水机旁,先是拿起茶叶桶,打开盖,取出少量茶叶放到纸杯里,斟满热水,才慢慢地走回到办公桌前的椅子边坐下,望着郑明夸张着赞叹道:“茉莉绣球,虽然不能算很好,可香气也足以傲视群茶了,严冬季节喝这个茶也是恰到好处了。” “能够入你齐教授的法眼就好,北京虽贵为都,可既不产茶,也不制茶,能有的口福也就是各地的输入,所以红、绿、白、黄、黑,什么人享用什么茶,也就是老北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什么人遛什么鸟,与待遇和收入无关,全在兴趣和爱好。我这里就是这么个条件,想喝好茶茶馆里有的是,我这里没有。”郑明正色地看着齐天翔,脸上的神情和话语完全是两码事,缓慢地说:“再者说我这是办公室,也就是你嘴里的图书资料室,有茶喝就不错了。” 齐天翔知道郑明心口不一,就嘿嘿笑着顽皮地应对着:“也是,有茶喝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久病盼康复,干渴思清泉,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可珍贵的,世事如此,古今同理啊!” “还好你也算清醒,还没有糊涂,这就不错。”郑明目光有神地盯着齐天翔,伸手接过齐天翔递来的香烟,欠起身来凑到打火机上点着,缓缓地抽了一口,揶揄地慢慢说道:“说我慢客的同时,看看自己待客的烟,不说省部级干部,就是这个校园里进出的学员,也很少抽这个价位的香烟了吧!这样一个月下来,估计也能省下不少真金白银的吧!” “还真是能省下不少,不敢说其他部门和单位,就是省政府办公厅,就这一项他们就偷着乐了。”齐天翔嬉皮笑脸地望着郑明,有滋有味地抽着烟说道:“虽然没有明确的要求,也没有任何的规定,可省长率先垂范,谁也不敢不当回事,反正烟酒基本上是向我看齐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吗?老百姓居家过日子还讲究一个精打细算的,这么庞大的一个省政府,就不用算计着过日子了,跑冒滴漏不经意,可留意了就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呢!” 尽管是寒暄,可郑明知道齐天翔话里的认真意味,就没有再接他的话茬,慢慢地抽完了手中的香烟,将烟蒂轻轻地按灭在桌角的烟灰缸里,漫不经心地看着齐天翔,平静地问道:“怎么样?都谈完了?”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齐天翔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望着郑明说道:“上午九点开始谈的,先是到了东院,然后才去的北园,两个地方都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我是昨天下午才到,今天上午就安排了汇报,也真是够幸运的了。” 齐天翔看到郑明认真倾听的神情,接着说道:“原本是应该林书记与我一同述职汇报的,林书记提前说明了原因,也就只好我一个人过来了,好在领导们谅解我们的实际情况,没有介意林书记的缺席,这就使我们很感欣慰了。” “先我代表林书记,简单地汇报了这一年来省委党建工作的进展情况,以及积极响应中央‘三严三实’党委工作要求,扎实推进作风建设的作法,得到了领导同志的肯定。”齐天翔简略地复述着上午汇报的内容,以及领导的肯定表态,然后才望着郑明继续说道:“省政府工作方面,除了整体经济工作的情况之外,集中汇报了我省在农业生产,以及工业振兴方面采取的一些具体做法,特别提到了今年以来安全生产和社会稳定方面存在的问题和不足。领导同志没有过多地对我们的工作不足提出批评意见,相反倒是鼓励多于要求,期望多于指责,既肯定了我们工作重心的选择,也对我们立足三农求稳定,关注工业求展的思路给予了表扬,希望我们按照现有的思路,继续做好基础设施和基础稳定工作,不要急于求成,依据展规律办事,在稳定中提高,在提高中壮大。” 齐天翔平静地介绍着领导见面的情况,由衷地感叹道:“对于我们河海省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总体情况,我感觉中央领导同志比我们了解的还透彻,把脉也比我们准确,不仅给了我们应有的鼓励和支持,更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信任,给了我们巨大的信心和力量,方向感更明确,目标更明晰了。回去之后我将认真地向省委,向林东生同志,向省政府的各位同事们,传达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收好局开好步。” 听着齐天翔平静的述说和介绍之后,郑明能够明显感到齐天翔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也很为林东生的智慧暗暗称绝。让齐天翔独自一人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中央党政领导全面汇报河海省一年来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展情况,不仅是给齐天翔一个锻炼的机会,也是将他推向前台的重要举措,林东生的胆识和智谋是令人称道的,作法也是无私大度的,现在看来目的和效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一年来的工作能够得到中央的肯定,说明河海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也是作出了辛勤努力的。”郑明满意地看着齐天翔,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齐天翔一支烟,微微地笑着说:“河海省作为全国经济第一梯队的排头兵,经济总量和比重是不可忽视的。河海又是个人口大省,农业人口占比较大,农业生产和农村展,对社会的稳定和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这就决定了河海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展,已经不仅仅是河海省委、省政府的事情,而是全国一盘棋中的重要环节,中央高度重视也是理所应当的。” 郑明说着话,摆摆手制止了齐天翔欠身给他点烟的动作,示意他自己点火就可以了,然后才是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手中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任由一股浓重的烟雾在脸前环绕蔓延,随后才是平静地接着说:“中央对河海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是满意的,先满意的还是河海省的政治稳定,以及以东生同志和你为的省委、省政府工作思路的清晰,经济工作的扎实稳健分不开的。展和稳定的关系你们把握的很好,这也是你们能够得到中央肯定的重要一点,而这在你的开局之年,能够有这样的局面应该还是值得高兴的。” 郑明似乎也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不由站起身来原地走了几步,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缓慢地说:“应该说对于你的第一年的表现,不仅是东生同志,还有很多人也是捏了一把汗的,中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情况很复杂,意见并不是完全统一。这也情有可原,我们的老一代领导人就很精辟地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毕竟你是学者干部,这几年的工作和表现可圈可点,可也只是部门工作,而且是在省委的总体工作部署下实施的。即使是河州市委书记一职,也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这是你资历中的短板,是不容忽视的,可你却一步走上河海这个经济大省的领导岗位,争议和质疑的声音始终就没有平息过,这些不说你也很清楚。” “你年龄五十出头,担任实职领导职务也不过几年的时间,而且是几年几大步,短短几年就走过了很多人几十年都没有达到的高度,不让人质疑和诋毁是不可能的,现实就是这么复杂,也就是这么简单明确。”郑明缓缓地说着,神态变得凝重,可却没有任何的回避,直截了当地说:“年初的矿难,春旱和严峻的农业形势,以及环境污染问题,都对你的任职产生着严重的威胁,也有很多人在观望,即看你的处理应对方式,也看中央的态度,好在你的表现积极到位,让局面明朗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进京述职(3) 郑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而且似乎是为了坐舒服,还刻意晃动了几下,然后才继续对齐天翔说:“当初最大的担心就是你的心态,陈能亮离开之后,他所致力政绩建立的金融创新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格局。? 你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利用这现成的格局创造属于自己的业绩,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河海省处于大展的关键期,河州市和岛城市都是人口净流入城市,房地产和城市建设都处在爆性增长的前期,土地收益和城建大展产生的巨大利益,很有诱惑力。你正处在需要证明能力,需要业绩支撑的关键时期,想要抵制住这些显而易见的诱惑,很难很难。” “可你不但抗拒住了这些诱惑,而且有目的地远离了这些急功近利的政绩工程,这就使人眼前一亮了。”郑明赞许地看着齐天翔,眼睛里含着笑意说道:“年初的安全生产,签订了责任书,随后的春季抗旱和保证夏粮收购所采取的措施,以及振兴工业刚要和工业企业现场会,更是看出了你的志向和着力的方向,这就让人放心了不少。还有你对资本集团的完美阻击,对国有企业资产的保护,特别是在处理胜利集团矿难,以及山阴县水体污染和环境破坏问题上,展示出来的大局观和智慧,无疑对你工作加分不少。这其中最让中央放心和满意的,还是你对经济工作的娴熟,以及对大局的控制,这既体现在省政府整体工作的运行有序,也表现在省政府组成人员的人心向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省政府班子达到空前的团结和一致,这是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同志都难以办到的事情,你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做到了,这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齐天翔认真听着郑明的话语,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夸奖之语是内敛和修为极高的郑明所不会说的,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的直白和直接。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郑明是经授权向他传递这种表达和意见的,而授权他做这些事情的人,就在今天上午听取他汇报的人中,甚至还可能是集中的意见或倾向。 作为一个省的负责人,年底进京述职,这是许多年来的惯例,除了港澳负责人进京述职,新闻会给予报道之外,各省市的汇报都是在不公开的情况下进行的。作为例行报告,到京的各省市有专人负责安排时间,中央领导分别听取汇报,重要省份和民族地区的汇报,党政主要领导亲自听取,相应省份的汇报由中央领导委派政治局委员听取。所有听取汇报的情况,以及领导指示和意见,有专人负责记录,并统一形成报告呈报中央委员会。 正是因为这种汇报的公开性和规范性,汇报和听取汇报都是一项正式的工作,时间和方式都有专人安排,私密性和独特性是根本不存在的,也不可能会有特别的表述方式,所以也不可能会有特别之处。 河海省的汇报却有些特殊,除了齐天翔一行,以省长代行省委书记向中央党政领导单独汇报之外,时间安排之快,所见领导级别之高,都是难以想象的,而领导们的肯定和赞许,也都集中在总体原则性方面,尽管赞许,可却并没有出可以公开的范围。 这就需要有一个特定的窗口,或者一个人,将领导不变公开表述的内容传递出来,其他省份会是什么样,齐天翔不清楚,可作为河海省,以及齐天翔本人,郑明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也是最合适做这项工作的人。除了他们之间的私交,以及亦师亦友的关系,即使是郑明的声望和担任的职务,也是有资格承担这些工作的最佳人选。 公开的事情不能公开的传达和表述,需要借助另一种渠道,这也是一种政治智慧的表现,或者说是一种平衡,所有来汇报工作的各省市的一把手们,不但介意中央领导对本省市区一年工作的评价,更在意对其他省份的的意见和看法,以此寻求和猜度中央高层的真实意图,而得到这些并不困难。集中汇报之后形成的报告,只要愿意,任何一个身份都有能力得到,也能完整了解各省市区的总体情况,特别是领导们的观点和倾向。 这样的对比和暗中的角力,曾经严重干扰到了政局的稳定,也会在各省市区之中带来不应有的负面影响,曾经出现过一些不应有的混乱,因此中央着力进行了改变,惯例不可以改变,方式却可以灵活,这就有了谈话之后有深谈,交流之后有交流的情况。 齐天翔进京之前就与郑明通过电话,虚心地请教他进京述职需要注意的细节和方式,并征求郑明的意见,看什么时候方便好去拜望。郑明的回答很直接,也很坦率,汇报问题让他根据省委、省政府事先议定的内容,如实向中央汇报,具体的方式和技巧可以向林东生请教。至于拜望的事情,郑明的态度很明确,随时欢迎齐天翔到来,可最好还是先公后私,汇报完之后再叙谈更好一些。 齐天翔知道郑明的话语中,有很明显的瓜田李下的意图,不愿过多地给齐天翔的汇报带来干扰,这种深刻的用意齐天翔领会到了,可却没有想到,郑明还有一个传递信息的使命。心中暗暗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在汇报之后,第一时间就来拜会郑明了,不然一旦由郑明邀约,就显得被动了。 想到了这里,尤其是想到郑明下来还要传达中央领导的意见和指示,齐天翔不仅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望着郑明,恭谨地说道:“老师的夸奖让我有些如坐针毡了,这一年来所做的工作,并不像您评价的那么完美,更不是我有多么大的能力和功劳。” “林书记身体有恙,可政治智慧和老成持重的经验,以及把控全局的能力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相反倒是更加的炉火纯青了。”看着郑明微微含笑的神情,齐天翔缓了缓情绪,迅调整了一下,然后才由衷地说:“这不但体现在省委工作方面,在省政府的工作部署和具体工作中,林书记也是挥了巨大的扶助作用,尽管表面上似乎对省政府的工作表过过多的意见,可私下里却是做了很多的工作,尤其是省政府班子稳定,以及政府重大工作决策的关键时期,林书记挥的作用,那是没办法细致地总结和评说的。” 齐天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感情的意思,望着郑明坦率而真诚地说:“林书记是我的伯乐,很多事情上都是毫无保留地给我于帮助和支持的,而且往往能准确地预测出事情展的方向的,也能事先给我以提示。有句话说高手看三步,林书记就是这样的高手,不仅能够看三步,而且还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老到的阅历看的更远,但却不自私、不私藏,无私地给我指路。这点林书记是不承认的,可我却很是心知肚明,只是无以言表罢了。” “胜利煤矿巷道坍塌,山阴县严重水体污染事故,这些危机事件处置和善后处理,林书记虽然都不在现场,媒体和公众看到的都是我沉稳果断,张弛有度的形象,可如果没有林书记事先的点拨,事情会怎么展,也还真是难以预料的。”齐天翔目光专注地望着郑明,深有感触地说:“经济工作方面,对于我调整gtp考核,以安全生产责任制作为主要考核指标的做法,以及停止政府主导的土地竞价机制,规整城建市场秩序,特别是调整工作重心,以工业振兴纲要壮大国有经济比重,以集体经济凝聚农村基层党组织核心力的举措,林书记是毫不含糊地予以支持和肯定的。对于来自不同层面的议论和反对声音,特别是经济增长方式减缓之后带来的压力,林书记也是有担心的,可出于对省政府工作部署的尊重,特别是对我这个年轻省长的关爱,不仅没有任何的干扰,反而私下里作了很多说服解释工作。另外就是在关键问题的把控上,林书记更是以高度的敏锐和政治智慧,给予我以提醒。林书记如此,您不也是在关键节点上,给了我及时的提醒的吗?” 看到郑明微微笑着没有接话,齐天翔就继续说道:“省政府班子的团结和步调一致,这不是我的功劳,我更没有刻意做什么工作。恰恰相反,我也正是得益于班子成员之间的互谅互让,才能够顺利地开展工作。这一点应该说我还是幸运的,新老搭配的班子,不仅有来自外部的刘小平和徐方专业的助力,也有张万福、张峰、雷秋实这些老同志的智慧,还有孙萍芳、王向东、萧山,特别是罗剑同志这些中坚力量强有力的工作能力,这才使得我这个初出茅庐,经验和阅历都显著不足的省长,能够在工作中学习,边实践边提高。如果没有这些必要的条件,我是不是能够撑得过一年,还真是很难说啊!”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进京述职(4) “好啊!不贪人之功,不诿己之过,这种坦荡的胸襟和包容,让人佩服,而这也是你天翔同志最为可贵的品质了。 ”郑明耐心地等到齐天翔说完,才赞许地连声说着,而且眼神中也满是欣喜的神色,深为欣赏地看着齐天翔感慨道:“职务做到省部级,地位和尊贵,使得人很难袒露真实心迹了。另外,处在高位,听惯了阿谀奉承,说多了官话套话,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话是心里话、真心话了。自我保护和自尊自大,还有的就是忘乎所以和妄自尊大,就像一副厚厚的盔甲,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似乎这就是成熟和智慧了。可在你天翔身上看不到这些世故的东西,你始终还是像在学院里面的齐教授一样,以学者的姿态待人,以平和的心态示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真实自然,让人觉得安心和放心,也愿意与你交往和交流。” 郑明难掩满心的喜悦,笑着对齐天翔接着说:“也许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份品质的优势,可却处处得益于这种平易的回馈。就像你自己说到的,你年轻,经验和资历都乏善可陈,坐上省长这个重要的位置,战战兢兢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在此情况下,有的人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以权或以势压人,以强人的姿态取得威势,这也不是不行,可却容易产生抵触和敌对,一时的得逞,会为工作埋下诸多的隐患,甚至是难以化解的危机。还有的人是以柔克刚,先示弱以博得轻视,在对手麻痹之时突然反制,往往能够达到出奇制胜的奇效。相对狐假虎威的假模假式,这种方式显得更有智谋一些,可再怎么说也还是诡道一途,不值得追捧和效仿。” “你却是两种方式都不是,也不偏重于任何一种诡计或智谋,而是坦然示人,自然处之,于不经意处见真情,以深厚的学识和底蕴建立自己的形象,自然可以大获全胜了。”郑明似乎有了说话的冲动,接着说道:“就像你自己说到的,不论是老成持重的张峰、雷秋实,还是外来的和尚刘小平、徐方,或者是中坚力量的罗剑、孙萍芳、萧山和王向东,都愿意与你凝成一股绳,合力为河海经济出力,原因不是他们的觉悟,而是你的态度。” 郑明停住了话头,接过了齐天翔递来的香烟,拿起打火机点着了深吸了一口,微微笑着继续说道:“今天高兴,就多说几句,也算是对你一年工作成绩的表示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权当忠告吧!” 郑明说着话,摆摆手制止了齐天翔想要插话的尝试,接着说:“这些人中,不说刘小平和徐方,大多数同志我是了解的,那都是有着丰富从政经验和政治智慧的干部,有几位还是东生同志任省长时的副省长,也都经历了能亮同志任省长的阶段。表现如何,我不说你也有所耳闻,为什么甘愿与你同甘苦,原因你应该清楚。” “很简单,那就是你以省长之尊礼贤下士,充分尊重了他们的权益和能力,更充分给予他们信任和空间,使得他们能够舒心地与你相处,这就是很了不起的肚量了。”郑明含笑望着齐天翔,满意地说着:“当然也有你说的原因,东生同志私下里作了很多工作,另外也有个人审时度势作出的选择。可处在省部级这样一个层次,强迫或诱导,是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合力和效果的,只有心悦诚服,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这就是你齐天翔的魅力所在了。” “让老师这么一夸,好像我有什么秘密武器似的。”齐天翔被郑明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微微笑着说:“一年来的工作,我并没有过分地干预各位副省长的事情,甚至单独交流都是不多的。对于经济工作我是个外行,而且新官上任,还处在学习的阶段,让我去设计谋局,还真是没有这个能力,也正是得益于班子成员的协力,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已经感觉很满意了,也感谢我的同事们的协助,其他的想法还真是没有。” “没有就对了,年初布局农业,年中谋划工业振兴,随后紧锣密鼓地农村集体经济,年底又是机构改革工作,这还算是没有想法?那么有想法又是什么样呢?”郑明微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别说是你一个初任省长的年轻干部,就是老谋深算的东生同志,说起你这几步,也是赞不绝口的。假以时日,产生的效果会让很多人刮目相看的,这就是厚积薄的最好诠释了吧!” 郑明夸奖带揶揄的话语,使得齐天翔很难应对,也知道他是与林东生交流过想法的,对河海省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的。这种情况下说再多的话都说多余,只得默认和倾听,才是对郑明话语最好的回应。 看到齐天翔没有说话,郑明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缓慢地说道:“设想是对的,路数也中规中矩,可以按部就班地实施下去,从中央到省里,过多的干扰和干预不会太多,只是你按照自己的节奏运作的同时,也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时间和形势展会打乱你的计划。因为在这个一切都讲究提的时代,一切都有提的可能。” 从郑明严肃的神情,以及前后不一的表情变化中,齐天翔敏感地意识到,郑明开始转入正题了,前面说的所有的话,既可以理解为寒暄,也可以认为是铺垫,毕竟郑明是带着明显的用意的,也是有目的进行这番谈话的。想到这里,齐天翔不由调整了一下坐姿,端坐着望着郑明,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提示和讲述。 “你也不要过于紧张,我虽然负有传达意见的使命,可也并不是严肃认真地谈话,下一步中组部会有专门的谈话,以及正式意见的传达,我这只是与你进行交流,没有别的意思。”看到齐天翔正襟危坐的神态,知道齐天翔有些紧张,郑明不由笑了,爽朗的笑声过后,才是缓慢地说着:“我说的提的意思,不用细说你也清楚,东生同志的身体状况,以及他自己的心思和要求,中央很清楚,也会认真加以考虑的。作为你现在需要做的,除了做好自己已经设定的工作,最端正的态度就是认真贯彻和领会中央的意图,可能的情况下也应该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 郑明说到这里,突然扎住不说了,转而望着齐天翔平和地说:“述职之后你还准备在北京呆多久?” 齐天翔听出了郑明的弦外之音,也对郑明的暗示感到震撼。尽管一年来林东生的用意很明显,可真到了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是觉得意外和惊讶,而这些话出自于自己尊重的郑明之口,就更觉得震惊了。也清楚内敛持重的郑明,能将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再多的话他也是不会说的,尤其是这最后的问话,更是透出了关切,还有就是提示了。 瞬间的思虑之后,齐天翔坦诚地望着郑明,认真地说:“这也一年了,有些部委需要走走,有些单位需要拜会一下,礼节要走到,也别是改委和环保部、安监总局,这些单位都给了河海不少的帮助,表示一下感谢。” 看到郑明未知可否的神情,齐天翔知道自己的回答没有达到他的满意,就赶忙补充道:“这都是来之前的打算,原本想着进京述职需要等待几天,就做了这样的安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述职的机会,很多事情就可以顺势为之了。几个重要部委拜望之后,留下罗剑他们几位,我也就可以回去了。” “这样安排很好,要说你这一年来很少过来北京,多停留几天也是应该的,可年终岁末事情很多,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还是分清轻重缓急的好。”郑明盯着齐天翔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北京是个好地方,也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说着话,郑明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这也到了晚饭时间了,怎么样?到党校食堂吃点吧!不过事先声明,饭菜管够,就可是没有的。” “说是来拜望,坐一会就走,没想到一坐耽误了您半天的时间。还是算了吧!就不打扰您了!”看到郑明站起身来,齐天翔也赶忙站起身来,笑着说:“我这溜号了一下午,还是回驻京办对付吧,大家还等着我归队呢?” 齐天翔说着话,转身提起放在地下的手袋,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笑着说道:“很久没有来看您了,怎么也不能空着手来,河海自产的茶叶,也许能让您回味起在河海工作的感受,带了一点给您,希望老师不要怪罪。” “怪罪什么?你天翔给我行贿?至于吗?”郑明被齐天翔诚惶诚恐地神情逗笑了,大大方方地接过了手袋放到了一边,然后才是走出办公桌,走过来轻轻拍拍齐天翔的肩膀,温和地说:“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我送你出去,我也该下班回家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进京述职(5) 在郑明坚定和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下,齐天翔没有拒绝,也不好拒绝,只好随着郑明走出了办公室,可也只是走到走廊里,齐天翔就坚持请郑明留步,并目送着郑明转身走回办公室之后,才快步走出走廊,走进了冷风凄清的暗夜之中。 按照齐天翔长久养成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齐天翔到党校,都是不允许自己乘坐的车辆进入党校大门的。这不但是对党校这个特殊之地的尊重,也是齐天翔低调内敛的姿态表现。可在这暗夜的冷风中,却是一种无奈的折磨,只好快步走出党校大门,坐进了驻京办安排的轿车,齐天翔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对小张轻轻地吩咐道:“回驻京办。” 随着轿车缓慢平稳地启动,齐天翔的头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慢慢地闭目养起神来。说是养神,可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自从昨天下午到了北京,这一天来的所有事情就像是做梦似的,而且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没有平息的时候。先是晚上接到中办通知,告知中央领导听取汇报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连夜召集随行人员开会,将汇报材料再次订正了一次,直到确定没有了瑕疵之后才安心。 汇报是书面材料和口头汇报合二为一的,汇报材料提交中央领导阅览,然后由齐天翔进行口头汇报,而且这样的汇报有时间限制,也不适合照本宣科,必须严格控制时间和内容。尽管没有严格要求不允许按照材料宣读,可大家都清楚,口头汇报脱稿是必须的,也是中央领导重视的,既是对汇报者工作能力的检验,也是对总体工作把握程度的评判。 商定完汇报材料,宣布散会之后齐天翔径直回到了房间,他需要安静的环境准备和组织汇报内容。省委、省政府两个方面的汇报,书面材料都在万字以上,几乎是面面俱到的,需要根据汇报时间进行取舍和精选,选择重点中的重点,顺利完成述职工作。这不但关系到河海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成绩,也关系到齐天翔的个人形象和能力。 没有人打扰齐天翔的清净,其实也用不着打扰,随行的杨群山和罗剑,也各有各的事情,都不轻松。准备材料之前,齐天翔先与林东生通了电话,告知了他明天述职汇报的时间,征求他的意见和建议。 林东生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以书面材料为中心,有什么说什么,既不回避矛盾和问题,也不刻意掩饰不足,中央对河海省的情况是了解的,用不着绕弯子,关键是坦诚和真实。省委既然委托齐天翔来汇报,就充分相信齐天翔的能力和智慧。另外就是提醒齐天翔要把握汇报的时间,要给领导留足提问的时间。这就是林东生的回答,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与林东生通话结束后,齐天翔就开始了汇报准备工作,其实这些材料里的内容,都在齐天翔的脑子里了,只是进一步梳理和理顺脉络的事情,根据时间从头到尾演示一遍就可以了。直到所有这一切作完,感觉已经没有什么疏漏之后,齐天翔才洗漱一番后上床休息。这个时间比平时齐天翔的睡觉时间略早一些,这也表明齐天翔对述职和汇报的重视。 睡眠的早,起床的也早,在天还未亮的时候,齐天翔就开始了新的一天,不仅认真地洗漱,还刻意刮了胡子,当齐天翔在杨群山等人面前再次亮相的时候,俨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既意气风,又神采奕奕,自然是获得了一片碰头好。 齐天翔的淡定,也给了所有参与汇报的人以鼓励和信心,轻松和饱满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两场汇报会结束,变成了兴奋和激动,影响到了驻京办的所有人,形成了一股融融的暖流。 由于担心北京城的交通,出门的时间比较早,一辆中型客车搭载了参加汇报的齐天翔、杨群山和罗剑等人,按照预定的时间提前赶到了指定地点,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到了神圣的所在,向中央领导汇报工作。 一个半小时的汇报齐天翔拿捏的非常到位,不仅圆满完成了省委的工作汇报,而且神态自若,语言流利,繁简得当,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更是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肯定和赞扬,使得汇报和提问,以及倾听和回答,都融为了一个整体,也使紧张拘束的汇报,变得流畅和自然。 得益于省委工作汇报的顺利和流畅,省政府的汇报也分外的顺畅,尽管换了汇报场所,听取汇报的中央领导也有变化,可准备充分的齐天翔,表现依然精彩,而结果也依然使人满意。即使是离开神圣的中心,回到河海宾馆,满车人的情绪还依然高涨,依然兴奋不已。 对于汇报的准确和流畅,齐天翔有着充分的信心,可汇报如此顺利,也还是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中央领导自始至终都是耐心和精力集中,神情自如,温和平易,专心地边看材料边听汇报,并在汇报结束后平静地提出关心的问题,并耐心地倾听,肯定和鼓励都富有激情,神情和语气也是温和亲切的,使得齐天翔等人没有过分感到紧张和拘束,也没有过多的压力,就顺利完成了汇报。 莫名的兴奋,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有就是完成任务的快乐,这样的情绪在回到宾馆后第一时间传递给了林东生。 尽管林东生也是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尽管已经预料到汇报的结果,可结果一旦得到,兴奋和高兴交织的欣慰,也还是让林东生沉稳的情绪热烈了起来,除了让齐天翔带他向大家表示祝贺之外,也还是对齐天翔的表现大加肯定和赞赏,并嘱咐齐天翔做好下面的拜访工作,尽快回河海,见面再详谈。 就如齐天翔在郑明办公室如实说到的,汇报取得成功的确使齐天翔感到兴奋和激动,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中央领导汇报工作,而且得到了领导同志的肯定和赞扬,这对自己不仅是鼓励,更是一种莫大的动力。 作为齐天翔这个级别的干部,见到中央领导同志的机会,也还是很多的,可小范围的接触,面对面的汇报工作,听取领导指示,得到赞扬和肯定,这样的时候并不多,很多时候也还是通过其他途径和方式传达。这是政治结构和管理方式确定的,并不只是针对齐天翔,或者河海省,尤其是齐天翔是第一次以行政官员的身份汇报工作,重视和兴奋也是难以避免的。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尤其是郑明的点拨,齐天翔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下一步将要采取的步骤和策略了。 从省委和林东生指定他代表省委向中央述职,指定他而不是专职副书记的侯哲海,就可以明显看出林东生的倾向,以及推他上位的用心,而对于汇报和省委的安排,中央领导既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任何不快的表露,表明了中央是完全同意林东生和省委的意见的,即使没有明确的表态,可默认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明确的信号。 郑明不主张自己过多地在京城抛头露面,就是对这种信号最好的诠释。北京的水很深,各种利益交织纠葛在一起,错综复杂的局面既体现在政治层面,也体现在部门交流和沟通中。此时恰好又是年底述职的关键时期,北京的复杂形势,加之各省市进京述职官员的活动和能量,使得京城形势极为复杂,而处处都可能形成政治漩涡。 林东生和省委的用意,以及中央领导的默许,很快就会辐射和蔓延开来,各种力量和目光都会关注着河海和自己的动向,这些猜测,也会在随后齐天翔的活动中得以验证,甚至还会加以引申和挥。这不但不利于河海省的政治和经济稳定,更对林东生和齐天翔,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齐天翔不得不佩服郑明的敏锐和经验的老到,不仅预见到了可能生的事情,也敏锐地看到了齐天翔这次汇报之后,在京城政治圈必将产生的震动,还有就是对于官场政治经验严重不足齐天翔的提醒。这种保护是自内心的,也是没有任何功利色彩的,就像下午谈话中郑明说到的意思,既是信息传递,也是善意提示,随着齐天翔进入众人的视野,自我保护就显得十分的重要了。 当轿车驶进河海宾馆的时候,齐天翔已经拿定了主意,北京这个地方,近一个时期是不属于自己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关心和支持自己的人的回报,而远离的方法可以回到河海,也可以让眼前这个河海宾馆帮助自己实现。 想到这里,齐天翔莫名地笑了,精神也重新抖擞了起来。 第六百二十章 进京述职(6) 回到河海宾馆,除了驻京办主任孔丽芳耐心地在宾馆等待之外,杨群山和罗剑等人,还都没有回来。 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各自进行的活动,这么多的人一起进京,除了述职,交流和走动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杨群山是老省委秘书长,现任的省人大副主任,秦亮是现任省委秘书长,也是与侯哲海一起代表省委出现在京城的河海干部,罗剑和周通是省政府的主要力量,来北京不走部串委,不到熟识的机关走动走动,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不合适的。 齐天翔拜望郑明,其他人按照自己的熟识程度,选择拜会的部门和领导这都是商量好,并进行周密计划,而且是事先联系好的。也就是齐天翔婉拒了郑明一起吃个饭的安排,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要等到饭后才能回到河海宾馆的。所谓的拜会,不是请吃饭,就是被请吃饭,这是与拜会同样重要的一项内容。 回程的路上,小张电话通知了孔丽芳,因此齐天翔走进宾馆大厅,也就遇到了笑盈盈迎上来的孔丽芳,并且直接乘电梯来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小餐厅。 进到餐厅尚未坐下,齐天翔就回过头望着随后的孔丽芳,以及小张和小王,微微笑着说:“就咱们几个人吃晚饭,是不是也太过冷清了些,要么人再多一些,要么人再少一些,都好过咱们这四五个人吧!” 齐天翔调侃的语调,使得几个人都不由笑出了声来,孔丽芳赶忙张罗着请齐天翔坐下,然后才是讪讪地笑着回应道:“今天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人陪齐省长喝上几杯的,不然也显示不出好日子的好气氛来。” 孔丽芳说着话,陪着笑脸观察着齐天翔的脸色,看到齐天翔温和平静地笑着,就壮着胆子试探着说:“我们这里除了宾馆的那一帮人,驻京办的人员主要也还是以司机为主,这也是当年金龙主任给驻京办定的基调,司机和通勤人员为主要职能,为领导搞好接待服务,这也没有人有资格能陪省长畅饮的。” 孔丽芳话一出口,立即就觉得有些失言,赶忙笑着补充道:“我这只是就事论事,并不针对王处长,人家现在可早已经脱离了司机的行业,成了保卫处副处长了。” 小王听到孔丽芳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接过话来说:“我都是副处长了,下午出门你还说没有司机,让我自己想办法,这不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吗?” “再者说划拉了一圈,嫂子怎么把自己给忘了。”小王坏坏地笑着望着孔丽芳,对小张介绍道:“孔主任可是驻京办的一大喝,可是白的、啤的、红的,三种全会的全能型干部啊!” “你们以前认识,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听到小王和孔丽芳说的那么热闹,齐天翔微微笑着插话进来,看着小王问道:“而且你这官帽刚戴上没几天,孔主任就知道了,驻京办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我们是河中老乡,一个县不一个乡,她老公比我早入伍几年,是我的领导,因为她老公我才认识的孔主任,只是光叫嫂子,也还没有跟嫂子喝过酒。”小王看着齐天翔笑着解释着,随即才正色地介绍道:“她老公李俊刚以前的我们特勤大队的大队长,那可是一个虎虎生风的刚猛汉子,转业到了省公安厅从事老本行,我复员哪会,如果不是进了省政府,也是会去投靠李大队的。谁知道没有与李大队成为搭档,到与李大嫂成为同事了。” 小王一阵夹枪带棒的述说,引了小餐厅几个人的一阵哄笑,使得孔丽芳脸上泛起了红晕,瞪了小王一眼,略带不好意思地对齐天翔说:“别看咱们小王平日里憨厚敦实,沉默寡言的,可也是憋了一肚子坏,总拿我们这些老实人开心。那好,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陪省长喝几杯。” “这就对了嘛!其实人家小王就是这么个意思,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何必再跋山涉水地去搬救兵,又不是龙潭虎穴,到了你的地盘,还用得着过分紧张吗?”齐天翔故作轻松地望着孔丽芳笑着,随即戏谑地望着小王说:“王处长也好,王司机也罢,都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乡遇故知,也是开心快乐的事情嘛!” 齐天翔的话语,引了一阵附和的笑声,孔丽芳也开心地笑着,招呼着服务员上菜,也就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很快就使得不大的餐桌变得丰富了起来。 齐天翔在等着孔丽芳亲自斟酒的间隙,调侃地说着:“这说是每人陪酒,可这上来的几个菜又分明就是下酒菜吗,看来孔主任这也是打了埋伏的。” “驻京办就是为领导进京提供服务的,照顾好领导在京期间的生活,是驻京办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们怎么敢怠慢?”孔丽芳为齐天翔和小王、小张斟满了酒,走回到齐天翔对面的位置,也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酒,然后才款款坐下,微微笑着说:“昨天众位领导到京,晚上应该是为领导们接风洗尘的,可却是工作第一,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开会,今天从早上就开始忙,中午也是不合适饮酒,晚上如果再不有所表示,我们驻京办的工作真就应该受到批评了。” 齐天翔笑着听完孔丽芳的表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笑着提议道:“孔主任权权一片真心,咱们也别辜负了,不然就让她寝食难安了。” 齐天翔的提议,获得了一致的响应,大家都端起了酒杯,虚让了一下,第一杯酒都一饮而尽了。放下酒杯,也就开始吃菜,也是过了吃饭的时候,尽管矜持,可也是难以掩饰饥肠辘辘肚子的抗议的,这样匆匆地吃了几口菜,也才使小餐厅重新进入到喝酒的状态。 说是开怀畅饮,也只是说说而已,无论是环境,还是职务,都不是畅饮的的状态。一个省长,与省政府所属的驻京办主任,以及自己的秘书和司机,怎么也不在一个平衡的基点上,也不存在开怀或放肆的条件。 但凡能够开怀畅饮,除了没有利益纠葛之外,也应该是没有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这应该是在等量相似的同学和战友,或者志趣相投的朋友之间,才能够真正实现。能够让齐天翔开怀畅饮的,或者放松饮酒的,应该是在其他的环境下,或者是其他相识相交的人。这点在河海宾馆,在孔丽芳他们面前,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齐天翔已经足够的放松了,可在孔丽芳等人,还是难以完全放开。尽管因为王金龙的关系和引荐,孔丽芳作为驻京办主任,已经成为齐天翔信任的下属,在京城信息搜集和提供方面,很是尽职尽力,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很多齐天翔希望得到的信息,以及可能影响到河海政治经济大局的举措,特别是一些关键性人物的动向,孔丽芳都能利用自己的信息渠道得到,并第一时间提供给齐天翔。甚至有些并不适合大范围传播的消息,齐天翔也能通过驻京办和孔丽芳得到。 不仅仅是孔丽芳单方面提供的信息,齐天翔感兴趣的信息和情况,也有目的地交由孔丽芳来办,像香港世嘉集团刘世诚在北京的活动轨迹,贾公子的家族资料和背景调查,这些对齐天翔的判断和决策非常重要的信息,齐天翔都曾放心地交给孔丽芳来办,而且都完成的十分出色,让齐天翔深为满意。 可以说驻京办和孔丽芳,已经成为齐天翔除了高层和同学信息源之外,最为重要的信息来源,而且多重信息比较也可以相互印证,形成了互为依托的体系。 也就是有了这样的信息提供和特殊使命,齐天翔与孔丽芳的关系更是显得微妙了一些,一方面充分的欣赏和器重,另一方面又十分的平和疏离,毕竟省长与驻京办主任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而这种距离是需要让所有人看到的。因此尽管没必要对小张和小王隐瞒,可在驻京办的驻地河海宾馆,齐天翔也是有所避讳和注意的。 对待孔丽芳是如此,小张和小王就更是没办法放肆和放松了,虽然也是喝了几杯酒,可也都是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酒足饭饱之后,所谓的欢宴也就结束了。 饭后齐天翔就在孔丽芳和小张、小王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虽然也交代孔丽芳有事情随时告知,尤其是其他几位领导回来后,可以随时通知他,但孔丽芳离开之后,所有人也都清楚,齐天翔这话也只是一种客套的姿态,作为这一个群体中最高级别的领导,一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应该就是宣告一天的工作就此结束了,没有重大的事情或突事件,也是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进京述职(7) 孔丽芳离开的时候,齐天翔也让小张和小王离开了,并交代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过来了。 有了这样的交待,一夜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齐天翔也安安静静地舒心安眠了一夜。当然说安静只是没有人来造访,房间里的齐天翔却并没有安心地休息,只是说随后回来的杨群山和罗剑等人,没有过来回馈情况也就是了。 齐天翔先是与闫丽通了电话,简单地跟她说了这一天的活动,重点还是上午述职汇报的情况,只是简单地叙述了过程,并没有说太多的细节,目的也还是让担心他此次进京述职的闫丽放心。 与闫丽的电话可以简单,也可以粗略,可与闫博年的通话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简单的。不仅要说过程,也要说感觉,要把这一天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给闫博年听。 放下打给闫丽的电话,齐天翔看看表,才晚上八点多一点,还不到闫博年休息的时候,就拨通了电话,这是必须要通的电话,闫博年也在等待着齐天翔进京后的消息。进京之前齐天翔特意与闫丽到南部山区走了一圈,说是来看望二位老人,其实是想听听闫博年的想法和建议。 尽管闫博年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嘱咐齐天翔以平常心面对,就像平日里的会议讲话或省内的活动一样,越平常自然,效果越好。可说是这么说,其实闫博年和齐天翔都心知肚明,林东生将省委年终述职的工作,全权委托给齐天翔来完成,这是有着深刻的用意的,而这样的委托居然得到了中央的认可,就更显得不同寻常了。 齐天翔是河海省的政府省长,也是省委常委、副书记,还是中央委员,有资格代表省委汇报工作,可这个有资格和有权利还是有着显著区别的,尤其是在高层官场,这种区别是有着很深政治意图的,或许就是某种安排或意图提前释放出来的信号。 闫博年虽然已经离休多年,可作为曾经的河海省省长,一辈子都在与政治打交道,他对官场有着太多的了解和感悟了,可以说是深谙此道,也很容易就从不起眼的现象中看出端倪,而且这么些年也是事实上的退而不休,尽管蛰居南部山区的小院里,可却始终没有真正离开过政治和权利中心。 对于林东生向中央的提议,闫博年感慨的同时,也是想了很多,既想到了林东生的用心,也想到了中央高层的用意。可真正让他担心的,还是齐天翔的表现,特别是在中央高层中的印象和感觉。齐天翔足够优秀是肯定的,可这种优秀应该是多方面都能接受的,特别是高层都能接受或认可的,这是最为重要的。否则即使再过优秀,一旦引起高层认识中的分歧,对齐天翔本人也是极为不利的。 平衡是最高的政治,也是政治智慧的最好表现。这一点闫博年清楚,高层更清楚,而且技巧运用的更娴熟。 选择并培养齐天翔,是闫博年经过长久的观察才确定的,而且所有路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于这件事情的动机,闫博年不否认自己的私心,也承认出点不是那么纯正。但可以坦率地面对,甚至不用掩饰,因为能够扶持齐天翔,不仅仅是齐天翔是自己的女婿,而是齐天翔足够优秀。给予齐天翔必要的机会,他能做更多的事情,能够造福更多的人。 这样的认识其实早在齐天翔成为闫博年的女婿之前,就已经认定了的。哪个不畏权势,不回避矛盾,甚至不讲情面的大学生,他身上具有的阳光和率真,以及对公平正义的执着,让闫博年深为满意,并认定了这个可为的年轻人。 成为了闫博年的乘龙快婿之后,反而打乱了闫博年的计划,迟滞了他对齐天翔的培养和引进计划,可却歪打正着,成就了齐天翔的学业和教授学者的身份。这出乎了闫博年的预料,可没有变化的是齐天翔的为人和信念,随着成就的累计,齐天翔身上的书生意气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而更多了很多理想化的东西。这是闫博年最为满意,也是最担心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齐天翔身上的这种执着和天真,使闫博年放慢了培养齐天翔的计划,可却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直到临近退休的时候,才下定了决心实施他的计划。 现在看来这种安排的适当的,也是成功的。齐天翔顺利以行政法学院副院长,行政法学家的身份空降河海省纪委,二年的挂职政研室主任之后,进入到了中央党校学习,随即以省纪委常委,政研室主任之职,接任离休的张长明书记的职务,成为省纪委书记。 可作为省管干部的省纪委书记,要想跨越省管到部管这道坎,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好在齐天翔得到了各方的关注和支持,不但顺利完成了过度,还因为自己的政绩和能力,完成了随后的跨越。 这之后的河州市委书记,以及河海省省长,就已经出了闫博年的预计,也是他的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也多亏了林东生的大度和眼光,才使得齐天翔的仕途更加的宽敞。随着职务的变迁,齐天翔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都敏锐地被闫博年看到了眼里,这也就是闫博年担心的理想主义与现实矛盾,产生的对立,而这些对立是齐天翔需要用时间和智慧慢慢进行调整解决的。 齐天翔有丰富的知识储备,有广博和长远的视野,更有着坚定的理想和信念,这是闫博年最为满意的地方。唯一的不足就是从政经验,以及圆滑处理现实问题和矛盾的政治智慧,这些不能靠传授获得,只能依靠齐天翔的觉悟和摸索,需要痛苦中的思索,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谁也帮不了他。 闫博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因此在平时与齐天翔的交往中,所持的立场就是倾听,而能做的事情也是点拨。齐天翔足够聪明,也只需要适当的点拨也就够了。这是闫博年的一惯的方法,即使是齐天翔到南部山区看望,以及汇报后的情况通报,特别是郑明暗示可能的结果,闫博年也是在欣慰之余,并没有说太多的意见,甚至夸奖也是适可而止的,并没有出一个老人所能表达的范围。 放下闫博年的电话,齐天翔抽空给儿子小亮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在单位工作的情况,也耐心地听儿子说了一堆想法,直到小亮说累了,这场通话才算结束。 这就是他与儿子的相处之道,要么是半个月没有联系,要么是说起来没完没了。对于儿子的选择和变化,齐天翔感到欣慰,也感到满意,能够脚踏实地的做实实在在的事情,有一个好的心态,这就比什么都好。年轻就应该经历磨难,过早的成功对于人生漫漫长路,不是一件好事。 这之后,才进入了晚间最重要的过程,之前的电话,包括与儿子小亮的聊天,都是为了时间的延续,直到确定不会再有什么干扰之后,齐天翔才拨通了猴子的电话。 同学之间是没有过多的客套的,由于齐天翔与猴子长久保持的联系,就更是不需要过度虚套了。简单的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后,齐天翔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也就是要猴子利用自己在京城的关系和消息源,关注一下近些天官场对于河海省的议论,特别是对于自己的一些消息。 话不用多,只是寥寥几句,凭着猴子的精明和悟性,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所托的用意,也打着包票让齐天翔放心,自己绝对会第一时间得到准确的信息,不会让齐天翔失望的。 对于猴子的能量和真诚,齐天翔是绝对放心的,也是可以托付任何事情的。猴子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几年的时间,不仅重回体制,有了官员的身份,而且也将一个媒体集团经营的有声有色,不仅在京城媒体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全国也是一个有着相当影响力的兼顾平面和网络的媒体平台。 正是有了媒体这个平台,猴子在整个京城的政经两界如鱼得水,不仅有媒体的优势,也还要传媒大家和经济学者的身份,还结交了京城,乃至全国政商两界许多著名的人物,既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也可以依托这些关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齐天翔交代的事情,对于他简直就不算什么难事。 与猴子通完话,齐天翔又与中办的一个同学通了话,简单的寒暄之后,交办的也还是与猴子一样的事情。这样的交待随后也电话布置给了孔丽芳。 作完了这一切,齐天翔似乎才真正算是轻松了下来,也才有时间和心情,对下来几天的事情进行细致的梳理,也对郑明的建议进行重新的审视,渐渐有了清晰和明确的想法,以至于很晚才上床休息。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进京述职(8) 河海宾馆是河海省驻京办事处管理和经营的一家四星级宾馆,位于二环附近,以前的北京城郊,现在可是中心中的中心了。宾馆是由当初的一个招待所改造而成,全国两会期间是河海省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驻地,平时也是河海大小官员进京落脚的地方。尽管没有明确的规定,可正常的公务活动,住在这里也还是方便了不少。 四星级的宾馆设置,极为便利的交通和地理位置,注定这里会成为河海省在京城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成为信息和消息的集散地。在这里既可以随时了解河海省的情况,也方便了解北京的一些信息和情况,具备了驻地和交流的双重内容,这也是齐天翔喜欢这个宾馆的原因之一。 宾馆虽然也对外开放,可由于特殊的定位和服务功能,对外也只是一种姿态,实际上除了河海省和河海籍的客人,外边的人是很少能够入住这里的。不以经营为主是一个原因,驻京办的宾馆,本身的功能设计就是服务领导,服从驻京办的整体工作,经营收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安全保卫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省领导经常入住这里,虽然安全保护级别不能像在省里一样,可也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里除了会议接待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房间对外经营。也就是说,很多房间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种种原因给了宾馆很多限制,索性也就基本放弃了经营这项内容,即使有少量的经营收入,也成为了驻京办小金库的额外收入,补贴经费的不足,或者是为工作人员放奖金和补贴。 定位于服务领导和进京人员驻在地之后,宾馆的实际功能也生了改变,按级别固定房间就是突出的一个变化。尽管没有刻意的规定和要求,但省级领导在宾馆都有固定房间,这也是不公开的秘密,即使进京不住在这里,可房间却是始终保留着的。这也成了待遇和级别的象征,有了房间之外的含义。 一般的房间都是一室一卫的标准间,这也是宾馆房间的基本配置,标准间之外就是特殊意义上的房间了,一室一厅一卫是套间,一般是厅局级领导入住河海宾馆的标准。常委和副省级领导是二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多了一个办公室,而林东生和齐天翔的房间却是四室两厅双卫的豪华房间。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居所更为准确一点。 整套房间不但分出了主客不同的卧室,也分出了主客卫生间,充分兼顾到了省领导和家属入住时的生活习惯。另外就是办公室和书房,还有会客厅和会议厅,使得领导在这里就可以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基本上相当于将省里的办公室搬到了这里,而且领导的很多私人物品也都存放在了这里,方便领导办公使用。 齐天翔的房间就是这种情况,平时齐天翔的书籍就比较多,而且是除了重要书籍,其他的都是随看随放,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积攒的多了,也就需要一个存放的地方。齐天翔经常来往京城,自从家搬到河州市之后,河海宾馆就是他中意的住所,有了固定的房间,也就有了他存放书籍的场所。 常委和省长房间的区别,齐天翔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初期也感觉到别扭,可却并不愿就此提出不同的意见。相沿成习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代表了很多内容,改变势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是他这位新晋省长先要关注的事情。 别人的房间空闲期间,是不是会另有他用,齐天翔的房间感觉上是不会有人使用的,这里不但有齐天翔存放的书籍,还有一些衣物和个人用品,而很多东西放置的位置,也是齐天翔习惯了的,相信驻京办也还是没有胆量改变用途或主人的。 京城里另外的家,经常来往并熟悉的环境,齐天翔选定的这个蛰居之所,无疑是最隐秘,也是最为合适的场所了。这样的感受当齐天翔与杨群山等人说起时,获得的反应也是一致的。 上午八点钟,早饭之后,齐天翔准时出现在了宾馆的小会议室,这也是约定的会议时间和地点。要说这样的会议,完全可以在齐天翔的套间会议厅里进行,可齐天翔执意要求在宾馆小会议进行,除了会议的性质,不愿刺激众人的神经,也是齐天翔最主要的考虑。 会议除了住在宾馆的杨群山、罗剑和秦亮、周通之外,不在宾馆居住的侯哲海和刘小平,也在预定的时间赶了过来,这也是进京述职以来,最集中的一次会议。 见面之后的握手,以及彼此的寒暄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领导风度和和谐关系的体现,即使天天见面,这样的客套也是必走的程序。 寒暄过后,各自落座,会议也就正式开始了。先是由杨群山介绍拜会人大领导的情况,然后依次由侯哲海、罗剑介绍了昨天下午的活动情况,都是大致说了一些情况,过细过多的过程,也都不再多说,毕竟都是礼节性的拜望,也没有太多的情况可以交流和探讨。 随后刘小平也说了一些部委的情况,着重点还是立足于河海省经济展,以及一些重点项目的进展,这也是他最为关注的事情。刘小平不是此次进京述职班子的成员,只是由于他长期在北京和河海两地来回跑,而在北京的时间更多一些,齐天翔他们一行进京之后,出于自觉过来协助工作。 其实他的真实目的,也还是想利用齐天翔进京这段时间,能够与他一起到有关部委走动一下,从而给他的工作有一个促进。作为负责项目规划审批的副省长,他这一年做了不少的工作,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可毕竟自己只是主管副省长,很多事情也是利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资源做成的,需要兑现的承诺自己是不方便过多涉及的,瓜田李下的嫌隙也是需要有人予以开解的。 这个人就是齐天翔,他是政府省长,把握经济工作全局的人,拍板的事情还是要他来定。这是原则,也是无奈的必须。这点齐天翔也曾经多次与刘小平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进京,到相关部委走一走,表示感谢的同时,也表示一下心意。 潜规则齐天翔清楚,也明白刘小平在京城跑项目的难处。项目要想获得某些重要部门的许可,或者及时拿到国家的配套资金,很多时候是需要有一定付出的,而且有些付出也是刘小平所难以决定的。作为交换条件,必须是齐天翔来拍板决定,也必须由齐天翔来承担责任。尤其是一些牵扯到个人利益的要求,就更是要齐天翔来定夺了,这就是齐天翔进京的意义,这点刘小平清楚,齐天翔更清楚。 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齐天翔却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起码不能过多地涉及这些敏感的问题。非常时期不能授人以柄,更不能因小失大,郑明对齐天翔的暗示,就是这么一种意思。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不是没有行为和语言上的瑕疵,而是尽可能回避在关键时期,影响自身形象的污点。现在这个时期,有太多的人在看着齐天翔,任何的闪失都可能对全局产生影响,甚至有些影响还是不可弥补的。 全国各省市区的党政一把手,集中在这个时期进京,除了述职汇报,很大一部分时间和内容,就是在等待中组部约谈的间隙,到有关部委走动,除了联络感情,很多时候也还是获取信息和联动关系,这个时候很多私密的消息会很快得以传播,并产生较大的影响和能量的。这里面既有正面的,当然也有负面的,而这些都是地方大员进京所不可避免的。 尽管一夜的深思熟虑,齐天翔已经对这些可能产生不利影响的行为,有了清醒的认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让刘小平明白这些,更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他产生误解,以使这段暂居京城的日子,能够平静一些,或者说低调一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述职工作之后,并不能很快离开,还要等待中组部的约谈,这虽然不影响中央领导的态度,可却是中央领导对述职工作的意见和看法,经由中组部这个正式渠道予以传达,是不能忽视的,也是必须等待的。 这个时间并不是齐天翔所能控制的,甚至也不是中组部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等到中央领导集中听取完述职汇报之后,根据总体形势进行一个总体判断后,才能够指示中组部实施的。时间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甚至就此召开经济工作会议,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看各地表现出来的情况,是单独的,还是具有全局性的问题。 另外,述职之后就进入了年终工作考评阶段,人大也要对来年各地两会的情况,进行部署,这个时间段是既关键,又难熬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进京述职(9) “这一天来的忙活,大家辛苦了?”齐天翔耐心地等到刘小平说完了设想之后,微微地笑着说:“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这也是大大地提前了,是好事,也值得兴奋。? ” 齐天翔并没有提及昨天下午与郑明见面的情况,而是就事论事地说:“昨天向林书记汇报了述职的情况,也谈到了在京期间准备着手进行的工作,林书记对咱们的工作表示赞许,尤其是对述职情况感到满意,让我代他转达对大家的谢意,尤其是哲海同志和小平同志的卓越贡献和努力。同时希望咱们这个团队继续努力,力争全面完成这次进京的所有工作,为明年的全面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齐天翔略微停顿了一下,并刻意观察了侯哲海和刘小平的反应,随即才接着说道:“对于年末岁对相关部委的拜望,林书记没有什么异议,可却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扎堆进庙拜神烧香的效果,正值各省市跑部进京的高峰期,咱们能给出什么样的许诺,值得斟酌。因此不如调整一下思路,进冷门烧高香,避开这一段时间再做工作。” 齐天翔说着话,含蓄地笑着补充道:“林书记一再声明,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不作为权威指导性质,仅供参考。话是这么说,林书记的经验和谋略,也还是对我们很好的提示,咱们应该认真参考参考。” “天翔同志说的很好,林书记建议的很及时,既有大局意识,又有全局眼光,这才是党政一体,珠联璧合的最好体现了。”从齐天翔环视众人的眼神中,杨群山敏锐地感觉到了齐天翔话中的意味,尽管还不是很清楚齐天翔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既然齐天翔借林东生的话意表达想法,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未及细想,就呵呵笑着接过齐天翔的话头说道:“年底扎堆烧香拜神,的确效果不明显,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怎么说都是不一样的。这我们大家都很清楚,这么些年也都是这么办的,钱没少花,精力没少费,可到了关键时期还是不尽如人意。” 杨群山的说法有些牵强,这一点不仅从大家的表情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来,他自己内心也很清楚,只能是笑着望着刘小平说道:“这点小平同志是很清楚的,作为国家重点部门的副主任,这么些年也是深受其累吧!车**战似的应对来拜望的各地大员,不仅身心俱疲,也是顿觉分身乏术吧!只要是走进门的大员,都是一片盛情,不去赴宴伤和气,去了确实是没时间,也是一种无奈。请不到委领导,司局负责人也都成了香饽饽,可也都知道会有什么意义了。” 听着杨群山的话语,刘小平尽管有些意外,还有些淡淡的失望,可出于对杨群山的尊重,也只能微微笑着说:“杨主任很清楚此种三昧啊!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每到临近年底,我们哪里就像赶大集似的,送走一波又来一波,而且都是满满地许诺一大筐。所谓‘当官的不打笑脸送礼人’,面对这些来访者,怎么做都不合适,而且过多地交集和接触,也会在同事间带来一些不利的因素,因此恨不得这段时间能有个理由离开北京的好,真是不胜其烦啊!” “说是这么说,可应走的礼节和礼数不走,后果也还是很严重的,毕竟这也是一种惯例,年节将至送一些土特产,给一些购物卡,然后请有关领导和重要人员吃吃饭,拉近一些距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小平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不是有这样一句俗语吗?我可以不在乎,可你却不能不在乎,态度决定一切嘛!” “小平省长是深谙此中甘苦啊!重要部门的关键人物,每年的迎来送往就应接不暇,不像我们哪些清水衙门,闲锅冷灶门可罗雀。所谓烦恼人人有,滋味各不同啊!”侯哲海呵呵笑着接过话来调侃着,淡然地说:“东生同志只是建议,如果我们就此不再走动,是不是也不是很合适啊!平时这些重要部门的头头脑脑是很难下去的,现在我们来京述职了,没有一些姿态,会不会产生什么误解?” 通过刚才几个人的话语,特别是齐天翔和杨群山的话语,侯哲海感觉到有些异样。原本今天上午的碰头会是各自通报昨天走访的情况,然后是布置今天的行程,可似乎却并不是这个意思。其间的缘由侯哲海一时还猜不透,可却敏感地意识到,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要么是来自林东生,他在谋划一个棋局,这从述职这件事就可以看的出来,林东生借口身体原因将齐天翔推到了前面,而这居然得到了中央的认可,可见在林东生的计划中,使齐天翔尽快进入高层视野,就成了当务之急的大事,他会不遗余力地这么做的。 对于自己被排除在述职主体之外,侯哲海不觉得意外,不仅只是述职这件事,他也实际上被排除在了省委最高权利的角逐之外。他这一年的努力和谋划,没有达到当初预期的效果,反而因为过于急切,引起了包括林东生在内很多人的警觉,也引起了高层的不满,尽管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可冷遇就是最好的表达。这一点已经从很多方面露出了端倪,只是没有摆到桌面上罢了。 等待侯哲海的就是挂职期满,回北京重新安排工作,而且很大程度上会跨入正部级的行列,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可对于有希望获得的省委书记的职务,而今却失之交臂,侯哲海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政治就是这么残酷,领导的心意也并不是可以猜度,更不是一般人可以左右的。当初让他下挂河海省委的时候,看中的是他的理论厚重,以及与中央思路的一致,可现在不满他的时候,症结也还是过于理论化,对实际工作的现状缺乏变通,尤其是团队经验不足,横竖都是过程和结果的不一致,让他无可奈何。 尽管已经没有了机会,而且高层的重心再度倾斜在了林东生一边,这预示着林东生将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计划,逐步完成对齐天翔的培养,并尽全力扶持他上位,这似乎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且似乎也是得到了高层的肯的,毕竟一个平稳有序的交接班,对河海政治和大局的稳定有利,也符合中央的意图。 这次述职就可以看出是一次预演,齐天翔的表现也足够精彩,这从中央领导的表情和态度,就可以明显看的出来。侯哲海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些,心里虽然酸涩,可也不得不承认,在总体把控和重点表现上,齐天翔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这点是他侯哲海所不具备的。这不但来自于齐天翔宽泛的知识积累,也有他对全省经济工作的熟知和把握,可见齐天翔这几年基层的历练,确实收到了效果,得到高层的欢心也是应该的。 也许直到这个时候,侯哲海才真正明白,自己在河海的竞争对手,当初就选错了对象,挤掉林东生并不一定就能胜出,因此自己的对手不是林东生,而是这个当初轻视了的齐天翔。在实际工作经验和政治智慧上,在后台背景和支持力度上,齐天翔都具有深厚的实力,只是都隐藏在了那看似文弱、平和的外表之下,隐藏在不动声色的谦逊之中,极易让人忽视,而意识到之后也已经为时已晚。 就像刚才齐天翔突然提到林东生的建议,这就有些不同寻常,昨天汇报之后与林东生通的电话,可中午吃饭的时候却并没有丝毫的流露,反而是在大家都已经开始走动,并部署下一步走访之时提出来,可见这个电话的真伪就值得怀疑了。联想到齐天翔昨天下午拜会郑明,而今天却没有提及一句,就可以看出与郑明的谈话不简单,很可能传递出一种信号。具体是什么,侯哲海不得而知,可一定是与这次拜访有关。 想到了这一层,侯哲海就接着对齐天翔笑着说:“咱们这一大帮子人,又是省长、常务副省长的,又是副主任、副书记的,总不能就在这宾馆里猫着,什么也不干,就等到中组部谈话之后回河海,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哲海同志这虽然是玩笑话,可也是实话啊!这么多人一起玩消失,怎么说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可咱们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吗?”齐天翔坦然自若地望着侯哲海戏说着,随即环视着众人认真地说:“依我看,咱们不妨利用这段时间务实一点,将下一步要做的工作提前进行。”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专注地望着他,齐天翔按照自己想好的思路,继续说道:“马上就到年底了,年末岁都是看望老同志,以及访贫问苦的重要时期,这也是省委、省政府的重要工作,而明年的扶贫攻坚任务有异常的艰巨,我们不妨提早入手,先从这里找些支持的好。” 第六百二十四章 进京述职(10) 听到齐天翔这么说,大家似乎恍然大悟起来,原来齐天翔的本意并不是不走访和探望,而是不到权力部门,不到炙手可热的单位和部门拜望,不愿过分扎堆是一个方面,回避敏感的时期和问题,才是齐天翔的真实用意。 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也就明白了齐天翔以林东生的建议说事的用心,更明白了齐天翔昨天下午拜会郑明的重要。为什么会这样,大家猜不出来,可变化来自于郑明,而不是林东生,这点是肯定无疑的。 “这样好,到扶贫办和民政部走走看看,学习一下人家的先进经验和做法,对咱们省的扶贫攻坚也是一个启示,如果能就此得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帮助,那就太好不过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剑,似乎终于知道自己该表示些什么了,就呵呵笑着说道:“还是天翔同志想的深远,这个时候去拜佛烧香,倒不如干些实际的事情,毕竟这个时期各省市党政要员扎堆,我们何必去凑这个热闹,不如先务实,等到年前过来再务虚,那时候雪中送炭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罗剑的话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僵局,使得气氛立刻明朗了起来,杨群山更是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说:“看起来还是省政府的的步调较为一致,很快就能举一反三,想到实际获得的效果,难怪中央领导要夸奖新一届省政府班子团结务实,高效精干呢!” 看到刘小平脸上微微泛起的赫然,杨群山知道刘小平是在为没有参与述职汇报而忿然,也就充分理解地对他报以理解的微笑,似乎也是再讲实属无奈的现实,人数的限制也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其实刘小平的心情还不是杨群山真正关心的,真正关心的也还是齐天翔此举的用意。齐天翔假托林东生的意思说事,杨群山一眼就看出来了,昨晚他与林东生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既说到了述职汇报的情况,也说了齐天翔的表现,特别是中央领导的赞许和显而易见的满意态度,还说到了其他一些情况。林东生基本上是听得多,说的很少,而且自始至终没有透露出一点减少活动,以及低调应对的意思,反而要他转告齐天翔,要借此良机多到关键部门走动走动,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齐天翔昨天下午拜会郑明,回来的比较早,而且是提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显然也是没有打算与任何人交流,今天的会议开始到现在,也没有提起的意思。作为齐天翔的坚定支持者,同时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郑明在齐天翔的仕途生涯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发挥着积极的作用,而且其能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郑明表面上看,尽管只是党校的副校长,充其量还有一些研究会和学会的虚职,可多年的党校教学和研究,使他积累了很深厚的人脉资源,而且还以深厚的理论修为,谨慎内敛的行事风格,获得了极高的赞誉,甚至不排除担当着核心层智囊团的重要职责,参与了很多重大事件的运筹策划,或许还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天翔代表省委和林东生进行述职汇报,以及作为省长进行的省政府工作汇报,取得圆满成功杨群山也是亲眼见证的,领导们的肯定评价和指示,在场的很多人也都是亲耳聆听的。这是难以掩饰的公开的表态,而不能公开,或者不方便公开的意图,就只能假别人之口传递了,而这个人就只能是郑明,也只有郑明才最合适做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郑明传达了领导们的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就是远离是非,尽量低调从事,这次有了齐天翔上午的说法。郑明为什么会这样说,究竟用意如何,杨群山不得而知,可却是清楚,齐天翔这是在按照郑明的意图在做,或许还是更高层的意思在行事,杨群山当然要竭力支持,并把相关工作做好。这不但是自己的责任,也是林东生的托付。 林东生的用心良苦杨群山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之前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杨群山,并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多年的同事和朋友,杨群山很是理解林东生的用心,也明白林东生此举隐含着的深刻用意,所以对林东生希望他予以协助的要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林书记的建议,天翔同志也有了具体的想法,我看我们大家也就不要过多的讨论了,还是进行一些必要的分工的好。”杨群山环视着众人,看到没有人插话,就直截了当地说:“秦亮同志和周通同志应该是很了解老同志走访的过程和细节的,费心给咱们大伙分分工,先看望老同志,再拜访扶贫办和民政口。” 杨群山说着话,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补充道:“安检总局和环保部,是人人都不愿涉足的冷衙门,人家给了咱们不少帮助,你怎么也得抽时间去表示一下感谢,表达一下咱们的诚意。” “这是应该的,不只是感谢,老朋友也还是要去看一下的,怎么着也得去讨杯水酒喝吧!”看到话题开始转向自己预定的方式,齐天翔略感欣慰,也不由轻松地调侃道:“另外还有信访局,社科院,中粮集团,农、林、水等单位和部门,也都得走走,不能让人家说咱们不够意思。” 齐天翔当然知道众人眼中的疑惑,也明白从疑惑到释然之间自己应该做的解释工作,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而且场合也不适合说太多的事情,与其泛泛而谈,倒不如闭口不言。尤其是杨群山和侯哲海的表情,使齐天翔意识到自己的托词不过只是权宜之计,根本就瞒不过老到的他们,仔细斟酌也不难明晰原因。不仅是这两位,其他几位如罗剑、秦亮和周通,都是官场中历练多年,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谁都不逊一筹,只是不便明说或挑明了说就是了。 杨群山与林东生多年的交往产生的私人感情,任何人也是比不了的,不用揣摩他的态度,就知道他会怎么站位,这从刚才他的话语中就可以听的出来。尽管有疑惑,可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这边,维护着自己的利益,也维护着林东生的权威。倒是侯哲海的态度值得注意,虽然没有明确的反对什么,可态度的模棱两可就更耐人寻味了。也许是很没有完全想明白,可明确的与自己为敌,相信短期内还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愿忽视自己的存在罢了。 况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杨群山和侯哲海的态度,而是安抚刘小平的情绪,毕竟他期盼自己进京已经不是一天了,总得给他一个说法才好。想到这里,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刘小平,略带歉意地真诚说道:“这样一来,就只能冷落小平同志你这一块了,一年来你作了那么多工作,费尽了心机,这次过来本应该给你助把力、添把火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不凑巧的很啊!” 齐天翔的态度很诚恳,可话却说得很圆滑,乍听上去是说现在京城情况的复杂,不适宜过多地到热门单位或权力部门走动。可仔细听来却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齐天翔作为这次进京班子的一把手,很多场合是不适合过多路面的。言外之意就是林书记如果这次过来,那自己就会轻松自在很多。 刘小平也是在官场呆了几十年了,察言观色和听话听音的本事,比在座的任何人都不差,而且从刚才话题的转换,特别是杨群山含蓄的话语里,就已经知道齐天翔的重心不在走访,更不在交际关系的层面,而是更远的谋划。尽管有些失望,可还是淡淡地笑着对齐天翔说:“都是一盘棋,谋势而动合情合理,说不上什么先后,更没有什么必须,扶贫工作在河海也是大事和难题,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做做工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好一些。只要是有利于全省经济工作大局,我理解也全力配合。” “还是小平同志的大局观高一些,让人佩服。”刘小平的话使齐天翔略显尴尬,可还是笑着环视着众人,然后才是看向侯哲海认真地说:“京城的情况,哲海同志和小平同志比较熟悉一些,牵线搭桥和引荐工作,你们二位就多费些心了,有什么好的建议和要求,也请尽管提出来,我们认真照章行事。” 说着话,齐天翔环视着众人的反应,进而转向杨群山说道:“其实咱们在北京的这些日子,时间表不在咱们自己手里,只能是见缝插针,根据时间灵活安排行程,因此也不可能大范围地集中活动。我看咱们还是化整为零,小团队活动,根据时间和熟悉程度,由秦亮同志和周通同志具体安排,由驻京办先期联络,力争时间和效果的高度统一。” 第六百二十五章 进京述职(11) 大方向确定了下来,具体的运作就简单多了,这其实也就是秦亮和周通的正常工作了。??? ? 早会结束之后,依据会议商量的意见,主要还是根据齐天翔的意图,秦亮和周通随即就召集驻京办的全体人员开会,一通忙活之后,确定了下一步的工作行程。 下午的行程主要就是看望老干部和老同志,因此也是放在紧迫的位置上来考虑的。这些尽管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都有具体的名单和资料,可真到了北京,也还是要依靠孔丽芳和驻京办的信息渠道了。 经常性地看望河海籍老干部,礼节性地拜访曾经在河海工作过的老同志,保持密切的联系,尽可能多地获取河海需要的信息和帮助,并力所能及地为他们解决生活方面的实际问题,原本就是驻京办每年都在做的日常工作。这些老干部和老同志的联系方式,以及各家的具体情况,都在驻京办,特别是孔丽芳的脑子里,根本就用不着刻意准备,就能很快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来。 尽管这些已经退下来的老干部和老同志,都在中办老干部局的管理和服务范围之内,而且依据级别享受着相应的待遇,可能够在离休后还能完整保留着在职时的权威和荣光的,那是寥寥无几的。这些也只是级别足够高,在职时还是权力部门的负责和领导干部,而且离退休时间还得相对较短。对于很多曾经在理论和清水衙门工作的老同志,并不一定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很多老同志都面临着门庭冷落车马稀的窘迫,也面临着生活、健康方面的诸多问题,甚至有些问题和矛盾还是紧迫的,亟待解决的,这些依靠老干局的力量去解决,不但时间和精力不够,重视程度显然也是不够的。 填补这项空白的,也只能是驻京办这样的单位和部门了,也正是因为有了驻京办的见缝插针,很好地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不但得到了老干部和老同志的好感。由于驻京办的服务到位,也为河海省的很多工作起到了很好的助益作用。 根据驻京办提供的名单,并依据分布的位置和重要程度,秦亮和周通很快就将下午的行程进行了合理的分工,并在中午之前将分工名单向一直等待着结果的齐天翔等人作了汇报,算是为这件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 齐天翔与杨群山和周通混合分在了一组,侯哲海和罗剑、秦亮分在了一组,刘小平由于还有其他事情,就没有继续参与这件工作。孔丽芳和驻京办的另一位副主任,分别作为两个组的前期联络人员,挥着作用。 计划好定,真正实施起来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几十位河海籍老干部,还有不同年代在河海省工作过的老同志,尽管分成了两组,可一位位拜望下来,也还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接连两天的时间,齐天翔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每天北京四六城不停地游走,关怀备至地嘘寒问暖,诚恳地向老同志介绍河海省近年来经济和社会展的情况,虚心请这些河海籍和为河海展作出巨大贡献的老同志,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齐天翔是真诚的,尽管这件事情的本身是低调蛰伏与京城的权宜之计,是不得已的选择。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即使是被动的选择,看望这些老干部和老同志,只是时间上的变动,性质和重要性都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这些河海籍老干部,以及曾经工作在河海省的老同志,都为河海不同时期的经济和社会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都是河海省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作为后继的河海省政府省长,齐天翔打心里对他们满怀着崇敬,无论是他们的工作经历,还是现在自甘平淡的状态,都值得尊敬和关爱。只有真心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实实在在地为他们排忧解难,不但能够平慰他们的情绪,也能更好地体现河海省党政对他们的关怀。 这几年齐天翔也参与过对老同志的慰问,可那都是以林东生为主导的工作,齐天翔只是作为随行人员,可这次是以他为主实施的慰问,责任和表现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好在从根源上齐天翔就对这项工作有着很深的认识,加之杨群山和周通的配合到位,尽管行程很紧,路途也周折不少,可实际效果却分外的好。每到一家,不管是否劳累,齐天翔都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老干部和老同志的身体状况,以及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嘘寒问暖的同时,尽全力耐心倾听他们的建议和要求,对于亟待解决的问题,当时就要求驻京办认真记录,并限期予以解决。 短短的慰问,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不仅获得了老干部和老同志的好评,也获得了家属的赞许和感谢,圆满地完成了这项看似简单,却意义重大的工作。 接下来的工作就更是拜访相关单位和部门了,这对于河海省的经济和社会展,就更有有实际的意义了。依据需要拜访的单位性质,两组人又进行了调整,齐天翔与罗剑、周通成为了新的组合,而杨群山与侯哲海、秦亮分到了一组。 从分组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重心,齐天翔这一组偏重于经济工作,而杨群山、侯哲海他们却偏重与理论和务虚,这也使得下面的工作,更有针对性。 第一站选定的是环保部,这是齐天翔刻意要求的,也是务实的一次拜望,除了对环保部和姚秉新部长表示感谢之外,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落实环保罚没款项转移支付的问题。 经过驻京办的事先沟通和联系,再加上也是有了充分的认识和了解,齐天翔等人出现在环保部办公大楼前的时候,姚秉新部长和几位副部长已经在楼下恭迎了。 这样的形式虽然有些破例,可在姚秉新和齐天翔两人之间,却显得很是正常,而且也将这种融融互敬的情绪带到了交流和谈话之中,包括一些较为敏感的问题,也没有形成任何的障碍,都顺利得到了解决。 有了环保部顺利的开局,接下来不论是到安监总局,还是到扶贫办,或者的民政部,齐天翔都受到了很好的礼遇和接待,也获得了非常满意的结果。这除了驻京办的前期协调和联络工作到位之外,也还有着齐天翔的谦逊的姿态,以及平和周到的诚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部门并不都是那么的热,另外就是齐天翔的权重在不断的上升,各单位都尽可能给予最大的方便和礼遇。 这样的拜望安排的井然有序,告一段落之时,也正好接到中组部的通知,以及约谈的时间安排。这是被动地接受,也是低调蛰伏京城等待的重大事情。 约谈与述职汇报的情况基本一致,只是有些细微的不同,齐天翔一行的角色,也从汇报者,变成了倾听者,而且性质也变得正式的许多,带有述职评价的意义。 述职评价也是以书面和口头两种方式,分别进行的。既有省委一年来工作的评价和点评,也有对省政府经济总体工作的评价,基本上延续了述职汇报之后,中央领导的意见和指示,也多了一些具体的观点和指导性意见。同时也对下一个年度的工作部署进行了分类指定,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和目标。 这都是很具体的意见和指示,口头指示也只是对书面材料的补充和强调,并没有太多的引申和扩展,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种带有组织评价性质的意见和要求,是很严肃,也是很有针对性和指导性的,是组织决定,一般来讲是不允许有过多变动的。 通报之后,还进行了单独谈话,由方翔同志代表中组部,对齐天翔一年来的省长工作进行评价。尽管齐天翔与方翔比较熟悉,可严肃认真的组织谈话,还是充满了严肃的气氛和意味的。方翔同志认真地说,齐天翔认真地倾听并记录,短短的谈话时间,对齐天翔的心理和身体适应力,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齐天翔对于约谈是非常重视的,也是做好了很充足的思想准备的,可严肃的谈话却使他感到舒心,无论是正式的书面评价,还是方翔同志所做的组织评价,都对齐天翔的工作和个人品行,给予了很高的肯定和评价,提出的一些问题,也基本属于忠告性质的提示。可以说是得到了非常满意的评价,也是很高的评价了。 约谈之后齐天翔一行的进京述职工作,也就算是全部完成了,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一行人就启程返回河海了。 直到坐在返程的飞机上,齐天翔的思绪也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尽管从进京到返程,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可这期间生的变化,是齐天翔始料未及的,也是很难短时间平抑的。即使时间过去了许多天,齐天翔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变化太过突然,需要很长一个时期适应,并认真思考才行。 可不管怎么说,飞机已经将他载入了万米高空,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适应这种升高后的现实,并根据形势变化作出自己的抉择,这是必要,更是必须。 第六百二十六章 深度交流(1) “这一下飞机直接就到了我这里,难道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做了吗?”看到齐天翔快步走进办公室,林东生既感意外,又略显欣慰地笑着,慢慢地站起身来,与走近的齐天翔握了下手,一边示意他到会客区坐,一边说道:“原本以为你下午才回来,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过来的,你要再晚来一会,我就准备下班回家了。?” “第一时间向班长报告,这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必须做到的,我虽然没有经过军事化训练,可这些基本素质也还是应该有的。”齐天翔自觉闪身在一旁,耐心地等待林东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随同他慢慢走到会客区的沙前,等到林东生坐下后,才坐了下来,开着玩笑对林东生戏谑地说:“飞机上的茶水真难下咽,所以一下飞机我就跟杨主任说,要到您这里讨杯茶喝,原本想着他会跟我一起过来的,可他却要回去喝老伴熬的小米粥,说这小半个月想的就是这一口。” “老杨说的是真心话,而你天翔说的就要打个折扣喽!”林东生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盒,让他自己拿着抽,然后才是调侃地说道:“堂堂一省之长,在京城不算什么,也不敢过于恣意妄为,可回到河海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还不是如鱼得水、龙游深海,别说是一杯茶,就是再稀罕的东西还不是伸手就来。”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话里有话,就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大口抽了一口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好茶到处有,滋味各不同,哪里的茶喝起来都没有您这里的茶有味,而且不仅是有滋有味,还更有意味。” 齐天翔拖着长腔悠悠地说着,并且还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东生,心里知道林东生明白自己话里的含义,而且不仅是林东生,还有很多人也都明白齐天翔第一时间到林东生办公室来的用意。此举不仅仅是一种表示,更表明了河海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同气相连,作用和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一支烟抽完,秘书小李也端来了茶水,随后快步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东生和齐天翔两个人,安静平和。简单地寒暄过后,似乎也应该进入到正式谈话的时间了,齐天翔是这么认为,林东生也是这么一种意思。 看到林东生始终微笑不语,而且望向自己的眼神平和亲切,齐天翔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认真而坦诚地对林东生说:“汇报工作之前,先我得向您道歉,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我假借您的指示,改变了在京活动的内容,事先没有请示,希望您批评。” “批评什么?批评你们在京城的活动大获成功?批评你天翔同志灵活把控形势的能力?还是批评这次述职工作的顺利?”林东生一连串地反问着,可语气和神情却并那么严肃,甚至有些戏谑的成分在里面,随即依旧是口气轻松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的这种调整,拿来的批评?不过现在看来却效果不错,起码老干部们的反映还是很不错的。” 听着林东生大度到了有些玩笑的话语,齐天翔尽管有所准备,可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来之前就想好了要开宗明义解释这件事,并且要取得林东生的理解或谅解,这是谈话的基础,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当决定以林东生的名义改变行程的时候,齐天翔就想过了可能产生的后果,毕竟此举有阳奉阴违的意图,可当时的情形下,没有更好的措辞缓冲,也不好直接说出郑明的建议,而改变原定的行程,解释和理由是比不可少,唯一有说服力的托词,也只能来自林东生的权威和影响。这之后的几天,齐天翔虽然也几次与林东生通电话,可却始终没有提起这件事,一则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再则也是不到解释的时候,毕竟约谈还没有进行,一切还不到盖棺论定的时候,只能是回到河海,再详细解释了。 因此一下飞机,齐天翔就与杨群山提出要到林东生的办公室喝茶,明面的理由是第一时间要向林书记汇报进京的情况,另一个意图就是要当众告诉大家,所有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在林东生的掌控之中,而与林东生通气也是齐天翔最迫切要做的事情。这其中除了工作,还有一些私密的信息需要交流。 “述职之后的当天下午,我就去郑明同志党校的办公室拜望,在听了述职工作的情况之后,郑明同志善意地建议我,在敏感的时期,敏感的地点,还是不要过多地抛头露面为好,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影响。”齐天翔没有丝毫犹豫,迎着林东生温和的眼神,坦率地说道:“由于郑明同志的建议只是一种提示,是一种善意的忠告,既不能以此影响我们的正常行程,也是不好摆到桌面上的,不得已只好借道而行了。” 齐天翔虽然是微笑着在说,而且也尽可能说的平缓,可言语里的真诚和急切,林东生还是明确感觉到的,不仅长长地暗舒了一口气,这么些天林东生等的就是齐天翔的解释,而且想听听他的理由,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顿觉宽慰了许多,心里对齐天翔的喜欢又增进了一层。 其实当天晚上与杨群山的通话中,林东生就听杨群山说起了这件事,略感意外的同时,也含混地应承了下来,可心里却在琢磨齐天翔此举的真实用意,直到下来与郑明电话交流时,才真正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也不仅为郑明的老到感叹。同时也为齐天翔的应变能力感到高兴,毕竟审时度势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基本的素质,齐天翔每一步的成熟,都预示着他的成长和稳健,这是可喜的变化,可林东生却不动声色地等着齐天翔的解释和理由。 现在能听到齐天翔不加掩饰地说法,林东生感到高兴,这说明齐天翔的心境是纯净的,态度也是磊落的。林东生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将逐渐移交给齐天翔,这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尽管权力移交是不可避免的,交权之后齐天翔的态度却至关重要,不能期待着齐天翔仍然像现在一样毕恭毕敬,可必要的真诚和坦率,也还是需要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更为重要。 林东生已经有相应的计划,离休之后不久居北京,而河海将是他好老伴长期养老的地方,实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可林东生却愿意努力去试一试,也希望能够得到齐天翔的助力。一般来讲,中管干部离开现职之后,原则上要进京卸任,而且在短暂过渡后留在京城,这既是这些干部必要的退休途径,不希望前任继续控制局面,产生不必要的掣肘,也是担心后任领导不能放手开展工作,产生新的矛盾和问题。 听着齐天翔的解释,以及诚恳的态度,林东生表情和缓地说道:“这你不用解释,更不要有任何内疚,只要是有利于全局性工作,只要是实际需要,或者只要你觉得有必要,你完全可以打着我的旗号,或者以我的名义行事。毕竟我们是一个整体,我是这个整体的领头羊,需要承担的更多,也需要挥更大的作用。” 看到齐天翔微微涩的表情,以及想要声辩的意图,林东生轻轻抬起手来摆了摆,语调凝重地说:“这样说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我说的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处理方式,这就包括在北京的情况。你处理的很好,轻重缓急拿捏的恰到好处,烧冷香抱冷灶,这就是一种智慧,达到的效果是很多类似拜望所起不到的。这点用不着你去宣扬,有人替你广而告之。” “毕竟这是你第一次代替省委述职,当然此后的行程也是代表省委的,我这个书记不在现场,改变原有计划不得由书记来建议吗?”林东生似乎心情很好,看向齐天翔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而且是欣赏多于肯定,接着说:“到了省政府这个层面,你完全没有这种担心和考虑,这一年来你的担当和勇气,就是很好的证明,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而我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点从省政府的工作成绩上表现的很充分。况且你也用不着利用任何人的名义,你的工作方法和个人魅力,已经完全可以掌控省政府的全局,这方面我也是充满了信心的。” 似乎是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意义,林东生破例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掏出一支递给齐天翔,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支,让齐天翔给点着了,深吸了一口,美美地品着滋味,感慨地说:“这烟还真不是想戒就能戒的,决心好下,坚持不易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深度交流(2) 看到齐天翔只是笑着望着自己,并没有插话,林东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抽了几口之后,欠身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才是深深地感慨着说:“大智慧,真是大智慧啊!” “这些事情我也是忽视了,现在看来还是郑明同志看的比较透彻一些。? ? ”林东生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一个冉冉上升的政治新星,年仅五十岁的经济大省省长,履职不过一年就代表省委做述职汇报,这一连串的信息注定将成为京城政经圈理所当然的新闻,受到关注是肯定的。” 林东生似乎也坐不住了,不由站起身来慢慢地活动着腰肢,可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缓慢地说:“成为舆情中心,当然就要受到关注,而这个时候却高调出没于重要部委,搞权利输送和交易,这无疑是将把柄交付他人,产生的任何后果都是不受控制的,也是难以预料的。还是郑明同志看的远啊!既看到了当下,又看到了今后,说高瞻远瞩一点都不过分啊!高下自分啊!” “也无所谓高下,只是所站角度不同就是了。”听着林东生的感慨,齐天翔听出了他心中的酸涩,以及难以言说的潜台词,就赶忙接过了话说:“你是站在省委、省政府经济工作大局的角度,以有利于明年省政府工作的出点,安排的述职之后的工作。郑明同志站在京城政治圈的复杂角度,担心可能出现的不利消息,也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看到林东生关注着他的表示,并慢慢地坐回到沙上,齐天翔谨慎地说着:“原本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头一天晚上才到,第二天上午就安排了时间,就是这么一种时间差,才产生了变化。如果按照以往的时间步骤,两三天才能汇报,述职之前几个部委走动一下,也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当然郑明同志的提醒也是好意,这个时间段京城的确是太热闹了,什么事情都可能生,什么事情也都瞒不住。”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贬谪林东生的意味,怕林东生产生误会,就赶忙解释道:“只是我自己感觉这个时候扎堆走部串委,多咱们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倒不如走走冷门,反而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齐天翔笑着看着林东生,接着说:“关心老干部生活,实实在在地为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和生活问题,不仅是中央高度关注和一再要求做好的工作,也是党和政府不忘初心的切实表现。慰问在京老干部和老同志,是咱们省委、省政府年年一如既往从事的事情,只是时间上有所调整,做的还是正常的工作,表达的还是省委、省政府的真情实意。扶贫攻坚是明年省政府准备着手进行的工作,提前认认门,熟悉一下情况,对于下一步工作有好处。何况这次接触扶贫办,觉得王海主任还是有些想法的。” “你不用刻意解释,更不要多想我会怎么看,我刚才说过了,省委、省政府是一体的,所有工作都是按部就班地在做,存在什么优劣吗?”林东生看出了齐天翔急于解释的意图,就呵呵笑着说道:“现在看这样的调整是正确的,效果也是明显的。这说明你的大局观和对形势的把控能力,还是让人放心的。老干部满意,老同志好评,这就是最好的政治,也是最好的表现,给省委、省政府增光添彩的事情,还有什么对与不对,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吗?我是不是头脑太过复杂了一些?” 林东生连说带笑地数落着,可显然心情很好,看着齐天翔渐渐平复的情绪,就抬起手示意齐天翔喝茶,然后才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淡然地笑着对齐天翔说:“扶贫办王海,那可有想法,而是太有想法了。” 林东生似乎来了兴趣,放下茶杯接着说:“别看王海粗粗拉拉的样子,那可是扶贫领域的专家,当然我说的不是理论专家,而是实干出真知的专家。这么多年不管是做民政部副部长,还是到西部任副省长,都没有离开扶贫这个领域,调回北京工作,原本有更好的去处,可他却主动要求到扶贫办工作,立志要为扶贫做一辈子工作。这也是一种牺牲和觉悟,现在这样执着一件事的人不多,就这一点就值得敬佩。” “这个老伙计,我们也是有着多年的交情了,可除了敬佩之外,实际的接触却并不是很多,原因很简单,扶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作为政策省委可以下,可作为执行政策的省政府,省委却不能代替他们工作。”林东生意味深刻地看着齐天翔,叹了一口气说:“扶贫作为国家战略,作为省委、省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真正做下来,见到效果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解决的不是方式和方法的问题,而是指导思想和考核评定的问题。” 林东生严肃了起来,看着齐天翔继续说道:“扶贫攻坚和精准扶贫,就是王海一直孜孜以求的事情,他需要一块试验田,而河海省无疑是最符合条件的地方了,既有经济基础,也有扶贫区域,能够很好地体现他的意图。看来这一次,他也一定跟你说起过这件事的设想和规划吧!” “您说的意思我明白,也知道扶贫攻坚的难度所在,以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将扶贫作为中心工作推进会产生的尴尬,这也是内热外不热的原因了。”齐天翔轻轻地点点头,对林东生的提示和说法表示认可,不觉沉思着说:“经济大省,却大力度扶贫,怎么说都与形势和现状不符,而且正像您说的,主体都找不到,扶贫除了送米、送油、送温暖,能用的办法还真是不多。” 齐天翔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王海主任我们以前也认识,可由于工作领域不同,接触的不太多,这次见面也只是拜访,象征性地谈了一下想法,也没有办法过深地谈太多的问题。” “对于精准扶贫,我认为王海主任的想法是明确的,作为政治任务和经济考核指标的扶贫,只能催生一窝蜂的大干快上,或者是年初的定计划,年尾的送温暖,养成了一种习惯性依赖,数字却是喜人的,可实际效果呢?”齐天翔进入到思路清晰地叙述阶段,也看到林东生有兴趣听,就侃侃而谈道:“没有明确的扶贫主体,或者说混淆了扶贫与展生产的关系,产生的只能是急功近利和敷衍应付,可关键问题又摆在哪里,我们无法回避。” “你说的问题我明白,精准扶贫需要主体,而主体又只能是村庄,所谓亲帮亲、邻帮邻,可现在的村民自治组织,能够正常维持存在就已经是一件来不起的事情了,扶贫只能是说说的事情,款物不挪作它用,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林东生显然有些忧心忡忡,可却不想让齐天翔看出来,就接着说道:“这样的问题几十年怎么不存在,或者不像现在这么集中?除了那时普遍比较贫困之外,集体劳动有着天然治理和解决的办法,出工出力才有工分,才有基本的生活保障,做不到这一点,不但没有口粮,还会招致全村老少爷们的谴责,甚至大小会议的批评。现在却没有了这个管用的办法,因为集体没有了号召力,当然也就没有了权威。” 林东生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说:“这就是我说的政策好下,执行很难的原因,这项艰巨的工作注定要靠你们这一届省政府,依靠经济手段,辅助于政策来完成了。” 看到林东生不太愿意继续说这个话题,齐天翔就只好剪短截说地说:“这就是我想借助扶贫办解决的政策支点问题,挥集体的力量,先富帮后富,这是农村经济改革的基本思路,沿着这个思路走总是不会有问题的。” “扶贫办应该在国家层面,不管是试点,还是尝试,都应该允许我们选择一到二个区域进行精准扶贫试点,给政策就行。”齐天翔似乎有些兴奋,微微笑着对林东生说:“也许这正是他所想,瞌睡了送给他个枕头,王主任很兴奋,答应尽快协调和报批,争取最晚在明年年初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东生看出了齐天翔的兴奋,就不愿扫他的兴地笑着鼓励道:“看来你们两个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这是个好现象,只要他能给你争取来政策,或者仅仅是试点的许可,很多事情就可以展开了,尤其是集体所有制的尝试,而且是以国家的名义。即使有人说三道四,也可以从容应对,这不是也是你近来在农村所做的事情吗?有了金牌令箭,是不是就可以如鱼得水,高歌猛进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深度交流(3) 看到齐天翔微笑认可的神情,林东生又严肃地说道:“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政策和支点问题还需要等待,而且这也不是近期应该关注的重点,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 “述职之后,今年的工作就算有了一个明确的总结了,从反响来看,结论应该是让人满意的,也是符合我省实际的。?”林东生斟酌着语句,平和地对齐天翔说:“但述职和考评还不一样,述职更多的还是偏重于政治层面,中央看中的也还是思想和行为的一致,以及路线、方针、政策的执行力和准确性,大方向正确,是允许有细节上的差异的。考评就不同了,经济和社会展数据,今年与往年对比的优劣,各项目标完成情况,这都是要用数据说话的,而且国务院更多的还是务实,不管看说,更看重的是做,这就需要早作准备了。”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说:“这一年来省政府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农业,还是规模以上工业,或者是商业服务业,消费和出口,基本上还是平稳有序展的,有些数字还是很好看的。这与省政府和你的努力分不开,认真地总结,细致地归纳,都需要科学有序的方法,也是下一步将要着手的重点,需要重视起来。” “这我明白,明天向省委汇报完述职情况之后,省政府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情。”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所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些,他一定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可这些明面上的话也还是要交待到的,而自己也是需要认真回应的,就认真地说道:“其实统计局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经过年中的几次挤压水分,他们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下半年的数据整理,以及全年的数据统计,下手的早,准备的还算充分。” “就得给他们一点压力,做统计工作的,先就应该以科学和准确为基础,这是基本要求,连他们都造假,老百姓还能相信谁?”林东生似乎很是不满统计局的做法,不由打断了齐天翔的讲述,严肃地插话说:“唯上不唯下,这还不仅仅只是统计局的做法,很多单位和部门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不是根据实际情况如实地申报,而是揣摩领导的意图,根据领导的喜好和要求来准备应对,就不管实际偏差对整体工作的影响,只为领导满意。” 林东生说着话,伸出手来示意齐天翔继续,可还是补充说道:“这种歪风要杀一杀,要重新立立规矩,不行的话就抓几个典型震慑一下,不能任由这种风气蔓延。”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点点头,接着自己的话茬说:“准备省政府述职报告的时候,我就给统计局的几个人强调过,数字可以不好看,但一定要准确,这是基本要求。可以有偏差,但这种偏差只能是统计手段和方式上的差异,不能吹泡泡,更不能粉饰太平,上半年出现的问题,年终统计坚决不能出现,否则就采取必要的组织程序干预和处理。” “相信这些话会有一点效果,可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还需要走着看。”齐天翔坦率地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环肥燕瘦,各有喜好。就像您说的,只要传递出准确的信号,相信他们善于察言观色的特点,就会突出表现出来。另外,也不能只依靠这种预期和他们的自觉,我已经安排审计口,对重要的几个行业和部门,提前介入审计,不是戴着有色眼镜找问题,而是以姿态督促行为。” “还有就是,我准备利用年底这一段间隙,到几个重点地区和行业走走看看,也准备要求其他几位副省长下去走走,多听多看,形成一种务实的势态。”齐天翔说着话,用眼神征求着林东生的意见,诚恳地说:“这毕竟是新一届省政府的开局之年,得给省委、人大和全省人民,交上一个真实满意的答卷。” “公道自在人心,变化都能感知,不需要用数字来粉饰。”林东生感慨地说着,心里很为齐天翔的周到和细致感到高兴,就赞赏地说:“这些事情你可以亲自去做,也可以脱一些,让其他同志去做,节点和时间你自己把握,省委近期也会对机关效率和作风建设,进行一个评定,也算是一种表现吧!” 林东生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道:“你目前是年龄和身体状况,正是干事的大好时期,可也要讲究一下劳逸结合,或者说合理分配时间和工作重点。很快就到了年底会议集中的时候了,省委、省政府的经济工作会议,几个重要部门的年度总结和表彰会,以及中央机关和部委的年底巡视和督导,还有就是老干部慰问和访贫问苦,都需要你抽出时间和精力安排。这也都是推不掉的事情,每年都需要做,而今年你身上的担子也会更重一些。可这些务实工作进行的同时,你也应该适时务务虚,谋划一下未来几年的事情,早作准备不是坏事。” 看到齐天翔略显紧张的神色,林东生反而轻松地笑了,坦诚地望着齐天翔说:“自然规律谁都不能抗拒,也不能违背。过了年我的年龄就已经临界了,中央充分考虑到我省的实际,给了我极大的信任和尊重,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可我心里清楚,明年暂时可能不会有什么变故,可后年的省党代会之前,新老交接工作就一定要完成的,所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提,你也需要适当地提了。” “今年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有人就是看出了这时间差可能带来的机会,想要尝试一下,好在中央还是倾向于河海的稳定,使得这种企图变成了泡影,可却不是说这样的尝试就不会再出现,未雨绸缪还是需要的。”林东生淡然地说起今年省委的争端,尽可能语气平缓,像是再说别人事情,可严峻的神情却是难以掩饰的,“这件事情不能孤立地看,不是一两个人的图谋,而是从中央到地方利益集团为利益进行的谋划,目的还是以控制省级权利,达到与中央分庭抗礼的目的。这是政治,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有任何闪失。” 林东生缓和了一下语气,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你也用不着多想,我这样说也不是神经过敏地猜测,这样的意思郑明同志想必也给你说过,至于怎么说的我不关心,我只提醒你需要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郑明同志只是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说太多,估计也是怕我多想,影响到自己的判断。”齐天翔恍然觉得自己搅进了一场权利争端,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还是坦率地说道:“我年轻,进入仕途的时间不长,所能做的就是执行力,只要是为民生,为了河海省的经济和社会展,我愿意承担风险并作出牺牲。” 林东生看到齐天翔认真了,心里也有了底,就呵呵笑着说:“这就是目前不适宜多说的事情,也是郑明同志智慧群之处,他站在高处,自然可以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真相。” “这你也用不着担心,自从有了我们这个党,路线和方针,以及决策权的争夺始终就没有停止过,这从我们党多年的历史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得出来,也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事情。”林东生再次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动着,活动着腰肢,慢慢地说:“这么些年,由于利益和诉求的不同,这样的争夺变得尖锐,形势也复杂起来,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权利这个目的,只是没有明火执仗就是了。” 林东生摆摆手,谢绝了齐天翔给他递烟的意图,严峻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些从来就没有平息过,不过好在你并没有过深地搅进里面,而且行事低调不张扬,甚至不愿涉足权力争夺,才使得你让人放心,可要想始终保持这种姿态,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你已经接近了权力中心,想要独善其身可以,想要回避却很难。” “政治不复杂,就是团队指导思想和宗旨,以及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想明白了就是这些。”林东生慢慢地走回来,做到了沙上,接过齐天翔手中的烟,并让他点燃,慢慢地抽着说道:“改革开放这几十年,为什么人谋利益的问题,就始终围绕在改革实践之中,结果如何也是有目共睹的,用不着隐晦,我们做的并不好,起码与当初的设计是有较大出入的,这就是路线争夺的结果。好在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是清醒的,也是有着坚定信念和伟大理想的集体,几项举措合民心顺民意,形势正在慢慢明朗起来,假以时日我们的理想就能够实现。对这些我们应该充满信心,更应该顺应团队展的要求,这是必须,也是使命。” 第六百二十九章 深度交流(4) “当然这些是只可静观,不可非议的事情,保持与中央的一致,先就应该是思想和行为上的一致,坚定与坚信缺一不可。?”林东生严肃地望着齐天翔,目光关切地说:“这就是我对你上次小城镇现场会时那篇文章的真正看法,当时很多话不好说开,今天开诚布公地说起这件事,就是要说明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影响。” 林东生微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由衷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是三国魏人李康《运命论》里的高论,想必你很熟悉,我就不多解释意义了,那对你只是表面意义上的危机,低调和回避就可以解决。可你现在所处的情况更进了一层,你既是优秀的学者官员,又是年轻才俊、政治新星,而且还进入了新的权力中心。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你的身上,可这些并不都是善意和祝福的,也不仅仅只是羡慕、嫉妒、恨,更有来自团队或利益集团的敌意,这些人可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这个时候讲大局,就不是表层上的大局观了。” 林东生的目光变得柔和亲切,似乎含有无限的希望,齐天翔明确地感知到了,而且莫名地感动,就活动活动身子,认真望着林东生说:“您能这么说我很感动,也感觉到了身上肩负的使命,能得到您和众多老同志的关爱,是我的幸运,也是一份责任。” “从你们这些政治经验丰富,又有着高度责任心的领路人的指引下,我才得以迅地成长和成熟,在你们身上我学到的很多东西,也坚定了为党工作、为民服务的信念。”齐天翔尽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尽可能平静地说:“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我能够从一个教书的学者,成为党的高级干部,没有你们这些老同志手把手的指导,无论我天赋再高也是难以办到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也明白我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这份关爱。” 齐天翔尽可能语气平和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可自己也清楚,这是根本难以办到的。林东生的坦率和直接,不仅传递着关爱,更传递着一份巨大的信任,还有就是托付。 这样的谈话使齐天翔深感意外,原本今天过来的意图就是汇报述职的情况,更重要的还是解释改变行程的原因,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可谁知道林东生并没有过多询问述职的具体细节,甚至根本就没有涉及这个话题,而且开宗明义就是交接班的意思。虽然经过了很多的铺垫和过渡,可话题一旦涉及,就显得坦率和真诚了许多,让齐天翔觉得震撼,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尽管明白林东生有培养自己,并将自己选定为了接班人,而且刚刚结束的北京之行,也印证了这种猜测,还从郑明的口中,明确听出了中央高层的属意,也是认可了林东生的意见。可这些话从林东生口中听来,还是觉得意外,而且从林东生真挚诚恳的神态和话语中,明显感觉到了林东生的忧虑和急切。 从河州市委书记到省长的跨越,初时齐天翔感到了意外和震撼,毕竟一省之长降临到自己头上,情理之中也出乎意料。虽然成为省委常委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成功迈过了省管到部管这个艰难的门槛,年近五十就有了副省级的职级,无论是在河海省,还是在全国,都属凤毛麟角。能够以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职务,耐心地等待几年,然后是省委专职副书记,下一步就可能是上挂中央某部委或机关,进入正部级的行列应该是在中央或国务院的某个部门,而不是在河海省。一个没有从事过经济管理工作,也没有基层履职经历的副省级政工干部,跨界成为政府省长,不仅先例不多,也不符合中央任命干部的规矩和原则。 因此当林东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宣布自己调任河州市委,代理市委书记,不但是自己,就连政治经验异常丰富的岳父闫博年,都感到不可思议,而且还认为时机不对心有疑虑。没有离开河海省到北京任职,这样的过渡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对于齐天翔这样一个没有经济工作经验的学者型干部,一步给推到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职位上,无疑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当然闫博年也有欣慰的地方,齐天翔的调任和新任职务,毕竟还是党务口,市委书记虽然负责的是全市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整体工作,可既然是整体工作,就可以有侧重。齐天翔是学者型政工干部,专注于政工这个老本行,也完全可以应付到一年后的换届,正式成为市委书记的时候,也基本熟悉了全市的经济工作和大致情况了,到那个时候再放手大干,大展宏图也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时间,齐天翔迫切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经验,学者型干部的经验不足,文人干部的优柔寡断和手腕不够强硬,这都是他的短板,需要基层的磨练和积累,这样才能积蓄进一步上升的资历和资本,适应未来仕途展需要的经验和智慧。 可不到半年的时间,代理市委书记的位置还没有坐热,齐天翔就面临着再进一步的现实问题,而且是跨界成为经济大省河海省的政府省长。这无疑像一枚重磅炸弹,不但震动了河海官场,也震动了全国,尤其是齐天翔及关心他的仕途展的人。 齐天翔是不是称职做河海省长的人选,是许多人关注的问题,而对于闫博年和齐天翔,关心的却是林东生做了什么样的工作,使得中央高层认可了齐天翔的继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升任省长,在全国不是没有先例,可像齐天翔这样直接从省纪委书记转任市委书记,然后才短短的时间成为省长的,却是绝无仅有。对于和平建设时期的组织工作和干部任命,这样的打破常规有着太多匪夷所思之处。 其实用不着刻意的猜测,熟知官场运行规则和体制的明眼人都明白,这样的安排和任命,单靠林东生一个省委书记的能量,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办到的。毕竟有着太多的障碍和阻力需要克服,而有些问题是远离中央的省委书记所力所不及的,充其量他只能是一个提议者,或者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起者的角色,更重要的力量来自于高层,而且还一定是能够有着决策能量的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事情,也是在按照预定好的步骤在稳健实施,包括齐天翔从省纪委书记调任河州市委书记,以及随后的省长,都来自一个重要的力量,而原因就是这次拜望郑明时,他含蓄地说到的提。 从郑明的提示中,齐天翔梳理清楚了前面所有的脉络,也找到了所有疑问的症结,更高层级的领导需要他做更多的工作,挥更大的作用,这不仅仅只是市委书记和省长这样的平台,以及随后可能面临的省委书记,或者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他来做,这不仅仅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责任和使命。 想明白脉络很容易,接受这样的变化却需要时间,尤其是林东生的感受和心思。自从成为河州市委书记的时候,齐天翔就认定了林东生作为引路人的角色,也大心里钦佩林东生的大度和高风亮节,以及林东生对自己工作能力和方式方法的关切,尽管这种关切是含蓄的,也是不很明显的,可齐天翔却能够明确地感知到。 成为省政府省长之后,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多了,也更能感知到林东生的关切,甚至有些急切的关心,可却时时处在一种若即若离的层面,既充分尊重自己的工作,也注意维护作为省长的尊严和情绪,任何的工作交流,都是以探讨的方式进行,从来没有指手画脚的指定,更没有过多的干预,而且很大程度上是欣赏多于挑剔,鼓励多于交待,常常只是点拨为主。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有计划有步骤的,或者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说是帮扶可以,说是考验和锻炼也可以,一切都在密切的关注下进行的。这里面不仅有林东生,也有郑明和方翔,还有更高级别的领导,都在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表现,也在判断着选择的正确与否。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不仅为自己一年来的表现惊出一把汗,考评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做着工作,率真的任由自己的想法体现在工作部署中,甚至执着地强力推进着机构改革进而精简工作,进行着农村集体经济尝试,而且还有些一意孤行。 现在想来,自己的政治经验还是过于单薄了一些,需要修正和反思的事情,也有太多太多。 第六百三十章 深度交流(5) “非常感谢您和省委对我的信任,如果没有您的关心和指导,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能有多大的作为。???”短暂的思考之后,齐天翔慢慢站起身来,郑重地向林东生鞠了一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天翔才猛然觉察到,林东生稀疏的际白已经难以掩饰,往常不严自威的脸庞,变得松弛,而且眼睛下面的眼袋,更是显出了老态。一瞥之下的现,使齐天翔的心中瞬间涌上了一股酸涩,可在林东生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又只能强忍了下来,坚定地说:“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省委和您的期望,用毕生的精力和全部的才智,为党和社会奉献,为百姓和民众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这是干什么?快坐下,快坐下。”齐天翔起立鞠躬的动作,以及自内心的表白,让林东生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来阻止他,可腰不给力,挣扎了一下没有站起来,只好摆动着手连声说:“不要这样,也没有必要这样,知道你的心情,不用表白也清清楚楚。” 看到齐天翔缓缓地坐回到沙上,林东生略微板起脸来,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这是对我的感恩吗?党的事业的交接传承需要感谢吗?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庸俗的价值观了,这可不是你齐天翔的做派啊!” 望着齐天翔略显涩的神情,林东生缓和了语气,由衷地感慨道:“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任何人都不可能占据这个位置一辈子,交接棒总是要不断传承,才能使我们的事业保持长青。当年我也是从老同志手中接过了这份责任,现在把他传给你,也算是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传承了下去。” “你年轻有活力,有胆识,有能力,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广博的视野,关键一点还是你身上可贵的责任和信念,以及始终不曾泯灭的信仰和理想追求。这是做好事业的基础,也是最为可贵的品质。”林东生目光柔和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道:“将担子交给你,并不是私人赠与,也不是草率的决定,而是经过了长期的考察和认真细致的评判,由各级组织部门集体作出的结论。这也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你出色的工作成就和廉洁自律的个人操守,不仅完善了你自己的履历,也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从齐天翔激动的眼神中,林东生读出了齐天翔心中的激荡,也读出了他的坚定,就满意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抽时间专门找你谈这件事,这不仅是我的工作,也是履行一份神圣的责任。” “我知道,这次北京之行你的感慨很多,中央领导的肯定和赞扬,郑明同志的提醒和点拨,都是从前所不曾经历过的,也是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这些我理解,也感到很正常,如果没有这样的反应,就有悖常理了。”看到齐天翔认真地望着自己,林东生顺着自己的话意慢慢地说着:“从你来到河海工作之后,你独善其身、低调为人的品质就逐渐显示了出来,不愿交接高层,不过多交际的特点表现的比较明显,这对很多人是劣势,可在你却成为了优势和特征,这说明你对官场规则是不感兴趣的,正是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行使得你特立独行,也获得了高层领导的欣赏和肯定。” 林东生尽兴表示着自己的赞赏,接着补充道:“来河海很多年了,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很少能看到你出现在省领导家中,即使是到北京,也没有听说你过多地走动,更少见你走家串府地拜访。这一点我很清楚,郑明同志更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就看出了你的品行,也是你能够迅晋级上升的主要原因。世俗的东西难以避免,可靠这些东西能够走多远,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关键还是看工作能力,毕竟位置是做事的基础,没有工作能力,即使再会来事也没用。” 听到林东生说到这里,齐天翔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就接过林东生的话,谨慎地说:“你说的太对了,不善交际的确是我的劣势,以前在学院教书时就是这样,来到河海工作后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不但不走动,更不允许同志们休息时间到家中拜访,这限制了同志们对我的认识,觉得我清高孤傲不好接近。这些问题我还得引起重视,起码改变一些,以免影响到工作。”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改不改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矫枉过正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林东生轻轻摆了摆手,淡淡地笑了笑,慢慢地说:“我现在要说的还是未雨绸缪的事情,这关系到我省政治和社会的稳定,更关系到政策的延续性问题。” 林东生说着话,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神情严肃地说:“这一年来省委这边事情太多,原本计划好的事情被搅了不少,现在看来基本上平息了一些,是应该谋划一些事情了。也能在我身体尚好的时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齐天翔当然明白林东生所说的事情,也知道他所说的事态平息的意思。谋取省委书记职位无果之后,侯哲海已然心灰意冷,除了必要的重要会议,以及躲不开的事物之外,侯哲海已经不多在省里面露面了,更多的时间也还是停留在他熟悉的京城,毕竟他还有着北京理论研究院的兼职,有在北京待下去的合理理由。 侯哲海失去了斗志,唐建国当然也没有了争斗的理由。侯哲海有着上层的授意和庇护,志得意满地来摘果子,可没有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连侯哲海都不是林东生等人的对手,都让人家不动声色地给屏蔽了,自己原本就没有什么根基,想要借助侯哲海的力量获取点实际利益,可形势却是急转直下,难以逆转。他现在关注的重点,是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河海省,回北京或者什么地方过渡一下,然后平平安安地退休赋闲。 侯哲海和唐建国,还有几个攀附者,都随着侯哲海的偃旗息鼓而惶惶不可终日,曾经游弋的刘正国等人,早就在很久以前就挂起了免战牌,当起了逍遥派。现在看来,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河海重新被林东生所掌控,这才是他提醒他早作准备的真正用意,也是他完成最后使命的唯一一件心事。 “必要的准备是应该的,可这也得是在省委的统一部署下进行,还是要依靠您的安排和把关。”齐天翔迎着林东生关切的目光,神情平和地坦率说道:“保持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的稳定,要的就是干部队伍的稳定,这一点我服从省委的决定,依照您的决议开展工作。” “言不由衷。”林东生似乎对齐天翔的表态很不满意,就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你的秘书长,我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你觉得我这老腰还能撑多久。” 看着齐天翔似笑非笑的神情,林东生知道齐天翔这是在宽他的心,可也是无可奈何地缓和了语气,感慨地说:“干部是稳定的基础,可更是干事创业的根基,这一点你不是不清楚。只是这一年来你顾忌到我的感受,没有什么过大的动作,甚至对地市哪些阳奉阴违、不听招呼的家伙们,也是一忍再忍,这是你的度量,可却不是长期稳定的好办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形成步调一致,号令统一的局面,组建自己的团队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林东生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今后一段时间,你肩上的担子会加重很多,也会繁重不少,你是工作能力和工作方法我完全放心,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这就是务实,而在此基础上进行必要的准备,虚实结合,给未来打下较好的基础。” 林东生说着话,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温和地笑着看着齐天翔说:“时间不早了,你忙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歇一歇了,就不要跟我这个老头子耗着了。剪短截说一句话,下来就要逐步进入到你唱主角的时段了,我需要做的的就是协助你尽快成熟,完成平稳过渡,将这份权利和责任交到你的手里。这是我这个老党员最后需要做的事情,也是中央交给我的任务,我将竭尽全力。” 林东生的话音未落,齐天翔就赶忙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将林东生搀扶起来,并顺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轻轻地上下晃动着,双目感到地望着林东生,久久地凝视着。 齐天翔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再多的话语,也难以表达他的心情,只能是用目光表达着他的感激和崇敬,以及心中升腾起的神圣和责任,直到离开林东生办公室很久,心中也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第六百三十一章 联席会议(1) 上午九点,省委会议室里已经座无虚席,省委、省政府联席会议准时在这里召开。?? ?? 当齐天翔随同林东生一行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全场起立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使得林东生等人也不得不轻轻地拍着手呼应着,缓慢走上主席台,按照桌牌提示的各自位置,依序就坐。 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省军区,所有重要单位的一把手悉数到场,并在主席台就座,而省委常委和全省副省级以上干部,就只能坐在主席台下面的沙座椅上就座。尽管都是软座沙,式样也都是一样的,面前也都是一样的条桌,可隔着一排主席台,也就分出了主次,分出了权利。主席台就像一条鸿沟,隔开了省部级和副省级的距离。 这样的场面除了省里的两会开闭幕式,一般很难遇到,也是全省最高规格的会议了。即使是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么全的领导出席,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而会议通知只提到了传达中央领导指示,就显示出会议的不同寻常的特殊重要之处了。 会议提前几天就下了通知,这也是齐天翔北京述职之后,接到了中央组织部准确的约谈时间,与林东生电话沟通,并由林东生力主召开的。由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会同省人大、省政协共同联署下的通知,这就使得原本年度计划里没有的这次会议,变得郑重和正式,理由没有细说,可用意却是非常明确的。 以往省里的重要会议,都是在年度计划安排中的,几号召开,什么规格的人员参加,重要议题都有哪些,都是提前就规划好了的。这既减少了工作的随意性和盲目性,也使得需要参加会议的领导,提前安排好行程,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这样的会议一般是不再通知的,会议筹备组织有专门的单位和人员具体负责,自然会有专人通知到参加会议的领导或身边工作人员。这有一整套完整有序的运行规则和程序,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疏忽和纰漏的。 正常的会议自然会有完整的程序,而临时的动议就需要费尽周折了,除了通知时间上要有提前量,还要给参加会议的领导干部必要的调整日程的时间,特别是给在外地或因病住院的领导以必要的时间。因此上这样规格的会议,除了拥有最高权力的省委书记,是根本没有人有权利和能力召开的。 这也可以看出林东生作为省委书记的权威,特别是他的决心和意志,没什么要召开这样高规格的会议,而且坚持在齐天翔一行回河海后的第二天召开。电话里林东生并没有与齐天翔交流,齐天翔也是一头雾水,甚至还感到有些小题大做,可有了昨天下午的谈话之后,齐天翔完全明白了林东生的用意,以及良苦用心。 林东生的目的就是正名,就是要通过这看似多此一举的述职报告会,最大限度地将齐天翔推到前台。以往每年都有的述职汇报,回来之后一般都是省委和省政府单独召开会议,由负责述职的省委书记和省长,向自己的班子成员通报情况,然后由省长向省人大和省政协做专题汇报,也就是走走例行程序。林东生此举的用意,就是以反常昭示目的,使每一个参加会议的领导都感到反常,而由反常联想到用意,也就达到了会议的效果。这就是高层官员的政治智慧和谋略,没有一定的层次是很难透彻领悟的。 这也是让齐天翔感到精妙,而告知闫博年之后,老岳父深为感触的地方。 从林东生办公室出来之后,已经是将近下班的时间,齐天翔没有进自己省委大院的红楼,也没有回省政府的办公室,而是直接驱车到总工会门前,接了闫丽回了老岳父南部山区的家。 这也是齐天翔事先与闫丽约定好了的行程,也通知了闫勇,基本上这是齐天翔出差,或着长时间在外调研之后必要的安排。一则是家人聚一聚,另外就是向闫博年交流一些工作体会和想法。 近几年随着齐天翔工作的增多,以及频繁的调整之后,特别是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和走上省长位置后,闫博年几乎已经不再过问齐天翔的工作问题,即使齐天翔主动汇报和交流,也是听的多说的少,过多的点拨更是少之又少。用闫博年的话说,自己年龄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很多新事物、新情况已经难以理解和适应了,作为耄耋老人,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健康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能力和精力去指导齐天翔了。 闫博年可以这样说,这样想,可在齐天翔却是更加的注意,越是闫博年不再过问自己的事情,自己越要主动与他交流和沟通,毕竟老岳父的经验和睿智,还有就是政治敏锐,都是他需要学习的,不管自己走到什么样的位置上,老人的智慧和经验,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另一个原因不像这个理由一样,可以堂堂正正地摆上桌面,那就是越是老年人,越应该不断地通过外部信息刺激思考,只有脑子不停地转动,罹患老年痴呆的概率才会少一些。 可这些理由只能默默地存在与心里,即使是闫丽也是不可以说的,齐天翔希望在闫丽的心目中,闫博年始终是他仕途的引路人和指导者,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不可能改变的,感恩也好,孝顺也罢,尽可能多的抽时间去看望老人,就是他们的责任。 这一点齐天翔和闫丽在尽全力去做,当然做的多的还是闫丽,在齐天翔不在家的日子,闫丽常常是一个人,一辆电动车来往与市区和南部山区之间,晚上经常是住在家里。闫勇也做得很好,只要是不出差,基本上是三两天就跑过来一趟,尽尽儿子的孝心。 由于闫丽往家里打过电话,齐天翔和闫丽到了的时候,老岳母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女儿、女婿,还有儿子、儿媳来吃晚饭,对于两位老人当然是件大事了,倾其所有也在所不辞。 由于老干局委派的服务员,只是白天过来,照顾二位老人的日常生活,一般中午的饮食由服务员负责,晚饭照例也是要做好,然后等到老两口吃完后收拾完才能下班回家。可张婉芬怕麻烦,更怕服务员晚上下班晚,影响自己的家庭生活,坚持晚饭自己来,让服务员提前下班。 退休之后干了多年的家务,张婉芬操持饭菜也是一把好手,而且两位老人的晚饭,也只是简单的稀粥,也确实不算什么难事。可一旦遇到齐天翔和闫丽,或者闫勇过来,就不那么简单了。虽然都是家中自己人,可张婉芬却从来不愿马虎,几个碗几个碟是必不可少的,这无疑也成了劳累并快乐的事情。 进了门来,闫丽赶忙去厨房给母亲帮忙,齐天翔去客厅跟闫博年聊天,这似乎也成为了一种惯例,习惯了也就自然了。仿佛早就在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闫博年看到齐天翔进门,脸上慈祥的笑容就始终没有消退,直到齐天翔为他的茶杯蓄满热水,并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认真地开始介绍北京之行的情况,闫博年的神情才变得严肃和凝重起来。 考虑到闫博年的身体状况,齐天翔的介绍尽可能精炼,述职的细节基本上都省略了,只是着重说了中央领导肯定的评价和赞许,并再次说到了拜访郑明的细节,以及郑明对他的暗示和提醒,然后就说到了方翔同志代表中组部的约谈和评价。 这些都说完之后,就说到了刚才在林东生办公室的谈话内容,以及林东生的表态和交代,随后才说到了明天的会议,以及会议的规格和林东生的良苦用心。 在齐天翔介绍的时候,闫博年一语不地耐心听着,既不打断,也不提问,而是始终耐心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述,可脸上的神情却专注和凝重,似乎是要通过齐天翔的讲述,还原当初的所有场景,脑子里却是在紧张地思考着,梳理着脉络。 直到齐天翔全部讲完,并不再补充之后,闫博年也并没有过多地表示什么,而是感慨地夸赞着林东生的政治智慧,以及甘为人梯的精神境界,随后才是郑重地嘱咐齐天翔要有所准备,为自己下一步的变化,进行必要的谋划。趁着林东生还有能力控制全局的时刻,为自己今后的工作提供一些便利的条件,少一些障碍对顺利平稳过渡有利。 闫博年的想法与林东生如出一辙,都倾向于齐天翔尽早着手团队的组建,而且都很含蓄地提醒,也都是点到为止。当闫勇进门的时候,齐天翔向闫博年的汇报也进入了尾声,而随即也就进入到了晚餐的时间。 因为第二天还有参加联席会议,齐天翔没有喝太多的酒,而且也没有过多地停留,饭后不久就回城了。 虽然只是一次例行的工作会议,可齐天翔却对这次会议非常的重视,他需要认真地准备,更需要认真地梳理一下脉络,以便更好地适应新的变化。 第六百三十二章 联席会议(2) 齐天翔对会议的重视,不仅仅体现在岳父家少量的饮酒,早早地回城休息,还体现在早早准时出现在林东生的办公室里,迎候林东生一起到会议室。? 对于这些行为和表现,齐天翔认为很正常,而且在齐天翔的意识中,这是一种自觉,更是一种必须的表现。同时也提醒自己,在今后一段时间里,这更应该成为一种必要,随着关系重点的转移和调整,自己的行为和表现,将直接关系到省委、省政府的大局稳定。 正是有了这种认识,齐天翔按着平时正常上下班的时间,提前一小时进入了红楼办公室,开始处理这一个时期积压的一些文件。虽然都不是很重要的文件,属于时效不是很强的文件和资料,可在齐天翔的工作习惯中,只要是需要他审阅和批示的文件,就没有什么时效限制,必须都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毕。 这也是一种自觉,在齐天翔看来,随着自己职务的升高,权力的增大,很多事情会变得隐晦和隔绝起来,很多往常自然的关系,也会变得复杂。尤其是文件和资料的传递和审批,很多急需要审批意见的部门和单位,却是催不得、问不得,甚至不敢稍有急躁,这样下去势必就会疏远一些事情,而很多的事情都是要从文件或资料中获知的。 由于都知道上午要有的重要联席会议,以及齐天翔的工作习惯,早上这一会的红楼办公室很安静,齐天翔的工作效率也很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手头上的文件都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九点差十分,齐天翔准时出现在了林东生的办公室里,也不过几分钟的距离,齐天翔的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进到林东生办公室,简短的寒暄,然后移步会议室,就可以分毫不差地出现在会议现场,既体现权威,又不使参加会议的同志们久等。 如齐天翔所料,林东生的办公室里,除了已经准备好的林东生,还必然有杨群山和秦亮,这前后的两任省委秘书长,基本上是不会在重要时刻缺席的,而重要场合的重要位置,就只能是林东生的身边。杨群山可以理解,他就住在林东生的隔壁,出双入对很正常,秦亮看来就是事先准备好了的,也是有专程迎接的意思了。 尽管只有几步的距离,可料峭的寒风还是吹的脸部生疼,乍一进到林东生的办公室,立即就觉察出了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这除了室内暖气的作用之外,还有的就是室内几个人暖暖的笑容和问候。见面之后的握手,以及简短的寒暄是免不了的,齐天翔很自然地融入到了这种气氛中,并且随着林东生的起身,一起走出了林东生的黄楼。 省委小会议室就在七星楼外边一点,也是离七星楼最近的一栋建筑,原本是保卫七星楼办公的省府高级官员卫兵的居住地,以前没有小门和绿植间隔,卫兵不但负责七星楼的守卫,还有着巡视的职责。后来改造,卫兵看护的职责取消了,都改为大门外的统一值守,这栋二层小楼也就变成了办公厅的办公地。大楼建成后,办公厅一分为二,这里只留有几个负责内务的文秘人员,一方面负责七星楼的后勤保障和文件传送,另一方面就是管理省委的小会议室。 说是小会议室,只是指性质,而不是格局。占据了小楼整整二层面积的会议室并不小,甚至比一般的会议室都要大一些。所谓的小,也是针对省委大会议室而言的,指的是这里召开的会议都是小范围的,也是规格最高的。 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是省委常委会议,或者一些小范围高规格会议专用的会议室,装修和布置都达到了很高的标准,不仅设置了软座沙,条形长桌,还有相对数量的绿植和鲜花布置,更重要的是这里设置了专有的主席台,而且悬挂了国徽、国旗和党旗,显得**肃穆,又神圣威严,与在这里召开的会议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很有标杆意义的一个重要场所。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种**的气氛,林东生不是很喜欢在这里召开常委会,不仅是林东生,就是此前的赵浩南,也很少在这里组织常委会,只是在人数难以控制的时候,才不得已选择在这里开会,而一般意义上的常委会,就都转移到了书记们办公楼里的小会议召开。以前是赵浩南的绿楼,现在是林东生的黄楼,这不但是形式上的方便,也是书记权力的体现。尽管看似不合理,可形成了惯例也就显得正常和自然了。 省委常委会虽然不在这里开了,可并不是这里遭遇了冷落,相反到更加的显得**和神秘。一些扩大了的会议,比如省两会的预备会,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的主席团会议,全省宣传工作和组织任命诫勉谈话会等等,只要是出了常委会的人数规模,以及书记小会议室的容量,而又需要多位常委同时出席的会议,都会在这里举行,就像这次省委、省政府的联席会议。 简短而热烈的鼓掌欢迎之后,随着主席团依序坐满,联席会议也就正式开始了。都是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繁文俗套不但做作,而且多余,最自然的方式就是直接进入正题,也就是进入会议状态。 事实上就是如此,会议由省委秘书长秦亮主持,在看到林东生等人都安然入座后,秦亮环视了会场一周,并刻意与林东生交换了眼神后,宣布联席会议开始,并且上来就进入到了第一项,请林东生书记讲话。 林东生似乎很满意秦亮的干脆利落,或者是满意这次会议的准时召开。在全场整齐的掌声中,林东生环视着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特别是坐在主席团的各位,然后才是笑着说:“全省党、政、军、人大、政协的高层领导集聚一室,可谓是空前的整齐,空前的规模啊!” “召开这样一个高规格的联席会议,是我提议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年的工作即将结束,是时间总结和回顾一下工作的得失了。好在中央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我们自己也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了。”林东生虽然是笑着说着话,可所有的人都可以从这看似温和的笑容中,读出其他深刻的内容。这也是林东生刻意要达到的效果,看到会场安静异常,就接着说:“下来天翔同志要向会议通报进京述职的具体情况,以及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要指示。这是会议的重要内容,但也不是唯一的内容,不然也不会需要一天的会期。” 林东生刻意停顿了一下,再次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继续说道:“天翔同志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中央述职汇报,即代表了省委、省政府的统一意志,也带回来中央领导对我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展的指示及要求。这是需要在全省干部群众中,特别是我们这些党政层面负总责的领导干部中,形成共识和合力,并贯彻到明年的整体工作之中,成为动力和鞭策。” “特别是在省委明年将要进行的作风建设工作中,省政府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中,以及人大、政协机关作风整顿和社团组织的职能转变中,要有所体现,更要有巨大的推进作用。”林东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调凝重地说:“这些随后各部门领导干部和负责同志,要进行必要的说明。另外就是河州、岛城和较大市的河中市的负责同志,对省委、省政府的中心工作所进行的配合工作。” 林东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神情的变化,就微微笑着说道:“这些个事项,虽然都是简单的说明,可一件件说下来,一天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宽裕。因此,咱们还是不要搞那些穿衣戴帽的俗套,直接进入主题,既节省时间,也节省精力。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下面就请天翔同志通报述职情况吧!” 林东生结束了讲话,自然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仔细听来,掌声虽然热烈,可内容却是不同的。有向齐天翔、杨群山等人自内心由衷的掌声,也有侯哲海和唐建国敷衍无奈的回应,还有刘正国、谢正飞讨好迎合的掌声,但更多的还是尊敬和礼貌的呼应。 毕竟都是高级领导干部,而且位居河海省最高权力阶层,不论是政治智慧,还是个人能力,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即使对林东生的讲话有什么想法和不同意见,也是会依靠各自化解的方式解决,是绝对不会再这样的场合和会议上,有任何不适宜的表现的。 这就是掌声热烈,可感觉各不相同的原因,掌声中能听的出来,鼓掌的姿势和手势,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只是没有人计较并较真罢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联席会议(3)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齐天翔,尽管还要等待主持人的宣布,可都知道下来的时间段将是由齐天翔控制了。 对于这样一个高规格的联席会议,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心知肚明,可却是有着不同的心思的。齐天翔代表省委,也就是省委书记的林东生进京述职,林东生提前安排通知,在齐天翔回到河海的第二天,就召集全省副省级以上干部的联席会议。这样的用意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根本用不着掩饰的,而且也是不准备掩饰的。 省委书记因为身体原因难以进京述职,这本身就很反常。作为已经六十岁出头,属于超年龄就职的省委书记,能够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中央的考虑,可能正常承担工作是基本的考量,也是必须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和健康程度就是敏感而关键的问题,有病还要竭力掩饰,即使住院也不敢对外告知,生怕因为健康问题引起高层的担忧,从而产生变数。可林东生却公然宣称自己的身体有疾,而且竟然以身体和健康原因请求改变述职人选,这不但反常,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了。 林东生请求换人的理由很简单,而林东生所谓的身体原因,也只是腰椎引起的坐骨神经痛,进而影响到了他的活动范围,但也不至于没有了活动能力,连进京述职这样重要的事情都没办法坚持完成,甚至不顾及自己的政治生命,以及中央高层的看法。这不符合常理,也很容易产生倚老卖老的印象,无疑是非常冒险的一件事情。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官场经历,有着丰富政治智慧和从政经验的省委书记,这样的做法太低级,太有失水准。 况且按照正常组织程序,省委书记没有能力正常履职,应该也是在省委组成人员范围内选择代理人选,而最佳人选应该是省委专职副书记的侯哲海,怎么也不应该是担任着省政府省长的齐天翔。这且不说齐天翔虽然也有着省委副书记的头衔,可这只是党对经济工作绝对领导的具体体现,并不代表齐天翔可以过多插手省委的具体事务。另外更重要的一点,还是齐天翔要代表省政府述职,这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同时负责省委、省政府两个部门的述职工作,也不合乎常理。 但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却异乎寻常地顺利执行了,而且收到了出乎意外的效果。这表面上看是省委或林东生的请求打动了中央,可事实上却很可能是中央决策层对河海省的政治格局有了新的安排,这样想来很多不合情理的反常举动,就显得合乎常理,甚至是必要的程序组合了。 省委选择了齐天翔,或者说是林东生选择了齐天翔,而这得到了中央高层的认可,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由此也可以看出侯哲海已经被摒弃在省委最高权力的角逐,这不仅是省委和林东生的选择,也是中央的倾向,形势已经明朗到任何人都能看清楚的时候,站队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林东生有意识培养齐天翔接班,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培养意愿是一回事,是不是能够实现就应该是另一回事。毕竟中央考虑的问题会更加全面,既要考虑河海省委的意见,还要平衡各种政治势力的要求,更重要的还是要考虑到齐天翔的任职资格,以及资历、经历、经验、能力等多种因素。这些很多在齐天翔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是问题,或者说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了。 齐天翔表现很精彩,从目前北京传递回来的信息来看,齐天翔代表省委、省政府的述职,不仅没有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相反倒是因为述职汇报的到位,得到了中央高层的高度评价,这无疑是使形势逆转的有利因素。林东生借此时机,以联席会议予以高调的配合,也说明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满意,以及将齐天翔推向前台的意图,这可能是林东生的意思,也可能还有着中央的授意。 对于这种形势的出现,在座的许多人都面临着抉择。所谓天无二日,朝无二君,这是惯常的格局,也是大家都能适应的形态。以往省委有林东生,省政府有齐天翔,大家尽可能在以林东生为书记的领导下,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时,积极协助齐天翔为主的省政府的经济工作,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并形成定式,如今瞬间的改变将会带来一场新的调整和组合,也并不是短期内就能够适应到位的。 齐天翔将逐步取代林东生,成为河海省政治权力的中心,这是可以相见的事实。可这种变化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而是循序渐进的,这就为大家的适应带来了很多不可预见性。与林东生走的太近,恐怕会在齐天翔的未来政治格局中,处于不利的地位,而过于亲近齐天翔,又担心引起林东生的不快。毕竟权力的失落是很难在短期内平复的,何况林东生经营河海多年,各种关系和网络盘根错节,即使是交出权力,余威和能量也是不可忽视的。 这样的感觉瞬间充斥到了众人的脑际,而清醒的判断之后各人也有不同的倾向,这也来源于平时在省内的地位和作用,以及与林东生和齐天翔的关系远近,各人也有着细微的不同。可现阶段大家的想法还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还需要观察,而当前最为迫切的还是听听齐天翔怎么说,这才是做出下一步判断的基础。 不管众人是怎么样的感觉,齐天翔在林东生讲话结束之后,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秦亮作为主持的宣布了。其实这样的准备,早在北京与林东生通气时,听到林东生的安排之后,齐天翔就已经在做着准备,而且也还非常重视这次联席会议的正式亮相。 代表省委和林东生进京述职,尽管当时就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和议论,可也还是在很小的范围内,而且时间很短就成行了,没有过大范围的传播,再过不可思议,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议论。可在京的这段时间,尤其是述职汇报获得的巨大成功的消息,迅速传递回河海,并与述职人选的的议论,形成了带有结论性质的结果,印证着,蔓延着。 齐天翔的存在和变化,太过引人注目了,这也是难以消弭的现实。初期挂职河海省纪委,齐天翔的低调,以及作为并不是太让人关注,毕竟只是一个学者挂职,而且还是省纪委一个并不重要的部门,是很容易被忽视的。 突然一日,不被人重视的齐天翔成为了省纪委书记,虽然因为资历和级别没有能进入省委常委,也就是副省级行列,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者,猛然就成为省委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而且还有着前省长女婿的身份,引起的震动是显而易见的,也从此进入到了官场的视野。 省纪委书记,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进而的省委常委,一切都没有出乎关注者的预料,也预判到一颗政治新星的出现和上升。随着齐天翔在省纪委岗位上所抓的大案要案,以及敢于碰硬的作为,猜测的目光和怀疑的目光,从来就没有远离齐天翔。 等到齐天翔适应的省纪委的工作,低调务实的做派使好事者渐渐遗忘了他的时候,齐天翔再次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成为新一轮舆论的焦点。一个没有任何基层履职经历的省纪委书记,突然就成为了省会城市河州的市委书记,尽管是代理书记,可这样的职务变动还是与初任省纪委书记一样,太过匪夷所思,而议论和关注还没有平息,担任河州市委书记不到一年的齐天翔,又一个惊人的跨越成为了经济大省的省政府省长。这样的跨越太过轻松,也太过迅捷了,这对于苦撑苦熬几十年,尚且难以逾越省管到部管的许多干部来说,就不是羡慕嫉妒恨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已经是难以置信,或者说难以接受了。 这些对于一般的干部,可能只是议论或非议,对于职级相仿的许多人来说,眼睛里看到的就不只是齐天翔的幸运和机遇了,还会刻意寻找齐天翔罩满光环的身上的瑕疵,找到令人心平气和的不足和缺陷,即使不能给齐天翔带来什么灾难,可也能给心理众人带来一丝平衡,哪怕只是暂时的一些慰藉也好。 齐天翔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自己的迅速蹿红有些出乎预料,而自己的仕途又太过顺利了,难免引起众人的妒忌,特别是与自己同处于部管干部的这些人,必须认真予以重视。尤其是回河海之后的联席会议,更是一种新形象的重新亮相,需要自己把握的不仅仅是姿态,还应该有态度和高度,当然也少不了决心和意志。 这都是自己需要准备的,也是应该认真面对的现实,齐天翔明白这些,也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六百三十四章 联席会议(4) “现在请齐天翔同志向联席会议通报进京述职的情况。”秦亮耐心地等到会议室内的掌声平息,用目光征询了林东生的意见之后,才又看着齐天翔的反应,然后才沉稳地宣布请齐天翔讲话,随即又补充道:“请大家欢迎。” 随着秦亮稳健平和的声音,整齐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也是如同对林东生讲话的表现一样,掌声也是复杂而又矛盾的,可不大的会议室,几十个人一起鼓掌,声势和气氛也还是足够壮观的。 掌声中齐天翔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庄重地向着主席台对面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侧过身来分别向主席台两边各鞠了一躬。做完了这一切,才慢慢地坐了下来,望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同事,开始了准备已久的发言。 “能利用这个机会向联席会议通报进京述职的情况,我感到很高兴,也觉得责任重大。好在在座的哲海同志,群山同志,罗剑同志,以及秦亮秘书长,都参加了述职汇报,我讲的不全面的地方,请参与汇报的几位同志进行补充。”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大家,并微微笑着与刚才提到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然后才继续认真地说:“受省委和林书记的委托,授权我代表省委向中央汇报这一年来省委的工作,因此我就分两部分向联席会议分别进行汇报。” 齐天翔有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会议室里的反应,看到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发言,就微笑地与林东生对望了一眼,接着说:“省委的工作汇报,集中体现在组织、宣传、纪检、政法、统战,以及双拥和民生关切等方面,就省委一年来紧紧围绕中央的统一部署,结合我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实际,在作风建设,反腐倡廉,廉洁自律,舆论监督和主旋律宣传,政法建设和拥军优属,发挥党在新形势下灵活多样的工作形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开展社会主义主题教育宣传活动开展的情况,以及收到的良好效果。同时重点汇报了加强基层组织建设,激发基层广大党员政治觉悟和先进性、自觉性方面所作的工作,及其产生的良好社会影响。” “中央领导同志对省委一年来所作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肯定,尤其是对于我省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的做法赞赏有加,称之为及时雨和应时风。”齐天翔加重了语气复述了中央领导同志的肯定和赞扬,随即严肃地说:“对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中央领导同志指出,要坚定不移地把民生放在首位,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贯彻到每一个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思想和行为之中。始终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领导不放松,始终坚持道路自信、路线自信、制度自信,要坚定路线、方针的正确性和科学性,坚持政治观、大局观的稳定和延续。要明确当在新时期的目标、任务和使命,以高度的责任感和政治觉悟与党中央保持一致。要站在全局的角度看待党员作风建设,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以及党的各级组织所发挥的作用。要在保持先进性的同时,增加危机感和危机意识,把理想信念教育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引起重视,使我们的党能够在新时期的变革中,永远处在时代的前列,带领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的宏伟目标。” 齐天翔的讲话虽然尽可能的平和,可复述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时,还是充满了激情和感情,瞬间引发了会议室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是自发的呼应,也很整齐,很热烈。 掌声打断了齐天翔的讲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等到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省委的工作获得了中央领导同志的高度评价,也得到了很高的评议。这是以林书记为首的省委一年来的努力和辛勤工作分不开的,也是全省各级党员领导干部的工作分不开的。新的一年的工作,我们要继续团结在以林书记为首的省委周围,与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继续加强组织作风建设,加强政治宣传和政治思想工作,坚持党要管党,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绝对领导,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带领全省各族人民为完成省党代会既定的目标而努力奋斗。这是中央对我省的希望,也是全省广大党员的希望。” 齐天翔富有激情和感召力的语言,立即引起了会议室内再次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再次站起身来,向主席台对面鞠躬致谢,然后才庄重地说:“这是省委述职汇报的情况,以及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我暂时就汇报到这里,有更为详细的书面材料,同志们可以参照。下面我汇报一下省政府的述职情况。” “新一届省政府今年刚刚组建,开局之年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工作,对于我们省政府的全体组成人员尤为重要,也是中央领导同志比较关切的。这毕竟关系到我们这个经济大省的稳定,以及对全国经济环境和发展的影响,我们不敢稍有懈怠。”提到了省政府的工作,齐天翔变得严肃,也显得谨慎了许多,认真地说:“中央领导同志和国务院领导同志,以及相关部委的负责同志,耐心听取了我代表省政府所做的工作汇报。对于我省今年遇到的农业灾情,以及工业生产和出口创汇下滑严重,还有消费领域存在的巨大困难,领导同志认真倾听了我们的应对方法,对我们积极应对并适时调整重心的做法,表示理解并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齐天翔稍作停顿,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接着说:“对于我省积极采取措施,应对去冬今春严重的干旱,并且理顺粮食购销体系,利用政府和市场两种手段遏制投机行为,保证夏粮生产在大灾之年仍然获得丰收,农民实际收入不减反升的做法深为赞许。同时对我省积极调整工业结构,坚持以装备制造业做大做强工业体系,以及以工业振兴刚要坚定工业发展的思路,并且对曙光厂和岛城船舶的再次复兴中省政府发挥的积极作用,表现出的胆识和担当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特别是对省政府处置突发事件,应对安全和环境问题中采取的积极有效手段,表现出来的紧迫感和责任感表示赞赏。同时对我省积极遏制房地产投资和金融投机行为,加大政府保障住房建设的做法给予了肯定。” “中央领导指出,改革发展和繁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提高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水平和精神文化需求,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初衷,也是检验改革开放成效的终极目标。要让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受惠于改革开放,并分享改革红利,改革不能成为造福机器,更不能沦落为对国家和民众财富的掠夺。这不是我们改革的目的,也不是广大参与改革,并作出巨大牺牲的农民和产业工人的要求,我们的各级政府和领导干部要清醒自己所处的位置,要明确自己的使命和目标。”齐天翔的语气又开始变得激昂,随即就自觉地控制了情绪,继续说道:“对于我省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央领导要求我们省政府,在继续关注农业和工业经济发展的同时,依据我省经济和社会发展实际,加大调查研究力度,加强对基层和基础领域的扶持力度,发挥我省革命老区和文化传统深厚的优势,不断加强文化产业和教育事业的发展,加大民生关切,目光更多地关注贫困地区和城市弱势群体的生活,把党和政府的关怀实实在在地送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使民生关切成为一种常态,而不是口号。” 齐天翔再次停顿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继续说道:“省政府即将开展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极大兴趣,不但详细询问了方案思路,也对人员分流和安置工作充满了关切,称赞我省的做法是有着慎重忧患意识和超前思维的尝试,很有示范意义。指示我们要在认真分解方案的同时,认真做好实施的细节性工作,尤其是关注和关心后续分流安置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要引起高度的重视,注意化解矛盾,将这件好事办好。并在此基础上,积极推进依法治省和法制化、制度化建设,推进行政执法体系建设,建立高效、完善的行政管理体系和公正、公平、公开的行政法制政府,更好地领导全省的经济和社会事物。认真组织研究总结得失,形成可行的典型经验向全国推广,以此掀起全国范围内的机构改革浪潮,为减员增效和提高行政效率,提供可资借鉴的成功经验。这也算是我们这个经济大省,对全国做出的一个重要贡献。” 第六百三十五章 联席会议(5) 齐天翔讲到这里,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接着说道:“进京述职的情况我就简略介绍到这里,总的感觉是责任重大,如履薄冰,结果是倍受鼓舞,激动异常,充满信心,而且从中央领导同志的肯定和鼓励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量,也对做好明年省政府的工作,有了更多的思路和设想。我将戒骄戒躁,在省委的统一部署和领导下,在省政府组成人员的支持和帮助下,殚精竭虑,克勤克俭,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力争使明年全省经济和社会展有一个大的突破,诚恳地希望在座各位的监督和指导。” 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沸腾了起来,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在这个级别的会议上,是很难见到的情况,毕竟大家都处在河海省巅峰的位置,每一个人都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荣耀,也习惯了内敛矜持的做派,长时间为一个讲话鼓掌不仅不现实,也不太可能。 可这种不可能却在联席会议中出现了,而且是在林东生讲话之后出现的,这说明了齐天翔的讲话获得了赞赏,也得到了众人由衷的掌声。只有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座的各位副省级以上干部中,既有处在上升期的齐天翔、罗剑、吕山尊等年轻中坚,也有退出现职的雷秋实、张峰等人,还有即将淡出政治舞台的杨群山和廖辉,当然也不乏被边缘的侯哲海、唐建国。当然更多的还是像省军区司令员李汉民、岛城市委书记赵建国等看热闹的人,这样的会议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参与,是级别的象征,并没有任何现实的意义,也难以起到任何的作用。 “天翔同志通报完了,大家掌声就表明了态度,说明大家对他的述职是满意的,结果也是满意的。”林东生耐心地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才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天翔同志是肩负着重任而去,满载着赞誉和鼓励而归,可以说不辱使命,不负重托,圆满地完成了省委、省政府交给他的任务,获得赞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家也都听了半天了,有什么感想或问题就说说吧!集思广益,也是好事嘛!” 林东生微笑地说着,眼睛左右环视着,看到主席团几位都是含笑地望着他,很清楚此刻自己不表态,是没有人敢于讲话的。这一点自信林东生还是有的,就收敛起微笑,略带严肃地说:“天翔同志优点很多,可最大的优点还是谦虚和低调,这是我们在座的很多人都不同程度缺失的。” “天翔同志我们大家已经很熟悉了,无论是在省纪委做书记,还是到河州任市委书记,乃至上任省政府省长。我们看到的天翔同志,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几乎就很少看到他有过多抛头露面的时候。即使有这样的场面,也始终是谦虚内敛,不事张扬的姿态和表现,更多的时候不像个高级领导干部,倒像是一个文静的书生,或者仅仅是一个教书先生。”林东生侧过脸看着齐天翔,随即面向众人说道:“这样的表现非止一日,十几年如一日,都是这样的表现,那就说明这不是做戏,也不是装出来的假象,而是实实在在的本质。身居高位不倨傲,成绩斐然不张狂,面对挫折和压力不退缩、不气馁,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钦佩了。说这些不是夸奖,也不是表扬,而是探究天翔同志这么多年的工作和为人,都深得人心的原因,这样也许能更好地认识和了解天翔同志,能够更好地与其共事和交往。” 林东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坐在身边的齐天翔不很自然的神态,就适时缓和了一下语气,由衷地说:“这些都不再说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印象和判断,用不着我作过多的注解和说明,还是来说说我对述职的看法吧!” “由于我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早在上个月中央党校时事学习时,我就向中央提交了报告,并口头向中央领导同志作了请示汇报,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当时就得到了中央领导同志的口头批示,因为没有接到中央办公厅的书面批复,也就没有与省委的其他同志交换意见,等到有了批复,也就有了正式的组织决定,也就按照中央指示执行就是了。”林东生转换了话题,神态也变得严肃了很多,直截了当针对众人的疑虑说着,瞬间就引起了会议室内的一种嘈杂,可却被林东生的声音压了下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本就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地解决问题和矛盾的有效手段。现在看来,天翔同志不但圆满地完成了省委交办的任务,而且还很好地带回了中央领导同志对我省的重要指示和要求,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林东生很清楚自己的言辞过于牵强,过多的解说就有欲盖弥彰地意图了,也没有人相信这些说法,简单地点到就可以了。有了正面的解释,尽管只是一种说辞,可出自林东生之口,一些议论和传闻就会平息许多,否则就是与省委和林东生过不去,而这些消息的最终受益者,也还就是坐在会议室里的这些人。林东生的讲话就是为了堵住这些非议,以便给齐天翔更多的宽松和保护。 “中央领导同志对省委一年工作的意见,很精辟,也很准确到位,这说明中央对我省的实际情况是了如指掌的,也是实事求是地对待省委的总体工作存在的问题和不足的。”林东生话语转到了贯彻中央指示的方面,精神状态和语气都变得振奋了起来,认真严肃地说:“中央领导同志对省委工作的评价和指示精神,都是对我省政治思想工作的及时提醒,也是对我们工作的鞭策和要求。在认真贯彻执行中央领导同志重要指示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省委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 林东生说着话,表情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音调凝重地说道:“表面看起来,在省委一系列方针政策的正确指导下,全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展呈现出平稳展的势头,全省政治形势和社会大局都达到了令人满意的程度,这是主要的成绩,也是我们省委一班人团结一心,积极努力的结果。这也是中央充分肯定了的成就,我们应该继续保持和扬成熟有效的做法,积极探索新形势下党的工作的着力点和重点、难点,以加倍的努力做好省委的工作。” “肯定成绩的同时,我们更应该清醒地看到,省委整体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的同时,一些隐性的矛盾和问题正在凸显出来,并在逐渐影响到全省政治稳定的大局。”林东生神情渐渐严峻,口吻缓慢有力地说:“比如干群关系问题,比如理想信念松弛的问题,表现在我们的各级党委和政府,为民服务的观念淡漠,利己思想严重,党风和纪律的约束力下降,党的制度和规定形同虚设,党内民主被严重践踏,领导干部带头违纪违法,基层党员干部觉悟不如老百姓。这些有历史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我们省委和我们的各级党委,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意识模糊,宗旨意识淡漠,党内纪律执行不力的问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政府层面是行政不作为,在党委层面就是作风建设松弛,宣传教育不到位,监督执纪缺位的问题,必须引起我们省委,以及各级党委的高度重视。” 林东生停顿了一下,缓和了语气,依然严肃地望着众人说:“这样就是我们省委明年要着力解决的问题,省委各组成部门,从我这个省委书记做起,组织、宣传、纪检、政法、统战,以及双拥和社团组织,都要各负其责,认真从自身查找不足,按照党章和党的各项规章制度对照自己的言行,从思想和行为上,看看自己与要求存在的差距。在此基础上,开展一次声势浩大的作风整顿和执纪工作,要像省政府的机构精简工作一样,从根本上对僵化的干部体系和工作作风,进行一次大扫除,不仅仅只是清除贪污**分子,像哪些党风涣散,意识松懈,信念沦丧的党员和领导干部,要坚决清除出党委部门。坚决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玷污了我们这支队伍的纯洁,不能让这些人和组织继续危害我们党的形象。” 林东生似乎是觉得已经说的够全面了,就打住了话头,慢条斯理地说:“总之一句话,随着省委工作的进展,明年的作风建设和组织建设,党风党纪建设,要有一个突出的变化,要与中央领导同志的要求相适应,要体现我们河海这个大省的形象,这不但是中央的要求,也应该是我们省委自觉的认识和行动。” 第六百三十六章 联席会议(6) 似乎是觉得讲话忽视了省政府和经济工作的存在,林东生在热烈的掌声中轻轻摆摆手,提高了声音补充道:“对于省政府一年的工作,我完全同意并支持中央领导同志的看法,省政府这一年的工作思路清晰,方针正确,扎实稳健,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尤其是在农业和工业振兴方面,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与新一届省政府的团结努力,勤勉工作是分不开的,也是与天翔同志的务实勤奋,真抓实干分不开的,可以说是多种因素共同努力的结果。” “天翔同志就像我刚才说到的,具有很高的知识积累和理论修养,也有着很高的责任感和理想信念,对待工作满腔热忱,对待同志热心平易,虚心好学,而且最难能可贵是他对民生的关切,对群众生活和疾苦的关注,使得他身上总是有着一股热情和活力,影响和感染着周边的干部群众。”林东生严肃地说着,侧脸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才是呵呵地笑着对众人说:“这可不是我个人的评价,也不是省委的评定,而是中央领导同志的一致看法,认为天翔同志有思想,有觉悟,有能力,有智慧,勇于负责,敢于担当,是不可多得的年轻干部,想必在座的同志们也都有这样的看法,这就是共识。” 林东生看到会议室里众人欣然的神情,以及不少同志脸上露出的微笑,就接着说道:“也就是基于这些个优点,省委对省政府的工作部署和工作方法是放心的,也是深为满意的,而且也是充满了信任和支持的。省委希望,省政府以今年的工作成效为动力,不断总结全省经济工作运行中的新情况,探索新方法和新思路,始终将经济工作与全省的基本实际结合起来,与全省百姓的生活改善和民生关切结合起来,继续保持团结向上的精神状态,继续保持旺盛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带领全省广大干部群众,向着既定的目标迈进,创造新的更好的成绩,以不辜负全省任命的重托。” 林东生的讲话富有激情,也满怀希望,立即引了会议室众人一致和热烈的掌声,也给会议奠定了明确的基调,从而也更加明确了这次联席会议的意图和方向。 其实从林东生一开口说话,参加会议的人就基本上明白了会议的主题,以及林东生的意图。按照常理,齐天翔代表省政府言过后,就应该进入到下一个会议议题了,也就是预定的省委工作部署和省政府机构改革方案的说明了。毕竟这是省委、省政府和省人大、省政协及省军区五大班子的联席会议,是听取工作汇报和部署明年工作的会议,没有研究和探讨的安排,而是像一般的工作会议,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就行了。 可林东生却显然不这么想,而是利用他作为省委书记的权威和强势地位,将这次联席会议变成了省委常委会的性质,变成了有着很强目的性的通气会。不仅解释了省委委托齐天翔代为述职的理由,也强调了自己的身体和健康状态,而且还是毫不隐瞒地当众宣布,其实就是一种态度鲜明的表述,省委可以将年度述职这么重要的工作,委托齐天翔承担,也就可以将省委更多的工作交由齐天翔负责。有了这个先例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而是他是否情愿的问题了。 理顺了省委的工作架构,特别是清除了来自侯哲海的威胁和干扰后,林东生重新掌控了省委的局面,从另一个更深的层面讲,是重新获得了中央的支持和肯定。绝对权力之下的形势展,他作为省委书记的意愿,就成为绝对性的因素,是一般力量难以扭转和抗拒的。 借表态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林东生毫不掩饰地肯定着齐天翔的工作,特别是齐天翔的性格和为人,以及工作能力和所做所为,都给与了很高的评价。这在相同或相近级别之间很难出现的情况,却在这样高级别的会议上出现了,原因不外乎两个,林东生倚老卖老,另一个就是急切的表白了,不管社么原因和理由,林东生的用意就只能是一个,那就是郑重地推出齐天翔,将他推到前台大众的视线之中,以便使齐天翔能有更大的作为。 明白了林东生的用意,联想到林东生以省委的名义委托齐天翔代为述职,再想到在齐天翔从省纪委书记到河州市委书记,再到河海省省政府省长过程中,林东生所起的作用和作为,不仅深深为林东生的老谋深算折服。这可不仅仅是高手下棋看三步,而是五步也有了。 由于信息的不对等,以及获取的时间和途径不同,林东生可以得到一般人,甚至同班子其他成员所得不到的消息,而且很多还是正常组织渠道获得的,通气或者谈话都是可能的。 这也就明白了齐天翔为什么会在年中一个不尴不尬的时间段,突然出任河州市委书记的原因。尽管只是代理市委书记,可毕竟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有了这样的履职经历,也就补齐了齐天翔没有基层实职和一个城市总体领导工作的短板,就使得齐天翔的经历和资历与组织要求相符,符合了向更高层级进步的条件。 半年的时间,齐天翔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风险和负担地渡过,甚至可以是只报到不履职都可以,因为这些都是象征性的安排,是林东生有意做的布局。这就说明陈能亮今年初离职调京的事情,至少林东生提前半年就知道了,或许中央正式通报并征求了他的意见,选择齐天翔继任不一定完全是他的主意,可他一定是起到了提议的重要作用。否则单靠中央过度插手河海省的事务,这个局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时间节点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就像一个行医多年的老中医,经脉把控的分毫不差,而且火候掌握的也是完美无缺,不是林东生这样多年官场老手,做不到这样的效果。一切仿佛都是形势展的需要,是不得已的安排,其实这都是可以提前设计,并造成这样的假象,已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奥妙各有不同。机会是可以创造的设计的,时势造英雄,就体现在时势的把控和设计,以及英雄的选择和横空出世。齐天翔就是这个时势造就的英雄,而创造时势的是林东生,或者还有能够最大限度掌控大局的人,可能是一个群体,也或许是一个多部门协力共为的集体。 齐天翔能从省纪委书记成为河州市委书记,又从市委书记成为河海省长,操作的行云流水不露痕迹,本身就让人匪夷所思,又叹为观止,时间就是半年,很多人还没有想清楚、看明白,一切都落子为定了。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也好,说是谋定而动也好,都是在一种设计好了的轨道上运行的,是政治举措,齐天翔可以不需要什么作为,只要积极配合就是了。 套路再过玄妙,也只是出其不意的事情,对于走到省政府省长位置上的齐天翔来说,单靠机遇或幸运是难以服众的,也是不能仅靠时间差来取胜的。一个经济大省的政府省长,经济展、社会进步、民生改善、稳定有序,很多指标都是明确和公开的,考量着政府省长的能力和智慧,没有一点真材实料,想要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是根本不可能的。某种意义上,省长的难度要大于省委书记,统管全局和具体执行并不是一个等级的事情,省长既要有思路和能力,还要有执行力,这都是齐天翔这个省长迈不过去的坎。 即使林东生有心辅佐和帮助,对于齐天翔这个年轻的省长来说,个人威信和感召力还是要靠工作实绩体现的。林东生可以在短时间内,依靠个人的权威影响省政府一班人,甚至可以用牛不饮水强按头的方法,把齐天翔打开工作局面,可时间能够持续多久,能不能一直延续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能够走到副省级这个级别,都是积多年的官场经验和资历达到的,都有着丰富的政治智慧和从政经验,谁想让谁屈服仅靠权力是办不到的。况且大家都是部管干部,生杀大权在中央,而不是掌握在省委手上,一时的忍让可以办到,可长期的屈服却是不现实的。另一个方面,每一个能走到这个层面的干部,都与高层或权力中枢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也代表了不同的利益集团,完全放弃固有的思维定式和方式,听命于林东生,或者齐天翔,这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 齐天翔能够走上省长的位置,可以是偶然和设计,可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除了外力,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也就是工作能力来说话。 第六百三十七章 联席会议(7) 好在齐天翔凭借着自己的表现,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也逐渐依靠自己的向心力,坐稳了省长这个位置。? 就像林东生评价的哪样,齐天翔为人亲和,谦虚、低调,待人接物表现的内敛和修为很深,没有官场特有的官威和傲慢,相反倒是像个教书先生般的谦逊,能够认真倾听他人的不同意见,并换位思考问题。这些都为齐天翔带来了很好的口碑,也带来了很好的亲和力,更为重要的还是齐天翔的做派。他不揽权,不越位,不贪功,这点使得与他共事的干部安心和舒心,加上他的务实和勤勉,短短时间就稳定了局势,并坐稳了省长位置。 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河海省的省长位置,稍远一点的闫博年不说,就说林东生和陈能亮两任省长,一位是资深地产干部,一位是中央部委空降的专家型干部,可任期内依然是内忧外患,争斗不断,尤其是与省委的关系,不能说水火不容,可也只能算是看上去很美的维持,令中央头疼不已。 齐天翔上任省政府省长,很多人不担心他与省委何林东生的关系处理,毕竟他是林东生选定并信任的省长人选,听命于林东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所担心的就是林东生对省政府工作的过度插手干预,以及齐天翔所持的立场和态度,这些都将体现在省政府和全省经济工作之中。另外就是齐天翔与诸位省政府班子成员的关系,过度听命于林东生,就可能伤害班子成员的情绪,维护班子成员的利益,势必又会引起林东生的不快,产生不利的变化。 就在好奇的目光关注着齐天翔的态度,以及林东生的作法的时候,却现什么都没有出现,甚至必要的争端都没有产生,齐天翔仿佛没有任何牵挂地走南奔北,报纸电视看到的都是齐天翔忙碌的身影,而林东生又似乎蛰伏了起来,很少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这样一年即将过去,齐天翔居然代表省委进京述职,并且载誉而归。 林东生能够让人记起来参与省政府的活动,除了年初全省安全工作会议,就是年中的工业振兴现场会,连全省依法行政会议和小城镇建设现场会,作为省委书记的林东生都没有参加,都是齐天翔这个省长在唱独角戏。即使轰动全国的胜利煤炭集团巷道坍塌,这样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林东生正式出面也还是事故处理接近尾声的时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出面,联想到山阴县严重水污染事件,林东生自始至终都没有作出表态,怎么看都觉得反常。 现在综合看来,一切的疑问和不正常都迎刃而解了,林东生的大撒把,就是要树立齐天翔勤勉务实的形象,堆砌齐天翔的政绩,为年底的述职营造条件。这样想来,林东生的心机之深,智谋之广,料事之远,却是非常人可比,用深谋远虑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经过了长久的谋划,以及实际的测算之后,林东生在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表现,就显得顺理成章,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了。齐天翔已经足够优秀,这是得到了中央领导同志充分肯定的结论,林东生顺势高调评价,并竭力推齐天翔到前台,就有了充分的依据,也无人会有异议了。 林东生的态度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也是不需要过分猜测了,他就是要力推齐天翔,并完成权力过渡,不管是自己的觉悟,还是中央的安排,都已经没有探究的意义。下面将要进入齐天翔时间,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所要关心的就是齐天翔的态度,以及如何适应齐天翔的节奏了。 不管会议室里的众人,如今是一种什么心情,可在齐天翔现在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兴奋、激动、忐忑和忧虑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真还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林东生今天可算是有备而来了,如果说昨天见面时的开门见山,只是一个通气或表白的话,齐天翔还能够在震惊之余接受林东生的盛情和好意,接受他磊落的想法和谋划,以及他对自己的未来明确的提醒和提示。 今天的会议就不同了,从办公室里见到林东生的那一刻,齐天翔就很清楚地感觉到,林东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可却不知道林东生会这么急切地地表明态度。 原本召开这次高规格的联席会议,齐天翔就能够明白地感觉到林东生的深刻用意,自己代表省委进京述职,不论在河海省,还是在京城,都是一件很出其不意的事情,引一系列的猜测和议论是肯定的。林东生召集这次会议,就一定有正本清源的目的在里面,作为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政治家,名正言顺和顺理成章是他先考虑的问题,也是不能忽视的原则问题。这次会议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林东生不能放弃的绝好机会。 齐天翔对联席会议的认识和理解,也还是停留在林东生利用权力以正视听的角度,根本没有想到林东生会有着更大的谋划。会议一开始,林东生开宗明义的讲话,就很明确点明了主题,而且反常地在齐天翔讲话之后,再次插话表明立场,就说明了林东生的意图和设想。 林东生有着明确的计划和目的,根本没有什么掩饰,而且是延续着昨天谈话的意思。只是从对齐天翔一人的表露,变为了公开明确的推举。从赞扬齐天翔的述职和中央领导同志的肯定,就是要表明自己对齐天翔肯定的态度,而对齐天翔个人品行和工作能力及成绩的评价,就将这种态度挥到了极致,也是明确告诉与会的所有人,齐天翔就是他选择的接班人,而且接班将从述职开始,权利将逐渐移交到齐天翔手上。 这在现在的官场中,是很难看到并出现的情况,现在就生在这个会议室里。如果说这之前的慧眼识才,有着知人善任的伯乐与千里马的意味的话,此时林东生的表白,就突破了这往昔惯常的规矩,变成了扶上马送一程的情况了。 齐天翔清楚林东生的心思,尽管不很清楚林东生为自己的仕途升迁,都做了什么,自己从省纪委书记突然就变成了河州市委书记,事先没有通气,没有组织谈话,甚至连必要的测评和公示程序都没有走,自己就走马上任了。以至于很多人,包括岳父闫博年,都认为自己是在错误的时间接受了错误的任命,而在自己的认识中,林东生是自己仕途中的伯乐,给了自己充分的信任和机会,不辜负林东生的慧眼,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是应该并必须做到的事情。 河州市委书记到省政府省长的跨越,以及林东生东奔西走为自己所作的努力,齐天翔通过不同渠道,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也明白了林东生的良苦用心。能够与林东生这样一个经验丰富,智慧群的老同志搭班子,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自己的幸运,不但能学到很多的经验,提高自己管理经济事务的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党政一体的格局,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争斗和纠缠,能够更顺利地做事。 齐天翔是抱着向林东生虚心学习的态度,认真地与林东生共事和交往的,可谁知道林东生的志向却不是与自己长期共事,而是逐步向自己移交权利,并完成交接班的重任。这在自己一年的工作中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来,林东生不仅没有插手省政府的工作,甚至连正常的关注都很少,即使自己向他讨教方法的时候,也很难听到他明确的指导。 现在看来林东生这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自己独立成长,表面上的不干预,并不是真正的漠不关心,而是更深层次的观察和关注,就是要让自己积累必要的资历和政绩,为年度述职提供依据。有了述职的成功和中央领导的高度评价,林东生也就有了进一步推出自己的条件,因为他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到齐天翔的能力,看到齐天翔的潜质,并清晰地看到他的未来。 这就是林东生的目的,现在看来他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而且还是圆满达到了,这从众人的掌声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现在需要面对的,就是自己下来的表现了,交班之势已经明确,河海官场的中心,势必会从林东生转移到自己身上,责任和挑战齐天翔是不害怕的,也是有信心面对的,可难以面对的是新格局之下,将要出现的变化,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特别是在一些相关问题上自己的态度和做法。这需要敏锐的感觉,更需要高的智慧。 很多事情是应该进行考虑了,这不但是时间的问题,也还有形势展的迫切需要。 正是有了这些考虑和思量,接下来的会议议程,齐天翔尽管表现的依然专注和平静,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齐天翔有些走神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频繁亮相(1) “欢迎林书记,欢迎齐省长,全省政法工作会议,能够得到书记、省长的指导,对全省政法战线的干部群众是巨大的鼓舞,更是对我们的工作的有力鞭策和推进。”省政法委书记何安宁看到林东生和齐天翔的专车徐徐停稳,就快步迎上来,等到林东生和齐天翔刚一下车站稳,就呵呵笑着又是握手,又是表白地说:“全体与会同志都翘以盼,等待着聆听书记和省长的指示精神呢!” “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还是不说也好。”林东生与何安宁客气地握了手,然后又与其他迎接的领导握了手,随即才望着何安宁淡淡地说:“是不是咱们政法委的大小领导都出来迎接了,不是说过不搞迎来送往这一套的吗?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表面形式干什么?都是熟门熟路,没有这个必要。” 何安宁看着林东生略显不悦的神情,也只好陪着笑脸解释道:“也不是刻意地迎接,这不是大家都66续续到了,知道您惜时如金,知道您就要过来了,就顺便站在这里等一等。” 知道何安宁这是托词,可这个时候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也还得顾及他的颜面,林东生也没有必要太过较真,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问道:“这会议怎么安排,在直接大会呢?还是先接见座谈然后大会?” “先大会,然后是省领导接见全省政法战线英模代表,并与典型人物座谈。”何安宁赶忙接过林东生的话,向着林东生,也是对齐天翔说着:“两天会期,上午安排的是大会和接见,下午和明天才是经验介绍和交流。” 林东生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看着齐天翔说:“那就进会场吧!这么多人站在这里,真成了一道风景了。”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没有接林东生的话语。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是应该林东生一个人表现的,过多的插话或表言论,都是不合时宜的。何况自己只是陪同参见会议的,主角始终应该是林东生,喧宾夺主的事情齐天翔是绝对不会做的。 联席会议之后,齐天翔的时间就不属于他自己了,除了省政府班子会议,几乎就很少能有在省政府大院过多停留的机会。就像他自己调侃的那样,以前的时间和日程安排,是归一个秘书长管,现在是两个大院的两个秘书长,都在安排他的日程。 省人大的汇报会,省政协和各民主党派的通气会,省总工会的各界群众意见征询会,还有各地市书记、市长的述职汇报,齐天翔似乎就是被各种会议承包了,而这些活动和会议大多都是省委办公厅秦亮安排的,也是省委工作的一部分。 相对于去年年底的脱,今年的齐天翔的确是太忙了,所有事情都要他这个省长出面,而似乎只有他省长出面,规格和效果才能达到各方满意的程度。 这样的忙碌程度,简直与过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前在省纪委的时候,年底之前也忙碌,可那时候的忙碌还只是部门的事物多一些,也大多是全年工作汇报和各地信息汇总,都有具体部门和人员在做,基本上用不着齐天翔过分的操心。省委总体的事情,齐天翔作为省委常委和部门领导,只需要配合工作就是了,需要参加的会议和活动也不多,最大的事情就是年度工作会议了。 去年是到任河州市委书记,可临近年底,尽管还没有正式的交接,但事实上自己已经卸任,只是尚未接任省长职务,还处于一种两边不连的程度。这个时候无论是河州市,还是省政府,齐天翔都不适宜过多地露面活动,除了与林东生进京熟悉关系,基本上是处在休闲的状态,而党校学习就是最好的理由和过渡。 哪一段时间是很悠闲的,也是很清静的时候,直到春节过后才正式忙碌了起来,而这一忙就是近一年,到了年底就更是忙碌了。 忙碌齐天翔到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这样的忙碌也还是正常状态下的工作,是自己应该做的。可忙碌之外的纷扰却是他感到疲惫,乃至于时刻警醒的。省政府范围内的事情,齐天翔知道该怎么做,也能够很好地把握节奏和分寸,可来自于省委的工作安排,就让他小心翼翼谨慎有加了。 自从联席会议之后,所有关注的目光,都投向了齐天翔这里。报纸、电视对会议的报道,官场消息对权力分配的解读和流传,还有就是来自于省外各方面的电话,让齐天翔始终感觉到一种无形压力的存在。 齐天翔知道,这样的状态是不正常的,也是带有点特殊时期的意味,可也正是因为这不正常的情况,齐天翔要拿出特别的小心,百倍的警觉来应对,即要应对外界的目光,还要谨慎斟酌和满足林东生的情绪。 就像这次的全省政法工作会议,作为省长的齐天翔是完全用不着参加的,可作为省委副书记的齐天翔,却是必须参加并作出重要指示的。政法工作是省委总体工作中重要的一个环节,是管理和联系公、检、法、司等司法部门,有着党领导司法工作的重要意义,历年来的政法工作会议,省委书记和专职副书记是都要参加的,即表示了省委对政法工作的重视,也是突出体现社会稳定的一个很好手段。 侯哲海被排除在省委述职工作主要负责人之外,而由齐天翔代表省委述职,本身就是一种明确的倾向,潜在的意味作为多年官场历练的侯哲海心知肚明,也不缺乏这样的政治智慧。尽管述职团队里面仍然有他的身影,可所起的作用和效果已经是大打折扣了,而且在此之前事实上也已经明确了很多,退出了省委主要领导权力竞争,侯哲海也就没有了继续在河海省停留下去的意义,也是早就心生退意,只是还需要党代会换届才能如愿。 可这个时候他已经重新回到了京城的政治圈子里,谋划着回到北京后的位置和作为。述职工作之后,他也一同回到了河海,也就是参加完联席会议,就以中央党校进修的名义,名正言顺地离开了河海省,不再参与这里的党务活动和相应的会议了。 侯哲海的退出,正好迎合了林东生的意图,可以更明确地给齐天翔压担子了,省委书记身体欠佳,专职副书记北京学习,各位常委都有分工,也就只有齐天翔这个名义上的第一副书记,承担更多的工作和责任了。 对于林东生的良苦用心,齐天翔不能拒绝,也不能掉以轻心,就像今天的政法工作会议,还要下来的宣传工作会议,纪检监察工作会议,统战工作会议,还有军地联谊会议和拥军拥属活动,齐天翔都是需要参加并作出重要指示的。这样一番高调亮相之后,明年这些部门的很多工作,齐天翔都是应该关注和处理的,这就是相对意义上的交班,也是林东生逐步淡出的序幕,齐天翔能不小心翼翼,认真加以对待吗? 齐天翔早早就为这次会议做好了准备,也就是像联席会议一样,先是来到省委自己的红楼办公室,安安静静地处理一些文件之后,才提前十五分钟进到林东生的办公室,然后与林东生一起出门,乘车奔赴省委小礼堂参加会议。 时间拿捏的很好,到达的时机也恰到好处,齐天翔进门时秦亮已经在恭候了,简单的寒暄之后与林东生一起出,既不显示出自己的急切,也不使作为大总管的秦亮为难。在一种不露痕迹的平和中,体现出上下级的等级和尊严来。 省长到省委书记的办公室迎候,这本身就不合规矩,可在新老班子交接时期,不正常也变得正常,可这种正常也还是不能影响到省委大总管的存在,特别是秘书长职责的挥。毕竟服务省委书记,还是秘书长最主要的任务,不管省长是不是迎候,秦亮都是要亲力亲为的,即使书记参加的会议或活动,最终不需要秘书长参加,可迎候和送别的形式,秘书长还是要走到了。 齐天翔很清楚这些,也尽量维护秦亮的存在和作用,当然这样的行为多起来之后,本身的默契也是很快就能建立起来的。根据会议的地点和车距远近,秦亮总能比齐天翔早进门十分钟,而当齐天翔进门的时候,林东生也基本做好了准备,等待齐天翔进门,然后就是寒暄之后出。 其实不仅仅是齐天翔在做着改变,林东生也是在有意识地改变着。以往林东生进入办公室的时间是不固定的,基本上都是在上班前到办公室,有时候遇到会议或活动,直接从家里走的情况,也时有生。作为省委一把手,根据自己的习惯或喜好做事,原本就是领导权威的体现,完全没有必要根据别人的原因调整,更不会有意识适应别人的节奏。 可现在却是为了齐天翔的方便改变着,齐天翔会来办公室迎候,林东生也就只能在办公室等待,作为多年的一把手,作出这样的改变不容易,可为了齐天翔的方便,林东生愿意改变。 第六百三十九章 频繁亮相(2) 当林东生和齐天翔在何安宁等人的陪同下,缓步走上主席台时,早已等候的与会人员全体起立,以热烈的掌声迎接着领导同志们的到来。? 林东生和齐天翔一行领导,轻轻地鼓掌呼应着全场的欢迎,有序地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前站定,等待林东生落座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随即全场与会者才整齐坐下,井然有序地场面之后,全场肃静进入到会议状态。 会议由省政法委副书记郝涵主持,面对新闻单位的摄像头和相机镜头,神态自若又仪态大方,声调平和地先是隆重介绍了与会的省委领导,在热烈整齐的掌声中,又一一介绍了参加会议的公、检、法、司的负责同志,随即对会议的主题和内容进行了强调。这一切必要的开场白进行完之后,才提高了嗓音,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省委林东生书记作重要指示。 郝涵尽管是个年轻的女干部,可毕竟做过清河市委书记,又在基层锻炼过很长一段时间,经验和阅历已经在她年轻的脸上,烙下了成熟的烙印,看不到明显的柔弱和书卷气,相反倒是多了几分干练和睿智,加之面目的清秀和雅致,使得她有着与实际年龄更为成熟的稳健和刚毅。 齐天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郝涵了,上次见面也还是在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的时候,郝涵与闫勇考察大治安管理试点时,在河阳县匆匆见了一面,简单的交流之后,也就没有再有什么联系。原本齐天翔就忙,平时也不是特别喜欢交际和应酬,郝涵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干部,瓜田李下的避嫌也还是需要的,加之省政法委的工作性质,交流和交往就更少一些,不但见面少,电话也是少之又少。 这还不同于李正和王金龙、刘劲风等人,平时虽然见面不多,可电话交流却不少,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想法,更多的还是信息和一些现象的交流,以及基层出现的一些情况和动态。大多也还是需要让齐天翔知道的信息反映,也算是齐天翔的耳目,达到另一个渠道知晓基层情况的目的。 除了这些经常电话联系的一群人,还有一些就是像吕山尊和猴子、孔丽芳、王金虎等一些人,电话联系不多,却经常是通过电子邮件传递信息和资料,郝涵就是属于这样一群人中的一个,起到的是另一方面的作用。 齐天翔在河海工作时间虽然也有十几年了,可由于内敛低调的行事风格,以及不善交际的弱点,特别是没有在基层工作过,下属和亲信不是很多,而且平日也不是很注意培植亲信,因此围绕在齐天翔身边的人不是很多,层次和关系密度也不是很理想。这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齐天翔对可用人才的选择,以及可用团队的组建和提升。这些是林东生很清楚的,也是他提醒齐天翔注意选拔和使用人才的用心。一个大厦的建立,需要不同的架构和环节,有些关键点是不可或缺的,对大厦的稳定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的,齐天翔没有这些必要的准备,这与他自身的做人原则有关,不拉帮结派是他的美德,可林东生却不能不重视这些,毕竟这些是需要的,也是必须的。 但不管怎么说,郝涵是齐天翔这条线上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不仅体现在齐天翔与郝涵的校友关系,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着难以隐藏的现实存在。 郝涵是齐天翔政法学院的的校友,只是比齐天翔要低几届,学校时过多的交集也是不会太多的,也许真正能够让人记忆的交往是在平原县,而这也是齐天翔初试锋芒并大获成功的地方。 作为即将上任省纪委书记的齐天翔,在组织任命前夕出现在平原县,揭开了一直笼罩在平原县官场**的盖子,不但惩治了包括县委书记彭群等几十位县级及科局级干部,并且断掉了长期盘踞在平原县的黑恶势力,使得曾经是河海省重灾区的平原县,有了风清气正的良好展环境。 这还是次要的,齐天翔只身深入平原县,是受了中纪委领导的委托,剑指时任河海省常务副省长的黄彤,从平原县寻求突破,掌握了黄彤纵容家人横行乡里,侵占村民和集体土地,大肆兴修豪华私家宅院,特别是指使其妻子收受贿赂和洗钱犯罪的事实。从而以此为线索,查实的黄彤大量买官卖官,贪污腐化的罪行,清除掉了河海省最大的一颗毒瘤。 以一个尚未到任的厅级权利,查办一个副省级领导干部,齐天翔的官场秀让人拍案叫绝。这不但显示了齐天翔敢于碰硬的胆识,也充分显示了他在查办案件中的智慧和思路,得到了中纪委和河海省官方的好评。 当时的郝涵是平原县的县长,给予了齐天翔巨大的帮助和支持,使得齐天翔能够顺利地在平原县活动自如,并不辱使命地完成了自己平生第一次重大的抉择。这些都是坊间的传闻,还有更多的说法,是说齐天翔多亏了郝涵的帮助和牵线,才搭上了时任清河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的谭平山的这条线。郝涵更是利用色相勾引有妇之夫的谭平山,才有了从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位置上空降平原县,也正是有了谭平山的关照,使得齐天翔扫清了许多障碍,进而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这些传闻,当时传的是沸沸扬扬,可不论是齐天翔,还是郝涵,都没有时间和能力去解释并平息谣言。事实上郝涵是得到了齐天翔极大的支持和关照,才得以正常地开展着工作,而齐天翔平原素贪最大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舅哥,时任省公安厅治安总队总队长的闫勇的功劳,还有当时的县委副书记李正,以及清河日报记者部主任王金虎的助力,郝涵挥的作用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大。 至于清河市政法委书记的谭平山,那是闫勇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老战友,齐天翔不但早于郝涵认识他,并且始终是以兄长之礼与谭平山交往。在平原县的工作中,谭平山给予了巨大的关照,可那却不是郝涵的作用,而是谭平山与闫勇和齐天翔的关系所致。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在案件最后收网的时候,县委书记彭群畏罪自杀,齐天翔代表省委主持善后工作,而郝涵临危受命主持全县的工作,事件平息后顺理成章坐上了县委书记的位置。 这之后郝涵就像是坐上了顺风车,仕途是一路顺风顺水,平原县委书记之后很快就成为了清河市副市长,随即成为市长,不几年的时间,就接替离任调往省人大的市委书记王健康的职务,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唯一的女书记。 也许是瞬息万变的变化太过眼花缭乱,很多人还没有完全适应郝涵的职位变化,她就一步走到了省政法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而且是排名第一的副书记。直到此刻很多人才回过味来,也才真正明白,郝涵不是助力了齐天翔的仕途,而是齐天翔助力了郝涵的升迁,并一步步将她送到了省政法委副书记这个关键的位置上,成为齐天翔未来可资倚重的力量。 郝涵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不仅仅因为她是年轻的女书记,而是省政法委现有的权力格局,作为省政法委书记的何安宁,是多年的副书记熬成了正职,正厅跨入了副省行列,也算是得遂所愿了,年龄和能力都注定不可能再有更大的作为了,能守好现有的摊子,经过几年的过渡安然退休,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郝涵年龄不过四十岁出头,政法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学历,又在地市政法委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政法系统的专业知识和工作性质了然于胸,可以说是学有所长的专业技术人才。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她具备了担任省委重要组成部门任职要求,也就是基层工作资历。县长、县委书记、副市长、市长,以至于市委书记,所有基层的职务她一样都不少,而且政绩和口碑都不错。作风扎实,勤于思考学习,善于理论联系实际,身为女同志却没有娇骄二气,更为重要的是她的为人处事在高层留有很好的印象,加之齐天翔的提携和关照,顺利接班成为省政法委书记,只是时间的问题。不但正式渠道是这样认定的,坊间的传闻也锁定了她省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以及成为齐天翔更高层次职务左右手的作用。 猜测往往只是臆想,可综合了多种因素的推论却不只是猜测,而是有了一定依据和脉络的设想,就具有了一定的科学性和现实意义了,因为这样的推论是根据事情本来就应该有的结论进行的,不是凭空臆造,当然就少了许多盲目和假设了。只是前提是郝涵足够优秀,另一个因素就是齐天翔能够顺利升迁,否则一切都还要继续看下去。 第六百四十章 频繁亮相(3) 郝涵的提议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林东生身上。 “全省政法工作会议今天终于召开了,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也知道省政法委对这次会议的重视,会期是一改再改,从月初一直拖到了今天。”林东生神情平和地环视着会场,也左右看看主席台上的各位,继续说道:“安宁同志就会议的事情,向我请示汇报了不下三次,可见在他的心目中,这次会议的分量是不轻的。” 林东生微微笑着,侧脸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何安宁,随即严肃地说:“这种认真和谨慎是完全必要的,这不仅仅是省政法委班子一年来工作成绩的总结,也是全省政法战线数万名干群一年辛勤工作的回顾,当然需要严肃对待,并给与足够的重视了。” “政法工作,历来是省委高度重视并给予密切关注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党对政法工作地位和作用的具体体现,政法工作体现在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十分密切,执法和司法成效即体现了党和政府的形象,也体现在政法干部的日常工作和一言一行当中。党和政府的威信和公信力体现在哪里,依我看一个是党纪,另一个就是国法了,政法委就是代表省委执行国法的部门,工作的成效关系到国法的尊严和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的维护。”林东生进入了讲话的状态,神情又恢复了平和的状态,语调稳健地说:“一年来省政法委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是有目共睹的,省委对政法委的工作是满意的,尤其满意的是班子的作风建设和团结的氛围,使得整个政法委从机关到干部的精神面貌,都达到了让人耳目一新的程度。正是有了这些突出的变化,使得全省政法系统呈现出了蓬勃向上的生机和活力。” 林东生的讲话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也使得他暂时停止了讲话,停下来与主席台的各位交流着眼神,随即才在掌声平息之后继续表着讲话。也就是在这些掌声的烘托下,林东生完成了开场白,当再度讲话的时候,眼睛就集中在了手中的稿子上了,即兴言正式宣告的终止。 随着林东生阴阳顿挫的话音的传播,会场里的气氛也被讲话完全掌控了,忽而是寂静认真地听讲,忽而是掌声雷动气氛热烈,基本上取决于林东生讲话的内容和停顿的方式。 齐天翔虽然专注地聆听着林东生的讲话,掌声呼应也是一点不少,可感觉和反应却与会人员截然不同。坐在台下的与会人员,尤其是来自基层执法部门的代表,都把能够亲耳聆听省委书记的指示精神,并能远远地看到全省最高领导,作为一种难得的机遇和荣耀,不但能够激励他们未来的工作,甚至还会成为今生珍贵的记忆留存。 不说来自于基层政法系统的干部群众,就是地市和县区政法机关的负责人,能够见到或亲耳聆听到省委书记讲话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他们能够接触到如此高层领导的途径,除了报纸上的报道,就是电视荧屏里的新闻了。近距离的接触也就是这样的年度会议,而并不是每年的会议省委书记都会莅临,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听到省委书记的讲话。他们接触的最多的还是上一级机关的领导,以及所在区域地方党政领导,再高层次的领导是难以见到的,即使见到也是远远的围观或会议讲话了。 正是有了这难得的机遇,与会人员的情绪是激动万分的,心情的表达也是自内心的,甚至是难以抑制的。 相对于参加会议的众人,齐天翔和主席台上的几位,是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到林东生的,也是可以小范围聆听省委书记讲话和指示的,甚至与书记还有着或多或少私密关系也是可能的。因此对于林东生使用讲稿的言,也都习以为常并略感放松的,这从主席台上各位的神情,就可以隐约看的出来。 讲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内容和主题也是经过林东生审阅过的,许多提法和要求,都是对照着中央领导讲话的精神,根据河海省的实际调整过的,既不会有违背大政方针的地方,也不会有太多新的提法,完全是原则性的肯定,殷切的希望,还有就是大方向的指导和要求了。 林东生的讲话稿是这样,放在齐天翔手边的讲稿也是如此。这些讲话稿基本上都是来自于省政法委的秘书和笔杆子之手。一些数据和资料,特别是一些专业的提法和要求,以及中央领导的指示精神,都有着很专业的行业特点,领导秘书们一般是掌握不了这么详细和具体的。只能是由省政法委组织专门写作班子,提前予以准备,并在会议之前提交给领导秘书们,由秘书们根据领导讲话习惯和特点进行润色,尽可能变成领导的语气和特征,然后才交给领导审阅,经过领导再修改之后成为正式的讲话稿。 其实这样的讲话稿,都知道出炉的背景,也知道内容的来源,基本上都是官话套话的为多,甚至很多都是老瓶装新酒,不过是往年讲话稿的套路,加上一些新的提法和要求,重新调整之后成型的。也正是由于这些方面的原因,很多领导秘书,包括领导都不会过多关注,基本上不做太多的修改,甚至连必要的熟悉也都免了,直接拿着讲稿上会,念错的或结巴卡壳的时候经常出现,也闹出了很多笑话。 因此,领导照稿讲话之前,都会有几分钟的时间是即兴言的,这也是领导水平和对会议单位熟悉程度的体现,这是需要进行准备的,而进入到照本宣科的时候,听与不停区别就不是很大了。级别够的,可以看到领导的讲话稿,当然是事后引成会议资料的,一般与会者,尽可以通过报纸,详细解读出领导的讲话精神和重要指示。 对于这样的现实,齐天翔很反感,可也十分的无奈,毕竟需要参加的会议,需要表的讲话太多,完全由自己整理讲话稿,不仅不现实,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前在省纪委做书记的时候,齐天翔还坚持所有讲话稿自己着手准备,基本上不用办公厅和秘书小张准备,自信凭自己对纪委工作的了解和认识,特别是对工作的熟悉,应付几个重要的会议和年度讲话,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自从离开省纪委,到河州市委上任以来,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讲话稿也是由部门提供的多了一些。一个原因是涉及面的扩大,由原来的纪委一个部门,扩展到全市范围内的许多部门和领域,而很多部门的特点并不是完全熟知的,也是担心因为自己情况的不熟悉,带来不必要的影响。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还是需要讲话的会议太多,涉及的部门和单位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起草讲话稿,更没有能力根据部门情况提出新颖准确的意见和要求。 即便有这样的原因,齐天翔还是坚持所有讲话稿,都要经过自己的审阅和修改,并且是事先熟悉之后才能上会使用。对于临时性会议,或者是自己熟悉的领域或部门,还要力争即兴言,不使用讲话稿。这样无疑给自己增加了很多的工作量,也带来了一些风险和变数,可齐天翔却坚持这么做,而且在他自己的意识中,这也是对工作负责的基本要求。只有不断地熟悉新情况,掌握新问题,才能不断积累经验,最终适应工作性质的要求。 能够这样做的底气,还是齐天翔多年教书养成的默记教案的习惯,尽管有教案,可齐天翔却善于将教案条块化,将基本内容和引申事例分离,根据课时要求进行灵活调整,只要将所要传递的知识点传达给学生们就可以了。这也是齐天翔的教学深入浅出,有妙趣横生,很受学生欢迎的原因。 另外一个良好习惯,是齐天翔在每次上课之前,都要拿出一定的时间,将讲课内容和脉络梳理一遍,然后才会坦然地走进课堂。现在尽管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讲课了,可齐天翔参加会议和重要活动之前,梳理脉络的习惯还一直保持着,不管再忙也不会疏忽这些细节。 参加今天的会议之前,齐天翔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而且对讲话稿和即兴讲话的内容,也是仔细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的,可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就利用林东生讲话的时间,脑海里再次对自己将要开始的讲话,进行进一步的梳理,直到认为胸有成竹了,才定下心来。 这样的活动只是生在齐天翔的脑海里,坐在主席台中央位置的齐天翔,展现在众人眼中的神情,始终的平静平和的,既没有过多的面部表情,也不过于呆板僵硬,专注地倾听着林东生的讲话,随着会议的节奏做着相应的呼应,很好地表现出副手的存在和作用。 第六百四十一章 频繁亮相(4) 林东生的讲话很有力度,不仅吸引了所有与会人员的关注,而且激发了会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使得会场气氛既**有度,又充满了生气和活力。 林东生讲话之后,何安宁接着开始了大会讲话,向大会做着主题发言,也就是年度工作汇报和总结,使得会议正式进入了严肃认真的状态。 何安宁的讲话分成了几部分,一方面总结了省政法委整体工作情况,包括业务指导和机关党建工作,另一方面就是公检法司各单位的分类工作,重点介绍了各单位取得的实质性工作进展和成绩,并附之于详细的数据对比,以此证明工作成效和成就。最后一部分是对下一个年度工作的思路和安排,基本上也是建立在宏观角度的提法和要求。 这样的讲话稿事先也是经过认真准备的,并送交给了林东生和齐天翔审议过,无论是总体架构,还是具体提法,都符合省委的总体工作要求,也没有太多出格的说法,也是符合现实实际的。 应该说何安宁的讲话条理清晰,分寸感和场面控制还是很到位的。毕竟是多年官场历练的老手,又是多年的老政法,对于政法工作有着很深的感悟,也十分的娴熟,能够对各单位的情况有着很细致的了解,即使是照本宣科的讲话,可也使得会场气氛**有度,也不乏活泼和热烈的掌声。 何安宁讲话之后,即使没有郝涵的主持,每一个与会人员也都明白,下来就是齐天翔的讲话了。作为今天会议的重要领导,齐天翔的讲话将是会议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上午大会的关键环节,而齐天翔提出的要求和指示,将会是明年工作的重点,而最为关键的还是将要开始的机构精简,对机构稳定的影响。 当郝涵以略显激昂的声音宣布,请省委副书记、省长齐天翔讲话的时候,话音还没有落,激烈热情的掌声就爆发起来,淹没了郝涵的声音,也使得会场气氛进入了**。 这样的场面是齐天翔预料到的,可却没有料到气氛会是这么火爆,只好在掌声中左右环视着林东生和何安宁,还不忘向郝涵投去欣赏的眼神,微微点点头表示感谢。 原本按照齐天翔的习惯,是要礼貌地站起身来向与会人员鞠躬致谢的,可近一个时期的各种会议,齐天翔强制性地改变了这种习惯,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态度的表示,更代表了一种尊严的保持。毕竟在尊卑有别的官场,礼貌和谦逊会带来很多的解读,而这种无谓的对比也会伤害到很多人,随着齐天翔逐步走到权利的中心,这些看似无关的行为,就有了很多隐含的意义,是不能不重视的。尽管从内心深处齐天翔不愿意改变,可现实却使他不得不改变,无奈却也是必须的姿态。 “能够参加这个会议,我感到很高兴,看到同志们饱满的热情和旺盛的精神状态,就更感到欣慰了。”齐天翔等到掌声稍稍平息一点之后,就微微笑着说道:“省政法委年度工作会议,不但是全省政法系统的一件大事,也是公、检、法、司各单位的一件大事,能够聚在一起,彼此探讨工作和业务方面的心得体会,也加强一下了解,对更好地开展业务工作,提供便利的帮助和支持。”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在座的大家来自于全省各地,都是常年工作在政法战线,并作出了突出成绩的同志。你们中既有威严的大法官,也有奋斗在基层社区治安一线的普通民警,以自己平凡的工作和辛勤的努力及日常的司法实践,营造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法治环境,维护着法律的尊严,维护着党和政府的形象。我在这里,向辛勤奋战在执法一线的政法工作者,致以真诚的感谢,并向你们道一声辛苦了!” 齐天翔声情并茂的开场白很有感染力,立即引起了全场热烈的掌声,而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使得齐天翔不得不停了下来,迎着众人的掌声微笑着。随即左右环视着林东生和何安宁,交换着会意的目光,当与郝涵的眼神相接时,看到了她敬佩的笑容,以及悄悄竖起的大拇指,不由会心地笑着,适时将目光转向了主席台对面。 “社会和谐稳定需要昌明的政治形态,需要繁荣兴旺的经济发展环境,也需要积极向上的文化进步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推进。这些都是必不可少,互为补充和助益的,可仅仅只有这些,只是一个自觉、自主社会的基本存在,是有着完善保障措施基础上的良好状态,也是一种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社会形态。”随着会场气氛的平静,齐天翔恢复了自然,语调平和地说:“我们是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的唯物史观,尊重自然规律和发展轨迹,也知道单靠自觉的行为和无政府状态下的自由,是不可能带来昌明和谐的社会形态的,必须依靠文化的教育引导,以及法律的规范约束,才是科学的发展观。当文化道德的自律难以遏制欲望的膨胀和有效约束行为时,他律就是一个正常社会形态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而作为有着强制执行力和约束力的刑诉法等法律,就具有了存在的必要和必须。这是社会的进步,也是公众对党和政府的要求。”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不得不停顿了下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摆动着,控制着沸腾的掌声,随后接着说道:“打铁须得自身硬,这是流传多年的老话了,也是有着深刻哲理的事实。承担着执行国家法律和稳定社会治安的公、检、法、司机关,遍布全省城乡的执法者,维护着社会的稳定和法律的尊严,执法活动中的一言一行,以及自身的形象和作为,都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形象,关系到法律的威严。很难想象一个连自身都执法犯法的执法者,会给我们这个社会和公众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带来什么样严重的损失。”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一个问题,执法队伍建设和作风素质提高,已经上升到了危及党和政府形象的层面,执法机关和执法者的公正、公平,也已经到了不重视不行的地步。”齐天翔的话语渐渐变得严肃,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声调严峻地说:“我们的政法机关和执法者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社会公众对我们的评价如何,我不说在座的大家也很清楚。我不否认这一年全省政法机关做了大量的工作,也作出了巨大的成就,在座来自全省政法系统的先进英模们,就是我们这条战线的佼佼者。你们用自己辛勤的努力和默默的工作,树立着政法机关和政法工作者的良好形象,以自己贴近民众的亲和力,拉近着与广大人民群众的距离,你们是全省政法系统的骄傲,也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榜样。我衷心地希望你们能以自身的行动影响更多的人,以自己的工作业绩带动单位和部门的风气转变,以形成蔚为大观的汪洋之势,温暖我们这个社会,温暖全省民众的心。” 齐天翔富有感染力的讲话,立即点燃了全场人员的情绪,激发了众人心中澎湃的热情,掌声和有序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使得会场变成了热烈的海洋。 进入到正常的讲话状态之后,齐天翔已经不可能再照本宣科地读稿子了,好在需要讲的问题都已经在脑海里了,即使不使用稿子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索性将手中的讲话稿放在了一边,望着众人继续发表着讲话。 “第一个问题说作风,说队伍建设,第二个问题就要说说我们承担的责任,以及我们需要的作为了。”齐天翔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语调严峻地说:“先从省政府范围内的公安、司法两个单位来说吧,化解社会矛盾和维护社会治安是这两个单位的主要职责,可实际做的怎么样呢?执法犯法,为害一方,以公权力行私欲事,以权谋私,甚至为虎作伥,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这是不是老百姓最深恶痛决的现象,还有司法单位枉纵法律,以维护公理的名义巧取豪夺中饱私囊,严重危害了法律的尊严和社会舆论,这都是我们不能回避和抹杀的事实。另外我们的检察院,作为国家公诉机关,能不能秉公执法,能不能顶住各种压力,不办人情案、关系案,我们的各级法院,有法必依、执法必严,执法的刚性是不是到位,这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也是需要我们从制度和监督制约机制上,进行认真地管理和规划,让公安机关、司法机关、检察院、法院,成为遵纪守法公民的保护神,正义和公平的安全岛,成为违法犯罪分子胆寒的所在,成为他们的克星,只有这样我们的法律才有尊严,我们广大的人民群众才有安全感,这是在座每一个政法人员的责任,也是义不容辞的使命。” 第六百四十二章 频繁亮相(5)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不得不再次停顿下来,环视着主席台的各位,并刻意观察着林东生的反应,对于自己的即席言,以及可能说到的问题,事先两个人并没有通过气,因此齐天翔很关心林东生对自己讲话的看法。? ?? 作为省委副书记、政府省长,齐天翔当然会针对政法系统存在的问题,提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不可能像林东生一样,偏重于鼓励和鞭策,过多考虑到政治稳定和效果。两位最高领导肯定会有侧重,这样才能达到参与会议的目的,相信林东生是会理解自己的讲话内容的,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在众人的掌声中,齐天翔看到的林东生,面露微笑,一副气定神闲和满意的神色,而且还随着众人的掌声,有节奏地鼓掌呼应着。这说明林东生表面上看,是对齐天翔的讲话表示满意的,也是对会议的状态满意的。 有了认真的观察,齐天翔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在雷鸣般的掌声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第三个问题,是关于政法系统主体责任挥的,也就是如何尽职尽责地利用本单位本部门的工作,助力社会稳定和经济展的。” “随着市场经济体系的展和不断完善,政府宏观管理市场和经济事务的责任,会逐渐让位于市场,由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根据经济运行规律自行调节,从而达到政府监控,市场管理,消费主导的经济运行模式。这是所有市场经济国家都通行的惯例,我们也不会例外。”齐天翔放慢了语,缓缓地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但在从市长过渡到市场的变化过程中,建立市场秩序和法律约束体系,是市长放手的基本条件,而市场自我运行的优劣,也要靠法律的实施效果来体现。从目前我国市场运行情况来看,我自己的感觉这个过渡的时间段,还要相应漫长一些。” 齐天翔缓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接着说:“改革开放之初,我们就是在先行先试的指导思想下,选择了几个有地域优势和展潜力的地区,开展了市场化尝试。由于法律法规体系的不完善,特别是经济法律和市场法律的缺失,使得市场一度陷于混乱和无序的状态,也严重影响了经济社会的展。这就是大家经常说到的‘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问题,究其原因无非是两条,一个是市场管理的手伸的太长,另一个是市场主体对经济社会和市场规律的认知还太过肤浅,仿佛市场化就是无限制的自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就使得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化呈现出了无序和无政府状态,国民待遇和地方性优惠政策满天飞,甚至黄、赌、毒等丑恶现象,都成为的引资软环境的重要内容。执法手段弱化,管理监督方式缺失,导致了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出现,使我们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市场秩序的混乱,主导思想的模糊,资源的无序开和破坏,特别是生态环境和展环境的恶化,一直都成为制约经济社会展的重要问题,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和忧虑。” “出现这样的问题,不是说我们准备不足,也不是说我们的法律法规不完善,只是我们没有理清执法管理和社会自律的关系,没有制定好游戏规则和制约机制,权力还没有被有效的监督起来,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谁是参与者,谁是监督者,都没有完全搞清楚。”齐天翔略显忧虑地加重了语气,声调凝重地说:“市长是规则的制定者,同时又是市场的参与者,还负有管理和监督的责任。这就好比是运动员、教练、裁判员,都由一人承担,现实就是这样,市长负有管理和监督市场运行的责任,而gdp指标又考核着市长的绩效,城市展和经济进步也要求市长有所作为,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谁来监督和制约市长,谁来保证市场和经济的有序展?” 齐天翔没有片刻的停顿,只是缓了一口气就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再完善的法律法规,再高效的执法管理团队,都不可能挥市场管理和调节的职能,说形同虚设一点都不过分。当我们明白这些的时候,市场形态和经济运行环境已经生的巨大的变化,这就需要我们的各级执法部门,特别是政法部门,以高度的政治敏感和灵活有效的工作方法,积极参与社会和经济事务当中,挥积极而重要的作用。” 齐天翔说到这里,似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停顿了下来,环视着会场中的众人,表情松弛地说:“近些年我们政法机关开展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积极介入经济事务中,取得了一些成效。比如公安系统的大治安运行模式,司法机构的司法救助,检察院的提前介入经济案件的调查,以及法院对积案旧案的复查和清理,就很有积极的社会影响,产生的社会效益是不可低估的。” “但仅仅做到这些,也还是不够的,我们的政法机关还应该有更大的作为,这才符合社会和经济展的需要。”齐天翔的神色又开始严峻了起来,语调激越地说:“公、检、法、司机关,承担着他律法中刚性最强的法律执行,有着其他执法机关所不具备的强制力和约束力,这是我们这个队伍的特点,也是优势所在,更好的挥执法的力度和刚性,就是最好地维护社会和经济展的成果。对于社会乱象,诚信缺失,假丑恶的鞭挞和打击,应该是政法机关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有做好了这些,才能够无愧于肩负的使命,以及党和政府的期待。” 齐天翔的讲话被掌声再次打断了,只好等待了一会才接着说:“第四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机构和人员效能的,这也是大势所趋,不能回避的问题。”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立即就像往会场里扔了一颗炸弹,瞬间爆出一阵喧哗和议论,使得会场一时变得有些混乱。齐天翔似乎知道这个问题的提出会带来这样的反应,就停顿了下来,目光专注地望着会场里的众人,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转向了主席台上的几位,正好遇到了关切望过来的眼神。出乎齐天翔预料的是,不管是林东生,还是何安宁,以至于郝涵和闫勇,似乎都知道齐天翔会说到这个问题,表情居然出奇的平静,甚至在林东生的眼神中,齐天翔还看到了欣慰和赞赏,这是对齐天翔最为宽心的鼓励了。 “未雨绸缪才能防患于未然,作为承担着执行国家法律的公、检、法、司机构,既有着维护社会安定的责任,也有稳定社会形态的义务。”齐天翔缓和着语气,仿佛是在平息着众人疑虑,“明年省政府将要推开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是肯定的。其中涉及到的单位和个人,关心和关注机构改革的进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次的机构改革虽然不涉及检察院和法院,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及‘位卑未敢忘忧国’,是我国古代士大夫的觉悟和认知,相信我们政法系统的广大干部群众,即使不能越古人的层次,起码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和忧患意识的吧!” 齐天翔停下了讲话,眼睛投向了会场之中,似乎是等待着众人的回答,其实也清楚这样的场合是不可能听到任何回答的,能有的就是集中注意力的关注,而有了这些就足够了。 “市场经济展到今天,由粗放的经济扩张到行业细化,再到转型升级,经历了起起伏伏,可改革的进程始终是稳步有序地推进的,这是主流,是应该充分肯定和自信的。”齐天翔的思路与话语形成了统一,语显然加快了一些,认真地说:“在这个进程中,政府的职能生了很大的改变,可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不作为和胡作为的现象,却始终伴随着改革的进程。制度在变,规则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行政机关的铁饭碗,而且不仅仅是行政授权机构,事业单位和相关相近单位,都把手伸到了市场这个大锅里抢饭吃。除了行政收费外,各种名目的收费项目,可以拉出一个长长的清单,这还不包括乱收费和收乱费的情况,每年企业承担的缴费项目和金额甚至出了税收。这样的情况之下企业如何积蓄力量展,如何安心经营?” 齐天翔口气严峻了起来,只好再次停顿了下来,慢慢地说:“实体经济步履维艰,负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做实业不如做流通,做流通不如做金融,做金融不如做投资,做投资不如做投机,不是就有一个做实业的老板,一年辛苦所得,不如妻子炒楼收益丰厚。这样的新闻之下,助长了投机炒作之风,而如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社会充斥着投机炒作风潮,那么我们的经济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广大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将如何满足?社会将如何展?这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特别是管理者和参与者认真考虑的问题。” 第六百四十三章 频繁亮相(6) “改革开放的终极目标,是党和政府领导喝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改善人民生活,最终实现文明和谐共同富裕的美好社会。? 落实到我省的具体任务,就是坚持省委、省政府对市场经济体系的主导和领导地位,极大地激社会生产力的展,而主体就是强化展方式,以振兴实体经济为基础,正本清源,多业并举,积极倡导和树立劳动创造价值,劳动创造美好生活的理念。这不但是市场经济展的要求,更是实现省党代会提出的做大做强制造业的必须。”齐天翔没有过多的停顿,接着说道:“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就是实施这个途径的必要方式。振兴实体经济,单靠省委、省政府振兴工业刚要是远远不够的,我们既要有政策定位,也要有措施助力,既要给实体经济松绑,还要用实实在在的减负助推实体经济腾飞。” 齐天翔的讲话被掌声再次打断了,这个时候的掌声不仅仅是对齐天翔讲话的喝彩,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这是齐天翔完全能够感知到的,就微微笑着呼应着全场热烈的掌声,随后才继续说道:“减负的要途径就是减员增效,可这个减员增效不应该由企业和劳动者付出代价,而是政府为膨胀的机构和臃肿的体系付出代价,这就意味着省政府及所属部门和单位,要过紧日子了,要有一些不必要的支出要压缩了。” 齐天翔说到这里,自己先是微微地笑了,随即更是笑着环视着主席台的各位,然后才收起笑容严肃地说:“这种自我加压、自断后路的举措,并不是省政府在拿着全省经济和社会展的前途做赌注,而是在合理减税的基础上,压缩行政事业收费和不合理的附加费收取。这种大环境下,没有了收入来源的许多行政事业单位,日子当然会难过许多,可也正因为难,才能切身体会到实体经济经营者的困难,才能真正为企业提供高效的服务。这才是我们机构改革的真正目的。” “尽管此次检察院和法院不在机构改革方案之中,但并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是给予了一个较长的缓冲期,能够逐步适应展的需求,毕竟国家法律体系不能随意瘫痪的。”齐天翔似乎轻松了下来,望着台下缓慢地说:“这也就是省委、省政府对政法系统的实际要求,那就是在保证司法和执法活动开展的同时,减少行政层级和后勤保障人员配备,提高人员效率,逐步达到能够适应形势和展的需要。省委、省政府坚信,在省政法委的坚强领导下,在各级政法委和公检法司单位的不懈努力下,全体政法干部能够牢固树立大局意识、道德信念意识和牺牲奉献意识,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高尚的精神境界,旺盛的工作热情和意志品质,团结一心,兢兢业业,圆满完成省委交给你们的光荣使命,不负全省人民的重托,再创佳绩,再创辉煌!” 齐天翔的结束语虽然声调不高,却很有感染力,立刻引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并齐整地站起身来为齐天翔精彩的讲话喝彩。这样的场面出乎意料,使得齐天翔和主席台上就坐的各位领导,只得站起身来,与全体与会人员共同鼓掌欢迎着。 掌声和欢呼声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主席台上的领导重新就座后,全体与会人员才整齐落座,整个场面规整有序,显示了政法干部的整体形象和素质。 场面恢复平静之后,郝涵继续主持,宣布会议进入表彰先进和颁奖环节。这也是上午会议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要借助于省委领导出席大会的时候,给会议增加更多的亮色,也使得宣传报道的内容更详实,新闻更厚重。 郝涵的声音刚落,会场中就响起了**雄壮的进行曲,使得气氛立时变得热烈起来。随着同为省政法委副书记的李海平宣读的先进集体和个人名单,台下不断有人应声站起身来,并有序地走向主席台一侧,然后按顺序几人一组走上主席台,接受省委领导的颁奖和祝贺。 林东生和齐天翔,以及坐在主席台上的何安宁、郝涵、李海平等领导,站起身来为有序走来的先进集体和个人颁奖。照例是热情的握手和诚挚的祝贺,还有就是殷切的希望和鼓励,然后就是接受记者各种镜头的摄像、拍照,一切都在一丝不苟的进行,主席台上也始终洋溢着欢快的笑脸和激动的表情。 颁奖表彰活动之后,上午的大会就宣告结束了,随着参会人员的有序离场,获得表彰的先进集体和个人留了下来,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向会堂大厅集中,就在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领导缓步走来的时候,所有人员已经井然有序地分排站好,并热烈地鼓掌欢迎领导们的到来。 面对着如潮的掌声,以及热切期盼的眼神,林东生,不得不再次声讲话,毕竟对于这些政法系统涌现出来的先进英模,作为省委书记,没有必要的鼓励和表扬,无论是从树立标杆,还是宣传舆论,或者是引领社会风尚,以及政治稳定,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合适的。 “看到你们精神抖擞,意气风的旺盛精神状态,我都感到倍受鼓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这就是所谓的精神鼓舞和感召吧!”相对于大会讲话时的严肃,林东生现在的口吻轻松诙谐,既凸显出平易近人的领导风范,也显示出他此刻愉快的心情,当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话语引起众人附和的微笑,更是他希望达到的效果。因此在众人愉悦的表情中,林东生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全省政法系统涌现出来的先进典型和英模,是值得全省各届学习的楷模。在你们中既有大义凛然勇斗歹徒,身中数刀却不放弃的英雄,也有克服病魔坚守岗位,为老百姓的利益殚精竭虑的法官,还有不畏强权坚持正义,以自身正气维护法律尊严的检察官,可更多的还是把百姓当亲人,把责任当使命的普通政法干部。他们并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可却用自己默默的工作和奉献,诠释着为人民服务的真谛,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体现着当合政府的温暖,以实际行动维护着党与群众的血肉联系。这才是我们做应该肯定并学习的地方,也是我们每一个公职人员都应该尽到的基本职责。” 林东生的富有激情和感染力的话语,使得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给调动了起来,掌声潮水般瞬间响起,一浪推着一浪,似乎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时候。 林东生迎着众人激动的的神色,温煦地微笑着,与齐天翔等人交换着眼神,随即才接着说道:“刚才颁奖时匆匆忙忙,没有时间仔细看,现在看来你们中新人辈出,可很多人都是多年的老先进英模,我们可以说是老相识了。就像站在前排左侧的这位女同志,我记得你叫冯娟丽,是河州市公安局城东分局斜桥胡同派出所的片区民警,从警二十七年来,始终把片区老少爷们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亲力亲为从不怠慢,与片区群众就像亲人一样,自己也从小冯变成了冯姐、冯阿姨,可不论称呼怎么改变,荣誉多么的多,可为社区群众服务的精神没有改变,行为没有改变,这就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林东生看着冯娟丽既定的神情,缓缓地说:“一个人能够安于平凡不难,可几十年如一日却不很容易了,尤其是国家和省委、省政府给了你那么多的荣誉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做着平凡的工作,以平常心对待,这就很不容易了,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份精神,也希望今天获得颁奖的大家,都能保持一份平常心,把荣誉当成动力,戒骄戒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单位争光,为社会增添更大的温暖。这是省委、省政府对你们的要求,也是殷切地希望。” 林东生微笑着结束了讲话,也结束了接见活动,随即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与齐天翔、何安宁等领导同志缓步走到前排,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椅子上,接受摄影师的拍照,而且在集体合影结束后,还主动接受邀请,与一些先进集体进行单独的合影。 直到大家都基本满意之后,林东生才在大家持续不断的热烈掌声中,频频挥手与大家告别,在齐天翔和何安宁的陪同下,离开了大厅。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易,也显得十分的自然,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于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官威和傲慢,就像是熟知的朋友或同事,相聚在一起,又自然地分离一般,很难感觉到身份和地位的存在,尽管反常,可却反常的自然而不露痕迹。 第六百四十四章 频繁亮相(7) 离开了会堂大厅,林东生等领导被迎进了贵宾厅,这也是省人民会堂特有的配套设施,以备重要会议领导休息和小范围会议准备的。?? 说是贵宾厅,只是通俗的称呼,实际上应该是一个组合才准确。不仅有会议必要的沙等设施,还有卫生间和起居室,甚至还有厨房和小餐厅,基本上具备了会议、饮食、休息等多重功能。这样的贵宾厅会堂有好几个,可以满足多位领导集体或单独活动的需求,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大会小会都能兼顾,而且照顾到了领导们的生活需求,不用来回奔波与办公室、餐厅和会堂之间。 按照预定议程,大会结束后应该是接着召开省政法委系统座谈会的,可由于林东生接见先进英模耽误了一些时间,只好是改在了午饭之后进行了。简单的午餐并不复杂,由于饭后还要召开座谈会,而且林东生也不是特别讲究吃喝的人,更重要的问题是大家都有午休的习惯,尽可能节省午餐时间,就成为了现实考量的重要问题。 贵宾厅只能提供一些简单快捷的食物品种,林东生要了易消化省时间的包子馄饨,齐天翔要了碗鸡蛋西红柿面条,其他人都根据自己需要点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由于没有过多的时间,也就一切从简了,饭后林东生直接回了客房休息,齐天翔和何安宁等人,就随意在沙上闭眼眯了起来。 齐天翔其实完全可以另外有一个休息的地方的,会堂又不是没有房间,可齐天翔却刻意要求与大家在一起,一则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二来也是需要保持一种姿态,那就是始终要以林东生为中心,这是他现在需要传递给外界的印象,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东生拉着他参加省政法委会议,就是要提高曝光率,传递公开和明确的信号,使得齐天翔能够更多地参与省委工作,尽快熟悉和了解省委这边的情况,其实更重要的目的还是要省委各部门主动接受齐天翔的领导。 这样的目的不难达到,这从上午的大会就可以明显看的出来,林东生不但在讲话中刻意凸显齐天翔的作用,也对齐天翔的讲话给予了充分的支持和默认,而这种效果很好地通过会议现场反响表现了出来。这只是一种直观的反应,更重要的还是林东生接见先进英模的表现,讲话中林东生只表扬了一个人,那就是河州市的普通片警冯娟丽,而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表面的现象很好解释,林东生对平凡岗位上辛勤工作的政法干部,有着充分的肯定,也希望通过新闻媒体的宣传作用引导舆论,这是省委书记政治智慧的体现,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可在知道内情的省委政法委内部,以及随后可能传播消息的官场,就会是另一番解读了。 冯娟丽是河州市公安局的片区民警,多年默默无闻的社区治安工作,不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且热心社区社会调解和稳定安抚工作,创的二十四小时联勤治保工作方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也得到了群众的拥护和赞誉。出色的工作成绩得到了分局和市局的肯定,不仅成为了市局系统的先进工作者,而且逐年累加成为了河州市和省公安厅的先进模范,进而一步步走到了省级和全国的劳模,成为了全省屈指可数的基层先进典型,并且还成为了全国人大代表。 崇高的政治荣誉,无尚的荣耀,并没有带来响应的生活变化,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限制了她的选择,就比如住房改善问题,因为自己是全国劳模,几次都将分到自己名下的住房让了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丈夫、孩子全家与公婆挤在一起,紧张局促的条件严重困扰着她的情绪和生活。 这个问题齐天翔看到了眼里,并且运用自己的方式圆满给予了解决。尽管河州市委书记与普通民警没有过多的交集,可齐天翔却能通过自己的权力巧妙解决了冯娟丽棘手的难题,而且还是市委、市政府公开的决定,是与众多的先进劳模一起解决的问题,难以拒绝更无可抗拒。 不仅是住房和待遇等现实问题,在齐天翔的主导下,冯娟丽还成为了河州市届十大标杆人物,进入了河州市最高荣誉殿堂。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不仅河州市很多人清楚,在省委、省政府也有很多人知道内情,而今林东生公开赞扬冯娟丽,其意味不言自明,效果当然也是可以期待的。 齐天翔当然知道林东生的用意,可却难以用语言表达,因为这些都是公开明确的行为,没有掩饰也没有宣扬,更没有利益的索取和纠葛,自然也就无从感激和表达了,而且林东生也不需要这个,能有的只能是默默地放在心里,默默地用行动来表达回报了。 现阶段齐天翔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低调的行为方式,继续以林东生为中心,自觉克制自己的言行,以纯粹自然的状态接受过渡期面临的一切,包括现在坐在贵宾室里的等待,以及刻意不与任何人交流的假寐。这也是齐天翔近来常常采取的手段,以克制回避好奇,更回避可能有的交集和联络,自己现在是热点人物,想要与自己联络感情的各级官员大有人在,齐天翔不想也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这是自觉,也是必须。 这样的状态直到林东生健步回到贵宾厅,才宣告结束。林东生从起居室进到贵宾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上的齐天翔,略显意外地数落道:“怎么就在这里休息呢?会堂没有其他房间可以午休吗?” 林东生的到来立即使贵宾厅的所有人都结束了休息,并纷纷站了起来,向林东生所在的位置聚拢着,看到林东生质问齐天翔的话语,不由为林东生的细心和周到暗暗称奇,也为林东生高的语言技巧折服。原本是自己造成的这种特殊情况,却能以质疑的方式予以反制,仿佛是因为大家的行为,特别是齐天翔的做法,使得林东生感到难堪和行使特权了。 齐天翔很清楚林东生的意思,也明白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意味,就是要看自己怎么应对林东生的质问,也看自己使用什么手段化解这份难堪,就没有丝毫的迟疑,微微笑着说道:“静静地坐一会养养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也就是闭目养神嘛!这里比较方便,更重要的是离您近一些,一会开会不用来回周折,两全其美。” “你啊!就是理由多,说辞也多。”林东生笑着伸手指指齐天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可却是特别满意齐天翔的话语和回应方式,既不回避实质性的问题,还明确无误地表白了心迹,根本不需要掩饰,这是林东生比较在意的感觉,齐天翔做的恰到好处,笑过之后林东生才侧脸对何安宁等围拢在身边的人说:“这就是我们的齐省长,坦率真诚,不掩饰、不做作,没有圆滑的官场油气,真实自然,有什么说什么,非常难得啊!” 一场可能出现的尴尬,变成了两位最高领导的互为抬举和夸赞,这样的场面也让周边的人感到新奇,同时也体会到了一种融融的气氛蔓延开来,感染着贵宾厅里的所有人。 “吃饱喝足了,也休息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开会了?”林东生环视着围在身边的人,呵呵笑着调侃着,随即就觉得有点不对,望着何安宁问道:“这人数不够啊!小郝是个女同志,应该是在其他地方休息,可闫勇一个大老爷们,也躲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闫厅长中午就没有午休的习惯,这我是知道的。”何安宁赶忙看着林东生解释着,随即快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继续说道:“厅里边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处理,接见活动一结束就匆匆忙忙走了,给我打了招呼的。” 何安宁巧妙的回答很让林东生满意,也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其实这也是不用明说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 齐天翔与闫勇的关系,一般来讲如果不是绝对的必要,是很难坐在一起的,尤其是齐天翔担任省长的这一年多来,闫勇更是注意适当的回避,而今天的大会是回避不了的,可大会不能避开,会后总是可以避避嫌疑的。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应对方式。 “公安厅的事情就是忙一点,可再忙也不至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闫勇这一点就做的有点过了。”林东生从大家的表情中读出了微妙,也知道都在想着什么,可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透,就淡淡地笑着说:“这还只是省政法委常委,还没有兼着实职呢,这要是兼着实职,政法委和公安厅两头的工作还得有一头不干了?” “干实事可以,坐办公室也还真让他顾不过来,要是让他兼职派出所所长,他也两头都误不了。”林东生的话音刚落,郝涵就笑着接过话头,并慢步走过来说着:“军人就是军人,即使脱下了军装,骨子里也还是务实的风格。” 第六百四十五章 频繁亮相(8) “还是咱们小郝书记总结的到位,女同志看问题的角度还就是不太一样。 ”林东生看到郝涵慢慢走近,就欣赏地望着她对众人,特别是对齐天翔说:“就说咱们小郝书记吧!这到政法委工作的一段时间,多了些从容,少了些市委书记时的焦虑和忙乱,不仅老本行干的得心应手,还能抽出时间来从理论上升华一下,几篇文章写得很有水平,务实与务虚相结合,底蕴才能更加的扎实了。” 林东生不加掩饰地夸奖,瞬间使郝涵满脸绯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林东生,并偷眼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朗声说道:“这正说着闫厅长的事情,林书记怎么就扯到我的身上了,我只是政法队伍的一名新兵,充其量也不过是老人新手,这一年来手忙脚乱的适应新环境、新工作,忙里偷闲总结一点心得,哪有您说的那么气定神闲啊!” 林东生觉察出了郝涵的不好意思,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小郝书记还是很清醒的,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是我们对干部的一贯要求,可我们自己更应该首先做到这点,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一份敬畏,对工作,对事业,更对待荣誉和地位。这一点小郝做的不错,值得嘉勉。”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轻轻地点点头回应着林东生的话语,这个时候正是林东生作用和影响表现最佳的时机,不需要任何的附和表态,只需要表示认同就可以了。何况林东生对郝涵的赞誉有着明显的用意,自己再过多地表示什么,势必会在政法委内部产生不必要的反应,尤其是何安宁的感觉和心情,齐天翔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只是默认也就足够了。 “政法委机关和公、检、法、司各单位负责人,也就公安这一块少了个闫勇,那就开始吧!”林东生缓步走到贵宾厅主位上坐下,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然后侧脸望着何安宁说道:“下午你们的会议还要继续召开,就不要过多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林东生说着话,看到闫勇匆匆地走了进来,就呵呵笑着接着说:“这说曹操,曹操就到,闫厅长到了,人也就到齐了,那就开会吧!” 何安宁听着林东生的吩咐,就向众人点点头示意会议开始,然后才是开宗明义地说道:“林书记和齐省长百忙之中参加省政法委的年度表彰会,就政法工作的成绩和不足发表了重要的指示,本身就是对政法工作的支持和爱护,也是对全省政法干部职工的关心和鼓励,我们感到很受鼓舞,也愿意以此为动力,更好地推进全省政法工作,助力全省经济社会的发展,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何安宁的开场白引发了众人的掌声呼应,也就没有过多的停顿,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除了大会指导,林书记还特别重视省政法委机关的工作开展,特意要求召开全委常委座谈会,这是对我们在座各位全委的鞭策和鼓励,下面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请林书记作指示。” 何安宁富有激情的话语再次引发了热烈的掌声,以至于林东生只好抬起手来摆动着压着掌声,随即温和地笑着说:“上午大会作指示,中午接见先进英模作指示,现在全委座谈还是作指示,每天怎么有那么多的指示啊!不仅我没有,估计天翔同志没有,安宁同志也不会有吧!说是政法委全委,很多同志都是常年在基层地市工作,一年也难得有见面的机会,这次就是想跟同志们见见面,交流一下工作体会,仅此而已。” “政法委组合着国家执法体系中重要的执法环节,可以说是国家司法机器,也是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保障。同时还是同级党委重要的组织架构,是党委领导社会生活的具体体现,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座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说到正式的主题,林东生的神情恢复到严肃的状态,刚才寒暄时温和亲切的表情一扫而光,换成了威严凝重的神色,环视着贵宾厅的众人说:“这些不用我过多地强调,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党员,也是从事政法工作的领导干部,具体领会也都不少,什么作风建设,组织纪律,品德修养,为官之道等等,都是耳熟能详的事情,平时也没少这样要求下属和工作人员。” 林东生停顿了下来,威严的目光环视着众人,严肃的话语缓慢地说:“留心的同志们可以看看左邻右舍,今年又少了谁?因为什么缺席了这个座谈会?是退休赋闲了?还是违法违纪被查了?年年都有缺席的人员,我也懒得认真起甄别了,所以说什么并不重要,做了什么才是关键的问题。党性修养,为民服务,勤政廉洁,德行一致,这样的话很多人都会说,有些还比我说的有水平,可做的事情,就不敢恭维了。” “政法干部依法犯法,贪赃枉法,以法牟利,是最难以容忍的犯罪,也是亵渎职责和组织信任,玷污党和队伍形象最大的抹黑。对于这些害群之马,任何严厉的惩戒都是不过分的,也是对党和人民群众最好的交待。”林东生口气和神情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依旧严肃地说着:“对于这些党性丧失,信仰信念迷失,观念行为沦丧的人,组织纪律和党风廉政教育,已经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只有用更为严厉的法律和党纪政纪,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要让这种惩处成为一种铁律,给陷入泥潭的人以打击,给迷失者以痛击,给善良者以褒奖和支持,只有这样队伍才能纯洁,老百姓才能看到希望。” 林东生感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缓和了语气,慢慢地接着说道:“如果说到指示的话,这就是我对大家的希望,也可以说是对在座各位的忠告。大家好自为之,走到现在这样的位置不容易,能够得到组织的信任也不容易,能够全心全意为党和人民工作的时间实在有限,与其拿着自己的政治前途和身家性命赌利益,倒不如踏踏实实地认真做些工作。不管现今的政治生态如何不尽如人意,做好事、做好人也还是基本的为官之道,有作为就有座位还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希望明年的今天,还能看到大家欢聚一堂,这就是我想说的真心话。” 林东生似乎动了感情,也触发了内心的情感,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与自己高高在上的领导身份显著不符,也是很多正式的场合很难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很让人感动,立即引发了大家热烈的掌声,而且是经久不息。掌声中表达了众人对林东生讲话的赞同,更多的还是对林东生感情流露的呼应。 林东生讲完话,自然就是齐天翔讲话了,即使是座谈会,也不会乱了尊卑和秩序。由于林东生提出了殷切希望,齐天翔也只好顺着话意展开了。 “我十分赞同林书记的意思,在座的都是各级政法机关的负责同志,肩负着司法和维护国家法律尊严,行使国家法律权利的重任,使命重大,责任重大,自身的作为决定了党和政府的形象,决定了一个队伍和一方百姓的平安,决定了法律的神圣,来不得半点虚假,因此林书记殷切地希望大家好自为之,这份希望沉甸甸的,值得大家认真深思。”齐天翔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道:“作为管理和监督司法机关执行法律的权利机关,自身制度建设和作风建设,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架构起制约机制,使监督者同样处在监督之下,使得我们广大的政法干部能够工作在一个制度完善,规范有序的环境中,是现阶段和今后很长一个时期,我们的权力部门迫切需要做好的事情。” 齐天翔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林东生,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情,就继续说道:“国家培养一个合格的政法干部不容易,而培养一个称职的领导干部更难,不如求学阶段,就是进入到工作岗位,想要从一个普通的政法工作者,成为一个业务尖子,继而成为领导干部,短则七八年,长着十几二十年,花了这么大精力和时间培养的干部,短短几年,甚至几个月都腐化变质,就成为政治败类,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也是我们消耗不起的损失。” “因此,筑起防腐反腐的堤坝,设立职务和权力红线,不仅是为党风纯洁,也是为了保护和挽救干部,使得我们的政法干部队伍在制度的保护下,健康地成长,安心地工作。这是最有效,也是做节省成本的方式了。”齐天翔加快了语速,面向众人诚挚地说:“这也是我希望各级政法委,需要着力做好的工作,把建章立制工作做到前面,这样才能减少我们的损失,也能使政法队伍更好地履行使命,为党和政府多做工作。” 第六百四十六章 党风政纪(1) 齐天翔这样的提法,在随后举行的省纪委会议上,再次进行了全面的阐述,而且是更为有的放矢的展开。 因为时间的关系,座谈会并没有持续过长的时间,林东生和齐天翔讲话之后,何安宁也表了讲话,随后就是两个地市的政法委书记简单讲了一些体会,也算是对林东生和齐天翔讲话的呼应,这之后会议就结束了。 从省人民会堂出来,林东生和齐天翔直接驱车来到了南郊宾馆小会议室,省纪委年度会议的预备会在这里召开,林东生和齐天翔要参加这个会议,并与与会的省纪委常委见面。 按照程序,这样的会议林东生和齐天翔是没必要参加的,部门会议的预备会还真轮不到省委书记和省长露面,只要按时参加明天的大会,并讲话作指示就完全可以了。可由于明天上午国务院副总理带领扶贫办王海主任一行要来河海,林东生和齐天翔要迎候并见面,齐天翔更是要到机场迎接,省纪委大会自然是不能参加了,只好改为与常委见面座谈了。 这样突的情况是不常出现的,省委主要领导的日程安排,通常都是很久以前就确定了的,尤其是省委部门年度会议,也都是根据领导日程安排确定的会议时间,包括讲话稿和随同出席会议的人员、步骤,都是事先做了周密计划的。临时出现变故的情况不是不可能,但却是很少生的。 出现变故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省内出现突性重大事件,安全生产事故或群体性恶**件,需要主要领导亲自出面处理的。此类变故的出现,要到足以影响到全省政治社会稳定的程度,才有改变领导日程的可能,因为越是突事件,越应该有相关部门和单位先期出面,然后才是根据程度和情况报请领导决断,而这需要时间,也就有了缓冲的可能,也就给领导留足了参加会议的时间。毕竟几个小时的会议时间,还是可以运用手段调整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是可以改变领导固有日程的,那就是上级领导视察和调研,而且是足以改变领导已定事项的活动,领导要足够级别,来访的事由也应该是足够分量,使得省主要领导不可能参与任何的活动,以恭候或恭迎显示尊敬和重视。可这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也是很难出现的,上级领导的行动也是有着长期规划的,而且行程也是要提前告知地方准备的,不可能出现突然袭击的情况,这也是官场规矩的具体体现。 既然会有提前的通知,也就给了地方改变主要领导日程的时间,惯常的做法就是临时调整需要参加会议的时间,或者提前,或者推后,这都不是难以办到事情。可这次国务院领导与扶贫办一行到河海省来,却是个例外,领导们是到河海临近省份调研扶贫工作的,原本没有到河海省调研的计划,是林东生和齐天翔临时要求,并通过关系疏通达成的,目的也还是想借助国务院领导来河海调研的契机,推动全省扶贫攻坚工作的开展。虽然只是一天的时间,可林东生和齐天翔还是非常重视的。 省内工作让位与中央工作,是省委组织原则和工作程序,有了这样突的活动,出席省纪委工作会议的时间和方式做些调整,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今天是会议报道的时间,所以时间安排可以做到很灵活,这也是林东生和齐天翔可以很轻松地面对省政法委会议,并能够在午休后参加完座谈会,然后才莅临南郊宾馆的原因。 借助于现在方便的通讯条件,林东生和齐天翔等人组成的车队出时,电话通知省纪委,也就在车队到达南郊宾馆时,洪虎等人已经恭候在宾馆门前,而参加会议的常委们,也已经在小会议室静候了。 林东生下车后,与随后紧跟上来的齐天翔互相对望了一眼,微微笑着与迎候在车旁的洪虎等人分别握了手,并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停留,而是在洪虎的陪同下径直向小会议室走去。 齐天翔随同在林东生的身后,与刘劲风并肩走着,看似无意却有意地问道:“都准备好了吧?” 刘劲风当然清楚齐天翔所说的事情,就微微点点头,答非所问地低声回答道:“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这不就把东风给等来了嘛!” 齐天翔也微微点点头,不再问什么,而是随着林东生走进了小会议室,融入了欢快热情的气氛之中。齐天翔清楚,刘劲风不说,并不等于事情就解决了,只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罢了。 齐天翔所问的问题,是目前省纪委正在处理的棘手问题,也是林东生坚持参加省纪委预备会,并与常委们见面的原因,更是齐天翔在政法委座谈会上提到的以制度制约挽救干部的初衷。 一场内部清查活动就揪出来七名干部,两个省纪委常委、地市纪委书记,一名副书记,省纪委四名处级干部,不但是省纪委历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在全国各省市也是很少见到的情况。引起了上到中纪委,下到地市各单位严重关注的程度。 尽管这样的结果是省纪委改变原有的监察工作体系,以巡查带动内部管理体系改革带来的变化,也是经过了长期的准备和谨慎谋划才实施的行动,可毕竟盖子是一朝揭开的,还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因此,这次的省纪委年度会议,得到各方的关注和重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天翔随同林东生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迎面就得到了与会常委们热烈持久的掌声,以至于林东生与列队等候的常委们只有握手的机会,而根本没有寒暄和交谈的任何可能,只是在林东生和齐天翔缓缓坐在主位上,众人依序就座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今天与天翔同志过来看看大家,一则是对即将召开的省纪委工作会议表示祝贺,二则也是向大家表示歉意,因为明天有重要活动不能参加大会与同志们见面,还望各位常委把我们的祝贺带给大家。”林东生落座之后,并没有等洪虎先开口,就含笑率先说着,随即看了齐天翔一眼,对洪虎笑着说道:“这第三个原因,也就是拉着天翔同志回家看看,看看熟悉的老同事,给大家鼓鼓劲,加加油。” 林东生温煦的的话语再次引爆了小会议室的气氛,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林东生只好伸出双手摆了摆,然后才缓慢地环视着众人说:“看到大家的精神状态,我感到很欣慰,说明纪委系统清理门户产生的震动,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工作情绪,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基础,也是纪委工作者应该有的态度。” “省纪委敢于自揭其短,自曝家丑,这点很难得,说明省纪委班子,特别是洪虎同志是清醒的,也是有着很深忧患意识和大局观的。解决灯下黑的问题,不仅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更要有敢于担当、用于担责的智慧。这样做不但不会抹黑省纪委的形象,抹杀工作成绩,相反倒是能更好地表明省纪委惩贪肃腐,净化政治生态和社会秩序的决心,也能表明省纪委的坚定的意志。”林东生神情变得严肃,口吻坚定地说:“这些决心和意志省委在省纪委这一年的工作中看到了,也感知到了明显的变化,无论是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省纪委都走到了省委各部门的前列,这点省委很满意,我个人也很满意。” 林东生的鼓励和赞誉获得了众人一致的掌声,使得他只好再次抬手摆动着,转而温和地笑着说:“在座的各位常委来自全省各地,既有地市纪委书记,也有省政府组成部门和省属国有企业集团的纪检组长,有些同志还担任着地市市委常委,甚至副书记。承担着重要的政治稳定和党风政纪建设管理工作,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很明白,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尽职尽责,才能不辜负省委和各级党委的重托,才能不愧良心,不负厚望。” “打铁须得自身硬的道理我就不说了,加强党纪修养和理想信念的重要性也不强调了,更不想说当官和财之间的辩证法,我只想请大家思考和衡量得与失的关系问题。”林东生神色凝重地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寒窗苦读,辛勤历练,苦熬资历,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和职位,一着不慎一切清零,甚至还要接受党纪国法的惩处,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农民种地还讲究春种秋收,工人劳作还要有付出和回报,做生意也还要算经济账,难道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就没有这些基本的判断,就退化到了连一般的常识都忘记了的程度?我不相信,也希望省纪委,包括各级党政部门,特别是领导干部,都认真思考一下这些问题。” 第六百四十七章 党风政纪(2) 林东生的话音未落,掌声就再次响起,而且是由衷的鼓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通过掌声充分地表达了大家的心情,也表达了大家对林东生讲话的感悟。 林东生在众人的印象中,一贯是严肃有加,温情不足的形象,这源于林东生担任的职务和不严自威的权力。无论是担任省长,还是担任省委书记的这几年,林东生始终给人一种务实、硬朗、行事果敢的印象,很少能看到他温情显露的时候,可今天却不但看到了林东生的温情,还听到了他的语重心长的话语。这在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也是顿感新奇和陌生的,可也是倍受鼓舞的。 “今天就是与大家见见面,听听大家工作中的想法和体会,增加一些沟通和了解,并不准备做什么指示,也不想提什么要求。”林东生在掌声平息之后,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既然是预备会,当然就会有很多的意见和想法需要交流,我就是来听意见的,也是想听到大家真实的想法的。” 林东生说完这些话,就看着洪虎,还有省纪委的几位副书记,慢慢地说:“现在就是你们预备会的时间了,我和天翔同志都是听众,需要我们表态发言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发话的。” 林东生的话语虽然温和,可却有着不可逆转的权威和威慑力,这对于洪虎等有机会接近他的副书记们,是能够明显感觉的到的,其命令的成分也是不能违背的。 随着林东生讲话的结束,预备会进入了正常的议程,刘劲风和赵凤鸣两位副书记分别介绍了会议将于涉及的主要内容。其实会议内容和主要议题都是有会议材料确定的,是不需要刻意介绍的,目的还是向林东生和齐天翔进行必要的汇报。 刘赵两位副书记介绍的内容,也还是侧重于各自分管的范围,刘劲风负责案件查办和巡视工作,也就针对今年案件查办和明年的巡视工作安排,以及明天大会将要涉及的内容,简单地做了汇报。赵凤鸣负责机关内务和党务工作,着重点放在了明年机关作风建设和党纪政纪落实加强工作上面,尤其是内部制度建设和管控工作,汇报的比较详细,也有着很强的针对性。 两位副书记汇报完会议主要议题之后,也就轮到了洪虎讲话了。其实如果不是林东生刻意提出的要求,洪虎的讲话早就开始了,作为单位的一把手,重要场合的重要讲话,基本上都是当仁不让的,更何况洪虎又是个性格直爽,略显耿直的人,过多的掩饰和收敛,在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林书记和天翔省长来参加省纪委的预备会,这本身就是对纪检监察工作的高度重视,是对广大纪检监察干部的巨大关怀,也是对我们工作的监督指导和促进。”洪虎的神情严肃,目光如矩,尽管是表达感激之情,可方正的脸庞上却没有一丝微笑,环视着众人说道:“林书记对省纪委的工作非常关心,不仅在指导思想和工作方针上,给予了多次具体的指导,在重大案件和尺度的把握上,也充分展现了一个主要领导干部高超的政治智慧,值得我们很好的学习和领会,可以说没有林书记和省委的具体指导,省纪委的工作难以有如此好的局面。” 洪虎丝毫不掩饰对林东生的溢美之词,而且是堂堂正正公开表达,这份直率也表明了他磊落的性格,随即才望着齐天翔说道:“天翔省长是我们的老领导,对省纪委的工作更是给予了极大的关心和支持。尽管由于工作关系,具体的指导不多,可对于监察厅的工作,以及对相关工作的支持,还是给了我们巨大的鼓舞和帮助。这都是我们工作取得进展的基础,也是我们做好工作的精神支撑。” 看到齐天翔微微发涩的神色,洪虎知道这些话齐天翔不是很愿意听,其实这也是他不愿意说的官话,于是就顺势结束了开场白,缓慢却坚定地说:“纪检监察工作,是保证党和政府顺利履职的一种重要手段,作用发挥的好坏,工作开展的成效,对党和政府的形象有着显著的意义。我做了多年的纪检监察工作,这就是我最基本、最朴素的认识。” “我们是省委领导下的纪律检查委员会,纪律检查和执纪执法是我们的基本职责,工作成效的优劣也是由执纪执法体现出来的。既要保障政治经济社会的发展进步,又要剔除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这需要坚定的意志品质和扎实的工作作风,也需要有大局意识和主旨意识,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性质和特点。”洪虎的嗓音洪亮,严肃威严地接着说:“惩贪肃腐是我们纪检监察机关和每一位纪检监察干部的神圣使命,也是我们履职尽责的基本义务,我们手中掌握着省委赋予的巨大权力,也掌握着很多干部的生杀大权。这就要求我们的工作,必须扎实谨慎,认真细致,力争使每一个查办的案件都及时准确,都能起到惩戒和打击并举的效果。” 洪虎环视着众人,刻意观察着林东生和齐天翔的神情,继续说道:“省纪委这一年来,配合着省委的中心工作,在查办案件的同时,积极开展了机关内部,特别是派出机构的党风和作风建设工作,不断在加强业务指导和学习的基础上,加强对干部队伍进行整肃,加强理想信念教育。同时结合巡视工作开展,加强信息和案件线索管理,严打内鬼,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省纪委和监察厅管控着全省各个部门单位的党纪政纪,管理着众多干部的思想行为,工作难度大,工作面广,涉及的领域和范围很多,也很复杂,需要我们不断地总结经验,探索不同领域的不同情况,分类加以指导,以适应不断发展的形势的需要。”洪虎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既表达了成绩,也不回避矛盾和问题,可侧重点也还是宏观地表述,因为他很清楚,林东生和齐天翔参加会议,不是来听他说成绩的,也不需要他过多地说这些,于是接着说道:“正因为问题很多,无形中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这就给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仅要求我们保质保量完成纪检监察的工作,也要认真履行职责,为全省工作大局稳定做出努力。” 洪虎严肃地表示着决心,看到林东生微微笑着点头赞许的神情,似乎是受到了鼓舞,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军人出身,做了半辈子纪检监察工作,没有很高的理论修养,能力也不是很高,更不会说什么好听话粉饰太平。我就坚定一个信念,省委将我放到纪检监察工作这个岗位上,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我就要以百倍的努力,认真加强党性修养,对党忠诚,对事业忠诚,始终与省委保持思想和行为上的一致,始终以党员领导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以自己的实际工作实现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的理想。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还要以身作则,以自己刚正磊落的形象影响更多的干部,率先垂范,做好带队伍、树形象、做工作、争佳绩的目标任务,让组织放心,让群众满意。” 洪虎突然做出这样的表述,很是出乎在座许多人的意外,会议室了一时出现了嘈杂的议论,不明白洪虎怎么会说到这些。作为省纪委书记,职务和权力已经到了足以使人仰慕的程度,可却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说出了这些看似肺腑,实则很伤形象的老实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职务到了一定的层级,对待自身形象就有了很在意的维护,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到了面子就是权威的感觉,不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自揭其短,更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和不足,即使是面对上级领导,也不会刻意袒露真实心迹。这是基本的为官之道,可洪虎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有些反常,也让人觉得看不懂。 可即使看不懂,也是可以想到很多的可能的,毕竟洪虎不是新手,也不是没有一点智谋的基层干部,多年的省纪委副书记,河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以至于现今的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没有一定的心机和智慧,走不到现在的位置。能够这样说,即使让人看不懂,可一定是有目的的。 林东生似乎也觉得有些不理解,可作为省委书记,这时却不是探究缘由的时候,而是表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掌控环境气氛的政治智慧,也是必须。面对嘈杂的会议室,以及众人不解和诧异的神情,轻咳了一声,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望了一眼洪虎,随即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道:“洪虎同志不但性格磊落,言语也是很磊落的,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不隐瞒自己的思想,这就非常难得了。如果没有坦诚纯净的心地,想做到这些是不容易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党风政纪(3) 林东生神情凝重地环视着众人,严肃地说:“洪虎同志作风顽强,意志坚定,雷厉风行,这些省委都是了解并充分肯定的。?工作中可能出现的简单粗暴,或者严厉苛求,与同志们沟通不足,交流不够,这些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存在,需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加以克服。可要说他以权谋私,或者打击报复,这些问题省委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一年多来的工作实践充分证明了,省委将洪虎同志放到省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是完全正确的,也是量才使用的最佳选择。”林东生口吻坚定地说着,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威势,缓慢地说:“省纪委清查内鬼和整肃队伍的举措,事先向我请示过,事后也与我做过专题汇报,可以说自始至终都是在阳光下进行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没有个人私心,更谈不上什么打击报复。这点我清楚,省委也清楚。” 林东生说着话,微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自身行的端走得正,想要别人打击报复也难。被查处的那几位就是个显著的例子,如果不是暗通消息,交接权贵,以权谋私,能有现在这样的结局吗?仅仅是为了一己私利给纪委和全省工作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其他在基层工作的常委不清楚,纪委的几位副书记和党组的同志,是应该很清楚的,也是应该出面做好正本清源和解释说服工作的。这是一个团结的领导班子应该有的气象,也是省委乐见的。” “原本今天是不愿提及这个问题的,可无论是洪虎同志,还是在座的各位常委,都需要省委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也是我与天翔同志要参加这个预备会的原因。”林东生神情缓和了下来,微微显露出温和的笑容道:“这不是现在需要说的的问题,省纪委可以另行召开民主生活会统一思想认识,也可以提请明天的大会作为专题展开讨论,理不辨不清,话不辨不明嘛!说开了,说透了,说明白了,我认为不是什么坏事。” 林东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接着自己的意思说:“省纪委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工作就是硬碰硬,来不得半点温情和善良,对于触犯了党纪国法的**变质分子,就应该是严冬一样冷酷无情。无论是国法的高压线,还是党纪的低压线,都是履职尽责的红线,触碰了就得付出代价。这样的规矩对待一般的党员干部如此,对待从事党风政纪执行的纪委工作人员,就要更加严格,更加明白拿党对机密做交易的后果,以及将要付出的代价。说罪加一等有些过分,可绝不姑息却是我们铁的原则。” 林东生的讲话获得了众人由衷的掌声,也使得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就打住了话头,略带严肃地望着大家,不再说什么。响鼓不用重锤,这样的敲打能够起到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可以放心的。 洪虎看到林东生不再说话,就在众人的掌声略微平息之后,略带自责地说:“非常感谢省委和林书记的肯定,也感谢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正如林书记指出的哪样,我的工作方法有些简单粗暴,与同志们的交流沟通不够,加之性格方面的问题,使得在工作中过于重视结果和效力,而忽视了方式方法。这些问题和不足我将在今后的工作中加以注意,并尽力克服,希望各位常委,尤其是党组的同志们,对我进行监督,使我能尽快改正错误,与大家团结共处,共同搞好省纪委的工作,不辜负组织和同志们的信任。” 洪虎的坦诚和直率,赢得了众人一致的掌声,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坐下后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才提高了声音说道:“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老领导天翔省长作重要指示!” 洪虎的嗓音高亢,也很有号召力,瞬间将已经平息的掌声,又煽动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天翔身上,以至于小小的会议室沸腾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生的太多的事情,省纪委内部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地震,使得很多人都没有从震动中恢复过来。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传闻逐步变为现实,也使很多人难以适应。 齐天翔代表省委进京述职,以及可能出现的省委权力移交,原本只是官场传闻中有着很强臆断色彩的事情,可经过了省联席会议,尤其是近一个时期,齐天翔如影随形地地跟随林东生频繁出现在一些重要场合,臆测也逐渐被现实所印证,更增加了齐天翔的神秘莫测。一个没有过多资历和政绩的年轻省长,正越来越接近河海省的权力巅峰,的确是让人倍感新奇,又充满想象的事情。 其实在座的常委中,很多对齐天翔并不陌生,尤其是省纪委机关和党组的这部分常委,大多都有与齐天翔共同工作的经历,也对齐天翔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尽管有着博士和教授的头衔,有着行政法学家耀眼的光环,可很多人认识的齐天翔,只是政策研究室温文尔雅的挂职主任,一个整日埋头于资料堆里不善交际,也不事张扬、与世无争的省长女婿。能不能长期在省纪委待下去还是个未知数,未来的前程就更是难以预测的了。 及至齐天翔在平原县闹出了天大的动静,一举搬掉了常务副省长,一颗冉冉上升的政治新星,并以厅级的身份接任省纪委副省级书记的职位时,似乎是一夜间才使人刮目相看了。可这一刮目相看不打紧,下来的变化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了。 省纪委书记上任不久,就敢拿全国的明星企业开刀,不但将河州重机集团的当家人送进了大狱,而且也将北京哪位位高权重的部长斩落马下,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震动。不仅仅如此,齐天翔还利用自己深厚的知识积累,成功化解了河州重机集团严重的财务危机,使得一个航母级的巨舰不至于沉没,反而焕出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那几年,可以说是省纪委权力和职能挥的最淋漓尽致的时光,很多老纪委都清楚地记得,在齐天翔的领导下,不但纪委工作有条不紊,其他经济工作也深度地参与进去,承办案件和扶危解困更是省纪委的一项重要工作。华沂市巨大的政治地震过后,面对断崖式坍塌的各级各部门落马干部的现实,齐天翔和纪委各部门,不但承担着案件的查办和贪腐干部的惩处,还担负着干部选拔考核和配备工作,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就使人心惶惶的华沂市恢复了稳定,并经历住了阵痛的考验。 在齐天翔手下工作,很多人都有深刻的体会,无论是工作部署,还是人员配备,齐天翔从来就不搞一言堂,能上会的上会,不适合上会的也是小范围研究确定。只要是确定了负责人和主要方向的事情,齐天翔只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一般不再干预工作进程,而是充分放手挥办案人员的积极性和能动性,也就是在这些看似粗放的管理模式中,省纪委内部空前的团结,内部互相监督,形成了良好的风气。在这样宽松的工作环境下,每个人都能心情舒畅地开展工作,也愿意尽心竭力地付出才智,哪怕是像白丰收一样舍去生命。 齐天翔离开省纪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既是众望所归,也使得很多人不舍,可随后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任职市委书记不足一年,就升任了政府省长,而且又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可能染指更高的职位。平心而论齐天翔在众人的心目中,是具备了往更高层级迈进的能力的,可还是想亲眼见证齐天翔的变化,感受他的喜悦,关键还是想看看齐天翔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这是省纪委内部熟知齐天翔的常委们的看法,对于其他一些地市纪委书记,以及一些部门和省属重点企业的纪检委组长来说,除了曾经接受过齐天翔领导和指导的人之外,更多的人还是抱着一种怀疑或质疑的态度,来看待齐天翔的变化的。毕竟齐天翔十几年的经历,太富有传奇色彩,从副厅级起步,连续跨越成为省部级,现今还有可能再上一个台阶,这样的变化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每一个坐在这间会议室的常委,都经历了几十年的官场磨砺,才拥有了现在的权力和地位,官场规则和其间的艰辛,都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尽述的,不敢说是遍体鳞伤,可也是饱经磨难才走到今天的。齐天翔的经历太过神奇,也让人产生无尽的好奇,想看看他是如何应对,又是如何获得这些成就的。 第六百四十九章 党风政纪(4) 面对众人雷鸣般的掌声,齐天翔的心境出奇的平静,也知道众人的掌声中所蕴含的意思。 熟知的是关切,是担忧,而不是很熟悉的,却是观望和围观,就是要看他如何应对现今复杂的局面。 对于这些齐天翔一时难以仔细分辨,也不能一一地解释,只能交给时间去检验,此刻困扰齐天翔思维的,不是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而是自己对纪委工作的再认识。 洪虎出人意料的表白,以及林东生开诚布公的肯定和评价,其实都指向省纪委前不久采取的措施,也就是洪虎此刻面临的信任危机。这些危机虽然不至于对省纪委的工作,产生过多的影响或干扰,可绝对会对洪虎的形象和工作带来不利的影响。 洪虎这个人齐天翔应该是很熟悉的,可所谓的熟悉也只是指的时 间,挂职省纪委政研室主任的时候,洪虎就是省纪委两位副书记之一,而且因为主管案件调查和纪律处分工作,是当时纪委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齐天翔尽管挂职不久就成为了省纪委常委,可由于工作性质和内部分管的特点,更多的是与同为副书记的白丰收交往的多一些,与洪虎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即使常委会议和高规格委办会议,齐天翔也是不显山不显水地静默,与锋芒毕露、张扬果敢的洪虎,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齐天翔的印象中,洪虎行事果敢,气质硬朗,言语简单明快,而且国字脸上环眉豹眼透着威严,给人一种严肃凌厉的威势,不是很好接近。可工作关系,时不时有的交往也还是免不了的,也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洪虎有着多年纪委工作经验,又承担着全委重要的案件调查工作,工作方式和方法,经验和能力,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 也就是不到二年的时间,齐天翔挂职结束之前,洪虎离开了省纪委,调任河州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表面上看是解决了上升通道的问题,河州市毕竟是省会城市,机会要比省纪委要多一些。实际上却是平级调整,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结合到齐天翔二度到中央党校学习,而且是厅局级干部学习班,以及将要到点卸任的省纪委张忠明书记的现实,这个时间段洪虎下派任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奥秘。 这种猜测三个月后就得到了印证,齐天翔党校学习回来,老书记也完成了最后一班岗的交接,顺利将纪委书记的职位交到了齐天翔的手里。到此洪虎腾位置的意图就更加的确定了,可干部调整是省委组织部的权限,也是省委领导通盘考虑的事情,谁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更不敢有抵触情绪。 尽管很多人都为洪虎感到惋惜,毕竟在省纪委工作多年,担任省纪委副书记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无论是资历还是任职时间,都具备了向上走一步的资格了,省管干部与部管干部的鸿沟眼看就可以跨越了,而且在省纪委的两位副书记之中,白丰收虽然排位靠前,可年龄已经到点,根本就不用考虑了。省纪委内部和各地市,特别是河州和岛城两市的纪委书记,都没有与他竞争的实力,虽然不敢保证接任张忠明书记的人选,就一定是洪虎,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却是肯定的。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齐天翔,不声不响地就将洪虎排除在外,这不能不让人唏嘘,也让洪虎感叹世事无常。 随着形势的明朗,一切议论和非议尘埃落定,齐天翔成为了省纪委书记,工作干的风生水起,赞誉声一片,不仅省委主要领导满意,中纪委领导也多次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不仅工作如此,仕途上更是两年三大步,先是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以正厅级纪委书记的职务位列各位常委和副省长之上,事实上已经确定了副省级的职责权限。随即在年底之前的党代会上增补为省委常委,完成了副厅级到副省级的跨越,而洪虎只能在河州市纪委书记的位置上,眼睁睁地看着齐天翔的跨越和进步。 这还不算是离奇的,洪虎下派河州市纪委任书记,几年来平安无事,也没有等来所谓的机会,倒是在五十五岁临界点到来之前,重新回到了省纪委,也就是这里完成了省管到部管的跨越,而这也是在齐天翔从部门干部到地方大员华丽转身之后实现的。齐天翔需要机会,洪虎离开省纪委,齐天翔完成资历积累,洪虎又回来接任,这怎么看都有着一定的戏剧性,也引起官场不小的议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洪虎都是有着心结的,这点齐天翔非常清楚,也是竭力回避与洪虎过多接触的,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冲突,特别是为不怀好意的人中伤和利用。事实上做到这点并不难,河州市委书记与省纪委,业务上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正常的业务流程和工作部署,由市纪委书记领受也就可以了。虽然都是省委常委,常委会上难免见面,可彼此的克制和规避也还是能够做到的,都是这个层面的高官,政治智慧也还是有的。 直到接任省长职位之后,两个人的交往是怎么也难以回避了,省政府监察厅设在省纪委,省府的干部监察和部门政纪监督,都需要省纪委的统一部署,作为省长的齐天翔就难以超然事外了。更为棘手的是,这么多的变故之后,齐天翔领先一步,可洪虎随即也赶了上来,两人仍然处在一个层级上,可现在齐天翔是省长,而洪虎却是副省级,差距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利,还有权力赋予的权威和威势。 齐天翔可以不在乎,可却不能保证洪虎也不在乎,好在洪虎先走了一步,在齐天翔需要支持和帮助的时候,主动伸出了和解的手,算是化解了积存的隔阂,合力解决了省政府组成部门职能剥离和国企转制过程中,出现了经济问题,使得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相安无事。 这些缓和的态势只是表面的存在,而在省纪委内部,由于洪虎爽直的性格和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与齐天翔时期有着显著的不同,引起了纪委内部的中高层干部的抵制。尤其是当年洪虎在省纪委时骄横的做派,疏远和得罪了不少的人,也自然被对立派所不容,可洪虎却不是很讲究方式方法改善,采取怀柔政策化解,而是一味地利用权威和职权打压,并采取拉一派压一派的做法,使得纪委机关和地市纪委之中,产生了不同的派别,也产生了消极的因素。尽管对整体工作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可还是引起了不少的争议和反应。 洪虎主政省纪委这一年多的时间,工作勤勉,作风硬朗,敢于碰硬,也能很好地配合省委工作大局,效果是明显的,也是让省委放心的。可早就露出端倪的内部贪腐事件,早不清理晚不清理,偏偏要放到省纪委年度会议前夕处理,时间点和意味是值得深思的,也是需要重新审视和思量的事情。这些虽然是林东生需要考虑的事情,可在齐天翔看来,也是需要认真斟酌并拿出自己的态度的。 一次拿掉六个业务处室中三个处长,一个常委和机关党委副书记,还有两个地市纪委书记,这样的大手笔不亚于查处几个厅局长和地市主要领导,引起的震动和反响,也是不用细想就明白的。因为省纪委所处的地位和掌握的问题线索,内部人员出问题,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个人贪腐,而是牵扯到相关的案件和当事人,势必会顺势拉出一大批涉事的官员和单位,在纪委内部也会产生波折和株连,无疑就是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带来的震撼短期内是不会消除的。 齐天翔很清楚这些,林东生也明白这样的后果,想必洪虎也是心知肚明的,毕竟都是多年的领导干部,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是不容置疑的,也是有一定政治智慧的,可却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并公开地展示在舆论面前,洪虎的胆略和勇气是值得赞赏的,动机也是值得考量的。 尽管齐天翔事先也得到了洪虎的通报,而且林东生还专门与他交换过意见,私下里刘劲风也与他交流过看法,以及就此引起的震荡和混乱,可齐天翔却并不能坦然处之,毕竟被处理的干部是自己使用过的,而且是在自己的关注下成长成熟的,不敢说洪虎此举有针对自己的地方,可还是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因此参加这个预备会,齐天翔原本是不准备发言讲话的,林东生似乎也有不准备让他讲话的意思,可现在洪虎却提议请他作指示,而且面对会议室热烈的掌声,以及期待或好奇的目光,齐天翔觉得还是应该说几句,即使不能说的很明确,也要说出自己的立场。 第六百五十章 党风政纪(5) “原本今天过来是不准备讲话的,省纪委年度会议的预备会,研究的是大会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明年工作的部署,都有着详细的计划和安排。就像林书记刚才说到的,我们只是旁观者,只带了耳朵过来,过多的指示是没有的,也是不需要多说的。”简短的思考过后,齐天翔就恢复了自然,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虽然是这么说,可洪虎同志刚才说到了,我是纪委的老人,纪委就是我的娘家,这回到了娘家不说几句,似乎也是不近常理的事情吧!” 齐天翔略带诙谐的轻松话语,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一阵轻笑,也使会议室里的气氛越的活泼了。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其实即使洪虎同志不说,这也是我内心最朴素的认识,纪委是我成长的地方,纪委的同志们给了我巨大的支持和帮助,我不会忘记在这里工作的经历,更不会忘了与同志们共同工作的时光。” 齐天翔的开场白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也使得齐天翔只好站起身来,向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微微笑着说:“对于省纪委和洪虎同志的工作,刚才林书记已经明确了省委和他本人的态度,省纪委大局意识清晰,讲政治,讲大局观念明确,指导思想到位,工作思路准确,不仅符合省委的整体工作要求,而且各项工作还走在的前面。这与省纪委党组和班子一班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更是与洪虎同志这个班长的勤勉工作和开拓精神分不开的。” “洪虎同志长期在纪检监察一线工作,优良的作风和过硬的精神品质,造就了他行事果敢,敢作敢当勇于负责的特点,加之他坚定的信念和政治觉悟,使得省纪委的工作有了一个全新的局面,省委是满意的,纪委广大干部是满意的,老百姓是满意的。”齐天翔充满激情地说着,眼睛看向洪虎,观察着他的反应,并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说道:“对于前几天省纪委开展的清网行动,事先洪虎同志也与我交换了意见,我表示完全支持。省纪委采取这样的行动,应该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的,没有人愿意自揭其短,自曝其丑,只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不得已采取这样壮士断腕、刮骨疗毒的举动,洪虎同志勇气可嘉,行为可嘉,志向更可嘉。” 齐天翔坦诚地面对着呼啸而起的热烈掌声,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纪检监察工作是党纪政纪的最后一道防线,纪检监察干部就是坚守着最后防线的铁门,党性修养和作风建设,党风廉政教育和各项规定,都不足以制约贪官污吏的**和恶行时,就需要纪检监察部门,根据党纪政纪予以惩处,唯有这样才能荡涤污流邪风对我们肌体的侵袭,才能使党组织和每一个党员,都保持旺盛的精神状态,保持坚定的理想信念,更好地为党的事业工作,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打铁须得自身硬,作为执纪执法的纪检监察部门,应该是所有党的工作部门中,理想信念最为坚定,干部素质更加纯洁的一只队伍。对这只队伍我们应该有更高的要求,更严格的纪律约束,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不能容忍灯下黑这种现象的存在,更不能容忍拿着党纪政纪做交易谋私利的害群之马存在。”齐天翔的神情随着话题的严肃,变得严峻了起来,语气也缓慢沉重了起来,认真的接着说道:“可就是这样的严防死守,还是出现了这样恶劣的事件,痛心愤恨之余我们是不是应该认真地思考,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防不胜防情况的出现,应该怎么堵牢制度和制约机制上的漏洞?” 齐天翔再次停顿了下来,眼睛看向了林东生,希望他能接过话题继续引申,以成为省委书记的意思。可林东生传递回来的眼神,却是鼓励和赞赏,根本没有接话言的意思,齐天翔只好继续自己的思路说着:“老话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还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显示了传统文化道德制约的力量。可我认为,这样的话不适合我们的纪检监察工作,更不适合我们对干部的管理和监督,我们没有从头再来的资本,受到严重损害的党的形象,不允许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亡羊补牢,而是从根本上扎牢篱笆,防野狗更防内鬼。” “但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展,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尤其是从事经济工作的干部,理想信念丧失,作风纪律观念松弛,党纪国法意识淡薄,接受监督的思想淡化,生活腐化,甚至出现了不信宗旨信鬼神,不信党章信迷信的混乱意识。这些在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中,特别是中高层干部中普遍存在,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齐天翔意犹未尽地说着,严肃的眼神环视着众人,声音紧迫地说:“这是一种现象,是我们需要打击和处理的类型,对于党性观念丧失,贪污腐化,以权谋私的违法犯罪分子,都要除恶务尽绝不姑息,以使我们的党风政纪能更好地适应经济社会展的需要,能引领广大党员和领导干部风清气正地为人民服务,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献才智。” 齐天翔没有丝毫的停顿,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情况,虽然不像贪污腐化现象这么突出,危害和影响也不是那么大,可一样要引起我们纪检监察部门的高度重视。” “那就是为官不为的问题。”齐天翔看到众人眼中疑惑的神情,就自问自答地说:“随着省委对党风廉政建设,特别是作风建设的党性修养教育力度的加大,促进了干部思想和工作作风的转变,收到了积极的效果。可同时也应该看到,正是因为检查考核的增多,增加了工作开展的难度,使得许多基层干部,特别是中低级别的领导干部,产生了不作为、难作为的畏难情绪。不知道工作该怎么开展,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工作局面,往往是上级怎么布置怎么来,上级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投其所好溜须拍马,不思进取不谋上进。这也是理想信念丧失的一种表现,需要引起我们各级纪委部门的高度重视。” 齐天翔说到了这里,似乎觉得已经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就缓和了一下语气,由衷地说:“两种现象集中体现在我们党员干部的思想意识中,除了说明我们的改革开放进入到了攻坚期,也为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不但是我们的纪委部门,组织和宣传部门,以及各单位党委和领导干部,都应该有一定的危机意识,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将是我们下一个要争取和坚持的目标。” “社会风气的改变,道德良知和信念信仰的丧失,自然有改革开放国门洞开,西方腐朽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的影响,可仅仅只有这么一种解释的理由,是不是也过于牵强了?”齐天翔看到会议室静静的望着自己的众人,接着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资产阶级自由化和无政府主义,是我们党长期抵制和反对的思潮。可一切都推给西方生活方式和腐朽思想,忽视了我们放松了思想教育,放弃了思想政治工作这个法宝,舍弃了舆论引导和主流价值观教育的阵地。两个文明建设只偏重于物质文明,而忽视了精神文明建设在国家文化,人民思想和生活态度上的主导作用,这不是科学的辩证思维方法。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理想信念迷失,贪污腐化,生活糜烂堕落,社会充斥着拜金思潮和利己主义思想,诚信缺失、规则意识淡薄,社会价值观混乱,道德和文化约束力尽失,难到没有一点我们自己的责任吗?” 齐天翔眼神变得忧虑,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经济再过繁荣,物质生活再过丰富,这都是可以量化的标准,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民生活的幸福指数来体现的,一个人人自危,没有安全感和保障的社会形态,一个人文丧失,生存和生活的软硬环境都严重损害的社会,幸福感在哪里?又怎样体会到生活的富足和幸福安详?” “是时候纠正重经济建设,轻意识形态建设的偏差了。改革开放是为了促进经济展,经济展应该促进意识形态,特别是精神文明的繁荣进步,这才是我们党率领全国各族人民实施改革开放的目的。如果仅仅是经济进步了,文化和道德,精神和价值观,传统和秩序,这些维系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宝贵财富,却随着经济展消失殆尽,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齐天翔坚定着语气,继续说道:“正本清源是我们每一个党务工作者,特别作风和纪律执行部门的责任,让道德和信仰,高尚和崇高,文明和求索,重新成为每一个党员的精神风貌,以此带动整个社会的进步,以实现我们为人民服务的奋斗目标。” 第六百五十一章 党风政纪(6) 齐天翔的讲话再次被掌声打断,只好停了一下,然后才是接着说:“务虚的话题可以放到研讨会上去说,我现在就说说务实的事情,这也是现实绕不开的话题。?” “一个青年学子,学有所成进入党政机关,历经多年的煎熬和辛勤努力的工作,自己的努力加上组织的培养,成为一个单位或部门的负责人,有了美好的前程和目标。这原本是每一个干部成长的途径,平常也自然。”齐天翔淡然地说着,可神情却依然凝重,语气也渐渐变得艰涩,缓慢地说:“可因为放松了思想意识,忽视了学习提高,漠视了自身素养和道德的约束,丧失了理想信念,被**和金钱美色击垮,成为令人不齿的败类和害群之马,受到党纪政纪,甚至国法的严惩也是咎由自取,是重什么苗结什么果的必然。可拍手称快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感到惋惜,或者愤恨之余引起思考,为什么干部**变质的率竟然如此之快,以往我们常说的五十九岁现象,现在已经降低到三十五岁,甚至更年轻,这就值得我们思考,为什么?应该怎么办?” 齐天翔似乎有些激动了,不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望着洪虎说道:“监察一室的王聪慧,今年刚满三十五岁吧!当年河大政治法律系的高材生,以高分考入的省纪委,工作勤勉,善于思考,而且能吃苦,独立和协作工作能力都很强。当年华沂窝案,就是这个小王次独立担任组长办案,在华沂市秘密侦查了二个多月,拿出了很详实的材料,是立了大功的。在他的成长中,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的培养和关注,相对于同时进入省纪委的那批年轻人,不可谓不多。作为优秀后备干部多次到省委党校学习,并且保送到国家青年政治学院深造,获得了硕士学位,成为省纪委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还有机关党委的老袁,也不过四十九岁,就成为机关党委副书记,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当年查办西北大案,协助老白同志,也是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的。李立峰,办公厅副主任,也不过三十九岁。小刘,四十一二岁,也担任着领导职位几年的时间了。这几位不论是作后勤工作,还是在一线查办案件,都是业务精干的可用之人啊!”齐天翔感慨地一一细数着出事的这几个人,看向洪虎的眼神充满了惋惜,凝重地接着说道:“正是大展宏图的年龄,有着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们,可就是因为思想松懈,理想信念丧失,大好的未来就此戛然而止。反思着一切,是不是应该认真地思考我们的制度设计出现了什么问题?”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洪虎听着齐天翔的感慨,看着他沉痛的神情,心中略有触动,可还是严肃地望着齐天翔说:“就像您说的,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都给与了充分的关怀和帮助,也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机会,要说三十多岁就有了这样的职位,相对于很多还在机关苦等苦熬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他们不懂得珍惜。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放松了思想意识和党性培养,尤其是模糊了做人与做事的关系,被金钱美色冲昏了头脑。我经常在大会小会上告诫他们,当官不要想着财,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也不可能兼得。当官就好好当官,为人民服务是本质,做好了就是本分。想财最好不要当官,现在能够财的事情很多,没有必要靠当官获取财富。” 洪虎说着话,眼睛望向林东生,似乎也是充满委屈地说:“说可是没少说,可他们一意孤行,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替他们做事,或者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不成?” “盯你当然盯不住,也没必要去盯。个人的工作和思想改变,是受着环境和社会影响的,需要每个人自觉自愿提高自己的修养,按照党性原则要求自己,组织只需要引导和现就可以了,只需要把目标和要求告知所有同志就可以了,关键还是主观能动性在挥着重要作用。”看到洪虎轻描淡写的话语引起了一些低声议论,特别是齐天翔面露的不快,林东生接过话来,既严肃又语重心长地说:“天翔同志感到痛心,是因为三十多岁真的是不该出事的年龄,刚刚适应了部门和单位的工作,也是刚刚有了一定的经验和能力,正是挑大梁干大事的时候,为了一己私利断送了大好前程,也给单位的工作带来的不应有的损失。这是需要重视,也是值得各级各单位负责同志思考的问题。” 林东生望着洪虎严肃地说着,严峻的目光环视着小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语调凝重地说:“教育培养和保护干部,是与提拔和使用干部同等重要的工作,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要更重要。要建立完善的制度制约和管理监督机制,使干部违法乱纪的现象从不敢到不能,只有这样才能使干部人尽其才,不断地进步成长。” “刚才天翔同志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改革开放解放了生产力,也解放了人的思想,极大地促进了经济的展和进步,百姓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这是主流,是任何非议和攻击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可与此同时,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社会舆论的偏差和主流价值观的模糊,使得我们的社会风气和社会秩序,都生了根本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抵消了我们经济建设取得的成绩。”林东生提高了声音,坚定地说:“正本清源,我觉得天翔同志这种提法很好,经济体制改革是为了解放生产力,是改变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组织形式对社会生产力的束缚,必须加以改变,这就是我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核心内容,也是我们的改革能够得到广大人民群众支持和拥护的基础。可我们也不能忘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是党章和宪法都界定无疑的,我们的宗旨是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制度,是共同富裕的社会形态。” 林东生环视着众人,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管国际国内形势如何生变化,我们**人都应该坚守这个信念,也要牢固树立这种思想不动摇。不然我们就是开历史的倒车,老百姓不愿意,社会形态也不愿意。凭什么老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跟着你们闹革命,最终你们成为了执政党,就把老百姓的利益抛在了一边,这是与我们党的宗旨背道而驰的,也是绝对不能出现的结局。” 林东生坚定的话语大胆而明确,赢得众人由衷的掌声,林东生只好停了下来,等掌声平息了之后才接着说:“这就是明年省委工作的主要内容,也是主要工作目标。要下大力气从宣传思想战线入手,从改变社会舆论入手,彻底改变拜金思潮和奢靡生活方式对社会的危害,特别是对青年一代的侵袭和危害,要从源头上进行治理,要改变主流媒体松、软、懒、散和金钱至上的倾向,惩治和处理一批舆论平台,尤其是一些电视节目和网络平台,给社会风气一个正确的引导。同时辅助一些必要的法律和行政手段,对社会丑恶现象和失信行为,利用社会同情和善良进行诈骗犯罪的违法犯罪分子,使社会风气有一个明显的好转。” “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们的党风廉政建设,给制度建设和监督机制建设一个基本的保障,从而达到制度上防范,思想上灌输,行为上约束的目的,实现有效的保护干部,保持先进性的积极作用。”这一切说完之后,林东生似乎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缓和了语气,温和地环视着众人说:“这是明年省委的工作,不是现在这个预备会应该讨论的问题,就不在这个会议上说了。至于省纪委年度会议,是不是要侧重布置这项工作,你们常委们研究,还是那句话,我和天翔同志不参与。” 林东生的讲话再次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众人由衷地对他的大胆和坦诚表示着赞赏,掌声表达着众人的心声。这其中就有齐天翔,在掌声中感激地望着林东生,内心对他的崇敬又增加了一层,也对他的政治智慧和把控能力更加的钦佩了。 林东生说出了齐天翔要说的话,这不但是省委书记的勇气和认识,也是在替齐天翔化解风险。因为这样的意思作为省委书记来说是思想,对于齐天翔这个年轻干部却是非议中央政策,可能引出的副作用是林东生所不愿看到的,这无疑是对齐天翔的保护,也是言语和行为上的巨大支持。 齐天翔虽然不便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激,可却是在心里默默地表示着感谢,也对下一步将于开展的工作充满了信心。 第六百五十二章 扶贫攻坚(1) 当齐天翔带领的车队平稳停靠到河州机场,并率先走进贵宾厅时,副总理一行乘坐的专机刚刚飞临河州机场上空,并缓缓地降落滑行着。?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而当齐天翔等人乘坐摆渡车靠近专机时,也是专机停稳并等待舷梯接驳的时候。 冬日的暖阳肆无忌惮地倾洒在机场阔大平展的地面上,暖暖地抚慰着伫立在庞大的飞机旁的齐天翔等人,增添了一些温度,也显得一行人的举动自然的很多。往日冷清的机场停机坪前,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接机场面,一时显得突兀,有了阳光的存在,使得场面显得庄重的了许多。 专机停稳后,接驳车随即将舷梯送到了专机旁,一番专业的操作后机舱门缓缓地打开,齐天翔径直登上舷梯进入了机舱。这是实现约定好的程序,也是齐天翔作为接机者最隆重的方式,登机迎接并陪同领导下机。 当齐天翔毕恭毕敬地走进机舱,并诚挚地向副总理问候时,副总理一行已经做好了下机的准备,似乎也就是在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简短的问候和握手寒暄之后,齐天翔才陪着副总理出现在了机舱门口。 面对着专机下面热烈鼓掌欢迎的人群,以及忙碌拍摄的记者,齐天翔知趣地侧身在副总理的身后,好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副总理身上,而在副总理缓步走下舷梯站稳,齐天翔又迅地走下舷梯,出现在了副总理的身侧,向副总理介绍着迎接的人员和职务,并适时照顾着随后跟着的扶贫办主任王海。 这样的行动自然而自如,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既不显得仓促,也没有做作的痕迹,当副总理接见完迎机人员时,齐天翔也圆满完成了接机任务。 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副总理一行与接机的齐天翔等人登上摆渡车,在贵宾厅前下车,走贵宾通道直接上了各自的专车,在警车的引导下离开机场,向着南郊宾馆疾驶而去。 这都是林东生和齐天翔反复斟酌的接机方案和方式,决定按照最高规格接待副总理一行。尽管这样的周张可能会引起副总理的不快,可还是下决心这样做,毕竟这还是目前可以采取的最稳妥的方式。原本计划中接机车队要直接开到专机前的,齐天翔觉得有些太过张扬,建议还是取消这一项,使用摆渡车走贵宾通道,似乎更平实一些。 河海省作为经济大省和中东部重要的省份,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区位,都在整个国家的版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受到中央的密切关注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中央和国务院重要政策举措制定实施,河海省也是必不可少的调研基地,这除了经济方面的原因,毗邻京城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 每年河海省接待的中央和国务院部委领导很多,更高层次的领导,甚至中央和国务院的主要领导同志,也时常到河海省来,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省委、省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也形成了一种固有的接待模式和常态。什么样级别的领导,使用什么样的接待规格,由哪一级领导出面,甚至车队的数量和行走路线,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省委书记和省长都出面的场合,那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不仅在家的常委要集体出面,而且迎宾车队要直接停在专机前,并由省委书记和省长登机迎接,机场接见迎接人员后,车队直出机场走专用道离开。 副总理级别的领导,按规定是达不到最高级别接待规格的,充其量可以达到省委书记、省长迎接,但仅限于专车开到机场专机前,而且没有接见仪式。这倒不是河海省委、省政府托大,对来访领导不当回事,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分开差别,以便给中央主要领导以最高礼遇和尊敬。 对于这次副总理一行来河海,林东生和齐天翔应该说还是很重视的,不仅仅因为副总理分管着国务院扶贫开和农业、水利等项工作,也不仅仅是特意分身来河海作短暂停留,而是明年的省政府几项重要工作需要副总理的支持,也需要王海这个扶贫办主任的帮助。这才有了规格接待这件事情,可也顾忌到副总理的感觉和印象,才对接待环节进行了调整,登机迎接和机场接见都照常举行,只是林东生不再出面,都有齐天翔代劳了,而且车队不进机场,现场不安排领导讲话,这样就显得迎接仪式更凸显隆重和亲近,而少了些权威和场面。 这样的安排颇费苦心,也似乎瞒过了副总理的眼睛,整个场面自始至终副总理都是亲切温厚的,也是平和平易的,似乎是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直到车队开进了南郊宾馆大门,林东生笑容可掬地站在专车旁时,下了车的副总理才有意无意地看着林东生温和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河海我已经是第三次过来吧?这个宾馆我也是第三次到来吧?” 林东生听出了副总理话里的弦外音,也很清楚他问话的意思,可却没有过多的犹豫,顺着副总理的话意笑着说:“您真是好记性,的确您这是第三次来河海,可您对河海政治经济和社会展的指示却不仅仅只有三次,而是很多很多,我们都记得很清楚。” 副总理知道林东生这是在装迷糊,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揭穿他,就伸出手来与林东生握了一下,然后才看着林东生和齐天翔,微微笑着淡淡地说:“既然我不是第一次来,也就不存在迷路的情况,用不着大费周章地迎来送往,我认识路。” 听着副总理不动声色地批评,再看到林东生略显不自然的神情,齐天翔赶忙笑着对副总理解释道:“林书记是不主张搞这些形式上的事情的,是我坚持要求到机场迎接您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迎接您的到来,认为怎么隆重都不为过,也知道您务实爱民,不愿给基层增添麻烦,下来一定注意。” “不用揽责任,这责任你齐天翔也揽不来,你不是张扬的人,不但你不是,东生同志也不是,好意我心领了,将相和万事兴,看到你们这样我很高兴,也知道你们的哪点小心思,不解释更自然。”副总理望着齐天翔,又看着林东生,慢条斯理地温和地说:“圣人曾有话说‘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的理解是远客到,主人开心,也应该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和快乐,这样的状态才是都开心的。你们是圣人教化之地,不知道我这样的理解对还是不对。” 看到副总理不再责怪,而是微笑地开解他们,林东生一边伸手示意副总理请往会议室去,一边笑着说:“领导的见解独辟蹊径,是我们没有想到的,看来我们的认识水平只停留在了隆重和不失礼节的层面,差距还是不小啊!” “言不由衷,你老林什么不清楚,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了。”副总理呵呵笑出了声了,似乎对林东生和齐天翔的配合很是满意,就转过身去看着王海有意叮嘱道:“要当心,河海的水很深,谨慎为之。” 王海知道副总理这话的意思,可再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随着副总理慢步往会议室走着,笑着望着走在身边的齐天翔说道:“就是知道河海将相和,而且步调太过一致,所以才请救兵来给我把把关,定定调,以免马失前蹄后悔晚矣!” “这倒不至于,刚才领导已经说了,我们河海是圣人教化之地,待客以诚,敬客以尊,主客都开心快乐才是根本,宁愿学宋襄公不趁人之危自取其辱,也不像齐小白自断车樱孤鸿自顾。”齐天翔声音尽管不高,可却是看着王海是,也说给副总理听的,由衷地说:“何况你王主任有着雄厚的援兵,不但有着高的政治智慧,而且还有着能够洞穿世事迷局的火眼金睛,即使林书记和我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也不过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看到副总理和林东生都在径直地走着,并没有回应齐天翔话语的意思,可王海分明感觉到他们在认真地听,就呵呵笑着反驳着齐天翔的话说:“都知道你齐省长学者出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治学严谨,著书立说科学规范,却没有想到你还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好口才,还真忽视了您教授博导的本职专长了,看来您还真是百变其身,难观尾啊!难怪领导要让我小心谨慎,仔细斟酌应对,看来还是老姜老辣,不服不行啊!” 王海无关大雅的自怨自艾,以及不露痕迹地对副总理的吹捧,立即引起了很好的反响,不仅走在前面的副总理和林东生笑出了声,后面随同的的众人,也是一片附和的笑声,直到走到会议室门前才恢复了正常。 第六百五十三章 扶贫攻坚(2) 进入会议室,林东生将副总理让到主位沙上坐下,示意王海也随意落座,然后自己才缓慢地坐到了紧挨着主位的沙上。 似乎是刚才的一番周章过于耗时耗力,坐下时腰肢明显有些僵硬,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是在强忍着疼痛一般。 林东生的细微变化尽管隐秘,可还是没有瞒得过副总理敏锐的眼睛,在众人纷纷落座的间隙,侧脸关切地看着林东生低声说:“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吧?不然你就休息一会。” 林东生缓缓地摇摇头,望着副总理笑着回应道:“没关系,老腰不给力,老命还是给力的,放心吧!顶得住。” “老不老,只要心不老,你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副总理微微笑着,赞赏地对林东生说:“精神可嘉,可行为不值得夸奖,还不到拼老命的时候,还是张弛有度的好。” “您百忙中来河海指导工作,我都没有到机场迎接,已经有些失礼了,还怎么张弛有度,慢客傲宾可不是我们河海的传统啊!”尽管林东生和副总理的交谈,都是低声和微笑着进行的,可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这边,就适度地笑着向副总理建议道:“万事俱备了,咱们开始吧?” 望着副总理微微笑着点点头,林东生就转向了众人,轻轻地干咳了一声,略显严肃地说:“副总理带领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一行,百忙之中临时抽时间莅临河海省指导工作,这是对我们全省工作的巨大关怀和支持,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对领导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林东生雄浑有力的嗓音,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立刻引了会议室众人热烈的掌声,林东生也在连续地鼓掌之后,接着说道:“河海省政治经济和社会展各项工作,是全国工作的一部分,展和进步都离不开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关心指导,更离不开中央各部门的帮助和支持。与中央和国务院保持高度一致,按照中央的方针政策谋划我省经济和社会的展,是省委、省政府始终不渝坚持的路线方针,也是我们持之以恒的指导思想。我们要不断努力寻找工作中的不足,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为人民服务的使命感,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地谋展,求变化,取长补短,力争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改变我省制约经济和社会稳定展的瓶颈问题,努力创造更好的成绩,不负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厚望。” 林东生简明扼要地表达着省委、省政府的决心,随后才在众人再次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表态,提高了声音说道:“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领导做重要指示。” 掌声再次响起,并经久不息,而且所有的目光都从不同方位聚焦到副总理身上,以至于他只好伸出双手轻轻地摆动着,平息着雷鸣般的掌声,然后才缓慢地望着众人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河海调研和走访了,每次来都能感受到河海生的巨大变化,这让我感到很欣慰。这些变化足以说明,河海省委、省政府一班人的展动力是很足的,干事创业的精神状态是令人满意的。正是有了这样的精神状态,附之于正确的展思路和指导思想,河海政治经济和社会展及各项事业,都走到了全国的前列,得到了中央和国务院的高度肯定。稳定、展、团结、创新,始终是中央和国务院对各地党委、政府社会展进步的要求,几个方面既有政治的考量,也有经济和社会诸多的因素要求,既需要高度的政治觉悟,也需要有始终如一的政治方向和真抓实干的务实作风,这些河海省委、省政府都做的很到位,也作出了不俗的成绩,值得肯定和赞扬。” 副总理神情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着,也是代表高层对河海省总体工作的表态,作为核心层的领导,当然知道应该怎么说,以及说什么。中央与地方的关系,既是上下级关系,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尤其是对于像河海省这样在全国处于前列的省份,无论是中央企业的存在和展,还是税收和配套支持经济落后省份,中央对河海都有着一定的依赖。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保持稳定展前提下,只要指导方针与中央高度一致,就是最高的原则,政治上领导,经济上依存,鼓励是一个方面,重点还是立足于展激励干劲和工作热情。 对于河海省的情况,齐天翔述职汇报时副总理是听取了的,也是参与述职评价的国务院领导成员之一,具有很高的权威和判断力,大方向和总体精神也还是能够准确把握的。到了这样的层次,语言和智慧,政治和技巧,以及方式和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知道如何控制局面,也能够很好地运用权力为目的服务。 “河海省委、省政府两个班子新老搭配,这一年来的工作,中央和国务院是非常满意的。东生同志的能力和经验,特别是坚定的信念和政治智慧,中央是充分信任并放心的。天翔同志作为年轻的省长,知识结构和创新能力,政治觉悟和理想信念,以及勤勉旺盛的工作热情和精神状态,也是中央和国务院非常信赖和放心的。这样的班子组合,不仅形成了合力,而且空前的团结,达到了非常理想的状态。”副总理一字一顿,语言清晰地评价着,分别望着坐在自己两边的林东生和齐天翔,温和地说道:“这些中央和国务院在你们的工作述职中,已经有明确的评价,我这里就不在重复了。只是希望你们老新两位掌舵人,继续保持和扬这种团结一致的精神,力争在未来的工作中创造更多的佳绩。” 副总理的讲话中肯并充满了鼓励,得到了众人热情地掌声呼应。副总理似乎也觉得过渡已经到位了,就在掌声平息之后,目光如矩地望着众人说:“这次与扶贫办的同志们出来,目的很明确,就是选择几个省份调研扶贫工作开展情况,原本是不准备到河海省来的,也是没有计划和日程安排的。可东生同志和天翔同志一再要求,还有王海同志从旁鼓动,说了不少好话,终于动心临时增加了河海省的行程。说是突然袭击也好,临时抽查也好,反正我们一行是过来了,总是要看些什么的。”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像到华沂革命老区看一看,既亲身感受一下革命老区的变化,接受传统理想主义教育,也实实在在地对比一下展变化中的老区,面临的困难,以及改变老区贫穷落后面貌的途径和方法。”说到了此行的目的和意义,副总理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充满激情地感慨道:“老、少、边、穷地区,尽管所处的区位不同,各自的情况不同,可相同之处就是这些地区,均处在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都相对较差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穷山恶水的偏远地区。正是因为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恶劣,才使得处在劣势的早期中国**人,能够积蓄力量,站稳脚跟,建立了一个又一个革命根据地,紧紧依靠根据地老百姓的支持和协助,队伍不断壮大,力量不断增强,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全国,最终夺取了政权,建立了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 副总理的语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触动了心中的感情,望着众人感触的说:“我们建立了新中国,更不应该忘记抛家舍业为了中国革命,付出了巨大牺牲的老区人民,不能忘记我们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又得到了怎样的支持和帮助,才走到了今天。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这样的历史我们应该时刻铭记,并将扶贫开和帮助老区摆脱贫困,放到政治觉悟的高度,充分认识老区存在的意义,以及老区走出贫困所具有的的划时代意义,我们不是在施恩于老区人民,而是将党和政府的关怀送给他们,让他们享受到改革开放和经济展的红利。只有老区展了,老区群众过上幸福生活了,我们才可以自豪地宣称社会进步了。” 副总理严肃而富有激情的讲话,立即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很久才渐渐平息。副总理望着众人,接着严肃地说着:“不忘初心,不忘宗旨和使命,我们才能积蓄更多了力量,团结更多的有识之士,投入的扶贫攻坚工作之中,也只有动员一切积极的力量,实实在在地为老区谋福祉,才能改变我们一些党员领导干部模糊的思想认识,改变社会上一些自由化和混乱的思潮,从而凝神聚力谋展,步调一致奔小康。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我们各级党委、政府应该为之奋斗的目标。”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扶贫攻坚(3) 副总理的讲话极大地振奋了众人的情绪,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高涨了起来,热烈的掌声与众人脸上洋溢的微笑,使得接见活动达到了**。?≠ 副总理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场面,满意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的众人,随后才收回目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过脸来对林东生诙谐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过多的话就不说了。下车伊始就是指示和讲话,难免犯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毛病,还是看了之后再说吧!如果中午管饭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进行了,早上吃完到现在也还真是饿了。” 副总理的诙谐和幽默,表明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林东生当然可以明确地感知出来,都是常年处于众星捧月的中心位置,权威和职务使得场面把控能力和自信,都达到了行云流水且自如自然的状态,了无痕迹却畅行无阻。不仅副总理应用自如,林东生也是其中高手,自然对这一切了然于胸。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不仅是现实存在,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职务和权力带来的不只是权威,更是一种随心所欲的行为自由。这些虽然在高层次的干部之中表现的比较艺术,可却并不能改变存在的现实。副总理和河海省委,以及林东生不在一个权力体系中,可职务带来的权势,也还是使林东生忌惮,毕竟高层的关系错综复杂,作为地方党委一把手,林东生没有必要触碰这些权威,给自己乃至河海省的整体工作带来影响。何况副总理一行是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尊神,当然是勉力厚待了。另外副总理平时对河海省的工作,还是相当支持和关爱的,几次来河海调研,都给与了河海极大的优惠条件和实际支持。林东生当然愿意这一次的接待,也能带来相应的回报。 也许正是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并且事先做好了预案,林东生对副总理的诙谐心领神会,微微地笑着望着副总理回应道:“箪食壶浆,静候贵宾,只是不知道您想吃些什么?不敢说应有尽有,尽力而为还是可以办到的。” “锦衣玉食,酒池肉林,那是帝王的奢靡,不必要也没必要,肚子就那么大,一碗面、一钵米足矣!”听着林东生的回答,副总理似乎很满意,于是就不等相请,率先站起身来,温厚地笑着望望林东生,又看了一眼齐天翔,随即对王海调侃地笑着说:“只要我们提出来,东生同志和天翔同志满汉全席都能摆上来,即使达不到这种程度,老家的味道和亲情饭,也还是随时可以办到的。” 王海当然明白副总理话里的意思,就意味深长地望着齐天翔笑了笑,接话回应道:“饮食文化,不仅仅只是杯、盘、碗、盏的事情,还有文化在里边,而且还有着很大闪转腾挪的空间,正所谓‘戏法人人会变,高下自有不同’啊!” “还是王海同志总结的到位,一语中的入木三分。”副总理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的神情,知道他明白了这哑谜般的对话所指,就呵呵笑出声来说:“那我们就期待惊喜的出现吧!看看这奥妙有什么不同。” 尽管都没有揭开谜底,可无论是林东生,还是王海、齐天翔,都清楚这里面的奥妙。环保部汪部长在山阴县受到的礼遇,不仅传遍了河海官场,也传到了北京,当然也传到了副总理和王海的耳朵里,慢慢衍生出一段佳话,可从副总理的话中,却是善意和欣赏的。 环保部长姚秉新受国务院委托,率领调查组莅临山阴县,处理水体污染和环境破坏问题,齐天翔作为河海省负责调查处理此项工作的省政府领导,在山阴县接待姚秉新一行,晚上第一顿饭就令姚秉新倍感亲切和新奇。尽管都是并不起眼的普通菜肴,可经过齐天翔的周密安排和布局,不仅让姚秉新吃出了乡音乡情,吃出了老家和母亲的味道,也吃出了人生的重要经历,使得姚秉新耳目一新,也拉近了国务院调查组和河海省政府之间的关系。简单的一顿饭,尽显齐天翔善解人意的周到和缜密,也成就了一番佳话。 没容齐天翔多想,副总理已经率先迈步往会议室外走去,以至于林东生只好紧走几步,跟随着副总理并引导着众人向餐厅走去。还是进来时的阵势,副总理和林东生走在前列,齐天翔和王海随后,再后面是陪同的李正国和秦亮等几位常委,以及罗剑、孙萍芳等几位副省长,还有省民政厅、农业厅、水利厅和扶贫办的负责人,随同着副总理一行,形成了蔚为壮观的一个群体。 南郊宾馆作为省委的接待宾馆,平时人员来往很多,而且都是河海省有头有脸的人物,某种意义上也成为了河海省的一个重要政治中心。可今天不同往日,有重要领导光临,安排工作自然升格了一个档次,因此副总理和林东生一行人,在这个庭院式的宾馆回廊间行走,到并没有引起围观和混乱场面。 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餐厅,阔大的餐厅摆放了三张圆形餐桌,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布局,两个平行摆放的餐桌,将领导同志就座的主桌位置衬托的更加突出。没有过多的谦让,众人都有序地按照级别和职务就座,副总理和林东生、齐天翔、王海等领导坐在了一桌,几个厅局的负责人分成两拨,陪同着来访的客人就座。依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显得平常和自然许多。 等到大家都纷纷落座并安静下来之后,林东生慢慢地站起身来望着副总理,热情地笑着表着致辞:“尊敬的副总理,尊敬的王海主任,国务院扶贫办的各位同志,我代表河海省委、省政府,并以个人的名义,对各位领导和贵宾莅临河海,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指导,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林东生充满感情的欢迎辞,获得了在场众人热烈的掌声呼应,林东生只好停顿了一下,等到掌声渐渐平息一些之后,才继续说道:“因为行程和时间的关系,原定于晚间举行的欢迎宴会,只好改在中午举行了。这样可能会对欢聚带来一定的影响,可却丝毫不影响我们诚挚的待客之心,以及满心的欢喜和感激之情。” 林东生含蓄的话语引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表达着大家会意的感觉和回应。尽管林东生没有明说,可众人都清楚,由于下午还有工作要做,而且各级各部门都有着明确的规定,午餐不饮酒。这就给宴会气氛带来一些干扰,虽然也有变通的方法,可以少量地喝些红酒和啤酒,可相对于晚间举行的欢迎宴会,气氛和场面还是会有很大的差别,也使得接风洗尘的意思打了很大的折扣。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副总理一行午饭后就要启程到华沂市,在河州市停留的时间,也就是这一上午和中午这点时间,不举行一个欢迎宴会不合适,过分的张扬也担心会引起副总理的不快。因此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就是简单搞一个仪式,表示一下省委、省政府的心意也就是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河海这个有着悠久文化传统和文明沿袭的省份,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民俗精髓,除了彰显河海省人民的热情好客之外,也表明了这个地区人民的善良和真诚。”林东生在笑声之后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就是要以简单、简朴的饮食,表达我们最真挚的感情,希望尊贵的领导和同志们,能够感受到我们的这份真情,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这份心愿我们感知到了,也能够体会到河海文化的厚重,说不虚此行一点也不过分,作为好意我们心领了。”林东生讲完欢迎辞,副总理紧接着林东生的话语,温和地望着林东生和众人说:“不过是一顿饭,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周张,心意到了也就到了,只要能够看到河海省经济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感受到变化带来的精神饱满,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副总理的话语平易并富含期待,温和的目光缓缓地环视着众人说:“能够有时间与基层工作的同志们见见面,看看大家的精神状态和工作状态,听到大家在工作中得到的见解,以及现的问题和矛盾,共同探讨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最大的收获。希望在座的各位继续振奋精神,已勤勉务实的工作,为经济进步和改善民生,作出自己本部门、本单位突出的贡献。” 副总理鼓励的话语,以及温和的神情,给了众人巨大的鼓舞,也获得了热烈持久的掌声。从而也就给欢迎宴会带来了热烈欢快的气氛,并始终持续着,直到简单的午餐结束,餐厅里的气氛都是欢快和热烈的。 第六百五十五章 扶贫攻坚(4) 正如林东生所说,午餐是简单和简朴的,可却是欢乐祥和的,尽管没有白酒助兴,但副总理的心情很好,也使得简单的欢迎宴会其乐融融的。』天籁』小说 午饭后按照计划,是要稍事休息一下,然后才是赶奔华沂市。这也是考虑到副总理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尽可能地有一个休息调整的时间。可副总理却坚持要求直接就走,要休息也可以在车里眯一会,休息赶路两不误。 既然副总理有明确的要求,也就只好按照他的想法安排行程。原本准备的两辆豪华中型客车,以及向导和护卫的两辆警车形成的车队,只好临时又增加了几辆轿车,名义上是为了路途方便,实际上还是为了给副总理和王海这些贵客,一个安静休息的环境。这样的增加车辆,既能够照顾到副总理的面子,又能够不显山不显水地照顾到他的身体。 似乎是明白了这样安排的用意,副总理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门上车时,看到了车队的变化,可也只是含笑接受了这份好意,没有过多的坚持什么,就与林东生握手后与秘书一起上了轿车。 王海却是坚持要与众人一起坐中型客车,后来还是在齐天翔的坚持下,勉强同意乘坐轿车,可却是拉着齐天翔上了同一辆车。这些谦让和坚持,虽然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可却是在表明着一种姿态,主人的精心照顾,客人的谦让,都将职务和权力放在了一边,显示出的就是互相的尊敬和平等了。 这种谦让在车队离开了南郊宾馆,进入到正常的旅程,也就完全平息了。其实进入到一定的级别,乘坐什么样的车辆,以及享受什么样的标准,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都是由工作人员来具体安排,特殊情况下会有的变化,也都不是领导们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就像如今的这种情况,副总理和王海等人,离开了原有的工作环境,一切都生了变化,就要由接待地来安排交通、饮食、住宿等问题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有着固有的模式,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太多变故的,可也有例外的时候,这时来宾的姿态就会对下来的接待,起到重要的作用了。 对等接待的前提下,上级来宾大多不会提出过多的要求,也不会对接待细节产生异议,一般都能平和地接受安排。可也有一些来宾会因为身份和级别,或者是上级机关的背景和权力,提出一些其他的要求,甚至会有傲慢和盛气凌人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下接待单位通常会满足来宾的要求,或者提高接待规格,但这样的情况一般很少生,特别是在省部级这个层面上,更是不容易生。 因此,来宾谦让,接待单位尽全力,基本就是接待的常态,一般都是来宾会觉得接待过于标,会提出要求和建议,通常不会产生什么麻烦和不愉快。王海的谦让就是典型的范本,自己单独享受专车待遇,让同级别的齐天翔乘坐中型客车,这样的作法就是一种自尊自大的表现,是很容易产生副作用的作法,而拉着齐天翔同乘一车,虽然会有些不方便,可却能产生很好的效果,也表明了自己的大度和修养,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非常感谢王主任的育成之举,如果没有您积极的斡旋,也不会促成领导河海之行了。”等待车辆运行平稳之后,齐天翔率先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笑着对王海说道:“年底之前,领导能亲自过来看看,这对我们河海的扶贫攻坚工作,将会是巨大的促进,也会带来实际的效果啊!”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育成之举,什么积极斡旋,好听话可以在大会上说,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说为好。”由于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不担心前排的司机和秘书听到他们的谈话,王海的话语显得坦率了许多,微微地笑着说:“所谓无利不起早,与其说为人不如说是为己,我这也算是拉大旗作虎皮了,值不当您的非常感谢。” 王海自我调侃地说着,尽力调和着与齐天翔谈话的气氛,淡淡地望着齐天翔说:“说是国务院扶贫办主任,可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也就是到了年底才有了我们存在的价值,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关系到民生改善和百姓生活提高的领域,却只是一个内设部门,虽然说起来是国务院领导直管,可这样的直管有什么样的作用,不用说也是众所周知的。”王海有些自怨自艾地说:“比着民政、农业、水利这些权重部委,扶贫办的作用和价值,以及运筹能力都乏善可陈,我作扶贫工作将近半辈子了,这里面的轻重缓急和着力点我能不清楚吗?” 王海侧过脸来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说:“这次随同副总理下来看扶贫开工作,就是想利用副总理的身份和权力,促进一下各地党委、政府的积极性,改变一下扶贫工作临时抱佛脚的状态,可按照预定计划看了几个省,不说副总理,连我都不满意。不是指导思想不清晰,就是方式方法有偏差,还是过去的那种济困的扶贫方式,或者是大包大揽的养懒汉的方法,真正行之有效的方法和成功经验不多。不仅方法上的问题,领导重视也是重要的方面,都是领导小组一把手挂帅,可真正挥作用的也还是扶贫办的那几个人。也是东生同志分别疏通着关系,尤其是您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相邀,说难听话,即使没有你们的邀请,我也是准备建议副总理过来走一走,看一看的。” “只是没有你们的相邀,我们也师出无名,副总理出门总不至于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副总理的借口是想看看老区,而我的理由却是看中了您齐天翔这个省长了。”王海目不转睛地望着齐天翔,眼神中饱含着真诚,微微笑着说:“您代表省委、省政府述职,之后在北京活动期间,那么多的权力部门和单位您不去,却专程到我们那个清水衙门去看望,仅此一点也就让我看到,您天翔省长不简单,志向和眼光也是足够的高远。” 看到齐天翔有想要分辨和解释的意思,王海伸出手来制止了他,急忙说道:“您让我把话说完,我这不是刻意地恭维您,也不是捡好听的说,我年长您几岁,还真没有必要自降身段来讨好您。您上次从扶贫办走了之后,我让秘书把您近几年表的文章,凡是能找到的都找了出来,现您这个人不仅仅是一个学者,一个善于学习和表达自己思想的文人干部,更是一个有着朴素感情和悲悯情怀的高级干部,您不但亲民,而且还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和能力助民。这些从您不同时期的文章中就能看的出来,确实让我感触良多,又受益匪浅啊!” “刚才您还说过要说实话,不说官话套话的,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您就把我夸得像朵花一样,这就不算是口是心非了?就不怕我脸红了?”齐天翔好容易等到了王海话语的间歇,赶忙插话进来说道:“说到文人,或者学而优则仕,我与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充其量只能算是误打误撞走上了仕途,可您却是正宗的农业专家,而且利用所学做了几十年扶贫工作,这才真正是毕生精力从事一件事,并且作出了成就。文人如此,可算是实至名归了。” 看到王海会心地笑着,齐天翔接着认真地说:“我还年轻,无论是从政经验,还是综合能力,都存在着许多学习和提高的地方。工作上也只是凭着一股热情和信念,却尝试着,亲民爱民都谈不上,只是一种朴素的感觉在起作用。” “我生活在城市,生长在温饱有基本保障的工人家庭,对农村的贫困了解的不多,也难以适应时至今日还有家庭温饱都解决不了,因此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关注的也就多一些,文章中涉及的自然也就不少。”齐天翔在王海微笑目光的注视下,认真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由衷地说:“现在走上了这个岗位,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和生活改善,就成为了我应该关心的现实问题,河海省是一个丘陵山地面积占比较大的省份,农业和农民始终是省长绕不开的问题,可这一年来各自事情缠身,我居然就没有过多的时间关注扶贫开这件大事,只能放到明年的计划里进行部署,想想也真是有些惭愧。” 齐天翔微笑地望着王海,真挚地说道:“上次在北京,尽管只是简短地交谈,可我却从您的谈吐中学到了很多,也很有启。这次请副总理和您到河海来,就是想更多地得到指导,即使这次难以如愿,我也会想方设法请您过来的。毕竟我们只是摸索,太需要指导和启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扶贫攻坚(5) “您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王海耐心地等齐天翔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之后,才认真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那就是真诚,坦荡无私不虚伪,这就是您最让人满意和欣赏的地方。天』籁『小 说” 王海没有等齐天翔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您自从进入官场,十几年来一路高歌猛进,进步之神让人目不暇接,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一颗政治新星。能以一个学者身份,取得这样的骄人业绩,引人关注是肯定的,可您的行事和做人,却极为谦虚和低调。除了一些文章中可以看到您的存在,很少能在公开场合见到您的身影。可不管是改委、交通部、住建部这些权力部门,还是环保部、信访办这些冷门单位,只要是与您有过接触和交往的部门头头,对您的印象都非常好。不仅仅如此,就连安监总局的老童,这位冷面煞神都对您赞赏有加,就更不用说国务委员和更高级别的领导了。” “您年轻却并不骄狂,执着却不任性,文人气度和修养表现的淋漓尽致,为人谦虚待人真诚,特别是行事风格上更是磊落平和,始终以一颗平常心对人对事,甚至有的时候还显得单纯和稚嫩。”王海看向齐天翔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温情,缓慢地说:“在现今官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派系林立的情形下,您应该算是另类。可正因为这种凡脱俗,甚至是不成熟,却获得了巨大的实际效果,不能不说是个特例,或许这就是更高层次的政治智慧,也还真是很难说啊!” “经您这一夸,我可真是居心叵测精于算计了,可能够在你们这些富有政治经验和生活阅历,洞若观火的高手面前,能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王海,认真地说道:“以前作纪检工作,工作性质所限,来不得过多的虚假,后来到河州任职,乃至随后担任河海省长,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状态,哪敢稍事懈怠,更别说工于心计为自己谋划了,这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吧!” 王海深为欣赏地看着齐天翔,思谋地慢慢说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许这就是您得以自如应对的原因之一吧!您的心思不在仕途,因此也就不过多地投注精力,而是把有限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反而收到了显著的效果。” 王海说着话,似乎触动了心中的柔软,感慨地继续说道:“您有年龄优势,又有深厚的学者背景,能干的事情很多,时间也有很多啊!不像我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境地,能做事的时间不多了,真是羡慕您啊!” “您可别这么说,您作了几十年扶贫工作,不但有能力,而且有经验和心得,还是能有所建树的。”齐天翔从王海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份真诚,还有一些淡淡的伤感,不由深有感触地说:“河海省扶贫开工作,需要您的支持和关注,也希望您能一如既往地对河海省的扶贫攻坚倾注心血,以使河海省的脱贫攻坚关注,能够走的更稳妥,也更顺利一些。”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笑着关切地对王海说道:“还有一些时间,您也休息一会吧!下了车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您呢!” 看到王海会意微笑着点点头,齐天翔欠身按下了隔音玻璃的按钮,等玻璃缓缓落下之后,才缓慢地对前排的小张吩咐道:“放点轻音乐,轻松一下。” 随着小张的操作,轿车不大的空间里响起了丝竹乐的声音,是经典的传统音乐,轻抚慢弹之间,美妙的音乐轻柔曼妙,悠扬婉约,幻化出了美景美色,仿佛使人置身于南方的烟雨水乡。绿茵茵绒毯般的稻田,画着优美曲线穿梭与水田间的河流小溪,弥蒙间丝丝柔柔的雨丝,与升腾如薄纱的青烟糅合在一起,散着淡淡的稻香,瞬间使人觉得清新自如,犹如仙境里漫游一般。 低徊优雅的音乐声中,王海似乎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很满意齐天翔周到的安排,以及这份好意,还有就是这美妙的音乐。 齐天翔也微微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却格外的纷繁杂乱,纵使音乐声音再过轻柔曼妙,也丝毫就安静不下来。想起下来要召开的三地市的扶贫汇报会,以及随后进村入户的访贫问苦,还有此行的实际效果,特别是副总理的感觉,齐天翔觉得怎么样都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就是王海刚才的话语,略带无奈的神情,深深地刺痛着齐天翔的神经,似乎能够感受到王海壮志未酬的不甘和心酸,也能感觉到他满腹的悲凉和无奈,以及为了退出现职后的去处所做的努力和期望。 王海已经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随后的去处就是到人大或政协作短暂的过渡,再一种可能就是直接退休。这取决与他的作用和领导的心愿,与年龄有一定的关系,可关系却不是很大。对于国内知名的扶贫开方面的专家,以及国家扶贫领域卓有成效的负责人,王海的未来处于两可之间,既不能过于悲观,也不是很乐观。 王海应该说是经历了改革开放全过程的知识分子了,从最早时的下乡知青,到恢复高考时第一批进入名牌高校深造的大学生,应该说是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巅峰。大学毕业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农业部,开始了他长达三十余年的仕途生涯。 由于大学所学的专业是农业区域布局和开,重点涉及的还是地区间农业均衡和比较性研究,与扶贫和开扶持有一些瓜葛,可当时还是集体农业事情,还没有扶贫这么一个提法。进入农业部不久,正好国家开始重视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之后,地区间农业经济展的不均衡,特别是老少边穷地区农民的生活改善和温饱现实,开始抽调人员组建扶贫研究和指导机构。 最初的扶贫机构,还是以研究政策和实施方针为主,还只是农业部的一个局级机构。作为科班毕业的大学生,王海的所学得到了充分的挥和应用,不但作为领导助手出谋划策,随同调研和调查,而且根据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实践探索,表了一批很有理论分量和前瞻性的文章,得到了部领导,甚至是中央领导的关注和好评。一时间不断参与重要的会议,俨然成为扶贫这个新领域的专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处级干部,实现了仕途的个跨越。那个时间王海可算是如鱼得水,也达到了生命里的第二个巅峰。 正是由于有了理论和实践的双重厚重,王海的学者和官员的身份纠结,也就从此开始了。先是母校想将他召回学校,做理论和教学工作,并且许诺了教授和院系副主任的头衔。后有国务院刚成立的展研究中心,试图将他招致麾下以壮实力,而且也有着诱人的条件。可拥有着决定权的农业部,却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弃这样一个人才的,不仅将他列入了后备人才培养计划,将他送入了中央党校,而且一步到位帮助他实现了生命在里的第三个巅峰,成为了司局级的扶贫办主任。 三十出头就位居正局级,这在全国也是没有先例的,可在改革开放初期大胆使用和选拔年轻干部的大背景下,却是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实。这之后作为专业的扶贫办负责人,王海在三个巅峰之后,进入了人生的低谷,而且长达几十年,再也没有离开扶贫这个领域。 从农业部的扶贫办,到民政部的扶贫救助厅,再到农业部的扶贫办,然后是国务院扶贫办,机构再不停地变动,职能也在调整中增加或减少,唯一不变的就是王海扶贫领域一把手的身份。扶贫办也在屡次调整中不断升格,王海的职务也在二十多年间从司局级到副部级,再到国务院直属办事机构的正部级。工作性质没有任何的变化,可王海却从意气风的青年才俊,变成了两鬓斑白临近退休的老者,职务虽然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可却总觉得还有些心愿未了,还有些想干的事情没有干完。 想到了王海的际遇,齐天翔未免内心生出一些莫名的感慨,作为扶贫领域多年的老领导和专家,几十年来做了数不清楚的工作,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可无论大环境,还是实际效果,都不尽如人意。尤其是近些年某些领导的好大喜功,使得扶贫工作成为了花团锦簇的形象工作,不但带来了极大的阻碍,也严重伤害了贫困地区老百姓的感情。 这些情况不但王海感同身受,齐天翔也是很有感慨,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是无奈地看着扶贫工作流于形式。如今走上了省长的位置,却是难以很快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正像王海想要依托他的支持,获得满意的范例和效果一样,齐天翔也想借助王海和国务院扶贫办的名义,对全省的扶贫工作进行促进。可以说两人的想法,出点不同,想要取得的实际效果,却是殊途同归的。 第六百五十七章 扶贫攻坚(6) 齐天翔就在这样似睡非睡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了看路边不时闪过的提示牌,知道车队已经驶入了华沂界。天 籁 『小说齐天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心里盘算了一下,清楚再过不久就要下高,正式进入华沂市了。 即使没有路边标牌的提示,齐天翔通过车窗外的景致,也能大致判断出车辆所处的位置。几年前,齐天翔处理华沂市的贪腐案件,面对大范围的窝案和断崖式的干部**,齐天翔受省委指派组建新的华沂市党政两个领导班子,并选配县区班子。几个月的时间里,齐天翔在这条高路上跑了不知多少个来回,虽然时过境迁,可大自然的变化还是缓慢和有迹可循的。现在不敢说耳熟能详,可通过窗外得出基本判断还是不难的。 出了河州市界,就进入了莱州市界,随后才是华沂市的地盘。尽管从河州市开始就进入了山区,高公路就是在丛山峻岭间逢山穿越隧道,遇沟架桥这么走过来的,可河州市和莱州市面对山区的阻隔,却是不断的展,不断地开着山地,楼房、工厂,还有一些其他设施,公路两边随处可见。不仅不寂寞,而且还增加了许多生气。 这是因为河州市城市扩张的太过迅,城市建设已经展到了山区,而且山区县早已经成为了城区,与城区融为了一体,并且将要建设以文教和旅游开为主的绿色新城区,展的度和效率都很大。莱州经济实力不如河州市,可由于莱州只有城区和钢城两个区,向土地要效益,要展的需要更为迫切,不但是钢城区,即使是城区,也是沿着高公路两边,展开了大规模的建设和延伸,几乎将公路沿线的山地开占用殆尽了。 相对于河州市和莱州市的展势头,基本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华沂市,却依旧保持着山地、山丘、山岭的原始风貌。这倒不是华沂市没有经济展进步的要求和冲动,而是在县域经济为主体的展模式中,农业经济的产出和效益,实在难以支撑巨大的开成本和投入,也没有能力大范围布局山地的开。也就使得两边的景致,与河州市和莱州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两边的山地还是原始生态的模样,只是退耕还林政策的主导下,山地逐渐被林木所覆盖,也是一派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现在还是冬季,看不出山林的特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就会被粉红所覆盖,成为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线。 这是齐天翔充分领教过的,进入华沂市界,就仿佛进入了花果山的美景之中,公路两旁的山地沟壑之间,高低错落布满了清一色的桃树,到了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目光所及全是粉红,高沿途两边几十公里都是粉红色的花带,仿佛进入到了粉红色的童话世界。 花团锦簇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粉红色之后,硕果累累带来的实际收益。这纵横几十公里的桃树,以及更深的山里看不到的地方,连片或零星布满了桃树,都是附近几个县农民重要的经济收入之一,也是几个县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 能够成为国内著名饮料厂商的果汁基地,是当地政府引以为傲的一件大事,也是招商引资和农业开的一个重要举措。尽管为了这个目标牺牲了一定的税收,可对于拥有山林的农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且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才最终获得的收益。能够使山林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在退耕还林和绿化荒山禁伐林木的双重政策挤压下,拥有山林承包权的农民是很难有积极性投入的,林果和菌菇种植等特色农业,在稳定农民收入方面,还是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的。 沿着高公路一路走来,一边是跑马圈地式的山地开,一边是近乎原始的林业种植,强烈的反差带来了明显的对比,效益和收益的比较就更为明显了。由此也带来了观念的碰撞,也就是展和保护的问题。 这也是长期困扰着地方党政领导的问题,经济要展,社会要进步,百姓生活要提高,物质文明要通过经济的贡献来实现。这都需要不断的扩张和开来解决,要靠地下和地上的资源来达到预期目标。与此同时,环境要保护,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要存在,幸福生活要靠自然环境的优美来体现。现实和预期之间的矛盾似乎是不可调和的,自觉性和保护意识在经济数据考核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也就只能是在嘴上说说,很难落实到实际工作和决策上。 不仅仅是地方党政领导,如今齐天翔也面临着这种两难的选择,作为省长,主管着全省的经济和社会展,先遇到的就是展和保护的问题,经济数据的递增是必须要考虑的现实问题。今年经济数据虽然还没有完全出来,可不会过去年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能与去年持平就已经算是不俗的成绩了。述职时中央领导的肯定,只能表明中央的态度和包容,也还有着很大鼓励的成分,可齐天翔却很清楚,停滞不前和展缓慢对于河海这个经济大省来说,是不能让人满意的,起码是不很满意的。 农业展和稳定提高,需要农田水利的巨大投入保障,而现实农业操作和生产模式中,重化肥农药应用,轻农田和土壤肥力管理的倾向,也需要从改善农田和生产模式入手,这都需要资金的巨大投入,而且很大程度上还是各级政府的投入。农业生产投入大产出少是明摆着的事实,也是不可回避的现实的问题,没有政府的引导或者政策倾斜,民营资本和社会资金投入农业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 工业是经济进步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撑,与农业有着相同的基础地位,也是需要重视的一个重要环节。尽管今年已经提早进行的部署,并适时推出了工业振兴刚要,可就像农业展一样,工业转型和新项目、新产品的推出,从布局到产生效益,有一个相当漫长的周期,不是短期内可以达到效果的。 服务业和第三产业,可以起到一定的助推作用,可没有工业和农业这些经济基础的稳定,消费始终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想要长期稳定也还是不现实的。 这些产业布局的问题,还不是十分迫切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和矛盾,还是经济机构和总量平衡的问题。市场经济以来,政府的主导和社会自身的展,企业数量和门类已经伸展到了社会的所有角落,而且劳动密集型和效益低下型企业,占据了很大的份额,不仅同质化倾向严重,低层次竞争的格局愈严峻。在某种意义上需要改变的不是数量的增长,而是结构的调整和数量的缩减,只有做大做强才能抗拒市场的竞争和波动。 但这些却是一件棘手的问题,因为每一个小微企业背后,都是一个或数个家庭的温饱和生计,都关系到为数不少的劳动者的生存,解决起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因此面对现实矛盾,很多地方的领导都采取了视而不见的回避态度,似乎只要不断有新的领域可以扩展,就可以掩饰现实的矛盾,做大规模就能使问题弱化或消失,可几十年的展,经济增长点除了金融和投资,就只有房地产一途了。 房地产能够成为稳定经济的支撑,并长期挥助推经济展进步的作用,是齐天翔始终持怀疑态度的问题。一个既不会产生实际的产业,一个靠政府、银行、房地产商联合主导的行业,以用来住的房子炒作,房价持续上涨预期吹起来的泡泡,变相吸金的实质性行为,能够维持多少年也是可以明白的。让房地产绑架经济,绑架百姓的生活,进而绑架政府财政,这无疑是阴险和短视的,可却是很多人居心叵测的想法,也是很多地方政府无奈的选择。 齐天翔不愿意让房地产牵着自己的鼻子,无论是在河州做市委书记,还是现在做省长,都在抵制着这样的短视和投机。不仅是这些,就连所谓的金融创新和投资,也是主动抵制的。这一年来不仅没有对房地产做过任何的表达,而且对金融机构的工作,也是尽可能地采取冷处理的态度,这也在一定意义上表明了他的态度。再加上齐天翔对农业和工业的关注,无形中就形成了一种导向,有意无意间传递着信号,使得善于揣摩领导意图的单位和机构有所警觉。 这就是齐天翔现在能做的事情,也是权力带来的便利,明确的减和踩刹车是他不能做的,可他可以暗示,或者传达信号,表明他的态度和倾向也就是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扶贫攻坚(7) 尽管齐天翔的动作尽可能地缓慢和轻柔,可还是把王海吵醒了,其实也无所谓吵不吵,旅途中的休息充其量也就是闭目养神,根本起不到过多的作用。天籁小说 “休息的好不好?”齐天翔微笑着望着王海,递给他一支烟并帮他点上,慢慢地说着:“还有一会功夫,就要下高了。” 看到王海微笑地点头,齐天翔就不在多说,而是扭头看着窗外辨别了一会,才伸手轻轻拍拍前排座椅靠背,对小张吩咐道:“通知前导车,到华沂服务区停一下,让大家舒缓舒缓。”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王海的目光转向了窗外,就微微戏谑地说着:“旧地重游,想必感慨良多吧!” 听到齐天翔说话,王海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从窗外收回目光,淡淡地笑着说:“感慨不敢说,可感触还是很多的,尤其是这华沂老区,只要过来就不可能平静的下来。” “几十年来华沂市有多少次,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每次过来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每年总有一段时间是在这些山沟里转悠的,如果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王海感慨地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说:“早些年年轻来得多,走的地方也多,后来因为年龄的原因,来的不少,可深入基层走村串户的少了,不方便了。” “这说的倒是实话,这么大一个部级领导下基层,省、市、县、乡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怎么也得全程陪同吧!这样的阵势怎么也得几十号人,哪一个山区村也接待不了,不说看真实情况了,就是吃饭都是问题。”齐天翔深有同感地附和着,略带嘲讽地对王海笑着说:“但凡生活困难的群众家庭,不是收入拮据,就是居住狭小,而且偏远,有能力接待这么庞大的慰问人群,还会深陷贫穷难以自拔?” “您说的很对,贫困的情况多种多样,可基本的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自我再生能力,自然环境制约着经济展和百姓生活,可只要有再生能力,限制作用就会小很多。”王海赞赏地望着齐天翔,边想边说着:“人定胜天虽然有些违背自然规律,可在某种意义上也还是可以办到的,但前提是身体状况和劳动能力的存在,还有必不可少的信心和毅力,愚公移山是启示作用在行为和信心,而不是单纯的乐观和盲目。现在的农村贫困家庭,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信心和能力,这样困境中的探访和慰问,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更大程度的增加困难,是添乱。” 齐天翔含笑看着王海,知道他一旦进入到专业的扶贫领域,是会有很多的想法和感触的,可现在却没有时间具体探讨这些问题,就转换了话题说道:“华沂老区困难不少,可希望和机遇也很多,需要合适的条件和推动,这都是下来要说的事情,现阶段当务之急,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吧!这不服务区就要到了,还是振奋精神办正事吧!”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先导车已经缓慢地拐进了服务区,齐天翔和王海乘坐的轿车和副总理的专车,以及两辆中型客车也随后缓慢地进入了服务区。由于事先就接到了通知,服务区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并疏导车辆专门辟出了一块停车区域,供车队使用。 车辆停稳,齐天翔和王海快下车,当副总理乘坐的车辆缓慢停下时,齐天翔和王海恰好就站在了车旁,笑容可掬地等待着秘书为副总理打开车门,并请副总理下车。 “你们两个倒好,坐在了一辆车里,把我一个老头子仍在一边,也没有人可以说说话。”下了车来,副总理不由自主地伸展了一下腰肢,看到齐天翔和王海在一起,就略带责备地数落着,可看到越来越多的头头脑脑正在往专车前集中,就不容置疑地对齐天翔说道:“各忙各的吧,就不要往一块挤了,休息一下还有赶路呢!” 齐天翔微微笑着向副总理点点头,随即向往这边聚拢的人群摆摆手,等到安保人员做好了必要的检查和布置后,才示意副总理的秘书可以陪同副总理活动了,随后才与王海说着话走到了一边。 解决个人问题,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小事,却是各种活动中必须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尤其是领导年龄大了之后,各种各样的疾病就会不经意的找上身来,忽视了这些细节,就可能导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产生。 从机场到南郊宾馆,再从南郊宾馆到华沂市,长达半天多的时间,其间尽管也有方便的时间,可还是要考虑领导会不会还有要求。毕竟从南郊宾馆到服务区,也有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中间如果不安排短暂的休整,下了车就是接见和会议,对于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身体的耐力和特殊要求,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考验。 短短时间的停留之后,车队还安排原先的顺序依次驶上了高路,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华沂市出口。刚一驶出收费站,就看到了路边停靠着的车队,以及车旁站立等待的各位大小官员。齐天翔和王海依旧像在服务区一样,快地下车,并站立在副总理的车旁,等待着副总理下车。 早已等待的各位大小官员纷纷快步向专车前走来,可却是走到了近旁自觉站成了一排,等待着副总理的接见,秩序井然又有条不紊。副总理这样的场面见识的很多了,很明白这样的形式的必要性,以及所存在的意义,就欣然地在齐天翔的陪同下,与大家握手见面。 齐天翔一一向副总理介绍着华沂市的市委书记王铭伦、市长陈解放,山阴市的市委书记陶然、市长毛志刚,莱州市的市委书记肖战胜、市长徐伟才,并且特意解释了三地市党政一把手都过来迎接的原因。副总理似乎对齐天翔的安排十分满意,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是慈祥温和地与这些地市负责人一一握手,并简短地交谈着,而且还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情绪也是饱满旺盛的。 齐天翔介绍完三地市的党政领导,就自觉地站在了一边,有各自市的市委书记介绍所在地市扶贫办和农业、民政等单位的负责人。副总理依然是兴致勃勃地听着介绍,并与大家一一握手,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慈祥的笑容。 齐天翔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并随同副总理与各位地市单位负责人握手见面,这些人有的见过,有的也没有见过面。这样的接见虽然繁琐和耗时耗力,可对于副总理和王海来说,都是必要和情愿的,能够与基层工作的干部见面交谈,与基层打成一片,是领导深入喜闻乐见的。这样既可以增加宣传效果,也可以使调研活动更有厚重感。 领导深入基层调研,本身就有着亲民和务实的政治意义,也有着很强的实际效果,能够更大范围地接触到广大的干部群众,更是工作细致和关注民生的最好写照,也是尽情展示领导平易近人、温和友善良好形象的平台。不仅如此,越是基层的干部群众,越能看到领导温情细致、问寒问暖、关注民生疾苦的一面,而领导也是越往下走,性情越温和,越有耐心,形成了很好的效果。 对于基层负责人,对于领导接见也是非常重视,并进行了充分准备的。尽管都清楚,在现今的干部管理体系下,希望领导接见获得赏识,从而登堂入室的概率和机遇,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可能,也就不愿放弃这微弱的机会。毕竟领导深入基层视察调研,需要实地观看和听取汇报,这就放大了机遇实现的可能,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并在某一点上得到了领导的好感,还是可以实现鲤鱼跳龙门的跨越的,起码可能性是存在的。 尤其领导调研过程中,现的问题是需要后期解决结果的,而这些结果就可能带来转机。即使领导不再关注,可领导身边工作的人,也是可以很好的交结并继续联络的,这就为随后埋下了伏笔。努力了不一定会有结果,可如果没有领导的视察调研和接见,就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不论是副总理,还是齐天翔,都不拒绝基层干部有这样的想法和努力,而且不仅不拒绝,还希望能在基层调研中现可用之才。即使不能完全达到这样的目的,可通过接见和座谈,传达友善和适度的褒奖,也能起到鼓动干劲,激基层干部努力工作,积极上进的目的,毕竟基层干部需要的上升动力,也是领导愿意看到的。 接见活动持续了较长的时间,当这一切结束,大家各回本位,车队重新组成并再次行驶起来的时候,车队变得更加的漫长,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浩浩荡荡地向着华沂市区驶去。 第六百五十九章 扶贫攻坚(8) 当车队再次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华沂宾馆门前,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一行刚刚从车里出来,就受到了参加汇报会的人员热烈隆重的欢迎。 华沂市、山阴市、莱州市三地市扶贫座谈会,将要在这华沂宾馆召开,能够参加路迎的党政官员毕竟是少数,更多来自三地市基层的干部群众,以及相关企业负责人,也还是只能在宾馆等待领导的到来。 副总理下了车来,面对无数欢迎人员的掌声和笑脸,没有再一一握手见面,而是微笑着高高扬起手臂,频频地与大家招手致意,接受众人欢迎的同时,也与众人进行感情的互动。直到随行的新闻记者忙碌地拍摄完毕之后,才满意地微笑着在众人的簇拥下,有序地走进大厅。 由于参加会议的人员很多,达到了上百人,华沂宾馆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会议室,就在宽阔的宾馆大厅摆放了桌椅,成为了一个临时的会议室。这样的安排也属正常,原本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等重量级的领导入住华沂宾馆,是宾馆的大事和重要的政治接待任务,宾馆也是需要提前清理,并做好安保部署的。除了领导和来宾,宾馆是不允许任何外人入住的。这些工作都是提前安排,并且是按照最高级别准备的。 说是临时会议厅,可布置却一点也看不出临时的情况。宽阔的大厅,不仅设置了主席台,准备了足够与会人员就座的椅子,而且还在大厅四周和明显的位置,摆放了相当数量的绿植和鲜花,在门外天寒地冻的映衬下,绿植的鲜活和生机盎然,以及鲜活的赏心悦目,都使得整个大厅色彩艳丽,而又活力十足。 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以及罗剑、秦亮、孙萍芳等领导,被迎到了主席台就座。副总理当然就座在正中的位置,齐天翔和王海分坐在副总理的两侧,其他省领导按照排序左右交叉着就座。三地市党政领导与随行的省厅负责人,坐在了主席台下第一排的位置,各相关单位和企业,以及基层的与会人员分区域坐在了各自领导的后面。也就是短暂的时间,一切都有序地安排到位了。 会议由省政府秘书长周通主持,先是介绍与会的领导和嘉宾,每介绍到一位就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尤其是介绍到副总理时,掌声更是热烈和持久,以至于周通的话数次被打断,使得会议开始阶段就充满了热烈欢快的气氛,也持续了很长时间。 当周通高声宣布请副总理发表重要讲话时,掌声和欢呼声使会议现场达到了**,直到副总理频频摆手并开始了讲话,会场才恢复了平静。 “再次来到老区,并见到工作和生活在这里的同志们,我感到非常高兴,能有机会感受到华沂老区的变化,无论是曾经战斗在这里的革命前辈,还是工作和建设过这里的老同志,都是莫大的宽慰。”副总理温和地笑着望着众人,没有过多的过渡,由衷地说道:“我的父亲、母亲曾经战斗在这里,正是这片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土地,给了他们巨大的精神支撑,使得他们能够意气风发地从这里走出去,去解放和建设新中国。这片热土和这里的老百姓,对中国革命和建设,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也是很多老同志难以忘怀的精神家园,这是我们后来者珍贵的精神财富,是不能忘怀的。” 副总理坦率的自报家门,以及充满激情的话语,产生了很好的效果,也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欢迎,使得会场的气氛更加的火热,而这种气氛也激发了副总理旺盛的情绪,一向矜持稳健的他,不由自主地继续说道:“作为曾经奋战在老区这块热土的老战士的后代,我虽然没有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可我却将这里视为我的第二故乡,对这里有着丰富的感情,也在多种场合表达过这种心情,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回报这片热土,回报这里的父老乡亲。” 副总理似乎是动了真感情,在再次响起的热烈掌声中停顿了下来,舒缓了一下情绪,才缓慢地说:“华沂、山阴、莱州三地,组成了华沂革命老区,也成了中国革命抵御外辱的重要的根据地。这里的山林和峻岭,给了革命队伍有效的庇护,特别是这里的老百姓,不但将自己优秀的子弟送到了队伍里,还倾其所有,将自己家中用所有的粮食和物质,都毫无保留地拿了出来,支援着队伍,支援着革命。如果不是老区人民高尚的牺牲精神,不是这种无私的资助和奉献,中国革命能不能取得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因此,我们的一位前辈才会深有感触地说出,中国革命是老百姓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由于自然和地理环境的原因,革命老区都处在偏远和荒僻的山区,生产和生活条件都有很多限制,经济发展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很多家庭温饱问题都没有很好的解决,教育、就医和生活保障,更是困扰着他们的巨大问题。”副总理渐渐平和了下来,说到现实问题,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一边是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高速发展,城镇化的日益繁荣和人民生活的巨大提高,一边却是数十年始终如一,生产条件和生活进步缓慢,各种矛盾和问题制约着生活的改善,致富奔小康更是成为遥不可及的障碍,甚至有些地方和百姓生活出现了倒退,成为被政府和社会遗忘的角落。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也是我们的党和政府不能忘记的使命,是每一个基层组织义不容辞的责任。” 副总理又有些激动了,只好再次停顿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激动的情绪之后接着说:“老区的父老乡亲养育的中国革命,支援和支持了我们的队伍,而今我们进城了,位置坐稳了,日子过好了,却把他们忘记了,这不是数典忘祖的背板,起码也是忘记了初衷,忘记了目标的离经叛道。” “今天有机会能与老区的党政领导,以及来自基层县乡和企业界的同志们见面,就是要重温我们党的宗旨,就是要从讲政治的高度认识老区经济和社会发展,特别是老区民众生活提高和改善,所具有的重大意义,也是一次思想端正和再认识的过程。只有解决了思想和认识问题,路线才能指导行动,才能真正解决工作方针和方式方法的问题。”副总理神情严肃地望着台下的众人,可以看看坐在第一排的地市和省厅的负责人,接着说道:“老区民众已经等了几十年了,他们的等待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无限期地等待下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也都很清楚,我们不能看到民心向背成为现实,居安思危这根弦,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副总理说着话,有意停歇了一下,环视着主席台就座的各位,缓慢地说:“很荣幸一次来了这么多省市领导,来了这么多相关厅局的负责人,这很不容易。说是河海省委、省政府重视也好,说是因为我的到来产生的变化也好,这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这么多单位和部门的领导聚集老区,究竟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才是需要加以关注的问题。” “王海同志做了多年的扶贫工作,有着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更有着对贫困地区百姓朴素的感情和坚定的信念,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天翔同志作为省政府的省长,对于民生关注的程度,更是在他这个层面中的干部中不多见的,而且作为知识分子干部,天翔同志更是自觉将所学所想,以及能力和智慧都倾注在了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上面,这就给扶贫攻坚工作带来了良好的契机。”副总理还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赞许,温和的目光看着坐在两边的齐天翔和王海,赞赏地说:“有了这么两位有经验,有信心,有能力和热情的负责同志的精诚合作,有了在座各位卓有成效的积极努力,相信在不算长的时间里,华沂老区贫穷落后的面貌就会有很大的改观,老百姓的生活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对此我充满信心,中央与国务院领导同志也充满了信心。” 副总理的讲话富有激情,也有很强的煽动力和号召力,瞬间点燃了会场所有人的热情,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而且似排山倒海一般激烈和持久。应该说副总理不愧是一位久经官场,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不仅能够很好的把握场面,也很善于驾驭和控制节奏和气氛,知道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也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目标,以至于会场成为了欢乐祥和的海洋,也使得汇报会演变为了一场动员会和发动会,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第六百六十章 扶贫攻坚(9) 长时间的掌声和欢呼声之后,会场终于恢复了平静,而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会场变化的周通,才再一次获得了主持的机会。 按照预定程序,副总理讲话之后应该是齐天翔做表态言,随后是王海进行主题言,之后才是与会人员的汇报言。由于时间的关系,特别是在征求了齐天翔的意见后,减少了齐天翔言的环节,直接由王海进行讲话,可王海却在得知了齐天翔不再言之后,也拒绝了应景式的言,会议直接进入了汇报程序。 这些看似不合常规的改变,其实是经常生的。作为都有着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经历和经验都异常的丰富,对于会场节奏的控制和程序的把握,都有着具体应对的措施和方法,有时根本不需要语言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和目光的对视就能够完美解决的。 变化是不经意的,可周通的变通能力也是异乎寻常的,在会场气氛恢复平静之后,周通有意侧脸看看齐天翔和王海坐着的位置,然后才是对着话筒慢慢地说:“下来应该是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和齐天翔省长讲话的,刚才两位领导特意表示,由于时间的关系,还是先把汇报言的机会让给基层的同志,然后根据时间再作安排。那么会议就进入下一个议程,有请来自华沂市山口县边村乡的乡党委书记李群刚,介绍他们开展精准扶贫的经验和体会,我们大家欢迎。” 随着周通转圜有度的主持,会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呼应,掌声中一个中年汉子从会议厅后排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主席台一侧的话筒前,略显紧张地向主席台做着的各位领导深深地鞠躬,然后是向着主席台下面的众人鞠躬,随后才坐下身来,开始了汇报。 李群刚的汇报显然是经过了精心准备的,简短的尊称之后,就开始照着稿子念了起来。这也正常,作为这样高规格的汇报会,面对上到国务院副总理,下到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的各级领导,敢于脱稿汇报是要有一定的胆量的。紧张和拘谨是在所难免的,即使不会因为疏漏出现卡壳,或者词不达意的地方,仅仅是因为时间和数据记不准确,也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一般这种情况下,越是高级别的领导,越是能够理解,并且也不会过分在意,相反倒是本地的领导,会觉得没有面子而不高兴。这就是所谓的阎王好办,小鬼难对付的意思了,因此更需要在意的,倒还是市县两级领导的态度了。 山口县这个地方,齐天翔比较熟悉,当初调研曾经去过哪里,也停留过一段时间,组建华沂市、县领导班子的时候,更是对哪里进行过细致的考察。这是一个深山区县,说是山口,其实是两条纵横交错的山脉,在这里进行交汇,从而形成了巨大的豁口而已,而全县大部分的区域,都是在这豁口形成的山坳里。 由于地理和自然因素的原因,交通和通讯是制约当地经济展的重要原因,以往进出山区只有翻山越岭,没有更好的通道,而全县十几个乡镇中的大部分,都是在山岭和丛林之间,联系尚且困难,进出的物资就更加艰难了。 尽管建国后国家曾经下大力气修建了出山的公路,也最大限度地联通了县乡之间的公路交通,可也只是简易的盘山公路,只是对外连接了华沂市,对内通到了乡镇政府所在地,更大范围的交通也还是处在自然状态。山口县与华沂市之间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五六十公里,可经过无数盘山公路的旋转和环绕,成为了离华沂市最远距离的县了,驱车单程就需要四个多小时。这还是晴天好走的情况,遇到阴雨或雨雪天,能够正常进出就是万幸的事情,就更不用说时间了。 由于交通和自然资源的限制,山口县在华沂市五县一市两区的经济排名中,属于最困难的山区县,也是经济最为落后的县,也是地位最重要,最令人关注的县。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曾经是革命老区根据地的核心,不仅是当时部队囤聚的地方,也是总部和指挥中枢,挥了重要的作用。 正是由于历史和传统的原因,山口县也成为了华沂革命老区的象征,无数在这里工作和战斗过的老同志,对这里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也倾注了巨大的心血予以支持。河海省和华沂市,更是将扶持和资助这里的经济展,作为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甚至上升到对革命老区的感情高度,去进行部署的帮扶,多年来投入了难以计算的物资和资金,最大限度地协助山口县展。 可自然环境产生的阻碍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无数资金和物资的投入,对于这个人口只有二十多万人的山区县来说,人均数字可以达到每人数万元,可产生的实际效果却微乎其微,甚至是停步不前或仍然困难重重。 除了交通条件改善和通讯完善之外,各级各部门对山口县的帮扶工作,可谓不遗余力,也想尽的办法,无论是定点帮扶,还是委办包扶,或者是干部驻村,以及撤村并户,各种办法都用上了,可实际效果却并不理想,甚至是收效甚微。处在深山区的老百姓,大多居住分散,自然村大的不过几十户,小的只有三五户,甚至独居的也有不少。基本的生活和收入来源,除了山林经济收入,主要还是靠山地垦荒种植粮食,这种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是这里百姓的主要生计,即使有点木耳和菌菇种植,还有经济林的核桃、柿饼等农产品,也是因为交通的原因,特别是生产地的分散和产量的问题,销售始终是困扰展的矛盾。 办法没少想,可效果却不是很理想。当年齐天翔过来山口县时,曾经提出了移民搬迁和归村并户的设想,而且也曾实际论证过通过隧道改善交通状况的可能,甚至还亲自考察了几个深山区乡的自然地貌,提出了山坳间拦水筑坝的意见。可由于时间的关系,特别是当时来此的工作性质的限制,这样的想法齐天翔只是提了出来,既没有坚持,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资金是一个重要的制约原因,要实现齐天翔的设想,需要筹集不菲的资金,简单的测算也需要三五十个亿的投入。这对于华沂市,或者河海省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不仅只是资金的问题,协调和配合也是件棘手的问题,需要动员交通、水利、民政、电力、教育等多方面的力量,以齐天翔当时的能力,要实现这样的宏大计划,难度不小。 这还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各方面关系协调和平衡的问题。山口县尽管只是一个深山区县,无论是在中国的版图上,还是在河海省的区划中,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却因为它承载了中国革命的一段历史,就有了非同寻常的地位和影响。也就是这样的影响,使这个山区小县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甚至是标杆作用。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地方意义过于重大也是如此,革命老区不是只有华沂一处,各个历史阶段中国大地上出现了不同的根据地,也出现了各个不同的群体,自然也出现了不少的倾向和偏爱。平衡老区之间的关系不仅是高层的政治智慧,也是平衡老革命家感情慰藉的重要内容,态度谨慎是肯定的。 另一个方面还是在省内,务实的省长林东生,以及偏重政治意义的省委书记赵浩南,原本在很多政策和措施的实施过程中,就有着或多或少的矛盾。几十亿元投入一个县的开,对于山区面积占全省三分之一的河海省来说,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林东生面临的财政压力始终居高不下,让他下这样的决心难度可想而知。 正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量,尤其是需要面对的还要海东等地的实际问题,齐天翔没有过多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把精力偏重于干部的配备和考察上面,还有就是现实问题的解决上面了。这一放就是几年,为此齐天翔曾经也内疚过,尤其是上任省长这一年的时间里,几次来华沂市,都刻意回避着山口县的问题。 林东生当年面临的现实问题,现在也在困扰着齐天翔,资金的筹集和投入,各方关系的平衡和协调,以及实际效果,都不是轻易可以拍板下决心的。可在齐天翔的心里,却是始终在挂记着这件事情,也曾想过无数的途径,而直到现在,齐天翔觉得是下决心的时候了,不仅现在遇到的绝好的机会,而且也是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了。 副总理的到来,王海的决心和希望,对于齐天翔都是一种促进,也督促着他下决心,为山口县,为华沂老区做些什么。 第六百六十一章 扶贫攻坚(10) 齐天翔思虑着山口县的问题,可却并没有忽视李群刚的言,甚至还是专心地听着他的汇报。 山口县的边村乡,听上去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可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却是大名鼎鼎,甚至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不算过分。根据地的核心,武装力量总部所在地,曾经的边区政府办公也在这里,可以说是中心中的中心,地位和作用不可小视。只是建国之后,原有的边区的称呼,有些不太适宜,也就顺势改为了边村乡,可在从这里走出去的老革命心目中,这里永远是根据地的中心,心向往之的圣地。 齐天翔去过这个地方,而且还是不止一次地到过这里。作为河海省的高级领导干部,没有到过这里参观或拜谒,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齐天翔当然也不例外。边村乡处在三重大山卫护中的一个山坳里,像是三面坚实的屏障,隔绝着外界的袭扰和进驻。一条小河从山坳间穿行而过,出山的道路也就沿着这条小河盘旋着走出大山,如果没有这条小河的引导,外界的人是谁很难走进这个山坳,也是不可能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的。 这样的山坳在华沂山区很多,可想这样三山夹一水的地方还是不多,而且平静流畅的河流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枯水或雨季,水量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从深山中流畅出来的山泉清澈甘甜,不但卫护着山坳,也给这里的民众提供了丰富的水源。 山坳很是阔大,随着山势的抬升,形成了一个几公里范围大小的一块平地,成为山区稀有的可以聚集民众的地方。很多年前这里就是山民们生活的家园,不多的人群聚集在这里,利用附近平整的土地耕种,引小河水灌溉,自给自足地过着与世无争,与外界隔绝的日子。这样的地方由于坚持着自得其乐的生存方式,与外界很少接触,也成为不为外界所知的地方,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当时的根据地总部设在了这里,边区政府也以此为中心号施令,最艰苦的那段日子,这里却是风平浪静,很少有硝烟的味道。 随着根据地的建立,尤其是边区政府的成立,这个山坳喧闹了起来,并以此为中心,形成了附近山地环踞的形势,这里也建立起了医院、学校、会堂、办公场所等设施,形成了一个功能完善,运转自如的中心,附近的耕地也被逐渐地利用了起来,建起了更多的住所和办公场地,可小河依然流畅,依然给这里的主人提供甘甜的山泉水。 根据地外迁之后,这里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也暂时平静了下来。走的人走了,原有的生活也就持续着,这里也就成了边区乡,也就是现在的边村乡政府所在地。除了有着重要纪念意义的总部和边区政府办公地,建立起了纪念堂得意保持原貌,其他的建筑有的依然在使用,像学校和医院,邮局和商店,也建立了很多诸如汽车站、旅社等公用设施,俨然成为了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城镇。 可以往闭塞、交通不便的优势,现在成为了劣势,由于山势形成的三山夹一河的地形,进去的道路只有沿着河流盘旋的公路。尽管已经修建的柏油路,而且也架起了几座桥梁,拉直了进出的公路,可往山外面去,还是避免不了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以及怎么也绕不开的大山。从这里盘山到山口县城,以及到华沂市,距离差不多远近,只是在山外分叉了而已。盘山公路也就是翻过两座大山,就可以到达这两个地方,后山之外就是山阴市的贵水县,可却是大山成为了屏障,根本没有路能够到达。 由于红色根据地的历史地位,到山口县和到这里的旅游者很多,可最大的障碍还是交通制约,使得从华沂市早上出,到这里只能作短暂的停留,就得离开,否则不仅山路不好走,一个小小的乡镇也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的住宿条件。这对于一般慕名而来的游客还不算什么,对于专程来故地重游的老革命来说,就是深深的遗憾了。 齐天翔专心听李群刚的汇报,就是想听听他对交通改善的具体举措,可惜却没有听到这样的规划,只是连篇累牍地介绍他们如何扬革命传统,如何关注老区民众,特别是对革命做出过贡献的老人生活的照顾。下来还有的就是表决心了,这未免让齐天翔感到深深的失望,可却也是无奈,只能把这份关心放到明天的实地探访了。 这些无奈不仅齐天翔存在,很多河海省的部门领导,也是无可奈何。所谓穷地方出干部,这就是山口县和边村乡的真实写照,看着这一个经济展乏力,造血功能严重不足的地方,却是很多干部争着抢着要来的地方。不仅因为这里的革命老区,得到了国家和省市数不清的关照,穷庙富方丈成为现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虽然偏居深山,可离官场很近,许多地市,甚至更高级别的干部,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机会和机遇显然要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这也许就是李群刚汇报侧重政治标高的原因,一个山区乡的工作千头万绪,抓住重点汇报领导感兴趣的内容,这是基层干部必须具备的基本功,而这样的材料随时可以准备。今天是副总理来调研扶贫,他自然会介绍资助老革命的作法,如果明天有领导来看山区开,他也会有足够的材料和内容汇报。 不管齐天翔是不是失望,李群刚顺利地做完了汇报,而且获得了包括副总理在内的众多领导的掌声,当然赞赏也是少不了的,这从他激动地向主席台频频鞠躬,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 李群刚之后,山阴市的贵水县,莱州市的城区后山村,也都有代表进行了专题汇报。齐天翔又见到了的坪坝乡党委书记柳能富,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柳能富明显比之前黑了,也瘦了,可精神状态还是依旧饱满,汇报材料显然也实际了很多。 在柳能富汇报的同时,齐天翔附在副总理的耳朵边,低声地介绍着这位立志一辈子扎根山区,不实现自己山青水清、蓝天白云的愿望,绝不离开坪坝乡的志向,以及自己对他的许诺和职务上的安排。副总理听的很认真,并轻轻地赞赏地点头,对齐天翔的作法表示肯定,似乎是对齐天翔和柳能富都很满意。 这也是齐天翔自从将副总理接下飞机之后,最近距离地与副总理交流,也是得到他赞赏的直接表示。从今天见到副总理到现在,尽管没有直接的机会交谈和汇报,可齐天翔明显可以感觉到,副总理对自己的工作和为人,还是满意的,起码是基本满意的。 代表林东生接机,以及陪同副总理到华沂老区视察调研,是林东生与齐天翔商量研究决定的事情,也是正式作为议程提交副总理审定并认可的。这是对齐天翔的锻炼,也是林东生有意给齐天翔提供的机会,这些齐天翔和林东生,都是心知肚明的。 副总理的身世背景,之前齐天翔是做过细致的了解的,作为红二代的身份,虽然之前很多人都清楚,可却没有人敢提起,尤其是在身份和能力决定地位的官场,这都是很避讳的问题。齐天翔也曾做过很多预案,在不揭示领导身份的前提下,利用副总理对老区的感情,实现改变老区变化的目的,也由此解决一些障碍性问题。 可没有想到,副总理在讲话中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世,并且由此上升到继承和扬革命传统的高度,这倒是出乎齐天翔预料的,可也为此扫清了意识上的障碍,使得齐天翔可以更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和意图。 主动向副总理介绍柳能富,就是齐天翔采取的主动表达手段,原本在这样的会议上,是不合适向副总理单独介绍某一个干部的,可齐天翔却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毕竟贵水县水体污染事件影响很大,作为主要负责处理此事的省政府省长,齐天翔的态度和方式,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争议。处理一个事件联动出来的影响,尤其是天价罚单和对官二代采取的手段,都带来了不少的震动和议论。 副总理尽管不分管环境保护这一块,可齐天翔却在意他的态度,特别是他对可能产生的负面结果的看法,介绍柳能富就是最好的方式,既可以介绍自己的用人之道,也间接介绍了事件的善后,以及后续处理情况。这些都是不经意间完成的,也不漏痕迹,可目的却是明确和真实的。 从副总理的表情和态度看,他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也是在用行动表达着对齐天翔的看法,这是齐天翔需要得到的,也是非常满意的结果。有了这些基础,齐天翔也就对明天的结果,有了明确的预期。 第六百六十二章 扶贫攻坚(11) 柳能富的汇报,齐天翔不需要仔细倾听,因为他汇报的材料,不久前就书面送到了齐天翔的案头。 这也是齐天翔与他的约定,几个月来,平均一个月的时间,都能看到柳能富的工作汇报,既有工作进展,也有情况反映,但更多的还是思想汇报。 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柳能富了,虽然时时可以看到他的文字材料,可今天看到柳能富身体的变化,齐天翔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毕竟对于自己和柳能富来说,这样的安排都有着很大的压力,很多人在看着这一切,并在等待着变化,好的坏的都有人在期待,而等着结局的人就更多了。 相对于齐天翔可能遇到的草率许诺,任用干部随意的非议,柳能富面临的压力就大了很多。既有自己许下的诺言实现的问题,也有解决当下百姓移民和生态恢复的问题,还有规划旅游和协调交通建设的问题。这些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齐天翔的眼光和识人用人问题,也都要靠柳能富的能力和作为来解决。双重的压力之下,柳能富能不能顶得住,时间就是最好的检验标准了,可以看出来他也是在拼命了。 士为知己者死,柳能富现在的境况,可能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了,而这也是齐天翔的担心所在。鞭打快牛,或者是拔苗助长,无论是对柳能富,还是对干部使用,都不是一个健康科学的方法。可这种现象齐天翔现在却没有办法改变,而且在担心的同时,也希望柳能富能顶下了,并作出一定的成绩,既是为他自己,也是为齐天翔。现在的形势下,太需要一个成功的典型了,无论是干部使用,还是山区开发,齐天翔需要有说服力的典型。 柳能富的汇报在齐天翔的思虑中结束了,莱州市的代表也很快就完成了汇报,会议第二个议程到此也就结束了。按照预定计划,下午的会议也就可以结束了,因为明天上午还要继续开会,也就没有必要安排的这么紧凑了。 就在周通准备宣布下午的会议结束的时候,会场里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掌声,不知道是从哪个位置先开始的,随即仿佛是一种提示,掌声密集了起来,并且变得整齐和有序,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 周通很有经验,看到台下掌声响起,再看看众人的神情,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可还是明知故问地说道:“看来大家还是有什么要求没有满足哦,是不是要请齐省长和王主任讲几句,大家才满意?” 随着周通略带诙谐的话音,会场中的掌声热烈了起来,而且更加的整齐和响亮,周通似乎有些为难,微微笑着用眼神征求着主席台中央几位领导的意见,却对着台下解释道:“领导们一天奔波也够劳累的了,这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还真是不好办。” 作为对周通话语的回应,掌声依旧持久和热烈,而且很有着一些执拗和固执的意味,使得周通真的变得为难起来。 面对会场中的变化,副总理似乎全然理解,就左右看看齐天翔和王海,呵呵笑着指示道:“既然大家有这个要求,你们二位就讲讲吧!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还是尽力满足大家的心愿吧!” 有了副总理的发话,齐天翔也不好过于矜持,就微笑着伸手示意王海先讲话,可却遭到了王海的摆手拒绝,而且态度还很坚决。这也是王海的聪明和老到之处,都清楚现在大家想听的,还是齐天翔的讲话,顺应这种趋势才是必要的选择。 看到王海拒绝的神态,齐天翔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好笑着望了一眼副总理,然后才是对着台下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掌声,微微笑着说:“就像刚才周秘书长说的哪样,副总理和王海主任一行,奔波了一天了,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也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下午的会议才尽可能地简短,主要还是聆听副总理的指示,还有三地市代表的典型发言,然后尽可能让领导同志们好好地休息一下。” 齐天翔慢慢地解释着,话音温和地说:“副总理有指示,大家有这个要求,那我就简单地讲几句,也算是与大家见面的回报吧!” “副总理百忙之中,与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一行,来到咱们华沂老区,这既是对老区经济社会的关心和支持,也是对老区近千万百姓的关心和关注,我们倍受鼓舞,也感到非常的荣幸。”齐天翔的开场白激情四溢,瞬间就点燃了会场内的热情,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使得齐天翔不得不停顿了下来,等到掌声平息了一些才接着说:“副总理刚才所做的指示,无论从讲政治的高度,还是老区经济和社会发展稳定的角度,都给了我们很大的启迪,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同志,特别是从事老区经济和社会管理工作的领导干部,认真地学习和领会,从思想意识和行为自觉性上,都要明确继承传统和发展经济,对老区政治经济和社会巨大的意义。” 齐天翔很艺术地表达了对副总理讲话的恭维,之后才缓和了语气,略带严肃地进入了正题道:“老区是广大农村的一部分,可同时也是具有突出意义的一个典型,因为这个典型不但具有农村所有的特点,而且承载着精神和传统,是我们发展和进步的源泉。正是有了老区群众无私的支持和帮助,中国的革命才战胜了重重的困难,革命力量才由弱到强,最终实现了建立百姓当家做主国家的理想。中国革命的理论和实践,都反复证明了,依靠和团结广大的民众,为百姓谋福利,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护,我们的伟大事业才能不断取得胜利。这是历史充分证明了的真理,也是我们须贻不能忘记的精神支柱。” “我省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传统和文明传承的省份,历史的积淀造就了我省百姓的善良和朴素的道德高点,不仅在日常行为规范上有所体现,而且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更是态度鲜明。这些可以从老区精神文化传统上,找到最真实,也是最实在的事例,一个连温饱都难以为继的家庭,可以将仅有的一点粮食拿出来,可以把自己家中的门板拿出来,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无私地捐赠出来,为了革命事业,为了一个并不是十分清晰认知的目标和理想。这就是源自文明传承的感情,也是朴素情操和善良美好的真实写照,无需恭维,也无需拔高,这就是我们老区最可敬爱的老百姓。” 齐天翔的讲话充满了真情实意,真挚并富有激情,瞬间就被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齐天翔只好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主席台各位的反应,尤其是副总理的表情,迎面看到了副总理赞许的微笑,以及眼睛中满意欣慰的神情,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鼓励,收回了目光之后,接着望着台下面说道:“我省的老百姓,尤其是老区的百姓,为革命和信仰付出了很多,而且是无怨无悔的付出,没有什么要求和回报的想法,只是要跟着共产党过好日子,这也是发自内心的情感和认知,也正是者无所求的认同,使得我们的老百姓默默地期待着,等待着好日子的来临。” “这是难得的民众基础,可却并不是我们可以由此懈怠的理由,老区的发展怎么样,老区民众的生活如何,这些都考量着我们各级党和政府的工作成效,也检验着我们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这不需要考评打分,可却有一个尺度放在每个人的心里。”齐天翔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缓慢却有力地说:“今天在座的都是与老区经济和社会发展有关的人员,无论是市县党委政府负责人,还是乡镇干部,每一件工作都关系到老区民众的生活,都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关怀是不是具体明确,是不是落实到位。” 齐天翔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是加重了语气说:“这里我不想强调过多,也不想重复说明老区的稳定发展所具有的政治意义,以及民心向背的深刻含义。这样的问题和关系,相信每一个在座的人都很清楚,也不需要我多说,我只请同志们思考,我们的工作是不是到位,我们的思想感情是不是还依旧如初。这是我关注的实质,而且我还将继续关注下去,明年的扶贫攻坚怎么做,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老百姓是不是满意,我需要答案,更需要信心和行动。刚才三位来自基层的同志,已经结束了他们的做法,这些很令人振奋,可还远远不够,我们要的不是星星之火,而是可以燎原的熊熊之火,是百姓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改变。” 齐天翔的讲话淹没在了热烈的掌声之中,也为这次汇报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六百六十三章 深入调研(1) 早饭后稍事休息,汇报会继续开始,只是会议地点改在了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员也仅限于三地市党政一班人,还有几个重点县区的负责人。 ()几十个人的会议,相比较一百多人的大会,无论是人员构成,还是会议规格,都上升了很大的层次。 经过一夜的休息,副总理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于昨天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尽管有着多年官场工作经验,能够熟练应对繁重的工作和日程安排,也懂得如何调整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至还有一些特殊的药品和营养品,辅助增加体力和恢复精力,可毕竟也是年纪七旬的人了,无论怎样调整和保养,都不可能达到自如的最佳状态了。 从北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里不是视察调研,就是开会听汇报,一地一地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年轻人尚且吃不消,何况一个老人,身体早已显露疲态,可还是硬撑着。原本已经可以结束的行程,临时加上了河海省,无疑算是雪上加霜了。 这一点昨天齐天翔接机时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因此省委简短的工作汇报之后,省政府这边并没有再过多占用时间,想着就是能让副总理挤出时间休息一会,包括刻意安排专车让副总理乘坐,也是这样一种考虑。 按照齐天翔的想法,副总理是完全可以不必要几百里奔波到华沂市去的,由自己陪同王海到老区看一圈也就是了,副总理可以由林东生陪同,在省会附近找一个地方看看,表达一下扶贫的意思和关怀,也是完全可以达到目的的,可看着林东生都在拼命忍着腰椎的疼痛,齐天翔就没有敢说出自己的意思。其实也明白,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结果还是按照预定方案实施,最多自己落一个关心领导身体的虚名,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细想一下也是如此,副总理河海之行,不仅仅只是看望老区和关注老区开发,而还有着更深的政治意图,就是要表明一种态度。这不但要身体力行,而且还要报纸上有行动,电视上有影像,这样才能达到此行的目的。 齐天翔所能做的,就是说服林东生放弃陪同,而这也是林东生的意思,其他的也就只好根据副总理的喜好行事了。老区是个标志,也是一种符号,齐天翔能做的,就是以河海省委、省政府的行为,衬托出此行的重大意义。 昨晚会议结束之后,副总理没有参加齐天翔组织的欢迎宴会,而是与秘书一起单独就餐,之后就闭门谢客,早早休息了。这也是事先特意与齐天翔和王海交待过的事情,理由当然也还是身体方面的原因,也是唯一能站得住脚的理由。 没有了副总理参与的宴会,更显出了自如和自由,也是齐天翔和王海迫切希望看到的。中午的欢迎宴会由于时间关系,特别是不能饮酒,气氛和状态就打了大大的折扣,也使得很多的环节都不能尽兴。 晚上就不一样了,副总理不参加欢迎宴会,一些俗套性的致辞和讲话也就免了,这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很符合王海的心意。齐天翔和王海被请进了单独的餐厅,陪同的除了几个省厅的领导之外,也就是三个地市的一把手书记,其他的省领导,包括秦亮、罗剑和孙萍芳,都被安排去陪同扶贫办的其他同志了。分工明确,也就可以尽兴而为了。 事实上也还真是尽兴了,齐天翔与王海虽然在北京见过面,可却只是礼节性拜访,并没有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机会,现在来到了华沂市,也算是两位惺惺相惜的文化人,第一次坐在了一个酒桌上。 不用齐天翔作过多的动员,陪同的几位大小官员就完全明白自己的角色。酒场作陪和见风使舵是官场的基本功之一,也是一个干部称不称职的标准,这虽然只是个笑话,可喝酒看工作却是很多干部信奉的标准。酒量大小不重要,能不能陪好领导,或者能不能领会领导的意图,陪好需要陪的领导,这是相当关键的问题。一级考验一级,也都是经过长期历练而成的官场老手,完成任务是不需要交待的。 齐天翔礼节性的客套之后,基本上就算完成了任务,几个厅局长,加上几个市委书记,还有周通的策应,也的确让王海感受到了河海干部的热情,特别是河海干部劝酒的本事。尽管屡屡推脱,可还是经不住众人的热情,很快就败下阵来,达到了酒足饭饱的状态。 毕竟是第一次宴请王海,分寸齐天翔还是很好地把握住的,达到满意的效果之后,就适时结束了酒宴,不然王海能不能清醒地离开餐厅,还真是难以预计的事情。 酒宴后,齐天翔坚持将王海送到了房间,简短地说了一些闲话之后,就告辞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齐天翔仍然是坚持自己晚上不见客,不参加娱乐活动的原则,与周通简单地商量了明天的行程之后,就进入到了自己自主的时间。 早上齐天翔起床很早,可却是等到了周通进门的时候,才与他一起到了王海的房间,然后一同到副总理的房间门外,等待着副总理的召唤。这也是齐天翔逐渐强迫自己所做的改变,随着职务的递升,尤其是成为省长之后,随意和率性的行为方式改变了不少,特别是待人接物方面,越来越世俗,也越来越接近官场的规矩了。 就像今天这样的礼宾活动,在齐天翔的本身意识中,是不屑一顾的,也是完全可以交予周通或罗剑代办的,可齐天翔却自觉地当做了自己的事情,不仅亲自到王海房间迎接,而且还中规中矩地到副总理门前等待。 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既是礼节,更是上下级之间必须有的规矩。对于改变,齐天翔做来却并不觉得为难,甚至没有委屈自己的感觉,而是从尊重老者,以及地主之谊的角度来诠释行为,释然的同时也很是欣然。其实齐天翔也清楚,这样的行为和表现本身,也是有着很强的规矩在的,随着自己身份的改变,也会有所改变,即使自己想做下去,可能够坚持多久,也还是个未知数。 改变了本真,既是无奈,也是权宜之计,这一点使齐天翔感到悲哀,可却是无能为力。官场规矩沿袭多年,不是齐天翔能够改变的,为了适应,必须圆寰自己,磨平了棱角,也就消磨了锐气,这是齐天翔最为担心的。 好在副总理并没有让齐天翔和王海等的太久,很快就让秘书将他们二位请到了房间会客室里,由此也看出了副总理对他们二位的态度和感觉。领导意图是很难猜度的,只能通过点滴细节去感悟,就像等候,可以等一刻钟,也可以更久,完全看领导的印象和心情,这也是官威的体现,无奈却是必须忍受的。 其实副总理起床的也很早,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可就得等待齐天翔和王海来请,而且也还必须是要他们进入会客室之后,才缓慢地从起居室踱出。这样才显得稳健,也能显出领导派头,不仅是副总理,齐天翔和王海在很多时候,也是得这么做,似乎这样才显得正常。 副总理也是一个非常干脆利索的人,似乎也不很喜欢这些俗套,可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握手寒暄之后,副总理很有兴趣地微笑着,听齐天翔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一般认真地听着,其实这些安排副总理早就清楚,至少是在昨天晚上休息前,就听秘书详细汇报过,可对于齐天翔重复的汇报,还是得表现出足够的兴趣和耐心。 听完齐天翔的汇报,有简单地问了齐天翔和王海一些细节安排问题,副总理似乎才完成了例行的关注和审查,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开始起身离开房间,进入到早餐程序。 出了门来,就有秦亮和罗剑、孙萍芳、周通,以及三地市的书记等人负责引路和陪同,齐天翔与副总理一道,升格成为了主要领导,需要有专人陪同和引路了。 从进入走廊,到走到电梯门前,都有专人进行周到的安排,这样一直走到餐厅,都是处在前呼后拥之中,也是在众星捧月的状态之下完成的。无论是安保,还是接待,都达到了无可挑剔,细致周到的地步。 自助早餐很简单,完全不像进出房间那么繁琐和费时,几位主要领导就位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就将按照营养搭配好了的各色食品端了上来,供领导们选择。基本上吃饭的领导,没有服务和近旁陪同的人员多,可也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才充分体现出尊贵和尊严,没有必要,可却是难以改变。 高规格的早餐结束,领导同志们被请进会议室旁边的贵宾室,等待与会人员到位之后,才能按照顺序进场。一切都像是按照剧本在演戏,可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却没有一个人拒绝这样的套路。因为这是权力和职务的象征,也是权威和尊严的很好体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也就释然很多。 第六百六十四章 深入调研(2) “昨.”分宾主坐定之后,副总理就温和地笑着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闷气氛,缓慢地说道:“还是相与大家谈谈心,交流一下心得,相对于王海同志和天翔同志,我与大家还不能算熟识,要想有一个好的谈话气氛,就得放下紧张和拘束,这样才能更好的交流思想。” 看到大家都神情严肃地望着自己,副总理只好侧过脸对齐天翔慢慢地说着:“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容易,越是想让大家放松,就好像越是要突出什么中心一样,还是会产生不自然的效果。” 齐天翔似乎从副总理的话语中读出了无奈,也就微微地笑着回应道:“都是习惯了做汇报和听汇报的,突然没有了主题,当然就无所适从了。依我看还是从他们擅长的汇报开始吧,这样他们也能自如一些。” 看着副总理微微点点头,齐天翔眼神示意周通可以开始了,也就巧妙地将这段交流过渡了过去。 由于上午还安排了其他的活动,三地市的汇报只能是尽力压缩时间。副总理到基层视察调研,当地党政部门的汇报,也还是必须要有的程序,时间再紧张,也是不可省略的。省政府和相关厅局的工作汇报,也只能是等到离开华沂市之后再进行了,这也是再忙也必须要有的程序。 这点周通很清楚,就没有作过多的停顿,直接就示意王铭伦可以开始汇报工作了。周通很清楚,王铭伦似乎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看到周通的目光示意,就笑着看了一眼齐天翔和其他几位领导,然后才是望着副总理谨慎地开口道:“能在华沂市接待尊敬的副总理,尊敬的王海主任,还有齐省长和各位省领导,无论是对于华沂市一千多万老百姓,还是我本人,都是感到无比高兴和兴奋的事情。” 王铭伦的开场白没有脱离惯有的一套,可却是尽可能的简短,然后才是端正了一下身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汇报材料,认真地说:“下来我代表华沂市委、市政府,向各位领导简短汇报一下我市经济和社会展,特别是扶贫开方面所作的工作。” 随着王铭伦开始照稿子汇报,齐天翔的思绪也就散了开来。不用刻意去听,齐天翔也明白王铭伦的汇报材料会涉及的内容,以及重点。王铭伦作为市委书记也不过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之前尽管担任了一年多的市长,可在大权独揽的市委书记梁志新面前,能有的作为也是可以想见的。 这一点在齐天翔处理胜利煤矿巷道坍塌事故中,是明显能够感觉到的,也是随后几次来华沂市,很明显就能感觉出来的。也是因为梁志新出现严重的职务犯罪和贪腐问题,被省纪委依法查处,才将王铭伦推到了市委书记的职位上,时间不过半年多一点,可也是能够感觉出来他身上迸出来的能量。 从齐天翔第一次见到王铭伦的时候,就有着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仅是行为,还有思想意识,都值得仔细地琢磨才行。单纯从外在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意图,更别说动机了。 河中市是河海众多地市中的较大市,领导干部一般都是高配,虽然不至于像省会河州市,以及副省级城市岛城市,达到市委书记进常委的程度。可在通常的观点看来,较大市的党政一把手,还是最接近核心权力层,最有资格和实力晋级的地方。 可作为河中市的市长,王铭伦主动要求平调到华沂市担任市长,而且是在年届五十五岁的关键节点,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按照坊间流传出来的说法,是王铭伦与市委书记长期不和,工作实在没有办法开展,所以才动了离开的念头。 可这样的理由非常牵强,一般这种情况下,省委、省政府不会没有觉察,而即使没有觉察到,他也是可以向省委、省政府反映,希望通过班子调整解决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从河中市起步,几十年仕途生涯没有离开过河中市的干部,从一个熟悉的环境离开,除非是组织部门的安排,自己要求调离还是不多见的。 即使因为工作原因,无奈地离开,像王铭伦这样的职务和年龄,也是要求回到省里,在省厅某一个合适的职位,等待退休或进省人大或省政协,不可能要求在地市间调整,而且是平级调整到华沂市来作市长。 华沂市是革命老区,没有一些过硬的关系和背景的干部,即使在这里任职,也是很难有所作为的。这除了关系难以维持以外,利用老区打感情牌的难度太大,特别是对于王铭伦这样的年龄。何况想要从这里再走一步,梁志新这位政治新星的存在,就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团省委的年轻书记,学者型的青年才俊,挂职华沂市副市长时遭遇坍塌市干部大调整,也是众多副市长以上干部中,为数不多洁身自好的幸存者,又主动要求继续留任接受组织考验,从而一步步走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成为全省最年轻的的地市市委书记。 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王铭伦主动要求过来当市长,无疑是拿着自己不多时间的政治前途在开玩笑,不说能不能在强势的梁志新手里获得政绩,并最终取而代之。即使最终实现担任市委书记的愿望,可这些对于一个并没有多少机会的五十多岁的干部来说,最大的可能也还是几年后回到省里,找一个厅局过渡一下,然后退休,还是与直接回省里一样的结局。 因此王铭伦的选择令人费解,即使像齐天翔这样有着洞若观火观察力的人,也是看不懂他真实的意图,能有的作法就是继续观察,或者说冷眼旁观。 半年多的时间,齐天翔的确在王铭伦的身上看到了变化,一个已届退休的市委书记,好像重新迸了干事创业的热情,无论是省里开会,还是主持华沂市的工作,都显示出一种别样的不同。仿佛这一年多,就是在等待着这个节点,而所做的工作就是想要证明什么。 齐天翔往往不自觉地拿他与王金龙和李正进行对比,甚至与冯俊才和柳能富进行比较,都有着明显的不同。因为有着自己存在的关系,王金龙和李正的行为方式往往低调收敛很多,从不张扬,可却是在时时处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在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冯俊才和柳能富却有着不同,所谓的知遇之恩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也只有拼命做事才能回报齐天翔的提携之恩,而唯一回报的方式就是成绩,就是结果。 王铭伦不同,很大程度上既要出成绩,也要顾忌自己的羽毛,看上去忠厚的同时,却有着很大的自我保护意识。这些与在座的陶然和肖战胜,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甚至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山阴市委书记陶然,显然没有了往昔的得意和志得意满,全省资格最老的市委书记,也是任职时间最长的市委书记,自然有些傲慢和怨气。可自从贵水县生严重的水体污染事故之后,面对处理事故的齐天翔,前倨后恭之后遭到了齐天翔的冷遇和冷落,自身也感觉到了深刻的危机。尽管下来并没有出现他担心的变故,齐天翔并没有借势调整干部,特别是借机更换他市委书记的职务,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可也自觉气短了很多,也消沉了很多。 重大的环境安全事故,惊动了中央,轰动全国,可算是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水体污染事故。不管原因何在,按照年初签订的安全责任书的考核要求,出现这样重大的安全责任事故,全年所有的成绩是可以一票否决的。即使再过努力,最多也就是不奖不罚,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陶然如此,肖战胜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全省最小的地级市市委书记,原本就难以有什么突出的政绩,全市经济支柱的钢铁集团,即是财政主要来源,也是最可以展示市委成绩的所在。可由于过去几年市财政对钢铁集团过分的压制和分化,使得集团自身产品结构和设备更新度严重滞后,以至于省政府推出工业振兴纲要以来,不仅没有什么突出的变化或起色,相反还出现了很多棘手的问题,使得省政府不得不派出工作组,进驻集团处理问题。 难得扬眉吐气的机会,却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该露脸的时候反而弄得肖战胜灰头土脸,不说表现了,能够不让齐天翔找到毛病,就是万幸的事情了。 三个地市的市委书记,都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期,因此齐天翔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如何汇报,而是他们的工作状态。短期内齐天翔并不准备更换干部,可也不能容忍基层的主要领导心不在焉,如今能做的,就是抽时间找他们好好谈谈。即使不能全谈,起码也应该与王铭伦谈谈心。 第六百六十五章 深入调研(3) 就在齐天翔沉思的时候,王铭伦的汇报结束了,副总理和在座的各位领导,并没有任何的表态,汇报只能是继续进行。 随即陶然开始汇报,由于时间的关系,汇报都尽可能地简短,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汇报。肖战胜的汇报同样如此,也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事实都是明摆着的,说是华沂老区三地市扶贫汇报会,可副总理和王海一行,本身就来到了华沂市,也是来看华沂老区的,山阴市和莱州市过来,充其量就是壮壮声势。领导不可能看过华沂市,再到山阴市或莱州市走走看看,时间紧是一个方面,重复地观看也没有这个必要,风头也只能是眼巴巴看着华沂市占尽了。 三地市主要领导的工作汇报结束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副总理,毕竟会议开到现在,是到了主要领导表态的时候。即使没有周通的主持,大家也都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和状态了。 可必须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肖战胜汇报结束,周通清了清嗓子,声音徐缓地鼓动道:“下面请副总理同志表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周通的话音未落,掌声就热烈地响了起来,尽管人数不多,可掌声还是很整齐和响亮的。即表达了大家的期盼,更是一种礼貌和尊重。 副总理表情和缓地环视着在座的众人,侧脸看着齐天翔说:“看来不说几句是不行的了,到处作指示,又哪有那么多的指示啊!” 话是这么说,看到齐天翔谦恭的微笑,副总理只好望着大家,接着说道:“原本就是想与大家好好地交流交流的,现在听了三个地市市委书记的汇报,也有很多的话相与大家说说,就随便说说想法吧!” 尽管副总理神态很放松,语气也很和善,甚至可以说是谦虚和平易了,可仍然获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以至于副总理只好扬起双手,象征性地往下压了压,然后才缓慢地说道:“来到华沂老区,我的心情就始终难以平静,不仅仅是看到了这片土地,看到了这里的人,而是感受到了这里生的变化,以及大家的精神面貌,使我感到非常的欣慰。” “扶贫工作是中央和国务院非常重视的一个中心工作,也是历年来多次部署,并提上了议事日程的一项工作,不但有目标、要求,更有着十分具体规划和任务。”副总理讲到的正题,神情不自觉就严肃了起来,依旧缓慢地说:“关系到民生改善和人们生活提高的扶贫工作,对于老少边穷地区来讲,也就是经济和社会的进步,就是社会的和谐稳定,是改革开放成果的具体体现,更是全民致富奔小康的重要步骤。中央重视,各级党委和政府,也是作为重要工作来部署和落实的,相对于中央政策性的目标和任务,基层单位的具体工作,才更有实际的意义。” 副总理环视着众人,顺着自己的话意继续说道:“刚才听了三个地市市委书记的汇报,对今年三地市扶贫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下一步还要实地走一走看一看,使得这种认识从感性上升到理性,从而产生完整的印象。这也是这次率队下来调研的主要任务,也是需要向中央和国务院汇报的主要工作。” 副总理打开了话匣子,语气和语调都变得流畅自然起来,不仅从扶贫工作的意义,具体着手的重点,以及理论和实践结合的重要性,都毫无遗漏地涉及到了。毕竟是国务院领导,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理论修养,还有着工作深刻的领悟和把握能力,使得看似平易的讲话,既有高度,又有深度,使得每个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高度和领导能力。 能够做到这样的高位,不管是依靠父辈的荫佑,还是个人的机遇,没有一点能力和特点,或者独特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长期坐稳这个位置的。这也是不服不行的事情。 副总理讲完之后,王海也简单地讲了几句,昨天没有讲话,今天再不说几句,也显得不太合适了。可王海随同副总理出来,很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因此在行为和语言表态上,都变得非常的含蓄和低调,无论是谈扶贫,还是讲理论,都力求简洁明快,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原本还要齐天翔讲几句的,可齐天翔却摆摆手拒绝了,一来没有什么有新意的**,二来也是考虑到时间和行程的问题。另一个主要的原因,也还是不想过多地传递过多的东西,这也是齐天翔想好的策略所在。 周通看到齐天翔拒绝的手势,就适时地宣布地市汇报会结束,请领导同志们稍事休息一会,然后出门上车进行下一个行程。这样的安排也有着很深的用意,说到底还是给领导们一个处理个人私事的时间,以便在下来的行程中没有困扰。 短暂的休息之后,领导们重新聚齐,地点却是在宾馆的大厅里,主角也变成了沂龙集团的王大龙,而且已经是带着他的人在大厅等待了很久的。看到副总理在齐天翔等领导的陪同下,缓缓地走近,未免还是有些紧张,走过去迎接不敢,站着不动拘束,一时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只能是愣愣地看着人群缓缓走近。 齐天翔看出了左右为难的王大龙内心的纠结,就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笑着向他招招手,等到他快步走近之后,才指着他对副总理介绍道:“这是沂龙集团的王大龙,也是沂县龙啸村的党支部书记,农村致富带头人,也是一个富有社会责任感的能人。” 听着齐天翔的介绍,副总理伸出手来,与王大龙的手握在了一起,呵呵地笑着说:“这下来要看的第一个点,就是沂龙集团和龙啸村吧!” 看到王大龙激动的涨的通红的脸庞,副总理似乎对王大龙的反应很满意,就侧脸看着齐天翔打趣道:“很朴实,很年轻,也很生气,一眼就可以看出旺盛的精神状态,现在的农村就需要这样的带头人。” “长说的太好了,大龙同志今年才三十六岁,已经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六年的时间了。”随着齐天翔的介绍和副总理与王大龙的握手寒暄,大厅迅形成了一个中心,周边的人也渐渐聚拢了过来,挤上来的沂县县委书记田喜娃,不失时机地接话向副总理介绍道:“沂龙集团是他创办并做大做强的农业龙头企业,不仅无私地交给了村里,成为村办集体企业,而且还拿出自己的积蓄为村里办实事,就是因为做出了这样巨大的贡献,被全体村民推举为村委会主任。尽管县乡两级党委的考察和评定,以及全村党员的推选,大胆任命他担任了村党支部书记。” 田喜娃的介绍虽然有些啰嗦,可副总理却听的很耐心,而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直到田喜娃说完,才伸出手轻轻拍拍王大龙的手臂,亲和地说道:“就是要识人善任,就是要把有志青年选拔到农村一线领导岗位,充分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和积极性,使他们能够在农村广阔的舞台上,尽兴地挥洒激情,实现自身价值的同时,造福广大的老百姓。这样的能人和热心人多起来,我们的农村就有了希望,广大农村地区就有了动力和方向。” 副总理兴趣盎然地说着,不由提高了嗓音,望着围在身边的大小官员说道:“大家说对不对啊!” 副总理富有煽动力的语言和表情,立即引起了一致附和声,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地在大厅里回荡着,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副总理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就在众人赞许的掌声中,望着不很自然的王大龙笑着对齐天翔说:“咱们的大龙同志还有些不好意思呢,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朴实和厚道,这些珍贵的精神品质是我们农村青年特有的,也是农村才有的质朴,要好好爱护和保护好这份纯真,这是我们的精神财富,不能随着经济的展消失殆尽了,哪样就得不偿失了。” “您说的太对了,这也是我们一再要求基层党政部门重视的问题。”齐天翔看到副总理情绪饱满的神情,微微笑着回应道:“保护农村青年的创业积极性,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激情,利用自身优势既干事创业,有带动引领更多的人投身到新农村建设之中,与农村一起成长。同时要注意现和使用人才,注意正确引导和积极培养,使得农村有志之才能够回得来,留得住,扎下根,有作为。” 副总理对齐天翔得体的回答很是满意,就赞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有所认识,也有所准备了。这样很好,只有营造良好的环境,才能使有志青年投身农村,从而改变农村的面貌,实现自己的价值。” 副总理说着话,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温和地笑着对王大龙说:“那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们的新农村吧!” 第六百六十六章 深入调研(4) 副总理话了,也就预示着上午的视察工作可以正式开始了。. 王大龙忙不迭地转身吩咐着带来的人立即准备,其实这些也用不着他吩咐,其他人在副总理和王大龙谈话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中型客车已经在宾馆门厅排起了长队,除了昨天齐天翔他们过来时乘坐的两辆中型客车,华沂市也配备了几辆中型客车,所有人员都改乘客车出行,使得昨天长长的车队招摇过市的场面不再出现,也使得车队显得自然和平和了许多。 可即使如此,几辆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在华沂市街道上驶过,也还是引起了路人的瞩目观看。一个原因是车队使用的中型客车,远不是平日里街头看到的中巴车的档次,显然要高出很多,再加上还有警车带路和护卫,自然要显得与众不同一些。另一个原因华沂市是革命老区,平时来老区视察和故地重游的老干部不少,也是能够经常见到的,而且一般还都能通过车队的数量,猜测出来宾的级别和等级。 像今天这样几辆清一色的高档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不用多想就能够猜测到来客的级别,何况留心的人,也是能够通过昨天晚上的电视,知道华沂市来了大人物。即使不留意新闻,就从几个主要街道和路口,多了不少执勤的交警,也是能够感知到变化的。 这些变化车里的人是感觉不到的,所有大小领导依照先后顺序,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车辆和位次,随着副总理的身后鱼贯上车,坐满一辆驶离门厅,再来一辆上人。等到众人都各安其位之后,早已等待的引导警车先行驶离宾馆大院,随后的中型客车,按照先后顺序缓慢跟上,很快就形成了有序的车队,向着既定的目标驶去。 副总理被请上了第一辆中型客车,齐天翔和王海,以及随行的省领导,还有华沂市的王铭伦,都荣幸地登上了第一辆车,而王大龙也是被副总理拉上了领导专车,一起上车的还有沂县县委书记田喜娃。这也预示着路途中王大龙和田喜娃,是要向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等领导汇报工作的。 果不其然,车辆一开始行进,副总理就望着坐在对面的王大龙,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从这里到你们龙啸村,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啊?”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刚一开车就遇到副总理提出的问题,这对于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如此级别领导干部的王大龙来说,不仅紧张,简直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就不安地望着副总理,赶忙望望坐在副总理附近的齐天翔,遇到了齐天翔温和平静地鼓励眼神,就又看看坐在身边的县委书记田喜娃,然后才是强压着乱跳的心绪,赶忙又望着副总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概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需要四十多分钟。” “大概如果是什么意思?”副总理被王大龙语无伦次的回答惹笑了,不由自主地就笑出了声来,望着王大龙温和地笑着,随即侧脸对齐天翔说道:“看来我们这位农村带头人,是被我们大家这阵势给吓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平时接触的领导干部,大多也就是铭伦同志,还有田喜娃同志这样的领导,而且更多的还是县里和乡镇干部,突然被安排接待您这样的高层领导,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齐天翔迎着副总理的目光微笑着回答着,随即望向王大龙,温和地说:“副总理平易近人,你不用过分的紧张,还是你以往向县里同志汇报工作一样就可以了,将你们龙啸村和沂龙集团的情况,向副总理和各位领导们介绍一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实话,讲实情就行。” 齐天翔温和轻柔的话语,像一针镇定剂,使得王大龙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就稳定了一下心神,望着副总理认真地说道:“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沂县山区,龙啸村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地方,十化不深,可无论是我在农村生活的经历,还是父辈教给我的认识,都是要与人为善,要互帮互助,这是老辈人的传统,也是祖祖辈辈恪守的信条。” 第六百六十七章 深入调研(5) 王大龙侧脸看了看田喜娃,深有感触地对副总理说:“后来我把这些想法跟田书记说起过,并提出了将沂龙集团交由村集体的设想,得到了田书记的肯定和支持,使得村集体的力量得到了充实和壮大,所有村民也都能够享受到企业展带来的真正实惠。??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这颗漂泊多年的心,才有了归队的感觉,有了真正的踏实和安心。” “大龙同志说的太对了,也说得太好了。”田喜娃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插话进来的机会,不由兴奋地笑着对副总理,也像是对齐天翔说:“大龙同志经过部队的培养,不仅在部队学到了实用技术,而且思想觉悟和意志品质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多次立功受奖。回到家乡后,主动拒绝了县里安排的稳定工作,而是回乡创业。面对家乡贫穷落后、生活艰苦的实际情况,不等不靠,自己动手改变山区和自己的生活,先就是多方筹集资金,建起了养猪场,利用废弃的窑洞养起了菌菇,凭着一股坚韧的毅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短短几年就实现了脱贫致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实现了用双手改变生活,娶妻生子的预期目标。” 田喜娃说着话,观察着副总理的反应,看到副总理笑眯眯兴趣盎然的神情,似乎兴奋了起来,望着副总理继续说道:“致富之后,大龙同志不改**员的本色,而是付出更多的精力和资金帮助有困难的群众。不但帮助昔日的战友展生产,更是拿出资金和技术无私地帮助村里的年轻人创业,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市场和利润。对于没有劳动力的困难家庭,他还主动帮扶了起来,付出了很多。这就不说给村里修路,翻新校舍,架设电线,开通有线电视这些公益事业投资了,可以说企业利润的很大一部分,都投给了村里,还有其他困难村的扶贫工作了。” “成立了沂龙集团,成为了全县远近闻名的亿万富翁,可大龙同志依然不忘初心,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毅然将年产值十几亿,涉及种植、养殖、高科技农业和食品加工生产,利润近亿元的企业集团奉献给了村集体。试想这种精神境界,是我们这些做干部的都达不到的。”田喜娃感慨地说着,赞赏地望了一眼王大龙,接着说道:“献出了企业,大龙同志就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村里的具体事务之中,无论是村委会主任,还是村支书,都做得非常的认真尽力,使得龙啸村从以往全县最困难、贫穷的村庄,一跃成为全县知名的小康村,文明富裕村。” 看到副总理眼中疑惑的眼神,田喜娃似乎知道他眼神中的意味,就赶忙解释道:“大龙同志虽然做了很多工作,事迹也很突出,可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龙啸村,都极尽地低调和谨慎,不仅不宣扬自己的事迹,而且拒绝县里的所有奖励和表彰。即使是县里报上去的奖励,也被他们拒绝了,以至于到现在也是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可在我们沂县,提到龙啸村和沂龙集团,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田喜娃连说带比划地赞美着王大龙,获得了很好的效果,副总理很满意他的讲述,可还是侧脸赞许度望了一眼齐天翔,然后才对田喜娃,可却是在对齐天翔说道:“大龙同志精神境界高,做法务实高尚,不愿张扬,这是他的谦虚和为人之道,我们应该赞赏。可这却不是我们各级党政部门应该有的做法,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奖励和表彰本身就是一种支持,也能激更多的人和部门去学习,去效仿,跟进的人多了,很多困难就会迎刃而解。这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事情,我们的党政部门,尤其是宣传部门不能缺位。要大力弘扬这种无私奉献,造福乡里的行为,要旗帜鲜明地把我们的倾向表露出来,引导社会舆论,为这样的人和行为喝彩。” “这是我们应该密切重视的问题。”看到副总理严肃地说着,田喜娃知道这话是说给齐天翔听的,就谨慎地望向齐天翔,等着他的解释和回应。齐天翔自然明白副总理此话的意思,就认真地望着副总理说:“大龙的事迹我知道一些,也接触过这个同志几次,有着较深的印象。只是在宣传和表彰方面做的有些不到位,下一步我们要认真调整思路,将他的事迹好好地进行总结,以起到模范引导作用。”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副总理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转向田喜娃吩咐道:“副总理的指示,你们沂县县委、县政府要高度重视,不但要认真总结王大龙同志的事迹材料,还要举一反三,从中现更好、更典型的事例,推动全县农村工作更好、更快的展。” “我们一定按照副总理的指示,按照您的具体要求,认真抓好落实。”田喜娃频频地点头,如同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信誓旦旦地表态道:“要从讲政治的角度,认识到典型带动的意义,以大龙同志为表率,弘扬助贫济困的大爱精神,进一步推动扶贫攻坚工作的全面开展,力争使全县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实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目标。” “这样的典型我们省还有很多,应该好好地总结表彰一批,弘扬社会正能量的同时,推动经济转型展阶段社会风气的好转和稳定。”一直以来始终没有开腔的罗剑,看到车厢里的气氛松快了起来,就适时地插话进来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相辅相成的,经济展到一定阶段,必须伴随着精神文化生活的提升,这样社会形态才能完整,社会矛盾才会在和谐的人际关系运行中消解,从而实现更大范围的社会引领作用。这些不但在经济社会展中,在扶贫攻坚过程中,都是能起到重要的作用的。” “罗剑同志说得对,也说的很好,无论是经济和社会展,还是扶贫攻坚,都离不开社会互帮互助,离不开社会这个大家庭的相互依存。”王海与罗剑坐的很近,听着罗剑的表态,就呵呵笑着回应道:“我们这个社会太需要王大龙同志这样的典型了,可宣传导向和舆论风向,也应该充分照顾和考虑到典型的切身感受,切不可一窝蜂的宣传,挫伤了典型模范人物的积极性,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王海同志的提醒很有意义,宣传和表彰先进典型,也要注意适度和分寸,既要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奖励和表彰,还有注意不能鞭打快牛,使他们的积极性受到伤害。”副总理很敏锐地听出了王海话中的担忧,就直截了当地接话说:“基层典型成长很艰难,困难和难题也很多,本身也很脆弱,只是出于本能和觉悟,作出了骄人的业绩,要加以表彰,更要进行必要的保护。” 副总理说着话,侧脸看到微微笑着不语的孙萍芳,就调侃般地点名道:“车里就孙省长一个女将,不能只笑不语,也说说你的看法和观点。” 孙萍芳坐在了靠窗的角落里,原本只是光听不表态的,现在看到副总理点了将,就只好微微笑着望着副总理回应道:“您的指示很有见地,也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需要我们深刻地领会和学习。加上天翔同志刚才的话语,都值得我好好学习提高,能够跟着你们学习提高,是我很好的机会,是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孙萍芳的话语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引起了车厢内一阵轻笑,副总理也呵呵笑着说:“还是女同志说话含蓄,知道那句话是该说的,也是我们爱听的,说出来就让人如沐春风啊!” 副总理说着话,在众人附和的笑声中,温和地望着王大龙,笑着问道:“这一路听着你的介绍,我们都没有感到旅途的烦闷,看来你的事迹让大家很受鼓舞啊!还是要好好总结一下,将朴素的思想意识,上升到道德和精神层面去。这样才更有感召力和说服力,也能使更多的人向你学习,这不也是你的希望吗?让农村的生活好起来,让贫困的农民富足起来,农村变得更美,更有吸引力吗?” 自从田喜娃开始讲述,王大龙就成了一个观众,可时时处处还处在话题的中心,使得王大龙兴奋又紧张,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着每一个讲话的人。现在看到副总理又对着自己说话,不由地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说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党和组织已经给了我很多的荣誉和鼓励了,再加上乡亲们的支持和拥护,有这些就足够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要,要了我也承受不起。” 王大龙脸涨的通红,竭尽全力地解释着,可实际效果却并不是太好,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看到车辆拐了一个弯,又见到了熟悉的景致,就不由兴奋地对副总理笑着说:“我们村到了,还是请您和各位领导视察指导吧!” 第六百六十八章 深入调研(6) 随着王大龙的话音,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车窗外边,远远的绿色掩映中,一个村庄的轮廓显露了出来。 尽管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可也已经能够看出村庄的形制和样貌来。公路沿着山梁盘旋着,山下到山上,再从山上到山下,拐过了山脚,村庄就在拐角后的视线所及之处,而能够清晰看到的,也还是与山路平行的高处的住房,直到驶进了之后,整个村庄才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村庄就在大山的皱褶处,一个巨大的豁口与另一座山相交,形成了一个有着谷地、平川、丘陵、山梁构成的山间空地,而龙啸村就在这大山的皱褶里。依据山势建起来的房屋,一层层错落有致地顺着一面山体布局着,青砖绿瓦有序地与山谷和绿色融为了一体,在满目的绿色之中,不经意间还真是难以觉察到村庄的存在。 已经是在大山之中盘旋穿行了很久,视线所及都是连绵的群山,还有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不由就产生了疲惫和厌烦,现在突然看到绿色中出现这样的变化,顿觉的眼前一亮,兴致也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就在众人情绪被调动起来不久,车队也渐渐地靠近了村庄,并远远就看到了路边招展的旗帜,以及站立迎接的人群,看到了车队的驶近,变得骚动,并响起了鞭炮的鸣响,伴随着瞬间升起的硝烟,显示出了喧闹热烈的气氛。 先导警车离村子很远,就顺着路边停了下来,中型客车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在离迎接的人群不远的地方停下,并缓缓的打开了车门。也就在车辆停稳和车门打开的瞬间,离车门位置最近的王大龙和田喜娃就迅站起身来,快步走下车,恭敬地等候在车门两边,等待着领导们下车。 看到齐天翔也站起身来,微笑着等待着他起身,副总理没有过多的犹豫,在众人的注目中起身缓步走下了中型客车,极目向周边看了一下,然后才望着王大龙说道:“还搞了一个欢迎场面,这不是折腾老百姓的吗?” “不是刻意的,也是村民们自组织起来,迎接您和各位领导的。”王大龙赶忙解释着,像是担心副总理不信,就对随即下车的齐天翔解释道:“现在是农闲季节,村民们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事情,领导们来我们村视察,大家也表示一下心意。” 尽管再解释,副总理也知道其中的含义,就没有过多的计较,缓步想着不远处站着的群众走出,并主动伸出手来,与站在前列的几位老者握手,热情地攀谈起来。 简单地交谈之后,王大龙带着众人向村中走去,其实也没有走很远,转身就是一块平整的场地,通向各个不同的方向,一边是缓坡向上通向各家各户的住房,另一边是远远建立在山坡上的厂房,有一条水泥桥建在两山之间,连接着两山的联系。 “这就是我们龙啸村的基本格局,两山之间的坡梁山地依山而建,也就是借助自然山势建起来的。”等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站在副总理身边的王大龙指着四面的建筑,对副总理介绍道:“这边沿着缓坡上山,是我们的龙啸新村,全部都是建在缓坡上,共建了四级,全村六十三户村民都集中在这里居住。往后面走是我们开山平整出来的土地,以前是村民们的口粮田,现在大多成为了沂龙集团的厂房和生产区。哪边那座小桥,连接着的另一边山坡,原先大多是我们村民居住的窑洞,如今是村里的菌菇种植和蔬菜大棚。再往后山走,使我们建起的水库,村民的生活用水和企业生产用水,都依靠水库蓄积的山泉水所提供的水源,由专用管道接到各家各户。” 副总理认真地听着王大龙的讲解,微微地点点头,呵呵笑着对等待着他话的王大龙说:“生活生活,安居乐业才是最真实的生活,还是先看看你们的龙啸新村吧!说说新在哪里?又有什么特点?让我们也加深一些认识。” “我们的新村是合成了两处村子形成的,以前一条小河隔开了两个村,分别叫龙啸东村和龙啸西村。头几年建设新村就把西村的几十户人家全部迁到了东村,平整山坡建起了这些房子。”王大龙认真地望着副总理,详细地介绍说:“我们这个新村有几个特点,第一个是村两委干部的住房高高在上,处在最高的第四层,这是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是住房并不是各家各户单独居住,而是根据各家的人口和年龄情况,由村里组合而成,这也是为了家家互相照顾。第三个特点就是根据需要确定层级,敬老院和小学校既是单独的院子,也是最低一层,与文化活动室和小卖部设在一起,方便村民随时过来帮忙。” “这倒是很新鲜,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安排。”副总理听着王大龙的介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齐天翔和众人,接着问王大龙说:“那要按这种安排,你的家应该是最高一层,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看来想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实各家各户都是基本一样的,您可以就近到随便那一家看看都可以。”王大龙坦诚地望着副总理笑着,然后指着就近站着的一个中年汉子,对副总理介绍道:“这是我边锋叔,是我们村的小学校长,也是村里最值得尊敬的人,他家就在第一层,可以到他家看看。另外也是中午了,也尝尝我边锋婶做的农家饭。” 副总理显然对王大龙的介绍和安排很满意,就朗声笑着对站在身侧的齐天翔说:“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走吧!” 副总理说着话,就随着王大龙和边锋叔慢步从人群中走过,向着缓坡前的第一层级走去。副总理动了起来,随行的各级干部,也就按事先安排好的家庭,由各家各户的村民引领着,一群一群有序地顺着人流,向着各家走去。 进到了边锋叔家的院子,副总理站住了脚步,仔细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和布置,尤其是对院子里规整摆放的桌椅产生了兴趣,就回过身来对边锋叔打趣道:“你这小学校长,难不成把学校办到了这个院子里了,这桌椅板凳的摆了一院子,完全可以开班授课了。” “这其实就是边锋叔的课堂,天气好的时候,一些错班的娃们,就在这里上课。”没等边锋叔回话,王大龙就接过话来对副总理说:“以前我们村只有六十几户人家,适龄上学的娃娃们不多,年龄差别也很大,边锋叔既是校长,又是老师,与县里派来的老师一起教学,错班娃娃们都是边锋叔在带。现在好一些了,除了村里的娃娃,一些在企业工作的外地工人,也把娃娃带到了这里上学,基本上错班娃娃不是很多了。” 听着王大龙介绍完情况,边锋叔略显拘束地笑着对副总理低声说:“还是请领导们到屋里坐吧!今天院子里有风,还是有些凉。” 副总理笑着望着边锋叔,又于站在一旁紧张的边锋婶握了手,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房间。 副总理被迎到了中厅居住的沙上坐下,眼睛依旧环视着厅堂的布置,与坐在侧边的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笑着对站在对面的王大龙说:“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中厅,这样一圈摆放着沙吗?还是只有边锋校长家才是这样。” “家家都是这样,沙,柜子,床,还有这些家用电器,都是统一定制的。”边锋叔赶忙接过话来,对副总理解释说:“我家还是比较特殊的,村里特意给我多定制了几个书柜,让我放一些教材和书籍。” “就应该是这样,尊师重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更应该体现在实际行动上,要成为全社会的共识和行动。”副总理温和地对边锋叔说着,转过脸来对齐天翔感慨地说道:“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难以置信。这样的住房条件,这样的家居布置,还有这些家用电器,城市一个中等收入家庭,也不过就是如此吧!可却实实在在地体现在了一个山区村庄,一个曾经的贫困村。这样的变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可思议。” “您说的太对了,如果不是这次过来,还真是不知道这里的变化会这么大。”齐天翔望着副总理感慨的神情,也由衷地说:“这也都是仰仗于村集体经济的进步,只有集体经济壮大了,才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可能,也才能顾及到全体村民的利益。这就是刚才大龙同志的感受一样,自己富裕了,给村民们办好事,总觉得像是土豪的施舍,自己不舒服,村民们也觉得别扭,只有村集体经济展了,大家共同创造的财富,拥有和使用才觉得自然和踏实。” 副总理目不转睛地望着齐天翔,听着他所说的话,想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眼睛转向了别处,继续观看着厅堂里的摆设。 第六百六十九章 深入调研(7) 似乎是齐天翔的话题有些敏感,副总理没有直接回应,使得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闷,也就在这个时候,边锋婶过来请大家到饭厅用餐。? 副总理瞬间恢复了常态,笑着站起身来,随同边锋叔来到客厅旁边的餐厅,一进门看到大大的餐桌上摆放的菜肴,以及餐厅的布置,不由赞赏道:“既有客厅,又有独立的厨房,还有这么讲究的餐厅,这哪是到了农家,分明就是在城市人家做客嘛!” “这还有肉有鸡,而且还摆了这么大一桌子,是不是也太铺张了。”副总理嘴上数落着,可神情中却是欣慰和满意的,望着边锋叔说道:“不是说随便吃些农家饭,感受一下农村家庭的亲切嘛!有些手擀面,或者弄些大烩菜,就很满足了。” 边锋叔笑着没有回答,而是殷勤地将副总理让到了主位上坐下,然后才谦虚地说:“农村人不会做菜,也做不出什么精致的东西来,有好东西也做不出好模样,糟蹋了这些好东西,还是请各位领导别嫌弃,甜咸滋味不一定到位。” 边锋叔说着话,遥指着餐桌上的菜肴,略显得意地对副总理介绍道:“这满桌的菜,都是我们村里自己种植和养殖的,菌菇和蔬菜是自己种的,小鸡也是散养的,这猪肉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跑山猪,都是专门供应大城市和出口的。家里的只会做些普通的饭菜,这些珍贵东西也做不出什么好味来。” 边锋叔的介绍引起了副总理的兴趣,就看着边锋叔问道:“跑山猪?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究竟是怎么饲养的?说来听听。” “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一个猪肉品种,因为是在山林中养殖的,所以也叫跑山猪。”边锋叔认真地望着副总理,微微笑着介绍道:“以前的名称叫黑毛山猪,最早是野猪家养驯化的品种。我们这里是山地,附近都是山林和荒山,时常有野猪出没,祸害庄稼,老人们就采取下套和陷阱的方法捕获野猪,有时一次捕获的多就圈养起来,留待春节时宰杀。久而久之也进行与家猪的杂交,因而产生了新的猪品种,就是黑毛山猪。” 边锋叔看到副总理和齐天翔,都很有兴趣地在听,就用公筷夹了一些猪肉放在了副总理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才慢慢地说:“虽然有这么个品种,可老百姓却很少饲养,原因就是肉粗、产量低,一头猪养一年也只能长到一百多斤,比着家猪三百多斤的收益,哪是根本就没法比的。大龙这孩子有心,就认准了这种野生家养猪纯天然、低脂肪的特点,大面积饲养了这种猪,而且采取的也是原始的散养方式,还改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跑山猪。没几年就打开了市场,成为了高端市场的抢手货,不但专供大城市,而且还批量出口,成为我们这里与菌菇一样名扬全国的品牌,也赢得了很好的收益。” “到底的老师,不但逻辑清晰,还介绍的这么清楚。”副总理夸奖着边锋叔,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猪肉,仔细地看了看,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着,赞叹地说:“红烧跑山猪肉,的确是与平时吃到的很不同,筋道有弹性,而且还不干不柴,很是不错。” 副总理说着话,对着王大龙和边锋叔摆摆手,温和地说:“你们也都坐下吧!既然是吃饭,坐下才能吃的成,坐下也才能平等对话嘛!” 看到大家都坐到了圆桌旁边,副总理温和的目光缓慢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驱车几个小时,来到这深山区的龙啸村,说实话我的心情是沉重的,居住在这交通不便、自然条件恶劣的山区,生产和生活条件的艰苦,不用多想也能大致的明白一些,而我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也还是访贫问苦,将贫困地区百姓的真实生活状况如实地向中央反映。同时也是与基层的干部群众,共同探讨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的脱贫致富的途径,以及有效的方式方法。” 副总理感觉到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讲话,就微微笑着说道:“大家随便聊天,不要都看着我,还是边吃边聊。” 副总理说着话,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了嘴里,示意着大家也都开吃,然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来到龙啸村,使我感到惊喜和意外,地处深山区,没有特殊的产业和优势,也没有地下地上资源可以开利用,就是因为有了一个能人,一个有着高尚觉悟和精神境界的致富带头人王大龙同志,龙啸村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是政策的不同?还是各级地方政府着眼点的不同?我看都不是,还是人的主观能动性,还是思想意识的不同。” “抛开农村集体所有制的问题不论,因为这涉及到敏感的政治问题,现在中央也有争论,我们可以暂时不说,现在就说说先富帮后富的可行性问题。”副总理看到大家都又停下了筷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就又示意众人接着吃,随后才是转向了王大龙夸奖着说:“大龙同志就是一个先富帮后富的典型,自己掌握了养猪技术,不仅无私地帮助乡亲们,帮助自己的战友,还主动让出市场和利润,目的就是让处在起步阶段的人们,树立信心,获得收益。这种精神境界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情愿去做的。这就需要我们的各级党委和政府,去现和扶持,让这些有着大公无私精神的人,能够成为百姓的主心骨,引领一个地区,一个群体,或者是一个村的致富奔小康。这样的群体多了,老百姓的生活好了,我们的扶贫攻坚任务就完成了,我们的社会就稳定繁荣了。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副总理的话引了大家一致的掌声,餐厅里人数虽然不多,可掌声还是热烈和整齐的,使得副总理只好伸出手来摆了摆,由衷地说:“我这也是对龙啸村变化的感慨,相信每一个看到的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触。现在不说了,我们吃饭,饭后我们边看边说。” 副总理说着话,拿起了筷子开始夹菜,而且是吃的津津有味,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带动着大家也都放下了拘束,自如地吃起饭来。席间没有了过多的话语交流,一顿饭也吃的其乐融融。 副总理不仅吃了边锋叔推荐的山野菜,菌菇炒青菜,红烧跑山猪肉,小鸡炖蘑菇,还饶有兴趣地将每一个菜都吃了一点,不住地称赞,而且还吃了一碗边锋婶做的手擀面,吃的很开心,也很满足。 饭后回到客厅,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副总理就提议大家继续视察,临离开时还是不忘与边锋叔和边锋婶亲切地握手告别,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边锋叔家的小院。 重新回到缓坡下的空地,众多的人又聚集在了一起,在众多村民的围观和掌声中,副总理只好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来到龙啸村,看到你们现在的生活和居住条件,我感到很高兴,也感到很欣慰。你们龙啸村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深山里边,依靠着自然的条件艰苦地生产和生活,能够吃饱饭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能有这今天这样的巨大变化,离不开党和政府的好政策,离不开各级党委政府的关心支持,更离不开你们的致富带头人,好支书王大龙同志。”副总理提高了嗓音,大声地说道:“也正是有了王大龙同志这种公而忘私的奉献精神,有了大家的辛勤努力,龙啸村才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才有了你们现在窗明几净,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这是你们的先辈们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现在实实在在地呈现在了你们眼前。” 副总理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讲话,立即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淹没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副总理也随即接着说道:“你们的生活生的可喜变化来自不易,也要倍加珍惜。不管是龙啸村的村民,还是外来工作的工人,都要继续不断地努力工作,不断地开拓进取,要把所有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把龙啸村的经验扬光大,带动和引导更多的村子,更多的人,一起用双手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副总理的话再次被掌声打断,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副总理依旧是情绪饱满地说:“我希望龙啸村会越来越好,物质生活富足的同时,精神生活也会越来越富足、越充实,等到我再来的时候,我会看的更加富裕祥和,更有生机和活力的新龙啸村,一个美丽富饶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相信我不会失望,相信未来的龙啸村会更美,更好。”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副总理结束了讲话,并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离开空地,向着不远处的工业园区走去。走出很远,副总理还频频地回头向大家招手致意。 第六百七十章 深入调研(8) 缓步走到工业园区,也就融入到了高大的厂房和林立的烟囱之中,白墙蓝顶的厂房顺着山势一字排开,很整齐也很有气势。 走在副总理身边的王大龙,详细地向副总理介绍着园区里的工厂布局。当副总理听到这里只有沂龙集团的肉联加工厂,菌菇加工厂,以及脱水蔬菜加工厂,还有包装和运输中心。只是龙啸村和周边乡镇的肉禽类产品,以及菌菇和蔬菜类产品的初级加工基地,县城和周边还分布着许多类似的工厂,并吸引了上万名农村劳动力就业时,显得很高兴,也产生了极高的兴趣。 经过几道严格的消毒程序,副总理和齐天翔一行才得以进入到肉联加工厂内部,眼前所见使得这些见多识广的高级干部们,也不由的啧啧称奇。高大宽阔的厂房内,数条生产线正在有序地生产着,几个车间转下来,无论是宰杀、清洗,还是分割、罐装等工序,都是在全封闭的状态下进行的。车间内环境整洁,没有想象中血腥和污浊的场面,也完全看不到忙碌的生产场面。 “我们的这些设备和生产工艺,都是参照国际上先进国家的标准,引进的也是国外先进的成套设备,不但技术和工艺全国领先,质量和控制标准,也达到了国内先进的水平。”看到领导们惊奇的眼神,王大龙似乎知道领导们的所思所想,可由于在车间视察时都戴着口罩,交流起来不很方便,直到走出厂房,王大龙才略带自豪地介绍道:“我们虽然只是一个深山区的农产品加工企业,可我们瞄准的却是国内和国际最高的水平,这也是我们的产品能够出口国外,并在国内高端市场站稳脚跟的重要原因。我们的生产设备和质量工艺水平,得到了国家农业部、食品检验检疫部门多道程序的检验和认可,给予了我们多项免检和绿色食品标志认证。” “这样好,不管厂大厂小,都要起点高一些,内部管理控制的严一些,这样才能更稳定地占领市场,并建立自己的品牌和美誉度。”副总理对王大龙的介绍非常满意,赞赏地望着他问道:“这样的生产厂你们还有多少个?除了县里的之外,还在哪里建立了工厂?管理和经营模式都是一样的吗?” “我们的肉联加工厂,除了这里和县里的,在省城和岛城也有我们的工厂,在北京和上海、广州等城市,都有我们的合作企业,基本上能够保证活禽活杀,从宰杀到登上消费者的餐桌,不过二十个小时,而且这期间的运输都要保证全冷链,力争为消费者提供最新鲜的肉制品。”王大龙兴致不减地望着副总理,认真地说:“由于我们的活禽和跑山猪,都是散养在山区和各位农户家里,转运和收集都比较费时费力,只能是就近收购转运,集团建立有严格的产品布局和产量、质量跟踪体系,可以在严格控制生产工序的同时,控制和调控产品投放。采取的方式比较科学,因此这么些年来还没有生任何一起质量事故,也没有生产品积压或短供的事情。” 看到副总理满意地点着头,王大龙又认真地汇报道:“沂龙集团是我们龙啸村的集体企业,全部产权和收益都归村集体所有,也是集体进行支配。为了保证村民的利益最大化,集团不上市,不融资,也不接纳任何的合作者。村民的收入由两块组成,一块是劳动收入,一块是利润分红,不仅是龙啸村村民,在企业工作的优秀员工,也可以得到利润分成。只是这样的分成是奖励性质的,不是固定收益,每年按员工比例评定,由村集体表彰奖励。不但奖金奖励,还对优秀员工进行入户奖励,三年来已经有九户优秀员工成为了龙啸村的村民。” “这样的方式好,很有想法,也很有创意。”副总理边走边听着王大龙的介绍,听到兴奋处不由站住了脚步,侧脸望着略慢自己一点距离的齐天翔,很有兴趣地打趣道:“都说北京市等大中城市的户口需要择优,谁听说过一个深山区的山村,也需要努力工作才能入户,看来龙啸村已经成为富裕文明村庄的标杆,成为了人人心向往之的所在。这在农村青壮年都往外走的现实情况下,很有总结和研究推广的必要了。” 副总理似乎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索性站住不走了,望着齐天翔说道:“而且龙啸村的经济组成形式,也对我们的经济展模式,有着很大的启性意义。上市融资,以及过度的投资和所谓的金融创新,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值得我们的决策部门思考。一个深山区的农业龙头企业,都有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识,难道我们众多的企业不清楚吗?” “上市是为了融资,融资是为了圈钱,我们的股市的本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红,而是制造资本泡沫,炒作才是股市和上市公司存在的根本。”齐天翔淡淡地笑着,不屑地说着,随即才是认真地回应着副总理的话说:“沂龙集团的做法值得我们认真地思考,实体经济要做大做强,就要向他们这样,踏踏实实地搞生产、做管理,向市场要效益。这也是我们省工业振兴展的主要思路,就是让企业管理者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做企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摆脱困境,也避免过度融资带来的经营压力。” 副总理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继续迈动了脚步,可还是没有忘记赞赏地对齐天翔说:“看来你们省委、省政府还是清醒的,这很重要。” 短暂的交流就像一个小插曲,副总理的兴致很高,从肉联厂出来之后,接着又兴致勃勃地视察了菌菇加工厂和蔬菜脱水车间,甚至还站上了生产线,与工人们一起操作着,听着他们对工作,对生活的看法和想法。 副总理的今天的做法有些有别于往日,在很多熟悉他的人看来,平时不苛言笑的他严肃的不好接近,而且行为也很有章法,很难看到他随意改变的时候。可这次来河海却是一个例外,不仅变得随和亲切,而且还十分的耐心和自如。尤其是来到龙啸村之后,变得温和自然,不像是一个高官,更像是个慈祥亲和的老人。 齐天翔知道其中的缘由,传言中副总理即将卸任的猜测,齐天翔之前就有所听闻,可却是不敢完全相信,而且对可能生的改变,也觉得是一种无奈,可不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副总理所能挥的作用,以及他卸任后的能量,也是齐天翔不能忽视的。况且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对待一个有着经验和政治智慧的老人,还是充满了崇敬和尊重的,而且还是自内心的敬重。 副总理并没有给齐天翔过多感伤的时间,看完了工业区的生产车间,又坚持走过了小桥,精神矍铄地走到种植园的窑洞和大棚里,细心地询问菌菇的种植和产量,直到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才兴致勃勃地转身离开。 齐天翔和王海,以及所有陪同的大小领导,都在担心着副总理的体力和精力,直到看到他心满意足地返回,也才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按照事先安排的行程,是中午之前来到龙啸村,午饭后稍事休息,然后在工业园选择一到两个工厂看一下,就开始返程,回到华沂市之后休息一下,这一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毕竟已经是近七旬的老人了,连续的奔波是吃不消的。 可今天副总理的兴致格外地好,体力和精力也出奇地好,不但坚持着听汇报,视察工厂,而且还是刻意多看了很多的地方,似乎也知道回到市里之后没有什么安排,也就完全不采纳齐天翔等人善意的劝告,看上去我行我素,可却是实实在在地随性和满足了一回。 真正到了告别回程的时候,送行的场面壮观而让人动容,村里上了年龄的老人被集中到了中型客车前,而且还是以老辈人的习惯,斟满了酒碗送行。 这样的方式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就连见多识广的副总理,也被深深地感动了,与每一个老人都握了手,并郑重地接过了老人的酒碗,高兴地饮下了代表送行的酒,然后才是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步登上了中型客车,坐下后拉开了车窗,频频地与送行的众人挥手,直到车辆缓缓地启动,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感慨地望着车厢里的众人,由衷地感叹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传统和文明的延续,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朴素的老百姓身上才能看到。知恩、感恩,知礼、守礼,这不是任何行政命令可以办到的,完全是一种自觉,也是一种文化的厚重,要保持扬并传承下去,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的文化,对得起我们的历史文明。” 第六百七十一章 深入调研(9) 晚餐是按照副总理要求安排的,形式很简单,可却很有意味,尤其是对于期待与副总理见面的地方党政领导,意义就更是非同反响了。? 副总理改变了与秘书单独就餐的习惯,刻意安排与随行的几位省领导,以及省厅负责人,还有华沂市、山阴市及莱州市的党政领导,一起共进晚餐。这对于齐天翔和几位随行的省领导,特别是三地市的党政领导,无疑是喜出望外的天大好事。 尽管严格筛选和控制了参加人数,可还是远远过了一桌能够容纳的程度,只能安排了两张桌子,并且早早就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布置,由此可以看出上上下下对这次晚餐的重视程度。 这在以往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华沂市作为革命老区,经常会接待一些老干部和重要领导来老区视察,一般情况下都是选择一到二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参观或视察之后,听取陪同的省市领导汇报工作,然后与当地干部和先进模范共进晚餐,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感受老区浓浓的情谊,也算是对老区的视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副总理却是与众不同,除了他的职务过于显赫之外,还就是他特立独行的生活习惯,从来不参与地方组织的欢迎宴会,也不与当地干部晚餐和吃饭。这样的习惯坚持了很多年,一方面是自身身体的原因,一场大手术切除了他大半个胃,只能是少量简单的饮食。另一方面就是他本身的性格,不饮酒不聚餐,更不喜欢喧闹的场面。两个方面的原因,使他无论是在北京参加重要的会议,还是出外视察调研,都是与秘书单独就餐,尤其是晚餐更是如此。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雷打不动的惯例,即使是与中央领导一起参加活动,也大致如此。 这次却是显著的破例,不仅主动提出与大家共进晚餐,而且还刻意罗列了几位必须参加的人员,这就包括龙啸村的王大龙,明天要去的田家洼村的田富平,还有一位热心公益事业的社会人士罗大姐。这就显示出了他的用意,也体现出他的情绪和心情。 经过短暂的休息,齐天翔和王海等人再见到副总理的时候,明显可以觉察到副总理的身体状态,比之下午从龙啸村回来时好了许多,不仅神采奕奕,而且看上去情绪饱满,一副精神焕的形象。 从宾馆房间将副总理迎出来,陪同着他走进宾馆餐厅,面对热烈的掌声和迎候的人群,副总理的神色始终和善,笑容也始终挂在脸上,而且是不厌其烦地与迎候的人一一握手。尤其是与自己请到的王大龙等人,更是热情地握手寒暄,直到被迎到了主宾位置坐下,还不忘招呼大家落座。 看到副总理安然落座,大家也都依序就座之后,齐天翔站起身来尊敬地看着副总理,然后才是望着大家,热情洋溢地表着祝酒词道:“副总理今天忙碌了一天,不仅慰问了龙啸村的村民,还看望了沂龙集团工作在生产一线的工人师傅们,回来后不顾劳累,坚持要与老区的干部群众共进晚餐。这不仅是对老区的深厚感情,更是对老区各项事业展的关怀和重视,也是对我们基层的干部群众的鞭策和鼓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副总理的关怀表示衷心的感谢!” 齐天翔的话语真挚真切,立即获得了众人一致的响应,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而且经久不息,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掌声平息之后,才继续热情地说:“现在我们就请副总理同志表重要讲话,请大家欢迎!” 齐天翔富有煽动力的话音未落,掌声就再次响起,以至于副总理只好伸出双手摆动着,既是向大家致意,也是为了平复热烈的掌声,随即向齐天翔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是微笑地说:“来到老区这一天多,已经说了很多,该说的也都说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重要指示要说,只是想与大家见见面,交流一下感情,别的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意思。” 副总理一开口说话,餐厅里就变得鸦雀无声,都聚精会神地望着副总理,使得他只得笑了笑,摆摆手说:“大家不要这样看着我,都放松一些,想和大家坐一坐,就是想有一个宽松的环境,也许也就是吃饭才能让大家放松一些。” 副总理的话引来了一阵轻笑,气氛显然活跃了一些,副总理环顾了两边坐着的齐天翔和王海,微微笑着对大家说:“天翔同志和王海同志他们几个知道我的习惯,平时不参与饮宴这样的活动,也很少饮酒和聚会,今天却是有些反常,是我要求这样安排的。”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想给大家交流一下感受。”副总理没有片刻的停顿,接着说道:“龙啸村是我来华沂老区看到的第一个村子,这样的村子华沂老区还有多少,我不清楚。可我清楚的是,如果这样的村子能够占到所有村子的一半,或者说只达到三分之一,老区的面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 副总理说着话,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望着众人温和地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与大家坐一坐的原因,那就是要感谢大龙同志,感谢龙啸村的全体村民,是他们让我看到了富而知礼,富而祥和的新农村,看到了我们老区脱贫致富的希望。大家知道的,我平时不喝酒,可今天我却要借助这杯酒,表达我的心情,也表达我对大龙同志,以及所有为老区经济建设和社会展,做出了辛勤努力的同志们。” 副总理的提议让人有些惊奇,就都端起了酒杯,可接下来副总理的动作就让人瞠目结舌了,他居然在虚让了一下后,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反常态的举动,使得站起身来迎合着副总理敬酒的众人,都不由愣在了哪里,包括齐天翔在内,都没有完全适应副总理的这些变化,更不明白平时滴酒不沾的副总理,居然会为一个村子的变化而破例。 “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都满饮了此杯,还不能引来大家的附议吗?”副总理望着惊愕的众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祥装不满地板着脸说道:“没有看见过我喝酒,难道连我的诚意也怀疑吗?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怎么讲?老当益壮,志在千里怎么讲?” 看到众人都将信将疑地喝尽了杯中酒,副总理才微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才感慨地说:“来老区看看,告慰一下挂念之心,并尽情地展露一下心情,这本无可非议,可在你们看来却是匪夷所思了。这样的变化比之‘老夫聊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苏东坡,又算得了什么?” “我出生在这里,也是这块红色土地给了我滋养,这就是我名字中有个‘沂’字的原因,父母希望我能够不忘这片土地,用实际行动回报这片土地。这些期望不算太大,可却是沉甸甸的,而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多年来这个愿望却也是难以实现,或者说完整实现。”副总理感慨依旧地环视着众人,尤其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许久,才转向了侧对面就座的王大龙说:“大龙同志帮助我实现了这个愿望,尽管只是一个村子的典型,可却让我看到了老区变化的希望,那就是老区精神的实质---奉献自我,大公无私,这就是群众基础,更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展进步的法宝,可惜很多人忘记了,但大龙同志牢记着这些,牢记着**人的宗旨,就是要为人母谋福利。” 副总理的感慨感动了众人,而他自己也不由激动地站起身来,招手示意王大龙到身边来,还有田富平和罗大姐,端起面前的酒杯对他们三位说道:“你们三位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要与你们碰上一杯,希望你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继续为老区建设和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副总理说着话,与三人分别碰了杯,然后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才是伸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服务员倒酒的间隙,慈祥地望着站在身边的齐天翔和王海,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区的事情千头万绪,但归根结底只要心中装着老百姓,时时想着老百姓,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这些就仰仗你们年轻干部,勉力为之了,任重道远,好自为之。” 副总理看到齐天翔和王海庄重的神情,宽慰地笑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望着众人温和地说:“开场三杯酒,这是酒场的规矩,我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这第三杯酒我与大家共饮,也算是表达我的心情了。这杯喝完,大家就随意好了。” 副总理善始善终地表现,使得众人倍感荣幸,共同举杯喝干了杯中酒之后,也就等于宣布了酒宴的真正开始。 第六百七十二章 促膝谈心(1) 虽然说是随意,可由于职位差距太大,彼此还有着很多的利害关系纠结,能够放开喝酒的人也实在不多。??? ? 副总理破例喝了满满三杯酒,这在以往是很少出现的。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是齐天翔,还是参与酒宴的人,都需要小心谨慎地适应或应对。 先是得保证副总理的身体无恙,毕竟也是有年龄的人了,突然喝下这么多酒,会不会出现意外谁也没底。其次是副总理今天的情绪过于亢奋,而且反应比较激烈,这也是以往很少见到的。因此,热烈的场面之下,却是出奇的冷静和观察,这也使得能够有的场面没有如期出现。 副总理是今天宴会绝对的主角,齐天翔只是一个配合或迎合的角色,需要做的就是配合着副总理的行为。表面上的敬酒和恭维祝福的话语,依然自然平和地出现着,可内心里却是格外的紧张和不安,时刻注意着场面的变化。 好在副总理表达完自己的感触之后,也并没有太多进一步的行为,而是微笑自如地接受着大家的敬酒和祝福,象征性地小口抿着酒,感受着其乐融融的气氛和欢快,似乎也是一种享受。 这样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应该有的礼数和程序进行完之后,就进入了酒足饭饱的状态,相应的时间又持续了一段之后,酒宴就顺利地结束了。 在全体参与人员热烈的掌声和簇拥下,副总理兴尽意足地与大家招收告别,在齐天翔和王海的陪同下离开餐厅,乘电梯回到了所在的楼层。 “不忙的话就多坐一会,反正我这会也没有什么事情。”按照以往的惯例,齐天翔和王海将副总理送到房间之后,简单地说上几句客套话,然后就是礼貌地告别。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副总理进到房间后就示意秘书倒茶,随后才是委婉地说道:“知道你齐天翔有晚上不见客的习惯,能不能为我这个老头子破破例,陪我一起聊聊天。” 齐天翔听着副总理的话,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今天晚上自己已经要破例了,却不是为了副总理。看到副总理虽然是商榷,可却不容置疑的神情,齐天翔未及片刻的犹豫,就呵呵笑着回应副总理的话说:“难得您今天高兴,我怎敢不答应,只是您也忙碌了一天了,身体是不是吃得消?” 齐天翔说着话,侧脸望望一边站着的王海,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王主任身体情况如何,是不是也能顶得住?” “我能顶得住,他就能顶得住。”副总理听着齐天翔试探性的话语,就看了王海一眼,微微奚落地说:“他就想有时间跟你单独聊聊,说说想说的话,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也就只好借助我这个面子,大家一起聊了。” 副总理说着,看到秘书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已经准备就绪之后,就站起身来,温和地对齐天翔说道:“还是到会客室哪边坐吧!这里到底还是休息的地方,不适合见客,尤其是贵客。” 齐天翔只好与王海对望一眼,随同副总理缓步走到了外间的会客室。可手却放在了口袋里,摸索着给小张了一条信息,将下面的事情进行了布置和交待。 这也是高科技条件下,官场必备的技能之一,摸索着信息。毕竟很多时候作为领导干部,不是参加会议,就是参加活动,接听电话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看手机和信息都是不允许,或者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可必要的联系,或者重要事情也不能不理不顾,只能是偷偷在口袋里操作手机,大多也只是简单地一些符号,或者标点之类的东西。很大程度上也还是给自己的秘书,也只有经过了长时间默契交流的秘书,才可能看得懂短信里符号和标点的意思,将必要的安排传达出去。 这也是一种无奈的技能,必须要熟练掌握,齐天翔也是近几年才掌握了这些内容的,也与小张有着很好的默契,能够通过信息明白他的意图,并把下来的事情安排好。 手在口袋里摸索操作着,眼睛和神情却是自如自然的,当齐天翔随同副总理走到了外间会客室,一切也都不动声色地完成了,而这一切也都是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悄然完成的。 所谓的会客室,其实也就是整个套间的组成部分之一,所不同的是,会客室有单独的房门与外界联系,也可以有内门与套房构成一体。 副总理所住的套房是华沂宾馆最高档次的几个房间之一,是这个宾馆引以为荣的标志。原本也有人称之为总统套房的,因为称呼太敏感刻意回避着,毕竟政府接待宾馆,来往的都是政府高官,这样的称呼容易引起歧义,可不这样称呼,实际上也还是普遍默认的。 这种高等级的客房华沂宾馆只有四套,分别位于宾馆最高两层的两边,由专用电梯和专有通道,一般人员是根本进入不到这个特殊的区域的。 说特殊是因为套房基本占据了每一层的一半,四个高档套房也就将最高两层瓜分了。除了必要的客房,其他楼层的房间和设施,也都成为了套房的组成部分了。这样的套房每套达到了九个房间,不仅有主客卧室,有娱乐室和健身房,还有厨房和大小餐厅,当然更少不了办公室、书房和会客室了,能够想到的,或者是必要的,都考虑到并应有尽有地具备了。 进入这样的套房,就如同进入了迷宫,看上去并不相关的房间,都因为某种联系交织在一起。原本这样的套房设计的初衷,就不是单独一个人居住和使用的,所谓的总统套房的布局考虑,也还是充分地兼顾到了总统一行的生活需求。 总统及总统夫人,有时候还有随行的子女,以及总统身边一些重要的工作人员,还有保卫人员和生活服务人员,都是要与总统住在一起的。这就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团队,一段时间的生活和工作,都是要在一个相对封闭和绝对安全的区域内完成的,这就使得每个人都要有相对舒适的居所,有相对安定的工作和生活环境,房间的多寡是与实际工作和生活需求联系在一起的。 国内就相对简单了,除了享受相当级别的老干部,现职的高官无论是调研,还是视察,都是单人独行的,原则上是不允许带家属和子女的。职位到了一定程度配备的保健医生和生活秘书,以及安全保卫人员,都是经过了严格压缩的,能随同出来的工作人员,都是身兼数职,或者是临时选配的,只是为了工作的需要。即使像副总理这样的级别,也只是多了一个生活秘书和一个安全保卫人员,这也还是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身体情况,作出这样的安排的。 没有了过多的随行人员,套房就显得空落和多余了起来,所有人员都住在这样的套房内,也使用不了这么多的房间,更何况短短一两天的视察或调研,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的附属设施,更不要说娱乐室、健身房,或者书房、会议室了。最高利用率的房间,除了副总理的起居室,就是与起居室相连的小客厅,还有就算是单独的小餐厅了,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空间。 齐天翔和王海,是与副总理秘书等少数几个人,被允许进入小客厅的人员,对副总理的迎来送往,都是走专门的房间门进出,会客室基本是闲置不用的,与其他设施一样,虽然与套间形成了一个整体,可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随同副总理来到了会客室,副总理示意齐天翔就座,可看到副总理依然站在那里,齐天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坐的,可却是用微笑来表明他的态度和想法,这一点与王海的表现一致。直到副总理坐到了居中的长沙上,齐天翔又伸手示意王海就座,反复谦虚了几下后,待王海走到了副总理侧边打横的短沙上坐下,齐天翔才就近坐到了另一个打横的短沙上,与王海遥相对应,更是与副总理三人形成了三角之势。 副总理一直默默地观察着齐天翔的做派,尽管没有任何的语言表示,可温和的目光中赞许的神情,还是清晰地表明着副总理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感受。既是对于齐天翔的欣赏,也是对这次将要开始的谈话,有着满意的预期和信心,睿智的眼光没有过多的表达,可却是什么都在里面了。 坐定之后,副总理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伸手示意齐天翔和王海喝茶,甚至欠起身来将茶几上的烟灰缸向他们这边推了推,示意他们两人可以抽烟。 这对于厌烦别人在他面前抽烟的副总理,又是一反常态的,也说明了他此刻的情绪,以及内心的意愿,都是很有一些用意的,也是在尽力营造谈话的良好气氛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 促膝谈心(2) “晚上酒宴上信口读了几句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让大家感到惊奇了,没想到堂堂一个副总理还有着如此雅兴,还能够整个三五对仗的四六句。”看到齐天翔和王海都正襟危坐地等着自己话,副总理就笑着自嘲地说道:“今天也真是老夫聊少年狂了,不但破例喝了几杯酒,而且破例改变了多年的习惯,也真是拼了老命了。” 副总理自嘲的话语,引了齐天翔和王海应和的笑声,可也只是象征性地笑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依旧认真地望着副总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好确定应对的策略。 到了齐天翔和王海这样的级别,与副总理的关系就微妙了很多,相差的等级越接近,关系的处理越有着不为人知的细微差别。副总理的好恶可以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仕途,尽管不能说是绝对的,但可能有的变数,也是不能忽略的。因此所谓的小心翼翼,很大程度上还是职务相近之间的相处,而可能有的变数往往是不经意间出现的,尤其是处在上升期的干部,既不能离上层太远,也不能太近,只能是小心应对,交流和接近都需要一定的智慧和应变能力,更需要一些机缘了。 齐天翔与副总理不是很熟,也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没有任何关系。副总理尽管自称是生在老区,是老区的水土滋养了他的生命,可事实上多年来却是与老区没有一点关系。作为从华沂老区走出去的老革命,副总理的父母,尤其是曾经担任过中央重要部门领导的他的父亲,对老区还是有过很多的关照和帮助的,而作为红二代的副总理,却始终没有过多的表示和表露。 无论是在基层的摸爬滚打,还是位居北京的权力中心,他的关注和倾向始终都在起步时的老工业基地,这里是他父亲浴血奋战、建立功勋的地方,建国后又长期在这里工作。可以说这块黑土地是他成长的地方,他的童年和少年记忆,都与这片土地联系在一起。他从北京到这里插队落户,又从这里最终靠自己的努力和业绩重回北京权力中心。 这里倾注着他半辈子的热情和奋斗,从知识青年到国有大企业的工人,又到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从企业基层做起,一步步走到了企业高层管理人员。随后进入到政府机关任职,并逐渐成为地方大员,更是以骄人的业绩顺利进入北京。 这一切都得益于这块土地的厚重,以及因地位的重要形成的利益权重,这里曾经是革命过程中重要的群体轫之地,也是建国初期重要的工业产品和财源地,无论是话语权,还是贡献,都有着重要的地位。也是很多从这里走出去的干部,倾尽全力维护的政治和经济格局,更是他们赖以自豪的资本和基础。副总理当然也不例外,承继着前辈的积淀,他得以快地成长,而进入了权力中心,也有维护和稳定这种基础的责任。 权利的角逐来自于这种延续,而角逐的目的也是权力体系维系的根本,就在这样角逐中,几十年就过去了。可以说副总理得益于这种关系,也受累于这种维系,执着于关系维护的同时,也成为这个线条中重要的一环。现在即将到了结束的时候,才有了解脱的释然。 可现在却不是回的时候,看着齐天翔和王海都关注地望着自己,副总理缓缓地打破了僵局,慢慢地对齐天翔说:“来自于北京的传闻,都听说了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以这个身份出行了,两会之后我就要解甲归田了。” 看着齐天翔想要分辨的神情,副总理伸出手来制止着,随即微微笑着感慨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也不能永远占据的权力和位置,这不符合历史进化的规律,我也不能例外。到点了就要腾位置、交权力,而且是一退到底,不兼职、不过渡,彻底赋闲。” 副总理神情自若地看看齐天翔,又看看王海,由衷地说:“以前有大把的时间,并没有觉得很多事情是需要立即着手的,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猛然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很多需要还的感情债要偿付。就比如华沂老区的振兴和展,以前总认为还有时间,而且说实话重心也不在这里,说身不由己可以,可根本的原因还是权力思想在作祟啊!” “这次出来看了几个省份,西北、西南,还有河海这样一个中东部省份,都看到了,就是要在最后离开到时候,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看之下未免震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而我却没有时间了。”副总理一脸感伤地望着齐天翔和王海,缓慢地说:“我没有时间了,王海同志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也很有限了,能认认真真做事的,也就只有天翔同志了。能有时间做事的时候,想着的是政绩,是好看的数据和形象工程,而扶贫和民生改善,以及三农问题,是最难见到效果和实绩的,也是最吃功夫的。” 副总理认真地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目光含有期待,还有一些欣慰地说:“这一路走来,说实话我很失望,也有很大的负罪感,只有在龙啸村,我才看到了一抹亮色,也实实在在地感动了。” “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上午在龙啸村王大龙已经替你说了,而且铁的事实就明确地摆在哪里,那就是集体经济才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钥匙,也只有集体主义才是摆脱农村现实问题的关键。”副总理有眼神制止了齐天翔的想要插话的意图,缓慢却由衷地说:“这些问题困扰了我们很多年,也争论了很多年,短期内也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毕竟展和稳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想要让一台高行进的列车转向或停下,需要的不仅仅是政策和导向,更需要高的政治智慧,也需要时间。好在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在做这样的尝试,这就是良好的开端。” 副总理严肃的眼神盯着齐天翔,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而有些事情,可说不可做;还有一些事情,是不说也不做的;分寸的把握,关乎大局,也关乎成败,不可不谨慎为之。” “这些我会注意掌握的。”齐天翔认真地望着副总理,诚恳地说:“我还年轻,无论是社会经验,还是从政经验,都有不足,需要学习和提高的地方不少,没有您们无私的帮助,我将寸步难行,还希望在今后的成长中,能够继续得到您们的帮助和关怀。” “这样的话可以放到民主生活会上去说,一定会获得满意的结果和谦虚谨慎的好评。”副总理略带不满地威严地看着齐天翔,随即面露笑容地说:“年轻不可怕,谁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也是从年轻走向衰老的,经验的积累也需要时间和磨砺,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谁告诉你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丰富,那一定是恭维,或者还有不可告人的居心。” 看到齐天翔有些难堪的神情,副总理微微笑着侧脸看了一眼王海,缓慢地说道:“居官不骄,为官不傲,始终谦虚低调,谨慎务实地做事做人。这就是天翔同志这么多年为人称道之处,能够长期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理智,在现在的许多干部身上还真是不多见。” 得到了王海的点头回应,副总理又看着齐天翔说道:“克服年轻最好的办法,除了认真接受锻炼,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认真积极地探索,将年轻人的朝气和想法付诸与实践,让时间和实践检验探索的准确性和科学性,只有经得起实践检验的设想,才有着坚持的理由。” 副总理说着话,抬起手来猛然挥动了一下,似乎也是对自己空洞无物的说教感到厌烦,不由自嘲地笑道:“我这看来是老了,动不动就开始说教了,究竟有什么样的效果,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以前不是很熟,因为不属于一个体系,也没有过多的交往,是不应该说过多的私密话的。山头主义和宗派体系,在我们这个体制内,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消失和不存在。如果再加上利益纠结和联络,情况就更为复杂和微妙了。”副总理认真地望着齐天翔,不假思索地说着:“这样的担心现在就要不存在了,作为一个即将卸任的官员,能有的顾虑减少了很多,而且为了偿还我感情上的愧疚,还要仰仗你和王海同志,为我没有来得及实现的心愿做些工作。我能做的事情,就是为你们摇旗呐喊,为你们助力和鼓劲,并做些力所能及的辅助工作,让我在安心踏实的同时,也能够告慰我的父辈,告慰我们的良心。” 第六百七十四章 促膝谈心(3) 副总理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多余的弯子咱们也就不要绕了,还是说点实在的。 将你和王海同志留下,就是想跟你们说说知心话,说点平时不方便说的话。” 副总理看到齐天翔又不免有些局促,就呵呵笑着说:“我平时不出门,你天翔也很少到北京去,即使到了北京也不一定会有机会见面,而且即使见面也是我说你听,想要说些私密的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没有私交,也不可能有太多交流的机会。”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走出了京城,来到了华沂老区,也就有了这难得的机会。”副总理看着齐天翔,侧脸看了看王海,接着对齐天翔说:“今天谈话的目的,就是想改变过去的方式,变成你说我听,听听你的想法,也可以说是听听你的方略。” 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才慢慢调整了过来,副总理留下他和王海,说是交流,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的用意和打算的。即使副总理一再地说明意图,也感慨地说了很多,可要想让齐天翔放下戒心和警觉,也还是不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一些敏感的问题,齐天翔更加的谨慎和小心,毕竟像副总理自己说到的,不是一个关系网中的人,交流和沟通就有了很多的障碍。 可说到了自己将要从事的工作,齐天翔渐渐放开了一些,向上级领导汇报自己的工作,原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即使现在不说,下来回到省城,也是会有这样的汇报的。这些是可以说的,即便说的不到位,也不过只是认识和观念的问题,不会带来太多的麻烦。 “今天很荣幸,能有机会与您倾心长谈,也感到很高兴和激动。”齐天翔神情郑重地望着副总理,尽量平和着语气说道:“这一年来进京的次数也不少,可就像您所说的,也都是一些部门间的衔接工作需要协调,您没有工作方面的事情召见,我也是不敢贸然造访。一则您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不好添乱。二则您事无巨细认真严正,我刚刚走上省长的工作岗位,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摸透,生怕在您火眼金睛的问询下露怯。也就是年底述职,我是硬着头皮去汇报工作,见您的。” “言不由衷,理由还这么充分。”副总理似乎很满意齐天翔的理由,就与王海对望了一眼,笑着对齐天翔说:“是不敢啊!还是不愿意?王海你也不熟,可却登门看望,我的门槛就那么高,以至于你绕着走?” 副总理没有再说下去,转换了话题,继续对齐天翔说道:“还是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明年的扶贫工作吧!这是你们正常的工作安排,应该可以说出来交流一下的吧!” “这都是应该向您和王海同志汇报的,也是我们明年准备着手实施的工作,能够得到您的指导,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的事情。”齐天翔正襟危坐地望着副总理,认真说道:“能够将您和王海同志请到河海来,可以有机会向您汇报我们的工作思路,认真听取您的指示和要求,这对我们的工作将是一个有力的促进。” 齐天翔认真地说着,接着微笑地补充道:“即使没有条件请您来视察,我也会进京向您汇报这件事,当面聆听您的指示和指导。” 看到副总理微微笑着没有接话,齐天翔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说着:“省政府将明年确定为扶贫攻坚年,也是为了顺应河海省经济和社会展的形势,推动全省经济和社会稳定和上台阶,目的还是为了带动民生改善和稳定工作。” “无论是移民搬迁,还是精准扶贫,或者是社会救济,也不说什么金融扶贫、包扶脱贫、定人定责,说到底还都是意义大于行为,只能算是应急之策,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和农民的实际问题。”齐天翔坦诚地望着副总理,随即对王海笑着说道:“要面子,更要里子,扶贫攻坚的标杆是要树的,可结果和手段却是要变一变的,也可能会让您王主任失望的。” “看来天翔同志是成竹在胸了,而且还是很有一些想法的,只是还要卖一些关子喽!”副总理未等王海出声,就呵呵笑着接过了话茬,望了他一眼,随即才温和地对齐天翔说道:“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展和民生改善,都可以探讨和实施。” 得到了副总理的肯,齐天翔微微笑着,迅调整了一下思路,然后才有条不紊地说道:“扶贫工作说到底还是省委、省政府经济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有着重要政治意义的一项工作,目的还是立足于展经济。河海省虽然有着较好的经济基础,可也有着众多的农业人口,特别是山区和自然条件较差的地区,以及城市企业改造造成的下岗失业人员的困难群体,都需要我们各级政府下大力气予以重视。这除了民生和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完善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经济展方式和政府重心的调整。” “解决农村展的现实问题,不仅需要关注农村转移人口进城的问题,更要关注农村留守人口,特别是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年人的生存问题,以及农村空心化的问题。”齐天翔渐渐进入到了自如的状态,语句流畅地接着说:“农民进城务工无可非议,利用自己的劳动获得必要的经济收入,改善生活条件的想法,更是应该鼓励和支持。可作为一级政府,更应该考虑的还是这种现象的本质,农民进城并不是一种必须,而是一种无奈,原因还是农业和农村没有给农民提供必要的生活条件,没有实现他们安居乐业的基本要求。这是政府的失职,也是需要从政府层面予以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看到副总理和王海认真倾听的神情,就接着说道:“这就是我们明年所要做的工作,以经济展带动精准扶贫工作的开展,省政府各有关部门和单位,都要有自己为扶贫攻坚定下来的工作目标,但中心工作还是要倾向于农业和农村工作,倾向于工业企业做大做强,只有稳定了经济基础,扶贫攻坚才能有的放矢。撒胡椒面似的扶贫,不是我们所要的目标,也不是我们的目的,可省政府却要在这个方面,进行统一的部署和要求。” “响鼓不用重锤,具体的举措你不说我们也清楚。”副总理耐心地听完齐天翔的话语,抬起手来晃动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师出有名,有名有实,这才是大手笔的架势。加上你举重若轻的介绍,我已经明白了你想做的事情,一局大棋想要致胜,谋篇布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看来你已经是了然于胸了。” 副总理赞赏地望着齐天翔,随即望了王海一眼,缓慢地说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出了天翔同志的意思,他是想将明年的整体经济工作,都放在你这个扶贫攻坚的篮子里,以此为名义争取资金和项目,目的还是要以此推进他的三农改善和工业振兴,看来你明年有的忙了。” 看到王海微微笑着,一副心悦诚服的神态,副总理转过脸看着齐天翔,赞许地说道:“王海同志似乎是心领神会了,想必你们已经进行了沟通和交流,或者就是心有灵犀了?” 看到副总理谈兴正浓,齐天翔与王海采取的方法一致,都是只笑不说话,用笑容表示着默认。说完了自己的设想,下来就需要认真地倾听,这也是下级对上级最好的姿态和表示了。 “你年轻有活力,而且有知识积累和储备,也有很强的工作能力和实干精神,最主要的是你有坚定的信念和认真务实的思想基础。这是中央对你的评价,也是你能够获得多方面支持和信任的重要一点,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副总理看到齐天翔正襟危坐,一副虚心倾听地神情,就略显严肃地温和说道:“你的思路很清晰,也有很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履职省长之后的一年来,你不急不躁,不标新立异,而是务实地认准自己的方向,坚定不移地却做,获得了不菲的成绩。这也是中央明确肯定了的事实,你有年龄和时间的优势,这也是很多人所不具备的,希望你能把握这些,这不但对你,对河海省的大局,都是难得的好事。” 副总理似乎也不愿过多地涉及敏感的问题,尤其是高层评价,就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路线和方针,政策和方向,需要你们去思考和认识,可很大程度上却不是你这个层面所能决定和左右的。与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始终还是地方党政部门领导必须清醒的问题,大是大非问题上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些关键点的把握,东生同志和你,都要有明确的态度,也是不能有丝毫的犹豫的,不能在这个重大问题上犯任何的错误。” 第六百七十五章 促膝谈心(4) 看到齐天翔郑重地点着头,副总理停下了讲话,微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是慢条斯理地望着齐天翔和王海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听听我这个副总理,国家领导人的表态和指示吗?这些就是,说指示可以,说忠告也不错。” “到了一定的级别,一言一行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也不是可以任意率性而为了,有党的纪律和政治规矩进行规范要求了,因为每一个行为和表示,都可能会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也会带来很多始料未及的后果。”副总理似乎有些语重心长了,可神情却始终平静地对齐天翔说:“说这些的目的,还是我刚才说到的那几句话,有些事情是可说不可做的,而还有一些事情却是可做不可说的,相信这样的分寸你能够很好的把握。河海省近期出现的一些现象和苗头,中央是有察觉的,但却没有明确的表态或制止,也还是说明你们的做法是可以接受的。” 副总理说着话,神情严肃了起来,缓慢地说:“改革是一项前无古人,无先例可循的伟大事业,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而且作为经济和生产力方式的变革创新,历来就允许先行先试,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和社会展,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生活和民生改善,都可以进行尝试,但前提就是要积极稳妥,要有创新展的勇气。” “你担任河海省政府省长时间不长,可无论是对农业生产,还是对农村的社会和民生保障,都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尤其是你刚才讲到的农民劳动力转移进城,以及农村出现的问题和矛盾,就很有新意,也很有一些想法。说明你在务实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探索思考,这就很好,也是应该坚持的做法。”副总理看向齐天翔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喜爱,可还是尽力保持着克制地说:“按照你的思路和想法,一步步去走,脚踏实地去做,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也是需要你们去扬和传承的。” 副总理说着话,似乎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表,接着对齐天翔说:“下一步你就要与王海同志多联系和交往了,无论是精准扶贫,还是扶贫攻坚,都是他义不容辞的使命,也是他的分内工作,相信他会勉力为之的。” 副总理不经意的动作,给了齐天翔一个明确的提醒,知道副总理与他的交谈就要结束了,也是他们知趣地告辞的时候了。就在副总理结束了讲话,重新端起了茶杯之时,迅与王海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站起身来,既像是表决心,又像是表示退意地认真说道:“请您放心,河海省的扶贫工作,一定会在国务院扶贫办和王海同志的支持和指导下,以积极稳妥,稳中求进的基调下实施,力求获得实效的同时,真正改善农村的生产生活环境,使广大的农民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不辜负中央对河海省的关心和支持。” 简短地表白之后,齐天翔转换了语气,充满关切地对副总理建议道:“时间不早了,您也劳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去边村乡和田家洼村视察,是不是早点休息?” “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你不提醒还真是忽视了。”副总理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敏,煞有介事地郑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道:“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转眼就晚上九点多了,别说是我这个年龄了,就你们这生龙活虎的年纪,忙了这么一天也要吃不消的。” 副总理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温和地对齐天翔说道:“这么晚了,也就不留你们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们忙,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得到了副总理的肯,齐天翔赶忙伸出手来,与副总理礼貌地握手告别。随后在副总理温厚目光的注视下,与王海告辞离开了房间,到了门外客气地请代为送客的副总理秘书止步,然后才是与王海并肩向着电梯间走着。 “今天真是难得啊!他能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还几乎就是掏心掏肺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走出房间很久,回头看看送行的秘书已经回了房间,王海才深有感触地说道:“也许真应了临了临了话不少的老话了,能够吐露出这么多的感慨,对于一向严谨严苛的他,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是啊!今天可是一反常态了,不但精神矍铄,而且情绪亢奋,还破天荒地喝了几杯酒,确实有些不一样啊!”齐天翔侧脸微笑着望着王海,由衷地说:“我与他不是很熟,可你老兄却是鞍前马后地跟着他工作了好几个年头了,自然感觉不一样了。也许还是今天看到的情况,让他心生感慨吧!” “滑头,你是真不清楚,还是故意跟我老王装糊涂?你著作等身的一个大学者、大文人,难道连铺垫都不明白吗?不知道草蛇灰线,绵延千里吗?”尽管两个人都没有提名道姓,可都清楚话题的主角是谁,听着齐天翔不着边际的话语,王海奚落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然后才是正色地说:“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为了晚上跟你谈话,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看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王海不由的咧嘴笑了笑,自嘲地说:“不瞒你说,我跟着他工作的将近五年的时间,除了正常的谈工作和作指示,所谓的肺腑之言五年加在一起,也没有今晚他给你说的这么多。” “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相对于你对他的了解,我要比你有言权。”齐天翔眼中的疑惑依旧,甚至还多了些不信,使得王海有些气急,可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又不好起高腔,更不能多说什么,只得缓了一口气说:“所谓虎落平阳,英雄迟暮,这些目前你不可能感受的到,他能跟你说那么多,除了忠告,还有倚仗,你现在处于上升期,而且前途不可限量,权力的天平生倾斜,也都是可能的。” 王海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天翔说着,看看走到了电梯间门口,两个人的秘书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就呵呵笑着提高了声音说:“也不知道你们给房间了准备了的是什么茶,喝到嘴里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却觉得嗓子甜,看来是要失眠了。” “哪有这么严重,就是一把柿子叶,再加上一点点沂青而已,有助于睡眠改善的保健饮品,哪来的提神醒脑的作用?”齐天翔知道王海说话的用意,也不免笑着回应道:“这两天房间里提供的都是这种混合茶,您难道没有觉察出来吗?” 看着王海疑惑的神情,齐天翔伸手示意王海先一步进电梯,然后才跨步进入,在电梯缓慢下行的间隙,微笑地介绍道:“这也算是华沂老区的一种特色农产品了,柿子叶中医讲清油利肝,有助改善身体机能。是不是真有这种功效,姑妄说之,姑妄听之,反正我是没有考证。不过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沂青味苦杀口,两相融合可以中和茶味,老百姓平时也都是这么喝的,而且漫山遍野的柿子叶,成本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拿来待客也是不错。” “说来说去还只是胡弄啊!没有经过考证就拿来待客,而且是招待这么重要的来宾,这未免有些草率和不负责任了吧!”王海很满意齐天翔随机应变的能力,看到电梯停稳,就缓步走出了电梯,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沂青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茶叶,柿子叶更是如你所说漫山遍野,这样的融合与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与酒精勾兑生产白酒无疑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无论是龙井、毛峰、碧螺春,还是银针、猴魁、铁观音,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把树叶而已,内涵也都是种树的和喝茶的挖掘出来的,又有多少牵强附会的东西,也只有喝茶的人才心知肚明的。”望着两人各自的秘书都在好奇地看着,齐天翔呵呵笑着反诘着王海道:“我对柿子叶的功效不很了解,并不能说明这种茶饮就没有存在和展的理由,这可是主观主义思想在作祟呦!”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王海微微地笑着,都知道此刻所说的话有什么用意,而且也明白在这个寂静的走廊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有着不同意图的目光在关注着他们的谈话,甚至是表情神态。因为副总理的谈话内容,是完全可以通过他们的表现来窥探的。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就出分手,各奔东西可以让猜测没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平静的理由。 似乎是心有灵犀,齐天翔与王海同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了一下,互道了晚安之后,各自转身向着走廊的两边走去,也为一天的忙碌划上了一个看似圆满的句号。 第六百七十六章 促膝谈心(5) 随着小张推开会客室的门,齐天翔快步走了进去,面对着坐在沙上的王铭伦连声说道:“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齐天翔的话音惊醒了正埋头看着手机的王铭伦,猛一抬头齐天翔已经走到了跟前,赶忙慌乱地站起身来,不安地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干笑着没有还来得及说话,齐天翔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连连晃动了几下,依旧是充满歉意地说着:“让客人枯坐,也真是失礼的很,快请坐,坐下说话。”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时间紧事情多,我稍等一会也是应该的。”直到这个时候王铭伦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就赶忙憨厚地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小王,笑着对齐天翔说:“再说也不能算是枯坐,我们这位本家始终陪着,也真够难为他了。” “也是,让咱们这位木讷寡言的小王同志作陪,不仅客人会觉得索然无味,他自己也会累的不行。”听着王铭伦的解释,齐天翔看着小王温和地笑了笑,转过脸对身后的小张吩咐道:“给王书记换杯新茶,估计喝了这么久,早已经是另一种索然无味了。” 看着小张转身要去倒茶,齐天翔又叫住他补充着:“换上点咱们带来的茶叶,那什么柿子叶茶就免了吧!” 吩咐完小张之后,齐天翔迎着王铭伦的笑脸,再次伸手示意他落座,看到他只笑不动的神情,就率先坐了下来,然后才是略带数落地说道:“刚才我还向王海主任夸你们的柿子叶茶呢,说什么清油利肝,软化血管,而且中和了沂青的苦涩,不失为一款兼具保健和食疗为一体的茶饮料。可实在话说还真不是夸的那么好,起码这个后味甜就不对了,茶叶的基本功能是苦中带涩,涩后余香,回味悠长。好的茶叶更是能够达到满口生香,久回不消的程度,咱们这个茶叶达不到这个效果,也破坏了沂青原本的口感。” “齐省长的茶中大家,不仅品鉴是高人,而且能够引经据典,升华到理论的高度。这种概念性的东西当然是过不了您的法眼了,也实在不是有意糊弄您的。”王铭伦满脸佩服的神情,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我们华沂市下面一个县开出来的所谓保健饮品,也就是将民间老百姓经常喝的柿子叶,进行了重新配比和包装,目的也还是为了制造一种概念,为营销所进行的手段。怎么进入华沂宾馆贵宾客房的,回头我查一下,严肃处理。” “调查什么?又准备怎么处理?是强买强卖了?还是掺杂使假了?”齐天翔似乎对王铭伦的话语很不以为然,就略带夸奖地说道:“不管是什么渠道进入宾馆的,都属于一种前的眼光和营销手段。只要是正常的营销,就没有任何的过失,而且还应该认真地审视一下这种产品的市场前景,如果确有推广的必要,政府还应该大力却作宣传和推广工作。人家是在做政府应该做的事情,你应该感激人家才是。” “还是您站的角度准确,看问题的高度也是我们所难以企及的。”王铭伦似乎是由衷地赞叹着,赶忙补充解释道:“其实这种代茶饮品在华沂山区,可算是源远流长了。华沂市由于纬度和气候及温湿度方面的制约,与北方大多数地方类似,是根本生产不出南方才有的茶叶的,产茶也不过只是近些年的事情,而且也还是得益于科技的展。可柿子树却是咱们这里的特产,漫山遍野都是野生的柿子树,到了秋天的时候,柿子满坑满院,柿子叶更是多到了不计其数的地步。讲究一些的家庭就为了面子,将柿子叶泡水冒充茶叶,久而久之现还真有解胃消食的功能,特别是对于解油腻效果不错,也就流传了开来,老百姓纷纷效仿,就用来泡水当茶喝了。” 看到齐天翔赞许的目光,王铭伦知道齐天翔是同意并欣赏自己的解释的,就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估计这种茶饮挤进华沂宾馆,目的还是想引起住店宾客,特别是领导们的注意。华沂是革命老区,柿子叶泡水喝也有着多年的历史了,很多曾经在老区生活和战斗过的老革命,都应该喝过这种饮料,并对此有所记忆,他们可能还是想打这种亲情牌,以便扩大销路。” “这就是眼光,也可以说是一种创新思维,需要鼓励并扶持引导,以便产生积极的效果和经济效益。”齐天翔似乎对王铭伦的介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接过他的话来说:“我们一直在说,也在不停地强调,要利用老区独特的优势,使这种宝贵的红色资源产生积极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带动老区经济和社会展,这也算是老区脱贫致富的一条捷径。可老区除了红色旅游之外,其他资源的利用和开,我们做的怎么样呢?” 齐天翔缓了一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递给了王铭伦,然后自己也掏出了一支,等待着王铭伦站起身来给他点着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道:“这几年华沂市立足山区展特色农产品和林业经济,思路很清晰,方法也很对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尤其是在农业展和农民增收方面,成效是有目共睹的。可在埋头抓生产的同时,还要下大力气开拓市场,培育市场,这样才能实实在在地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你们现在做的,其他地方也能做,我省山地丘陵面积大、范围广,如果都将重心转向山林经济,华沂市的优势很快就会失去,毕竟你们既不临海,也不临边,还远离河州、岛城等中心城市。我实在想不出,如果其他几个山区地市都动起来之后,你们如何在乱军中突围。” 看到王铭伦微微有些紧张的神情,齐天翔借在烟灰缸中按灭烟头的手势,轻轻地向王铭伦挥动了一下说:“你不要紧张,我们现在不是谈工作,我也不是作指示,只是就事论事,探讨问题和契合思路,没有什么别的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像是抱着金碗讨饭吃,还没有完成引进来、走出去的檀变,也就是说还只是一条虫,或者是一只蛹,离破茧成蛾还差那么一点点温度。”齐天翔笑着望着王铭伦,慢条斯理地说:“华沂老区有着光荣的历史和辉煌的过去,在中国革命史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在全国也没有几个。这就是华沂独特的优势,我们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利用华沂老区的传统和历史优势,大力推广这块土地的红色基因和传统文化精髓。不仅要大力展红色旅游,将全国数以百万的传统精神的追随者引导到老区来,感受精神文化和传统厚重的同时,能够将与这份厚重相伴相生的物质财富带出大山,让更多的人感知和感受。不仅如此,还有利用各种场合和机会,让华沂老区的特色农产品走出去,让这些蕴含着红色文化和传统基因的产品,不但享誉全国,而且产生应该有的经济效益。” 齐天翔说着话,伸出手来,欠身在王铭伦的手背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略带亲昵地笑着说:“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好酒也怕巷子深啊!”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啊!”王铭伦听完齐天翔的话语,顿时兴奋不已,不由激动地站起身来,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思考,我与您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无论是学识和文化修养,还有渊博的知识积累,特别是您旺盛的工作热情和人的能力,我是自愧不如,自知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可经过不多的几次接触,我现,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差距,眼光和角度,或者说是见识和见地,我与您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鸿沟了。” 王铭伦自觉有些失态了,特别是在齐天翔的目光示意下,更是觉得如此,就缓缓地坐了下来,可还是快地补充说道:“就刚才您说到的充分利用老区的红色资源,打造红色产业链条,推进老区特色产业经济展的思路,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不仅想不出来,即使有点滴这样的想法,也会考虑到老区存在的政治影响和声誉,担心会因为行为的不慎带来丝毫的负面影响,看来无论是眼光和胆略,想跟上您的思路和节奏,我就是再百倍的努力,也是难以望您的项背了。” “这话我也只当是你对我的恭维,我姑且收下了,不说谢谢,也不说是不是应该。”齐天翔听出了王铭伦话里的玄机,就呵呵笑着说:“要真想掩饰的彻底,最好的办法就是只听不说,因为言多必有失,那篇是恭维的话语,也会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真实见识。也许你最好一句话说的准确,眼光都有,差距也许就在胆略上了。你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你是华沂市的掌舵人,方向和路线不敢稍有闪失。这就是你现在最为困惑的问题。” 第六百七十七章 促膝谈心(6) 齐天翔说着话,抬眼看了看会客厅的大门,疑惑地说:“小张这茶叶不会是回河州取去了吧!还能喝上吗?” “来了,来了。 ”随着齐天翔的话音,会客室的门没有打开,倒是通往客房的门应声而开,小张和小王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小张嬉皮笑脸地连声说着:“看到两位领导在谈话,就没敢打扰,只能是耐心地等着,也只好让领导们等着了。” 齐天翔含笑瞥了小张一眼,不无好气地说:“我还以为这一等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不就是整几个酒菜吗?至于这么长的时间吗?” “您可别说,刚一出门的时候,我也以为这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心里都凉了半截。”小张顽皮地逗着嘴,手里却也是没有闲着,与小王将手中端着的盘子,小心翼翼地摆放到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又忙着开酒瓶、拿茶杯,可嘴里还是略带奚落地说:“这么大的华沂市,又是在市政府的接待宾馆,怎么着也应该车水马龙,热闹异常的吧!再不济也应该人流如织,商铺林立吧!可不到十点钟,就找不到一家营业的饭店了,走了几条街才买到了这些东西,还真是不容易呀!” “这说明华沂市贯彻廉政工作有成效,政府宾馆附近没有饭店林立、高朋满座,恰恰说明没有那么多的公款消费,这不是坏事。”齐天翔慢条斯理地笑着说:“看一个城市的繁荣,需要晚上到休闲广场之类的地方走走看看,而看一个政府的廉洁从政和机关作风,只要在政府和接待宾馆周边看看就明白了。” “也还不完全都是这个原因。”看到小张和小王他们忙活着,王铭伦也赶忙站起身来帮着忙,以掩饰被齐天翔夸奖产生的涩迫,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华沂宾馆刚建成不长时间,而且是远离了市区繁华地段,周边的服务设施还不是很完善。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华沂市还是个经济欠达的城市,市场繁荣程度还是差距不小。” 王铭伦解释着,略显愧疚地望着齐天翔说:“没有想到您是安排张秘书和王处长去准备酒菜了,他们对华沂市不是很熟,可以让我来做这件事情的,也可以直接让宾馆餐厅提前准备的。” “你王书记可以让宾馆安排,我齐省长就不能要酒要菜吗?”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瞪了王铭伦一眼,半真半假地说:“我请你王铭伦喝酒,最终让华沂宾馆买单,这不是以权谋私吗?另外也透着情不真、心不诚吗?” “就是啊!这么多年了,你可以到全省任何一个政府接待宾馆去查一下,齐省长什么时候在宾馆有过任何的消费,不说是酒菜,就是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也没有。”小张看着王铭伦有些不好意思,就委婉地解说道:“这就是廉洁自律,这就是自觉自愿的修养,这就是境界和高度。” “还是咱们的张秘书有眼光,把我夸得跟一朵花似的。”齐天翔看到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放齐备,就招手示意王铭伦坐过来一点,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张一眼,转过脸来对王铭伦感慨地说:“小张跟着我已经也差不多有十年了吧!从三十出头到现在四十大几了,可年龄再长,称呼却始终还是小张,张复凹的大号恐怕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齐天翔说着话,玩笑似的看着王铭伦,接着说道:“如果小张要是放到你这里,以他现在的资历和年龄,你能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务?” “齐省长可别开这样的玩笑,我们华沂市这个小庙,可供不起张秘书这尊大神。”王铭伦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张一眼,赶忙说着,可看到齐天翔亦真亦幻的神情,就认真地想了一下,正色对齐天翔说:“如果华沂市有这样的机会,我个人感觉到市政府担任秘书长应该还是有些屈才了,可以考虑到市委任常委秘书长,这倒是合适的安排了。” “你们两位领导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就是耽误了一点时间,也罪不至流配三千里吧!”小张听着齐天翔和王铭伦的对话,知道这不仅仅只是玩笑,心中尽管很复杂,可嘴上却是坚决的说:“我现在跟着齐省长,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都收益良多,而且待遇也很满意,我很知足。只要齐省长不觉得我多余,我愿意在省长身边多工作几年。” 齐天翔看着小张认真的有些着急的神色,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在:“只是随便说说,我现在正是开弓搭箭的关键时期,还不是换人的时候,换个人不顺手,不是既影响工作,又影响心情吗?” 齐天翔这样说着,可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主意,而且也对试探王铭伦的反应和回复很满意。对于不经意间完成的这种考虑,齐天翔也是感觉很欣慰,情绪也变得饱满了起来。 安排完了酒菜的事情,也给齐天翔和王铭伦分别斟满了酒,茶水也沏上了新茶,小张和小王就知趣地退出了会客室,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齐天翔和王铭伦。 尽管不知道齐天翔与王铭伦会谈什么,两个人都觉得齐天翔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尤其是在小张的心目中更是如此,齐天翔晚上不见客,这是多年雷打不动的铁律。可今天却是主动打破了,不仅在下午就早早地约定了与王铭伦晚上的见面,而且在面临着副总理留下谈话的时候,依然没有取消与王铭伦的见面,相反倒是坚持让小张告知王铭伦等候。这在小张跟随齐天翔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这样的情况是不多见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齐天翔很介意这次谈话,而且还是安排了饮酒谈话,这就有些非比寻常了。 不仅小张觉得异常,王铭伦更是觉得意外,可也有些喜出望外。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齐天翔作为省长来到华沂市,是要与华沂市的党政负责人进行谈话的,这也是必须要有的工作安排,而且还要是在正式的场合,正式地听取工作汇报和交谈。 可这次却不同,齐天翔是陪同副总理和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一行来华沂市的,主角是副总理和扶贫办,齐天翔只是随行人员之一,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听取华沂市党政领导的汇报的。还有一个原因也不容忽视,这次是召集了华沂老区所在的三地市陪同视察,华沂市虽然是主人的身份,可也并没有特殊的地方。何况一同前来的还有罗剑和孙萍芳副省长,即使听取汇报也是省政府几位领导集中进行的活动,现在看来无论是时间,还是活动内容安排,这都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齐天翔安排要与自己见面,而且是在明天还有视察活动的情况下,作出这样的安排,就有些不同寻常,也是让王铭伦费尽思量了。 齐天翔无论是在省纪委做书记,还是升任省长,都与王铭伦接触不多,甚至在以前说根本没有接触,也不过分。齐天翔在省里做高官,王铭伦在河中市做副市长,既没有工作上的隶属关系,业务上也没有交集,只能算是认识的程度,仅此而已。 齐天翔在没有成为省长之前,王铭伦就平调来到了华沂市做市长,也与齐天翔没有什么交往。齐天翔担任省长,算是两人正式有了上下级隶属关系,可无论是齐天翔来华沂市处理胜利煤矿巷道坍塌事故,还是工业振兴全省动员活动,齐天翔都是处在领导位置,而华沂市主持工作的是市委书记梁永新,他们之间不但交集很多,齐天翔还有着举荐梁永新之功,王铭伦根本没有就没有与齐天翔交流的机会。这样一次次地失去良机,即使是王铭伦接替梁永新成为市委书记,感觉与齐天翔的关系,还是一张白纸。 尽管王铭伦也清楚,自己能够顺利成为市委书记,在省委决策时齐天翔是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的,即使不是完全地倾向与王铭伦这边,起码也是不会持反对意见的。因为在全省无数的竞争对手面前,王铭伦深知,无论是自己的年龄,还是为官政绩,都没有绝对胜出的优势,如果依据齐天翔与省委书记林东生的关系,即便不表示明确的反对意见,就只是简单的模棱两可,自己当书记的现实就会成为泡影。 接任书记这半年的时间,王铭伦除了到省里开会,很少能见到齐天翔,更不用说当面或私底下的交往了。这次齐天翔到华沂市来,也是因为副总理视察的原因,不然连这次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有。 王铭伦很有自知之明,在河海官场,他不是炙手可热的官员,也没有强硬的关系网,能走到今天除了机遇,也就是靠时间磨砺出来的结果,所以对仕途也不抱太大的期望,更不愿意过多地交集,只愿能够平平安安地走完这最后几年。 可现在看来,齐天翔却并不这么想,至于齐天翔真实的想法,王铭伦不明就里,也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应对,根据齐天翔的态度随机应变了,其他的王铭伦还真想不出什么应变之策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促膝谈心(7) “一直想跟你好好地聊聊,可却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看到小张他们退出了房间,齐天翔望着王铭伦,微微笑着感慨道:“以前我在省纪委,你在河中市,我们不在一个体系内,交往的机会不多。后来我到河州市,你到华沂市,更是平行不交叉了。好容易我到了省政府,与你这个华沂市长有了交流和交往的机会,你又到了市委哪边,看来咱们两个是风云不际会,缺了那么点缘分啊!” 齐天翔笑着说着,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向着王铭伦示意道:“晚上虽然说是酒宴,可也都是象征性地支应和应酬,缺少了那么一番气氛。知道你也是没有尽兴,所以让小张准备了点酒,喝一点助助谈兴吧!” 一直专注地留意着齐天翔动作的王铭伦,看到齐天翔端起了酒杯,赶忙也端起面前的酒杯,略带感激地说道:“齐省长千里迢迢来到华沂市,理应是我置酒款待的,可却是沾了您的便宜,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谁请谁喝酒,或者谁喝谁的酒都不重要,关键是与谁喝,以及为什么喝酒,这才是有探究的意义。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温酒寒啊!”齐天翔将酒杯轻轻地与王铭伦的酒杯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看到王铭伦也是爽快地将酒喝尽,就呵呵笑着说:“喝上几杯酒解解乏,晚了就不要回去了,相信华沂宾馆就是客人再多,也不会没有你王书记睡觉的房间,而且偶尔一夜不归,老嫂子也不会责怪的。” 看到齐天翔放下了酒杯,王铭伦赶忙拿起酒瓶殷勤地给酒杯斟满,然后才是将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呵呵笑着回应道:“这倒是不至于,不过我还是回去的好,市委给安排了住的地方,不回去住也是要花钱的,浪费了怪可惜的。” “你过来了一年多,将近二年的时间了吧,现在还是住在招待所?老伴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齐天翔看着王铭伦满脸惊讶,略显讶异地问着,随即夹起了一块牛肉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着,关切地说:“有年龄了,身边还是有个人照顾的好,孤枕冷灶的,到底还是不利于身体啊!” “说的也是啊!很多人也是这样劝我,将老伴接过来,安安静静地生活,营造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可穷家还是难舍,已经在河中哪边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亲戚朋友都在哪边,孩子也都在哪边,还有个小孙子需要照顾,也是分身乏术啊!再者说,人家也看不上咱们华沂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说到生活中的事情,王铭伦也不由感叹,可随即就警觉了起来,收起满脸的无奈,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不过这样也好,没有家长里短的琐事干扰,也不用分神去应对,可以专心致志地干点事情。机关考虑的挺周到的,不仅安排的招待所离单位很近,而且吃饭什么的也方便,招待所有,机关食堂也能够对付,这就挺不错的。” 齐天翔听着王铭伦的话,不由抱着同情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与王铭伦又碰了一杯,由衷地感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即使两口子住在一起又能够怎么样?天天披星戴月地忙活,早上睡不醒就得迷迷糊糊地出门,晚上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进门,好容易遇到个节假日,别人欢天喜地地休息,咱们这些当干部的还得去慰问一线劳动者。八个小时工作制是劳动法确定的保障权益,可咱们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吗?十二个小时能打的住吗?” “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牢骚罢了,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咱们,哪一个不是过度的劳累,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这就是所谓的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的道理,可这些却是难为人道的。”看着王铭伦诧异的目光,齐天翔知道他此刻的震惊和不解,一向温文尔雅,志得意满的省长,居然会说出这样颓废消极的话来,实在是难以置信。即使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既非亲信,也非故旧,关系更是不熟,而且还有着上下级的关系摆在哪里,齐天翔是不应该这样坦诚和放肆的,也正是看出了王铭伦的惊讶,齐天翔才缓缓地笑着说:“这些话不像是齐省长应该说的话吧?可这些甘苦难得我齐天翔就没有感知吗?只是不便说,不好说罢了。” “都是这样,也不是该说不该说的,大家都这样,只是不好说出来就是了。”王铭伦拿起了酒瓶,依旧是先给齐天翔斟满,然后是给自己的酒杯倒满,边倒酒边回应着齐天翔的话语,显得自然和无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清楚了齐天翔此番话语的用意,就是要打感情牌,以便套出他心中的想法,目的还是要控制他。明白了这些,也就明白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于是就顺杆爬般说道:“其实自从一脚踏入官场的那一刻起,就预示着就要承受这种繁重和颠倒的生活方式,低等级时每天小心翼翼地应对领导的责难,夹紧尾巴拼资历、拼能力,希望能够出人头地,以为到了领导的层次就可以轻松了。可到了领导层面,却现更是身不由己,没有人责难和要求你了,可却处处需要你更加小心应对,也许这就是没有尽头的旅途吧,也是自找的苦果,甘苦自知啊!” 看到齐天翔定定地看着自己,既没有插话,也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目光显得温和,还有就是兴趣浓厚的样子,王铭伦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生长在河中,也是从河中开始起步的,乡文书一路做到河中市长,可谓是历经坎坷和磨难,也是风光无限光宗耀祖。如今五十多岁的年龄,背井离乡来到这经济环境和区位,都不如河中市的华沂市来,很多人都不理解,也都想探究我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或者说是真实用意。” “这里边也包括我。”齐天翔接过王铭伦的话,神圣专注地望着他,前面的铺垫引出了这样的话题,这本就是齐天翔想要得到的,也知道是王铭伦想要表达的,于是就顺水推舟地说道:“一个正厅级的较大市的市长,既不要求回省城,也不要求回省会河州,或者副省级的岛城市,而是主动要求平调到着穷山恶水的华沂市来做市长,并且是给河海省的政治新星梁永新当副手,甘愿淹没自己。政治生命姑且不论,生理寿命也是耗不起的。这种做法的确匪夷所思,引来不解就太正常了,如果没有议论和猜测才是不正常的。” “知道您会这么说,这一年多来我面对的疑问和不解,大多都是如此。”王铭伦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着,自嘲地微微轻笑了一下说:“面对来自各方面的疑惑和不解,无论是亲朋故旧,还是领导同事,我都一概不解释,不分辨。因为我说不清楚,或者说是不能完全说清楚,只能是埋头干自己的事情,任由议论蔓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王铭伦说着话,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放下后才迎着齐天翔的目光感慨地说道:“我怕说不清楚,更怕听的人不理解,想左了。现在的官场纷繁复杂,并不是所有人都从话面意思去想问题,也不会向您一样见微知著,能够洞察人心,所以说了不如不说。” 王铭伦简短的几句话,就解释了缘由,还将一顶大大的高帽不经意间戴在了齐天翔的头上,看到齐天翔不动声色的神情,王铭伦未敢再多说什么,而是主动端起酒杯来,尊敬地向齐天翔敬酒,并在齐天翔端起酒杯后,欠身与齐天翔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双手端杯一饮而尽,然后才放下酒杯感慨地说:“我是无奈地退避三舍啊!为自己,更为了亲朋故旧,不得已而为之啊!韩信甘受胯下之辱,我没有这等肚量,可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看这话说的悲壮的,一副殉道的意味,这就使我嗅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了,所谓壮士可杀不可辱,强颈硬过削金刀啊!”齐天翔看到王铭伦一脸的肃穆,就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来递给他,慢条斯理地说:“且不说现在的世道,情谊还是不是如此纯真,就说事情的性质,也远不是传统道义上纯净,还真就没有诀别悲怆的环境和氛围了。” 齐天翔的话语透着轻松和善意,瞬间就将王铭伦的庄重化解了,只好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赶忙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齐天翔点着了烟,然后才由衷地说:“尽管现在人情淡薄了,忠义疏离了,也没有了道义上的纯净,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样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要更强烈一些,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他人。” 第六百七十九章 促膝谈心(8) “河中市是我的生养地,也是我所有荣辱生成的地方,是我生根发芽的土壤和依托,几十年没有也离开过,忘不了更摆脱不了。 ”王铭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浓浓的烟雾升腾蔓延着,在他和齐天翔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并将他自己也包裹了起来,而声音也像是从烟雾中发出来的一般,“我在河中市读完了高中,下乡当知青也是在河中市下面的一个县,而且从这里起步,以知青身份担任了生产队队长,又被抽调到公社当干事,然后是被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会县里任职,一步步走了过来。”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语太过笼统,王铭伦缓和了一下情绪,看着齐天翔解释道:“我的亲人、朋友,以及在乎的人都在河中市,而且几十年下来,故旧也是不少,都在河中市工作和生活。从乡镇长,到县长、书记,然后是副市长、市长,所有的层级我一步也没有拉下,而且还在不同的县区工作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职务的升高,即使我再过刚正和清高,身边也聚集着一大群追随者,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随着到了河中市开始,特别是担任政府市长之后,帮派争斗就始终没有消停过,我是深受其苦,而受害最深的还是我的哪些所谓的关系网中的人。”王铭伦坦诚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道:“由于我是本土干部,本身就联络和交集着不同类型的人,更别说几十年工作下来带出来的干部了。这就引起了想要控制河中局势人的不满,明里暗里的争斗时时发生着,而且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整治不了我,就从我的故旧身上做文章,就看你怎么接招了。” 王铭伦似乎有些激动了,望着齐天翔的脸加快了语速说道:“人家是班子一把手,手中有着绝对的权力,组织的、人事的,甚至是纪检监察方面的,组合拳一拳拳打过来,目的就是要让你反击,让你心神大乱,进而达到孤立和削弱你的势力,使你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在将近二年的时间里,始终就没有停歇,在这种情况下我身心俱疲,除了离开,我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想了。” 从王铭伦的讲述,以及脸上剧烈的神情表露,齐天翔完全明白了王铭伦所说,也想到了他下一步还可能说的话,就端起了酒杯向王铭伦示意了一下,平静地说:“先喝酒,酒凉只要心热就行。” 干了杯中酒,齐天翔放下酒杯,慢慢地对王铭伦说:“你所说的我感触不深,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也想象不到其中的纠结,可我却能够感受到你情绪的变化,这就足够了。” “你能以这样的方式保护故旧,这本身就说明你的肚量,也表明了你磊落的心胸。”齐天翔目光如矩地望着王铭伦,缓缓地说道:“我们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不可能没有亲戚朋友,也不可能没有信赖和说的着的同事朋友,虽然做不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也不能将依附于自己的都视为投机钻营之徒。这不科学,也没有道理,正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同道者,才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为了我们的事业共同奋斗。”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过虚飘,齐天翔打住了话头,转而对王铭伦微微笑着说:“明白了你甘愿平调的原因,现在我到更想听听你的志向了。” 齐天翔突然转换了话题,有些出乎王铭伦的预料,可似乎他也有所准备,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微微笑着说:“当着真佛,不念假经,说实话我也是近一段才有了一些想法,还真想找机会向您汇报呢!” “实话实说,我并不想彰显自己行为的高尚,而是一种无奈的回避,或者更直白地说就是逃避。还是那句话---惹不起,躲得起。”看着齐天翔饶有兴致地听着,王铭伦情绪又有些激动地说着:“倒退个五六年,我可能会撕破脸争斗一番,鹿死谁手也还真是不一定,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争出个短长又能怎么样?对河中市的经济发展有利吗?对河中市的老百姓有益吗?实在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把权力和稳定的发展环境交给他,也能让他实实在在的干些事情。” “这话说得好,有些进退有据的禅意,为这个认识应该喝上一杯。”齐天翔夸张地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然后端起酒杯与王铭伦轻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后才感慨地说:“争短长争的无非就是个颜面,与社会无益,与百姓无益,甚至与双方也无益,可惜明白这些的人不多。你明白了,就说明你净化了,这就是境界,不会白白吃亏的。” “吃亏不吃亏的,倒也无所谓了,毕竟当初退出时的想法,还是决绝的,也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王铭伦感慨地说着,可还是没有忘记拿起酒瓶给齐天翔斟酒,随后才是慢慢地说:“来到华沂市做市长,与梁永新搭班子,原本就没有想过还能有些什么变化,人生地不熟地到了一个新城市,能够尽职尽责、心无旁骛地做好本职工作,也就对得起组织的培养和信任了。几年以后退休,留在华沂市也好,回河中市也好,全凭组织安排,总不至于没有我的养老之地吧!” 看着齐天翔微笑的神情,王铭伦没有过多的停顿,接着说道:“没想到省委这么快就给我身上压了担子,这让我感到意外,也觉得身上的责任更加的重大了。全市六百多万百姓的生活改善,一万多平方公里的老区发展和稳定,需要我去掌舵,得过且过不但对不起省委的信任,对不起全市百姓的信赖,也对不起当这么多年对我的培养教育,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齐天翔看着王铭伦激动的神色,伸出手来微微地摆摆,笑着说:“决心就不要表了,这不是省委述职会议,也不是市委常委会,用不着说这些,还是说说你的想法吧!” “省委决定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是投了赞成票的,而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尽管我看不出你来华沂市的目的,但我看得出华沂市需要一个成熟稳健,城市经济管理经验丰富的同志掌舵,而你就是这样的人选。”齐天翔温和的目光透着坚定,缓慢地说道:“华沂市经济和社会发展,近几年虽然有长足的发展,出现了一些可喜的变化,可与全省的整体发展形势相比,还是存在着不少的差距,特别是在民生改善方面,更是与中央和省委的要求,有着显著的差距。这与历届华沂市党委、政府的发展思路有关,更与官员的急功近利有关,省委、省政府不可能过多地插手华沂市的发展,更不好过多的干预。这就需要有一个稳健、清晰的市委书记,把省委、省政府的思路领会透,贯彻好。” 齐天翔看到王铭伦认真了起来,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这也是我这次来华沂市,想要与你交流的问题,即使你不主动找我谈,我也要抽时间找你谈。” “华沂市是革命老区,在河海和全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是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改变的。”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了一支烟,让王铭伦给点着了火,慢慢地吸了一口才说:“老区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是华沂市最应该明白的问题,搞不清这个问题,任何的发展,都可能是对政策理解的误读,也是对老区六百万百姓感情的伤害。”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太大,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才再次望着王铭伦说道:“改革开放几十年了,国家和社会,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毋庸置疑的成就,谁也否定不了。可老区的变化呢,不能说没有变化,可变化的程度,是与初衷不相符的,或者说是不能等同的。” “当年老区的百姓倾其所有,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为革命作出的奉献,是不图回报的,可目的也还是要跟着共产党过好日子,这也是我们应该无条件给予他们的,可我们做到了吗?又做的怎么样呢?”齐天翔似乎是在问着王铭伦,可也像是在问自己,“当年的老一代已经远离了,第二代、第三代也都面临着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市场化的不均衡,谁还在关心当初的奉献和牺牲,以及为了革命所付出的老区人民?” 齐天翔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接着说:“老区大多处在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都非常艰苦的地区,老百姓的生活改善存在很多天然的不足和制约,经济和社会发展也有着自身的特点,与先进地区比发展速度,与经济热点城市比生活富裕程度,这都不现实,更不是基本的发展思路。” 第六百八十章 促膝谈心(9)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老区决策者,有这样的思路和清晰的认识。”齐天翔看着王铭伦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和坚定地说:“老区需要什么,需要稳定的社会展环境,需要党和政府政治上的关怀,生活的照顾,还有就是来自社会的温暖。这有没有明确的标准,我看是没有的,而应该是公道人心,是实实在在的社会环境。不抛弃,不放弃,不应该只是一种口号,更应该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行为,应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效果。” 看到王铭伦认真专注的神情,齐天翔不由呵呵笑了,转换了语气说道:“只是感慨,没有什么别人意思。刚才已经说过了,咱们现在纯粹是私人聊天,不牵扯工作关系,更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别,可以争论,可以探讨,就是不能作指示、作汇报,说着说着我自己都忘了。” “这样的话很及时,也很关键,正是我现在最需要听到的忠告,比任何指示都有实际意义。”听着齐天翔略带自谦的话语,王铭伦觉得是到了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就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来到华沂市这一年多的时间,特别是担任市委书记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老区展侧重点的问题,可惜由于悟性和认识高度的差距,始终还是没有能够达到您的层面。您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使我茅塞顿开,可说是豁然开朗了。” “两个人聊天,这高帽就不要戴了。”齐天翔望着王铭伦挥挥手,慢慢地笑着说:“这样交流很累,我也不喜欢这样。我们虽然不是很熟,可还要长期打交道,戴着面具交往太伤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齐天翔说着话,接着补充道:“金龙和郝涵他们几个,就没有这么多的客套,虽然还不至于太过随便,可有什么说什么,这一点也还是能够做到的。” 王铭伦听着齐天翔的话,不住地点着头,心中也是一阵暗喜,齐天翔将自己与王金龙、郝涵这些人相提并论,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释放出了明确的信号,自己也可能成为王金龙哪样的亲信,尽管年龄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可能够得到省长的善待,下来的路起码还是可以走的顺利一些。 齐天翔晚上找自己谈话,王铭伦已经预感到这是不同寻常的,或许还会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毕竟能够攀附上齐天翔这棵大树,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愿望,现在降临到了自己头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自己这么多年吃亏就吃在不善交际上面,以至于灰头土脸地来到这华沂市躲避是非,对于这位新晋省长,也是仰慕却没有依附的机会。如今这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自己怎么把握了。 这样的预感,随着小张和小王将酒菜摆了上来,变得愈的真实,而在齐天翔看似无意的点拨和试探后,更是实实在在的提醒着王铭伦。齐天翔现在需要干部,需要得力的能够靠得住的人,一个从省纪委书记职务上快升迁的省长,需要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干将,这些人将撑起齐天翔心中谋划的蓝图。这些人齐天翔没有时间培养,更没有时间甄选,只能是从现有干部中遴选可用的人担当大任。 这也是形势所迫,齐天翔快的升迁,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培植亲信,网罗人才,何况纪委机关能够懂经济,并善于把握全局的干部不多,基层干部太过遥远,过多的破格提拔也容易带来负面影响。这对于爱护自己声誉,胜于生命的齐天翔,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现有的地市班子中,齐天翔能够选择的范围就很有局限了,而这些地市干部中,也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能够贯彻自己意图的干部,能够创造符合齐天翔意愿的干部,并不是很多,这是令齐天翔头痛的问题。 一年的过渡期很快就要过去了,明年的齐天翔是需要拿出一些业绩,起码是要有些明显的变化,让省委,尤其是中央认可了。而且从各种消息来看,齐天翔还很可能担当更为重要的职务,这就更需要有一大批有经验、有想法,特别是有基层实干经历的干部,为齐天翔撑起架构,好让他有时间慢慢地调整。 这些方面,王铭伦自认为还是可以胜任的,无论是年龄,还是履职经历,以及阅历,还有现在所处的位置,特别是关系网络,自己都具有比较大的优势。唯一的症结就是齐天翔的态度,如果能得到齐天翔的重用,无论是对齐天翔,还是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向齐天翔表白,即使是齐天翔这次来华沂市,王铭伦也没有想过找机会接近齐天翔,毕竟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何况这次是三个地市的党政一把手齐聚华沂市,也并没有他王铭伦表现的机会。 可现在的情况是,齐天翔单独约了自己,并没有邀请山阴市的陶然和莱州市的肖朝贵,这就说明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另两位并不是很可用,或者还没有想好如何使用和驯服,这对自己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能先一步获得齐天翔的垂青,不仅有利于坐稳华沂市委书记的位置,也有利于自己明年工作的开展。能够得到省长的认可,也就可以占尽先机了。 毕竟是官场老手了,仅仅是片刻的思虑,王铭伦就恢复了正常,而且很好地控制住内心的狂喜,谨慎而又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的能力自然不能与金龙市长,特别是郝涵书记相比,他们都得到过您长期的耳提面命,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我的差距是明显的。可我有信心,不敢说快马加鞭,可也会努力迎头赶上的。” 王铭伦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眼睛专注地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看到齐天翔微微地笑着没有说话,就装着胆子艺术地说道:“能够与他们站在一个战壕里,我感到很荣幸,也有信心以实际行动作出回应,我这个人不太会表决心,可我会用行动表示的。” “来到华沂市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对这个老区城市也是一个逐渐认识的过程,可以说是喜忧参半。不管社会和外界给它罩上多么耀眼的光环,现实的情况依旧是穷山恶水,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都十分恶劣,百姓生活仍然生活在困苦之中,温饱都是最大的问题,更别说展生产和改善生活了。”王铭伦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说着:“革命年代老区百姓的生活状态什么样,时间过于久远难以了解,可建国后老区通过合作社和人民公社这样的劳动组织形式,是基本解决了吃饭和温饱问题的,通过集体的力量解决了单一家庭的生存问题的。这就引起了我的思考,解决山区老百姓的生活难题,最有效的途径是什么?老百姓真正需要我们做的又是什么?” 王铭伦坚定地直视着齐天翔的目光,坦诚地说:“没有比较就没有清晰的认识,山区百姓面临着居住分散和交通不便的现实问题,而且可耕种土地严重不足,一家一户的从事生产有受制于资金、技术、生产规模等等条件的限制,依靠农民自身摆脱困境,无疑的不现实的。这么多年的经济展,我们这里出现了很多的经济实体,既有沂龙集团这样的集体所有制企业,也有各种类型的民营和私营企业,带来的影响和效果是不一样的。因此,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工作,就是要统一思想,找准我们工作的着力点,实实在在地为百姓生活改善做些工作。” “这可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啊!还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齐天翔慢慢笑着点点头,接过王铭伦的话说:“统一思想就需要抓好典型,以典型带动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要师出有名,扶贫攻坚就是一个很好的主题,可以将很多工作容纳进去。可也不能盲目乐观,要把困难想足。要改变固有的展模式和惯性思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想着旦夕建功。可只要你有这样的信心,有清晰的思路,就大胆地去做,省委、省政府是会给你充分的时间和空间的。”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王铭伦示意了一下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咱们就杯中酒吧!” 王铭伦清楚齐天翔的用意,就赶忙端起酒杯,随着齐天翔的动作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微微笑着说:“这说着话一瓶酒就见底了,我这酒量也还真不是您的对手,有机会再请教。您也忙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齐天翔含笑望着王铭伦,微微地点点头,温和地嘱咐道:“太晚了就不要回去了,随便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别太过在意议论和看法了,干正事要紧。”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与王铭伦紧紧握了下手,示意从侧门进来的小张,代为送送王铭伦,然后才是微笑着目送王铭伦转身离去,脸上始终是温和的微笑,而且是一副满意的神情。 第六百八十一章 继续视察(1) 早饭过后,车队又与昨天一样,浩浩荡荡地从华沂宾馆院内驶出。所不同的是出了市区,直接向北进入到另一条山区公路,向着山口县边村乡疾驶而去。 今天要视察的点比较多,既要到山口县的边村乡参观老区旧址,还要到华沂市区的罗家洼村看望村民。另外还有一项内容,是参加社会人士捐助的华沂市城区敬老院落成典礼。这些活动距离比较分散,虽然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集中,可相对来说还是费时费力的。 考虑到这些因素,上午的出发时间相应提前了不少,而且得到了副总理的欣然同意和积极配合。因此,齐天翔和王海出现在副总理房间的时候,不是昨天的早饭之前,而是临出发时去恭迎副总理动身。 这都是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安排,并征求了副总理的同意,才最后实施的。具体的改变就是副总理不再到餐厅吃早饭,而是在房间里由工作人员提早安排,并由他的秘书陪同,然后是直接出门开始视察,减少来回往复的时间,给路途留有足够的时间。 齐天翔和王海的早餐,还是在餐厅完成,只是没有了等待和陪同副总理的程序,变得简简单单。王铭伦和市长陈解放专程过来作陪,可却只是一种礼节,并没有给早餐时间和形式,带来任何的影响。 尽管有了昨晚倾心的交谈,可无论是齐天翔,还是王铭伦,神色和做派还与往常无异,依旧是齐天翔客气温煦,王铭伦恭敬谨慎,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接触,更没有倾心的沟通和交流。 不仅是齐天翔和王铭伦,就是齐天翔走进副总理的客房,副总理对待齐天翔的态度也是平静平和的,与往日无异,更与昨晚的敦厚和温煦判若两人。这也是必然会出现的场面,越是有着亲密关系和交流的上下级之间,面对外界的时候越是平和平静,甚至有时还会冷淡,都是为了掩饰和回避好奇,也都有着很深的奥妙在里面。 旅途开始之后,依然延续了昨天的格局,副总理坐在了中型客车中间的位置,齐天翔在侧边作陪,对面依然是留给视察地点的负责人,可以在车上利用路途中间的时间,简明扼要地向副总理介绍情况。 今天的主角是边村乡的党委书记李群刚,可由于前天典型事迹介绍的时候,李群刚以及做过介绍发言了,因此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位边村乡中兴村的村支书,而主要由他介绍老区纪念地保护和开发的情况。 “我们中兴村处在老区纪念地的核心区域,可以说也就是老区中心区域的全部,承担着纪念地重要设施保护和红色景点维护开发的重要工作,而保护是其中重中之重的工作。”经过李群刚的介绍,大家也就认识了坐在副总理对面的中年汉子李光荣,短暂的激动和紧张之后,在副总理温和目光的鼓励下,李光荣打开了话匣子,谨慎地说:“我们全村有七十五户人家,除了极少数几家之外,大多都是总部机关撤出边村乡之后,才回迁到这里的。可由于我们这些人家都是居住在附近的老家老户,几乎家家都有先辈参加革命工作,很多人家又都有拥军和支前的传统,所以承继了优良的传统,对党和政府有着深厚的感情,多年来也没有很大的改变。” 只是很短时间的紧张和不安,李光荣就恢复了正常,语言和神情都渐渐自然了许多。这也许是自身的素质,也许是这样的接待和汇报经历了很多,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初期的阶段有些不很适应,说到基本的情况就大同小异了,也就自然流畅了起来。 “我叫李光荣,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解答。我们家就是受革命传统教育和影响最大的一家,我爷爷兄妹五个,他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叔爷和姑奶,世代都居住在哪个山凹里。总部迁到边村乡之后,我爷爷年纪大一些,与我二爷很快就参加了部队,与大部队一起到山外闹革命去了,我的太爷、太奶和奶奶,还有我的三爷、姑奶等人,就在家中,为总部做着力所能及的工作。”李光荣说起自己家族的光辉历史,眼神放光,充满了神圣和兴奋,满脸骄傲地对副总理说:“我的爷爷跟随着部队一直打到了南方,太爷推着独轮车支前也走到了南方海边,革命胜利了才回到家乡,而我的二爷和四爷却永远留在了哪里。” 看着李光荣黯然的神情,李群刚很快接过话来,对副总理解释道:“李光荣一家是革命的家庭,也是老区百姓中的典型,从太爷那辈起,就为根据地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爷爷那辈兄弟几个,都参加了队伍,其中两个爷爷还为革命事业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看到副总理饶有兴趣地听着,李群刚又不失时机地补充说道:“革命成功后,光荣的爷爷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享清福,而是以对家乡和老区的深厚感情,毅然放弃国家安排的工作,回到家乡建设老区。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从光荣的爷爷那一辈起,到他的父亲,现在是他,都始终坚守着老区这片土地,保护和爱护着纪念地的一草一木,默默地传承着传统,守护着这片圣洁的土地。” “好啊!这才是我们最可敬的父老乡亲,这才是我们的事业得以长青的基石。”副总理始终耐心地听着李光荣和李群刚的讲述,神情专注慈祥,直到李群刚讲完之后,才深深地感叹道:“我们的党建立以来,能够从弱小走向强大,最终战胜无数的艰难困苦,解放了全中国,建立起属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政府。期间尽管经历了低潮和反复,有些挫折还是致命的,可我们的党都走了过来,法宝之一就是团结和依靠群众,就是始终没有离开老百姓的支持和帮助。这是信仰的力量,更是党的群众路线的胜利。” 副总理感慨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自己所处的位置,侧过脸望着齐天翔说:“如果没有千千万万老百姓的鼎力支持,没有百姓的奉献和牺牲,一个政党想要取得成功,并夺取政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我们的宗旨教育和党风教育,始终不应该偏离这个重要的法宝,要让我们的广大党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都明确和清晰地认识到,我们是怎么来的,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不搞清楚这些关键的问题,都可能偏离方向,都可能背离我们的宗旨和初衷。” 齐天翔在副总理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地点点头,可却没有做过多的表态,而是用神情和眼神表达对副总理话语的敬佩。今天的副总理情绪饱满,精神状态也延续了昨天的旺盛,而且也有很多的感慨要说,此刻是他的讲话时间,是不需要齐天翔做任何表示的,只需要认真地倾听就可以了。 望着齐天翔轻轻点头,副总理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就收回了目光看着李光荣,温和的语气充满鼓励地说:“边村乡是老区的核心,你们中兴村又是核心中的核心,坚守传统,保护纪念地的革命文物,不仅是对纪念地旧址的保护,也是对革命传统和精神财富的薪火相传,要让更多的青年一代感受先辈的信仰和理想,感受奉献和牺牲的神圣,也能从他们艰苦的革命和实践中,学习到坚韧和奋斗,学习到战胜困难的精神力量,从而增加精神营养,自觉为祖国贡献才智。这才是老区存在的意义,我们有义务将这份宝贵财富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看到李光荣频频地点头,副总理神情严肃地对李群刚接着说:“纪念地在边村乡,这是你们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一份工作动力,更是一份神圣的使命,要将这份精神传承下去,不断探索革命传统教育基地红色理想的巨大能量,并将这份能量传承和发扬下去,使其产生巨大的精神感召力。这是你们边村乡党委政府的责任,更是义不容辞的使命。” “请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我们身上背负着的巨大责任和使命,这不但是一项泽被后世的大事,也是我们继承传统,不辱使命的必须。”李群刚庄重地望着副总理,像是表决心一般声音洪亮地说道:“继承和发扬传统,全力保护和弘扬老区精神,管理和维护好红色教育基地,使之在新时期发挥活力,再立新功,是我们边村乡历届党委政府重要的工作,也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我们始终以此为动力开展工作,也摸索和积累了一些经验,我们决心继续努力,不断创造更多更好的成绩,不辜负各级领导对我们的期望。” 第六百八十二章 继续视察(2) 李群刚说着话,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略带兴奋地对副总理说着:“这说着话边村乡就到了,还是请长实地检验一下我们的工作吧!” 随着李群刚的话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车窗外,盘山公路到了这里瞬间进入了一个平原谷地,而且公路也变得宽敞了很多,似乎是完全按照谷口的宽度建成的公路,路面也不是盘山公路采用的柏油公路,而是平整洁净的水泥路面。 不仅仅是公路的宽度和材料,还有路两边高大挺拔的雪松,像卫兵一样沿着公路肃立着,一直伸展到谷口。除了这些高大挺拔的雪松,还有就是路边剪裁的整齐规整的花坛绿植,与雪松交错着,形成了两条气派的绿化带。 在漫山遍野都是随意生长的绿树,并随处可以看到绿色的山区,突然看到这些修整规范,整齐划一的绿植和花坛,还是显得有些突兀,也显得与众不同。况且这些雪松和绿植,并不是华沂山区特有的树种,可见也是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达到的效果。 这里齐天翔不是第一次来,可每次来都会被这高大的雪松,还有整齐修剪的绿植,弄得心情很复杂,也有着许多的感触,可每次也都是像这次一样,无奈和无言。毕竟这些是纪念地的门面,也是当地政府重视纪念地保护的一个证明,优美的环境和精心的布置,总好过原样的维护,或者只是简单的修缮保护,教育基地总还是要有一些不同之处的吧! 车队缓缓地沿着宽敞的水泥公路,一直驶到了谷口才最终停了下来,依旧是领导同志的车辆停在了最前面,面对着高大的纪念碑,像是接受检阅一般,整齐地停成一列。 纪念碑建在了谷口中间,除了碑体之外没有基座和护栏,显得简洁气派,有浑然天成地与山谷融为了一体,也顺势将山谷和外部分成了明显的两部分。纪念碑是一个红缨枪样造型的圆柱形建筑,显示了当年建立根据地时的特点,高高的建筑采用不锈钢材料,通体明亮,高耸入云,菱形的枪尖更像一把利刃直刺蓝天,圆柱形的柱体上镌刻着不同的字体,一面是鎏金大字,写明了纪念地的名称,另外三面书写着纪念地的光辉历史,以及经过批准的重要历史记录,还有一些表明纪念地历史和支前活动的浮雕,定格着那段特殊岁月的辉煌瞬间。 副总理率先缓步走下了中型客车,站定之后环视了四周的景致,最后才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念碑之上,神情变得肃穆和庄重,仪态也变得严肃和认真,与路途中谈笑风生的形象判若两人,显得对纪念地和前辈的充分尊重。 短暂的等待之后,车队中其他车辆的人员迅集中了过来,有序地按照职务和级别,站在了副总理等领导的身后,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已经早已准备好的仪仗兵,在领导们列队完毕之后,在雄壮的军乐声中,两个士兵抬着花篮,在护卫兵的卫护下,正步走向纪念碑,并将花篮庄重地放在了纪念碑前,随后列成两队,卫护着花篮和纪念碑。 副总理在仪仗兵完成了敬献和摆放花篮的仪式之后,神情肃穆地缓步走到花篮前,动作缓慢认真地整理着花篮上的缎带,然后才是恭敬庄重地向纪念碑三鞠躬,表达着自己对革命先辈的崇敬之情。 副总理作完这一切,缓步回到队列中之后,齐天翔和王海一起走向纪念碑,走到代表各自单位的花篮前,像副总理一样认真地整理着缎带,然后恭恭敬敬地向纪念碑三鞠躬,随后缓步走回到队列里。 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作完敬献活动之后,秦亮、罗剑、孙萍芳等省市领导,以及随行人员才依次走到纪念碑前,将手中捧着的花束摆放到花篮两侧,然后是鞠躬行礼。队列井然有序,**肃穆,显示出了虔诚和敬仰的心情。 这样的敬献花篮和献花的行动,是参观纪念地旧址必不可少的一项议程,仪仗队和护卫兵是现役武警的一个大队,专职负责礼仪和纪念地的安全保卫工作,成为常设的一只队伍。专门负责每年到此参观和怀旧的各级领导干部,以及老同志的仪仗任务,还有就是为有组织来举办红色教育的青年学生的主题活动,提供必要的指导和仪仗服务。 纪念仪式之后,参观活动才算是正式开始,副总理和王海一行先后参观了边区政府办公旧址,人民会堂、学校和医院,在由总部办事处改造而成的纪念馆里,副总理一面听着讲解员的介绍,一面专注地观看着展柜里一件件实物展品,并认真地观看着图片和介绍文字,甚至还走近了仔细观看,似乎要把这些来自久远年代的珍贵物品,牢牢地记住,铭刻在记忆深处。 旧址不算很大,大约也就是一个农村乡镇大小,相对比较集中,参观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主要还是参观几个有纪念意义的建筑,而这些建筑与其他建筑融为了一体,不仔细分辨是很难区分的。只是建国后进行了修缮,从外表的新旧程度就可以辨别,主要建筑得以保留了下来,其他的建筑或进行了改造,或挪作了它用。原本总部机关和边区政府进驻这里,也是利用了原有的建筑,基本上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建设,一则是条件不允许,再则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大兴土木。总部机关使用的是这里一户地主的宅院,会堂是村里的祠堂,学校和医院也是村里原有的建筑,在整个华沂山区,这样的村镇很多,大一点的村镇也都是这样的建筑格局,只是这里显得特别一些就是了。 整个参观的过程,副总理一言不,始终是专注地倾听,专注地观看,直到走出纪念馆,才侧脸对走在身边的齐天翔感慨道:“小时候经过听父母念叨在老区的经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融入了他们的记忆中,每每说起都饱含着深厚的感情,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这里的父老乡亲,都给了他们难以磨灭的印记,可以说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看到齐天翔认真倾听的神色,副总理接着说道:“听的多了,我对这里也是心向往之,心中总有一份好奇存在,总想看看父母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究竟什么样?又有着什么样的魅力,使他们念念不忘,今天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这里的山山水水还真是有些神奇的魅力存在的。” “那也是精神感召的力量啊!”齐天翔随着副总理的话意,四下里环视着周边的建筑,微微笑着说:“现在看来都显闭塞的地方,几十年前的封闭和落后是可以想见的,可由于一群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来到了这里,带动了更对的追随者加入了进来,最终形成了浩浩荡荡的洪流,也带来了艳阳的新天地。” “说得好啊!富有诗意,也很有启示意味。”副总理等人被工作人员迎进了休息室,坐在了居住的沙上之后,接着对齐天翔赞许地说:“一个并不适合生存和展的地方,却凝聚了巨大的精神力量,成为了革命的摇篮,最终形成了滚滚向前的革命洪流,战胜了很多艰难险阻,夺取了全国的胜利。这不能不让我们这些后继者思考,物质和精神相比,哪个更有力量一些,做好民众的事情,条件和精神,哪一样更有感召力,前人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作出更好的回答。” “您给我们提出了一个严峻的课题,值得我们省委、省政府,以及全省各级干部认真地思考。”副总理的话题严肃和郑重,在这样一个场合更是显得严峻,也有着很高的高度,没有人敢于随意应答,齐天翔作为省长,只好接了过来,认真地回答道:“以前的艰难困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信仰的传播,反而创造了更加浓厚的鱼水之情,创造了凝心聚力的精神力量。现在的条件与战争年代相比,无论是展环境,还是主客观方面的条件,都生了巨大的变化,可却与百姓的距离疏远了。这不是环境变化的原因,而是我们的党员干部思想生了变化,从百姓中的一员,变成了官老爷和领导者,心里想着百姓利益少了,想自己的仕途多了,甚至变成了百姓的对立面。这样的心理状态不从根本上改变,任何的举措和政策措施,都不会惠及百姓利益,久而久之离心离德也不是不会生的。” 副总理侧脸看着齐天翔,深深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接着齐天翔的话语说下去,而是目光转向坐在不远处的李光荣,温和地说:“还是接着介绍你们纪念地保护的工作吧!弘扬红色传统,你们责任重大啊!” 第六百八十三章 继续视察(3) “我们中兴村几十户人家,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有一定工作能力的,都在纪念地保护处工作,承担着纪念馆和几处重要文物的环境维护、内部保卫,以及管理工作,配合着保护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李光荣看到副总理询问,不由兴奋地说道:“尽管收入不是不高,可能有稳定的收入,特别是能为纪念地保护做些工作,全体村民还是满心满意的,也是甘心情愿作出奉献的。” 看到副总理满意的神色,李光荣接着说道:“几年前没有固定收入的时候,村民们大多从事一些辅助性服务工作,提供一些简单的当地饮食,还有一些自制的纪念品售卖,也有一些人家将住家改成了旅馆,算是有了一些收入。可这样的收入不稳定,也会因为服务质量的优劣影响到纪念地的声誉,后来就全部取消了。” “那么现在这里就没有此类服务了吗?”听到李光荣的回答,副总理不仅插话进来,关切地问道:“边村乡与华沂市的距离可是不近,我们直接有车过来的也还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哪些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的旅游者,来到这里,总是要有吃住的地方,不能连这些基本的条件都没有吧!” “有,这些都有,而且还很完善。”听着副总理的问话,李群刚没有等李光荣回答,就抢先接过话来说:“我们这里的配套设施服务是很完善的,不仅有乡村旅社,还有饭店和酒店,而且具备相当的接待能力,能够保证来到这里的游客,都能吃的好、住得下。” 似乎是嫌这样的解释不能完全概括他的成绩,李群刚又接着补充道:“这些举措都是这几年发生的变化,也是为了顺应纪念地保护和形象树立的现状,作出的调整。所有的服务设施和人员,都是我们乡政府的管理和规范之下,由乡里统一管理餐饮和旅游市场,与市里的纪念地管理处,共同管理纪念地的文物保护和市场化开发工作,力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双丰收。” “除了纪念地文物保护工作,边村乡还做些什么具体的工作,比如山区绿化,特色产品开发,还有民生改善工作,以及农村基础教育实施情况。”齐天翔等到李群刚滔滔不绝地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毕竟边村乡不只是一个中心村,也不只是一个纪念地保护吧!” 齐天翔说着话,看都没有看李群刚错愕的神色,侧过脸去望着副总理,微微笑着说:“从前天的汇报,到今天的介绍,我都没有听到他说到这方面的工作,所以就有这样的疑问,越是老区的核心区域,越要重视民生和老百姓的生活问题。” 齐天翔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却是憋了很久的话语,自从下车看到纪念地的规模和奢华的建筑,齐天翔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而看到副总理兴致勃勃的样子,齐天翔就只好忍着。等到听了李光荣的难抑兴奋的讲述,齐天翔就完全明白了,中兴村几十户人家,包括边村乡的所有支出,都是在吃财政拨款这碗饭,也就是说,都是赖在纪念地上生存的寄生虫,可却没有任何的意识,反而沾沾自喜地在为纪念地保护在做贡献。 这样的支出有多少,齐天翔不很清楚,可却清楚这笔账目是要记在老区扶持资金之中的,因为纪念地保护资金,是涵盖不了这么宽泛的领域的。这样的依赖还不算什么,李群刚的边村乡垄断了纪念地的旅游和市场开发,这是对纪念地维护和开发的一种伤害,不仅限制了正常的市场化行为,也极易滋生为财政增收而盲目出现的收费项目。没有旅游和***门监管的开发保护,是很容易偏离轨道的。 可齐天翔清楚,这些疑虑却是这种场合所不适合提出来的,毕竟还有副总理的面子需要维护,另外就是自己省长的身份,也不适合过多地干预基层的工作,可适当的提醒和点题,还是必要的。 “齐省长站的位置,还就是不一样,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作为省长,农业生产和老百姓生活,还是他最为关注的问题。”齐天翔的话尽管含蓄,可副总理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毕竟是多年历练的老政治家,不可能听不出齐天翔话里的意思,可却是温和地笑着看了一眼齐天翔,然后才缓慢地对李群刚说:“边村乡是边区政府的所在地,也是纪念地所在的一级政府,保护和维护管理纪念地,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可这只是重要工作的一项内容,利用和保护红色旅游资源,使之在传承红色基因和精神的同时,造福百姓,这才是保护开发的宗旨。” 副总理说着话,环视着贵宾室里的人,继续着自己的话意说道:“这几年我陆续参观过几个红色教育基地,既有一次革命的发源地,也有革命圣地,还有解放战争革命的中枢,保护和开发工作各有千秋,但无一例外地都给周边的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也是我们先辈的希望,能够泽被后世不也是他们牺牲的价值所在吗?对于这几个重要的红色基地,我没有时间去做比较,但发挥教育基地的作用,与合理地开发利用,这应该是不矛盾的,也是地方政府应该认真研究的问题,不能抱着金碗讨饭吃,也不能躺在先辈的荣誉上等饭吃。这都不是正确的发展观,也是不能持续发展的。” “首长说的很对,也是对我们的红色基地教育和保护工作最好的指示,也是我们华沂市委、市政府应该认真研究和重视的问题。”看到副总理说完之后,没有再继续发言的意思,而齐天翔也没有再说话的意图,王铭伦赶忙接过了话题,谨慎地说道:“我们一定认真学习领会首长的指示精神,认真研究齐省长提出的民生改善重大课题,调整纪念地保护和开发的思路,拉长红色产业链,不仅要在精神传承,传统延续方面发挥红色基地的独特优势,还有在文化和传统精神方面进行挖掘,不断探索红色文化产生的基础和珍贵史料,积极开发有老区特色的产品和红色旅游纪念品,使之真正发挥巨大的能量,为老区脱贫致富提供支持。” 毕竟是老姜,王铭伦简短的表态,既回应了齐天翔的疑虑,也解除了李群刚和李光荣的尴尬,还很好地迎合了副总理愉悦的心情,可谓一箭三雕,收到了出奇的效果。 首先副总理就非常的满意,听完了王铭伦的表态,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脸望着齐天翔说:“休息了这么久,咱们是不是也该动身了,下面不是还有几个点需要去看看吗?” 听着副总理这样说,齐天翔只好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微笑着回应说:“想着能让您好好休息一下,可就这点愿望也难以实现,对于罗洼村的百姓来说,这是巴不得的事情,可对于边村乡和中兴村的百姓,却是充满的遗憾了,他们可是巴不得您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多看一看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世事古难全吧!”副总理当然清楚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呵呵笑着站起身来,环视着纷纷应声站起身来的各位说:“不能满足多停留一会,或者是吃上一碗老区的传统美食的愿望,可其他的愿望也还是可以满足的,这也是我责无旁贷的义务嘛!” 有了齐天翔的试探,再加上副总理欣然的神情,下来的活动就顺势展开了。工作人员迅速摆上了条案,并将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整齐地摆好,请副总理题字留墨。 副总理也没有过多的谦让,缓步走到条案前,提笔沾墨,运腕挥臂,转瞬间“老区精神,永放光芒”八个行书大字,就酣畅淋漓地定格在了白色的宣纸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副总理留款、提名等工作全部告一段落之后,才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还有深深的赞叹。这些既有客套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由衷的感叹。副总理的行书是经过名家指点的,很有功力,无论是间架结构,整篇布局,还是用墨留白,都显示出很高的天分,完全有着大家的风范。 副总理在众人热烈的赞叹声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墨宝,似乎也对自己的题字深为满意,也使得情绪更加的高涨,微笑始终挂在脸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态,持续到与陪同人员和中兴村群众的合影结束,甚至直到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中型客车,笑容依旧温煦,依旧温和。 与送行群众的告别是亲切感人的,副总理完全没有了高官的架子,就像一个将要出门的老人一般,不断地嘱咐着送行的子女,而总有说不完的话,交代不完的事情,直到上了车,还是不忘频频的挥手,以至于车辆开出很久,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继续视察(4) 田家洼村的田富平,没有享受到王大龙和李光荣的待遇,与副总理同车汇报工作,而是早早地回到田家洼村,安排布置副总理的视察工作。. 田家洼村地处华沂市城郊,沂水边上,基本属于城中村的范畴,可由于城市的展还没有延伸到这个区域,因此还是纯粹意义上的农村。村名中有个“洼”字,也表明了这个村的地势和特点。 沂水是华沂市的标志和主要水源地,源于华沂山的沂水,汇聚了无数的直流,从一个个溪水般的细流,渐渐成为一条碧波荡漾的大河,流经华沂市之后更成为了穿城而过的市内河流,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穿城而过的沂水,将城市分成能力两部分,城市建设也依据河流而形成,可由于河流的限制,虽然说是沿河布局的城市规划,真正意义上的建设,也还是主要集中在河流的北岸,也就是传统上的城市原有规模。历史形成的城市规模,以及因交通而成的建设习惯,使得这条河流,无形中成为华沂市城市和乡村的分界线。 华沂市地势因周边的山势,呈现出北高南低的形态,尽管落差不是很大,可却使得沂水成为了一个摇摆不定的河流,一年中水势的荣枯,都对南岸沿河形成干扰。枯水期的大片滩涂,盛水期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很难有稳定展的时候。田家洼村就处在沂水的南岸,属于典型的农业村,以往都是依靠滩涂土地获取生活来源,这也是南岸很多村子共同的生存和生产方式。 这样的生活方式延续了很多年,可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特别是交通建设和桥梁建设技术的展,沂河上6续建起了几座大桥,两岸的交通障碍解除,也带来了城市的展。南岸逐渐成为承接北岸工业和服务设施迁移的重要区域,而且随着城市环境美化的展,南岸滩涂进行了筑堤加固,水漫滩涂的情况得到了遏制,不但美化了环境,而且还为沿河村子获得了很多旱涝保收的耕地。 田家洼村就是滩涂改造的受益者之一,护堤改造不但为村子提供了几千亩优良肥沃的良田,而且是在山区遍布的华沂市难得一见的川地,这无疑为村民生活的改善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由于有临近城市和交通便利的优势,很多人家都种植了蔬菜,并逐渐升级为大棚种植,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蔬菜种植村,不但很快脱贫,而且很多人家也还因此致富。 不仅如此,更有一些人家还敏锐地看到了华沂传统食品煎饼的市场优势,生产这种有着巨大消费人群的传统食品。由于煎饼便于携带,又适宜储存,田家洼村又有传统制作的工艺和设备,更有着家家都会摊煎饼的习俗,很快就因味美价廉占据了华沂市本地市场,并进入了食品店和市,也因此行销全省,成为知名的煎饼村,明星村,更是给这里的村民生活,带来了质的飞跃。 副总理和齐天翔他们的车队,还没有进入到田家洼村地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这个明星村的气息,柏油路两边的树上挂上了红色的彩带,一直从桥南延伸到田家洼村村口。 由于没有了汇报工作的环节,加之几个小时的视察奔波,车辆进入到正常行驶状态之后,整个中型客车就进入到静默的气氛之中。尽管没有刻意的要求,可每一个车上的人都很清楚,路途中的时间对于年事已高的副总理的珍贵的,他需要静静地休息,保持和恢复精力对于下一个点的视察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不容忽视的。 似乎明白了大家的好意,安静下来之后,副总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微微闭上双眼,进入到养神的状态,使得车中的人都自觉安静了下来,或闭目养神,或将注意力转向了车窗外的景致。 进入山区之后,盘山公路就始终没有停止过,一架山从山底盘旋到山顶,又缓缓地盘旋到山底,好容易经历了一架山的盘旋,一段谷底的蜿蜒之后,就有进入了另一架山的盘旋。每一个山岭都极度的相似,仿佛就像是在重复着盘旋一般,久而久之这样单调的重复,给眼神带来了疲惫,也给精神带来的困倦,而且出山的路,就是刚才进山的路,短时间的再次走过,很难再有什么新鲜感能引起兴趣来了。 随着山岭的不断盘旋,最终车队驶出了大山,当宽阔的沂水展现在众人眼前是的时候,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大山压迫着心胸,使得心中总像堵着一团棉絮似的,只有灵秀的沂水和相对平展的平原,才能将这压抑化解,而挂上枝头的红色布条,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是谁由衷地出了感叹,立刻引了车中众人的共鸣,当着感叹成为一种议论之后,副总理也被惊动了,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景致,不由也受到了感染,收回目光望着齐天翔问道:“快到了吧!” 齐天翔看到副总理问,就将目光转向了斜对面坐着的王铭伦,得到肯定的点头后,才望着副总理微微笑着说:“这已经过到了沂水南岸,应该是就要到了,从这些挂在树上的红布条就可以看出来了。”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副总理没有再次问,就硒笑着指着窗外说道:“这样的迎接方式也还是很特别的,树上挂红布条,既引了路,也节省了成本,还不显得张扬,看来这个村支书还是有些经济头脑的。” 齐天翔随意的点评引起了一阵附和的轻笑,也使得车内的气氛变得欢快了一些,三三两两的议论和感叹此起彼伏,直到看到了田家洼村的牌坊式大门,车厢内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过了沂水大桥,公路就是沿着沂水在延伸着,一面是宽阔的沂水,另一面是起伏不断的山岭,田家洼村就在公路紧挨山岭的一面,这也是很多村子相同的建筑形式,不过多地占用珍贵的平原耕地,也不过分靠近陡峭的山岭,而是充分利用地形地势建设着家园。 车队驶下公路,拐进了通往田家洼村的水泥路,直到写有田家洼村村名牌坊前停了下来,牌坊很是高大气派,相比之下就显得站立在牌坊下迎接的人群小了很多,可由于人数众多,还是显得蔚为壮观。 很远就能听到锣鼓敲打的声音,也看到了沿着牌坊大门竖起的各色彩旗,田富平率领的众人,就站在牌坊和彩旗中间,翘迎候着车队的到来,看到车辆停了下来,田富平就赶忙疾步迎了下来,站在了车门前恭候领导们下车。 副总理缓步走下中型客车,伸出手来与迎上来的田富平握着手,对慢慢簇拥过来的村民高声打着招呼:“乡亲们好啊!” 副总理的招呼很快获得了村民们的回应,可由于没有统一的组织,有的人喊好,有的人鼓掌欢迎,一时显得有些混乱,可也正是这种嘈杂,才显得欢迎场面更加的真实。 副总理注意到了众人的神情,更注意到了比牌坊更引人瞩目的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就指着对田富平温和地问道:“这就是你们的新村吗?建的可是够气派的。” 田富平双手紧紧地握住副总理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听着副总理微笑地问话,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副总理的手,略显自豪地朗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刚建成不久的田家洼新村,欢迎领导到我们新村视察做客。” 似乎是觉得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意图,田富平赶忙指着远处对副总理补充着:“以前的老村已经年久失修,条件也不是很好,新村建成后根据区里的要求,进行拆除并复垦了,就在新村往下不到一里的地方。” 副总理饶有兴致地顺着田富平的手指看着,随即目光依旧转向了新村,对田富平笑着提议说:“那就请你带我们参观一些你们的新村吧!” 得到了副总理的指示,田富平忙不迭地回身摆手招呼着,随着他的手势锣鼓声再次密集地响起,而且簇拥在车旁的村民自觉闪开了一条道,让田富平与领导同志们通过。 随着田富平的引领,副总理和齐天翔一行,在喧天的锣鼓声中走过高大的牌坊,走到了一个不是很大,可却是很平整的小广场前。广场上几个临时支起的炉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每个炉灶前都站立着几位妇女,随着田富平一声令下,妇女们开始忙碌起来,一场煎饼制作表扬,随即就开始了。 妇女们技艺十分娴熟,而且配合的也很有序,烧火、打面糊、摊煎饼,旋转翻面,都显得有条不紊,很快就闻到了煎饼的焦甜的香味,不仅在广场上弥漫,更是刺激着围观者的味蕾,有着想赶快吃上煎饼的冲动,可更是为妇女们的技艺和表演,由衷地鼓掌赞叹着。 第六百八十五章 继续视察(5) “请领导们尝尝我们的三姐妹煎饼。?”田富平不失时机地利用着这难得的气氛,面对着众多摄影、摄像镜头,从一位妇女手中接过还散着热气的煎饼,双手捧着递到副总理面前,自豪地介绍道:“这可是我们村创出来的品牌,已经买到了全省各大市,还开了不少专卖店呢!” “三姐妹煎饼,这个名字响亮,也好记。”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副总理大大方方地接过田富平手中的煎饼,撕下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再次看了看制作煎饼的几个炉灶,似乎有了什么现般对田富平说:“是不是每个煎饼制作过程,都是由三个女同志完全,因此叫三姐妹煎饼?” “也是这么个意思,煎饼制作看上去简单,只要把面糊放到鏊子上,用刮板刮匀就行了,可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田富平听着副总理的问话,略带得意地说着:“我们这里的鏊子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一个是大,直径一米都算是小鏊子。另一个就是纯手工操作,不用机械旋转鏊子,全靠手工。再一个就是对火候的把握很严,完全是柴火来烧,火小了煎饼夹生,而且不焦不脆,火大了容易糊底。还有就是面糊的稀稠也很关键,面糊稀了淌汁,稠了拉不开。这就要求各个工序相互配合,三个人是最佳的组合了。这就是我们这里三姐妹煎饼不同的地方。” 副总理听着田富平的讲述,由衷地点头称赞道:“想不到一个简单的煎饼,制作工艺和技术要求就这么复杂。看来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除了材料,用心才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 看到副总理认真了,也相信了田富平添油加醋的介绍,齐天翔微微笑着接过了副总理的话,慢慢地说着:“田支书介绍的很到位,不过也难避王婆卖瓜之嫌,煎饼是我省很普遍的一种食品,就像北方地区的蒸馒头、烙烧饼一样,都是家庭必不可少的主食,也是家庭主妇必须掌握的技艺,制作也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复杂。” “过去男人下地干活,女人在家操持家务,这样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基本模式,煎饼作为当家主食,是必不可少的。”齐天翔望着饶有兴致在听的副总理,微微笑着继续说道:“由于过去都是大家庭,婆婆带着媳妇准备主食,是每一家都一样的事情,至于是三人,还是四人,或者是两人,并没有定数,而且煎饼耐存放,也并不是每家每天都需要制作的。三姐妹煎饼也还是有着特定的内涵的,这些田支书是很清楚的,不妨让他给您讲来听听。” 看到齐天翔含笑望着自己,田富平不由笑着对副总理认真地说:“齐省长说的很对,三姐妹煎饼确实还有着不一般的含义。当年沂河边打过一次激烈的战役,我们村的男女老少都参与到了支前和为部队提供给养的队伍之中,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三姐妹是我们村的长辈,当时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小的十岁出头,哥哥参加了部队,父母支前在前后方来回搬运着物资,三姐妹就在家中制作煎饼往前线送。小米面用完了,就用玉米面,后来用杂合面,实在没有面了,就到各家各户去借,也不知都用了什么方法,反正仗打了三天三夜,三姐妹的煎饼也摊了三天三夜,部队很多战士都吃上了三姐妹的煎饼,也成为了当时很有宣传意义的支前典型,后来还被编入了书本,被千家万户都知道了。” “我们村有制作煎饼的传统,也有比较成熟的技术和工艺,过去由于交通的限制,即使有这样的技术,也没有办法挥。”田富平又来了情绪,不由卖弄地说着:“这几年,桥通了,路好了,我们的生活也好过了,尤其是堤岸修整了以后,滩涂变成了良田,我们村率先种植大棚蔬菜致富,成为远近闻名的明星村。可这却不是我们村的优势,后来我们推出了自己独特的煎饼,并注册了三姐妹商标,煎饼行销全省各地,打出了自己的品牌,也带动了村民的好生活。” 田富平说着话,深有感触地指着身后的一片片楼房,自豪地对副总理说:“我身后的这新村,就是村民们集资盖起来的,从楼房的规模和高低,都能看出各家的生活和富裕程度,而且很多人家也还有了小轿车,与城里人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好啊!有眼光,有思路,这才是新农村应该有的样子。”副总理对田富平的介绍很感兴趣,就打趣地问道:“这一片新盖的楼房,哪一栋是你们家的?就不请我们到你家看看吗?” 副总理打趣的话提醒了田富平,也使得广场上的表演告一段落,田富平赶忙吩咐聚集在广场上的村民,往各家迎贵客,而自己却率先将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王铭伦等几位重要的领导往自己家中带。 一时间广场上变得比较混乱,几家安排了接待任务的家庭,男主人都纷纷站立出来,按照事先布置好的人数,将自己家中需要招待的领导,忙不迭地往家中领。小广场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的人群,聚合了又散去,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些出现的变化,已经不在副总理他们的关心和视线范围之内了,在田富平的带领下,他们这一组率先走出了人群,走向了广场对面的一排排小楼,走进属于田富平家的庭院。 平展的楼房分成了几排,都是前院后楼的样式,除了楼层高低不很一致,大致的格局也还是差不多的,两个院子之间是通往后一排的过道,宽度也就是一辆车能够进出的距离。由于习惯,齐天翔大致的一撇,都看出楼房有前后五排,每排大约是十五六栋楼房的规模,也就推断出这个新村能够容纳的户数是七十多户人家。 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田富平站了下来,指着身后的三层楼房对副总理介绍说:“这个院子就是我的新家,我和老伴,还有二个孩子住在这里,请领导们进屋做吧!” 从广场边缘走过来,也不过就是二百米左右的距离,田富平家的楼房就处在整排楼房中间的位置,院门与高大的牌坊正对着,处在中轴线上,而且不仅楼房是三层的,院子也明显比临近的院子宽出来不少。除了他家的院子,紧挨着的两户人家,也是三层的小楼,院子也宽出许多。 这些似乎不用解释,每一个站在院门前的领导,都看出了异样,尤其是齐天翔,更是在这楼房的高度和院子的宽度上,看出了属于这个村子的一些潜在的问题,可看到副总理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端详了一下院子和楼房,就径直迈步走了进去,齐天翔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意味深长地扭头,与身后的王铭伦交换了一下眼神。 由于地势的关系,院子很宽,可入深却不是很深,院子里沿甬道栽种了几棵苗木,其中两棵桂花树高大茂盛,在严冬的季节,依然是枝繁叶茂,阔大肥厚的叶片绿油油泛着亮光,看上去十分的诱人。除此之外,靠近两边院墙,各停放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是时下很炙手可热的轿车品牌。价值都在近百万的豪车,停放在这个院子里,尽管与三层豪华的楼房也算匹配,可在华沂农村,也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齐天翔看到和想到的,相信目光敏锐的副总理,以及王海和王铭伦都能够看到,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而是在田富平殷勤的引导下,鱼贯进入小楼的中厅。 与都是宝蓝色玻璃装饰的楼房外墙不同,楼房内墙都是纯木质装饰,一层整个是一个大厅,中厅是一个三层上下通透的过厅,一侧是旋转楼梯上下,另一侧是电梯间,一个水晶花灯从楼顶直接垂下。过厅占据着楼房近一半的位置,事实上是处在半明半暗之中,另一半由二层的房间遮挡着。 中厅很宽敞,与周围的房间也相隔的很远,尤其是客厅与饭厅之间,除了沙之外,也还有着一些花盆和绿植间隔,更为明显的是进门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鱼缸,里面几条名贵的金龙,在悠闲地游动着,丝毫没有在意进来的人,也根本不在意来人的身份和用意。 一个中年妇女恭谨地站在客厅门口,笑着迎接着副总理一行,直到副总理等人进门,并坐在了沙上,才忙不迭地端茶倒水地忙活着。看着她娴熟的动作,还是自如的神态,不用田富平介绍,大家也都猜到这应该是家里的女主人了,因此都对她报以微笑和谢意,也算是对她殷勤待客的礼貌表示了。 这一切在女主人忙活着倒茶之后,礼貌地退出才算是结束,也真正将安静的气氛,带给了客厅里的男人们。 第六百八十六章 继续视察(6) “你这个房子建的不错,有点新农村富裕之后的景象,也与咱们这个田家洼村的经济相匹配,确实不错。.”副总理坐定以后,环视了一下中厅的布置,微微笑着对田富平说着,随即转过脸对齐天翔赞许地说:“看到这样的房子,这样的摆设和布置,也就大概知道这个村的经济状况了,带头人如此,其他村民的家也能够知道的差不多了。” “新村新气象,确实也是有些气势。”齐天翔迎合着副总理的话意,微笑着说:“这也是得益于华沂市这几年交通改善和环境治理之功,沂河上架起了大桥,而且建起了几座大桥,大河已经不再成为制约经济和社会展的障碍,沂河环境治理更是为常年依靠滩涂种植的沿岸村庄,有了长年可以耕种的耕地,这都为沿岸村庄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助益。” 齐天翔缓缓地说着,可目光还是看向田富平,温和地说:“这也得益于田支书等村干部的眼光和魄力,不但因地制宜种植大棚蔬菜,而且将传统食品做成产业,而且建立起了这么漂亮的新村,这就很了不起了。沿岸村子很多,可像田家洼村这样长足展的村子,还不是很多,这也是他们值得很多村子学习的地方。”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不值得齐省长这么夸奖的。”田富平好容易才等到齐天翔讲完,赶忙接过话来,腼腆地笑着望着齐天翔,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着,随即才望向副总理,认真地解释着:“我们田家洼村的经济状况比较好,种大棚蔬菜和煎饼产业,使得很多家庭都有了一定的积蓄,新村改造就是在广大村民的要求下实施的。当时村里的规划是统一规格、统一模式,都盖成二层的小楼,而且装修标准也是一致的。因为新村改造,我们没有专门预留村两委的办公场所,这也是根据村里的实际情况,由全体村民决议决定的,就将村两委设在我们两位当家人家中,因此将我们几位家的房子盖成三层的。对于村民们的决议,我是坚决反对的。我是党员,又是村支书,却给我们家建高楼,搞特殊化,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可却拗不过村民们的愿望,只能将我们家和村委会主任的家,都盖成了三层楼房,还有几个大户人家,也都建成了三层楼房。现在我们家的三楼就设有村委荣誉室,还有会议室,村民会议和议事都在这里进行。” 田富平解释着,似乎是怕在座的领导不相信,就赶忙补充着说:“对于村民们的建议,我们做村干部的也不好违背,为此我们几位村干部商议,就按村民们的建议建设,可在全村平均建房金额上,每家多支出了几万元钱。不仅是我们,全村八十二户人家,凡是楼房建到三层的,都增加了建房费用。” “八十二户人家?这是田家洼村全部的户数吗?”一直听着没有说话的齐天翔,祥装很感兴趣地接过田富平的话,略带疑惑地说着:“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新村差不多有四排房子,每排大概是十八栋楼房,应该有七十二户入住才对吧!是我看错了?” 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是温和的问话,立时使客厅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就连副总理也欣赏地投来赞许的目光,似乎是对齐天翔的细心和敏锐的观察力,很是赞赏,而这也是在座几位领导的一致看法。齐天翔能够在短暂的观察之后,就能将一些细节牢牢的记住,并举一反三地印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能力,更是齐天翔常的细心和敏锐的体现。这些看似不合时宜的问,恰恰就是齐天翔眼里不揉沙子的具体表现了。 田富平没有想到齐天翔会问到这个问题,自己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被齐天翔看出了问题,而且似乎还看穿了他的内心。新村的确只有七十二栋楼房,也确实全村有八十二户人家,这中间的猫腻也只有他清楚,可这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更不能开诚布公的问题。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他是绝对不敢贸然触碰的。 田富平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可面对齐天翔这个大干部的诘问,他又不敢不回应,只好尴尬地笑着,涨红了脸恭维着齐天翔,并辩解说着:“齐省长圣明,而且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楼房数量,还一点不差。出现户数和楼房数不符的原因,主要是有些孤寡和五保户家庭,还有一些长期在外的家庭,存在着有户无人或有人无户的情况,而新村建设需要各家集资,有些家庭就没有全部计算在内了。” “我们全村八十二户人家,有实际家庭生产生活能力的,也就是近七十户人家,考虑到新村整体规划和布局,就建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新村左侧还有一片空场,随时可以为需要的人建设新居。我们的原则是为村民谋福利,只要是村民的需要,我们就一定予以满足。”田富平嘴里边不停地解释着,眼睛也在副总理和齐天翔几位主要领导之间梭视着,随即才是略有苦衷地说:“我们村主要是种植大棚蔬菜,还有就是生产煎饼,这都是需要有劳力的家庭才能从事的经营活动,因此有些家庭相对较为困难一些,尤其是建新村楼房所需要的资金,尽管村集体每户补助的几万块钱,可每户也还是要拿出几万块钱,主要还是村集体没有太多的钱,每家每户补助之后,新村道路硬化,环境美化,自来水和污水处理,以及电力、电视和公用设施配套,都花去了不少钱,不足部分还是村里的大户垫支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齐天翔听着田富平的解释,尽量表现出神态的平静和祥和,可心里的疑惑却在累积着,随即不经意地看了王铭伦一眼,正好遇到他也看向自己,就意味深长地眨了一下眼睛,而王铭伦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齐天翔清楚,这样的会意只是转瞬之间,可内里的意味却是彼此知会的,相信下一步王铭伦是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可现在却不是时候,只能是看着副总理的意愿行事了。 “这也就很不容易了,村集体想为村民办点实事,谋点福利,可公共积累不足,也是捉襟见肘啊!”副总理深有感触地对田富平的话语表示着理解,有意缓和着气氛地问道:“你们村的生产组织形式是怎么样的?村集体就没有什么经营性收入吗?那么公共积累又是怎么来的呢?” 副总理温和的话语,顿时使处在尴尬之中的田富平,犹如捞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般,赶忙急急地回答道:“公社化之后,我们田家洼村就是利用滩涂获取收成,另外就是我们现在新村沿途一些零碎地山洼地块,能够种一些玉米之类的粗粮,还有就是煎饼制作必不可少的小米,产量和收入都少的可怜,而滩涂地由于受沂水涨落的影响,一年也只有枯水期的夏秋季节,才能抢种一季粮食,可也只是黄豆或绿豆之类的农产品,日子过的苦巴巴的。” “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村里的土地,包括滩涂地块,都进行了分配,可地少人多之下,分到每家每户的口粮田不多,而且每年要有大半年的时间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加上沂水造成的交通闭塞,出外打短工就成了村民们农闲时主要的生计,也只是混个温饱。”随着话语的增多,田富平渐渐缓和了过来,略带自夸地说:“我曾经也是这打短工中的一员,在外面谋生的日子里,我现在外打工的艰难,也现城里人对健康和传统食品的青睐,觉得我们村的杂粮煎饼,特别是小米面煎饼,还是有一定市场需求的。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琢磨着让家属少量制作一些煎饼,主要拿到华沂市的农贸市场去卖,谁知道一试之下效果很好,煎饼也就成了我们家致富的主要手段。村里人也都纷纷仿效,逐渐成了我们村的产业,我随后成立的公司,注册了‘三姐妹’煎饼商标,算是走上了正规化的生产道路。” 田富平自顾自地说着,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答非所问了,就赶忙打住话头,认真地对副总理说:“我们村的煎饼产业集中在几个大户手中,除了我注册了三姐妹商标外,还有几家也注册了不同的商标,还有的在外地建立了加工店,而主要还是集中在村里的各家各户,我们出订单,各家生产制造,然后由我们收购外销。根据产量和销量,村里抽取少量的费用。另外就是大棚蔬菜的集中购销,也是由村里收取部分费用,这就是村集体的主要收入。村里有重大支出的时候,一方面村民各家均摊,然后是大户捐助,以便解决实际问题。” 第六百八十七章 继续视察(7) “田支书是田家洼村最大的大户,也是最早脱贫致富的家庭。”看到田富平滔滔不绝地说完,王铭伦才接过了话头赞许地说着。因为在座的人中没有县区和乡镇干部随同,这些工作就只能由王铭伦承担了,看着副总理兴致不减的神情,王铭伦笑着介绍道:“最早开发煎饼食品,并将其卖到华沂市及其周边地市的,就是他。将煎饼做成产业,并注册品牌,带动村里群众致富的也是他。最早种植大棚蔬菜,使昔日一贫如洗的田家洼村成为蔬菜种植大村的,还是他。就是这样的能人,将煎饼店开到了省城,开到了全省各地,使三姐妹煎饼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知名品牌,他也成为远近闻名的煎饼老板。” 王铭伦望着副总理兴奋地解释着,毫不吝惜夸奖的语言,看到副总理微微笑着认真倾听的样子,就接着说:“致富之后,田富平同志也还是没有忘记村里的乡亲们,不仅为村里的事情付出了巨大的资金,也倾注了很多的心血,获得了村民们的信赖和支持。就是根据村民们的意愿,我们将这位能人请回了村子,让他为村里的事情作出更大的贡献,为此他是作出了很大的牺牲的。” “好啊!致富不忘乡里,为贵不嫌穷亲,这才是气度和修为。”副总理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说道:“农村经济发展,农民脱贫致富,需要有人指明路径,有时候往往一个人的引导,就可以改变一个村,或者一个乡镇的面貌。这就是所谓的能人经济吧!农村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就需要这些能人和致富带头人的引领,这应该成为基层党组织和村集体经济发展,造福全体农民利益的一个方向,需要认真加以重视。” 齐天翔当然明白副总理话里的意思,也能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情真实的看法,都是身处高位的领导干部,也有很高的认知和判断事物的能力,更为重要的还是灵活控制场面和气氛的能力。副总理内心对这个村的发展状况是有看法的,这从他的神态和举止中,是可以明确感觉出来的。今天的表现和神态,与他昨天在沂龙集团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作为视察活动的最高领导,他不能完全表露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想法,毕竟还需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影响。 不但副总理是这样,齐天翔也是这样的看法,而且还有着与副总理不一样的隐忧。从王铭伦口中的能人,齐天翔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另一位能人---田未仁,相对于田富平的能力,这位能人可谓高出很多,不仅是职位,还有能量,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虽然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能人,田未仁走出的却是曲线仕途的路径,最终走到了大墙之内,可谁又能知道一个享誉全国的明星企业家,会走向这样的结局呢?曾经的努力和贡献,以及当初的无私,都在最后关头的化为乌有。 如果说田未仁的路径,乃至结局可以通过加强监管,或者说通过组织纪律加以约束,那么遍布城乡,尤其是基层农村的能人,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管理,以防出现私欲膨胀,或者权力溃堤的隐患呢? 农村的所谓能人,大多都是在农村生产过程中,有着一定思路和闯劲的人,也就是一些敢吃螃蟹的人,因为胆略和勇气,或者是机遇和执着,率先在农村脱贫致富,有些还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家庭,一定意义上带动了一个村的发展,带来一个产业的繁荣。可也就是这些能人,随着财富和对家乡的扶助达到了一定程度后,大多都成为了村子的带头人,有了巨大的能量和话语权,可权力和财富带来的除了责任,还有霸道和私欲的膨胀,很多都成为了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造福乡里的同时,也给地方稳定带来了很多的问题。 不是因为田富平和田未仁都姓田,齐天翔才有这样的隐忧和联想,而是从田家洼村的集体组织形式,让齐天翔产生了不安,而这些忧虑随着眼前所见的这高出一层的楼房,从楼房内的装饰和摆设,以及豪华的有些奢侈的陈设,还有院子里停放的两辆豪华轿车,再有就是田富平的言辞和神态,齐天翔都看到了很多的不同,也有很多不能释怀的东西。 可这些却是不能直言相告的,也是不能摆到桌面上明说的事情,这一点齐天翔很清楚,因此听着副总理夸赞的话语,只好含笑回应道:“能人都是为村民和乡村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人,当然是乡村发展不可缺少的,这样的能人越多越好。我们不仅要尊重广大老百姓的意愿,将众多对农村生产,特别是新农村建设做出突出贡献的能人推到带头人的位置,还有加大引导和管理工作,提升他们为乡村奉献才华的自觉性和意识,使这些能人能够更好地为村民服务,为新农村建设服务,最终使广大的乡村百姓受益。” 齐天翔的话尽管含蓄,可显然还是有所暗示的,这样使得谈话变得隐晦了起来,同时也使得田富平所处的境地更加的尴尬,好容易等到齐天翔讲完,田富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自然的眼神左右巡视着,而眼睛的余光,正看到站在餐厅示意的老伴,就赶忙转向副总理满脸堆笑地说道:“老伴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各位领导是不是先用餐,然后我再汇报我们村党建工作和村里的经济发展情况?” 似乎也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副总理听到田富平问询的话语,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道:“田支书已经备好了午饭,我们是不是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啊!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副总理说着话,缓慢地从松软的沙发里站起身来,在田富平的引领下走到了客厅相邻的餐厅,未及落座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摆设,不由沉下脸来数落着田富平道:“就我们几个人,搞得这么复杂干什么?看看这一大桌子的菜,我们吃的完吗?” “也都是农村的家常菜,并没有刻意准备什么。”田富平一边恭敬地伸手示意副总理坐到餐桌中间的主位,一边笑着恭维着副总理说:“我们村从来没有接待过像您这样的大领导,这在我们看来是比过年还要高兴百倍的事情,当然也要用过年才舍得吃的美味佳肴来款待贵宾了。” 副总理显然对田富平的恭维很受用,就缓慢地坐了下来,然后抬手招呼着齐天翔等人道:“既然田支书盛情款待,他们一家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么久,我们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了,都随意坐吧!” 副总理说着随意,可无论是齐天翔,还是王海、王铭伦,乃至随行的新闻记者,却没有一个人敢于随意的,都是按照惯例分别找着自己的位置,不过也很快就坐定了,而且在副总理的率先示范下,都默默地开始了午餐。 说是过年才能吃到的家常菜,可除了煎饼、小米粥这些有当地特色的食品,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肴,无论是摆放形式,还是品相,都绝对不是农村家庭能够达到的水平,而且还有一些菜肴的制作方式,也不是农家能够具备条件的。围坐在餐桌旁的这些人,不说每天都在饭店里吃饭,可对于饭店的菜肴和品味,还是不陌生的,也都知道这样的一桌菜,不是农家可以制作完成的,从哪里来的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副总理和田富平的面子,不好说明就是了。 下午还有其他的视察活动,而且副总理也没有饮酒的习惯,尽管餐桌上准备了好酒,可所有的人都是视而不见,只是安静地就餐。看到这样的场景,田富平也不敢劝酒,只能是不断地向副总理殷勤地推荐着煎饼和配煎饼的小菜,并亲自给副总理演示了煎饼卷大葱,以及卷菜的手法,引来了副总理很浓厚的兴趣,也给略显沉闷的午餐,增添了一些活跃的气氛。 午餐进行的很快,当副总理一行在田富平的陪同下走出院子,其他几组在其他村民家参观和午餐的领导们,也都早已来到了广场之中,全村的村民也重新聚集了起来。面对热情送行的村民,副总理造例发表了充满激情的讲话,除了表达自己的欣慰之情,重点还是对田家洼村的发展寄予了厚望,勉励全体村民继续努力,争取将好日子越过越好。 副总理的讲话被村民热烈的掌声一次次打断,也是在村民们的欢呼声中结束的,面对热情的村民,副总理不停地挥手致意,即使是登上了中型客车,也还是拉开了车窗,探出身去向村民们频频挥手,一直到车辆驶动才结束。 不管对田家洼村的视察内心怎么看,可对于村民们蜂拥送行的场面,副总理还是动了感情,而且是真挚的,这是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到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继续视察(8) 离开田家洼村,车队再次进入沂河南岸的柏油公路,车辆平稳地行驶着,副总理也开始了闭目养神,车里的人也自觉进入到安静的状态,或闭目假寐,或瞩目窗外,可也只是淡然地看着,任由窗外的景致匆匆地扑面而来,又快地攸然逝去。 毕竟进行了一上午的视察,而且还是几乎无休止地坐车在山区转了很久,身心都变得疲惫不堪,别说是年事已高的副总理,就是王海、王铭伦这些人,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再加上随后在田家洼村的喧闹,还有就是午后的困倦,能有个安静闭目的空隙,还是很期待和渴望的。 这也是副总理一行日程安排过紧的原因,一天要看三个地方,相处的位置又不集中,来回奔波几百公里,光在路途上消耗的时间就需要几个小时,人困马乏也是难免的了。 原本按照安排,副总理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到纪念地参观,午休后到靠山镇参加社会捐助的扶贫养老院的揭牌仪式,然后回宾馆听取省政府的专题工作汇报,请副总理对视察工作进行总结,并听取他对河海省经济和社会展,特别是扶贫开工作的指示,也算是为此次视察划上一个句号。明天上午将副总理一行送到华沂机场,齐天翔陪同视察的任务,就圆满结束了。 可也许是意犹未尽,或许是想多看看,副总理昨天专门提出多选择一个农村样板看一下,因此才选择了田家洼村,一则是作为蔬菜种植村和煎饼产业村致富的经验,二则也是因为与下来要看的靠山镇都处在沂河南岸,相对方便一些。尽管是匆忙之间的安排,可还是满足了副总理的要求,也充分考虑到了副总理的身体和精力情况。齐天翔对于这样周到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 临时增减视察点,这在领导调研和视察活动中并不鲜见,齐天翔就经常在调研活动中改变计划,而且都是在头天晚上提出改变行程。这样的做法很平常,就是不想让下面牵着鼻子走,看那些事先布置好的内容,另外也是希望能有更自由的时间,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想看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无视下面的感受,可也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决定自己的行程。 减少或调整,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增加内容就更加简单了,至于看什么或什么时候看,领导没有刻意的要求,或者明确地指示,那就完全由下面安排了。可也就是这样的灵活和自主,却有着一定的风险存在,既不能与已经有的内容相同,也不能违背视察或调研的主基调,也还是有一些技巧和智慧存在的。好了一切都好,不好的时候就要承担责任了。 王铭伦此刻就背负着这样的压力,即使是在疾驶的车上,又是闭目假寐,可内心却是怎么也难以平静下来的。市委办公厅选择田家洼村作为候选视察点,是经过了王铭伦点头同意,并最终拍板确定的。主要的考虑还是路线和时间,可却恰恰忽视了扶贫开才是副总理和王海此行的真正目的,而且齐天翔更重视的却是组织形式在农村致富后的作为。 现在看来,今天看到的田家洼村,就属于不算太精彩的选择,虽然自始至终副总理都是兴趣盎然的,可无论是从副总理的神态,还是语言的表达,都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失望,即使没有达到不满的程度,可不是很理想却是无可辩驳的。副总理如此,王海也是如此,齐天翔更是暗示了不满,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需要他用时间来认真消化。 可时间却不给他修正的机会,甚至困扰和思虑的时间都不给,也就是刚刚开始思考没有多久,靠山镇就出现在了视野里,而且一经出现就再也没有消失,始终就在车行的前方等待着。 靠山镇,也确实名副其实,在一座横亘的大山的裂隙间,一条细长的公路将大山穿越,而靠山镇就在公路终结的地方,两座大山形成的山谷的尽头。 尽管很早就看到了靠山镇的轮廓,可车队走到这里,还是经过了七拐八弯,才真正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山区乡镇的面目,而不断抬升的地势,也使得这里比刚进山谷时高出了许多,完全就像是镶嵌在山腰上的一处建筑。相比较周边高大险峻的山势,似乎还有些平原谷地的意味,而且由于山体的遮蔽,以及满眼绿树覆盖的色彩,到显得清幽和静谧,感觉不到有什么荒凉的闭塞来。 车队还没有完全到达目的地,车里的人就精神了起来,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车窗之外,直到中型客车停在了一个大院门外,面对车窗外蜂拥而至的人群,似乎才真正意识到目的地到了。 照例是王铭伦快步先下车,然后是站在车厢门口恭迎副总理缓步下车,等到副总理下车之后,热情地向副总理介绍迎接他的人。一时间车厢前变得拥挤,既有簇拥而来的迎接者和新闻记者,也有6续下车的齐天翔等人,不过关注的中心还是副总理本人。 王铭伦介绍了靠山镇的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之后,当要介绍一位中年女士时,副总理笑着摆摆手对王铭伦说:“罗女士你就不用介绍了,我们昨天就见过面,而且也听说了她所作的事情,今天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她和她的同事们从事的事业而来的。” 副总理说着话,伸出手来与罗女士的手握在了一起,亲切地问道:“听说你们一早就赶到了这里来了,看来是费尽了心机了,向你表示感谢!”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工作,没有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没有靠山镇党委、政府的协助,没有省市良好的政策和展环境,单靠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是根本难以完成这样巨大和繁琐的工作的。”副总理的热情鼓励,还有不加掩饰的感谢,一时让罗女士感到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短暂的紧张后还是落落大方地谦虚着,笑着将站在身后的几位介绍给副总理说:“这是我们运营团队的几位中坚,没有他们认真努力的工作,我们的幸福院也不会这么快就竣工,也没有这么快就开门迎客了。” 副总理微笑着与罗女士介绍到的几位握了手,然后依旧是看着罗女士温和地说:“还是请你带我们参观一下幸福院吧!我们几位可是期待已久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副总理开门见山的话语,立时引起了周围一阵附和的笑声,也使得拥挤在中型客车前的人群,立时松动了起来,慢慢地四散开来,并自觉闪出一条路来,使得副总理和齐天翔等领导能够顺利地通过。 进到大院,迎面就看到几座二层的小楼,规划有序地将大院三面环卫了起来,只有进门这一面空旷地面对着外界,显得整洁和大气。院子很大,中央是一个硕大的水池,将进门和楼房分隔开来,除此之外就是几条用作分隔的绿植,将大院分割成绿树掩映下的一处静谧的庭院,几棵高大粗壮的柳树,傲然挺立于大院之中,与低矮的绿植相互映衬,形成了院落中色彩的主体。 大院里不宽的甬道,以及空落地位置,站立着不少的老人,也有些是坐着的,身边都有身穿粉红色服装的人员照应着,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贵客的到来。迎门的二层楼房的护栏上,悬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靠山镇幸福院落成典礼”粗大的黑色字体,表明着这里将要进行的事情,也表明了一行人来此的目的。 大院不小,可却不是空旷的大院,原本就站立了一些迎接的老人,还有照应的人员,使得大院就显得有些局促,随着副总理一行的到来,以及来往穿梭的新闻记者,立时就将大院站满了,而且还显得有些拥挤,可随着工作人员的疏导,尤其是一些人员上到了院内的楼房二层走廊上,瞬间就缓解了大院内的拥挤,使得大院里显得人多,却并不感到混乱。 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以及罗剑、孙萍芳等领导同志,被引到了迎门二层楼的走廊上,临时摆放了一排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布置成了典礼的主席台,面对着大院内站立的领导和来宾,还有一些老人。 进入大院,副总理还是没有忘记与沿途走过的老人,礼数周到地握手问好,并简短地寒暄着问寒问暖,表示着问候和关切,引导着所有的领导干部,都进行着同样的事情,也营造着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氛,直到领导们6续坐到了主席台上,临时形成的会场,才渐渐恢复了平静状态。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典礼时刻的到来,而这些对于等待的老人,以及驱车而来的领导同志们,都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时刻。 第六百八十九章 继续视察(9) 典礼仪式由华沂市市长陈解放主持,照例是先介绍参加典礼的领导和嘉宾,当介绍到副总理和齐天翔,以及国务院扶贫办主任王海等领导时,声音高亢嘹亮,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情绪的高涨和兴奋。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个农村乡镇的敬老院落成庆典,无论是规模和影响,都不过时一件平常的没有任何亮点的事情。这样的庆典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引起注意,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这也还是要看参加活动的单位和领导级别,而对于农村乡镇的敬老院,能够请到县区领导,就已经是庆幸不已的好事了,而传播的范围也只是领导活动的报道内容为主。 可靠山镇敬老院的落成庆典,不仅省政府省长出席,更有国务院副总理、国务院扶贫办主任,还有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长,省委、省政府的办公厅秘书长参加,还有华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山阴市和莱州市的党政领导。厅级以上官员就是长长的一串名单,就别说县市区的负责人,以及乡镇的头头脑脑了。这样的活动规格不说在偏远的靠山镇,就是在省城,在全国范围内,都应该是一场高规格的主题活动,而在这里却对应着一个乡镇敬老院的落成典礼,这无疑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参加活动的领导级别高的离谱,参与宣传报道的新闻单位,也是农村乡镇想都不敢想的规格。不仅有随同副总理视察调研的中央新闻媒体,还有河海省主要的新闻单位,以及华沂市的电视和报纸媒体,仅媒体记者就有几十位。这些平日里炙手可热的媒体,掌握着社会舆论和导向,即使是普通的商业广告,出现在这些媒体之上,都会带来一定的轰动效应,就别说正面的新闻报道所产生的能量了。不但对敬老院本身,就是对华沂市的宣传效应,也是不能低估的。 这样的庆典规模,不仅是陈胜利,就是所有与会的相关人员,不但没有料到,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热血澎湃和兴奋莫名,也就是很正常的反应了。尽管早在昨天的日程安排时,就已经得到了确定,可这种兴奋却是直到此刻,也是没有消减半分的。 可兴奋却是兴奋,陈胜利却是丝毫也不敢懈怠的,也是直到昨天确定了日程安排,陈胜利才知道靠山镇建起了敬老院,而且还是副省长孙萍芳亲自批示,并关照民政厅全程协助建起的全省民政示范工程。这使得陈胜利有些措手不及,上任市长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中央党校的任职培训,就是省里的集中学习提高,真正在华沂市的时间不多,很多大事都无暇顾及,更别说一个乡镇敬老院的建设了。 可就是自己不知道,而且还是不曾参与并关注的小事,却被王铭伦作为副总理视察的一个点,还要参与落成庆典,这无疑让陈胜利觉得突兀,也觉得有些不正常的因素存在。对于王铭伦这位新晋市委书记,陈解放不是很熟悉,可却是听说过他在河中市的作为的,也是知道他是主动要求平调华沂市的,因此在接到省委组织部任命的那一刻起,就对王铭伦存在着警戒之心,也是小心翼翼地前来赴任的。 能够被选中担任华沂市的市长,这是陈解放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省文化厅的一个副厅长,文化馆出身的干部,几十年从事群众文化普及工作,一步步走到副厅长的位置上。多年来除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几乎很少关注过文化之外的事情,也没有过多地考虑过仕途方面的事情,作为文化厅排名第三位的副厅长,根本就没有想过还能有机会走出省文化厅,成为一个几百万人口城市的市长,而且还是在没有副职过渡的直接任命。 为什么会选择他担任华沂市市长,陈解放至今都不明就里,无论是任职经历,还是资历和资格,他都不是一个市长的最佳人选。先陈解放自从大学毕业,始终在文化系统工作,几十年没有离开过文化系统,对地市综合管理工作没有任何的经验,也没有基层实际的挂职工作经历,更是对以农业为主的华沂市的情况一无所知。 陈解放搜肠刮肚的思索,都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唯一能有的线索,就是文化厅文化下乡过程中,自己作为主管副厅长,带队对华沂市农村文化现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调研。这期间他不仅深入到老区的红色基地,还一度走村入户到了最闭塞的山村,掌握了详实的第一手数据,而且利用自己娴熟的群众文化经验,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农村文化改善的建议。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里,他才真正接触和认识了王铭伦,也与这位市长有了较多的接触,彼此都留下了很深刻,也是很良好的印象。回来之后,陈解放亲自执笔,将调研得来的第一手资料,整理出调研报告提交给了厅党组,并由厅里上报了省政府,得到了包括齐天翔在内的省长们的高度赞扬,并作为省政府推荐报告送交了国家***,而且印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各地市,作为调研报告的范本进行推广。 也许是这次的调研引起了省政府的重视,而调研报告更是对华沂市的农村文化事业展的现状,以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剖析。特别是农村大量青壮年离开土地,农村群众文化生活近乎苍白,必要的文化站所名存实亡,赌文化和酒文化,以及年节文化主导了农村的文化和精神生活。农村教育和精神文化生活,已经严重制约了乡村的稳定,特别是社会形态的展,必须认真加以重视。 陈解放的调研报告,现了严峻的农村文化存在的问题,可却并没有停留在提出问题的阶段,而是有针对性的提出了解决方案,其中既有政策层面的,也有挥现有基层组织,建立新的工作机制的方式和方法,很有建设性和操作性,得到省政府,特别是齐天翔的赞许,是可以预见的。 也许正是这个报告,给陈解放带来了仕途的转机,或者是齐天翔的欣赏和垂青,使陈解放有了华沂市市长的锻炼机会,现在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实的机会。可几个月的市长干下来,除了疲于奔命的学习,以及没头没尾的会议,还有多如牛毛的行政事务,批复不完的文件和请示,使习惯了清闲和清高地坐而论道的陈解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疲惫,而更让他头痛的,还是与方方面面的大小官员接触和交流,特别是与王铭伦的交往。 王铭伦是哪种似乎永远也看不透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想要从他深邃的眼神中,看出他真实的意图和想法,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平日里很少看到他喜笑颜开的时候,大多时候看到的,都是深沉和严肃的表情,话语不多,可以用寡言来形容,可没说一件事,似乎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且总能时时感觉到他带来的压力。 陈解放上任以来,由于培训和学习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其他时间都是在基层熟悉情况,或者是听取各单位的情况汇报。尽管主政市政府已成既定事实,可实际工作却很少接触,或者说基本没有什么作为,很多工作虽然与王铭伦作了移交,可还是在仰仗他来处理和决断。 尽管这都是暂时的,王铭伦也多次拒绝了一些相关请示,并移交给了陈解放或主管副市长,可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定式,而陈解放也希望能通过时间的推移来缓冲这种尴尬。可今天这样的安排,却让陈解放感到自己的想法,与王铭伦的做法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这除了沟通方面的问题,王铭伦似乎并不是很重视市政府的工作,或者不是很重视他这位市长的存在。这些需要尽快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然自己就太过被动了,毕竟自己才是华沂市政府的市长,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陈解放不认为自己是在争夺权力,而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在摆正自己的位置,当然也是在摆正自己与王铭伦之间的位置,自己可以当配角,可却不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是很认真和必要的问题。 尽管陈解放有这样的疑虑,也有这样的思索,却并没有影响到他对庆典仪式的主持,毕竟是多年搞群众文化活动的老手,又在省厅机关呆了很多年,陈解放对气氛和场面的把握,不敢说是炉火纯青,可也是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 介绍着与会领导的职务和姓名,耐心地等待着掌声响起并平息,然后才是介绍下一位,陈解放显得很有耐心,也很能把握庆典的节奏,直到所有的领导都介绍完毕。陈解放才中气十足地面向会场宣布,请副总理同志作重要指示,也算是将自己的主持工作告了一个段落。 第六百九十章 继续视察(10) 似乎是自从缓步下车,进入到这座敬老院开始,副总理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候的到来。???讲话和作指示,在他这么多年的高官生涯中,是进行了无数次的事情,多到了难以计数的程度,可却很少有像这次一般,有着讲话和言的冲动。 出京视察到现在,也已经有了近十天的时间,这在副总理离京调研的经历中,还很少有过这么长时间。这除了即将卸任的交接和缓冲,其实也是中央有明显的让他适应变化的因素在里面,还有就是衔接工作的需要。 对于即将告别的政治舞台,副总理一度也有些许的失落,卸任了现职,也就等于离开了权力中心,离开了决策者的角色,成为了一个纯粹意义上的旁观者,一个行将垂暮的老人,一生的辛劳和奋斗也就划上了句号。不管曾经的历程是多么的辉煌和波澜起伏,都将成为过去时,一切都将掀开新的一页。 尽管内心有很多的不舍,可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有情绪的控制力,也还是使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并且完全释然了。毕竟年龄已经到了该退出的时候,自然规律是任何人也难以抗拒的。再者说本身也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所有的运行都是在中央的统一部署下进行的,本就没有什么意外和突,接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交接工作很早就在稳步进行着,也是按部就班地逐步推出,接替的人选也是早就确定的,包括一些必要的部门和权利移交。虽然没有到最后告别的时候,可事实上也已经处在平行工作状态,离开或继续工作都变得自然有序,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央安排了他的这一次调研视察,有时间计划,却没有刻意的时间安排,散心的意味是明显的,只是都没有明确罢了。也就是这种闲适的状态,才有了临时增加的河海省的行程。 回京之后尽管依旧还会是忙碌的状态,而且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到明年的两会,可淡出的意味会明显很多,而老带新的痕迹也会更加的清晰。因此,对于这在职最后一次的调研视察,副总理显然还是很重视的,这倒不是对权力的留恋,而是将其视为自身工作业绩的一次巡礼,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次正式的告别。 可几个省走下来,看到的东西很多,或者是基于扶贫范围内的成绩很大,可在副总理看来却并不是非常的满意,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还有着深深的遗憾和愧疚。无论是西部欠达省区,还是中部资源富集省份,所处的经济地位和展程度,都与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成就不相匹配,在某种意义上还有倒退的实际。 经济总量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并没有掩饰住日益扩大的城乡差距,以及日渐拉大的贫富差别,某种政策上的执行偏差,以及省区市间急功近利,某种意义上还加大了社会矛盾的聚集。不仅是农村地区,收入差距拉大带来的社会等级的分化,在城市更变现为低收入群体与中高收入群体阶层的对立,甚至这些因敌视带来的群体对立,还面临着整体固化和通道闭塞的问题,而整个社会弥漫着的焦虑情绪,因生活成本和未来不可知因素的累积,成为社会难以消解的困惑,影响着社会形态的健康有序展。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差,这是副总理一路都在思考的问题,经济社会的展,应该带来的勃勃生气,或者是向上的动力,在城市和乡村都很少看到,而更多看到的却是充斥在干部思维和行动上的急切,想瘟疫一般的蔓延和传导。这些问题和现象近几年来副总理也都有所察觉,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严重的生,而且越往基层情况越突出。 看的多了,想的多了,不满足也就更多了,因此也希望能够求解的心愿也更迫切了。对于来河海继续视察,副总理原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一则作为经济达省份,其他省份面临的问题,河海同样存在,而且还可能更突出一些。可王海旁敲侧击地鼓动,林东生和齐天翔的电话请示,还有在京的一些老同志的暗示,使得副总理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可却并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愿望,也没有这方面的奢求,只是顺路到老区看看,慰藉一下平生的渴望。 没有想到第一站就让他眼前一亮,沂龙集团和王大龙的所作所为,不仅出乎副总理的想象,也给疑惑的思绪一个剧烈的震荡。副总理清楚,这样的组织形式和典型很多,在他前期视察的省份,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可却没有安排他视察和了解,主要原因还是与他以往的倾向,特别是中央的主导方针不相适应,或者说不是主流经济形式,这也是主动回避矛盾和问题的一种策略。 可齐天翔却旗帜鲜明地表明了他的观点,使他对这个年轻有为的政治新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有一些隐忧和担心。由于处在不同的权力体系中,副总理对齐天翔并不是很熟悉,或者说不是很感兴趣,可却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和能量。前不久各省进京述职,副总理参与并倾听齐天翔代表省政府所做的工作汇报,在齐天翔的言谈话语中,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着一股朝气,使他对齐天翔本人的印象不错,可也是基于处级的印象,并没有上升到喜欢的程度。 这次的视察,也才算是真正对齐天翔进行了认识,可也在齐天翔的行为中,觉察到了他内心的冲动,以及想要改变的坚定,这让副总理感到不安和担心。毕竟齐天翔还太过年轻,也没有掌握足够权利和能量,尽管他希望自己看到和肯定的,有着很明确的倾向,可这些明显的东西,也很可能带来足够大的阻力,或者是暗礁,毕竟随着视察的进行,新闻报道还是会传递出很多信息的。 副总理希望能有所改变,先从自己的行为和感知上主动变化,参与敬老院的落成庆典,就是变化之一,也是副总理主导的一次活动,因为罗女士这批社会人士,是副总理知道并给与过关注的,也是曾经在北京有过交流的。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乡镇敬老院的落成庆典,能够得到副总理这样级别高官的亲自关注,而且还将给与高度的褒奖。 目的其实很简单,副总理需要在视察行将结束的时候,出自己的声音,而这样的声音本身,也到有很明确的意图,就是要扭转宣传的注意力,为了自己,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 “能够参加这样的庆典活动,我感到很高兴,可更高兴的还是能够有机会对这样的公益事业表示祝贺和感谢。”副总理环视着主席台,随后才将目光投向走廊外的众人,缓慢却难抑兴奋地说:“在这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建立一座敬老院,让辛劳一辈子的老人们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颐养天年,无论是对于能够有幸入住这里的老人,还是对整个社会,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刚才进来时,我与不少入住的老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欣喜之情是溢于言表的。这就是这件事情产生的价值,也是其意义所在,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由一批社会公益人士推动的,这就十分难能可贵了。” 副总理说着话,伸出手来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罗女士,微微笑着说道:“罗琳女士,相信很多人都认识她,即使不认识本人的,也会从新闻宣传中知道她。一个国有企业的下岗女工,下岗不彷徨,失业不失志,从一个小吃摊开始创业,逐渐积累着财富,并将这些辛苦得来的财富投入到公益事业之中。捐助学校,建立爱心助学机构,营造爱心家庭,以及农村学校爱心午餐活动,通过自己的行动联络和团结了一批爱心人士,共同为这个社会奉献爱心,输出正能量。这么多年来,她作了多少工作,救助了多少需要帮助的人,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社会记得她,记得她和她的团队所做的工作。我也是通过新闻报道,并在爱心典型表彰会上认识她的,也是被她孜孜不倦地奉献爱心,并致力于社会公益事业的精神和行为所感动。这次来华沂市,听说了他们的公益养老院落成,我是一定要来看看,并表示祝贺的。” 随着副总理的介绍,大院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既是对副总理讲话的呼应,也是对罗琳女士行为的赞赏,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使得罗琳只好站起身来,先是对主席台上的众位领导,接着是对台下的众人频频鞠躬致谢,随后才慢慢地坐下来。尽管没有说什么,可从她激动的眼神中,也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可在这样的场合,也只能竭力地克制,专注地倾听副总理的讲话。 第六百九十一章 继续视察(11) “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这是每一个健康稳定的社会,都应该体现出来的社会保障。 这是我们党和政府的责任,也是社会各界可以大有作为的领域,既可以产生巨大的社会效益,也可以创造一定的经济利益,市场资源和政府管理优势互补,就是最好的创业途径。”副总理在掌声平息之后,望着会场里的众人接着说:“可作为社会福利的养老事业,却不能很好地做到人尽其养,原因很多,诸如财力,公共积累和支出能力,社会保障覆盖范围,特别是各地经济和社会展的不均衡,使得公共事业并没有体现出公共福利的特性。对于这些问题产生的根源,我在这里不想做过多的评价,毕竟现实问题是无论是公立的养老院,还是民营或私立的养老机构,都不同程度地需要养老人员缴纳经费,这似乎就是不合理之中的合理存在吧!” 副总理左右环视着主席台上的众人,刻意看了齐天翔一眼,然后接着望着会场说道:“这一段时间,我常常会产生这样的对比,那就是将现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社会形态,与计划经济时期的做法进行比较。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行动,虽然很多时候也知道这样的比较没有任何意义,可却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市场化的商品社会,使我们政府应该承担的责任,以一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推卸了,这也是我们全社会的保障工作进展不大的原因之一。我们把本该由政府承担的义务和责任,轻易地推给了市场,一定程度带来了整个社会的焦虑情绪,也给了一些领域和行业制造了虚假的繁荣,比如住房,教育,医疗,以及社会养老和救助事业。这其中的得失大家都有结论,我也就不再说了。” 似乎是情绪受到了一些影响,副总理稍微缓和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这也是我要来参加靠山镇养老院落成庆典的理由之一,既表明我对罗琳女士等社会公益人士行为的赞赏,也是对靠山镇党委政府识大体、顾大局的务实作风,表示赞赏。一个能将自己的办公驻地拿来兴办敬老院,支持公益事业和社会保障工作的基层组织,可以毅然作出这样的牺牲,这种精神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 “当然这也得益于河海省政府对民政事业改革的尝试,鼓励社会公益单位和有条件的企业,在政府宏观指导和整体规划下,有条件地进入到民政养老领域。这种思路和举措很有胆略,也很有必要性。政府没有能力全方位从事的工作,在不适合大范围市场化推广的情况下,有选择地开放一定的领域,既可以避免出现教育和医疗,特别是房地产等领域,与民争利,竞相逐利的弊端,又可以收放自如宏观管理和监督,可以说是有着很好的展前景。”副总理赞许的目光看了看齐天翔,又看了看孙萍芳,然后才是提出忠告般地说:“靠山镇敬老院,既是一种有益的尝试,也是一件造福社会的好事,值得大力宣扬,使更多的爱心人士投身到这项事业中来,真正实现每一个老人老有所养的目标。现在看来靠山镇幸福院规模不大,条件也不是特别的优越,可我相信,这样的创举必将产生巨大的示范效应,载得梧桐树,不怕引不来金凤凰。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景色优美的地方,建立休闲养老基地,并不断地展壮大,是完全有可能的,对此我充满了信心,也寄予厚望,祝愿靠山镇幸福院越办越好,在这里入住的老年朋友健康长寿!” 副总理的讲话,在他底气十足的雄浑嗓音中结束,也瞬间引爆了大院里的气氛,掌声和欢呼声立时响起,并将整个大院都变成了喧嚣的海洋。掌声和欢呼声既表达着对副总理的尊重,也表明了众人的心情,尤其是入住敬老院的众位老人,更是兴奋的兴高采烈的。 陈解放再次面对着话筒,可却并没有立即就开口讲话,而是任由大院里的气氛宣泄到位之后,才高声宣布:“请河海省政府省长齐天翔同志表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和欢呼声刚刚平息,就又被陈解放的富有感召力的提议煽动了起来,依旧是排山倒海,依旧是震耳欲聋,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热情,都倾注在了两手之间。 齐天翔微笑着面对着众人的欢呼和掌声,将工作人员摆放好的话筒稍微拉到了自己跟前,并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动作,齐天翔的目的也还是在等待着掌声的平息。 “就像刚才副总理同志所说,能够参加这样一个庆典仪式,感到很高兴。我的心情也与副总理的一样,不仅高兴,还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愉快。”齐天翔侧过脸尊敬地望着副总理,对他的讲话进行着必要的呼应,然后才转向会场,略显兴奋地说:“这样一个山区敬老院的落成,倾注了罗琳女士,靠山镇党委政府,以及华沂市和沂河区相关部门的巨大心血,可以说是众人之力促成了这件实事的实施,使得近百位老人可以在这个敬老院里安享幸福的晚年,实现他们幸福院里享幸福的夙愿,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齐天翔看似随意的开场白,再次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据我所知,从项目立项,到具体实施和落成使用,也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到这么明显的效果,各单位之间的鼎力支持和大力协助之功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实事办好办出效果,真正受惠与群众,这才是我们各级政府应该有的作为,而这样的实事积沙成丘,也一定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护的。” “公益事业如何作,民政和社会保障工作,如何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形势,如何改变公办养老机构力所不及的现实问题,省政府在积极地探讨,既要避免一窝蜂的大干快上,以市场化之名行商业之实,严重伤害受益群众的实际利益和权益,又不损害社会力量从事公益事业的良好初衷,使得这项利国利民的事业能够良性有序展,省政府和民政系统,特别是孙萍芳同志,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齐天翔不失时机地夸赞着孙萍芳,这也是与副总理赞许罗琳女士,有着相同的用意,不用侧脸看孙萍芳的表情,齐天翔也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就接着说道:“随着社会老龄化的进程,养老敬老将会是一件严峻的社会问题,这样的问题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以及城市低收入群体和困难群体中,会成为严重制约社会展的重大现实问题,并引不可忽视的社会矛盾,必须引起各级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将其上升到社会稳定和谐的高度,未雨绸缪,及早部署,及早作出规划安排。” “靠山镇幸福院的出现是一个创举,很有示范意义和现实推广意义,民政部门主导,社会公益人士参与,地方政府积极协助,几方面齐心协力,为全社会的敬老尊老事业,启动了一个很好的开端。”齐天翔似乎也是感觉到讲话过于严肃了,就转换了话题接着说:“老有所养的基础,归根结底还要落实到老有所依这个问题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是古代先贤孟子所说的,就是要尽力关心老人和幼儿的存在,不仅只是关注自己的亲人。这就说明了一个现实不可绕开的问题,让老人有所依靠,让失去了劳动能力的老人不为生活所困,这样的责任是难以推卸的,不仅是政府,也是家庭的责任和义务。” 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讲着,目光始终温和含蓄,还带有很强烈的交流意味,继续说着:“我个人认为,社会化养老或养老社会化,可以有很多种途径,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尝试。比如农村五保户集体供养的传统方式,就有很多优势和特殊性,尤其是在如今农村空心化的现实情况下,缺少劳动力支撑的偏远农村和贫困乡村,孤寡老人如何生活,他们的生活和权益如何保障。这就是村两委,包括乡镇党政部门,应该考虑和关注的问题。农村小学可以采取并校的措施,养老是不是也可以采取集中的方式,靠山镇幸福院给出了可行的答案,不仅可行,而且大有可为。” “农村如此,城市养老如何进行,社区和街道如何挥一级政府的作用,有所作为地开展扶助工作。在挥积极性作用的同时,完成政府机构职能转变,提高服务水平,这也是应该认真研究并付诸行动的工作。”齐天翔加快了语,顺着自己的话意说道:“社区养老,居家养老,片区养老和购买服务性养老,这都是可以积极尝试的养老方式,需要分类施策,但原则是一定的,那就是应养尽养,政府和社会要成为老年人可以放心依靠的靠山,这没有商讨的余地。” 第六百九十二章 继续视察(12) 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之后,齐天翔又对养老工作和民政工作,提出了一些基本的要求,可也还是围绕着政府职能所进行的延伸,并没有过多的涉及其他话题。?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后,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而且依旧是震耳欲聋,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陈解放再次主持声,大院里的气氛才渐渐平静下来。 与会的两位重要领导,都相继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靠山镇幸福院的落成表示了祝贺,下来自然是轮到养老院的捐助者代表言了。当陈解放郑重宣布请罗琳女士讲话时,早已做好了准备的罗琳女士,在众人的掌声中再次站起身来,分别向主席台和台下鞠躬致谢,然后才落落大方地开始了言。 “尊敬的副总理同志,尊敬的齐省长,尊敬的王海主任,尊敬的各位领导,我和我的同事们,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衷心感谢各位领导在百忙中光临我们的庆典仪式,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感光荣和自豪的时刻。请允许我以崇敬的心情,向各位领导表达由衷的敬意和感谢!”罗琳女士讲不下去了,一则是激动的心情,再则是热烈响起的掌声,使得她停顿了下来,平复着激动的情绪,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靠山镇幸福院,是我和我的同事们响应省市民政部门的号召,在各级党委政府的关心支持下,特别是靠山镇党委政府的协助下,历经数月完成的,是我们以自身努力投身社会公益事业的一次有益尝试,能够得到这么高的鼓励,是我们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也感到倍受鼓舞。” 罗琳女士尽管还是有些紧张,可面对众人热情的目光,还是渐渐缓解了一些,认真地说:“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太高的政治觉悟,本身又是一个下岗女工,我所作的事情都是出于自的,也是对社会关照的回报。” “我十几岁就从农村招工进了华沂市国营纺织厂,这也是当时华沂市经济效益和口碑最好的几个大企业之一,能够成为这个企业中的一员,是倍感骄傲和自豪的事情。正是这种自豪感,使我从进入企业的第一天起,就抱定了要为企业奋斗终身的心愿,并将企业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说起自己的经历,罗琳女士显然是激动了,眼睛里有了些晶晶亮的东西在闪烁,语调也变得缓慢了许多,“企业也为为这个纺织女工的成长付出了很多辛劳,不仅将我这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农村小女孩,培养成了技术能手,成为全厂为数不多的高级工,而且还培养我入了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员,并给予了我很多的荣誉。不但逐步成为厂级劳模,还逐级选送我成为市级劳模、省级劳模,直至成为国家级劳模,全国三八红旗手,参加了多次全国五一表彰大会和妇联奖励大会,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一个农村姑娘能够成为全国劳模,并成为全国人大代表,这样的荣誉和政治待遇,是我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想象的,更是付出再多的辛劳,也是难以报答的。” 罗琳女士再次放慢了语,饱含深情地说:“可就在我立志要多为企业奉献才智的时候,企业却莫名其妙的转制了,由一个国有纺织企业,一夜之间变成了民营企业,而我也从一个国有企业职工,变成了民营企业的雇工和挣钱工具,没有了政治地位和劳动者权益的打工者。就在我和众多姐妹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角色的变化,以及待遇的巨大落差之时,一个曾经的利税大户,市里面的支柱企业,却突然宣布倒闭了,而且企业资产也被变卖一空,我们这些工作了几十年的职工,瞬间就被清理出了工厂,成为了众多下岗失业大军中的一员,曾经的辉煌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个新的名称适合与我,那就是年届四十岁的下岗失业一员。” 罗琳女士说着话,久已在眼圈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使得她赶忙伸出手来擦拭着,略带羞涩地侧过脸去看着副总理等领导,不好意思地说:“看我这没出息的样子,一提起以前单位的事情,就显得没完没了,眼泪也就不争气地流个不停。” “没关系,我们都愿意倾听你的故事,也理解你对工作的热爱,对企业的感情。”副总理呵呵笑着侧脸宽慰着罗琳女士,随即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所谓爱之愈深,才能感受到失去的痛苦啊!一个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的企业,说没有就没有了,而且是在非正常状况下的改制和破产。从劳模到下岗工人,这样的落差是很难短时间适应和接受的。” 看着齐天翔庄重地点头,副总理伸手示意罗琳女士继续言。如果不是罗琳女士自觉停下了讲话,并主动与自己交流,以副总理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在这样的场合,是绝对不会插话打断她的讲话的。 得到了副总理的谅解,特别是宽慰的话语,罗琳女士感激地向副总理笑了笑,接着自己的话意说:“正像领导说的哪样,从一个企业的高级工,一个多年的劳模,突然间成为了万千下岗失业人员中的一员,自己还真是难以适应。我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国有纺织企业,有华沂市就近供应的原棉基地,没有原料短缺之虞。产品主要供应河海西南地区,以及临近的身份印染企业,而且还有着不少的外贸订单,有时候满负荷生产,都满足不了销售的要求,怎么就突然不适应市场变化了呢?当初在选择华沂市建设纺织厂时,就是针对附近传统的棉花种植产业,也是考虑到周边几个地市没有大型纺织企业的现状,才下大力气建设这个企业的。建厂几十年来,企业生产始终稳定,开的众多产品有着很高的口碑,也为企业和地方贡献着不菲的财富。如果说是市场变化,为什么我们企业破产之后处理的纺织机械,不但在附近生根芽,而且还创造了新的财富,一分为三的三个企业,至今还在生产,并成为当地的明星企业和利税大户。” “不理解归不理解,不适应归不适应,下岗失业总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上中学的女儿需要学费,在农村老家年老多病的公婆需要资助,一家人还要吃饭,两个中年夫妇总不能在家等待着天上掉馅饼,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罗琳女士渐渐恢复了正常,神态自若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真难啊!我一个纺织女工,除了纺织厂学到的技术,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甚至算账都算不清楚,而且年龄也已四十岁出头了,想学点什么也不好接受了。初期我干过保洁员,勤杂工,饭店洗碗工,还看过自行车,当过搬运工,只要是能挣钱什么我都愿意干。” 罗琳女士似乎不愿过多地回艰辛的过去,简短地话语之后,就转到了新的领域,微笑着说:“后来还是市总工会和街道办事处,考虑到我曾经的劳模和人大代表的过去,主动伸出手来,不但免费让我学习技术,而且帮我在市场开了一个小吃摊,算是将风餐露宿的打工生涯,划上了一个句号。” “也就是有了这个小吃摊,我算是再一次开始了创业,由于我的小吃摊吸收的都是曾经纺织厂的姐妹,劳动部门和税务机关,还给予了我一定的补助和税收优惠,并帮助我申报了‘下岗牌’商标,建立了连锁早餐网点,使得更多的姐妹们能够有工作可做,有收入可拿,生活也基本稳定了下来。” 罗琳女士加快了语,话语的节奏也明显加快了许多,继续说道:“正是由早餐网点起步,我和姐妹们的事业开始走上了正规,几年来,我不仅涉足的餐饮业,酒店和服务业,还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参与了社区商业配套服务,资金和利润在积累,很快就成为了大家眼中的企业家和成功人士。” “可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敢忘记自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没有企业的培养教育,我成为不了劳模和人大代表,更成为不了光荣的**员。下岗再就业,如果不是总工会、街道,以及劳动部门、税务部门的关心和扶持,我不可能会再次站起来,并成为人人羡慕的所谓企业家。”罗琳女士谦虚地侧脸望着副总理笑着,随即望向大家慢慢地说:“来源于社会,回报于社会,这是我们企业的经营宗旨,也是我始终不渝的信条。这么些年来,以我的名义起组建了华沂市社会救助总会,团结了一大批华沂市和全国的企业家、公益人士,参与和组织了建立爱心书屋,修建乡村学校,救助农村失学儿童和孤寡老人,给城市贫困户送温暖等活动,包括建立养老机构和农村敬老院。用我们的绵薄之力回馈社会,社会也给予了我巨大的荣誉,不但给我以表彰和宣传,还将我树立为社会公益事业的典型,并再次成为全国人大代表。这是我的荣誉,也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荣誉,我将继续努力,将社会公益事业继续做实做好,以不辜负大家的信赖。” 第六百九十三章 继续视察(13) 罗琳女士讲完话,站起身来向着主席台上的众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着台下深深地鞠躬致谢。.用这样的方式回应大家的掌声,结束了她的即兴言。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台上台下融为一体,都对罗琳女士的讲话,抱以由衷的赞赏和欢迎,也饱含着对她个人事迹的赞许和钦佩,当然也有对她本人的欣赏。 罗琳女士的讲述很简略,很多艰辛的过程也是粗略地带过,可在每一个听到的人看来,却充满了曲折和困苦,每一步都是含血带泪的。一个农村出来的纺织女工,原本正常的路径应该是依托国有企业,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建立一个稳定的家庭,然后就是生儿育女,然后就是退休和颐养天年。国有企业给了她坚强的后盾,使得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地成为一种固定的轨迹,也是一条看似圆满的成长之路。 可这一切随着企业改制的出现戛然而止,国有企业不复存在,赖以生存和依托的支撑瞬间崩塌,设计好的路径没有延续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现实残酷地存在,那就是下岗失业。原本改制的初衷是更好地激企业生产活力,使企业能够甩掉不必要的社会性包袱,减员增效之后更好的展。如果是这样的话,像罗琳女士这样的高级技工,生产一线的技术骨干,不仅能有继续工作的机会,可能还会因为技术和需要,大幅增加收入和提高待遇,实现与企业效益同步增长的目标。 事实上最终并不是这样的结果,政策制定者与改制设计者和实际操作者,并不都是一个层面上看待企业转型升级的意义,也对这样伤筋动骨的改制有着不同的理解和动机。政策制定者的思路是国退民进,将一些适合市场化竞争的行业交由市场自由调节,有序地减少国有企业占比,激市场活力和展环境,从而更好地提高生产力和企业创造价值的能力。到了改制设计者的层面,却是利用政策界定不清的空隙,甩掉长期由政府主导和管理监督的包袱,并利用合理的政策将国有资产变现,然后将变现的资金投入到见效快、效果好的形象工程之中,产生经济腾飞的助推效能从而实现甩包袱和增效果的双重目的。对于实际操作者来讲,政策提供的难得机遇,以及设计者急功近利的思路,无疑是致富和攫取资产的良机,法人持股和管理层收购,也为实际操作提供了便利的条件,简单的闪展腾挪,就能使国字号企业变成囊中之物,这是每一个曾经的国有企业负责人最大的改革红利。 至于企业未来的展,以及企业职工的生活,似乎不是改制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无论是政策制定者,还是改制设计者,或者是实际操作者,关注的都是企业资产的价值,企业职工的权益是所有决策者,都忽视或选择性忽视的问题。企业减员增效是政策认可,也是设计者可以接受的现实,这就给操作者提供了合法合理的空间。企业最宝贵的资产,每一个参与者都清楚,除了厂房设备,还就是企业脚下的地皮。 由于以往的城市规划和交通条件,国有企业的选址布局都是在城市的中心位置,或者是次中心位置。随着城市行政区域的扩大,这些企业占据的位置,都不同程度上处在了黄金区域,而且由于以往企业办社会的职能,企业占地面积和范围,都是尽可能地庞大,甚至出现一个国有企业,就是一个副城市中心的现象。 这么大的区域,这么诱人的地理位置,对于企业改制的实际操作者来说,能够抵制住这巨大的诱惑,安心于企业原有生产规模和方式,成为考量善恶人心的标尺,而很多人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何况很多人的初衷也还是不很光彩的。 厂房设备质押给银行,可以拿到巨额的贷款,处置厂区内闲置的区域和资产,更是企业拥有者迫不及待需要着手的事情,至于企业生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企业生产停滞不前,甚至为了巨大的利益,可以走破产倒闭的途径,或者是企业迁移出中心城区的方式,完成资产和地皮的腾挪,以便为最终的房地产开提供便利条件。 不论企业如何设计,摆在全体职工面前的,除了下岗失业,就是变相的买断工龄推向社会,因为在企业操作者看来,职工的价值不如厂房设备,更不能与地皮相提并论,抛弃是早晚的事情。政府将包袱甩给了企业,而企业也毫不客气地将包袱甩给了社会,成为现实的问题和矛盾。 不管其他人是一种什么感觉,此刻充斥在齐天翔内心的,除了对罗琳女士的钦佩和赞赏,就是对她的遭遇的同情了,还有就是对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违背社会规则,无视职工权益保障,以及肆意侵吞国有资产的愤怒了。这样的企业有多少,有多少人实际收益,又有多少暗箱操作,又产生了多少权钱交易和**现象,这都是不用想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在齐天翔看来却是内心的折磨。 罗琳女士的奋斗史,与其说是一个下岗女工的二次创业,不如说是对这种无视职工权益,肆意践踏劳动者利益,以及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行为的鞭挞和控诉。可面对这样的现象,以及不可饶恕的乱象,齐天翔感觉到了无力,也明白产生的根源和纠葛,是他个人的能力所无法扭转和改变的,只能提醒自己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政策失误,更不能再制造罗琳女士这样的社会群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生。 从罗琳女士的讲述中,齐天翔能够深刻感知到她的无助和困惑,一个四十岁的女工,从曾经的高级技工、全国劳模和人大代表,一夜之间成为下岗失业人员,一个没有了生活来源和依靠的多余的人,被抛弃的滋味只有自己品味和咀嚼。这样的落差和变故,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刚猛的汉子,也很难接受和适应这种变化。人到中年,最难以接受的就是颠覆性的巨变,而失去赖以生存的工作,失去稳定的社会身份和收入,无疑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巨大考验。 可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实,不容罗琳女士有缓慢适应的时间,也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夫妻两个双双下岗,对生活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活下去似乎就成为最为迫切的事情。这样的选择还不只是罗琳女士一家的遭遇,成千上百个家庭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依靠,没有可以依托的靠山。 这也是齐天翔什么时候想来,都恨得牙根疼的事情,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甩包袱,就可以置千百职工的生存而不顾,这样的改革设计究竟惠及了谁的利益?又怎能得到民众的支持和拥护。 罗琳女士的经历还是让齐天翔钦佩的,能够历经磨难重新站起来,并创造出了新的业绩和辉煌。使人不能不感佩她性格中的坚韧,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有就是她敢想敢干的勇气,虽然其中有着各部门的支持和帮助,雪中送炭的关怀给了她巨大的助力,可没有她的努力,一切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她获得了成功,可还有多少下岗失业职工,至今还挣扎在贫困的边缘,面临着许多的不确定性,随时都可能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和矛盾。这些隐形的问题需要各级政府认真地加以重视,确保社会稳定不出现问题。 值得欣喜的是,包括罗琳女士在内,很多身处困境的下岗失业职工,并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也没有对社会失去信心,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艰难地生存,而互帮互助的的社会救助体系,也在众多像罗琳女士这样的成功人士的热心之中,变得温暖和生机勃勃。他们不仅依靠自己的力量自立自强,而且更是在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之后,无私地回馈社会,资助他人,这才使许多棘手的社会问题,有了另一种途径和解决方式,这是可喜的变化,也是值得肯定的。 这样的尝试应该鼓励和引导,并形成有效的管理机制,不仅要表彰自的社会公益人士,也要建立督促监督模式,合理调节社会财富和平衡,即使不能完全平抑贫富分化的加剧,也要尽力弥合社会矛盾。这不但是政府的职责,也是社会主流的导向方式,需要加强舆论引导和法律督促的双重效果,给社会和民众以希望。 齐天翔强制克制住自己纷繁的思绪,竭力将自己的思路转向建章立制,建立有效社会秩序上来。尽管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好的方法,可决心却是已经坚定了的,而且思路渐渐地情绪和明朗起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继续视察(14) 就在齐天翔陷入思索的时候,陈解放的主持继续进行着,声调依然高亢地宣布:“请华沂市委书记王铭伦宣读市委、市政府的表彰决定。? ? ” 掌声再次响起,随后才传来王铭伦低沉凝重的嗓音,郑重宣布市委、市政府对年度扶危救困的社会公益组织,以及先进个人的表彰决定。这应该是临时增加的一项表彰活动,起码是为了这次庆典才提出的动议,目的也还是为了烘托庆典的官方存在背景,另外就是对罗琳女士的行为进行的奖赏和表彰。 正因为只是一次应景式的表彰,王铭伦的宣布也就显得走过场的成分很大,认真地宣读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之后,也就是一连串的名单的出现。当然最大的亮点,罗琳女士领衔的华沂市救助总会,连罗琳本人在内,一共获得了五项荣誉,包括最值得尊敬的个人,还有最可信赖公益组织等称号。 今天的庆典由于有副总理和齐天翔等高级别领导的参加,有资格讲话的级别也大幅提高。原本在华沂市召开的仪式,王铭伦作为市委书记,应该是最尊贵的领导,像宣读决定之类的事情,是根本不屑于去做的,至多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工作,可在这样高级别的会议上,王铭伦也只能以这个身份获得讲话言的机会,这也是无奈的现实。 不过王铭伦还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对靠山镇党委政府的行动,进行了正面的肯定,并对罗琳女士的大义之举表示赞赏。同时也表明了华沂市委、市政府对建立社会救助制度,保障老年人养老权益的态度。当然相对于副总理和齐天翔一昧地夸赞,王铭伦代表市委的表态,却显得艺术了很多。毕竟是一级党委政府,对于出现的新生事物,鼓励的同时,也还是表达出了足够的谨慎,既强调了这项事业的必要性,也提出了加强监督管理,严控准入流程和资金使用保障的重要性,将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办好,办完善。 也正是这样的表态,得到了副总理和齐天翔的目光赞许,显示了王铭伦作为华沂市掌舵人的务实和稳健,也显示了他足够冷静的一面。一项措施的推出和实施,不断初衷是如何的完美,一旦进入实施阶段,尤其是能够看到实际收益和巨大宣传效益时,就会出现一窝蜂和大干快上的局面,其中自然也会鱼龙混杂,甚至急功近利之徒。如果没有清醒的管理举措,特别是相关监管措施的跟进,很容易出现虎头蛇尾的局面,还可能会出现烂摊子而无法收场。 王铭伦的表态,就是提醒台下的相关部门,不要跟风起哄,更不是谁都能涉足这个行业的,不存在大干快上的可能性。在没有完善的监管措施之前,准入门槛还是要有的,而且主导权也必须在市委、市政府手上。这样的提醒,是告诫,更像是警告,也像是市委书记应该有的态度。 尽管有些意外,可回应王铭伦讲话的掌声,也还是热烈和持久的,使得陈解放的主持,依旧还是要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才得以继续进行。 其实,不用陈解放刻意的宣布,每一个与会的人都清楚,下一个环节将是揭牌仪式了,悬挂于走廊外侧蒙着红绸布的招牌,从大家进入大院之时,就赫然炫目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时时提醒着人们庆典的议程,以及它的存在。因此,当陈解放中气十足的嗓音宣布揭牌仪式正式开始时,掌声和欢呼声立即如潮般响起,并与院外的锣鼓和鞭炮声融合在了一起,将庆典活动推向了新的**。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副总理和齐天翔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微笑着缓慢起身,缓步走出走廊内的主席台,一前一后走到一侧立柱跟前,在众多镜头的聚焦下,缓慢地扬手将两侧的红绸布拉下,将华沂市靠山幸福院的黑底黄字匾额,完整地展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随着红绸布的缓缓落下,掌声和欢呼声,以及锣鼓和鞭炮声更加的响亮,似乎要把这不大的院子,都裹挟在声浪之中,让欢快的场面和气氛,成为永久的印记存在。 庆典活动是热烈的,也是成功的,这从洋溢在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这其中最为激动和高兴的,除了罗琳女士和她的管理团队,还有就是已经入住这里的老人们了。 作为庆典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揭牌仪式之后,各位领导还要参观敬老院里的入住环境和服务设施。由于参与庆典的领导人数众多,依旧采取分批的方式,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以及王铭伦等领导,由罗琳女士陪同,作为第一拨参观的嘉宾,率先就近在一楼进行参观。其他领导由相关人员陪同,随后进行参观。 虽然是例行参观,可副总理却显得很认真,看的也很仔细,不仅参观了老人们居住的房间,亲手翻看了床铺上的被褥,并关切地摸了摸暖气的温度,与老人们交谈,了解居住和生活安排,特别留心费用和具体负担比例。当了解到不需要个人承担住宿和养老护理费用,只需要缴纳部分伙食费之后,很是满意和开心。 看过了就近几个老人房间,副总理又参观了食堂和娱乐室,以及洗浴和卫生室,对于老人的保健和疾病治疗,显示出足够的关心。不但认真地观看,而且认真地询问,直到得到满意的答复,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罗琳女士始终陪同在副总理身边,不仅详细地解答副总理提出的问题,还周到地介绍一些相关的服务内容,以及养老院的资金筹集和使用情况,特别是后续资金保障这些敏感的问题,也毫无保留地涉及到了。以此也显示出了她的信心和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有就是她对这家养老院未来展的设想,使副总理深为满意,再次给予了她高度的评价和赞赏。 参观活动结束之后,副总理一行也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就像来时一样,依旧是众多的人簇拥着副总理等人离开大院,走到中型客车前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看着副总理登上客车离去,才算是将这场送别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完成了一天的视察,也就预示着副总理与王海一行,在河海视察调研工作的结束。在三天的时间里,无论是在纪念地的参观,还是沂龙集团和煎饼专业村的所见,特别是靠山镇幸福院的落成庆典,副总理都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自始至终情绪都很饱满。这对于齐天翔和王铭伦等人,都觉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能够接待并全程陪同副总理在老区视察调研,这不但是政治任务,也是整体工作的一次检验,不出现问题地完成任务,这都是了不起的成绩,就更别说副总理感觉很好,也还可能带来实际的帮助和支持,这都是可以预期的。 返程的路途很轻松,也很顺利,这除了大家的心情轻松了之外,没有了无休止的盘山公路的折磨,能够沿沂河一路欣赏风景,怎么说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回到华沂市宾馆,所能做的也只剩下省政府一班人的工作汇报了,而且是赶在晚餐前的时间段进行,性质和内容是可以很容易明白的。例行的工作汇报没有专门安排时间,副总理也没有提出任何特殊的要求,这就间接说明副总理也并没有要做出什么指示,也还是走过场的意思。 原本副总理和王海一行,就是临时决定来河海省视察调研的,而且主要目的地是华沂老区,尽管是以扶贫开的名义,可却并没有要求安排到其他地区,或者处在贫困线下的区域调研,只是要求来老区看看,而且在确定视察类型和项目上,也没有强调安排相关的扶贫点,连象征性地慰问贫困户的内容也取消了。这也可以看出副总理和王海一行的志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扶贫开,也不是实实在在地要有所现,而是有意识绕开这些敏感的区域和内容,是有着深思熟虑的想法的。 不实际参与河海省的扶贫开工作,是有着良苦用心的,这样的考虑之下,既不给齐天翔等人增添负担,也为王海作为扶贫办主任,下一步全方位参与河海省的扶贫攻坚工作,留下充足的余地。这也是副总理作为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的智慧所在。不参与就可以不进行评价,也没必要设定目标和方案,一切留待日后再说。 来日方长的内涵,不仅副总理了然于胸,齐天翔和王海也是心知肚明,即使是陪同的几位副省长,还有代表省委出现的秦亮秘书长,也都通过日程安排,慢慢地悟出了其中的深韵,并很快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当然还有表现方式。 只是这一切,还需要最后的努力,才能算是圆满,而返程的车队,将这些渐渐变得现实起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继续视察(15) 车队驶入华沂宾馆,没有任何的周折和仪式,很自然地就进入到正常的状态。? 副总理下了车,由秘书陪同回房间洗漱和稍事休息。齐天翔等几位省政府领导,先期来到宾馆的小会议室,进行必要的准备工作,以便进行最后的一项工作。 这是计划中就有的一件工作,事先也都进行了必要的准备。尽管不需要华沂市方面参与,可毕竟还是在华沂的地盘上,必要的准备工作,还是需要他们进行事先安排和准备的。 已经没有了其他地市随行人员的工作,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地等待,等到明天上午与齐天翔等省领导一起,将副总理和王海一行送到华沂机场,等待着专机将他们带离华沂市,然后各自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继续从事正常的工作,而这次陪同视察也将随着专机的起飞划上句号。 副总理并没有耽搁过长的时间,就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小会议室,由于经过了短暂的洗漱和休息,副总理显得容光焕,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一天的劳累,也不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就像是休整了一整天,专门等待参加这个汇报会似的。 看到参加会议的几位,都已经按部就班地就绪,副总理微笑着与每一个人都热情地握了手,然后才是缓步走到会议桌顶端的位置,慢慢地坐下,和蔼地笑着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原本是不准备召开这次会议的,可想着几位省领导陪着我走了几天了,一直也没有一个交流和谈话的机会,明天我就要回京了,今后见面交流的机会会更少一些,所以还是决定抽时间与大家见一见,交流一下想法。” 副总理说着话,眼睛缓缓地环视了齐天翔和在座各位,依旧温和地说:“天翔就不说了,作为省长,临近年终有多少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我不说大家也清楚。还有罗剑和萍芳两位同志,都承担着繁重的行政事物,年终岁是最忙碌的时候。特别是秦亮和周通,两位省委、省政府的大管家,有多少事情要安排处理,可为了陪我视察调研,大家把所有工作都放下了,就是为让我看的透彻,看的满意。这份心意我心领了,就不多说了,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见面是第一位的,交流当然也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情就暂时放一放,大家看这样好不好?” 副总理娓娓道来的话语,温和而又有亲和力,与以往威严的形象和做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所以与会者感到新奇和意外。可也能够很快释然,就像每个人都明白的理由一样,副总理并不在意这样的汇报,也没有任何具体的指示可也作出,也就是走过场,以见面和交流为主要目的。 齐天翔看到副总理说完了开场白,就不在多说什么,而是微笑着望着自己,就接过了话来认真地说道:“副总理同志来河海省视察调研,这是我们省政治和经济生活中的大事,尤其是对老区经济和社会展的关注,对传统文化和红色精神传承的指示,更是对于我们认真搞好老区扶贫开,加快老区建设步伐,是一次有力的促进。我们省委、省政府,将认真学习领会副总理同志的讲话精神,继续加大传统文化精髓与红色文化传承的融合,力争使老区在新的经济大潮中,迸出新的生机和活力。” “既然副总理同志明确提出,今天的汇报会以交流为主,我们就不多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了。”齐天翔望着副总理温和的表情,作了简短地表态之后,然后才是看着自己的几位同事,认真地说:“我们在座的每位同志,都结合自己分管的领域,重点介绍一些情况,还是以使副总理同志加深了解为主,看看谁先说一说?” 齐天翔定下了基调,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提出各位都说说情况,尽管没有具体点将,可却等于是将言的机会让了出来,也就等于是把下来的时间交给了几位副手,让他们根据自己的理解挥和表现。 这样的自由言,虽然说没有具体规定先后顺序,可潜在的规矩还是有的,谁先说谁后说是根本不会乱的。省政府的汇报会,齐天翔之后有资格言的,当然是罗剑了,他跻身省委常委,又是常务副省长,是省政府仅次于齐天翔的二号人物,自然是第二个言的人选。 随同齐天翔陪副总理视察老区,对于罗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尽管是常务副省长,分管的领域很宽也很广,但在这次视察工作中,却显得有些多余。作为主要分管农业和水利、民政、社会保障,以及扶贫工作的副总理,与扶贫办主任一同视察老区,此行的主要目的和方向是明确的,主要陪同领导是齐天翔,副省长中对应的是孙萍芳,还有周通秘书长,以及农业、水利、民政、扶贫等厅局的负责人,无论是具体业务工作,还是专业性的问题,都不需要罗剑出面。他就像随行的秦亮一般,只是一个级别上的陪衬,能做的就是随同走走看看,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 罗剑很希望能有所表现,可却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角色,以及能够做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做好自己的角色定位。如今有了表现的机会,可也明白这机会是齐天翔给予的,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多说无益,而且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想明白了这些,罗剑的表现就显得很到位,除了附和齐天翔的话意,对副总理的视察调研表示高度重视之外,也只是泛泛地说了一些利用税收财政手段,支持老区经济社会展,以及山区百姓脱贫致富的话。可尽管话语不多,态度却是显得万分诚恳的,脸上的表情也是认真严肃的。 罗剑之后,孙萍芳的言就更简单了,除了表态要不断加大民政支持扶贫攻坚工作,还对全省社会保障和养老事业,提出了一些看法,可也是仅限于目前政策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过于新奇的提法。 秦亮和周通的表态,就更与自己的身份相符了。秦亮虽然是省委常委,可实际工作也还是办公厅的具体事务,与周通大管家的身份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两个人的言大同小异,都是做好协调工作,做好服务的层面。 尽管只是一种形式,可副总理依旧听的很仔细,而且还不断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似乎是对大家的言很感兴趣,也很有心得。直到每个人都进行了一轮言之后,才看着笔记本,简单地询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才针对今天的汇报,表了相应的讲话。 讲话也还是围绕着这次视察调研的主题,可以说是一次完整的总结和梳理,将这几天主要的指示和讲话精神,重新理清着顺序,并进行了强调。其实这样的汇报会,更像是这次视察工作的总结会,是他对河海和老区工作的一次集中指示。 副总理的总结,也是停留在点到为止的层面。随后才是转换了话题,对河海省委、省政府的工作,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讲话。可也没有突破在河州时,与林东生参与的汇报的观点,而且还明显可以感觉到是一种延续,除了对省委、省政府的总体工作高度评价之外,对省政府的工作举措,特别是班子建设和团结务实的工作态度,给予了肯定和赞许。最后的要求也是希望省委、省政府继续保持旺盛的工作热情,保持稳健的方针政策和工作主基调,在逐步稳定社会形态的基础上,更加关注民生改善和社会保障事业,更加注重经济社会的协调展,以更加有为的姿态,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齐天翔等人,除了认真地倾听副总理的指示,更是认真地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直到副总理讲话结束,才以热烈的掌声予以回应,使得这次汇报会得以圆满的结束。 尽管还是尽量地简短,可会议结束时,也还是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当齐天翔等人随同副总理走出小会议室时,还是遇到了众多人的夹道欢迎,副总理频频地向众人挥手致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电梯,由秘书陪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按照以往的惯例,单独就餐。 送走了副总理,齐天翔等人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走到餐厅,与已经先期到来的王海一行,共同出席华沂市市委、市政府举办的欢送宴会,给这次视察调研活动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虽然时间已晚,可宴会的气氛却是热烈依旧的,在陈解放的主持下,王铭伦表达了华沂市委、市政府的感谢,齐天翔和王海也都表了热情洋溢的答谢词,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也将这种融融的气氛,保持在了宴会的结束。 第六百九十六章 故地重游(1) 很早齐. 时间都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小张进门告知王海主任已经准备完毕,齐天翔才收拾出门,而在走廊中部正好遇到王海和秘书,就像是偶遇,其实都是两位秘书安排好了的时间和节奏。 两位领导煞有介事地像偶遇一样的惊喜之后,就是很热情地握手打招呼,显得自然亲切。然后与走廊里等候的华沂市、山阴市和莱州市的党政领导分别握手寒暄,随后一同走进电梯,上到了副总理所在的楼层,照例是齐天翔和王海被迎进会客室,而几位地市领导,依旧还要在门外等候。 随同副总理秘书走进会客室,在沙上坐下,也就是秘书倒好茶水,并将茶杯轻轻地放到齐天翔和王海面前的同时,通往客房的门就轻轻打开了,副总理精神矍铄地微笑着走了出来,情绪很好地打着招呼道:“你们二位来的好早啊!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专程等我,让我怎么感谢呢?” “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无论是待客之道,还是尊老的礼节,这不都是我们应尽的礼数吗?”齐天翔笑吟吟站起身来,可又在副总理的示意下坐了回去,微微笑着问候道:“您昨晚休息的好吗?” “好,很好。安静,舒适,也没有那么多的应酬和电话,更没有批不完的文件,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会书,还可以看会电视,真是难得啊!”副总理有些自怨自艾地笑着,随即眼睛盯着齐天翔一字一句地笑着说:“你刚才说的不错,待客之道和尊老礼数,可你还少说了最重要的一项关键原因---唯官等级,这也许是让你最不可忽视的因素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在您的视线范围内,任何的小心思和欺瞒,还有刻意的绞尽脑汁,都显得多余和没有必要。”齐天翔故作失望地摇摇头,略显不甘地苦笑着对王海说道:“不过能在这样敏锐睿智的领导手下工作,也是间轻松的事情,不用过多地思虑,也不用想的太多,有什么就是什么,也简单了很多。” 未等王海做出表示,副总理就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道:“别光拿好听的糊弄我,这没有用。你难道在东生同志领导下工作,就不轻松愉快了,他给你设绊子了吗?没有给你宽松的工作环境吗?回头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听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一码是一码,不比较,不归类,天下太平。”齐天翔看到副总理心情很好,就笑着举手告饶道:“您说话就是指示,言就是决策,一句话重如泰山,还是不请您代劳了,回头我自己负荆请罪去。” 齐天翔的几句话,就将会客室的气氛烘托的十分宽松和活泼,也使得早上的情绪变得欢快起来。原本就有着送行的意思,尤其是经过几天的接触,彼此之间也就少了些拘束,自由和自然了许多。 简单的早餐之后,车队再次组成,可这次不是视察调研,而是直接驶向华沂机场的方向。专机从北京调来,专程过来接副总理一行,事先就已经确定了到达和起飞时间,只要在预定时间赶到机场就可以了。 车队直接驶进了机场停机坪,并有序地停在了专机的旁边,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列好了欢送的队列,恭候着副总理的到来。 副总理缓步下车后,似乎对这样的欢送场面已经司空见惯,迅调整了情绪和仪态,瞬间恢复了领导人的凌然和威严,表情严肃中显得庄重和温和。在齐天翔的陪同下,与送行的每个人都认真地握手,不时简短地交谈着,一直延续到舷梯之前才结束,缓步稳健地登上了飞机,然后回过身来向着送行的人频频挥手致意,尽兴之后才转身走进了机舱。 齐天翔就像来时一样,所不同的是来时是进机舱迎接,这次是送进机舱,看着副总理安然坐定,才说着客套话与副总理握手话别,然后是与王海和随行人员握手。作完这一切,齐天翔才缓步走下了舷梯,与所有送行人员一起,列队向副总理挥手告别,看着专机缓缓驶离停机坪并迅升空,才结束了隆重的送行仪式。 送走了副总理,齐天翔就成为最高级别的领导了。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齐天翔伸出手来,与站在身边的罗剑握了一下,然后微微笑着说道:“按照咱们昨天商量好的,我们分头回省城,这就分手吧!你和秦秘书长一路注意安全,我们回河州再见吧!” 听齐天翔这么说,罗剑也知道是到了分手的时候了,就紧紧地握了一下齐天翔的手,郑重地回应道:“您和孙省长也注意安全,咱们省城见!” 齐天翔和罗剑两个人客气地说着话,分别与秦亮和孙萍芳交叉地握了手,由于随行的厅局负责人握手。作完这一切,齐天翔又与王铭伦和陈解放一一握了手,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然后才是郑重地走到肖朝贵面前,认真而严肃地说道:“全省依法行政现场会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要抓紧时间做好组织工作,希望会议能获得圆满成功。”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早就开始了准备工作,力争将这场全省性的会议举办好,不辜负您的信任。”肖朝贵一直以来就想向齐天翔汇报会议的筹备情况,可齐天翔没有问及,他也没有机会说起,此刻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就赶忙汇报说:“我们不仅对会场和接待条件,都进行的规范和提高,而且还对城市环境和社会治安进行了集中整治,保证为会议提供一个整洁安定的社会环境。” 齐天翔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使分别不那么尴尬,可看到肖朝贵认真的模样,也就只好鼓励了几句,然后才在陶然的陪同下,登上了第一辆中型客车,迅开出了机场,与等候在机场外的警车,以及其他随行的车辆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车队,向着山阴市的方向驶去。 这都是昨天几位省领导短暂交换意见的结果,结束在华沂市的视察调研之后,齐天翔建议各位省领导不要急于回省城,而是分成两路到山阴市和莱州市走一走。一则是利用年底之前的时间,深入企业和乡村,进行一些必要的慰问,二则也是对山阴和莱州两市稍作慰藉,毕竟副总理和王海一行这次视察调研老区,只是侧重了华沂市,而并没有涉及同为老区的山阴市和莱州市,情理上也有些说不过去。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齐天翔牵挂着贵水县的污染恢复和治理工作,想利用这样的时间和机会,过去走走看看。其实齐天翔的提议一说出,罗剑和孙萍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可却也是不好直接说破,罗剑还谦虚地建议由他到山阴市,而齐天翔直接到莱州,然后回省城。 这样的建议被齐天翔拒绝了,可还是感谢了罗剑的好意。毕竟都清楚,华沂市回省城,只是路过莱州市,而经山阴市回省城,却是要绕到华沂市与河底市的交界处,才能最终进入山阴市地界,即使有高公路联通,也还是要多走近三百公里路程,而回省城也还要多走几百公路,无形中还是辛苦不少。 可对于齐天翔来说,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也是愿意承受的。贵水县水体污染事故也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尽管不断收到房建设报来的环境治理情况,水利厅也有详细的资料传来,而且处在风口浪尖的坪坝乡的柳能富,也时时将污染治理的通过网络传递进展。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这始终是心中牵挂的事情,不仅是贵水县的污染治理情况,还有在贵水县的哪些人的情况。 房建设已经是几个月没有离开贵水县了,作为省环保厅的厅长,省厅的工作完全不管不顾了,全身心投入到贵水河及清河流域的综合整治之中,而且这回是拼上了老命了。尽管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很多人都能够看出来,房建设是将这件工作,作为仕途最后一件事情来做了。同样的情况也生在柳能富身上,还有行政记过留任的王同军,可以说整个贵水县的局势,处在一种沉闷和压抑之中,也都是在憋着一口气。这一切都使得齐天翔有些隐隐的担心,也想实地去看一下,即使不能改变什么,也能对整体局面的管控进行安抚,或者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慰问。 即使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去看看,齐天翔觉得是应该的,也是必要的。说不上具体的原因,就是心里有所牵挂,也想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 这也许就是齐天翔作为文人干部的弱点,很多事情放不开,心也硬不下来,这点齐天翔很清楚,可也没有办法辩解,只能是跟着感觉行事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故地重游(2) “很快就要到河底市了。.”陶然似乎是感慨地说着,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闷气氛,看到齐天翔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就赶忙笑着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谨慎地问道:“您看我们是到河底休息一下,吃了午饭再走,还是直接到山阴市再说?” 陶然的问话提醒了齐天翔,不由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这也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时间,到河底市解决午饭时间还有些早,可继续走下去不要说到贵水县,就是到山阴市也还得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午饭时间肯定是要过了。事情虽小,可却是两难的选择。 “还吃什么饭?这一下一上,再加上午饭的时间,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赶到贵水县还不得晚上了?”齐天翔尚在沉吟着没有回话,孙萍芳就快人快语地接话说道:“还是赶路要紧,吃饭打什么紧,一会找一个服务区随便解决一下,不就行了吗?” “随便,这事可是随便不来的。”周通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有意调节着气氛,若有所思地说道:“一车都是省市领导干部,有点闪失就不是小事,还是谨慎为之的好。” 周通虽然的看着孙萍芳在说,可车内的大多数人,却是都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上一回就是他随同齐天翔从华沂市回省城,在莱州市服务区吃饭遇到了交警盘查罚款,引了整个交通系统的一场地震,至今还余波未息。 “这样的问题不会在我们山阴市生,这点我和毛市长都能够完全保证。”大家随心的轻笑,似乎是被触到了陶然不愿涉及的痛处,赶忙接过周通的话,认真地说:“山阴市经济虽然欠达,可也不允许靠公路三乱来补充经费,更不允许有任何损害城市形象的害群之马存在。”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众人的插混打科,实际上也是在为齐天翔缓解尴尬,尤其是周通的话语,更是有着明显排解的意味。看到陶然有些认真的神情,齐天翔微微笑着缓慢地说:“下去吃饭浪费时间,服务区解决不够体面,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了,还是听听老同志的意思吧!肠胃是不是能够适应状况。” 齐天翔巧妙地转移着矛盾焦点,使得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转向了费群身上,全车这么多大小官员,也就他六十岁出头,属于龄就职的专家型技术干部。老同志的称谓也只有他才是名副其实的,而且齐天翔的话也有所指,费群做过胃切除手术,是不适合长时间忍饥挨饿的。 “别看我,我没有任何问题。”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费群有些尴尬地笑着表着声明,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还从自己身边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包东西,向着众人晃了晃,自豪地说:“我随身带着饼干呢,随时随地都能解决问题,谁要是有要求,我还可以支援一些。” 费群这个老学究慢条斯理的话语,一下子就把大家逗笑了,立时将车厢里沉闷的气氛驱散了许多,也使得路途的枯燥变得松快了一些。加之从陶然提出建议到现在,早就错过了河底市的高下口,这样的讨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只是一种聊以打时间的闲磨牙罢了。 这也是齐天翔希望有的效果,大家闲聊天说些闲话,冲淡路途的寂寞,就是不要谈及工作之类的话题。原本上车之后齐天翔兴趣还是很高的,可看到陶然主动坐到了对面,也知道他的用意,也就没有了与他交流的心情,祥装假寐地闭上了眼睛。 陶然的想法是很明确的,就是想要利用一切机会,与齐天翔弥合裂痕,起码是改变齐天翔对他的看法。这点与莱州市肖朝贵的想法一致,作为市委书记,肖朝贵因为年初的路查事件,不能说因此开罪了齐天翔,可也是给齐天翔造成了不好的印象,交通和公安系统在莱州市召开现场会,就是给肖朝贵脸色看,而且不仅是年初的现场会,还有这年底的全省依法行政现场会,都不是一颗好吃的果子。 相对于肖朝贵的难堪,陶然的境遇更是尴尬,贵水县生严重的放射性水体污染之后,作为市委书记的他没有亲临现场,而是与市长毛志刚搞起了郊迎,让齐天翔对山阴市委、市政府的应急处置大为不满。 这还是其一,更为严重的还是水体污染生后,无论是山阴市,还是贵水县,以及沿河流域的县市,都没有采取任何的供水措施。相比于下游的清河市的应急处置系统,更是被动的不在一个层面上。由此也让清河市的潘友明和王金龙,不经意地给上了眼药,也引起了齐天翔的不满和愤怒。 这是其二,对于贵水县县委书记韩自在一手遮天的权势和做派,陶然作为市委书记没有有效的管控手段,任由他胡作非为和交接权贵。这笔账齐天翔也自然记在了他市委书记的头上,毕竟他负有监管不严,起码是失察责任。这也是齐天翔对他耿耿于怀的地方。 如果这些还不足与使齐天翔不满升级的话,他陶然利用齐天翔的愤怒和威势,扳倒韩自在的手段和方法,就是明显地把齐天翔当枪使,既干掉了政敌,也无形中保护了自己。毕竟作为省政府处理事故的负责人,齐天翔不能在市委作出决定将县委书记免职的情况下,省政府再将市委书记也一同免职,造成巨大的**。齐天翔不会这么短视和急躁,作出让人看笑话的事情。可这样的事实却是使齐天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只能是将不满积蓄在心里。 这样暗中的较量,虽然看上去保住了陶然的位置,可事实上事件的处理和善后,齐天翔都是在另起炉灶,利用环保部和贵水县的班底在进行。虽然最后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而且齐天翔还依托方方面面的关系,顶住了来自北京权贵势力的压力,可这一切都是在没有山阴市任何担当的情况下完成的,也可以看出齐天翔对山阴市委和他陶然本人的失望。 事情过后,陶然就在等待着来自齐天翔的报复,可却始终没有等到,或许齐天翔没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还可能是齐天翔不屑与他一般。总之一切都似乎风平浪静了下来,而齐天翔仿佛也忘了这件事情。 可陶然却是始终也没有忘记这件事,被齐天翔计入另类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渐渐明白了林东生的意愿,特别是省委年终述职由齐天翔代劳,而且还获得的中央高层的高度评价,甚至还有了明确交班的意图,陶然感觉到了不妙。总想找机会挽回一些面子,哪怕只是蹬蹬齐天翔的底,可却没有一点这样的机会。 副总理与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来老区视察调研,作为老区之一的山阴市,被要求参与视察工作。这在陶然看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既能展示自己的政绩和能力,近距离接触到副总理这样的高官,还能找机会寻求与齐天翔的交流和解。可谁知道齐天翔却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不仅不与他单独交流,甚至根本就没有安排除华沂市外的任何视察点,使山阴市和他这个市委书记成为了实实在在的的陪客。 当然行程不是齐天翔具体安排的,都是省政府办公厅根据需要决定的日程,可周通现在与齐天翔穿一条裤子,鬼才相信这些重要的视察路线的确定,秘书长会不征求齐天翔的意见,而且从所有参与的副省长,包括省委办公厅秘书长的秦亮,都没有任何的异议,也就可以明白其中的奥秘所在了。 绕开了莱州市和山阴市,老区视察也就只能是华沂市独占风头了,而最大的受益者还应该是王铭伦。新晋市委书记有这样表现的机会,无疑是齐天翔有意给他的惠顾,内里的原因不复杂,齐天翔需要有得力的团队助力,而王铭伦显然具备这样的条件。据说在华沂市委书记的人选问题上,齐天翔是力挺王铭伦的,也不知他们之间什么时间产生了联系,使得齐天翔这么垂青与他。 尽管有些失落,可陶然还是打起百倍的精神应对着,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种担心,齐天翔总归是要给他算算帐的。作为年轻的省长,齐天翔即使再有度量,也不会将刚刚过去不久的事情完全忘记,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在下来的经济工作中,齐天翔也不可能容忍一些不很听话的地市领导长期存在。令行禁止和权威体现是不矛盾的,这对于想要有所作为的年轻省长来说,尤其重要。 就像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下一样,陶然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现在随着齐天翔决定再次调研山阴市,陶然觉得齐天翔终于要出手了。等待中的惶恐和不安是难熬的,一旦等到了这个时刻的来临,反而轻松了。 陶然目前就是这样的心情,该来的总归要来,面对也就是了。即使是躺倒了屠刀之下,也还有刀子落下的那一刻,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第六百九十八章 故地重游(3) 尽管说着可以在服务区解决一下肚子问题,可最终还是没有做这样的尝试,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的忍着,任由车队将大家径直拉到了山阴宾馆。? 已经是将近下午二点了,大家也没有回房间洗漱和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了餐厅。由于事先都做过了交代,所有工作人员都严阵以待,领导们进入餐厅的同时,热气腾腾的午饭也就摆上了餐桌。 午餐的种类很多,可却显得简单和家常,也就是米饭、面条、饺子、馄饨之类的食物,很适应旅途之后众人的胃口。因为时间的关系,加之中午不许饮酒的禁令,所有人也就没有什么包间和大厅的区别,都在大餐厅里坐了满满几桌,简单而随意地解决了肚子问题。 也许是送走了尊贵的客人,心情放松了下来,也许是离开了华沂市,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也许还是食物诱人的香味,齐天翔的胃口很好,不但吃了一碗手擀面,还吃了几个馄饨。其实不仅是齐天翔,每个人的胃口都显得不错,就餐时间不长,可却也是吃的很舒服,很可口。 因为晚上不在山阴市停留,饭后休息的房间就显得随意和简单许多,也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解决个人问题的私密空间。其实按照齐天翔的本意,是不需要休息和安排房间的,简单地休息一会,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就可以直接上路了,到贵水县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车上完全可以养会神。 可即使有这样的想法,齐天翔也没有任何意图的流露。毕竟随行人员很多,男男女女都有,而且年龄和身体状况也有差别,直接上路不休息,也显得不近情理。这也是齐天翔作为文人干部,不同于其他领导之处,善于换角度思考问题,从来不愿以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或者处处显露领导权威和霸气。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显得齐天翔比较平易,也比较好交流。 短暂的休息之后,车队再次浩浩荡荡成行,目的地变为了贵水县,也变得更为具体和清晰了。在警车为先导的引领下,中型客车平稳地行驶着,微微的晃动中,齐天翔闭上了眼睛,这次不同于上午的闭目假寐,而是真的睡着。一上午的奔波也确实够累了,安静的车厢环境,是最适合闭目休息的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休息的很好,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接近贵水县的山南县。这里齐天翔来过,知道再过不久,就可以进入贵水县境内了。 “齐省长休息好了?”陶然似乎是始终关注着齐天翔的动静,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并扭头向窗外观望着,就赶忙解释道:“这已经到了山南县了,很快就要进入贵水县了。” 齐天翔听着陶然有些多余的解释,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缓慢接话感慨地说道:“这一晃就是几个月过去了,上回过来的时候还是满目葱郁,现在已是肃杀一片了。” 陶然知道齐天翔的感慨,只是随意的应付,可却是紧接着笑着回应说:“季节变换难以改变,不过好在这几年山区植树造林增加了投入,山绿了,水清了,环境也生了实实在在的改变,青山绿水正在成为现实。只是农民增收还不是特别理想,还需要政策和措施的推进,已达到环境和生活的同步提高。” 齐天翔和陶然的对话,激活了车厢了的气氛,不管是真休息的,还是闭目养神的,都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而且都将注意力转向了齐天翔和陶然这边。似乎也是对他们两个人的交谈,产生了兴趣。 “这就是山区和边远地区农村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青山绿水和稳定生活提高,都是我们迫切需要的。”齐天翔原本不想谈及工作,可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他们这边,也只好认真地回应着陶然的话,可却是像对众人说:“我们省区域范围广,经济展环境严重不均衡,既有半岛经济达地区,也有河州省会城市圈,还有河中平原农业种植区,可还是有像西南山区这些经济欠达地区,而且占比还不小。” 齐天翔扯开了话题,似乎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就缓慢地与大家交换着眼神,严肃而认真地说道:“各个经济区域怎么稳定均衡展,如何扬长避短,这既需要省委、省政府总体制定展规划,也需要各个经济区域地市的创新和摸索。要在吃透经济展规律的基础上,有所为有所不为,稳中求变,稳中求进,创造出属于地方特色的产业和优势来。” “说来说去好像不着边际,可这恰恰就是下一步我省经济和社会展的总基调,省委、省政府不设考核目标,不定增长数据,完全从动态中评判政绩,从民生改善和群众满意度上取舍干部。”齐天翔望着沉默不语的大家,变换了表情,微微笑着说:“这些是不是也是一种新的简政放权啊!我看应该这样认为,就是要通过弹性指标考核体系,改变地方党委政府唯上、唯官的思维和工作方式,眼睛向下向百姓问计,看百姓需求。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改变为官二三年,形象工程一大片的急功近利行为,真正踏踏实实地为民做实事,为自己做业绩。” 齐天翔这样说着,似乎也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就转而看着陶然和毛志刚说道:“话说这么说,挥地方党委政府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性地开展经济工作,并不是都把注意力放到增加眼前利益的领域上,而是要全面兼顾三大产业的协调均衡展。农业是经济社会展的命脉,这个原则什么时候都不能改变。工业和实体经济是经济稳定的基础,是衡量一个地区社会繁荣程度的标尺,更是就业和社会保障的基石,这也是不能忽视的原则。其他的诸如城市建设,交通和基础设施完善,教育和医疗,文化和社会进步,都不是简单的侧重就能够推卸掉的责任,在政府的,更是各级党委的。” “就如同山阴市的山区建设和展,就面临着开和保护的矛盾,青山绿水的目标要求绿化和环境保护为先,经济展的诉求却是有效地开地上地下的矿产资源,产生可观的经济效益。两个方面都关系到民生改善,也考验着地方执政者的决策和智慧。”齐天翔温和地望着陶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根本的问题我认为还是要因地制宜,要根据山区交通和居住条件决定展方式,对于山高路远或不适合居住的分散的山区居民,可以采取移民搬迁和环境重建的方式,改变百姓的生产生活方式。要采取措施鼓励农民进城,或者改变固有的生活环境,并在此基础上重新规划山区的展。地上地下的资源是永久性存在的,不开或晚开它都在哪里,可环境一旦遭受破坏,恢复和治理却需要付出巨大的经济和时间代价。坚决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展经济,这样的蠢事绝对不能在重演了。” “齐省长的指示很及时,也很有针对性,对我们的工作思路很有启,我们一定要认真研究山区经济的展规律,按照客观规律和百姓的意愿,制定我们山阴市的展规划。”陶然从齐天翔的话语中,听出了潜台词,也有着明确敲打的意味,可口气还算是温和,就赶忙顺杆爬着回应道:“我们这一个时期,在全市机关和党员干部中,正在开展环境和社会稳定进步的大讨论,就是要从贵水县的重大环境事故中吸取教训,明确环境生态协调展的重要性,加强使命意识和责任感。” 不光是齐天翔,全车厢的人都可以听出陶然这番话的迎合意味,也可以听出明显的违心之处。事故生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还在搞什么大讨论,这不就是为了表明态度,让齐天翔看的吗? 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理解,陶然此刻也只能这样表态。齐天翔绕着弯子说民生,说因地制宜,以及省政府考核方式的转变,就是想要他明白,省政府不会过多干预山阴市的政策制定,可也不会有什么倾斜政策,想要有所建树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且还要保证民生和社会展不出问题。 这就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也是将一个两难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既要展经济和保障民生,还要保护环境和青山绿水,省政府会等着看他交出的答卷,而且还是动态地再看。随时可能出现变故,也随时可以走马换将,一切还都要看他的作为和表现。 陶然很清楚这些,可也清楚齐天翔不会立即采取行动,自己还有时间改变,而且现在的要问题,还不是齐天翔怎么说,而是下来会怎么做,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要高度提防的事情。 第六百九十九章 故地重游(4) 车队驶进贵水县政府大院的时候,还没有下车,齐天翔就看到了房建设站立在门廊下的身影,当然还有代行县委书记职务的柳如卫,以及记过留任的县长王同军。? ? .?ranen` 中型客车缓缓地在门廊下停稳,陶然和毛志刚赶忙率先下车,并伫立在车门处迎候,似乎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可又更像是特意做出来的姿态,显示着对齐天翔和各位领导的尊重。 齐天翔尽管很看不惯这些程式化的礼节,对领导的尊重不在乎为领导开车门,或者是提前下车恭候这些俗礼,可也还是任由这些事情存在着。毕竟这久已形成的仪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有着深厚的存在基础,不可能短期内改变,也不是他此刻需要关注的问题,更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耗费精力。 等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完成之后,齐天翔才缓步下车,径直前行了几步,走到了房建设面前,伸出手来与房建设的大手握在了一起,关切地问道:“这才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你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齐天翔的话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房建设此刻给他的直观印象就是“黑”和“瘦”两个字可以概况,而在齐天翔的印象中,房建设的形象可以用器宇轩昂来形容。高大的身躯,雄浑的体魄,国字型方正的脸庞,不威自严的浓眉大眼,以及不苛言笑的严峻神情,都将一位干练自信,威风凛凛的市长形象诠释的淋漓尽致。可现在看到的房建设,却更像一个山野的村夫,除了国字型脸庞和浓眉大眼依旧之外,一点也没有了往昔的霸气和威严,有的只是黑黢黢泛着古铜色的脸色,以及瘦的只剩下皮肉的脸庞。由此也显得眉眼更加的突出和醒目,也就是眼睛中的神情透着精神,否则还真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是都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吗?我这变化也是在机关求都求不来的啊!”从齐天翔径直走来就没有变换的眼神,到紧紧握住的手,以及看似平淡的问话,房建设分明感受到了齐天翔深深的关心,内心也是瞬间感动了,可当着众多注视的眼神,也不好过多的流露,只好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黑了点,这形象回家怕老伴不让进门了。” 尽管是轻松幽默的调侃,可却是谁也笑不出来,齐天翔也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房建设的手,以此传递着他内心的情感。作完了这一切,随即才是转过身去与身边的柳如卫握了下手,当与王同军的手相握时,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张砂纸一般,粗糙的感觉让齐天翔感到触动,没有说什么,可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是不动声色地接着与所有迎接的官员礼貌地握着手,眼睛却在有意地寻找着什么。 “没有到市里面迎接齐省长,请不要怪罪。”柳如卫看到齐天翔四下张望的眼神,知道齐天翔在找寻什么人,就赶忙笑着补充道:“接到通知的时间比较晚,虽然随即就通知了下去,可有些偏远乡镇的同志还在路上,估计很快也就会到了。” “接不接有什么关系?不接我们不也过来了。”齐天翔收回了目光,温和地笑着对柳如卫说着:“只要你们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迎送,我过来看望你们都行。” 齐天翔说着话,在陶然和柳如卫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这个既是宾馆,又是办公楼的地方,给齐天翔的印象很是不好,可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情绪来。 这是当年中港兴业有限公司投资的巨大成果,也是当时广为传播的一段佳话,贵水县委、县政府为了营造招商引资的良好环境,甘愿让出了位于县城中心黄金地段的政府办公楼,将宝贵的地皮腾出来给外商使用,为百姓谋福祉。这是当时轰动全国的一个新闻事件,源于中央媒体的宣传和渲染,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美谈,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结果却是,几年后的某一天,在县委、县政府原址上耸立起了一栋豪华大酒店,而且是五星级标准,这是连山阴市都没有的最高等级的大酒店,成为了这个深藏在山区里小县的骄傲。可事实上却是新落成的县委、县政府办公楼,只是以酒店名义存在就是了。二十余层高的酒店,包括大堂在内的四层以下,都被县委、县政府各个部门占用着,只有四层以上才是真正意义的酒店,可使用的进出通道却只能是在楼后的后门。 一个山区县城,拥有了一家超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而且还专修了数套总统套间,天知道会有什么人来居住和消费。对于来自各方的质疑和非议,时任县委书记的韩自在一脸的无辜,称因为让出了县委、县政府的地皮,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办公场所,使得县委、县政府至今都不能建起足以栖身的办公楼,只好暂时借用外商的办公场地。 这样的解释,就如同好事者对总统套间何人使用的质疑一样,除了增加一些茶后饭余的笑料,也就是叶公好龙般的自欺欺人了。所谓的借用也就被很多人所接受和认可了,而且还有租用合同和每年几百万的支出,就可以成为有力的证明。直到韩自在因贪腐东窗事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韩自在自导自演的把戏,酒店一至四层是中港兴业公司为回报韩自在给予的帮助,以租用的名义提供给县委、县政府使用的,可租金却是经县财政账户汇到中港兴业公司账户,转了一圈又到了韩自在设在香港的银行账户里,成为了韩自在的实际利益,也成为了韩自在包庇中港兴业公司非法开采稀有金属众多利益输送中的一项。 韩自在事发后,追回的非法所得作为中港兴业公司的租金收入,应该全额退回中港公司的,可由于中港公司已经实际处于无主、无经营状态,只能暂存在县纪委的账户上,等待形势进一步明朗之后,再做处理。 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齐天翔都通过山阴市纪委书记陆敏,有了详细的了解,愤恨的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善后,已经不是他能够干预和插手处理的。按照管理权限,应该由山阴市纪委最终拿出处理意见,即使权限上交,也是省纪委和洪虎拍板解决的事情。此刻齐天翔想到的,还是县委、县政府长期使用酒店办公所产生的费用,以及影响问题。 这样想着,齐天翔在众人的陪同下,从大厅乘坐电动扶梯上到了二楼,进入到了居于二楼走廊正中的大会议室,被请到了迎门一面中间的位置坐定,所有陪同的省市官员,按照顺序各自入座,贵水县的相关负责人坐在了对面。 位置和几个月前一样,面对的人员也基本相同,所不同的是时间和场景却有了显著的变化。几个月前的齐天翔是临危受命,是来处理严重环境污染事故的,而现在却是来回访,或者说是来验收的,心境和感觉已然是完全不同了。 “您看咱们是现在开始,还是等一下还在路上没有到的乡镇同志?”正当齐天翔还沉浸在几个月前的情境之中时,坐在身侧的陶然轻声征求着他的意见,慢声细语地低声说:“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也是快到了,要不然咱们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在开始?” “还是不要等了吧!”齐天翔听着陶然的问话,明白陶然此刻的用意,就与坐在另一侧的孙萍芳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随即望着陶然淡淡地说:“我们先说着吧!本身也就是与大家的见面会,边听汇报边等,我看也挺好。” 虽然内心里是希望再等一会的,可自从下车到进入大厅,然后是被迎到会议室里坐定,期间没有任何时间的缓冲,可见陶然在会议时间的安排上,是没有等待这道程序的。现在一切都全部就绪了,却说要等待,整个会议室几十个人省、市、县大小干部,就为了等待几个乡镇干部的到来。此举即使没有什么不良的动机,也会引起众人心中的不满,也就无形中将随后到来的柳能富等人,放到了众人的怒火中灼烤。这样的结果不能说是陶然有意的设计,可却是有意放任结果发生的,不说有什么险恶用心,起码还是没有完全平等地看待基层的同志,或者是没有将基层同志放在心上。 齐天翔不可能任由这样的结果发生,作为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齐天翔是明确的,除了表面上对事故处理的回访,其实也还是要解决基层工作遇到的难题,简单地说就是柳能富等几个相关乡镇,遇到的与县里,乃至市政府关系沟通和协调的问题。即使不能过于明显的偏袒,可也不能因为时间的问题,给基层同志带来更多的问题。 想到这里,齐天翔脑海里攸然闪过了时间差的问题,柳如卫接到通知晚了的辩解,似乎不仅仅只是一种说辞,那么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因为什么原因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些都在齐天翔脑子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也给了他进一步求证的兴趣。 【活动】领全额红包,拿万元大奖 【专题】最新热销小说top20 ; } 第七百章 故地重游(5)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先说两句,也算是为这次调研定个基调吧!”看到陶然又要说话的意思,齐天翔就率先开口说道:“山阴市地处我省西南山区,是一个多山多丘陵的地级市,所谓地无三尺平就可以准确地概况这里的地形地貌,以及相对困难的自然环境,对展经济,提高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条件,都产生了很多不利的局面。 ? 这些制约经济社会展的重要问题,如何解决,如何在既保护自然环境,又因地制宜展特色经济和山区绿色产业,这需要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展思路。” 齐天翔说着话,有意停顿了一下,侧过脸来看着陶然,然后是面对着贵水县的大小官员,神色自然地接着说道:“同样是西南山区,华沂市有老区根据地的红色印记,有依托产业布局的煤炭和重工等支柱产业。西南山区三地市的莱州市,有莱钢这样的巨型钢铁企业,即使没有很大的造富能力,起码在稳定就业,稳定社会形态方面,也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这些条件山阴市都不具备,具备的只是山高林密,交通不便,或者还有丛山峻岭中尚待脱贫的万千农户。” “面对这些不利的形势怎么办?是因地制宜小步慢跑,还是原地不动等待扶持,或者是有水快流向资源要效益?”齐天翔一连串的反问之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自问自答地说:“华沂市的沂龙集团养猪养出了一片新天地,田家洼村靠煎饼做成了一个产业,莱州城郊的‘中国结’红遍了大江南北。这些产业都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吗?需要很高的资金和技术门槛吗?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山林经济我们山阴的县市区都有展,形不成产业规模和效益的原因,除了交通制约因素,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的指导思路上,是不是也还有着嫌累怕烦,实体经济问题多效益差的畏难情绪,或者是蚂蚁吃大象---无从下口啊!” 齐天翔严肃的话语中带出了一句诙谐的歇后语,引起了众人的轻笑,也是严肃的会议室气氛略微松动了一些,齐天翔也就势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交通制约,山岭纵横,这些过去没有办法改变的瓶颈问题,现在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邙岭山与清河市的广袤平原只是一道山的距离,一条隧道就可以解决问题。方桌山和宜家山之间的深山峡谷和山势落差,一道拦河坝,一个水电站,就可以解决莱钢千里线路供电的难题。贵水河只需要抬高四十到五十米的水面,就可以营造出万顷旱涝保收的良田。山阴市的主城区也不过需要两桥一路,就可以摆脱交通制约经济展的困境,也可以建设一座与主城区相仿的新城,是转移深山区农民进城安居,还是城市二次开,都是一篇可为的锦绣文章。我们山阴市的轮机厂和钢构厂,都是有着雄厚技术能力的国字号企业,面临的展问题除了市场和研,深层次的问题是不是需要政府予以解决。这些文章都需要人来做,还有更多的事情,也都需要研究和探索,就看怎么认识了。” 齐天翔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番话,随口娓娓道来,却是向在座的各位描绘了一幅秀美的蓝图,而且还是触手可及的图景。尽管声音不高,可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听来,无异于惊雷阵阵,不但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震惊和不解。 一个上任不过一年的省长,之前虽然来过山阴市,可那是省纪委书记的身份来此调研,处理事故时来的时间长一些,可严峻的形势面前,齐天翔还会有心情考虑过多的事情?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出的这些思路和想法的?从山区公路和隧道建设,到修建水库和水力电站,再到山阴市城区建设扩容,都不是一朝一夕靠想象就能得出的结论,齐天翔又是怎么将其联系到一起,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的呢?确实是匪夷所思,又不可思议。 其实,山区经济展这样的问题,齐天翔早就在研究和思索了。作为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时候,齐天翔就专注过河海省的山区经济可持续展的问题。河海省作为经济大省,既有半岛海洋经济模式,也有内6经济架构,都有着自身特有的优势和展空间。但最让人关注和忧心的,还是占据河海省三分之一区域面积的山区,始终是制约河海经济和社会展的瓶颈问题,不有效地加以解决,全省经济整体实力提高,就只能是一句空话,而民生改善,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问题和矛盾。 可在当时的情况下,齐天翔即使有些想法,也没有办法提出具体可行的实施方案。一则相对于山区经济展,齐天翔面对着众多棘手的现实问题,其中更为严峻的国企脱困和困难企业生存问题,关系到了社会稳定的大事,无论是省委的赵浩楠,还是省政府的林东生,都十分的关注。与城市社会稳定相比,山区所涉及的广大农村地区,还真成为不了主要的关注点。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省委和省政府两位当家人的关系,处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赵浩楠对于政治稳定和社会形态的关注,与林东生快马加鞭大干快上的经济展思路,有着明显的冲突。尽管没有到对着干的程度,但危机却是时时存在着的,几乎权力层的所有人都能够看的明白,齐天翔作为深改小组的专职副组长,不可能看不出轻重,也知道应该在哪些方面着力。 随后的几年,齐天翔成为了省委常委,作为省纪委书记也名正言顺地进入到副省级行列,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职务也卸任了,专心致志地从事着省纪委的工作,成为他保持立场和清白的唯一方式。也就把山区经济展的心思隐藏了起来,可却并没有放弃对西南山区几个地市的关注,只是变得低调含蓄了许多。 成为河州市委书记之后,齐天翔通过对河阳县的调研,强化了自己的认识,也有了一些思路。入主省政府这近一年的时间,这样的问题时时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可面临千头万绪的经济工作全局,他也不能过早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毕竟立足交通和山区搬迁的一些举措,需要投入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也不是短时期通过省本级财政能够解决的。 出现转机也还是贵水河水体和环境事故,齐天翔在处理事故的哪些日子了,对于山区经济社会展方式,进行了认真的梳理和思考,通过与山区乡镇,特别是坪坝乡柳能富等人的交流,与房建设和费群的沟通和交谈中,渐渐清晰了思路。尤其是环保部姚秉新部长,更是给了他具体和明确的支持,除了将贵水县的环境治理列入环保部重点扶持计划,还将对造成此次事故的企业罚款和环境治理补偿款,大部分作为贵水河环境恢复工作专款专用,而且得到了国务院主管领导的同意。 这才有了齐天翔下一步的计划,这次过来也有推进贵水县交通和水利设施改善的目的,进行详细的论证和方案落实。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个预案,还没有经过省政府常务会议审议,是不可能与陶然交流的。可这些即将展开的工作,房建设和费群,以及王同军、柳能富是清楚的,也是充分听取和征求过他们几位的意见的,只是没有到公开的程度,齐天翔也只能是看似随意地点拨而已。 可这些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在陶然听来却是句句惊心,齐天翔对山阴市的情况了解的如此透彻,这大大出乎了陶然的预料。在他的印象中,齐天翔作为文人干部,常年从事纪检监察工作,尽管有行政法学家和教授、博导的身份,可那只是书斋中得来的学问,与对基层的了解,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齐天翔上任以来,并没有过多地涉足山阴市的事情,这一开口就把准了山阴市的脉搏,这是陶然主政几年来都没有认真思考的事情,却被齐天翔张口就点破了。如果这些真是齐天翔的眼光和见识,哪齐天翔就太让人可怕了,于这样的人明争暗斗,结果自然是不用想就明确的了。 这样的念头一经涌上陶然的脑际,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同时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齐天翔在这个时候随口说出的话,其实有着明显的目的,贵水县将要开始的山区环境改善工作,是准备甩开山阴市市委、市政府,由省政府独立主导完成的。 至于贵水县谁在参与这项工作,这是陶然关心的。可相对于自己的处境,陶然更关心齐天翔下一步想要采取的步骤,甚至包括了可能接替自己市委书记的人选。可现在需要做的,还是自己此刻态度和表态。 第七百零一章 故地重游(6) “齐省长远在几百公里远的省政府,却对贵水县和山阴市的情况了如指掌,把脉之准,站位之高,不仅是我这个在山阴市工作了几年的市委书记,就是土生土长的基层干部,也感到自愧不如。?”陶然经过短暂的停顿后,望着对面由衷地说着:“齐省长一开口就语惊四座,不仅来自于他的视野和高屋建瓴的大局意识,更在于他对山区百姓的牵挂,以及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担当。这是我们在座的每位干部,都应该认真学习的宝贵品质,也是我们与他存在的巨大差距。” 陶然尽管满脸诚恳地说着,可却很快就感觉到了众人眼中异样的神情,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出现的严重问题。齐天翔作为省政府省长,职务和级别都在自己之上,可从自己的言语中却出现了对齐天翔的评价,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冒犯,甚至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伤害。这样的失误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也是自己太想标新立异的表态了,明白了这些,陶然赶忙进行弥补。 “当然这样评价一位知识和能力都群的省领导,我是犯了藐视领导的大忌,可这却是我的心里话,也是我最本质的意图表达。有冒犯之处,还请齐省长原谅。”陶然略显不安地侧过脸来,认真地望着齐天翔,坦率地说:“从您刚才的一些话,我深深地感觉到了惭愧和不安。无论是对山阴市经济和社会展大局,还是改变山区面貌的思路和探索方面,我都没有您认识的透彻,更不用说能够达到您的高度和见识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更是我真实的意思。” 看到齐天翔脸上微微地露出笑容,陶然似乎有了一些底气,就接着转向对面的贵水县的干部说道:“齐省长为贵水县绘制了一幅宏伟的蓝图,既有交通大改善的便利,也有水利水电工程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可以有效带动山区乡镇的规划调整,特别是移民搬迁工作,对于山区百姓脱贫致富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这不仅是贵水县全县百姓的福音,更是山阴市全市展的助推器,将以此带动全市经济转型升级的步伐,带来新的机遇。” “山阴市地处我省西南山区,底子薄,基础差,这都是人所周知的原因。交通制约经济展的因素很大,广大百姓生活提高的难度也很大。”陶然接着自己的话题挥着,面向众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语气也是比较凝重地说:“省委将我放到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将四百多万百姓的生活福祉交给了我,我感到身上肩负的重任,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积极谋划,并千方百计为改变山阴市贫穷落后的面貌而殚精竭虑着,可由于山阴市自身存在的问题,以及内外部展环境的因素,特别是存在于干部身上的固有思维模式,山阴市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与省委的要求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希望,还有着很大的差距。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严重的工作失误,也是不可原谅的问题,也是与我个人的能力不足分不开的,为此我要承担领导责任,并请求省委给予我处分。” 陶然以退为进地做着自我批评,而且巧妙地避开一些敏感的问题,更没有提及实质性的矛盾所在。这也是他对形势的判断所采取的策略,齐天翔不代表省委,更不能随意凌驾于林东生之上,上次那么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齐天翔都没有启动问责机制,这次过来更不可能采取什么措施,而且想要在山阴市有所作为,离开市委、市政府也还是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难题,这些他不会不清楚。现在需要做的,除了退避三舍,就是抓住毛志刚,只要他这个市长不临阵倒戈,齐天翔即使想要大动干戈,也是无从下手,最终还是要依靠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配合和支持。 对于毛志刚这位市长,陶然自信自己还是能够掌控的,这除了在毛志刚副职扶正的关键时刻,自己是出了力添了好话的,不然现在他可能还会顶着常务副市长的头衔屈居副职,有没有扶正的机会也还是很难说了。 陶然从省改委常务副主任职务上空降山阴市委书记,也就是将正厅级级别坐实的一种变通,实际上并没有长期在山阴市这个穷地方长期工作的想法,想有所作为还是要回到省里面去,这样才可能有更多的上升空间。 可下来的第二年,省里的情况就生了变化,林东生代替赵浩楠入主省委,并坐稳了省委书记的位置,省长变成了北京来的金融专家陈能亮。林东生以往推行的多重经济形势齐头并进,重点展城镇经济和项目带动的措施,根本就不在新任省长的视野中,而是集中精力以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注重投资和金融的放大效应,重点倾注在了可以带来资金追捧的城市建设和房地产行业,并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正是因为新省长指导方针的巨大变化,陶然这个曾被林东生信赖并寄予厚望的项目专家,被陈能亮所冷落,不仅是他项目申报和组织能力,还有山阴市这个远在西南山区闭塞的城市,都不在新省长的视野和心目之中。 也就是有了这样的变化,眼看短期内回省城无望,陶然的心才慢慢沉了下来,也开始审视和经营自己在山阴市的存在。刚来时就没有抱定长期工作的打算,陶然也很少关注山阴市的党政干部格局,甚至有一段时间陶然都不愿出现在山阴市,认为只要有市委书记的名义存在,山阴市的事情是完全不用自己多操心的。 有这样的看法和心思,还是基于山阴市长张恩飞的存在,这是一个有着丰富基层工作经验,并在市长位置上已经近十年的老市长。山阴市的经济格局和稳定展,有这位老资格市长的把舵,不会有什么大的偏差,而且张恩飞已经过了有竞争力的年龄,也不会对他市委书记的位置产生威胁,只要自己姿态高一些,相信山阴市的政治格局,也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的。 可出现了省里的变故之后,陶然再想长期呆在省城已经不现实了,只能老老实实心有不甘地回到山阴市做书记,也就是真正埋头回来之后,才现张恩飞的触角和势力之大,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别说是大政方针的决策,就是一排观景行道树的移栽,他这个市委书记就难以决断。 惊奇之下陶然开始稳步反击,或者用他的话说是收复失地,凭借他丰富的官场经验和眼光,经过仔细的选择和判断,毛志刚进入到了他的视野,成为他可以利用并制约张恩飞的理想人选。 毛志刚能够引起陶然的重视,也还是他多年来网罗亲信一贯的手法,那就是有瑕疵的干部更容易掌控,而且还能死心塌地地为他所用。水至清则无鱼,人无欲则无暇,只有找准的每个人的弱点和命门,才能牢牢地驾驭和驱使。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和手段,这么些年陶然屡试不爽,使用过很多这样有瑕疵的干部,也网罗了一些听命于他的干将。 毛志刚就是这样的干部,接到的举报信和市纪委转来的问题线索,都指向毛志刚这位副市长的种种问题,与政府办的几位女性有着长期不清不楚的关系,山阴市和省城多套住房,县委书记任上多项工程存在的问题,以及一笔笔经他之手的糊涂账。这些问题不用细想就知道背后是什么,一经放手调查会有什么结果,可陶然却将这些问题压了下来,并命令禁止6航这位纪委书记不要贪功,一切都由市委统一部署和决策。 6航是陶然在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时的下属,可以说是有恩与他,尽管之后6航下挂山阴市副市长,他们没有了过多的联系,可知遇之恩6航也是不能不有所考虑的,再加上自己也是对张恩飞一手遮天的做派多有不满,也就没敢与陶然过分对着来。 当陶然将相关材料一一摆在毛志刚面前时,毛志刚的惶恐和不安给了陶然很大的满足感,可更大的满足就是毛志刚感激涕零的表态,以及之后马前卒的效力。作为回报,毛志刚的问题再没有人提起,而毛志刚的副市长职务之前,不久之后就多了常务的头衔。 几场看似平淡的较量之后,张恩飞很快就败下阵来,以提前退休乖乖地举起了白旗,也给山阴市的这场政治角力划上了一个句号。树倒猢狲散,张恩飞退出了政治舞台,陶然的收复失地行为进行的异常顺利,不仅顺势利用市委书记的权利举荐毛志刚接替的市长职务,也将一家独大的格局牢牢地定格了下来。 尽管还不是完全的心满意足,可陶然对山阴市的把控,还是充满自信的,尤其是对于毛志刚,他更是信心满满,因为他不仅有恩与他,而且还牢牢扣住了他的命门。 第七百零二章 故地重游(7) “陶书记说的都是山阴市的实情,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过于苛求了。 ”正像陶然预想到的,毛志刚是会跟着他的节奏行事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毛志刚似乎是紧跟着陶然的话音,就进行着表白说道:“山阴市所有县区的干部,哪一个人不清楚,陶书记来山阴市没有几年的时间,可对基层的了解和认识,是很多本地干部都难以匹及的。不敢说走遍了山阴的山山水水,可也是基本所有的乡镇都走到了。” 毛志刚毫不在意会议室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对于山区群众的生活,以及脱贫致富的项目和投入来源,陶书记都时时挂在心上,特别是对山区教育的关注,更是大家都津津乐道的。不仅多次进行指导和关注,而且还率先垂范,至今陶书记还资助着二十多位山区贫困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几年了,始终不曾间断,可却是默默地在做,不让宣传,更不让外界知道。这也就是齐省长与各位领导过来,要不然我也是不会说的。” “这些就不要说了,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表白的必要呢?”陶然看到众人都对毛志刚的话不以为然,尽管没有敢直接看齐天翔的反应,可不用看也知道齐天翔会是什么表情,就赶忙打断毛志刚的话,淡淡地笑着说:“在山阴市工作,资助山区贫困家庭的孩子读书,这本身就显得不合常理,如果全市的教育工作做好了,还用的着我去资助吗?说到底也还是将功补过,也是在为自己工作不到位买单吧!” “买单也好,将功补过也罢,如果能改变整体教育状况,那也就不用说了,不然杯水车薪,也还是不提也罢。”看到陶然和毛志刚一唱一和地演双簧,孙萍芳看不下去了,就插话进来不满地说:“还是说正事吧!大家进到这会议室也有一会功夫了,齐省长要听的还是贵水县环境修复和污染治理的进展情况,还是针对这些问题做相关的汇报吧!” 孙萍芳看也不看陶然,而是望着对面的柳如卫,带有明确指示意味地说:“你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代行贵水县委书记职务,已经几个月时间了,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 孙萍芳直截了当地要求柳如卫介绍情况,等于是剥夺了陶然再次说话的权利,也就是将会议带回到正常的状态之中。作为副省长,又是以敏感果断著称的铁娘子,她不可能看不出齐天翔的喜好,以及陶然今天这番表现的用意。 对于随同齐天翔走南线经山阴市会省城,孙萍芳是十分乐意的,相对于罗剑的刻板和刚愎,她还是更愿意与齐天翔在一起。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是省长,而是觉得无论是个人修养,还是能力水平,与齐天翔在一起总能有所收获。要说到了副省级这个级别,见识和能力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真正佩服谁还确实不多,可从孙萍芳的内心来讲,却是实实在在地佩服齐天翔,佩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省长,而且是自内心的钦佩。既佩服齐天翔的工作能力,也佩服齐天翔处理问题游刃有余的淡定和冷静,可更佩服的还是齐天翔身上洋溢着的阳光和真诚,以及他对信仰的执着和坚定。与齐天翔相处,总能有所收获,也很是放心和安心。 走南线绕道山阴市,孙萍芳清楚齐天翔的用意,关注贵水县环境治理情况,只是一个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用意还是齐天翔想利用贵水县这个点,尝试山区综合治理和改善山区经济生产方式,最终为扶贫和山区百姓脱贫致富,寻找一个恰如其分的切入点和平台。贵水县的事故给了省政府一个很好的理由,房建设几个月不离开贵水县,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不能说是齐天翔的主意,可却间接助推了齐天翔的想法。 刚才齐天翔看似随意的一番话,的确让孙萍芳感到意外,也由衷地心生佩服,短短的几句话,就点出了山阴市改变交通状况,展山区水利事业,带动深山区移民搬迁,集聚主要城区人口增加和消费能力增长的活力问题,可以说句句都切准了山阴市的脉搏。可见齐天翔已是胸有成竹了,这些见识来源于哪些方面,现在已经不很重要,但成为省政府的山区决策和未来蓝图,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不仅是齐天翔随意地点拨,让孙萍芳感到惊奇,齐天翔对陶然的态度,也让孙萍芳警觉,齐天翔几个月前在贵水县的的所作所为,事后孙萍芳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包括与陶然之间的不愉快。可作为孙萍芳对齐天翔的了解,齐天翔是不会为此记恨陶然,并给他小鞋穿的,齐天翔不是哪种肚量狭小的人。作为曾经与陶然有过工作交集,并对他的为人处世有些了解的孙萍芳,当然也清楚陶然当初能有的举动,可事情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会再旧事重提了。 可自从在华沂市出,到山阴市吃饭休息,孙萍芳感觉齐天翔不是很愿意与陶然交流,而在她的意识里,是齐天翔不愿过多地给陶然机会,或者说是有意冷落陶然,这就不说毛志刚了。可即使这样,齐天翔还是随意地点拨着陶然,这不能不说齐天翔还是有很强的目的性,而且也是很有策略的。 既然齐天翔不是很愿意与陶然交流,作为随行人员中职务最高的副省长,孙萍芳自然要说话排解了。何况陶然的表功和毛志刚**裸地拍马,也显得太低级和不合时宜了,孙萍芳当然要插话打断了。这样既能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能为齐天翔缓解一下难题,而这个时候适合表态的,也就是柳如卫这个代理县委书记了。 这样点着名要柳如卫介绍情况,即表明了孙萍芳的权威,也表明了齐天翔的态度,正当柳如卫准备讲话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瞬间涌进来十几个人,都是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孙萍芳不认识进来的这些人,可能够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想必也是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人员了,不用细想也就能够知道,这些就是会议一直在等的乡镇负责人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还好赶在晚饭之前就到了。”孙萍芳伸手制止了几个想要找座位坐下人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都别先急着坐,都先做个自我介绍,让我们也都认识一下等了将近一下午,等的都是什么人。” 看到众人一时有些紧张,还有些举足无措的慌乱,孙萍芳指指腕上的手表,神情威严地说:“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谁能告诉我从你们所在的乡镇,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这就是乡镇干部的工作效率吗?谁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你们几点接到的会议通知?”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孙萍芳难的真正原因,十几位刚到的乡镇干部互相看了看,一位干部直视着孙萍芳,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其他人几点接到的通知,我接到会议通知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半,乡政府办公室都有记录,我的手机上也有短信通知,可以证明。” 这位乡镇干部的话语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事情也就很清楚了。乡镇干部下午二点多接到了会议通知,然后动身望县城赶,从乡镇到县城距离远近不一,基本上赶到也就是这么个时间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立时凝固了起来,省领导到贵水县调研,尽管是临时作出的决定,可也是上午十点左右就作出了。按照常规,应该是第一时间将要求通知基层,特别是偏远乡镇的与会人员,提早作出准备,以便能够保证调研工作的正常进行。可无论是山阴市市委、市政府办公厅,还是贵水县政府办公室,都迟之到下午才出会议通知。这在政府接待方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问题,其中的蹊跷就很明显了。 “这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处分。”柳如卫看到会议室气氛变得僵硬和紧张,就赶忙接过话来自责地说:“上午就接到齐省长、孙副省长,以及各位领导要到贵水县视察调研的消息,可不很清楚领导同志们中午的时间安排,所有一直没有正式下通知。这还是我们接待经验不足,在此我诚恳地向齐省长、孙副省长,向各位领导道歉,希望各位领导原谅。” 柳如卫的话语缓解了会议室紧张的气氛,也使很多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这样的自责来的牵强,而且还过于晚了一些。 不用多说,也能够明白他在代人受过,这是在明显不过的事情,可在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办法过多的追究,即使有明显的用意,也只能是含混地接受。因为说到底也还是山阴市自己内部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借此给他的上眼药,或者是有意制造事件,只能是下来才能明确的事情了。 第七百零三章 故地重游(8) “现在下面乡镇的同志们也过来了,都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乡镇干部,乍一下看到这么多省领导,难免紧张不安,还是让我代替大家做个介绍吧!”尽管柳如卫刚才还是满脸诚恳地做着自我批评,可转眼间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望着齐天翔和孙萍芳平静地说:“我们将贵水河流域四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都请了过来,请他们介绍一下各自乡镇应对环境和生态污染情况,所做的具体工作。? ? 火然? 文 .?r a?n?en`我现在就从上游往下游依次进行介绍。” “时间关系,就不要具体介绍了,下一步有时间认识各位基层当家人。”孙萍芳打断了柳如卫的话头,侧过脸看着齐天翔征询着意见说道:“依我看下午这个时间,还是先听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汇报吧!老房和乡镇的汇报,还是根据时间再定好不好?” 齐天翔自然明白孙萍芳话里的意思,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听到过多的情况,就微微笑着回应着孙萍芳的话说:“这样好,乡镇的情况明天我们可以慢慢了解,不着急。”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柳如卫和王同军,声调温和地问道:“看看你们二位谁先说一说?贵水县目前处在各种矛盾的漩涡之中,也只有你们二位当家人感受比较深刻,不妨说来听听。” “还是我先简单地说说吧!有说的不到的地方,同军县长在补充。”柳如卫侧脸看了王同军一眼,当仁不让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道:“事故发生之后,我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到贵水县主持县委工作,这对我是一个新的考验,也是组织对我的信任,我感到责任重大,更觉得压力山大。” 柳如卫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又是常务副市长临时挂职县委书记,无论是从政经验,还是语气和神态的把握,都有着一定的从容不迫,简短的谦虚之后,坦诚地接着说道:“贵水县发生的河水污染,特别是重金属和放射性物质泄露事故,不仅在贵水县,就是在山阴市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重大事故。对全县经济和社会生活,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一个方面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考验,另一方面还是政治生态的巨大震动。受利益链和权钱交易的影响,全县科局级干部,很大一部分都涉事其中,对全县整体工作产生的破坏性是显而易见的。” “也多亏齐省长亲自参与了整个事故的调查和处理的全过程,领导全县和贵水河全流域应急处置,避免百姓生活遭受重点损失,减少灾害的传导效应,恢复生产生活方面,给予了巨大的支持和指导。这对我们随后开展的灾害重建工作,指明了方向。”柳如卫充满感情地说着,仔细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随即有望着房建设由衷地说:“环保部和省政府联合组成的事故调查组,陆续撤离贵水县之后,我们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采取什么办法开展恢复生态和环境治理工作。幸亏房厅长带领的省环保厅工作组继续留在了贵水县,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了很多好的建议,以及具体的工作方法,使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很快就使各项工作走上了正规。” 柳如卫声情并茂地说着,可得到的却是齐天翔的沉默和平静的表情,还有就是孙萍芳略带不耐烦的表情,以及房建设无语的神态,尤其是对面陶然愠怒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表白的有些过了,赶忙打住了话头,缓缓地说着:“事故发生之后,我们县委、县政府根据全县严峻的形势,重点做了三个方面的工作。” “首先是灾害之后的恢复生活,贵水河上游采取调高水位冲刷措施之后,氰化物检测达到了零排放标准,可为了积极稳妥,我们又经过了近一周的观测,这才解除了应急供水,恢复到了正常的供水状态。”柳如卫说到了正常的工作,又恢复了流利的语速,接着说:“与其同时,我们要求贵水河全流域四个乡镇,对受到水污染事件的村庄和村民,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筛查和排除隐患的存在。在乡镇自查的基础上,县里面又组织了多个工作组,既落实污染消除工作,又开展生产恢复的督导工作,力保受影响的乡镇和农户的生产生活不受损失,即使有的损失也力争降到最低限度。” 柳如卫看到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引起了齐天翔的关注,内心稍稍安定了下来,继续说道:“针对全县干部中出现的重大贪腐窝案,以及众多干部忐忑不安的现状,我们及时召开全县股级以上干部大会,为大家提振信心。同时及时对关键岗位,关键部门的领导干部进行选配工作,不使查处工作影响到全县经济和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经过这些有效的部署,使全县干部既接受了一次党纪政纪教育,也树立了干事创业的信心,出现了比较好的精神和工作状态。” 柳如卫滔滔不绝地表白着成绩,又接着说了一些,实在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表白的了,才绽开了笑脸结束了讲话,心满意足地说:“经过系统的学习教育,以及从新配备的干部队伍,可以说我县迎来了一个好的发展机遇期,我们有信心在短期内搞好规划工作,创造新的业绩,回报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为全县百姓创造更好的发展环境。” 柳如卫好容易结束了讲话,获得了会议室里一阵掌声,主要是来自与他这一侧的县里干部的回应,对面却是冷冷清清,不仅没有掌声呼应,连相应的反应也没有。出现这样的冷遇,柳如卫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对自己的讲话感到满意,就侧脸看着王同军,用目光示意他进行补充发言。 王同军没有立即开始讲话,而是缓慢地站起身来,向着对面的齐天翔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略带愧色地说道:“柳书记已经全面向各位领导汇报了我县近期开展的几项重要工作,以及产生的实际效果,已经很全面了,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作为记过留任的县长,我很感激市委、市政府给我继续工作,给予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将加倍努力,为全县经济的恢复发展,作好自己的工作。” 王同军略带反常的行为,以及诚恳的神情,带来了不错的效果,会议室里一时响起了轻微的嘈杂声。以至于齐天翔都动了神色,伸出手来示意他坐下说话,这无疑是给他吃了一棵定心丸,慢慢地坐了下来,定定心神才开始了汇报。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分工,我主要负责配合省环保厅对贵水河全流域的环境检测和治理工作。也就是在这些协调配合工作,才使我有机会深入到山区村庄和百姓的生活之中,对深山区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王同军的清晰渐渐平静了下来,可语调却似乎没有轻松的意味,反而变得急切地说:“我出生在山区,小时候的生活经历,使我吃过了很多苦,自认为对山区生活比较了解,可当我真正深入到农村和农户家中时,才知道我对山区百姓的生活现状了解的太少了,对他们的疾苦和面对生活的坚韧理解的太肤浅了,这么多年读书求学,以及来县里的工作,不仅没有任何成绩,简直是对他们信任的亵渎和辜负。” 王同军说不下去了,不由停顿了下来,眼圈微微有些泛红,过了一会,才沉痛地接着说道:“当我们埋头在政绩工程和形象工程的时候,美其名曰都是为民办实事,我们可以在县城建绿化景观带,可以营造亮化工程和不夜城,甚至可以从宝贵的财政支出中,拿出钱来给县中教学楼贴瓷砖。可却不知道山里的许多农户,至今还点着煤油灯,山区的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一间像样的教室,乡镇卫生院居然连输液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床位。” “这些对我的触动很大,也迫使我认真地反思自己的工作态度,以及思想状态, 我觉得知识和学历不仅没有给我应该有的觉悟,没有给我必须有的认识,反而让我这个山里的孩子脱离了大山,只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利益考虑得失,我感到很惭愧。”王同军毫无保留地述说着自己的感受,看向齐天翔的目光由自责,渐渐变得坚定,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还能继续工作,我希望组织上能够将我放到最偏远的乡镇,我愿意从乡镇最基层做起,认认真真地将我的所学,应用到山区群众的脱贫实践中,为山区百姓实实在在地做些事情。即使不能很快收到效果,我也愿意常年做下去,直到深山区的百姓生活有所改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实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夙愿。” 【活动】领全额红包,拿万元大奖 【专题】最新热销小说top20 ; } 第七百零四章 故地重游(9) “咱们的小王县长,这是真的受到了触动,也说出了心中的所思所想,很不容易,很好!”齐天翔看到王同军无所顾忌地表达着心声,心里很有感触,可也为他的年轻和涉世未深感到担心,就接过他的话头,呵呵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他的继续讲话,深有感触地说:“基层有什么?几个月的时间又能改变什么?王同军同志给了我们很好的答案,也给了我们这些当家理政的干部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 齐天翔停下了讲话,左右看看孙萍芳和陶然,又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神情严肃地自问自答道:“基层不但有闭塞的大山,有艰苦恶劣的环境,更有数以万千的老百姓,有他们的冷暖和温饱,有他们的期盼和希望。如果看不到这些,眼里没有他们,内心没有触动和羞愧,执政为民就是一句空话,就只能是挂在嘴上,贴在墙上的口号。” “同军县长还很年轻,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在很多人看来应该是官场经验不足了,可也就是这涉世未深的率真,却让我们看到了年轻知识分子成长的路径,也看到了他火热的情感和内心的善良。”齐天翔提高了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脸上严肃的神情丝毫没有缓解,依然是冷峻地说:“我们的组织部门选拔和任用干部,不会只从表白中甄别,可也不是只看政绩,不看动机。几个月的时间,小王县长的变化相信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也都有明确的判断,脸黑了,头枯燥了,尤其是捏惯了笔杆子的手,变得粗糙了。这说明了什么,我看是真正将心思放在了基层,这就是难能可贵之处,也是年轻干部成熟的标志。” 齐天翔转换了神情,温和地直视着王同军,鼓励着说:“相信你除了感触之外,还一定会有认识上的收获,时间关系就不请你讲了,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既听你的讲述,也看你为山区所做的努力。这点相信你会有信心,我们拭目以待。” 齐天翔说着话,侧过脸去望着孙萍芳,缓缓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该来的同志们都来了,让大家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再听汇报也不迟。” 孙萍芳明白齐天翔的意思,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笑着对柳如卫说:“基层乡镇的同志们赶过来,也很是辛苦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齐天翔和孙萍芳的话语,都是直接向柳如卫交代的。齐天翔比较含蓄,孙萍芳就直截了当了很多,看都不看陶然,更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柳如卫自然心知肚明,赶忙站起身来,低声吩咐着身边的办公室主任,然后才是站起身来,迎候着齐天翔和孙萍芳起身离开会议室。 会议结束,齐天翔和孙萍芳等省市领导,分别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与等候着的柳如卫等人一起,来到了餐厅。 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可在等待与齐天翔等省市领导共进晚餐的众多干部们看来,还是兴奋和期待的。时间不是问题,能够与省长近距离接触,再长时间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按照齐天翔的本心,是不愿意参与这种群体性的宴会的,可考虑到众多县直和乡镇干部的内心感受,齐天翔就没有拒绝柳如卫的建议,欣然同意与大家共进晚餐。 这些违反常理的举动,大大出乎柳如卫的预料,以往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齐天翔这样的高官,就是陶然之类的市领导,也是有意识避开与众多干部聚餐的场合,就是为了有一个自由自如的环境,也可以说是官威的体现。 一般情况下,越是众人都知道领导的到来,越是要显示出高高在上的疏远感,似乎这样才能体现领导的尊严和身份,可齐天翔却恰恰相反,愿意与大家在一起就餐。这在柳如卫看来是难以置信的,可也能看出齐天翔没有官架的做派,这是很多官员都做不到的。 原本安排了大小餐厅就餐的格局,因为齐天翔的随和,只能临时作出调整,可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交代下去不过就是十几分钟就安排妥当了。当齐天翔和孙萍芳、周通、房建设等省领导,与陶然、毛志刚等市领导,在柳如卫和王同军的陪同下,走进大酒店宴会厅的时候,所有参与欢迎宴会的人员已经就绪,而且都已经安排好了座位,只留下正中的主桌空着,等待着省市领导们的到来。 餐厅气氛充满期待,犹如等待烈火的干柴一般,就等待合适的时机和温度汹涌地燃烧,而随着齐天翔等人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一瞬间,干柴迅猛地爆了起来,可却不是烈火,而是比烈火更热情猛烈的掌声,汹涌澎湃经久不息。 齐天翔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就放慢了脚步,并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呼应着众人的热情。可随即就看出了不妥,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柳如卫,指指悬挂在宴会厅正面墙上的横幅,没有说什么话,可微微不满的神色却是什么都说到了。 这也就是柳如卫临时安排的工作,在齐天翔等人离开会议室回房间的间隙,十几分钟就布置停当的。那就是墙上悬挂着的“热烈欢迎齐天翔省长莅临宴会”的大红横幅,置于宴会厅正面主桌背后的墙上,显得醒目而突出。可也就是这样的变化,刺激着齐天翔的眼睛,也让他果断停下了脚步,任由众人热烈的鼓掌,也不再望宴会厅里迈进一步。 柳如卫从齐天翔不严自威的眼神中,感觉到自己弄巧成拙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赶忙摆手示意身边的工作人员将横幅撤下。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齐天翔似乎也是毫不在意地迈动了脚步,稳健地向着主桌走去,平和地与周边热烈鼓掌的干部们热情地握手,直到被迎候到主桌中间位置坐下。 一段不很愉快的小插曲,就在着掌声和眼神交换中化解了,尽管只是不经意的一瞬间,可齐天翔还是敏锐地看到了柳如卫神情的涩迫,而且还瞥见了陶然脸上攸然闪过的一丝喜色。这让齐天翔的心中像吃了一个苍蝇,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这是可以预见到的事情,作为山阴市的市委书记,看着在山阴市范围内生的重大事件,不仅风头被他人占尽,而且自己还被无视和冷落,心里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柳如卫马屁拍错了地方,这自然是陶然欣喜不已的,或许还巴不得齐天翔拂袖而去,看柳如卫怎么收场。可齐天翔却只是表示了一个不满的眼神,既没有表示抗议,更没有过激的表情,而柳如卫也不过只是片刻的尴尬,一场显而易见的危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化解了,未免有些遗憾和心有不甘。 “大家都坐吧!站在怎么开怀畅饮?”齐天翔等着主桌的人都纷纷落座之后,才温和地望着依然站着鼓掌的众人,略带调侃地说道:“既然都等到了这个时候,不敢说都是饥肠辘辘前心贴后背了,起码也是看见食物格外亲的状态了,还是不要过分拘束,大大方方地开吃吧!”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一阵轻笑,众人也就顺势坐了下来,齐天翔这才满意地接着说道:“迎来送往这些繁文缛节,既浪费时间,也显得多余,而且也还要搞一些什么仪式,就更是没有什么必要了。原本是不准备参加这个聚会的,一则时间有些晚了,二则也是在座的几位有年龄的同志忙了一整天了,可想到基层同志们眼巴巴地等了这么久,都想要看一看我们,也只好打起精神与大家欢聚一堂了。” “既然是入乡随俗,就不要有那么多的规矩,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家坐到一起就是为了吃饭,那就放开了心情吃饭喝酒,其他的事情放到明天再说。”齐天翔平易而坦诚的话语,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众人都以微笑做着回应,使得齐天翔的情绪也高涨了起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朗声提议道:“多余的话不说了,咱们大家共同干了这杯酒,算是开场了。” 齐天翔的提议获得了众人的一致附和,也将所有的致辞和说话的打算都免除了,没有什么多余的环节,宴会厅很快就进入到了吃饭喝酒的状态,而且没有什么过渡,也就进入到敬酒和祝酒的阶段,场面开始变得嘈杂,可却是尊卑有序地进行着。 这就是齐天翔想要的效果,既不造成冷场,也不过多地涉及其他的事情,更不给市县领导表现的机会,使得这场所谓的欢迎宴会变得简单,更变得短暂。因为齐天翔的侧重不在这里,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必要的应酬和过程,也还是要兼顾的。 第七百零五章 把酒夜谈(1) 也就是齐.大家与省长共进了晚餐,也近距离地与省领导进行了接触,感受到了高级领导干部的风度和做派,有了炫耀的资本,也满足了心愿。齐天翔也借此回避了小范围的纠缠,有了一份轻松愉快的心情,可以说都得遂所愿了。 宴会结束,齐天翔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宴会厅,在门口时齐天翔站住脚步,与大家握手话别。在先与孙萍芳寒暄了几句话后,目光转向了水利厅长费群,言语周到地嘱咐他注意身体,早点休息,更是提醒与费群一起的同志,多照顾费厅长的生活起居。这让费群很受感动,连声表达对齐省长的感激。此举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即表明了齐天翔对老知识分子的尊重,也表明了齐天翔的细心周到。 这之后,齐天翔才将目光转向了房建设,略带戏谑地说道:“听说你不住在这里,现在还带着工作组住在一个小招待所里,是请我到你哪里看看呢?还是你到我哪里坐坐呢?顺便也取取经,听听你的减肥心得和秘诀。” 齐天翔的话语虽然灵活,可意图却是非常明确的,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房建设当然也不例外,就微微笑着回应道:“既然是小招待所,自然就不方便接待您这样的贵客了,还是我到您的房间讨杯茶喝吧!” 齐天翔与房建设的一问一答之间,看似轻松幽默,实则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齐天翔要改变晚间不会客的惯例,与房建设夜谈了,而且这还是齐天翔出动提出的,这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按照常理,齐天翔来到贵水县,即使要改变惯例,节约明天了解情况的时间,也是要与山阴市和贵水县的当地干部进行交流,以便掌握来自基层的第一手资料。可齐天翔却既不找山阴市的陶然和毛志刚,也不找贵水县的柳如卫和王同军,而是先找房建设谈话,其中的深意很是耐人寻味。 房建设自从事故生的第一时间来到贵水县之后,就像是扎下了根似的,始终坚持在事故生的两个点在转悠,或者是沿着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在落实情况。即使是短期的回省城,也像是惦记着这里的什么事情一般,仅仅就是打个卯就又会回到贵水县来。 可即使就这么执着地待在贵水县,也很难见到他的影子,除了王同军与他的接触多一些,其他人很少能知道他的行踪,更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山阴市和贵水县两级环保局,经过事故之后的走马换将,有了新的工作目标和任务,房建设基本上不过问他们的工作情况,不仅是他们,就连房建设带来的工作组,也是与房建设各干各的事情,彼此也是互不干扰。 房建设的时间和工作,简单地说就是驻点,往往是这个乡镇住几天,哪个村子再住几天,没有固定的时间和规律,也很少做出具体的指示和意见,就是这么走着看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摸不到虚实和真实意图。不仅是他的行踪,就连常驻贵水县,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齐天翔的要求,包括柳如卫在内,都不是很清楚。 可现在清楚的是,齐天翔要找他谈谈,而且是一反常规的晚上谈话,还是公开场合的约谈,这就够让人琢磨一阵子了。但不管如何琢磨,可谁也不敢干扰他们的谈话,更没有胆量窥探他们谈些什么。只能是看着他们两人慢慢地走进电梯,各自去品味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 与孙萍芳等人告别,齐天翔在周通的陪同下,与房建设走进了自己所住的豪华房间,而且直接来到了紧邻主卧的小会客室,指着沙对房建设微笑着说:“是先安坐,还是参观一下我这豪华套房。” “还是算了吧!再好的套房也就是一张床睡觉,其他都是多余的,无非就是面子上好看罢了!”房建设淡淡地笑着站到了沙跟前,可却并不落座,而是硒笑地望着齐天翔说:“加上这一次在内,您应该已经第二次入住这套房间了,可您也未必每个房间都看过,更不要说具体使用了,说到底与我在小招待所的房间,功能上没有什么区别。”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们这老房几个月不见,不但让人刮目相看,简直就是凤凰涅槃了。”齐天翔看着房建设笑着,转过脸去对周通说:“时间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想当初咱们的房大市长,千军万马面前指挥若定,大破大立的事情神定气闲,一副大将风度,无论是工作魄力,还是精神状态,都让人心生妒忌,可现在却是悲天悯人、举重若轻的道家风范,这变化怎一个羡字了得啊!” 周通自然明白齐天翔话语里的意思,可却是殷勤地接过小张端来的茶杯,放到了房建设面前,然后才是呵呵笑着回应着齐天翔说道:“凤凰涅槃委实不易,要经历浴火重生的磨难,没有必死的决心还真是做不到这些。老房从踌躇满志的房大市长,到环保厅的房厅长,再到现在的房大闲人,没有一定的修为和定力,要做到这些还真是不容。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经历还真是难以理解的。” “行了,行了,你们二人就别挖苦我了。”房建设讪讪地笑着,等到齐天翔落座之后,才缓慢地坐了下来,认真地做着解释道:“我是个大老粗,过细的东西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做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没有什么高深的见识和悟性,我老房的水平达不到的那么高的境界,也还真是没有什么夸口之处。” 看到房建设认真的神情,周通不由看着齐天翔笑了,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达到了,就站起身来对齐天翔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两个人的时间了。”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是与老房交换一下意见,你也一起听听吧!”齐天翔微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周通继续坐,接着补充说道:“几个月没有见到老房了,今天一见让我很是吃惊,山里生活艰苦,山风硬朗是能够想到的,可却没有想到却把老房晒得这么黑,熬得这么瘦,看着让人心痛又心酸。” 望着周通又缓慢地坐了下来,齐天翔就转过脸去温和地望着房建设说:“廉颇老矣,焉能饭否?可我现在想问的,却是老房是不是依旧宝刀不老,尚能酒乎?”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已经没有这个豪气了,但如果有好酒,半斤八两的估计还是没有问题的。”房建设知道齐天翔此话的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就豪爽地回应道:“山里的情况比较艰苦,可却难不住我这有备而来的人,何况有了一些年龄,也没有了过多的要求,玉米糁子、小米粥就很是不错了,养人也养胃,而且下乡之前我也准备了一些必要的食品,不仅自己果腹,也能帮衬到老乡,一举两得。” 似乎是为了强化自己的话语,房建设又接着补充道:“山里民风淳朴,乡情浓厚,老乡们更是待人真诚,古道热肠,对待我这个省里来的大官,是不惜倾其所有接待的,家里最好的都拿了出来。不仅吃到了很多稀罕的东西,也还增长了酒量,可以说受益匪浅啊!” 房建设说着话,看到小张走了进来,双手里都没有闲着,就站起身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酒瓶,粗看之后就略带惊讶和夸张地对齐天翔说:“想不到齐省长喝酒的级别上升的这么快,这个牌子的酒可是没有见到过您舍得喝的,什么时候变了?” “宝刀赠壮士,鲜花送美人,请你老房喝酒,不拿出点箱底的宝贝,还真是过意不去了。”齐天翔机敏地接过房建设的话,不客气地回敬着,随即解嘲着说:“我只喝地产白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倒不是什么支持地产酒企的意思,而是觉得只要是真酒,还真没有那么多的品质区别。就像你老房刚才所评价的,再好的套房也只是一张床最有实际用途,其他的就是附属了,有了不多,没有也不少,都是为了面子的存在。” 齐天翔说着话,招呼着房建设和周通坐近一些,然后边看着小张斟酒边说:“酒和烟的情况基本一致,对于抽烟喝酒的人来说,区别是有的,可大到几块钱到几千元的差距,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内里的缘由,说起来也简单,品牌价值和品位是要靠价格来体现的,奢侈品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为小众服务,越是脱离了大众越显示其价值。这就是很多人甘愿为不必要的面子买单的原因,而还有一些人是既讲面子,又不自己买单,这就是我们的各级干部,抽着好烟,喝着好酒,花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感恩与谁,这就可恨了,也是很危险的现象啊!” 第七百零六章 把酒夜谈(2)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小张已经将三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房建设和周通微微笑着说:“刚才的宴会没有主题,这会的把酒言欢却有主题,就是为老房道乏和表示慰问,咱们先干了这杯。??” 尽管房建设有些不好意思,也有话要说,可看着齐天翔已经端起了酒杯,也就只好端杯随着齐天翔的节奏,将一杯酒倒进了嘴里。似乎是被一大口酒噎住了一般,连声咳嗽了几下,不满地瞪了小张一眼,略带愠怒地说:“这么好的酒,倒那么满干什么,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好酒也没有品出来滋味。” 房建设有意识地插混打科,既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也给小客厅沉闷的气氛增添了一些活力,立即引起了齐天翔和周通的哈哈大笑,使得原本职务差别较大的场面活泛了起来,小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房建设说着话点着了一支烟,可一口烟入口,就又是一阵咳嗽,再次引了小客厅的笑声。 房建设很有经验,也很能适时地把握气氛。喝酒咳嗽,抽烟也咳嗽,这就洗清了因为小张倒酒太满的过错,也达到了活跃气氛的目的,还顺便回应了齐天翔刚才说话的好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此刻是齐天翔的话语时间,自己是不应该说什么,更不能表示感谢,连必要的辩解也显得多余,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示态度了。 “喝点茶,或者吃口菜缓解一下,也是喝的猛了一点。”齐天翔关切地看着房建设,也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就略显歉意地解释道:“小张也是想着大家都刚吃完晚饭,也就是简单地准备了几个小菜,不一定合口,垫吧一点还是可以的。” “这还简单啊!一盘牛肉,一盘大虾,再加上卤煮和豆干,这如果还真是几个小菜的话,那么大餐该是什么样啊!”房建设微微笑着,故作惊奇地夸张地评价着,随即就坦率地补充道:“其实我也有晚餐后喝点酒的习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需要,只是一小把五香花生米就足够了。一口酒,一两颗五香花生米,那感觉真是让人陶醉。一天的疲乏,还有或多或少烦心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只有酒的醇厚,还有花生米的美味了。” 房建设说到了这里,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深有感触地说:“尤其是南关北街老孙家的五香花生米,焦香酥脆回味悠长,怎么吃都吃不够。” “怎么样?我猜的不错吧!什么能够引起悠久的回忆和感触,不是风景,也不是情感,而是美味,还是那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吃。”齐天翔还未等房建设的话音落地,就转过脸去看着小张,略显得意地说道:“拿出来吧!就让房厅长得遂所愿好了。” 在齐天翔的督促下,小张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来,走到房建设身边递给他,笑着奚落道:“您哪点心思都被省长猜到了,看看省长给您准备了什么?专门让我去买的,辗转近千里,将近一周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接过小张手中的纸袋,房建设不用看就知道手里的是什么,瞬间就感动了,可还是认真地看着纸袋,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和包装,喃喃地说着:“这可让我怎么好意思,也还是去年聊天的时候,我顺口说了那么一句,齐省长就记在了心里,真是有心了,我心领了,谢谢!谢谢!” “值不当的,谢个什么劲,不过是一包花生米,一瓶还不错的好酒吗?”齐天翔深深地望了房建设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房建设,也照顾到周通的情面,微微笑着提议道:“还是言归正传,喝酒才是正事,说着喝着吧!” 看着房建设和周通都干尽了杯中酒,齐天翔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等到小张分别将大家的酒杯斟满,才轻轻摆了摆手让小张退了出去。作完了这一切,齐天翔才专注地看着房建设,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说说吧!” 所有的寒暄和过渡,到此刻才宣告结束,谈话也才算是正式开始了。房建设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个时刻,就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道:“怎么说呢?贵水县不大,可情势却并不简单,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暗流涌动,着实热闹啊!” “韩自在倒台之后,连带着几十个科局级干部被查,或者是受到牵连。其实这也不奇怪,韩自在在贵水县经营多年,可以说是水泼不进,针扎不进,贵水县成了他自己的独立王国和领地,别说是科局级干部,就连重要部门股级干部的使用,也是没有他点头就不行的,更别说县里的重要干部任免了。王同军这个县长,还有县里的几大部门的正副职,都是他中意和选定的人,这也是明确的事实。”房建设看到齐天翔神情很专注地听着,就缓慢地接着说道:“树倒猢狲散,这也是不奇怪的事情,韩自在因贪腐获罪,县里引起强烈的政治震荡在所难免,可怕就怕一个山头推倒了,推山头的人又建立了一个新的山头。” 房建设停了下来,看了看齐天翔的反应,继续说道:“贵水县是山区贫困县,要想富动干部的情况,在这一类的基层县市比较普遍,而事故又给这个现实一个绝佳的机遇。全县二十多个科级局委,包括十几个基层乡镇,配备和选拔干部就成了这几个月县里的主要工作。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动谁不动谁,谁上谁下,就完全取决于个人的表现,还有领导的喜好了。” 房建设的讲述虽然平静,可倾向和态度却是明确的,听上去什么都没有说,可却是什么都说到了。这就是下属最好的说话方式,不合盘托出,也不显得比领导高明,时时处处让领导作出判断和决策,房建设无疑是深知其中三味的。 房建设说到的问题,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他已经从多个渠道知道了一些,也有了一些思想准备,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是一定会出现一些问题的。对于这些可能出现问题的情况,齐天翔不陌生,当年华沂市出现断崖式干部问题时,作为省纪委书记,他被授权主持华沂市及其下属县市区的干部选拔和配备工作,就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身为干部纪律处分的齐天翔,就遇到了很多不正常的情况,既有来自各方面的说情和游说,也有**裸的跑官买官,根本就不在意齐天翔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和职责,完全就是一场场利益的角逐,给齐天翔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对于这些不正常的现象,齐天翔深感无奈,除了直接上门的权钱交易,齐天翔可以严词拒绝,也可以将钱物交由市纪委处理。可来自方方面面的请托和电话,却是齐天翔难以直接斥责的,能够充当说客的人,都是有着一定能量和关系的,也是有备而来的。这种情况下,齐天翔不能以纪律拒绝,更不能都公事公办,只能将愤怒压抑在心里,心里很清楚这种丑恶的现象,不是他个人的坚决和能力能够改变的。面对巨大的社会惯性思维,齐天翔所能做到的,除了自律,就是拖延和虚与委蛇了。 以自己省纪委书记的权势,都改变不了华沂市干部选拔和配备过程中的丑恶现象,也就可以明白贵水县目前存在的问题了。可在房建设的讲述中,似乎不仅仅只是权利凌驾于原则之上的问题,也不只是被动的接受,可这些谜底还需要房建设揭开,就显得不满地问道:“已经几个月了,还稳定不下来吗?不是已经制定了干部处理原则吗?几大班子就不工作了。” “工作自然得有人在做,可用心做与敷衍了事,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房建设很佩服齐天翔的淡定,以及稳健的处置方式,原本想着齐天翔会询问具体的细节,可齐天翔却是以巧妙的问话将问题挡了回来,还是要让房建设解答,就不易察觉地暗叹了一口气,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说:“县领导十有**说不清道不明,王同军作为县长也是记过留任,整个工作也就是柳如卫一个人在打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代理贵水县县委书记,谁都能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能够攀上柳书记的高枝,又意味着什么。”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又能带来什么效果呢?”齐天翔明知故问地看着房建设,并与周通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然后才是慢条斯理地说:“你也不用打哑谜了,有什么情况就说吧!柳如卫是我推荐担任贵水县县委书记的,可我不护短,有什么问题我也是不会推卸责任的。这点你老房应该清楚,周通同志也会予以证明。” 第七百零七章 把酒夜谈(3) “这我当然清楚,也更清楚您的坦荡和良苦用心。”看到齐天翔认真了起来,房建设赶忙解释道:“柳如卫以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身份,主持贵水县的全面工作,这本身就有着临危受命的意味。即使他没有强烈的本位意识,可现实也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何况他本人也远没有这么淡定,韩自在一家独大的局面坍塌之后,柳如卫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山头。” 房建设神情淡然地望着齐天翔,可却是充满忧虑地说:“这些局面的形成,既有现实的问题,也有主客观的因素。整个县委、县政府班子里,除了王同军和一位已经住院一年多的副书记,基本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这就是当时的贵水县现实情况。王同军作为留任的县长,即使没有处分背在身上,也难以与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柳如卫抗衡,更何况他的政治经验和资历,也没有抗衡的资本,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要求协助我的工作,跟我一起转山钻山林。” “这你不用说我也明白,王同军是个有潜质的好苗子,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助手,负责一个部门的工作也没有问题,可却被放到了政府县长的位置上,迷失和彷徨是必要的成长过程。”齐天翔赞许地望着房建设,口吻亲昵地说道:“好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而且幸运地遇到了你这位好老师,应该能学到许多珍贵的东西,这些从下午他的表现中,就能够清楚地看出来。” 齐天翔说着话,不自觉地挥了一下手,似乎是把忧心的事情挥去一般,直截了当地对房建设说:“这些事情先放一放,还是说说项目推进的情况吧!” “这情况说起来更简单一些,可以用困难不小,希望很大来概括。”房建设微微笑着卖着关子,可也是很快就接着说:“沿河四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都过来了,明天他们就会具体地向您汇报开河流资源的情况,当然也会说到面临的困难。” 房建设不再绕弯子,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说困难不小,指的就是资金和移民搬迁的问题,贵水河一旦筑坝蓄水,将直接影响到沿岸四个乡镇几千户村民的生产和生活,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就成为关键。乡镇解决不了,县委兴趣不大,这还包括隧道建设的问题,资金来源也还是个重要的因素,不过您过来了,也就有希望了。” “我又不是银行,变不出来真金白银来。”齐天翔知道房建设关心的重点,就祥装不满地看着房建设说:“可只要有实际必要,或者有展的潜力,即使我拿不出钱来,也是会有地方主动出钱的,这你不用担心。” 齐天翔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使得后背完全靠到了沙上,然后才是缓慢地说道:“你几个月风餐露宿得来的成果,来之不易,也是绝对不会被束之高阁的,这一点请你放心!何况将稀有矿藏永远地封存于水库之下,既杜绝了再次泄露和污染的可能,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保有珍贵的资源,这是天大的好事,相信进入国家立项和资金投入,是完全有可能的。同时也可以建立低污染、高效能的水利电设施,解决临近几个地市工业用电的难题,这都符合国家战略展的政策,获得支持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也与晓平省长进行过交流,他也很感兴趣,也很有信心。” “这是一个问题,与清河市隧道相通的预想,也与国家大交通展思路相近,而且莱州到山阴的莱山高,原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清河市,国家列入五年计划的项目,等待的就是我省的配套资金和具体协助。能够解决西南山区与西部的交通阻隔,改变山区制约经济展的交通问题,为山阴市再造一个区,有效解决深山区移民进城定居展的难题,这本身也是省委、省政府迫切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可以说是与全省的大政方针契合的。” 齐天翔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落入了房建设设置的圈套,原本是想要房建设合盘托出的想法,最终还是由自己说了出来。可齐天翔也乐见这样的结局,就接着对房建设说道:“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你老房和王同军,还有柳能富等同志,是作了很多工作的,没有你们深入基层调研的基础,我也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更不可能作出下午哪样的表态。下一步就是项目具体落地的可行性研究了,你们几位还要再努一把力,力争使项目顺利立项,顺利实施。” “这请您放心,我老房别的优点不多,盯项目、攻难关、啃骨头,这都是我的强项。”房建设打起了精神,信誓旦旦地表态道:“这么些年,我啃过多少硬骨头,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可临近退休的这最后一次,一定会被我永久地铭刻在记忆深处的。” “这话有些伤感了,什么最后一次,难不成这之后你就什么也不干了,贵水县青山绿水的远景蓝图,就不是你的宏伟计划了?”齐天翔端起酒杯,微微笑着安慰着房建设说:“我齐天翔的好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没有过硬的成效是难以过关的。” 看到齐天翔又主动端起了酒杯,房建设只好也端了起来,欠起身来与齐天翔和周通分别轻轻地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干了下去,然后才是由衷地说:“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您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现在就在省里混日子等退休了。不是您提出的环保先行和提前介入的管理机制创新,省环保厅和各地的环保局,能有这么旺盛的工作热情,就为了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房说的是真心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似乎不符合党性原则,可却适合现今的社会。”周通从房建设与他碰杯时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请求,就接过话来望着齐天翔说:“为什么老房会甘心窝在这山里面几个月,为什么王同军能有那么深刻的感悟,还有柳能富等人,这些内在的动力都来自哪里?不怕您不高兴,还就是来自于您的知人善任,来自于您的理解和包容,没有这些宝贵的支持和信任,一切都无从谈起。” “这话越听越不是味了,不会是你老周也被这好酒迷惑了吧!”齐天翔看看周通,又看看房建设,明知故问地说:“这三个人谈话,一瓶酒还没有喝完,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还非要把我供起来不行吗?” 齐天翔戏谑地说着,看着房建设和周通,缓缓地说道:“原本就不准备谈什么工作上的事,老房很久没有见到了,在山里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就想着咱们老哥仨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卸下每天戴着的面具,喝点酒放松一下。可说着说着还是说到了工作上了,而且还并不轻松。” 齐天翔看着两位脸上的神情,知道这些话能产生的效果,就认真地对房建设说着:“你刚才说的情况,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毕竟贵水县刚刚经历了剧烈的震荡,全县干部的情绪和整个社会心理,都需要有一个稳定恢复的平稳时期。这对贵水县的全局,特别是社会生态,都是至关紧要的。还有就是这里的情况,对山阴市和全省来说,都是一个焦点,不是不解决,而是需要等一等再说。” 齐天翔的话语言辞恳切,既是对房建设所说,也是对自己心中的忧烦在安抚着。房建设欲言又止的讲述,可能映射的问题有多大,齐天翔心里尽管不愿相信,可却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柳如卫是在自己的推荐下来到贵水县的,当初自己的考虑,还是为了抵制来自山阴市的干扰,稳定贵水县的干部队伍,顺利地开展环境和生态恢复,特别是生产方式的转变,利用省市的关注和支持,为山区县市经济转型树立一个典型。 可现在看来,官场上的争权夺利,永远要重要于经济和社会的展,永远高于百姓的生存展,柳如卫并没有像齐天翔希望的哪样,全身心投入到环境重建之中,而是热衷于占山头、拉势力,建立自己的网络。走到了何种地步,齐天翔难以预料,可从房建设话里透露的信息,似乎是比韩自在的一家独大的情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送走了房建设和周通,齐天翔的内心却始终难以平静下来,既想到了柳如卫可能造成的危害,也想到了贵水县对于这件事情的承受程度,还想到了陶然和毛志刚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自己下一步所能采取的策略。 这不仅关系到贵水县的政治生态,更关系到自己下一步将要开展的一系列项目的运行,在一个缺乏稳定的社会形态的情况下,项目的安全运行如何保障,这是齐天翔最为关注的问题,也是他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 第七百零八章 把脉山区(1) 车队离开县城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尽管阳光还不是那么的强烈,可却已经使得车窗外的景致,不但轮廓清晰,色彩也分明了起来。 七点钟早餐,七点半准时登车出,这在省领导视察调研的惯例中,这么早出门还是不多见的。可这是齐天翔昨天提出的要求,不正常也就变得正常了。 冬季的天,原本就亮的晚,而处于深山区的县城,更是显得天亮的特别晚。七点的时光,黑暗还笼罩着天际,而且在日夜交替的黎明,暗夜似乎格外的浓重,似乎也是不愿就此离去,使得除了灯光照射到的区域,其他能看到的就是夜的黑,还有黑夜带来的冷寂和空寥了。 早起是齐天翔已然习惯了的生活节奏,不论是在学院教书,还是到河海省任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齐天翔就没有迟至七点之后起床的。无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早上六点多一点就醒来了,用不着闹钟提醒,生物钟就准时挥着作用。 齐天翔没有晨练的习惯,出门在外住宾馆,也不过就是出门散散步走一走,也就算是锻炼了。在家的时候,起床之后基本是不出门的,洗漱完毕,就是动手准备早点,或者是协助闫丽做些辅助工作。多年的夫妻生活,他愿意为闫丽准备早点,可这样的机会往往是不多的。吃完了早饭,坐在沙上翻看一会报纸,等待小张和小王来接,一天的工作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齐天翔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反而觉得这样的的生活节奏,很有规律,也很有延续的必要。早晨是精力最为集中的时期,也是工作效率最高的时候,浪费了岂不可惜。 因此,齐天翔不仅有早起的习惯,也还有早到办公室一个小时的习惯,提前开始一天的文件处理工作。这已经成为多年的规矩,几个曾经工作过的单位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没有重要的事情,这个时间段是不会有人打扰他的习惯的。 可齐天翔习惯的节奏,其他人却不一定都能够适应,起码对于基层乡镇的干部来说,晚睡晚起是他们的工作节奏,这也是从早餐就餐的人数,还有精神状态,就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的。 也就是在登车之后,众人的状态才被迫恢复了正常。这也是齐天翔敏锐地观察到的,对于基层干部的工作状态,齐天翔不是特别的熟悉,可通过这么多年与他们的接触,也知道一些他们的工作规律。 乡镇干部的生活和工作,除非是农忙季节,或者是有重要活动和会议,每天的工作基本上是从中午才正式开始的。除了一些偏远乡镇,党政一把手基本上都处在走班的状态,也就是在县里居住,在乡镇上班,好一点的一周一次的来回,近一点的乡镇差不多每天都是早去晚归。 这也是乡镇干部的特点造成的,无论是中心乡镇,还是偏远地区,乡镇干部的任职周期都是很短的,长的可能三两年,短的一两年就要流动和交流。任期短流动性大,造成了乡镇干部稳定性差的特点,也就是这样的特点,进入到乡镇领导层级之后,很少人是会在所任职乡镇定居的,大多都是在县城拥有住房。 这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所在,进入了乡镇正职,也就进入了中层干部序列,住房这类福利待遇,自然是要由县里面统一安排的,而很多干部又是县里的局委和乡镇之间,往复几次的调整,县里拥有住房,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乡镇工作就是过渡,没有谁愿意常年在一个乡镇居住和生活,何况还有一个家属和孩子就业就学的现实问题摆在哪里,能够坚持在乡镇工作几年,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也是明摆着的,那就是县里时不时会有的事情,也注定了乡镇干部,不可能长期待在乡镇。所谓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县里面所有委办局的工作,都对着基层的某一个乡镇,任何要求和部署,都要求乡镇去具体落实,而具体的责任人都落在了党政一把手身上。 因此,乡镇党政一把手每天的主要工作,不是乡镇的繁琐事务,而是县里各局委交办的任务,频繁地游走于县里的机关单位,就成为了乡镇领导的主要工作。这样做既有被动的成分,也有主动的成分,乡镇的各项工作开展离不开各局委的支持,而一些权利局委,更是乡镇有事没事都想走到的地方。 还有一个不能公开说的内情,那就是为了自己的进步,乡镇领导也要频繁地在县里面露面。不被人遗忘,特别的不被县领导遗忘,这是必须时刻注意的事情。乡镇工作大同小异,除了一些有着特有资源和优势的乡镇,乡镇之间的差别是微弱的,想要脱颖而出就不能仅靠平日的工作,更要谋取功夫在诗外的意境了。 与老百姓在一起,你迟早也会变成老百姓。这是乡镇干部中流传于的一句话,尽管有些无奈和黑色幽默的意味,可也说明一些乡镇干部的心理焦虑。想踏踏实实地在乡镇做些事情,可也担心埋头在乡镇,被县里所遗忘,结果几年辛辛苦苦地耕耘,并没有作出什么骄人的业绩,宝贵的仕途时间也给耽误了。 在这种被时间撵着屁股走的情况下,乡镇干部,尤其是党政一把手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县里已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众多乡镇干部真实的写照。县里没有重大活动和会议的情况下,一把手应该是早上就要动身去所在乡镇。可事实上却是,乡镇领导每天上午的时间,基本上是在各个局委之间度过的,到了临近中午时分,才会在约好了晚上的饭局之后,匆匆驱车回到所在乡镇,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午饭之后的午休,午休之后简单处理一下乡镇的工作,就到了赶赴饭局的时间,一天的乡镇工作,也就宣告结束了。 晚间的饭局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不论是吃请还是请吃,都需要旺盛的精力和状态,因为饭局之后通常还都有余兴节目,泡澡,唱歌,打麻将,被誉为与饭局同等重要的三部曲。一切结束常常都是午夜时分,甚至是通宵达旦。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农忙的季节,乡镇一把手通常都要坐镇生产一线指挥,是不能随意离岗的。每年的农忙县领导都会分头深入基层抓农业生产,这个时候稍有疏忽或闪失,就可能乌纱帽不保,是不可能在待在县城应酬的。 可进城不行,局委领导下乡总是可以的,这也符合县里重点倾斜基层和农村的要求,来的人理直气壮,接待的人也名正言顺,就使得夜晚的乡镇所在地,成为了新的中心。乡镇条件虽然比不得县城,可余兴节目依然会使漫长的夜晚,不会显得寂寞冷清。 也有特殊的时候,那就是县里的重要活动或会议,乡镇干部不用来回奔波,也用不着刻意地去迎合和应酬。尽管行为受到约束,所有行动都在领导的眼皮底下,多少会收敛一些,可也就是每天白天的哪些时间,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还是不受限制的,或者说不完全受到限制的。 像齐天翔来贵水县视察调研,就属于重点活动中的一种特殊情况,不仅乡镇领导,就连县里领导都是战战兢兢、严阵以待的,尤其是齐天翔可能要调研的乡镇,更是要提前进行准备,乡镇党政领导班子要进行分工,对于可能要看的范围,要问到的问题,都有提前做好预案,想好几套应对的办法。一旦出现问题,齐天翔这样级别的领导,不会责难,可一个不满的神色,一句质疑的询问,可能就会带来市县领导的责备,更有甚者还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是需要小心翼翼应对的事情,而这些全部落实到位之后,还要不断地进行完善和调整,直到领导视察完毕离开,这悬着的一颗心才能完全放下。 相对于县市区领导热衷于接待上级领导视察调研,给自己展示政绩的机会这种媚上心理,乡镇领导更喜欢的还是县领导的光临。毕竟高层领导离自己太远了一些,即使得到一些赞许,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和现状,还是县领导来的比较实在,一高兴可能就会带来变化,无论是仕途的升迁,还是关系网的进入,都会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高层领导的到来,除了带来鸡飞狗跳的动荡,就是长达许久的准备,而就是为了领导很短时间的逗留。另外就是整个作息时间的调整,要按照领导的时间表行事,还要按照领导的喜好准备汇报材料。这是最令乡镇领导头痛的事情,可没有这些还难以过关,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默默地期待,视察快点结束,领导快些离开。 第七百零九章 把脉山区(2) “改变了作息时间,是不是让大家感觉到难以适应啊!”车辆进入到平稳运行的状态之后,齐天翔环视着车厢里几个乡镇的党政负责人,微微笑着温和地说:“将你们几个乡镇的党政领导,都请到我和孙省长乘坐的这辆车上来,市县领导一个不请,就是想利用路途上的这点时间,听听你们几个乡镇当家人的想法,只做交流,不算汇报。” 齐天翔说着话,扬了扬手中厚厚的一叠材料,不动声色地接着说:“你们四个乡镇上报的汇报材料,昨天晚饭前县委办公室就交到了我的秘书手上,可到现在我也是一份都没有看。不是不重视大家的劳动,而是我不愿在这厚厚的材料的字里行间,找寻大家真心想说的话,大家真正的想法。” “一个乡镇多的上万户,少的几千户老百姓,管理的区域也都是明显的。尽管涉及到千家万户的实际利益,要做的工作很多,很多还是繁琐和困难的,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可即使这样,一个乡镇的汇报材料,也不至于动辄几万字,几十页的篇幅,我实在搞不清楚都能写些什么,又有多少老百姓的实际利益,需要这么长的篇幅来概括。”齐天翔尽管神情依然温和,可话语却透出了严肃,望着众人继续说道:“这些掺了水分的汇报,我和孙省长是不会看的,也没有时间看,所以我们将你们四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都请到了这里,我们只听真话,只听实际的情况。想说的就可以畅所欲言,不想说或没有什么可说的,可以闭着眼打盹,毕竟打乱了大家的作息时间,睡个回笼觉也还是不错的。” 齐天翔的一番话,看似入情入理,也还算语气温和,可在每一个乡镇领导听来,都像是审讯和质问一般。原本上车时被通知乘坐一号车,大家都心生忐忑,现在听到齐天翔直截了当的话语,更觉得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还是我先说说吧!”齐天翔的行为和言语,让众人有些无所适从,看到众人面面相觑的尴尬境地,柳能富打破了僵局,缓缓地开口试探着说:“像我们这些乡镇干部,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平时汇报工作都是口头进行,也没有文字材料汇报工作的习惯。通常这些材料都是办公室整理出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是重点,更不知道该重点说些什么,总之是做了的工作都事无巨细都罗列到了里面,生怕漏掉点什么,也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了。” 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就咧咧嘴笑着说:“这样的材料基本上是千篇一律,往往都是几年前就形成的模式,只是不断地增添和调整内容,融入一些新的提法和数字,可以说所有需要的内容就都在这里面了。农业口要材料,就把有关农业和农村方面的内容摘出来交上去,计划生育部门要数据,也是将有关人口和计划生育的部分单独调出来,甚至每年人大开会用的也是这个材料,只是数字和内容时时在变动就是了。” “这也就是说,我和孙省长这次过来,也不知道该重点倾斜那一部分,就干脆一股脑把整个资料都拿了出来,我们看中那样是哪样,是不是这样?”齐天翔当然清楚柳能富说的是实情,可还是略带调侃地奚落道:“反正是看到的不感兴趣,看不到的更不感兴趣,看懂看不懂全看看到人的心思,乡镇工作就在这样的状态中应付门面,也就可以看出老百姓的事情,又该是如何对付了。” “齐省长火眼金睛,这也瞒不住您,所以也就实话实说了。”柳能富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并没有真生气的样子,就装着胆子说道:“我们县里好一点的乡镇,比如城关镇、大树乡、铁唐镇,位置重要,富得流油,那是乡镇里面数得着的,到哪里当乡镇长,那是撵都不愿意走的地方。同样是乡镇长,我们坪坝乡,还有他们河源乡、山前乡和山后乡,那是谁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在这里当乡镇长,不但要耐得住寂寞,还得厚的下脸皮,会哭穷,会伸手要钱,会狠下心来欠钱,更重要的还是要精于算计。不多的财政收入,要维持乡镇运转,还要保障教育、医疗、惠农等的投入,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考虑钱从哪里来,哪些地方需要花钱,真正考虑到农业和农村的时间,说实话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三分之一?十分之一就是百姓之福了吧!”孙萍芳打断了柳能富的话头,插话进来不客气地对柳能富说:“你还是说的比较圆滑的,给自己留了余地。除了这些能够说出来的原因,还要拿出很大的精力来考虑自己的前途,乡镇不好可位置好,进入到科局级就需要快马加鞭了,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三十九岁就被视为县处级的红线了,四十大几才跻身科局级,不抓紧时间还等着终老在乡镇吗?” 孙萍芳言辞犀利的话语,以及眼神中的不满和责备,立即让柳能富脸红到了耳朵根,赶忙望着孙萍芳,略带自责地解释道:“孙省长说的太对了,说到的乡镇的症结。乡镇干部如今大多就处在您说的‘人在曹营心在汉’,虽然每个人都清楚,像我们这样的深山区农业县,能做到乡镇长的寥寥无几,应该是可以满足的了。可想是这么想,真正能够做到的还真是不多,也还是想着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一把,即使升不到副县级,能有一个不错的局委退休,也是能够接受的。时间和机遇是谁也不愿意错过的,更不愿意退休在乡镇养老。” 柳能富说着,不用看也能够感觉到众人看向他时异样的目光,也明白这目光中隐含的妒忌和羡慕,还有就是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洒脱,就转向齐天翔,也像是平息众人的怨气般,坦率地说:“我敢这么说,不是我风格高,也不是我比这几个老伙计看得开,而是我已经跨过了几位老伙计心中的坎,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能够得以圆满了。” 齐天翔欣赏地看着柳能富,既为他的坦率感到欣慰,也为他平衡关系和化解怨气的做法高兴,也知道此刻自己该说些什么,就环视着众人,慢条斯理地说:“乡镇长任职的稳定和个人前途展的矛盾,这是现阶段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处理的不好,不仅仅影响到乡镇的稳定和展,以及乡镇百姓的生产生活,更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形象。” “一任乡镇长,长则三四年,短则一两年,走马灯似的更换,这怎么行呢?”齐天翔望着围坐在自己周围的哪些乡镇领导,神情严肃地说道:“连老百姓都知道,种果树还有个桃三梨四苹果五呢,一任乡镇领导的任期,居然都等不到栽树挂果的时候,这是不是真成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哪么谁还栽树?谁还有时间做基础性工作?” 齐天翔情绪有了些波动,可还是强忍着平静地说:“山区绿化和展种养殖,平原就是农田整治和水利设施建设,这些都是展农业的必要手段,可哪一样不需要两到三年的建设周期,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见到效益和效果。可我们的乡镇领导任期却比建设周期还短,现实考量之下,无论是主观能动性,还是出于实际的需要,都免不了急功近利和拍脑门的决策或折腾。” “这些问题必须改变,必须给老百姓一个交代。”齐天翔对着众人坚定地说着,似乎也是自己内心下定了决心,口吻坚决地说:“要让老百姓来决定乡镇未来的展方向,让乡镇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上级组织部门来调配干部。应该在引入绩效考核和审计制度的同时,借鉴国外基层管理模式和方法,乡镇一级由群众选举和上级组织任命联动的机制。村民委员会采取村民直选的方式,运行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生什么太大的矛盾和问题,乡镇一级也完全可以采取这种方式,让老百姓决定乡镇长的任期。这就可以改变乡镇长唯上不唯下,为官不为民的弊端。” “这样当然好,可以有效解决乡镇干部的稳定问题。”孙萍芳看到齐天翔情绪有些激动,就适时地接过话来说:“还有就是干部责任负责制,确定任期,确定职责,以合同的形式予以确定,期间可以升级但不升职。可以是县级乡镇长,甚至是厅级乡镇书记,只要是真正为老百姓服务,并作出了成绩的,都可以予以褒奖,不但是职务,还可以是金钱和名誉,只要是需要都可以,一切以老百姓的评价为主。我们可以照顾到那么多的官员,可以有那么多括号待遇,为什么就不能倾斜到基层,为什么就不能给乡镇长们吃一颗定心丸呢?” 第七百一十章 把脉山区(3) 齐.我们选了那么多村官,也完全可以选派乡镇长,选派乡镇党委书记嘛!”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看着柳能富身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温和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前河乡党委书记何善明,在贵水河调水、蓄水,最终实现高水位清污工作中,你们前河乡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 “齐省长真是记忆力惊人,几个月前只是介绍了一次,想不到您还能记住我的名字。”齐天翔张口就能说出何善明的名字和职务,使何善明大为吃惊和意外,不由瞪大了眼睛不该相信地说着,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眼神,就定定心谦虚地回答道:“也说不上什么贡献,都是按照省政府的统一部署,实施的一项工作,我们只是具备了这些条件,又正好能够挥作用就是了。” “听听这样的回答,即显示了风格,又体现了姿态,可谓游刃有余啊!”齐天翔不由侧脸对孙萍芳笑着说,随即看向何善明戏谑地说:“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咱们省的水利专家费群老先生的得意弟子,不仅虚心向费先生学习治水用水的真章,还率先在贵水河上游筑坝蓄水,营造了一个风调雨顺的小环境。上次因为时间关系,只到了坪坝乡,没有机会再往上游走,这回是要认真看看你们前河乡的青山绿水了。” 齐天翔毫不掩饰的夸赞,让何善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慌乱和摸不着头脑。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想到齐天翔会与他说起这些,并以这种方式和口气交谈。 在他的心目中,齐天翔的地位简直太高了,高到了必须仰望才能企及的高度。这还不仅仅只是齐天翔的职务和声望,还有的就是齐天翔的知识背景和教授的身份,这都是像他这样的乡镇干部自觉难以跨越的距离,也很难进行归类和等同。 在这些乡镇干部的心目中,他们虽然不是农民,也大都有大学学历,可常年出入于乡镇农村,与普通的农民厮混在一起,除了县城之外很少涉足外面的世界,眼光好视野基本上也与农民没有了什么区别,起码在思想和认识层面上,都处在一个很近的层次,所不同的是他们是干部的身份,由国家供养和提供必要的待遇,与农民还是有着天壤之别,也是有着很大优越感和高贵之处的。 可这些也就是针对与乡镇的农民而言,他们也清楚,在乡镇外哪些知识分子,或者是有身份的人看来,他们就是一群土鳖,是等同与乡镇农民的土包子,不仅没有见识,来认识程度都可以用无知来界定。 这也不是别人看法,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作为乡镇干部,每年大多数的时间是要待在乡镇的,即使可以自由出入于县城各局委之中,也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可毕竟还是一个乡镇干部的身份,还需要与乡镇的存在一同进退,能够离开乡镇和县城,看看外面世界的时间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这也限制了他们的眼界,使得他们也变得闭塞和封闭起来。 乡镇工作是枯燥的,一年到头能做的工作就那么多,见到的也就是那么多人,不仅接触不到过多的人和事,更接触不到太多的人。像齐天翔这样的省级领导,就是市级领导都很难见到,更别说与这么大的干部促膝谈心和交流了。 可很快何善明就平静了下来,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谨慎地自谦道:“费先生学贯中西,德高望重,是全国水利行业的著名专家,我哪有资格成为他的学生,能够跟随他干点事情,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何善明谦虚地说着,随时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齐天翔和孙萍芳的神色,继续说道:“费先生对我们山区非常了解,尤其是对贵水河源地的生态和自然环境,有着很透彻的调查和研究,前前后后来过多次,对贵水河流域的保护和水利资源利用,有着很深的认识,提出了许多综合保护的意见。上游蓄水建库和中游筑坝建设水电站,就是其中很重要的内容。” “当时我也是刚到前河乡不久,有幸随同费先生进山考察和调研,也非常认同先生提出的以水库改善周边小环境的看法,就在省水利厅和费先生的关心支持下,经过详细周密的规划,建起了贵水河上游的第一个水库。”何善明声调不高地讲述着,似乎还是竭力在给费群脸上贴金,接着说:“建立这样一个水库,尽管只是花费几百万元,可对于我们这个深山区的乡财政来说,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筹集到的,还是费先生尽力协调,省、市、县三级水利部门给我们支援了这部分资金,我们乡只是在移民搬迁和补偿方面,投入了部分资金。可以说没有水利部门和费先生的支持,想要做成这件利民的实事,真是比登天还难。”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何善明的讲述,耐心地等到他表述完之后,才转向孙萍芳感慨地说:“我们这位专家厅长,真是不要老命了,可以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些山沟里度过的,还真是做了不少工作啊!” “这也是他最为可贵的地方,作为专家学者著作等身可圈可点,身为水利厅长又身体力行,的确不可多得啊!”孙萍芳迎着齐天翔的目光,微微笑着说:“只是年龄不饶人了,这么拼命地往下跑,除了责任感使然,还有就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些事情,这种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孙萍芳看到齐天翔紧锁的眉头,知道这些话说的有些不痛不痒,就接着说道:“下一步是要采取一些方法,限制一下他的活动范围,可以让其他人代劳的调研,完全可以交给水利科研人员和基层水利部门来做,像前河乡的水库勘测这些事,就可以由市县水利局,或者像何善明这样的同志来做。” “应该给他划定个范围,对于这些国宝级专家,省政府应该有一个保护方案,让他们既能正常挥优势,又能照顾到他们的身体,毕竟这样的人才我们不多。”齐天翔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车窗外,大致看了一眼,然后望向柳能富温和地问道:“只顾说话了,是不是已经经过坪坝乡了?” 正在认真听着齐天翔和孙萍芳讲话的柳能富,没有想到齐天翔换了个话题之后会问这个,就赶忙看了眼车窗外,恭恭敬敬地对齐天翔说:“坪坝乡早就过了,现在我们已经进入到前河乡境内了,再有不到半小时我们就能到前河乡政府所在地了。” 看着齐天翔略带疑惑的神情,柳能微微笑着解释道:“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没有经过坪坝乡,而是在刚才的山前就分叉了,这样比走坪坝乡那条路,要少翻一座山,节约大约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不过我们回来时还是会走老路,沿着贵水河走,经过坪坝乡的。” “我就说么?经过坪坝乡你们不会不提醒我的,尽管时间过去几个月了,可我还是对坪坝乡的老街老道记忆犹新。”齐天翔没有了听汇报的兴趣,而是转移了话题,笑着对柳能富说:“尤其是对你们乡政府食堂的大锅炖菜有印象,别看简单,可却是既好吃又解馋,中午别忘了让孙省长也尝一尝。” 齐天翔玩笑般说着话,转向孙萍芳笑着说道:“我这可不是信口开河,好不好吃尝一尝就知道了。对于一个乡镇政府食堂,应对忽然涌进来的几十号人,能够每人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炖菜,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您这话里有话。”孙萍芳也是厌倦了路途的枯燥,就顺着齐天翔的话意,微微笑着回应道:“好吃不好吃,不是看吃饭的环境和饭菜内容,而是有多少人吃饭,又怎么保证所有人都能吃饱吃好。我看这不是在为乡政府分忧解难,倒是像给吃饭的人打预防针了。放心,我一个女同志,饭量不大,吃东西也不挑剔,只要不饿肚子,怎么样都行。” 孙萍芳略显刻薄的话语,虽然说的入情入理,也不留情面,可每个人听来,都不觉得刺耳,而且还觉得非常自然和贴切,也为孙萍芳的反应能力和应对水平感到折服。 原本就是打时间的闲磨牙,也就没有人过于在意说话的意图和含义,车厢里反而气氛宽松了很多,直到车队驶入前河乡政府所在地的街道,众人的注意力才转向了车窗之外,开始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把脉山区(4) 早已经进行了电话通知,已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尽管不至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可看上去也还是进行了必要的清扫和整理。』. 从车辆一进入前河乡政府所在的区域,齐天翔的眼睛就转向了车窗外面,仔细地观察着匆匆驶过的街道,与自己感觉中的乡镇进行着对比。可以说结果出奇的一致,眼前所见与自己心目中应该有的景致,基本相符和契合。 偏远农村乡镇,没有过于充裕的财政收入支撑,也没有非农产业和商业的补充,能有的结论不用想也都是明确的。可由于长期沿袭下来的商业和集贸中心的地位,再加上又是政治和权利的中心,必要的繁华也还是有的。 与齐天翔曾经到过的农村乡镇相似,一条不算太宽的水泥道路,将县乡公路和乡镇所在地道路,进行了明显的分界。走上了水泥路,也就等于进入了乡镇政府的区域。道路两侧建起了各种形制的建筑,有两到三层的楼房,也有大小不一的斜檐瓦房,沿着街道一直延伸,成为乡镇主要的布局。 这是齐天翔很多年前对乡镇的记忆和印象,与现在的眼前所见基本相似,可以说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也在他预想的情理之中。前河乡处于大山的深处,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山区乡镇,所辖面积尽管有几千公里,可大多都是高山峻岭密布的山区,人口也不过只有万人。这样的区域和人口状况,乡镇政府所在地不可能有商业的繁华,更不可能出现人头攒动的拥挤场面,哪不应该属于这里。 可由于是传统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一级政府的所在地,必须有的商业和服务设施,以及为周边乡亲提供便利的场所,还是必不可少的。这其中就有银行、通讯和邮政,以及农资和生活用品销售场所,当然还有大大小小的饭店和食品店,与乡政府组成了一个乡镇基本的架构,也使得全乡中心的名誉得以延续。 道路串起了整个乡政府所在地的所有功能,作用和影响也从道路两端向中部集中,最终形成了以乡政府办公地为中心的格局,逐渐往两边延伸。乡政府临街的三层楼房,应该算是集镇中较好的房子之一,其他的临街房子也大都是两到三层的楼房,区别就在于乡政府办公楼贴上了白色的瓷砖,显得醒目很多,还有就是新旧程度了。可即使看上去还算新一些的房子,建造时间至少也在十几年以上,那时候应该是乡镇统一进行的规划和建设时期,也是乡政府财政和提留相对充裕的阶段,而此后可能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或者说没有这个动力了。 临街的楼房遮蔽了街道后面的景致,只有楼与楼之间或宽或窄的小道,可以引导着走向楼后的所在,而其中的功能和作用,也就是当地人才清楚和关注。对于远道而来的乡民和老百姓,最为关注的还是一街两边开辟的商铺,能够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帮助。 临街楼房的一层都打开了,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商铺,根据经营门类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售卖商品的,门里门外都摆放着商品,提供服务的,门楣和橱窗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和招贴,显示着各自诉求的不同。乡政府办公楼的一层也开成了店铺,是一家经营手机的商店。这是在很多地方都少见的变化,却也引起了齐天翔和车中人的注意。 齐天翔等车辆停稳后,才缓步走下了中型客车,面对已经提前迎候在车门前的柳如卫和王同军等人,没有过多地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办公楼下的商店,似乎有走过去看一看的意图。 “前河乡政府是我们贵水县较为困难的乡镇之一,农业税收取消之后,基本上没有了财政来源,为了保运转保办公,也只好广开财源了。”柳如卫敏锐地观察到齐天翔的目光的变化,就赶忙解释道:“除了乡政府,原先一些常设的站所,也都进行了归并和调整,将能挥效益的场所都进行了商业化改造。这也是一种好的变化,县里也没有过多的干预,毕竟自寻财源比向百姓伸手,还是要好很多。” “想法不错,思路也正确,只是怕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齐天翔看到柳如卫猜到了他的心思,就不愿纠结与这些事上耽误时间,就变往办公楼门洞里面走,边侧脸对柳如卫说:“小政府大服务,还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不仅仅只是广开财源这一条道,立足于服务还有很多的事情干。” 齐天翔等领导,被众人簇拥着上到了办公楼二层的会议室,以往看上去不少的会议室,瞬间就显得拥挤了起来,以至于很多人都根本进不到会议室,只能站在走廊里,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坐到前河乡的会议室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所谓的汇报只是象征性的,为了给长时间坐车的各位领导,一个休息和放松的过程,像极了高服务区的短暂休整,目的也还是考虑到领导们的个人**。 下一步一行人要视察前河乡的水库,以及贵水河沿途的几个乡镇,为贵水河开作深入的调研,费群是省水利厅的厅长,又是全国知名的水利专家,而且对贵水河流域综合治理,也有很深入细致的研究,最有资格汇报的人也只有他了。 尽管只是象征性的汇报,可似乎费群并不是这么认为,等到大家都基本坐定之后,费群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中间位置放置的一块黑板前,用板擦认真地将黑板上的粉笔字擦拭干净,然后才是面对着众人,主要是对齐天翔说道:“我耽误大家一点点时间,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贵水河的流域形制,其他更深入的情况,等到一会到了前河乡水库之后,再给大家做具体的介绍。” “贵水河源于沂山的丛山峻岭之中,由几个主要的之流汇聚而成,传统意义上认为的源于前河乡的几个山系之中,也还是基于前河乡有几个水源地注水进入了贵水河,涵盖了几处山体,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起码不完全如此。”费群详细地介绍着水系的源,并在讲述的同时,回身将几个支系用粉笔标注在了黑板上,而且还详细到了山系的名称都标明了,然后才是继续说道:“尽管这几条溪流源于前河乡,可真正水利和河源意义上的源,也还包括坪坝乡的几个溪流,由此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源头水系。” 费群说着话,神情严肃地望着齐天翔,接着说:“由于前河乡和坪坝乡地理落差不是很大,到了山中乡之后,才形成了一条河流的概念。可来水和落差没有形成有效的流势,也难以挥积极的水利效果。因此几年前我就组织省市水利部门的专家和工作人员,对贵水河上游,尤其是前河乡境内几个之流的水源水量,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论证,认为要挥贵水河的水资源效果,必须在上游建立蓄水水库,使几条溪流的来水蓄积起来,并有效地形成峰值。这样就可以对山中乡进行拦河治理,建立水利设施,进而实施水利电的总体设想。” 费群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平时很少表意见,甚至连话都很少,始终都是一种沉默和平静的状态,加之他矮小的身材,很难引起众人的注意,而他也似乎并不愿成为视觉的中心。可一旦进入到他熟知的领域,也就显示了他专注和执着的一面,似乎是怕别人听不懂,或者不能理解他的意图和想法,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和说明。 就像他在黑板上前所描绘的贵水河示意图,对于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是根本没有什么概念的,只需要口头上进行介绍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画图和细致讲述,说明了结果也就满足了大家的要求。可对于费群来讲,无论是水利专家的身份,还是作为实际操作者,都要求他详细地讲述,认真地解说,就像一场论坛和研讨会一般,而且是随时准备解答可能的疑问和问题。 这个时候他就是一个水利专家,根本就没有丝毫官员的做派,也忘记了自己省水利厅长的身份,以及知名学者的资历。因为他面对的听众,绝大多数都没有资格对他的讲述品头论足,更没有资格听他不厌其烦地讲述和说明。 可齐天翔却是认真地在听着,不仅仅是礼貌和尊重,而是从费群的讲述中,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这些除了可行性的考量,更多的还是资金和效益的兼顾,甚至包括可能面临的省里面,以及银行层面的游说。毕竟下来的拍板是要有一些可信的依据的,费群和很多人都提出了这些蓝图,顺利实施也还是需要一些科学的决断,还有就是信心的树立的,而一切的基础还是资金,是足额的资金投入,这是齐天翔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第七百一十二章 把脉山区(5) 当一湖碧波呈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感到畅快和舒心,也都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慨来自于高峡平湖的阔大和优雅,满目调零的肃穆之下,突然看到一望无际的一湖碧水,难免会为眼前的所见兴奋或亢奋。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亲临碧水的艰辛和不易。 从前河乡所在地重新登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车队到了一个山梁前就停了下来,水库就在山梁的后面,而车队却只能走到这里,下来的路程只能是安步当车,缓步登山了。 重新登车,齐天翔拉着费群坐到了一辆车上,这行为的本身就是一种姿态和表示,既是对费群的尊重,也是齐天翔礼敬专家的具体表现,完全可以让人羡慕和嫉妒的了。 齐天翔与费群并不陌,无论是当年自己在省纪委做书记时,还是去河州市代理市委书记,以至于走马上任省政府省长,各种公开场合,齐天翔与费群的接触都不少。尤其是做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的哪一年,齐天翔甚至与费群一同对华沂山区的水利情况进行过调研。 可由于费群的淡薄和寡言,两个人的交往始终的相敬如宾的状态,齐天翔尊重费群的经验和学识,费群敬仰齐天翔的修养和丰富的知识积累,也就是在这种惺惺相惜的状态中,调研和相处都还算是愉快。既没有面红耳赤的争执,也没有出现观点和看法的碰撞。 应该说费群还是很好相处的,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语表述,始终都是温文尔雅和谦虚低调的,而且很少发表没有依据和结论的意见。这点与齐天翔非常相似,因此调研的过程都是听得多,看得多,指手画脚的时候并不多,或者干脆说没有。 齐天翔入主省政府之后,与费群有了上下级的隶属关系,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加客气,微妙的变化也表明了两个人的心迹,可却并没有影响到两人君子之交的初衷,还是平静和自然的。 就如这次陪同副总理的视察,齐天翔和费群虽然都是陪同人员,可主次差距还是存在的。因此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和交往,见面也是彼此的点头微笑,像极了同事,而不是上下级关系。来到山阴市之后,才有了一些近距离的接触,可交谈的机会也还是不多,直到听取费群的汇报,还有就是出门登车,齐天翔才明确表示了他对费群的关注,或者是将关注公开化。 齐天翔率先下车后,没有立即迈步上山,而是有意识地等待了片刻,等费群缓步走近之后,才伸出手来拉住费群的手,微微笑着说:“登山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边走边聊,我还想听听你下一步没有说出来的考虑呢!” “哪还有什么思路没有说出来啊!我可是倾其所有都汇报给您了,没有任何的隐瞒,合盘托出了。”费群当然明白齐天翔此举的用意,就非常感激地望着齐天翔,可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一个水库,一条河,能够让您亲力亲为,还要翻山越岭,也的确不易啊!” “这话不准确,起码不严谨。”齐天翔未加分说,拉着费群就开始了登山,而且有意将脚步放的很慢,以适应费群的节奏,边走边戏谑地说:“翻山越岭听起来很豪迈,可却是体力和精力所不允许的了,安步当车也属无奈,想亲力亲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齐天翔温和地笑着与费流着,脚下却并没有片刻的停歇,而是稳步向着山顶走着。山梁并不是很高,坡度也不是太陡,可由于只是沿着山势修建的山道,宽窄并不是很一致。山道宽的地方可以并肩走过三四个人,而窄的地方却只能一个人通过,坡陡的地方还需要上面的人伸手牵拉,不长的山道行进的并不容易。因此登上了山顶,看到了水库,也就有了心旷神怡和长舒一口气的舒缓。 水库很大,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是水面和水库的范围,能有的参照就是远处的山峦,还有就是脚下硬化了的水泥库基,将硕大的水面环围了起来,也使齐天翔等人有了行进的方向。 正是冬季,山风还是清冷的,而站在了水库硕大的水边,更是使得山风变得湿冷,尤其是登山过程中出现的燥热,瞬间就被冷风所包围,还是觉得阴冷和不舒服。 也就是基于这种情况,登上山顶之后,齐天翔和孙萍芳只是礼节性地沿着水泥路走了一段,听费群继续介绍水库蓄水利用的前景,而且对前河乡主动抵御,不对水库进行任何商业开发的举动,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也对何善明竖起了大拇指,赞赏有加。 齐天翔这样的举动,让何善明很是不好意思,就微微笑着谦虚地说:“这都得益于费先的点拨,建设前河水库的目的,是调节水源,抬高水位,为综合开发贵水河水资源做工作,而且水库蓄水的功能是保证中下游人畜的饮水安全。这才是头等大事,我们很清楚,也坚决不进行商业开发,即使前景再为广阔,也不为这些利益所动。” 似乎是看到齐天翔眼中疑惑的神色,何善明赶忙补充着说道:“其实能够得到各级水利部门的支持,建立起这个占地几千亩的水库,就已经解决了附近几个自然村村民的大难题了。” “我们这里处于深山区,原本乡民就居住的比较分散,大多是以自然村的形式群居在一起,很难形成行政村这样几十户、上百户的规模,大多都是三五户,或者七八户人家聚集在一起,标准也还是以水源地为依托。”何善明深有感触地看着齐天翔说:“几条溪流作为这几个山峦中的主要水源,都是在几十米的深沟峡谷之中,为了活和取水方便,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在离水源数米的山坡较缓处,打窑洞居住,而耕地也还在其他的山坳或缓坡处,产和活都非常的不方便。集中管理和服务都很困难,基本上处在一种自然状态,活尤其艰苦。” 何善明望着齐天翔,接着说道:“建起了水库,无形中就将水位抬高了几十米,以往需要到沟底才能取到的产活用水,只需要接一个抽水机,就可以送到各家各户。不仅如此,还有效地将分散在山谷里的自然村和散居户,都集中在了山顶相对开阔的地带,建立了行政村,也建立了必要的服务设施,极大地方便的老百姓的产活,就从这一点,我们就满足了。” “奥,这倒是个可喜的变化。”齐天翔听着何善明不停的讲述,似乎来了兴致,温和地笑着对何善明说:“这些村子离这里远不远,带我们去看看,也感受一下高峡出平湖,山间有炊烟的山居活状态。” “还是不要去了吧!”费群一直默默地倾听着何善明和齐天翔的谈话,听到齐天翔提出看看村民活,就冷静地劝阻道:“一则道路不好走,虽然都是已经规划了的行政村,可交通状况还是不很理想。再则我们这时间也是不充裕,这样转道走一圈,怎么也得二个多小时。” 齐天翔当然明白费群话语的含义,也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费群才能说出口。这不仅仅因为他是知名专家,而是他不在这些势力纠结的范围内。何善明说的很热闹,如果拒绝齐天翔的提议,就有了做戏的嫌疑,这样的尴尬也包括柳如卫和王同军等人,可一旦改变计划,下面的所有安排都要调整,也是处在两难之中。 “看来还是费先说的中肯,时间和体力都不允许,那就只好作罢了。”齐天翔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提议只是一种尝试,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这倒不是费群所说的时间和计划,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没有必要的准备,保不齐齐天翔会看到什么,这样的责任谁都承担不了,于是就呵呵笑着说:“既然时间不允许,那就不要过多耽误时间了吧!”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何善明温和的赞赏道:“作为一级党委政府负责人,有一个清晰的思路很重要。要明白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允许,或者赞赏不允许的。这就是所谓的大局观和发展观的必然体现吧!不能仅仅为了一时的利益,而迷失的发展方向,环境修复的代价是我们所承受不起的。” 齐天翔没有等到何善明再多说什么,就缓步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其实齐天翔这样说是有着很清晰的判断的,这样一个深山区的水库,在没有很便捷的交通作支撑的话,即使发展水产养殖,也是空欢喜一场,不但得不到应有的经济效益,甚至连必要的销路都没有。 这也是何善明等人,愿意让水库空空如也的原因,可这种小伎俩是没有必要揭穿的,也不必要说开,毕竟效果还是主要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把脉山区(6) 午餐如约在坪坝乡政府食堂进行,也依旧是大锅炖菜,大盆盛放着散着熟悉的热气,与同样是大盆装着的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一起诱惑着食客的味蕾,而且还是齐天翔曾经吃过的味道,曾经的感觉。? 齐天翔等人被簇拥着走进食堂的时候,大锅菜和热馒头已经6续摆上了桌,几位大师傅和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为其他餐桌摆放碗筷,看上去有些忙乱,可却并不显得混乱,反而增添了些许生活的情趣。 由于提前进行了通知,食堂也早就开始了准备,可以说万事俱备,就待领导们到来了。因此齐天翔等领导下车的同时,食堂也开始了起锅上菜的过程,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也就有了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弥漫着香味的大锅菜的组合,满足着众人的食欲和好奇。 不大的食堂空间里,见缝插针摆了十几张桌子,也是经过准确计算过人数,才确定的桌子数,目的还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能够有坐的地方。 在众人的簇拥下,齐天翔依然没有忘记与食堂的几位大师傅握手致谢,然后才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缓慢地坐在了餐桌前,摆摆手示意大家随意就座,随即就将目光专注在了已经摆到面前的饭碗上。 还是上次吃饭时的情景,饭碗依旧是农村特有的粗瓷大碗,盛了将近一满碗炖菜,散着诱人的香味。齐天翔不动声色地仔细看着碗里面的内容,分辨着与上次可能有的不同。可认真地看下来,除了多了一些红白萝卜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觉得心里很宽慰,也渐渐地释然了起来。 所谓的大锅炖菜,是北方地区,特别是农村地区冬春季节常有的饭食,农忙时节也是主要的当家菜,农村家庭的但凡有重要事情,饭食也大多以炖菜来解决。这除了北方地区冬春季节蔬菜缺乏的特点,也还有着简单实际的生活必然,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态度,那就是对待饮食上的随意,以及对生活的认识。 将能够准备到的食材,集中在一个菜里,让各种食材尽情挥各自的营养和味道,从而焕出新的生机与滋味。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菜品的构成,更是一种高度升华的生活智慧,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使繁琐的饮食环节变得简单,既保障了果腹的需要,也简单了生活环节。 这有些像极了中医中药的理论,各种药材药效不同,作用不一,也有着君、臣、佐、使的差别,可要想产生效果,却需要同时配伍融入一起煎熬,才能最大限度地挥功效。所不同的是中药为了治病疗疾,而炖菜却是为了果腹和美味。 无论是炖菜,还是中药,讲究的都是融合,是互相补益,只有淡化了本身的存在意义,才能挥更大的作用。也就犹如一个社会形态,英雄和领袖的作用是明显的,可神话了领袖和英雄,带来的只能的盲目和盲从,而结局往往不是失落,就是领袖和英雄之后的悲剧,以及无休止的否定和修正。挥团体的力量,淡化个体的突出意义,看似没有了方向般的旗帜,可这恰恰就是一种最有力的存在。这就是传统中国文化的中庸思想,也是保持文化和文明传承的内在纽带。 棱角带来的只能是互相的伤害,而圆滑却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安全。这似乎不是一句话可以解释的东西,可却是生活智慧的凝结和延续。 齐天翔喜欢这样的理论,就像喜欢农村的大锅炖菜一样,只要是能够吃的食材,什么都可以放到里面炖煮。无论是白菜、豆腐这类常见的家常菜,还是竹荪、珍菇、海参、鲍鱼之类难得的山珍海味,都可以融到一起,只要是取用方便,并没有什么太珍贵的感觉。 当然最常见的还是猪肉,这是河海省的沿海和内6区域,都很容易见到的主要品种,至于猪肉是以丸子的形式,还是以红烧肉,或者方肉的方式进入炖菜,也就看准备的时间和聚餐的形式了。 如果是农村的红白喜事,提前几天就进行准备了,猪肉是要先煮后炸,形成完整和漂亮的形态之后,才能入菜的。不但是猪肉块,就连肉丸子和豆腐,都是提前炸制好的,讲究一点的红白喜事,会将这些事先准备好的半成品,分门别类整出个七碟八碗,比如最为尊贵的要数十碗席了。没有那么讲究的,或者没有那么讲究的场合,就干脆将这些半成品的食材,与白菜萝卜等常用菜融合在一起,每个人盛上一大碗,就着白面馒头,就是一顿美味佳肴。 除了红白喜事,还有农村建房等大事,其他没有刻意提前准备的时候,也就是将能够很方便找到的食材,一股脑融为一体,让各种食材尽情挥各自的味道,同样也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大餐,既能吃出气氛,也能吃出和谐的家庭关系,是很让人记忆犹新的美味,也是农村最有特色的饮食了。 齐天翔就是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之中,默默埋头吃着大碗中的各种食材,既没有与任何人交谈,也没有挑剔盛到碗里的食材,就连自己平时不很喜欢的肥肉块,也毫不犹豫地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很久都没有吃到这样的美食一般,不能说是风卷残云,可也是一点不留地将碗中的菜打扫了干净,而且还吃了半个馒头。这在齐天翔平时的饮食中,还是比较特殊的。 吃饭基本上是同步进行的,当齐天翔结束了行动,其他人也都停止了吃饭。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才似乎有了说话的兴致,微笑着望着已经拿起餐巾纸擦拭着嘴唇的孙萍芳,略带戏谑地问道:“怎么样,坪坝乡的大锅炖菜名不虚传吧!” “说不错也有些道理,可要说名不虚传,还是有些言过其实。”孙萍芳知道齐天翔还记得给自己郑重介绍的话茬,就迎着齐天翔的目光,淡淡地笑着回应道:“这样的饮食几乎每一个农村乡镇食堂,都可以很轻松地做出来,没有多大的难度,所谓能说的就是这里的食堂提前做了准备,使得这一碗炖菜多了些内容就是了。” 孙萍芳说着话,望着众人赞赏地接着说道:“不过看上去这里做事,还是比较老实的,没有因为要接待省长,刻意增加炖菜的品质和内容,更没有过多精细的操作,大肥肉依然出现在了炖菜里,这就很难得了。” “不是不愿意刻意,在这样的乡镇,估计也没有能力讲究吧!”齐天翔等待的就是孙萍芳这句话,就笑着接过话来说:“一下就是几十号人的吃喝,别说就是简单的食材,单说这猪肉也需要不少吧!这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地去买的,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食堂大师傅却是要算计着过日子的,能有这样的炖菜就不易了。” 齐天翔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其实用意却非常明显,坪坝乡能够接待省领导午餐,对于坪坝乡政府和柳能富来说,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而这个面子是齐天翔给的,并且是刻意给的。这就表明了齐天翔的态度,难免不引起其他乡镇的妒忌,以及由此产生的心理失衡。 柳能富因为上次污染事故中的表现,以及务实憨厚的做派,使得齐天翔很是欣赏和赞许,为了稳定人心,当即拍板使柳能富成为县级乡镇党委书记,并给了他几年不调整、不调离的许诺,直到他完成自己改变坪坝乡的落后面貌之后,再委以重任。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事,转瞬间就改变了柳能富的仕途命运,也使他得以提前进入到了保险箱之中。干得好可以继续进步,即使达不到上级领导的满意,县级待遇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怎么也跑不掉了。这是多少乡镇干部梦寐以求的目标,降临到了柳能富身上,让人妒忌却又无可奈何。 可随着柳能富的机遇改变,很多以往正常的事情,也变得不很正常了。平时都为同级的乡镇干部之间,突然就有了级别的差距,县里很多局委负责人,也都有了或多或少的疏离感,甚至产生抵触的情绪,一度影响到了柳能富的工作开展。 这些在王同军和房建设的信息交流中,齐天翔都听得了这样的反映,这让齐天翔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也有些始料未及。原本是稳定干部心态的举措,在基层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甚至干扰到了坪坝乡的移民搬迁和环境整治工作。 对于这样的事态,齐天翔不能忍受,也不愿听之任之。这次过来就是要给柳能富撑腰打气,使柳能富的县级乡镇党委书记不仅只是一种荣誉,更要成为一种有影响力和感召力的示范。以此带动下一步更大范围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形成一种灵活的运行机制,真正给乡镇一级干部队伍,带来活力,更带来竞争机制。 第七百一十四章 把脉山区(7) 齐. 午饭之后,一行人并没有片刻的停留,再次登车进入了大山之中。目标就是将要沉入库底的稀有金属矿,还有曾经封存矿渣和污染源的山洞。 对于齐天翔近距离观看矿场和山洞的要求,所有随行的大小干部,没有一个人同意,甚至连到现场附近都坚决反对。尽管都清楚,放射性物质出现泄露之后,经过部队专业人员严格的消杀处理,已经处在安全的状态,没有必要有任何的担心,而且在费群的贵水河整体利用规划里,这里将成为整个上游水库的一部分,为中游的筑坝提供足够的库容和水流落差。 这些也是房建设环境综合整治计划中的重要内容,只有将矿场和矿源深埋在水下,才能杜绝基层的开冲动,也能有效地保护珍贵的稀有矿产资源。当然要真正实现保护和无害化处理的目标,还需要专业人员再次进行封闭性处理,达到不污染水源的最终目的。 齐天翔对于大家的反对,没有过度地坚持,而是接受了大家折中的意见,在山谷对面远远地观看一下。其实对于矿场和矿洞,齐天翔曾经在事故生后不久,乘坐直升机在高空俯瞰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也没有很大的好奇,近距离观看只是表明一种态度,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由于当初开矿产资源的需要,开商修建了简易的公路,以便运输物质和矿产品。正是有了这样的便利,使得齐天翔一行,能够很顺利地驱车来到矿场附近的山谷对面,下车之后站在山崖边上,远远地看着对面静静的矿场,短暂的对视之后,车队就重新进入了环山公路之中。 此行的目的地是三十公里外的莱清公路的断头点,原本这是一条国家级公路,设计里程和起止是莱州市的丰山镇,至山阴市的元灵乡,工程早在几年前就竣工投入了使用。成为联通莱州和山阴市的主要交通纽带。当时的山阴市党政领导,为了另辟一条贵水县通往外界的公路,自筹资金打算延伸这条公路,可却因为资金的原因,公路只修到了坪坝乡前的山岭村,就再也没有能力往前修了,成为了一条断头路。可由于路宽和路基设计采取了高等级的建设模式,基础较好,具备继续前修的条件,只是省市交通公路系统没有立项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也就放到了这里,一放就是几年。 在房建设的调研规划里,就提到了修通这条到清河的公路,而且是以隧道方式建设,打通后坪山和两界山,使得山阴市的深山区与清河的平原地区联通起来。在柳能富的坪坝乡山区转型规划中,也是寄希望于隧道的联通,改变和展山区的交通和生活环境,从而展山区旅游和生态产业。 齐天翔从他们两个人提交的材料中,看到了相同的初衷,所不同的是房建设立足于环境修复,而柳能富的目的是搬迁移民,使坪坝乡周边的深山区恢复原生态,以此再造一个青山绿水的环境美景。可齐天翔的设想却着眼于山阴市的城区规划,一座水库,一条公路,势必给山阴市带来巨大的辐射效益,也可以带动城市规划往承接移民和莱州产业转移的方向展,也就是再造一个新山阴。 这也是从华沂市建设沂河南岸景观带,所获得的启示。山区经济展不能与平原和沿海经济达地区相比,既不能比体量,也不能攀比繁荣程度,只能以环境和生态治理入手,承接中心城市旅游资源和富集人口流动,建立缓冲区域,以副城市中心的姿态厚积薄,最终利用环境优美和宜居的优势弯道车,后来居上。这是城市展的必由之路,谁先谋划布局,谁就能在未来的城市格局中占得先机。 齐天翔的这种思路和认识,并没有过多地与其他人交流,毕竟经济展的方式方法多种多样,只有选择合适的范本,才有推而广之的意义,仅仅是督促和要求,是难以让地市官员信服的。 站在莱清断头路的路边,齐天翔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房建设先介绍一下情况,可还是启似的说道:“老房这几个月翻山越岭地在贵水县的山沟里转悠,应该是很有感触和收获的,咱们不妨听听他的见解,也听听柳能富同志的想法,集思广益才能有所触动。” “齐省长让我说说,我就简单地说一下。归根结底就是以交通条件改善,改变山区的展方式。”房建设不同于费群,毕竟是做过多年河州市市长的老官场,没有那么多的客气,也没有多余的弯子来绕,也知道齐天翔想让他说些什么,就朗声说道:“贵水县此次出现的河流污染事故,看似偶然,其实并不是孤立的,这与县域经济的展思路和脆弱的自然生态,是密切相关的。即使没有这个事故的生,也会遭遇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房建设看上去尽管瘦弱,可一张嘴还是中气十足,而且还有一种天生的霸气和决断,简单地开场白之后,接着说道:“恢复生态环境,治理滥砍乱伐裸露的山体,制止盲目的对矿产资源攫取的冲动,不仅仅是矿产资源管理部门的责任,更是当地政府的责任,不能把板子都打在开商和小老板屁股上,他们承受不起。也就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这几个月我带队对贵水县深山区的环境生态,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调研,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也不能不说了。” “乡镇一级政府没有了行政性收费收入之后,能有的财政来源就是引进资金搞矿产开,无论是石膏矿,还是黄金矿产,甚至是石料采掘,只要是能够带来收入的领域,都不断涉及,而且没有底线,越往深山走,情况越严重。”房建设望着齐天翔,缓慢却是坚定地说:“我很欣赏柳能富同志的眼光和视野,目光订在了交通改善和移民搬迁之上,以封山蓄养生态,展旅游和观光农业。这样虽然吃力,可却是有着很深远的展前景。” 房建设坦诚地说着,目光转向了柳能富,欣赏地说:“一路一河的想法很有创意,立足这些规划山区经济转型,展观光农业和原始民居,这样的设想真是看的很远,很有眼光。不妨说来请齐省长和孙省长点评点评。” 齐天翔听到房建设这般说,就转向柳能富温和地笑着说:“既然房厅长非常认可你的设想,就说来让我们听听,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柳能富没有想到房建设会直接点将点到自己,原本今天的场合是没有他说话的机会的,可房建设既然这么说,齐天翔又温和地引导和鼓励,就鼓足勇气谦虚地说:“房厅长有些言过其实了,这哪是我的什么想法,还不是在房厅长的启下,在不断的调研和走访中,才渐渐明确了想法和思路。” “坪坝乡条件在贵水县的山区乡镇中,不算是最差的,可由于生污染事故的主要诱因在坪坝乡境内,也就迫使我们对乡里的情况从新进行审视,现了很多问题和矛盾。”柳能富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道:“乡政府调节不了辖区内的矿产资源,也杜绝不了上级部门对资源效益的追逐,那么采取方法让资源永久封存,是不是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当然这样说也只是一种赌气的话,如果坪坝乡能够率先实现公路与清河市的联通,贵水河水位上升到能够综合开的程度,我们还有必要冒着环境破坏的风险,去追逐一时的经济利益吗?” 柳能富迎着众人关注的目光,坦率地实话实说道:“一河一路的设想,就是在这种倒逼的状态下成型的,这还是要感谢房厅长的启,感谢王县长的身体力行,没有这些来自外界的启和刺激,就没有我们的现在。当然我们也清楚,实现这样的宏伟蓝图,我们乡能做的就是协助和服务工作,但我们有信心,一旦项目进入实施和运行状态,我们将尽力做好配合工作,并为最终造福山区百姓作出自己的贡献。” “能够这样认识问题,简直太好了。”齐天翔接过柳能富的话头,温和地说:“项目立项和实施,需要各方的努力,这不是哪一个单位可以单独承担的。山区建设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和场地,需要满足基本生活要求,而这些是外来工程单位做不能解决的。这就需要坪坝乡政府挥动员能力,为工程建设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别的不说,就大锅炖菜能够保证供应,就是对一河一路工程建设最大的支持和协助了。” 齐天翔这样说着,也就等于在肯定柳能富言行的同时,结束了这次断头路的视察调研工作。 第七百一十五章 把脉山区(8) 由于时间的关系,齐天翔一行并没有在断头路停留太久,就登车离开了这里。 所有人都清楚,在所谓的一河一路没有立项的情况下,一切的调研和视察,都只是一种设想,也就是只是一种意向。 这也就是对柳能富行为的一种肯定和支持,其实来这里看到的,还真不如到山前乡看到的真实,而且在哪里也能看出更多的启性的东西。 贵水河从上游前河乡碧波荡漾的水库,到坪坝乡深锁在山谷中的一弯溪水,到了山前乡,才有了一条河流的名与实。深山峡谷里贵水河被牢牢地锁定在山谷之中,温顺地静静流畅着,似乎并不关心等待它的将会是什么。 站在山崖边上,齐天翔望着在深谷中流畅着的河水,眼前所见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兴奋,更想到了可能出现的问题。想象着一旦筑坝蓄水,整条山谷将会被水流溢满,产生的水流不仅对水轮机形成冲击,对两边山体也会产生很大的冲击作用,甚至可能出现漫堤和滑坡的情况,势必会带来一些新的隐患。这里不同于上游前河乡筑坝蓄水,不会对周边环境和人员产生过多的影响,山前乡是一个人员相对集中的乡镇,这样的问题不能不认真考虑。 有了这样的担心,齐天翔也没有过多地掩饰,转过脸去望着站在身边的费群,虚心诚恳地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有些不很明白,也想不太清楚,想请教一下费先生,希望您给我释疑解惑。” “咱们现在站的的位置,应该是未来水电站和坝基所在,一旦拦河蓄水,势必将水位抬高几十米,两边山体是不是能够承受水流的冲击,这将对坝基产生不少的影响因素。”齐天翔看到费群认真地望着他,就没有任何的犹豫,坦诚地说:“另外水电站建设,需要引水和回流缓冲区域,可眼前只要一条山谷,这些辅助设施如何铺开?总不至于截断贵水河等待大坝建成吧!还有一点,建设工程需要的料场和工地,也是不能忽视的问题,这些将如何考虑。” 费群被齐天翔的问题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作为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居然会为一个水利工程的建设想的这么细。不仅想到了山体和环境稳定的工作,还想到了建筑工程取材的细节,的确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可面对齐天翔诚恳的眼神,费群没有片刻的迟疑,而是针对齐天翔的疑问回答着:“贵水河流经的山谷,都是比较坚实的页岩结构,而且几十公里流域范围变化不大,水位抬升产生的水流冲击,对于谷底的影响要大于山体。对于这些页岩构造,我们也进行过多次的实地勘察,整个中游到前河的山谷,都还是基本令人满意的。即使有些区段不太理想,也可以用技术手段,对山体裂缝进行封闭和固定,不会影响到整体工程的稳定性。” 看着齐天翔微微地点着头,似乎比较满意的神情,费群又从身后一位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一卷纸,打开来让齐天翔看着,指点着地图缓慢地解释道:“贵水河所流经的这个山谷,临近两个山体都是深谷形态,只需要按照设计在这里打开山体,就可以将河水引导到其他的山谷中运行,从而形成缓冲区域,随时根据工程建设的进展进行调整。” “坝基部分,再整体截龙之后,还要建立引流洞和沉降池,这都是工程建设所涉及的部分,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费群看到齐天翔面露欣慰的神色,就指着地图中的一个点,略带兴奋地对齐天翔说:“这里是山前乡政府所在地,离大坝将要建设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公里,作为后勤补给和工程建设指挥部,是最为合适的区域和位置了。” “五到七年的工期,几千人的吃喝拉撒,工程建设的协调和辅助,还有就是可能产生的就业机会,这都是显性的效益啊!”齐天翔很满意费群的解释,就接过他的话略带兴奋地说:“一个工程带动一方区域展,这就是很好的例子了,不仅可以在工程建设中获得收益,还可以学到很多实际的管理经验,即使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还是值得的。随着水利设施和电厂的投入使用,山前地区将变成一个有着很高效益的集镇,做好这些服务就得偿所愿了。” 齐天翔感慨着,又继续沿着山崖走了一段,直到完全达到了满意,才与费群互相搀扶着,缓步走下山崖,重新登上了中型客车之后,才继续兴奋地对费群说道:“一年几个亿的资金投入,连投五六年,会带来什么样的连带效应。这些都可以不说,就说为了工程建设要开通的几条公路,也会使山前乡变成中心了。” “这倒是实情了,多少基层乡镇巴不得的展机遇,就这么从天而降了。”孙萍芳笑着接过齐天翔的话,感慨地说道:“可并不是所有的乡镇都能有这样的展机遇,也不是都能这么幸运地遇到这样的展良机,所以这是没有推广性的个例了。” “孙省长说的不错,还是要依据当地实际展乡镇经济,不能依靠某一个项目做推手。”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孙萍芳,随即将目光转向车厢里的众人,淡淡地说:“乡镇就是乡镇,特色经济还只能是依靠本地资源,离开了这些就只能是无本之源,没有根基也难以持久。” 齐天翔似乎是随口说着,看到众人专注地望着自己,就突然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呵呵笑着自嘲地说:“这些话题说起来就长了,不说也罢,还是养精蓄锐,闭目养神吧!” 齐天翔说的不错,从早上天不亮就登车出,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一天的舟车劳顿,每个人都觉得疲惫和困乏了。如果没有应酬性的支应,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伸展了身体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可在齐天翔没有具体表示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表露出困倦和疲惫,毕竟在这个车厢里齐天翔的职务最高,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决定着车厢里的气氛,也决定着领导的喜好。只有他不再说什么,大家才能安静下来休息。 山前乡到县城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齐天翔也希望利用这一段时间,进行必要的休整和调整。贵水县他已经是第二回过来了,对于这个深山区县齐天翔的感觉很微妙,一方面是小县城的宁静安详,另一方面是闭塞的交通和现状。既希望能有一个巨大的变化,可更希望小县就这么平静地存在下去,默默无闻地展现着他的魅力和宁静来。 这样的县城还有很多,在河海省也应该有几十个,山区和环境交通的限制,制约着县域经济的展,与先进区域的距离已然是越来越大,短期内的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这样的现实,应该有现实的标准和考量,务实地去看待存在的差距,允许其落寞下去,这就是间差性展理论。 可作为齐天翔来说,能够接受这个理论,并允许其成为范例存在,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这不仅仅是他认识上的局限,更是所有干部,特别是地市领导层面的心理困境。面对一个相对欠达的经济区域,任由其停滞和宁静下去,不仅是职能上的失职,感情上也是难以摆脱的阴影。这就是认识高度的问题,也是眼界和视野的差距。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看到几十年后的现实,也没有人能够想到差距之后可能产生的反差,对于县城的认识,除了繁荣和展,似乎就没有另一个成功的版本,也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宜居优美、宁静落寞的县城景象,更不可能想象到能够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这些反向思维只能存在于文人的臆想中,很难成为现实图景。 齐天翔尽管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浮想联翩的还是县域经济展的问题,让贵水县停摆,就是他反复斟酌的问题。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熟,不仅没有说出来的理由,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用什么样的理由掩饰自己的思路,这是齐天翔先应该考虑的问题,也很难形成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让贵水县放弃经济展,以自然状态维持运行,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样的建议提出来,不难想象贵水县和山阴市领导们的感觉,也能感觉出可能有的阻力,那么多人的仕途和前程,取决于贵水县的经济展和进步,突然自己提出放弃展,这无疑是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当车队进入县城的一刹那,齐天翔从黑漆漆的街道,以及寂寥的零散灯光中,感到了落寞,可也坚定了信心。即使这一次不提出这样的问题,贵水县和山区县城的展思路,也一定需要进行调整,只是还需要一些必要的条件,这是此次调研所不具备的。 第七百一十六章 纷繁乱象(1) “利用饭前这点时间,将你们几位山阴市和贵水县的领导召集起来,目的也还是交流情况。.”齐天翔面对着陶然和柳如卫等人,开诚布公地说:“今天走了一天,我是既不听市委、市政府的汇报,也不听县委、县政府的介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想让你们的汇报,干扰了我的调研。” 齐天翔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次来山阴调研,既是故地重游,也是为贵水县的县域经济展,理清思路和方向,这不仅是我的关注,也同样是你们几位父母官的使命吧!现在就请你们几位,讲讲这一天的感受和想法吧!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多,简明扼要地说就行。” 齐天翔的神态显得严肃,可又不是那种很凝重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很刻意流露出来的感觉,并不代表什么意思,可开场白却并不友好,起码表露出不信任和不放心的意图,也就使得这神态有了别样的内涵。 “还是我先来说说吧!”陶然等齐天翔的话音落定,就略带严肃地接过话来说:“齐省长和孙副省长来山阴市调研指导工作,对于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极大的促进。” 陶然说着话,赶忙伸出手来晃动了几下,略带自嘲地笑着说:“刚才齐省长还一再要求简明扼要的,我这又开始穿靴戴帽了,就此打住,下不为例。” 陶然讪讪地笑着,眼睛环视着小会议室里的众人,特别注意观察着齐天翔和孙萍芳的神情。在这样一间会议室里,他唯一忌惮的就是齐天翔的存在,其他人如周通等人,包括孙萍芳在内,都不是很在意。毕竟再大的副省长,也奈何不了一个地市的市委书记,尤其是在没有明确对抗的情况下,管理权限决定了他们不在一个体系之中。只要不是明显的工作失误,或有把柄被人捏住,是没必要太在意孙萍芳的态度的。 齐天翔就不同了,他既是政府省长,又是省委副书记,还是省委常委,可以说在省委和省府的决策体系中,都有着决策权或话语权,而且还曾经长期控制着省纪委这样的权力部门,权势和能量是不可低估的。 而且齐天翔还是省委书记林东生,亲自考察培养并选定的接班人,其能量之大就更是不可小觑了。对于这样一个处于快上升期的政治新星,如果没有机会依附和攀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和自保,避其锋芒或许就是目前唯一的选项了。 陶然清楚自己已经是被齐天翔剔除出圈子的人了,这早在贵水县河流污染事故的处理过程中,就已经清晰地知道了这些。自己在事故出现以后的所作所为,不论是应急预案的制定,还是善后工作的组织,都让齐天翔感到失望。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是另起炉灶,利用武警和消防部队的帮助,勉强挽回了一些面子,没有使事态扩大到公共生活领域,也获得了环保部姚秉新部长的称赞。 可即使如此,中心区反应迟缓,应急措施不到位,还是一个难以掩盖的瑕疵,作为省政府负责处理事故的齐天翔,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也不可能不给他记上这笔账。至所以事故生后一直到今天,齐天翔没有后续的动作,稳定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没有时间和精力就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那就是齐天翔没有合适的理由采取行动,或者说实施自己的想法。 在现在的干部管理体系中,地市一级的党政领导的调整,除了正常的换届,其他时间调整地市主要领导干部,没有特殊的理由是很难实施的。毕竟政治稳定还是先需要考量的因素,也是省委、省政府需要慎之又慎的问题,一个地市的经济和社会展,需要一个稳定做事的班子,班长当然是重要的关键,省委、省政府再好的决策和政策措施,也还是需要地市去具体落实和实施,这样的关系是都很清楚的。只要不产生巨大的破坏作用,或者班子间产生了重大不可调和的矛盾,一般情况下是会任由地市自主解决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例外,那就是地市党政一把手出现贪腐问题时,处理是果断和迅捷的,几乎会是在双规决定出的同时,继任人选也会随即到位。华沂市的情况就是如此,几乎就是在省纪委宣布对原市委书记梁立新双规的同时,王铭伦就完成了从市长到代理市委书记的过渡。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多,也是非正常状态下的处理方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实施的。 也就是华沂市出现的换将风波,一定意义上保证了陶然位置的稳定。这看似巧合,实则也是必然。前一次陶然在听取贵水县情况汇报时,当着齐天翔的面免去了韩自在县委书记的职务,无形中保全了自己的职务,也堵住了齐天翔采取组织措施的想法。毕竟处理事故和追究领导责任,是相辅相成的问题,不能市委免县委,省委再来免市委,这既不符合组织原则,也将会成为官场笑柄,齐天翔再急于求成,也是绝对不会入这个套的。 可即使齐天翔没有条件和时间动摇陶然的位置,但作为陶然来说,还是很清楚其中的微妙所在的,对于未来可能出现的结局,也基本能够判断出结果。被齐天翔列入另类,即使短期内不会失去权力和职务,但想要有所作为,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除非能有其他方面的助力,否则很难突破眼前的困局了。 对于可能有的机会,齐天翔似乎并不是很刻意地去封堵,可也不愿意很轻易的给他。副总理视察老区,虽然都知道这是他退出现职的一个告别性出行,可对于河海省和齐天翔来说,却认定了其对扶贫开所能起到的作用,并为此倾注了心机。 华沂老区涵盖了华沂市、莱州市和山阴市三地市,可副总理的行程却只局限在了华沂市一地。莱州市和山阴市的党政一把手虽然也被招到了华沂市,可所起的作用也不过就是陪同和随行,只是显得气势庞大了一些,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而能与副总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是没有任何的机会和可能。 莱州市这次虽然也是充当了一回陪客,可下一步的全省依法行政现场会,也还是肖朝贵可能翻盘的机会,而作为山阴市和市委书记,陶然并没有任何这样的机会,即使齐天翔此刻来山阴市,也不过只是单独对贵水县的故地重游,不仅没有以山阴市为主导的意思,甚至一天的视察调研,居然都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陶然不免觉得气短了起来。 “齐省长尽管通盘掌控和思考着全省经济社会展的大局,可却没有忽略我们山阴市这样的欠达地区,特别是对于贵水县的生态保护和自然资源开,更是倾注的很多的心血。相比之下,我们这些长期工作在基层的同志,无论是思路,还是眼界,都存在不小的差距,面对齐省长为我们描绘的未来蓝图,既让我们茅塞顿开,也使得我们感到惭愧。”陶然尽力将纷乱的思绪收拢起来,神态诚恳地望着齐天翔说道:“我个人认为,这种差距不仅仅只是职务和能力的差别,更大程度上还是工作思路和为民服务的精神状态,还有就是对于所付职责的认识。作为山阴市委书记,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也愿意为山阴经济滞后的局面负责。” 陶然诚恳地望着齐天翔,表达着自己的心迹,随即目光转向众人,言辞肃然地接着说:“面对山区经济展的困局,尤其是资金和项目的匮乏,以及交通条件的制约,大多数基层干部,包括我在内,都有着一定的为难情绪,对于实际工作和面临的困难,等靠的思想比较严重。这一方面表现在宗旨意识的淡薄,另一方面还是精神状态的滑坡,这是不能原谅的。” “对于存在的问题,以及思想状态方面存在的问题,在这里我就不多赘述了,我等待着省委、省政府的问责和处理。”陶然以退为进地说着,望向众人的眼神变得严肃,甚至有些阴森,口吻阴冷地说:“但在处理意见到来之前,我还是想表明一下态度。齐省长已经为我市经济展进行了准确的把脉,按照总体建设规划谋篇布局,就应该是我们市委、市政府义不容辞的工作了。对于整体工作的推进,我们要拿出百倍的信心,以认真勤勉的工作态度抓落实,以此推动业绩考核和干部政绩和作风转变工作,并以强有力的姿态多部门联动,打好树形象、谋展、慰民心攻坚战,以实际行动和工作业绩,迎接民众的评判。” 第七百一十七章 纷繁乱象(2) “这是不是算是最后誓言啊!怎么听上去有种悲壮的感觉呢?”孙萍芳听着陶然信誓旦旦地表白,看到会议室内众人默然的神情,尤其是齐天翔脸上闪过的不快的神色,就接过陶然的话头,略带奚落地说道:“原谅我不该打断陶书记的表决心,不过我估计即使不就此打断,他是表态也就到此为止了,老话说‘话说三遍淡如水’,陶书记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话说的再多也不如实实在在地干一把,这才是山阴市目前最需要的状态。 ” 孙萍芳知道陶然不在乎她的存在,因此也丝毫不愿给陶然留面子,而且从齐天翔的神态,以及近几天的态度来看,齐天翔是不满意陶然的表现的,可介于自己的身份和政府省长的角度,不便于过多地表示出对地市党委一把手的不满。这也就有了陶然现在这种表态,而自己却不同,不必要考虑那么多。 孙萍芳的插话干脆泼辣,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迎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孙萍芳接着说道:“地方经济工作怎么做,需要审核的应该是当地人大,如果愿意报告的话。齐省长对山阴市和贵水县经济发展的把脉,不仅仅是他渊博的知识积累,也不仅仅是他务实的工作作风,而是他对于民生的关切,还有就是对山区经济发展的忧虑。能够广纳来自基层和水利专家多方面的意见,形成完整的建设规划,这不能不成为我们各级党委政府工作的动力,尽全力使蓝图成为现实,造福于山区的百姓。” 孙萍芳讲不下去了,短暂的情绪平复之后,才环视地望着陶然等人,缓慢地说:“我就先说这么多,还是继续汇报吧!” 陶然被孙萍芳突然横插一杠子地抢白了一顿,感觉恼火可却也无可奈何,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他可以不在乎孙萍芳的存在,可却对孙萍芳的抢白没有任何反击的胆量,尤其是当着齐天翔的面,毕竟下级服从上级的规矩,他不敢造次。只能是迎着孙萍芳略带挑衅的目光,呵呵浅笑着说:“孙副省长说的很对,话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事实到什么时候都胜于雄辩,何况我们并没有可以夸口的事实摆在桌面上,还是三缄其口的好。” 陶然绵里藏针地回应着孙萍芳的奚落,转过脸去望着柳如卫,声调平和可却略带酸涩地说:“时间关系,还是听听你的表态吧!” 柳如卫自然明白陶然眼光和语态中隐隐带着的不满,也清楚他对于孙萍芳抢白所产生的不快,而且更清楚孙萍芳的话是在替齐天翔说的。在这样的场合被副省长抢白,对于陶然是颜面扫地的事情,可孙萍芳敢于不留情面地这么说,也是基于对局势的判断,是有着很精准的把握的。这就隐形地表现出省政府对陶然的态度,或者是齐天翔对陶然的看法,尽管没有公开表露出来,可借孙萍芳之口含蓄地说出来,就更有猜测的意味了。 陶然失势与齐天翔,这已经是山阴市官场公开的秘密了,而众多的猜测却来自于陶然何时会受到齐天翔的排挤,这样等待了很多时日,却始终没有等来一个明确的结果。似乎齐天翔已经忘记了陶然的存在,就在众人已经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齐天翔却再次来到了山阴市,而且明确是来贵水县故地重游的,这就让猜测再度热烈了起来。 尽管这一切只是昨天到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可官场中的传闻和消息,从来都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而且传闻的散布和受益者,就在这个事件的中心,也就是陪同齐天翔视察调研的山阴市和贵水县的干部之中,时间和区域都不是障碍,反而还会因为随时出现的变故,而多出新的猜测和依据来。 比如昨天下午贵水县的会议,乡镇干部集体迟到,就是陶然授意市政府办公厅,有意延误了通知时间,而是在齐天翔一行午餐后出发为时间点发出的通知。时间差即表明了陶然的努力,也表露出其有意制造障碍和矛盾的意图,也是在有意无意地给贵水县和柳如卫上眼药。好在齐天翔并没有因为通知的事情耿耿于怀,更没有纠缠缘由,使得一场可能出现的风波,还没有兴起,就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还有今天一天几个点的视察,齐天翔不仅不允许山阴市党政领导与自己同车,甚至中途也不给他们接近的机会。这就更耐人寻味了,反常的举动,必然有反常的原因,究其根源还是齐天翔对陶然的态度,从不喜欢已经上升到不爱见的程度了。当然跟着背黑锅陪绑的,也还有贵水县的党政一把手。 对此柳如卫是坦然的,陶然失势于齐天翔,这是由来已久的事情,这对于柳如卫来讲,不算是好事,也不算是坏事,或者根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只是事故发生后临时受命担任的贵水县委书记,而且自信上任几个月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可圈可点的。 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调整完成了全县的职能机构和主要领导班子,稳定了全县干部队伍,并逐步消除了韩自在主政时所形成的权利和利益格局,通过组织、宣传、纪检等各种手段,为全县营造出了干事创业的新格局。这都显示出了自己果敢的办事风格,以及清晰明确的工作思路,这点齐天翔尽管不可能看到,可却是有人能够看得到的。 面对山阴市目前的乱象,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位子不稳的情况,柳如卫也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取而代之的可能。尽管也无数次提醒自己别做这样的非分之想,可越是刻意地压制,这种想象就像疯长的野草一般,无时无刻不在蔓延和滋生着,怎么也压制不了,更挥之不去。索性就任由这种想象疯狂地蔓延,联想出无数种可能,甚至是路演。 陶然一旦倒台,不管是因事免职,还是正常的组织调动,最有可能接任的人选,还应该是现任市长毛志刚。这也是符合组织程序的,临时出现的地市主要领导调整,一般来讲不易大费周章,大多是在原班子中选择继任,而作为副书记和市长的毛志刚,无疑就是最佳接班人了。 可毛志刚继任书记,不仅柳如卫认为不称职,而且自信在全市中层以上干部之中搞测评,也都会认为不可能。这除了毛志刚一身的毛病之外,当初从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再到市长,就有着明显带病提拔的嫌疑,只是介于陶然的威势,没有人敢于公开抵制和反对。现在陶然一旦失去市委书记的职务,不论是正常调离,还是非正常手段,陶然都没有了话语权,也从使毛志刚失去了保护伞。置身于阳光下的那点事情,即使不被重新提起,也足以成为他难以洗清的污点,成为他继续进步的障碍。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毛志刚的为官之道,也是乏善可陈。无论是作副市长主管农林水,还是常务副市长时的城建规划,很少能看到他做了什么。尤其是升任市长之后,更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作为市长的声音,经常听到和看到的,往往是市委书记身边影子一样出现的市长。除了人大会做政府工作报告,山阴市的老百姓,很少能知道这位市长作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作为影子一样存在了几年的市长,再成为市委书记,天知道能给山阴市带来什么。 除了毛志刚之外,市委副书记的藤林,也不可能有太大的竞争力,年龄偏大是一个方面,几年来在陶然的压制下没有任何作为,也注定不会成为市委书记强有力的竞争者。下来就是市纪委书记陆航了,可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纪委书记,一步接任市委书记,这样的跨越也不太现实。 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是书记最有利,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四十出头的年纪,可谓年富力强,从乡镇长到县长、县委书记,以至于副市长,再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所有的重要岗位自己一个都没有拉下,而且口碑不错,兢兢业业几十年,相信上级也都看在了眼里。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临危受命,主持贵水县的全面工作,几个月的时间就稳定了全县干部情绪,恢复了全县的经济和社会正常秩序。这在以往可能不算什么突出的政绩,可在轰动全国的河流污染事故之后,这么快就使得处在风口浪尖的贵水县恢复平静,这不能不凸显出他作为县委书记的的能力,也提高了他的知名度。即使不能如约继任市委书记,接任市长职务还是应该的。 可不管柳如卫怎么设想,现阶段回应陶然的话,却是当务之急,他淡淡地望着陶然笑了笑,然后面向齐天翔坦诚地说:“齐省长已经为我们贵水县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我们认真去做就是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纷繁乱象(3) “这话说得很轻松啊!认真去抓落实就可以了,如果每一个经济区域的展,都需要省长亲自去设计的话,那还要基层政府干什么?我们自己不能直接实施吗?”未等齐.一天视察看到的情况,作为县委一把手,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解释和说明的吗?” 孙萍芳直通通地一番言语,立即使柳如卫被噎得满面通红,尴尬地下不来台,可孙萍芳却根本不在意柳如卫的神色,干脆地望着他说:“有没有一些新鲜的汇报来说,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齐省长也辛苦一天了,还是早早结束,早早休息吧!” “孙省长说的很好,也很说明问题。”齐天翔看出了柳如卫难堪的神情,也很满意孙萍芳关键时候的插话,就缓慢地开口说道:“不想过多地听汇报,就是不想被套话和空话所干扰,到基层来最想看的就是实情,最想听到的也还是实话,否则就没有了任何实际的意义。” 齐天翔环视了会议室里的众人,神情严肃并含着不满地说:“也许大家并没有理会到咱们放弃会议室的桌椅板凳,到这样一个有着沙软座的小会议室谈话的用意,其目的就是让大家打消面对面汇报的拘束,开诚布公地交流。如果只是听一些不明就里的表态和套话,我与孙省长何必舟车劳顿地到贵水县来,办公厅一个电话将大家招到省政府会议室,花上半天的时间,什么样的汇报我们听不来?” “齐省长和孙省长批评的很对,我们虚心接受,虚心接受。”柳如卫被孙萍芳的一顿抢白,加之齐天翔不威自严的一番评论,弄得有些犯懵,刚刚才有的自信和良好的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赶忙陪着笑脸连声说道:“我尽量节省时间,将近一个时期县委、县政府开展的主要工作,向各位领导做简短的汇报。” 柳如卫迎着齐天翔没有任何表情的目光,竭力按捺住忐忑的心情,迅调整着思绪,认真地说:“在来贵水县任职之前,我是在沅陵县工作,后来虽然成为主管财贸工交的副市长,可实在话说,对贵水县的情况,也还是不很了解。” “临时受命担任贵水县县委书记以来,我就决心补上这缺失的一课,将熟悉了解县域经济情况和解决实际问题,都作为自己肩负的使命来完成。”简短地谦虚之后,柳如卫渐渐恢复了平静,毕竟也是多年领导干部出身的老手,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看着齐天翔冷峻的神情,就接着说道:“几个月来我们立足干部队伍稳定和环境整治,两项重要的工作进行着部署。一方面遴选和考核称职合格的优秀干部,充实到各级各部门领导岗位,保证各单位干部队伍和思想情绪的基本稳定,保证各项工作有序地进行,不因为干部的调整和变动,影响到全县经济和社会的大局,从而保证全年经济工作不受大的干扰和影响。” 柳如卫偷眼看着孙萍芳的表情,然后才是正常面对齐天翔,坦诚地说:“另一个方面,就是协助省环保厅和房厅长率领的工作组,对贵水河沿线和全流域的小作坊、小加工点、小生产企业,不论是否造成了环境危害,一律停工和迁址,坚决不允许任何可能造成河流和环境危害的企业,在贵水河流域存在和展。与此同时,着手对流域生态和环境进行恢复性治理,对于可以简单恢复原样的,立即进行无害化处理和恢复,暂时不具备条件的,限期恢复原貌,并责成有关局委和乡镇具体负责。” “经过这样两项工作之后,全县的面貌生了巨大的改变。”柳如卫谨慎地把握着语态,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继续说道:“尤其是乡镇一级变化更加明显,停止了全县范围内的矿产资源开工作之后,没有了资源无序开带来的收益,想要增加乡级财政收入,就必须立足乡镇实际,以山林经济和特色农业来弥补了,这也一定程度上倒逼各乡镇实实在在地眼光向下,关注民生和农业生产。” 柳如卫知道这些话是齐天翔愿意听到的,而且更愿意听到一些具体的事例和结果,可惜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现在没有,或许短期内也不可能会有,就转移了话题说:“在完善环境治理措施的同时,我们也在探索深度开山区的河流资源和综合利用环境的途径。可由于贵水县经济状况较差,也由于我们自身的眼光和视野的关系,根本达不到齐省长的高度,只是局限于扩建水库和美化环境,推动山区旅游这方面的尝试,目前还没有具体成功的事例,还不敢拿到桌面上来。” “齐省长昨天下午的动员,以及今天带我们看的几个点,使我们深受鼓舞,也很受启,之后原本就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应该谋划的事情,齐省长都为我们想到了,也是在倒逼我们狠下决心,以交通改善和河流综合治理,打好贵水县经济展的翻身仗。”柳如卫似乎被自己的情绪所感动,略带兴奋地对齐天翔说:“县委、县政府下一步,将尽快行动起来,依据齐省长的指示,分工抓好交通建设和贵水河水利建设的项目前期启动工作,做好项目论证和土地征集,以及移民搬迁工作,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使这些惠民工程得以顺利实施。” “贵水县的经济怎么做,县域经济展的大局怎么谋划?这不是我的指示可以作数的,是要靠贵水县县委、县政府,以及全县干部群众共同谋划,共同努力才能得以实施的。”齐天翔没有再等待柳如卫继续说下去,就接过了话茬,似乎是纠正,也像是在强调般地说:“作为一地一级人民政府,先应该考虑的不是上级部门有什么要求,更不是要考虑上级领导的指示,而是想想老百姓的需求。这不但只是指贵水县县委、县政府,当然也包括山阴市委、市政府。” 齐天翔神情严肃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目光特意在陶然和毛志刚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是缓慢地说:“从省政府大院走出来,走到基层来,对于我这个省长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你们这些市县领导干部来说,走出办公室,走到基层群众中去,是不是也是一件想想容易,实际很难的事情啊!” 齐天翔不明就里的话语,让陶然和毛志刚有些摸不着大小头,只能是笑脸迎合着,搞不清楚齐天翔下一步会说些什么,也就没有敢贸然接腔。市领导都忌莫不言,其他人就更是不敢贸然应答了。 齐天翔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所以按照各自的工作领域和范围开展工作,这就是现阶段最为现实,也是最为迫切的工作。我负责省政府的整体工作,市政府负责山阴市的经济和社会工作,贵水县政府负责县域经济的展和谋划,咱们各安其责,也就等于是尽到了各自的职责了。尽管期间有交叉和重叠,但互相倚重和互相信任,就是各司其职最好的保证了。” “省长不过多插手市县的大政方针制定和决策,除了职责和权利的约束,精力和能力也是最大的限制条件,没有谁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地长期坚持下去。鞠躬尽瘁只是一种态度的表述,而不能成为一种必须,更不能成为对干部的约束。”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这样的运行程序,对上对下都应该成为一种制度设计,不仅仅是要求,更应该成为一种自律。” 齐天翔说着话,神情再次严肃了起来,眼睛看向陶然,淡然但坚定地说:“说到这里,还要多说几句。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出手,等着我插手山阴市的人事安排,简单地说,就是等待着我对陶然同志的处理。” 齐天翔的话音一出,立即像是在会议室扔下了一颗炸弹,不仅是孙萍芳和周通,就连陶然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望向齐天翔。 “不知道大家都听到了什么,我这满耳朵都是这样的传闻,从事故到现在都不绝于耳,这正常吗?”齐天翔依旧严肃地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陶然同志是省委经过严格的考评和组织程序,正式任命的山阴市委书记,对于他的职务调整是省委组织部的事情,不是我省长来决定的,也不能由我个人的好恶来决定。这是组织原则,更是不可动摇的干部准则,不能有个人的态度来任意改变。” 第七百一十九章 纷繁乱象(4) “通常的观点认为,得罪了上级领导,或者是不被上级领导认可和喜欢,不说是丢官罢职,起码会被打入冷宫或计入另册,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就是所谓的官场生态了吧!”齐.” “这就让我不由想起了过去科举之后的‘认座师’,不论是曾经在那里开蒙,进士及第之后,都要在当朝重臣中认一位座师,拜在其名下,也就有了正宗的师承和来路。也就是这样的认师归宗,门阀、裙带和朋党就应运而生了,党争和门阀争夺就成为了可以置公理和正义于不顾,置百姓冷暖而不闻的利益纷争。家天下的封建王朝是这种风气和流弊,难道我们**的干部体系,也会是这样一种沿袭和传承吗?”齐天翔的自问自答,以及不容置疑的议论,似乎都来自于自己的本心,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官场惯有的通病,积重难返也难以改变,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惯例。如果说这种流俗和积弊成为官场主流的话,我们的党章和党性教育,我们的组织部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由官员按照喜好选择官员就是了,还要什么组织部门干什么?还要各级人大干什么?”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于直白,穿散出去会产生不小的影响,齐天翔收住了话头,目光温和地深深看了一眼满目惊愕的陶然,然后才环视着众人说:“我对陶然同志的工作方法和处事方略,是有自己的看法和态度的,不隐瞒地说不很满意也是有的,可这却并不影响陶然同志作为市委书记的正常工作,也不影响他正常行使市委书记的职责。这不是什么姿态或肚量,而是我可以不认可他的工作方法,可却不能不尊重他行使职责的权力和义务,而且也不影响我对陶然同志前些年务实的工作态度的肯定和尊重。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说,想要看我怎么处理陶然同志的人,可能要失望了,而还有着某种企图的人,也要另作打算了,我不仅仅没有权力处理陶然同志,相反还要尽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为他的正常决策加油助威,这就是我的态度,也是我想明确告知各位的态度。” 齐天翔说完了话,没有再看大家的反应,而是欠身伸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悠闲地抽着,等待着自己讲话的后续反应。 齐天翔的举动是反常的,这不仅体现在这个场合做这样的表态,也在于此刻他吸烟的举动。熟悉齐天翔的人都知道,除非是小范围交流的场合,或者是很熟悉的人在一起,齐天翔在公共场合是很少抽烟的,尤其是会议期间,更是不抽一支烟,同时也是不喜欢和反对其他人抽烟的。这固然有会议期间摄影摄像和电视报道的要求,也是齐天翔自制力和修养的表现,尽管不是很明确的表现,可也是被许多人所熟知的。 现在齐天翔不仅点上了烟,而且还似乎很是享受烟草带来的醇厚和美味,这就使得包括孙萍芳和周通在内的熟悉他的人,感到异常,也感到意外了。可不论如何的意外,齐天翔的话语也必须有人回应,不能让他的话无声无息,更不能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冷场。 “齐省长的坦诚让我感到意外,可更感到振奋和清醒,也为他的正直和磊落感到钦佩。”孙萍芳未加思索,就接过齐天翔的话来说道:“官场就是社会,可却比社会复杂的多,齐省长能够冲破官场积习,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不仅是一种真诚的勇气,更是当今官场难得的精神体现。能够勇敢地面对非议,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论是对山阴市,还是对陶然同志本人,都是一种正面的表态,带来的也是满满的正能量。” 孙萍芳尽管对齐天翔的表述,也是感到震惊和惊讶,可却是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惊讶的神情,反而是直接面对着陶然说道:“齐省长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其实就是要给山阴市的官场,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与其满腹心思地想着应对上级领导和所谓的搞好关系,搞庸俗的关系网那一套。倒不如认认真真眼光向内,实实在在地做好社会稳定和经济展工作,把心思用在改变区域经济状态和民生改善上来,只要真心为老百姓谋福利,为山阴市的经济和社会展殚精竭虑,相信老百姓看得到,省委、省政府看得到,这才是正路。” 孙萍芳的话语很直接,也很直白,根本没有考虑到陶然是否能够接受,在此刻她的心目中,齐天翔的感受是至关重要的,这要比陶然和其他市领导的态度更为重要。 直到现在,也是有了孙萍芳插话的缓冲,陶然才慢慢地从惊愕中缓过劲来,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长期以来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到让陶然这个老官场,有着一种难以聚力的别扭和不适应。 齐天翔的话让陶然难以置信,也使得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怎么也不敢相信齐天翔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这说明自己认为重如泰山的事情,在齐天翔是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同时也说明,齐天翔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更不屑将他视为对手,这除了处在上升期的齐天翔,并不会为他耗费精力,更不会为此耗费时间。 在陶然看来,齐天翔话语中释放的信号,起码表明了两层意思,一则是打消山阴市觊觎他的位置的某些人,不要有任何的企图,山阴市还是陶然作为市委书记的天下。现阶段或短期内,齐天翔也好,省委也罢,没有调整山阴市委班子的打算。这也是为山阴市的官场定下了基调,使动荡和骚动不出现在这个关键的时期,以便影响到山阴市的大局稳定。 另一个重要因素,也还是在为陶然头上戴紧箍咒,齐天翔不喜欢陶然,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齐天翔却不愿因为自己的喜好改变组织决定,更不愿给省委过多的影响。可这却并不表明齐天翔没有左右省委决定的能力,只是要看陶然的表现。公开的表态,事实上也就等于是将陶然推到了悬崖边上,只能按照齐天翔目前的意图做好山阴市的工作,稍有疏忽和闪失,不光齐天翔看得到,所有山阴市的官场,也都能看得到。到那时可能就不是齐天翔是不是满意的问题了,而是山阴市的干部满意不满意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陶然不由为齐天翔政治手腕的高明,打心底里感到钦佩了,明知道此时不便改变山阴市的政治格局,可齐天翔又不愿放弃在山阴市,乃至贵水县的谋篇布局,就采取这么一招敲山震虎的的招数,这其实比直接撤换陶然这个市委书记,更有威慑力。不但紧紧地扣住了陶然的命门,也给市委、市政府敲了一记警钟,市委书记尚且如此,其他职位的干部,齐天翔就更容易处置了。 陶然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专注地望着讲话的孙萍芳,似乎是在认真聆听孙萍芳的指示,其实却是在迅判断着其他人,特别是毛志刚和柳如卫,以及6航等人的内心的感受,想着自己的应对之策。齐天翔的招数虽然出乎意外,可毕竟来自于上层,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才是需要认真研究并面对的。 孙萍芳话音未落,陶然就接过话来,像是对齐天翔,又像是对孙萍芳,诚恳地说道:“我的感受与孙省长一样,震惊而震撼,为此也还多了一种忐忑和不安。齐省长作为省政府的领头人,没有丝毫的隐瞒和作态,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和看法。这种坦诚和与人为善的高风亮节,是我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高度,同时这坦诚的态度,也使我浑身出了一身汗,感到震撼。” 几句话之后,陶然才敢将目光转向齐天翔,面对意料之中的齐天翔平静的神情,感触地说:“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说一点,那就是作为山阴市二百万百姓的当家人,我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多做工作,多做有利于民生改善和经济展的事情,对得起自己肩负的职责,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信任,不辜负全市人民的重托。” 第七百二十章 纷繁乱象(5) 陶然分寸感把握的很好,简短的话语既表示了决心,也表明了态度。?同时也使参与汇报的山阴市和贵水县的干部,感受到了他作为市委书记的威势,也算是挽回了一些面子。 会议开到这个时候,特别是出现了齐天翔开诚布公讲话的震撼之后,事实上的汇报会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陶然表态结束之后,临时主持会议的市委秘书长张峰,在会议室陷入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后,不失时机地以目光征求着齐天翔和孙萍芳的意见,然后才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陶然,得到了肯定的点头默许之后,才是假模假样地看了眼手表,故作惊讶地惊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然后才是满脸堆笑地宣布汇报会结束。 会议结束,也就到了晚餐的时间,可由于会议的气氛有些凝重,全体与会人员共同就餐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尽管陶然依旧是满脸笑意地征求齐天翔的意见,可却被齐天翔以一天比较累了为借口婉拒了,也就在各自离开会议室之后,各自进入到自己的晚餐节奏。 齐天翔没有到餐厅就餐,而是在周通的陪同下,直接回到了居住的房间。随便回房间吃点什么,或者晚上喝些粥会舒服一些。这也就是他婉拒陶然建议的理由,豪华套间有自己的厨房,也可以很随意地解决就餐的问题。 说是回房间喝粥,其实都是借口,是瞒不住所有人的,起码是柳如卫和陶然这些基层干部,当然也是瞒不住孙萍芳的。齐天翔是一个很注意自身行为的人,也很在意自己的行为可能产生的影响。住在豪华的总统套间,可以解释为身不由己,可使用总统套间内的设施和设备,就有些不够自律了,以齐天翔的修养和内敛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作出这些授人以柄的事情的。 在周通的陪同下,齐天翔回到房间,可也就是短短的几分钟,齐天翔就出现在了楼下的一辆轿车里,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夜色之中。这都是实现设计好的路径,离开会议室,回到房间所在的楼层,然后乘坐专用电梯到楼下,柳能富就等在轿车旁边,目标就是移民新村。 这也是齐天翔要再次看到的地方,尽管在与柳能富的电话中,已经知道了移民新村的一些情况,包括出现的一些新的变化,可还是强调要亲自去看一下。但对于移民新村出现的问题,齐天翔很清楚,这是不适合公开视察和处理的问题,一则是柳能富如今的处境,另外也是不想因为一个移民新村的问题,闹得上下不安、鸡飞狗跳的。可在贵水县的时间,能避开众人视线的,也只有晚上,特别是晚餐这个时间段了。 齐天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低调出行,而且认为这样的行为,与过去官员的微服私访,有着本质的不同,也有着许多的无奈。即使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省长,也不可能事事都放在阳光下进行,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视察,不仅无助于移民新村问题的解决,更会为简单的事情,增添很多的困难和麻烦。 移民新村是韩自在任县委书记时期,为了营造优质高效的投资环境,最大限度地为外商提供开便利,在县城周边建立的一个示范性新村。其目的还是要将稀有金属矿产周边的原住民迁移出来,给开商肆意开矿产资源,提供安全便利的生产环境。 可由于重心不在移民新村,而是在移民搬迁,因此新村从规划到建设,以至于最终成形,经历了几年的时间。虽然经过乡镇党委政府耐心细致的工作,移民离开了矿产周边的居住地,可却是迟迟入住不了所谓的移民新村,而且即使是勉强入住之后,也是没水没电,成为了一个难以安居的**。 齐天翔上次就是在晚上来到的移民新村,面对黑黢黢与大山融为一体的新村,齐天翔很是不满,可介于当时的重心是处理污染事故,对于移民新村存在的问题,特别是移民难安居的生产、生活问题,没有过多地进行干预,可却是始终牵挂在心,也不断地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这样的问题,放在全省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层面上,可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即使是放在贵水县的整体工作之中,也是一件难以引起足够重视的大事。可在坪坝乡失去了居所和基本生产要素的几百户移民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是关系到他们未来生存依托的大事。齐天翔就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始终放心不下这件事。 同样放心不下的,还有柳能富和吴战胜这两位坪坝乡的当家人,让移民能够移出大山,改变他们世代沿袭的生产生活方式,给仍在山区居住的人家带来示范,从而带动更多的人家离开大山,在城市周边开始新的生活,为深山区综合治理带来便利。几年来,移民新村的建设始终困扰着两位当家人,让山民能够移出来,还要在县城周边生活下去,才是移民成功的关键。可现实却是,移民新村不仅难以留住移民,甚至许多已经移出大山的人家,又回到了大山深处。 “没水没电还可以对付,毕竟住在深山区的很多散居户,也还是以煤油灯照明,山泉水解渴,但没有口粮田却没有稳定下去的基础,让老百姓怎么能安居乐业?这也是几个月来柳书记一直在奔波的事情,结果也只能是画饼充饥了。”吴战胜在车辆平稳地行驶开来之后,坦诚地望着齐天翔,没有任何的客气,也知道齐天翔想了解些什么,直通通地说道:“县里说已经有了决定,让城关镇划拨出耕地来,城关镇让农业局兑现承诺的转移支付款,农业局说财政局没有资金划拨,财政局说资金使用必须县委书记一支笔签字,而县委办公室的答复是所有重大拨款一律停止。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几百户移民只能看着这个圈兴叹了。” “老吴,别说怪话,齐省长可不是来听咱们说怪话的。”柳能富轻声制止了吴战胜的牢骚,然后才是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上次就跟您汇报了我们的一些想法,其中之一就是租种城关镇农民的土地,暂时稳定住生计,也解决城关镇农民没有精力耕种管理的难题,逐步也包下了六十多亩土地,交给了一些年富力强的家庭耕种。可土地太少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索性将几个家庭小院改造成了菌棚,也能暂时缓解一下。现在移民新村基本上已经住满了,开春之后住户还会更多一些。”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坪坝乡在城郊占据了一块飞地,无论是城关镇,还是其他山区乡镇,眼红是肯定的。加上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土地就是资源,尤其是城郊的土地,你在人家嘴里抢饭吃,阻力也一定不会小,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成为必须。”后座上一下子坐着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也感到不很舒服,可齐天翔却没有任何的表露,而是环视着左右坐着的柳能富和吴战胜,温和地笑着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看来这些还是难不住你们两位的,只是你们那位本家书记不很给面子啊!已经说好的土地数量不配合转移,地价款和补偿也不划拨到位,难怪会有那么多的阻力。不过好在电力供应和水管铺设,这些事还是顺利解决了,值得欣慰啊!” 齐天翔这样说着,却没有说破其中的关键,可车中的人却都听出来了,以至于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车辆缓慢地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才解除了车中的沉闷气氛。 齐天翔下了车来,与周通对视了一下眼神,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他评判一下前后两次的区别。其实不用多说,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相对于上次黑黢黢如同**的情形,此刻的新村明显有了一些活力,不仅很多的院子亮起了灯光,就连几排院落之间,也亮起了路灯。 齐天翔随同柳能富走进了亮着灯光的院落,尽管进门之前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眼前所见还是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在现在家电已经普及到了各个角落的时候,这个家庭却没有任何的家电,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除了白白净净的墙壁,就是几间房子里必须的床铺,还有就是破旧的农具凌乱地摆放在角落里。 如果说能有所夸耀的东西,就是家中点亮白炽灯了,另外就是随处可见的粗苯的实木家具,基本都是原色的木质,没有华丽的漆色,倒是多了许多岁月的熏染,多了些许陈旧。 眼前所见使齐天翔感到心里堵的厉害,也多了些焦虑和关切,可能做的却是四处巡视,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一句话的表达。 第七百二十一章 纷繁乱象(6) 屋子里一下进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比乡长大很多倍的大领导,这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将屋子的主人惊吓的不知所措,除了愣愣地站在哪里呆之外,就不知道还应该干些什么? 直到柳能富和吴战胜不断的示意和催促,这位被称为老王的中年汉子,才忙不迭地几个屋子跑着搬凳子,并连声叫着老伴烧水倒水,一时间显得非常的慌乱,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和待客才好。. 好在在柳能富和吴战胜的协助下,加上堂屋里原本就有的几个椅子之类的东西,齐天翔和周通很快就有了坐的地方。坐在有些晃动的咯咯吱吱响动的椅子上,齐天翔的心里五味杂陈,就用眼光示意柳能富请老王坐下说话。 柳能富似乎也是对老王家的情况感到意外,由于是随便进入的人家,并没有刻意的选择和安排,而且柳能富对这里的每户人家,也都非常的了解和熟悉了,所以登堂入室并不需要提前预约,更不需要提前打招呼。可老王家目前这个状况,还是有些出乎柳能富的预料,就伸出手来招呼着老王,言辞温和地说:“老王大哥,别忙活了,你也过来坐下,陪领导说说话。人家齐省长那么大老远来到你家了,你忙得脚不沾地,这是待客的礼数吗?” “领导坐,你们坐,我站着就行!”老王原本就紧张的神色,被柳能富几句话说的,更是慌乱的不行,涨红了脸连连摆着手说道:“山里人不懂待客,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老伴烧的水开了没有,给领导倒上水再说话。” “你就别忙活了,还是坐着吧!”柳能富看着老王涩迫紧张的神情,就欠起身来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然后才接着问道:“前些天不是说要把山里的用具拉过来的吗?怎么这么些天了,还是屋空院净的,是没有人给你安排车搬家?还是你又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哪里敢有什么想法呢?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还有那么平整的土地种,这都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怎么敢反悔?”老王望着柳能富满是疑惑的神情,一连串地说着,还待要继续说下去,看到老伴端着几个大碗走了出来,就赶忙接了过来,然后等老伴回身拎来了暖水瓶,忙不迭地给众人倒水,一边回答着柳能富的问话道:“家里原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弄来了几样,其他的都送给亲戚们了,这里地方太大,怎么也摆不满,等回头再弄几样过来,起码得给堂屋摆上一个桌子才对劲,不然怎么看都不像个家的样子。” 老王郝然地笑着,略带自责地看着柳能富,又看看齐天翔解释说道:“这下手有些晚了,冬季土地就没有种什么作物,这些天都是舞弄耕地的事情,想着在开春之前,早些动手,将耕地深翻一次,开春好种些瓜果。” “家具不要多,有用就行。”直到这个时候,齐天翔才有了说话的兴致,新房子旧家具,加上空落落的堂屋,齐天翔的感觉始终都是空空的,现在看到老王慢慢自然了起来,就望着他问道:“从山区来到县城,生活还是有些不适应吧!家里这回包了几亩地,能不能种的过来?” 齐天翔一开口询问,老王又开始紧张了,知道这是最大的领导,一直都不敢正视,可面对齐天翔温和的面容,也不敢不回答,就欠起身拘谨地说:“地不多,只有两亩多一点,平整的很,还是水浇地,比着山里东一块西一块的地块,不知好到了哪里,就是太少了点,种上一两年再说。” “可以先种着,熟悉了地力和种植方式之后,可以慢慢再扩大耕种范围,也可以将耕地进行集中,推行科学高效的种植方式,以增加收入为目的,逐步改善生活条件。”齐天翔慢慢地与老王聊着天,随即转过脸去看着柳能富,微微笑着说:“拜庙莫惜力,送佛上西天,既然移民新村房子和院子都盖了,水电也疏通到位,不妨再多投入一些,电视和洗衣机、冰箱这些家用电器,可以作为房子设施配备一些,资金可以从广电机构,或者请企业布局投入,搞一个示范新村,也是支农助农的一项内容嘛!” 齐天翔尽管是随口而说,可显然却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眼前所见带来的触动,就接着对柳能富说道:“这件事情你可以请周秘书长帮忙协调,他有办法,原则之一就是春节前要让新村亮起来、响起来,多彩起来。” “那可就太好了,我替移民新村的老百姓,谢谢齐省长,谢谢周秘书长。”柳能富惊喜地与吴战胜交换了一下眼神,感激地望着齐天翔,然后又望着周通,恭敬地说道:“我这就让新村村干部统计一下名单,需要我和吴乡长做的事情,您请随时吩咐。” “我回去就安排,能给他们服务基层的机会,还不知有多少企业趋之若鹜呢?”周通钦佩地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很佩服他灵动的思维和解决矛盾的方式,对于困扰新村百姓的家电问题,到了省城一些文化广电部门和企业,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一句话或一个电话那么简单,家电下乡或文化扶贫,有的是理由和由头。说完了这些,周通才微笑地对柳能富说:“也用不着你做什么,回去之后我协调一下,让他们与你们对接吧!” 就在说话的间隙,老王老伴出门将村长叫了过来,而且一下子就来了好几位村干部,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村民,使得刚才还空落落的堂屋,猛然显得拥挤了起来,而且不但的堂屋,就连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 齐天翔缓慢地站起身来,在柳能富的介绍下,先后与进来的村干部微笑地握手,然后微微笑着对众人笑着说:“刚才还觉得老王大哥这堂屋空荡荡的,现在就觉得有些水泄不通了,看来还是人太多了点,既然进不来干脆咱们就到院子里说话吧!” 齐天翔的提议获得了众人的掌声和叫好,别看都是山里的农民,可对于人情世故却是一点也不陌生。齐天翔在众人簇拥着走到了堂屋外面,面对着大家温和地说道:“没有事先打招呼,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和周秘书长就过来了,而且是随意地就走进了王大哥的院子,其实目的就是想看看大家日常的生活,可还是惊动了大家。” 齐天翔的话音未落,掌声就响了起来,只好摆摆手制止着掌声,接着说道:“其实几个月前我就来过咱们移民新村,可却是没有下车,也没有看任何一个家庭的情况,因为黑黢黢的新村让我感受不到生机和活力,索性就放弃了想法。这次过来感觉村子亮堂了,家家户户也有了新的变化,虽然与我心目中应该有的新村,还是有一些差距,可也还是让我感到很满意。” “尽管只看到了老王大哥一家,可我相信大家的情况大致也差不度。抛家舍业地从深山搬迁到这里,原本就是一种无奈的结果,也不可能会有太好太富足的家庭,这就是现实。”齐天翔语调尽量平静,可还是显得低沉,迎着众人的目光坦率地说:“困难是暂时的,生活的艰辛也是可以克服的,毕竟离开了山区,离开了艰苦困顿的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有一些不适应,也会很快过去的,只要有党和政府,就一定会迎来新的开端,新的生活。” 齐天翔富有激情和煽动力的语言,立即引了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摆摆手,制止着众人的掌声,继续说道:“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对大家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大家拧起一股绳,在乡党委、乡政府的领导下,大家的生产生活越来越好,共同致富奔小康。” 也就是因为惊动了大家,齐天翔在移民新村的视察,也只能是提前结束了。在众人的簇拥下,齐天翔和周通走出了老王家的院子,由于得到了消息,外面站着的人就更多了,可以说新村的所有人都倾巢出动了。院子外,过道边,以至于停放着的轿车旁,到处都是站立的人群。 世代居住在山里的农民,那里见过如此高的领导,而且还是来新村看望大家的。这样的境遇可是做梦都梦不到的,能够亲眼看一看省长的模样,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是感到万分荣幸的事情。 齐天翔似乎很明白大家此刻的心情,即使院子外的路灯不是很亮,可齐天翔依然是温和地笑着,与每一个身边走过的人握手,一直到被簇拥着来到车前,并坐到了车里,仍然不忘隔着车窗与大家频频挥手,即使车辆缓慢的驶动,也还是没有停下挥动的手,直到轿车驶出了新村专用的道路,驶上通往县城的公路,才渐渐平静下来。 第七百二十二章 纷繁乱象(7) “刚才人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完。.”轿车平稳地行驶起来之后,齐天翔神情严肃地缓慢开口说道:“移民新村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问题,看上去只是坪坝乡和城关镇之间的土地转移,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可随着这样的新村进入正常的运行状态,尤其是水利工程建设的推进,以及一河一路或其他封山恢复自然生态工作的开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山区居民移出大山,他们的生产和生活就关系到社会稳定的大事了,必须要有一个可以操作的方法,等到出现问题再解决,就被动了。” 柳能富专注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似乎在等待,又像是在思考般沉默着,直到齐天翔讲完,目光定定地看向自己,才急忙回应道:“我们这些乡镇基层干部,还真没有您站的高度高,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实在一些,无非就是权和钱这两件事。” 简略的几句话之后,柳能富借助车内微弱的灯光,看到齐天翔的表情平静而安详,就接着自己的话题解释道:“城关镇处在县城边缘,原本耕地就比较少,人均之后就更是不多了,虽然真正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不多,可在城关农村占着人头的人却不少。不说原有的居民繁衍和膨胀,嫁出去的姑娘大多不愿迁出户口,使得越来越多的居民在合理的增加。另外就是县里一些局委干部的家属,在没有条件或级别达不到农转非的情况下,从偏远农村和山区迁出来,也大**关系走后门在城关镇入户,一则可以就近解决生活难题,二则也可以有一定的耕地和口粮田,不至于生活生太大的危机。” “这些已经是公开的事情了,个人有关系、有能力的自己找人办,自己没有关系的一般干部,往往是央求单位出面办理,看似一个简单的户口迁移,却可以体现出巨大的身份效应,当然利益也是少不了的。”柳能富尽量语调平和地说着,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不平和激愤,只能是竭力控制着继续说:“因此城关镇的领导不好做,人数控制不下来,耕地却增加不了,捉襟见肘也是常见的事情。再加上二轮土地承包之后,也都认识到了耕地的价值,即使撂荒,可在征地补偿的时候,也是一点也不能少。也还有已经改变了户籍关系的人,还占据着耕地没有退让,就是看中了土地的收益。” 柳能富坦然地面对着齐天翔,认真地补充道:“这其中城关镇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下面的行政村也是叫苦不迭,这还不只是耕地的问题,还有着宅基地的实际问题。地少人多的矛盾只能是越积越多,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坪坝乡或其他乡镇,凭空伸手拿走人家一大块耕地,别说人家的工作不好做,即使是可以做得通,经济利益也不是不考虑的问题,想想也真是难为人家了。” “这倒是个现实的矛盾和问题,起源于区划,根源还是在利益啊!”齐天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前排副驾驶座坐着的周通说道:“以前还真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看来仅仅靠向城关镇要耕地这一条路,还是有一定操作难度的,还是要再开辟其他的途径才行。” “您忧虑着这些问题,那是您看出了其对山区开和稳定的破坏作用,可在某些人看来,却是巴不得如此,这可是伸手向上要钱的一个好由头呢!”周通始终扭着头听着齐天翔的话语,深表同情地附和着,可语调还是忍不住调侃地说:“原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解决问题的办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权利的绝对集中是现阶段某些人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当然是以稳定的名义,财源就自然是集中的要目标了。” 看着齐天翔专注望向自己的眼神,周通猜到了齐天翔眼中的意思,可却当着两位基层干部,不便明说,就含糊其辞地说:“您星夜暗访,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不妨看看再说。基层的事情,有基层的处理方式,聪明不了糊涂了,不过如此吧!” “周秘书长说的不错,聪明不了糊涂了,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柳能富紧接着周通的话说着,由于有了刚才齐天翔的建议,加上周通的许诺,一下子解决了他很大的难题,就讨好地对齐天翔说:“周秘书长太了解基层的弯弯绕绕了,一开口就透着老辣。只要转移支付的款项能一级级拨付下来,问题也就解决了,现阶段我并并着急,划拨土地不能满足生产需求,我可以开山拓荒嘛!愚公可以开山,我那些有着山区耕种经验的山区百姓,有用不完的劳动力,山前的沟沟坎坎平整出来几百亩水浇地,还是不难的。” 柳能富很聪明滴转移了话题,也使车里尴尬的气氛转瞬就消失了,而此刻轿车也悄没声息地开到了宾馆的后院,小王和小张从大楼的暗影中闪身出来,迎着下车的齐天翔和周通,快步走进了大楼后门,并消失在了专用电梯之中。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程序,齐天翔与周通在小张、小王的陪同下,乘专用电梯下到楼下,将齐天翔交给专候的柳能富和吴战胜,然后在附近等候,等齐天翔回来之后再接他们上楼。一切都像战争年代护送领导过敌人的封锁线,组织严密隐蔽前行,成为了一种光荣的政治任务,可现在却是为了齐天翔能够掩人耳目的出行,尽管怪诞,却也无奈。 专用电梯经过了专业设计和控制,没有人打扰,更没有人干扰,可以从房间直接到楼下,也可以从楼下直接到房间。这也是这个宾馆总统套房出人预料的设计,据说是请了专业人员设计的,也是总统套间不同于一般房间的地方。至于使用的妙处,也只有使用者才能心知肚明,掩人耳目和隐蔽应该是最实际的作用了。 齐天翔和周通在小王和小张的陪同下,走出电梯的时候,迎面遇到的就是6航哪张严肃的近乎呆板的国字脸了,尽管已是尽全力展露出笑意,可却很难看到开心的神色。 “已经来了一会了吗?”齐天翔与6航握了下手,边往会客厅走边说:“饭后出去走走,没想到你来的还挺快。” 齐天翔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着,走到了会客厅门前,在小张先一步打开的门前站住了脚,伸手示意6航先进,唬的6航倒退了一步,齐天翔微微笑着先行跨入了会客厅。走到迎门的长沙前,再次示意随后的6航坐,看着6航谦虚着不肯坐,就率先坐了下来,微笑着望着6航和周通。 一番行为和动作,没有一句话的交流,可却将齐天翔的谦逊和大度,以及6航的得体和识相,特别是彼此之间的主客身份和等级,都明确无疑地表露了出来。尽管只是不经意间的表现,可却让齐天翔表现了礼数,也表达了对6航的看重。 坐下以后,齐天翔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掏出了一支烟扔给了坐在侧边的周通,然后又掏出了一支烟示意6航,遇到了他连连摆动的双手,就叼到了自己的嘴里,微微欠身凑到了6航点着的火柴前,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慢地望着6航说:“你做过副市长,城关镇人口流转和耕地分配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6航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天翔,原本严肃的脸庞更变成了铁板一块,而且还显示出了凝重。小张打电话约好了晚饭后过来,知道齐天翔有问题要问他,也知道齐天翔关注的是些什么事情,可却没有想到齐天翔一开口却问的是这个。疑惑地望向对面坐着的周通,试图在他哪里找到答案,可迎面遇到的却是一团团轻纱般的烟雾,根本就看不清周通的面容,更不要说具体的表情了。 可知道齐天翔在等待着回话,6航也不敢过于迟缓,就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试探着回答道:“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也仅限于皮毛,这里面的弯弯绕很多,不知道省长您具体指的哪些方面?” “有地的不在乡镇居住,居住的不一定有土地,有头有脸的家属都落户在了城关或近郊,耕地不减反增,究竟是什么原因。”齐天翔知道6航的话语中试探的成分,也就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开,而是继续打着哑谜说道:“省、市、县三级农业主管部门,对土地有管辖权,可户籍管理却是公安部门的职责,每年的土地流转费用是怎么拨付的,具体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时间段?是直接拨付,还是经过财政流转,有没有审计和事后监督制约?另外具体到市、县这个层面,是不是也存在着厚此薄彼,或者是先来后到等等的问题?你先简单地给我讲解一下这里面的奥秘,然后咱们再谈其他的问题。” 第七百二十三章 纷繁乱象(8) 齐天翔尽管什么都没有说,可在6航听来却是什么都听明白了,而且更明白了齐天翔问话的用意了。?? ?? 齐天翔约谈,显然不是叙旧的意图,而且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旧可叙。上次处理事故的过程中,6航也只是善后阶段,才有机会与齐天翔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显然并没有对齐天翔形成过多的帮助。此后虽然也在递交省纪委材料的时候,也同步给齐天翔办公室递交一份,效果如何也只有6航清楚。 这倒不是6航不愿结交齐天翔这位新晋省长,而是还切不准齐天翔的意图,而且山阴市也只是所有地市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齐天翔的视野不会过多地关注这里。 这样的想法在齐天翔再次来到贵水县之时,6航感觉到自己完全错了,尤其是今天下午齐天翔对陶然的表态时,6航甚至产生了一番自责,可却又没有任何表白的机会。因此,在张秘书电话通知6航晚饭后到齐天翔房间时,6航就做好了接受齐天翔垂询,并诚恳道歉的思想准备。 可齐天翔却并不从山阴市的干部情况切入,而是先提到了城关镇土地和户籍问题,这也是让6航始料不及的。由于接到了小张的电话约请,6航在参加完市县汇报会后,没有像陶然和毛志刚一样,单独到小餐厅解决肚子问题,而是高调与柳如卫一道,在大餐厅与众多干部聚餐。只是忌惮着晚上的约谈,对于敬酒只是做着象征性豪饮的假象,而且并不恋战,结束后就借口还有材料需要敢,拒绝了柳如卫三缺一的邀请,回到了居住的房间。 稍事等待之后,6航才悄悄地出门,来到了齐天翔所住的楼层,可却叫不开房门,疑惑间只好与小张通了电话,片刻之后小张才匆匆露面,打开了房门请6航在会客厅等待。没有过多的解释,可却似乎是什么都说到了。 小张出面接待,而且交待他在会客厅等待,显然说明齐天翔不在房间里面。依约前来却见不到齐天翔的面,6航先是疑惑,后来也就释然了。齐天翔这个时间离开宾馆,一定是不便白天公开活动的地方,而夜晚出门能够不惊动公安和市县领导,也一定不会走出县城,说不定就是在县城附近。 初时6航就想到了移民新村,可还是不敢就此确定,听到齐天翔提到了城关镇和土地流转的事情,也就完全清楚了齐天翔的行踪,更明白齐天翔的用以所在了,特别是自己谨慎的试探之后,清楚地知道齐天翔剑指所向了。 简单地思考之后,6航胸有成竹地望着齐天翔,坦诚地说道:“市县农业部门的转移支付时间,相差的时间不大,基本上是同步的。以我在市政府工作的经验,一般在每年的七八月份,市里给各地土地流转和转移补偿资金,就会由农业部门划转到县里。所不同的是,市里由农业部门专口划拨,而到了县里,却是由县财政统一收转,这也是考虑到了县级财政的实际情况,有一个相对的缓冲期,也就是挪用的机会。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划转到乡镇和农户手中,这时间就不好确定了。” 6航认真而清晰地解释着,看到齐天翔专注地在听,就平静地补充道:“一般这个时间,这些费用是应该全部拨付到位了,即使短期的挪用,因为考虑到后续影响,也还是会在年底前到位的。毕竟相同的来年春耕备播资金,也会在这个阶段下拨,可以缓解挪用的危机了。” 齐天翔似乎很满意6航的回答,而且似乎对6航回答问题的态度尤其的满意,就缓缓地点着头,可又补充问道:“一般情况下,市里边拨付给县里的这种资金,能有多少?各个县又能得到多少?这个数字你是不是掌握?” “近几年的数字我不是特别掌握,毕竟离开市政府也有几年的时间了。”6航郝然地笑着,似乎是没有满足齐天翔的提问而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尽力地解释道:“以我在市政府工作的经历来看,这笔费用不是很大,全市我记得也就是不到二百万元的样子,加之省政府拨付的部分,总数到了一个县,也不过三五十万元。因为这笔款项只是针对近郊乡镇,偏远一点的乡镇既没有土地流转,也没有大宗的地块转移征用,根本就是得不到这笔费用的。” “也就是几十万元,才可能出现管理和监督的漏洞,真是到了几亿或者上千万的款项来往,反而还是安全的,毕竟财务报表和银行流水,还是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来走向的。”齐天翔阴冷地笑了笑,转过脸望着周通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看着6航郑重地吩咐道:“你安排人查一些这几年贵水县的这笔款项的情况,多余的要求不需要我多说,你自己知道分量,过程我不过问,给我一个结果就是了。” 6航从齐天翔不经意流露出的阴冷的笑容中,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而齐天翔郑重吩咐的语气也透着不善,未敢迟疑,赶忙站起身来,认真地说:“请齐省长放心,我一定抽调得力的人员从事这件工作,我亲自督促掌控。先从外围调查开始,不用贵水县的人,不惊动贵水县任何部门,独立调查,只对事件负责,只对我个人负责。” “怎么调查是你的事情,工作方法也用不着向我汇报,我说过了不干预、不过问,只要结果。”齐天翔温和地笑着,对一脸严肃的6航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是缓慢地说:“晚上约你过来谈谈,你应该知道要谈什么,咱们就不绕圈子了,周秘书长也不是外人,你就说说具体情况吧!咱们不搞风闻议事那一套,有事实依据的就说,道听途说的话就免了。” 6航从齐天翔的话中感到了威慑,就不由想再次起身,可在齐天翔的目光注视下没有敢尝试,可神情却是加倍的严肃,朗声说道:“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为我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有诽谤和不实之词,我愿负党纪和法律责任。” “怎么又来了,这又不是民主生活会,需要你表决心?原本就是晚上聊聊天,沟通一下信息,你这么严肃地表态,搞得我和周秘书长,也都怪紧张的。”齐天翔略带不满地笑着瞪了6航一眼,温和有加地缓慢说道:“就是交流情况,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今晚也不会做出任何决策或决定,时间不多你也抓点紧,下来我还要见其他人。明天就要走了,有些人晚上是要抽时间见见的。” 齐天翔的话缓解了6航的紧张,就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说道:“由于贵水县的新领导班子,是在非常时期组建的,而且为了统筹市县各部门的关系,特别是显示出对事故处理,以及对贵水县干部队伍稳定的高度重视,采取了职级高配的作法。一定意义上对迅稳定大局,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可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事故整体平稳之后,高配的负面影响更是显现出来。” “柳如卫原本就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山阴市也是权势熏天的职务,除了市委陶然书记和毛志刚市长,能够制约他的人不是很多。原本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就简单和硬朗著称,担任贵水县县委书记之后,更是以勤差大臣自居,临危受命也就成了他的口头禅和尚方宝剑。”6航渐渐恢复了平静,可说到柳如卫的情况,似乎又不太淡定了,口吻有了些奚落的成分,可还是尽量平静地说:“贵水县由于韩自在经营了多年,尤其是有着来自北京高层的利益纠葛和保护,使得贵水县成为了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独立王国,即使是陶然书记也难以干预和改变这里的现状,各个委办局就更不用说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6航停下了讲述,指了指所在的会客室,略带戏谑地接着说:“就这样一个五星级宾馆,从建设初期的选址,到落成之后的剪彩,不仅没有在乎市委、市政府的三令五申,甚至开业剪彩时都没有通知市委、市政府,倒是北京和省里来了不少官员,还有香港和海外的大财团的老总们,弄得市里面很被动。这之后面对县委、县政府长期占用宾馆作为办公场所,更是置市委的决定于不顾,韩自在本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公开住进了总统套房,并将这里设为了他的办公室。对于这样公认挑衅市委权威和党纪原则的行为,市委没有任何的制约手段,而陶然书记和韩自在的矛盾和积怨,也随着韩自在的不受控制集聚着,终于在您到来之后,依托着您的权威,陶然才将韩自在扳倒,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第七百二十四章 纷繁乱象(9) “韩自在倒台之后,柳如卫过来主持工作,面对的复杂情况是可想而知的。.”6航似乎进入了自己的讲话节之中,没有任何的停顿般说着:“由于韩自在经营贵水县多年,县委、县政府几大班子就不说了,重要局委和乡镇的班子成员,都是他看中或认可的人。贵水县官场曾经流传过这样的话:交通局调整一个收费站站长,没有韩书记的签字同意都办不成。环卫局的一个股长,都得给韩书记意思意思。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可也说明了一些现状。反正是韩自在出事之后,县级干部中,还能正常工作的,除了县人大和政协的几个副职,就是待罪工作的王同军了。局委和科级干部中,百分之八十处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之中。” 6航说着话,感觉到自己扯得有些远了,就赶忙调整了一下坐姿,顺便也调整着话题说道:“柳如卫到位之后,第一步就是调整干部、稳定人心,宣布所有副科级以上单位进入紧急状态,并停止任何干部的流动和休职休假。第二步就是冻结一切财政资金拨付,停止所有单位间十万元以上资金的支出。第三步就是集权,宣布新的县委常委班子形成之前,全县所有重大事项均由他代为决策。这样的状况直到全县三级干部会议之后,才有所缓解。” “这些情况我知道一些,非常时期采取些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也应该允许人家拿着鸡毛当令箭嘛!”随着6航的讲述,齐天翔的脸色阴沉了起来,可却也不无调侃地望着6航嘲笑着说:“让柳如卫临时主持贵水县的全面工作,是市委组织部决议,我点头同意的,矫枉过正的情况是存在的,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怎么能怪到您身上呢?决定柳如卫担任贵水县委书记,是经过了市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也是报请省委组织部批准的,您只是表示同意而已,怎么能承担责任呢?”听着齐天翔的自责,6航赶忙为齐天翔开解着,随即自言自语地说:“柳如卫同志在此之前,除了分管工作简单急躁的问题,工作原则性和大局意识,还是比较强的,也没有现他过渡滥权的情况,也是情非得已吧!” 6航自己就觉得说服不了自己,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几个决定推出之后,一言堂也就形成了,省政府调查组离开之后,柳如卫在贵水县的权势,就更是没有人能够控制了。” “全县科级以上干部,除了少数偏远乡镇基本保持稳定之外,基本上全部进行了调整,而且是大换血式调整。原有的副科级以上干部,留任的不足百分之二十,很多重要局委的一把手空缺,美其名曰为量才使用,很多都是副手主持工作,而且每一个新到位的干部,都是半年到一年的试用期。几个月下来,除了干部不停轮换,至今还有很多局委没有一把手。”6航平缓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虚位以待的结果,就是待价而沽了。尽管没有过多的证据指向买官卖官,可收回了重要单位的财权和人事权之后,闪转腾挪的空间和机会自然也就大了很多。市纪委就收到了很多实名举报材料,大多都是被罢官或闲置的干部写来的,我们也组织人员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调查,有疑点和疑问,可却很难坐实。” “大奸似忠,大智若愚,也许高明就高明在不留痕迹,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形势下,任何的交易都难免漏出马脚,最有效的办法也还就是远期交易。”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通,幽幽地表着自己的看法,似乎也是随意地说道:“毕竟都是经过多年修炼的,是神是妖还需要火眼金睛,最好的办法还是时间。不是都有半年到一年的试用期吗?到时候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吗?即使不清楚,再看半年还看不清楚吗?关键是看实际效果,这么多干部,这么大范围的调整,磨合需要时间,挥能力也需要时间。” “还是人家周秘书长见识卓著,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美猴王来,你越是想要找到其中的奥妙,反而还真不容易找到。”齐天翔被周通看似无意的话逗笑了,而此刻压抑的气氛也太需要这样的调侃和奚落了,就笑着对6航说道:“不要着急出结论,一件件慢慢来查,纪委工作不仅仅只是抓贪官,查案子与划红线同样重要,而后者对震慑犯罪、挽救干部更加关键。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也应该让你的下属和同事也清楚。” 齐天翔的话让6航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住地频频点头,接着齐天翔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您的提醒太及时了,我一定将您的指示传达到市纪委的干部群众中去,现阶段能够监督和约束他的行为的,除了市委,也就只有纪委了,我们一定积极挥应有的作用,做好监督,为贵水县的经济和社会展保驾护航。” 6航看到齐天翔满意地笑着点头,就接着自己的话题说:“干部问题是一个方面,一支笔和财政管控,也是应该注意的问题。自从柳如卫上任以来,停止了所有财政拨款单位之间的款项来往,单位间五万元以上数额的款项,都要经由他签字才能划转使用。这使得很多正常的经济活动,都面临着停摆,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一个说法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另一种猜测是积蓄力量,以待明年爆,打一个翻身仗。” “戏法人人会变,奥妙各有不同。搞经济不是蒸馒头,更不是变戏法,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柳如卫是做过多年基层领导的人,轻重他自然清楚。”齐天翔看到6航说的也差不多了,估计也不会有太多新鲜的东西了,就总结性地说道:“静观其变,也许在现阶段尤为重要,毕竟作为一个地方的一级党委政府,应该允许其有自由挥的空间。只是作为党的纪律部门,始终要有一根弦要绷紧,那就是规矩和制度的红线,这些工作做好了,那才叫各尽其责呢!” 齐天翔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温和地对6航说:“故地重游,不能不见见老朋友,作为曾经的老纪委,能交代你的不多,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更不要背包袱,按照自己的思路,按照组织原则做工作,不要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事纠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面对着慌忙站起身来的6航,齐天翔笑着与他紧紧地握着手,鼓励地说:“你6航工作责任心强,党性原则强,有坚定的信念,不随波逐流,这是你身上的优点,还是要继续坚持。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好好工作吧!” 齐天翔拉着6航的手,将他送到了会客厅门口,微微笑着与他挥手作别,看着小张陪着他走出门外,才转过身来,感慨地对紧随身后的周通笑着说道:“欲言又止,看起来还是顾虑不少啊!” “出乎意料,可又在情理之中。”周通微微笑着随同齐天翔走回到沙前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给齐天翔递了一支烟,并点上之后,才由衷地说:“既不能离陶然太近,又不能离柳如卫太远,真查拍没有依托,不查心里又过不去信念那道坎。扳倒了好说,扳不倒有朝一日成了上下级,如何相处和见面啊!” “这样的后盾不能给,要给也只能是老洪给,不能开了这个先例,乱了规矩。”齐天翔自然知道周通话里的意思,就呵呵笑着说:“多少人等着齐省长慧眼垂青,又等着齐省长插手解决棘手的问题,更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看齐省长怎么收拾烂摊子,甚至出洋相,我可不能处处当靶子吧!” “哪有那么多洋相可出,脱实向虚是策略,脱虚向实也不失为一种制控手段吧!”周通引而不地含蓄笑着,淡然地说道:“齐省长大智若愚,胸有万千谋略,还能让宵小看了笑话,只是没有到必要的时候就是了。” “知我者周通也!在你老周敏锐的眼睛之下,我可是无处遁形了。”齐天翔很满意周通含蓄的调拨,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总是在不经意间透出一丝端倪,可却始终不愿抢了齐天翔省长的风头,可他丰富的经验和阅历,却是时时都有妙语脱口而出的。 脱实向虚和脱虚向实,就是周通很有建设性解决矛盾的办法,对于解决现在柳能富的困境,明确实职就迎刃而解了,而且还能制衡柳如卫的强势,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可齐天翔却并不准备这么做,而是含蓄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静观其变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不过倒是可以给柳能富压压担子,我看让他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七百二十五章 纷繁乱象(10) “这个主意好,县级乡镇党委书记,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也属正常,而且单纯从移民新村长期稳定展来看,垦荒拓土也需要周密的规划和相应的权力。.这不但有利于现阶段移民安置,也对下一步一河一路建设提供好的先例。”周通自然知道齐天翔这番话隐含的深意,也明白齐天翔对解决柳能富的困境,已经困扰了很久,而且也清楚齐天翔关注城关镇的土地流转,就有着很清晰的思路了,可也不能点透,只好笑着说:“请一个县级乡镇党委书记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不仅可也统筹城关镇的土地和农业生产,也可以为更多的山民移出深山,提供更好的安置便利。” “你也别给我戴高帽,这还不是受了你的启,彻查城关镇土地流转费用情况,不就是要以此揭开人口迁移和土地分配的乱象吗?”齐天翔呵呵笑着瞥了周通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你掌握了一些情况,你不说我也没有兴趣了解,毕竟现在不到揭盖子的时候。半年之内两任县委书记前赴后继,这样的保证下新闻还是不要出现的好,贵水县的干部群众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齐天翔说着话,对送6航回来的小张问道:“柳如卫和王同军到了吗?到了就请他们进来吧!” 看到小张转身出门,齐天翔望着周通意味深长地说:“即使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也要听听人家的解释啊!不能说兼听则明,多听听还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周通自然听出来齐天翔话里的意味,就微微笑着回应着,并没有接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话语权在齐天翔手里,时间和方式也掌控在他哪边,周通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旁观者和倾听者的角色,使得谈话显得正式一些。 小张很快就将柳如卫和王同军带进了会客室,齐天翔看到他们进门,就缓慢地从沙上站起身来,迎着快步走来的柳如卫和王同军,温和地笑着说道:“这么晚了请你们二位过来,实在也是情非得已,白天的时间太紧凑了,明天就要离开贵水县了,不与你们二位县领导见见面,也总觉得不很合适。” 齐天翔与二位分别握了下手,示意二位随便坐,然后才接着说道:“这次过来光顾了听老房和费厅长的介绍了,还没有认真听听你们二位的想法,晚上请你们过来就是想与你们二位聊聊,换换思路。” “齐省长简直太客气了,我们做基层工作的,哪里有您的时间宝贵啊!您这一天旅途劳顿地奔波,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让我们怎么还忍心打扰您的休息呢?”柳如卫似乎是被自己的话语所感动,感慨地说道:“都知道您晚上有不应酬、不见客的习惯,充分利用晚上安静的时间读书学习,如果不是牵挂着贵水县的展和百姓的安居,怎么也不会改变您的习惯的,我们应该感到不安才是。” 齐天翔显得兴致很好地始终微笑着,听着柳如卫的表白,轻轻地挥挥手制止了他的溢美之词,然后转过脸去望着王同军温和地问道:“我知道你不在宾馆里住,这回已经是回到家里了吧!又把你电话叫了回来,也的确是够辛苦的。” “也是刚刚到家不久,我家住的很近,几步路就走过来了。”王同军面对着齐天翔温和的眼神,赶忙笑着解释道:“原本省长和省市领导来贵水县,我就应该做好服务工作的,也是看到各位领导都没有其他要办的事情了,我才敢回家。这是我的工作,也习惯了。” 齐天翔很满意王同军的谦逊和谦顺的态度,就赞许地看着他,似乎是若有所思地接着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省农科院的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留在了农科院山林所,研究的方向就是山区经济和生态建设吧!” 王同军没有想到齐天翔会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学业方向,就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可在齐天翔微笑的目光中,还是认真而谨慎回答道:“齐省长记性真好,我是省农业大学本科毕业,然后选报了省农科院山林所刘世民教授的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跟随着刘教授作山林科技和生态研究,准备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前几年县里引进人才,将我引入到老家来,研究也就此中断了,政府工作也没有做好,真是愧对刘教授的培养,愧对家乡百姓的期望了。” 看着王同军满脸的愧疚,以及低沉的声调,齐天翔微微笑着挥了挥手,打消着王同军的不安和自责,朗声笑着说:“以前什么样,我不是很了解,可这几个月,你钻山林、进农家,人瘦了,皮肤黑了,大手粗糙了,就说明了一切。这就是成绩,这就是最好的研究成果,有了这些做基础,你完全可以问心无愧了。”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转向柳如卫和周通,看到他们频频地点头回应,就继续看着王同军说道:“上次在省农科院搞调研,与山林所的刘世民教授还聊起你这个学生,刘教授对你这个得意门生从政,至今还是耿耿于怀啊!我答应刘教授,见到你时征求一下意见,是愿意会山林所继续做研究呢,还是回省农科院做行政工作,毕竟省里的学习和研究条件,还是比基层要好一些。” 王同军没有想到齐天翔开宗明义会提出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同时,也感到了满心的温暖,而且在齐天翔讲话的同时,不经意地瞥到了柳如卫阴沉的眼神,从中读到了除了酸涩,还有一股强列的妒忌。不禁心里一阵寒意涌起,也激了心中倔强的意志,似乎就是这眼神,刺激了他的敏锐和斗志。 待罪履职的这几个月,王同军几乎陷入了无脸见人的尴尬境地,而比这些更为严重的,还是难以忍受的排挤和冷遇。尽管市委组织部在宣布处理决定时,只是给于他记大过处分和留任现职的处理,而且明确决定他继续主持县政府工作,并协助柳如卫书记负责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展工作。但这些明确的决定,在其后的执行过程中,以及在全县党政领导分工中,被人为地无限放大了,他成了待罪留职等待组织进一步处理的县长,不但被剥夺了县长的工作权利,甚至县委常委会也有意不让他参加。他所能做的工作,就是协助房建设调查环境损害和恢复事宜,另外就是深山区几个乡的生态保护工作,基本上已经于县政府无缘了。 为此王同军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不仅要面对县纪委时不时的调查谈话,还有承受家人和朋友的被打击和处理,一时间山雨铺天盖地而来,一起压向没有过多政治经验和官场阅历的他,看到的不是白眼,就是幸灾乐祸的眼神,似乎他就是祸害贵水县百姓的罪魁祸,是比韩自在还要可恶的贪官污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抬不起头来,只有与房建设一起走进深山,才觉得心情放松,呼吸顺畅起来。 有一个阶段他的确已经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退意,想着干脆离开贵水县,回省城另谋职业,或者接受同学的邀请到南方创业,另外就是继续攻读刘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可思来想去始终还是下不了决心,根本的原因是贵水县是他的家乡,一旦自己背负着不清不白的名声离去,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恶名,家乡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自己的亲戚朋友,以及家族都将为此蒙羞。 对于自己不能为家族增光添彩,还要为家族增添恶名,对于王同军这个山里出来的孩子来说,是比要他的命还要重大的事情,即使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是不愿轻易尝试的抉择。几个月下来,渐渐也适应了山里的生活,适应了远离政治中心的境遇,心情反而释然了许多,也对刘教授的电话邀请,有了婉拒的勇气和底气。 现在齐天翔提出的这个建议,如果放在几个月前,王同军会感激涕零,甚至会放声大哭,可经过了这么多事,王同军似乎并不是非常期待,相反还为这样的好心安排,感到羞辱。尤其是无意间瞥到了柳如卫阴沉的眼神,王同军更是感觉自己不能离开,不能当逃兵,不为争一时短长,只为了尊严,也不能轻易败下阵来。 “非常感谢齐省长,能够回省城重新投在刘教授名下学习,是我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可现阶段我觉得自己还是留在贵水县比较好。”王同军没有过多的犹豫,坦诚地望着齐天翔,鼓足了勇气说道:“以前学的是山林经济和生态展,可这几年并没有实际地将所学的知识运用于实践,更别说造福山区的百姓了,这让我很是不安。这几个月来有机会走进深山,尤其是与山区百姓共同生活的经历,不但使我所学的知识更加深化,而且还产生了很多新的知识点。这些收获是研究所所不能提供的,也是书本中学不来的。我希望将这些实践得来的知识,尽快地吸收转化,变为帮助山区百姓脱贫致富和改变生活、生产方式的钥匙,实现自己求学的理想,也实现自己的价值。” 第七百二十六章 纷繁乱象(11) “好,有志气。 ? ? 火然? 文 .?r a?n?en`”齐天翔笑着望着王同军,难掩兴奋地夸奖道:“能有这样的认识,有这样的志向,这几个月的苦就没有白吃,所有的挫折和磨难就都是值得的。” 齐天翔赞许的目光从王同军脸上,转向了柳如卫,感慨地说:“青年人如何成长,青年干部如何锻炼和成熟起来,我们曾经探索过无数的方法。最早时的送往老大哥国家学习,造就了一大批工业和科技领域的中坚力量,为大建设时期的工业化革命注入了活力。早些年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抛开就业和城市容纳度的考量,大批知识青年离开城市,使得广大的偏远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改变,至今都在发挥着作用,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在改变农村面貌的同时,众多的城市青年的身心和世界观,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农村劳动锻炼和参与社会建设的经历,造就了他们的坚韧,以及对广大农村和社会的认识,成为了他们日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齐天翔迎着柳如卫恭敬的目光,继续饶有兴致地说道:“还有改革开放初期,在引进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方式的同时,作为国家战略,选送到西方经济发达国家学习的一批知识分子,构成了国家的经济管理体系,发挥着不可磨灭的作用。这些带有国家意志的大动作,都对此后若干年的国情,产生着重大的影响,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这就说明了一个显著的问题,青年人只有主动融入到社会生活中去,主动在社会实践中锻炼自己,磨砺自己,经历了苦难的煎熬,才能成就自己,贡献国家。” 没有等柳如卫作出任何反应,齐天翔就将目光转向了王同军,接着说:“学历不是越高越好,研究工作也不是越艰深越有意义,只有与实践相结合,与社会需求高度融合,才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并实现自己的价值和作用。青年干部的成长,也是离不开这样一个途径,可以有远大的理想,也要有深入实际的行动,更要有吃苦耐劳的思想准备。我支持和赞成你的选择,你还年轻,也不过三十岁出头,认真在基层磨砺几年,多积累一些实践经验,假以时日必将会有光明的前途,我对你有信心,你自己更要有信心。” “齐省长这是爱才心切啊!殷切之意溢于言表,让人感慨啊!”周通自然对齐天翔的用意心知肚明,可还是故作惊奇地附和道:“无论是省政府机关,还是基层县、市、区,都需要一大批有高知识积累,又经过基层锤炼,勤勉务实、忠诚可信、信念坚定、意志品质优良,经得起风雨,有见过世面的年轻干部,担当起振兴河海经济的重任。” 周通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表演着双簧,认真地说:“像同军县长这样年富力强,又有一定基层工作经历,特别是对山区和山区百姓,有着特殊感情的年轻干部,现在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在机关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熬资历的年轻人,已经与基层和老百姓的生活脱节了,可却是自视甚高,尤其是身上的娇骄二气,就是他们成长最大的障碍了。这些在同军身上体现的很少,倒是能感受到一股乡野的淳朴和清新来,让人感觉不错。” “齐省长和周秘书长总结的太到位了,对青年干部的殷切希望,让我们这些基层工作的同志倍感鼓舞。”柳如卫好容易等到了周通表态完毕,赶忙接过了他的话,深有感触地说:“二位领导身在高位,却始终不忘年轻干部的培养和成长,这对于同军同志这样的年轻干部,实在是难得的关怀和眷顾啊!我们一定认真领会齐省长和周秘书长的指示,注重选拔和培养一批有担当、有文化、有理想信念的年轻干部,充实到各级领导岗位上,让他们在社会实践的大潮中锻炼成长。” 柳如卫也是在官场历练多年的老手了,怎么能看不出齐天翔和周通此番言论的用意,而且从一进门就能感觉到两个人是经过了充分的准备的,或者说是形成了一定的默契的。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当着基层主要领导的面,褒奖一位副手,这是违反常理和不很正常的。虽然高层领导可以任意表达自己的喜好,甚至对某一个人的偏爱,可一般采取的方式和选取的对象,是有着很多讲究的,不会直通通地表达,更不会开宗明义地流露出来。这不但有违领导的尊严,也有着明显的瑕疵、这其中如果不是有所预谋,就一定有深远的含义在里面。不是敲打,就一定是提示了。 自从齐天翔来到贵水县的那一刻起,柳如卫就感到齐天翔是有备而来的,表面上温和友善,甚至是勉励有加,可内里却有着一丝坚硬的东西,冷冰冰又硬硬的。这自然与陶然有意设的绊子有关,有意识延迟通知的时间,使得汇报会难以正常开始,给柳如卫上眼药。这是一个因素,可也不是主要的,想齐天翔的修为和经验,是不难看出其中端倪的,也是不会因此责难柳如卫的,而齐天翔有意识显示出对柳如卫的友善,就充分印证了齐天翔完全知悉了其中的奥秘。 问题还是出在贵水县内部,也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和事,这是柳如卫最直接的感觉。一段时期以来,柳如卫常能感觉到身边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大多都是一些罢官和赋闲的多事整出来的。初期也不是很在意,可事情多起来之后,特别是有些举报和检举材料被移交过来之后,柳如卫就觉得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股来自于贵水县本土干部的不满和抵触情绪,正在慢慢聚集,并且还是由几位免职或退休的县级干部发起的,而最主要的诉求居然是为王同军抱屈,认为柳如卫一手遮天,剥夺了王同军作为县长应该行使的职责和权力。另外就是他将几个重要局委的权限和财权上收,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实际利益。 柳如卫知道自己是犯了众怒了,作为一个外来干部,几个月来过分注重了权力和利益的再分配,忽略了本土干部的实际感受,以及对权力和利益的要求。可作为柳如卫并不想做任何的妥协和改变,起码不会过于明显地退让,这不是他的行为风格,更不是这次他来贵水县为官的目的。在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利益代言人的情况下,他只能继续这么做,而且更加快干部调整和轮换的节奏,打压和拉拢并重,以平衡和缓解自己目前的不利局面。 柳如卫不是不清楚,自己在贵水县的作法,以及产生的副作用和影响,不会不被齐天翔知晓,也清楚齐天翔在贵水县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更何况还有房建设就在贵水县蹲点,是没有办法瞒得住齐天翔的耳目的,只是自己的作法还算隐蔽和天衣无缝,短期内还是不担心东窗事发的。对于齐天翔的威势,柳如卫却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齐天翔作为省长,高高在上,是不可能直接插手贵水县的干部人事调整和具体事务的,不仅没有时间,也根本就没有这份心力和精力,至多是表示关注罢了,最为应该担心的还是贵水县内部的人和事。 齐天翔尽管会不满意自己在贵水县的表现,可能够制衡陶然在山阴市的权势,整个山阴政界也只有他柳如卫有这个资历和能力,齐天翔要平衡山阴市的关系,还必须得依托柳如卫的力量,而且还得允许他在贵水县作出一番动作来,这也是柳如卫敢于搞一言堂和高压政策的底气所在。 现在齐天翔和周通一唱一和地力捧王同军,自然有他们对贵水县政治格局的不满和担忧,可也只能以这种旁敲侧击的办法提示他,采取强压的手段不仅不现实,传出去也会成为笑柄,这是齐天翔这样职务的干部,所坚决不能忍受的,而柳如卫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更清楚该怎么回应了。 “同军县长这么年轻,就能得到齐省长和周秘书长这么样的肯定,这是他的幸运和荣幸,相信很多与他一样年龄的干部,是根本得不到这样的关照和关怀的。”柳如卫似乎很满意齐天翔和周通对王同军的评价,也摆出兴奋的神情,由衷地对齐天翔说:“只是同军同志太年轻了,从政时间又太短,政治经验和阅历也是太浅了一些,还是需要长时间的磨砺才行。不过这几个月同军同志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不仅得到了房厅长的高度赞扬,也得到了县里面的重新认识和肯定,而他也以自己的行为证明了组织对他的信任,以及当初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是对得起全县百姓的。” 【公告】付费标准调整公告 《人民的名义》周梅森合集 【书单】热血玄幻大合集! 【正版传奇】冲新服,注册送裁决 ; } 第七百二十七章 纷繁乱象(12) 柳如卫看似中肯的评价,听上去平和准确,实际上还是有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的,而且似乎并不只是这些。』』.面对齐天翔平静的眼神,柳如卫不自觉地呵呵笑着,接着说道:“当然说同军同志年轻和政治经验不足,不是倚老卖老,更不说我在这方面就比他厚重多少,而是说他还是年轻,对待组织决定和处理,未免有些情绪化了一点。” “当初的组织处理很明确,既没有将他归结到韩自在贪腐集团之中,也没有任何追究他党纪政纪责任的地方,只是认为他在韩自在为非作歹和惑乱贵水县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时候,没有坚持党性原则,挥政府县长的中流砥柱作用,客观上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负面作用,因此应该承担失责责任。应该说组织观点和评价,还是准确和公正的,对他的处理决定也是充满人性和温情的。”柳如卫略带严肃地望着王同军,似乎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指责,微微不满地说:“可对于行政记大过和留职继续主持工作的组织决定,同军同志却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不仅思想消沉,而且采取一走了之的方法,以陪同房厅长处理环境问题为借口,一头就扎进了深山,县政府的工作不管不顾,给全县工作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这不能不说是年轻率性,以及顾面子的弊病了。” 柳如卫看到了王同军脸色的变化,以及意欲辩白的神情,就不再望着他,而是转过脸去,微笑着对齐天翔说:“这我也有责任,光顾了全县大局稳定和恢复秩序这些事情了,忽视了班子成员间的互帮互助了,关键时期没有给同军同志应有的关怀和帮助,以至于产生这样不利于总体工作的局面。不过这样也好,主观上县政府的工作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可客观上却锤炼出一个坚定、阳光,经得起考验的年轻干部,还是值得欣慰和高兴的事情。” “如卫同志很坦诚,也很有担当,这是作为一个班长所必不可少的潜质和能力。”齐天翔当然看得了王同军脸色的变化,也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委屈和不快,可此刻需要解决的不是王同军的情绪,而是贵水县存在的问题,就呵呵笑着夸奖着柳如卫道:“当初市委选定你来贵水县主持大局,就是看中了你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你把握全局和处理问题的大局意识,还有就是你的肚量和胸怀。乱世需重典,匡正比良臣,这是古代传承下来的政治智慧,现在看来也算是古为今用了。” 齐天翔看到柳如卫有些激动和兴奋的神情,就慢慢地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谁也不是一天之内就成熟稳健、经验丰富的,没有无数人的帮助和支持,不经历磨炼,相信我们不可能走到现在,我办不到,你也办不到。” 看着柳如卫频频地点头,齐天翔又加重了语气,温和地说:“安排你到贵水县主持工作,是基于贵水县出现的严重经济和社会问题,需要有一个经验丰富,有责任心和担当的领导干部,来主持大局,尽快恢复和稳定贵水县的社会秩序,特别是干部队伍。这只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举,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可非常之举,毕竟还是权宜之计,贵水县只是山阴市一个深山区的一个县,既没有经济权重,也没有特殊的地理区位和环境优势,浅水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长期主持工作呢?”齐天翔略带戏谑地微微笑着,看向柳如卫的眼神却透着真诚,缓慢地说:“这样的现实相信你也很清楚,贵水县的未来展,还是要有市委、市政府另外选定班子来主持,这样才能将临时之举,变为长久展之基。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是太合适,但为贵水县选择一个团结、务实、勤勉、高效的领导班子,却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的工作岗位在山阴市,在更为广阔的经济社会平台。” 齐天翔的话语尽管平和,甚至尽可能地温和,可在柳如卫听来却是五味杂陈,既有兴奋和激动,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齐天翔作为政府省长,是不可能随意表态的,尤其是非工作时间的约谈,就更有着深远的意味了,即使不是组织决定,也代表了一种倾向。这样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在齐天翔的心目中,对他近期的表现是不满意的,也是有再次调整意图的,只是不会大范围的操作。但形势已经明确,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齐省长的提醒很及时,对我也很有启。”柳如卫尽管有着深深的失落,可面对齐天翔的眼神,神态还是自然平和的,认真的说:“我很清楚市委决定的良苦用心,也明白贵水县需要的是什么,这几个月来我就是以一种紧迫感和责任感,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同时也时刻等待着市委的决策和安排,不敢说临时抱佛脚,可也做好了随时交接离开的思想准备的。” “这样的心理准备很好,可也不至于如此的紧迫。”齐天翔没有在意柳如卫的表白,而是淡淡地笑着说:“这些需要考虑,可也没必要成为一种心理包袱,毕竟认真工作,尽职尽责还是重要的。” 齐天翔简短地说着,温和地看着柳如卫,转换着话题说:“不说这些了,请你们二位过来,还是要听听你们对贵水县经济展的一些想法,碰一碰思路,还是书归正传吧!” 柳如卫听到齐天翔如此说,知道齐天翔晚上约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来只是象征性地过渡了,就快地看了王同军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同军县长近一个时期忙着山区调研,县里的工作我过问的比较多一些,还是我先汇报吧!” “贵水县作为一个深山区县,经济基础比较薄弱,社会展缓慢和保守,人才储备和吸引力都与经济落后的状态相适应,客观上也使得干部队伍素质良莠不齐,观念保守、工作方法不多,不作为或胡作为,甚至懒政怠政的现象比较普遍,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县域经济的展。”柳如卫似乎是深有感触地看着齐天翔,谨慎地说:“污染事故带出了贵水县的一系列问题,特别是各级干部的断崖式坍塌,对于全县的政治和经济社会展,以及社会秩序的稳定和协调,都是灾难性的,危害也是不容忽视的。” 柳如卫看着齐天翔神情变得专注,就略带严肃地接着说:“整个县的干部队伍,到我过来的时候,基本属于瘫痪状态。受韩自在的影响,全县县级干部中,能够正常工作的没有几个人,不是涉事,就是避嫌和回避。不夸张地说,县委常委会都难以正常召开,全县副科级以上局、委、办,十二个乡镇党委、政府,没有涉及的单位几乎没有,清清白白的科局级干部几乎没有。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韩自在卖官和建立利益集团的严重程度。” 柳如卫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感觉说的很到位,也很满意自己的讲述,可却从齐天翔平静的神情中,隐隐读出了不耐烦,立即就明白了自己过于啰嗦了,赶忙收束起话头,简洁地继续说道:“针对全县干部队伍出现的问题,以及稳定展的大局,我先就是在干部调整选拔,以保运行、保稳定为出点,不仅召开全县三级干部会议进行维稳动员,还下大力气对全县科局级单位,以及一些重要乡镇进行配备和调整。可由于贵水县干部队伍的缺乏,合格称职的干部实在太少,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有些关键局委的一把手,没有考察到位。” “在此基础上,为了稳妥地开展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化管理工作,对于全县重要的部门和财政资金使用,我也采取了大权独揽的工作方式,由此也引起了一些非议和误会。”柳如卫有些委屈的苦笑着,可还是接着说道:“不管有多少的非议和反对,我的态度很明确,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目的就是从源头上堵住贪腐的念头。财政资金使用过程中,是最容易出现虚支冒领和中饱私囊行为的,我不能任由这样的现象在我管理期间出现,更不允许由我选定的干部出现前赴后继的丑闻。” 看到柳如卫情不自禁地自说自话,齐天翔始终保持着耐心,一直等到柳如卫告一段落之后,才淡淡地笑着打断了柳如卫的话头,慢慢地说:“贵水县的整体经济工作怎么搞,这是贵水县县委、县政府总体把握的工作,只要是有利于全县社会稳定和展,完全由你这个县委书记负责。权利和责任都是对等的,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责任,这一点相信你的清楚的,也是用不着多说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纷繁乱象(13) “这次再来贵水县,其实也还是比较关心贵水县的恢复工作,这一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也知道我不放心的是什么。??”齐天翔拦住了柳如卫的话,也就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来到贵水县,看到县里面的干部的精神状态,特别是今天一天的所见,我对贵水县几个月来的环境治理和恢复工作,尤其是干部队伍的稳定和情绪调整,还是比较满意的,与我想象中的情况基本一致。这也说明你是下了一番功夫,作出了很大努力的,显示出你的稳健和能力,能有这样的成绩很不容易,值得肯定和赞扬。” 齐天翔看着柳如卫温和地说着,从柳如卫眼中闪现出来的激动和兴奋的神情,齐天翔知道这是柳如卫想要听到话,就接着说道:“干部选拔和任用是基层政权稳定的基础,也是一个地区和单位工作成效的保证,是来不得半点虚假和大意的事情。毕竟我们的事业是需要一大批基层干部,特别是普通干部和工作人员一点一滴干起来,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也是要靠他们贯彻到实际工作当中去的,可以说他们充当了党与人民群众之间的纽带和桥梁作用,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你重点抓了这方面的工作,说明了你的大局意识和工作思路是清晰的,也是明确的。” “比如你采取的干部试用制度就很好,很有针对性。”齐天翔鼓励的眼神望着柳如卫,微微笑着肯定地说:“不管是科局级,还是一般干部,有一个相对固定的试用期,既可以使任职干部有一定的紧迫感和压力,也可以让广大干部群众随时可以监督,同时还有利于组织部门修正和调整组织任命,避免可能出现的偏差。这都是有着积极意义的措施。可有一利就有一弊,这是相辅相成的,不敢说是真理,可也是一种自然规律。” 齐天翔说着话,眼神转向了周通和王同军,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才继续对柳如卫说:“基于贵水县出现了干部断崖式塌方的情况,干部思想和情绪的稳定,就处在一个很敏感和很脆弱的境地,怕变求稳就成了一种主要的思想倾向,尤其是对新选定和有着一些问题的干部,这种思想是应该重视并积极疏导的。同时,对于一些重要的部门和单位,一把手长期缺位也是会带来干部群众的思想波动的,同样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和精神状态的恢复。这都是需要你这个县委一把手,也是决策者应该考虑和重视的问题,毕竟贵水县的稳定展,秩序恢复,经济和社会稳中求进,是大多数人的期望,也应该是你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这我明白,我明白。”齐天翔慢条斯理的话语,温和平静,就像是在语重心长地闲聊天,可在柳如卫听来,却是句句锥心,每句话都有所指,可又难以抗拒和分辨,只能是连连点头回应着:“稳定和展是贵水县的大局,这是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的问题,也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先应该考虑和谋划的大事。” 看到齐天翔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柳如卫赶忙欠起身拿起了火柴,恭敬地给齐天翔点着了烟,然后才是笑着说:“下一步我就准备将几个重点局委的领导班子配齐,已经有了具体明确的人选。另外就是逐步解冻财政支付工作,集中力量为百姓办几件实事、好事,进一步解决困难群众的生产生活问题,利用转移支付的便利条件,开展精准扶贫和山区脱贫致富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同军县长的表现让县委很为满意,是时候重新主持县政府工作了。”柳如卫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王同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才是满意地说:“相信同军县长会不负县委的厚望,不负全县三十二万百姓的众望,为贵水县经济展做好工作。” 柳如卫似乎并没有兴趣多说什么,眼光再次看向齐天翔,满脸堆笑地说:“其实他能做的的事情,齐省长已经为他规划好了蓝图,一河一路这么宏大的建设构想一经实施,贵水县的面貌将生巨大的变化,想起来就让人心潮澎湃。不仅是同军县长和县政府,就是县委和我,也会竭尽全力,配合做好基础性工作,为打好贵水县经济的翻身仗,做好思想准备。” “没有那么大的效力,一河一路只是山区交通改善和环境治理的一部分,不可能一步就解决贵水县的所有问题。”齐天翔淡淡地笑着,似乎的对柳如卫夸大其词的表态不以为然,缓慢地说:“即使一河一路能够顺利地实施,并挥应用的效益,涉及的区域也不过只是贵水县三分之一的乡镇,带来的效果是可以预见的,也是不能抱太高的期望值的。还是要集思广益,找准山区经济展的脉络,逐步实现惠及百姓的措施,这才是长久展是思路。” 齐天翔望着柳如卫,随即看看王同军,温和地笑着说:“这样的项目建设,对于贵水县只能算是一个机遇,可以借助外部资金和力量,提振县域经济的展,更可以以此拓展思路,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山区环境和生态的保护与开,百姓脱贫致富和生产生活的稳定,以及保护与展的关系问题。这是你们县委、县政府面临的问题,也是必须尽全力解决好的问题。” 齐天翔说着话,缓慢地站起身来对柳如卫微微笑着说:“今晚请你们二位过来,目的就是对有关情况与你们两位当家人交流和沟通,现在看到你们二位的信心很足,办法也很多,我就放心了。下一步需要面对的问题,希望你们二位共同协力,认真加以研究,不仅仅是一河一路的建设和项目开展,其他方面遇到的问题,省政府和我本人,都会加以重视,并进行必要的协调。相信在各方共同的努力下,贵水县会有一个好的展前景。” 看到齐天翔站起身来,柳如卫和王同军知道齐天翔已经准备结束谈话了,也赶忙站了起来,柳如卫更是急切地表态说:“请齐省长放心,我一定认真落实您的指示要求,与同军县长一道,尽全力做好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展工作,并随时将工作进展情况向您汇报,以便能及时得到您的悉心指导。” 柳如卫的言行十分的谦恭,而且讨好的意味也很是明显,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接话,而是伸出手去与柳如卫客套地握了下,然后才是与王同军握着手,温和地嘱咐道:“有时间与刘教授多通通电话,他可是很关心你的,不能离开了山区所,就忘了老师的教诲了。” 看着王同军拘谨地笑着,齐天翔兴致很好地继续开着玩笑,戏谑地说道:“你可以不去给他当研究生,可不影响你以师礼邀请他来贵水县走走看看嘛!只要你们又引起他研究兴趣的课题和样本,相信他是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的。” “省长的这个提议好,很切合实际,也很有指导性。”周通呵呵笑着接着齐天翔的话语说:“刘教授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又是国家山林经济研究知名的学者。能够来贵水县这样的西南山区调研和进行样本研究,不仅可以带动山区经济研究的方向,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更重要的是课题研究本身也是跟着经费一起来的,有益无害,很有前途。” “齐省长点题,周秘书长解读,这样的面授机宜如果我们还不能充分理解,并抓住机会创造条件,那我们的思想就太僵化了。”柳如卫听着齐天翔和周通的话语,赶忙插话进来,笑着附和着说:“不但是同军县长,我们县委、县政府也应该高度重视这样的重大展机遇,要开动脑筋寻求一切可以帮助山区展的人脉,拓展必要的途径,为贵水县展助力,为老百姓造福。” 这样说着,齐天翔与周通将柳如卫和王同军送到会客室门外,再次握手之后,目送着他们二人在小张的陪同下离去,然后才转身回到了会客厅内。 “怎么样,看出一些什么名堂没有?”没有了外人,齐天翔与周通也就不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在你这火眼金睛的周秘书长面前,什么妖魔鬼怪就难以遁形,何况是还成不了妖的人了。” 周通自然知道齐天翔的话意,就呵呵笑着回应道:“看不看出来不重要,只要让人看出来您齐省长的用意,作出改变就行了。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想要瞒天过海,还真是不那么容易,不过这已经不是咱们需要关注的事情了,自然有人会操心的。” 齐天翔望着含蓄地笑着的周通,心领神会地微微笑着,会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还是彼此感染着,传递着。 第七百二十九章 深入交流(1) “这一大早的就来踩我的门,没事情可干了吗?”林东生看着齐天翔进门,脸上带着笑,语气却似乎不客气地说着:“有事情快点说,我上午安排有活动,一会就得出门,时间不多。” 齐天翔丝毫不在意林东生的态度,走上一步迎着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的林东生,伸出手去握住林东生的手,像是握手,又像是不经意地搀扶般,将林东生慢慢地扶到沙发前,然后才放开手,微微笑着应对说:“几天没有见到您了,怪想您的,再者说受命陪同副总理视察老区,工作完成也要向班长汇报进展啊!” “还用得着你亲自来汇报,秦秘书长比你早回来一天,什么样的汇报不会做。”林东生伸手示意齐天翔随便坐,然后才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温和地笑着说:“其实用不着秦亮说,我已经与副总理通过电话了,他对这次在老区的视察调研很满意,尤其是对你的表现,更是赞誉有加。不仅夸你年轻有为、思路清晰,而且对你对待基层和百姓生活的熟悉程度,以及信念和真诚,都大为赞赏。” 林东生笑意满满地望着齐天翔,深为赞许地说道:“副总理做事比较认真,待人接物更是严格,说苛责也不过分,这么夸奖一个干部还真是不多见,由此可见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仅是副总理,王海主任也特意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的同时,对你也是大加赞赏,而且对你的期望值很高啊!” “这都是领导的大度,只能算作鼓励和期望,也算是工作动力吧!”齐天翔微微笑着,自谦地迎着林东生的目光说道:“让副总理感佩的,其实还是老区的文化传承和精神实质,这也是老区可以称道的地方,继承和发扬才是他此行最为关注的问题。另外就是老区经济发展方式的变化,对传统和历史的延续,以及组织形式弱化可能带来的危机,这才是副总理作为政治家,着眼最多的问题,只是不便明确表露就是了。好在这次选择的点和面,都契合了这种关切,这似乎是副总理满意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林东生很满意齐天翔的谦逊,在秘书小李将茶杯轻轻地放在齐天翔面前时,伸出手来示意齐天翔喝茶,以此表示他的赞许,等小李转身离去,才缓慢地说:“这样的问题牵扯到政治走向,很敏感也很难以把握,触碰这些问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这也是可做、可看、不可说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也没必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还是采取以往的方法,不主张、不禁止,水到自然渠成,不是着急的事情。” 林东生说着话,不自觉地挥了下手,似乎是将这个话题挥到了一边,顺势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对齐天翔说:“还是说说你到贵水县的情况吧!半年之内省长两次去这个山区小县,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和用意,还有时间,我倒是想认真听听。” 林东生的行为和言语,让齐天翔伸向茶几拿烟盒的手停了下来,认真看了林东生一眼,然后才是继续拿起了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地抽了一口,似乎并不是很着急般缓慢地说道:“也是顺路过去看看,华沂老区三个地市党政一把手齐聚华沂市,可副总理的视察调研区域只针对华沂一市,似乎也不太公道。虽然不能雨露均沾,顺路对莱州、山阴两市看了看,也是一种平衡吧!” “你齐省长什么时候也开始将平衡了?这不会是一种新的韬略吧!”林东生显然不相信齐天翔的托辞,可还是笑着表示着自己的质疑道:“表示关怀可以,表达平衡也不为过,可过山阴而不停留,司马昭之心,是不是路人皆知啊!还是不要绕圈子了,说说你的一河一路战略吧,听说为这事你还准备亲自带队进京活动活动?” “是有这个想法,只是还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时间。”齐天翔迎着林东生质疑的眼神,坦诚地笑着说:“昨天下午回来就准备过您这儿来,考虑到时间有些晚了,只好挤到今天早上了,一会从您这儿回去,省政府还有个省长办公会,准备在会上将这件事议一议。” 齐天翔看到林东生神情严肃了起来,知道他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也就没有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接着说:“当初修建莱-山国道的时候,就设想过打通山-清间的屏障,使得西南山区和临近的河中平原,成为一个联通的整体,既可以承接平原地区的产业转移,也可以将山区资源开发统筹兼顾起来。可由于工程量太大,特别是资金投入过于庞大,就没有实施,莱-山公路修通之后,山阴市自己又接续到了坪坝乡的山口村,就没有能力再往前修了,断头路不仅没有发挥出山通道的作用,还严重占用了不少耕地,至今还拖欠着部分农民的占地款没有结算。” “这个情况我知道,当初也确实是资金问题给困住了。”林东生听到齐天翔说到莱-山公路,就忍不住插话说:“当时我虽然不分管公路交通这一块,可具体情况还是了解一些。对于这条路,尽管争取到了国道的规格,交通部也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可在交通部的规划里,这条路是应该按照高速路的等级规格建设的。可当时无论是省级财政,还是莱州、山阴两市的财政状况,都不能实现几百亿高速公路的投入,事实上最后还是按照省道的标准进行着建设。如果不是莱州和山阴两市态度积极,咬紧牙关修了这条路,估计现在也还是个老大难问题,因此说这条路能够最终修通,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看到齐天翔停止了讲述,林东生就笑笑接着说:“这样的断头路咱们省可是不少啊!大多都是集中在山区和山区之间,或者是山区与平原的交界处,也就是所谓的最后一公里。大多都是大山的阻隔造成的,这一个方面的原因,是当初交通建设***的后遗症。” “要想富,修公路。是咱们省早些年推崇的一种建设方式,而且大多还都是高等级的高速路,几纵几横的很有气势,也很有吸引眼球的效果。从省里到市里大兴交通建设之风,可谓掏光了老底,费尽了心力,也见到了实际结果,一定程度上对弯道超车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林东生打开了话匣子,也就不忌讳自己的观点,当然还有自己内心的耿耿于怀,望着齐天翔继续说道:“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中的缘由你也不是太清楚,也是发展思路的问题,有争议也有观点的冲突,可对经济的发展和干扰都是显而易见的。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困扰着许多地市发展的问题。” 听着林东生的讲述,齐天翔不用细想,也很清楚其中的缘由。这也还是河海省经济起步阶段,河海省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段重要过程,当初的省委领导,基于河海省落后的交通和道路形势,提出来交通先行的发展战略,并成为全省各地的经济策略强势推行着,而且一口气推出了几纵几横的交通建设规划,设定了具体的建设年限和考核标准。使原本就有些紧张的省本级财政,以及各地市财政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也挤占了很多项目资金和投入,给全省经济的谋篇布局带来了很多的困难。 作为当时新晋的年轻副省长,大企业领导人出身的林东生,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可分管工业经济运行的林东生,正好遇到省委的大政方针调整,所有的工作重心都投向了交通建设当中,自己的愿望难以实现,内心的想法是肯定有的,抵触心理也不能说没有。可作为没有什么根基的副省长,即使有再大的抱负,也不可能与省委决策硬碰硬地对着干,只能是无奈地做着配合工作,直到几年之后这股风尘埃落定,才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可失去的机会还是难以挽回的,耿耿于怀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都是很多年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在学院教学,后来也听岳父说起过这件事,得失当然还是明显的,可作为一项策略,对于我省制约经济发展的交通瓶颈问题,还是起到了一定缓解作用的。”对于敏感的经济发展思路和方式问题,齐天翔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谨慎,面对林东生看似平静的神情,思考着说道:“交通建设是一项高投入的事情,专业性很强,也还不是以往大干快上的建设方式了,需要科学的规划和专业的施工机械和队伍来完成的,目前存在的很多断头路和半拉子工程,除了资金的问题,最大的困扰还是路桥建设,特别是隧道施工方面,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问题,这可不是咱们一省之力能够克服的啊!” 第七百三十章 深入交流(2) “这就是你准备进京求援的原因吗?”林东生对齐天翔谨慎的态度,内心比较妥帖,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一条路,几个隧道,怕是难以引起部委的足够重视吧!即使加上那一条清河支流的贵水河,也够不上你一个堂堂省长亲自去拜庙求佛吧!” 齐天翔自然能听出林东生话里的意思,也明白林东生想要他和盘托出想法的意图,就微微笑着回应道:“一条路当然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且现在的建设模式也不是十几年前了。??现在只要将项目打包,包装出一个诱人的噱头,还怕引不来项目资金和建设队伍,而且说不好听的,只要理由合适,根本就用不着过多的费时费力,可考虑到山区展和环境规划,还真不能采取这种简单的运作方式。” “另外,咱们省现在可是有十几条这样的断头路,或者是等着打通隧道,或者是期待架设桥梁,这都需要专业的施工队伍进驻才行。”齐天翔显然认真了起来,看着林东生诚恳地说:“对于以往的山区展模式,我也不是很认同,修路架桥就是为了开山区的地上地下资源,就是为了造福某些权贵集团,或者是某些暴户。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公路的便利,开当地的旅游资源,让山清水秀成为山区新的亮点和经济增长极。我认为,随着城市的展和拥挤,城市周边的自然资源和环境资源,变得不尽如人意的时候,自然山水和优美的环境,就一定会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山水游、休闲游、度假游,一定会出现增长,为了迎接这个商机的到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这我完全相信,也举双手赞成,并大力地予以支持。”林东生看到齐天翔认真了起来,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失之公允了,内心里也有一些淡淡的歉疚。齐天翔作为自己选定和培养的干部,始终对自己怀着一些敬畏和尊重的,对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也是很重视的,自己的言语虽然有爱护的成分,可态度还是不够坚决,以至于使齐天翔产生了误解,于是就旗帜鲜明地笑着说:“解决历史遗留的问题,借助新形势的展助推山区经济转型,现在正是时候。你的想法和切合实际,也很有战略眼光,作为省政府未来几年的展和着眼方向,以此改变山区县域经济的的展格局,这种谋划符合我省的实际,我完全赞同,也愿意挥积极的作用。我的态度很明确,这到什么时候你也不用怀疑,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去干就是了。” 林东生明确的表态,到让齐天翔感到了意外,原本就是想要与林东生交流一下山区开的思路,没想到林东生会是这么干脆地给予了回答。这是齐天翔能够想到的结果,可方式和过程却是猜不出来的。 与林东生的交往在齐天翔内心,感觉到比较微妙,甚至可以用变幻莫测来形容。齐天翔由最初的赵浩楠的人,变为林东生的铁杆,变化是很有戏剧性的,连齐天翔自己都难以解释这种转换的过程。 能到河海省纪委挂职,是岳父闫博年的精心安排,而且是在卸任省长职务,拒绝进京继续任职的情况下提出的,有着很精密的设计和路径意图。尽管只是向省委提出希望齐天翔挂职锻炼的要求,可身为多年的老官场,如果没有经过周密的谋划和沟通、交流,没有绝对的把握和胜算,闫博年是不会冒着名誉和尊严的风险,提出这样看似非分要求的。当然也不排除得到了中央高层的认可,作为自证清白的一种策略,也有着很强的交换意味。 身为省委新任书记的赵浩楠,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也愿意将这个大礼送给闫博年,以此获取闫博年这个本土干部标杆人物的支持和认可,以此在河海省这个经济大省站稳脚跟。主政河海省,对于出身有着中央智囊机构著称的赵浩楠来讲,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或者说是有着巨大风险和挑战意味的,多年秘书和智囊的经历,给他提供了重要的上层关系和必要的人脉,可这些重要的标签,对于基层任职,尤其是一个经济大省的省委书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助益,相反还会因为关系网络的交织,繁衍出许多的掣肘和干扰。 基层主政,特别是一个经济大省的省委书记,除了绝对的权利和威势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对大局的掌控能力,处理复杂多变的政治关系和人际纠葛,应对各种矛盾和问题的政治智慧,以及掌舵自己并不擅长的经济和社会事务,使得这个北方大省的经济展势头能够持续。毕竟中央需要的不仅仅是河海省政治和社会的稳定,政治生态的可控,更需要经济强劲增长的势头能够延续,给中央更多的财政和资金支持。这是任务,也是必须完成的使命。 可这些对于不谙经济的赵浩楠,显然是一件艰难的任务,可更为困难的还是局势的掌控和权力的舒张,以及意志的实现。河海省作为曾经的中华文化源地,有着很深厚的文化传承和传统精神脉络,也有着很深刻的文化自信和地缘骄傲,以此也造就了河海省人文精神的独特和思想意识的自满,一定意义上形成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抵触,以及思想观念上由自满带来的保守,还有就是意识上的自足和固步自封,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观念的进步和越。体现在行为方式上,就是道德上的自律产生的约束力,与文化精神上的限制,共同作用在个人言行之中,意念上的忠厚和行为上的迟缓,构成了河海人文精神的主体。 近些年虽然有了很大的改变,可几千年潜移默化的文化品性,却不是短短的时间和经济利益,能够彻底扭转和改变的,而最能体现这种矛盾变化的,还就是各级官场表现的比较充分一些。一方面是礼仪之邦厚重的待客方式,以及交往过程中的宽厚,可具体到细节的落实和操作,就是节奏的缓慢和过程的繁琐了。另一方面就是本土干部观念的保守和意志的执拗,以及理念上的固步自封和坚持了,而这些在面临着外来势力的时候,自觉不自觉就形成了一股势力,或者说是一种洪流,明确地说就是本土干部与外来干部,从观念到行动上的抵制和抗衡。 这样的问题在全国各个省份,都有不同程度的存在,可像河海省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不多见的。这也体现在河海地近京畿的地缘因素上,自古就有京畿守护神的称谓,给河海带来着荣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近代革命和建设进程中,河海不但诞生了重要的革命根据地,而且随着革命事业的展,河海人民为中国革命和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不仅小推车支援了革命,而且为全国解放后的建设和展,贡献出了众多的南下干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群体和精神集团。很多年之后,依然在全国许多地方,挥着重要的作用。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河海省的干部体系中,本土干部所占比例始终是压倒性的多数,逐渐形成了一种上到省委、省政府,下到基层县市,一股根深蒂固的联系纽带,也形成了一种很深的地方保护意识和观念。尽管本土干部中,也有华沂、海东和河中等派系的争权夺利,可在对外之时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群体,也是与中央宏观管控河海省的愿望相违背的。 但久已形成的惯性,也不是中央可以轻易改变的,更何况其中还有河海在京老干部的暗中支持和策应,使得中央在河海干部使用,尤其是省部级干部选派使用中,也不得不考虑和权衡的问题。通常的惯例是省级党政负责人分置,即省委书记和省长原则上中央干部与地方干部各占一位,组成班子中尽管还不做如此明确的比例搭配,可也基本遵循这样比例。也有比例错位的时候,可也只是省委和省政府组成比例的不同,毕竟省政府侧重于经济领域的管理工作,本地干部还是熟悉和优势多一些,而在省委常委的设置上,却可能倾向于中央的绝对控制力。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安排,即使有短暂的混位,也很快就会进行弥补和调整。 尽管有着这些精准的设计和考量,可具体的权力制衡却需要单个的人来实现,中央不可能过多地干预到行政工作的每一个环节。这就是中央和地方都非常关注的问题。领导人的综合能力和政治智慧,决定着河海政局和官场秩序的稳定,而这种稳定体现在社会层面,就是经济和社会事业的平稳展,以及对全国经济的贡献力。 第七百三十一章 深入交流(3) 赵浩楠不可能看不到这些微妙的关系和制衡机制,可作为新任不久的省委书记,面对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闫博年,尊重的同时也感到抗衡能力的不足。 ()好在闫博年并没有很深的权力欲望,或者说早就有赋闲离职的退意,并没有过多地给这个新晋省委书记设置障碍,相反倒是为他顺利落地提供了必要的帮助,使赵浩楠深为感激,并心生敬意。 可对于接替闫博年升任省长职务的林东生,赵浩楠却不能不认真对待。海东系正宗的出身,大企业负责人的履历,多年副省长的经历,兼具海东系和企业系两个体系的人脉和关系资源,都使得林东生强势的行为方式,具有了充足的底气,加之多年副省长积累的在京高层和老干部的关系,取代闫博年,成为本土干部的领军人物,自然是顺理成章,也是众望所归的。 可林东生却不像闫博年一样浑圆,处处透着老谋深算的精到和厚重,而且经历了老伙计王通突然辞世的打击,对于自己的未来和权力也心生厌倦,甚至心生退意。这也是他拒绝中央安排,在卸任省长职务后到北京任职的主要原因。林东生蛰伏多年,好容易熬到了省长的职位上,身体和仕途都处在上升期,信心满满地准备大干一番,实现自己的抱负。这样的形势下,对权力的渴求是异乎寻常的,也是与赵浩楠的愿望,有着很大冲突和矛盾的。 制衡林东生,赵浩楠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依靠闫博年的影响和号召力,对此赵浩楠是清楚的,也是不遗余力的。对于闫博年提出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的要求,不但不认为是一种交换和要挟,反而认为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了眼前,不仅积极促成,而且在挂职结束后积极运作齐天翔留在了省纪委,并以正厅级的身份,出任原本需要常委才能担任的省纪委书记一职。 作为沟通和联系闫博年的纽带,赵浩楠起初并不把齐天翔的作为很挂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一场潜在交易的筹码,目的还是稳定河海官场的局势,制衡林东生的一种手段。事实上由于闫博年或多或少地施加个人影响,赵浩楠在河海任职期间还算是顺风顺水,也得到了中央高层的认可,这与闫博年的作用是分不开的。 对于这种难得的平衡,赵浩楠也曾经许多次反思,如果没有与闫博年的交换,会不会得到相反的结果。理智告诉他,以闫博年的政治智慧和所处的地位,是不会为这些利益所屈尊的。即使没有这些置换,他也是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样的结果符合河海省平稳发展的实际,更符合中央高层的意愿。闫博年能够退养河海,这不仅是省部级干部中少见的安排,能够顺利实施,足见中央与闫博年是有着一定的规划的。不然这一切的反常举动,就没有合理的解释。 明白了这些,赵浩楠的内心平和了许多,而且随着齐天翔从后台走向前台,以往众人眼里的学者和书呆子,却有着坚定的信念和正直的秉性,以及与学识俱来的出色的表现和个人能力,都让赵浩楠及很多人眼前一亮,也对自己的选择有了深深的自豪和得意。 这之前只是省纪委老书记张凌之的赞赏,上任省纪委书记之后是平原县之行,齐天翔不仅展示了自己的务实和谋略,也展现了他处理复杂突发事件的冷静和超常能力,而且大局观和政治智慧,也达到了超常的程度。收到的效果不仅使中纪委领导大为赞赏,更是给他贴上了铁面判官的标签。 这之后赵浩楠越发地看重齐天翔了,已经不是过多考虑到与闫博年的交换,而是对齐天翔本人能力和潜质的重视了。不仅尽力为齐天翔理清任职障碍,而且力排众议将齐天翔任命为刚成立的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以正厅级的职位力压多位副省长和省委常委,事实上也是侧面表示了省委力主齐天翔再走一步的倾向。这些举措也一度引起了包括林东生在内,很多省政府官员的不满,可省委方面的事情,作为政府省长的林东生,也还是难以干涉的,何况还有着闫博年的影响存在,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齐天翔是赵浩楠集团的得力干将,却已经成为河海官场公认的事实。 即使林东生没有表现出公开的意见,甚至在齐天翔成为省深改小组专职副组长,实质上跻身省委常委之列的时候,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原本就是一个在省政府大院办公,一个置身于省委办公大楼的省纪委之中,既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交叉,也没有业务上的上下级隶属,倒也相安无事。 没有态度表述,并不等于没有态度。林东生对齐天翔的漠视,恰恰就是他行为方式的显著特点。接近和了解林东生的人都清楚,但凡是林东生感兴趣的干部,即使是苛责也是一种关切,倒是不管不问才耐人寻味,也表明了他的不屑。这其中有对齐天翔快速升迁的质疑,也有对闫博年颜面的维护,既是策略,更是无奈。 变化始于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齐天翔带队调查河海省最大的国有企业集团,并在彻查集团一把手田未仁,这件事林东生是知道的,也是暗中密切关注的。可态度,却明显有别于对齐天翔在平原县的作为。 对于齐天翔上任省纪委书记之前,以平原县为基点,查处了平原县的贪腐大案,并顺藤摸瓜端掉了黄胜这位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也清除了林东生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一定意义上保证了林东生权利的舒张,还有就是职位的安全。对这些林东生是欣赏的,也是暗中赞许的,可这些功劳他却并未全部记到齐天翔名下,而是认为齐天翔是一个合格的执行人,完整地贯彻了中纪委的决策部署。不然省纪委是没有权利彻查一个常务副省长的,不仅分管权限不允许,胆量和能力也是不容忽视的重大问题。 清查河州重机集团和田未仁,林东生是有看法的,可作为省政府的省长,对于省委的决策,尤其是省委书记亲自把关肯定的工作,自己也是点了头的事情,不好明确的反对,而且也希望通过省纪委的调查,震慑一下不听招呼的重点国有企业,特别是像田未仁这样狂妄自大的企业负责人,使他们能够对省政府,对省里的一些经济决策,有一些敬畏之心。毕竟对于这些尾大难掉的企业和管理者来说,省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需求,才是企业布局和发展应该首先考虑的问题,否则即使更换领导人,也改变不了他们救世主和政府恩人的心理,更改变不了他们眼中无人的狂妄。 林东生作为企业管理者出身,深知企业经营管理方面的弯弯绕,也知道作为省属特大型企业的河州重机集团,近年来的发展的盲目扩张,是存在着巨大隐患和问题的。可作为省政府一把手,财政税收的需求,以及对重点大企业的贡献,还是不能漠视的,也不可能任由人事的改变影响到企业发展和增收大计的,所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要求却缺少实质性的动作,目的还是保护和仰仗并存的矛盾心理作祟。 企业有问题,这是无须讳言的,可却是那么严重的问题,甚至严重到危机了河州重机集团的存在,林东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也是不愿相信的。可齐天翔却将事实一一摆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危机也是清晰明确的,让林东生不得不信,也不得不认真重视。 原本对于齐天翔来向他汇报河州重机集团的案件进展,林东生是有抵触情绪的,甚至是准备避而不见的。可作为省委副书记,省政府省长,在省委书记出国,专职副书记郑明在北京回不来的情况下,无论是职责,还是党性原则,都不允许林东生回避或拒绝。 可也就是这次汇报**流,使林东生对齐天翔的为人和学识,以及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和责任感,有了重新的认识,可以说刮目相看也完全不过分。 作为多年从事经济工作的政府省长,林东生对于经济运行还是自信的,自信自己的经验和眼光,对于新经济业态和发展规律,还是有些了解的,可齐天翔的讲述完全颠覆了林东生的认识,好像是第一次明白了金融运作的巨大效力,以及对实体经济的颠覆能力,更明白了同样的运作方式,可以产生的效果和能量。 这些都是齐天翔给予他的,而且还是在不动声色的讲述中,慢慢地渗透给他,似乎还是林东生自己的主意,解决了河州重机集团巨大的财务危机。这也使得林东生对齐天翔的为人,更多了一份认识,甚至是欣赏。 第七百三十二章 深入交流(4) 也就是自河州重机集团严重财务危机成功化解之后,林东生对待齐天翔的态度悄悄地生着变化,由当初的漠视,变为欣赏和关切,还有很大程度上的喜欢。? ? 可这些都是在悄然的状态下呈现的,毕竟齐天翔还是赵浩楠最为欣赏的青年干部,而且赵浩楠身边还站着一位同样重量级的人物--省委副书记郑明,这位资深的党建理论家,不仅是齐天翔的师友,还是齐天翔仕途最为关键的领路人。林东生自然不会过多地显露对齐天翔的欣赏和喜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以至于中组部来人调研摸底齐天翔升任省委常委的时候,林东生明确支持的表态和好评,也被很多人认为是对闫博年的示好。 赵浩楠调回北京,林东生正式入主省委之后,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林东生的动作,尤其是看齐天翔不很妙的结局。赵浩楠这个后台不算光彩地回京履职,特别是齐天翔的老师和贵人郑明,也一同调回了北京,闫博年退休多年,影响力和作用日渐衰微,已经难以产生足够大的制约力。这些不利因素叠加在一起,都指向了齐天翔的处境,不妙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预测,只能是看情势展而定了。 当然作为这个级别的干部之间,公开的明争还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暗斗却肯定不可避免。强势的林东生入主省委,以往几年被赵浩楠压制的怨气,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渠道释放的,而齐天翔如日中天的人气暴涨,似乎对于林东生来说,即使没有与赵浩楠的积怨,也是不会容忍的接纳的。不说出手打压齐天翔,起码冷遇和必要的制衡还是会有的,这是政治的需要,更是个人权利舒张的必须。 可这样的明争暗斗却并没有如约出现,林东生的办公室从省政府大院,搬到了省委大院七星楼中的黄楼,而齐天翔依然在省委大楼省纪委自己的办公室里安坐着,如常的工作,如常的号施令,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帖的情况。 以时间为借口的托词一度盛行,认为林东生刚从省政府那边过来,就大肆兴师问罪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利于河海政局的稳定,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缓冲,更需要继续观察。可观察的结果,却是林东生与齐天翔之间的相安无事,既没有过于的亲热和接近,也没有任何的矛盾冲突,似乎就那么不亲不近,不疏不离地交往着。 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就在好事者耐心渐渐耗尽的时候,齐天翔却走出了省委大楼的省纪委办公室,走到了这个城市另一个权力中心,以省委常委的身份出任河州市委书记。尽管是临时代理,可却是让人大跌眼镜,而且此动议还是林东生提出的,并且还是亲自送齐天翔到河州市委就任的。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强势的有些刚愎的林东生,不仅没有对齐天翔采取任何的报复措施,反而助齐天翔上位,而且力排众议,将他这个没有任何基层履职经历的学者型干部,一步推到了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高位上。使得齐天翔从一个专业业务型干部,转眼间就具备了大城市或中心城市履职和管理经历,为进一步的升迁打开了通道,拓展出更为广阔的空间。 眼花缭乱的局势迷人眼,还没有完全看明白,甚至都没有完全适应这种突来的变化,仅仅只有半年多的时间,齐天翔就再一次华丽转身,接替离开的陈能亮,成为了拥有七千多万人口的经济大省的政府省长,而且是没有过渡地一步到位。这种反常的安排和越常规的举动,背后的推手居然还是林东生,而且此举还有着明确的接班态势,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太让人看不懂了。 看不懂的不仅是河海官场的好事者,就连齐天翔都觉得难以适应,也很久没有转过弯来。当然齐天翔不会像好事者所设想的哪样,随时准备提放林东生的报复或压制,事情的走势并不像好事者表面看到的哪样。事实上自从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危机成功化解之后,林东生与齐天翔的关系就缓和了下来,这一点齐天翔是明显感知到的。 不管齐天翔感觉是什么状态,可对于谨慎细致和敏锐的齐天翔来说,是不可能凭借感觉作出判断或决定的,只能直观地认为,林东生不讨厌他,至于说是不是认可或喜欢,就没有这样的奢求了。 可齐天翔从内心深处可以体会到,林东生对闫博年的决定,乃至于齐天翔的挂职和存在,是有着一定看法的,起码对齐天翔以学者的身份担当省纪委书记,是怀着很大的疑虑的。但介于闫博年的情面,还有就是赵浩楠的倾向,特别是郑明的影响力和作用,还是让他有所忌惮,或者是难以完全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的。 这丝毫不奇怪,对于齐天翔的能力持怀疑态度的,并不是只有林东生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的认识。在这些有着丰富实践经验,从基层一步步走到高层的官员,最信奉和认可的还是实践出真知的理念,接受的也是基层历练得来的经验教训,虽然也明白理论的重要性,可在他们眼中的理论,应该是对实践有很强针对性的理论,或者简单地说就是方**。对于齐天翔之类有着高知识背景,或者在某一领域有突出建树的学者和专家,从内心深处是看不起的,认为只是一些没有实践根基,没有基层验证的浮夸的学问,根本经不起实践的检验,或者是与实践和基层相脱节的,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而且这样的理论体系,只会产生观念上的混乱,甚至空谈误国。 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也就是像齐天翔这样所谓的学者型干部,因为一些理论研究方面的成就,很容易就吸引着高层的关注,也很容易就能得到相应的荣誉和利益,而这些人一旦进入政界,更是很轻易地就占据高层关键位置,无形中也阻挡了实干派的上升通道。这些是越到高层,情况越明显,因此不感冒或抵制是显而易见的。 可林东生不至于这么狭隘,他已经摆脱了这种通道阻碍的危机,可对学者和文化人的轻视,却是他内心深处久已存在的感知,是不随着自身职务的升高而改变的。齐天翔有很高的学识地位,理论建树和造诣也可圈可点,但那也只限于行政法学领域,并不表明齐天翔实际的能力。这样的人在理论界,是可以有很大展空间的,即使进入政界,也是可以通过实践历练积累经验,转型成为智囊型官员的。可齐天翔却走的不是这个路径,甚至是按照闫博年的设计,直接就进入了关键层面,而且在赵浩楠的助力下,在关键岗位充当了关键的角色,这对齐天翔是百害无一利的。 也就是经过不断的磨合和认识,特别是齐天翔自身的作为,让林东生看到了齐天翔身上宝贵的品质,以及由信念和坚定而来的执着,这是很让林东生看中的,也是认为可以培养和重视的。 齐天翔明白这些,更明白林东生这些变化的原因,可却没有想到林东生会这么器重自己,甚至将自己作为接班人来提携和培养。这样的变化是齐天翔一时难以适应的,这中间当然有岳父闫博年的作用和影响,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表现产生的效果。 对于与林东生交往和共事,齐天翔的状态是很微妙的,这还不同于与赵浩楠的交往,上下级关系很好理解,也还好相处,尊重和服从就是了。与郑明的交往就更简单了,尽管有师友的名义,可说到底还是老师,可以依仗和依附,只需要拿出最大的谦恭和敬仰,接受老师的指导和帮助,还是很容易相处的。唯独与林东生的关系,既是同事,又是伙伴,还一定程度上是对手,最重要的却是林东生与岳父闫博年是同事,这就使得齐天翔的存在,变得尴尬了。 林东生年龄介乎于闫博年与齐天翔之间,有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十几岁作用的间距,成为了两代人之间的缓冲,而就是这种缓冲,使得齐天翔与他的关系显得别扭。岳父的同事,可以与岳父称兄道弟的,现在又是自己的同事,也是可以以兄长相待的,这样的年序就很有意味了,相安无事时他的兄长,意见不合时他是长辈,而且现实中的矛盾,还更多地印证了这些。 因此在齐天翔与林东生的交往中,更多的时候是尊重和敬重兼而有之的,也由于有了这样的态度和姿态,使得初期的交往中收效不错,倒也相安无事,而在林东生有了明显培养意味之后,齐天翔的态度更是谦恭了很多,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有着一丝敬畏,谨慎的同时,更多时候并不像表面的嘻嘻哈哈,反而多了一些畏惧,一直持续到现在。 第七百三十三章 深入交流(5) 想是这么想,可面对林东生关切的目光,齐.我也是希望,通过贵水县进行的试点,摸索出一条山区保护性综合开之路,有效实现自然生态和环境保护和谐展。” “怎么做是你省政府的事情,也是你省长职权范围内的工作,我还是那句话,不干预、不过问,需要我表态的时候,我自然会说话,其他事情我是不会管的。”林东生知道齐天翔话里的意思,更清楚他想要的结果,就干脆利索地说:“贵水县也好,山阴市也罢,都在你天翔同志的管控之内,一盘棋要走活,令行禁止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都需要你通盘考虑,不要犹豫和考虑太多。” 林东生说着话,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严肃地说:“山阴市和贵水县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只是还没有下决心进行整顿。另外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再做决定,正好你又下去走了走,不妨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地市惯常采用的手段,而且阳奉阴违也是常有的事情。对于这些地方大员,就不能跟他们过于客气,该拉下脸来的时候,就绝对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否则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林东生摆摆手,似乎是制止齐天翔想要解释的意图,又像是一种习惯般,依旧是严肃地对齐天翔说:“几次想跟你谈这方面的问题,可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既然说到了这个事情,不妨多说几句。” 林东生神情依然严肃,可语气却明显缓和了许多,缓慢地说:“说之前事先声明,只是交流和探讨,没有说教的意思,更不存在任何意义的指导,见仁见智的事情,没有定数。” “你学识渊博,能力和见识都过于常人,做人做事都愿意明明白白,以理服人。这是你的优点和长处,应该继续保持。”尽管一再声明只是交流,可林东生说出的话却仍然有很强的说教意味,只是语气还是非常地婉转,缓慢地说着:“这些优点体现在工作环节,可以获得民主昌明的良好评价,而且在部门和单位的小环境下,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和口碑。可这样的方式对于全局性管控,却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尤其是对于基层干部的管理和影响,就不免失之于宽纵和放任了。虽然有这样哪样的制度和规章,可这些对于地方大员们显然还是不够的,在这些方面,你的手腕还是不够强硬,或者说霸气不足,要让这些大员们怕你,对你有一定的畏惧感,这样才能保证很多个人意图和工作决策,能够很好地贯彻实施,起码是不走样。”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林东生能够开诚布公地说到这些,除了有很深的言传身教的意图,更也有对后续工作交代的意思,这也让齐天翔的感觉很是复杂,可却只能是就事论事地回应着林东生的话,谦虚地说:“您说的很对,对待基层干部手腕不够硬朗,还有着很多的情面和顾虑,这些的确是我自身工作的问题,也是经验不足的原因,需要加以克服,不然对实际工作也是会产生副作用的。” “以前在纪委工作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很强烈的感觉,可能就是您所说的部门和单位工作的原因,省纪委人不多,部门和机构也相对集中,问题还不是很多。”齐天翔诚恳地望着林东生,淡淡地笑着说:“到河州工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方法有些问题了,全局性的工作到底不像一个单位,上上下下牵扯到的部门和单位太多,干部更是难以计数,而其中更是良莠不齐,的确是分神不少。” “这都是你自己的感觉,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林东生接过了齐天翔的话头,呵呵笑着说道:“咱们两人不是开民主生活会,不需要批评与自我批评,我刚才所说的只是提示,并不是批评你工作方法上的问题,也没有什么主观故意,或者希望你按照我的要求来工作。” 林东生说着话,神情再度严肃起来,语气严峻地说:“就事论事地说,这些话还是针对山阴市的问题来说的。即使你不说,我也清楚,陶然这个人骄横惯了,也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操控得了他了。究其原因还是一句话,觉得这些年在山阴市做了很多事,没有得到应用的回报,觉得委屈了,而这些苗头出现之后,省委没有及时给他打压下去,使得他愈不听招呼了。” “你处理完贵水县的事故回来,我就等着你谈这个事情,可你没有提出来,我也不便过多地说什么。现在看来是时候解决山阴市党政领导班子的问题了,不然在下来山区经济转型试点工作中,在思想意识层面出现问题,产生阻碍就得不偿失了。”林东生认真地看着齐天翔,缓慢却是坚定地说:“贵水县的问题,可以让老洪派人查一查,涉嫌贪腐的坚决打击,不能因为估计时间和影响而投鼠忌器,只要敢伸手就绝不容情。”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在贵水县时就交代市纪委的6航同志,可以针对财政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查,相信会有一定的收效的。如果能请洪虎同志关注一些,势必能减少一些6航同志的工作阻力,相信在范围和方式方法上,洪虎同志会统筹兼顾的。”齐天翔回应着林东生的话,接着诚恳和认真地说道:“至于陶然同志的问题,我认为可以先不急于处理,毕竟只是工作方法和认识上的分歧,还上升不到搬走绊脚石的程度。另外这个时间段正值年末岁,调整地市主要领导干部牵扯的面太大,还是可以缓一缓,而且在贵水县,我也明确地说出了分歧所在,相信在下来的转型工作中,陶然同志还是能调整过来的。” 听着齐天翔这样的回答,林东生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以他对齐天翔的了解,这样的反应才是齐天翔本性的表现,否则就不是他认识的齐天翔了。这些看上去的优柔寡断,其实就是他看中齐天翔的地方,也是齐天翔不同于其他干部的高明之处,也是他能够走到现在的优势所在。 齐天翔凭借自身的学识和知识背景,建立起了强大的气场,欣赏和认可他的人很多,使得他产生了很强的自信,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身边一些棘手的事情,他有这个能力和时间。来到河海省纪委任职之后,尽管几个大案办下来,齐天翔被冠之于“铁面判官”的绰号,可通过案件查办梳理,除了必须处理和查处的几个重要人物,经过齐天翔处理的一般涉案干部很少,而且都是采取一定的方式缓冲处理,或者是降级降职处分。这也让齐天翔的名望迅抬升,获得了高层极高的评价,赞扬齐天翔的大局观和政治智慧的厚重。其实也就有少数了解齐天翔的人清楚,这还不是单纯的大局观和政治智慧的问题,还是齐天翔内心的柔弱在起着重要的作用。 不仅是在省纪委的作为,就是在调任河州市委书记大半年的时间里,齐天翔对干部的任免也是十分的谨慎,既没有大面积地调整干部,也没有对所谓的关键岗位人员进行大范围的更换。这也是让林东生深深羡慕和满意的地方,没有大范围地调整干部,却依然能产生调整干部的效果,齐天翔的个人魅力和能力的确有值得夸耀的地方。齐天翔的做法尽管让林东生感到担忧,可也感到一些欣慰,毕竟自己将要交出手中的权利,对于继任者的能力和手段,内心深处也很难突破新老干部交替时惯常的矛盾和局限。 接任者太弱了不行,难以驾驭复杂的局势,接班后会因为能力的关系大权旁落,甚至成为权利角逐的牺牲品,最终成为笑柄,使得精心的设计付之东流,也使得老一代的良苦用心旁落。能力太强了也让人不放心,短暂的蛰伏和逆来顺受之后,一旦羽翼丰满就不再受控制,也不再听招呼,甚至会为了舒张自己的权力,摆脱束缚和牵制,会对前任留下的根基进行颠覆性的改变。大清洗和大换血的结果,就是前任欣赏和重视的干部,很多还是故旧和党羽,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样的结果是林东生不愿看到的,也是不能接受的,因此对于自己交出权力之后的结果,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在意的,而这些担心和忧虑还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既不能公开交流,也不能更多的干预,只能是通过观察获得结果。齐天翔的做法是让林东生感到满意的,既有很强的人气和感召力,也不是很强势和霸气,特别是手腕和手段不那么强硬。这是几年观察得来的结论,相信不是齐天翔的权宜之计,更不像是装出来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深入交流(6) 林东生毫不掩饰对齐天翔的欣赏,也在想着如何回应齐天翔的回答,以往不好说出口的话,借助今天这个场合,应该认真地与齐天翔进行一下交流,顺便也将自己的想法渗透一下给齐天翔。 “干部问题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可有可无的问题,而是一个关系到大局稳定和政策措施实施的大事,什么时候也不能掉以轻心。”林东生伸出手来示意齐天翔,将他面前茶几上的香烟给他一根,看到齐天翔急忙起身给他递烟并点上了火,而且还满脸诧异的神色,就呵呵自嘲地笑着辩解道:“我这个戒烟还就是彻底不了,在家老伴管着还好一些,来到了办公室看到你们抽烟,就也忍不住想抽上一根。看来意志的坚持与环境还是关系很大啊!坚持和坚守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既非原则性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坚持,随遇而安就很好,限制过多反而容易产生副作用。”齐天翔似是而非地回应着,林东生的话语和行为有些反常,这是想要说什么重大事情的节奏,齐天翔敏锐地觉察出来,可林东生没有明确的表示,也是没有办法率先揭底,毕竟还有个主次的分别摆在面前,就顺着自己的话意笑着说:“对于戒烟,我就没有很深的认识,烟草有害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而且是自从烟草存在就已经有的认知,可因为烟草有害戒烟的人又有几个?还不是到了医院听从医生的一番说教,或者说吓唬就改变的主意,看来关键的问题不是烟草本身,而是介于对生命的畏惧,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原因的了。” “牵强附会,完全没有事实根据,如果让你也与医生打打交道,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林东生当然清楚齐天翔话语里插混打科的成分,可还是笑着认真地说:“为什么戒烟的人们都愿意听从医生的劝告,不是说医生有多高明,或者多权威,而是医生是守护生命的最后一个关口,专业技能决定了他们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或者不清楚的本质。” 林东生深吸了几口烟,将还剩下大半截的烟卷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才是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只有到了医院,才知道生命和健康的可贵。这样的感慨经常能够听到,可很少能够听到什么对于健康的渴望,听到的都是惋惜和懊悔,例外的情况很少。其实对于生命和健康而言,健康的人与身患绝症的病患的认识,也是截然不同的,健康的人对于生死能够很淡然地看待,也能够很轻易地认识,而罹患绝症或重病的人,对于生死的感知却更真实,也多了更多的敬畏。俗话说病人都是被吓死的,听上去有些夸张,可却是事实,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时日的不确定,构成了病人最后岁月的全部,这个时候医生的话即使不完全正确,也会被视作金玉良言。” “这样的感觉说实话,我还真是没有,也可能还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吧!”齐天翔看到林东生认真了起来,就收敛起戏谑的神色,诚恳地回应道:“也许还是没有真正认识到生命和健康的真谛,看来还是需要加深对医学常识的了解,多思考一些生命的本真意义,这样才能珍惜健康的时光。” “那是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享受,当然不会想到生命最后关头的紧迫,更不会有对死亡的深深恐惧。”林东生含笑瞥了齐天翔一眼,转换了口气说道:“也正是因为你年轻,以及对未来充满了自信,所以对时间没有很深刻的认识,更不会无端产生过多的焦虑和急切。这是你的优势,也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境界,可以继续保持和扬下去。” 林东生不无羡慕地赞赏着齐天翔,随即正色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过去还讲究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说明裙带的重要,而是证明团队的构成对战斗力的作用,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定式。还有一朝天子一朝臣,抛开了利益倾轧的负面意义,也是说明和印证着这个道理。” “不管是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还是振臂一呼的雄师,团队和中枢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在某种意义上还决定了事业的成败。建立团队和论功行赏,不仅仅是奖功罚过,而是对能力和作为的认可肯定,具有很实际的意义。”林东生饶了一个很大的弯子,然后才归结到自己想说的话意里,深邃的目光盯着齐天翔说:“很多人追随你做事,除了仰慕你的能力和魅力之外,也还是希望能够跟着你获得一份成就和荣耀。这样说不是势利,也不是信仰缺失,否定理想信念的引导作用,而是基于人性的本质,不然还真的难以解释所有人的目的。因此,不为你自己,也要为追随你的团队,建立一个相应的保障和平台,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林东生伸出手来制止了齐天翔想要说话的意图,坦率地说:“在省纪委的时候,就很少见你提拔和培植亲信,到河州之后,也可以以时间短解释,可成为省长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有见你有什么大的动作,原则需要坚守,人情世故也不能忽视,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则凉了众人的心啊!” 齐天翔从林东生一开口,就已经明白了林东生想要说什么了,以他敏锐的意识,不可能听不出林东生话里的意思,也清楚林东生这样说隐藏着的真实意图。未及细想,就迎着林东生的目光坦诚地说:“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也有过一些想法和打算,可一来是时间,二来是时机,都觉得不是最佳的时候。” “省政府的工作牵扯到方方面面,最大的问题不是谁来做领导,而是机构和人员,以及作为和权限的有机统一,应该说还是机制和体制的问题,不是调整和任免几个厅局委负责人,就可以从根本上改变的。”齐天翔坦诚地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这也是基于我在河州工作时的认识,简单地处理几个干部,能够短期内给一些无所事事的官员以震撼,可冗员过多,效率低下,不作为和胡作为的现象,根本上并没有得到解决,一段时间后还会回潮和反弹。” “这就是你谋划机构改革的初衷吧!看来你这局棋伏线够长了。”林东生呵呵笑着打断了齐天翔的解释,简洁地说道:“说过了就是交流和探讨的,没有必须和权威命令的意思,你年轻有时间,可以眼光放得远一些,这无可非议,而且你能从机构改革入题,说明你已经开始从更高的层面入手解决问题了,这就更令人高兴了。” 林东生赞许地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道:“可这与我刚才的建议并不矛盾,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需要做,这是长治久安的基础,早作比晚做好。建立团队和构建自己顺手的工作体系,是贯彻自己意图的最佳保障,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取得满意的效果。” 望着齐天翔认真注视的目光,以及略显谦恭的神情,林东生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可却被推门进来的秦亮给打断了,就侧过脸起望着微笑而来的秦亮,随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缓慢地对秦亮说道:“这就说与天翔同志的谈话一结束,就让小李去请你呢,想不到你还找上门来了。是现在就出,还是再等几分钟?看天翔同志还有什么话要补充的?” 齐天翔看到秦亮进门,就知道是来催促林东生参与活动的,就不自觉地也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微微笑着站起身来插话说:“林书记的活动已经安排好了时间,还是抓紧时间参加活动吧!正好我这里也还有会议,就不耽误林书记的时间了。” 这些都是表面意义上的客套,是林东生和齐天翔都心知肚明的。林东生看齐天翔站起了身子,就也缓慢地站了起来,笑着望着齐天翔说:“你的时间比我抓得紧,还是不要误了省政府的办公会,你就先走吧,我简单处理一下私事就走。” 看着齐天翔慢步走出了会客区,林东生也缓步地跟了出来,礼貌地与齐天翔握手告别,可还是郑重其事地说:“当着秦亮同志,我还是刚才说过的那句话,省政府的工作我很满意,对你这一个时期的工作成绩,我更是满意,对你的能力更是充满了信心。你就放心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步骤去做就可以了,省委和我本人是你坚定不移的坚强后盾,只要是符合我省经济和社会展实际,有利于民生改善和百姓生活提高,造福于全省七千万百姓的事情,我都大力支持,并与你一道承担责任。这是我明确的态度,坚定不移。” 第七百三十五章 办公会议(1) 在林东生果敢和明确的话语,以及温和微笑的眼神鼓励下,齐天翔与秦亮握手告别,并由秦亮亲自送出了林东生的办公室,送到了电梯间的门口,看着齐天翔进到了电梯里,才转身回去。 () 对于林东生的鼓励,齐天翔是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意外,当着秦亮的面这样明确地表明态度,这在林东生还是不多见的,也表明了林东生是很希望能通过秦亮的见证,将这种态度传递出去的。 可现在齐天翔是没有多少时间来品味林东生的话语和态度的,出了电梯,与迎上来的小张点了下头,就快速登上了以打开车门的专车。没有过多的表示,一直耐心等待在车中的小王就立即心领神会,迅速发到了车辆,平稳地沿着专用通道向着省政府大院而去。 作为多年的老专车司机,小王的驾驶技术和能力都是让人放心的,也是值得完全信赖的,即使是在高峰时段的车流之中,他也能够通过道路的选择和娴熟的技艺,安全及时地将齐天翔准时送到地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为交通问题,耽误过齐天翔的时间和工作。 也正是这种技艺和能力,当齐天翔走进省政府小会议室的时候,离通知会议的时间,还提前了足足五分钟,也就是齐天翔平时参加会议的时间。 提前五分钟到会,是齐天翔坚持了多年的习惯,与早晨提前一个小时到办公室一样,是很多人都熟知的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齐天翔赶早去见了林东生,而且还准时地出现在了会议室,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没有人能够猜得到他在这之前做了什么。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因为都知道齐天翔有早到五分钟的习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也都不愿明显地与齐天翔的习惯相悖。毕竟齐天翔是政府省长,省政府的办公会他还是绝对的一把手,在齐天翔之后走进会议室,无论是对于齐天翔的权威,还是自身的形象,都是一种漠视或挑战。 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尝试,更不愿给齐天翔和自己造成误会或不愉快,齐天翔如今处在上升期,而且还会继续上升下去。这样的公开场合,尽力维护齐天翔的权威,既是一种尊重,更是政治智慧和策略的表现。能够坐到这个会议室,参加省政府办公会的人,都具备了一定的职位和地位,见风使舵的能力都是高过常人的。 齐天翔快步走进门来,微笑着与路过的与会人员热情地握着手,走到了会议桌顶端位置之后,又热情地与左右两边的罗剑和萧山客气地握了手,然后才缓慢地坐了下来,温和的目光环视了参加会议的人员,随后才是向坐在另一端的周通点了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今天是省政府每月的例行办公会议,除了刘晓光副省长在北京赶不回来,临时请假之外,还有张万福副省长因病请假,其余所有人员都正常与会。”得到了齐天翔的示意后,周通简洁明快地向齐天翔介绍了与会人员的情况,然后才是环视着众人平和地说:“会议主要有几项内容,一是听取齐省长所作的陪同副总理和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视察华沂革命老区的情况通报。二是齐省长对山阴市城区移民改造和贵水县一河一路的规划方案。三是听取常务副省长罗剑同志介绍省依法行政,既机构改革动员会筹备工作的情况。第四项内容是孙萍芳副省长关于文化体制改革和企业自主经营方案的说明。第五项内容是徐方副省长关于全省农村集体规划调整和小城镇建设推进工作的说明。最后一项是关于省政府人事任免的决定。” 周通语音清晰地介绍着会议的议程,随即补充道:“这是会议设定的几项议程,根据会议进行情况,有临时动议也可以提请增加。下面我们请齐省长讲话,大家欢迎!” 周通的提议引来了热烈的掌声,也将所有与会者的目光引到了齐天翔的身上。齐天翔温和的目光望着众人,等掌声略为平息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虽然的例行办公会,可这么多人齐聚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我和孙省长昨天下午才从贵水县回来,罗剑同志比我早回来一天,徐方同志也是昨天晚上才从外地回来,萧山同志和俊明两位刚从北京赶回来,还有向东同志,季成同志,都是临时安排时间回来参加的例会。这就不说法制办的前方同志和扶贫办的唐建,还有跟我一起回来的建设同志和费群同志了,可以说为了这个会,很多事情都需要让路了。就这样,万福同志、秋实同志,还有晓光同志,没有办法参加这个会议。” 齐天翔神情温和地一一望着与会的众人,口吻亲热地提到了所有的人,既像是开场白,又像是与每个人打招呼,而且并不吝惜时间和口舌。这也是齐天翔一以贯之的习惯,在公众的场合尽力兼顾到所有的人,不是任何人有被冷落的感觉。也就是这种面面俱到的关照,使得齐天翔赢得了很好的亲和力,以及平和的印象和口碑。 “既然大家时间都比较紧,咱们也就不多浪费时间了,还是进入正题吧!”简短的开场白之后,齐天翔温和的表情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我就先将这次陪同副总理和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视察的情况,进行一些说明。” 进入了正式的会议状态,齐天翔的神情变得平和,缓慢的望着众人说道:“需要说明的是,副总理和王海主任一行这次来我省,不在原定的计划之内,是我们驻京办的同志得到消息,及时反馈给在京的晓光同志,经过细致的摸底,才最终建议省委、省政府正式邀请副总理增加行程,到我省老区看看。经过林书记和在京的老同志的沟通努力,促成了副总理对我省老区的视察。” “对于副总理和王海主任此次的河海之行,有些同志可能心存疑虑,因为明年两会副总理会正式卸任,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对于我省来说,由于在全国经济版图中的权重,每年中央领导视察调研的安排不少,接待工作也占据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因此下大力气争取一个即将卸任的副总理,似乎有些意义不大。”齐天翔神态很安详,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对于这样的疑虑,尽管没有人明确提出来,也没有听到反对意见,可这种疑虑还是需要说明,也需要充分的解释。”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环视着罗剑和孙萍芳,然后才是平静地说:“罗剑同志和萍芳大姐,还有周通同志,参与了这次接待工作,想必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副总理进京之前,常年在东部地区工作,无论是做企业,还是出任省政府和省委的主要领导,在东部广大的经济区域,都积累了巨大的实际效能,在东部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进京工作之后,也是为了东部的发展倾注了很大心血和精力,成为东部利益的代言人,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副总理卸任现职之后,尽管不会再过多的出头露面,可在东部的影响力却会继续加强,而且适逢中央东部振兴工作作为国家战略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副总理的作用和影响也会更大。”齐天翔慢慢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计划之中,神情认真地说:“我省比重很大的装备制造业,如今面临着更新升级的问题,技术和设备转移需要场地,也需要成熟的市场环境。这就是我省东进西出的战略构想,需要一个很好的媒介和平台,副总理无疑是这件工作重要的推手,不可或缺。” 齐天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更是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说:“副总理也是希望能得到外力的帮助和支持,协助他完成东部振兴的宏伟蓝图,河海作为北方经济大省,区位优势和产业结构都很有特点,也很让一些省份眼红,这些省份中当然包括东部的几个工业大省。这也是副总理想要我省发挥作用的地方,契合点是一致的,重点还是以谁为主的问题。这在我们是机遇,也是挑战,对我省企业转型具有重要的意义,需要认真对待。” 齐天翔说着话,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是缓慢地说:“这就是在介绍视察情况之前,需要特意说明的地方,可以说这件事情有着很大的运作空间,也有着很大的经济和社会利益,对产业转移和企业转型,都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而最重要的还是副总理的态度,以及对待河海省的作用所持的看法。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比较理想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 办公会议(2) “对于副总理和王海主任的这次视察调研,省委非常重视,林书记之前就做过很多细致的工作,并对接待安排作了详细的指示。??? ”齐天翔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换了角度严肃地说:“按照林书记自己的意愿,是要亲自陪同副总理一行到老区看看的,可医生和身体状况都不允许,只能是委托我全权代表了。” 齐天翔进入了正常的叙事状态,也就重新恢复了平和,认真地说:“华沂老区的经济和社会展,特别是老区百姓的生产生活,是副总理深为关心的问题。另一个方面,就是老区传统文化和精神财富的继承扬,这是令副总理感到忧患的问题。好在在老区的几天,副总理看到了不一样的农村,也感受到了相应的活力,应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些办公厅整理的情况通报中,都有具体的介绍,大家可以参照一下。” “华沂老区目前的状况怎么样?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矛盾,以及解决存在问题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有效,我们自己是很清楚的。这点副总理在视察的过程中没有明确指出来,可我们自己应该明白。”齐天翔眼睛看向了徐方,尽管神情温和,可话语却并不客气地说:“我们的经济体制改革是从广大的农村起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改变了多年来农村的生产关系,理顺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极大地解放了农村生产力,激了农民的生产和致富热情。可几十年过去了,尽管农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农民的生活达到预期目的了吗?” 齐天翔神情渐渐变得严肃,眼神也从徐方脸上转向了众人,既像的征求大家意见,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国家这些年逐步减免了农业的各项费用征收,甚至取消了农业税收,而且对农业的扶持力度,从农机使用补助、水利设施补偿,一直到种粮直补,优惠条件越来越多,力度也是越来越大。可实际效果却是背道而驰,甚至出现了利益倒挂和种粮赔钱的情况,原因何在?而更为严峻的是现在的农村,还有谁在种粮?谁在为农业和土地付出?” “我们都知道,处在城市近郊的农村,由于可以种植一些大棚蔬菜之类的高附加值农产品,收入也还是可以在应对了高额投入之后,有一个不错的收入,可这也是相对来讲的不错,与其劳动力投入,或与其他类型的收入相比,就不成正比了。这还是城郊的农民,远郊区和产粮地区,山区和人多地少的农村,又有多少这样的增值收入呢?种一亩小麦一季可以收入多少钱?一亩果树能收入多少?这些我们在座的人中,徐方同志可能心里会有一笔账,可算来算去都是难以让人满意的。”齐天翔神情愈的严肃,口气也是变得急切起来,坦诚地说:“这样的形势和收入面前,就如同刚才说出的疑问,谁在种田,谁还在为农业付出。一年辛辛苦苦的种粮收入,不及出外打工几个月的收入,这还不包括农业不可预期的变数。能有一些体力和胆量的农民,都纷纷离开了土地,老一代对土地还有一些眷顾,年轻一代农民,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教育,他们已经对土地失去了兴趣,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农村除了有父母和家,是再也没有吸引他们的东西了。” 齐天翔似乎有些累了,也仿佛需要控制一下激动的情绪,就停顿了下来,严肃地环视着众人,然后才是接着说道:“一个只有老人和留守儿童组成的农村,会有怎么样的展前途,会有什么样的矛盾和问题,这是我们每一级党委和政府,都应该认真重视的问题。这些尽管副总理在视察中没有提出来,可我却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关切和倾向。” “在华沂市的沂龙集团,副总理对村集体的作为,以及农民稳定的生活状态深为满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就表明了副总理的倾向和担忧,随着收入差距的拉大,农村新的社会矛盾会随着富裕程度的不同,生深刻的变化。单纯意义上的一家一户的生产方式,灵活自由的特点之余生产力不足,生产方式和投入的问题,将会成为制约农村稳定的重要因素,因此农村生产方式的表现形式,就成为了愈关键的现实问题。”齐天翔知道自己触及到了关键的问题,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道:“农村稳定和新农村建设,需要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存在形式,自主权的挥和经济组织的合力能量,是一个严峻的话题,在这里咱们可以不讨论,可农村组织的作用也还是要认真研究其存在的意义的。” 齐天翔不愿再就此话题说下去了,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场合说这些不很合适。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不管是在座的这些高层领导,还是基层的一些干部,都能看出如今的农业和农村出现了什么问题,也知道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可能够公开说的胆量却是谁都没有。不但没有,连议论都是不被允许和忌讳的事情。 联产承包责任制弱化了农村基层组织的作用,农业税收的减免放纵了农民的责任意识,加之农村往往处在偏远的区域,山高皇帝远的现实存在,以及农村宗族和家族观念的根深蒂固,使得如今的农村事实上处在一种无政府状态。即使有的村民委员会或其他农村集体组织,由于集体经济的弱化,很多已经难以挥作用,或者成为家族或宗族控制的一个群体表现形式。 农村党支部尽管是一级党的基层组织,可党员展的度和人数,与村民数量根本形成不了决定性的多数,更何况如今进城务工的常态化和长期化,农村党员流失非常的严重,作用更是难以挥。广大的农村地区正在慢慢地被边缘化,自由泛滥的流动和随意性,犹如荒野滋生的荒草,正在逐渐地侵袭着,并淹没着的农村。无政府状态,以及逐渐空心化的现实,使得农村渐渐失去了活力,成为一个难以割舍又危害极大的毒瘤。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容易,可不改变农村和农业及农民的协调稳定问题,农村将成为社会展的一个重大隐患,尤其是在贫富差距逐渐拉大的现在,一旦爆大的矛盾冲突,产生的问题将难以想象。这些是齐天翔始终无法释怀的症结,也知道该如何舒缓和解决,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觉得束手束脚,根本不可能提出主张并具体实施。一张强大的网高高地笼罩着,这不是他一个省长能够突破的,只有时间可以说明问题,他和农村都需要等待。 “再一个需要说明的问题,就是我省华沂革命老区红色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问题,这也是不可忽视的。”齐天翔调整了话题,按照设想继续说道:“我省是国家几个重要的红色教育基地之一,而且在重要的时间节点,为中国革命和全国的解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成就了其无可替代的历史地位。这是我省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一个巨大的精神资源,继承扬都具有很强才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说到了这个话题,无论是齐天翔,还是与会的所有人员,都觉得无比的轻松,毕竟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也是值得骄傲的资本。这些过往的历史功绩,尽管只是河海省其中一个区域的历史,可在河海人看来,却已经是整个河海历史的缩影,也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资本。 望着众人略显轻松的神情,齐天翔接着自己的话意说道:“华沂市及周边的山阴、莱州两市,在那段革命岁月中,为中国革命作出了贡献,也留存有许多珍贵的革命文物和纪念地,保存和保护这些重要历史文物,挥其巨大的精神内涵和感召力,使其在每一个历史时期都能够产生力量。这是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的责任,也是必须要认真做好的重要工作。” “可现实情况却是,除了华沂市的总部所在地,成为了重要的文物和革命传统纪念地,进行了必要的修缮和保护之外,其他众多重要的基地和遗址,保护情况又是怎么样啊!”齐天翔目光环视着众人,既像是在问大家,又像是自说自答地继续说:“革命文物和纪念地保护,需要巨大的资金和人力投入,可又不像旅游景点和名胜古迹一样,能够依靠门票收入弥补投入。从这个层面来讲,革命文物的修缮和保护是一件出力不讨好,或者说是投入不见效益的事情,这极大地限制了保护和维护的热情,没有从政治层面思考文物的由来,以及文物本身带有的精神财富和巨大能量,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第七百三十七章 办公会议(3) “这段光辉的历史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了,两代人之后不但遗址会难以存在,历史也会被遗忘。?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我们自己的历史,我们自己不珍惜,没有很好的保护和挥作用,难得让他人替我们做这些事情吗?”齐天翔严峻的目光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副总理作为曾经生活和战斗在老区的先辈的后人,对老区保护和精神传承非常的关切,毕竟他有着深刻的使命,也有很深重的忧患意识。我们自己的这段伟大史实,不是刻意建造出来的,而是依据当时的自然条件和环境因素应运而生的,本身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我们不重视,很容易就会遭到毁灭或遗忘。这样的例子在全国生过很多,对于这些不可再生的革命文物和历史遗存,灭失了也就只能是遗憾和悔恨了。对此,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有义务和使命,将这段珍贵的精神财富传承下去,不能在我们手上湮灭。” 齐天翔的神情丝毫没有任何的松动,目光看向孙萍芳说道:“下一步的文化体系改革,不论怎么改,我们的文艺团体和文艺工作者,都有挖掘和传承这段历史的义务和使命,要拿出措施认真重视起这项工作,让我们的艺术家和创造团队深入到基层去,到革命老区去,在这段历史中寻找精神内涵和动力,让老区的精神文化财富焕更多的生机和活力。在此基础上,启动对全省革命遗址和传统教育基地的保护工作,下大力气将这份红色财富保护好,利用好。” “我马上就着手安排这项工作。”孙萍芳很清楚齐天翔此刻强调这些内容的用意,就严肃地回应道:“除了对散落在全省的革命文物和遗址进行整理和修缮保护之外,动员和安排全省的文艺工作者走进老区,开展文艺创作和挖掘工作,将老区的红色传统和精神财富赋予新的内涵,争取打造出一批精品作品,为红色教育基地建设和文化精神传承,提供常态化的宣传模式。” 孙萍芳简短地回应着,文化教育和民政旅游,都是她分管的工作,这些事情都是她分内的工作,齐天翔即使此刻不说,作为这次随同副总理视察的必要反响,孙萍芳也应该有一些具体的行动,来迎合副总理的视察和指示。这是必须要有的态度,对于这些孙萍芳是心知肚明的,也是必须会做的,因此齐天翔的提议让她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认为是齐天翔对她分管工作的关注,从感觉到情绪都很自然和欣喜。 “这样很好,就应该将这段历史重新挖掘整理,文艺上要出精品,要对精神文明建设起到巨大的推到作用。”齐天翔对孙萍芳的回应很是满意,就微微笑着望着孙萍芳,随即目光转向了罗剑,继续说道:“不仅是革命老区和全省的革命文物和古迹,还有就是烈士陵园的修缮保护,特别是零散的烈士墓园,以及革命老人和烈士后人的抚恤工作,财政资金还是需要进行倾斜,要尽全力保证这一系列工作资金的使用和托底,不能因为这样哪样的问题,影响到整体工作的落实。” “这点请齐省长放心,资金使用和保障问题,我将会同财政部门研究,拿出一个保障方案来,不会影响孙省长的工作安排,更不会让她为难。”罗剑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又看了看孙萍芳,信心满满地表态着说:“老区文物保护和开,可以与扶贫工作一揽子解决,烈士墓园保护和后人抚恤,可以增加民政投入力度,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文艺创作和艺术家深入基层,这本身就是经济效益和精神文明双丰收的事情,解决办法就更加简单了。” 罗剑毕竟是做了多年的老省长,不仅办法多,而且反应机敏,简单的几句话,就听出了他的思路,还有经验的老到。对于齐天翔和孙萍芳的对话,罗剑尽管没有机会插嘴,可却是始终观察和倾听着的,也是一直在思考着的。作为常务副省长,罗剑代管着财政税收等部门,很多预算外资金的使用和安排,不仅是各位副省长,即使是齐天翔,也要与他商量或协调,这也是他需要平衡的问题。 财政资金使用,尽管权利熏天,可麻烦和困扰也是与权利相伴相生的,尤其是对于罗剑这位常务副省长来说,更是一件头痛不已的事情。原本按照省政府正常的分工,财税这一块大权是应该由省长亲自负责的,这也是省长权威的具体体现。可由于齐天翔年后才正式履任省长职务,陈能亮年底卸任省长职务调京之后,财税这一块临时交由顺位的副省长罗剑代管,这也是多年形成的惯例。 罗剑当时尽管还不是常务副省长,可位置却是仅次于省长陈能亮的第一副省长,齐天翔正式到任后的省长分工调整,考虑到省长间权利的制衡,特别是罗剑的情绪,主动提出财税这一块还由罗剑代管,总体上自己宏观把握。这种看似大度之举,不仅让各位副省长意外,也很自然地收获了罗剑的支持和配合,使得最初阶段的困难迎刃而解。 齐天翔大度地将财税大权拱手相让,可在罗剑却是接到手了一个烫手山芋,初期的欣喜之后却是苦不堪言。如果这件事是齐天翔这个省长亲自分管,绝对的权利和权威天经地义,无人敢质疑,更不敢有明显的怨言,可罗剑只是顺位副省长,即便随后成为了常务副省长,可毕竟与省长还是有级别的差距,特别是权利和权威不能等同,这就是他常常自嘲的“小姐权力丫鬟命”,使得财政资金使用成为了众矢之的,似乎人人都需要他的帮助和支持,人人都对他有着不小的意见。 原本每年的财政预算,都是要经过详细地编制和核算,并交由省人大会议审核确定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可做过政府工作的人都知道,每年财政预算编制和最终的实际执行,总是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很多不知道缘由的预算外支出,都会不经意地出现。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不能出现在预算内的预算,总能在预算外找到出处。 这就给罗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也使得他感到了压力,毕竟这是他作为常务副省长代管财税工作,成败都关系重大。河海虽然是个经济大省,经济总量很大,在全国都有着很傲人的表现,而作为经济数据最重要的财政税收,数字更是令许多省份垂涎。可收入大,支出也大,除了农业、劳动保障、民政抚恤,需要大量的财政资金反哺,教育、医疗、交通、城建、文化、体育,许多产业和部门,也都需要财政扶持。由于经济大省的名声在外,不但得不到中央财政的转移支付,而且还得对中央财政进行必要的的支援,以及配合中央对全国经济展的总体部署。所谓的部署说白了还就是资金支持,这都是需要无条件执行的工作,既是经济任务,更是政治任务,是来不得半点含糊的。 财政收入虽然不错,可架不住需要支付的地方和部门多,除了正常的资金支付,各种杂七杂八的支出都伸手,资金再多也总是不够用的。每年的财政收入总是冒顶,根本没有结余的时候,而且很多时候由于预算外资金安排过多,辰吃卯粮是经常有的事情,甚至入不敷出的情况也时有生。 省长管财税的时候,可以大开大合,对于有些不合理的伸手也有拒绝的底气,这些从林东生和陈能亮两任省长身上,就能很明确地看出来。林东生性格强硬,行事方式也是硬朗果决,不管是省内基层的伸手,还是来自北京部委的化缘,都能很明确的回绝,根本不怕得罪人。陈能亮在任时,根本不关注省内经济展,重心都在金融创新和跨越式展,对于一些为难的资金问题,不是圆滑地推给财政厅处理,就是久拖不决没有明确的态度,而且总有说不完的理由,以不得罪人为原则。 罗剑却是不同了,虽然来自外部的压力,齐天翔都尽力为他化解着,可来自内部,特别是各位副省长的要求,却是直接针对着罗剑而来。合理或不合理的资金需求,基本上都是绕过齐天翔,一起都奔着罗剑,解决不解决就看罗剑的态度和表示。 当然作为高层领导的这些副省长之间,是不会出现明显的争执,或者像市井泼妇骂街之类的争端,甚至表明的不愉快都很少。可也就是这些不见硝烟的交锋,才是最费心力,也是最见智慧之处,也是最让罗剑头疼不已的地方。可他却不能有任何的回避,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是最能体现他宏观把控能力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平台,再难也需要咬牙坚持。 第七百三十八章 办公会议(4) “这样说似乎有些笼统,可相信萍芳同志能够理解。?? ?? ”罗剑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随即望着孙萍芳,艺术地说着:“除了下一步需要与萍芳同志研究具体方式之外,也可以让各部门与财政厅直接对接,尽快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在明年的财政预算中进行安排。不方便进入预算范围的,也要尽力保证资金使用。” 齐天翔当然明白罗剑这样说的意思,也知道下一步他所要做的工作,看着孙萍芳微微浅笑的神情,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就缓慢地接过罗剑的话说:“罗剑同志这样的表态很好,这些工作要尽可能在预算内资金里面保障,不足的部分需要认真审慎地筹集使用,也可以动员和吸收社会资金弥补。但原则是明确的,绝不能以红色资源做交易,更不能一窝蜂地在红色传统上攫取财富,让这个宝贵的资源变味。” “红色精神和老区的革命历史,这些都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是前辈传给我们的巨大精神财富,可以有效地开利用,使这个珍贵的红色历史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齐天翔接着自己的话意,缓慢地说:“老区的革命历史,老区的人文传统,以及老区淳朴无私的奉献精神,都是这个红色资源的一部分,要通过文艺作品的塑造和凝练,使之产生巨大的精神感召力和凝聚力,成为无以复制的精神标杆,成为彪炳后世的精神品牌,经济效益和政治意义都是巨大的。” 齐天翔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们河海省是一个文化大省,是圣人辈出的地方,文化和历史遗存很多,也造就了这片土地的厚重,还有就是人文精神的出类拔萃,这些都是宝贵的精神财富。随着经济的展,以及人们物质文化丰富的同时,对精神文化需求的增长,这些文化厚重定会产生难以计数的经济效益。这就需要我们的文艺工作者,文化保护和管理单位,文物古迹所在地的党委政府,各方面认真重视起来,先期谋划未雨绸缪,将文化品牌建立起来,以迎接这个**的到来。” “只是还是反复强调的那句话,品牌是前辈遗存给我们的巨大精神财富,保护和开要有序进行,要保护为先,开和经济效益为后,这个原则不能忽视。”齐天翔的神情再次严肃起来,环视着众人说道:“红色旅游,红色产品开利用,文化经典传承,历史瞬间再现,以及大型歌舞表演,这些行之有效的手段都可以使用,但底线不能突破,不能歪曲历史,更不能诋毁和娱乐先辈,不能为了经济利益忽视了文明传承和精神继承。”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下来,温和地微笑着再次环视着众人,语调平和地说:“这就是这次陪同副总理视察老区的感受,我就大致说这么多,更多的交流可以再找时间来说,就不浪费办公会宝贵的时间了,下来还是继续其他会议议题吧!”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会议室里响起了礼貌和有节制的掌声,这是对齐天翔本人的尊重,也是一种必要的礼节性表示。作为省政府一把手,讲话之后的掌声还是应该有的。 周通看到齐天翔结束了讲话,就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面向罗剑征询意见地说道:“下一项议题是介绍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筹备情况,是请罗剑同志介绍呢,还是由省法制办的李前方同志来讲一讲?” “还是我先大致说几句,然后再请前方同志介绍情况吧!”罗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表功的机会,更不愿意将功劳假手他人,就接过周通的话语,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全省依法行政会议放在莱州市召开,这对莱州市委、市政府来说,无疑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好事。再加上这次会议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省政府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启动和动员会,这对于莱州市委、市政府更是难得的机会。” 罗剑望着齐天翔,认真而略带调侃地说着,目光随即环视着众人,然后才是继续看向齐天翔说道:“全省工作在莱州这个小市召开,对于肖朝贵和徐伟才来说,都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这种全省性的会议在莱州这个小市召开,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何况省委林书记和您这位省长,都会亲自出席这次会议,这无论是对于莱州市的整体形象,还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业绩都是一个很好的展示,他们怎么能不重视呢?“ “可以说自打您确定在莱州市召开全省依法行政现场会那天起,整个莱州市,上到市委、市政府,下到各委办局,甚至城区街道办事处,可以说都动了起来,即使没有我们这次回访,整个莱州市也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就等着会议召开的那一刻了。“罗剑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掩饰不住自己满意的情绪说道:“这次我与省委秦亮秘书长实地去看了一下,无论是会议场所安排规划,还是各单位详细的分工,乃至城市环境整治和治安防范,都达到了让人非常满意的程度。基本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罗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述,淡淡地笑着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着“当然我所说的只是莱州市的会议接待和准备工作,至于会议整体安排,以及具体内容,还是让前方同志详细说一说吧!“ 李前方仿佛就是在等待着罗剑的吩咐,尽管他坐在罗剑的身后,看不到罗剑的表情,可从罗剑轻松的话语中,也能感觉到罗剑的情绪,就没有多等待,应声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望向齐天翔,认真而谨慎地说:“我就耽误各位领导一点时间,将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筹备情况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李前方谦虚地说着,可无论是情绪,还是神情都达到了最佳的状态,仿佛就是集聚了全部的心力,等待着这次汇报一般。其实即使没有这样的一次汇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存在,更不会使众人对他产生任何的陌生。 李前方这个名字的由来就很好地表明了他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也能很清晰地知道他的背景。生在战争年代的前方,父辈是一位歌名前辈,这是用不着刻意介绍,就能明确的事实 的确,李前方就是出生于解放战争时期,只不过当时他父亲是在前线指挥作战,母亲在后方根据地医院生下了他,喜讯传到前方,正值一场大战正激烈地进行着,忙碌的父亲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分享喜悦,就对着前来报喜的通讯员大声嚎叫着:“来前方报喜,也是来的正是时候,就取名叫前方吧!“ 也就是这样率性的情绪表露,老革命的第一个孩子就有了正式的名字,并带着一份骄傲和自豪,赋予了李前方名字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有着深刻印记的身份。这个名字也随着革命的胜利,带着很强的政治标签,跟随李前方走到了今天。 从华沂山区走出来的李前方的父亲,一路从华沂走到河州市,走到河海省的领导岗位,并在这个岗位创造了不俗的业绩,以德高望重的老干部的功绩成为华沂的骄傲。李前方也随着父母亲从前方来到了河州市,度过了他的学生时代,并以又红又专的老革命后代的身份,接过了前辈的班成为了革命地第二代 只是由于李前方生活和工作在和平时期,没有办法建立父亲的革命功勋,更不可能达到父亲识图的高度,只能在父亲的光环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尽管李前方有着大学的学历,有多年仕途经历和工作经验,可红二代的身份标签却始终跟随着他,也是因为他的父亲在河海省的影响过大,不管是同时期的同事,还是后来的继任者,都是以对他父亲的认可和崇敬,对待李前方和他的工作,以至于不论他如何努力,父亲的光环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小李,到如今的老李,以至于现今即将退休,职务也从省政府机关的办事员、一般干部,到省政府法制办公室主任官至正厅级。即使是这样,李前方始终是在尴尬的状态下工作的,父亲的影响抹不去,再怎么勤奋和努力,他都是李老的公子,一个有着声名显赫父亲的红二代。 在父亲的身份庇护下,李前方顺风顺水地走到如今,获得了足够的尊重,也得到了过多的关照和照顾,现实的烙印也是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法制办赋闲般的工作,更是让他没有了任何的激情和热度,临近退休省政府交办的这项工作,让他觉得无法推卸,毕竟这么高级别的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这几年都没有进行过了,而这次齐天翔作为省长,还赋予了这次会议新的内涵,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推辞的。 第七百三十九章 办公会议(5) “依法行政是基本国策,从国家层面可以说是提倡和重视的很到位了。.社会关注程度也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可实际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呢?“李前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坦率地说:“国家是重视了,法律法规的关联性也都完整地解决了,可在具体操作层面,却是只听雨打芭蕉沙沙响,不见佳人只听风。“ 李前方不露痕迹地吐槽着,可却也没有敢过度地放肆,还是留有余地地说着:“结合到我们省,如果说不重视那也是不科学和不严肃的,各项规章制度规定的很明确,规范性文件清理每年都在进行,针对社会热点问题和公众关注的问题,也是每年都有安排,经常会有行动。可依法行政归根结底还是要创造‘公平、公开、公开‘的社会环境,营造有法可依、执法必严、监督有序的法治环境,这是行政管理的精髓所在,也是一个法治社会和法治政府的标志,说到底还是给执法机关带嚼头、立规矩,实际效果和阻力怎么样,也是不用说都能明白的了。“ “初衷不可谓不好,具体措施也不可谓不严谨,制度制订也不可谓不严密,可具体到监督环节,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反正在我担任法制办主任的这几年里,主动要求我们进行的监督根本没有,我们主动实施的监督也很少。“李前方款款地说着,随即就转换了口气,看向齐天翔温厚地笑着说:“这么大规模地召开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而且还是将会议地点有针对性地放到了地市,放到曾经出现过问题的区域,这样的动作是我担任法制办主任几年来第一次遇到。至于还赋予了会议一个机构改革和精简动员会的内涵,也是我没有想过的,觉得新鲜,也觉得很有挑战性。“ 李前方不经意地将一顶高帽戴在了齐天翔头上,老练地表达着他的倾向。这就是他老到和娴熟运用官场规则的地方,嬉笑怒骂和调侃奚落,灵活地运用和掌握,都在合适的气氛中随意为之,可却不张扬,更不带有个人主观情绪,完全是就事论事的。 这也是基于他所处的处境和身份地位而来的,多年来在河海官场,没有人敢于忽视他的存在,以及他深厚的人脉背景,可也没有人敢于重用他,几代省政府领导都采取了相同的办法,不重用,不冷落,不多加任务。这样做的原因,除了他傲人的父辈资本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率性的性格,还有口无遮拦的直接。这些既来自于他成长的环境,更来自于他的知识积累和悟性。 要说他仅仅只是官二代,或者是纨绔子弟,靠着父辈的荣耀混迹与河海官场,也还是有些委屈他了。李前方下过乡、当过兵,中学就读的是省城最好的学校,学校时还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干部,恢复高考时第一批考入了河州大学,毕业时也是风华正茂的天之骄子,即使不靠父辈也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番气象 可就是因为他的率性,还有他自己所说不主贵的嘴,将看到的和悟到东西,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缺乏必要的稳健和含蓄,第一个把他看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而且好像还为此处处给他设置障碍,使得原本光明的前程和无忧的仕途,变得暗淡和曲折。尽管始终处在温水煮青蛙的状态中,可凭借着他的悟性,还是最终明白了过来可印象一旦形成,改变却是很难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虽然已经修炼的练达和老练,可却再也没有激情了,而且还是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齐省长交给我们法制办这么一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对我们法制办全体人员,都是一个巨大的信任和精神鼓舞,尽管我已经行将就木,面临着仕途到头车到站的时刻,可老骥伏枥的道理我还懂一些,也愿意利用我的余热拼搏一个结局。“李前方渐渐收束起嬉笑的神态,缓慢却认真地说:“根据省政府和齐省长的安排及要求我们法制办所有业务处室,都将这次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召开,放到了最为重要的地位去准备,不仅与莱州市政府进行了正式的对接,而且与全省行政机关中的法制部门,进行了认真的研讨和沟通,对于会议可能涉及的法律法规,彻底进行了梳理,并代省政府起草了正式的会议文件和决定,并且还对相关的重大问题一一提出了实施意见和建议。“ “这些文件和方案材料,都分期分批地向齐省长,罗副省长,以及周秘书长做了汇报,也得到了很细致的指示和修改意见,都得到了认真的整改和落实。“李前方似乎已经完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心满意足地笑着说:“正像罗副省长刚才说到的,莱州市已经万事俱备,我们法制办和全省法制部门,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到会议召开的重大时刻了。“ 李前方夹枪带棒的话语,说清楚了会议筹备的情况,可也啰里啰嗦地将会议严肃的气氛冲淡了很多,以至于齐天翔都不知该怎样评价他的表现,只好含笑望着李前方,随即目光锁定在了罗剑的脸上,看看他该怎么应对。 与很多现有的省政府组成人员不同,齐天翔对李前方还是比较欣赏的,尽管也不是很喜欢他的嬉笑怒骂和玩世不恭,可从内心深处对李前方的老到和悟性,以及世事的练达还是心生钦佩的,也尽可能维护着他的尊严和脸面。毕竟是多年的老法制了,不仅对政府法制工作的运行方式,工作重点和侧重,以及需要着力之处,都有着很深的研究和感悟,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更没有人愿意听他合盘托出想法。 齐天翔却是不同,自从莱州高服务区被查,一怒之下就地在莱州市召开了交通、公安两大系统执法现场会,拉开了整肃行政执法机关的序幕,并明确宣布年底之前在莱州召开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显示出新晋省长对行政执法乱像的深恶痛绝,以及下大力气改变的决心。 有了这样的想法,回到省里之后,齐天翔就锁定了这项工作的主要人选,那就是人人都不敢用,人人都觉惹不起的李前方,而且自信李前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至所以敢于这么自信,是基于齐天翔对李前方的观察和了解,其实早在齐天翔挂职省纪委之前,就与李前方有过交往,只不过当时一个是大学教授、行政法学家,一个是省政府法制办副主任,都是与实际权利相聚甚远的人罢了。 可正是由于两个人都赋闲,也都与中心有相当的距离,加之两个家庭父辈曾经有的渊源,反而让两个不在一个年龄层的人,有了惺惺相惜的久违感。工作上的联系和交往多了之后,也让齐天翔对这个所谓的官二代,产生了一定的好感,认识了这个嘴臭心善,有时还有些天真的愤世妒俗的汉子,也感知到了他内心的火热。这样的感觉李前方也有,只是从来没有正面表露,深深地掩饰在了内心之中就是了。 正式挂职河海省纪委之后,在蛰伏政策研究室的两年时间里,齐天翔与李前方交往还是不少的,而且相处的还算融洽,只是确认调到省纪委,并担任纪委书记之后,关系慢慢疏远了一些。其主要原因,还是李前方主动采取了回避的方式,渐渐远离了齐天翔这颗新星,这也是多年来他一贯的行为方式,失意时李前方可以是不错的朋友,得意时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虽然交往不再多,尤其是齐天翔就任省长之后,李前方更是刻意地躲避着,可齐天翔却始终关注着李前方的存在,确定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事情之后,齐天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李前方,而且是带有命令成分地将事情交待给他,不容他有任何的质疑和推辞。齐天翔明白,这件事情交给他,也算是找对了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做这件事情了。 事实正如齐天翔的预料,看似玩世不恭的李前方,对待省政府和齐天翔交办的工作,还是认真的,也是有着很深的领悟的。不仅很快就拿出了具体方案,而且再省政府机构改革方案确定之后,还认真地建议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也可以成为机构改革的动员会。这样的建议被齐天翔欣然接纳,也给了这次会议注入了新的内容,无论是对齐天翔,还是对李前方,都是一次很好展示的机会。 也正是基于这种形势,齐天翔并不希望过多地干预李前方的事情,而愿意让罗剑与他交往,毕竟这也是罗剑分内的工作,齐天翔不方便过多插手,而且也清楚,凭李前方的老到,罗剑的精干,自己也没有必要过多的干预,只需要听汇报就是了。 第七百四十章 办公会议(6) “前方同志说话虽然不中听,可做事却是干净利索、漂漂亮亮的。?“罗剑自然明白齐天翔看向他的目光的意思,也清楚自己该如何表态,就回过头去温和地看了一眼李前方,然后才是环视着众人,略显严肃地说:“法制办和李前方主任,在筹备会议和为会议所做的前期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罗剑清楚李前方的秉性,也知道这个人是说不得,更夸不得的。这么多年的接触和了解,罗剑不仅听的很多,也见识了李前方的做派,并不愿过多地招惹他。可作为工作接触还不能没有,采取的也是简单明快的处理方式,既不多交流,也不过于批评或夸赞,平平常常淡化了上下级关系倒也相安无事。可必须的敲打还不能没有,不然就更难以驾驭了。 “各个方面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这次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经过半年时间的筹备或准备,已经完全落实到位了,只等到鸣锣开场的那一刻了。“罗剑知道齐天翔此刻的关切,就不再绕弯子了,淡淡地说着:“法制办已经列出了与会人员名单和会议议程,而且办公厅也正式下了会议通知。莱州市已经做好了会议接待和安全保卫安排,会议成功举办目前看是可以预期的。“ 罗剑说着话,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周通,缓缓地说:“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筹备情况,我就先介绍这些,有关情况可以会后单独交流。“ 周通明白罗剑望向他说话的意图,就清清嗓子接过话来说:“会议进行第三项,请齐省长介绍贵水县扶贫开和一河一路的构想,大家欢迎欢迎!“ 掌声再次响起,众人的目光也再次投向了齐天翔,等待着他的讲话。会议室里的气氛,也重新亢奋起来,毕竟齐天翔作为全省经济领域的一把手,这次专门谈贵水县的问题,加之列席会议的房建设和费群,还有省交通厅的人,就知道齐天翔有不少的打算,加之齐天翔突然从华沂到贵水县,目的也还是让人感兴趣的。 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众人,调整着情绪缓慢地说:“大家从今天列席办公会的人员上,似乎就能猜到要说到贵水县的事情。毕竟齐省长陪同副总理和扶贫办王海主任在老区视察介绍,没有正常返回河州,而是到了山阴市的贵水县,一呆就是两天,而且房建设和费群两位同志,这一个时期对贵水县关注的不少。至于交通厅的郭厅长列席会议,原因就更好理解了,不是为了交通,就是为了路。再加上改委的王俊明同志,也就能够猜出个大概了。“ “一个深山区小县,能够吸引省长的关注,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山区开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小县再不能以水源污染而名满全国了。“简短的调侃般的话语之后,齐天翔就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严肃地说道:“山区扶贫开和百姓脱贫致富,是政府和百姓共同为之的事情,政府的责任尤其重要,可面对交通闭塞、生产生活环境恶劣的现实情况,基层政府所能采取的办法不外乎两种,一个是攫取地上地下的资源,另一个就是伸手向上、束手无策,这就不提不作为和听之任之了。“ 齐天翔神情自如地环视着众人,似乎是强调,又像是在解释可却是语调平和地说:“山区脱贫致富是一件大事,省政府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能只出政策性的东西,更不能只闻雷声不下雨,要挥省政府统筹全局的职责,在一些重大项目和方向性问题上挥积极的领导作用。否则不说是怠政,也有不作为之嫌。“ “贵水河是清水河的主要支流,也是沿河一千多万人口的饮用水源地,无论是从生态环境保护,还是生产生活安全,贵水河保持洁净,都是关乎未来展的大事。“齐天翔停顿了一下,与众人交流着目光,随即才缓慢地说道:“近几年随着贵水河流域矿产资源开的加剧,矿冶废水毫无限制地排泄进入河流对水体安全造成了巨大的隐患。可在利益的驱使下,无论是逐利的群体,还是当地政府,都难以采取严厉的措施和手段予以制止。这就将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保护和开谁为主体,又有谁来监督和管控,面对利益和百姓脱贫的现实矛盾,如何才能更好的平衡关系?“ 齐天翔缓缓地说着,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答案地说:“只有政府站在宏观的高度,像管控交通一样将贵水河置于政府的管理之下,环境和生态保护开的大棋才能走活,才能使贵水河挥积极的意义,挥更大的经济效益和造福百姓。“ “贵水河建水库,拦河修坝,进而蓄水电,不仅能为莱州钢铁集团提供源源不断的清洁能源,节省每年数千万吨的煤炭消耗,省去来来往往的公路煤炭运输成本,解决华沂胜利煤炭集团开和生产压力,保护华沂山区宝贵的煤炭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更可以为贫困的贵水县创造一些财政收入,解决不少人的就业和生活改善,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贵水河沿线百姓的移民搬迁和生活方式的改变。“齐天翔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一一道出贵水河治理,以及拦河修坝和电的好处,然后才是望着费群笑着说道:“具体的投入和效益比,老费哪里有一个详细的小九九,随后可以请他给我们大家说道说道,反正我是觉得这个方案,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都达到了一个完美的统一。“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是接着说道:“说完了贵水河,再来说说莱-山公路,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地处西南的莱州与西北的清河,相距不过二百公路多一些,可从莱州市到清河市,不是走河州市,就得走华沂市绕海东市,不管走东西那个方向,也要走五百多公里,最快也要四到五个小时,这还是比较顺利的情况。我们省四通八达的公路网里,唯独就是缺少南北这条大通道,严重制约了西南山区与西北平原地区的交流,也限制了西北产业的展和转移,进而阻碍了地区间协调展的步伐。“ “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为了强调重要性而强词夺理。“齐天翔环视着众人,目光刻意在王向东和萧山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笑着说:“向东同志负责交通商贸流通,萧山同志分管工业运行,对此应该有很深的感悟了,还有罗剑和萍芳大姐,都因为这南北的阻隔伤透了脑筋,而问题的症结就是大山这道屏障,使得南北贯通成为了可望不可即的梦想。二百公里在现在的交通概念中不长,可却是十几年也难以达到的距离。“ 齐天翔有意识地联系,获得了几位副省长的认可,也获得了满意的效果。可处于对齐天翔的尊重和礼貌,只是微微笑着表示认可,并没有人插话,可有了这些就足够了,齐天翔继续说道:“莱-山公路已经修到了贵水县的屏边乡的山口村,顾名思义就是到了大山跟前,没有金刚钻是已经揽不了这个钻山打洞的瓷器活了,所以十几年断头路断在了哪里人,修路架桥的难题也摆在了哪里,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也还就得靠省政府统筹兼顾,靠省政府的力量解决这个难题“ “坪坝乡的山口村到清河市的陵县临山村,直线距离据交通厅的资料,只有三十多公里,可正是这三十多公里,却是在崇山峻岭间穿行的,不仅要打隧道,还要架桥,施工难度和资金投入都很大,粗略估算需要近百亿元的投入,这还不包括占地补偿和其他建设投入,的确是一件棘手的难题。“齐天翔平静地说着,似乎已经是成竹在胸了,可还是谨慎地说道:“资金和技术这两个问题,都明确地摆在省政府面前,解决的办法也需要大家集思广益,现阶段我想还是得向中央求援,既解决技术的难题,也得想办法缓解一下资金投入的压力。“ 齐天翔说着话,平静地环视着众人,认真地说道:“具体的资金投入和预算,交通厅的同志一会专门跟大家详细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地解释这件事情,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或新的建议的话,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之后,我打算进京求援,争取一下部委的支持,争取尽快在明年夏秋之交开始动工,利用二到三年的时间,打通我省这条南北大通道。结合同期开始的贵水河综合治理,使得一河一路工程建设,带到全县环境生态建设,并惠及民生改善取得成效。利用这样的组合,实现贵水这个深山区县能够整体脱贫,为全省扶贫攻坚摸索出一条有益的路子。“ 第七百四十一章 办公会议(7) 齐天翔似乎平静随意的娓娓道来,不经意间就将一篇宏伟蓝图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不仅让所有人感到惊奇,也不得不佩服齐天翔缜密的思维和语言掌控能力。?≠ 一个如此浩大的工程规划,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手段,还有操作的巨大难度,都是难以想象的,可在齐天翔平和的叙述中,既没有波澜壮阔,更没有艰难曲折,仿佛就是在讲述一件需要着手的工作一般,只说规划,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应该说齐天翔的规划征服了所有人,一河一路虽然只是贵水县的项目,可既联系着山区扶贫开,又牵扯到南北交通大通道,着眼的是资源保护和可持续展,还有的就是未来经济一体化的整体布局。这样的大局观和格局意识,在林东生做来应该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可齐天翔仅仅是履职不到一年的省长,就有着这样的视野和格局,不能不说他的常能力和眼光,已经越了他的实际年龄和经历,也越了在座所有的人,站在了一个需要仰视的高度。 况且从他的讲述中,似乎他对一河一路的构想和设计已经有了通盘的计划,顺利实施应该已经没有了什么障碍,包括最难解决的资金投入,在他也没有什么问题,需要的只是时间和运作的过程了。这样的自信源于他对项目效果的认识,另外就是对自己能力的定位了,即使随后将要着手的北京求援,虽然他嘴上说是求援,其实更大程度还是对自身能力的检验和宣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随着齐天翔讲话的结束,以及他目光的示意,费群开始了对贵水河沿线实施综合开,特别是在山前乡河段筑坝蓄水,建设水电站的可行性,进行着说明。 费群毕竟是享誉全国的水利专家,有着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熟知河海省的水土情况和自然状况,更知道如何将相对枯燥的规划说给这些省领导们。既不拖泥带水地涉及过多专业知识,又能够将自己的意图说明白,达到介绍情况的目的。 拦河蓄水,改变河道周围的生态和自然环境,进而营造一个相对完整的山区生态恢复链,使得贵水河沿线山区的自然地貌有效得以保护。这是房建设随即向各位副省长汇报的主题,也是费群介绍了水利建设的具体情况后,房建设需要继续说明的问题。 房建设的汇报没有那么多的专业性,使用的都是省长们能够听懂和习惯使用的词汇,加上他本身就是基层历练出来的,自然知道说什么和怎么说,才更有效果。 应该说齐天翔选择的两位厅长,是很合适和到位的,费群的专业,辅助房建设的务实,两个人对贵水河综合开都有很细致的研究,也很有言权,加之各自的侧重点互为补充,一时间使得贵水河建设变得自然和迫切了起来。 马万里的介绍就显得稳健了很多,毕竟是交通厅的厅长,对于修通断头路,心思虽然迫切,可内心深处对于工程难度,还是有着不小的担心和忧虑的。巨大的工程量和资金投入,特别是工程难度,使得他不像费群和房建设那么轻松,可能够修通南北大通道,无疑也是他自身多年的愿望,也还是满怀期待和兴奋的。 经过齐天翔的铺垫,再加上三位厅长的补充介绍,一河一路从规划设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蓝田,看得见摸得着,而且具体到了资金投入和相应运作程序了。尽管这些规划只是说明,此处会议并没有付诸表决的内容,可齐天翔认真地介绍这个构想,并请水利、环保、交通三个厅的厅长做一河一路计划说明,任何一个与会人员都清楚齐天翔想要的是什么,更明白需要什么样的表态。 “齐省长的设想已经很明确了,一河一路规划展示的宏伟蓝图,瞬间就呼之欲出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贵水县将要生的巨大变化了。“罗剑没等各位副省长做出反应,率先开口附和道:“以基础设施建设和项目带到山区展,改变山区贫穷落后的交通和生产生活条件,以此实现山区整体或局部脱贫,这不但符合中央扶贫开的总体思路,也切合我省山区展的实际,可以说是一种创举,很有远见和前瞻性。“ 罗剑似乎不掩饰自己对齐天翔的恭维,环视着众人严肃地说:“这次副总理和国务院扶贫办王海主任到老区视察,最为关注的还是老区民生改善和百姓生活的实际,尽管对我省的经济和社会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也并没有对我们的工作提出过多的要求,可真正的关切还是明确的,也是我们不能回避的。“ “我省经济两头大一头小的情况有目共睹,这也是不容忽视的现实情况。一方面我省沿海地区和内6省会周边,经济总量和机构都相对较好,特别是我省装备制造业和机械加工业,占比经济总量的比重,与轻工纺织和服务业形成了两翼齐飞的格局,有效地保证了我省经济的稳步展,以及在全国经济展中的优势地位。“罗剑进入了自己的讲话时间,很自如地掌握着节奏和方式,认真地说道:“这是两头大的突出优势,可一头小的劣势也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我省三分之一还要多的山区,其中就包括华沂老区,经济展和百姓生活还处在十分困难的地步,而且大多集中在西南和中南部地区,严重影响到了我省经济的跨越式展,也成为扶贫攻坚的重要区域。“ 罗剑说着话,眼睛看向了齐天翔,微微笑着说:“齐省长始终关注着老区的民生改善和展模式,而且能够根据中央的总体思路和我省的具体实际,谋划山区脱贫和百姓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心里一直牵挂着山区的展,这次提出的一河一路构想,也是经过了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进行了科学地规划才审慎提出的,从刚才他对规划的介绍,以及几位厅长的说明,就可以明确这些,我完全支持这个规划,并愿为此做出自己的努力。“ “这次对贵水县一河一路的调研,我始终跟随着天翔同志在一起,既实地看了一河一路的现实情况,也与当地干部群众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可以说感受到了基层对改变现实的迫切要求。“孙萍芳好容易耐心地等到了罗剑结束了讲话,才接过了话头说道:“无论是从改变我省经济展格局,还是改变山区落后的经济展面貌,我都认为贵水县一河一路建设,都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 孙萍芳并不像罗剑表达的那么急切和直白,可倾向却是明确的,作为这个级别的官员,她很清楚,必要性和主观意愿并不重要,倾向却起着关键的作用。在这个站队的问题上,她不可能落后与罗剑,但作为一个女性干部,她又要保持一份矜持和从容,这与态度同样重要。 “扶贫开怎么做?如何在保护生态环境和民生改善,这看似矛盾对立的两极之间找到平衡点,需要各级政府认真加以重视,并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真正实现为民服务的初衷。“孙萍芳平静地说着,眼睛环视着众人,随即认真地说道:“在这方面应该说我们与齐省长是有差距的,他不仅殚精竭虑地为山区经济社会展谋划着,而且始终将百姓脱贫致富放在心上,这一点是需要我们认真学习的。“ 孙萍芳说着话,眼睛望向齐天翔,温和地接着说:“就像天翔同志提到的,关系民生和县域经济展的大项目,依靠一市一县的力量是不够的,这些大事必须要由省政府主导起来。我非常赞同这样的提法,也愿意就此为原则,积极推进扶贫攻坚工作的开展,以期使广大的山区百姓受益。“ “罗剑同志和萍芳同志都说的很好,很到位,天翔同志一河一路的构想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也感到很受启。“王向东缓慢地接过孙萍芳的话,微微笑着说:“水利设施建设有着很强的专业性,这一点坦率地说,我没有费群同志认识的深刻,也不敢妄加评论,可对于交通大通道建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我自认还是有些言权的。“ 王向东神态自若地环视着众人,刻意看了看罗剑的神情,然后才是严肃地说:“我省交通网络建设,当初规划的三纵三横的战略构想,是很科学,也是很有远见的,如今三纵已经完成,东西交通大动脉为我省经济展的助力有目共睹,东西两端的横向交通,也建成并挥了作用,只有这西南到西北的南北大通道,成为了严重的阻碍,对产业转移和交通联络,都产生了很大的制约,也是到了必须加以解决的时候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办公会议(8) “原本是交通部门应该先思考解决的问题,现在却由齐省长率先提了出来,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了。.“王向东神色肃然地望向齐天翔,略带自责地说:“建立高效顺畅的交通运输网络,为我省经济展助力,这是交通厅的工作职责,解决断头路和瓶颈路,更应该是他们应该分内的工作,可却处处被动,这是不可原谅的。“ 王向东的表情和话语,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过多地表露,只是淡淡地笑着接着说:“知耻而后勇,这是弥补过失最好的办法了,下一步我们将组织全省交通部门,对所有制约经济展的交通瓶颈问题,进行详细的摸底调查,制订出切实可行的规划方案,有条件改善的尽快拿出解决办法,不能拖全省展的后腿。“ “向东同志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里没有指责的地方,更不存在任何的工作失误之处。“齐天翔伸出手来制止了王向东的话语,温和地笑着说:“交通厅和马万里同志的工作,是尽职尽责、积极到位的,还是有作为的,我也是很满意的。“ 齐天翔当然清楚王向东话语里的意思,作为主管交通的副省长,齐天翔提出打通南北大通道的设想,并没有事先征求王向东的意见,可按照齐天翔的行为方式和风格,突奇想的可能性是绝对不会存在的,而且能够有这么成熟的想法,马万里和交通厅的协助一定是必不可少。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现在才在这样的场合合盘托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有着突然袭击的意味。 对此,齐天翔实在是无话可说,更难以做出合理的解释。要说这是顺应基层干部群众的意愿,适应贵水县综合开和净化山区环境,进而为山阴市建立移民新城所做的铺垫。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也很难有足够的说服力,可不做必要的解释,也很难能消除王向东心中的块垒,班子成员之间即使不能完全做到坦诚相见,可顺利平和的工作环境还是需要的。 “打通断头路,啃一啃硬骨头,贵水县的山-清高等级公路只是一个尝试,毕竟我省能够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技术和设备,以及建设队伍,我们也还是不很具备的。现在着手建立路桥建设队伍,不能说不可以,可相对于中央路桥企业雄厚的专业技术能力,以及丰富的施工经验,我们还是需要学习借鉴,必要的借力还是不可少的。“齐天翔温和地望着王向东,诚恳地说道:“我们省像这样的断头路,还有很多,不仅贵水县和深山区,就是沿海和内6,这样的瓶颈也有不少,需要一一加一解决,因此需要先探探路,以便随后大范围跟进。“ 齐天翔微微笑着,充满诚意地对王向东接着说道:“贵水县这条路的尝试我先来,下一步捋顺全省道路还需要仰仗你向东省长,没有你的鼎力相助,一张蓝图就只能是蓝图一张,成为不了现实图景。“ 齐天翔的话语诚恳亲切,而且是当着所有人都面,这无疑是很给了王向东颜面的,也表明了齐天翔的态度和姿态,不论王向东是不是满意,这样的话语都已经达到了效果,也是必须要进行回应的。 “齐省长这样说,实在是有些过了,都是正常的工作,原本就不存在什么疑问和阻碍的,更是不应该有任何个人想法了。“王向东有着多年的从政经验,齐天翔的表态当然心知肚明,即使有什么想法,在此刻也不能有什么表露,更不能人为地制造裂痕,就呵呵笑着说:“利用贵水县这条南北大通道,引来中央路桥企业的兴趣,使他们既我省架桥修路,又给我们培养队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举双手赞成,并愿意为此多做一些工作,力争使蓝图尽快化为现实,造福山区百姓。“ 一件看似足以引矛盾的事情,在齐天翔和王向东话来语去的轻松交流中,平平淡淡地消除了。主持权又交回到了周通的手中,而下来的议题也需要他的提示才可以进行。 周通面对众人的目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征求般望着齐天翔说:“这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是不是先休会,午饭之后再继续进行?“ 齐天翔迎着周通的目光,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也是平和地征求意见般说道:“那咱们就先休会?这一上午也挺紧凑的,还是休息一下下午继续吧!“ 齐天翔话了,也就等于宣布了上午办公会的结束,会议室气氛瞬间松动了起来,大家纷纷站起身来,三三两两相随着离开了会议室,或回自己的办公室,或到大院里散步,等待餐厅开饭。 因为离午饭还有一点时间,齐天翔在周通的随同下,离开会议室直接回到了办公室。从早上到现在忙忙碌碌跟打仗似的,齐天翔需要静一静,理一理思绪。 可回到办公室,简单地与周通交流了几句下午的会议议程之后,特别是周通离开之后,齐天翔坐在了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却是什么也不愿想,而是继续埋头在堆成堆的待批文件之中。相对复杂的官场纠葛,堆在面前的文件显得更为迫切,也更需要齐天翔静下心来处理。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齐天翔也真正安静了下来,直到周通再次过来,才将他从文件中拉回到现实之中,没有多说什么就起身,与周通一起向小餐厅走去。 小餐厅,顾名思义很小,只是省政府几位省领导就餐的地方,而事实上午饭也就是几位省长光临。这倒不是说小餐厅接待不了省政府办公会的诸位大小官员,而是不方便和回避的意思,再怎么说也是省政府的一个食堂,当初就是省领导和办公厅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解决几十个人的吃饭问题,还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可随着餐厅的几次改造,特别是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自觉地到后楼食堂就餐之后,这个名义上的省政府食堂,实际上就成了省领导的专用餐厅,即使平时闲着,也没有过多的人愿意踏足这里。不方便是一个原因,不适宜就是更重要的原因了。 当齐天翔在周通的陪同下走进小餐厅,遇到的也只是罗剑、孙萍芳等几位副省长,由于是省长办公会之后的午餐,大家也都没有过多的讲究,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大餐厅,而且还团团围坐在了一张圆桌前,显得和谐友好,可也透着些煞有介事的滑稽。 大家也都可以感觉出来这些,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了,起码齐天翔来到省政府之后就是这样子了。 其实这只是一种姿态的表现,省政府食堂除了这样的大餐厅,还有好几个单独的小餐厅,而小餐厅之名也就是这样来的,代替了省政府食堂或第一食堂的通称,有了别样的意思。几个相对独立的小餐厅,虽然没有明确归属,可每位省长一间却是确定的。不仅是每人一间,厨师也是相对固定的,基本上每位省长有什么喜好,口味和饮食习惯,都有特定的厨师应对,也有专人负责照顾,基本上也养成了习惯。 平时都是由餐厅与省长秘书进行对接,省长中午是不是在餐厅就餐,几位人员吃饭,具体吃些什么,都要由餐厅和秘书们电话确定下来,甚至精细到省长几点就餐,都能严格控制。遇到某位省长有活动或不在餐厅就餐,对应的这位厨师基本上就可以休息了。 这是午餐,需要这样的对接,一般也都是餐厅与秘书们联系,遇到省长晚上需要在餐厅就餐,或者留客吃饭,就需要秘书与餐厅交待准备了,否则就很有可能没有饭吃。这些虽然没有任何具体的规定,可也是形成了习惯了的,齐天翔作为省政府一把手,当然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了,可似乎齐天翔并没有什么刻意的要求,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小张将饭菜端到了办公室,简单打理就是一顿午饭了。 齐天翔到了餐厅,几位副省长已经安然就座,仿佛就像开会一样等待着齐天翔的到来,似乎也是充分显示了尊卑有序的意思,这让齐天翔很是感觉不好意思,尽管觉得没必要,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像进入会议室一样,与各位副省长含笑握手,然后才是坐下来开始吃饭。 午饭似乎也是顺应了办公会时间不定的特点,只是简单的包子、饺子、馄饨之类食食品,这也是餐厅习惯了的饭菜搭配。省政府办公会,午餐时间是很难确定的,有时候很准时,而更多的时候一个议题没有结束,会议拖过了午餐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有时候时间拖得太久,还会让餐厅直接将午餐送到会议室去。这个时候就充分考验餐厅的应对能力了,既要保证饭菜质量,又要保证热度,还要保证时间,能够满足这几项条件的,也就是包子、馄饨这样的食物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办公会议(9) 午餐很简单,餐时间也很短,饭后只是稍事休息了一会,直接进入了下午的会议时间。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会议仍然由周通主持,由于需要省长们关注和参与的全省依法行政会议,以及齐天翔近期的活动情况,午都进行了介绍和说明,下午的会议主要侧重于各位副省长分管领域的工作。这也是省长办公会的主要内容,既有着通报的意思,也一些需要交叉协助的工作,进行必要的交流和沟通。 按照议程,孙萍芳首先发言,介绍省化体系改革的问题,包括省化出版,新华书店系统,以及艺团体改制和分流的。涉及的领域虽广,可归根结底还是化领域顺应社会需求,积极参与社会变革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是与全省机构改革联系在一起的,也是事业单位改革的一部分,可由于牵扯到国有资产处置,以及社会功能的继承和发扬,特别是职工权益的保护,还有是利益归属等方方面面的问题,一度在社会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成为了机构改革人员精简还要热的焦点。 相关的举报材料不但递到了省委,省纪委,也递到了齐天翔这里,作为一块重要的领域,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不仅抽出时间召开协调会,而且与孙萍芳一起,专门针对反应问题较多的出版集团,以及新华书店集团进行了调研,听取了职工代表和群众的意见,要求省化厅研究落实,而现在孙萍芳是对这项工作进展情况,进行正式的说明,这也是齐天翔较关心的问题。 艺团体转制的问题,省人民剧团和省歌舞团采取先易后难的方式,省歌舞团市场化程度较高,先一步从省化厅剥离,除了必要的党委和纪检部门,不再保留行政编制。省人民剧团保留二年过渡期,所有享受行政和事业编制人员,采取双向选择的原则,保留个人选择的权利。 这些都是当初调研时已经确定的原则,齐天翔也是满意的,自然没有什么疑虑的地方,而关心的还是出版集团,特别是新华书店集团的改制情况,因此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表示,而是耐心地听着孙萍芳的说明。 说明这些具体的方案性的东西,应该是省化厅解释的事情,可孙萍芳却并不要求省化厅的人员参与,而是自己做这些说明工作。只是这些情况介绍都是泛泛的,不牵扯过多数字性的东西,对于孙萍芳来说,也没有什么过大的难度 对于齐天翔较关切的出版集团和新华书店集团的问题,孙萍芳说的较细,也说的较明确,既有纪委系统对两大集团高层贪腐和恶意侵吞国有资产的处置情况,也有出版集团老旧小区改造和修缮工程进展情况。尽管显得有些绕,可在座的无论是齐天翔,还是与会的众人,大家都听明白了。 出版集团一分为二,一般图书出版职能进入市场,人员采取市场化手段和合同式管理,国有资产部分采取股份制形式,委托转制后的企业代为经营管理。新华书店集团的改制更符合市场化要求,省新华书店和所有门店,采取全员持股的方式,进行股份制改造,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由税收和缴部分予以体现。各地市新华书店和资产,交由各地化系统代为管理,条件成熟的可以依照省书店的方式,进行改制。新华书店集团其他非化类型的资产,采取市场化手段处理,由省化厅和集团共同管理处置。 “好啊!终于有了结果了,算不算众望所归,还要看具体的效果,但走出这一步,却是万众期盼了。“齐天翔耐心地等到孙萍芳介绍了说明,才难掩兴奋地说道:“化、教育、医疗,三大领域的变革,也是化最敏感,难度也最大,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方案了,值得欣喜,值得期待啊!“ 齐天翔欣喜地望着众人,随即才转向孙萍芳说道:“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协调发展,物质明和精神明双丰收,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市场化这只手,更需要政府宏观管理这只手,而政府导向作用显得尤为重要。两手都要硬,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更是社会稳定进步的需要,这些表现在哪里体现?我认为只能在化领域予以提现。“ “刚才萍芳大姐也说到了,化领域改革转制过程,也必然出现贪腐和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等社会丑恶现象,这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坚决不能容忍的。“齐天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对贪腐现象零容忍,对侵吞国有资产的蛀虫零容忍,对侵害群众利益、饱私囊的害群之马零容忍。这是我们一以贯之的态度,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投鼠忌器而有所宽纵,更不会因为所谓的贡献将功折罪,这不但要贯穿在改革的全过程,也应该是省政府处理此类问题的基本原则。“ 齐天翔神情依然严峻,望向众人的目光也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明确地向众人传达着他的倾向。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的强调,与会的每个人都知道齐天翔话语里的意味,仅仅是化领域的改革转制,一举端掉了包括省出版集团董事长、总经理,省新华书店集团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两个贪腐群体,涉及两个集团高层领导干部数十人,引起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剧烈的地震。 这些举措不能说都是齐天翔授意的,可省纪委和省政府监察厅联合办案,主导人物是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厅长的刘劲风。这里面虽然没有齐天翔的存在,可刘劲风是齐天翔省纪委书记时的得力干将,也是齐天翔力主将已经过杠的刘劲风提拔到了厅级干部的位置,这是河海官场尽人皆知的事情。在齐天翔调研两大集团之后,刘劲风率队进驻,并迅速清查办结两大集团贪腐和侵吞国有资产的重大案件,这样雷霆万钧之势的反腐,是河海官场近年少见的。这里即使没有齐天翔的影响,这笔功劳也会记在齐天翔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我们的改革实践的每一步,不能只依靠惩贪肃腐来完成,更不能依靠干部的自觉意识和高尚觉悟来实现,还是要靠制度来约束,靠监督来实现,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我们这个党和这个社会制度的先进性,还是要靠舆论导向和主流价值观来体现。这是经过几十年社会实践充分检验了的,具有真理等同的意义。“说到反腐之外的话题,齐天翔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下来,可语调依旧凝重地说道:“这是我们始终谨慎地对待化体系改革改制问题的主要症结,承担着社会舆论和导向作用的化单位和艺术工作者,肩负着精神明传播和化传承的重要使命,即使是在市场化发展的今天,其主渠道作用也是不容轻视的。因此,即使化产业转移了,企业属性发生了变化,可化领域的责任和使命却不能发生变化,更不能出现任何放松的倾向,相反还要加强行政机关的监管职责,在弘扬主旋律使命的同时,始终不放松对化企业和化市场的管理,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改革即使取得再重要的成果,失去了舆论阵地,我们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地笑着环视着众人,略显歉意地说道:“萍芳大姐对化体系改革转制的说明,引发了我的感慨和思考,不由自主说了这么多,即是感慨,也是感悟,说出来与大家探讨,只想说明我们的责任。我们承接着前辈丰富的精神化遗产,不能在我们手断了脉络,我们不能预测时代发展的结果,但我们却有义务,将一个健康、明、富裕的社会形态,传给下一代,将我们的觉悟和认识传给未来。“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迎来了一阵由衷的掌声,这是对齐天翔讲话的尊重,更包含着众人对齐天翔诚恳表白的赞许,以及对他深重的忧患意识的认同。 掌声持续了较长的时间,直到缓慢地平息之后,周通才在齐天翔的目光示意下,继续着会议的主持。 可由于有了齐天翔对于化体系改革转制的讲话,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火热,几位副省长似乎都有感悟需要表达,可碍于会议的主题和时间,特别是考虑到各自的身份和场合,过多地针对齐天翔的讲话发表意见,显得轻浮,也有阿谀之嫌。 虽然没有人说话表明想法,可周通却是明显地感知到了,因此在宣布徐方讲话之前,很是艺术地含蓄笑着说:“下来咱们先请徐方同志介绍新农村建设和城镇化的进展情况,随后欢迎各位对化体系改革发表意见。“ 第七百四十四章 办公会议(10) 徐方显然已经为这次会议做了充分的准备,也有很多需要说明的问题,因此在周通宣布了请他讲话之后,迅进入了讲话的状态,而且也十分清楚自己拗口的南方口音可能带来的障碍,语调和语都尽可能放的缓慢,以便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使所以的人都能够听明白。. 简单的介绍了近一个时期的农业生产形势之后,徐方就进入了讲话的主题,开始针对新农村建设存在的问题,特别是新型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各地激进的做法和产生的伤农问题,以及以城镇化之名侵占耕地所产生的矛盾。 徐方的讲话,开始阶段还非常注重语和节奏,随着问题和矛盾的讲述,特别是列举的侵农害农问题之后,情绪明显生了变化,语调和语不由快了许多,某些用词还带有习惯的地域特征,使得原本就拗口的方言,一时间更加的艰涩难懂。 可齐天翔却始终认真地听着,并且还不停地纪录着徐方讲话的要点,特别是一些地名和数字,以及一些自己也听不太懂的词汇。神情随着徐方的讲话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对于徐方所说的问题,齐天翔知道一些,可出现这么多新的问题和矛盾,却是齐天翔始料未及的。这都是源于全省小城镇现场会的召开,由于省政府高度重视,特别是齐天翔亲自与会,并进行了动员和要求,很快就在全省各地掀起了一股建设新农村,建设新城镇的热潮,也出现了很多急功近利,以及盲目推进的现象。 这次办公会,请徐方介绍这方面的情况,就是齐天翔要求的,希望以此给过热的新农村建设,以及小城镇攀比建设的现象降降温。即使没有徐方的介绍,齐天翔也是会提到这个问题的。 “徐方同志提出了一个很值得关注的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徐方讲话介绍,齐天翔接过话来,严肃地望着众人说道:“新农村建设,是中央基于农村建设实际,依照我国整体社会展进程,作出的战略规划,是从新规划城乡结构,提高农村和农民生活质量和精神文化需求的重要步骤,基本都体现形势就是小城镇建设。“ 齐天翔神情严峻地环视着众人,缓慢而凝重地说:“随着社会展和城市扩张度的加剧,城市规划有着日益向周边农村乡镇蔓延的趋势,而小城镇与城市化功能性的重合,使得基层政府产生了新的扩张冲动,也就是以小城镇建设之名,行城市化扩张之实,说到底还是房地产引领经济数据的思想在作祟。“ “在城市周边圈出一块地,建起几栋楼就算是新农村了,根本不考虑农民生产用地的远近,更不考虑生产用具的使用,似乎只要实现农民住高楼的目的,就是现代化了,就是新农民了。“齐天翔语气变得尖刻,似乎是竭力压制心中的愤怒,奚落着说道:“可真实的目的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几栋高楼之后却是商业开,却是经济利益和展冲动,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占用农民的耕地,强拆蛮干伤害农民的利益,引了新的社会矛盾。“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了,就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说道:“我建议尽快组成城建、规划、农业、环境、公安等部门参加的联合调查组,由农业厅牵头,对小城镇规划建设中出现的问题,特别是伤农害农问题,进行一次严格的梳理,对于严重违法乱纪和借此敛财的贪腐现象,该整顿的整顿,该打击的打击,绝不迁就姑息。“ “徐方同志为此做了很多的工作,也做出了很多的努力,不仅有想法,而且有措施,我们曾经做过交流,很有启。“齐天翔望着徐方,微笑着说道:“三农问题关系到国计民生,更关系到社会的稳定,绝不允许伤农害农、侵害农民利益的事件屡屡生,也不允许任何利益之手伸向这个脆弱的群体,这一点我们必须清醒,也应该引起高度的警惕。“ “齐省长的夸赞让我感到脸红,也觉得不好意思。“徐方听着齐天翔的话语,赶忙接过话来谦虚地说:“要说有什么想法,就是通过实际的接触和了解,感觉咱们省的老百姓宽厚淳朴,太过善良和隐忍了,只要是政府的决定和要求,都能认真地执行,而且是不打折扣,不讲价钱。“ 徐方拗口的语言尽管缓慢,可还是有些难懂,可脸上的神情却显露出真诚,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我完全赞同齐省长的意见,对于伤农害农的人和事不能姑息,更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伤害老百姓的感情,以及对党和政府的信任。要采取措施界定房地产开和小城镇建设的区别,规范和遏制某些地方政府的建设冲动,真正将惠民政策落实好,让农民实实在在享受到新农村建设的红利。“ “徐方同志说得很好,也很有现实意义。新农村建设和新型城镇化是大势所趋,也是改善农村展方式,缩小城乡差距的必由之路。“罗剑紧接着徐方的话,认真地说:“但新农村建设和新型城镇化,应该是在充分适应农村和农民的生产生活习惯,充分照顾和满足农民利益的好事,有一个渐进和适应的过程。任何的急躁冒进,不是削足适履,就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既违背了农村展实际,又违背了农民意愿,好事也变成了坏事,变成了损害农民利益的祸事。“ 罗剑原本还想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可看着与会人员中某些人不耐烦的神情,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听他多说,就收起了长篇大论言的想法,严肃地说:“对于齐省长整肃小城镇建设秩序,规范新农村建设行为的举措,我非常赞同,必须运用行政手段和监管措施,遏制地方政府的建设冲动,打击和惩处伤农害农、侵害农民利益不法分子,为新农村建设营造一个健康有序的展环境,显示省政府决策的权威和力度,为全省经济和社会展设立底线。“ 齐天翔静静地听着罗剑的讲话,没有过多的表情,始终显得平和平静,其实心里明镜一样的清楚。罗剑的态度与徐方不同,所站的角度和立场也很不同,因此表态中违心的成分很大,可也是不能揭穿,毕竟有了这样的表态,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 罗剑对于小城镇建设,自始至终态度都不是很积极,这也是站在他代管财税的实际决定的。新农村建设和新型城镇化,需要省、市、县三级政府投入较大的财政资金予以补贴,而这中间省级财政占了大头,全省平均下来财政补贴数额很大,尽管说累年投入,也可以通过转移支付冲抵,可这对于日益紧张的财政收支,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可齐天翔上任的第一年,不仅没有考虑到这些紧张因素,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稳步推进,反而以全省现场会的形式全力推进,使得全省各地迅掀起了一股大干快上的热潮。一时间各地建设数据火箭般蹿升,报喜的同时,都是冲着补贴而来,顿时使得罗剑难以招架。 其实罗剑很清楚,齐天翔力主召开全省小城镇建设现场会的目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主旨还是推进农村集体所有制和集体经济的典型。力图采取潜移默化的方式,打中央政策的擦边球,目的还是要推进农村经济形式的变革,以集体经济的壮大,提高农村基层组织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以此聚拢日益涣散的农民,最终实现农村生产方式的改变,稳定农业生产和农民的生产生活,实现农村的稳定展和生活提高。 对于齐天翔的思路和想法,罗剑打心里来说是赞许和钦佩的,毕竟作为一个学者型官员,齐天翔的视野还是很高的,谋划的也很深刻,看到了农村问题的症结,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说实在话,展和壮大农村集体经济,目前来看难度不小,可只要抓好典型,树好标杆,加强宣传引导,不出几年农村形势就能有一个大的改观。这是可以期待的,也是能够实现的。 可由于齐天翔的年轻和经验不足,尤其是选择的时间和方式不对,不仅没有起到典型带动的初衷,反而带来了新的问题和矛盾,使得原本就问题不少,切乱像丛生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出现了一窝蜂齐头并进的问题,客观上给省政府的政策部署带来了被动。 即使看出了这样的问题,罗剑也是不好直接向齐天翔提出来。一来新官上任敏感性很强,尤其是对自己的决策和效果很是在意,二来齐天翔的势头正劲,提出这样的问题无疑有拆台和泼凉水之嫌。老练的罗剑,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他在等待时机,其实也就是在等待徐方提出这个问题,以便能够达到提醒齐天翔注意的目的,毕竟徐方是主管农业的副省长,新农村建设和新型城镇化是他分管的工作,他不会看不出问题,也是不会不向齐天翔反映的。 罗剑在等待着这个时机,也等待着齐天翔自主纠偏,现在看来这个目的达到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办公会议(11) 齐天翔当然明白罗剑的意思,更明白他想说什么。 对于新型城镇化一窝蜂而上,出现的问题和矛盾,以及省级财政的压力,齐天翔也很清楚,明白罗剑还是有怨气和抵触情绪的,可碍于自己省长的面子不好提,更不能直接指出小城镇现场会召开的失误以及造成的被动。这是给自己留面子,也是罗剑的圆滑和老到。 道歉和解释是必要的,可却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罗剑就没有提出问题的根源,也没有指出失误所在,道歉就是无本之末,说多了还有矫情的成分,此刻不提比明说要好。何况自己提出的组成联合调查组,严厉打击伤农害农事件的要求,原本就有纠偏的意思,相信以罗剑的老到,不会感觉不出来。 齐天翔与罗剑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随后才是望向徐方,温和地说:“这件事情还要请徐方同志多加关注一下,尽快组成调查组,尽快拿出结果,遏制住这股盲目的大干快上之风。尽可能在今冬明春收到效果,不能对明年的农业生产产生太大的影响,更不能因此伤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看到徐方郑重地点点头,齐天翔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周通,示意他会议继续进行。周通似乎一直就在等待着齐天翔的示意,也很自然地宣布着会议的议程。 萧山的言,主要还是针对河州纺织印染集团改制遗漏问题的处理。因为对国有资产处置和职工补偿安置的不满,职工代表采取的堵省政府大门反映问题的极端方式,而这些恰巧被齐天翔碰到,就亲自出面与罗剑和曾经分管国企改制的萧山,会同国资委、信访办一同处理此事。一个省长,两个副省长,通过与职工代表座谈协商,使得一场剑拔弩张的对立上访行为,变成了省长与职工的对话,获得了很好的效果。 萧山此次就是介绍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曾经主管河州纺织印染集团改制的国资委副主任,失职渎职受到行政记大过处分,国企处处长和改制办主任,因与原企业负责人勾结串通,致使国有资产流失,职工权益受到巨大损害,触了法律,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企业负责人也被追究了刑事责任。 职工股权被重新认定,企业被个人侵吞的资产被依法追回,加上暂存在国资委的企业变卖资金,优先对企业职工进行股权补偿,并对企业下岗失业职工进行了必要的补偿。国资委和信访办协调相关单位,对企业破产之后生活困难的职工进行了安置,一场历时五年,涉及五千多名职工的遗留问题,短短几个月得意顺利解决。 从萧山的讲述和神情上,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对这样的结果是满意的,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这么快就得到解决,更是由衷的感到高兴。这一方面是对于遗留问题的出现和解决,关系到自己的名誉,越是到了即将退休的时候,愈像爱护自己羽毛的鸟儿一样,在意自己的名誉和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从中看到了齐天翔的担当,一个年轻的后继者,能够这么认真地处理遗留问题,而且不究前因,完全是出于公心看待问题。这份担当很难得,也很珍贵,让萧山感到欣慰和宽心。 齐天翔明白萧山的感受,也清楚他在这个会议上说这个问题,所要达到的目的,也不愿过多地引申这个问题。毕竟牵扯到萧山的情面,而且在此之前就听取了信访办的汇报,知道了缘由和结果,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情了。能够有这么一个满意的结果,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任何多余的话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齐天翔只是温和地望着萧山,既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以眼神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感觉,相信萧山能够感知到他的想法,有这些就足够了。 看到萧山结束了讲话,齐天翔也没有讲话的意思,周通就接着宣布下一个议程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言就更加的具体了,王俊明代表刘晓平副省长,就改委系统的项目申报和实施情况,进行了介绍和说明。因为临近年底,今年的项目基本已经执行就绪,明年的项目规划还没有投入实施,因此也只是泛泛地进行介绍,过于新鲜的东西不多。 廉继成汇报了全省公安和司法系统的工作情况,并代表没有与会的张万福,介绍了全省安全生产形势,也是介绍的基本情况,更没有任何突的出奇的事情。 这也是省政府办公会的基本程序,除了研究重大问题和方案的专题会议,一般的例会都是各位副省长和省长助理,以及雷、张两位特别咨政,分别就自己分管领域的工作进展情况,进行各自的介绍,目的也还是交流和沟通,原则上是不进行具体工作决议的。 省政府的工作特点决定了这种形式,各位副省长都有自己的分工,也有彼此相对独立的地方,一般情况下的工作交流,都是通过省政府办公厅编的简报,副省长之间是很少有交流的机会的。既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大家都坐着各自的事情,也只对齐天翔这个省长负责。有工作交叉的地方,也是相关副省长之间沟通,这样的情况相对还是不多的,因此能有交流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例会来实现。这是一个平台,也是一个和和美美见面的机会。 也就是这个特点,使得办公会变得简单,也变得平和,除非有重大问题研究,剑拔弩张的时候是不多见的,更是不可能出现的。 几位副省长和助理的介绍之后,会议也就进入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而这也是每次会议都要有的例行公事,那就是近期的人事安排,由周通具体宣读一下。其实也就是走一下程序,有着很强通报的意味,因为这样的人事安排已经通过简报和任免文件的形式,知晓了各位副省长,而且很多已经是执行了的,目的也还是丰富办公会内容,使得例会交流沟通的气氛更加正式一些。 “对于近期的人事安排,我想多说几句。“在周通缓慢而郑重地宣读了人事安排决定之后,齐天翔接过了话,严肃地望着众人说:“这就是关于周通同志担任省长助理的人事安排,需要特别说明一下。“ 齐天翔目光严峻地环视着众人,语调平和地说:“周通同志在座的各位都很熟悉了,多年的省政府秘书长,服务过几任省长,也在华沂市和海东市担任了几年的市长职务,能力和经验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不需要过多地说什么,更不需要解释什么。“ “可至所以不需要说什么,就更需要思索些什么了“齐天翔神情显得平和,可语气却显出了波澜,凝重地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是流传千古的典故了,说出了封建的用人之道的弊端,家天下的社会难以解决的问题,难道我们现在的**人,不能解决识人用人上的问题,不能比古人更有智慧?“ 齐天翔简短明确地说着,眼睛看向周通,语调缓慢地说:“自从周通同志从海东市政府调回,特别是他酒后说的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多人就对他的仕途未来有了预测,也可以说有了盖棺定论,似乎也就只能在秘书长这个职位上终老一生了。“ “为官之道和为官价值观,是我们一直强调的问题,也是不断告诫各级干部,要有正确的认识,要居官为民,要将为人民服务贯穿于仕途之中。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应该恪守的为官准则,但我们也是普通的人,也有普通人都有的价值取舍,忽视了这些,或否定这些人之常情,不仅虚伪,也不是唯物主义者的思维。“齐天翔望着众人,缓慢而认真地说:“承认私心杂念,可却不为这些所困,这才是正确的方法和认识论。周通同志为党工作多年,有资格也有能力为省政府做出更多的工作,这是他的能力所在,也是我对他的认识。“ 齐天翔缓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截断了话头缓慢地说道:“明年省政府将要开始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是经由省委批准实施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省政府提高工作效能,更好地领导全省经济工作的重要举措。省委和省政府都非常重视,省委为此成立了高规格的领导小组,省委层面林书记亲自挂帅,省政府这边我负总责,在座的各位都各负其责,而具体工作协调还需要一个大总管,这项工作林书记和我都认为非周通同志莫属。在其位谋其政是众说周知的事情,大总管既要有其责,还要有其权,协调沟通并领导各厅局委的机构改革工作,厅级领导厅长毕竟困难不少。因此我建议省委任命周通同志为省长助理,协助我处理机构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协调各部门方案制订和执行工作,我认为恰如其分,因为这是我的建议,希望在这次会议上,能够听取众位的意见和看法,大家畅所欲言。“ 第七百四十六章 办公会议(12) 齐天翔说完这些,眼睛环视着众人,不再多说什么了。 心里也是很清楚,这样的决定和说法,既出乎大家的预料,也在大家都预料之中。 自从机构改革领导小组成立之后,特别是组成人员名单正式对外公布以来,各种议论和猜测就不绝于耳,不单单针对机构改革这件事,而大多集中在了周通的身份和走向。 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组成的领导小组,周通担任办公室主任,这本身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论再高级别的领导小组,具体办事的也还是办公室,而省委、省政府组成的领导小组,涉及的也还是省政府的工作事物,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担任办公室主任,于情于理都是应尽应分的事情。可此次不同的地方在于,除了领导小组主任、副主任,由省委、省人大、省政协、省政府所有常委和副省长以上领导担任,省政府所有厅局委负责人都是领导小组成员。不仅如此,几位省长助理,以及几个主要地市的党政一把手,都只担任着组成成员。 这种高规格的组成机构,在历年来的河海省并不鲜见,鲜见的是省长助理和地市负责人降格到成员身份,这是不多见的。议论和猜测也就从这样的安排开始,集中的焦点还就是这样安排的深意 周通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么样协调和领导助理和地市大员,丫鬟领导主子毕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周通虽然此前已经代管了机关事务管理局,而且还出任的机关党委的副书记,可这也还是他秘书长分内的事情,并没有出格的地方,担任的兼职越多,也只能说明他的事情更繁忙,并不等于职位的升格,更不等于权利的提升。在对职务和权利都异常敏感的官场,任何的象征性都是不存在的,只有任命文件确定的职务,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也才有说服力。 透过现象看本质,也是官场好事者擅长的本领,通过这份意味深刻的名单,很多人看到了周通可能出现的变动,或者说是翻身的机会。副省长是不可能的,年龄已经绝断了这个可能,而且副省长需要中组部任命,不是很好实现的目标,而从周通的现状也不现实。综合各方面因素判断,最合理也是最省劲的途径,还就是省长助理,这看似微妙的身份,介乎于副省级和厅级之间,可却是离任时一个很重要的筹码和台阶。 副省级和厅局级关键点在于,一个是中组部管理,另一个却是由省委组织部管理任命,部管和省管的鸿沟,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跨越,也是让省委、省政府头疼的问题。想要任命使用的干部,根据管理权限难以随心如愿,中央委派或任命的干部,却是难以调整和职务变动,积极性和工作效率更是难以体现。 这些症结在直管机构,尤其是省级层面表现的尤其突出。解决的办法也就催生了省长助理这个职衔,没有副省级之名,却有副省级之实。虽然没有中组部明确的副省级职务或任命,可却行使着副省级的权限,而且最为关键的,还是省长助理由省委、省政府就能确定,不需要中组部审批,至多有一个必要的备案就是了。 其中更为关键的地方在于,省长助理尽管不是副省级,可却明显有别于厅局级,不仅级别有别,权力也有别,更有这厅局级所不具备的既定事实。即使不能在任期内继续上升,也能在退出现职时占据一定优势,最明显之处可以在退到人大、政协时,能够实现享受副省级待遇的目的。 周通成为省长助理,最实际的目的,其实也还是退出现职之后的实惠,毕竟一个已经没有了上升通道,年龄也已经没有任何优势的省政府秘书长,能够期待的也只有退路了。以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调任地市任职,目的和用意应该是非常明确的,短期的市长之后,就应该是市委书记了,然后是迅回调到省里,或者是副省长,或者是省委几大机构的常委、部长,完成省管到部管的过渡。 也就是老话常说的那样,设想好了开头,却难以控制结尾,这样的黑色幽默,在周通身上得到了体现。踌躇满志地下去挂职,完美地实现着初期的设计,可却没有料到天有不测风云,设计这个剧本的主要领导职务变动,一切都变得难以预计。后任领导没有看好周通,或者有着其他的考虑,周通就被甩到了二股道上了,几次有意的职务变动之后,周通终于忍不住起了牢骚,也就注定了他被冷遇的仕途结局。 重新回到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心灰意冷的周通,也就在等待着剧情结束谢幕的一刻,可谁也没想到的剧情反转,却是在齐天翔上任后不经意地出现。说是替岳父闫博年兑现诺言也好,说是齐天翔慧眼识才,或者是周通的能力和表现突出,这一年的时间周通不仅没有被新省长冷遇,相反还是屡屡被重用,终于水到渠成地走到了省长助理的位置上。过程令人唏嘘,结果倒也不算凄凉。 “正像齐省长评价的哪样,周通同志德才兼备,工作和为人都是没得说,担任省长助理更是众望所归的事情。“罗剑看着齐天翔严肃地望着大家不再说话,知道齐天翔在等待着什么,就顺势接过话来说着,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表态太过直白,立刻舒缓了一下语气说道:“机构改革是明年省政府的一件大事,而且在两到三年的时间里,都是关系到行政管理工作的大事,必须从全省政治稳定的高度引起足够的重视。成立由省委、省政府组成的高规格的领导小组,只是构建起了架构和基础,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必须要有一个经验丰富,资历和能力都足够大的办公室主任,负责统筹协调等日常工作。这个位置周通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最能挥作用的一个人。“ 罗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回旋能力,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说道:“理顺关系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我认为周通同志以省长助理的身份负责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对于协调和统筹各单位的机构改革,能够挥更好的作用,也能够人尽其才挥潜质。“ “罗剑同志说的很到位,也很公正,周通同志这么多年的工作能力,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是非常满意的。“王向东一直都没有表意见,现在看到罗剑率先作出了表态,也就不甘示弱地说道:“机构改革是件大事,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工作难度不小,是应该有一个能力和资历,以及威望都足以服众的人负责日常,周通同志是不二人选。“ “我同意向东同志的看法,周通同志无论是经验和能力,还有个人威望,都足以承担机构改革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对他的能力我充满信任。“孙萍芳当然不甘落后,随着王向东的表态之后,紧接着说:“周通同志我们平时接触的较多,也很清楚他的为人和能力,对他担任省长助理我举双手赞成,相信他会通过自己的工作,证明省政府和齐省长的建议的正确,这点我充满信心。“ 随着孙萍芳的表态营造出来的宽松气氛,参加会议的众人,除了几位列席的厅局长不便表意见之外,其余几位副省长和省长助理,都相继表了意见,几乎都是一边倒地对周通的能力赞赏有加,似乎周通的新职位是众望所归,也是众人期待中的事情。 齐天翔温和的目光望着众人,耐心地听着大家都表态,似乎很认真地倾听着大家都意见。这样的结果是齐天翔预料到的,也是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虽然内心明镜似的清楚,这些并不一定是每个人都真实想法,可能有这样一个结果,也是很满意的了。 其实齐天翔也清楚,周通出任省长助理,阻力并不只是来自省委那边,在座的众人中也是有人不希望周通升迁的,否则省政府职能部门的改委和公安厅的负责人,都能在这次干部调整中出任省长助理,而最应该成为省长助理的办公厅秘书长,却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可见众位副省长对周通的看法和成见,并不是像今天这样的和风细雨、其乐融融。 可不管怎么说,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齐天翔已经是很满意了,能够理顺省政府之间的关系,为周通的未来提供必要的帮助,无论是于公的机构改革,还是于私的私人感情,都达到了最佳的状态。这对于其后的工作,是很有助益的,这就是最好的状态,应该满意的。 也就是在进行了这最后一项议程之后,省政府办公会顺利地得以结束。一天都会议涉及了多项议题,可自始至终气氛都比较融洽,会议进程紧凑有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说圆满结束一点不为过。这点从齐天翔和与会众人轻松的神情中,很容易就能看的出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莱州盛会(1) 型客车一经驶出高速公路收费站,车内所有的人都感觉出明显的不同。 除了收费站外摆放的花架花团锦簇之外,剪裁成各种形状的观赏树,以及修剪整齐的绿植绿意盎然,在肃然的冬季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致,不由使人眼前一亮,也使人有着赏心悦目的新感。 不仅是这些鲜花绿色,让人感叹莱州市的良苦用心,进入市区之后随处可见的横幅,以及路边招展的彩旗,更是营造出隆重祥和的盛典气氛,使得原本色彩单调的冬季,瞬间被满眼的五颜六色所渲染,似乎成为这个季节应该有的色彩和气氛了。 “这个小肖,真是能折腾,不是召开一次省级会议吗?值得这样大动干戈?“自从开车闭目养神的林东生,在车辆离开高速公路时适时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沿途色彩纷呈的布置,略显不满地调侃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还不知道为此给莱州的老百姓带来多少额外负担呢?“ “做法欠妥,情有可原。“看到林东生睁开了眼睛,并发表着看法,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群山呵呵笑着,附和地说:“莱州太小了,省里的会议难得放到这里,何况还是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还有一个机构改革动员会的重要内容,怎么不让小肖万分重视啊!“ “哼,不在会议在哪开,还是内心里不很健康的思想意识在作祟。省里的会议多了,都这么虚张声势、大张旗鼓的?“林东生对杨群山的附和很满意,可还是装作不以为意地说:“城市不在大小,关键还是发展观和为政思路,小市不一定没有大作为,这看主政者的认识了。“ 林东生环视着车的众人,神情凝重地说:“这是所谓的大局意识,也是格局意识,说到底还是底气和能力的问题,有了这些小县城一样可以谋划一篇大章。只想着时间紧迫,想着自己的年龄和仕途升迁,难免会急功近利,抓住一切可有可无的所谓机会,进行表现。这是投机,也是过去常说的机会主义,这样的风气要刹,不能任由蔓延,侵害我们正常的办事程序,伤害更多认真做事干部的心。“ 林东生说着话,眼睛看向齐天翔,神情温和地说道:“在这方面,华沂的王铭轮和清河的老潘,做的很不错,踏踏实实地埋头做事,不作华而不实的表面章,更不哗众取宠,认真谋划适合当地发展的方略,凝心聚力为百姓谋福利。这才是真正做事的样子。“ “这不得不说干部的成长环境和经历了,老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可不问出处的英雄也还是有出处的,只是英雄的辉煌掩盖了影响的出处,草莽英雄和贵胄子弟,本质还是有区别的。“也许是知道车辆还要行驶一段时间,林东生扯开了话题,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说似乎有唯心主义历史史观之嫌,忽视和诋毁底层英雄改变历史和创造历史的功绩,可针对到我们现今的干部构成,也还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林东生严峻的脸微微绽出些笑容,继续说道:“省机关成长起来的干部,由于工作环境和成长氛围的影响,相对来说规矩意识和秩序较强,当然这也是与基层干部相较而言的。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环境制约,使得这些干部眼界一般较高,行为方式也基本规矩,方方面面考虑的较多一些。反过来看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大多敢想敢干,开拓意识较强,胆略和勇气都是值得赞许的,可不走寻常路的结果,却是往往不受约束,时不时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样两种干部在地市这个层面,表现和差别是较明显的,这是后劲和底蕴的区别,也是我刚才说的格局意识和方向感。“ “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针对性,寥寥几句画龙点睛,很有启发意义。“看到车里的人都不好意思接话,杨群山接着林东生的话意说:“现实也是这样,有规矩的开拓力不足,开拓力强的不受约束。视野宽、格局感强的墨守成规,听招呼却没有闯劲,实践能力强,敢想敢干的理论修为不足,匪气太大,扒豁子的能力和实际工作能力成正,不走寻常路可也不听招呼。这造成了两难的境地,不可不用,也不敢重用,有时候也只能通过班子配备进行平衡。可两种本水火不相容的从政理念,想要实现融合难度不少。省里成长的干部和基层锻炼的干部,只有相互取长补短,格局和活力才能更好地建立起来,将相和万事兴,互为制约、互相助力,才能建立有序、良好的局面。“ “群山同志这话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林东生含笑看向杨群山,由衷地赞叹道:“只有咱们坐在这辆车里的几位,能够参悟透其的玄机,想明白这间的来龙去脉,可却是将难题揽到了自己怀里。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们处于决策者的位置,又担负着这项使命呢!“ 林东生似乎是随口说着,可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是投向了齐天翔身,传递的也是明确地信息。齐天翔如此敏感的人,怎么能不清楚林东生话里的深意 肖朝贵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林东生的秘书,虽然时间不长,被林东生以变相提拔的名义调走了。可即使时间不长,林东生真正调他离开的原因,也是能力不足,可这却成了肖朝贵赖以自豪的资本。不长的副省长秘书经历,使得秘书处长摇身变为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不明里的人又怎么知道这其的原因呢? 不仅如此,随着林东生在省政府地位和权利的前移,肖朝贵更是时时以林东生身边人自居。尤其是省政府从机关工作人员提高行政管理经验,锻炼办公厅组成人员理政能力培养的角度出发,一次选派几位秘书长、副秘书长到地市任职,肖朝贵也如愿下派莱州市任副市长,这更为他增添了资本和依据了。 时间的推移,曾经的省政府副秘书长,已经经过了基层的历练,有了更加硬气的资历,身份也从副市长变身市长,随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莱州市的市委书记,成为权倾河海的一方诸侯,经验和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可唯一不变的还是林东生身边人的自诩。已经成为河海官场,特别是莱州官场人人皆知的秘密。 尽管肖朝贵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坚定地标榜,可林东生却不是这么认为,甚至还很反感这种攀附。可不管是正色的警告,还是当面的告诫,迎来的都是肖朝贵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称是,既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什么辩解,而是一脸诚恳接受批评的神色,小心谨慎、虚心真切,让人发不起火来,可事后的结果却依然我行我素。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东生心知肚明,也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能真正杜绝这种攀附,而且不管自己怎么威言厉色,也都只能是在私下无人的场合,单独向肖朝贵提出来。毕竟自己和肖朝贵的情面都需要维护,还真是当不得什么真来,而且林东生也很清楚,如果自己认真起来,以自己的脾气和行事风格,肖朝贵也不敢明显的违背。 问题在于自己没有办法认真,肖朝贵也充分揣摩到自己的真实心事,虽然当面点头称是,可却并不能阻止事态的发展。肖朝贵是林东生的人,这已经是河海官场,或者说莱州政界尽人皆知的事情,即使肖朝贵不再散布,也已经达到了目的。只要肖朝贵不出面更正,或者林东生在公开场合辟谣,这种深入人心的结论已经成为定式,不可改变了。 林东生不是初入官场的新人,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肖朝贵是不是自己的人,或者别人怎么认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认为和看法。肖朝贵在自己身边工作过一个阶段,即使因为能力问题调整离开,也并没有对外公开内情,而且还是升迁离开的,更是不能细说缘由了,毕竟关系到自己用人挑剔的问题,更关系到肖朝贵个人的前途。自己知道肖朝贵的能力和经验不足,回旋能力欠缺可以了,通过锻炼这些问题都可以弥补,自己也没有必要堵死肖朝贵攀附的用心,毕竟肖朝贵处在升期,年龄优势明显,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难过,将错错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林东生的这种微妙的心态,齐天翔很清楚,肖朝贵是林东生的人,这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没必要认真。可肖朝贵是林东生推荐下基层锻炼的,而且也是林东生较关注的干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使不考虑肖朝贵的存在,林东生的感受,特别是爱惜自己羽毛的心理,还是不能不顾及的。 这也是齐天翔不能不设想到的问题,因此齐天翔采取的方法,是只笑不说话,更不发表意见,充分表达出对林东生的尊重。相信这样的表现,林东生能够明白。 第七百四十八章 莱州盛会(2) 中型客车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人,偌大一个车厢里除了林东生和齐天翔,就是杨群山和省政协主席韩雪斌了,另外还有省委办公厅秘书长秦亮和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周通两位了,其余常委或副省长都主动回避了。 这即是出行惯例,也是通常采取的方法,省委书记和省长同时出现的场合,想必会进行一些交谈或交流,即使不进行私密的谈话,可也是一般人员不适合在场旁听的,虽然没有刻意的要求,但如果不是林东生邀请,所有人员还是自动避嫌了。 河州市到莱州市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即使走的是高,还有警车开道,可还是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么长时间的旅途过程,谁也不知道林东生和齐天翔会说些什么,又有哪些是不适合过多人知道的事情,不听不尊重,听到了尴尬。最好的办法还是避而远之,又不是没有代步工具,何不去找这个不自在。 自从中央布轻车简从的要求之后,只要是多人出行的场合,或者是需要多人参与的活动,基本上都是中型客车代步,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林东生也不愿搞特殊,在这样的场合单独专车,可同车的乘客却使秦亮犯了难,一辆中型客车也不能只坐林东生和齐天翔两个人,这也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两位秘书长可以陪同,下来的人选也只能是省人大和省政协的杨群山、韩雪斌了。其他的人实在不好安排同车,如果算上要来迎接的莱州市委书记肖朝贵和省政府法制办主任李前方,基本上还算是齐整,可林东生明确不要迎接和陪同,肖李两位都只好在莱州静候了,一辆中型客车也只能是寥寥几个人了。 好在林东生并不在意这些,上车之后简单地寒暄几句就不再说话,后来更是闭目假寐了,车厢里也就不再有人说话。只是在下了高公路,进入莱州收费站,林东生才睁开了眼睛,并针对环境的布置,表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讲话,除了杨群山接话附和之外,齐天翔和韩雪斌都没有作出回应,这未免使得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沉闷,好在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主会场就到了。 所谓的主会场,其实也就是莱州市体育馆临时充当的,只是进行了必要的整修,显得规整了许多。不仅只是体育馆有了明显的变化,整个场馆周边都生了显著的变化。这个体育场齐天翔是有印象的,春季的全省执法现场会,就是在这个场馆举行的,只是当时特殊的情况,现场会没有过于宏大的场面,更没有精心的布置和运作。 对于莱州市这个城市,齐天翔尽管来的次数不多,可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一个基于莱州钢铁集团建立的城市,有着很强的企业特征,也有着浓厚的企业文化特色,有着很明显的企业办社会的特点。 一个以企业存在衍生出的城市,在计划经济时期,企业和城市之间是没有明确的分界的,企业的就是城市的,城市的也就是企业的,成为了相互融合的一体。这也是时代造成的,莱州钢铁是第二个五年计划重点开工的重工业项目,是满足河海省机械制造对钢铁的需求,布局整个半岛地区工业展的重要规划,也是倾注了很大财力物力建设的重工企业。也就是有了莱州钢铁,所有的配套也都为了莱钢的需求而建设的,商店、学校、医院、影剧院,以及食品加工、被服制造、纺织印染、鞋帽生产等配套企业和设施,相继应运而生,使得企业除生产外的城市管理功能日益增多,逐步形成了城市的特征。 为了减轻企业管理城市,特别是广大的农业地区这些非生产性工作,也是为了更好地统筹服务企业生产,莱州市才应运而生,可主要的功能也还是服务和配套,只是一个县级行政级别,与如日中天的巨无霸钢铁企业,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企业管理城市的问题并没有有效得以解决,相反还因为企业和政府各自独立的机构,以及职能和管理权限的交叉,不断出现企业与政府事物的冲突和矛盾。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年,也困扰着省市管理部门,也就是在改革开放之后,企业剥离社会化功能,问题和矛盾才得以缓解。可大企业小城市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以解决,直到莱州市升格成省管地级市,地方和企业的关系才最终得以理顺。往常自负的企业负责人,面对与自己级别相等的政府官员,态度和认识都生了一定的转变。尤其是企业的社会化功能交给地方政府之后,企业对当地政府的依赖日益增强,教育、治安、生活保障等具体事物,反而要看莱州市政府的脸色。 随着城市化功能的展,曾经地县级市莱州市,也开始谋划新的展路径,以往围绕莱州钢铁建立起来的城市格局,厂里有城、城里有厂、厂城不分的状况,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莱州市作为一个城市的需要,更与城市展规划不相适应。城市升格为地级市之后,要的改变就是将钢铁集团所在的区域,变为了钢城区,而且围绕钢城区,在改造和布局以往的老城区的同时,建立了一个新的莱州城区。新旧两个城区从东西两端,一左一右将钢城区夹在了中间,形成了以钢铁生产为主体,商业贸易为辅助,农工商协调展,旅游生态齐头并进,环境优美的宜居城市格局,短短几年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城市架构初步建立了起来,成为河海省十七个地市中最为袖珍的城市。 可这些变化和成就,都是建市之初哪一届班子的所为,与肖朝贵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硬要做些联系,也就是肖朝贵出任莱州市副市长时,新城区建设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而肖朝贵作为市政府班子中的一员,曾经参与过城市的谋划和展,这就算是最大的成绩了。 随着肖朝贵职务的升迁,工作重心和展思路也在不停地摇摆变化着。正如林东生对他的评价,能力一般,信心很足,而且还喜欢根据形势与政策跟风调整,某种意义上还有些好大喜功。 应该说莱州市新旧两区的规划,适逢莱州经济和社会展最好的时期,钢铁集团正处于热火烹油的鼎盛状态。改革开放使得整个社会都处于蓬勃展的时期,各行各业的大展、大繁荣,极大地促进了对钢铁的需求,钢铁集团效益和产能都达到了极致,加之企业去社会化,也为企业减轻了投入,利润率和全员能效都成为建成以来最好的状态。 钢铁集团生产和销售形势的喜人,直接带来的是莱州市税收收入的增长,财政有钱了,很多事情也就可以谋划和着手了,尤其是城市规划和新城区的建设,都因为有强大的财政支持,变得顺利和简单,短短的几年莱州市三城区,就都形成了规模,城市布局也在按照最初的规划变为现实。 可天有不测风云,也就在肖朝贵准备抡起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钢铁形势急转直下,随着多家钢铁企业的建立,特别是经济形势的低迷和市场的饱和,钢铁集团遇到了产销困局。以往市政府的钱袋子、提款机,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包袱,减员增效和提高效能,将众多老旧企业和职工推给了市政府,特别是剥离的服务型企业,更是生存艰难,众多下岗失业职工成为市政府社会稳定的重要隐患。这对于刚刚走马上任市长职务的肖朝贵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难题。 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肖朝贵每天都主要任务,就是筹措资金,下岗失业职工安置需要资金,新城区建设需要资金,广大的农村社会稳定和展,更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更为要命的是,随着城市规划布局的实施,旧城区改造又变得迫切起来,而且还上升到了党和政府关怀的政治高度,城中村和棚户区改造,耗费了肖朝贵巨大的精力,也使得他很难集中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几年来,特别是肖朝贵成为莱州市的市委书记之后,经济展和社会稳定,始终困扰着他,而好大喜功和谨小慎微的矛盾性格,又很好地体现在他的行为方式和工作思路上。一会是新城区建设,建设环境优美、生态和谐的宜居城市,一会说老城区改造,让老城区的老百姓享受到改革的成果,一会又要以城市高大挺拔,显露出小城的优美和高度,一会又要经济高起点和大展,跻身河海省地市三甲行列。 口号没少提,动静没少闹,可莱州市的变化始终还是不温不火,既没有大踏步的前进,也没有大幅度地倒退,依然还是全省各地市中的小弟弟,经济中等的小城市。 第七百四十九章 莱州盛会(3) 齐天翔对这个城市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城市虽小,可交通便利,而且宁静安定,很容易就使齐天翔想到了他成长的小城。???都是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城市,都是因为大企业的存在而建立的城市,所不同的一个是大型水利工程,一个是大型钢铁企业。 莱州市尽管处于华沂老区之中,却因为处在山区的边缘,区位和地理条件很有展潜力,依据华沂山系余脉建设的城市,一字型排开形成的三个行政区,有着很大的扩展空间,当然这是相对于华沂和山阴两个山区市来比较的,也是西南山区的地形所决定的。尽管在西南三市中,莱州市没有领先的绝对优势,可也绝对应该挥城市临山背河,铁路和高公路穿城的区位优势的。 中小城市如何展,是困扰着许多城市管理者的现实问题,当然也引起着齐天翔的思考。中小城市的存在和来源,一般来讲有几种途径,一种是有着很深渊源历史文化沿革,也就是常说的历史文化名城,这一类城市尽管不大,可却因历史和传统的原因,傲然与城市群之中,气势和感觉上,一点不逊大城市。 另一种是大企业或大工程带动形成的城市,随着国家战略和经济布局的原因,一些大型和大型企业,或者是军工等特殊行业的企业,建设和选址都倾向于小城市或偏远县城。这样的考虑一方面是安全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物质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有着就近解决大企业生产和生活的考虑。随着这些大企业或大工程的建成生产,一些配套商业和服务设施,或者是一些服务性企业应运而生,一个新兴工业城市也就产生了。 这些新兴工业城市,由于起点高,布局大,城市化水平高,教育、医疗、娱乐等配套设施程度高,自助能力强,这样的城市一般自成一体,对外的依赖较低,城市自豪感较强,也很有地域特点。 还有一类是资源型城市,传统的煤炭、黄金或其他资源,成为城市存在和展的动力,城市因资源而生,因资源而存在。这类城市比较单一,自主能力相对较弱一些,而且还会因资源的开和持续能力,严重影响企业自身的展。 除了这几类城市,还是以自然山水和文物古迹、名山大川形成的城市,因产业聚集和经济展形成升格的城市,区域管理便利升级的城市,还有一类是县城升级的城市。种类很多,形成的原因也很多,可特征却是异常的一致,那就是城市不大,人口也不是很多。 相对于大城市和中心城市政治、经济、文化、医疗,以及消费和商业服务业的繁荣,特别是经济展的虹吸效应,中小城市吸引力不足的劣势,还是很明显的,展和进步的难度很大,限制性的问题和矛盾更是很多。 因此,中小城市立足和展,齐天翔在学院时就比较关注,虽然没有作为一个专题进行研究过,可还是在不断的城市展调研中,特别是与中小城市管理者的交流中,进行过深入的研讨,并结合自己的观察和思考,形成了一定的认识。 可哪样的交流和思考,还是基于理论上的探索,既没有样本实验的机会,也没有深度论证检验的可能,有着很深旁观者的意味,更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只是一种认识和思考,毕竟在齐天翔的潜意识中,亲自管理一座城市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也是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的,所做一切的思考能有的解释,也还是一种兴趣,或者说好奇。 直到齐天翔挂职河海省纪委,并最终成为省纪委书记,齐天翔也没有将自己的仕途,与城市管理者的身份联系起来,只是对中小城市的展和思考,更加精细化和明晰起来。其目的也还是作为高位领导者的实践工作能力,以及对基层工作的指导,更具体的意义也是没有的。作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和地位,具体去管理一个中小城市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而且作为一个党务干部,需要做的就是层次上的提升,能够进行宏观指导也就足够了。 及至调离省纪委,成为省会城市的临时市委书记,中小城市的问题也越来越远了。河州市可不是中小城市,这是河海省的省会,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地位和作用都不是中小城市能够比拟的,而齐天翔的城市管理实践,也不过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因为职务变动结束了。 尽管有这半年多市委书记的经历,可在齐天翔看来,实际上也还是自己城市管理的空白,毕竟市委书记能够接触到的城市管理事物,相对于市长来说不足十分之一,而且对于河州市这样一个架构比较完善,秩序相对稳定的城市来讲,开拓性的工作不多,守成和维持就是主要的使命了,而这些就是市长应该做的工作,或者说是副市长们应该承担的职责,无论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都是不应该过度干预和轻易改变的,所以说市委书记的经历,对于齐天翔在中小城市问题上的思考,是没有任何助益的。 到了省政府省长的位置上,齐天翔觉得与中小城市管理者的目标更远了,他已经不是一个城市的决策者和管理者的角色,而是一个省经济政策的制定者和管理者了。面临的状态已经不是一个城市的展,而是整个河海省无数个城市的平衡和协调展,自己的任何表示都代表了一种权威和态度,正确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都会对城市展起到重要的作用。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齐天翔并不轻易多说什么,更不会对城市展做什么指示,而是在权衡之后提出自己的意见,而这种意见有着很明确的意图,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可能是违心的。 可这却并不等于齐天翔放弃了思考和探索,相反倒是更加认真地研究全省中小城市的现状和问题,将城市进行归类,以期寻找出规律性的东西,或者说是共性的东西。可无论怎么研究和思考,都仅限于私密的状态,没有与任何人进行探讨,在他看来还是不到真正实施的时候,没有必要提前透露出想法,更不会冒然拿出来征求意见的。 可对于莱州市的城市管理和规划,齐天翔是有着很强的意识的,这还不仅仅因为莱州市,与他生长的城市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人口不多,交通便利,环境清净优美,特别是城市功能齐全,适宜居住和生活。这些都是表面的原因,深层次的因素还是基于西南地区均衡展的问题。 莱州市处于华沂老区三地市中的边缘,华沂山脉横亘在城市的侧面,不但没有影响到城市的展,相反倒是为城市提供了一个天然屏障,使得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很适合人口聚集和展,特别是钢铁集团的存在,使得这里具备了产业聚集的先天条件,应该在西南三地市中,承担更多的人口转移和产业转移的重任甚至不排除成为三地市的区域中心。 这是从区位方面的考虑,另一个重要的因素,也还是交通改善带来的中心效应,这也是齐天翔通盘考虑打通莱-清公路的最终意图,一旦这条南北大通道得以贯通,整个河海省西南和西北就连为了一体,西南山区和西北平原地区就实现了贯通,莱州市也就成为了大通道上一个重要的枢纽城市,区位优势将更为明显。 这些只是齐天翔整体谋划中的一环,既不便于告知众人,也不便于合盘托出,毕竟在肖朝贵这个人面前,任何的一个机会苗头,就会被他大张旗鼓地造势和利用,而结果处了好大喜功的折腾之外,能够收到是效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早在林东生表不满言论之前,齐天翔就看到了高公路出口景观和造型树了,只是介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明确说出来罢了。这一个是顾忌到林东生的面子,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还是选择莱州市为全省依法行政会议地点,是他齐天翔的主意,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也有责任,起码是交待不清的责任。 隆重祥和,是齐天翔定下的会议基调,也是罗剑作为主要负责人所主张的意思,几个方面的意图集中在一起,肖朝贵大兴土木也就不足为奇了,何况还是好不容易承接的全省工作会议,过分重视的板子也不能打在他一个人屁股上。 随着车辆进入市区,一路上的所见让齐天翔,也自内心地认为肖朝贵有些过了,毕竟只是全省性的工作会议,与当地老百姓本没有什么关系,可这样的一番布置,不说有了关系,而且也很可能给百姓生活,都带了了一定影响。可这些结论自己不能下,还是要看林东生的意思,再做决定了。 第七百五十章 莱州盛会(4) 体育馆前的道路,已经因为会议进行了临时管制,当齐天翔等人乘坐的车辆组成的车队,在警车的引领下,驶近体育馆附近时,道路是十分通畅的,也是没有任何的阻碍。尤其是进入体育馆前的梧桐大道时,就更是使人心旷神怡,感觉异常舒畅。 设在老城区的体育馆,可以算是老莱州城的中心了,多年的城市建设和展,尤其是与钢城区同步展建设的实际,使得老城区更像是一个生活区,以及钢铁集团的后勤保障基地了。 事实上老城区也就是这样的一种定位,除了以往就有的城乡建设布局之外,建设初期的的规划和布局,还是很有远见和前瞻性的。生活、商业、文化等功能区布局有序,互为依托、互为协调,形成了规范的城市格局。城市道路也以方便实用为主,纵横交错、间隔分明,经过多年的展,网格状道路系统给城市的面貌,形成了有力的补充。尤其是已然成型的行道树,参天耸立、枝繁叶茂,给城区环境带来了更多的宁静。 体育馆前的梧桐大道,就是这种规划结果的最好体现,多年的梧桐已经成遮天蔽日之势,不仅一侧的梧桐树相互交叉,道路两侧的大树也连在了一起,树冠交错交混在一起,将一条不宽的道路遮蔽起来,使得道路荫凉宁静,别用一番情趣。 正是冬季肃杀的时节,不见了摇曳的梧桐枝叶,只有法国梧桐嶙峋的枝干,在寒风中挺立着,显得凄清空寂。可横跨道路上的横幅,以及枝干上悬挂的五彩彩条,不仅弥补了行道树的空落,相反到增添了许多的喧闹。 也就是在这份芜杂乱的思绪中,中型客车缓慢地停在了体育馆前,齐天翔的思绪也只能无奈地中断了,飘零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 随着车辆的停稳,站在不远处迎候的人群,自觉地蜂拥着向着停稳的中型客车涌来。林东生明确不许所有官员迎候和郊迎,可却阻挡不了所有人在会场外迎候,这样的场面是他所难以改变的。 从车窗看到众人迎向中型客车,林东生缓慢地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对着车内的几位说:“已经是锣鼓喧天了,只等着我们几位粉墨登场了。“ 林东生说着话,率先缓步走下了中型客车,神态严峻中透着温和,与前来迎接的肖朝贵等人一一握手,随即刻意地握住李前方的手,破例地笑着说:“法制办终于有事情可干了,这下你可是无话可说了吧!“ “省委、省政府的巨大关怀,林书记和齐省长的巨大信任。“面对林东生略带奚落的话语,李前方没有任何的紧张局促,也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激动或兴奋,而是阴阳怪气地笑着说着。随即似乎是没有尽兴,就望了一眼身边的大小官员,接着对林东生说:“还有罗副省长的亲自指导,肖书记和小徐市长的协助支持,不然靠我们法制办那几苗人,哪能搞出这么大阵仗。“ “扯淡,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都成酸的了。“林东生不满地瞪了李前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奚落道:“都是别人的关怀和支持,那要你们法制办干什么?白领工资混饭吃吗?“ 林东生丝毫不给李前方留情面,语言刻薄可却并不显得冷峻,而且显得情绪很好,说完了李前方,也与迎接的众人分别握了手,然后才转过脸来严肃地对肖朝贵说:“就像前方说的,单靠省政府法制办的力量,整不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莱州市还是家大业大,这一路走来感觉像是进入了游乐场。看来你小肖书记并不是只会哭穷,摆阔气讲场面也是一能啊!依我看还是少了一样道具,不然才有盛典的意思了。“ 林东生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直到将众人的情绪,特别是肖朝贵的神经绷紧之后,才似笑非笑地奚落道:“应该在咱们站着的这块地方,就铺上红地毯,所有的领导都上去走上一走。这样才能更好地烘托气氛,体现盛典的规格和高大上的特点,也让全省的老百姓在电视新闻中,好好地看看省领导走秀的风采。“ 林东生奚落带挖苦的话语,随着严峻的眼神射向了肖朝贵,似乎也是从下高就集聚的怒气,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这突然的变化,使得满脸堆笑的肖朝贵根本没有防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般僵在了哪里。 原本肖朝贵的神态是兴奋和激动的,还有着一丝的自豪,尽管满脸的谦恭,可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都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以至于瘦削的脸上,都放不下兴奋的笑意,眉眼都溢满了激动和兴奋,浑身都因激动变得轻快,甚至连脚步都透着轻佻了。 林东生劈头盖脸的一番话,就像是三伏天往肖朝贵头上浇上了一盆冰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冰冻了起来,也使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使得以他认真端详和观察起林东生的神情来,隐隐觉得林东生的情绪不错,远不像言语表现的哪样糟糕。 “也就是制作了一些横幅和彩带,景观树和盆栽都是高公路哪边的绿化布置,不是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安排。“肖朝贵依据自己的判断,壮着胆子陪着笑脸对林东生解释着,随即更是望着众位领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请林书记和各位领导,先到会客室休息一下吧!会议很快就可以开始了。“ 林东生听着肖朝贵的解释,没有作出任何的表示,可却是明显地感觉到周围人群的越来越多,也就是不大的功夫,车队中另外几辆中型客车相继停在了体育馆前,6续下来的与会领导慢慢聚集过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以林东生等人为中心的圈子,而且是越聚越大。 林东生意识到了这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向杨群山和韩富民,以及齐天翔伸手示意了一下,看到没有人先走,就微微笑着率先在肖朝贵的引领下,缓步走进体育馆入场口,沿走廊走向会客室 迎接的和与会的,大小官员随同林东生等主要领导走进了体育馆,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走进会客室休息的。这点不仅蜿蜒前行的队伍清楚,负责会务接待的工作人员更清楚。 全省性的重要会议,尤其是省委书记和省长,以及省人大、省政协主要领导同志参加的会议,不仅是与会的厅局级官员,即使是众多的副省长,都处在陪衬的地位。所不同的区别在于,副省级可以在主席台就座,而厅局级却只能与自己单位的同事坐在台下,成为一个守纪律的听众。 林东生率先走进了会客室,老练地径直走到迎门的沙前,等到齐天翔等人6续进来之后,抬手虚让了一下,然后才是自顾自地坐下,伸手端起身边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等到大家都依序就座之后,才放下茶杯,望着不远处坐着的罗剑问道:“会议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不会是还有选一个吉时良辰吧?“ 作为会议的具体筹备负责人,直到现在罗剑才得以与林东生直接对话。这倒不是罗剑不想亲近林东生,而是林东生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让他亲近。由于会议是省政府的工作会议,罗剑并没有机会向林东生汇报会议筹备情况,而且林东生也没有要求听取会议筹备情况的汇报,包括会议讲话稿,也并没有要求省政府办公厅提供,而是直接交给了省委办公厅准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剑对会议的筹备更加的谨慎和应心了。省委书记参加的会议,自己准备讲话材料,这样的情况不外乎两种可能,过于重视或不很重视,至于是哪一种情况,罗剑不好预判,也不愿做这样的预判,只能说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保证会议万无一失就可以了。 这样的谨慎也还反映在莱州市的准备情况,会议通知的报道日期是昨天下午,为了更好地了解各参会单位的状况,罗剑昨天下午也赶到了莱州市,与省政府法制办和相关单位,特别是编办,就会议细节再次进行了落实。直到相信全部都在掌握之中后,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因此,面对林东生的询问,罗剑早已做好了准备,气定神闲地笑着回答道:“没有什么过多的时间要求,更没有吉时良辰的考虑,主要是您和杨主任、韩主席从河州赶到这里,稍事休息一下,喝口水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既然没有刻意的要求,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林东生温和地望着罗剑,然后侧脸看着齐天翔说:“依我看,咱们休息五分钟,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就直接开始吧!估计与会的同志们,已经等了不少时候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莱州盛会(5) 当林东生与齐天翔等省领导缓步登主席台时,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而且全体与会人员集体起立,整齐地鼓掌欢迎着领导们的到来。 主席台的位置,其实也是体育馆的裁判席,只是将以往冷冰冰的水泥座位和水泥条台,座位包了红色的软垫,条台铺了红色的绒布,使得简陋的裁判席,瞬间显得高贵和大气了很多。梯形的裁判席有好几排,经过了这样简单的包装,会议的庄重气氛立时凸显了出来,也与体育馆内其他的座位形成了鲜明的对,体现了主次。 主席台面对着的,是与会人员集的区域了,以往运动员赛的环形跑道,还有跑道环绕的草坪,此刻站满了参加会议的人员。随着领导们陆续在主席台坐定,场地的与会人员整齐有序地席地而坐,瞬间整个场地显得丰富了起来。 由于参加会议的单位不同,制服色彩和格式各异,形成了快快条条不同的色块,犹如在草坪种下的不同类型的庄稼,乍看去既错落有致,又条快分明,煞是醒目。 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领导人,在全场众人雷鸣般的掌声,有序地进入到主席台,并按照桌牌名字的提示,走到了自己名字后面的位置,缓慢地坐了下来,神情肃穆地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会议由罗剑主持,等到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坐定之后,罗剑环视着主席台的众位,知道是开始会议的时间了,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意识地将面前的话筒拉近了一些,朗声开口道:“河海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暨全省机构改革动员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随着罗剑铿锵有力的话音,全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使得罗剑的讲话不得不停可下来,表情严肃庄重地望着台下草坪内坐着的人,等待着掌声的平息。毕竟也是多年的老官场了参加的会议不计其数,主持的会议也不知有多少,多重要的会议也主持过,根本难以干扰到罗剑的经验,以及对会议节奏的把控。 等到会场渐渐安静下来之后,罗剑像所有的大型会议一样,按照程序和顺序介绍着与会领导。尽管需要介绍的领导很多,每一个领导名字的报出,都会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会使他的主持无奈地停顿,可罗剑的表情却始终温煦平和,嗓音也始终圆润高亢,充满了热情和激情。直到所有坐在主席台的领导介绍完毕,罗剑才继续着下一个程序的主持。 “这次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是在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下召开的,省委林书记对会议的召开,给予了很多具体和明确的指示,齐省长更是在会议筹备和会议材料的准备,都多次提出了要求。这对会议的顺利召开,起到了极为重要的推动作用。召开这次重要的全省性会议,是我省推进依法治省,建立法治政府的一次部署,也是近年来政府法制系统最高规格的会议,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罗剑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接着说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林书记发表重要讲话。“ 罗剑激昂嘹亮的嗓音,富有极强的感染力,也很有煽动性,立时引发了台台下众人雷鸣般的掌声,瞬间使体育馆的气氛达到了**,并将所有人都情绪调动了起来。 林东生似乎很熟知这样的场面,也很享受着众星拱月的气氛,微微笑着伸出双手,向着台下频频摆动着。尽管也知道这样的动作只是象征性的根本不可能制止如雷的掌声,可也是这样的动作,恰恰表现出来他作为河海省掌舵人的权威,以及应该有的做派和威望,直到感觉场面差不多的时候,才郑重地开始了讲话:“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让我不很满意,大张声势、大肆张扬,对于全省工作会议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既铺张又扰民,出力不讨好。可进入这个体育馆,却是眼前一亮,有着一种久违的感觉。“ “依法行政如何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执法环境如何实现,执法机关和执法人员的整体形象如何展现,今天所见也给出了很好的答案。“林东生没有很快进入正题,而是严肃地说道:“抓班子、带队伍、树形象,这是每一天都充斥满耳的豪言壮语,可具体的体现在哪里?执法队伍的整体素质如何保证,只怕是每一个执法机关的负责人都清楚的问题,也都明白执法管理和队伍建设之间的关系,以及症结所在。“ 林东生神情严峻地望着台下,声调凝重地说:“ 席地而坐,艰苦朴素,与老百姓打成一片,共患难、心连心,这是过去我们的队伍打胜仗的重要原因。哪个时候不提什么带队伍,更不提树形象,可却有着战无不胜的生命力和吸引力,原因很简单,他们本身来源于百姓,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的一员这样的身份,使得为人民谋利益成为了天经地义的事情,用不着强调,具有了骨肉亲情。“ “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如今越来越少,执法者和老百姓的矛盾越来越大,即使是队伍带的不错的部门和单位,也难以完全达到老百姓的满意。是我们的老百姓过于挑剔了?还是我们的执法理念出现了什么问题?“林东生一连串问出了几个问题,可却不与任何人进行表情的交流而是自问自答地说:“原因不复杂,那是我们的队伍已经不是老百姓的一员,而是各级政府的管理机器,是站在老百姓对立面的人,越是严明高效的队伍建设,与老百姓的距离越远,越不是百姓心目的子弟兵了。“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林东生才开始环视着主席台的众位,甚至不惜扭过头去,与后排的众位交流着眼神,然后才是再次望着台下,像是对台下,也像是在与主席台的众位说道:“像现在这样的状态,所有参加会议的单位和部门,不论职务高低,隶属于哪一个部门,大家都席地而坐,不分主次和贵贱。这样的精神风貌和状态,才是我们执法管理者应该有的风范和形象,以这样的状态和形象参与管理和执法,平等平易地与老百姓交往,矛盾和对立不一定会立刻消除,可起码淡化了执法者的冰冷,多了一些温情和人性化的东西,老百姓是会接受并喜爱的。“ “依法行政,建立法治政府,以政府的规范性执法管理和法律的刚性,建立和维护社会秩序和市场秩序,逐步建立法律严明、秩序规范、市场有序,百姓满意的社会体系,使政府管理与百姓需求高度融合,最终实现为人民服务的目的。这样的目标和措施是正确的,也是非常必要和必须的,也是政府存在的基础和使命。“林东生语气变得和缓,甚至有些敦厚地接着说:“目标和任务是明确的,方向也非常正确,可在建立秩序和规范的同时,政府法制工作是不是也应该倾注与百姓需求,刚性执法的同时多一些人性化的东西。“ 林东生目光转向了坐在主席台侧边的李前方,神情自若地说道:“这几年清理整顿规范性件,减少不合理收费和扰民事项,法制办做了很多的工作,目的不还是便民利民,最大限度地维护百姓利益吗?这与依法行政总体工作不冲突,只要是为人民服务,只要的为了提高政府公信力和执法透明度,任何的措施都是可以尝试的,何况转变政府工作作风,强化执行力和行政效率,也是政府今后一个时期需要着力的工作。“ “下一步将要展开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看去初期着力的重心,是事业单位和企业化运行的服务型单位的转型,可转型的目的却是服务和管理的高效化和精准化。最终的目的还是政府职能转变和执法体系的改变。“林东生看到李前方频频点头的神态,收回了目光,望着齐天祥说:“既然是依法行政工作部署又是机构改革动员会,应该在完善制度和手段的基础,更加注重观念的改变,只有每一个执法机关和执法管理者,认认真真地走进社会走进给老百姓之,接地气接近社会实际,我们的改革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效果和效率才能真正地提高。否则只改面子,不该里子到最后还是换汤不换药,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东生很巧妙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随即眼睛继续转向主席台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执法管理和执法体系建设,是政府首要的艰巨任务,体系庞杂像在座的各个单位制服的颜色一样,五花八门色彩纷呈,看去很好看,可实际效果却并非如此。“ “市场化发展,经济体系建设,百姓民生保障,社会化管理,秩序建设,当然还有社会治安防范和打击犯罪,构成了五颜六色的状态和分支。“林东生神情再次严肃了起来,掰着手指缓慢地说:“我这大致一分,多到了难以计数的程度。如果再细分,还有法律体系的不同,以及执法主体和责任的差别。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了政府法制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制服可以色彩纷呈,可手段却必须多元化,必须适应发展的需要。“ 第七百五十二章 莱州盛会(6) 尽管只是一个眼神,齐天翔对林东生的感觉就又进了一层,不仅深深地佩服林东生的语言组织能力,更钦佩他切入问题的角度,以及看似不经意间的尺度把握。? 一个全省性的工作会议,如果说林东生不重视,或者根本不以为意,那也是不准确的。全省党政副省级以上官员全部参加,各地市党政一把手和主管副市长,以及全省政府法制系统,还有省政府各委、办、厅、局的负责人,全省各地市执法单位的代表。 这样的会议规模,除了每年的两会,即使是有着重要指导意义的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也没有这样的人数和规模。这有会议性质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齐天翔的主张和推进,使得原本普通的一次会议,因为齐天翔的重视,特别是体现省长权威的需要,变得隆重和规模庞大。尤其是增加了机构改革动员会的内容,就有了别样重要的意义。另外还有一个放在莱州市举办的形式,会议的重要性就更加的不言而喻了。 即使不为会议本身,单为了支持齐天翔的工作,林东生也不能不重视这次会议。可无论是感觉和做派,林东生都没有表现出特别之处,相反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状态,似乎仅仅就是来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一般。可却没有料到,林东生不仅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且是环环相扣在一起的。 从下了高的感慨,到与杨群山的一唱一和,乃至于格局和层次的议论,林东生都是在铺垫,也就是在为大会讲话做准备,目的也还是这次会议的讲话基调。作为省委书记的林东生,在这样一个主题非常鲜明的会议上,能强调的内容是确定的,也无非是强化依法行政的重要性,强调各级政府和执法单位高度重视规范执法,建立廉洁高效的法制化政府的重要性。最多也就是从党的组织纪律层面,强调加强作风建设和党性修养,加强党对依法行政工作的领导,构建公平、公正、高效的法治政府。 这样的内容齐天翔也会强调和涉及到,而且还会重点提到建立廉洁高效政府的必要性。作为一个富有政治经验和从政智慧的省委书记,林东生是不会与齐天翔争话题、抢风头的,这不仅是他所处的位置,也还有他内心深处其他的考虑。因此,林东生巧妙地独辟蹊径,以队伍建设和与百姓的联系,展开他的讲话内容。 执法为民是行政执法的最高目标,也是党对执法机关的总体要求,林东生从百姓需求入手,以队伍建设和与百姓的密切联系着眼,既符合省委对执法机关素质建设的要求,也不落俗套地表达了他的观点。 这就是林东生的高妙之处,说依法行政却不强调其重要性,而是从百姓需求和满意入手,既强调了重要性,也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觉悟和高度,而且讲话自始至终没有讲话稿,完全是即兴挥,可却条理分明,似乎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且讲话还十分的通俗,娓娓道来也饱含了期望 齐天翔不知道林东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讲话思路,在齐天翔看来,林东生虽然只是面前一个清瘦,略显苍老并有些病态的老者,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比平时看到的老者,还要虚弱一些。可在这些看似普通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看不透的神秘和智慧,尤其是冷峻的神情和深邃眼神中传递出来的威严,使得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而是一个经验丰富,思谋深远,甚至有些深不可测的玄妙,是齐天翔的经历和经验所难以看透的。 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这份深邃和深远,不完全来自于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也不是阅历可以涵盖的。这是几十年从政经验历练出来的,既有基层的艰辛和风霜,也有进入高层之后权利角力的严酷和凶险,都是一步步、一天天磨砺出来的,是时间积累的结晶,不是书本或学院能够学来的。这些需要齐天翔认真地学习,仔细的揣摩,再加上时间的磨砺和锤炼,否则自己根本达不到他的高度。 这样想着,齐天翔自觉有些走神了,以至于林东生随后的讲话,齐天翔并没有很留意地听,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才将齐天翔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中来,继续保持着认真倾听的神情来。 林东生虽然是即席脱稿讲话,可也并没有简单草草,更没有长篇大论,而是很精到的控制着讲话内容和时间。一般在这样的会议上,主要领导的讲话时间是很重要的,既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太长显得主题难以集中,也严重挤压其他领导的讲话时间,太短则显得对会议不够重视,有关注不够之嫌。尽管没有刻意的要求,可老练的领导,一般都会将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这对于有讲话稿的讲话,时间还好控制一些,对于脱稿讲话,时间控制就有了一定的难度,可也更见功力。 林东生熟练地控制着讲话的节奏,也控制着会议的时间,并不让人觉得时间的漫长,就适时结束了讲话,温和的神情望着台下的众人,享受着如潮掌声的来袭,也感受着作为河海省最高领导人的权威和荣耀。 林东生讲话结束之后,罗剑耐心地等待掌声渐渐平息,才继续以浑厚的嗓音宣布,请齐省长讲话。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似乎并没有从上次的声浪中消失,而是像海浪一般,一个浪头之后是另一个更为猛烈浪头的继续,没有停歇的时候。 齐天翔神情松弛地望着台下的众人,等掌声稍微平息一些,就微笑着说道:“今天是全省行政执法单位的大聚会,也是全省执法单位形象的集中展示,就像林书记指出的,大家席地而坐既接地气,也显示出了不一样的队伍形象,很不一般,可是却很有必要。“ 齐天翔不经意地赞扬着林东生,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继续望着台下说道:“依法行政工作,建立法治政府,营造公正、公平、公开的社会秩序和良好社会环境,是中央高度重视并部署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适应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社会展形势所制定出的一项重要治国方略,具有重大的开创性意义。“ “依法行政治国方略提出至今,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经过国家的大力提倡和督促落实,特别是法律和政策层面的建设展,我国的法治环境和社会环境,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就。法治理念深入人心,学法、懂法、用法、守法的观念已然形成,极大地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展和社会的进步。“齐天翔的讲话开始切入正题,语调和语气都显得平和和平易,徐缓地按照讲话稿继续说着:“我省的依法行政工作和政府法制建设,始终是每一届省委、省政府异常重视的工作,无论是在机构设立,还是在制度建设,以及执法体系监督管理方面,都制订了许多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保证了政府法制建设领先于执法实践,领先于社会展的需求。经过多年的探索实践,特别是政府法制系统艰苦不懈的努力,我省的政府法制工作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全国也处于先进的位置。这些成绩的取得,是与省委、省政府的关心支持分不开的,也是与全省政府法制系统的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努力分不开的。在此,让我们对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并表达由衷的敬意。“ 齐天翔停下了讲话,站起身来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缓缓地坐了下来,面对着台下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并不是单纯地总结成绩、表彰先进的,而是要借此盛会的召开,更好地总结政府法制工作的得失,寻找不足和需要改进和强化的地方。以此更好地推进建立法治政府的步伐,适应社会和民众对政府法制建设的需求,与全省各执法机构一道,将政府法制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更好地履行政府监督职能,以适应我省经济和社会展的需要,真正将政府法制系统,建设成为政府信赖,百姓信任,各执法机关信服的靠得住的工作机构,不辜负肩负的使命。“ 齐天翔的讲话被热烈的掌声再次打断,使得他不得不停顿了下来,借此环视着主席台上的各位,与大家交换着会意的眼神,直到掌声平息之后,才面对着台下接着说:“这是我们这次会议的一个任务,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像我身后的横幅上所写的,是全省机构改革工作动员会,是更好地挥执法机关的行政效能,更好地建立廉洁高效政府的一次总动员,将开辟我省经济和社会展的一个新的篇章,同时也是一个新的起点。“ 第七百五十三章 莱州盛会(7) 讲完了政府法制工作,齐天翔讲话的重心就转向了执法管理和监督的问题上来,既肯定了成绩,也指出了不足,特别是对执法管理乱像和执法扰民的现象,以及成因进行了很深刻的剖析。Ω 齐天翔的讲话很有针对性,也很平和,可却带有很强的领导意图,尤其是对台下众多的执法单位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自然受到所有人热情的关注和掌声支持,以至于不得不多次停下来等待掌声平息。 这样讲讲停停,也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结束了讲话,获得了更为热烈的掌声支持,使得罗剑的主持不得不等待了很久。 林东生和齐天翔两位主要领导的讲话之后,李前方作为省政府法制办主任,做了主题言。 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并不是每年都会举办的重要会议,经常召开的也不过是政府法制办工作会议,规格和待遇要差的很多。不仅不可能邀请到省委书记和省长参加,就是主管副省长也只是到会讲一下话,象征性地表示一下重视和关心,更多时候能够参与会议的,除了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也还就是主管副秘书长了。 这也是有着很严格的规格限制,可在李前方却是心里很不平衡的事情。省政府法制办尽管明确为正厅级编制单位,他李前方也在很多年前就明确了正厅级待遇,虽然是括号标注的正厅级,可李前方却是经历了法制办展全过程的,甘苦自然心知肚明。 省政府法制工作机构,很多年前就有,最早时是设在省司法厅的一个内设机构。加强政府法制工作之后,随着国务院对口关系管理的便利,将设在司法厅的依法治省办公室收归省政府办公厅,改名为省政府法制办公室,可也只是办公厅下属的处级处室,既没有财权,也没有人权,可以说就是一个临时筹起来的单位。 可随着回归省政府办公厅,特别是接受国务院法制办业务指导之后,法制办的工作任务和业务工作多了起来,尤其是国家依法行政战略的提出和建设法治政府,成为一种有着很强经济和社会展问题时。政府法制工作迎来了最好的时期,不仅受到了高度的重视,而且级别也明确为副厅级,成为办公厅管理的可以内设处室的特殊单位。 李前方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从省政府外事办副主任位置上,调任任副厅级的法制办主任的。上任伊始还没有反应的时间,就面临着全国范围内的执法普查工作,在人员、交通工具、资金和资料都不完备的情况下,李前方就开始了全省的奔波,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全省流放。 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李前方是既开展执法类型和项目的普查工作,又协助各地抽调人员组建政府法制办,还承担着政府法制工作人员的业务培训工作,以及建章立制工作。尽管李前方有着一副说不烂的铁嘴钢牙,有着河海拾十三不靠“和李公子的名头,素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更有敢于蔑视所有高官的自负,自称河海省没有他不敢推门就进的办公室,是河海省官场人人皆知的刺头。可面对严峻的工作状态,以及基层重重的阻力,即使他李前方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开口骂娘,也还是难以推动法制办全省开花的目标,只能是心有不甘地回到了省城。 为了给基层政府法制办的建立争编制、争待遇,一向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李前方认真了,据说为此还跟办公厅秘书长拍了桌子,官司一直打到了主管政府法制的副省长林东生哪里,最后还是林东生拍板强制各地设立政府法制办,并确定了人员和编制数量,算是理顺了政府法制系统的管理体系。 也就是因为这场争权行动,客观上也为省政府法制办理顺了机构。尽管还是又办公厅代管,可法制办却独立出了办公厅序列,成为了拥有四个业务处室,一个行政服务中心和信息中心,并有了自己的办公楼的独立单位。因此,很多人都在传说李前方与秘书长拍桌子,目的还是解决自己的实际问题。 不管议论怎么说,李前方最终实现了法制办的正规化建设,并最终坐稳了法制办主任的位置,不久之后更是先于法制办完成了级别升级,尽管只是括号待遇,可也能够与所监督的委办厅局的头头们平起平坐了。 李前方很有能力,也很有一些工作方法,可由于他公子哥的秉性,还有不可一世的眼中无人和不可一世,使得驾驭起来很是费劲,也很伤脑筋,所以能够用他和欣赏他的人并不多,而他能够看上眼的人也不多。也就是这样的原因,李前方和法制办事情办的不少,成绩也很大,可却没有获得过多的表演和赞许,他也没有再往上走一步的机会了。 李前方似乎并不是很看重这些,依旧是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该干的事情,依旧是该骂娘骂娘,该拍桌子照拍桌子而且牢骚怪话始终不见少,就这样也就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却没有想到临近谢幕,还有一个盛大的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等着他。 对于个人仕途,经过这么多年的摔打,李前方看得很淡。因为父辈的关系,李前方的仕途似乎与自己的能力无关,甚至与他的存在无关。 所谓成也父亲,败亦父亲,这些看似残酷的事实,在李前方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功勋卓著、德高望重的父亲,不仅为这个国家的诞生,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也为了这个家庭的存在,挥着巨大的作用。 在李前方很小的时候起,就很少能够见到父亲,可却时时处处能够感觉到父亲的存在。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许多人的神情和目光中,都能够感觉到父亲显赫身份带来的荣耀,还有无处不在的影响。从小学到中学,以及当兵入伍,李前方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自由和选择,都是在父亲的安排下一步步走过来的。 当兵是在父亲下属的部队,一天连队没有下却得以提干成为军官,部队大院成了他的新的人生舞台,别人多年奋斗苦撑苦熬才能获得的东西,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一切都得益于父亲的福荫,曾经给了他很多的荣耀和自豪,可却感觉压抑和无奈,享受的同时,也产生着强烈的逆反心理,总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设计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 恢复高考的时候,李前方瞒着父亲办理了退伍手续,并顺利考上了河海大学,成为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学生。可就这次唯一的自作主张,却引起了父亲强烈的震怒和不满,按照父亲的设计,是要让李前方在军营建功立业的,而李前方的几位哥哥姐姐都是按照这样的轨迹成长的。可李前方却自作主张擅自离开了军营,这怎么能不让醉心军旅的父亲震怒和失望。 尽管自己选择了退伍高考,可毕业分配却以父亲的强制安排而告终,进入了省政府办公厅,又回到了父亲的羽翼之下。李前方一番的努力,结果依然是没有逃出父亲的手掌,心灰意冷的李前方,自此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也再也没有了叛逆之举。 父亲离开了权利位置,还有父亲的部属和继任者,权利的阴影始终没有离开李前方,父亲可以离休,可李前方却离不开省政府办公厅,几十年间就在省政府的各个内设机构中混着。尽管职务也做到了正厅,可却始终难以舒张自己的志向。 李前方不在乎自己的仕途,可却不能不在意法制办其他同志的前途,因此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为部属疏通着关系,创造着一切顺利的条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心安理得,就如这次的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就被李前方重视,并认为是一个难得展现法制办工作的机会。 李前方明白这些,也清楚自己该如何的表现,讲话中既对省委、省政府,以及各方面的关心支持表示感谢,对这些关心支持推动政府法制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肯定。与此同时,更是不遗余力地对政府法制系统的工作,特别是基层法制工作人员的辛勤努力,给予了极大的赞扬和肯定,尽管有着很强的自夸意味,可其用意却是十分明显的。 李前方不长的言时间,除了一些必要的数据是照稿宣读以外,基本上是不看稿子的,可却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显示了很强的语言组织能力,以及对工作的熟知,而且始终情绪高亢,充满激情,与往日玩世不恭的李前方,简直是判若两人,也让人有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不仅主席台上的很多人有,台下坐着的听众更是感觉明显,可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毕竟善变的李前方,总是变幻莫测,怎么样的表现都是正常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莱州盛会(8) 李前方言之后,上午的大会就宣告结束了。这也是全省性会议的一般程序,主要领导表重要讲话和指示,主题单位负责人表主旨言,也就等于是完成了会议的重要议程,随着新闻报道的见诸报端,会议的重大使命也就达到了。 下来的议程就进入到小会程序,除了闭幕时的再次集聚,是不再进行大会了。这样说的意思,只是说明了领导的时间安排可以灵活,也就是说不用再参加下面的会议,只需要在闭幕时再表重要指示就可以了。 大会结束,全场起立,掌声欢送领导离开。这都已经是进行了无数次的程序,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安排,领导也能坦然地接受,享受着这份尊崇和权威。 林东生和齐天翔等领导,依旧是在肖朝贵和李前方的引领下,在众人的掌声中,缓步离开主席台,依然是走专用通道,然后乘车离开体育馆。尽管没有人刻意地介绍,可每一个人都清楚,下来的目的地就是政府宾馆了。 政府宾馆其实就在体育馆附近,步行的话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可这样盛大的场合,这么多重要的省领导光临,无论是从安保角度,还是领导形象考虑,没有人敢于安排领导安步当车,当然几分钟的车程,也就是正常的事情了。 莱州市政府宾馆,与体育馆一样,都处在老城区。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些,就连政府驻地和一些重要的教育、医疗、娱乐设施,也都设在了老城区,这也是历史沿革必然的结果。 没有莱钢就没有莱州市,这话说起来有些夸张了,可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最早时的莱州市的雏形,只是华沂市下辖的沂县的莱阳镇,因为扼守华沂山区咽喉,古来就是河州连通华沂的交通要冲,有着很悠久的商贸史,也使得这个小镇有着不俗的名声。 在物流相对落后的时期,6路交通的主要工具还只是骡队,以及一些简陋的手推车,马车等车辆很少,行走的度和距离,都是很慢、很短的,而处于道路之间的驿站和集镇,就充当了重要的补给休息的作用,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从河州出的行旅,经过很多时日的奔波,来到莱阳镇,修整和补充之后,从这里出去就要进入华沂山区,艰险和困苦的旅程就要开始了。因此在这里的修整和补充,就显得异常的重要。同样的原因,从山区过来的行旅,经过了漫长山路的困苦之后,更需要良好的环境和条件休息,使得这个集镇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除了行旅和骡队必要的休息和补充地,莱阳镇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交换站的作用。山区来的运输队伍,由于不熟悉山外的地理人情,往往在这里将货物移交其他队伍,而同样的原因对平原过来的队伍也适合。共同的愿望和要求,在这里都得到了满意的结局,换货之后,山区的运输队伍仍回山区,平原的重回平原,各取所需地从事着熟悉的买卖。 可再好的规划也需要榫对卯的时候,有时候山区的运输队伍,没有遇到信任和熟悉的平原队伍,或者没有理想的货物需要进山,这就需要等待。山外的运输队伍,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等待的结果,极大地促进了莱阳镇的人流和物流增加,繁荣的基础上也催生客栈和餐饮业的展。 独特的区位优势和商贸重镇的厚重,使得莱阳镇具有了独特的餐饮商贸文化和积淀,也使得交通重镇的标签给了这里无上的荣耀和资本,即使没有莱钢的出现,这里也会有着不错的展前景和前途。 也正是由于地处平原和山区的缓冲地带,国家工业布局和战略调整时,先就选中了这个地方,将一个大型钢铁企业定位在了这里。究其原因不外乎这里地势开阔,依山傍水,有着广阔的土地也有着充足的水源供应,适合建立大型钢铁企业对土地和水源的基本需求。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还是可以就近利用华沂山区丰富的煤炭和铁矿资源,减少运输成本。 也就是这样的考量,最终使得莱阳镇变身成为莱阳市,尽管钢铁厂是在莱阳镇以西数公里建设,可莱阳镇的历史却不复存在,成为了保障钢厂生产和生活的后勤基地。 随着钢厂的建设,莱州市也随之应运而生,县级规格的莱州市定位就是为钢厂服务,设置地点也自然放到了莱阳镇。初期并没有大规模的大兴土木,而是本着先建设后生活的原则,规划着钢厂和莱州市的展,莱阳镇达的客栈和餐饮服务,给建设初期的钢厂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也挥了巨大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为钢厂建设助益很大。 钢厂的投产和产生的巨大效益,使得作为钢厂服务区的莱阳镇,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建设时期,尤其是莱阳市政府的成立并定址莱阳镇后,钢厂对这里进行了重新的规划和设计。按照当时奉行的多快好省的思路,莱阳市的建设采取了比较科学和前的规划,商贸服务体系建设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工厂和污染较为严重的产业,都集中规划在了钢厂附近,市政府所在的城区,重点展的只是教育、医疗、商贸等设施,而且考虑到钢厂的规格,以及经常要接待来自中央部委和省里的重要领导,招待所的规格和建设水准很高,完全是以接待重要领导的要求建设的,初期取名也是钢厂接待处,是不对外开放的内部机构,后来才渐渐生了变化。 钢厂接待处,就是现今莱州政府宾馆的前身,只是已经今非昔比了。最初平房小院园林化的接待处,因为变身为对外营业的政府接待宾馆,容量和接待会议量已经远远达不到要求了,特别是莱州市升格为省管地级市后,更是难以适应庞大的接待和会议需求了。尽管经过了多次扩容改造,可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推倒重建,只是相对原貌和规格的选择,依旧是倾向于园林化、庭院化的建筑风格。 从宾馆外面看去,在众多高大的绿树掩映之下,初来乍到的人很难凭感觉判断,眼前的一大片绿色之中隐隐所见的建筑,究竟是住宿的宾馆,还是供人休闲旅游的公园,只有沿着绿树环绕的道路走进去,才能一窥其中的缘由。 沿着高大雪松护卫着的静谧的道路,车行很久才来到一处仿古建筑前,远处是根本看不到这里的,只有走近之后才清楚地看出宾馆的端倪。眼前所见,应该说是一个仿古建筑群才更为准确,几排三层重檐建筑围成了一体,将一个古色古香的门楼拱卫的异常庄重。 走进门楼,一处庞大的庭院呈现在眼前,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嶙峋怪石、修竹花圃,这些园林建筑中的要素,在这里都得到了了完美的集合,使得宾馆的概念被大大的淡化了,依旧是置身山水园林中的感觉。 这样一个置身园林中的宾馆,齐天翔曾经来过几次,每一次的感觉都很是不同。除了感叹中国建筑艺术的博大精深,感慨建筑与园林融合产生的视觉美之外,更多的感触还来自于建筑本身。一个置身园林中的园中之园,在莱州这样一个中小城市出现,既有迎合钢厂建设的原因,更多的也还是规格和待遇的问题。这么大一个建筑群,这么精到的设计和规划,也就是有着庞大财政支持的钢厂和地方政府,才能建设和运营的,计划经济造成的铺张和奢靡,是不考虑投入和收益比的,这样不计成本的浪费,造成的社会危害表面上显现不出来,可却是不容低估和忽视的。 尽管齐天翔有着这样哪样的想法,可宾馆门前下车,齐天翔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紧随着林东生的节奏走进了宾馆,似乎根本就看不出齐天翔内心的波澜,更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进入宾馆大门,沿着回廊走了不远,也就进入了宾馆大厅,对于这个宾馆的中枢位置,林东生和齐天翔等人并没有停留,而是随同殷勤的工作人员,进入到各自的房间。 这也是正常的程序,午饭之前领导们要回到各自的房间,稍事休息和洗漱后,再由工作人员陪同,再次集中午餐,然后依旧是回房间休息,随后才是开始下午的活动。 对于领导们很自然的事情,却是接待单位最为重视和头疼的问题,也关系到接待工作的成败得失。领导们的喜好和兴趣,个人习惯的满足,以及各位领导之间的兼顾和平衡,都需要接待单位充分的考虑。稍有不慎,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甚至还可能影响到接待单位负责人的工作成绩,是绝对不能忽视和随意的事情。 当然在这个远离省城的地方,更是需要高度重视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莱州盛会(9) 下午大会变成了小会,而且是接连召开了三场,时间很紧凑,也很有实际效率。 这都是事先议程安排好的活动,只需要按部就班就是了。林东生和齐天翔,以及众多的副省级以上领导,齐聚莱州市,仅仅是参加一个大会的开幕式,然后等待一天的时间,再接着参加闭幕时讲话,这对于事情繁杂、时间紧促的众多高级领导来讲,无论是时间还是效率,都是难以想象的。 唯一的方式就是尽可能让领导们忙碌起来,或者说动起来。通常的办法就是安排调研或视察,可一个小小的莱州市,又有多少可以让这么多领导视察、调研的内容呢,而且领导扎堆,主次关系和地点线路选择,就是一件不可能平衡的问题。 另一个可供选择的内容,就是会议,也就是大会之中套小会,这也是通常的做法。这样既丰富了大会的内容,也使得各位领导的归属感更强烈一些。 对于会议时间和议程安排,林东生和齐天翔都是听取了具体汇报,也是认可的。有了这样的表态之后,法制办和莱州市政府,才能按照议定好的顺序,安排领导们的活动。 下午的第一场会议,是全省各地市领导干部会议,十七地市党政一把手,都来到了莱州市,仅仅是来参加大会,或者听会,未免也是资源性浪费。这对于这些地方大员来说,也是不很合适的。因此,作为省委书记的林东生,以及省长齐天翔,专门安排时间,与这些党政领导进行座谈交流,还是很有必要的。 会议安排在了宾馆的综合会议室举行,林东生和齐天翔等省领导在工作人员引导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与会的党政领导共同起立,鼓掌表示欢迎。 林东生温和地微笑着,向着众人频频挥手,在掌声中径直走向迎门的沙前,转过身来对齐天翔和杨群山客气着,可在大家都笑脸和谦让下,缓缓地坐了下来,并伸出双手摆动着,示意众人落座,然后才是环视着众人,温和地笑着与大家交流着眼神。 “将大家请到莱州来,光让听会似乎也不公平,大家都是封疆大吏,是慢待不得的。“林东生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才是望向杨群山调侃着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大家都是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主政者,有着很强的影响力,因此才有必要单独见见面,聊聊形势。“ 林东生简明扼要的开场白,打破了会议室的僵局,也使得会议得以正式开始,温和的表情和略带调侃的话语,也表明了他不错的情绪,引聊聊一阵附和的笑声。林东生却并没有在意众人恭敬的神情以及附和的笑声,依旧接着说道:“年末岁,正是事情最忙的时候,既要总结一年的工作,又要安排明年的各项工作,得失就在这些日子了,可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将大家召集起来,务务虚的同时,也给大家敲敲警钟。“ “年年到这个时候,各地市都要面临着一场大考,一年的经济数据怎么样?是不是完成了年初计划,还有那些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这不但关系到党委、政府的排位,更关系到党政领导的政绩和绩效,不重视也是不可能的。“说到了实质性问题,林东生的神情不再温和,甚至有些严峻了,继续说道:“其实这样的功课很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有多大的必要只有你们自己更清楚,不但你们清楚,省委、省政府也一清二楚。“ 林东生停顿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环视着众人,语调凝重地说:“十七个地市的党政一把手,说多不多,可也坐满了这样一个会议室,传统和历史的原因,大家所处的位置是相对固定了的。莱州市再努力,可比着省会河州市,以及我省经济翘楚的岛城市,不仅不是一个级别,更不在一个梯队之中,能够比较的也就是中小城市这样的层次。这是现实,也是可以接受的状态,弯道车当然需要,可要达到这样的目的,第一需要精湛高的车技,第二有竞技比赛可以考量。“ “各地的经济展有自身的规律,也有各自的特殊性,原本就是依据各地制订的展思路和战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竞技性的比赛,也不需要赶,毕竟省委、省政府不想看到急功近利对当地经济的影响,不想看到对民生和社会秩序的伤害,车毁人亡不是省委、省政府想要看到的。“林东生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缓慢但认真地说:“省委、省政府要经济进步,更要可持续的展方式,而且也清楚,经过多年的建设和展,常规的高增长可能性有多大,又有多少这样的空位和机会。因此,只要认真完成了省政府设定的年度目标,就是最好的成绩,不需要跨越式展,这些不管你们自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 林东生目光如炬地望着众人,严肃地说:“我在河海省工作的几十年,负责经济工作也有多年的时间,我省经济处在一个什么状况,结构是不是合理,我很清楚,还能有多大的空间,这些我更清楚。将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要给各位提个醒,实事求是做事,不要打马虎眼,我能看得出来,齐省长更是个中高手,有着一双分辨真假的火眼金睛,奉劝各位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林东生看着会议室气氛紧张了起来,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笑着说:“这是省政府的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就不需要我再给大家普及法律知识了吧!没有必要,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总之依法办事,守住法律和党纪的底线就可以了。“ 林东生的话语瞬间变得和气,也带动了会议室里的环境,随着众人附和的笑声,变得温馨起来。林东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讲话,对节奏和重点的把握,既强调了重要性,也体现了省委书记的权威,话语不多点到就可以了,毕竟这不是部署年度数据的会议,也不必要说太多。只要有他省委书记的点题,效果是会有所体现的。 看着会议室里的气氛好转,林东生的情绪也空前高涨起来,不由又接着上午与齐天翔、杨群山等人的谈话,说起格局感这个话题来。只是相对于上午的随口而言,下午的话题和思路,都进行了缜密目的梳理和思考,而且针对性更强了一些。使得不多的话语,却将地市党委、政府注重展,更有注重层次和布局的思路,进行了更好的拓展,既显示了高度,又像是在启迪思维。 林东生的讲话出乎很多人都预料,可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讲话结束后,掌声异常的热烈。这其中,除了足够的客气和恭维外,更多的还是自内心的钦佩和赞许。 林东生结束了讲话,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齐天翔,河海省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当然也必须是紧跟着林东生表讲话了。对于这些地市党政一把手,齐天翔尽管都认识,可要说熟悉和了解,相对于林东生来讲,还是存在着许多的差距的,可齐天翔也不能不说完全不了解,起码特征上共识的东西,还是有所感悟的。 这些地市大员,在地方权势熏天,不仅有着绝对的权利,而且更有着难以控制和制约的决策权。正如林东生总结的哪样,省派干部和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行为风格和胆略,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正规军和土八路在城市经济和社会展做法上,差距是很大的,而且不管是省派干部,还是基层干上来的干部,时间和政绩都显得异常的重要,尤其是在地市这一级,上一步省部级,否则就只能是在地厅这个级别止步了。 这其中,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也有着不同的观念和差别,市委书记更多的考虑,还大多集中在面子上,而作为市长,却是面子和里子都要兼顾的,市委书记盯着更高的层面,市长却只能盯着书记的位置。这也造成了书记、市长之间思路和方法的不同。 除非是上面有着足够过硬的关系,或者说自身有着强的能力,地市主政者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工作之外,更多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展,或者仕途的进程。 这点齐天翔是很清楚的,让这些有着不同的经历和资历,几十年苦撑苦熬走到地市位置的官员,在年龄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不惜一切地投身地市经济展和社会秩序建设,做一些好看的所谓民心工程,这些是可能的。可重心放到农业和社会保障,以及民生改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且能够让他们安于实际做些事情,都显得不很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因势利导,也就是像林东生一样,恩威并施,划定了底线,让大家好自为之。 第七百五十六章 莱州盛会(10) “我完成赞成林书记的讲话,老老实实做事,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的本份,治市理政格局要大、视野要宽,这不但关系到大家的政绩,更有利于当地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齐天翔迎着众人的目光,首先肯定着林东生的讲话,然后才是神情温和地说:“依法行政工作,不仅仅是省政府建立法制政府的要求,也是全省各地需要重视的工作。省政府建立法治政府,离不开各行政执法单位的依法、守法,更离不开全省各地良好的法治环境,特别是政府依法行政的举措。“ 齐天翔望着会议室了的地市党政一把手,神情平和地说:“无论是依法行政,还是规范执法,目的还是要提高政府的行政效能,提高管理和服务社会的能力,归根结底还是政府社会化服务的功能。“ “这些话说起来比较虚,似乎想来也比较遥远,毕竟社会倒逼政府转变职能的可能性,目前看不大,或者说还不现实。“齐天翔平静地望着众人,缓慢却认真地说:“可能够这样认为,却并不是说这样的时候不会到来,只是早晚的事情。政府作为社会管理主体的职能,让位于市场化自由调节之后,政府不进行必要的转变,恐怕就不行了。市场经济是讲究投入收益比的,政府只收税不服务,市场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齐天翔尽可能舒缓着语气说着,对于这些地市的党政一把手,完全的掌控和驾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码在现在这样一个时期,还不很可能。因此,现在所能做的,除了维持现状,不产生对立和激化矛盾,是最现实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明确了这个思路,齐天翔的讲话并没有过多地展开,也没有强调什么经济工作,而是附和着林东生的话题,引申着转变政府职能,提高行政效率,节省财政成本的话题。不长的讲话时间里,引申的诸多话题,也不过只是泛泛而谈。 齐天翔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在旺盛的上升期,不管是这一年来的表现,还是近一段时期的各种传闻,都将齐天翔推到了全省官场的中心。一年来各种疑虑和怀疑,始终就没有平息过,这些疑惑和观望的情绪,在这些地市党政一把手中,有着巨大的市场,也占有很大的市场。可这些随着齐天翔位置的稳定,不仅烟消云散,而且齐天翔的势头如此之猛,也还是出乎很多人都以外。 面对各种交集的尝试,齐天翔采取的态度很微妙,既不拒绝,也不热情,总是让人摸不着轻重,也难以有实质性的行动。尽管林东生曾经明确告诉他,要注意建立自己的团队,物色属于自己信赖的各级干部,这样的提议虽然郑重其事,但齐天翔却并不是很着急,甚至并没有任何的具体打算,时间和节点都不是时候,也完全没有必要提前安排。 也就是这样的考虑,齐天翔参加这样的会议,包括与这些地市一把手见面交流,齐天翔也只是采取观察的状态,不愿意过多与基层的这些人交往,而愿意在明年的两会之后,再认真地审慎这件事情。 齐天翔的讲话之后,罗剑也简单地说了几句,毕竟是常务副省长又是这次依法行政工作会议的主要组织者,存在感和权威,都需要他在这些书记市长面前有所表现,可当着省委书记和省长的面,能说的话也不是很多,只是强调和表态也就是了。 罗剑过完,也就表明了省领导指示的结束,下来自然轮到地市领导表态了。尽管都是地市一把手,可先后顺序却还是有讲究的,吕三尊和谢力峰虽然与其他地市一样,都是市委书记,可一个是省会城市,一个是副省级的计划单列市的市委书记,级别就不是其他城市的市委书记,能够比拟的了。省委常委的头衔,就让很多市委书记气馁不已,可也是无可奈何。 两位常委书记的发言,可算是中规中矩,不仅高度赞扬林东生的讲话,更对齐天翔的讲话进行了赞扬,并且表示了作为河海省领军城市的态度和决心。原本进入省委常委之后,视野和角度就已经站在了省委的层面,考虑问题和思路都已经有了全省性的变化,而且作为省委常委,与省委保持一致,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而应该是一种自觉的行动了。 常委书记发言之后,才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发言,可基本上也还是书记发言的多,市长说话的少,过分的颠倒秩序的情况,在这样高等级的会议上,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看到肖朝贵、潘又明等几个市委书记发言,表明了态度之后,林东生侧过脸去,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似乎是征求意见地说:“原本就是与大家见见面,交流一下想法,现在看来基本目的是达到了,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先到这里了?“ 齐天翔当然明白林东生此话的用意,原本就是座谈会,没有主题,也没有主持人,会议时间就变得难以控制了,没有及时的制止和刹车,这个会开到晚饭也结束不了,而下面还有两场会议,不可能无休止地持续下去。林东生祥装征求自己的意见,其实也就是表达结束会议的意思,齐天翔何等聪明,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就微微笑着望着林东生,然后才是对大家说: “既然将大家请到了莱州市来,就不能让大家带着问题再回去,仅仅通过这样的座谈会,很多话还是不好交流的。所以没关系,会议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交流。“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目光含笑望向林东生,迎来的也是林东生会意的眼神,还有就是缓慢起身的动作。这样的动作传递出明确的信号,众人一起起身,鼓掌欢送省领导离场,直到林东生等人慢慢走出会议室,这场省市领导座谈会才真正宣告结束。 离开了会议室,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林东生和齐天翔沿步梯走到二楼,同样的位置的会议室,瞬间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全省厅局长座谈会,将在这里召开,省政府组成部门和办事机构的所有厅局级干部,按照时间要求集中在了这里,等待着林东生齐天翔等省领导的到来。 “大会之后开小会,这似乎也是惯例了,大家集中在莱州,希望解决的还是各单位本质的问题,这就有了一定的意义了。“林东生一落座,没有过分的客套,开宗明义地说道:“明年的机构改革和精简工作,对于在座的每一个单位的负责人,都是一件棘手和艰巨的工作,可正因为艰巨,才需要将大家集中起来统一思想,也才需要借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进行动员和部署了。“ 相对于与地市一把手还嫌客气的谈话,林东生对于在座的厅局长们要直截了当的多,神情也严肃一些,因为这些厅局长们,很多都是林东生熟悉并提拔使用的干部,彼此也还是比较了解的,也就没有必要过多的客套。 林东生说着话,环视着众人,接着说:“依法行政,公正执法,这是说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工作的事情,结果怎么样大家都很清楚。省本级情况是比较理想的,可到了基层是什么样,相信在座的各位心知肚明,也是到了该认真对待的时候了。“ 林东生神情和语气,都很严肃,与他所说的问题成为了一体,即使在随后的讲话中有所缓和,可整个讲话自始至终都严肃异常。 林东生讲话结束,即使充满了严肃,可掌声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热烈和持久,以至于齐天翔只能耐心地等待了很久,才得以开始讲话。 “两个会议放在一起开,意义林书记归纳的非常到位,就是要借助依法行政工作的推进,部署更大范围的机构改革工作。“齐天翔神情也是严肃的,可却要比林东生缓和很多,环视着众人的眼神,也是温和的,缓慢地说道:“这两件事情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依法行政需要一个好的执法环境,更需要一个高效廉洁的执法机制做保障,没有好的执法体系,依法行政建立法制政府就是一句空话。“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这个全省依法行政工作会议,因为什么在莱州召开,在座的很多人恐怕都清楚,执法环境对经济活动的破坏力有多大,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可我们明白可以召开会议纠偏,受到伤害的客商和老百姓呢?他们有能力解决这样的问题吗?这也是我希望大家思考的问题,市场经济秩序不仅仅只是管理者的责任,更是全省各执法机关和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 齐天翔神情变得异常的严肃,也许是想到了此前受到的委屈,也行是话题所致,不由停顿了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