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战代理人》 第1章 机甲 那是一群一边看手机，一边等死的人。 二十几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三五成群，蹲坐在崩塌的混凝土墙下，对着老式手机暗淡的屏幕，刷着网络社区的动态。 今天的刊布星天气格外的好，大气层很厚，紫外线的辐射计量达到一年中的最低，陆陆续续有衣服破旧的老人从躲藏的地洞、废墟爬出来，聚集在墙下，想借着刺目的恒星光照，把骨头关节里寄生的霉菌全部翻出来晒干。 刊布星曾是一个矿业星，隶属于奎森帝国m56星域，姆林恒星的引力轨道上，相邻的还有刊多星、刊莉亚星，曾经，这里还是m56星域氯银矿与艾塔粒子主要产区，为帝国供给大量的矿物与能量。 当然，这个曾经是指四十二年以前。 随着矿产采掘殆尽，企业资金撤离，如今的刊布星变成了一个废矿星。 大气圈破坏，植被沙漠化，地底深埋的矿道也被变种生物侵占，残留下的居民全是肢体残缺、身体老迈的底层矿工，共五六百人，或许更少：帝国的户籍调查官也遗忘了这地方。 值得庆幸的是，依照奎森帝国的基本法，五等公民还享有生存保障的权益，每隔上数月，财政机关的补给舰会降落机港，送来果腹的食物，延续这些老人的生命。 然而大气圈的臭氧空洞在扩散，要不了一年，这些老人都会死在日渐强烈的短波辐射下，失去劳动力，又无亲属家人，他们只是在等死。 一阵大型机车特有的、令人不安的发动机噪音传来。 老矿工们放下手机，瞩目看去。 驶来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大型厢式机车，金属履带碾过一路烟尘，嘎吱一声刹在墙边。 合金车门弹开，一个身穿天蓝色隔离服的人跳下车。 “嘿，来了个大人物。”机车熄火后，有人小声说。 穿蓝色隔离服的人揭开头盔的石英体护目镜，露出一张年轻的女子面孔，碧蓝眼睛，皮肤白皙光滑。 “老人家你们好，请问这里有代理人吗？”女子说。 代理人？老人们向墙边退了两步，用叵测的目光看着女人，没人应答。 “莉亚，我早就说了，你这是浪费时间。”另一个男人从机车上跳下来，打开头盔，面孔同样年轻。 男人说：“咱们要尽快与叔叔汇合。” 名叫莉亚的女子说：“喀琉斯，你不能再跟着我了，赶快回学院吧，在爸爸赶走你之前。” “莉亚，你总是这么固执。”喀琉斯淡金色的眉毛皱起，说：“我是真的想帮你，看在同级的情面，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喀琉斯，我很感激你的帮助，但是公司的制度要对外人保密。”莉亚摇头，又上前几步，对墙边的老人们说：“各位老人家，机港里真的没有代理人吗？” “那个……”一个缺了只手的老头举起独臂，说：“我好像知道些传闻，你能给我1块钱吗？” 莉亚微微一愣，看了眼老人们身上破旧的衣物，连忙从隔离服的裤兜摸索出十几枚星形铸币，双手递上。 “清洗厂的修，之前好像做过代理人。”独臂老头攥紧铸币，用下巴指了指北面道路，说：“不过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八成是死了，你从这条路一直走，穿过黄沙地再走30公里，挨着山坡的一栋白房子就是了。” “太谢谢您了！”莉亚鞠躬，转身欲走。 “老东西收获不小啊，见者有份！”有老人伸手去夺独臂老人的手。 “这是我的！”独臂老人向外跑，奋力扯掉身上的手。 “别想跑！”人群扑上去，众人扭打在一起。 “哪怕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也比这里的人干净百倍。”喀琉斯啐了一口，说：“莉亚，你怎么想到来这个肮脏的地方？快跟我回去吧。” “住口！”莉亚眉毛竖起，瞪视喀琉斯，说：“你不能侮辱人，他们也不想这样的。” “哼。”喀琉斯返身钻进机车。 莉亚深深看了眼扭打的老人们，又从裤兜里取出全部的纸币，放在了地上。 …… 莉亚与喀琉斯找上门之前，方辰正在着手维修一只液压机械臂。 一天前，方辰搜索机港北面的废矿区，本想找寻一些遗漏的机油，却在剪开油料罐的时，发现了罐底埋藏的采掘装备：一台小型的采矿机甲。 由于搁置的时间太长，机甲已经大面积锈蚀损毁，无法再使用，只有浸湿在油层中的机械钻臂还算完好，方辰拿出液压钳剪下这一部分，用柴油拖车带回了清洗厂。 经过连夜清洗与润滑，这只机械臂恢复了原本的姿态，长90cm，直径50cm，重约30kg，表面覆盖着银灰色的合金金属护板，内里是三组电力推动的液压泵，顶部则是一支合金螺旋体钻头，有独立的集成电路盒，电机被安置在机械臂尾端。 像这样的老式外骨骼工业设备，如今的奎森帝国已经很难看到，方辰用手机终端浏览网络社区，废了很大的劲才找到相关的设计图。 依照设计图上的信息，方辰用清洗厂的旧车床做了些金属零件，又拆掉了柴油拖车的液压泵，勉强做好准备工作。 拆除护板，替换掉老化的零件，重新排列电路，安置握把式的动力控制器，通电试验，组装护板…… 一番忙碌之后连接电源，方辰将机械臂套上右手，抵住一块废铁板，按下开关。 “嗡……喀喀喀…”螺旋钻头急速旋转，在铁板上钻出大片火星。 方辰右指操作，液压泵推进，一股巨大的反震力突然涌上肩头。 “噗哧！”方辰的袖管撕裂，整支右臂火辣辣地疼，连忙关闭机械臂的电源。 方辰捂着震伤的右臂，坐回椅子上，眉头紧紧皱起。 按照他本来的预想，是要把这支机械臂改造成外骨骼的动力臂铠，用来充当近身武器。 然而机械臂的构造是以整个外骨骼机甲为基础，如果单独拆下来使用，液压泵的反作用力不是人体可以承受的。 “如果装上缓冲的护垫会怎样？” “不行，那样就太笨重了，真拿来战斗，还没开打自己就先倒了。” 方辰想了许多，仍然没有好的办法，右臂越来越痛，破皮的地方渗出血来。 看了眼时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连续忙了18个小时，疲惫一股脑涌来，方辰深呼一口气，瘫坐在地。 “狗子。”方辰对着门外喊。 “嗷呜嗷呜！”一阵怪异尖锐的吼叫传来，像是普通家犬痛苦的嚎叫。 一团肥腻的肉球迈着四只小短腿，啪嗒啪嗒“滚”了进来。 方辰摸了摸肉球光秃秃圆滚滚的大头，把右臂横在它面前。 “嗷呜！”肉球兴奋嚎叫，张开嘴巴，伸出充满粘液的紫黑色舌头，哧溜哧溜地舔着方辰手臂的创口。 “真是狗改不了舔血……”方辰嘴上吐槽，任由滑腻的粘液沾湿右臂。 在粘液浸泡下，擦伤快速止血，在数分钟内结痂，方辰擦干净粘液之后，右臂的创伤已经全部愈合。 鬃兽，又名鬃狗，刊布星特有，杂食，群居，生性凶悍好斗，其中绿洲鬃兽为胎生，矿坑鬃兽为卵生，战斗力与智力比较，前者远胜与后者，属于f级变异生物，少数形体异变个体为e级。 正常的鬃狗体长约100cm，高60cm，无眼，后肢短小，前肢肥大，嘴部肌肉尤其发达，四瓣嘴生有八排利齿，可吞下同等体形的猎物。 方辰饲养的这一只鬃狗，与正常的鬃狗有所不同。 不知是先天遗传异变还是后天的辐射异变，“狗子”没有正常鬃狗的四瓣嘴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异常硕大的狗头，光秃秃滑溜溜，像一艘翻过来的鱼雷艇。 方辰在一次矿道探索中发现了刚破壳的它，抱着解剖研究的心态带回了清洗厂，直到四个月前，又发现它的唾液能和血液反应，生成胰蛋白酶治愈伤口，于是就一直养到了现在。 方辰打开抽屉，掏出一袋压缩饼干，撇下一块丢到门外。 “嗷呜嗷呜！”狗子舌头拖得老长，屁颠屁颠追了出去。 方辰瞥了眼抽屉里的储备的食物，压缩饼干两袋、蛋白纤维三桶、鲱鱼罐头五罐…… 最多还能撑半个月。 “修死了以后，五等公民基本保障的补给品也领不到了，必须尽快弄到食物才行……”一想到这个，方辰就一阵阵头疼：“公民身份真好啊，啥也不做还管饱，我要是公民该多好啊，最次的五等公民也行啊。” 方辰是黑户，即没有身份证明，不存在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不该存在于这个地方，这个星球，或者说这个宇宙。 他记得自己名叫方辰，是地球人，来自中华民族，身份是毕业大学生，性别男，爱好女，然后……然后就没了。 亲属、生平履历、甚至性格特征，这些东西在脑海中通通没了映像。 不仅如此，时间久了，他渐渐感觉到，自己似乎缺少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 一年前，他于刊布星的荒野中醒来，遭到了变异蜂群的追杀，亏得修的搭救才捡回一条命。 修是一个性格孤僻的老头，很少说话，他曾是矿业机甲的整备师，在机港外经营着一家清洗厂，刊布星的采掘业衰落后，他没有跟随公司一起移民，而是选择留在了这个地方，和那些年迈的老人一起等死。 方辰不明白修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他曾多次问起修，但是始终没有得到答复，直到他死。 三个月前，修死于消化道衰竭，常年的过量辐射破坏了他老迈的免疫系统，狗子的舌头也没能救活他。 现在的刊布星，生命如同沙砾一般渺小，方辰埋葬修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清洗厂自此变成了方辰的居所，白色小楼墙皮风化，外观寒颤，设备机械却是一应俱全，方辰从修那里学来半吊子机甲修理术有了发挥的地方，最近一段时间，他开始探索周边废矿区，捡一些半报废的设备回来练手，再往后，他打算利用这些改造的机械深入荒野，搜集更多的食物，进而生存下去。 通过机港光纤链接网络社区，方辰知道刊布星外的许多事情，星盟联邦与奎森帝国对峙的局势，m34、m56星域军事混战，m71星域的星匪叛军、帝国四大军事公司、舰船、机甲等等等。 但是这些外界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遥远到有几十个几百个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他只是个黑户，没有公民身份，他连帝国的舰船都不能登上。 方辰觉得，这个世界如果有神，那么他一定是……十分公平的。 他失去身份、记忆，甚至部份情感，却也得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 吃掉半袋压缩饼干，方辰坐到车间的滤水器旁的废轮胎上，开始了日常的练习。 清洗厂的滤水器老旧而笨重，巨大的罐体已经有多处锈迹，内里的活炭滤网也已经几年没有更换，滤出的水全是血红色的铁水，拜它所赐，方辰虽然因为营养不良有些面黄肌瘦，但是身体里的铁元素从来不缺。 滤水器的铜制水龙头螺丝脱线，被方辰用细绳缠起，握把处还是会漏水，一滴滴汇聚，顺着水龙头出水口滴到地上。 车间昏暗死寂，方辰一动不动端坐着，目光锁定两米外的水龙头。 一滴、两滴、三滴…… “停！”方辰倏然眯起眼睛，在心中默念。 神奇的一幕立刻发生，第四滴水滞停在水龙头上，来回滚动，久久没有下落。 “十、十一、十二……二十三。”方辰默默读秒，前额已经流下了汗珠。 读到三十秒时，方辰倏然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滴答、滴答……水滴重新开始有规律的滴落。 这是念力！ 超脱物理法则的力量！最强的、无敌的力量！ 方辰可以仅凭意志改变一滴水的动向，或是切断一根发丝纤维，或是将三粒沙子拼成三角。 一年前，念力的范围还只能覆盖身周一米，但是通过坚持不懈的练习，现在已经拓展至两米。 方辰反复练习，直到屋外传来女人高分贝的惨叫。 “啊！” “嗷呜嗷呜！” 第2章 代理人 方辰推门走出来，一名身穿蓝色隔离服的人倒在沙坑里，狗子扭动大头，正在撕扯他的靴子。 “莉亚！”右手边传来男子呼喊，另一个蓝衣人从腰际拔出一把t形金属物件，双手托举，瞄向狗子。 他手里拿的是枪！ 方辰举双手摆出投降的动作，说：“狗子！” “嗷呜！”狗子扑通一声拱在沙坑里，小短腿一通乱踢，翻个身跑回了方辰身边。 枪口随着狗子的移动，转到了方辰脸上。 “喀琉斯！”倒地的人发出呼喊，是女的。 “这家伙伤了你。”持枪的人打开头盔，是个年轻的男性，相貌标志有型，眼神犀利。 “我没事，快放下枪。”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头盔的护目镜。 由于失去了恐惧的情感，被黑洞洞的方形枪口指着，方辰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他瞥了眼女人的长相，还趁机看了眼他们身后，一辆银灰色的大型机车停靠在不远处的沙堆，履带印痕指向机港。 外来人？年轻的小姑娘？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 方辰在刊布星待了一年多，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外来的人类，更别说眼前这样肤白貌美的女性了，是叫莉亚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这位……先生。”方辰观察莉亚的时候，莉亚也在观察方辰。 眼前的男子看起来颇为年轻，他身上的技师服被油污染成黢黑，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身高约有180cm，身材略显消瘦，黑色短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是沾满油污，皮肤粗糙，只有一双黑色眼睛闪闪发光。 “我在寻找一个名叫修的代理人，请问您认识他吗？”莉亚问。 方辰瞄了眼枪口，说：“现在很流行拿枪指着人问话吗？” 莉亚面向持枪的男人，说：“喀琉斯同学，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我？添乱？！”喀琉斯张大嘴巴，倏然皱紧眉头，沉下嗓音说：“莉亚，你想找助手，我可以调来最顶级的专家，为什么？为什么一再拒绝我？反而跑来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找这种垃圾？” 呃……身为垃圾，那还真是对不起呢。 凭白无故被人称做垃圾，方辰确实有些无奈，他保持投降的姿势，在一旁看着。 莉亚竖起小眉毛，说：“我恳请你，现在立刻离开。” “好，你可不要后悔！”喀琉斯狠狠瞪了一眼方辰，转身返回厢式机车。 一辆小型机车从厢式机车后门分离出来，拖着轰鸣的发动机声，向机港驶去。 方辰回味喀琉斯最后的目光，说：“他好像很喜欢你。” “他只喜欢他自己。”莉亚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不介意的话，咱们进屋谈谈？”方辰踢开碍事的狗子，摆出和善的微笑。 代理人是较为书面化的说法，赏金猎人、宇宙老鼠、艾塔狗、吸金鬼……在宇宙各处，这类人的称呼不尽相同，概括来说，就是雇佣性质的武装、研究人员。 寻找潜在委托人，接受委托，使用自身力量完成委托，获得报酬，提升信用等级：这是代理人工作的全部内容，宗旨是一切向利益看齐。 与四处劫掠的星匪不同，代理人的行动有基本法约束，受统一的代理人平台管辖;只要按照委托合同行动，就不必看军方脸色，不必承受事件的牵连责任。 这份职业看似高自由高回报，实际上包含着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搭上小命，且不允许投递任何保险业务，也没有福利津贴。 修年轻时，曾经是一名职业代理人，专职替人维修机甲，测量矿脉储量，车间抽屉底下的货箱里，还保存着他未使用过的委托合同，有十几页，自带加密的数据终端，可链接代理人平台的信息库，只要委托双方署名签字，委托就有平台公正，任何一方违约，将会受到极为严格的惩处。 方辰知道，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刊布星生态破坏，短波辐射日渐强烈，能够外出活动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留在这，他迟早会因器官衰竭而死。 方辰需要钱，买下名字，摆脱黑户身份的一笔钱。 “莉亚小姐，你有什么样的委托？”方辰找来一张缺腿的凳子，自己坐在地上。 “请问先生您是？”莉亚挨着坐下，端详着方辰的面孔，眼前的男子很年轻，使她不能确定身份，依照的那些老人的口吻，修似乎也是一个老年人。 “咳咳，我就是修。”方辰清了清嗓子，不给莉亚思考的时间，说：“名字无关紧要，说出困扰吧，我或许有能力帮到你。” “那好吧。”莉亚点头，说出此行的缘由。 atr公司，奎森帝国麾下四大军事公司之一，成立于星河历160年，其旗下的公司覆盖m56星域86%的星系，垄断军用运输舰船领域122年。 莉亚的爸爸格里芬，是atr公司麾下，姆林恒星系艾塔粒子研究所的主管，其主要职责，就是对刊布、刊多、刊莉亚等矿业行星的维护与观测。 随着行星资源相继枯竭，研究所的职能转化，开始着手一项隐蔽的调查，目的未知。 近年来，刊布星环境恶化严重，为了确认历史遗留的可能线索，格里芬率领一众助手对刊布星做最后勘测，于半月前登陆机港，现在已经深入到距机港310公里的矿区腹地。 一周前，在姆林恒星系的另一侧，就读于埃罗星埃古斯机战学院的莉亚，突然接收到格里芬发来的简讯，要其立刻告知母亲和姐姐，逃出姆林，越远越好。 从那天开始，格里芬与其手下的助手音讯全无，面对家属质疑，atr公司称他们只是在执行机密项目，封锁通讯是为了保护公司利益。 “你是为了找你爸爸而来？想确定他的生死。”方辰嘴上说话，手上也没闲着，操作手机终端，搜索埃古斯机战学院、艾塔粒子研究所格里芬等信息，却因为机港光纤权限较低，除了一些简单的文字介绍，全是些404的页面与乱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位女子，是个大人物。 “我坚信他还活着。”莉亚面带愁容，说：“我找遍了委托平台，没有代理人能胜任刊布星的向导，这里的地形太复杂，如果深入矿道……” 如果是四十二年前，说不定还能找到相关的向导代理人，但是现在么……大概全死光了。 “我知道。”方辰打断了莉亚喃喃自语，说：“310公里外，确实有一处废弃矿洞，是刊布星最大最深的那一座。” 阿利亚的天梯，是刊布星最大地下矿场的名字，艾塔粒子矿层一直绵延至行星地幔，最深处的矿道距地面足有7400米。 多年废弃，井下的矿道难免会腐朽崩塌，又有地底异变生物占据，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贸然接近无异于送死。 方辰屏住呼吸，评估委托人的财力和这趟行程的风险，计算一个合适的价码。 “3000块。”方辰伸出三根手指，重复说：“3000块，我可以带你穿过沙漠，下到阿利亚矿场的最底部，然后再把你带回来，但我不能保证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与星盟联邦通胀的经济不同，奎森帝国货币的购买力很强，1块钱就可以买下一个成年男子一天份量的食物，这还是算上机港舰船上流动黑商剥削的结果。 对于一般的下等公民来说，3000块可是一笔巨款。 开出这个价钱，方辰有自己的考虑。 在网络社区的黑市上，伪造身份的黑客技术也是商品之一，均价约为300块，计算虚假骗术与失败概率，十次之中只要成功一次，他就能登上舰船逃出刊布星，继续生存下去。 按照方辰原本的计划，是收集到足够的机械设备，挖掘矿道中没有采掘干净的艾塔粒子，积累数量，卖给流动舰船换钱。 完成莉亚的委托，显然更快速，更迅捷。 “3000块？”莉亚一惊，她的家境虽然富裕，但是这样的款项显然很难轻易决定。 然而寻父心切，只犹豫了一秒，莉亚咬紧牙关，说：“可以，委托完成，我立刻通过平台的账户转账。” 转账？ 方辰拿出委托合同的手定在半空。 那可不行！ 说到底，方辰只是个冒牌货。 代理人的资格需要得到平台的认证，方辰如果使用修专属的委托合同签字，那转账的款额也只会流入修的账户。 方辰说：“不行，必须是现金，而且要提前付款。” “啊？”莉亚面露诧异，思绪展开，看向方辰的目光，隐隐有了怀疑之色：“你……真的是修吗？” “当然。”方辰与她对视。 “滴滴滴，滴滴滴……”微妙的气氛被一阵电子铃声打断。 莉亚急忙按下头盔侧面按钮，信号灯光闪烁。 方辰坐在旁边，能听见头盔中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嗯！是！”莉亚忽然站起来，眼神振奋：“爸爸，我是莉亚！” 呃…… 方辰有不妙的预感。 “我刚来到刊布星，就我一个人！” “我在机港这边，有机车的定位信息！” “好，我这就过去！” 莉亚脸颊涨红，眼角有晶莹的泪光滴落，梨花带雨的摸样。 “修先生，非常抱歉打扰您。”莉亚连连鞠躬，说：“爸爸刚才主动联系了我，他就在阿利亚矿场上方的营地，我得马上赶过去见他。” 方辰无端松了口气，凭心而论，他也觉得自己不适合玩这种欺骗的把戏，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堂堂正正接受委托。 方辰说：“不用道歉，这是件好事。” “真的十分抱歉。”莉亚又深深鞠躬，像一阵风儿似的跑了出去。 发动机启动，银灰色的厢式机车领着一阵沙尘，消失在地平线的沙丘。 “嗷呜！”狗子凑到方辰的脚边。 方辰回过神来，关于车间里那只机械臂铠，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现在可没时间休息，更没时间发愣，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与莉亚的相遇，或许只是一个偶然的插曲，方辰这样想到。 第3章 念力 方辰修复机械钻臂犯得最大错误，就是过于追求完整。 变异生物的躯体不可能比得上坚硬的矿石，额外的液压做功完全是多余的。 方辰重新打开钻臂，卸下两根多余的液压泵，削减电机线圈，把表面的护板全部拆掉，独留下向外的一侧充当护盾。 这样一整改，机械钻臂的质量减少一半，出力减少，更加灵活，也解决掉反震力的问题。 方辰套上臂铠，操作握把左右挥舞，合金钻头急速转动，带起呼啸的破风声，用起来十分顺手，他在合金钻头上加焊了四片铁制刀刃，又调试了一些细节。 剩下的就是动力问题了。 关于这一点，方辰早有准备，清洗库里的微型液氢发电机已经闲置多年了，正好拆解下来，做成简易的蓄电背包，连在臂铠的电机上。 用活性胶布密封好线路，又找来抗氧化漆料涂在臂铠表面，终于大功告成。 方辰把臂铠置放到屋外石头上，恒星光照射下，漆料很快被晒干。 完全体的臂铠造型粗犷，由机械臂与蓄电背包两部分组成，总重约35kg，螺旋钻头反射着锃亮的金属光泽，四片月形刀刃十字排列，一旦打开开关，将形成急速旋转的刀扇，绞碎任何阻挡的事物，有液压泵的伸缩调节角度，不必担心刀片卡壳的情况，外壳的合金护板还能充当盾牌，防御变异生物的爪牙扑击。 “太帅了，我真是个天才！” 方辰把臂铠抬回车间的工作台，越看越满意，想象着自己手持臂铠在变异生物巢穴里大杀四方，不由地露出微笑。 维修机械臂的工作告一段落，方辰亢奋的心情回落，眼皮沉重，困意涌来，一头拱倒在吊床上，不多时，发出熟睡的鼾声。 之后三天，方辰趁着天气良好频频出动，搜集到了不少液氢能源。 刊布星的大气含氧量极高，氢气资源在地表零散分布，这一切都来源于地底埋藏的艾塔粒子矿石。 艾塔粒子，既元素：η，是星河历新纪元最重大的发现，它不仅是一种清洁且高能值的固体资源，还能在常温下与水反应，将水分解成氧与氢，而这一反应，正是解决氢元素制造困难，达成氢核聚变的首要条件。 随着艾塔粒子的出现，星盟联邦与奎森帝国的聚变技术都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时代改写，如今各大星域接踵不断的军事纷争，最终的根源，全都和艾塔粒子的资源争夺有关。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和方辰无关。 偶遇莉亚的第三天下午，方辰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他在清洗厂东南50公里外的石滩地里，捡到了一具绿洲鬃兽的尸体。 这只矿洞鬃兽死于某种蛇类变异生物的毒素，尸体保存完好，表皮仍然十分柔软，计算紫外线与氧化剂量，距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它死前经过长途奔跑，脱离了蛇类生物的追踪，又因为其体内强烈的毒素残留，没有遭到其他变异生物与微生物的吞食。 一个完美的解剖标本！ 方辰之前解剖过各式各样的变异生物，少有尸体保存完好的，不是被食腐生物吞食，就是因病变辐射导致躯体畸变，这次的运气很不错。 方辰将这具尸体搬上了柴油拖车，运回了清洗厂。 做好简单的清洗消毒，方辰找来剔骨的刀具，把这只标本放光血，开膛破肚，内脏挖出，倒上燃油烧成灰烬。 有毒的东西不能拿来喂狗，狗子蹲坐在工作台边上，急得嗷嗷直叫，方辰充耳不闻。 见没得商量，狗子发出呜呜的哀鸣，只得垂着大脑袋出门去看星星。 方辰运刀如飞，割断鬃兽标本的筋腱粘膜，又剔除肌肉脂肪，6个小时后，工作台上只剩下一具覆盖血管神经的鬃兽骨架。 方辰简单清洗双手与衣物，借着略显昏暗的卤素灯光，一边查阅网络社区的资料信息，一边观察标本，渐渐有了结论。 “嗷呜！嗷呜！”屋外传来狗子的叫唤。 养得久了，方辰已经能听出狗子叫声中的某些含义，它现在的叫声短促强烈，有警示的意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夜晚是变种生物活动的时间，清洗厂远离机港，难免有落单的变种生物入侵，方辰默不作声走进车间，装备好液氢臂铠，猫着腰走出屋门。 夜空漆黑，依稀的星光照射下，沙石地里死寂一片，没有大型生物的身影。 方辰松了口气，他循着狗子的叫声匍匐接近，忽地皱紧眉头。 一个全身血迹的人类尸体趴在沙堆里。 呃……人类标本？ 方辰感到不妙，左右扫视，并没有发现其他变异生物。 他加快脚步走上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具尸体腹部位置巨大的空洞。 一条巨大的创伤横贯他的腰际，创口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见里面的内脏，除此之外，他的四肢也遭受不同程度的创伤，右小臂弯折的角度诡异，有严重的骨折。 “这么重的伤，他是怎么爬到这来的？”沙地上有拖行的印子，方辰眯起眼睛，转头观察尸体伤口情况，像是大型变异生物撕咬的爪痕，俯身细看，发现这人的身材偏瘦小，头发很长，打着波浪卷，被血色侵染的银白色。 就在这时，尸体略显纤细的左手指颤动了一下。 咦？是神经中枢引起的痉挛，还是说……他还活着？！ 方辰吃了一惊，伸出手撑开这人的肩膀，刚要去探他的鼻息，忽然愣在当场。 星光照耀下，女子眼角有红肿泪痕，侧脸苍白如纸，被血污沾染。 …… 莉亚做了一个深邃幽长的梦。 梦境中，她跌入了冰窟，剧烈的痛楚在身体中肆虐，无尽的寒冷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要求救，喉咙却像是被刺骨的冰水堵住，窒息感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越是挣扎，痛苦越是蚀骨。 “真痛苦啊，就这样死掉吧。”莉亚任由冰冷的空气把自己戳穿，感到自己正坠入无底的深渊，又像掉入了黑暗的宇宙深处。 一团温暖的火光升起。 在无尽的黑暗中，那样耀眼夺目，莉亚伸出手去抓，握住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她睁开眼。 焦黑的天花板，苍白的卤素灯光很柔和，柔和的有些昏暗。 薄薄的毯子盖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机油气味，却很暖和，像梦境中的那一簇火光。 莉亚裹紧毯子，腹部和右手传来抽痛，伸出痛感略轻的左手去抚摸，粗糙的纱布缠在腰际，绳结很乱，暴露了绑它的人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儿。 她感觉脸颊发烫，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 脑海有无数画面涌现，身体的知觉渐渐恢复。 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溢出，浸入口中，咸涩的味道。 “是啊…”莉亚呆呆看着卤素灯光，在心里说：“大家……都死了呢。” “咔嚓……”耳畔听到一个微小的声音。 莉亚微微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黑色头发乱糟糟的，半蹲在工作台前，眼神直盯着台上摆放的生物骨架。 修… 莉亚抿了抿嘴唇，想呼喊他，却有种异样的直觉：修这个名字，或许不属于他。 于是莉亚便没有说话，就这样平躺着，偷偷看着他。 男子压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他掰开一段骨架，眼睛眯缝去看，或拿出残缺的尺卷，用粗糙的手指抓握，去测量骨架上神经与血管的长短。 动作很笨拙，就算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他是个半吊子。 不过却很专注，是那种一点一点摸索，在黑暗中磕磕绊绊的摸样。 脏兮兮的人，看起来却是那么可靠。 莉亚目光有些迷离，想到了那只粗糙温暖的手。 她等了很久，男子一直没发现她已经醒了，这让她心里有异样的情绪。 “骨头架子那么好看么？” “真是个傻瓜，有我好看吗？”莉亚脸颊烧得火热，突然想起他好像已经看过了，而且不止看过了。 她拿毯子捂住自己的头，想斩断心里的乱麻。 “你醒了？”男子说话了，嗓音显得低沉。 “嗯。”莉亚说。 在这一刻，她的思绪全部回归。 现在的她，还是那个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天才学员，atr公司精英研究员格里芬的女儿，白银之虎艾什莉的妹妹…… …… 结论：沙漠鬃兽的行动指令来自脊柱的神经中枢，而非大脑。 方辰捏着油性笔，在纸卷上记下这段文字，他捏了捏下巴，又掰下骨架上的一段肋骨，眯起眼睛去看内里的骨髓形态，拿出卷尺丈量骨骼厚度。 念力的两米范围…… 方辰在心中构想：在遭遇沙漠鬃兽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计算念力的范围，即使破坏掉神经中枢，它剩余的冲劲仍有可能对我造成伤害。 “看来，还是要走老办法，用念力破坏大脑。” “计算鬃兽头骨的厚度，想精准的破坏脑干，至多能延展到150cm，以我现在的能力，落入巢穴中，只能勉强自保，这还是不存在个体异变的情况，一旦其神经及脑部构造发生突变，神经的反射弧产生惯性……后果不堪设想。” 吊床上的响动打断了深思。 方辰转头看去，莉亚似乎已经醒来。 “你醒了？”方辰说。 沉默了很久。 “嗯。”莉亚回应。 第4章 新人类 “你的伤很重，现在最好不要……”方辰话说到一半，莉亚裹着薄毯，从吊床上跳下来。 方辰眉头微皱，如果自己受到那样的伤势，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即使侥幸存活，至少得修养半年才能自主行动。 然而她只是睡了5个小时，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种种迹象，指向唯一的结论。 她是新人类。 新人类，既奎森帝国统治阶级的高等公民，旧历1011年，“先驱”计划移民的后裔。 新人类通过基因改造获得个体能力的成长，病毒免疫力、辐射抗性、肌肉骨骼的力量、神经反射速度，乃至视觉嗅觉听觉，甚至智力，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强化肉体。 方辰猜测，莉亚大概是属于自愈能力超群的一类，不然的话，难以解释眼前发生的事实。 “修先生，我的联感头盔呢？”莉亚翻找吊床下面，那里只有血污侵染的隔离服。 “没看到。”方辰递上一套准备好的衣服。男士的白色旧衬衫、皮带与行军裤，还有一双长筒皮鞋。 “谢谢您。”莉亚接过衣服，跑到隔壁换上。 刚换好衣服，莉亚就一瘸一拐跑出门，方辰跟出去，说：“你要去哪？” “救援信号！”莉亚转过身喊：“救援信号一定有回应了，必须尽快把联感头盔找回来！” 她脚下失力，忽然跌倒。 方辰走上前搀扶，指尖湿热粘稠，沾染了斑斑血迹，发现她腹部的伤口崩裂，殷红的血迹在绷带上蔓延。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方辰一把将她抱起，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说：“再过3小时，等天亮了，变种生物归巢再说。” 莉亚的脸色十分苍白，靛蓝色眼睛空洞无神。 “发生了什么？”方辰返回车间，把莉亚放回吊床。 “大家……大家都死了……”莉亚红肿的眼睛再次溢出泪水：“我赶到阿利亚矿场的时候，爸爸刚要和助手们进入矿道，因为公司的规定，我不能和他们一起下去……” 方辰守在床前，安静听她讲述。 格里芬与助手们进入阿利亚矿坑后不久，竖井的入口突然坍塌，上万吨的巨石阻挡了唯一的出口，通讯频道随之断开，失去了音讯。 留守营地的莉亚立刻向机港发出求救讯号，一刻不停呼叫失联的频道。 直到昨日入夜时分，莉亚终于接受到微弱的信号，然而另一端传来的，却是濒死的惨叫声。 格里芬等人似乎在矿井中遭遇了某种可怕的事物，耳麦的另一头，格里芬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快逃，逃出姆林。 莉亚驾驶机车回机港求援，在半途中，机车履带陷入了流沙坑洞，无法行动，同时遭遇了变种生物的袭击，她也因此身受重伤。 “修，请您帮帮我！”莉亚抓住方辰的手。 “你想做什么？”方辰眯起眼睛，说：“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安稳养伤，等待atr公司的救援。” 莉亚的目光黯淡了，说：“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我想替爸爸……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莉亚拭去眼角的泪水，说：“如果公司的人赶来这里，一定会封锁消息，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调查的真相了。” “这事不该由你来做。”方辰深呼一口气，直视莉亚的眼睛，说：“莉亚，我是谁？” “……”莉亚捂着腹部创口，怔怔地看着方辰：“你是……代理人。” 方辰的眼神坚定，深深点头。 “我会下到阿利亚天梯的深处，找到你父亲追查的真相，作为交换，我希望救援的舰船离开时，能把我一起带走。”方辰压低嗓音，说：“我想离开刊布星。” 这是委托，也是交易，或许也能称做相互利用，仅此而已。 虽然说来有些冰冷无情，对于格力芬等人的死，以及莉亚的不幸遭遇，方辰的内心并没有什么触动。 人活着，就会死，生存的权利被剥夺，肉体分解回归生物圈：方辰也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 莉亚的心情很犹豫，方辰最终还是说服了她，毕竟如今刊布星，最了解变种生物与矿道的只有他一人。 计算变种生物的袭击和负重，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带爪勾的吊索，一天份的水与食物，密封式的氢气探灯，几张老旧的矿场地图，二氧化碳气瓶与呼吸面罩，液氢臂铠，以及一把缺口的军刀。 留下狗子看护在莉亚身旁，方辰把所有物件搬上柴油拖车，在微薄的晨光中独自上路。 首先要做的，是找到莉亚的厢式机车，并在沿途寻找、回收联感头盔。 地下矿场黑暗深邃，结构复杂宛如迷宫，考虑到矿道坍塌的情况，四十多年前的地图已经不能精准探路，只有回收了头盔，才能搜索到格里芬等人的通讯设备，不至于在地底迷失方向。 清晨的沙漠气温降至零下，方辰裹紧斗篷，驾驶拖车在沙丘间低速行驶，他的眼神往返沙丘阴影与枯萎的灌木，军刀与液氢臂铠分别置放在驾驶席两侧，随时可以拿在手中，劈进变种生物的躯体。 就这样行了20公里，恒星光照冉冉升起，一片广袤的沙地平原显现在前方。 灰蒙蒙的沙地里，银灰色的厢式机车十分显眼，车身歪斜，一半陷入地底，另一半的合金履带也已经损坏，变形扭曲，看样子即使是拽出流沙地，也不能再启动了。 方辰加快车速靠了上去，挑着岩石裸露的地面行驶，避开可能的流沙。 拖车沉闷的发动机声惊起二十几只变种兀鹫，黑压压的大鸟扑棱羽毛，飞到更远处的沙丘上。 厢式机车旁倒伏着几只变种生物的尸体，是一窝铁螯沙虫，这种绿油油的节肢型变种生物有着强度堪比钢铁的一对前肢，常常躲藏在沙地下方的坑洞里，伏击猎物的**，属d级变种生物。 厢式机车履带的断裂处有清晰的钳咬痕迹，很显然是它们的杰作。 尸体已经被兀鹫啄掉了虫肉，只剩下残损的甲壳散落一地，这不妨碍方辰对虫尸的观察。 虫壳上有方形空洞，边缘有灼烧的痕迹，方辰想到了喀琉斯，那个英俊的男人手中的枪口也是方形的。 他很快找到了同样的枪，t形金属状，掉落在厢式机车边缘。 流沙地十分危险，沉重的厢式机车能够滞停在沙面，不代表旁边的沙地也可以做到。 方辰远远的看了看那把枪，忍住心中的好奇，没有选择走上前捡取。 一个圆滚滚的碧蓝色物体吸引了方辰的目光，半埋在不远处的石堆里，在恒星光照下发出刺目的闪光。 是联感头盔！ 方辰将其捡起，头盔侧耳的信号灯还在闪烁，依照莉亚的指点，绿色的光标表示功能正常，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深入矿场了。 方辰把联感头盔带回拖车，启动发动机，加快速度离开了这地方。 空气开始变得燥热，蒸腾的热浪扭曲视线，在地平线上投影出海市蜃楼的幻境。 方辰打开水壶，灌了一口猩红滚烫的水，腥涩的铁元素刺激了味觉神经，使他的头脑保持着清明，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戴上斗篷的遮帽，这样做可以减少体液的蒸发，还能避免紫外线辐射对皮肤的损伤，当然，这样还会更热。 沙地里刮起了热风，尘埃一阵阵袭来，让方辰几乎睁不开眼，拖车的轴承发出哀鸣，发动机的突突声就要断绝，在沙地风暴中，一旦拖车停止前进，就会在几十秒内被沙砾掩埋，那些细碎的沙砾会像飞虫一样钻进发动机气缸，加速轴承与连杆的磨损，使其整个报废。 方辰冷静操作，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赶路的时候，他调转拖车的行驶方向，始终保持背对着沙风，终于熬到了晌午热风散去。 前方地平线出现了一座漆黑的竖井塔楼，楼体向一侧倾斜，钢铁骨架侵蚀严重，有斑斑锈迹。 在塔楼的顶端，文字标示的霓虹牌子也断裂得只剩一半，仅余下两个帝国文字的字符。 方辰驾驶拖车接近，拿出地图对照。 “居然是曼朵瑞拉矿场…”方辰有些吃惊，并不是因为在热风中迷失了方向，而是脑海中有了新的想法。 按照莉亚所说，阿利亚矿场的入口已经塌陷，如果情况属实，那么这时候再赶去那里，也不大可能进入矿道，一路上，方辰都在为这件事情担忧。 刊布星的采掘业曾经十分辉煌，千万台矿业机甲挨着地幔挖掘，几乎把整个行星的地底挖成了蜂窝，地下矿道纵横交错，矿场与矿场之间，其实是相互贯通的。 按照地图上的标示，曼朵瑞拉矿场与阿利亚矿场相距只有不到二十公里，顺着曼朵瑞拉的矿道下行，同样能到达格里芬等人遇难的地方。 拖车的燃油不多，计算归程的消耗，方辰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拖车驶进曼朵瑞拉矿场，两旁塔楼林立，竖井的巨大金属摆臂依然矗立，足有百米高，仅仅是基座的一枚螺栓就得三人合抱，通体漆黑如墨，像是一尊远古的巨人，无声诉说着厚重的历史。 方辰把氢气探灯和联感头盔粘在一起戴在头上，戴上呼吸面罩与气瓶，吊索爪勾捆在腰间，食物和水连同旧地图一起塞进了蓄电背包的空隙里。 左手持军刀，右手的合金钻头通电旋转，现在的他，已经全副武装。 巨大的矿井深不见底，汹涌的氧气流从黑暗中吹来，冰冷蚀骨。 “呼……”方辰呼出一口浊气，活动手腕脚腕，攀上锈迹斑斑的合金阶梯，一格一格落入深渊。 第5章 巢穴 刊布星的地下矿场结构大体类似，从地面竖井往下挖掘，每隔七十米分出一层，向四面衍生网格状的矿洞，矿洞中设有电磁轨道，合金矿车往返其间，运输采掘到的艾塔粒子，从第十层开始，矿道中心还建有专属的发电厂及通讯站，满足日常采掘作业。 年代久远，不能指望矿场的工程设施还能派上用场，事实上，就连主井的合金阶梯都因为强氧化反应锈蚀断裂，方辰下到第十一层时，不得不进入矿洞，从应急的螺旋形坡道继续向下走。 地下一百层，是他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艾塔粒子分解地下水，矿道中充斥着氧元素，为了维持呼吸，避免氧元素中毒，方辰早早戴上二氧化碳气瓶，呼吸着经过稀释的氧气。 最大的优势是，地底的氢气资源十分富裕，不用担心蓄电背包的能量消耗，灯光照明和臂鎧的電力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地下十五层，方辰停下了脚步，同时关闭了头顶的氢气灯。 黑暗的坡道深处，传来怪异的响动，像沙石磨砺发出的噪声，时不时的，还有低沉的吼叫响起，沉闷的回音传导，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阶梯断裂，坡道已经是唯一的路，方辰不能后退。 屏住呼吸，放缓脚步，靠着干裂的石壁一步步向下走。 “嗷呜！”熟悉又陌生的吼声，分贝不一，来自不同的发声地。 是矿道鬃兽！ 方辰眉头微皱，由吼声的声源判断，坡道底下至少存在着百只以上的鬃兽群体，极有可能是一处巢穴，如果继续向下走，必定会惊动它们，遭到鬃兽群的围攻。 首先得确定数量…… 方辰移动脚步，更接近一步，黑暗中不能视物，但是却能感到下方有一处宽阔的空间，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迎面而来。 方辰打开氢气灯，瞬间关闭。 他的心脏猛烈抽动了一下。 灯光一闪而过，居高临下，方辰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拱形脊背，皮肤裸露，褶皱中的黏液反射光芒。 一万只，或许更多！ 一瞬之间的余光，方辰还看到了一头巨大的瘤状生命，盘踞在鬃兽群的中心，那是矿道鬃兽的母体，这处巨型巢穴的女王。 再往下走可能会死，但是不往下走一定会死。 简单的选择题。 方辰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沉静下来，意念集中，一股无名的力场从他的脑域扩散开来，笼罩身周两米的空间。 没有光线照明，失去视线，周遭的事物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方辰能感知到脚下路面的起伏，每一粒沙、每一块石子的结构，如果进一步集中意志，他的思维甚至可以穿过背后的石壁，观察到岩体内在的纹路走向，区分其中所隐藏的元素物质。 他紧挨着石壁继续走，左手握军刀，右手已经抓紧了液氢臂铠的开关。 探燈的光照还是影响到了鬃兽群，鬃兽们的吼声更加狂躁，这种狂躁蔓延开来，整座巢穴都在蠕动。 方辰接触到了第一只鬃兽，它的前肢岔开，置放在地面，正在用骨骼的传导的觸覺搜寻可能的入侵者。 然而巢穴里聚集着一万多只噪声源，混乱而嘈杂的脚步声混淆了它的神經，方辰已经来到它两米之内。 通过念力，方辰能感知到它体内的骨架与内脏，他找到这只鬃兽的头部，大脑的脑干。 “嘎吱。” 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从它的颅内传出。 “扑通”一声，这只成年体，拥有e级破坏力的强壮鬃兽失去了生命，歪倒在地。 脑，是动物最精密，也是最脆弱的器官，厚重坚硬的头盖骨保护下，它本该是最安全的，最不可能被直接攻击到的部位。 但是念力却可以做到。 一根微小的毛细血管，一簇神经，甚至一粒细胞群組，任何一种组件的破坏，都可能造成脑的短路或损坏。 长达半年的解剖研究，方辰已经掌握了刊布星大多数变种生物的构造，普通变异生物已经能够通過破壞大腦進而秒杀，即使有个体异变的，也能在三五秒内破坏其体内关节神经，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方辰缓步前进，鬃兽一只只倒下，无声无息，在石墙边缘铺出一条道路。 “吱呀！”一条体型远超同类的鬃兽发出吼叫，迈动四蹄撞开身旁的普通鬃兽，朝着方辰奔袭而来。 是个体异变的家伙，它发现我了！ 方辰感到不妙，主动踏出脚步接近对方，使出念力狙击。 这只鬃兽庞大的身躯应声栽倒，但是临死之前，它的四瓣嘴发出吱呀吱呀的吼叫。 方辰抢上前去，揮刀斩断了它的声带。 “嗷呜！” 鬃兽群沸腾了！ 方辰连忙撤回墙边，至少这样可以保证他背后的安全。 一排六只鬃兽猛扑过来，四瓣嘴张开，森森利齿咬向方辰头脸。 方辰使出念力，瞬间击毙四只。 余下的两只已经近身，就要咬掉他的头。 “嗡！”方辰扣动开关，强劲的电能推动下，液氢臂铠的合金钻头急速旋转。 方辰高举钻头，锋利的刀刃将一只鬃兽的胸膛搅得粉碎，他挥动右臂，以臂铠的金属护板挡住另一只鬃兽咬击，左手军刀迅捷刺出，穿进了这只变种生物颅骨的缝隙，把它的脑浆搅成浆糊。 脑部遭到致命破坏，这只鬃兽的嘴部仍然在撕咬，恐怖的咬合力掰断了它的牙齿，金属护板咔哒作响，冒出火星。 方辰抬腿踢飞它的尸体，又一排鬃兽已经扑来。 念力场展开，鬃兽割麦子一样倒下，然而它们的数量几乎无穷无尽，前仆后继围杀上来。 母巢遇袭，出于生物的本能，鬃兽的攻势更加猛烈，方辰的体力快速消耗，此时回头已不可能，生存意志支撑着他迈动脚步。 一只矮小的鬃兽突破念力场，咬在方辰的小腿，被合金钻头抵着脑门钻出巨大的窟窿。 甩脱鬃兽尸体，钻心的痛楚随之涌来，腿肚子火辣辣一片，也不知被扯下多少血肉。 又一分神，左手腕遭到偷袭，军刀脱手而飞，因惯性落到远处，无法再捡起。 危急时刻，液氢臂铠的强劲破坏力充分发挥出来，四片刀扇掀起死亡的旋风，扫清了所有漏网之鱼。 方辰浑身染血，背靠着石壁奋力厮杀，朝着坡道下方突进。 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远离巢穴中心区后，坡道的宽度越来越狭窄，鬃兽的攻势有所缓解，让方辰有时间观察退路。 一条规整的四方形岔路出现在下方，约两米高，一米宽，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 方辰闪身进入通道，一边使用念力击杀背后追击而来的鬃兽，一边打开氢气探灯。 灯光延伸，一口三米宽的竖井出现在前方，合金轨道铺设在竖井两旁，井口有漆黑的电器盒，总控开关上写着帝国文字。 是逃生的升降梯！ 方辰擦去文字上的浮灰，发现电器盒的信号灯竟然还在闪烁。 我的天，整整四十二年的废置，这台升降梯居然还能够使用！ 升降梯有电，说明曼朵瑞拉矿井的某处发电站还在运作…… 方辰不由得感叹帝国工程的质量，这一信息，无疑帮了他很大的忙。 背后的鬃兽尸体已经堆砌成小山，把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异种生物的威胁暂时解除，方辰才有时间坐下来歇息，查看身上的创伤。 右小腿有一排利齿的咬痕，创口撕裂，仍向外冒着鲜血，所幸未伤到筋骨，左手腕的爪痕已经停止流血，血痂凝结，也没有感染的危险。 方辰掏出饮用水清洗伤口，又撕下斗篷的布条包扎，做了些简单的处理。 刚才那一小会，至少杀了一百五十只鬃兽，被念力狙杀的有一百三十多只，液氢臂铠也杀掉了十几只。 方辰回想战斗的细节，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 他平复粗重的呼吸，歇息了很久，又吃了些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直到腿部痛苦减轻，身体的力量恢复，这才站起身来，回到电器盒前。 尝试性得按下开关，竖井里并没有任何反应，方辰排查电器盒的线路，副电缆虽然完好，但是主电缆却因氧化腐蚀而断裂，内里的银导线损毁大半，缺失了五米长的一段。 这么长的一段导线，凭手上现存的材料无法修复，必须想办法为升降梯找到新的动力源。 方辰的目光瞄准了液氢臂铠的蓄电背包。 拿出随身的小扳手，方辰把液氢电机拆卸下来，输电导线连接到升降梯的电器盒，一番细节的操作，按下了开关。 竖井深处传来震动，大片浮灰从井壁上洒落，方辰等待了足足十分钟，升降梯的运输平台才缓缓升上来。 等待的时间越久，竖井就越深，观察平台上升的速度，稍加计算，方辰惊讶发觉，这台升降机似乎直达矿道的最底层。 方辰有些犹豫，升降梯的动力来自液氢发电机，他如果想要使用，就必须舍弃掉液氢臂铠的无限动力，如果再遭遇一处变种生物的巢穴，蓄电池里的电力不一定能支撑到战斗结束。 现在该怎么办？ 走坡道，路途较长，遭遇的危险更多，但是有液氢发电机能随时补充电力，在液氢臂铠巨大的杀伤力面前，一般的变种生物难成威胁。 走升降机，速度虽然很快，却更容易面临险境，失去武器，方辰没信心抵御更多的变种生物。 一时间，他陷入两难。 第6章 困境 当一个人因为两种选择犹豫不决时，掷硬币往往是不错的办法。 方辰身无分文，此时只好用小扳手替代，决定好生反面，抛向半空。 小扳手划过一道接近垂直的抛物线，并未落地，而是回到了方辰手里。 在扳手滞空的一瞬间，方辰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他装备上液氢臂铠，踏上了升降机的平台，开始操作平台上的分控开关。 平台微微一震，开始匀速下降。 方辰之所以选择升降机，不止是因为直觉，还考虑到了自己的体力与伤势，一味地依赖液氢臂铠的力量未必正确，计算徒步走下矿井的体力消耗，以及地底高压强环境，此时最应该做的是保存体力，以应付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失去了发电机，蓄电池里的电力十分有限，方辰为了省电，只得关闭氢气探灯，借着分控开关的信号灯荧光视物。 每下降二十层，方辰就会刻意停下平台，等肺和心脏适应了升高的大气压力，气喘与血液流动恢复平稳，他才会继续下降。 过量的氧摄取会导致一连串的中毒反应，严重时可使人意识陷入昏厥，这在深邃的矿道中是十分致命的，气瓶中的二氧化碳有限，方辰不得不重复利用呼出的废气，在不损害身体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保留空气资源。 三十分钟后，平台猛地一震，脚下有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停止了下降。 纯氧纯氢的环境里，任何火星都可能引起连环爆炸，方辰打开探灯，最后一次检查液氢臂铠，确认电路与液压系统没有损伤。 方辰循着灰尘覆盖的通道向外走，干裂的石头墙壁上，竖着一面写着max的石制标牌，整体氧化严重，他已经来到了曼朵瑞拉矿场的最底层，距格里芬遇难的地点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 他打开联感头盔的信号搜索功能，按照莉亚教授的方法，搜索调查队的电磁波频。 耳麦中只有嘈杂的盲音，方辰拿出旧地图，分析矿道的走向，寻找通往阿利亚天梯的道路。 五十分钟后，方辰找到了阿利亚矿井通道的标牌，往前走，是一条岩石铺就的小路，由于强氧化反应，脚踩上去，路面会随之产生深坑，这让方辰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像行走在一块巨大的巧克力威化上面。 这块狭长的威化很快就断裂了。 通道的尽头，有一条无底的深渊寰垣。 方辰停下脚步，探灯的光照扫过，左右是漆黑悬崖，延伸到无尽的远方，面前只有一条断裂的桥梁，岩石桥面严重氧化，中央的断口犹如天堑阻挡在前。 这条深渊是大陆板块运动所形成的裂缝，曼朵瑞拉与阿利亚的天梯在帝国的规划中本是一体，只是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不得不分离。 联感头盔中已经响起微弱的信号，越过这座桥，就能找到格里芬！ 方辰目光闪烁，解下了腰际环绕的爪勾与吊索，小心翼翼走上桥面，来到断口前。 桥面断口长约五米，吊索的长度则有十米，以方辰的臂力，可以把爪勾抛到对面。 难点怎样固定吊索，建立起一条往返的道路。 方辰稳住身体重心，试着抛投了几次，爪勾精准地落入对面断桥的石缝，但是手臂稍一用力，脆弱的岩体就会被爪勾撕裂。 表层的岩石，支撑不了一个人的重量。 作为一个体力不出众的普通人，方辰也无法凭肉体力量跃过五米的断口。 这下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无敌的念力也完全派不上用场，眼前的断桥，似乎代表着委托的终点。 方辰盘坐在断桥上，思考了许久，把目光转向液氢臂铠。 肉体的能力不够，可以用机械做功来辅助，机械就是人力量的延伸：这是一切机甲乃至机械设计的初衷。 方辰渐渐有了主意。 他拿出小扳手，拆掉液氢臂铠的护板与钻头，重新调整液压泵的出力，并在桥头挖出一个75°斜角的深坑，使用念力割出一截吊索，把臂铠固定在深坑里。 做完这一切，方辰把剩下的吊索牢牢拴在腰际，另一端系在臂铠的关节上，用尽全力拽动，臂铠纹丝不动，捆绑得十分牢固。 很好！ 方辰站在了臂铠前端的液压泵出力板上。 爪勾丢不过去，那就把人丢过去！ 利用液压泵压缩液力的极限，在失控的一瞬间爆发巨大的推动力，把自己弹射到对面！ 吊索捆在腰间可以充当安全绳，即使一次失败落入深渊，还能够爬回来继续尝试。 只要能到达对面，他就能把吊索固定在基层岩石上，重新连接桥梁。 这是方辰能够想出来的，风险最小又最有效率的办法。 方辰按下臂铠的开关，电能开始做工，液压导管紧紧绷住，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流动的巨大力量正在脚底凝聚，像踩着一枚冒烟的炸弹，随时可以把他炸上天。 方辰深深呼吸，平复躁动的血液。 “砰！”脚下爆发巨响，一股恐怖的推力重击在脚底板。 方辰挥舞双手保持平衡，氢气灯光剧烈震颤，整个人凌空飞起，划出一条巨大的抛物线，狠狠砸在了对面的桥头。 “哈哈，成功了！”方辰死死抓住岩石，额头留下汗水。 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高兴的太早了！ 伴随着“咔嚓嚓”的轻响，曼朵瑞拉那一侧的桥头，岩体的裂痕快速蔓延着…… 方辰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太高估桥梁的受力。 严重氧化的岩石根本承受不住液压泵反作用力的摧残，正在快速崩解，再过十秒，甚至更短的时间，桥头就会从中断裂，数吨重的岩体将会通过吊索把他一起带入深渊。 蓄电背包里还装着食物和水，旧地图也放在桥头边上！ 方辰眉头紧皱，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只得壮士断腕，用念力切断了吊索。 液氢臂铠闪烁火光，在深渊底部引发了氢气爆炸，绯红的火云瞬间照亮整个板块裂缝，千万道炙灼火焰光芒涌了上来，蒸腾的焰舌扑面，就要冲上桥头。 方辰手脚并用爬起来，一头钻进阿利亚矿井的矿道，恐怖的灼热紧随而来，他拼命向前奔跑，仍是被膨胀的气流掀翻在地，皮肤灼痛，全身上下都是火焰。 命悬一线之际，方辰爆发出生存的本能，下意识拔掉气瓶的导管，浓缩的二氧化碳喷遍全身，阻隔了氧气与氢气的灼烧。 “呃啊…”方辰丢开气瓶，仰躺在滚烫的地面，发出痛呼。 火势来势凶急，去势也非常迅速，燃烧后的窒息感持续了近一分钟，岩层中的艾塔粒子元素重新开始分解少的可怜的水汽，稀薄的氧气供应上来。 方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鼻子挨着一处低洼的岩缝，少量的氧气供应呼吸，渐渐的让他恢复了气力。 皮肤的灼烧感缓解了一些，方辰翻身坐起来，突然发现，除了头戴的联感头盔，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工具和物资。 失去了这些，他会死。 即使不死在这个黑暗幽深的矿道里，也会死在地上那个荒凉燥热的沙漠中，或者更惨一点，死在变种生物的嘴里，经过食道肠胃消化成热腾腾的粪便。 “妈的！” 摘下头上的液氢探灯，狠狠掼在地上。 石英体灯管碎裂，摔得七零八落，方辰心中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一些。 后悔的情绪是有一点的，他不是圣人，拼了命一样锻炼念力，研究变种生物，学习机械维修知识，就是为了逃出这个该死的废矿星，继续生存下去。 之所以后悔，是因为方辰觉得，如果他不主动招揽这次委托，反过来放下身段去乞求莉亚，或许她出于同情，也会答应带自己登上舰船。 两次接触，方辰能够观察得出，她就是那样善良的一个姑娘。 某种意义上说，人的善良也是可以利用的。 “我可去你的吧，孬种！”方辰又爆了句粗口，骂得是自己。 归途的道路损毁，现在只能选择继续前行。 方辰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用心去听耳麦中微弱的信号声音，同时展开念力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循着信号的指引，方辰在矿道中不停的走，腹中饥饿，嘴唇干裂，全身的肌肉酸胀，皮肤灼痛，右小腿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每走一步都有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咬牙坚持下来。 一路上，方辰还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变种虫类的尸体，都是被刚才的氢氧爆炸烧死的，躯体变成了焦黑的碳灰状，手指一碰就会碎成粉末，根本无法食用。 阿利亚矿场的规模比曼朵瑞拉更大，方辰还是认准了自己的判断，找到了向下的螺旋坡道，想要下到矿井的最深处。 走过一条矿道的拐角，耳麦中的信号提示音徒然变强数倍。 于此同时，一点微弱的蓝色光芒出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想漆黑夜空中的启明星。 方辰甩了甩因为缺氧而变得沉重的脑袋，确实有一点蓝光，不是幻觉。 他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冲上前去，突然愣住。 一台巨大的人形机械矗立在矿道中，有七米高，流线形的合金装甲覆盖着银白涂层，漆面泛着波纹，像流动的水。 机械体的左臂是一口螺纹状的圆口炮管，1200mm口径的炮口雕刻着规整的镂金花纹，冰冷的金属色泽流转其上，机械体的右臂形似人类手臂，手掌持着一支同样巨大的剑柄，千百万颗蔚蓝色的粒子从四面八方涌来，集聚在剑格上，是蓝色星光的源头。 一台机甲！ 一台货真价实的，战斗用人形机甲！ 第7章 圆盘 这是方辰首次在二维和三维层面接触到战斗用的机甲。 他的身心都已经到达极限，处在崩溃的边缘，这台机甲对他来说，无疑是沙漠中的绿洲。 驾驶它，就可以活下去！ 方辰想靠上前去，却被蔚蓝色的粒子光芒照得皮肤刺痛，抽身退了回来，伸手一摸脸颊，抓下来一沓干枯的死皮。 是艾塔粒子的光剑！ 人体有70%的部分是水，强能值的艾塔粒子可以穿透皮肤分解水元素，对人体造成直接伤害。 皮肤皲裂的痛楚让方辰清醒过来，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压根不会驾驶战斗机甲。 话说回来，为什么阿利亚天梯的底部，会有这样崭新的战斗机甲? 唯一的可能性，这台机甲，属于格里芬与他手下的调查队。 方辰暂时把关于机甲的想法放置一边，绕开艾塔粒子光束，朝矿道更深处走。 方辰的猜测没错，很快他就发现倒在地上的人类尸体。 共有八人，身上穿着高压作业的紧身衣，由于强烈氧化腐蚀，以及艾塔粒子分解，尸体已经严重损毁，甚至分不清男女。 方辰的念力场扫过他们身旁的背包，惊讶发觉，里面的水和食物仍然留存很多，他连忙打开一个背包的锁扣，水壶沉甸甸的，黑麦吐司的封口依然完好无损。 方辰拧开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掉大半，这些水口感清澈甘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高净化饮用水。 方辰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一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干净的水。 拆开纸制封皮，方辰撕下一大块吐司塞进嘴里，香甜的小麦粉刺激味蕾，一通狼吞虎咽，饥饿感很快消退，手脚四肢又恢复了气力。 “食物和水充足，防护服完好无损，不存在病毒感染，又有战斗机甲开路……”方辰心生疑惑：“看他们的尸体，也不像是遭受过变种生物的袭击……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总不会是自杀吧…… 尸体胸口的合金铭牌吸引了方辰的注意，上面好像写着他们的身份信息。 铭牌的部首统一写着：atr科技公司所属——姆林星系研究所。 “b级机师：德莱文，助理：琼，助理：凯瑞……维修师：安吉莉亚……”方辰挨个查看了铭牌上的名字，眉头紧紧皱起。 这些尸体中，没有格里芬。 难道在机甲的驾驶舱？ 方辰转身回望，按捺住接近机甲的念头，还是打算先探查完周围情况再说。 在矿道的尽头，方辰再次看见了一处幽蓝色的荧光，一个尸体孤零零地靠坐在荧光前。 一大片蓝色透明的晶簇挨着石壁生长，正散发着微小的粒子光芒，光线照亮，方辰隔着老远，已经能看见那具尸体胸口的铭牌。 主管：格里芬。 蓝色晶簇就是天然生成的艾塔粒子矿石，一旦经过精炼提纯，每100g的单位质量，就能卖出10000块的高价。 梦寐以求的人和物同时出现在眼前，方辰的内心多少有些触动。 忌惮艾塔粒子的分解效应，方辰站开老远，观察格里芬尸体的情况。 格里芬的躯体已经干瘪，皱巴巴的紧身服仍然完好，没有破损受伤的痕迹，方辰的目光移到他的双手，忽然停滞。 他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距离太远，方辰只能看见半截圆弧状的曲线，像是一面圆形的石英体镜子，还在反射光芒。 直觉告诉方辰，那东西一定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 方辰打开水壶，把饮用水从头顶淋下，浸湿裸露的皮肤，然后闭上眼睛，朝着格里芬冲去。 强烈的分解反应下，方辰体表的水分急速消逝，他加快脚步，拱身弯腰一把抢过那块圆盘事物，双脚猛蹬在石壁上，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弹反回来。 “轰隆！”身在半空，方辰的意识突然遭受重击，手中的圆盘像燃起了火焰，变得异常炙热。 一柄无形的重锤凭空而来，狠狠砸在他的脑海，巨大的冲击带来晕眩，方辰无力地瘫倒在地。 一条光怪陆离的巨大河流出现在前方，七彩斑斓的漩涡充斥着无数意识的残片，方辰的意识化身成河流中的一道波纹，不受控制地流向前去。 河流的周围是蜂窝状的亿兆个空间，每一个空间里，都存在着同样的一条河流。 “这是我的！” “喀琉斯，你不能侮辱人，他们也不想这样的。” “狗子！” “好，你可不要后悔！” “艾什莉姐姐！” “知道为什么叫m56星域吗，m是缩写，本意是materialism……既唯物主义宇宙……” “吾心存敬与爱、光与热，诺斯底之意志克制己身，继恒古之神启， 清诸世之混沌，善必胜恶，真知普照星河……” “去死吧，辰！” “……” 千万道细碎的回声撕裂方辰的意识，陌生如熟悉的景象出现在视线中，却像蒙上了浓雾，根本看不清真实景象。 啊！ 方辰的意识发出怒吼，爆发所有念力，回声与幻境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辰大口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浸湿，眼前还是那个黑暗的矿道，他翻身爬起来，心中疑云重重，看向手中的圆盘。 圆盘约有巴掌大小，厚约1mm，重约50g，正中有一个同心圆孔洞，刚好可以用手指穿过，圆盘的一面是光洁的银灰色，反射着彩虹般的弧光，另一面则绘着一幅奇怪的图画，在一只形似舰船的船头甲板，一个棕发女子张开双臂，另一个金发男子从背后抱住这个女子。 图案的上方还写着titanic的帝国字符，只是字体非常奇怪。 泰坦尼克？这是什么？ 方辰死死按住脑门，总觉得要回想起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这个奇怪的圆盘能把人带入幻境，看其表面的做工，更像是人造的物体，可是既然是人造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矿道的最深处？是谁把它带到这来的？难道是格里芬？不，看他死前的姿态，更像是要把这玩意从艾塔粒子晶簇中取出来！ 方辰忽然明白了格里芬等人的死亡原因，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在触动圆盘的时候遭受了无差别的意识攻击，他们没有念力的帮助，所以无法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最终死于氧气中毒和艾塔粒子的分解效应。 这个圆盘，难道和我的念力有关？ 方辰试着集中意志，展开念力场，倏然眯起眼睛。 三米！ 念力场的范围竟然增长到了三米！ 他坚持了一年的刻苦练习，才堪堪把念力的范围提升一米，然而就在接触到这个圆盘，陷入幻境的短短数分钟内，念力的范围又匪夷所思地提升了一米！ 这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方辰都把念力当成他身体自带的特殊能力，如今看来，背后的缘由，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他会在刊布星的沙漠中醒来，为什么他没有生平的履历记忆，为什么他会失去恐惧的情感……他到底是谁？ 一次又一次把念力沉浸在圆盘中，却没有任何反应。 耗费了很长时间仍然得不出结果，方辰只好放下满腹疑云，把圆盘收进口袋，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战斗机甲。 除了神秘圆盘，矿道里再没有任何线索，到现在为止，莉亚的委托已经可以算作完成，剩下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驾驶这台战斗机甲，返回清洗厂。 “那么到底要怎么操作呢？” 绕到机甲的背后，方辰仰视庞大的机体，一筹莫展。 他伸出手，敲了敲机甲足部的装甲，没有金属的厚重，反而是几声清脆的回响。 陶瓷？！ 方辰对帝国的四大军事公司的简介有所了解，以陶瓷技术称名的，也只有金刚石科技公司了。 金刚石科技公司，前身是奎森帝国武器设计研究局，成立与星河历元年，是四大军事公司中，最频繁利用尖端科技的一家。 287年来，金刚石公司一直致力于打造高科技含量的作战机甲。 高强度陶瓷装甲、液态漆面伪装、单兵聚变动力、高智能的ai火控系统甚至反物质引擎开发……与atr公司的商业化路线不同，金刚石公司的产品代表着帝国最尖端科技结晶。 最精确的系统，最强劲的动能，最先进的武器，金刚石科技公司也代表着宇宙正统机甲领域的极限。 方辰没信心驾驭得了金刚石公司的产品，但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扯掉头上的联感头盔，和身上焦黑的斗篷一起扔掉，从机甲的腿部爬上了背后的驾驶舱。 驾驶舱的合金舱门半开着，透过门缝看进去，骑乘式的驾驶座椅上空空荡荡，三面石英体屏幕闪烁荧光，一连串淡绿色的乱码流动着。 方辰侧开身体，从缝隙中挤进去。 刚骑上驾驶席，头顶的舱门“噌”的一声自动关闭。 “啊？！”方辰想去掰开舱门，一对楔形的金属传导器突然从两旁弹出，牢牢掐住了他的双腿，于此同时，微弱的电流从传导器上涌来。 呃……不是吧，还要挨电？ 方辰不敢乱动，忍受着两腿的酥麻安静等待。 然而过了许久，驾驶舱的设备再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就完了？”方辰活动双腿，金属传导器纹丝不动，机甲本身也没有任何动作。 “唉？”方辰感到不妙，也顾不得其他，伸出双手，抓住身前排布按钮的两只握把，握把的金属基座立刻分解变形，咔嚓嚓一阵响，把方辰的双手死死扣住。 方辰还没来及反应，头顶突然产生阴影，四只覆盖晶体导管的机械臂托举一只巨大的白银假面，罩住了方辰头脸。 微弱的电流涌进身体，方辰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脱离了躯体，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眼前出现靛青色的电子呈像画面，显现出一个g—4900的帝国字符，一个机械合成的女性声音响起。 “欢迎使用g—4900操作系统.” 画面翻转，变成了驾驶舱的透视结构，所有设备都呈现着正常的蓝色，只有驾驶席上的小人是警示的红色。 “哔！” 刺耳的警示音响起，驾驶舱突然亮起红灯。 “检测到驾驶人角膜指纹与身份验证不符，59秒后将会关闭系统，请重新出示权限证明。” “蛤，不是吧？！”方辰就是个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机甲被人上了锁，只有专属的驾驶员才能开得了！ “滴，检测到语音录入，已切换至声控ai。” “呃……请问，这个机甲要怎么开？！”被电了之后，方辰感觉自己的智商正在下降，竟然向人工ai问出这种问题。 “滴，本机甲属金刚石科技公司第三代产品，机体型号:龙骑兵v改，引擎编号:ml02801111。” “滴，权限不足，具体驾驶教程请于身份验证后查询。” “滴，系统关闭，将于5分钟后重新启动。” …… 方辰突然意识到，这下麻烦大了。 第8章 龙骑兵V改 “快放我出去！” 这是操作系统重启后，方辰说出的第一句话。 “滴，权限不足，请于身份验证后重试此命令。”冰冷的女性声音回复。 “卧槽。” “滴，请文明用语。” “……” 方辰无奈地发现，自己被困在机舱里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爬到机舱里来，把调查队的食物水源全部收集起来，徒步离开矿井也不是不可能。 怪就怪战斗机甲的诱惑实在太大。 长时间以来，方辰吃不饱穿不暖，只能从废墟中捡些破烂的设备维持生存，换做任何人与方辰同样处境，恐怕都会做出登上机甲的选择。 “现在该怎么办？” 方辰很快从懊恼中恢复过来，直勾勾盯着g—4900字符的电子呈像，转动脑筋，思考可能的办法。 刚才那一会，这个操作系统好像有提到过某些信息…… 金刚石科技公司……龙骑兵v改…还有引擎编号之类的东西。 方辰微微眯起眼睛。 也就是说，这台机甲的操作系统中，还存在着某些不需要权限认证的功能！ 方辰灵机一动，说：“提问：无身份认证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的功能有哪些？” “滴，目前可以使用的功能有：a自爆程序，b电磁信号紧急求援，c网络社区自助求援。” 有了！ “开启b选项！”方辰说。 “滴，无线电发送中，请稍候。”电子成像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弹出了一个淡绿色进度格，以每秒1%的速度增长。 “哔！”驾驶舱的红灯再次亮起，进度格转为红色，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信号异常，无线电发送失败。” “再次求援！” “滴，无线电发送中，请稍候……” “信号异常，无线电发送失败。” …… 矿井深处有重重岩石阻隔，电磁波信号根本传递不到外面，接连失败了十数次，方辰不得不放弃这一选项。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里想开启a选项的念头，说：“开启c选项，网络社区自助求援。” “滴，已成功连接网络社区，信号：弱。” 咦！ 方辰感到惊奇，军用无线电的信号都不能穿透岩层，为什么能连接到网络社区？！ 是阿利亚矿井底层的通讯站…… 方辰忽然想到了，既然有发电站仍在运作，说不定也有通讯站保存下来，维持着地底的网络光纤！ 帝国工程万岁！ 方辰振奋精神，电子呈像的页面转到了刊布星机港的网络频道，但是由于边缘行星存在第三等级的信息管制，求援的页面迟迟连接不上，刷新了半天，始终是505的页码。 方辰只好退而求其次，语音录入密码，登陆了自己的社区账户。 网络社区账户注册需要公民身份的实名认证，这个账户也是修留给方辰的，昵称很lou，叫重金属狂人，头像是一台银光闪闪的摩托，有一股浓郁到老掉牙的旧时代气息。 “我被困在战斗机甲里了，金刚石公司三代机，型号是龙骑兵v改，引擎编号：ml02801111，现在身份权限验证不了，请问该怎么脱困。” 方辰在社区首页发了一个留言的电子帖，临末尾，又说了一则备注消息：“在线等，挺急的！” 刊布星与周边的几处矿业行星都处在半荒废状态，网络社区很冷清，所以重金属狂人的帖子浏览量并不多。 重复发贴极易遭到封禁，方辰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他一刻不停的盯着电子呈像。 两个小时后…… 昏昏欲睡的方辰被一声清脆的电子铃声惊醒。 有回复了！ 方辰睁大眼睛去看。 “在刊布星？” 简短的五个字符，对方头像是一张黑色扑克牌，代表女王的q，昵称与头像的意义相同：女王。 方辰立刻回复：“对，帮帮我！” 又是漫长的等待，方辰几乎要放弃时，帖子再次有了回复，还是那个“女王”。 “刚写了一个程序包，现在发过去。” 就在方辰看完这行回复的同时，电子呈像突然关闭，机舱的三面石英体屏幕全部花屏。 “滴，身份认证完成，‘女王’大人，欢迎搭乘龙骑兵v改。” 电子呈像恢复，于此同时，驾驶舱猛地一震，灯光照亮，前方的三面屏幕跳动绿色数据流，一排排进度条开始加载。 “滴，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装甲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引擎启动……” 方辰身体紧绷，保持骑乘的姿势坐在驾驶席上。 脚下的晶体导管传来规律的震动，离子引擎的加速声越发强烈，方辰能够清楚感受到，有一股恐怖的动能正在机甲内部生成。 “滴，开启电子传感，连接神经系统。”突如其来电击涌进方辰的身体，他的意识受到冲击，再睁开眼，眼前已不再是电子呈像的画面，而是深邃的矿道，明亮的探灯光束穿透黑暗，照亮远处的岩石。 视线的正中出现一个淡绿色的圆形焦点，随着方辰的意念，视线距离自动缩放，目标地点的风速与距离全部被数据化，标注在下方。 方辰尝试着扭动脖子，视线平行移动，合金动力枢纽的独特摩擦声响起，他能感觉到，这台机甲的脖子正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他与机甲似乎已经合为一体。 “滴，检测到驾驶者变更，精神同步率减少，是否初始化机体设置，恢复教程模式？” “是！” “滴，命令执行，正在恢复至教程模式。”机械合成的声音结束，方辰的视线中投影出密密麻麻的说明文字，首页画着这台机甲的结构图，下方还标注详细的数据介绍。 机甲名称：龙骑兵v改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4900 全高：7m 标准重量：18t 引擎：g—d900型离子喷气式引擎 武器配置： 280能级主战型艾塔粒子光剑*1 110能级高周波钛合金匕首*2 1200mm口径强脉冲温压油气火炮*1 350能级强脉冲温压油气炮弹*12 防御配置：gsix型强化陶瓷装甲，液态反红外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327能量319护甲330 目前来说，方辰还看不太懂这台机甲的参数含义，索性不去管它，他继续向下翻页，终于找到了教程的页面。 整整十五页的大篇幅说明，全是关于操作的介绍。 驾驶舱内各按键的功用，驾驶者操作基本要领，以及各种状态的处理办法。 第一次操作作战类机甲，方辰不敢大意，一字不落全部看完，反复揣摩了几遍，有了基本的概念。 方辰没有新人类经过基因改造的脑域，所以精神的同步率很低，目前来说只能通过手动与意识结合的办法操作这台机甲。 “用操作杆达成肢体运动，意识处理细节……ok，没问题！” “呼…”方辰能感到血管里的血液正在沸腾，胸膛似乎有火焰燃烧，他大口喘息，脚步迈动，双手同时抓紧握把，向前推去。 离子引擎开始做功，轰鸣声中，巨大的机体缓缓向前挪动。 方辰踩下脚底的金属踏板，辅助精神控制，龙骑兵迈开脚步，银白色的足部装甲踩碎岩石，稳步前行。 “呜吼！爽啊！”感受机体内部澎湃的动能，方辰全身的肌肉跟着颤栗起来，右手一推到底，离子引擎开始怒吼，机甲背后的离子推进器爆发强劲的气体。 恐怖的推动力作用下，龙骑兵的机体脱离地面，顺着矿道浮空飞行。 石英体屏幕上，大串翠绿色的运转数据滚动着，方辰的视线左右扫视，操作系统的圆形焦点飞速旋转，不停锁定周围的事物。 “滴，提示，前方地形改变。” 耳畔响起机械提示音，方辰微微一笑，操作龙骑兵再次加速，显示屏的码表数字再次提升，到达196km的时速。 深邃的通道戛然而止，漆黑的深渊出现在脚下。 机甲在手，方辰无所畏惧，龙骑兵化身一道银色闪电，携着汹涌的推进气流横跨板块深渊，一头钻进曼朵瑞拉矿场的矿道。 保持着高速行驶，上升的通道很快出现在前方，方辰调整推进器角度，使机甲在螺旋形的坡道中匀速上升。 机体外的压力数据飞快减少，这代表着他就要回到地面！ 方辰大口喘息，压制体内的热血，皲裂的石墙飞速后退，越过一处拐角，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地底空间。 “嗷呜！”刺目的灯光笼罩，上万头鬃兽发出吼叫，张开丑陋的四瓣嘴，朝着龙骑兵猛扑上来。 “刚才的帐，好好清算一下吧！”方辰拉动右臂操作杆，巨大的剑柄一甩一横，延伸出十五米长的艾塔粒子剑刃，高高扬起，朝着鬃兽群的正中猛劈而下。 地底震颤，上百条鬃兽被碎石崩飞，更多的鬃兽直接被光剑分解，化成了最基本的氢氧元素。 光剑横斩，扫开挡路的鬃兽，方辰掰开金属保险杆，龙骑兵左臂的巨大炮口开始旋转，一枚鱼形飞弹在装填机构的推送下被送进炮膛。 方辰拉起左侧操作杆，炮口旋转加速，锁定了鬃首群正中的巨大母巢，按下发射的开关。 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机体被发射的反作用力震退十米，足甲在地面犁出深沟，赤红色的射流拖曳着嗤嗤的燃焰，正中母巢的中心。 弹头爆炸，气雾状的火焰猛烈燃烧，高温高压的冲击波肆虐整个地底空间，上万头鬃兽在一瞬间化成灰烬。 曼朵瑞拉矿场的竖井上空，升起一朵巨大而炙热的红云，一颗银白色的新星拖着灰色的尾焰冉冉升起，冲出矿井，停在了百米高的黑色钻臂顶端。 方辰揭开头上的银假面，借着石英体屏幕的投影向下看，炽热的阳光洒下，脚下的巨大沙漠发出灿烂的金色光芒。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统治万物的王。 机甲，就是他的王冠！ 第9章 再见，刊布星 荒废的城市、疾病缠身的老人、可怕的变种生物……脱离了学院的摇篮，莉亚忽然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残酷的生存法则。 在这之前，她居然天真的以为，帝国的疆域一直是那样和平美好。 回想起来，来到刊多星的举动，似乎是她自记事以来，独自一人走过的最远一次行程。 同样遥远的行程，在她记事之前还有一次，那是幼年时安睡前，从妈妈口中听到的浪漫故事。 十九年前，在刊布星相邻的刊莉亚星，年轻的爸爸还是一名普通的研究员助手，在行星观测的空间站里，他与妈妈相识相知，步入婚姻殿堂。 她与姐姐相继出生在刊莉亚星上方的空间站里。 莉亚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时隔十数年，再次回到这里，莉亚的心中有难言的情感蔓延。 不知是什么原因，身上的伤势恢复的比以往更快，莉亚把缘由归结于刊布星相对微弱的大气压力和地心引力。 她从吊床上坐起身，穿戴好衣服，仔细观察栖身的旧清洗厂。 严重风化的白色砖墙，低矮阴暗的车间，破损严重的维修设备…… “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吗。”莉亚伸出纤手，拂过螺栓上的堆叠的锈斑，无法想象人类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这需要一颗坚韧的心灵。 今天是他走后的第三天。 回想起他走时准备的食物份量，莉亚感到一阵阵心悸，她揪紧胸口的布料，不明白这份情感的由来。 三天来，一个专注的背影总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在她最绝望的时刻，那个背影带来了一簇微弱的火光，很温暖。 时间越久，莉亚越不敢去看北方的地平线，那里是他最后离去的地方，她害怕看到天空昏黄暗淡的颜色。 他可能会死……一种黑暗的假想开始在莉亚的心中滋生，扩散。 不知不觉中，这份黑暗盖过了失去亲人那份悲伤，盖过了变种生物利爪的阴霾。 为什么？我这是怎么了呢？ 莉亚茫然无措，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沉沦，像是要失去那簇火光。 “嗷呜！”一声短促的吼叫传来。 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儿滚进了车间，扑棱起大片尘烟，凑到面前。 “是你。”莉亚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伸出手磨蹭小兽光秃秃的大头。 “嗷呜嗷呜！”狗子兴奋得跳来跳去，伸出充满黏液的长舌，舔舐莉亚的手。 “噫…”莉亚唯独抵抗不了这种黏糊的东西，她抽手躲到一边，忽然愣住。 手腕上一处细微的创伤，正在黏液浸泡下蠕动收缩，肉芽生长，快速痊愈。 “唉？？？” 莉亚看了看面前圆滚滚的小兽，又看了眼痊愈的伤口，忽然觉得全身的皮肤一阵儿发痒。 恢复能力的变强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好吗！ 莉亚的脸蛋发青，咬紧了牙关：“修，你这个坏蛋，居然趁我昏迷……对我……对我做出这种事！” 离子引擎的轰鸣声远远的传来，沙地震动，银白色的新星拖曳气柱，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个女王到底是谁？ 归途中，方辰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一时沉迷操作机甲，中止了与女王的进一步交流，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处于离线的状态。 “不必道谢，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反而是我，要向你表示感谢。” 这是女王留给方辰最后的两条留言。 既然女王能解锁龙骑兵的系统权限，那么基本上可以锁定她的身份，一名资深的黑客或者帝国军方的机师。 方辰并不认识这一类人。 求助网络社区实属无奈之举，方辰已经做好为支付报酬而负债的准备，然而女王却完全不提回报，反而向自己道谢？ 那么我到底帮了她什么呢？ 方辰怎么也想不通，只好把这个神秘的女王放置一边。 机甲高速飞驰，熟悉的白色厂房出现在前方。 方辰从口袋中摸出圆盘，眼中闪烁光芒。 他体内拥有念力，这件事肯定是要隐瞒到底的。 目前来看，圆盘已经失去了使人陷入幻境的效果，放在自己手里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就这样交给莉亚，以她背后的科研资源，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进展。 总比交给军事公司稳妥的多。 方辰的眼神逐渐坚定，他不仅要生存下去，还要拥有更多自保的力量，战斗机甲的出现在他心里打开了一扇大门，念力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这个谜团他一定要去揭开！ …… 一天后，刊布星机港发射台。 方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与莉亚并肩站在停机坪前，手中牵着绳索，另一端连在狗子的脖子上。 “呜呜……”狗子显然很不适应脖子上的狗链，在地上不停翻滚，但是没过多久，它就停下动作，凑到石英体挡板前。 一艘蔚蓝色的船型飞行器从高空徐徐降落，沙尘如波纹扩散，飞行器的合金舱门打开，折叠梯降下，走下来一列深蓝制服的魁梧男子，约有二十人，戴着统一的热成像护目镜，排成两排，夹道站立在折叠梯前。 “是atr公司舰船的运输船，救援终于来了！”莉亚看到飞行器舱门外的atr公司标志，露出笑容。 方辰跟着她走上前去。 一个穿深蓝制服的女人顺着梯子走下来，方辰抬头看去，这个女人个子很高，紧身的长裤显得她的双腿非常修长，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戴着黑色的护目镜，露出的下巴精致细腻，皮肤和莉亚一样白皙。 “请问是格里芬的助手吗？”女子的嗓音稍显锐利，他的身材标准，胸围肩宽与制服相衬，走姿端正利索，很有气场。 她来到俩人面前，摘下护目镜，露出酒红色的眼睛，睫毛很长，瞳孔清澈穿透人心。 “不……不是，我是莉亚，格…格里芬是我的父亲。”莉亚把吹乱的银白色的卷发撩到耳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身示意方辰：“这位就是修，一直帮助我的代理人，他……” “时间紧迫。”女子打断莉亚的话，随意扫了眼方辰和地上转圈的狗子，说：“我是atr公司姆林分部工业保卫科的副官，你们可以叫我加奈。” “加奈女士，您好。”莉亚与加奈握手。 “除了你们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吗？”加奈的视线越过两人，看到了停机坪外的龙骑兵v改，说：“那就是格里芬先生探查队的机甲吧？请问他的机师在哪里？” 方辰眉头皱起，看了眼同样表情疑惑的莉亚，说：“探险队的成员全部遇难了，这消息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原来如此。”加奈点头，嘴角露出微笑，说：“十分抱歉，我们从分部匆匆赶来，许多信息没有了解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加奈收敛微笑，压低嗓音说：“莉亚小姐，以及这位……修先生，请问你们在阿利亚矿井底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发现？比如说……一件材质不明的物品或者金属。” 矿井调查的事情属于莉亚私人的委托，昨天方辰把圆盘交给莉亚之后，就商量好了说辞，以应对atr公司的盘查。 “没有任何发现。”方辰摇头，说：“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 加奈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的莉亚，酒红色的瞳孔收缩，与方辰深深对视，微笑说：“哦？真的是这样吗？” “报告长官。”一名蓝衣男子走上前来，说：“时间不多了，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全员撤离。”加奈头也不回说。 “是！”众蓝衣男子返回舱内，分出四人来到方辰与莉亚身后，把俩人包围。 “莉亚小姐，具体的细节等咱们回到公司分部再说吧。”加奈让出道路，示意舱门阶梯，说：“公司派来的救援舰船正在太空站外围等待，地面的机甲随后会有专员负责，咱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谢谢您，加奈小姐。”莉亚向加奈鞠躬，走上了阶梯。 “怎么了，修先生？”加奈凑上前来，精致的面孔美的使人心悸。 方辰隐隐觉得有哪处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他朝加奈礼貌地笑笑，牵着狗子迈上阶梯，弯腰进入舱门。 喷气式发动机传来震动，这艘小型的运输船驶入加速轨道，逐渐远离地面，升上高空。 坐在柔软的航空座椅上，方辰别过头，透过圆形窗口，空旷的大地昏黄灰暗，破败的废墟点缀，显得十分荒凉。 这是方辰第二次从高空俯瞰自己生存的土地，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的心情很复杂，有庆幸、期待，也有空虚、彷徨，还带着一丝眷恋。 再见了……刊布星。 方辰在心里说。 “嗷呜嗷呜！”狗子爬上坐椅的扶手，对着窗外云朵发出嚎叫。 “修先生，您知道埃古斯机战学院吗？”莉亚坐到方辰身旁。 “我只知道埃古斯养牛场，就在刊多星上。” “嘻嘻。”莉亚发出娇憨的笑声，说：“那是我的母校，你要是有空，一定跟我一起去看看，安德鲁院长人可好了，还有教导主任奥斯丁，他最会讲笑话，不过他的眼神不好，看起来总是色迷迷的，所以一大把年纪了还……” 没想到莉亚是个隐藏的话唠，一开始，方辰还能答上两句，然而很快这场对话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言语轰炸，他只能无奈赔笑，顺带欣赏少女无暇的脸颊。 或许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轻松有趣的学院生活，方辰这样想到。 第10章 魔方号 运输船突破刊布星大气圈，失重感传来。 璀璨的星河出现在视野中，在视线的远方，百十座炫丽的发射星云如漩涡一样流动着，姆林的恒星风和短波粒子流如巧匠的雕刀，把刊布星大气圈边缘的氢氧气体塑造成彩虹色的海洋。 方辰眯起眼睛去看，此时的刊布星犹如一只静止的蝴蝶，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真美啊。”莉亚凑到窗口前，少女的呼吸充满香甜的味道。 莉亚此时还穿着他给予的衣物，男士的旧衬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很松垮，领口还缺了一粒扣子。 方辰眉毛微微挑起，发现莉亚现在的姿势真的很糟糕。 莉亚侧开身子，衬衫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方辰甚至能看到那一抹浑圆的弧度。 “是啊，刊布星真白……哦不是……真大……咳咳咳。”方辰语无伦次，连忙清咳掩饰。 之前为莉亚治疗时，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所以没有什么亵渎的念头。 此时方辰的精神放松下来，他好歹是个正常男人，瞥见春光，难免有旖旎的念想。 “呀!” 眼前的大小姐很快反应过来，像一只受惊的旅鼠，飞一般的抽身逃回去，方辰尴尬笑了笑，转头看去，她的身体蜷缩在座椅上，小脑袋深埋在双膝之间，精致的耳垂红得要滴出血来。 “呃……”方辰张了张嘴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保持沉默，把视线转向窗外。 气氛很微妙，莉亚的话唠属性断开了链接。 方辰乐得清净，并不是讨厌莉亚的喋喋不休，只是独自一人惯了，还不适应与人相处。 “呜呜呜~”狗子漂浮在半空中，小短腿不停摆动，还处在失重的慌乱中。 借着依稀的恒星光照，巨大的太空站出现在视野中，半镶嵌在陨星上，合金墙体反射银白光辉，紫红色的示廓灯光环绕，犹如蛰伏的金属巨兽。 一艘庞大的星际战舰停靠在太空站外围，船体呈菱型，覆盖着铅灰色的金属装甲，两侧延伸出数百座线圈炮台，巨大的磁轨主炮设置船头。 方辰瞩目看去，仅仅是主炮的合金导轨就有百米长、十米粗，难以想象这艘战舰火力全开时，会造成怎样恐怖的破坏力。 客舱震动，运输船降落到战舰内部。 “莉亚小姐，修先生，欢迎来到魔方号战列舰。”加奈走进客舱，她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锐利，像一柄染血的水晶刺剑。 方辰第一次来到失重的环境，行动起来很不适应，莉亚适时的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方辰直视她蔚蓝色的眼眸，点了点头。 俩人心领神会，略过刚才的小插曲，跟着加奈走下运输船。 合金通道中涌来一批蔚蓝制服的人员，擦肩而过，方辰回头去看，这些人分散开来，正在着手运输船体的检测工作。 违和感越来越强烈，方辰眉头皱起，拽着浮空的狗子向前飘去，总觉得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加奈领着他们来到战舰的生活区，为两人指定住处，递上两张黑色磁卡：“这是舰船内部的权限卡，可以打开通往餐厅和训练室的门，魔方号即刻出发，前往罗塞星的公司驻地，两位请耐心等待，这趟行程至多只有三天。” “罗塞星？”莉亚接过磁卡，说：“加奈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埃罗星呢？” “那要看上面的意思了。”加奈露出歉意的微笑，说：“这是公司的制度形式，我想只是一场普通的会话罢了，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我还要担任魔方号的指挥，先告辞了。”加奈稍一挥手，转身离去。 “加奈小姐真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呢。”望着加奈离开的方向，莉亚砸吧嘴巴，说：“她这样年轻，就是战舰的指挥长官了，真的好厉害，你觉得呢？修先生？” “嗯？”方辰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端详着手中的黑色磁卡，说：“莉亚，你有没有发现哪些地方不对劲？” 莉亚睁大眼睛:“没有啊，发生什么了吗？” 方辰伸手指了指狗子，说：“变种生物的病毒检疫、乘员的身份认证，一般来说，登上舰船之前，不是有一系列的手续要做吗？” “咦，对呢！”莉亚竖起小眉毛，也察觉到了不妥：“我从埃罗星乘运输舰船赶来的时候，登船的手续还很繁琐呢。” 合金地板开始震动，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空鸣声，战舰启动。 方辰眉头紧锁，漂浮到巨大的落地窗口前，抓住金属护栏，太空站渐渐远去，视线中的刊布星，已经变成了豆粒大小。 “他们好像很着急……”方辰回想那些蓝衣人的神态表情，说：“着急着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看来公司的制度真的好严格啊。”莉亚叹了口气，说：“以前我还埋怨爸爸总是忙着工作，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他的幸苦……” 说着说着，莉亚的目光黯淡下来，眼角溢出泪光。 “但愿如此吧。”方辰放下心头的顾虑。 生活区的餐厅只摆放着两台自助取餐的设备，免费提供饮用水和一种合成的压缩食物，这种食物形状像烘干的方形馅饼，吃起来嘎嘣脆，有淡淡的咸味，谈不上好吃，只能拿来充饥。 俩人一狗就餐完毕，莉亚打着哈欠向方辰道别，进入了自己的休息隔间。 方辰把狗子拴在床头，钻进了睡袋。 失重的状态使人无法入睡，方辰辗转反侧，无神看着休息间的黑暗处，思考往后的行动。 首先要做的，是拿到奎森帝国的公民资格，摆脱黑户身份。 通过正当途径申请不太现实，他是个成年人，又没有居民社区的担保。 那么剩下的只有从网络社区的黑市伪造，或者从帝国行政系统的蛀虫那里购买。 这需要大量的钱。 职业代理人的道路很不错，可惜需要公民身份注册。 在成为职业代理人之前，他或许可以去做杀手。 利用无形的念力，破坏人体的脑，简单直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即使进行死后的检测，死因也只会是颅内血管破裂，或者神经脑梗，可以排除任何他杀的可能。 但是目前来说，方辰对人体结构的知识并不完善，想要具备杀手的条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而且杀手这一行业太容易结仇，一旦有仇家雇佣大批黑客封锁自己的行动，念力的信息很可能泄露出去，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方辰打消了这个念头，如非必要，他不想触犯帝国的基本法。 他的的念力来历不明，可以因为神秘的圆盘突然变强，也有可能毫无征兆消失不见。 这是一股不可靠的力量，无法支撑欲望。 在摸清念力的来历之前，只能把它作为个人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险。 那么剩下的赚钱特长，只有他半吊子的机甲维修技术了。 修传授的技术不多，但是经过短时间苦心钻研，方辰自信一般的老式矿业机甲他是可以维修的。 实在不行，他可以从机甲清洗厂的学徒做起，一些小作坊招人时不论公民身份，首先维持自己的生存，相关的技术可以慢慢磨练。 最终的目标，是拥有一台自己的作战机甲！ 轰鸣的离子引擎、炫丽的艾塔粒子光剑、摧枯拉朽的巨大火炮…… 再次回想起那台龙骑兵v 改，方辰的指尖禁不住颤抖，如果不是为了逃出刊布星，他真想将它据为己有，驾驶它远走高飞。 滴滴滴…… 黑暗中，电子门铃的声音响起，于此同时，合金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谁敲门？” 方辰翻身爬起来，眯起眼睛，看向合金门。 “是我，修先生，快开门！”莉亚的声音从音频里传来，急促慌张。 “莉亚？”方辰急忙打开门。 莉亚的脸色苍白，栖身挤进来，躲到方辰背后，嗓音颤抖：“修先生小心，他们追来了！” “嗷呜嗷呜！”狗子也被响动惊醒，向着门外发出嚎叫。 “嗯？！”方辰倏然一惊，三个身型魁梧的蓝制服男子从合金走道包抄而来，堵在门前。 “嘿嘿，小姑娘，你要往哪跑啊？”领头的秃顶男子手持着一柄合金军刺，刃尖寒芒闪烁，如他的眼神一样狠戾。 “臭小子别挡道！”另一个平头男人伸出手，扇向方辰的头脸。 方辰下意识抬手，把这人的巴掌打落一旁。 “你们是什么人！”方辰沉下嗓音喝斥，又侧过头，对莉亚小声说：“发生了什么？” “他们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要……要对我…施暴。”莉亚话音带着哭腔。 什么？施暴？！ 方辰吃了一惊，看这三人身上的蔚蓝色制服，显然是atr公司的职员，帝国军事公司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呸！找死是吧？”被扇开巴掌的平头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手掌拳握，摆开臂膀砸向方辰。 他的手臂粗壮，拳头砸出呼啸破风声，方辰自知不能硬拼，瞬时展开念力场，穿透这人的手臂皮肤，对准关节底的手筋发动攻击。 “啊呀！”平头男子只觉得手腕传来触电般的刺痛，挥出的拳头失去力道。 方辰抬起左手拍开这一拳，同时右直拳蓄力击出，打在男子鼻骨上。 “扑通”一声闷响，挥拳的男子仰面倒下，摔出两米远。 “小心！”莉亚发出惊呼。 持军刺的男子悄无声息贴身上来，狰狞的血槽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就要刺入方辰的脖子。 念力阻挡已来不及！ 第11章 加奈 合金军刺近在咫尺，无法抽身退避，方辰伸出手去抓握，打算牺牲一只手挡下这次攻击。 背后突然一股巨力涌来，紧要关头，莉亚挤开了方辰，挡在秃头男子面前。 她的双手迅捷探出，扣住对方持军刺的手，一拉一送，秃头男子的手肘关节翻折，嘴里发出闷吭，合金军刺脱手。 这是反关节的搏击术，莉亚身为机战学院的学员，在搏击领域也有涉猎。 “嘿！”莉亚发出低喝，膝盖抵住秃头男子的腿弯，侧身发力，把男子庞大的身躯狠狠掼在墙上。 “去死吧！”吼叫传来，最后一名眉角有疤的男子神色狰狞，伸手去摸腰际的挎包，掏出一把t形金属枪械。 “狗子，上！”方辰大喊。 “唬唬，嗷呜！”狗子闻声显露凶性，硬生生挣断脖颈的绳索，四蹄蹬在床头的栏杆，化身成一枚狗肉导弹，朝着疤脸男子猛冲。 变种生物肢体的爆发力非同小可，疤脸男子反应不及，被狗子的大头撞飞出去，后脑嗑在合金墙壁上。 “该死！”平头男子的右手无力耷拉着，想要摆脱滞空的状态。 方辰脚底一踏飞上前去，一脚踹在平头男子肋下，把他踢飞到远处。 “走！这艘舰船有古怪！”方辰发出短促的呼喊，趁这三人被击倒的时机，拾起地上的合金军刺，把t形枪械丢给莉亚，拽着浮空的狗子朝着通道尽头掠去。 “修先生，我们去哪？”莉亚光洁的额头流下细密的汗水，双手持枪紧紧跟随。 “去运输船的机舱，逃离这个地方！” 既然是atr公司的救援，为什么他们不派来载有急救设备的运输船，反而是一艘全副武装的星际战舰？ 他们对求援信息知之甚少，登舰的手续一律没有，舰上的成员又是一副星匪的做派…… 方辰现在可以确信，他和莉亚都被加奈严肃的形象骗了，这根本不是去atr公司的船！ …… 5分钟后，发生冲突的休息室前，聚集了百十名蓝色制服的舰船人员。 “所以说，我让你们暗中监视他们，反而被他们逃了？”加奈纤细的食指捏着下巴，白皙的脖颈偏斜45°。 她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宽肩军服，金丝坎肩上有琉璃闪光，连排的徽章挂在她左胸的卡扣上，纯黑的大檐军帽下，酒红色眼睛更加锐利。 在她对面，鼻青脸肿的三名男子躬身站着，魁梧的身躯缩成一团，仿佛面前不是娇小的女人，而是一头张牙舞爪的s级变种生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或许比s级变种生物更加可怕。 “是托尔墨！”右臂耷拉的平头男子脸色煞白，左手指着身旁的秃头男子，说：“都是他的主意，怂恿我们去干那个小姑娘。” “你放屁！”秃头男子怒瞪平头男子，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加奈，说：“长官，这事与我无关，都是盖尔和卡缪的错，我开始是想制止他们的！” “加奈长官，求您放过我。”疤脸男子埋下头，连连求饶。 加奈的表情平静，安静听他们说完，放下了食指，摆正视线：“盖尔、托尔墨、卡缪，如果我没记错，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洛格汗的垃圾星上苟延残喘，是将军替你们治好疾病，为你们开启了崭新的生活。” “是是是！”托尔墨激动地跪伏在地，说：“加奈长官，我们真的很感激将军的救命之恩，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继续效忠教会。” “很好，没问题。” 加奈转向身旁一名灰发的年轻男子：“康德，给他们枪。” 名为康德的男子俯身行礼，三把粒子枪械发到了三人手中。 枪械里都装载着艾塔粒子弹药，三人大喜，知道加奈还认可他们的价值，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砰！” 耳畔爆发轰鸣巨响，托尔墨一愣，脸上温热，似乎沾染了某些黏湿物质，他转过头，瞳孔倏然紧缩。 卡缪的头部凭空消失，脖颈的肌肉撕裂，暗红色的血液像喷泉一样洒出，他的双手还捧着粒子枪械，残躯在失重的环境里慢慢倾倒。 一把暗金色的巨大左轮枪出现在加奈手中，厚重的枪管散发青色烟雾，白皙如玉的拇指扣动同等大小的击锤，转轮滚动一格，黑洞洞的圆形枪口锁定了的盖尔的头。 “砰！”枪口吐出炽热火舌，盖尔的头部应声炸裂，骨骼脑浆崩飞，惨白的眼珠子弹飞到50米外。 古铜色的金属弹头在合金墙壁上弹射，动能停滞，足有半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沉重而粗犷的枪械映衬下，加奈的手显得更加白皙纤细，让人禁不住担心她的五指会被子弹发射的反馈力震断，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40cm长的厚重枪管对准了托尔墨。 “啊！”托尔墨看着堪比自己半张脸大小的巨大枪口，理智崩溃，端起粒子枪械向加奈射击。 “砰！”尘埃落定，托尔墨的扳机最终没能按下，他无头的尸体陀螺一样飞旋，血珠子挥洒扩散，覆盖了合金走廊，溅在周围蓝衣人的脸上身上。 可惜了。 康德微微摇头，托尔墨错失了最后的活命机会，如果他再聪明一点，在最后一秒丢下枪，说不定能活下去。 毕竟加奈长官，从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愿你们的意识能够得到眷顾，在虚无的世界继续为神明尽忠。”加奈把左轮收起，遮挡在漆黑的军服下，她的目光饱含悲戚，酒红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刹那的柔软。 “吾心存敬与爱、光与热……”加奈温声呢喃。 “吾心存敬与爱、光与热…”周围的蓝衣人跟着发出呼唤，眼神沉着，深埋着一屡狂热：“诺斯底之意志克制己身，继恒古之神启， 清诸世之混沌，善必胜恶，真知普照星河。” “抓住他们！”加奈挥手，向着方辰与莉亚逃离的方向。 蓝衣人秩序井然，快速行动起来。 “轰隆！”就在这时，脚下的合金地板传来剧烈的震动。 赤红色的灯光照亮通道，警报的尖啸声随之响起。 “怎么回事？！”加奈抓住墙壁的护栏，稳定身体。 康德打开随身的数据终端，拨通指挥室的频道，倏然瞪大眼睛：“是敌袭！ “这么快就追来了吗？”加奈嘴角翘起，晶莹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说：“来了多少艘战舰？是帝国的哪支部队？” “这……”康德屏住呼吸：“只有一机！一台作战机甲！” “一机？”加奈笑容渐冷。 这些帝国机师的脑袋也和他们的效忠的意识形态一样腐朽了吗？只一机，就敢袭击武装齐备的r级战列舰？ “识别机体型号，是白银之虎！”康德眼中流露出惊恐。 “哦？看来这还是一条大鱼。” 暗金左轮回旋，出现在加奈手中，她的目光转为凝重，朝着蓝衣人追赶的方向走去：“通告指挥室，不惜一切代价，即使牺牲战舰，也要拖到我找到那两人为止！” “是！”康德手指颤抖，接连发出数道指令。 …… 合金通道的震感越发剧烈，密集的爆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方辰挪动脚步，缓缓向后飘去。 “修先生？”莉亚拽着狗子小短腿，从墙角伸出头来。 “前面也有守卫，不能走这条路！”方辰瞥了眼赤红色的警报灯光，说：“这艘战舰似乎遭到了攻击，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情况对咱们有利。” “跟我来!”方辰躲在墙角，避开一队搜查的武装人员，向着记忆里舰船停靠的方向摸索。 来到机舱的走廊里，方辰发现，入口的合金门已经关闭，两名男子手持金属步枪守卫在门旁。 “莉亚，你能打中那两个人吗？”方辰眼神示意，他们与守卫的距离约有100米，对于机战学院的学员来说，应该可以射中对方。 “啊？！”莉亚握紧手中的枪，脸颊发白，颤声说：“我……我能打中。” 方辰观察莉亚神态，略感到诧异，说：“你没杀过人？” “修先生杀过吗？”莉亚睁大明亮的眼睛。 “呃……”方辰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杀过人，但是如果生命受到威胁，迫于无奈也只能动手。 “把枪给我。”方辰向莉亚伸手。 “不，我能行！”莉亚抿起嘴唇，从墙角伸出枪口，瞄向守卫的头脸。 “你们在那做什么！”背后突然传来呼喝声。 方辰心头一惊，立即展开念力场，发现来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与莉亚。 一队持枪的蓝衣人从通道后冒出来，飞到机舱的合金门前，领头的一人招手，对着两名守卫说：“别发愣了，动力室的涡轮系统被击中了，人手紧缺！” 两名守卫闻言惊愕，急忙跟随这队蓝衣人离开。 “趁现在！”方辰拽着莉亚的手，脚步猛踩在墙面，飞到舱门前。 “太好了，舱门没有特殊加密。”莉亚检查门侧的权限设备，拿出黑色磁卡刷上，合金舱门缓缓开启。 小型运输船停靠在机舱里，室内空无一人，方辰精神一振，第一次感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他闪身进入舱门，说：“莉亚，你会驾驶运输船吗？” “砰！” 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破声。 方辰猛然回头，漆黑的瞳孔紧缩至针尖大小。 “我只会一点……” 莉亚的嘴角挂着明媚的弧度，张开双臂扑进了他的怀中，她的左半边脸还带着灿烂的微笑，右半边脸却是空空如也，突兀的消失了。 她手中的粒子枪械飞出，在合金墙壁上摔出“叮铃”一声脆响。 “白银之虎果然名不虚传。” 加奈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眼神锐利，刺痛人心。 巨大的暗金色左轮在她手中打了个回旋，四粒古铜色的弹壳弹飞到远处，转轮在一瞬间装填完成，枪口的硝烟散去，指着方辰的脸：“既然得不到，那也只好毁掉了。” 第12章 使徒 强夺、欺凌、杀戮，这是人类内心最本质的欲望。 从记事以来，加奈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艾塔粒子技术发展至今，强能值的单兵枪械威力巨大，拥有压倒性的穿透力及破坏力。 加奈却唯独钟爱古老的击锤式枪械。 火药燃烧绽放的烈焰、变形扭曲的金属弹壳、粗糙枪托涌来的巨大反震力、刺鼻的硝石气味、爆裂的头骨、喷涌的血浆…… 爱上一种事物，便会接受它的全部。 亦如加奈对人类欲望偏执的认知，她对于死亡的美学充斥着赤裸裸的暴力。 死于她枪口下的亡魂数以千百，这些人死前无不流露出扭曲的表情，那是一个生命对死亡与生俱来的恐惧。 经历这种恐惧，目睹这种恐惧，制造这种恐惧……加奈一路走来，血淋淋的记忆充斥着她的思维。 “我要轰爆他！”“不，虐杀他！”“让子弹击碎他的头！” 无时无刻，无数血腥的念头在脑中翻腾，加奈的视线里，任何人都是她实施美学的目标。 制造恐惧使她颤栗，就如同现在的情况一样，她手中的左轮轰碎了那个叫莉亚的女人的脑袋，如野蔷薇绽放的血浆使她呼吸变得粗重，下体开始分泌湿热的液体。 制造恐惧的欲望使她兴奋。 但是因为神明的教义，她要克制这种令人愉悦的欲望。 不杀放下武器的人：这是她给自己的内心拷上的枷锁。 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商业星炎热的夏季，在繁华的街道上穿着一件10cm厚的牛皮大衣，里面却是赤裸的一丝不挂。 街上行人的目光会充满疑惑，好奇自己为什么在炎炎夏日中，穿着如此厚重的衣服，然而他们并不清楚，在厚重的皮衣底下，是一颗闷热到就要爆炸的心脏。 面前的男人会因为同伴的突然死亡而惊愕、愤怒，但是加奈明白，在她枪口的威慑下，这种愤怒会很快转为对死亡的恐惧。 重金属狂人阁下，你扭曲的脸会是怎样的一种丑陋呢？ 加奈真的好期待呢。 满溢的期待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加奈却不能释放出来，她仍要保持严肃的表情，维持一个精明干练、果决又不失人性的长官形象。 这是她的皮衣，维持着她和其他人类关系的假面。 她转动酒红色的眼瞳，目光锁定黑发男人的脸。 她看到了熟悉的错愕、悲痛、愤怒，唯独感觉不到恐惧！ 看来加奈还要加把劲呢…… 加奈纤细的食指扣动扳机。 “砰！” “狗子，快回来！” 方辰大声呼喊，然而还是慢了半拍。 狗子兽性发作，朝着加奈扑咬上去，被暗金色的左轮一枪爆在头盖骨上，狗头炸裂，残躯倒飞出去。 “妈的！”方辰把手中的合金军刺充作飞刀，奋力掷向加奈的脑门。 加奈就是‘女王’！ 这是一个圈套！网络社区的求救信号暴露了龙骑兵v改所在的位置，也许早在他接受莉亚的委托之前，格里芬等人就已经被加奈盯上了。 一路上的违和感终于得到解答，方辰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 莉亚死了，她的尸体就在自己的怀里，伤口可怖，苍白的半张脸还残留着微笑，子弹的冲击震碎了她衬衫的扣子，衣襟滑落，裸露的肌肤苍白如纸。 这个性格温吞的姑娘，再没有机会为偶然的走光感到害羞了…… “砰！”枪口喷出火舌。 合金军刺爆出火星，携着‘叮叮当当’的金鸣声弹飞不见，加奈的枪法精准的足以致命。 “你现在手无寸铁了。”加奈微微抬起枪口，说：“投降可以保命，这并不可耻。” 白银之虎正在舰外肆虐，魔方号坠毁在即，加奈知道现在不是讲究个人情感的时候，她之所以想留下黑发男子的性命，是因为教会下达的命令。 刊布星上发生的事件，需要一个活着的人证。 加奈不喜欢莉亚的性格，这个小姑娘看人的眼神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她得死。 加奈更喜欢阴险狡诈的人，这类人擅闯分析局势，懂得利弊取舍。 “好，我投降！”方辰轻轻放下莉亚的尸体，举起双手。 “明智的选择。”加奈发出赞叹，枪口仍然指着方辰，她的警戒没有松懈，只要方辰一有异动，炽热的金属弹头就会掀开他头盖骨。 “铐上它。”加奈从军服后腰的挎包里拿出一副合金手铐，丢到方辰面前。 这是一具方形锁铐，铰链式的结构，连接处设有一副电子终端，一旦锁死，必须录入匹配的指纹与角膜信息才能解开。 方辰拿起锁铐，烤住了自己的双手。 “恭喜你，可以继续活下去。”方辰做出投降的举动有些突兀，加奈缓步接近，止步于十米的距离：“重金属狂人先生，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我叫……方辰。” 就在此时，军舰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通道剧烈震颤，地板快速倾斜。 方辰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爆炸，身体嗑在了墙壁上，整个人向前歪斜，又一头拱在坚硬的地板上，因为惯性向前擦划了两米。 “辰？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加奈的枪口依旧锁定着他，由于爆炸声的干扰，她似乎没有听清方辰的姓名。 两人之间只剩下四米距离！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方辰脸色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被这一跤摔得很痛，他的手指按在地上，借着反作用力直立身体。 只剩最后的一丁点了！ 三米距离！ 方辰的念力场全力展开，再向前一步，他的念力就能侵入加奈的大脑，破坏她的脑干！ “你似乎很想靠近我。”加奈歪着头，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食指缓缓压下扳机。 “加奈小姐的美貌，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方辰随口胡扯，脚下蓄力，已做好突进的准备。 “呵呵。”加奈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继续说：“辰，我突然有个猜想，你在阿利亚矿场底下，是不是获得了……某种奇怪的能力？” 什么？ 难道她知道我拥有念力？ 她到底知道多少？ 加奈语出惊人，方辰感到惊愕，他急忙端正神情，但是还是没逃过加奈的观察。 “你……”加奈眼神倏然一变，脚步急速后撤，嗓音低沉：“你，是使徒！” 轰隆！ 背后传来轰鸣巨响，犹如雷霆炸响耳畔，侧后方的合金通道突然扭曲变形，鼓出十米高的一块，紧接着，坚韧的合金墙体被一道刺目的光芒撕裂。 冲击波袭来，方辰抓紧墙体的凸起处，勉强维持身形不被冲飞。 加奈抓住护栏稳住身体，转头往回看。 去你妈的使徒！ 方辰瞄准加奈转头的一霎那，发起冲锋，念力穿透她的皮肤骨骼，照着她的颅内发动狠狠一击。 “噗嗤！”加奈的左眼应声破裂，黑红色的血水流出。 “呀！”她口中发出痛呼，伸手去捂，手心里全是眼组织的碎块。 一击得逞，方辰来不及缺认结果，两脚猛蹬地面，飞速向前突进，加奈的枪口再次锁定他的头。 “去死吧，辰！”加奈的左眼皮干瘪，软软耷拉着，满脸的黑血更显表情扭曲狰狞。 恰在此时，合金墙体的裂口涌来巨大的吸附力，强劲的气流几乎要卷走一切，裂口外星光璀璨，显然不属于战舰内部构造。 战舰的护甲被打穿了，裂口后面是真空的环境！ “砰！” 巨大的吸附力影响下，加奈的整个身体横飞出去，她的反应很快，强忍着眼部剧痛，一手抓住走道的栏杆，另一手持着左轮，继续向方辰扣动扳机。 “该死！”方辰拼命匍匐身体，利用墙体凹槽的掩护避开子弹射流，很快，手臂肌肉就有酸痛感传来。 吸附力越加强力，金属碎沫、石英破片、零散的电子元件……船舱内的杂物一股脑飘飞出来，随着汹涌的气流涌向裂口。 小型舰船也被卷动，倾斜翻倒，庞大的船头挤进通道，锋利的护甲碎片掉落下来，在方辰的脸上刮出深深的血口。 二十米外，加奈的脸颊涨红，表情流露出癫狂的意味，她挂在倾斜的金属栏杆上，仍在不断开枪，压得方辰抬不起头。 背后一重，软绵的触觉涌来，方辰回头，莉亚的尸体滑落，苍白的两只手臂正好抱在了他的腰上，一时挣脱不得。 “真是个磨人的小姑娘……”方辰脸色发苦，忍不住吐槽，他的双手本来就支撑不住，此时还要承受尸体的负担，疼得就要折断。 那道耀眼的光芒再次出现，在墙壁原有的豁口上撕开一个十字形的破洞，金属摩擦燃起火光，蔚蓝色的粒子光束涌现，是艾塔粒子光剑的剑刃！ 一只五米长的巨大机械臂捅进了合金通道，青金色的厚重护甲挤开通道的合金墙，关节处的扩音器传出女性的呼喊：“莉亚！你在哪？” “白银之虎，艾什莉！”加奈发出尖锐的叫声，手中的左轮转换目标，在机械臂上打出连串的火星，发声的扩音器冒出一阵青烟。 他在喊莉亚？白银之虎？难道是赶来救援的机甲?! “艾什莉！” 方辰心神一振，抬高嗓门大喊：“莉亚在这！” 他的喊声很快被剧烈的爆破声淹没，白银之虎驾驶的机甲遭到密集的火力攻击，强劲的射流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击中它的护甲。 爆裂声如雷鸣，炙热的冲击波席卷合金通道。 “加奈长官，快躲开！”通道的尽头，一名灰发男子领着五十余名蓝衣护卫赶来救援，五十把粒子枪械同时开火，能量射线落在青金色的机械臂上。 巨大的机械臂横向扫出，震飞了人群。 十几名蓝衣人惨嚎着落入真空，眼球鼓胀，在几十秒内失去了生命。 墙壁的破洞扩大，方辰的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拥着莉亚的尸体，被气流漩涡卷向船外。 视线翻转，一阵儿天昏地暗，方辰无力保持平衡，窒息感袭来，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感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真空的环境中沸腾。 至多十秒，他就会死。 一条修长的银白色手臂出现在视线里，拽住了他的胳膊，是人类的手掌，坚韧有力，戴着太空服标配的硅纤维手套。 方辰却感觉到一股别样的柔软触觉。 真怪啊，这只手。 方辰的眼前漆黑，大脑皮层的发出强制的保护命令，使他陷入无意识的昏迷。 第13章 你好，埃罗星 光怪陆离的梦境渐渐消失。 方辰睁开眼。 浅蓝色的液体浸泡着他的身体，透明的导管连接面罩，堵住了嘴巴。 伸出的手被冰冷的石英体玻璃阻隔，玻璃外有模糊人影，几个陌生的面孔凑上前来，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很快又消失不见。 方辰专注自己的呼吸声，眼皮沉重，稍微睡了一会。 他再次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 方辰坐起来，眼前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身下是柔软洁白的床铺，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心头一惊，看到了床头摆放的女性人偶。 不，那不是人偶，是个活人。 一个女人站在床头。 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齐耳短发，穿着紧身的银白色作战服，身材曲线高挑靓丽。 女人的眼睛是近乎透明的浅蓝色，眼瞳空洞无神，搭配略显苍白的肌肤，使得她给人一种人偶的错觉。 方辰看着她，她也看着方辰。 记忆回朔，方辰想起昏迷前的遭遇，他环视房间的摆设。 洁白的墙壁上贴着几幅传染性病毒的海报，墙角的金属架摆着氧气瓶，门口还放着几台急救用的医疗器械。 是什么地方？诊所？病院？还是医学研究所？ 检查身体，脸上的伤口覆盖着绷带，按压时仍有微微的刺痛，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衣服，换上。”一直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口，递来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棉质的灰色衬衫和长裤，一双圆头的棕色皮鞋。 女人没有回避的意思，仍然安静站着，方辰还穿着底裤，当下也不避讳走光，翻身下床，把衣服鞋子穿戴整齐，尺码正好合身。 “少校要见你。”女人让开道路，做出请的手势，转身在前面领路。 “艾什莉！”方辰跟上她，说：“你是艾什莉对吧！” 方辰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视线，那只银白色手臂与女人的手臂吻合，同样的紧身作战服，同样的纤细曲线。 艾什莉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了方辰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 在她的眼睛里，方辰没能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行走时，方辰感到脚步沉重许多，短短的几步就耗费他不少力气。 不是他的体力变弱，而是地面的引力变强。 这里不是刊布星…… 方辰集中精神，适应脚下的引力，跟着艾什莉走出房间。 门外是一条宽敞的走廊，他似乎处在一栋建筑的楼层中，不少身穿白色制服的男女在走廊里走动，与艾什莉擦肩而过时，纷纷欠身行礼。 方辰感到好奇，顺着这些人尊崇的目光，看到艾什莉肩头的银星徽章。 她是帝国军官！ 方辰不清楚她的肩章代表什么军衔，但是能让人驻足行礼，想必地位不会低。 “那个……”疑问太多，方辰张开嘴巴，不知从何问起。 看艾什莉惜字如金的摸样，似乎也不大可能回答他，索性闭口不说。 俩人一路无言，搭乘楼层的升降梯下到底层。 走出大门，外门是浓重的夜色，街道上高楼林立，霓虹灯光映连，各式机车缓缓行驶，熙熙攘攘的行人穿梭其间。 看着眼前繁华的商业街，方辰一阵阵发愣，他知道自己现在流露的惊讶目光，会使他看起来像是个来自偏远地区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好吧，事实上他就是个土包子。 方辰转身回望走出的大楼，洁白的大理石门头上，刻着“第四军区姆林战区埃罗星守备军第122病院”的字样。 埃罗星？！ 方辰凝视那三个字符，总算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莉亚的母校，埃古斯机战学院所在的殖民星。 一辆纯黑色的厢式机车停靠在俩人面前，合金车门打开，艾什莉看着方辰：“上车。” 方辰察觉到了她的戒备，现在逃走显然是不明智的，他平复呼吸，走进车内。 少校要见我？帝国军方的势力么…… 靠着车窗玻璃，街道的景物飞快后退，方辰回想艾什莉的话，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很严峻。 与atr、金刚石等军事公司这种半民间的组织不同，奎森帝国军方的形象一直以铁血严明著称，任何武装冲突一旦牵扯到军方层面，都会伴随着纠缠不清的麻烦。 atr公司的机密调查，神秘的蓝衣人武力劫持，现在又有帝国军方的军官出现，他似乎被卷入一场混乱的纷争。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身不由己，方辰心里很不舒服，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掌控，在刊布星，他是荒野的主宰，变种生物最大的天敌，但是在这里，他只是一棵卑微的野草，一阵狂风、一团火苗，都会夺走他的小命。 轻微的颠簸，机车驶离繁华闹市，驶入一条宽阔而偏僻的干道。 铁蒺藜栅栏出现在夜幕中，道路旁出现大量岗哨，通过层层关卡的盘查，机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 艾什莉领着方辰走进装潢简约的客厅，已经有两个男人在里面等待。 左手边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色军服，臂膀异常粗壮，颈后高高隆起，健硕的肌肉线条从布料下映显。 他留着板寸头型，黑色头发，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的位置被一副铅黑色的金属假面覆盖，露出一只赤红色的电子眼球，假面嵌在他的眼窝里，接口处有不规则的疤痕， 他坐在皮制的躺椅上，跷着二郎腿，被黑胡茬覆盖的嘴咬着半截冒烟的雪茄，双手正在把玩一把粒子枪械。 方辰瞩目这个中年男人右脸的假面，把目光转向另一人。 右手边的男人看起来更年轻一些，三十出头的摸样，淡金色短发梳着中分头型，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尖头的黑色皮鞋闪闪发光。 他站在客厅的角落，一手扶着金丝眼镜的镜框，另一手负在背后，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绘画。 “你好。”黑制服的男人率先注意到方辰，向他微笑，流露出的气质温和儒雅。 微笑过后，他不待方辰回应，继续去看墙上的画。 “装，继续装！”低沉的嗤笑声传来，方辰转头，叼雪茄的中年男人冷冷发笑，对着黑制服男人说：“亚历克斯，你他娘的装什么文艺，赶紧给老子滚出去，真他妈的碍眼！” “粗鄙。”亚历克斯皱起好看的剑眉，说：“肮脏的侩子手，与你呼吸同一片空气使我作呕，你身上的尸臭味令人窒息，该出去的人是你。” “混账东西，今天老子非崩了你！”中年男人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手中枪械咔嚓作响，枪口锁定亚历克斯的头。 “你那把枪是次时代的古董，枪口受过致命的损伤，从修复的做工判断，虽然威力不减，但是从扣发扳机到束能射出，至少会多出0.34秒的延迟……” 不知何时，亚历克斯也摸出一把粒子枪，指着中年男人，白皙干净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他的嘴角露出灿烂笑容：“我这把却不同，特殊定制，射速加快，30能级的艾塔粒子会在0.1微秒内把你脑壳里的浆糊分解成氢和氧，你伤不了我！” “那就试试看！” “你脑子分解的氢和氧会回馈到大气圈中，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臭虫，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总算不辜负造物主的恩赐。” 呃…… 一场火拼就要爆发，方辰一头的雾水，感到莫名其妙，艾什莉仍然站在门旁，表情平静，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哈哈哈，亚历克斯，杰诺，你们的关系还是这样要好啊。”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众人转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罩袍、身材佝偻的老者缓步走来。 “哼。”持枪的两人不屑地冷哼，各自别过头。 “真好啊，看到你们这样，让我想起往日的时光，你们才入学的时候……”老者抚着苍白的胡须，褶皱的眼皮眯起，他走进客厅，目光与方辰相对，说：“嘿，年轻人，你好，我叫安德鲁。” 安德鲁？埃古斯机战学院的院长？ 莉亚提到的大人物出现在眼前，方辰多少有些惊讶，朝他点头表示礼仪。 名为杰诺的中年男人收起手里的枪，掐灭雪茄的烟火，对安德鲁说：“院长，莉亚的事……我很抱歉。” “她是个勇敢的姑娘，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安德鲁目光黯淡，伸出手拍了拍艾什莉的肩膀，深深摇头，说：“我的学生遭遇了这种事，我不能放任不管，那东西在哪？” “目前在还在我手里。”杰诺警惕地瞪视着亚历克斯，粗糙的手掌伸入口袋，取出一枚事物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方辰的眼中泛起波纹，杰诺拿出的东西，正是他从阿利亚天梯的最深处带出来的神秘圆盘。 “这东西属于我们atr公司！”亚历克斯走上前：“你这是非法扣押商用财产！” “你他妈的别在那鬼扯！”杰诺破口大骂，伸手护住圆盘，吼道：“你当老子傻比吗，这东西牵扯到达贡教会，军方必须得调查清楚，一切法律规定通通靠边站！” “不要吵了。”安德鲁表情沉重，说：“这样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年轻人，你是莉亚的救命恩人，作为一名导师，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学生。”安德鲁转头看向方辰：“虽有不恭，但是还是要请你交待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在刊布星，你和莉亚到底遭遇了什么？” 亚历克斯与杰诺移步凑上前来，一直平静的艾什莉，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救命恩人？ 莉亚……还活着？ 这不可能！ 然而方辰关注的地方好像与他们不同。 第14章 五等公民 安德鲁话音刚落，方辰立刻发起追问：“莉亚还活着？” “是的，她还活着。”安德鲁点头，说：“年轻人，那孩子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是骨子里远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这不可能！”方辰说：“她的脑袋受到那样严重的创伤。” “她是帝国的二等公民。”安德鲁露出微笑，说：“在学院的医疗库里，保存着她细胞克隆的备用器官……艾什莉救下你们后，学院的医师为她进行紧急的治疗，虽然替换大脑的手术难度很高，但是她还是挺过来了。” 有这种事？ 方辰感到吃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克隆器官的技术。 “这项手术并不是毫无代价，她几乎失去八个月以来的所有记忆。”安德鲁长舒了一口气，说：“不过，从监护人的立场来说，我觉得这是件好事，希望她能借此远离这场纷争。” 安德鲁的表情慈祥温和，方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溺爱。 是么，原来莉亚还活着…… 方辰对这个善良女孩是抱有好感的，听到她还活着，禁不住松了口气。 “年轻人，你的眼中充满疑惑。”安德鲁悠悠渡步，拉开杰诺面前的一张椅子，说：“是我太心急了，或许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方辰看了眼杰诺和亚历克斯，见两人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对安德鲁点头：“好。” “艾什莉。”杰诺放下二郎腿，说：“让警卫弄些热茶来。” 亚历克斯也凑到桌前，自顾自搬了张椅子坐下。 艾什莉很快返回，端来一尊银质的高脚茶壶，为四人沏上香醇的红茶。 轮到亚历克斯时，杰诺伸手夺过茶壶：“娘娘腔，这儿没你的茶！” 亚历克斯无奈耸肩，从黑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一瓶碳酸汽水，为自己倒上。 “哈哈哈。”安德鲁抚须大笑，他转头对方辰说：“年轻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尽力解答。” 方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说：“你们是什么人？” “哦，光顾着和臭虫斗嘴了，真是失礼。”亚历克斯托了下金丝眼镜的镜框，向方辰伸出右手：“atr科技公司所属，姆林恒星系艾塔粒子研究所副主管，亚历克斯，目前暂时代理格里芬的主管职务。” “简称狗腿子。”一旁的杰诺讥笑着插嘴。 方辰分明看见亚历克斯的左手一动，再次掏出了那把粒子枪。 “我叫……方辰，来自刊布星。”方辰略一犹豫，决定舍弃修的身份。 “杰诺，军衔少校，帝国子爵，如你所见，埃罗星的兵蛋子都归老子管。”杰诺挑起浓眉，赤红色的电子眼闪烁，说：“方辰？这名字很怪啊，你老家不在刊布星吧？” “我来自地球。”方辰没有以往的履历，只能说出个地名。 “地球？那是什么地方？”杰诺看了眼同样表情诧异的亚历克斯，转头对安德鲁说:“院长，你学问深，知道些什么吗？” “据我所知，帝国境内似乎没有这个殖民星。”安德鲁揪住长须：“联邦那边好像也没有……” “不过这不重要。”安德鲁摇头，对方辰露出微笑，说：“我是安德鲁，埃古斯机战学院的院长，莉亚的监护人，同时也兼任埃罗星的执政官。” “艾什莉，a级机师。”艾什莉象征性地报了名字，表示下存在感。 一个殖民星执政官兼机战学院院长、一个帝国军方少校、一个atr公司研究所的代理主管，还有一个被人称做“白银之虎”的a级机师。 方辰知道，在埃罗星，这四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袭击我和莉亚的，到底是什么人？”方辰抛出疑问。 “是达贡教会的人。”杰诺眯起左眼，说：“一伙残暴的星匪。” “癫狂的邪教徒。”亚历克斯补充。 “达贡教会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安德鲁解下戴在手腕的信息终端，对着激光投影的屏幕操作了一番，调出一页资料文件：“这是我以往对达贡教会的研究，你可以拿来借鉴。” 方辰接过终端，仔细阅读上面的信息。 达贡教会，是奎森帝国公开通缉的非法组织，常年盘踞在m56星域边境的洛格汗陨石带，旗下有多批混编的星际舰队，其成员多由帝国底层的流民构成。 在星域边境的各路星匪势力中，达贡教会只是新兴的一股，它的军事实力也只能算中游水平，令人忌惮的不是他们的资历和武器，而是扭曲的信仰。 过去数年，他们常因一些莫名的理由挑起纷争，实施无差别的屠杀，遇袭的舰船和太空站常常生灵绝迹，因为这样，只是与军方爆发几次小规模的正面冲突，就已经让达贡教会臭名昭著。 最近几年，达贡教会的屠杀行径有所收敛，渐渐淡出帝国军方的视线，直到方辰遇袭为止，上一次武装冲突还是11个月之前。 “达贡教会到底想做什么？”方辰把信息终端交还给安德鲁。 亚历克斯指着桌面的圆盘，说：“根据公司提供的信息，我只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这个东西，或许早在格里芬被困矿井的时候，他们就盯上公司的财产了。” “什么？你们的财产？”杰森打断亚历克斯，说：“出兵救人的是我，这玩意就应该算成军方缴获……” “圆盘的归属权和研究权待会再说。”安德鲁压下争执，转头注视方辰：“方辰，你的疑问也是我们的疑问，请把刊布星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方辰微微低下头，陷入深思。 念力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虽然安德鲁等人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始至终都很友善，但是难保他们知道念力的存在后仍是这样的态度。 说实话，他在病院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被某个研究所拘禁起来，变成了被解剖研究的实验体。 当然，这样的严肃的场合，两次瞥见莉亚走光的事情也要埋在心里才行。 方辰织语言，排除掉念力相关的信息，从遇见莉亚开始、曼朵瑞拉矿井、阿利亚天梯、龙骑兵v改、网络社区的救援、以及魔方号战舰上与加奈的冲突，他尽可能的把一系列事件还原出来。 “哦？原来你小子还是个黑户？”杰森左眼睁大，嘴角翘起，饶有兴趣审视方辰：“敢一个人下到阿利亚矿井底层，还挺有种的，不错不错，跟我年轻时有一拼。” “那么探查小队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亚历克斯眯起眼睛，说：“总不会是自杀吧？” “看来，想要解开谜团，还是得摸清这个圆盘内部的构造才行。”安德鲁扶着桌角，站起身来：“方辰，你两次救了我的学生，我必须向你表示谢意，你有……” “我想要一个五等公民的身份！”方辰瞬间领会安德鲁的意思，倏然站起来，抢在他之前说出口。 五等公民，可以免费领到维持生存的食物，可以注册代理人，可以浏览更多的网络社区，进而学习更多知识…… 做为埃罗星的执政官，殖民星的一把手，这个要求安德鲁绝对能够做到！ 出乎方辰的意料，安德鲁并未立刻给出回应，一旁的杰森和亚历克斯也直勾勾看着自己。 咦？ 方辰试探地说：“很困难吗？” “唉？”安德鲁眼睛一瞪，老脸写满了诧异：“没了？就这样？” “没了呀，就这样。”方辰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杰森猛拍桌面，笑得眼泪直流：“太有意思了！你小子很不错，以后跟我混吧！” 亚历克斯走上前，拍了拍方辰的肩膀，露出灿烂的微笑：“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方辰先生。” “这并不困难。”安德鲁站开两步，从上到下审视方辰，说：“年轻人，你能操作第三代战斗级的作战机甲，有成为机师的潜质，有没有兴趣加入埃古斯机战学院，成为我的学生？” 机战学院？学生？机师？ 方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要多少学费？支持贷款吗？” “我私人替你垫付了。”安德鲁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白的菱形卡片，递到方辰手里：“这是临时的学员卡，你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去学院找教导主任，他还安排宿舍让你休息的。” 还有这种好事？难道是圈套？ 接过卡片，方辰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利益与危机共存，想要有收获，必须先付出与之匹配的代价，这是方辰从刊布星残酷的食物链学到的至理。 “艾什莉，送方辰回学院。”杰森示意门口。 “方辰，你先走吧，我明天会去找你的。”安德鲁向方辰点头，挨着椅子再次坐下。 亚历克斯也坐回了原位。 方辰明白，他们接下来要商议圆盘的归属，容不得外人打扰。 “走。”艾什莉打开客厅的门。 方辰跟着走出来，坐上来时的厢式机车。 “砰！” 屋内响起枪声，射流打穿房门玻璃，碎片散落。 密集的枪击声爆发，方辰凑到窗口往回看，依稀能听见杰森和亚历克斯互相叫骂的声音。 第15章 埃古斯机战学院 经过两个小时的行驶，一座几何形状的花岗岩大门出现在方辰的视野中，约三十米高，百米长，一侧的石头上刻着‘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帝国字符。 厢式机车驶进大门，缓速行进。 黑夜将尽，清晨的恒星光照洒下，道路两旁的绿化带有稀疏的行人。 都是些年轻的面孔，有男有女，穿着式样相似的学员制服。 方辰瞩目路旁的商铺，透明的橱窗展示着各种金属机械的配件，在镁灯光照中反射锃亮的色泽，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尖端科技的气息。 是机甲元件！ 方辰从车窗伸出头，发现眼前的整条商业街，全部都是经营机甲元件的店铺！ 穿过机甲商业街，厢式机车刹在一栋高塔状的玻璃建筑前。 “这是教务处，下车。”艾什莉打开车门，领着方辰走进巨大的玻璃门。 门内两名身穿战斗服的守卫走上来。 “奥斯丁在哪？”艾什莉从口袋里亮出一张金属铭牌。 方辰侧目看去，铭牌上写着“姆林战区所属，中尉艾什莉。” 两名守卫齐刷刷行军礼，高声喊道：“报告长官，教导主任奥斯丁正在三层训导室办公。” “请随我来。”守卫分出一人，主动在前方领路。 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教务处的大厅里聚集很多学院职员，方辰一行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众人小声议论，也有人在隐蔽处指指点点。 方辰搭乘升降梯来到三层，停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 守卫叩响玻璃门，说：“奥斯丁主任，守备军的艾什莉中尉要求见您。” “让她进来吧。”门内传来沉着的男中音。 “请进。”守卫推开玻璃门，待方辰进入后便转身离去。 眼前是一间堆满旧时代纸质书籍的办公室。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背靠着透明的巨大玻璃墙，站在深棕色的木桌前。 他的身材矮小，国字脸上没有蓄须，双眼眯成两条黑缝。 除了这个老者，办公室里再没有旁人，显然他就是教导主任奥斯丁。 “艾什莉少尉，好久不见。”奥斯丁表情刻板，眯缝的眼睛看向方辰，说：“具体的情况院长已经通过简讯告诉我了，你就是方辰？” “你好，奥斯丁主任。”方辰点头表示礼仪，说话的功夫，奥斯丁走到面前，表情严肃，上下打量着他。 “你对机甲了解多少？精神同步率是多少？有无作战经验？”奥斯丁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只驾驶过一次龙骑兵v改，其他的东西还不是很清楚。”方辰平静与之对视。 “荒唐……”奥斯丁连连摇头，背负双手，走回玻璃窗前，说：“方辰，我不管你的天赋出身，也不管你是走了什么后门。” “我只想让你明白一点。”奥斯丁竖起一根手指，说：“如果你的成长达不到月度考核的标准，我绝对会公正执行校规，把你开除出去，埃古斯学院不收庸才！” 方辰眉头皱起，说：“什么是月度考核？”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奥斯丁打开角落里的座式数据终端，对着激光投影的显示屏一通操作，打印出一沓纸质文件放在桌上：“你要的五等公民身份证明，还有学院的入学手续。” 奥斯丁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枚腕带状的数据终端，放在文件上：“这是你的学员证，录入指纹角膜以后，学院的一切信息都可以从上面查询，有什么不懂的自己去问它吧，我很忙，拿上这些东西，你可以走了。” 方辰拿起这些物件，走出奥斯丁的办公室，眉头紧锁。 “任务完成，再见。”艾什莉跟着走出来，不再理会出神的方辰，径直走向升降梯。 “那个……”升降梯的门打开，艾什莉微微转身，浅蓝色的眼睛眨动，小声说：“谢谢。” “哦，是我谢你才对，毕竟……咦？”方辰倏然回过神来，升降梯关闭，已看不见艾什莉的身影。 方辰翘起眉毛：“为什么？” 走出教务处的大门，黑色机车失去踪迹，方辰寻了处僻静的草地坐下，开始研究奥斯丁发给他的文件和腕带。 公民身份的首页写着他的名字，底下是一系列的福利权限，附页则是帝国基本法的律条，文件的底部有鲜红的星形戳章，代表埃罗星执政官的审定。 五等公民拥有所在殖民星的民间信息权限，这代表着方辰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创建账号，登录埃罗星的网络社区，与其他用户交流。 除此之外，五等公民还拥有基本的生存保障权益，不仅有保证生存的食物水源，每月还可以免费领取一支微剂量的辐射抗体针剂，。 “辐射抗体针剂？”方辰的药剂知识很薄弱，还不太清楚这个东西的具体作用，只得先放在一边，以后再慢慢研究。 他打开入学手续。 我兹申请成为埃古斯机战学院学员，遵守学院规定…… 方辰仔细查看上面的说明，发现这张入学手续更像是商业形式的合同，上面不仅罗列着学员的义务，还规定着学院的责任。 学生不能违反校规，学院方也必须保持绝对公正的立场。 入学手续很简短，许多条款都标注着“请于学员终端查询”。 于是方辰拿起被称为学员终端的腕带。 腕带质地柔软光滑，通体深灰，似乎由强化后的硅纤维特制而成，方辰用指甲掐动，没能在表面留下印痕。 他凑近观察，发现了腕带中段唯一的按钮，尝试着按下，数道浅绿色线条从腕带投映出来，拼接成四方体的vr屏幕。 一道光线扫过他的眼睛，屏幕上显示出淡绿色字符。 “指纹角膜录入成功，是否确认权限锁，是/否。” 方辰伸出食指，点了“是”的选项。 投影的字符随之发生变化：“欢迎使用学员终端，‘方辰’同学。” 这行字符很快消失，变成了一张选项页面，共有四个板块，分别为学院资料、课程安排、教务系统、成绩榜单。 方辰挨个点开，翻阅上面的文字，开始总结信息。 埃古斯机战学院始建于星河历250年，距今已有37年历史，创始人安德鲁，教导主任奥斯丁，院内有机战科、生物科、动能科三大课程分支，在职导师一千二百人，学员五万。 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创办资金来自于奎森帝国军方，其编制隶属于帝国第四军区总部，由于官方背景的有利渠道，学院的学员在毕业之后更容易被军方录用，部分精英学员甚至会直接授予帝国爵位，军衔的晋升也更加迅速。 然而精英的名额有限，学院为鼓励学员，继承帝国优胜劣汰的主流思想，选择公开成绩榜单，通过所属科目每月的考核划分学员名次，连续三月排名在末尾10%的学员，将会按照校规开除学籍。 方辰关闭了学员终端，意识到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 按照校规，所有学员必须在入学后的三天内选择自己的分科，接受专属导师的深入指导。 一旦选择，就会默认为同意参加分科所属的月度考核，加入到淘汰制度中。 机战科、生物科、动能科，他全都想学。 遭遇达贡教会的袭击之后，方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与无知。 知识就是力量，掌握知识，就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为了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必须更加快速的使自己强大起来，埃古斯机战学院是一只强有力的跳板，同样的机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那就全部都来吧！” 方辰眼底燃起炙热的火焰，他独自一人从刊布星的蛮荒大地上杀出来，自信意志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决定了方向，方辰就不会退缩。 他深深呼吸，压下心头的躁动，戴上腕带，把文件折起收进口袋里。 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行动必须有条不紊，就像与变种生物战斗一样，首先要蹲点观察它生存的环境，通过解剖了解它的弱点，再准备克制它的武器，最后还要避开它的偷袭，只有万不得已，才会拿起刀枪和它作战。 就像在刊布星一样，方辰觉得，他首先要了解埃古斯学院的环境。 “咕噜噜……” 肚皮传来抗议，似乎对这个决议很不满。 好吧，那就先听你的。 方辰无奈改变计划，踏上通往学院外的道路，打算先找到五等公民领取食物的地方。 作为一个繁华的商业星，埃罗星的道路宽阔通畅，方辰按照道路的标牌行走，又询问路人，很快找到了领取食物的福利中心。 凭着崭新的公民身份，方辰领到了一大袋压缩食品。 不得不说，经济水平决定基础设施，在袋子里，方辰甚至看到了一盒200g净含量的牛肉罐头。 埃罗星的条件可比刊布星好太多了！ 一想起刊布星那些快过期的鲱鱼罐头，方辰就感到一阵阵头疼。 旧伤疤揭过，方辰振奋精神，掰下一块油滋滋的压缩饼干在嘴里大嚼着，同时漫步在街道上，观察林立的霓虹招牌。 既然走出学院了，也就不忙着回去了。 现在方辰要寻找的，是代理人平台的事务所。 第16章 1星代理人 作为一个商业殖民星，埃罗星保留的可居住范围约为330平方公里，巨大的蛋形生态保护伞遮盖下，建筑群以殖民星政府为中心向外扩散，呈现出十层同心圆的结构。 由内到外，街道的发展程度不断衰减，如果笼统分类，最内圈的政务区高楼林立，中层是普通公民的住宅区，边缘地带则是工业制造的厂区，再往圈外衍伸，就是保护伞的边界，贫瘠且充满辐射的荒野。 一路问询，方辰停在商业街的一处十字路口。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政务区与住宅区交接的环城道路，在对面十字路口的街角，一栋霓虹辉映的钢铁建筑伫立着，整体呈l形，粗犷的屋顶脊柱暴露在外，不锈钢铸就的墙壁上密布狭窄的小窗，与其说是大楼，更像是一处军事堡垒。 方辰穿过道路，来到大门前，门头上挂着一面招牌，写着潦草的帝国字符:“重炮♂交际会”。 这名字看起来不对劲啊…… 大门口有人进进出出，都是些肌肉壮硕的男人，方辰瞩目他们发达的肱二头肌，对比下自己的体型，压迫感扑面而来。 “先生你好。”方辰拦住一名走出来的男人，指着重炮交际会的大门，说：“请问这里是注册代理人的地方吗？” “代理人？”男人一愣，忽然像想起什么，说：“哦！你是说赏金猎人吧，对，没错。你进去找吧台的酒保好了，他会帮你办理的……” 男人从头到脚审视方辰，嘿嘿一笑，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 “又是个不要命的小菜鸟。”男人的嗓门不低，方辰能够勉强听清。 不要命？ 方辰微微有些诧异，他推开金属大门，走进重炮交际会。 屋内光线昏暗，数百道滚筒灯光照射，烟雾弥漫，沉闷的重金属音乐振聋发聩。 方辰眉头微皱，借着缭乱的七彩灯光认路，又往里走二十米，映入眼帘的是向内凹陷的场地，金属制的桌椅放射式排列，通道指向中央的圆形平台。 座椅上人头攒动，烟雾缭绕，散发着刺鼻的酒精味道。 在中央的圆形平台上，男男女女挤成一团，表情沉醉，随着重金属音乐沉重的节奏肆意扭动着身躯。 方辰在场外绕行，发现坐席上的男人们造型粗犷，多数是健壮的肌肉男，平台上的女人也都是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像是职业的舞女。 这里就是代理人事务所？ 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一处酒吧? 好吧，这可能就是酒吧…… 气氛中充斥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方辰扫视室内环境，找到了酒吧内侧的吧台。 是一处巨大的曲线型金属柜台，几名酒保穿着白衬衫黑马甲，正在柜台后摆弄着酒瓶和玻璃杯。 方辰走到柜台前的高脚椅旁，看着一名形象干净利落的中年男酒保，说：“请问，这里是注册…赏金猎人的地方吗？” “先生您好。”男酒保放下手中盛放明黄色液体的玻璃樽，走到柜台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没错，如果您确定与重炮交际会签订代理人合同，请出示相关的身份证明。” 方辰拿出他的公民身份证明，交到男酒保手中。 “请稍等。”男酒保从柜台下取出一台手掌大小的电子终端，手指快速拨动按键，对照身份证明进行操作。 方辰挨着高脚椅坐下，等待的过程中，又按照男酒保的要求录入指纹角膜。 “方辰先生，您的身份信息没有问题。”男酒保交还身份证明，又取出两份电子合同，放在吧台前：“这是代理人相关的协议，在尾页录入您的指纹角膜后，协议就会生效。” 方辰拿起合同，查看上面的资料。 两份合同签署的对象不同，一份是代理人平台，另一份是重炮交际会，方辰对照这两张页面，渐渐认知了代理人系统运营的情况。 简单比喻，平台是线上总公司，重炮交际会属于地方分公司。 平台负责管理代理人的资料信息，重炮交际会负责收集和发布埃罗星及其周边地区的委托。 两者的工作都不是免费的，代理人成功执行委托后，收到的酬金须按照一定比例上缴给两方。 代理人的信用星级决定这个比例的多少，初始注册的1星代理人，会扣除60%的份额，最高的11星代理人，只会扣除5%。 想要提升星级，需要不断的完成委托，根据完成委托的委托人身份、难度、报酬的不同，平台会重新审定代理人的星级。 职业代理人不允许投递保险业务，没有福利津贴，在执行委托期间，平台和分公司也不会提供任何形式的助力。 一切全靠个人的能力手段。 方辰分别在两张合同上录入指纹角膜，合同顶部加密的信息终端闪烁光芒，自动将数据发送到代理人平台的信息库。 “欢迎加入重炮交际会，方辰先生。”男酒保收回两张合同，用手指着酒吧的角落，说：“从今日起，交际会将为您提供埃罗星及周边行星所有委托信息，你可以使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登陆线上平台，或者来到交际会查询，预祝您工作顺利。” 方辰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有一面十米高激光投影的屏幕，滚动着代理人相关的委托信息。 “我们老板的一点小心意。”男酒保取出一只透明的高脚杯，用调酒器调制出红黄蓝三色的酒液，加入少许冰块，杯口刺上一片碧色鲜果，摆在方辰面前。 “这是交际会特色的鸡尾酒：万花筒，请品尝。”男酒保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鸡尾酒么…… 方辰还是第一次接触酒精类的饮品，既然是免费赠送，当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他端起高脚杯，凝视三色液面。 “朋友，这酒可不够劲啊。”身旁传来突兀的声音，方辰转头，一个精瘦的男人坐到旁边的高脚椅上，右手肘摆在吧台上，手掌撑着脑袋。 男人留着飞机头的发型，上身赤裸，凸出的肋骨上有长串的刺青，他的左胸嵌着乳环，环上还挂着长串的银色细锁链，一直垂到黑色皮裤的裤裆里。 方辰抬起杯底，抿了口酒液，入口冰冷甘冽，咽下喉咙后，食道与胃部涌来炙热的感觉。 微剂量的乙醇刺激中枢神经，使方辰的思维变得活络，他又喝了一口，感到体内的念力似乎比往常更加稳固。 方辰微微笑了笑，说：“我觉得还行。” “我叫乔伊，和你一样是代理人。”精瘦男子向方辰伸出左手：“请我喝一杯，咱们就是朋友了。” 方辰伸出手，没有去握乔伊的手，反而是抓向身后，逮住了一只肥胖的胳膊。 被捉住手腕的人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瞪大了眼睛，手掌距离方辰的口袋只有不到5cm的距离。 “我没有钱，你们还是换个目标吧。”方辰松开手，翻开全身的口袋，比他的脸要白净多了。 “乔伊，怎么办。”背后的男子绕到乔伊身旁，他的身材肥胖，正在活动刚才被方辰抓住的手腕。 这两人是窃贼，一人负责吸引目标主意，另一人则趁机下手行窃。 如果不是刚才稍微展开了一下念力场，他们或许真的能得手。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让他们偷的。 事实就如同方辰所说，他们选错了目标。 “嘿嘿嘿。”乔伊皮笑肉不笑，手掌如电，一把抓起方辰面前的身份证明，说：“朋友，何必这么绝情呢，同事之间讲得是缘分。” 方辰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乔伊手中的身份证明只是复印的文件，一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帝国的户籍库有他的信息，随时可以重新打印出来。 问题在于，方辰连付费打印的钱都没有。 三人所处的柜台，是全酒吧灯光最明亮的地方，他们之间的冲突自然吸引了零零散散的目光。 柜台里的酒保视若无睹，仍然摆弄着面前的酒具，方辰微微侧开目光，没看到有安保人员出场的迹象。 看热闹可以有，管闲事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方辰心中了然。 “奎森帝国基本法第三页第十一条……”方辰仰头喝掉杯子的酒，微眯着眼睛，站起身来：“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公然侵犯他人财产，将构成抢劫罪，受害公民有权进行正当防卫。” “哦？伊万你听见了吗？”乔伊摇动方辰的身份证明，歪着嘴巴对胖男人说：“咱们的新同事好像生气了，好可怕。” “嘎嘎嘎。”胖男人发出怪笑。 方辰跟着笑了笑，他在等，等这两人忍不住出手的时刻。 “乔伊，伊万，你们又在欺负新人！”黑暗中传来怒吼声，一个巨大的黑球滚过来。 黑球进入吧台的光照，是一个异常肥胖的老者，短小的四肢罩着宽敞的黑色袍服，和高高挺起的肚腩搭配在一起，使得他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球。 “呃……波罗斯老爷。”乔伊的脸色突变，挠了挠后脑勺，说：“咱们在和新成员交流经验呢，不是你想得那样。” 乔伊慌忙把身份证明丢到方辰手里，对伊万挤眉弄眼。 “对对对，波罗斯老爷！”伊万连连鞠躬：“咱们在和这位朋友交流心得呢。” “哼，还不快滚！”波罗斯怒目圆瞪。 乔伊和伊万哧溜一声窜进人群，逃向大门。 “谢谢。”方辰拿起身份证明装进口袋，转身就走。 波罗斯伸手拦住了他。 方辰瞩目波罗斯的脸，对方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小伙子，有时间陪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喝一杯吗？我请客。” 黑暗中陆续走来四个高壮的黑制服男人，站到了波罗斯身后。 “不用怕，这些是我的保镖。”波罗斯伸出臃肿的手掌，捏了捏花白的胡子，他的手指上金光灿灿，从无名指到食指，肿胀的**里夹着硕大的宝石戒指，精工切割的棱角散发璀璨的光泽：“像你这样有定力的年轻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就当是为了报答我赶走那两个小混混，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酒保，麻烦来两杯万花筒。”说着话，波罗斯坐到乔伊所在的椅子上。 四个黑制男人并排站着，颇有压迫感，方辰的余光扫过他们的腰际，侧腰处鼓胀，想必衣服下面还藏着粒子枪械。 波罗斯嘴角笑意温和，从酒保手里接过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摆在方辰刚才的座位前：“请。”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帮助自己解决了麻烦，还很有钱的样子。 这样的善良的老人肯向一个穷小子发出邀请，确实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方辰的念力场没有发现波罗斯藏在袖口里的软管，以及他借着端酒杯的空档，弹进酒水里的几粒微小粉末。 “有何不可呢。”方辰笑着说。 第17章 重播 波罗斯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 他知道自己不再年轻，被酒色掏空的身躯日渐老迈，高血脂的血液使肚腩一天天隆起，指关节臃肿肥大，不复当年的灵敏。 但是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已经足够。 “魔法师之手。”这是波罗斯年轻时的外号，在埃罗星的各大地下帮派广为流传。 在肮脏的埃罗星下水道摸爬滚打五十年，波罗斯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杂乱的头发，略显消瘦的体型，四处张望的习惯，以及他时刻攥在手中，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公民福利中心施舍的垃圾食物…… 眼前的黑发小子显然涉世不深。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好像不是本地人啊。”波罗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老迈的猎手，正在利用言语陷阱捕猎鲜嫩的血肉。 “我叫修，来自刊多星。”黑发小子挠了挠后脑勺，端坐在高脚椅上，表情有些局促。 一只脏兮兮的小老鼠。 波罗斯给出评价。 “哦，刊多星啊，真是怀念！”波罗斯发出感慨，说：“我年轻时在哪里呆过很长时间，那地方不好过，对吧？” 谎言是必须的，波罗斯从没去过刊多星，但是他知道那是一处废矿星，那地方的充斥着帝国的弃民，破败的城市遍布变种生物的粪便。 修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野兽般的警觉，这逃不过波罗斯的观察，对付这种常年混迹在变种生物巢穴的傻小子，首先得让他认定自己是同类。 在残酷的丛林法则里成长起来的人，一味的友好反而会使他起疑心。 “对我来说，刊多星是个悲伤的地方。我以前在那里做过采矿的工人，那里的矿井太深，高压强环境的工作使人患上心脏疾病……”波罗斯目光悠悠，做出凝视远方的姿态，开始说起往昔的经历。 这经历自然不属于波罗斯，而是来自贫民窟里一名老迈的采掘工人，那个老杂碎负债累累，波罗斯带着手下砸断他的手脚、绑走他的女儿时，他的嘴里蹦出这段悲惨的人生。 “你说的没错，波罗斯先生。”修明显听得入了神，似乎是有些口干，他抿了抿嘴巴，端起面前的高脚杯。 波罗斯嘴角微微翘起。 他已在万花筒的酒液里放下迷药，只是一小撮，却足以至成年男人昏迷三个小时。 只要修抿上小小的一口，溶解的强效乙醚就会在60秒内抑制他的中枢神经系统，使他失去意识、痛觉，反射消失、肌肉松弛，最终变成一滩烂泥。 波罗斯的笑容忽然变得僵硬。 修的嘴停在杯沿，又缓缓放下了杯子。 “波罗斯先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来了！ 一个偏远行星的野小子，初来埃罗星，跑来办理代理人入职手续，是为了什么？ 答案很明显，是为了钱。 “说吧，年轻人。”波罗斯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本。 “能不能借给我……一些钱。” “这……”波罗斯详装皱起眉头，内心却是流露诡笑。 是啊，谁能抗拒金钱的诱惑呢？ 黑角帮会的那些杂碎，满口的兄弟道义，背地里还不是送钱送女人，求着他给出赚钱的路子？ 在埃罗星，想赚大钱，就要不择手段。 波罗斯十分享受别人羡艳的目光，为了每时每刻沐浴这种目光，他不惜做起拐贩人口的勾当。 他的右手手指有规律的动着，无名指上的火榴石，代表着三名从珈蓝星卫星轨道逃难而来的年轻女子，中指的绿翡翠，则是六名洛格汗垃圾星的强壮劳力，食指的艾塔粒子晶钻价值最高，是一名埃古斯学院的孤儿学员。 右小指的位置依然空缺，波罗斯正在积攒装点它的财富，目前还差一丁点，或许眼前的修可以帮助他办到。 废矿星的居民长期处在高辐射环境下，体内的器官想必卖不到什么高价，只好当成劳力卖到边境。 再来一只黑玛瑙好了。 波罗斯规划好接下来的购买计划，微笑着从黑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帝国纸币。 “我出门一向只带些零花钱。”波罗斯随意得把纸币放在吧台上，毫不在意的摸样，说：“送给你好了，都是刊多星的老乡。” “那怎么好意思呢。”修的眼睛闪闪发光，不动声色拿起钱装进口袋。 笑吧，小子，趁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波罗斯举起自己的酒杯：“为家乡纯净的友谊干杯。” “干杯。”修拿起下了药的鸡尾酒，仰头喝干。 …… 这个老家伙，似乎对自己的手法很有自信。 方辰随意扫了眼面前万花筒，对比波罗斯面前的那一杯，确实看不出任何异常。 如果是普通的酒水调味剂，为什么要用隐蔽的手段放进去？ 毒药迷药的话？他又出于什么目的要害我呢？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好像不是本地人啊。”波罗斯说。 波罗斯来历不明，方辰决定隐藏姓名，至少在解除怀疑之前。 “我叫修，来自刊多星。”方辰挠了挠后脑勺，微微弯腰，摆出低姿态。 “哦，刊多星啊，真是怀念！”波罗斯说：“我年轻时在哪里呆过很长时间，那地方不好过，对吧？” 波罗斯的眉毛粗长，眼睛却小如绿豆，泛黄的眼白衬托，深棕色瞳孔混浊无神。 方辰却能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一丝晦暗的色彩，常年生活在刊布星的荒野，方辰自然而然的养成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在暗中为他指明危险。 波罗斯一味的友好使方辰起了疑心。 “对我来说，刊多星是个悲伤的地方。我以前在那里做过采矿的工人，那里的矿井太深，高压强环境的工作使人患上心脏疾病……”波罗斯注目远方虚无，目光中流露出沉痛的情感。 他说的都是地底矿场的一系列见闻，方辰感同深受，不知不觉带入进去，深深认可他一生的遭遇。 “你说的没错，波罗斯先生。”方辰微微点头。 两人聊得久了，方辰觉得有些口干，下意识端起了面前的杯子。 等等，既然他也是从废矿星走出来的，现在又有心结交，我为什么不试着求助他呢？ 乔伊和伊万的敲诈点醒了方辰，想在商业星生存，必须身上有钱。 绕着城区逛了很久，目睹繁华的街市，方辰的心里有很多想法。 必须有一笔启动资金才行。 瞥了眼波罗斯右手硕大而精致的宝石戒指，方辰缓缓放下杯子，说：“波罗斯先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年轻人。”波罗斯露出微笑。 “能不能借给我……一些钱。”方辰知道这个要求十分唐突，两人只是初次见面，他就要求对方借钱给他。 “这……”波罗斯果然露出犹豫的神色。 果然不行吗。 方辰暗暗摇头，萍水相逢，对方怎么可能借钱给自己。 方辰正要转身告辞，波罗斯却是有了动作，他伸手入口袋，抽出一沓纸币：“我出门一向只带些零花钱，送给你好了，都是刊多星的老乡。” 哇塞，还有这种好事？ 方辰的目光顿时被那一沓花花绿绿的钱币吸引，一指厚度，大数额的面值。 “那怎么好意思呢。”方辰嘴上谦让，生怕波罗斯收回，飞快伸手，把纸币装进自己口袋。 真是好人啊！ 方辰十分感激波罗斯的雪中送炭，伸手拿钱的空档，他趁机估算了一下，这沓纸币至少有1000块。 一笔巨款！ 有了这笔钱，方辰往后的生活就有了保障，不仅能满足基本的生存资料，机甲相关的学习资料也可以有计划的采购。 回想起学院店铺里陈设的电子设备，方辰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首先得买一台数据终端，不需要功能先进，便宜好用即可，最好是携带便捷的，例如老式的手机样式，或者类似于学员终端的腕带式样。 有了数据终端，下一步就是注册新的网络社区账号，因为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存在，埃罗星社区里关于机甲的帖子肯定很多。 如果能交上几个技术高深的大师朋友就更好了！ 方辰的思绪纷飞，转瞬间已经想了很多。 沉甸甸的口袋令人底气十足，方辰倏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和波罗斯喝酒。 波罗斯似乎看穿了方辰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向方辰举起手中的酒杯：“为家乡纯净的友谊干杯。” 是啊，遇到家乡的人可真好！ “干杯。”方辰心神振奋，拿起面前的鸡尾酒，仰头喝干。 “怎么样，万花筒的味道如何？”波罗斯眯着眼睛，端详着方辰。 “呃……”方辰眉头皱起，扶着额头。 他打了个酒嗝，感到有一股强烈的酒劲涌上脑门，冲得他头脑发昏，视线一阵儿天旋地转。 “我好像喝醉了。”方辰龇着牙，双手撑在酒吧的柜台上，不停甩头。 “说自己喝醉的人一般都没醉，你的酒量还早着呢。”波罗斯端起酒杯，也跟着喝光杯中的酒。 气氛轻松欢快，方辰也不好意思出言打断告诉波罗斯。 波罗斯弹在方辰杯中的几粒粉末，在半途中被方辰用念力调换了方向，回到了他自己的杯子里。 “哈哈哈。”波罗斯发出朗朗笑声。 “哈哈……哈哈。”方辰陪笑，紧了紧上衣装钱的口袋。 第18章 消息99+ “好了，假面舞会的游戏结束……”波罗斯放下酒杯，肥硕的双下巴一阵儿抖动，嘴边挂起冷冷的笑意，说：“小子，乖乖跟我走吧。” “嗯？你要带我去哪？”方辰眨巴眼睛，他已经从酒劲中缓过神来，意识很清醒。 “小杂碎，你很快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珈蓝星挖矿的奴隶……”波罗斯话音骤停，绿豆眼睛睁得老大，手指颤抖地指着方辰：“你，为什么还醒着！” “我又没喝醉，当然醒着啊。”方辰无奈耸肩。 “这不可能！”波罗斯手掌拍在吧台，猛地站起来。 “呃啊！” 似乎是动作太过剧烈，波罗斯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左右摇晃，他的额头冒出大颗汗水，一手捂着脑门：“你！你什么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方辰淡淡一笑。 波罗斯死死瞪着方辰的脸，腿脚一软，庞大的身躯仰面倒下，砸倒一排高脚椅。 “老板！”四名黑制服保镖发出惊呼，急忙围上前，只见波罗斯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已经失去了意识。 四人震惊，迅速摸向腰际，掏出粒子手枪。 方辰现在才能够确信，杯子里的粉末是强效迷药，波罗斯想要加害他。 四名保镖业务娴熟，第一时间打开枪托保险，黑洞洞的枪口指在方辰脸上。 “别开枪，自己人。”方辰立刻丢下食品袋，举双手做出投降状，他没信心在瞬间解决掉四个人，现在动起手来，十有八九会中弹负伤。 必须想办法脱身。 考虑波罗斯的行径手段，他醒来后或许会展开报复。 方辰瞥了眼倒地不醒的波罗斯。 或许我应该趁现在杀掉他，解决后患… 念力杀人无声无息，波罗斯饮酒在先，且年龄老迈、体型肥胖，即使事后尸检，也可以归咎到各种自然病因上。 方辰平复呼吸，还是放下了杀人的念头。 一旦牵连人命，这件事情也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万一波罗斯的关系网中存在党羽帮凶，难保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暂且搁置在一边吧，我没暴露真名，大不了以后出门的时候带个斗篷面具什么的，行动隐蔽一点。 “抓住他！”一名保镖发出低喝，另外三人放下粒子枪，上前擒拿方辰。 方辰忽然转头看向四名保镖身后，脸上流露惊恐神色，高呼：“不要开枪！” 什么？身后有人！ 四名保镖震惊，还没来及转头确认，柜台里传来“砰”一声巨响，一盏led射灯爆出火光，被子弹打穿。 “保护老板！”一名保镖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扑在波罗斯身上。 另外三人应声趴下，快速匍匐，寻找掩体。 偷袭的人火力很猛，吧台内轰鸣作响，灯具酒瓶接连被子弹打爆。 场面瞬时乱作一团，酒保们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人群发出惊呼，慌乱逃离。 爆破声很快停歇，四名保镖擦去冷汗，从掩体后探出枪口。 酒吧大厅里桌椅翻倒、酒瓶滚动，看不到任何敌人。 “怎么会这样？”保镖们感到诧异，瞬时又回过神来。 刚才只有灯具的爆裂声，压根没有枪击声！ “该死，让那小子跑了！” 四人看着空空荡荡的高脚椅，一阵儿惊怒，这才发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早在四名保镖寻找掩体的空档，方辰已经偷偷溜进逃离的人群，跑到交际会的大门外。 他用念力破坏了吧台上方照明射灯的结构，使灯芯的电容器功能失常，引发连串的爆炸。 高呼声混淆四名保镖的判断，假想的敌人给方辰脱逃带来充裕的时间。 “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了？”疏散的人流中，一胖一瘦两个人影逆返走回。 是乔伊和伊万。 方辰埋下头，与两人擦身而过。 “什么？有人开枪袭击波罗斯老爷？”乔伊急冲冲拨开人群，回头对伊万说：“快，准是刚才那小子！” “我早就说他有问题。”伊万嘟囔着，跟着跑进大门。 方辰并没有立刻离去，他来到街角的阴暗处，监视交际会的大门。 不多时，乔伊和伊万一左一右，搀扶着昏厥的波罗斯走了出来。四名保镖紧紧看护，正在用手中的数据终端和人通话。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方辰很快想通里面的套路，他缓缓后退，转身离开这片街区。 恒星光照穿透保护伞的石英壁，在楼层投映出绯红色彩。 被波罗斯等人一耽搁，现在的时间已临近夜晚，兜里有沉甸甸的一沓大钱，方辰也顾不得回学院，迫切想体验一把商业星消费的感觉。 在政务区的商业街转了几圈，方辰走进一家数据终端的专卖店。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梨子数据终端专卖店。”柜台后的制服女职员笑容灿烂，深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更显得脸庞娟秀清纯：“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方辰对柜里的女职员说：“拿一台数据终端，要全新的。” 边说着，在柜台拍下一沓钞票。 “好的，这是我们公司最新发售的型号：梨子8，自带神经元连接装置、全机动态加密、通讯卫星全程导航，支持99%的线上游戏、程序软件。”女职员亮出一台闪着铬银光辉的椭圆形设备，托在手心：“5年保修，10年售后，惊爆尝鲜价4999块。” “这台…”方辰瞪大眼睛，说：“这台有点太大了，有没有其他的，小一点的。” “有，这是梨子分部特供的简约款，便捷携带，抗高温高压，专为运动人士打造。”女职员挂着甜美的微笑，又掏出一对指尖大小的白色耳麦：“内置简易神经元传导器，兼容市面上大多数线上游戏，活动促销8.88折，售价1760块。” 方辰眼神飘忽，按住钞票的手往后缩了缩，试探着说：“我只是买一台用来学习，功能嘛，能凑合就行。” “嗯，原来是这样。”女职员一副了然的微笑，红唇轻启：“先生您这么年轻，一定还是学院的学员吧？考虑经济情况，前面的那些似乎都不太适合对吧。” 看来这小姑娘很懂嘛。 “对对对。”方辰连声答应，顺手收起钞票，擦了擦侧脸的热汗。 “那么这款一定不容错过了。”女职员话音热烈，捧出了一台立屏式的数据终端，指着包装上长相艳丽的粉发美女：“这台是大明星拉克丝亲名代言的，咱们梨子公司本期主打产品，为帝国在校学员量身订制，售价888元，还支持分期付款哦。” “呃……”方辰挠了挠脑袋，这台他确实能买得起，但是为了一个数据终端，就要花掉他几乎全部的财产，实在没有必要。 他小声说：“其实吧……我还是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女职员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把鬓角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一把拉住方辰的胳膊，说：“请问先生您预算的价位是多少？我想或许有合适的型号。” “200。”方辰伸出三根手指，说：“200块以下的，有吗？” “有！”女职员肯定地点头。 …… 对一个穷人來說。 商业街真是地狱… “呼。”方辰长舒了一口气，走出了梨子专卖店的大门。 打开手里的黑色纸质包装盒，一台老式手机样式的数据终端静静躺在绵纤维托垫上。 黑色金属外壳方方正正，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石英体显示屏反射昏暗的星光。 梨子量产型，45年前的旧世代产品，功能少、运算慢、信号差，只能用来登陆网络社区或者收发简讯，由于价格便宜、构造坚固，所以深受老年消费者喜爱。 188块钱就这样花出去了，方辰只感到一阵阵肉痛。 那可是188天的口粮啊，但愿这台数据终端能带来相应的收获。 把无用的包装丢进垃圾箱，数据终端揣进上衣口袋，方辰摸出一块压缩饼干，边吃边走，很快回到埃古斯学院的校门前。 按照学员终端上面的介绍，学员入学后会在教导主任安排下分配到独立的宿舍。 然而现在夜色已深，早过了职员下班的时间，方辰只好拿着安德鲁给他的学员卡去公寓区自助领取。 “嗨，方辰。” 冷不防前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方辰抬起头去看。 一个白色罩袍的老人站在主干道的路灯下，身材佝偻，枯瘦的手指抚着白胡须。 “安德鲁院长，你……你一直在这等我？”方辰感到惊讶，这才回想起，离开守备军营地的时候，安德鲁确实说过今天会来找他。 “呵呵，我下班了，多留五分钟罢了。”安德鲁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方辰手提的袋子上：“埃罗星的商业街热闹吗？我还在想你今天的就餐问题呢，看来是白操心了。” 方辰回想在重炮交际会的一番遭遇，说：“热闹得很。” “你能适应最好，我也可以放心了。”安德鲁露出亲和的微笑，转身示意脚下道路：“奥斯丁一直是那个臭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好嘞。”方辰微微一笑。 安德鲁的善意发自真心，他是第二个对自己有恩的人，第一个人是修。 修重病时没能帮上忙，一直是方辰心中的遗憾。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回报这份恩情。 男人的决意无需过多的话语，方辰默默记下，跟上安德鲁的脚步。 …… 院长大人亲自出马，公寓管理部的职员们个个神态恭敬，加班加点为方辰办好入住公寓的手续。 方辰与安德鲁挥手作别，拿着崭新的钥匙登上升降梯，一路来到十八层顶楼，楼道最拐角的房间，打开18741号房门。 按下灯光开关，房内是近20㎡的空间，墙面洁白，铁床上摆放着整齐的被褥，阳台边是一套简约的木制桌椅，角落里有复合隔板搭建的卫生间。 方辰把领到的学员制服以及机甲作战服一起扔在床上，鞋子腰带丢到床底。 他打开数据终端，等待蔚蓝色的开机界面闪过，连上了网络社区的信号。 一路上，方辰已经做好明天的规划，上午去学习机战科的课程，下午继续生活品的采购，顺便观摩下学院里各机甲店铺的商品，晚上的时间则用来学习网络社区上的技术帖子。 提到网络社区的帖子，方辰忽然想起，他在修的账号里还保存着许多关于矿业机甲和变种生物的资料，那些资料说不定还有用处，必须转移到新的账号里。 想到就做，方辰以自己的身份设定了网络社区账号和密码，又退出登录，打算拷贝修的资料。 账号密码验证成功，久违的个人页面打开。 方辰倏然皱紧眉头。 99+ 鲜红的数字提示，出现在修账户个人邮件的状态栏上。 伸出手指，点开红色字符，所有的发信人指向统一的id。 “女王。” 第19章 学习 是加奈！ 方辰眉头紧蹙，想到了那个留着黑色长发、有着酒红色瞳孔的女人。 一想到狗子死在她的枪下，方辰的心底便有怒火升腾。 不过……她的腿形倒是挺好看的。 被愤怒支配是很愚蠢的事情，方辰转移思维的注意力，散去不愉快的念头。 他伸手点进信息中心，屏幕往上拉，打开第一条信息。 “我要杀了你。” 简短的六个字符。 真可怕。 方辰眯起眼睛，隔着数据终端的屏幕，他甚至能感觉到加奈那对冰冷锐利的眼眸。 哦，不对，也许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在魔方号的战斗中，加奈的右眼确实遭到念力的攻击，眼球受到那种的重创，十有八九是瞎了。 方辰靠着阳台的椅子坐下，一手捏着下巴，另一手继续向下翻页，点开第二条。 “你逃不掉的，我一定亲手挖出你的眼睛！” 看得出来，邮件的主人怨念很深，似乎对自己的眼睛有着别样的青睐。 方辰挑起眉角，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双眼凉飕飕的。 他面无表情，挨个点开信息。 “辰，我要轰爆你的头。” “斩断你的四肢，把你削成人棍！” “辰，我要用硝把你的脑子煮熟，塞进你的嘴里！” …… 整整122条信息，全部写着自己将要遭受的死法，而且不带重复。 发信的时间越近，信息表述的死亡方式越是详细。 最后一则消息发信日显示为昨日凌晨3点，甚至精细到每一块筋腱的雕刻，每一根血管捆扎成的蝴蝶结式样。 方辰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是何等的……专业。 加奈似乎对人体结构有着很深入的了解，抛开实施的对象不谈，信息中包含着许多医学上的理论知识。 “哦！原来我还能这么死！”方辰瞩目其中一条胰脏破裂的死法，被加奈杀他的手段深深震撼。 呃……不对，怎么能沉迷在这里面呢，她是要杀我呀。 方辰感觉十分怪异，强制自己移开视线，手指却不由自主行动起来，飞快得把其中的精华知识拷贝下来，连着矿业机甲和变种生物的资料一起储存到新的账户中。 “呼……”退出修的账号，方辰深深呼出一口气。 加奈的消息透露出一个潜在信息，达贡教会不打算放手这次事件。 对于这一信息，方辰倒是不怎么担心。 这里是帝国的殖民星，不是太空站和舰船航道。 大量人口聚集、守备军的武装力量强横、还有埃古斯机战学院坐镇，即使达贡教会军事力量再强十倍，也不可能攻破城市上空的保护伞，更别说追杀到他了。 退一万步说，即使宇宙坍缩，还有帝国顶着，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什么达贡教会，什么星匪暴徒，全和他无关。 应该无关…… 考虑到念力的种种，方辰难得有些心虚。 夜色已深，方辰打了个哈欠，关掉数据终端，简单洗漱，一头拱倒在软绵的被褥上，没过多久就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方辰早早得爬起来，换上了崭新的学院制服，一番整理，来到洗漱台的镜子前。 镜中的男子黑色直发梳向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眉目顾盼有神，搭配上修身的白色制服，气质形象虽然不出众，也还算精神。 除了皮肤粗糙，再找不到其他瑕疵。 “很好。”方辰带上学员卡学员终端，走进升降梯。 意识形态决定教育制度，与星盟联邦的信息化集群化的填鸭式教学不同，帝国主张旧时代言传身教的精英路线，埃古斯学院的导师多是活跃在帝国一线的研究者与军人，在学员终端的信息库中，登记着这些导师的基本资料。 方辰的基础薄弱，机战科的大多数导师的理论课程他都理解不能。 目前来看，只有实践操作这一类型的课程还有些希望。 不管怎么说，方辰都想再开一回机甲。 进入教学区机甲科的高楼，学员变得密集，年轻的男女或两两结伴，或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空气中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方辰左右扫视，首先熟悉周围的环境，找到可能的危险源与应急逃生的通道。 紧接着，他绕着大楼转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 做完这一切，他才穿过石制走廊，来到一扇合金门前。 合金门敞开着，门后是一间约130㎡的阶梯教室，旧时代的木制桌凳排向高处，60余名学员或坐或立，分散在座位上。 方辰拿出学员卡，刷在门口的验证设备上。 “滴，学员卡。” “欢迎您，‘方辰’同学。检测到新学员身份，是否将当前科系设为主科系？” 设备一侧传出机械合成的提示音，激光投影出选择按键。 这台设备属于学员考勤的登记系统，像方辰这样的新学员，第一次录入学员卡后，就会自动划分为所属的科系，加入到月度考核的名单中。 方辰按下“是”的选项。 “滴，选择完成。当前科目：机战科。” 看着激光投影的信息，方辰知道，从今天起，他的学院生活正式开启。 接下来三个月，他必须绞尽脑汁，尽可能多的磨砺自己的机甲操作水平，提升自己的排名。 “呦，新来的啊？”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方辰转过身来，一名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咖啡色护目镜的魁梧男子，像是他的保镖。 “是，你好。”方辰露出和善的微笑，让开道路。 “叫什么名啊？”微胖男子迈步走进来，掏出学员卡刷在验证设备上。 “滴，学员卡。”语音提示音结束，激光投影出一行小字。 方辰侧目看去，上面写着：“欢迎您，‘布尔’同学，当前科目：机战科，排名989。” 名为布尔的男子大概是察觉到方辰的目光，歪着脑袋，说：“我问你话呢，叫什么名？” “我叫方辰，多多指教。”方辰向布尔伸出手。 “新来的要有新来的规矩，叫布尔学长。”布尔冷哼，打开方辰伸出的手，力道很大。 “布尔学长好。”方辰保持微笑。 “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布尔咧开略显肥厚的嘴巴，拍拍方辰的肩膀，带着两个保镖走进教室。 两人这番接触吸引不少人，坐席上的学员低声交谈，似乎都在讨论方辰这个新面孔。 方辰低头走路，不与任何人眼神接触，坐到阶梯教室最后排的角落。 没过多久，被注视的感觉渐渐消失，方辰打开手腕的学员终端，点开成绩榜单的选项。 选择机战科、个人信息查询、字符搜索。 方辰录入“布尔”这个名字，弹出五六名学员的信息。 排除掉重名的，方辰得到布尔的基本资料。 姓名：布尔 性别：男 年龄：* 科目：机战科 入校时间：星河历286年。学龄：2年 个人履历：* 在校荣誉： 286年，机战科第37届白式模拟赛233名 286年，获精英学员资格 287年，机战科第38届白式模拟赛298名 科目排名：6% …… 科目排名6%，意味着布尔已经超越了94%的学员。 一万六千人么…… 结合刚才瞥到的信息，方辰计算机战科学员总数。 也就是说，他只要在三个月之内，狙击掉排名末尾的1600名学员，就能保住学员名额。 “滴，职员卡。”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嘈杂的教室瞬时安静下来。 方辰关闭学员终端，抬起头向前看。 一名身穿白色裙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坐到讲桌的大型数据终端前。 “同学们早上好。”女子画着淡妆，白皙的鹅蛋脸颊，柔顺的水蓝色长发披在肩头。 她的身材丰满，浅浅的v字领口勾勒锁骨曲线，配上娇艳的红唇，独显出一股成熟妩媚的气质。 是依崔蒂。 来上课之前，方辰确认过导师的资料，能叫出的女子名字。 不过也只是能叫出名字而已，详细的职员信息处于加密状态，以方辰的学员权限，还不足以查询。 “今天我们来学习新的课程，旧历奎森帝国战斗机甲的发展史。”依崔蒂连上数据终端的扩音耳麦，对着按键操作了一会，讲桌前闪起连排的激光束。 “这是帝国第二世代战斗级机甲：望月兽。”伴随着依崔蒂的话音，一副五米高的vr影像在讲桌前快速成型，投映出一台深蓝色的机甲模型，匀速旋转，散发微蓝色光芒。 方辰凝神观察，这台机甲整体结构呈犬形，表面覆盖着方块状的金属护甲，在四肢关节的接口处，有液压泵搭建的动力枢纽，四门实弹火炮以外挂式的方式装备在机甲两侧。 机甲的尾部特设有裂变废料处理装置，紧靠着驾驶室的舱门。 采用这样大胆的设计，颇有帝国的英雄主义风格，制造方显然对机甲的维生系统及能源系统有很高的自信。 于此同时，一篇机甲结构图出现在vr投影的侧方。 机甲名称：望月兽 级别：第二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1200 全高：5m 标准重量：25t 引擎：g—f200型重核裂变引擎 武器配置： 200mm线膛型榴弹火炮*4 90能级榴弹弹药*44 60能级高周波撞角*2 防御配置：gseven型钛合金装甲模块，抗辐射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219能量110护甲132 这是一台金刚石公司出产的旧时代战斗用机甲！ 方辰目光灼灼，瞩目望月兽粗犷而不失设计感的机体，心神振奋。 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方辰露出微笑。 第20章 使我快乐 “这堂课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复习神经传感系统，希望大家认真学习，把这些基础知识运用到新世代机甲的操作中去。” 依崔蒂一手托着耳麦话筒，一手操作数据终端。 望月兽的机体数据隐去，模型横移，激光投影显示出课题。 “神经传感系统起源与发展。” 方辰喃喃自语，念出上面的字符，前排的学员忽然传出连片的议论声。 “依崔蒂老师，怎么又是这个。” “换一换课题吧，太没意思了。” 有学员发出抱怨，坐姿瞬间变得散漫，似乎失去了兴趣。 “教授时间请保持安静！”依崔蒂拍响讲桌，压下议论声，说：“现在开始上课。” “资料上的望月兽产于星河历元年，出自戴维星系阿里曼殖民星的的金刚石军工厂，是二世代机甲中首次使用神经传感系统的型号，在这之前，帝国的战斗用机甲全部使用手动操作杆，望月兽的出现象征着战斗机甲向第三世代的转变……”依崔蒂翻动课题，开始讲述其中的知识点。 方辰仔细倾听，结合驾驶龙骑兵v改的体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始的一代战斗机甲以电子程序操控，根据键盘录入的指令作战，如果说手动操作杆的出现，是一代与二代的分水岭，那么神经传感系统，则是二代向三代蜕变的分界点。 神经传感系统，既利用电脉冲连接人脑和机甲，通过脊柱神经信号操控机械做功的技术。 其原理类似于高级仿生义肢，电路规模却要复杂的多，这项技术应用初期，还需要在机师的脑部植入相应的芯片，用来减轻系统对人脑和脊柱的负荷。 随着基因改造技术日渐成熟，帝国的新人类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强化，无需芯片辅助，也能够承受系统的负荷。 战斗机甲高速发展，时至今日，已经能在帝国军方的公示中找到第六代、第七代的苗头。 驾驭神经传感系统，需要考虑到机师同步率的资质，同步率越高，对机甲操控的精细程度也就越高。 一般的帝国公民，精神同步率约为5%-10%之间，这个数值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和基因改造进一步提升。 在帝国军方的标准中，一名训练有素的f级机师，其同步率不得低于15%。也只有达到这一数值，才能驾驭得了主流的第三代战斗机甲，发挥出机体60%的战斗力。 方辰回忆过往的经历，他驾驶龙骑兵时，操作系统确实有同步率不达标准的提示。 他觉得，自己的同步率大概只有6%，或许还要再低一点。 “今天的理论课程到此为止，明天一早，在学院的大竞技场，将会进行驾驶望月兽的实践课程，希望同学们不要迟到。”讲桌上，依崔蒂话语稍停，调出课程表，说：“接下来是提问时间，各位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举手发言。” 原来还能提问！ 方辰心中一喜，他确实有很多疑惑没得到解答，当下举起右手。 “我有问题！” 一个高亢的男子声音从教室前排响起，堵住方辰的嘴。 “20号位置的布尔同学，请问吧。”依崔蒂低头查看数据终端，点头示意。 座位上响起连串的起哄声，不少男学员吹着口哨，满脸诡笑。 “嘿嘿嘿。”布尔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依崔蒂眨巴眼睛，说：“依崔蒂老师，你周末有空吗？我想约你去我家的空间站。” “哦吼！” “好样的，布尔。”有人小声叫闹。 方辰眉头微蹙，有不妙的预感，目光移到依崔蒂的脸上，这位美女老师的脸色和自己一样僵硬。 “抱歉，没空。”依崔蒂神态恢复如常，说：“布尔同学，以后请问些与课程有关的问题。” “好好好，我知道了。”布尔面向学员连连摆手，胖脸上挂着笑容，像一个得胜凯旋的将军。 “谁还有问题，没有的话，课程暂时告一段落。”依崔蒂微微起身，就要离开。 方辰连忙举高右手，抬高声音喊：“我……” “我还有问题！”刚坐下的布尔再次举手，‘噌’的一声窜起来，说：“依崔蒂老师，你的社区账号是多少，我加你啊，咱们以后可以讨论课程嘛！” 方辰的手滞停在半空。 布尔显然是对依崔蒂抱有某方面的好感，这事本来与他无关。 但是布尔强行在课堂上搭讪，一再妨碍他学习，这事又与他有关。 方辰不想因为这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学习。 “布尔同学，请坐下。”依崔蒂的语气变得严肃，她扫视课堂，突然眼前一亮，低头去看数据终端：“让180号座位的……方辰同学发言。” 依崔蒂话语刚落，教室内的学员齐刷刷转身，看向后排座位。 总算注意到了么。 方辰松了口气，他放下手，向依崔蒂点头，说：“我想问……” “好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 布尔瞪大眼睛，手掌猛地拍在桌面，另一手指着方辰的脸：“新来的，你什么意思？” 方辰的眼睛眯成细缝。 这个布尔，真的很烦。 “布尔同学，不许扰乱课堂纪律！”依崔蒂站起来，俏脸覆盖冰霜：“立刻坐下，否则我要扣你的学分了！” “别生气，我坐，我坐下还不行吗。”依崔蒂态度坚决，布尔深深点头，瞥了眼方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方辰同学是刚入学的新生吧？”依崔蒂嘴角微翘，语气温和：“对于刚才的课程，你有什么疑问吗？” 方辰稍加思考，说：“请问机甲信息的能级和参数评定，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方辰话音落下，课室里的学员寂静一瞬，爆发出哄笑声。 “兄弟，你是从幼儿园过来的吗，这种问题还要问？”布尔翻翻白眼，没好气说。 “哈哈哈。”学员们被布尔搞怪的表情逗笑，看向方辰的目光充满好奇。 “安静！”依崔蒂眉头微蹙，说：“方辰同学是新生，有不懂的问题很正常，大家应该多帮助他。” 方辰的问题很微妙，属于浅显的常识，但是详细解释起来却很难。 依崔蒂有着多年执教的经验，虽然只是简单的问题，却能看得出方辰缺乏对机甲数据的基本认知。 也许他需要的不是一两个问题的答案，而是知识框架的搭建。 依崔蒂舒展眉头，说：“方辰同学，这个问题我会在明天的课程里回答你，请不要迟到。” “好！”方辰点头。 操作类的课程通常分成理论讲解和实践操作两部分，在这之前，方辰已经做过功课，他对明天的机甲操作充满期待。 “叮铃铃铃。”恰在此时，一阵电子铃音从桌下响起，分贝很高，响彻教室。 学员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自己。 咦？ 方辰一愣，忽然警醒，掏出自己的数据终端，信号灯不断闪烁，果然是有人发消息给他。 “哈哈，看他的数据终端，估计是从哪个历史博物馆拿出来的吧？”一旁传来布尔的冷嘲热讽，紧接着又是学员们的哄笑声。 “喂，布尔，这样有些过分了。”有学员小声嘟囔。 “是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几名学员低声呵斥。 布尔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有钱……” “不要吵了。”依崔蒂止住骚乱，说：“方辰同学，进入教室后，记得把数据终端调成静音状态……方辰同学？你在听吗？方辰同学？” “啊？” 方辰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正在关。” 他关闭数据终端的音量，手指下翻，再次点开刚才收到的消息。 女王：‘我找到你了。’ 方辰的瞳孔猛地缩小。 修的账户昨晚就退出了，现在数据终端上登陆的，是他用自己的身份创建的社区账户。 加奈找到他了！ 方辰把女王的id拉进黑名单。 “叮铃铃铃……”又响起一阵高分贝的铃声。 “这小子是故意的！”布尔高高跳起来：“他想捣乱！” “方辰同学？”依崔蒂感到诧异，说：“请关掉数据终端的音量。” 方辰点开新消息。 女王：“想关音量？没门！” 我的天！ 方辰惊讶发觉，他新买的数据终端，还没用满10小时，就被加奈黑了。 我的188块！ 连串的铃声接踵而来。 方辰猛力掀开数据终端的后壳，掰下金属板，直接拔掉蓄电池。 他挤出微笑，看着依崔蒂错愕的脸，说：“抱歉，数据终端出了点问题。” “唉。”依崔蒂无奈摇头，面向教室里的学员：“时间到了，下课，各位同学明天见。” 依崔蒂转身离去，学员们纷纷离席，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方辰拿着数据终端，跟在人群后方。 “追上他。”眼看着方辰离开，布尔对身后的保镖示意，低声命令：“看看这小子什么来历！” “是！”两名保镖急匆匆跑出门，没过三分钟，又回到布尔身边：“少爷，那小子很警觉，我们跟丢了。” “饭桶！”布尔重重擂在桌面，眼珠子转了转，冷冷发笑：“没关系，他跑不了，敢妨碍我泡女人，明天给他点颜色看看。” 第21章 望月兽 甩脱两名保镖的跟踪，方辰来到教学区的一角，寻了处长椅坐下歇息。 按照方辰以往的研究结论，发情期的变种生物是极度危险的，这一特征在雄性个体身上表现得更加明显。 人类也是生物的一种，存在行为的共通性。 根据布尔的种种表现，可以初步判断，他正处在精神失常的发情期。 避开他，无视他。 这是方辰对待布尔的态度。 摸索口袋，方辰掏出自己的数据终端。 经过教室里铃声的插曲，数据终端被他拆成了三瓣，石英体屏幕背面裸露着硅制线板，蓄电池还带着余温。 方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加奈不仅找到了他的社区账户，还能无视黑名单封禁，强制操控他的数据终端。 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现在怎么办？ 方辰对黑客技术一窍不通，根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换一个数据终端？ 这方法恐怕不行，先不谈自己的经济状况，即使换一个新的，加奈还是有可能借着社区账号黑掉设备，这样做只是浪费钱。 找人帮忙？或者重新弄一个虚假的账号？ 方辰暗自摇头，网络社区的黑客店面价格不菲，实名制的监督下，黑市租售的账号同样昂贵，他消费不起。 潜意识里，方辰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和达贡教会的星匪有信息来往，这件事如果传到军方人员耳朵里，引发的后果不可估量。 真是阴魂不散…… 抱怨的情感毫无作用，方辰把数据终端重新装配起来。 启动画面解锁后，一连串消息提示音随之响起。 方辰过滤掉那些带着‘杀啊’‘死啊’字眼、单纯表示怨恨的信息，整理出稍有阅读价值的几条。 “你在埃罗星？” “哦？矿业机甲和变种生物的资料？” “不错，我拿走了。” 方辰翻开个人主页，储存处空空如也。他在刊布星苦心积攒了一年的研究资料，全被加奈偷走了。 一股无名烈火涌上头顶。 “砰！” 方辰高高抬起手，猛力把数据终端掼在地上。 数据终端弹飞到远处，金属外壳完整，石英体屏幕仍然闪着微光。 方辰的牙齿咬出咯嘣脆响，怔怔看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 他起身捡起数据终端，坐回椅子上。 巨力撞击地板，数据终端的功能依旧，外壳没有任何划痕损伤，这样的坚固特性是新式机型没有的。 在埃罗星，方辰想学习知识，离不开网络社区这个平台，加奈的做法无疑断了他的学习渠道，打乱他所有计划。 每隔几分钟，加奈都会发来一段恐吓意味的消息。 方辰观察各信息或长或短的间隔，眼睛闪烁光芒。 至少她没有直接破坏数据终端，还保留着机体的功能。 加奈也是人。 既然是人，就要进食，要睡觉，她不可能永远守在网络社区里。 方辰自信，比拼意志力，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迫于压力，观摩机甲店铺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方辰振奋精神，起身跑向学院的商业街，花费60块巨款，买来大批纸张和笔，搬回宿舍。 启开一罐蛋白纤维罐头，方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桌上的数据终端。 如他预料的一样，80分钟后，加奈的信息停了下来，数据终端恢复到正常状态。 就等你下线呢！ 方辰连忙收拾好纸笔，登陆网络社区。 点开信息检索，输入望月兽。 上千条网络页面刷新出来，望月兽是跨世代的经典机型，在社区里人气不低，相关的资料已经普及。 “很好！”方辰嘿嘿一笑。 社区的帖子蕴含许多有用信息，方辰很快找到望月兽的机体图鉴，底下还有大量社区用户的评论和解说。 做为287年前诞生的古董机甲，望月兽的机型早已被军方淘汰，帝国现存的望月兽多是后期仿制，用于各大学院的教学及博物展馆展示。 望月兽的武器系统采用传统的线膛炮机制，所以战术上多用来进行中程距离打击，其机体头部的高周波撞角能级较低，造成这款机甲的近战能力十分薄弱。 很显然，早在设计之初，金刚石公司就已经认识到这款机甲的薄弱点，作为弥补，望月兽的犬型机身带来机体的高机动性，高达219的速度参数远超同级别的机甲。 在实战中，望月兽往往能在中远距离解决目标，即使被敌人近身，也可以凭借高机动性迂回牵制，保存机体不受伤害。 由于搭载重核裂变引擎，望月兽有着二代机甲共同的短板，续航能力差，每行驶15000公里，就要在专属的补给站处理掉裂变反应的废料。 放射物质手续繁琐，后期处理成本过大，这也是其机型没落的主要原因。 “原来能级和参数评定是这个意思！” 能级代表着武器系统的破坏力，参数评定则是机甲各项数据量化后的结论。 方辰喃喃自语，借着望月兽的资料，渐渐弄清楚机甲数据的基本概念。 得赶紧记下来！ 方辰运笔如飞，精选页面的数据资料，在纸上抄录出秘密麻麻的字符。 “望月兽唯一的瑕疵。”一张帖子的标题引起了方辰的注意。 帖子的发表人表示，正是由于犬型机体的设计局限，使得存放核废料的箱体与机师驾驶舱在位置上产生冲突，两者之间距离太近，一旦外部攻击命中机体尾部，极有可能引发核废料泄露，危及机师的生命。 对于这个观点，底下有许多人持反对意见。 考虑到望月兽的高机动性与低身位，尾部的驾驶舱被直接命中的概率非常小，金刚石公司追求卓越，机体尾部装甲的厚度是其他部位的两倍，还特意调高驾驶舱维生系统的灵敏度，就是为了防止机师遭到辐射危害，层层防护，发表人的观点并不成立。 “嗯，这个也要记下来。”方辰连连点头，又拽来一沓纸。 时间飞逝，等方辰回过神来，屋外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一阵电子铃音突然响起。 加奈又发来消息了。 不好！ 不能让她看到我在学习！ 方辰倏然一惊，立即关闭网络社区页面。 手抄的资料散落一地，画着望月兽机体结构图，以及其内部设备的构造。 方辰这才感觉到持笔的手像脱臼一样疼，用力甩了几下，酸痛感减轻一些。 方辰丢开笔，学习被中断使他感到气愤，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愿她没发现我在搜集机甲资料。 方辰把数据终端的电池拆下，松了口气。 挨个捡起地上的纸张，整理成一摞，放在床头。 “看来以后要加强锻炼了。” 方辰活动酸胀的手腕，眉头渐渐舒展。 在刊布星时，由于食物短缺，他的行动受限，不能过度消耗体能，现在情况好转，不用担心食物，往后必须把落后的进度追回来。 想要成为机师，强健的体魄是基础中的基础，方辰没受过后天的基因改造，提升体魄只有努力锻炼这一种途径。 夜色已深，估摸着学院的机甲店铺也都关门了。 现在出去也没什么好逛的。 方辰并不打算现在就睡觉，他掏出几块压缩饼干吃个半饱，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 念力展开，以他的头脑为中心，形成直径三米的球形立场。 念力场范围内，任何物体的运动都逃不过方辰的意识。 方辰集中意念，意识渗进墙壁，锁定墙体内部一根0.33mm直径的金属纤维，使出全力。 叮！ 微不可查的脆响，纤维从中断裂。 在刊布星时，念力渗入固体物质中，延展的距离会缩水一部分，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毫无疑问，接触到神秘圆盘后，他的念力确实有所增强。 方辰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一边锻炼念力，一边思考，怎样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成长转化为更强的能力。 用来抵挡实弹的射流会怎样？！ 方辰睁开眼，想起加奈手中那把巨大的左轮枪。 理论上来说，枪械击发到击中人体，弹头会有一个浮空飞行的过程，在这个高速运动的过程中，如果有一股侧向的力量作用在弹头上……弹头的射流就会偏离原来的方向。 难点在于速度和精确度。 方辰拿起数据终端，以垂直的角度抛向半空，同时集中念力。 当啷一声，数据终端摔落在地，落点大约有5cm的偏转。 方辰皱起眉头。 数据终端掉落的一瞬间，他一共使用了二十次念力攻击，全部作用在数据终端后壳的同一个点。 计算掉落速度，以及念力攻击的频率，换算成实弹的速度和力量，方辰咋舌。 想要偏转实弹攻击，念力的范围至少要达到25米……如果是粒子枪械，这个范围至少还要再提升十倍，也就是250米！ 以他目前锻炼的进度，乐观估计，想要偏转实弹，大概需要50年的时间，偏转粒子射流更是遥遥无期。 不行，只是心算太草率了些。 既然是研究，就必须要有精确的数据！ 方辰觉得50年的预期是可以接受的，为了验证推断，他需要进一步的精确运算。 方辰装上蓄电池，打开数据终端，点开里面的运算程序…… 输入一半的数字突然消失，运算程序毫无征兆地闪退。 “叮铃铃……”消息接受的声音响起。 女王：“这么晚了，你想算什么？我偏不让你算！” 方辰愣了一会。 “啪！” 数据终端被猛力摔在地面，弹出五米远。 方辰气得满头包，也不去捡它，倒头就睡。 第22章 大竞技场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条早晨。 整夜的待机，数据终端余电不足，进入关机状态，方辰把它从地上捡起，连在宿舍的充电线路上。 今天是依崔芙教授实战课程的日子，方辰不敢迟到，匆匆洗漱，穿上崭新的战斗服，叼着两块压缩饼干跑向大竞技场。 学院发下来的战斗服舒适度很差，纯白色的复合纤维编织，耐磨涤纶和弹性尼龙层软软地挤压在一起，行动时四肢臃肿而沉重，至少多出30kg的负重。 埃罗星的地心引力本来就高于刊布星，方辰走到学院大竞技场时，额前已被汗水浸湿。 “方辰同学，在这边！”隔着老远，方辰能看到依崔蒂挥舞右手。 依崔蒂今天换上了机师战斗服，恒星光照下，浅蓝色的氯丁橡胶反射饱满的光泽，紧贴着她的身体，显示出傲人的腰臀曲线，水蓝色的长发垂在高耸的胸脯，更加温婉动人。 方辰感到口干舌燥。 “一定是刚才流了太多汗……” 方辰嘴上为自己辩护，眼睛却因为雄性生物正常的生理反应，不由自主瞟到依崔蒂的身上脸上。 抛开导师的身份来评价，依崔蒂的相貌身段绝对属于上乘水平，年岁沉淀，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成熟的女人味，这种气质是年轻的女性学员所没有的，也不怪布尔会对着她发情。 依崔蒂站在干道的绿化林旁，身后聚集着五六十名男女学员，都穿着战斗服，颜色式样各异，方辰扫视一圈，竟然连一个穿学院战斗服的都没有。 “哼，穷比。”方辰来到学员队列后方，分明听见有人小声嘲讽。 他顺着发声处看去，一个体型微胖，咖啡瞳色的男学员正朝他冷笑。 是布尔。 今天的布尔依然带着两个保镖，与昨天不同的是，他也换上了一身机师战斗服。 布尔的战斗服式样很特别，通体纯黑，手脚的锁扣嵌着精致的液冷涡轮，服装面料似乎带有吸收短波粒子辐射的功能，恒星光直射，甚至看不见衣服的反光。 只看做工，就能瞧出这套战斗服价值不菲。 只可惜布尔的体型太过臃肿，紧身结构映衬，他肚腩和腿部脂肪暴露无遗，反倒是穿出一丝滑稽的味道，像一个圆滚滚的陀螺。 方辰把视线转回依崔蒂身上，不和布尔有眼神接触。 “时间到了，同学们跟我来。”依崔蒂嘴角噙着微笑，转过身来，在前面领路。 绕开绿化林，视线变得开阔，一片苍灰色的建筑群矗立在地平线上，是混凝土构成的巨大废墟。 方辰抬起头，瞩目废墟中塌陷的几座大楼，崩坏的墙体遍布弹坑，数十米长的钢铁梁柱胡乱并靠在一起，表面焦黑扭曲，显然之前遭受过高温炙烤。 埃古斯机战学院大竞技场，埃罗星标志性设施之一，由帝国工程一手包办，包含城市废墟、山丘、沼泽、密林、沙漠、河流、矿洞等等地形，完全模拟行星表面实战环境，总体面积接近10km2。 众人走到废墟边界，一座能量补给站出现在前方。 连排的小型停机坪紧挨着补给站的侧墙。 两台蔚蓝色的犬型机甲趴伏在排头的两座停机坪里，远远看去，像两头蛰伏的野兽。 望月兽！ 方辰精神振奋，虽然理论课上的vr影像很逼真，但是还是赶不上实物带来的感官冲击。 回忆起驾驶龙骑兵的经历，方辰的指尖有些发麻，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继续昨天的内容，今天的课程是望月兽的实战演习。”依崔蒂领着众人来到停机坪前，点开手腕的数据终端，调出了一张激光投影的表格。 方辰瞩目看去，表格上写着浅绿色的帝国字符，都是学员的姓名。 “又要开这个老掉牙的机甲。” “是啊，我的新机甲大建进度今天刚好完成，急等着回去升级装备呢。” “咦，你也玩星海吗，哪个区的？” 底下有学员闷声议论，语气颇有些不耐烦，方辰眉头微皱，听不懂他们议论的内容。 “请安静。”依崔蒂微微抬高嗓音，止住议论声，说：“请各位同学自行排成两队，挨个进入驾驶舱，按照操作系统的指引，绕大竞技场行驶一圈，我会按照用时长短给予你们相应的学分。” 依崔蒂说话的时候，在激光投影上调出相应的规则，展示到众人眼前。 这就是实践操作的内容吗？ 方辰阅读上面的信息，大致明白了，这次实践操作是机甲竞速的模式完成，学员需要驾驶望月兽循着规定的路线行驶，用时最短者，所获得的学分也就越高。 学员们依言排成两排，最前方的两人没等到依崔蒂给出指令，就火急火燎地爬上停机坪的合金阶梯，进入了驾驶舱。 方辰并不着急，驾驶机甲的机会难得，他想多观察下别人的操作，争取学到更多知识。 怀着这个念头，方辰走到队列最末尾。 “注意行驶安全，不要违规。遇到突发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发出求援信号。”依崔蒂叮嘱说。 “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的！”学员们满脸郁闷。 “唉。”依崔蒂连连摇头，操作手腕的数据终端，从教学系统发出解除机甲拘束的信号。 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响起，方辰侧开身位，看向停机坪。 两台望月兽趴立起来，四蹄跨出，足底的合金履带高速转动，掀起大片尘灰。 “咳咳咳。” “搞什么！呛死了！” “真烦，妆又白画了，要不是为了拿点学分，我早走了！”前排的学员挥散尘灰，发出抱怨声。 方辰倒是不介意烟尘，他离开人群，走进尘灰里，寻了处视野较高的石台。 只十几秒时间，两台望月兽已经开出老远，机甲尾部甩出滚滚尘浪，钻进城市的废墟。 “方辰同学。”一旁传来依崔蒂的呼唤。 “嗯？”方辰回过神来，看着依崔蒂缓步走来。 “你有驾驶作战机甲的经验吗？”依崔蒂走到近前，带来一阵香风：“是第一次吗？” “不是。”方辰摇头，说：“以前有过一次经验。” “原来不是第一次啊，那样更好。” 依崔蒂微微一笑，眯起好看的水蓝色眼眸，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方辰的手背，说：“待会不要紧张，按照我说的来，一开始的时候会有点痛，放松身体用心感受……” 突然，方辰感到后颈发凉，直觉告诉他，背后有股危险的气息。 他微微侧身，眼睛的余光向后看，布尔悄无声息站在不远处，目眦欲裂，牙齿咬住，整个人都在抖动。 两人目光相接，布尔罕见的没有大声叫嚣，他朝着方辰深深点头，默默转身走开。 从布尔的眼中，方辰看见了冰冷的杀意。 他这是怎么了？ 方辰心中警觉，同时又感到莫名其妙。 “方辰同学，方辰同学，你在听吗？”依崔蒂在面前摆动手掌，说：“神经感应系统并没有那么难，别紧张，我相信你。” “嗯，我知道了。”方辰端正姿态，说：“谢谢老师关照。” “等你完成课题，我还有知识要教你。加油！”依崔蒂挥了挥小拳头，擂在方辰肩头，嫣然一笑，转身返回学员队列。 …… “少爷？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强森和凯迎了上来。 “别烦我！”布尔捏紧拳头，他现在确实很不舒服，像吃了一百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 “第一次”“不要紧张”“有点痛”…… 他的听觉测试一向名列前茅，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幻听。 依崔蒂拉住方辰手的情景不断在眼前回放，布尔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座火山正在爆发。 小婊子，原来你和那个穷比有一腿！ “好，很好，非常好！”布尔咧嘴发笑，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惹怒了他，全部都得死。 很久没遇到硬茬了，布尔正闲得发慌。 “强森，昨天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布尔压低声音。 “少爷……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强森扶了下护目镜的镜框，面露犹豫。 “你是想反对我吗？”布尔嘿嘿一笑。 “准……准备好了。” “做得不错，回去我让爸爸给你们加工资。” “谢……谢谢少爷。”强森和凯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鄙夷之色。 …… 大约等待了三个小时，前排的学员陆续完成课题。 凝视望月兽的机体，方辰深呼一口气，平复躁动的心跳。 他攀上合金阶梯，顺着机甲尾部的方形舱门进入驾驶舱。 望月兽与龙骑兵都出自金刚石科技公司，操作系统有着血统传承，其驾驶室的构造有雷同之处，只不过由于世代的关系，望月兽的驾驶舱显得更加简陋。 显示屏只有一面，是普通的钢化玻璃构造，驾驶席也是平板的坐椅式，没有骑乘式的得心应手。 方辰按照显示屏上自带的教程说明，手动系好安全带，双脚踏在电容踏板，又伸手掰下神经元头盔扣在头上。 确认驾驶舱弹出系统，打开引擎锁，调试火控保险……一切准备就绪！ 方辰打开语音ai，双手伸向前，抓住金属握把，压着低沉的嗓音，说：“望月兽，启动！” 第23章 遭遇 “滴，欢迎使用g—1200操作系统。”显示屏投映出电子成像，机械合成的女声响起。 “滴，请验证身份信息。”引擎开关闪烁信号。 方辰放开握把，从战斗服里摸出磁卡，插在卡槽上。 “滴，身份认证完成，学员‘方辰’，欢迎搭乘本机，请规范操作。” 电子呈象跳转，淡绿色的数据流滚动，一排排检测进度开始读条。 “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引擎启动中……” 驾驶舱震颤，前方传来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突入其来的电流刺进头部，方辰的意识受到冲击。 放松身体、集中精神感受…… 按照依崔蒂的提醒去做，脑部的刺痛感渐渐消失，眼前出现停机坪的画面，是机甲头部的视角。 “握把和踏板操作四肢运动、意识处理细节……”一边回想龙骑兵的驾驶经验，方辰踩下脚底的踏板，握把下压，指尖律动，开始操作动力枢纽的键位。 望月兽抬起硕大的足蹄，履带滚动，缓缓驶入主路。 方辰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望月兽与龙骑兵之间的差距，裂变引擎搭配履带传动，明显赶不上离子推进器的澎湃动能。 金属握把十分沉重，每次推送都要耗费不少气力，方辰咬牙坚持，尽可能的加大引擎输出，视线角落的时速表始终滞停在90km左右，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望月兽驶入废墟中，大量瓦砾砖石的路障出现在前方，操作系统发出导航的指令。 方辰一阵手忙脚乱，操控望月兽拐出弯道，足甲与路边的岩石剧烈摩擦，火花四溅，行驶速度再次下降，不足60km。 这家伙真难开啊！ 方辰忍不住吐槽，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继续坚持。 没过多久，废墟被甩在身后，一片碎石平原出现在前方。 方辰的操作技巧渐渐熟练起来，随着障碍物减少，他已经有余力关注驾驶舱的其他设备。 左手边有榴弹火炮的发射键盘，方辰拉下金属保险，眼前呈现出四门火炮的位置信息，功能完好，处在实弹装填的状态，底下注解着余弹数量。 教学机只供学员练习，望月兽的榴弹炮弹全被换成了漆制弹头，杀伤力弱小，危险性很低，根据教学系统的规则，大竞技场内也没有射击的限制。 没有顾虑，方辰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先来一发试试准头！ 他拉下头盔的瞄镜，红外准星自动聚焦，随着他的意识，锁定远处的一处矮坡。 方辰眯起眼睛，手指悬在发射钮上，就要按下。 “滴滴滴滴，检测到红外瞄准锁定。”驾驶舱突然红光大作，机械合成的警示音响起。 什么意思？！ 方辰扭头去看雷达，墨绿表盘上，一粒鲜红的热源正在急速接近。 在后面！ 方辰拽起操作杆，望月兽足甲侧滑，履带刹死，机首转向背后。 他的瞳孔倏然缩小。 一簇赤红色的射流迎面飞来。 是实弹射流！ 只一瞬间，赤红的弹头在眼前放大。 驾驶舱的灯光一暗，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涌来，方辰的身体被死死按在驾驶席上，安全带的尼龙绳瞬间绷死，上半身的战斗服全部崩碎。 呃啊！ 视线不停翻转，重达25吨的庞大机体横飞出去，方辰死命抓住驾驶席的扶手，不顾耳膜剧痛，双脚猛踩合金踏板。 裂变引擎动能爆发，压缩的液力释放，望月兽翻出五十米，合金履带在碎石地面掘出黑烟，堪堪稳住了平衡。 炮击声姗姗来迟，有如雷鸣。 “警告，机体前部装甲脱落，引擎输出降低22%。”电能重新传导，驾驶舱恢复光亮，赤红色的警报灯光闪烁。 手肘处火辣辣地疼，半尺长的伤口血水飙出，是驾驶席棱角的挫伤，耳蜗一阵阵空鸣，有热流涌出，也不知伤势怎样。 方辰咬牙硬撑，伸手扒下雷达探测的拉杆，探测敌人踪迹，盘表上空空如野。 没有！ 没有敌人的坐标！ 是谁攻击我？他在哪？ 方辰全身的肌肉绷紧，还没来及喘口气，警报器再次发出尖啸。 “滴滴滴滴，检测到红外瞄准锁定。” 盘表上接连袭来两颗红点。 躲开它！ 方辰压下操作杆，指尖律动，按钮咔哒作响，望月兽动力全开，四蹄横展，朝着反方向疯狂加速。 两声轰鸣从后方传来，炮弹落在望月兽刚才所处的位置，火光爆裂，强劲的气浪掀起碎石，打在舱门上，噼里啪啦一阵儿响。 他躲在废墟里！ 一闪而过的火光，方辰确定了目标的大概位置。 直线距离至少有两公里！ 现在怎么办？！ 方辰的大脑高速运转，转瞬间涌出无数念头。 敌暗我明，摸清楚对方底细之前，不能鲁莽接近。 按照刚才三发炮弹的射流轨迹来看，对方的射程似乎有限，缺乏对移动目标的命中率，反方向逃走或许可行！ 必须把他从废墟里引出来！ 方辰分析自身优劣势，废墟里的障碍太多，不利于机甲移动，就算要战斗，也得找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形！ 有利的地形…… 方辰一边操作望月兽加速逃离，一边开口说：“打开大竞技场地形图！” “滴，正在执行命令。”系统ai反应迅速，简易的地形图投映在眼前。 方辰的意识锁定地图边缘，那里有一片深黄和岩灰交织的斑块。 是沙漠矿洞！ 他的目光变得炙热：“机体距这块沙漠地形还有多远？” “滴，直线距离5199m，当前时速103km，预计182秒后到达。” 三分钟吗？ 方辰咬紧牙关，侧身向后看，机甲尾部的镜头自动给出画面，一个蓝色的物体冲出废墟，以极高的速度追了上来。 “拉近镜头！” 方辰心头一惊，下达指令。 焦距调整，蓝色物体真身显露，一台蔚蓝涂装的犬型机甲，四蹄踩出滚滚尘烟，分挂背部的四门榴弹炮台造型狰狞。 是望月兽，另一台学员机！ 机甲里坐着谁？ 布尔、依崔蒂、还是其他人？ 按照刚才三次炮击瞄向来看，对方是想至他于死地，不管里面坐着谁，现在只是敌人！ 私自占用学员机，发射实弹火炮袭击新生，这可是重罪！ 方辰保持思维的冷静，按下紧急求援的按钮，向学院方发出求救信号。 “滴，无法连接电磁波频，信号发送失败。”赤红色的警示字符亮起。 怎么会没信号？ 还是说，求援系统被提前破坏了？ 教学机的求援功能是后期改装，不属于机甲初始的操作系统，启动前的检测难免会有遗漏，不排除人为破坏的可能。 方辰眉头紧皱，如果对方有备而来，那就可以解释实弹火炮的来历了。 望月兽有两台，对方凭什么确定自己会登上哪一台？ 灵光一闪，方辰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伸出左手，抓在榴弹火炮的发射器上。 自己驾驶的这台机甲，说不定也装备着实弹！ 望月兽遭受炮击，引擎功率正在下降，几十秒追逐，两机的距离已缩短至1km。 这个速度撑不到最后了，只能赌一把！ 就算是漆弹，也能给他带来干扰！ “滴滴滴滴，检测到红外瞄准锁定。” 就是现在！ 方辰拉下握把，望月兽的四肢倏然蜷曲，爆发功率蹬在地面，庞大的机体弹射到10m高空，凌空翻转过来，躲过背后的射流。 “嗖嗖！”两道射流在装甲底部擦出炙热的火星，越过望月兽，击中远处的沙坑，爆出炙热的烟云。 死吧！ 机体倒悬，方辰的操作水平达到巅峰，抓住这一瞬间的契机，准星锁定后方机甲，按下火控开关。 炮台爆出轰鸣巨响，赤红色的射流拖曳嗤嗤燃焰，袭向后方的望月兽。 “成功了！” 方辰低吼出声。 “哼，就凭你？！”通讯频道里传来冷冷的回话，后方的望月兽前肢一扭，化身一头灵巧的狼犬，后蹄发力跃向一侧，轻松避开了这发炮击。 。 。 。 。 私自占用学员机，发射实弹火炮袭击新生，这可是重罪！ 方辰保持思维的冷静，按下紧急求援的按钮，向学院方发出求救信号。 “滴，无法连接电磁波频，信号发送失败。”赤红色的警示字符亮起。 怎么会没信号？ 还是说，求援系统被提前破坏了？ 教学机的求援功能是后期改装，不属于机甲初始的操作系统，启动前的检测难免会有遗漏，不排除人为破坏的可能。 方辰眉头紧皱，如果对方有备而来，那就可以解释实弹火炮的来历了。 望月兽有两台，对方凭什么确定自己会登上哪一台？ 灵光一闪，方辰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伸出左手，抓在榴弹火炮的发射器上。 自己驾驶的这台机甲，说不定也装备着实弹！ 望月兽遭受炮击，引擎功率正在下降，几十秒追逐，两机的距离已缩短至1km。 这个速度撑不到最后了，只能赌一把！ 就算是漆弹，也能给他带来干扰！ “滴滴滴滴，检测到红外瞄准锁定。” 就是现在！ 方辰拉下握把，望月兽的四肢倏然蜷曲，爆发功率蹬在地面，庞大的机体弹射到10m高空，凌空翻转过来，躲过背后的射流。 “嗖嗖！”两道射流在装甲底部擦出炙热的火星，越过望月兽，击中远处的沙坑，爆出炙热的烟云。 死吧！ 机体倒悬，方辰的操作水平达到巅峰，抓住这一瞬间的契机，准星锁定后方机甲，按下火控开关。 炮台爆出轰鸣巨响，赤红色的射流拖曳嗤嗤燃焰，袭向后方的望月兽。 “成功了！” 方辰低吼出声。 “哼，就凭你？！”通讯频道里传来冷冷的回话，后方的望月兽前肢一扭，化身一头灵巧的狼犬，后蹄发力跃向一侧，轻松避开了这发炮击。 。 第24章 辐射 耳膜震伤，刺痛混淆听觉，方辰依稀能辨识出对方的声音。 “布尔！你想做什么？”方辰咬紧牙关，双手推送操作杆，望月兽砸落地面，陀螺仪表盘发出尖啸，艰难维持住机体的平衡。 “本来我是想教训你一下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通讯信号很差，布尔高亢的笑声穿透电流噪音：“在埃罗星，还没人敢跟我抢女人，你得死！” 雄性个体发情期的攻击性么。 虽然知道劝退他的可能性不大，方辰还是出言解释：“我和依崔蒂没有任何关系。” 他加大引擎输出，乘着对话的时机，望月兽向后撤离，合金履带驶上沙丘。 前方是金黄色的沙漠，一座矿道竖井矗立500m外，黝黑深邃的洞口通向地底。 “少废话，去死吧！”通讯频道里传来布尔的吼叫，后方望月兽瞬时加速，炮口调转，爆出三发射流。 方辰踩死踏板，驾驶望月兽蛇形躲避，拼尽全力避开两发。 巨大的冲击力从椅背袭来，最后一发炮弹击中尾部装甲，钛合金模块崩飞，机械警报声接踵而至。 “警告，3号液力枢纽损毁，涡轮温度即将超出临界点，引擎将在30秒后停止裂变反应。” “29、28……25…” 警示字符出现在视线下方，是操作系统的读秒。 没时间了！ 血红色的字符触目惊心，接连闪烁，眨眼减少到20秒。 一旦读秒归零，望月兽的引擎就会停止做功，失去动力的机甲，无异于一块废铁。 这样下去，即使躲进矿道，也不能逃过接下来的追杀！ 生死关头，方辰仍保持极致的冷静。 分析刚才的情形，布尔的驾驶技术远超于自己，两人驾驶同样的机型，正面较量，他不可能是布尔的对手。 必须找到突破口… 望月兽的机体数据、网络论坛的论点、念力范围……繁杂的信息流在脑中流转，方辰目光凝实，梳理出一条路径。 望月兽的驾驶舱紧挨着核裂变废料的储舱，根据社区的论点，储舱有着两倍厚度的装甲保护，是整台机体防御力最坚实的部分，90能级的榴弹射流不可能击穿。 但是念力却可以！ 就在昨晚，方辰还亲手绘制过核废料储舱的结构图，每一根软管、每一条电控元件，他都了然于心。 拼了！ 方辰一拳擂在引擎控制板上。 望月兽的四蹄刹死，液力管鼓胀炸裂，机体360°转身，四门火炮同时击发。 在炮弹掩护下，望月兽昂起机首的高周波撞角，向布尔的机体发动自杀式的冲撞。 “你找死！”通讯频道传来布尔的低喝，他的机体灵巧地避开射流，炮口锁定，爆发凶猛的火力。 猛烈的炮火轰击下，望月兽的前肢爆开，高温袭来。 驾驶舱主屏幕崩裂，电子元件连着玻璃碎片一股脑飞散出来，割在方辰的身上。 “3、2、1！”警报声不再，方辰屏住呼吸，在心中读秒，操作四门火炮轰击地面，脚踩踏板，裂变引擎爆发出最后的功率。 借着炮口击发的巨大反冲力，望月兽后肢发力腾空而起，数十吨的机体化身一颗熊熊燃烧的陨星，在半空拖曳出黑烟轨迹，一头撞上布尔的机体。 念力场，全开！ 方辰死死抓住座椅扶手，闭上双眼。 钛合金装甲层、骨架结构、引擎室、核废料储舱……三米范围内，一切事物的结构都出现在方辰的感知里。 他瞄准裂变废料储舱的线路板，使出全力。 咔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脆响，一条硅纤维导线断裂。 脆响声被机体燃烧的爆裂声淹没。 倒数结束，驾驶舱灯光全灭，陷入漆黑。 方辰的视线随之一暗，精神断开了与神经传感系统的连接。 裂变引擎运转的低鸣声渐渐停息，方辰大口喘息，擦去眼前的血汗，集中精神去听舱外的声音。 舱外静静悄悄，偶尔有火焰烧灼的噗噗声。 布尔的机体也停下了动作。 歇息片刻，方辰恢复少许气力，他解开安全带，按住手肘伤口，艰难爬出舱门。 他的望月兽已经面目全非，躯干大面积损毁，火焰烧灼，残破的钛合金装甲黢黑一片，电容导线冒出炙热的黑烟。 “咳咳咳……”方辰捂住口鼻，挥散呛人的黑烟，从舱门纵身跳下，落在沙地。 两台望月兽紧紧挨着，布尔的望月兽也停止了行动，机体完好无损，四蹄瘫在沙坑里。 很快，方辰看到了布尔。 布尔挂在驾驶舱的舱门上，眼球凸起，口鼻冒出泡沫状的体液，他一手扒在舱门扶手，另一手捂着嘴巴，似乎很想从里面逃出来。 超高西弗的液体废料涌进驾驶舱，强剂量的核辐射已经破坏了布尔的dna链，至多72小时，布尔就会因为代谢系统的畸变导致躯体腐烂，进而死亡。 即使是器官移植的技术也救不了他。 “救……救我……”布尔眼中充溢着绝望，他把目光转向方辰，一边呕吐，一边伸出手。 救你？怎么可能。 方辰为生存而战，不会蠢到一时心软留下隐患。 与波罗斯不同，布尔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敌人必须趁早拔除。 如果破坏大脑，或许能更快速地击杀布尔，但是这样做也会留下疑点，考虑到布尔的身份背景，破坏放射物储舱的办法显然更加稳妥，可以把死因转移到老式机甲的功能失灵，帮自己洗脱嫌疑。 在这起事故里，我是受害者，凶手布尔死于机甲失灵…… 方辰摇头，转身向远处跑去。 放射物质灼烧人体，在这里待得久了，他也会有生命危险，必须尽快逃离。 跑动中，方辰开始整理刚才的作战经验。 战斗毫无征兆展开，结束的也十分迅速，至多只进行了四分钟。 虽然是被动应战，遇袭的缘由也很荒唐，但是方辰还是有不小的收获。 驾驶经验是次要的，主要还在于念力的使用方式。 念力不仅能破坏人脑，还可以用来破坏机甲！ 当然，想做到这一点，必须洞悉机甲结构。 而且需要一定的操作技术，便于在实战中接近敌人，达成近身对决的条件。 要继续学习机甲知识，体能的锻炼也不能落下！ 走了半个多小时，能量补给站出现在前方，方辰能看到翘首观望的依崔蒂，以及她身后不远处，两名魁梧的保镖。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方辰转动思绪，准备好接下来的供词，他能预感到，一旦处理不当，布尔的死亡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第25章 事件升级 除了依崔蒂和两名保镖外，能量补给站周边还逗留着十数名男女学员。 当他们得知大竞技场内发生的核泄露以后，脸上的惊愕与慌乱，都在方辰意料之中。 方辰身上的战斗服碎裂，两耳溢出血线，整条右臂都被血污侵染，绯红色触目惊心，由不得他们不信。 呆滞了一会儿，几乎同时，所有人都掏出数据终端，拨通各自的通讯频道，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 失血过多，方辰有些头晕目眩，他默默走到停机坪边上，背靠着一根合金梁柱坐下，渐渐缓过劲来。 休息的时候，他时刻留意布尔的两名保镖，堤防可能的报复，所幸他们也陷入了慌乱，神色焦急，正对着数据终端说着什么。 率先赶到的人是奥斯丁。 这个灰白头发、国字脸的教导主任也失去从容，瞪大眼睛，矮小的身影冲进竞技场的大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尔怎么了！”奥斯丁先是找到了导师依崔蒂，顺着她的目光，与方辰的目光相接。 “方辰！是不是你创的祸！”奥斯丁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冲到方辰面前，忽然脸色一变：“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方辰正要解释，话到嘴边又被奥斯丁打断：“先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伤！” “依崔蒂老师，愣着干什么，快去补给站的医务室拿急救箱来！”奥斯丁转头向后喊。 脸色煞白的依崔蒂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进能量补给站，脚下一歪，又被石块绊倒。 “这些个理论导师简直是废物！”奥斯丁满嘴吐沫星子，俯身抓住方辰的右臂，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还好，伤口不深。” 这还是那个凶悍的教导主任吗？ 方辰略感诧异，奥斯丁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与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咳咳。”奥斯丁清咳几声，目光一转，脸色刷地阴沉下来，恢复刚开始的摸样：“方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崔蒂拿来急救箱，取出药液绷带，为方辰处理伤口。 趁着两人都在，方辰把事件的经过全盘说出，从登上望月兽开始，到走回能量补给站。 当听到布尔的杀人动机时，依崔蒂手中的绷带卷倏然掉落在地，水蓝眼瞳里满溢着无法置信：“因为我的缘故？” “来这之前，我已经呼叫了医疗救援，裁断所的人马上就到。”奥斯丁狠狠瞪了一眼依崔蒂，转头对方辰说：“方辰，这件事后果很严重，你和布尔都是学院的学员，原则上来说，学院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希望你做好准备，积极配合帝国法庭的调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奥斯丁说话的功夫，竞技场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两台10m高的人形机甲飞进大门，狂风席卷，在飞扬的尘灰中降落。 两台机甲型号相同，流线型的装甲闪烁纯白色泽，右侧机械臂抗着巨大的阳极电子炮，左侧则装配着星形纹章盾，盾面绘制着黑白相接的鹰隼徽记。 舱门打开，两名男性机师顺着吊索滑下，动作迅捷利索，目光搜寻，向着方辰走来。 “是裁断所的人。”奥斯丁站起身来，语气沉着：“方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刚才你所说的话，确认无误吗？布尔真的想要杀你？！” 奥斯丁说得隐晦，方辰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怀疑。 方辰微眯着眼睛，说：“我相信帝国基本法。” “好。”奥斯丁点头，转身迎上两名裁断所的机师。 三人开始交涉，方辰能察觉到那两名机师警惕的目光。 不知道奥斯丁说了什么，两人没有走过来盘查，反而转向了布尔的保镖。 “我已经把情况向他们说明了。”奥斯丁走回来，对着依崔蒂说：“你去通知学院警卫队，让他们配合裁断所的执刑人员封锁现场，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依崔蒂的眼神飘忽，明显乱了阵脚，自己教导的学员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显然要承担主要责任，停职处分算是轻的，立即开除教职也不是不可能。 方辰看在眼里，暗道可惜，依崔蒂倒是个不错的导师，两次接触，能看出来她对待新学员的耐心。 如果不是这种飞来横祸，方辰或许能从她那里学来不少知识。 依崔蒂前脚刚走，又一队手持粒子步枪的武装人员冲进竞技场，约四十人，穿着统一的外骨骼动力盔甲，行动迅猛，把在场的目击者分散包围。 这些武装人员的背甲上刻着鲜明的鹰隼徽记，也是裁断所的执刑人员。 几乎同时，一辆绘着急救标识的厢式机车急速驶来，轮毂急刹，后门打开，跳下数名医护人员，身穿深绿色防化服，高z材料铸造的护目头盔在恒星照射下反射微光。 “遭受辐射的伤者在哪？”其中一人发出呼喊：“他或许还能接受抢救！” “方辰，布尔在哪？”奥斯丁转过头来。 “……”方辰沉默一瞬，说：“顺着主路走，在沙漠矿洞的位置，我不确定他还那里。” 方辰心里清楚，遭受那种剂量的辐射，布尔迟早会死，抢救措施只会使他死前的痛苦更加漫长，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带你们去，我受过基因改造，有辐射抗体。”奥斯丁打开侧门，钻进车内，厢式机车加速驶进废墟。 奥斯丁也是新人类吗…… 方辰有些意外，同时又感到庆幸，按照布尔爬出望月兽时的表现，他显然没有受过抗辐射的改造，存活的最后希望也被排除。 方辰还未来及松一口气，竞技场的大门处再次传来鼎沸的人声。 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来，被执刑人员的粒子长枪挡在大竞技场外。 方辰瞩目看去，人群之中，闪光灯密集照亮，男男女女高举着摄影终端，声浪爆发，几乎要把执刑人员的人墙压垮。 是埃罗星新闻媒体的记者么…… 方辰有种预感，这起事故会像扩散的急性病毒，在一夜之间传遍埃罗星的大街小巷。 各路人士接踵而来，事件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骚乱远远没有结束，沉闷的雷鸣声由远及近。 拥堵的人群爆出尖叫，轰然散开，一直坚守岗哨的执行人员也惊慌退避一旁，让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一辆朱红色的小型悬浮车疾驰而来，车尾的离子推进器喷射气浪，路人割麦子一样被吹倒在地。 冲进竞技场大门后，悬浮车立刻减速，四片尾翼横向展开，釉质漆面划过一道狂野的弧线，堪堪在停方辰的面前。 阵阵气浪刮得方辰脸颊生疼，手臂创伤隐痛，他不得不站起身来。 车门自动弹起，放下一条踩着黑色高跟鞋，包裹着肉色丝袜的修长大腿，紧接着是咖啡色的制服套裙。 一个戴圆框玻璃眼镜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五官精致，赭色头发盘在脑后，眼瞳漆黑如墨，锐利如刀锋。 和这双眼睛对视，有那么一瞬间，方辰觉得自己像坠入冰窖。 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到了女人胸前铅灰色的金属铭牌。 星海公司董事会助理——克拉克。 女人身材修长，踩着高跟几乎和方辰等高，她微微昂起下颌，浓密的睫毛眨动，眼中自然而然带着蔑视的气场：“方辰？” “你哪位？”方辰微微眯起眼睛，为了不在气场上落入下风，只能一脸淡定的明知故问 第26章 莱奥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金狐公司新闻社记者伊文，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埃古斯学院大竞技场，也就是本次核泄露事件的案发现场……” 大批记者架起摄像终端，镁光灯不停闪烁，场面十分混乱。 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记者站在摄像终端前，一手扶耳麦，另一手指向远处的能量补给站：“继25日前孤儿学员失踪事件，埃古斯机战学院再次发生重大事故，一名学员因训练机故障，身体遭受严重放射污染……” “据目击者称，该学员是机战科2年学生，事发当时正在进行机甲竞速的实践操作……” “伊文！”摄影师小声示意，把镜头转向一侧。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来，正打算进入现场。 “是莱奥执刑官！” 女记者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转身，跑向裁断所人员围成的人墙，摄影师保持着镜头播送，扛着器械追了上去。 伊文栖身跟上风衣男子的步伐：“莱奥执刑官，请问裁断所对这次事件有什么看法？为什么训练的两台老式机甲会装配实弹？该案件是否另有隐情？” 名为莱奥的中年男子整理衣领，摸了摸飘逸的灰色长发，微微一笑，露出洁白齐整的八颗牙齿：“案件还在紧密的调查当中，具体结果有待商榷。” 说话的功夫，莱奥的手在底下做起小动作，挠了挠伊芙光洁的手背，铅灰色眼睛里闪着电光。 他微微侧身，留着小胡茬的下巴凑近伊芙的耳朵，男中音颇有磁性：“可爱的小妹妹，你这种采访方式可撬不开裁断所的嘴，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可以去酒店共进晚餐，促膝长谈。” “莱奥执刑官，你…你…”突然遭到调戏，伊芙的脸颊涨红，触电般抽回手，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咳咳！”边上的摄影师大力咳嗽，亏得他反应及时晃了几下镜头，这一段要是播出去，公司的上级非把他活吞不可。 “哈哈，请让一下。”莱奥发出爽朗的笑声，挤开围堵而来的记者，向维持秩序的执刑人员亮出证件。 “长官好！”一众执刑人员托枪行礼，面容肃穆。 “嗯，辛苦了。”走进大竞技场，莱奥脸上的笑意收敛，目光转为严肃。 从裁断所接到警报通讯，到目前为止，时间已经过去95分钟。 遭受辐射污染的学员布尔，已被急救人员送往最近的医院，执刑人员扣押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集中在能量补给站处。 通过克里斯和杰瑞收集到的第一手信息来看，核泄露事件还牵扯到学员间的情感恩怨。 又是一件麻烦事……麻烦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卡若玻斯财团的詹金斯，多年来一直处在裁断所重点关注的名单上，按照他以往的行径来推断，这一次，他一定会亲自出手。 “啧啧啧……” 莱奥咂巴嘴吧，感到肩膀有种莫名的压力，他从兜里翻出一根香烟，移到嘴边又塞了回去。 他这个月的工作绩效再创新低，甚至跌破了裁断所书面记载的历史记录，再被人举报案件现场抽烟的话，恐怕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莱奥一点也不稀罕行政系统的薪酬。 事实上，他在下水道的深夜牛郎店偷偷兼职赚来的钱，都比在裁断所的工资多出十几倍。 之所以死皮赖脸挂在裁断所，全然是个人兴趣罢了。 因为很帅。 背靠着帝国法庭，行使律法的天职，无论犯人怎样穷凶极恶、怎样有权有势，一旦被他抓到证据，通通都得铐起来，乖乖听他指挥。 帅，太帅了！ 在莱奥的思维里，男人可以没钱没权，但是一定得帅。 英雄正义？民众安危？拜托，咱能别拿远古时代的老套故事说事了吗，现在可是星际巡航的大时代。 莱奥今年38岁，从执刑学院毕业以来，他已经帅了20年，如果可以，他很乐意再帅20年。 很显然，他这样的性格在裁断所里很不受待见，以至于多年来屡破重案，还只是个执刑官，仅仅比普通执刑人员大两级。 那帮该死的老狐狸…… 莱奥在心底咒骂，埃古斯学院本来不是他分管的辖区，用别人的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得出：显然有人暗箱操作，把这个烂摊子推给了他。 好气哦，可是我还是得保持风度。 莱奥自信地甩了甩长发，回过神来时，不知不觉点上香烟，叼在了嘴里。 嘛，无所谓了…… 莱奥耸肩，缓步走近现场的执刑人员，夺过记录人手里的数据终端。 “报告长官，这三位是案发时第一时间发出求援通讯的人，伤者的保镖强森和凯，以及学院导师依崔蒂。”克里斯从一旁走来，身后还跟着三人，两个黑制服的魁梧男子，还有一个穿水蓝色战斗服的年轻女人。 进入办案状态之后，莱奥就收起不正经的姿态，他夹着烟蒂，吐了口烟圈，灰色瞳孔穿透烟雾，审视三人。 两个男人身材壮硕，手臂很粗，手心却没有硬茧，只是普通的保镖。 女人年龄约有二十六七，长相淑女，气质斯文，符合理论执教者的形象。 可惜这个年纪的女人不是他的菜，会让他想起牛郎店枯燥的工作。 相对来说，莱奥更喜欢带着青春气息的嫩草，所以自动略过了她。 三人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这是被突发事件震慑的正常反应。 莱奥不以为意，他瞟了眼数据终端：“方辰呢，他人在哪里？” “我在这。”背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男人声音。 莱奥转过身来，修剪笔挺的眉毛微微一皱，这个方辰的神色，倒是出奇的镇定。 按照资料上的信息，方辰应该是个刚入学的新生。 然而身为当事人，他的表现反而比旁人还要平静。 有点意思… 莱奥不由多看了一眼，眼前的黑发男人身上绑着渗血的绷带，战斗服破碎，眼中确实没有波澜。 “我是埃罗星政务区裁断所的副执刑官，莱奥。”莱奥扫视在场人员，又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埃古斯学院教导主任奥斯丁，在埃罗星，他那张阴沉的国字脸几乎人尽皆知。 莱奥游离的目光突然一亮。 一辆红色悬浮车降落在能量站旁，车门翻开，探出一对笔直修长的腿。 长腿的主人是一个身着咖啡色套裙的年轻女人，侧坐在驾驶席上，正在摆弄着手里的数据终端。 她的年龄只有二十出头，戴着圆圆的玻璃眼镜，赭色发髻盘在脑后，只是一副职场打扮，莱奥却能感受到一股潜在的野性气息，危险致命。 “车上的女人是谁？”莱奥问向克里斯，他突然对这个女人起了兴趣。 第27章 调查 “咦？”克里斯一愣，说：“长官，她不是你找来的助手？她刚才还说自己是星海公司派来协助调查的，原来是骗人的！” “我去轰走她。” 克里斯刚转身，被莱奥拉伸手拉住肩膀。 “嗯，助手还行。”莱奥归拢散乱的发丝，说：“先别管她，抓紧时间，把检测望月兽残骸的队员叫过来，我要现场审理。” “现场审理？！”克里斯惊愕，说：“可是……” “没有可是，照我说得做。” “遵命，莱奥长官！”克里斯立刻敬礼，拉上一旁的杰瑞爬上机甲，驶进了竞技场的城市废墟。 按照审理的标准流程，首先要把方辰等人全部拘留起来，扣押到法庭监狱，等现场的证据全部调查清楚之后，再挨个对他们进行审讯问话。 莱奥心里清楚，如果按照标准流程，那么这件事就永远调查不清。 一旦当事人离开公众视线，被锁进监牢，詹金斯与他麾下的蛀虫就能施展出无数种方法混淆事实。 事件发展到后期，他绝对会背上渎职的黑锅。 想要甩掉这口黑锅，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最有力的证据！ 现场审理是唯一可行的手段。 很快，负责机甲信息检测的执刑人员全部赶来，脱下抗裂变辐射的防化服，按照莱奥的统一指挥准备好各自收集到的资料。 确认克里斯开始记录之后，莱奥把目光转向方辰：“方辰同学，请你把事发时的情况再次叙述一遍，从遇袭……不，从第一次见到布尔讲起。” 随着莱奥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方辰身上。 “依崔蒂老师的课程，是我入学的第一堂课，布尔几次扰乱课堂秩序，我提问的时候……”方辰话语沉着，按照之前考虑好的说辞，隐去念力的部分，把和布尔之间的冲突交待清楚。 “你为什么不救他？”莱奥静静听着，听到布尔最后向方辰求救的那一段，快速质问。 “我为什么要救他？”方辰挑起眉头。 莱奥点头，转头问向一旁的十几名学员：“你们中有哪些是上一堂课的学员？方辰说得话属实吗？” “他说得没错。” “布尔当时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们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他一直都这样。” 部分学员默不作声，另一部分学员表示认同。 莱奥转向下属：“监控记录在哪？” “根据大竞技场内设置的监控记录，情况和方辰所说的完全一致。”两名信息科的人员展开手里的数据终端，截取出一段视频文件。 众人瞩目看去，画面中清晰记录着两台望月兽最后一刻相撞的景象，方辰的望月兽机体残破，利用高周波撞角发起亡命一搏，而布尔的望月兽则完好无损，毫无征兆地停止了行动，接下来，就是两人爬出驾驶舱的画面。 方辰浑身染血，而布尔正手捂着嘴巴不停呕吐，脸色吓人，显然是遭受过量辐射的症状。 这些画面都来自于大竞技场内部的监控设备，帝国工程质量严谨，拍摄的画质很清晰，甚至能看到布尔凸起的眼球，以及方辰仍在飙血的手肘。 在场的学员脸色渐变，感受到当时的凶险，看向方辰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影像可以后期篡改，还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莱奥说：“黑匣子的数据分析呢？” 黑匣子，既机甲的数据记录器，机甲各系统的部件都装有传感器与之相连。 修整、运转、战斗、损耗，机甲损毁前的各项参数都记录其中，其储存芯片经过层层加密，里面的信息是十分有力的证据。 有信息科的执刑人员站起身：“根据黑匣子里记录的信息，在两台机甲最后一次撞击中，布尔的废料舱电控导线突然损坏，导致了之后的核废料泄露，这是一次意外。” 莱奥拿来关于黑匣子的资料，仔细审视一番，转而看向奥斯丁：“奥斯丁主任，黑匣子的数据显示，在事发前晚，求援的通讯终端被人破坏，而且武器系统的漆弹也被替换成了实弹，这件事情你确定不是学院所为？” “你竟然能问出这种话？我们埃古斯机战学院创办37年，从没做出过危害学员的事情！”奥斯丁铁青着脸，说：“学院的弹药库房有警卫严密看守，而且备弹清单里根本没有老式的榴弹弹药！” “别激动，我只是猜测。”莱奥放下手里的资料，猛地转头，盯着角落里的强森和凯。 这两名保镖目光躲闪，不时窃窃私语，莱奥表面无视，实际上已经借着眼睛的余光观察了许久。 “那么我现在再猜测一下……”莱奥伸手入怀，为自己点了第二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缭绕烟雾：“强森先生，凯先生……根据你们的供词，你们似乎对整件事毫不知情？” “我们只是保镖，什么都不知道！”强森咬牙说。 “你想说什么？再乱说话，我们可以告你诬陷！”凯跟着喊出声。 说话间，两人的额头冒出虚汗，眼神飘忽。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联系了詹金斯。 只要维持目前的状态一直强撑下去，等到詹金斯赶到这儿，一切问题都能够解决！ “不要慌，我只是猜测罢了，我拿不出证据的。” 莱奥吸一口香烟，满面愁容。 瞥见强森和凯松了口气的摸样，他又嘿嘿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不过……我已经发布了委托，代理人会帮我找到证据。” “什么？代理人？！”两人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叮铃铃……”电子铃声突兀响起。 “瞧，这不就来了么……快速高效，买得放心，用得安心，重炮交际会，下次我还找它。”莱奥踩灭烟蒂，从风衣口袋里拿出耳麦式的数据终端，微笑着戴在耳朵上。 “嗯，我是莱奥。”莱奥微微侧开身体，眼睛眯缝。 耳麦中隐约传出说话声。 “好，我知道了，感谢美女姐姐的帮忙。”莱奥拨弄飘逸的灰发，笑容灿烂。 在来到现场之前，他提前在重炮交际会办理好委托手续。 重金悬赏，职业代理人的办事效率比裁断所高出几十倍，在不到120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查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挂断通讯，莱奥的眼神变得凌厉，他撇开黑风衣的衣襟，点下耳麦终端的按键，激光显像在空气中投映出一张购置单据。 “9个小时前，你们曾在黑角帮会的军火黑市调来大量榴弹弹药，还雇佣整修人员潜入学院，对望月兽进行非法改装！”莱奥展示出单据上记录的账目信息，另一手指向强森和凯：“证据确凿，我现在以非法购置军备、协助故意伤害的罪名逮捕你们两人，学员布尔也将遭到帝国法庭通缉！” “你们可以选择沉默，但是你们说得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供词！” 莱奥拨动风衣，向后捋起长发，摆出一个自认为深沉酷炫的造型，对着警戒的下属们使一个眼色：“把强森和凯抓起来！” “是，长官！”等待的执刑人员蜂拥而上，把强森和凯团团包围，拷上电子枷锁。 “带回裁断所！”莱奥哈哈一笑，向竞技场大门处挥手。 “你敢！” 怒吼声突然传来，盖住骚乱。 众人转头看去，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 男子身后跟着大批黑制服的保镖，强行突破执刑人员组成的人墙，一眼望去，至少上百人。 第28章 詹金斯 这群人冲散人墙时，方辰已经注意到了领头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材高瘦，披着纯黑的皮草长袍，右手还拄着一根瘤头手杖，他的发际线很高，额头闪着油光，眉形粗犷，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强势的气场。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摸样，结合刚才那声怒吼，这个人很可能站在布尔那一边。 “是詹金斯，布尔的父亲。”一旁传来奥斯丁的话音，解答了疑惑。 他就是詹金斯？卡若玻斯财团的首脑？ 方辰不由地眯起眼睛。 詹金斯背后的保镖各个眼神凶悍，太阳穴鼓胀，体型魁梧健硕，他们有着统一的黑色着装，队列井然，上百人聚在一起，自然地流露出森森气场。 方辰转动思绪。 先不管詹金斯的财团势力如何，单是眼前的百名保镖他就应付不来。 待会如果发生火拼，徒手搏击还好说，一旦这些保镖掏出粒子枪械，即使念力全开，自己也难逃一死。 推算出最坏的发展，方辰开始留意周遭环境，寻找逃离办法。 首先映入眼帘的两台帝国法庭的机甲，方辰目光闪烁，放下抢夺机甲的念头。 回想起驾驶龙骑兵的经验，那两台机甲说不定也有权限锁，不一定派得上用场。 那么能够迅速逃脱的交通工具……只剩下克拉克的悬浮车。 方辰脚下稍有动作，想要凑近左后方的红色悬浮车，却被奥斯丁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不用担心，既然莱奥执刑官证明你的清白，学院就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奥斯丁与方辰对视，沉着点头，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又回头追加了一句：“不要得意忘形了，月度考核不合格，我仍然会开除你！” 这个教导主任的个性倒是严明公正…… 方辰没有回话，奥斯丁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有学院做自己的挡箭牌，方辰的压力骤轻，顺势向后撤了一步，假装在看风景。 奥斯丁说话的功夫，詹金斯走到近前，凌厉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大喊：“那个叫方辰小子在哪？给我站出来！” 见没人回话，詹金斯额头怒筋膨胀，瞪向莱奥：“你是裁断所的莱奥？为什么不去抓凶手，反而带走我的人？！” “詹金斯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什么。”莱奥一阵儿摇头，从兜里翻出香烟夹在手里，说：“凶手就是你的儿子布尔，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案件的审理已经完结，如果你有异议，欢迎随时去帝国法庭上诉，其实那样也没什么卵用，至少有个心理安慰。” “在埃罗星，还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莱奥执刑官，你…很有种！” 詹金斯冷冷发笑，提起瘤头手杖猛戳地面，视线投来，对上奥斯丁，又看眼一旁的十几名学员：“奥斯丁，把那个叫方辰的小子交出来，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们埃古斯学院的责任！” 闻言，方辰心头一惊，说到底，奥斯丁不过是口头承诺，詹金斯开出不追究的筹码，难保他不会食言。 方辰集中意念，随时可以展开念力场，冲向悬浮车，从克拉克手里抢过驾驶席。 “埃古斯学院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学员！” 奥斯丁嗓音沉着：“事情就如同莱奥所说，布尔行凶时遭遇了意外，怪不到任何人！” 事态没有按预想的发展，方辰暗自松一口气，忽然察觉到詹金斯的表情剧变。 “放屁！”詹金斯眼睛赤红，发出怒吼：“我信任你们，才把最宝贝的儿子交给你们学院，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吗？！” 詹金斯身躯颤抖，嗓音狠厉：“把他们通通干掉！” 上百名黑衣保镖齐刷刷站出，伸手入怀，粒子枪械指向众人的脸，方形枪口深邃黝黑。 “哈哈哈，这笑话听起来不错。” 莱奥爽朗大笑，狠狠把香烟甩在地上，场外的执刑人员纷纷拔枪，数十道血红色的激光瞄点同时锁定詹金斯的脑门。 气氛剑拔弩张，一场火拼就要爆发，场上学员表情惊恐，匆忙向后撤离。 僵持中，一个身穿蓝色战斗服的女人步履蹒跚，走到人前：“詹金斯先生，我……我是方辰和布尔的…导师。” 是依崔蒂！ 方辰感到诧异，这种时候她站出来做什么。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是我没有做好导师的责任。”众人瞩目，依崔蒂脸色苍白，神情满溢着恐惧，她用力攥紧双手，哽咽着说：“我……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请你冷静……” “闭嘴，臭婊子，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出这种事，你想赎罪，很好！”詹金斯爆出怒吼，劈手抢过身旁保镖的粒子枪，瞄向依崔蒂的脸，扣动扳机：“我来成全你！” “快躲开！”莱奥和奥斯丁齐声惊呼。 死亡的胁迫下，依崔蒂精神崩溃，两眼翻白，双腿一软昏倒在地。 “不好了，老板！”一名黑制服保镖忽然穿过人群，撞到詹金斯身上。 保镖满脸热汗，气喘吁吁，显然经过长途奔跑。 “说！”詹金斯开枪的动作打断，眉头紧皱，侧身去听下属的耳语。 “方辰，快，趁现在！”奥斯丁对方辰眼神示意，小声传话。 方辰略有犹豫，还是跟上奥斯丁的步伐，一并走上前，把陷入昏迷的依崔蒂拉了回来。 接近詹金斯和他的下属，方辰能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到“医院”“诊断”“情况恶化”等字眼。 詹金斯的脸色阴晴不定，挥手支开下属，他沉默良久，深深看了眼被执刑人员扣押的强森和凯，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 詹金斯伸出右手食指，点在莱奥脸上：“裁断所。” 又指向奥斯丁：“埃古斯机战学院。” “等死吧！” 说完这句，詹金斯转身就走。 一众保镖紧紧跟随，冲开门外的媒体记者，身形消失在绿化林的拐角。 呼… 方辰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事件暂时能告一段落了，方辰这样想到。 至少詹金斯的仇恨焦点不是自己，有裁断所和学院顶在前面，他只管隐姓埋名就好。 “咦！” 缓过神来之后，方辰倏然一惊，忙转头看向身后。 能量站的停机坪前空空如野。 克拉克的悬浮车呢？ 方辰扫视四周，莱奥满脸笑容，正在安抚几名惊慌的女学员，奥斯丁站在昏倒的依崔蒂身旁，用数据终端呼叫急救人员。 执刑人员乱作一团，在克里斯和杰瑞的指挥下押送强森和凯，走出出了竞技场大门。 没有！ 没有克拉克的身影！ 悬浮车凭空蒸发了？ 方辰感到诧异，他压根没听见离子推进器启动的声音，克拉克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方辰同学，你有看到那个开悬浮车的美女吗？”一旁传来莱奥的声音，验证方辰的诧异的不是错觉。 莱奥叼着香烟，一阵儿吞云吐雾，不知何时，他蓄着胡茬的侧脸上多出来两个鲜红的唇印。 呃… 方辰转头看向一旁的几名女学员，其中两人脸颊绯红，眼眸中水波荡漾，含情脉脉地望向自己这边。 “唉？真是奇怪，我一直盯着她呢，怎么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了。”莱奥顶着脸上的两颗红草莓，挠了挠灰色长发：“嘛，无所谓了，反正今天也有收获。” “啧啧啧…”莱奥砸吧嘴巴，狠吸了一口香烟，对着方辰耸动眉头，表情陶醉：“那可是个大美女，你觉得嘞？” 这还是刚才那个作风凌厉的执政官吗？ 莱奥的性格突然反转，方辰有些接受不能。 他无奈耸肩：“我觉得还行，腿型挺好看。” 第29章 潜在威胁 詹金斯的离去，并不意味的事件的终结。 繁琐的手续接踵而来。 方辰依照莱奥的指示，在执刑人员那里做好笔录口供，又和奥斯丁等人一起前往医院包扎伤口，连番奔波，回到学院时天色渐黑，稀薄的星光挂上夜空。 “学院会保护你的隐私，帝国法庭的传唤由教务处代理出庭，明天你就可以正常上课。” 临离开医院时，奥斯丁小声嘱托：“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离开学院，一定要出去的话，最好隐蔽着装，小心陌生人。” 卡若玻斯财团的报复吗…… 回想奥斯丁的语气口吻，方辰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詹金斯有心报复，派出手下暗杀他也不是不可能。 必须想点对策才行。 方辰的学员磁卡遗失在望月兽的驾驶舱里，被裁断所当成证物带走。 回到宿舍楼前，他径直走进公寓管理部，缴纳了20块，补办一张新卡。 “这位同学，你怎么受得伤？需要帮忙吗？”值班的职员瞥见方辰狼狈的状态，目光疑惑，按照程序为方辰验证身份，发给一张崭新的学员卡。 “不需要，谢谢。”方辰点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左手拿起新卡，托着绷带包扎的右臂，走进宿舍楼升降梯。 走道里有零散的几名学员，方辰埋头走路，不与他们眼神接触，他刷开合金门锁，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内漆黑，衣柜旁的数据终端屏幕闪着浅蓝色荧光，仍处在充电状态。 方辰打开灯光，关上屋门，坐到阳台的椅子上。 屋外静静悄悄，偶尔有学员的走动声，学员服的碳纤维靴底踩在合金地板，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方辰右手平放，左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目光注视着桌面上的几粒尘灰。 在他念力的操控下，那几粒尘灰快速翻滚，拼接成不同的几何图形，或是杂乱的帝国字符。 保持着这样的状态，30分钟后，方辰的心沉静下来。 这次事件给他带来不小的冲击，同时也使他从错误中警醒过来：和当初修复液氢臂铠时一样，他对于知识的学习太过于追求完美。 埃古斯学院的学员，在入学前都受过完备的教学，理论基础扎实，远远超出他的水平。 知识的累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就算他的智商数据再多出一倍，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内追上去。 从根本上来说，他也不需要通过什么月度考核。 埃古斯学院是帝国军方钦定的人才培养机构，毕业后的学员全部会输送到帝国军队，他的目标却是职业代理人，理念分歧，学员排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开除就开除吧。 舍弃掉学员身份，方辰所面临的问题瞬间简单了许多。 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我能学到什么？ 点开手腕的学员终端，扫视各科目课程安排，方辰开始重新整理思路。 机战科的学习必不可少，但是驾驶技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练，他现在手臂受伤，暂时无法操作机甲，只能搁置一旁。 根据今天所见的情况预测，由于裂变辐射污染，大竞技场很有可能会紧急关闭一段时间，实践类课程目前接触不到。 詹金斯的威胁近在眼前，方辰需要的，是更加简单易懂、又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战斗力的课程。 方辰浏览激光投影，信息不停翻页，忽地眼前一亮。 “生物科，解剖学。” 点开相关的页面，相关的课程窗口弹出，进入动物解剖科系，又分出几个课程，生物力学、胚胎学、医疗解剖、超微解剖等等。 在最角落的框架里，方辰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一行淡绿色的帝国字符：“中枢神经系统解剖，导师：卡萝。” 姓名：卡萝 性别：女 年龄：82岁 教授科目：生物科，中枢神经解剖学 执教资历：37年（至星河历288年） 开课时间：周四早于解剖学教室，课时3小时。 …… 这个导师的执教资历，看起来挺老练的。 埃古斯机战学院创办至今37年，这个卡萝也有着37年的资历，或许属于那种元老级的导师。 方辰瞩目卡萝的年龄，脑中自动构想出一个苍老严肃的老妪形象，穿着经过消毒的白色隔离服，手持合金手术刀，站在一具解剖标本前。 好，就你了。 方辰看下学员终端的时钟，今天刚好是周三，明天一早就可以去上课。 念力可以破坏变种生物的脑，同理也可以破坏人脑，他的短板是对人体构造知识的匮乏，念力不能做到精准打击，无法一击致死。 如果能通过解剖学对人体结构进一步了解，那么念力发挥的战斗力绝对能几何上升，虽然对上持枪械在远处攻击的敌人仍然无力，至少在徒手搏击时不会被轻易击败。 确定了念力相关的计划，方辰的思绪缓和了一些。 他站起身来，活动酸麻的手脚，左手打开储物柜子，掏出珍藏的牛肉罐头。 金属盖子的拧得很紧，方辰右手受伤行动不便，只能用念力一点点切开，耗费了好几分钟时间。 醇厚的牛肉气味从罐口飘出来，盐渍香气刺激舌根味蕾，方辰咽下唾液，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两眼放光。 殖民行星的肉牛品种源自m56星域另一头，通过专项技术移植而来，高智能的ai厂房饲养，喂食的是同样精心培植的牧草，养殖成本极高。 这小小的200g牛肉，却是融合科技与人文的结晶，价值不菲，特供帝国公民，市场上难见流通。 如果不是手臂受伤，身体缺乏营养，方辰根本舍不得吃它。 方辰砸吧口水，索性放开肚皮，又启开一袋压缩饼干，从滤水器接来饮水，就着牛肉大块朵颐。 “奢侈，太奢侈了。” 吃饱喝足，方辰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进食之后，身体的血液集中到了胃部，脑部供血减少，思维开始变得缓慢。 “果然是饿着的人聪明些。”方辰嘴上吐槽，精神放松，拽下了充电的数据终端。 他想起了裁断所的那两台机甲。 肩扛式的粗犷炮口，涂着鹰隼徽记的巨大合金盾，晶白色的流线护甲…… 强烈的求知欲驱使，方辰迫切想知道那两台机甲的型号参数，了解它的动力结构。 这样想着，方辰链接网络社区，登陆自己的账户。 “叮铃铃…”熟悉的讯息提示音响起。 又是加奈么…… 经历了大竞技场的战斗，方辰觉得他对通讯骚扰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并没有开始时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熟练点进信息中心，没看到99+的字符，反而只有两条留言讯息。 咦？推算之前的讯息频率，计算我离开的时间，不可能只有两条啊？ 方辰有些诧异，伸手点开第一条。 “你很聪明，可惜你忘了浏览记录，你正在查望月兽的资料？” 被发现了么。 方辰无奈耸肩，随之微微一笑，考虑加奈的手段，被发现也迟早的事，没什么好隐藏的。 望月兽的资料他全都是手动抄录，不怕加奈盗走，只要加奈还保留数据终端链接网络社区的功能，他就能一直这样研究下去。 知道又怎样？大不了毁掉我的数据终端，让我永远登不上社区。 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拿我有办法吗？ 方辰初尝精神胜利的感觉，罕有的感到得意，顺手点开第二条。 女王：“杀人的感觉怎样？” 方辰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30章 卡萝 “什么意思？”方辰下意识点在回复键，又把这段输入一半的字符删除。 他还从没有搭理过加奈的讯息，这种时候回复的话，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知道我杀了布尔？这怎么可能？！ 这个加奈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方辰眯起眼睛，默默回想与加奈少数几次对话。 “请问是格里芬的助手吗？” “怎么了，修先生？” …… “你似乎很想接近我。” “你…，你是使徒！” 使徒？ 方辰的眉头紧紧皱起，在魔方号的舰舱，加奈似乎能察觉到念力的存在，而且她确实有说出过使徒这个字符。 当时的情况危急，他下意识忽略了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有所醒悟。 难道使用念力的人类就叫做使徒？而使徒，恰好又是达贡教会的死敌？ 回顾之前的经历，这是方辰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 这件事如果串联起来，再往前回想，莉亚的父亲格里芬，为什么要一再让她逃出姆林星系？atr公司在刊布星的调查行动中，究竟使格里芬发现了什么？ 线索不足，方辰无法推测，想得脑壳生疼，只得放弃。 不管真相如何，这种被加奈窥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还是别和她接触的好！ “可惜了，买数据终端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短时间内，方辰不想再使用这台数据终端，他关闭数据终端，打开合金后壳，把蓄电池拆解下来，一并丢进了储物柜里。 检索研习解剖学的计划，确认没有任何遗漏，方辰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时至深夜，经历激烈的战斗，之后又是执刑人员的审讯，几处奔波，方辰的体力消耗殆尽。 精神放松，肾上腺素减少分泌，肢体的疲惫一股脑涌来。 方辰忍着手肘痛楚躺下，闭上眼睛，渐渐进入睡眠。 这一觉噩梦连连，加奈失去左眼的狰狞面孔在梦境中频频出现。 右臂隐痛，方辰翻身爬起，屋外的保护伞蒙蒙发亮，还是清晨时分。 时间尚早，方辰却没了睡意，他顶着满脸倦容，脱下损坏的战斗服，翻出一套干净的学员制服换上。 吃了点蛋白纤维果腹，方辰坐到阳台的椅子上，进行日常的念力锻炼。 刊布星恶劣的生存环境压迫下，方辰养成了十分高效的生活习惯，锻炼增长的这一丁点距离，往往能够在战斗中决定生死，他不敢有任何松懈。 时间很快过去，保护伞投下的恒星光照渐渐明亮，方辰收起念力场，整理行装出门，依照学员终端的地图指引，前往解剖教室的位置。 埃古斯机战学院的教学区占地广阔，自建校以来有过多次扩建，新老建筑参差不齐，围绕着大竞技场边缘呈弧形排列，新校区的镜体高楼紧挨着公寓区与教务处，相比之下，解剖室所处的老校区，则显得有些偏远。 方辰一路走来，脚下的石制道路遍布裂纹，他抬头观望四周，低矮的校舍是旧式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墙漆脱离，稍显破败。 与两名穿着纯白制服裙的女学员擦肩而过，走出一段距离后，方辰突然听见背后有隐约的议论声。 “快看，是方辰。” “哇，真的是他。” 嗯？昨天耳膜受伤，产生幻听了？ 方辰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来到学院才一两天，只和十几名学员上过一次课，擦肩而过的两个女学员十分面生，不属于昨天的那伙人。 他转身回看，正对上两名女学员的目光。 “呀，他看过来了。” “快走。” 两人似乎吓了一跳，转身加快脚步离去。 真是奇怪了…… 方辰微微挑起眉毛，这两个女人他确实不认识。 人已经跑远，倒是没有追问的必要，方辰转身继续走，穿过长满蒿草的小径，来到一栋两层校舍前。 “中枢神经解剖教室。”校舍墙体的黑色的漆字斑驳，依稀能辨识上面的内容。 呃……这地方真的还在使用吗？ 方辰止步校舍前，入眼是布满裂痕的玻璃窗，以及覆盖层层锈迹的铁制栅栏，透过窗口往里看，厚厚的灰尘覆盖阶梯教室的桌椅，地面狼藉，枯萎的草叶堆积成山。 在锈蚀歪斜的讲桌上，他甚至看见了一个枯枝垒成的鸟窝，五六只四翅稚鸟张开浅黄色的短喙，发出“喳喳”叫声。 “喳喳”“喳喳”… 对比机战科明亮先进的阶梯教室，眼前校舍几乎等同于废墟。 方辰眉角挂上黑线，检索地图上标注的路线。 确实是这个地方啊！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正疑惑间，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 方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小的小女孩，两手掐着腰，双腿叉开，圆头小皮鞋踩在杂草丛里。 小女孩看起来不到10岁，留着淡金色长发，扎成双股马尾，眼睛碧蓝，纯黑色的连衣裙映衬，使她的身材更加瘦弱，手骨轮廓映出皮肤，苍白的手臂细的吓人。 学院里怎么还有小孩子？ 总之先问问她吧。 方辰眉头微皱，缠着绷带的右手指了指面前的教室“我是来上课的，小妹妹，这地方真的是卡萝导师教授……” “无礼，大胆，罪该万死！”小女孩忽然跺脚，指着方辰的脸，稚嫩的童音抬高：“你是那个叫方辰的小家伙吧，果然性格恶劣，我就是卡萝！” 蛤？？？ 方辰陷入双重震惊。 这个小屁孩是卡萝？82岁的资深导师？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还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知道我叫方辰？ “想上课，没问题，跟我来吧。”自称卡萝的小女孩放下掐腰的手，绕过方辰，抬起圆头小皮鞋，一脚踢开教室的栅栏。 “还有！”小女孩又转过身来，向方辰竖起中指。 “以后记得叫我卡萝导师，或者卡萝奶奶，再让我听到什么小妹妹，砍掉你的狗头！” 卡萝……奶奶？从一个幼稚的小孩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方辰此时的心情十分怪异，只当这是小孩的恶作剧。 大概是看到方辰站在门口不动，小女孩又调转回来，两手掐腰，大声嚷嚷说：“你还学不学，不学赶紧滚蛋，我老了，时间宝贵，没时间陪你瞎耗。” “学，当然学。”小女孩一脸凶相，方辰瞬间想通了，不管什么情况，先进教室再说，如果是恶作剧，大不了再折返回来就是了。 他走进房门，跟着小女孩踩过厚厚灰尘，走进破败的阶梯教室。 第31章 砍头 “哼，卑微的卵生脊椎动物，敢侵占我的地盘！”走到讲桌前，小女孩抬起胳膊，一巴掌拍飞了桌面的鸟窝。 鸟窝划出抛物线落在墙角，窝里的稚鸟掉落一地，“喳喳”直叫，划动四只黑黢黢的肉翅，爬回窝中瑟瑟发抖。 小女孩指了指教室内空置的座椅：“找个位置随便坐吧，你想学什么？几年没人过来了，我倒是能教教你。” “我研究解剖学六十多年，肠啊脑啊，砍起来最在行。” 说话间，小女孩咧开嘴巴，虎牙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我想学……人体解剖。”方辰仍然站在门口，尝试性地说。 他对这个小女孩的身份仍然保持怀疑。 “那太简单了，你才入学没几天，咱们从最直观的解剖实践学起吧！”小女孩圈起裙摆，咬牙掀开讲桌的遮盖板，灰尘倾泻而下，卷起大股尘烟。 “你怎么认识我？”听到她一副熟稔的口吻，方辰忍不住发问。 “咳咳咳……当然，你现在可是咱们学院的大名人。”小女孩被尘灰呛得咳嗽，抹了把脸颊的汗渍，脸上顿时多出五道黑痕，像一只小花猫：“别说闲话了，乖乖听讲。” 大名人？ 方辰忽然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两名女生，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食我敲打修理术！”小女孩圈起袖口，小皮鞋对着讲桌底下的终端机箱一阵儿猛踹，直踹得机箱变形，终于有电流传导，信号灯亮了起来。 “呼哧哧，累死了！”小女孩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整张脸蛋彻底毁容，被条条黑指印覆盖。 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对着终端操作一番，转头指着门口一堆凸起的灰尘，说：“行了，电力启动了，去验证下学员卡吧！” “哦。”方辰应了一声，拨开门旁的积灰，露出底下考勤的设备。 “滴，学生卡。”刷上磁卡，电子提示音响起，大概由于年久失修，音色严重失真。 “欢迎您，‘方辰’同学。检测到新学员身份，您已存在主修科系，是否兼修生物科？” 方辰已做好被开除的准备，自然不在意兼修科目考核的事情，毫不犹豫按下“是”的选项。 “滴，选择完成。当前科目：机战科/生物科。” “方辰，把我的卡也刷一下。”小姑娘摸了摸裙摆的小口袋，抛过来一张卡片。 方辰伸出左手接住，卡片形状和学员卡不同，是一块方正薄片，通体铅灰色，顶端刻着黑色磁条。 方辰把磁条刷在设备上。 “滴，职员卡。” 斑驳的激光投影显示出绿字信息。 “欢迎您，‘卡萝’导师，当月绩效：0点。” 唉？ 方辰惊讶发觉，小女孩似乎没有说谎，她真的是卡萝。 回头再次审视她，不到120cm的身高，稚嫩的脸，娇小羸弱的身架。 现在82岁的人都长这样？ 话说这个当月绩效又是什么意思？0点？不就是没有吗？ “好了没有，磨磨唧唧的，快把卡递回来！”卡萝抬高声调，鼓着腮帮吹去讲桌的尘灰，对着终端按键操作起来。 方辰走上前，把卡片交还给卡萝。 “以后帮奶奶做事，手脚麻利点，听到没有。”卡萝拉出老气横秋的语气，配合稚嫩的童音，反而有一股滑稽的感觉。 她拍下一处按键，讲桌前的地板随之剧烈震动。 地板裂开缝隙，两扇锈蚀的金属暗门快速弹开，升降机构冒着火星，缓缓托举，一排十几只透明的石英体容器升上来。 石英容器的规格相当，高2m，宽1m，通体圆柱状，顶端带着菌盖状的电控机构，垂落的阀门软管正在喷射白雾状气体。 气体炽热烤人，是沸腾的水蒸汽，方辰后退几步，离开喷射范围，再去看容器的石英体罩子，发现里面放着各种人类标本。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淡黄色的液体浸泡，标本的皮肤裸露，平躺在容器中。 卡萝捋起裙袖，弯腰摸进讲桌底下的暗格，“刺啦”一声抽出一把阔背柴刀，挥舞缺口锈蚀的刀刃，嚷嚷着说：“开始，上课！” “咱们先从哪一只标本开始呢？先解剖哪部分？”卡萝问向方辰。“反正就你一个学员，由你的意思来吧！” 呃，你手里的刀真的合适吗？不用消毒的吗？隔离服在哪？ 方辰瞩目卡萝手里的刀片，怎么看都是用来烹饪的菜刀，和解剖研究的气氛完全不搭。 方辰忍住吐槽的念头，回答说：“男性标本吧，先从脑部开始。” 既然是学习，肯定要瞄准对自己最有用的精华知识。 两性的身体结构存在差异，而詹金斯手下的保镖又以男性居多，以威胁的程度来判断，肯定是先学习男性脑部的构造。 “没问题！”卡萝比划着手里的柴刀，操作终端。 装着男性标本的容器微微震动，阀门旋转，菌盖状的电控机构打开，浅黄色液面下降消失。 电力做功，透明的石英壁移至一旁，独留下标本平躺在金属平台上。 卡萝拎着柴刀走到标本头部前，苍白的两只小手握紧刀柄，高高举起。 她瞄准标本的脑门，用力劈下：“嘿呀！” “咔啪” 干脆利落的骨裂声中，标本的脑壳分开一个弯曲的豁口，露出里面的脑组织。 这一刀劈下，方辰对卡萝刮目相看。 人类的头盖骨全身最坚韧的骨骼，这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真正坚韧的部分只有额骨、顶骨等局部骨骼而已，方辰虽然没有拆解过人类头骨，但好歹有1年多变种生物的研究，卡萝劈下的一刀看似鲁莽粗糙，实际上正斩在侧翼点的骨缝上。 她劈开的豁口呈c形，刚好把后枕骨撬开一道缝隙，骨缝平滑，骨质中的动脉丝毫不损，这种精准度，绝不是偶然的巧合能够达到的，唯有数十年的经验才能做到。 方辰的态度瞬间认真起来，在他的视线里，小女孩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座金光闪闪的、装载知识的宝库。 第32章 额外收费 “嘿呀！”卡萝又举起柴刀，在另一侧翼点劈出对称的豁口，厚重的刀背对着标本的前额用力一敲，惯力撕破皮肤，标本的颅骨顶盖应声掉落下来，露出覆盖血管的脑。 卡萝丢开柴刀，曲起光洁的小膝盖，顶在金属台边缘，两手扣着脑子一拉一拽，一只完整的、血淋淋的脑组织就被她捧在了手中。 方辰被卡萝的手法震惊了，换位思考，他解剖变种生物的时候，拆解头盖骨的作业至少得花上三四个小时，放在卡萝这里，不到半分钟就搞定了？ 这是何等的娴熟！ “等一等！”方辰连忙阻止，在卡萝疑惑的目光中，从制服口袋掏出纸张铺在讲桌上，左手持笔，作记录状，说：“可以了，开始吧。” “咦，现在还有手抄笔记？”卡萝挠了挠发辫，金色马尾染上血迹，扁了扁薄薄的小嘴巴，说：“你可真是个怪人。” 方辰默默摇头，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用数据终端的录制功能，可惜情况不允许，使用原始的笔记也是迫于无奈。 “由于男性的生理特性，所以我们先从左脑讲起。”卡萝随手抠下一块，展示到方辰面前：“男性脑组织的灰质较多，其中包含大量的神经元，拥有理性分析的优势……” 卡萝一边讲解，一边用讲桌调出激光投影的显像，用图鉴配合言传。 维持平衡的小脑、支撑视觉的前脑、连接脑半球和脊髓的脑干…授课状态的卡萝脸蛋表情严肃，蔚蓝眼睛闪烁智慧的光芒。 方辰认真听讲，偷偷展开念力场侵入脑组织标本，熟悉其中的构造。 他时刻记着此行的目的，了解人脑知识只是次要，最终目的是开拓念力的使用方式。 方辰的右手受伤，左手用不惯记录笔，写下的字迹十分潦草，只能笼统的记录重要的知识点，留待以后细分研究。 要是狗子还活着该多好。 方辰左手酸痛，深感烦躁，放在以前，有狗子的唾液治疗，右臂的伤口要不了半天就能痊愈，现在只能等待自然愈合，严重耽误了他的学习进度。 脑海中自然出现那个黑色披肩长发、酒红色瞳孔的高挑女人。 该死的女人。 方辰暗暗骂着加奈，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枪杀了狗子，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怨念很快被抛开，方辰的头脑恢复清明，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拼尽全力追上去就是了！ 脑的构造十分精密，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方辰只能初步建立一个知识框架；这堂课的收获很大，结合研究变种生物脑部的经验，他很快摸到窍门。 现在的他，能初步做到对男性脑部的致命打击，但是如果目标处在高速运动状态，施展起来就会变得很勉强。 精炼技巧需要消耗很多时间，不是一日能够达成的，如果想具体到神经元与血管的功能，通过念力达到其他效果，还需要继续学习。 急于求成反而会走上歧途，方辰有研究的耐心。 他集中念力，一次又一次锁定标本脑干，重复寻找人脑的致命点，数十次尝试，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短，精准度也有所提升。 “啊~”卡萝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滴，表情变得无精打采：“我困了，要回去睡午觉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 说完，她随意地把手里的脑丢向到墙角。 “喂，等等！”方辰正钻研地沉迷，伸手去拦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脑子砸在墙上，滚落在地。 “喳喳喳喳!”鸟窝里的五只稚鸟扑上前，扑棱着光秃秃的翅膀，伸出浅黄的鸟喙去啄食，眨眼就把脑子分食干净。 这破鸟！ 方辰气不打一处来，想抬脚全部踩死。 “别别别别踩，别踩！”卡萝盯着四散奔走的鸟儿，沾染血污的小胳膊拦住方辰：“刚才疏忽了，正好能割标本的肉，把这些卵生脊椎动物喂到成年期，以后生蛋烤来吃！” 蛤？割标本的肉来喂养？烤来吃？ 怕不是疯了吧。 方辰瞥了眼身后血淋淋的人类标本，又看了眼卡萝。 眼前的小女孩嘴角口水直流，看几只稚鸟的眼神闪闪发亮。 她眼睛咕噜噜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方辰扮了个鬼脸：“小家伙，你以后别来了，我不会再教你了。” 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说不教就不教？ 方辰追问：“为什么？”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卡萝两手掐腰，岔开腿站着，裙腰也抹上了暗红色的血迹。 她对着方辰大声嚷嚷说：“想要我教你也可以，你得缴给我授课的钱！” “你这是额外收费。” 方辰皱起眉头，他的学费由安德鲁亲自缴纳，相关的授课费早就结算清楚了，卡萝此时再要求缴费，明显违反了学院的规定，是不合理的要求。 “哼，小东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卡萝小鼻子翘到天上，挥舞小拳头，摆出张牙舞爪的架势：“别跟我说什么导师义务，你现在的处境，我肯教你算是尽职尽责了，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随时去教务处告发我吧，反正我绩效都没有，也没薪水扣！” “破学院，奶奶我早待够了！”卡萝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狠狠踹一脚讲桌的终端，气冲冲向外走。 受到卡萝的踢击，讲桌终端的信号灯熄灭，石英体容器闭合，浅黄色液面灌注。 失去半个脑袋的男性标本重新被液体浸泡，十几只容器缓缓下降，被金属暗门关在地板下。 我现在的处境？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盯着地板上生锈的暗门，方辰思考的，不是这套研究器材的原理，而是卡萝话中的含义。 “喂，把话说清楚啊？”方辰收拾笔记，追到教室外，屋外石制道路杂草萋萋，哪里还有卡萝的影子。 真是个怪人。 方辰连连摇头，看卡萝疯疯颠颠的摸样，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等下周开课的时候再来吧，如果卡萝还是坚持额外收费，再去找奥斯丁告发她！ 方辰打定主意不妥协，他可是交了10w块学费的，按照课程表上课，凭什么还要再交钱！ 方辰打开学员终端的地图，标注了解剖教室坐标和路线，算是完成了昨晚预定的第一步计划。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人体解剖的学习暂时结束，方辰振奋精神，从口袋里掏出充当午饭的压缩饼干，边走边吃，认准地图上一处浅绿色字符：“机甲商业街。” 第33章 矩阵管 第一次迈入埃古斯学院的大门时，方辰就被机甲商业街的店铺深深吸引，一连串事件打乱他的计划，现在终于能抽出时间逛一逛了。 返回新校区，干道上行走的学员逐渐密集，方辰偶尔能感到路人窥视的目光，转头去看，窥视的学员往往躲开视线，装作正常走路模样，等他走远，又投来好奇的目光。 “快看，是方辰！”隔着道路，几名并行的学员小声呼喊。 嗯？ 方辰眉头紧皱，那几名学员的喊话声惊动人群，引来更多的目光。 “咦，真是方辰。” “他就是那个新生方辰？” 人群纷纷驻足，传出小声议论。 周围的行人刻意躲避，方辰听不清他们口中的话音，一时间满头雾水。 怀着错愕的情绪，方辰只顾着埋头走路，进入机甲商业街后，这种现象更加严重，他走到哪里，行人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回头率100%。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认识了你，那是怎样一种体验。 方辰切实感受到了：难受，如芒在背。 是因为大竞技场核泄漏的新闻吗？ 推测起来，也只有这一条线索存在可能性。 细细想来却又不合理，这样的讯息放在网络社区里，公民更有可能关注事件本身的内容，少有在意当事人身份的吧？ 真是怪了！方辰深呼吸，压下纷乱的念头。 商业街的道路笔直通向学院大门，连排的建筑夹道而立，风格趋同，每一家商铺都有前后两处店面，临街的店面挂着霓虹招牌，玻璃橱窗闪闪发亮，用来销售精密的机甲元件，后面则是修理机甲的车间，巨大厚重的合金闸门打开，能看到车间里摆放的大型修理设备。 “老派克金属。” “希伯重工。” “金刚石公司零售。” 一家带着金刚石公司品牌、标着招聘讯息的店铺吸引了方辰的注意，他掩着脸面避开行人目光，穿过街道，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金刚石公司零售点。” 一名头顶略秃的中年老板站在玻璃柜台后，摆出和善待客的微笑：“请问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 这家店占地约30㎡，在商业街算是门面较小的一家，方辰瞩目店内装潢，实木的深棕色地板，水晶灯光线柔和，橱窗挂着咖啡色幕布，墙体还挂着兽类头骨骷髏、老式击锤枪械等饰物，看起来古色古香，颇有些旧时代的韵味。 “随便看看。”店内没有其他客人，方辰倒是不着急询问招聘的事。 他移动视线，瞩目店内摆放的玻璃展柜，璀璨的水晶灯光映衬，里面的元件反射冷冽光芒，精工铸造的金属棱角散发着浓浓的科技气息。 方辰走到一组展示柜前，目光扫过排头的白色海绵托垫，上面摆着一支崭新的蔚蓝色晶体管。 底下是白色商品标签，写着帝国字符。 品名：艾塔引擎矩阵管 适用操作系统：g-4900、g-4800、g-485h 产品编号：ml-b99001 制造公司：戴维星系阿里曼金刚石分公司 ￥：1100000 “一二三四五。”方辰数着价格标签上的0，大脑有点当机，又数了一遍，嗯，里面确实没有夹着小数点。 110万块？ 我的天，这小小的管子，赶得上我55年的学费了！ 方辰暗自咋舌，这玩意到底什么用处，怎么这么贵！ “这位客人，需要我为您介绍下这款产品吗？”店老板悄无声息来到柜台后，微笑指着展柜中的晶体管，说：“由于配件贵重，所以客人您看见的这一枚只是充当展示的仿制品，实物保存在埃罗星分部的保险库中。” “这东西有什么用？”方辰开口问。 “这是艾塔矩阵管，军用氢聚变引擎的动力核心，多用于本公司第三代战斗级机甲，如刑狩者、炎魔、龙骑兵等主流产品……”大概是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也不介意方辰的询问，他点开腕带状的数据终端，调出一页数据。 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中，方辰掏出了随身的笔记。 “继续说。”方辰眨巴眼睛。 矩阵，本意子宫，控制中心的母体，艾塔引擎矩阵管，即液氢聚变引擎的运转核心。 众所周知，氢核聚变的难点在于反应时温度的加热和掌控，而艾塔粒子的强能值与常温反应氢的元素特性，恰到好处的解决了这两个难点。 矩阵管由艾塔粒子能量体系独立运转，消耗少量的艾塔粒子，带动托卡马克装置的真空系统运转，再由聚变反应提供电能，提供到机甲的各项系统。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贵！” 方辰感慨，提笔在本子上写下字符： “结论：如果氢聚变引擎是第三代机甲的核心，艾塔矩阵管，就是核心中的核心。” “你……”老板端详着方辰，不确定说：“你是叫方辰吧，埃古斯学院那个方辰？” “啊？”方辰说：“你是从哪知道我名字的？” “哈哈，幸会幸会。”老板点头发笑，眼神带着莫名的色彩：“小伙子很不错嘛。” “唉？”方辰抑制不住满腹疑云，再次问：“咱们好像第一次见，你到底怎么认出我的？” “一切都在不言中，都是男人，我懂，我懂。”老板嘿嘿一笑。 “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方辰再想追问，老板只是摇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卧槽！ 方辰感到头大，有种陷入梦境的错觉，一觉醒来，怎么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一闹腾，方辰顿时没了学习机甲元件的兴趣。 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方辰伸手指着门口的招聘讯息，说：“我之前学过工业机甲的修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工作。” “你是来应聘的？”老板眉头皱起，手掐着下巴。 “是，我可以先从学徒做起。”方辰端正表情，语气认真。 “不好意思，我这里不能收你。”老板摇头。 就这样拒绝了？ 正常的应聘不该先询问资历经验、交待完薪酬福利，再决定去留吗？ 方辰觉得自己的条件并不差的，至少还有着维修矿业机甲的基础，金刚石公司是机甲界的巨擘，以先进的科技应用著称，如果能留在这，一定能学到更多知识，他还是想尽量争取一下：“为什么？真的不缺人的话，我可以不要薪酬，免费帮忙！” “也许你的条件不错，但是……”老板继续摇头，说：“但是你是方辰，这就不行，没事的话你还是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了。” 第34章 猪笼 玻璃门关闭，方辰走回到街道上。 和破坏人体的原理一样，念力破坏机甲，必须对机甲内部结构了如指掌，精细到每一根导线、每一块元件的功能。 学院开设的课程项目有限，大多课程只有理论教学环节，缺乏第一手实践资料。 要磨练技巧，光靠学院的理论知识远远不够，必须想办法成为机甲修理店的学徒。 只一次求职失败，还不能消退方辰的决心。 环顾街道，方辰又找到一家贴着招聘讯息的店面。 缤纷的霓虹招牌写着“洪港轻机械”，飞檐门头，橱窗干净明亮，贴着红色剪纸雕花，里面展示着精巧的电子商品，装修风格别具一格。 他来到店面前，热感应门自动打开，木质柜台后站着几名穿红色旗袍的女性销售员。 “您好，欢迎光临。”几名女职员微微点头。 方辰走了进去，节省时间直奔主题，说：“你们这招修理学徒吗？” “是的，本店正在招聘学徒，请问先生您……”一名梳着着丸子头的年轻女职员踩着高跟，走上前招待，忽然话语一顿，眼中闪过讶异。 “呀，你是方辰！” 方辰眉头微微挑起，说：“对，我是方辰。” “哇塞，能和我合影吗？”女职员边说着，抬起手腕，点开腕带式数据终端的按键，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带着强烈的好奇。 “合影？”方辰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店内的其他女职员发出惊呼：“哇，是方辰！” “是真人呀，我也要合影！” 几名女职员一窝蜂凑上来，方辰瞬间被女性的馨香包围。 “快看镜头。” “看这边看这边，我要把这张发到个人主页上。” 镜头咔嚓作响，摄像闪光灯连闪，女职员们推推搡搡，抢着和方辰同框。 对于所有人都认识他这件事情，方辰多少有些适应了。 等她们消停了一些，方辰正色说：“我想应聘你们店的修理学徒。” “这……小林领班，怎么办。”几名女职员对视一眼，把目光集中到丸子头女人身上。 丸子头表情犹豫，最终还是深深鞠躬，说：“对不起，方辰先生，我们这不能收你，请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方辰？”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先生您还是走吧。”丸子头柳眉微皱，直接下了逐客令。 对方这样言辞拒绝，方辰也不想纠缠，对着几人说声“打扰了”，转头走出店门。 接下来的3小时，方辰一连找了几十家店铺，结果如出一辙。 店铺的店员和老板，全部认出他的身份，反应不一，有惊讶招呼的，也有新奇地跑来合影的，还有目光鄙夷表情冷淡的。 等到他说出目的，这些人又像商量好一样，通通拒绝了他的应聘。 恒星光照昏黄，眼看着夜幕降临，方辰不免有些气馁。 长时间奔走，小腿肚酸痛，脚底板有撕裂般的疼痛，方辰走到街头，找了处长椅坐下歇息。 能问的都问了，看样子，只能明天去学院外找找机会了。 在那之前，必须得搞清楚，埃罗星的新闻媒体平台到底发布了什么讯息。 他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员，只一夜之间就被所有人熟识，想来想去，也只有新闻媒体的大肆宣传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一天下来，遇见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店铺里的人员也都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摸样，连个问话的机会都不给，方辰差点被憋出内伤。 回去用数据终端看看吧。 腿脚的酸痛缓解，方辰站起身来，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向他靠近。 循声看去，街头的巷口走出一名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踩着棕黑色的长筒军靴，径直向他走来。 男人剃着秃头，抬头纹很重，留着花白的大胡子，看长相约有六十出头，身材却如中年人一样健硕，步伐矫健，几步来到近前。 “方辰，我看洪港那些小丫头发的动态，你正在找学徒工作？”黑夹克老人一屁股坐到隔壁的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烟卷，用便携点火器点燃。 “你是谁？”方辰开口问，说话的时候他有注意到，老人夹烟的手掌粗糙黢黑，腕部有深深的手套印痕，指关节的褶皱干裂，被油亮的黑渍侵染，指甲焦黄，是油污常年侵蚀所致。 在刊布星清洗厂，方辰和修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修的手形和眼前的老人十分相似。 这个老人，是常年接触机械设备的人，方辰心里有了定论，稍稍放松警惕。 “我是老钢头，修机甲的。”老人狠狠嘬一口香烟滤嘴，另一手捋一把脑门。 他的秃头光可鉴人，倒是和称谓相称。 “修机甲的？” “我开一家修理店，你不是正想学吗?咳咳咳……呸。”老钢头又嘬一口，大概是抽得凶了，对着地板用力咳了几声，吐一口浓痰。 “按照这一带的标准，学徒期4个月，每天做满6小时活，日薪3块钱，干不干?”老钢头伸出三个指头比划。 是主动跑来雇我的？ 吃了一天的闭门羹，这倒是个机会。 “店面在哪？”方辰没有立刻答应。 他并不计较薪酬和工作量，他需要的是机甲相关的知识，店家的规模越大、平台越广，对他的学习就越有利。 老钢头丢掉烟头站起来，向着来时的巷子一甩头，：“跟我来，带你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顺着巷道前行1000m左右，一座10m高的水冷却塔出现在十字巷口。 紧挨着冷却塔银白色管道的，是一座20m高的小型车间，25m高的起吊桥凸出车间顶棚，与t形液氢管道相连。 在车间角落，还摆放着电磁离心机、回旋加速器等设备。 方辰瞩目车间大门的双股合金轨道，上面安置着可移动的小型停机坪。 一架墨绿色的人形机甲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停靠在停机坪上，约14m高，体积轮廓比方辰见过的机甲都要大，几乎有龙骑兵的两倍。 车间的门头上挂着霓虹招牌，写着“猪笼店”，但是由于led灯被阴影遮住一半，匆匆一瞥的话，只能看到“猪笼”两个字符。 第35章 修理店 “猪笼。”方辰读出声来。 “是猪笼店。”老钢头纠正方辰的读法，带头走了进去。 方辰跟进，发现车间里还有两个年轻男人，一个侧身对着大门，站在轨道前，手里拿着一支橙色遥控器。另一人坐在远处，透过背影往前看，是发光的石英体屏幕，似乎在观测数据。 两人都穿着绝缘纤维制成的技师服，皮质手套沾满油污，一副修理师打扮。 “老板。”“爸。”脚步声惊动两人，各自回头向老钢头打一声招呼。 “到下班时间了，一会儿收拾下就回去吧。”老钢头吩咐拿遥控器的年轻男人，又领着方辰在车间转了一圈，从收银的柜台拿出几页纸质文件。 “来，坐下说。”老钢头把文件放在收银台旁的办公桌上，为方辰拉开椅子，自己坐到了对面。 方辰与老钢头相对而坐，他的位置正面对着大门，视野开阔，整个车间内部摆设一览无余。 车间占地约200㎡，电子设备很多，方辰暂时不知道它们的具体功用，单从占地面积和科技化程度来看，猪笼店的规模和商业街其他修理店相差不大，只是地理位置稍微有点偏。 方辰拿起桌上的资料，一份是猪笼店的简易的商铺资料，另一份是用工合同，与商业街的企业品牌店铺不同，猪笼店属于个体经营，主营的业务是机甲的修理与清洗，偶尔也承接老客户的紧急抢修。 文件的信息有限，方辰放下资料，开口问：“你这里能修哪些机甲？都是第几代的？” “从老式的一二代，到主流的第三代第四代，都能修。”老钢头摸出一根香烟，说：“当然，武器系统有军方管制，我这里动不了。” “管制？”方辰感到疑惑。 “是帝国民用武器管理条例的规定。”老钢头点燃香烟，悠悠吸了一口，从怀里掏出一台数据终端，调出页面，置放在桌面上：“自己看吧。” “唉？”方辰有些惊讶。 “怎么了？”老钢头摸了把秃头。 方辰指着桌面的数据终端，说：“梨子量产型，45年前的老款，跟我那个一模一样。” “哦？是吗！”老钢头哈哈一笑，顺手抄起数据终端，在桌子上用力磕了几下，又放回桌面，说：“这玩意好用得很，外壳是航天器械金属回炉铸造的，改性电木树脂漆层，抗高压高温，我年轻时一直用，还拿它敲死过几个联邦的兔崽子。” “现在的年轻人都追求什么功能、速度，你小子倒是挺有眼光。”老钢头花白胡子笑得直颤，从口袋摸出一根香烟，连着点火器一起扔到方辰面前：“来一根，我这烟得劲，m34星域原产的烟叶，原生纸浆手工卷制，300块大钞一包，有价无市。” 方辰学着老钢头的样子点着烟卷，浅浅吸一口，烟雾过肺，尼古丁刺激中枢神经，脑袋略有晕眩，念力却有所增强。 咦！ 方辰略感惊奇。 继酒精之后，他又找到一种短时间内增强念力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这种增强的具体数值。 等以后经济宽裕，一定要仔细研究一下，总持续时间、生效期、衰减期、是否存在效用弹性，一切相关的数据都要量化处理。 得出研究成果，就能恰当地运用，在战斗时或许能带来奇效。 “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咳咳……” 说话的时候有些呛到，方辰放下嘴边的香烟，要把便携点火器还给老钢头。 “送你了。”老钢头摆了摆手。 “谢谢。”方辰也不矫情，顺手收进口袋，转而去看数据终端的标签。 按照帝国民用武器管理条例的规定，未经批准，所有帝国公民都不允许携带30能级以上的武器，民间机甲的武器系统存在同样的限制，一旦违反这一条例，将会受到裁断所的严厉惩处。 方辰心里清楚，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金钱面前这种东西都算不得数。 就在昨天，他还被90能级的榴弹炮弹炸得屁股开花，让他相信人人都遵守这破条例显然不可能。 主流的第三、四代么。 方辰确实很动心，用工合同上的条款也很公正，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之前学过一阵子矿业机甲修理术，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方辰思考前后，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说：“我可以在这里工作，条件就按你说的来！” “那再好不过了，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老钢头拿出笔，在合同下签字，说：“刚才站在门口的那小子，和你一样是埃古斯的学生，另一个是我大儿子，回头再介绍你们认识。 “好。”方辰点头答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老钢头收好合同，指着车间停机坪上那台庞大的绿色机甲，说：“这台灰熊明天正好要开工，你下午过来，可以跟在后面好好学学。” “灰熊？” “对，是阿尔汉那帮蛮子造的第三代战斗级。”老钢头从上到下审视着，语气感慨：“这真是个大块头，这几天又有得忙了！” 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出车间，老钢头又递给方辰一支烟，拍拍他的肩膀：“欢迎加入猪笼店。” “今后请多指教，老板。”方辰把这根香烟小心收入口袋，露出微笑。 告别老钢头，方辰离开了巷子。 “爸，你为什么要收这种人！”方辰走后，之前坐在屏幕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语气透露不满：“他这样的人在，不是坏我们的店的名声吗？” “丹尼，咱们猪笼店什么时候有名声过？”老钢头嘬一口香烟，抬头纹更深，浑浊的眼睛里泛出光亮：“放心吧，这小子能给咱们带来不少生意。” “就凭他？” “时代变了，丹尼，你是年轻人，应该比我更懂才对。”老钢头丢下烟蒂，长筒皮靴拧灭烟头：“人只要能出名，钱就会追着他跑，没谁在乎他做过什么、性格是好是坏，咱们不止招了个学徒，还招了一块招牌。” “那些大公司不愿意要，咱们正好收留了，形势不好一脚踢掉就是。” 老钢头微微一笑，准备再续一根烟，脸色一僵：“丹尼，我烟抽完了，快去拿些硬币，多买几包回来。” …… 第36章 加速环 怀着这种危机感，方辰浅浅入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高分子绷带加注活性酶成分，经过一天两夜的修养，方辰的右臂伤势好转许多，已经可以短时间握笔，洗漱穿衣的动作也能做到。 猪笼店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上午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昨晚翻看课程表，动能科有一堂关于引擎系统的课程他很感兴趣。 考虑到自己身份敏感，方辰特意跑去商店街，买了只口罩遮住脸面，确认不会被行人认出之后，这才赶往教学区。 虽然是早晨，阶梯教室里已经熙熙攘攘，方辰赶到时，上百名学员在座位上谈笑，仅剩下后排寥寥几个座位。 “滴，学员卡。” 方辰混进人流，在考勤设备刷上磁卡，熟练完成动能科的新学员登记。 这下连动能科也挂上号了…… 方辰默默苦笑，一阵儿摇头，他大概是学院里唯一一个登记三门科目的学员。 他来到最后排的座位，靠着走道坐下， 3块钱的口罩发挥了作用，这番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排座位的学员三五成**谈着，或是摆弄着各式数据终端，场面噪杂，气氛活泼轻快。 方辰一边锻炼念力，一边安心等待，没过多久，一名男学员忽然冲进教室，小声呼喊：“嘘，都别吵了，铁魔马上就到。” 此言一出，教室内瞬间寂静，又陷入混乱，学员们四散分离，慌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铁魔？不是叫基德吗？ 方辰打开学员终端，找到教授这堂课的导师，姓名栏上确实写着“基德”两个字符。 疑惑很快被解开，一个铅灰色身影走进教室。 走进来的似乎是一名中年男人，之所以带着不确定的因素，是因为男人的上半身几乎全是钢铁铸就，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一台机器人。 他穿着宽松的无袖衬衫，两条铅灰色的手臂泛着金属色泽，钢铁肌肉棱角粗犷，浅黑色的电容线圈缠绕关节。 再往上，是白色软管连接的皮肤组织，铁脖子上顶着一个中年人类的脑袋，发须火红，一道寸长刀疤划在嘴角，赤红色的眼睛如燃烧的烈火。 “滴，职员卡。” 基德收起方形磁卡，走到讲桌后，扫视一圈教室。 被他目光触及的学员纷纷低下头，没人敢与他对视。 “开始上课。”基德开口，浑厚的男低音，混杂着‘刺啦刺啦’的电磁声，有一股强硬的气势。 “今天要讲的课题是星航轨道的加速环系统。”基德的胳膊肘传出线圈做功声，金属手指操作讲桌终端。 一副恒星系天体的vr投影出现在讲桌前，正中是燃烧着的巨大恒星，同心的椭圆轨道上环绕着十五颗行星，颜色各异，标注着立体的帝国字符。 姆林、埃罗、罗塞、洛格汗、刊多、刊莉亚、刊布…… 方辰的视线扫过上面的行星名，瞩目各行星公转轨道之间，那些蛛网般的蓝色线体。 “这是姆林星系航道地图。”基德拉近视距，放大其中一道蓝色线体。 图形变得清晰，蓝色线体实际上是数十道条管状轨道，每隔上一段距离，都有白色圆环连接，像是蓝色的竹节弯曲交错。 基德继续拉近视距，放大白色圆环剖面，开始解说：“120年前，随着帝国疆域拓展，传统聚变引擎的动能已满足不了星际航行需要的能量，加速环技术应运而生，搭载艾塔粒子引擎的舰船与激光帆相结合……” 方辰专心听讲，记下笔记。 艾塔粒子被发现以来，帝国星际航道科学领域进展突飞猛进，代表成果就是星航轨道的加速环技术。 加速环，即轨道式激光推进器，其核心技术是内嵌的环形激光帆：利用恒星风光子的推进力，转化为推动舰船加速的电磁力场，进而提升隧道内星际舰船的穿行速度，大大缩短星际航行所需的时间。 发展至今，帝国疆域的主要航道都铺设了加速环轨道，以姆林恒星系为例，埃罗、罗塞，这两大殖民星的公转轨道之间就铺设着3条加速环隧道，每隔数月，殖民星的港口都有舰船往来，通过星航隧道输送人员与物资。 “滴，学员卡。” 方辰正听得入神，冷不防门口传来电子提示音，打断基德的话音。 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略带软绵的女子声音：“对不起，基德导师。我迟到了！” 方辰循声看向门口，忽然愣住。 是一个银白色卷发的年轻女人，碧蓝眼睛，皮肤光滑白皙。 她穿着修身的白色学员裙，身材娇小，一手扶着教室的门，另一手捧着书籍式的数据终端，樱色薄唇不停喘息，似乎是经过长途奔跑匆匆赶来。 是莉亚。 她真的活下来了？ 方辰拿笔的手微微滞停。 “莉亚同学，你共迟到了30分钟，根据学生守则，这堂课会扣除你30点学分!”基德话音冷漠，用讲桌终端完成扣除学分的操作，说：“现在你可以进来听讲了。” “真的十分抱歉，基德导师！”女人的表情愧疚，深深鞠躬，弯腰的角度和在刊布星的时侯一模一样。 一个人的容貌声线可以通过伪装改变，但是某些独特的习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看着她习惯性的道歉动作，方辰终于能够确定，这个女人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莉亚，不会是重名或者长相相似。 真是不可思议。 方辰不禁想起在魔方号时，莉亚缺失半边的脸颊，换做自己挨了那样一枪，恐怕现在连尸体都臭了。 “莉亚学姐，来我这里坐。” “莉亚，我给你让位，前排的位置好。” 有男学员小声传话，神情振奋，不少人脸面涨红，看她的眼神带着隐晦色彩。 莉亚的相貌可人，温吞的气质确实讨人喜欢，方辰能看得出来，这些男学员眼神里都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30号墨菲、40号迪亚，50号巴尔，课堂喧哗扰乱纪律，每人扣除10点学分！”基德检索终端上的学员名单，冰冷的话音响彻，镇压课堂的躁动。 “该死的铁魔。”学员小声嘟囔。 “60号玛瑟尔，诋毁导师，扣20分！” 第37章 新的开始 课室里的男女瞬间坐得笔直，变成了乖乖听讲的好学员，场面落针可闻。 这个基德，对违纪行为的惩治真是严格。 方辰看在眼里，不由感慨导师之间的差异，让依崔蒂来，这堂课说不定早乱套了。 “她过来了，我就说坐后排好吧！”前排座位的几个哥们悄悄议论：“天呐，她的眼睛可真美。” 另一个男学员说：“我决定了，我要去追她，提前说好啊，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有女学员语气不忿，话语带着酸味：“别在那做梦了，追她的人能从这排到政务厅，轮得到你们吗？” 方辰居高临下，课室的骚乱尽收眼底，他眼睁睁看着莉亚踏上阶梯，向自己所在的后排走来。 “这位同学，请您让一下好吗？”莉亚停在方辰面前，俏脸挂着明媚的微笑，把鬓角发丝撩向耳后，微微欠身。 她亭亭站在那儿，裙摆下露出光洁笔直的小腿，踩着女式低跟凉鞋的脚尖并拢，露出的足趾如温润的白玉，整个人的气质优雅安静。 “哦……可以，没问题。”方辰倏然回过神来。 教室内的人群拥挤，邻座是唯一空位，方辰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莉亚的路。 方辰站起身，让莉亚坐到里面。 两人侧身而过，眼神触碰，莉亚的眼睛像一汪蔚蓝色的湖水，方辰只看到纯净与平和。 方辰视线掠过她的领口和后颈，这个动作很像乘机偷窥，但是方辰只是想确认她头部的创伤。 莉亚颈部和额头的皮肤白皙细腻，没见到任何伤疤，看来换脑手术治疗的很成功。 “谢谢。”莉亚整理裙摆坐下，朝方辰露出微笑。 “不客气。”方辰错开目光，挨着坐下，把视线转向vr投影。 “现在继续上课。”讲桌上传来基德低沉的声音。 男学员们的目光纷纷收回，课程继续展开。 记忆回到八个月前么…… 方辰想起安德鲁说的话。 八个月前，与圆盘有关的一系列事件都没有发生，他和莉亚也互不相识。 现在的莉亚，回归到普通学员的身份，单纯为了学分和排名而努力。 她远离了纷争，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呼吸之间，方辰认清自己的立场，他不打算把之前的事情告诉莉亚。 课程仍在继续，方辰忽视掉身旁的莉亚，认真听讲，运笔如飞，写下大篇笔记。 “那个……这位同学？”身旁传来软糯的悄悄话。 方辰微侧过头，正对上莉亚的眼睛。 莉亚银白色的小眉毛微微皱起，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短暂的沉默。 “没有。”方辰扶正口罩，错开视线，说：“你认错人了。” “哦，真是对不起。”莉亚小声道歉：“我最近头部受了伤，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请你原谅。” “嗯。”方辰随口敷衍，笔尖在纸上“刷刷”记录，第六感却告诉他，莉亚仍然在一旁凝视他的脸。 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看，方辰难免受到打扰，他放下笔，再次和莉亚目光相对：“还有事吗？” “同学，我们真的没见过面吗？”莉亚保持着凝视的姿态，蹙起眉头，纤手按住额头：“我总觉得……”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方辰矢口否认，说：“不要打扰我学习。” “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打扰到你。” 莉亚的表情愧疚，目光仍然没有移开，睁大蔚蓝的眼睛：“可是……同学，你能摘下口罩吗？我们好像真的见过……” …… 方辰无奈摘下一侧口罩，说：“现在的女人都是这样搭讪的吗？” 突然被方辰调侃，莉亚的脸颊烧得火红，她吐了吐小舌头，咬着嘴唇，又凑近一点，认真端详方辰的长相。 随着莉亚靠近，方辰的鼻尖传来淡淡的馨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方辰表情平静，说：“认识吗？” “不认识。”莉亚摇头。 怎么会不认识？ 这下轮到方辰感到奇怪了，他的桃色绯闻贴满了网络社区，整个埃罗星人尽皆知，莉亚就算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总该认得新闻里的自己才对。 “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 “啊？没有啊，以前学得课程都不记得了，最近在钻研资料呢，新闻怎么了？”莉亚眨巴眼睛，忽然话锋一转，向方辰伸出右手：“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莉亚，你叫什么名字？” 方辰并不和她握手，说：“干什么？” “我想认识你。”莉亚唇角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清纯娇俏的脸颊，散发着一种男人无法拒绝的惊艳。 方辰摇头，说：“可我不想认识你，你很烦。” 莉亚的笑容渐渐消失。 “砰！”话音刚落，前排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名男学员拍桌站起来，猛力指着方辰脸：“太过分了，你这个混蛋，到底在装什么比？！” “臭小子，你是哪来的！” “把面罩摘下来!” 他身边的几名同伴全然不顾课堂纪律，跟着站起来帮腔。 莉亚入座后，他们就一直竖起耳朵听两人交谈，听到心目中的女神莉亚主动搭讪一个口罩男，心里面就已经十分窝火，又见口罩男拿出臭屁语气，摆着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心头的愤怒再也遏制不住。 凭空爆发的响声震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后排。 “谁，怎么回事。”讲桌上的基德高声呵斥，检索座位信息，训斥说：“180号都瑞尔，185号方……方辰！” 基德赤红色的眉毛纠起，注目座位表上末尾的那个名字，重复着喊了一句：“方辰，你不是机战科的学生吗？！” “什么？方辰？” “真的是方辰，他刚才带着口罩，我都没看出来！” “他怎么会在咱们动能科？” 议论声如蜂鸣，学员们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拍桌的几名男学员也吓了一跳，目光游离在方辰和基德之间，心中怒火转瞬被浇灭，被基德的气场震慑，悄声坐下。 百十人目光锁定，方辰左右环视，没想到会这样暴露身份。 视线越过人群，基德赤红色的眼瞳带着森森寒意，金属手掌抓在讲桌边沿，亮银色的铝合金框架被捏得火花四溅。 “方辰，回答我的问题！”基德厉声喝斥，没有去追究拍桌的学员，冷冽的目光死盯着方辰的脸：“你来动力科做什么！” “我只是来学习的，没有其他意思。”方辰索性摘下口罩，从座位上站起来。 “学习？哼。”基德瞥了眼讲桌的终端，发出冷哼：“185号位置，学员方辰，干扰课堂秩序，情节恶劣，直接拉入禁课名单！” 基德走到讲桌前，隔着十数排学员，金属食指点在方辰的脸上，又指向课室门口：“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对，滚出去。” “我们动力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渣！” “滚出学院！” 坐下的几名学员又站起来，他们听出了基德话中的意思，跟着叫嚷。 第38章 灰熊 方辰赶到猪笼店时，老钢头正和另一名学徒着手维修灰熊机甲，他们穿着油污斑驳的技师服，半挂在机甲肩头的装甲模块上，一脚悬空，另一只脚踩着软梯，正在用电动扳手拆解机甲内部的螺栓。 灰熊机甲的一只机械臂已经被拆下来，墨绿色的甲壳卸下，露出内里亮银色的轴承骨架，透过拆卸的缺口，能看到螺旋形的电磁线圈，捆绕着一根中空的超导体导轨，半埋在导线堆里。 “嘿，方辰，来得正好！”老钢头从导线堆里探出头来，居高临下，油渍手套指向屋内，那里有一台带着石英屏的小型设备：“搭把手，把分析仪搬过来，旁边的箱子里有手套和技师服。” “哦！”方辰多少有些修理经验，迅速进入状态，穿戴好技师服和绝缘手套，把分析仪抱到灰熊机甲脚下，摆在一旁的修理台上。 “新来的，把测电器扔给我。”说话的是老钢头身旁的男学徒，他留着栗色卷发，身材中等，看年龄也只有二十出头。 方辰依言行动，取下分析仪卡扣上的两截导线，卷成一团扔上去。 男学徒伸手接住，转身埋进骨架缝隙里，继续修理工作。 “滴！”分析仪的信号闪烁，屏幕上读取出大量资料数据，随之弹出一副机甲结构图。 “这是…”方辰操作资料翻到最前面的一页，眼睛不由一亮。 是这台灰熊机甲的机体数据！ 机甲名称：灰熊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p100（初级） 全高：14m 标准重量：50t 引擎：iv式氢核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190能级中近程线圈炮*1 150能级爆弹指虎*2 100mm近程连发机炮*2 80能级碎甲炮弹*50 防御配置：钛合金外覆装甲 参数评定：速度200能量370护甲400 对照着上面的数据，方辰再次审视这台机甲的外形。 这台灰熊机甲整体呈人形，桶形头部深陷，两只高瓦数氙气探灯嵌在头部两端，旁边还伸出一截漆黑的雷达天线，在头部以下胸口的位置，是一门线圈炮的炮口，至少1500mm直径，圆柱状的发射导轨隐藏在炮管深处，被阴影遮盖，看不清全貌。 方辰瞩目机甲的手臂和足弓，外覆钛合金装甲通过电磁场吸附固定在传动骨架上，被切割出方正棱角，关节枢纽同样是合金打造，机甲的拳部装备着巨大的指虎，上面排列着黝黑的小型炮管。 在一旁的整备台上，还摆放着两门10m长的机炮，通体藏青色，铜绿色的炮弹弹链半挂在线膛一侧，每一颗炮弹都有半人高。 粗犷、强壮，这是这台灰熊给方辰带来的最直观的映像。 通常来说，机甲的体积越大、质量越重，机体各系统所消耗的能量就会多，然而三代聚变引擎的功率有限，所以机甲结构在设计时都会尽量精简，把骨架系统及传动系统的负荷减到最小。 大体积意味着更大的暴露面积，更高的中弹率，对于机甲这种以高机动性著称的战争兵器来说，设计成大体积无异于舍本求末。 如金刚石公司的龙骑兵，就是采用轻负荷的陶瓷装甲，流线构造，在减轻质量的基础上搭配离子推进器，进而达到综合性的十分优秀的参数。 方辰目前为止见到的机甲，没有超过10m的，灰熊的风格显然与众不同。 操作分析仪继续向下翻页，又一行数据吸引了方辰的注意。 “机体生产商：阿尔汉格尔斯克，机体型号：灰熊，引擎编号：ml02851210。” 阿尔汉格尔斯克？ 方辰总觉得对这个厂商的名字十分熟悉，下意识点开这串字符，显示屏随之打开了新的窗口，一旁有网络信号读取的进度。 “咦！”方辰感到惊喜，这台分析仪竟然能联网。 阿尔汉格尔斯克，简称阿尔汉，代号缩写a，奎森帝国四大军事公司之一，以军工产业著称，其公司总部位于帝国疆域星图边界，是四大军事公司中，唯一一家产权直属帝国军方的。 阿尔汉的经营范围横跨m34与m71星域的帝国战线，旗下产品直供军方部队，其机甲设计理念也受到星域坐标影响，与金刚石、atr等半民间企业完全不同。 如果说atr的舰船和机甲是经济量产的工具，金刚石的机甲是尖端科技结晶，那么阿尔汉格尔斯克生产的，就是最纯粹的战争机器。 摘除维生系统，拆卸雷达与伪装涂层，精简神经元操作系统：牺牲掉这些性能，以换来最强劲的火力与护甲，阿尔汉的机甲，只为集群化规模化的星际战场而诞生。 这台灰熊机甲的风格可见一斑，以人类的体型来比喻，它的四肢粗壮，肌肉棱角分明，上背肌肉群甚至高出头顶，在机甲中也属于猛男体格，与之相比，龙骑兵的体型倒像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整整矮了灰熊大半个身位。 “怎么样，学到了吗？” 老钢头从软梯上爬下来，摘下手套，抹了把秃头上的汗渍。 “嗯，大概明白一些了。”方辰掏出笔记，把上面的重点知识抄录下来。 “待会再忙，来，给你介绍下。”老钢头拍拍方辰的肩膀，把栗色卷发的学徒喊下来，说：“霍瑞兹，比你早来几天，也是埃古斯的学员。” “你好，我叫方辰。”方辰向霍瑞兹伸手，露出自认为和善的微笑。 “你在学院很有名。”霍瑞兹微微点头，把手里的导线放到桌上，摘下手套和方辰握手，说：“我也是机战科的，布尔的事我知道。” 见到霍瑞兹的表情平静，方辰稍微放下心来，都是以后工作的同事，不说怎样拉近关系，至少要留下个好印象，看来初步接触还不错。 老钢头笑出满脸褶子，给方辰和霍瑞兹散烟，自己点上一根，对后门方向大声喊：“丹尼，油还没加好吗？” “别催，就好了！” 话音落下，车间后院响起发动机启动声，轮毂行驶的声音绕过外墙，驶到车间大门。 方辰把香烟和笔记一起收进口袋，转头看去。 是一台3m高的修理机甲，柴油发动机驱动，后厢安置着大功率液压钳与激光焊接机构。 驾驶室坐着一名黑发青年，身上的技师服稍微干净一些，也沾染着点点油污，他的表情透露着不耐烦，但还是把机甲开进了车间，停在灰熊机甲旁边。 第39章 修理 招呼青年跳下机甲，老钢头搂着他的肩膀，对方辰说：“我儿子丹尼，修理技术不行，数据测算类的操作还算过关。” 方辰观察丹尼，这个黑发青年的鼻梁高挺，嘴唇偏薄，蓝色眼睛飘忽不定，给人的映像稍显轻浮。 方辰微微一笑，伸出手：“方辰，多多指教。” “不客气。”丹尼随意和方辰握手，态度谈不上友好，但也没有什么恶意。 “好了，休息时间到，正式开工吧！”老钢头抽完手里的烟，重新戴上手套，顺着软梯爬上去，说：“方辰，你也上来学学。” “好。”方辰应了声，顺着软梯攀上灰熊的肩头。 霍瑞兹跟着爬上来，整理手套，拾起起脚手架上的电动扳手，钻进钛合金的轴柱缝隙里。 底下的丹尼驾驶着修理机甲，拉来一只2m高的铁皮箱，操作后置的液压钳剪开封皮，开动车间穹顶的行车，从箱子里吊出来一台崭新的合金动力枢纽。 “这台灰熊的上臂动力枢纽坏了，285年的机子，正好过了3年保修期限。”老钢头嘴上叼着香烟，一脚踩在已经放空燃料的液氢燃料罐上，另一只膝盖抵着机甲上臂的支电缆，徒手操作，把电缆接口的卡扣挨个解开。 他吐出一口白烟，继续说：“我这是小店，只能靠着精修的手艺吃饭，大公司的品牌店太黑，小批量的修理，守备军一般会派给我们，想吃吃回扣。” “精修和普通修理有什么不同吗？”方辰一边观察他的操作手法，一边拿出笔记。 “当然不同了。”老钢头指了指下方，方辰顺着方向看去，修理台上摆放着这台灰熊机甲被拆卸下来的机械臂：“和修理机车、悬浮车是一个道理，我这里的精修是排查线路，坏什么换什么，其他完好的部分还要装回去，而品牌店是把整个模块拆卸下来，全部更换，坏一只手这样修，坏一条导线也是这样修，你说哪个划算？” “原来如此。”方辰恍然。 “你到我这算是来对地方了。”老钢头嘿嘿一笑，老脸上挂上得意，说：“今天好好看着，明天还有一单生意，atr的010型，到时我手把手教你。” “嗯。”方辰点头，认真观察他们的修理过程。 猪笼店的成员分工明确，老钢头和霍瑞兹负责排查损坏情况，拆卸坏件，丹尼负责分析数据、成本，准备匹配码号的备件，最后再由三人合力替换坏件，梳理电路，把机甲重新装配起来。 方辰目前还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顺带辨识车间各种修理设备的使用方法。 在学习维修的手法的同时，他也没忘记主要目的：熟悉这台灰熊机甲机体的结构，进而找出念力可以破坏的部分。 方辰还是第一次直面战斗机甲的内部构造，本以为能有突破性的发现，然而经过数个小时的研究，他的期望一一落空。 太简单了。 灰熊的机体构造太简单了，简单到除去装甲与武器系统后，几乎只剩下引擎和骨架。 传动系统的电能导线比大腿还粗，四肢关节的动力枢纽也是一块巨大的合金旮旯，全机上下，压根没有什么构造精细的设备。 没有精密设备，意味着念力能发挥的空间十分有限。 方辰保守预估，想要用念力让这台灰熊的机体陷入瘫痪，至少要发起50次以上的攻击，而且这50次念力攻击，还要全部集中在引擎系统的主电缆。 机甲之间的战斗瞬息万变，每一秒都决定生死，根本没有肆意释放念力的可能。 念力破坏的途径落空，还有正常的对抗方式，方辰并不气馁，他开始分析灰熊的机体结构，对照网络社区的帖子，寻找这台机甲防御薄弱的区域。 一番查阅分析，果然有所发现。 第三代战斗机甲多数采用氢核聚变引擎，根本原因是因为氢聚变材料廉价、安全的特性：艾塔粒子与水的常温反应，能以非常低的成本得到大量氢资源，用于主流机甲、舰船的燃料再好不过。 氢元素的密度小，虽然经过超低温冷凝压缩，仍然改变不了其过度膨胀的体积。 为了保持续航能力，三代战斗机甲的液氢燃料罐体规格都非常巨大，像金刚石这类追求卓越的公司，一般会加强科技投入，精工零件，尽量在机体内部腾出放置燃料罐的空间。 这台阿尔汉的灰熊却毫不在乎：任由液氢罐体挂在机甲背脊上，像背着一个鼓胀的双肩背包，如果换种说法，把这东西拉到战斗中，或许更像一个炸药包。 方辰能够想象，一旦有射流命中灰熊的后背，打穿燃料罐的护甲，那会是怎样一种壮丽的场面。 经过半天的忙碌，这台灰熊机甲的坏件替换完成，由于时间的关系，剩下的组装工作只能留到明天。 老钢头褪下手套和技师服，望了眼车间外的天色，抬高嗓门呼喊：“小伙子们，都下班吧，剩下的明天再做！” 方辰揉了揉酸痛的臂膀，顺着软梯爬下来。 “老板，明天见。”霍瑞兹从换衣间走出来，换上一套艾古斯的学员制服，他向老钢头打了个招呼，径直离去。 “爸，我晚上还有约会，就不陪你吃饭了。”丹尼急冲冲地跑出换衣间，一手去拉夹克的拉锁，另一手整理油亮的发型，眨眼间消失在街角。 “这臭小子，有了女人就忘了老子！”老钢头胡子一阵哆嗦，脸上却挂着笑容，他叼着一根香烟，站在车间门口，一直注视着丹尼离去的方向。 “咦？你还不走吗?”老钢头扔掉烟头，这才发现坐在分析仪前的方辰。 “啊？！”方辰回过神来，停下抄录笔记的动作，说：“要关门吗，能不能等一会？” 车间的分析仪自带链接网络社区的功能，注册账户挂着老钢头的 id，正好解了方辰的燃眉之急。 他不舍得放过这样的机会，趁着停工的这一会，已经连上网络社区平台，打开了与灰熊相关的资料帖子。 第40章 010型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一股子钻劲。” 老钢头绕到方辰身后，看着上面的资料，哈哈一笑，边说着，又扔给了方辰一支烟，径直走向外面：“来根烟解解乏，慢慢钻研吧，我出去逛逛。” “谢谢老板。”方辰把香烟收进口袋，转而继续研究资料。 这一次他吸取了操作望月兽的经验，着重研究驾驶舱的操作系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驾驶技巧。 之后两个小时的学习，方辰基本洞悉了灰熊的内部构造。 方辰回到学员宿舍已是深夜，穿过走廊时，公寓管理部职员的目光充满敌意，他端正口罩，走进升降梯。 一夜休息，清晨起床时，右臂的痛楚消失，似乎伤势好转。 方辰拆开绷带，右手肘仅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打了几下空拳，手肘安好无恙，伤势痊愈，他不由地感到心情舒畅。 终于可以开始体质锻炼了。 体质的成长需要循序渐进，方辰制订计划，先从基本的身体锻炼开始，每天清晨运动2小时，顺带着在休息间隙训练念力，等到体质有了基础，再去商业街找一家专业的健身场所。 几天来，方辰逐渐适应埃罗星的引力，适当的运动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他戴上口罩出门，做好热身，循着学员终端的地图指引，绕着学院四面的绿化林跑了两圈，待到肌肉有酸胀感，就停下来进行仰卧起坐、俯卧撑等有氧运动。 一番锻炼热汗淋漓，方辰控制力度，始终保持在运动后5分钟内恢复心跳和呼吸，这样可以避免剧烈运动消耗过多体力，下午还要维修机甲，他必须保存一定的状态。 回到宿舍清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方辰拿出笔记，一边吃饭，一边趁着上午的空闲，把昨天学到的知识温习一遍。 到了上班的时间，方辰准时出现在猪笼店，霍瑞兹和丹尼还没到，偌大的车间里只有老钢头一人。 “咱们先开始吧。”老钢头穿戴齐全，接通了停机坪电源，说：“修理机甲会开吗？” “应该可以。”方辰好歹有驾驶战斗机甲的经验，普通的修理机甲操作起来并不难，他穿好技师服，翻身坐上驾驶席。 这台修理机甲是埃罗星本土厂商“希伯重工”制造，全高3m，机体由柴油动力室、行驶系统及电气修理设备三部分组成，后厢的三条机械臂分别承担液压切割、激光焊接、电磁起重的功能。 从驾驶室操作杆和键钮的磨损情况推断，这台修理机甲已经有些年头了，一旁的注释标签被黢黑的油污覆盖，发黄的石英体屏幕有着蛛网裂纹，方辰擦干净上面的油污，露出关于操作系统的介绍。 熟练键钮拉杆的位置功能之后，要做的工作就变得很简单，只需要按照老钢头的指示操作电磁起重的机械臂，把备件安装到指定位置上就可以了。 霍瑞兹很快赶到，加入到组装灰熊的工作中，丹尼来得最晚，走进大门时，方辰能看到他眼睑浓重的黑眼圈。 “丹尼，你昨晚去哪了？”老钢头手抓着黑色雷达天线，从灰熊机甲的肩头站起来，眉头紧皱：“今天还有单子要忙，怎么来得这么晚！” “啊…一宿没睡困死了。”丹尼打了个哈欠，对老钢头说：“不耽误你赚钱，别吵我！” “行了，让我来开。”丹尼随意穿上机师服，顶着满脸的倦容，爬上修理机甲的驾驶室。 操作修理机甲确实没什么意思，方辰乐得轻松，从驾驶室跳下来，转而去研究分析仪和地面上灰熊的备件。 有了丹尼的加入，拼装的进度加快，3个小时后，这台灰熊机甲修理完成。 方辰站在停机坪前，瞩目焕然一新的灰熊机甲，莫名的心情愉快，维修的过程里他虽然贡献不大，但是却是用心在做，目标达成的成就感确实能使人精神振奋。 老钢头拿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拨打联系薄里的通讯。 30分钟后，一辆大型载货机车停在猪笼店门前，驾驶席上跳下两名高壮的男子，身穿坎肩的军方制服，头上还带着深绿色的半檐军帽。 两人和老钢头打了个招呼，交接账目。 “转账汇款已经收到了。”老钢头收起数据终端，老脸上挂着笑容，向车间里的灰熊机甲指了指，说：“请两位长官验收。” “哈哈，不必了，猪笼店的技术我们信得过。”两人笑声豪迈，与老钢头寒暄一阵，驾驶机车倒进停机坪，操作起重机构，把这台灰熊装车带走。 三人闲谈的时候，方辰也没有停下学习，他在分析仪上搜索着关于修理机甲的资料，对重点知识做下笔记。 “这里写错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方辰转头，霍瑞兹倚着一柄液力锤站在身后，他摘下手套，指着方辰刚才写下的笔记：“这里的力矩公式不对，柴油动力和液氢不一样，你照这个公式去算，得出的结果是有偏差的，应该是β，而不是fx。” “哦？”被霍瑞兹一提醒，方辰随之醒悟。 他正在研究的，是修理机甲电磁起重机构的力矩公式，计算旋转纽带对托举力的转化率。 这也是他对思维计算力的锻炼，这样做是为了以后驾驶机甲时，更精确的估算机甲的做功，掌控机体破坏力的数值。 刚才那一会，他正遇到运算的瓶颈，按照霍瑞兹所说去改动，得出的数据果然精准了许多。 “谢谢。”方辰微笑道谢。 霍瑞兹随意耸肩，搬着液力锤转身离开，为接下来的修理做好准备工作。 这个人倒是值得相处。 短暂两天相处，这个栗色卷发的青年给方辰留下不错的印象，做事认真，也很少说话，看得出他对机甲数据也有所研究，如果有机会，方辰倒是不介意和他深入交流一下。 军方的机车刚走没多久，又一辆载货机车驶进了街道，停在车间前。 “小伙子们，开始干活了，这次是atr的010型！”老钢头满脸喜色，叫出霍瑞兹，指挥车主打开后厢。 躺在驾驶室里呼呼大睡的丹尼被吵醒，无精打采地把修理机甲开出来。 方辰跟着来到车间外，车厢的合金挡板放下后，他已经能看到车上机甲的摸样。 是一台纯白色的人形机甲，蹲跪在承重台上，方辰估算它站立的姿态，机身大约有10m高，比先前的灰熊小了许多。 机甲装甲呈流线型，釉质漆面涂装，右侧机械臂蜷曲，托举着一口口径巨大的阳极电子炮，左侧机械臂则端着一面5m高、厚重的星形合金盾。 这台机甲的胸口装甲凸出流线型的尖角，类似于鹰喙，在机身的肩部和膝关节处，还加装着14台喷气机构，回字型的小型喷射孔簇拥在一起，围绕着粒子推进器的圆形主喷口规则排列，有一种别致的设计感。 方辰总觉得这台机甲十分眼熟，稍一观察，忽然记起来，那天在大竞技场，裁断所的机甲不是和这台一模一样嘛？ 那两个机师，是叫克里斯和杰瑞对吧…… 莱奥执行调查的时候，场面稍显混乱，方辰一时没有在意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裁断所的那两台机甲，与面前的这台相比，只不过是漆面涂装有些不同而已。 “都别愣着了，都帮忙把机子卸下来。”老钢头拍了拍手。 丹尼依言行动起来，操作修理机甲的电磁起重臂，挂在承重台的基座上。 “方辰，来帮个忙。”霍瑞兹拖来液力锤，经过方辰身边。 “嗯。”方辰应了声，与霍瑞兹合力握住液力锤的锤柄。 为了防止在运输过程中机体歪斜掉落，货运机车的承重台自带导体薄膜层，采用磁力吸附的方式固定机甲。 专用的运输方式必须配合专用的卸载方式，机甲的运输装卸也有着标准的技术手法，首先是修理机甲的电磁起重臂通电，通过磁力吸附固定住机体，再用液力锤填进凹槽，连接基座与机身的缝隙，同时向里面的双向液力杆输送压力，把机体从承重台上托举出来。 这项技术并不复杂，操作起来也很简单。 锤头填进基座之后，方辰眼见霍瑞兹按下开关，便按照流程松开了手，和他一起退到一旁。 液力稳步增压，机甲被缓缓撬动，正当一切都在安全、有序进行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 第41章 膝跳反射 “砰！” 货运机车猛地一颤，随之爆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炙热的火星从头顶喷洒下来，方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老钢头的吼声：“丹尼！” 丹尼？！ 方辰转头去看，倏然一惊，修理机甲的驾驶舱里，丹尼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脸的茫然。 这家伙，操作机甲的时候竟然睡着了！ 惊鸿一瞥，方辰分明看到丹尼的胳膊压在操作杆上，他反应迅速，立刻抽身向后撤。 修理机甲的电磁起重臂失去控制，半吨重的钢铁支架凌空挥舞，第二次重击在承重台的机甲。 轰鸣声中，撞击处喷出火星，巨大的冲击下，老旧的钢铁支架碎裂崩飞，爆出烟花般的金属碎片，沉重的机械断臂抛飞，拖曳的导线闪烁高压电流的弧光，直直砸向方辰和霍瑞兹。 “快躲开！”后方又传来老钢头的吼声。 方辰早有警觉，在一瞬间推演出断臂轨迹，就要躲到一边，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展开念力场，突然一愣。 霍瑞兹神色呆滞，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竟是被突然的爆炸吓呆了。 该死！ 方辰暗骂一声，只一霎那功夫，机械断臂近在咫尺，再过一秒，霍瑞兹就会被半吨重的钢铁砸碎脑袋。 方辰不退反进，后脚蓄力，猛蹬地面，念力场全开，锁定霍瑞兹腿关节的神经分支，发起一记撞击。 跪下！ 噗通一声，腿部神经反射，霍瑞兹应声跪下，身体一矮，锐利的钢铁断面刮着他的头皮掠过。 很好！ 方辰精神一震，没料到能一次成功。 还没来及思考技巧，输电导线的抽击紧随而来，瞥视到导线表层赤红色的高压电流弧光，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思维反射到达极致。 趁着念力拖延的一秒，方辰飞起一脚，狠踹在霍瑞兹后背，把他整个人踹飞出三米远，同时借着踢击的反作用力向后躺倒，在半空奋力侧转身体，与闪烁电弧光的输电导线擦身而过。 “轰隆！” 钢铁断臂砸落翻滚，拖曳着输电导线崩得笔直，从中断开，强劲的电能充溢，断口的导线如同黑色蟒蛇，在地面来回扭动。 所幸地面是由沥青铺就，如果是金属地板，高压电能传导，在场的所有人都凶多吉少。 “呼……”方辰松了口气，从地面爬起来，看了眼身后，钢铁断臂卡在车间大门上，断口处青烟滚滚，血红色的润滑液喷溅而出。 他再转头看向修理机甲，丹尼满脸恐惧坐在驾驶席上，短路反应烧融电力系统的保险丝，地上的断线停止扭动，柴油发动机也自动熄火。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如果方辰的反应慢上半秒，此时的霍瑞兹一定身首异处，变成一具无头尸体。 “方辰，霍瑞兹！”老钢头冲上前来，身后还跟着货运机车的车主。 “我没事。”方辰摇头，转过视线，不远处的霍瑞兹也站了起来，一手按着被念力击中的腿弯，另一手捂着后腰，那里被方辰踹出一个乌黑的鞋印，想来承受的力道不轻。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方辰对念力的掌控力精确许多，刚才攻击神经的一击，顶多会使霍锐兹腿部神经麻痹一段时间，并不会影响之后的行动。 霍瑞兹的脸色惨白，眼神飘忽，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刚才的状况，向方辰深深点头，话音有些颤抖：“谢谢。” “不客气。”事出突然，方辰救人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好在事故有惊无险，没有造成伤亡。 如果再出闹出人命，引来新闻媒体，他的处境只会更糟。 这两天来，方辰一直对新闻讯息和学院人员保持着观察，他隐约能够感觉到不对劲。 新闻媒体还好说，桃色舆论传播速度迅速，一夜之间传遍埃罗星不是不可能，可是导师与学员莫名其妙的仇恨又怎么解释呢？方辰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丹尼，给我滚下来！”老钢头额头青筋暴跳，不等丹尼走下来，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还不去给人家道歉！” 老钢头显然是动了怒火，用劲很大，丹尼的脸瞬间肿得老高，他别过头，捂着脸闷声说：“方辰、霍瑞兹，这次……算我欠你们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钢头瞪大眼珠子，扬手又要打。 “老板！”霍瑞兹振作精神，拉住老钢头，他转头瞥了眼方辰，大概是见到方辰表情镇定，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开口说：“既然没出什么事，就不要怪丹尼了。” “对对对。”一直站在一旁的机车车主也凑上来调解：“老钢头，没伤到人已经算幸运了，都是一家店的，道个歉就算了。” “唉。”老钢头闻言泄了口气，看一眼损坏的修理机甲，脸上挂着歉意，对车主说：“修理机甲坏了，这生意暂时做不成了，你看这……” “没事，等你弄好了我再过来。” 车主又和老钢头聊了一会，商定下次修理的时间，最后驱车离开了街巷。 方辰跟着老钢头三人行动起来，收容机械断臂，重启修理机甲，一直忙到入夜时分，算是初步解决了残局，关上了车间大门。 “我先回去睡觉了。”事情忙完，丹尼的精神萎靡，率先离开。 方辰和霍瑞兹也准备离开，却被老钢头伸手拦下。 “走，请你们喝点酒压压惊。”老钢头嘿嘿一笑，眯出眼角的褶子。 老钢头这时提出请客，显然有赔罪的意思，方辰觉得无所谓，见到霍瑞兹也是沉默，算是答应下来。 老钢头从后院开出一辆微型悬浮车，打开车门：“上车吧，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两人坐上皮制座椅，系上安全带，悬浮车匀速行进，穿过灯火通明的居民区，驶入一片僻静空旷的绿化林，停在一处露天院落的围墙外。 复古的石质门上挂着醒目的霓虹招牌，写着“原木碳烤”的帝国字符。 “跟我来。”老钢头点一根香烟，在前面领路。 方辰跟着霍瑞兹走进院落，草旬上摆着连排的木制桌椅，黑白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其间，里侧的小楼前还设着调酒吧台，有不少客人落座，昏暗的灯光映衬，夜风吹拂，杯盏交接，气氛轻松畅快。 这里是一处露天餐厅。 “您好，欢迎光临。”有年轻的女服务生走上前招呼，拿着复古的纸质菜单。 “跟你们大厨说，还是老规矩，这次要三份。”听老钢头的语气，他貌似是这里的常客，动作也是熟门熟路，带着两人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这顿我请，不用跟我客气。”老钢头对着方辰和霍瑞兹点头，脱下夹克外套放在一边，拍拍结实的胸脯，他的身材显然和年龄不相符，至少在遇到他之前，方辰还没见过这么健壮的老人。 说话的功夫，几名服务生端着托盘走来，放下三扎咖啡色的原木小酒桶、三只黑铁烤炉，又端来经过香料植物油腌制的生肉、蔬菜等食品。 第42章 警觉 “这可是原生品种的鲜牛肉卷，在埃罗星，青苹酒酿也仅此一家有卖。”老钢头端起木酒杯，接了一杯金黄色的酒液，仰头喝尽。 “啧啧，爽唉！”他磕下酒杯，撇下一根蔬菜茎叶扔进嘴里生嚼：“别愣着，用碳火烤肉吃啊。” 一旁的霍瑞兹拿起钢叉，卷起一块肉排。 有人免费请客，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今早的锻炼耗费不少体力，正好补充些营养。 方辰学着霍瑞兹的样子，叉一块流油的生肉，放在烤炉的细网上。 暗红的木炭烘烤，肉块冒出“滋滋”的烹烤声，肉质纹理很快由鲜红转为焦黄，不时有金色油渍滴落到炉底，激起火苗与灰烟。 烘焙的肉香飘进鼻尖，方辰撒上粉末状的香料，就着木桶里的酒酿，开始大块朵颐。 “来，干一杯！”老钢头领头端起酒杯，和方辰、霍瑞兹碰了一下，咕咚咚喝了几口，对霍瑞兹说：“你小子真是走运，关键时刻腿软了一下，要不然方辰那一脚都救不了你。” “是啊。”霍瑞兹深深点头，脸色的表情僵硬，显然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膝盖，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腿弯抽筋，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哈哈，臭小子，你都吓愣了，腿软就是腿软，还狡辩成抽筋。”老钢头挖苦说。 “就是抽筋，我是反应慢了些，不是吓愣了。”霍瑞兹脸色憋得通红。 俩人聊这个话题时，方辰并不搭话，只是喝酒吃菜，当时情况危急，念力的细节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甚至不需要自己刻意掩饰。 卡萝教得东西真是有用…… 这是方辰初次尝试膝跳反应的原理，能救下霍瑞兹纯属侥幸，他打定主意，还要继续学习中枢神经解剖的课程。 “唉，修理机甲一坏，这下又要出血本了，至少得几万块花销。”老钢头抹了把秃头，说：“店里的生意暂时不做了，你们先休息一星期吧，工资照结。” 生意不做了？ 方辰微微皱眉，开口确认：“是要关门吗？” “关门倒不至于。”老钢头摇头，看了眼方辰，说：“你要是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我正好教教你修理理论，看你也挺想学的。” “好，随时有空！”学院的各科导师都把他拉入了禁课名单，方辰正愁着无处学习，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我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还是帝国认证的修理师……”几杯酒下肚，老钢头脸色发红，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学院的院长……安…安德鲁，知道吧？他…被称做‘绞肉机’的那会，他的机甲都是我给他修的，啧啧，当年的机甲修理全靠人力一榔头一板手去敲去砸，胳膊一抖就是满手血，今天这样的情况都是些小意思，嗝！” “安德鲁？绞肉机？”方辰吃得满口流油，端起木杯顿顿几下，酒液酸涩清爽，口感独特。 说起来，方辰对安德鲁的过往实际还从未了解过，此时不由感到好奇：“是什么意思？安德鲁以前做过什么？” “唉，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算我多嘴。”老钢头摇了摇头，脸色渐渐暗淡，似乎有难言之隐。 见老钢头不说，方辰也不便多问，只是暗暗记下了，打算以后再了解。 他从口袋里掏出笔记，一边估算着酒精对神经中枢的刺激作用，一边执笔写下数据，还要趁着空档吃饭，忙得不亦乐乎，反倒是没时间搭理老钢头。 乙醇对念力的强化幅度稍弱于尼古丁，起效也慢，优势是持久性很强，在低剂量的情况下不会损伤人体，这一点尤为重要。 副作用越低，实用价值就越高，烟草一类的消耗品存在瘾性，不适宜长期使用。 他翻转装酒的木桶，看到了上面贴着的商品标签。 在酒精度一栏，写着“33%”的字符。 换算刚才喝下的量，方辰大致有了结论。 “酒液入喉的180秒后，其中部分乙醇会随着血液流向大脑，刺激中枢神经，念力缓慢增强，增幅率约为3%，可能存在30min以上的持续时间。” 方辰记下了这一段，又多喝了几杯，感到朦胧的醉意后，再次对念力范围进行测算，不由皱起眉头。 “高剂量的反应会使中枢神经损伤，思维混乱，念力范围会缩小18%，这一过程大约持续到……” 方辰的笔微微停滞，在后面补上：“酒醒的时刻”。 “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又喝了一会，老钢头眼皮子翻白，说话有些咬字不清，他指了指方辰，说：“你……你好好干，跟……跟在后面学，熟能生巧知道不？啊？臭小子，不理我，嗝……不理我，我自己喝，我自己喝…” 老钢头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面上鼾声如雷，餐桌上只剩下方辰和霍瑞兹两人。 “方辰。”霍瑞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嗯？”方辰停下写笔记的手，对上霍瑞兹琥珀色的眼瞳。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霍瑞兹若有所思，沉默很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方辰见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心理挣扎，不由眯起眼睛，静等他开口。 “这是我旁听的消息，你可别告诉其他人是我说的。” 霍瑞兹再次压低嗓音，说：“这几天，有人买通学院里很多人，在导师和学员里煽动舆论，诋毁你的名声。” “诋毁我？买通？” 方辰倏然一惊，瞬时联想起之前遭遇的种种，如果以被人针对的前提来推敲，情理上就说得通了。 是詹金斯的报复？！ 有了霍瑞兹的情报，方辰的思维拓展，瞬间猜测出最大的可能性。 “对，你被禁课也是因为这个，机战科的导师也怕惹上事端。”霍瑞兹放下杯子，说：“你自己小心吧，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这事我会保密的。”方辰与霍瑞兹对视一眼，向他道谢。 方辰心头涌现强烈的警觉，先不管幕后主使的人是谁，他绝不会被动等死，坐以待毙。 这几天遭受的打压和迫害，一定千倍万倍还回去！ 方辰深呼一口气，平复怒意，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漆黑眼瞳越发锐利。 第43章 光剑 这顿饭一共吃掉老钢头160块钱，对方辰来说算得上一笔巨大的数字了，也让他了解到类似店铺的消费水平。 贵，太贵了！ 方辰立下决心。 宁愿吃一辈子压缩饼干与合成营养素，也不会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之后几天，方辰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猪笼店，跟在老钢头身后学习修理技术，又霸占车间的分析仪，登陆网络社区平台，浏览机甲的基础知识，顺带深入剖析几种常见的主流机甲。 学习的同时，方辰不忘策划怎样抵御危险，他急切的需要防身武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外骨骼动力盔甲、单兵机炮、手掷炸弹、粒子或击锤枪械，以及各种动能的近身兵器……全都满足他的需求。 杀人抢劫肯定是不行的，裁断所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偷？风险也很大，偷是不可能去偷的。 其他可选择的渠道不多，或许只能采取一些灰色手段。 方辰分析自己的财力，考虑到以后可能的花销，黑市购买的方式首先被排除。 剩下的方式只有收集材料自制。 猪笼店的设备是十分重要的资源，大功率的切割设备，激光焊接器、高吨位冲压设备……符合自制武器的条件。 方辰找到了老钢头。 听说方辰的想法后，老钢头痛快答应，并且主动过来指导。 在他的指点下，方辰画出详细的武器图纸，计算光束能出力规律，最终敲定方案，开始正式打造。 他要打造的，是一把单兵式激光长剑。 主要材料是现成的：来自修理机甲的机械断臂，虽然机械臂的钢铁支架断裂，但是臂尖的激光焊接器功能仍然完好，刚好可以充当激光剑的核心。 修理机甲的焊接器输出不足30能级，没超出帝国武器管制法的标准，所以这项改造完全合法，没有后顾之忧。 方辰从车间库房的杂物堆里，翻出微型的红外传感器，通过打磨机械断臂的一段碳素管，得到了激光剑的剑柄骨架，又拆卸修理机甲激光焊接系统的继电器，精简线路，压缩成手指粗的晶管状，安装上带有绝缘外壳的开关按钮。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打造工作正式开始。 按照步骤，为了让激光剑符合人体的尺寸，首先要缩减光路系统的质量，这一工作耗费了方辰非常多的时间，经历数十次失败，始终不能使系统正常做功。 关键时刻，老钢头伸出援手，展现出高超的技术，戴上绝缘手套徒手操作，咔嚓嚓几下，棱镜导管全部连接完成。 接下来，就是最关健的，也最令人头疼的能源系统了。 计算剑柄内在剩余空间，一般的蓄电池根本支撑不了激光束的能量输出。 老钢头似乎胸有成竹，他返身走进库房，拿出一块4㎝3的四方形晶体：“送你了，方辰。” “这是什么？”方辰下意识接过，入手坚硬冰冷，把晶体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晶体外壳像是透明的玻璃，迎着光线，能看到里面精细的白色线圈，光芒微弱的蓝色粒子在线圈回路里窜动，他转动晶体，发现了安置在晶体末端的袖珍金属卡扣，一侧还标注着“谨防分解反应”的红色警示字符。 “艾塔粒子能量板。” 老钢头点上香烟，浅浅吸一口，说：“十几年前的淘汰货，你拿去用吧。” 艾塔粒子能量板？ 方辰走开两步，用车间的分析仪搜索相关的资料，大致明白了它的原理。 这块能量板的构造出乎意料的简单，可以把它理解为抗分解效应材料制成的容器，其末端的袖珍金属卡扣里面，存放着简易的艾塔能量催化器，能把容器中储存的艾塔粒子转化为光束能。 方辰心里清楚，能和艾塔粒子沾上边的东西，怎么会有卖不掉的说法，这玩意如果放到市场上，至少能卖出500块的高价。 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老钢头特意让他画出激光剑的图纸。 从一开始，老钢头就有送出这块能量板的打算。 “学徒死亡的赔偿金可远不止这些。” 大概是看出方辰所想，老钢头呼出一口白烟，说：“猪笼店能在学院周边立足，凭的是信义，别人帮了我老钢头，不管有意无意，该他的回报我一分不会少，这规矩对你也一样，咱们……算两清了？没问题吧。” 方辰听得出来，老钢头口中的两清，不光指人情回报，还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回归到普通的雇佣关系。 因为媒体的绯闻么…… 方辰能感到和老钢头之间的隔阂。 他救人时就没想要过回报，老钢头肯借用车间设备，他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自然没理由拒绝：“没问题，咱们两清。” “嗯。”老钢头踩灭烟蒂，转身向外走：“新机甲运到港口了，我去看货，一会儿丹尼会过来，你先在车间帮忙照看着。” 目送老钢头离去，方辰继续刚才的制作。 得到艾塔粒子能量板之后，能源体积的难题迎刃而解，方辰装配能量板，来到车间另一头，操作焊接机构把剑柄末端封口，又涂上绝缘漆料，待到漆面烘干后，再用防滑的纤维缠绕握把。 反复检查几遍，激光剑的打造正式完成。 由于是未开启的状态，激光剑只是普通的剑柄摸样，30cm长，直径5cm，碳素材料质量轻盈，总重不到3kg，绝缘漆层反射纯黑色的光泽，剑格上还安置着红外传感器的探头，看卖相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威力到底如何。 虽然能量板中的艾塔粒子存量不多，但是为了量化破坏力数值、估算激光剑的杀伤力，试剑的环节必不可少。 方辰走进车间的停机坪，那里放置着损毁的修理机甲，巨大的机械断臂被遗弃在一旁，钢板表面油污斑驳，缺口处却是崭新的亮银色。 他右手握住激光剑的剑柄，拇指按下开关，瞄准机械断臂的钢板，发起一记劈砍。 “嗡”地一声响，剑格的红外探测器感应到异物阻隔，继电器电路闭合，艾塔粒子随之输出能量，生成一道赤红色激光剑刃。 一剑砍下，金属断臂火花四溅，方辰关闭开关，持着剑柄退到一旁，只见钢板表面多出一道140cm长的弧形剑伤，融化的赤红色铁浆流淌，滴落地面，“滋滋”青烟冒起，空气中充斥着焦糊的锈腥味。 方辰眯起眼睛，连串的数据在他脑子里运转。 第44章 星海 有效攻击范围2m、钢板的剑伤深约5cm，计算碳钢的熔点，聚焦面的瞬间温度约有2000°，这样的高温，足以对普通的碳基生命造成致命杀伤。 由于这把激光剑的核心部件是激光聚焦器，威力偏低，对高强度合金护甲破坏力有限。 考虑到光子密度，剑刃不存在艾塔粒子光剑那种格挡招架的功能，未启动状态下，也不好估算激光剑刃的杀伤半径，想熟练使用，必须经过长时间练习。 这柄激光剑缺点很多，优势并不是没有，剑柄的角速度决定出剑速度，无需消耗蛮力挥舞，需要提升的只有拔剑的速度与刺击的精准度。 在笔记上记录资料后，方辰又手工做了一个皮带扣，把剑柄固定在后腰，尝试着拔剑挥舞，用起来出奇的顺手。 “不错！” 方辰咂巴嘴巴，拿出锉刀，把漆料的毛刺修磨得干干净净，反复把玩，十分开心。 方辰研究激光剑的时候，丹尼的身影出现在车间外，他今天穿着宽松的睡袍，面容枯槁，手里还提着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物件。 离得近了，能看出来是一只蔚蓝色的金属头盔，和莉亚的那只联感头盔很像。 注意到方辰的目光，丹尼打了个哈欠，随意打招呼：“呦，早啊。” 早？ 方辰微微挑眉，屋外天色接近傍晚，哪有现在问候早安的。 丹尼自顾自走，躺到车间角落的皮质沙发上，摆弄手里的蓝色头盔，忽然像想起什么，说：“方辰，你玩星海吗？” “星海？那是什么？”方辰眉头微皱。 “啊？不会吧，你怎么连星海都不知道？”丹尼张大嘴巴，说：“线上虚拟游戏懂吗？” 方辰摇头，说：“不懂。” “我的天，你是哪个原始星球来的。”丹尼拍着脑门，不再理会方辰。 有不懂的地方就要学习，方辰不待询问丹尼，自己先打开分析仪，在网络社区字符搜索。 一大批广告窗口弹出来，机甲立绘让人眼花缭乱。 方辰浏览里面的信息，大致明白了。 所谓的线上虚拟游戏，就是神经传感系统的民用技术。 其原理是通过电脉冲头盔连接人脑，链接线上游戏公司的服务器终端，在意识海中进行虚拟的机甲对战。 《星海》，是姆林星系最火爆的游戏产品，星海公司不遗余力宣传，游戏用户广泛普及，“吃饭、睡觉、玩星海”，这句广告词一度成为姆林民众的口头禅。 战斗级机甲造价昂贵，且受到帝国武器法管制，一般平民难以承受，幻想级机甲恰好满足他们对科技的渴望，尤其是各大学院的学员，几乎人人注册着星海的账号。 《星海》影响力之广泛，甚至帝国守备军的军士，都把它当成唯一指定的娱乐项目。 《星海》网站上挂着许多幻想机甲的结构图，涂装颜色异常炫丽，有着艺术品一样的美感，超高能级的未知粒子数值夸张，甚至能看到百米高的巨大机体手撕舰船，以一敌万的特效影像。 在游戏系统中，玩家还能操作角色进行古武术修炼，进而把体质提升到数十倍普通人类的数值，再将其招数带入机甲战斗，赋予起帅气的名字，什么托马斯旋转、雷鸣轰天拳、漩涡极光剑等等… “这……” 方辰眉头紧皱，推敲里面的科技理论，忍不住摇头。 这不是扯淡吗？ 你把涂装弄得这么炫丽，岂不是变成了活靶子？能够在超远程距离解决对手，为什么非要凑上去拼近战，还手撕舰船？古武术以一敌万？怕不是在做梦。 这里面的机甲型号脱离了实际，关于古代武术的介绍也是胡编乱造，完全脱离基因改造的规律，压根没有研究价值。 一会儿功夫，丹尼戴上头盔瘫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表情放松安逸。 “啪！” 方辰在心里给他拍上赤红色的标签：“玩物丧志。” 方辰觉得，他查阅《星海》资料的举动，都是在浪费时间，更别说花时间去玩了。 被游戏广告一耽误，屋外天色擦黑，已经到了晚上。 叉掉网站页面，方辰活动麻痹的手腕，装备好激光剑，转身离开车间。 明天就是周四，参考学员终端的课程表，明天一早，神经解剖课室还会开设课程。 一夜休息，方辰清晨准时爬起，先是例行体质的锻炼，机甲店停止营业后，他就逐渐增加了训练量，几天锻炼，肌肉力量成长不多，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提升显著。 我这拳力至少有500kg了吧？ 打了一套空拳，方辰又回想游戏上那些荒诞的古武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收起散漫的情绪，方辰结束锻炼换好衣服，径直走进老校区。 神经解剖学的校舍依旧破败，一周没来，地上的杂草茂盛了许多。 透过窗口往里看，课室里还是原来的样子，灰尘堆积，满地枯枝落叶，唯一不同的是，那窝稚鸟转移到了墙角。 方辰在门旁等待一会，上课的时间，金发小女孩准时出现在院门。 今天的卡萝换了身新衣服，依旧是黑色连衣裙样式，布料却换成了装点蕾丝的纱质纤维，她踩着小皮鞋，两股马尾高高翘起，气冲冲走进来。 “小娃娃，又是你！”卡萝两手叉腰，站到方辰面前，嗓音稚嫩，拉着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奶奶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 “多少钱？”方辰眯起眼睛。 “啊？”卡萝张大嘴巴。 方辰继续说：“你不是要收费吗？给多少钱，你才会教我？” “等等，等等！” 卡萝眨巴眼睛，小眉毛高高翘起，打断说：“先让我算一算！” 说着话，她背到一边去，伸手从裙摆的布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用苍白的小手捣鼓着里面的键钮。 方辰侧身瞩目，她手里的镜子其实是一台微型的数据终端，屏幕闪着微光，黑色表壳遍布裂纹，外观显得老旧。 “100块！”卡萝扣上小镜子，一改之前的态度，眨眼间换上谄媚的笑脸，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她竖起一根手指，说：“1次100块哦！我这可是特殊服务，不准还价！” 第45章 新能力 “100块？” 数据终端、笔记纸张、补办学员证和口罩，几天消耗，方辰口袋里的余款仅剩下729块，按照卡萝的收费标准，每周一堂课，三个月至少1200以上的花费。 “能不能……” “不能！”卡萝轻哼一声，直接打断方辰，掰着手指说：“你名声那么坏，我现在教你可是承担很大的风险的，万一让其他导师知道了，我以后就麻烦了。” “再说了，我可是老资历的导师，一对一授课，100块的价格一点也不贵好吗？”卡萝小眉毛皱起，比了个中指，鼻子要翘到天上去。 “废话少说，给钱吧。”卡萝摊开小手。 “我有很多钱。”方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在卡萝的眼前晃了晃。 她的视线像被钱上的磁力吸引，跟着左右移动，突然伸手一捞，方辰却提前把钱收回去，让她抓了个空。 “不过，想要我付钱，得看你服务得怎样，授课私自收费违反校规，我随时可以去教务处告发你。”方辰把钱塞回口袋，说：“我满意了，你才有钱拿。” “大胆，无礼，罪……罪…” 卡萝狠狠咬着银牙，强忍着不发作的摸样：“小娃娃，你别太嚣张了，我是看你可怜，才不是因为钱才让着你的呢！” “才不是因为钱！”她又强调一遍，忿然跺脚，掏出自己的职员磁卡，没好气说：“跟我来吧。” 有钱的感觉还不错。 看着卡萝吃瘪的摸样，方辰眯起眼睛，跟着进入课室。 “滴，职员卡。” “滴，学员卡。” 验证机构连响两声提示音，ai系统检索课程安排，解锁了课室解剖系统的使用权限。 卡萝再次使出她的敲打修理术，小皮鞋对着讲桌终端一通猛踹，电源接通，地面的金属暗门打开，一排十几只石英容器升上来。 “咦？”方辰惊讶发现，之前解剖的那具男性人类标本，竟然恢复完整了。 方辰走进蒸腾的水蒸气，来到近前，液体浸泡，标本的头骨完好无缺，皮肤上看不见任何疤痕。 使出念力探视内部，标本的脑部也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方辰转身，指着标本问向卡萝：“这具尸体不是被敲掉半个脑袋了吗？” “啊？你是不是傻？”卡萝小脸上挂着不屑，似乎还记挂着刚才的怨气，她挠了挠金色马尾，说：“现在哪还有用尸体解剖的。” “胚胎，胚胎你懂吗？”卡萝从讲桌底下抽出阔背柴刀，把桌面敲得梆梆作响：“自己过来看。” 方辰来到讲桌前，卡萝从终端屏幕里调出相关的资料。 容器中的标本并不是尸体，而是人类干细胞克隆的胚胎，浅黄色的液体是促进肌体生长营养液，顶部菌盖状的机构是电控蒸汽阀，负责维持胚胎生长的温度。 在金属台底部，储存着胚胎的基因备份，就算标本被敲掉半个脑袋，也能在干细胞增值下恢复原状。 方辰记笔记的时候，卡萝已经提着刀走到标本前。 “今天我们来砍哪一个小朋友呢？”卡萝蓝色眼睛神采奕奕。 “女性……”方辰目光锁定装载女性标本的罐体：“我想了解女性标本的身体构造。” “那么到底从哪里开始呢？”卡萝双手握刀，缺口的刃尖停在各个部位，脚裸、膝盖、大腿根部、腹部、前胸、头部。 “这个嘛……我得好好想一想。”方辰捏着下巴，陷入深思。 …… 经过3个小时不可描述的学习，方辰大致掌握了女性标本的肌体构造。 随着念力辨识熟练度的提高，他对人体标本的轮廓测算愈发精准。 趁着课程最后一段时间，方辰闭上眼睛，隔着3米距离，使用念力反复测算，在笔记上写下帝国字符。 身高：165cm 三围：85、68 、90 这是这具女性标本体型的基本数值。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全新的技巧。 在卡萝的精湛教学下，方辰又开拓一种念力的使用方式：隔空测算人体的身高及三围尺寸。 凭借这个技巧，他可以了解念力场范围内人体的结构，在近距离状态下更好的掌握人的行为动作，如果能熟练运用，提升的战斗力不止一点半点。 “好了，下课时间到！”卡萝关闭教学终端，把那些斩断的肢体收容起来，通通丢到墙角。 “喳喳！”“喳喳！” 草窝中五只雏鸟扑棱上前，簇拥着啄食。 一周过去，这几只稚鸟体型长大了一圈，黑黢黢的羽毛闪着油光，明黄短喙也变得非常锋利，喙沿排布细密的锯齿，切割吞咽，墙角只留下一堆骨头渣子。 “吃吧吃吧，长得胖胖的炖汤才好喝，啧啧。”卡萝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舔了舔小嘴巴。 喂饱稚鸟后，卡萝拦到方辰面前，伸出小手：“你想学的教完了，快给钱吧！” 方辰刚掌握念力测体型的新技巧，恰好卡萝凑到面前，不由自主地展开念力场，侵入她体内。 于是，卡萝身形的真实数据在一瞬间被他掌握。 身高：129.5cm 三围：56，55，60 呃…… 方辰瞩目卡萝胸前，黑色蕾丝裙平平无奇。 从女性的角度出发，这数值真是惨淡。 不过客观分析的话，按照卡萝外貌年龄来测算，一般的标准确实有些太严格了。 毕竟她只是个82岁的老人…… 卡萝忽然打了个寒噤，眼睛里闪烁机警，连忙用双臂护住胸前： “你刚才在看什么？找死吗！” 她的直觉倒是挺敏锐。 “咳咳。”方辰心里倒是没有猥亵的念头，为了避免误会，把目光转向一边，清咳掩饰。 看来这项技能还需要不停锻炼，至少要做到面对面时不被人察觉。 方辰对这堂课的学习效果还是挺满意的，100块钱的花销并不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块面值的钞票，岔开话题说：“你很缺钱吗？” 卡萝的形象特殊，疯疯癫癫的摸样使他感到好奇，忍不住想问问她。 然而这句话貌似戳到卡萝的痛处，她冷哼一声，恨恨咬牙，说：“我缺不缺钱管你什么事，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话，她跳起来抢过钞票，又换上笑嘻嘻的面孔，撅起嘴巴对着钱面亲一口，小心翼翼揣进布口袋。 第46章 事件循环 “下周记得早点来啊，教你个厉害的！”卡萝收了钱后显得很兴奋，挥挥小拳头，不待方辰回话，小皮鞋抹油，一溜烟跑出课室。 方辰收拾笔记走出去，和之前情形一模一样，院落里空空荡荡，不见卡萝的身影。 返回新校区时，正赶上学员下课的时间，主干道的人流熙熙攘攘。 拐角出现两名女性学员，穿着制式学员裙，妆容清纯秀丽，有说有笑迎面走来。 方辰埋头走路，默默展开念力场，与两人擦肩而过。 念力渗透肌肤骨骼，感知到这两人的筋腱走向，其体型的轮廓与衣物的纤维结构随之出现在脑海中。 左边的身高160cm，三围是79、59 、89，右边的身高162cm，三围82、59、85。 这两人的身材相仿，属于娇小玲珑的一类，体型匀称，左边的那个手腕处戴着数据终端，裙子下的内衣是棉质纤维，胸前埋着石玉结构的项链饰品。 右边的那个手心里攥着一枚实心结构的电子笔，电路系统有些复杂，感知不真切，她的内衣纤维…… 咦？ 方辰停下脚步。 没穿？ 转头回看，两名女学员已经走远，恒星光洒下，右边的女学员裙摆飞扬，映出朦胧的曲线，隐约的肉质光泽。 现在都流行这种不穿的风格吗？ 方辰略感诧异，继续向前走。 一名穿着时尚、容貌上佳的女性导师从身旁走过。 身高167cm，三围85、63、85，衬里衣物是皮质纤维，呃……胸脯下装着硅胶衬垫，上围修正，减去8点，脸上妆容粉底厚约0.5mm，睫毛含有不明附着物，真实容貌存在偏差。 拿出笔记，方辰一边用身边的人训练这种新开发的使用方式，一边纪录经验心得。 身高171cm，三围89、72、95，弹性纤维束胸、口袋里装着材质不明的方形卡片，形状类似于职员卡…… 身高162，三围66、59 、72…… 一路测量，不知不觉走出了学院大门，方辰正沉迷在实验里，打算就这样前往猪笼店，冷不防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是两个男性，左边的身高178cm，三围是130、190、140，体型有些肥胖，后腰处被衣物遮盖，藏着片状金属物质，材质不明。 右边的身高169cm，三围是98、65、100，体型精瘦，手里面拿着一只管状物件，缺口呈方形……推测为粒子枪械……嗯？！ 粒子枪械？！ 方辰倏然抬起头，两个青年男人阻挡在他面前。 “呦，朋友，好久不见啊！”精瘦的男人一手撑起夹克衫，用衣服的阴影遮盖另一手的粒子枪，方形枪口指着方辰。 “嘎嘎嘎。”身材肥胖的男人发出怪笑，侧开一步，胖手搭载后腰上，根据之前的念力探视，那里隐藏着不明的金属物件，现在推测，估摸着是某种金属刀具。 两人一前一后，各持武器，堵住方辰的退路。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们了？”精瘦男子抬了抬枪口，表情皮笑肉不笑：“重炮交际会的那笔帐，咱们得好好算算了。” 是乔伊和伊万。 提到重炮交际会，注册代理人时的场景跃然脑中。 通过对迷药事件的后续观察，这两个小混混和波罗斯是一伙的，两人负责与目标挑起争端，波罗斯表面上化解争端，实则是想和目标拉近距离，然后用迷药加害。 受到两人围堵，方辰并不慌乱，只要他愿意，这种距离下，击毙两人只需要一秒钟，甚至更短。 短到乔伊的枪械扳机都来不及扣响。 学院大门处人来人往，在隐蔽的角落肯定还设有监控设备，方辰不想在这里杀人。 只要乔伊和伊万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在这里动手，所以粒子枪只是个震慑，可惜这震慑对他无用。 他的桃色绯闻传遍埃罗星，个人信息称得上人尽皆知，方辰也不会问“你们怎么找到自己”“你们想干什么”之类的废话。 方辰扶正口罩，学院门口人多眼杂，他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波罗斯找我做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乔伊显然是愣了一下，和伊万对视，俩人凶狠的气焰滞停。 知道什么？你们和波罗斯是一伙的？还是波罗斯真的有事找我？ 或者两者都有？ 方辰言简意赅：“说吧，我听着。” 乔伊的眼神阴晴不定，拿枪的手微微后撤，说：“跟我们走，路上告诉你。” “就在这说。” 方辰展开念力场，对待危险，他的态度始终坚决。 找来的不一定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不定还有其他武装埋伏在四周，他在心中给这两人的生命留下30秒的倒计时。 方辰的目光锐利，沉默的对峙持续了15秒。 “波罗斯老爷，想派委托业务给你。”一旁的伊万率先开口，帮他们捡回一条命。 “你不是刊多星来的吗？波罗斯老爷让我们转告你，只要你有能力接受委托，钱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乔伊补充说。 刊多星？ 方辰忽然想起来，和波罗斯喝酒闲聊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报出真实身份。 “什么委托？内容、报酬？”方辰眯起眼睛，乔伊刻意提及刊多星，显然委托的内容与这个有关。 “朋友，我们只是传话的，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伊万歪过下巴，示意身侧的道路。 方辰顺着方向看去，30m外的路基旁，停靠着一辆黑色小型机车，车门打开，露出一截咖啡色的皮制座椅。 “走吧，波罗斯老爷在重炮交际会等着呢。”伊万想伸手从背后推搡，方辰头也不回，逮住他的手腕。 面前的乔伊脸色一变，就要举枪。 “带路。” 方辰微微一笑，提前松开手。 他现在很缺钱，购置新的网络社区id和数据终端要钱，收集防身武器要钱、解剖课程也要钱，几天体质的锻炼，食物消耗是平时的两倍……种种花销累积，现存的余额远远不够。 猪笼店的学徒工资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可能是个陷阱，也有可能是机遇。 收益往往伴随风险，考虑目前的处境，这件事值得他一探究竟。 第47章 埃塞里斯 万花筒。 重炮交际会酒吧主打单品，红黄蓝三色酒液包含着不同的酿造原料，埃罗星野生赤尾蛇的血液与胆囊、洛兹里克农业星精选的甜根与谷物、卡若玻斯财团生物工厂人工培植的试管菌菇孢子…… 晶莹的高脚杯微微摇晃，酒液旋转，三种颜色编织交错，时而化为旋涡状的彩虹，又如深邃的宇宙星云。 荒野、产业、科技，苦涩酸甜混为一股炙热辛辣，包罗万象、诠释人生，万花筒的名称由此而来。 为了保持万花筒的口感，正确的饮用方式是：少许冰块冰镇，富含维c的鲜果果片调味，待酒液旋转至彩虹色泽时，一饮而尽。 很显然，波罗斯手中的这杯万花筒，已过了饮用的最佳时机。 过度的旋转使酒液色彩失去纹理，液面变得浑浊，赭灰色、咖啡色、深蓝色，最终化成纯粹的黑色。 波罗斯有意为之，他很喜欢这种纯粹。 人与人的关系如这杯酒液，赤红色的热血，米色的温情，蓝色的忠贞……揭示浮华，最终都会指向唯一的结果：纯粹的钱。 黑色的钱。 波罗斯仰头，喝下这杯墨汁一般的苦酒，舔着肥厚的下唇，啧啧回味。 吧台上的数据终端响起讯息提示音，波罗斯伸出戴着戒指的四只手指，解锁屏幕，随意瞥视。 “波罗斯老爷，人已经带来了，正在路上。” 修，哦不对，应该叫他方辰…… 波罗斯对吧台内的酒保打了个响指，又一杯万花筒送到他的面前。 很有意思的小子，不是么。 过往的恩怨无关紧要，波罗斯唯一在意的，是方辰偷梁换柱的手法。 报复？不不不。 堂堂“魔法师之手”，在手指技法上输给了一个废矿星来的小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也不用在埃罗星混了。 波罗斯看中的是里面隐藏的商机。 几天来，卡若玻斯财团的资本在首脑詹金斯的调度下，强势入侵埃罗星，想要压垮安德鲁背后的商业势力，殖民星局势一片混乱，波罗斯不愿滩这趟浑水，只得把眼光放在保护伞外。 向蛀虫塞了20000块的好处，伞外探索的手续刚刚申办下来，现在，波罗斯需要一个健壮的、手法精湛的矿工。 这需求看似简单，想实现却并不容易，姆林的矿物产业衰落40余年，残存的采矿工人肢体老迈，只能在贫民窟苟延残喘，根本撑不住伞外的氮分子污染。 就在这时，伊万和乔伊那两个小子却带来了消息。 修，不，应该叫方辰，原来他是埃古斯学院的学员。 能加入埃古斯机战科，矿业机甲的操作必然轻松胜任，剩下的，就是确认他对采掘业的了解程度。 波罗斯从上高脚椅转过身来，一手端着高脚杯，背靠着金属吧台。 酒吧的金属大门向内推开，一胖一瘦两个人影走进来。 两个小子有些鼻青脸肿，各有一只胳膊耷拉着，走路一瘸一拐。 哦？吃亏了？ 看来这个方辰倒是有一手。 凝视压轴出场的黑发青年，波罗斯抿一口酒液，露出和蔼的笑容。 很好，我们的主角出场了。 …… 再次走进重炮交际会的大门，方辰第一眼看到的，是向内凹陷场地舞台，店内客人不多，灯光也没有开全，光线有些昏暗。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上的波罗斯。 他硕大的体积十分惹眼，隔着老远，能看到他手指处闪亮的宝石光泽。 吧台的灯具修缮完好，能选择在这里会面，想必波罗斯已经摆平了上次冲突带来的损失。 从代理人协议上知晓，重炮交际会的股份有50%是来自帝国军方，另一半则是埃罗星各大公司与代理人平台联合控股，这家酒吧虽然规模不大，但其背后的关系网却是深不可测。 方辰暗中估算波罗斯的能力与背景，走到吧台前，坐到波罗斯身旁的高脚椅上。 “喝什么？”波罗斯笑容满面，似乎不把上次的冲突放在心上。：“我请你。” “来一杯最贵的。” 方辰微微挑眉，对吧台里的酒保说。 “先生，我们这最贵的单品是dry martine，纯天然原浆酒酿，洛兹里克私人农庄特供，单杯售价2300块。”酒保表情恭敬，拿出电子价目表。 波罗斯的笑容有些僵硬。 “好，就它了。”方辰说：“再包装一整箱，我要打包带走，你也听到了，波罗斯先生请客。” “咳咳。”波罗斯猛力咳嗽，对着酒保使了个眼色，将其逼退。 “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波罗斯放下杯子，浮肿的眼泡微微眯起：“我有一项委托业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他说着话，点开吧台上的数据终端，页面是代理人平台的委托信息栏，表格上写着这次委托的内容。 内容：伞外探索、深井掘进 适用业务类型：矿业勘测、修理后勤、战斗护卫 难度星级：3 报酬：纯收益比例分成，勘测25%、后勤10%、护卫15% 发布人：波罗斯 目前状态：已接受（5人） 方辰点开里面的分类信息，大致明白了这项委托的内容。 作为帝国边境的小型商业殖民星，埃罗星保留的可居住范围只占行星表面的0.0001‰，甚至更少，在蛋形生态保护伞之外，是广袤无垠的辐射荒野。 第二次星河战役以前，联邦统治时代，埃罗星遗留的工业污染严重，海水含氮量极高，生物圈破坏，带动大气污染，使保护伞外短波粒子辐射剂量连年增长。 波罗斯发布的这项委托，与方辰预想的采掘矿物不一样，而是和一处旧时代的列车路线有关。 埃塞里斯的冰河路径，又称幽灵轨道。 是建设在埃罗星深海底部的列车隧道，直通旧时代地底城市的遗迹，历经50年废弃，帝国工程巍然不动，其系统中的能源体系运转如初。 委托的主要内容，只是记录对幽灵轨道的伞外探索，并没有赘述详细内容。 流程简单易懂，作为发布人，波罗斯负责探索权限的申请和资料搜集。 方辰作为主要代理人，担任地质勘测的工作，与负责修理后勤、战斗护卫的另外5人共同行动，对幽灵轨道进行为期4天的探索，获得的收益按比例分成。 方辰揣摩其中信息，忍不住疑问，说：“为什么要找我？地质勘测的理论专家并不难找吧？” “理论专家？他们不行。”波罗斯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指，点在方辰的胸前：“我要的，是挖掘艾塔粒子的能手。” “艾塔粒子矿物？”方辰皱起眉头。 如果是刊多、刊布、刊莉亚等矿物星还好说，说不定地底还有残余的艾塔粒子。 埃罗星只是个殖民星，地底荒芜贫瘠，难道也有艾塔粒子矿物储量？ “不不不，不是矿物。”波罗斯摇头纠正，眼中浑浊散去，精光奕奕：“是财宝，古代幽灵遗留的财宝！” 第48章 君王 波罗斯是一个假名，他原名卡西，或许……卡西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不过这不重要，方辰姑且把眼前这个穿黑罩袍的胖老者称为波罗斯。 他早年只是个偷窃惯犯，兼职地下帮会的打手、或是为下水道赌场收放赌贷，多年混迹，利用钱财贿赂，搭上了行政系统的蛀虫，摇身一变，成为埃罗星货运机港的蛇头之一。 这是方辰从乔伊和伊万两人口中套来的消息。 当然，方辰对一个小混混的奋斗史不感兴趣。 他在意的，是波罗斯手头上的力量，以及他背后的关系网。 波罗斯手上掌握有两条通往洛格汗与阿里曼的中型航道，黑户偷渡、期货物资、人口贩卖，这些生意他都有染指，在机港众多地下蛇头中，他算是资产丰厚的一个。 安坐在高脚椅上，方辰左右瞥视，观察周围的环境。 5米外的桌台里有几个客人的目光可疑，不去喝酒聊天，反而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其中一人和之前波罗斯的保镖长得很像，方辰觉得这不是巧合。 波罗斯的生意虽然红火，但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豢养的武装有限，除了贴身的保镖，就只剩下混迹在埃罗星大街小巷的痞子混混。 波罗斯所有的生意都是在暗处进行，且需要小心翼翼，十分惧怕帝国法庭的打压，这就为方辰接下来的谈判带来可能性。 方辰整理思绪。 他需要钱，这项委托他确实动心，但是在那之前，合作双方的立场必须理清。 “等一等。”方辰举起一只手，打断波罗斯介绍委托的话音。 “在讨论委托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说。”方辰放下手，点了点金属桌面。 在波罗斯疑惑的目光中，方辰眯起眼睛，说：“我要先和你讲道理。” 和我讲道理？ 有点本事就嚣张的毛小子，波罗斯见得多了，不过最后他们的下场都会很凄惨。 波罗斯端起高脚杯，微笑着说：“哦？讲道理？。” “上一次，你在酒里下了迷药，想致我昏迷，把我拐卖到珈蓝星充当挖矿的奴隶。”方辰敲响金属桌面，说：“我说的没错吧？” “一场误会，那些只是助眠药物。”波罗斯倒是没想到，方辰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当下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我一时搞混了，不小心漏到了酒里。” “奎森帝国基本法第四页第十五条，以药物致人昏迷，挟持公民人身自由的行为，将构成拐贩公民罪……” 方辰观察波罗斯突变的脸色，微微挑眉，压低嗓音说：“放心吧，咱们即将达成合作关系，我不会去裁断所告发的，不过按道理来说，作为受害者，我应该得到相应的赔偿。” 受害者？你？！ 吞下那一杯乙醚的分明是老子我！ 波罗斯冷冷发笑，这小子害他当众出丑，还卷走他1000块帝国币，他不实施报复就已经算仁慈了，现在还想得寸进尺？！ “当然…按道理来说……”方辰又举起手，打断波罗斯的思绪：“我也拿了你的钱，这件事，咱们算扯平了。” 算你小子识相。 波罗斯收起怨念。 “呵呵，那么……”他正待开口，又被方辰打断。 “别着急，这只是第一件事。” 方辰调整坐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用点火器为自己点上。 尼古丁入肺，呼出白雾，念力场经过层层增幅，在20秒内达到7%的巅峰，迅速延展开来。 方辰竖起一根手指，转而指向一旁干站着的乔伊和伊万：“现在开始说第二件事。” 两人现在的摸样十分狼狈，乔伊的左手无力耷拉着，膝盖粘着尘灰的跪印，伊万更惨，鼻梁紫黑、满脸的血污，全身上下都是尘土，像是刚才从矿道爬出来一样。 方辰使用念力撞伤了他们手脚的神经，想要恢复正常行动，至少得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 “他们两个，把我堵在学院大门口，不仅拿枪威胁我的性命，还拿出电击甩棍殴打我……”方辰眉头紧皱，表情显得十分困扰，再次压低嗓音：“要知道，他们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给我的身心带来沉重的打击，我今天都没去上班，财产损失也相当巨大。” 听到这番话，一旁的两人气得吐血。 有没有搞错，殴打你？威胁性命？明明被打的是我们好吗？ 在来的路上，他们迫于威胁，向方辰交待了波罗斯的身份信息，现在心里有鬼，不敢反抗方辰，只能暗自咬牙，把期望的目光投向波罗斯。 “有这种事？”波罗斯故作惊讶，狠狠瞪视乔伊和伊万，大声训斥：“废物，我之前怎么说的，一定要把人好好请回来，还不快向方辰先生道歉！” 俩人露出苦笑，波罗斯当时确实有说，要把方辰“好好请回来”，只是语气语态与现在有天壤之别。 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俩人自认这趟栽在方辰手里，强忍着怒意说：“对不起，方辰先生。” “如果道歉有用，两星河战役也不会发生了。”方辰摇头，又吸了一口香烟，念力的增幅效应达到极限。 他的目光凝聚，直盯着波罗斯：“按道理来说，作为受害者，我应该得到相应的赔偿。” “你想怎么样？！”波罗斯换上严肃的面孔，准备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他的手臂下落，把高脚杯扣在桌面，随着他的动作，隐蔽在隔壁座位的几名保镖瞬时站起来，伸手摸向后腰。 “我说了，我只想讲讲道理。”方辰摊手，做无奈状：“想合作，这些事必须结算清楚。” 站起来的有6名保镖，算上半残的乔伊和伊万，共有9个目标。 方辰没有把握杀掉所有人，但是他可以劫持波罗斯逃出这里，一旁的保镖动作矫健，有枪械傍身，却不能对他构成威胁。 波罗斯的目光阴晴不定，久久凝视方辰的脸。 这是气势的对决。 波罗斯有着数十年精炼的观察力，那些装腔作势的小子很快会败下阵来。 他们的眼中会流露出强撑的自信与勇武，用于加速自己的死亡。 从方辰的黑色眼睛里，波罗斯看到匪夷所思的冷静，以及一抹……冰冷的意志。 不是粗鲁的杀意，而是统御的气场，平静的漠视。 像一个残暴的君王，掌控臣民的生死，把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 莫名的，波罗斯感到心底发寒，数十年的生死经验告诉他，这是死亡降临的气息。 不答应，就会死。 我有这么多人，你凭什么？ 他很快察觉到，强撑的人是自己。 我败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不，只是偶尔的失利，还不能决定谁是最后的赢家！ 波罗斯瞥了眼挂彩的乔伊和伊万，终是松一口气，微笑着端起高脚杯：“那么……方辰先生，你想要什么赔偿呢？” “我认为，这个赔偿可以加在这次委托里。”方辰微微一笑，说：“我想，咱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波罗斯先生。” 第49章 难度3 一番谈笑风生，“愉快”地解决掉之前的恩怨，俩人的话题回归到委托内容的细节上。 埃塞里斯的冰河路径，50年前二次星河战役的战争遗迹。 是帝国军队用于运输军备而修建的海底隧道，总长约1万公里，直通星盟联邦驻扎在地底的军事堡垒。 其列车轨道充分利用埃罗星大气中过剩的氮气资源，采用高温液氮搭配超导材料技术，再由周边矿物行星出产的艾塔粒子充当主要能源。 联邦要塞被攻陷后的50年来，战争的影响逐渐淡化，海底轨道废弃，又因那一战伤亡惨重，地下堡垒至今尸骸遍地，幽灵隧道之名不胫而走。 “我要的，是里面的能源！” 波罗斯端起高脚杯抿一口酒液，说：“根据我最新挖到的消息，当年帝国军补给有限，战后匆匆撤离，联邦要塞的库房和幽灵轨道的动力区，都残存着大量艾塔粒子。” 波罗斯沉下声，说：“找到它，带回来，由我出售，咱们按委托合同的比例分账！” “你怎么能确定……那些艾塔粒子还在原地？”方辰表示怀疑，毕竟50年间隔，说不定那些艾塔粒子早被别人盗空了。 “我不能确定。”波罗斯把杯子里的酒液饮尽，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幽灵轨道还在运转，说明底部的能量源还在，我认为可以一试，你从刊多星来，又是埃古斯的学员，我，相信你的采掘技术。” 波罗斯说得有理有据，委托信息也经过平台认证，方辰思考种种因素，陷入深思。 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现在还不能答应。 代理人的工作全凭自身能力，相关的设备也需要自己准备，这次的业务牵扯到艾塔粒子的采掘作业，采矿机甲不可或缺。 机甲的造价昂贵，即使是民用的采矿机甲，也价值数万帝国币，方辰无力负担。 所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作为矿业能源枢纽，埃罗星基本的商业设施齐全，如果方辰没有记错，工业区边缘地带，在前往福利中心的路途上，就开设有十几家机甲租赁所。 机甲租赁不仅需要租金，还需要抵押金，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方辰目前的财力无法承担。 “我需要一台采矿机甲。” 方辰捏住香烟的烟蒂，按进吧台的烟灰缸里，尚未充分燃烧的赭色烟丝挤压变形，暗红的燃点被冷凝液熄灭。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波罗斯脸色渐变，似乎非常气愤，紧接着，他又露出和蔼的微笑：“当然，你如果没有能力接受委托，我可以帮助你搞到一台采矿机甲。” 他拿出数据终端，激光投影，列出上面的代理人条款，说：“作为相应的代价，你的报酬比例必须调低，减至10%。” 减至10%？ 方辰眉头紧皱。 委托的收益分成比例是重炮交际会负责估算，除非代理人同意，否则委托人不得擅自更改。 采掘作业总共只有25%的分成，这个数字本来就不多，计算自己1星代理人60%的手续费用，收到手里的数额又会缩水大半。 波罗斯以提供采矿机甲为条件，一下子把比例砍成10%，如果让他如愿，那自己岂不是等于白干？ 结合与乔伊、伊万之间的冲突，方辰瞬间想明白了。 波罗斯之所以大费周章，特意找他这个1星代理人合作，是报着吃定他的打算。 这个老家伙，算准了我没有财力租赁采矿机甲，他想独占所有好处！ “采矿机甲，我会自己掏钱去租赁，你必须无偿提供机甲的抵押金，这部分钱，我会在委托结束后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想通了波罗斯的目的手段，方辰的表情恢复从容，说：“我不花你一分钱，所以比例照旧，这很公平，不是吗？” 这个波罗斯作风狡诈，和上次强效迷药一样，他表面上提供帮助，暗地里肯定还藏着猫腻。 他提供的采矿机甲，说不定提前做过手脚，不能拿来使用。 方辰不仅要自己挑选采矿机甲，还要保持收益比例，平台规定的25%分成，一分钱都不能少！ “哼……” 闻言，波罗斯冷哼一声。 不要机甲，只要我掏钱？ 这小子脑筋转得还挺快，可惜你找错了人。 他考虑言辞，正待出言威慑，又被方辰抬手打断。 “这是赔偿！” 方辰微微挑眉，嗓音低沉：“按照之前说的，波罗斯先生，你如果有心找我合作，就得弥补之前欠我的东西。” “好，没问题！” 方辰的警觉出乎波罗斯的意料，初步的圈套失效，他立刻抛开思绪，爽快答应下来。 臭小子，走着瞧吧，跟我玩，你还差得远。 “这是我的账户号码。”波罗斯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解锁终端，调出一行帝国字符，转到方辰面前。 “需要支付抵押金时，交到租赁所手里就行了，我这边会操作支付的。” “没问题，我记下了。” 方辰拿出纸笔，记下账号，同时在电子合同的页面上签下名字，录入指纹和角膜。 委托合同被交到酒保手中，数据上传，相关的单据打印出来。 方辰瞩目上面的规则。 和发布的流程类似，委托的成败结果也是由平台判定，方辰是1星代理人，接受难度3的委托享有评分加成，数值为120点，只要这项委托成功完成，他就可以晋升2星，往后的委托都会减免5%的手续费。 “期待你的表现，方辰同学。”波罗斯律动宝光四溢的手指，向方辰伸出手：“哦，不好意思，应该是代理人阁下。我是不是要说一句祝合作愉快？” “这句话，留到委托完成后吧。” 方辰嘴角微翘，转身离开重炮交际会。 委托上标注的出发时间是后天正午，方辰还有接近两天的准备时间。 首先要查询刊布星荒野，以及幽灵矿道的相关资料，接着是购置伞外用品、租赁采矿机甲，最后还要实践操作一番，熟练机甲各系统的使用技巧。 这项难度3的委托看起来困难重重，方辰却有自信拿下它。 第50章 往事 把一座殖民星从战后的废墟中复兴起来，光靠资金与设备就够了吗？ 不，那远远不够。 老钢头把手指伸进原木纸质烟盒，撕开干瘪的镀锡纸膜，抽出里面倒数第二根香烟。 人，或者说人的奉献，才是复兴埃罗星的核心力量。 他15岁成为帝国认证的机修师，当年就参加了二次星河战役，亲眼目睹埃罗星联邦要塞的覆灭。 犹如踏入战场的士兵磨练体能，50年来，他对修理技术的精研从未有过松懈。 帝国的文明与科技水平，全部是从旧联邦的科研成果上架空而来。 科技树的分支是循序向下的，末枝细节的结构决定上层的成果，机甲的修理技术也是同理，缺少手工技艺打磨出的经验，尖端的器械不过是纸上谈兵。 历史遗留的问题需要用时间积累来解决，在这条道路上，老钢头已经走过50个年头。 猪笼店门前的景象迅速变迁，从荒芜的土丘，到钢构骨架林立的施工现场，再到如今繁华的商业街道。 老钢头矗立在车间大门外，如一尊石雕，浑浊的眼睛像是要透过时间和空间，把自己的一生看穿。 深吸一口烟卷，饱含数十年来种种血泪与执念。 时代更迭，现在的帝国早已不复以往，到处充斥着光鲜亮丽霓虹灯火，年轻一代的脸上充溢着希望与自信，尖端科技横行，然而这些都只是假象，掩盖不了精神层面的贫瘠荒凉。 他已经老了，体力衰弱，消耗执念，丹尼有自己的想法，积累的技艺很难再传承下去。 埃罗星的前途混沌，老钢头的内心隐隐有那么些责任感，对帝国，对猪笼店，对未来。 微弱的光芒总在不经意间闪现。 老钢头呼出一团浓白烟雾，把目光转向车间内。 那个黑色乱发、身材略显消瘦的小子，已经一动不动的坐在分析仪前近5个小时了。 从他的身上，老钢头看到自己往昔的身影。 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 几天相处，方辰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好好培养，或许真的可以振兴猪笼店。 靴底踩灭烟头，老钢头走进车间，来到方辰身后，看到屏幕上他查阅的资料。 绯红的帝国字符和页面，贴着一个豹纹内衣的女郎，身材性感，旁边写着“两性用品专卖”。 …… “你在查什么？”方辰正手忙脚乱之际，背后传来老钢头的声音。 嗯？ 方辰无奈耸肩，说：“分析仪好像坏了，只要一连上社区，就弹出莫名其妙的广告。” 车间的分析仪属于修理设备，联网的功能不够完善，不仅信号弱，偶尔还有奇怪的广告突破防火墙，严重影响方辰的学习。 就比如面前的这个页面，想要叉掉，却会点出接二连三的弹窗。 即便如此，他还是收集到不少关于伞外探索的资料，列好需要的物品表格，打算下班后就去商业街购置。 物品准备工作进展很顺利，但是机甲租赁就没那么如愿了，机甲租赁的广告五花八门，介绍语一个比一个浮夸，方辰有些选择困难。 看到老钢头凑上来，方辰灵光闪现。 老钢头经营猪笼店多年，人脉广泛，在机甲租赁方面或许有更好的建议，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方辰整理思绪，说：“老钢头，你认识机甲租赁的店铺吗？” “租赁？”老钢头皱起花白的眉毛，说：“你想租战斗机甲？” “不，是采矿机甲。”方辰怕老钢头会错意，便把委托的事情透露给老钢头。 “幽灵隧道？！”老钢头脸色一变，似乎吃了一惊：“你真的要去那？” “怎么？那里有什么不妥吗？”听老钢头的口吻，像是知道什么，方辰感到好奇。 “没想到你是职业代理人。” 老钢头掏出烟卷，思索着说：“近几年，幽灵隧道里死了很多人，全是去伞外探索的家伙，这些消息都被军方封锁了，我也是从几个老主顾那里听说的。”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只能说那地方很古怪，据我所知，死亡名单里，有不少高星级的代理人。”老钢头眯起眼睛，续一根香烟，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还是算了。” 方辰眉头皱起，预感到某种危险。 按照之前的推敲，幽灵隧道经过50年的废弃，抱着和波罗斯一样想法的肯定大有人在，这么多人都不能成功，里面存在致命危险倒是情理之中。 这则情报反而坚定了方辰的决心。 危险越大，所获得的利益越大，有人前仆后继，更加说明隧道底下的‘幽灵宝藏’价值不菲。 “而且……”老钢头话音一顿，说：“我不建议你接这单生意，波罗斯那个老贼手段狠辣，黑白两道通吃，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老钢头的话音沉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方辰看在眼里，揣摩出一丝苗头，开口问：“你和他以往有积怨？” “呼……” 老钢头吸一口香烟，久久沉默，直到方辰以为他不想提及的时候，他才悠悠开口。 “丹尼母亲的死，应该要算在他头上。” 丹尼的母亲？不应该称呼老婆吗？ 方辰感到诧异，静待老钢头的下文。 老钢头脸色黯然，说：“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丹尼，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丹尼的母亲，是洛格汗周边的垃圾星逃亡来的黑户，二十二年前……” 方辰静静倾听，大概明白了这场恩怨的缘由。 老钢头一生未婚，丹尼是老钢头的养子，二十二年前，丹尼的生母从洛格汗卫星轨道偷渡而来，打算在埃罗星找工作谋生，却被波罗斯诱拐到下水道的**，被拘禁自由，成为地下黑帮为赚取金钱圈养的肉猪。 非人的折磨持续一年，由于卫生保障匮乏，丹尼的母亲很快怀孕，之后又染上慢性病毒，利用价值榨干后，很快被黑帮抛弃。 老钢头在一次进货途中，捡到奄奄一息的她，出于同情把她载回猪笼店，病毒虽然医治痊愈，但是她的体质情况已经不能支撑生育。 光辉的母性力量驱使，丹尼的母亲坚持要生下孩子，只可惜她没有撑到最后，丹尼出生后没三个月，她的内脏和免疫系统相继衰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洛格汗的轨道卫星虽然贫瘠落后，但那里的女人朴实善良，勤俭持家。”老钢头神色复杂，丢下烟蒂，说：“莎娜是个不错的女人，可惜了。” 老钢头想续一根香烟，烟盒却是空了，他抹了把秃头，浑浊的眼睛深邃许多：“要是有机会，帮我干掉他。” 干掉谁？波罗斯？ 这算委托吗？ 方辰眯起眼睛，嗅到生意上门的苗头。 （秤砣：书的内容经过一次大修，删了2w字左右的伏笔和支线，整体不影响，看过的读者大大们暂时把它们当成剧透好了，实在感兴趣的话，可以从头再看一遍嘛，删掉的人后面也会出场，没看过的也不要紧，借着往下撸下一页就行了，如果停下来没章节了，那就是投推荐票、点收藏的的时候了2333）o(n_n)o，说来我开书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求过推荐票呢，算是挺良心的了吧，追看的几位高v大佬，你们天天推荐票刷屏真的好吗，惭愧。 第51章 商业入侵 “你想我杀掉波罗斯？”方辰沉声问。 “唉……”老钢忽然回过神来，拍了拍光秃秃的额头，不住摇头：“我说胡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刚才说什么来着，一打岔忘了。”老钢头恍然大悟说：“哦，是租赁机甲对吧！” 杀人这种事触犯帝国基本法，即使是裁断所，也需要收集足够的证据才能抓人，想必老钢头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方辰略过这段插曲，瞩目老钢头的动作。 老钢头拿出数据终端，操作按键写下帝国字符，发送一则讯息，说：“9号街区的西斯租赁所，他那里的机甲牌子还不错，价格也很公道，我打过招呼了，你随时过去吧。” “谢谢。”方辰表示感谢，到了下班时间，他收拾好笔记，直奔9号街区方向。 殖民星工业区，处于同心圆建筑群的最外层，中心处的9号街区与猪笼店相隔3km，紧挨着氢核发电站，再往外围35km，就是巨大的保护伞闸门。 方辰快步走了30分钟，穿过三座地底通道，一排挂着霓虹招牌的建筑出现在前方。 “阿罗约机甲” “茉莉租赁公司” “西斯租赁所” 对照笔记上的字符，方辰很快找到目标。 一栋黑色双层小楼，铝制卷闸墙面打开，小楼后方是300㎡的院落，停靠着连排的机甲。 乍一来到陌生的环境里，方辰习惯性的确认周边的布局。 建筑设施、街巷岔路、行人车辆，逃生用的通道，以及可以隐蔽身形的恒星光阴影和下水道沟渠。 目光扫视一圈，没有可疑的地方，方辰清点口袋里的余额，走进租赁所的大门。 机甲租赁所多数为全天候营业，临近夜晚，店内灯光明亮，墙上的投影屏滚动着各式机甲的广告讯息。 一名穿银灰色制服的女性职员走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想租赁一台采矿机甲。”方辰左右瞥视，服务柜台前空空荡荡，没有看到其他客人。 他想起老钢头发送讯息的动作，说：“猪笼店的老板老钢头，之前好像有过预约。” “您……您就是方辰先生吧？确实有预约。”女职员点头，说：“请跟我来。” 提前打过招呼，就省去了许多准备手续。 方辰跟着来到预约柜台前，从女职员手里接过一本激光投影簿。 翻页查看，里面记录的都是各类机甲的型号参数。 atr的010型、011型到019型，金刚石的风舞者、刑狩，以及阿尔汉的灰熊、蛮牛、攻城炮等。 再往下翻页，资料从战斗级下降到民用级，都是埃罗星本地工业生产的商品，各类动力的采矿、探索、修理机甲。 “你们这还能租到战斗机甲？”方辰感到诧异。 “当然可以。”女职员露出职业式的微笑，说：“本店的所有战斗机甲都拥有正规牌照，武器系统经过后期改装，在进行伞外探索前，会有专员解除限制。” “先生您是否有兴趣体验一下?再过一个月，租赁价格可能会持续上涨哦。”女职员推销业务娴熟，继续询问。 “持续上涨？为什么。”方辰停下浏览。 可以预见，波罗斯的委托如果能圆满完成，他手里就会有一笔不小的进账。 机甲操作技巧的训练离不开实践，完成委托后，方辰确实有租赁战斗机甲的打算，租赁价格上涨显然会对他往后的训练造成影响。 “我也是旁听的。”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女职员的表情放松，拿出闲聊的语气：“昨天听老板说，我们店的股权被卡若玻斯财团收购了，再过一段时间，租赁的价位会重新调整，向财团其他品牌店的标准看齐。” 像西斯租赁所这样的小店面，能够攀上卡若玻斯财团的大靠山，对于她这种底层职员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福利薪酬提升不说，往后和朋友们也有了吹嘘的资本。 卡若玻斯财团？ 女职员喜上眉梢，方辰却是一惊。 那是詹金斯的势力！ 方辰皱眉，说：“卡若玻斯财团的产业不是集中在姆林其他殖民星吗？什么时候跑到埃罗星来了？” “咦，方辰先生，您都不看社区的商务新闻吗？”女职员心情很不错，急于向他人炫耀，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登陆新闻频道，投影出里面的影像。 新闻页面上写着大串商务信息。 “新形势：来自的保护伞外的注资。” “卡若玻斯，或变为埃罗星新主人。” “殖民星商务重组，运输业衰落，军工产业或将成为新主宰。” 方辰仔细浏览上面的讯息，寻找其中的规律。 几乎就在大竞技场核泄漏事件发生的当天，整个埃罗星的商务新闻频道就开始疯狂刷屏，全是卡若玻斯财团的讯息：品牌入侵、肢解并购、资本抢占…… 几天来，埃罗星的商界被卡若玻斯财团搅得天翻地覆，大笔军工资本投入，安德鲁一直鼎立支撑的运输业受到严重冲击。 事件发酵，舆论很快扩展开来，一些新闻媒体的分析帖认为：情况继续像这样发展下去，6个月后的殖民星大选，执政官的席位，很有可能落在卡若玻斯财团首脑詹金斯的头上。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毫无疑问，这一切现象都由詹金斯在背后推动。 受到加奈黑客干扰，方辰不能随时使用数据终端，猪笼店的分析仪信号太差，他只能压缩时间学习和机甲相关的知识，根本没时间关注商业频道。 女职员话音不停，仍然在分析新闻里的埃罗星的商业局势，方辰的表情却变得凝重，随即松一口气。 上层势力的利益争夺不是他能左右的，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采矿类的机甲，只有这两台吗？”方辰把话题转回租赁流程上来。 投影薄展示的二十多种机甲型号中，可选的采矿机甲只有两台。 “是的。”女职员点头说：“毕竟周边矿星荒废多年，长时间没人租赁，店里的矿业机甲只保存着这些。” 方辰仔细查看机甲资料。 一台是希伯重工的x-10型，氢燃动力，碳钢骨架结构，液力传动，前端有艾塔粒子收集器和大功率的核磁碎石机，优点是碎石能力强，采掘效率高，缺点是续航不足。 另一台名为燕翎，产自洪港轻机械，半外骨骼结构，后置氢气压缩机，前端带有四条液氢机械臂。操作系统带有简易的神经元传感器。优点是作业精细，续航能力强，缺点是燃料昂贵，运转时需要消耗低纯度的艾塔粒子。 x-10的租赁价格是66块一天，燕翎的价格则是88，抵押金额统一为机体总价值的30%。 伞外探索还要购置一些必须品，方辰计算单据里面预购物品的价格，用于租赁机甲的钱还剩下500多块，探索4天，再算上自费的燃料，手头瞬间变得紧巴巴的。 考虑到幽灵隧道复杂的环境，方辰决定慎重选择。 第52章 X—10 女职员起身，带着方辰来到租赁所后院。 是一处高墙围成的露天院落，三十座停机坪有序排列，停放着各式军用机甲，方辰一路走过，能看到熟悉的灰熊、010型，更多的型号还是未知。 “这台就是x-10。”女职员停在院落的最拐角，指着一台5m高、7m长的黝黑机甲。 方辰左右审视，这台机甲是双层结构，上层机械臂摆臂粗长，左右搭载核磁碎石机和艾塔粒子收集器，底层是滚轮履带双重驱动，整体造型坚实，驾驶舱也十分宽敞。 “这边是洪港的燕翎。”女职员又指向另一边。 方辰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2.5m高的外骨骼机体，整体呈人形，和刊布星油料罐底找到的那一台很像，四条机械臂也是液氢动力。 看着液氢机械臂顶端的合金钻头，方辰不由想起在刊布星改造液氢臂铠的过程。 思索一会，方辰指着x-10，说：“就要这一台了。” 幽灵隧道中可能存在意想不到的危险，大型采矿机甲骨架结构坚固，可以在岩层塌陷时保障人身安全，再从价格、适用性等多方面考虑，x-10明显更胜一筹。 方辰把波罗斯给的账号码交给女职员。 “滴。”女职员在商用终端录入账号码，等待5分钟，收到了支付完成的消息。 “押金已经支付，方辰先生，请问你要租用多少时间？” 看到波罗斯守信付账，方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和女职员商定好具体的租赁时间，了解到燃料补充的细节，缴纳相应费用，算是完成了手续。 剩下的时间，方辰又用念力对x-10的机体进行检查，确认没有被动过手脚，这才转身离去。 亏得从猪笼店学来的修理知识，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大致分析出这台x-10的结构，其内部系统的任何改动都逃不过他的排查。 确认无误后，方辰趁夜搭乘公共轨道，赶往政务区的商业街，继续购买伞外用品。 氧气瓶面罩、简易的热成像护目镜、高热量的食物、便携水源、医疗急救包、大容量的迷彩行军包。 一番购置，方辰的钱袋缩水严重，他背着行军包，赶往福利中心，领到了1支白色针剂。 品名：辐射抗体针剂 用法用量：腋下注射，支/次 保质期限：…… 这是五等公民的另一项福利物资，用于维持人体呼吸道的健康状态，早在初入学院的第一天，方辰就了解过它的功能。 采矿机甲驾驶舱里有维生系统，可以支撑氧气循环，但是地底采掘难免会发生意外，如果碰上岩层崩塌、机械故障等意外情况，需要出舱行动时，这玩意正好充当安全保障。 回到学院临近深夜，花掉口袋里最后130块钱，方辰在职员管理部重领了一套学员战斗服，叠放整齐，一并塞进行军包里。 现在的他，身无分文。 坐在宿舍阳台的椅子上，方辰一边进行日常的念力锻炼，一边思考这次委托进展的可能性。 这趟委托成功了会怎样，失败了又会怎样…… 常理来说，人使出所有气力孤注一掷时，往往不会考虑结果，并把这种决意称之为勇气或希望。 方辰的心里从来都不存在这样的情感，有的只是利弊得失，风险与收益的分析。 他没有盲目期待这次委托。 埃塞里斯的冰河路径，充满神秘未知，50年废弃，在深邃幽暗的海底深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的能力有限，使得失败的概率大大提升。 方辰觉得，他这次可能会死。 但是现在不去的话，就一定会死：詹金斯的势力正在快速侵蚀埃罗星，致命打击进入倒计时，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如果委托失败后侥幸没死的话，只能下海去当杀手了…… 念力是个神秘的东西。 即使是卡萝的人体神经学知识，也无法解释念力的由来。 这种能力得来的毫无根据，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一味依靠念力的能力，非方辰所愿。 如果情况允许，他更想凭自己的手和脑去达成目标，但是外界的压力所迫，他往往没得选择，在刊多星是这样，来到埃罗星仍然如此。 “呼……” 方辰深呼一口气，抛开沉重的念头。 不知不觉，念力的训练停滞下来，方辰罕有地发了会呆，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 打开电源，登陆账户，连接网络社区。 联系薄里只有唯一的一个id，扑克卡牌中的q，头像颜色鲜亮，底下是猩红如血的字符：“女王”。 加奈在线。 明天自己可能就死了，不妨和她聊聊吧。 方辰精神放松，仇恨的执念渐渐淡化，他指尖录入，打出三个字符。 “在吗？” 通讯发出三秒后，叮铃铃的回复音响起。 “在啊。”同样是简单的三个字符。 网络社区的延迟呢？方辰眉头微皱。 星际通讯技术历经数百年发展，姆林星系的各大殖民星轨道已经被通讯卫星覆盖，超高频的电粒子脉冲层层传递，一则讯息跨越星际所需的时间大大缩短。 但是即便如此，考虑到加奈需要输入讯息再发送回复，三秒的延迟还是短的吓人。 真的吓人。 叮铃铃的讯息再次响起。 女王：“最近在做什么呢？怎么都见不到你上线了。” 方辰微微挑眉，敷衍着回复：“忙啊。” “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呃…… 看着这段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讯息对话，方辰的心里泛起强烈的违和感。 不过很快，加奈就把对话推向了正轨。 “你一定保护好身体健康呀，我以后还要把你活剐了呢。” 方辰捏着下巴，回复：“你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王：“你想逃，可惜你逃不掉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杀你的新办法，杀奸，先杀再奸……呵呵呵。” 发了这段讯息后，加奈甚至在后面跟了个动图的微表情，一个符号小人，被后面的小人砍掉脑袋后、扑倒在地上啪动。 方辰眉头皱起。 这个加奈，应该是眼球损伤牵连到脑部神经，产生思维疾病了… 很显然，和加奈之间的沟通再次失败。方辰瞬时失去了继续和她对话的兴致，随手发一句“我去洗澡了。”然后关闭掉数据终端的电源。 第53章 林 次日上午，埃罗星保护伞闸门下方。 方辰放下行军背包，停在能量补给站的停机坪边上，前方是合金地板铺就的干道，一座巨大的闸门内嵌在保护伞的遮罩上。 埃罗之门。 这扇巨门由超导体合金打造，配备专属氢聚变发电站，磁场斥力推动，高180m，底部宽100m，造型呈一座等腰梯形，边沿装点明黄色的示廓探灯，通体闪烁铬银光辉，气势恢弘，是殖民星标志性设施之一。 根据政务系统下达的规定，闸门的开启有固定时限，每日早中晚各开放30分钟，供车辆与机甲出入。 距埃罗之门开放还剩下65分钟，方辰赶到能量补给站时，波罗斯已经提前到场，除了他以外，还有5名穿隔离服的男女，或坐或立，在一旁等待。 “方辰先生，你终于来了。”今天的波罗斯换上一身棕色皮草大衣，挺着肚腩走过来招呼：“快过来吧，其他代理人都等着呢。” 方辰的视线越过波罗斯，落在能量补给站里另外5人身上。 三男两女，其中三男一女，都穿着机师配置的战斗服，深灰材料，式样统一，胸前绘着红色的帝国字符“铁卫”。 在这之前，方辰有了解过职业代理人的分类，这四人应该属于战斗护卫的一类，看他们的战斗服式样，显然是来自同一家护卫公司。 这次委托的主要任务是深井掘进，战斗护卫与修理后勤属于辅助分类，所占的收益比例较低。 按照规则，即使这四人合力，也只能共享15%的分成。 方辰观察四人的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方辰。 一个脸型消瘦的中年男子率先走上前来，看样子似乎是他们的领头人。 “就是这小子？” 男子从上到下审视，毫不掩饰侵略性的目光，他转向波罗斯：“波罗斯老哥，你现在越混越回去了，找这样的小屁孩来干活？” 哦？ 方辰听在耳中，微微挑眉。 中年男子的表现有些咄咄逼人，方辰倒是不介意，战斗机师常年与枪炮为伍，即使性格有些小毛病也无可厚非，他越是张狂，越能变相能看出，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不像好相处的家伙，但是或许是一个可靠的搭档。 “咳咳…”波罗斯清咳，站出来圆场，说：“方辰先生来自刊多星，拥有资深的采掘经验，塔力克，你该相信他的技术。” 方辰能看得出，波罗斯此前和这个塔力克打过交道。 “切，刊多星？那地方的弃民还没死绝？还能下崽？” 名为塔力克的男子面露不屑，轻哼一声，说：“叫方辰是吧，听话干活，要是拖我们的后腿，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这句，他转身返回，去会合自己的同事。 “不要介意，塔力克虽然对新人不太友好，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尽职尽责的。”波罗斯的笑容和善，又追着塔力克离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但愿如此吧… 交谈的时候，方辰驱动念力侦查，扫描塔力克的身型轮廓，翻找他口袋里的物品。 纸质钱币、某些身份卡片、耳麦型的数据终端…… 在他战斗服的后腰位置，方辰发现了暗藏的口袋，里面揣着一把小型粒子枪，碳素军靴的侧面，又发现了一把合金匕首。 伞外探索肯定需要防身的单兵武装，这不足为奇。 方辰自己也带了武器，后腰皮扣的激光剑、以及之前从乔伊那里缴获的粒子手枪。 “你好。”清脆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方辰转头，眉头微蹙。 是5人中最后一个女性，负责修理后勤的代理人。 她的长相年轻，身材高挑丰满，穿着牡丹印花的女性技师服，黑色长发捥成丸子头的造型，对称的一左一右。 念力扫描，她的数据出现在方辰脑子里。 身高：168cm，三围88、70、90。胸前戴着翡翠项坠，右手腕戴着一只玉质手镯，左手腕是腕带式的数据终端，口袋里揣着小型电动扳手。 女人脸上未着妆容，肤色显黄，瞳色漆黑如墨，她的五官柔和，看长相，不像是埃罗星本地人。 方辰忽然想起，他确实认识这个女人。 洪港轻机械！ 他求职修理学徒的那天，在商业街的机甲店面里，和这个女人有一面之缘。 她好像还是店员的领班，拒绝过他的求职请求。 她叫什么来着？ 方辰一时想不起，便向她点点头，说：“你好，我叫方辰，我们好像之前见过，在洪港轻机械。” “我是林，你也可以称呼我小林，我在洪港销售店里工作，修理代理人是我的兼职。”女人微微欠身，露出礼节性的微笑，说：“抱歉，店里的客人太多，我……记得不清什么时候见过您。” 林打量方辰，看到他乌黑的头发的眼睛，樱色唇角微微翘起，说：“方辰先生，你的家乡也在m71星域吗？” “m71星域？”方辰问：“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的发色，像是我家乡的人。”林指了指自己的丸子头，又摇头说：“既然你不知道，大概是我弄错了。” 方辰对自己的身世印象模糊，生平履历一概没有，林突然提及，他不由想打听一下。 “我只记得我的家乡叫地球，大概……大概是一颗殖民星。”方辰眉头紧蹙，不确定说：“林，你听说过吗?” “地球？”林柳眉微皱，思考了一会儿，说：“据我所知，m71星域好像没这个殖民星，方辰先生，你不记得自己的家乡了？” 看到方辰陷入深思，林劝慰说：“嘛，不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什么意思？” “这是我家乡的一句谚语。”林嫣然一笑，走向一旁的修理机甲，说：“意思是，人生只要顺从命运的指引即可。” 命运么… 方辰掏出笔记，在纸上记下这段谚语。 在西斯租赁所统一调度下，方辰的x-10也提前运到，燃料加注，机动关节润滑，碳钢外壳擦洗一新，随时可以启动出发。 方辰收起笔记，绕着x-10的机体进行最后的检查。 岩层掘进作业量巨大，高能值的电流在线圈中运作，一些细微的线路损伤，往往会导致机体故障，进而引发事故。 方辰不敢大意，在检查表层线路的同时，他又展开念力场，对机体的内部结构层层排查。 嗯？ 这是什么？！ 突然，念力感知传来异样的数据。 一件奇怪的事物引起了方辰的注意。 第54章 炸弹 x-10的机体主干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驾驶舱为主体的动力室与传动纽带，下部分则是轮毂与履带结合的驱动系统。 方辰发现的这个不明物体，只有2cm3大小，三角锥形，表壳覆盖着薄薄的金属外壳，它的位置很隐蔽，正卡在驾驶舱中段，隔着一层柔软的人工海绵坐垫，深陷在驾驶席金属凹槽的底部。 昨天检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 远处的聚变发电厂传来电能做功的噪声，埃罗之门下方，相关的维护人员拉起检疫带，准备好接下来的消毒检疫工作。 方辰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监视，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暂时不清楚是谁。 他没有轻举妄动，不动声色，绕着x-10移动脚步，装成仍在检查机甲的样子。 这玩意是什么？！ 集中念力，穿透三角锥薄薄的金属外层，里面的物质密度忽然膨胀。 这种密度、能量反应……是艾塔粒子！ 方辰倏然一惊。 他默默对照激光剑的艾塔粒子能量板，两者的密度分布趋向一致，三角锥中的能值更高。 是遥控炸弹！ 他瞬间意会过来，推算出这个炸弹的大致结构。 这枚炸弹的设置十分精巧，三角锥外壳自然形成喷口，内部设置着两道锡箔，隔出三道隔层，第一道隔层是高纯度的液态水，第二层是艾塔粒子储囊，最底部的第三层则是精炼的铵油炸药，超低频的电磁波控制，连接着一根发丝粗的信号接收器。 一旦接收到引爆信号，底层的炸药立即点燃引爆，封闭结构内的气体膨胀，冲破艾塔粒子储囊，高能值的艾塔粒子再与顶层的液态水剧烈反应，形成强劲的喷射气体，从顶端的喷口射出。 这玩意被某种胶状物质粘在驾驶座底下，正是方辰的屁股要坐的位置。 方辰想象强劲的分解气流冲破坐垫，刺穿肛肠，在他肚子里膨胀的景象。 妈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屁股，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是谁搞得鬼？波罗斯？还是其他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种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修整的时间只有几十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是最专业的修理师，也发现不了这枚炸弹的位置。 要不是他使出念力检测，这一次不仅难逃一死，死状还会非常凄惨。 掌控危险源之后，方辰反而松了口气。 他继续摆弄x-10，细细思索，思维运转开来。 思考幕后黑手，波罗斯的嫌疑最大，但是也不排除是其他代理人做的。 代理人的圈子里鱼龙混杂，伞外探索置身荒野，脱离帝国基本法的管辖，难保有人不会心存歹念。 方辰虽然没有完成委托的经验，但是他了解生物竞争的本性，参与这次行动的另外几个人，都有嫌疑。 要把他揪出来！ 方辰左右瞥视，林站在不远处的修理机甲前，正在用便携分析仪调试数据，另一旁，铁卫公司的四人聚坐在一起，和波罗斯畅聊着什么。 只一眼，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方辰展开念力场，锁定锥形炸弹，一点点把燃点引线移开，使炸弹的功能暂时失灵。 他的思绪如电，未等拆弹的动作完成，已想好下面的对策。 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刻了…… 方辰支配脸部神经，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表情十分‘自然’。 30分钟后，方辰和林的整备工作陆续完成。 波罗斯为几人发放了伞外探索的权限磁卡，挥手告别，搭乘私人的悬浮车离开能量站。 “小子，出去以后别乱跑，咱们在这里会合。”波罗斯走后，塔力克俨然一副首领姿态，他打开数据终端的投影地图，给方辰标了一个坐标。 和民用机甲不同，战斗机甲需要走专属的通道，铁卫公司的人跟着塔力克离开，能量站前只剩下方辰和林。 “方辰先生，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排队吧。”林收起数据终端，走过来询问方辰。 方辰现在已经换上崭新的学员战斗服，背上了气瓶与面罩。 他打开学员终端，看了眼时间，距闸门开启还剩25分钟，又转头看向埃罗之门方向，干道上机甲与机车的队列稀疏，等待伞外探索的人并不多。 “不着急。”方辰摇头，目光闪烁。 除去波罗斯之后，林的嫌疑最大。 她是职业的修理后勤代理人，熟知采矿机甲的结构，遥控炸弹隐藏的位置十分刁钻，不像是外行人做的。 方辰首先要试探下她。 “林。”方辰换上和睦的微笑，声音轻柔许多。 “啊？方辰先生，怎么了？”林睫毛眨动，黑色的眼眸涵着疑惑。 “我之前去应聘过洪港轻机械的学徒，可惜没通过。”方辰打算从闲聊入手，首先是拉近关系。 他整理思绪，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现在在猪笼店工作，咱们可是同行啊。” “真的吗？啊，我想起来了，你……你是那天的……那天的那个……”林的表情惊奇，竖起纤细的食指，说：“那个没有执照的。” 呃…… 现在才想起来？原来你刚才都是客套话…… 方辰忍不住吐槽，和林换位思考，销售类的职业实在可怕，有陌生人充熟搭讪，还要“强行”认识。 林抛去职业化的表情，露出自然的微笑，说：“恭喜你啊，老钢头的修理技术可是很强的。” 她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脸颊显出酒窝，显得青春活泼。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角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只一道浅浅的白线，职业化的微笑还看不出来，现在却是很明显。 林似乎意识到方辰的目光，连忙低下头，纤手抚平鬓角发丝，稍微遮挡一下，再抬起头，目光有些黯淡，笑容收敛了许多。 方辰略感诧异，林眼角的疤痕无疑是后天形成，帝国的医疗科技已经十分先进，只要有钱，想消除疤痕也不是难事。 当下最重要的是拉近关系，方辰自然不会问这种扫兴的事情，他观察林的神态，把目光投向她的修理机甲，说：“林，我能不能观摩下你这台修理机甲？” “没问题啊。”林稍微一偏脑袋，伸手示意身后。 “嗯。”方辰点头，越过林，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 他展开念力场，又一次搜索林的全身，确认无误，再把注意力集中到修理机甲的内部。 他要找的，是炸弹的遥控器！ 第55章 019型 林的机甲是主流的氢燃动力型，上部分半人型，下部分三角足肢，滚轮驱动，后置三条维修用机械臂，机甲的尾端还连接锁扣，挂着装载辎重和备件的拖斗。 经过后期改制，拖斗中还安装着一罐艾塔粒子储存器，专门用来应对这次委托。 方辰一边用念力检测，一边闲聊说：“林，你这台机甲是自己买的？” “不是啊。”林跟在一旁，说：“是租来的，机甲那么贵，我才买不起呢。” “什么时候租来的？” “昨天晚上，去租赁公司租到的，方辰先生，难道我的机甲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随便问问。”说话的功夫，方辰已经测完了三条足肢，没有发现异常，他顺着软梯往上攀了两格，随便找了个话题，说：“我记得你不是洪港的领班吗，为什么要兼职两份工作，难道你很缺钱？” “这……”林的脸色微恙，张了张嘴，又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方辰先生你呢？你为什么要兼职代理人？方辰先生？你在听吗？” “嗯，我在听。”方辰神态回复如常，从软梯上跳下来。 没有找到遥控器。 但是却有更加意外的发现。 林的座椅下方，也被安装着一只遥控炸弹。 “没办法，学徒工资一天只给3块钱，我太缺钱了，只能靠采矿的手艺赚些外块。” 方辰眯起眼睛，观察林的表情，继续闲聊的口吻说：“林，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波罗斯？” “啊？！”林的俏脸一变，神情有些讶异，她很快调整过来，别开视线，说：“算……算是认识吧。” “算是？你和波罗斯，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方辰揣测她的反应，想要进一步试探。 “方辰先生，时间就要了，咱们快出发吧！”林却不想再多说，她匆匆走开，爬上修理机甲的驾驶舱。 跳下软梯之前，方辰已经用念力破坏了林座下的炸弹，所以看着她坐上座位也不去阻止。 没有人能坐着定时炸弹脸色不变。 看林的神情，她应该没有发现炸弹。 林的机甲和自己一样，是从别处租赁而来的，很显然，也是运输的中途被人动了手脚，方辰询问她与波罗斯是否有积怨，就是想找出元凶，可惜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肯透露的样子。 方辰思忖其中的联系，波罗斯的嫌疑最大，但是想确定背后的阴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铁卫公司的四个人。 远处的发电站传来聚变反应的轰鸣声。 方辰瞩目看起，数十米高的冷却塔开始倾泻水流，电流做功的音波扩散，在路人喧嚣声中，埃罗之门缓缓开启，橘红色恒星光从门缝外刺入，缓缓扩张，迎面吹来炙热的风浪。 那就，开始吧！ 方辰攀上x-10的驾驶舱，打开行军包，翻出黑色护目镜戴上，整理战斗服和氧气瓶，又掏出粒子枪和激光剑，放置在顺手的地方。 确认没有遗漏，拧动引擎开关。 机体震动，座下传来“嗡嗡”的颤抖，方辰缓缓推动出力杆，氢燃引擎稳定做功，驱动轮毂转动，x-10缓缓驶出能量站，排进伞外探索的队列里。 身后方向，林的修理机甲紧紧跟随。 方辰从驾驶舱伸出手，硅纤维手套比了一个伸出拇指的手势，又把拇指收回，伸出食指指向上方，这是他现学的机械手语，一般用于无线电失联时的中近距离交谈，意为“一切ok”以及“加油”。 倒后镜中，林的手也伸出驾驶舱，灰色机师手套三指并拢，只竖直拇指和小指，这是帝国字符“6”，通常用来表示称赞。 队列有序前进，通过武装人员把守的岗哨后，检疫人员又对x-10进行扫描，方辰递上磁卡，确认放行。 x-10踏上裸露的砂岩土地，方辰用拉杆放下履带机构，操作档位加速，轮毂履带双重驱动，机体时速上升，到达90km。 伞外是橘红色的天空，即使有护目镜遮挡，方辰仍感觉到光线刺目，呼吸受阻，高浓度的氮分子隔绝氧气，空气浑浊刺鼻。 短波粒子辐射，会杀死人体表皮细胞，长期暴露极易引起癌变，氮分子污染，会破坏人体呼吸道，造成肺水肿等不良反应。 方辰戴上氧气面罩，遮挡光线，又把气瓶与驾驶舱的维生系统相连，经过过滤的氧气供应上来，缓解了呼吸困难的现象。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土黄色泽，视线眺望，越过数十道沟坎，能看到管道干线，从保护伞向外衍伸，连接一座半“c”形的银灰色建筑，那是埃罗星机港的发射台，从加速环轨道往返而来的星际舰船都在那里停靠。 x-10驶入旷野，轮毂后带起一股尘烟，缓缓飘散，衬托昏黄的背景，如沙砾般渺小。 方辰调试无线电波频，刺拉拉的电流音过后，接通了后方的修理机甲。 “喂，方辰先生？”通讯中传来林的声音，嗓音清澈甜美：“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方辰打开机载的电子地图，一边对照塔力克给的坐标点位，一边说：“林，你认识那些负责战斗护卫的代理人吗？” “我不认识他们呢……”林话音呢喃，说：“我只知道他们是铁卫公司的。” “铁卫公司是什么组织？里面的都是机战代理人？”方辰按照自己的揣测提问。 林回答说：“嗯，差不多吧，据我所知，他们多是退伍的老兵，也有的是接受过刑拘改造的星匪……” 林的修理机甲加装了拖斗，机体时速稍慢，方辰刻意放缓速度，与她保持一前一后，路途上，他和林不断交流，连番打听，对塔力克等人的身份信息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20分钟后，昏黄旷野到达尽头。 高耸的黑灰色山峦出现在前方，山峦劈开两半，中央是巨大的岩石峡谷，方辰和林相继停在峡谷前。 这里是他和塔力克等人约定的坐标。 俩人等待了一小会，侧后方传来机体行进的轰鸣声，天际飘起滚滚尘烟，方辰眺望，一排4台人形机体快速接近。 流线造型的护甲被涂抹成铅灰色，胸口装甲形似鹰隼的勾喙，左右臂各持着电子炮和合金盾。 这是……atr的010型？ 方辰眯起眼睛，想起在猪笼店看到的那台白色机甲。 不对，010的机体有8m高，这四台只有6m。只是外形相似，是不同的型号。 “哇，是019型。”通讯频道传来林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第56章 黑海 019型？ 在西斯租赁所，方辰还曾看过atr公司019型的机体数据，迫于当时时间有限，匆匆一瞥，现在只能回想起大体的数据。 与其他三大军事公司相比，atr公司的产品更加偏向于商业化，机甲多为量产，普及广泛。 为了便于维修整备，其机体结构简单，骨架和配件的构造也大体相同。 眼前这四台019型，就是“0”系列较新的产品，继承010型的外壳构造，缩小体积动能，拆下提供飞行能力的姿势制御喷口，专门为行星地表探索定制，可以把它理解为010型的陆地袖珍款。 在猪笼店，方辰本来有机会研究010型，可惜因为丹尼的失误发生了意外，生意拖延，相关资料没有学习到。 不了解具体数据，就不能利用念力做手脚。 塔力克等人已经来到近前，如果现在再询问林019的数据，无线电频道可能会被窃听，万一让幕后黑手起了疑心，反而得不偿失。 非常遗憾，但是也只能放弃念力破坏机甲的想法了。 方辰整理思绪，思考下面的对策：首先是麻痹塔力克等人的警惕心，让他们保持轻视的态度。 幽灵隧道距保护伞1550km，这个数字对氢燃动力的民用机甲来说有些遥远，伞外探索的权限总时限只有4天，除掉宿营和补充燃料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必须全速赶路。 按照电子地图的描绘，穿过伞外平原后，是长达900km的山丘峡谷，地形崎岖险峻，岩缝的阴影中危机暗藏。 根据方辰以往的研究成果，这种地形最易潜伏大型变种生物，c+、甚至b-级别都有可能出现。 方辰主动发出无线电信号，连接塔力克等人的频道。 他故意让自己的问话显得“菜”一点，说：“塔力克先生，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山顶的路不好走吧？我们不如从峡谷底下走吧？” “哼，走峡谷？你嫌命长吗？”通讯频道传来冷哼，不是塔力克，而是铁卫公司的另一个女性机师。 “哈哈，果然是个菜鸟。”有男机师搭腔说：“头儿，这下咱们有的忙了。” “都别废话。”塔力克低声训斥，压下哄笑声，说：“臭小子，跟着后面别掉队，敢乱跑，别怪我一炮打死你。” 他说完，操作019靠上来，炮口快速充能，电光萦绕，抵在x-10的驾驶舱上。 “别！别开炮！”方辰发出惊呼，嘴上求饶：“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 “哈哈哈，头儿，这小子要尿裤子了。”频道里又是一阵哄笑声:”真是菜的可以。” “行了，别耽误时间，我们走山顶的旧坡道。”塔力克话音落下，四台019摆开箭形队列，绕开峡谷口，向右侧的山坡驶去。 方辰眯起眼睛，操作x-10紧紧跟上，同时切断与塔力克等人的通讯。 表盘上又响起接入讯号，发信源来自身后的修理机甲。 是林。 “方辰先生，峡谷底部有大型变种生物，非常危险，你千万要跟紧。”林好心提醒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方辰装出恍然大悟的口吻，说：“谢谢你，林，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客气，孤雁难飞、孤掌难鸣。” “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有互相帮助才能走得更远。”林一字一顿说，语气认真严肃，像学院的导师。 方辰掏出纸笔记下这一段，说：“这又是你家乡的谚语喽？你家乡的谚语可真奇怪。” “当然啦，嘿嘿，帝国可没有这些知识呢！”林发出银铃笑声，似乎对方辰表现出的讶异很受用，她说：“我的学识浅薄，只能知道一些浅显的，还有好多都不懂，丽可比我厉害多了。” 聊天的功夫，队列驶到了山坡顶端，前方的道路崎岖，常年累月的紫外线曝晒，混凝土桥梁崩坏一***露的钢构骨架锈迹斑斑。 “丽是谁？”方辰观察左右，脚下是黑灰色的岩体峭壁，x-10的履带碾过，小片碎石滑落谷底，溅起尘埃。 “是我妹妹呀，嘻嘻。”林小声嬉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炫耀，说：“她年纪还小，不过比我聪明多了，方辰先生，你要是想学谚语，我可以介绍她当你的导师哦……” 林口中的谚语很有意思，方辰确实感兴趣，当然这只是表面，他最想打听的，还是林家乡的情况。 他隐隐觉得，自己地球人的身份，能在她那找到答案。 “等这趟委托结束，我就去请教她。”方辰附和一声。 “不过…”林话锋一转，藏着小小的诡计：“不过她的脾气不太好，你得向她交学费才行，给她买点棒棒糖什么的。” 呃…… 方辰总觉得像中了林的小圈套，几句话就绕得自己掏钱买糖。 不过客观思考，这也是购买情报，付出点金钱倒是很公平。 “没问题。”方辰微微一笑，算是和林有了约定。 假如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在塔力克等人带领下，队列匀速行进，行驶期间，偶遇小股偷袭的变种生物，破坏力都在e、f级之间，被019的阳极电子炮轻松剿灭，有惊无险。 战斗结束后，方辰停下机甲，观察被电子炮轰碎的残骸。 是类似狼獾的犬科生物，脊索生物门，通过肢体碎片的外形推测，大概属于哺乳动物科，有小规模群居习性。 条件有限，方辰只能坐在驾驶舱里远远观测，无法得出进一步的数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类变种生物他从没见过。 毕竟这里是埃罗星，不同的星球，生物圈的体系也完全不同，以往对刊布星变种生物的研究成果，在这里基本派不上用场了。 好歹是半年多的心血，方辰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在塔力克等人的催促声中，他收拾心情，启动x-10，跟上队列的速度。 之后一天，代理人小队休整一夜，穿过岩石峡谷，踏上白斑辉耀的赭色土地。 这是一处重度盐碱的临海沙地，方辰从驾驶舱站起来，放眼望去，几乎整个平原都被雪白的盐霜覆盖，生灵绝迹，看不见任何植被的影子，走到这里，一路上困扰他们的变种生物也失去了踪影。 这块土地像是遭受过某种诅咒，坏运气接踵而来。 盐碱沙地的地表水蒸腾效应减弱，又被后方的峡谷地形分流，加剧大气平流层氮气污染。 受此影响，盐碱地上空生成臭氧漏洞，姆林的恒星光直射而下，掀起汹涌而无形的电离风暴。 受到电离风暴干扰，各机甲的通讯设备全部损毁，众人不得不转用手语交流，讯息传达瞬间变得困难了许多。 所幸氢聚变和氢燃动力系统没有受到影响，代理人小队保持速度不减，很快穿过这块土地。 越过最后的冲积沙原，方辰能感受到，有强劲的冷风吹拂着驾驶舱的石英窗口，浑浊的气流如蛇身扭动，顺着缝隙钻进来。 风啸声越来越大，x-10的履带碾过沙地，盐块结晶“咔嚓嚓”地碎裂，像冬日的碎冰。 昏黄的地平线下落，他的视线一暗，一条辽阔死寂、漆黑如墨的巨大海平面出现在前方。 埃塞里斯！ 覆盖埃罗星总面积65%、均深度5200m，连接联邦旧要塞与帝国殖民星保护伞的：海洋的死尸。 第57章 9号竖井 黑色的海水来自盐渍沉淀，只在海滨分布，代理人小队顺着海岸线行驶，居高临下，能看到远方暗红色泽的海平面。 那里是营养化的深层海水，微生物虫蟊爆炸性繁衍，海水的暗红色泽就是虫体的反光。 方辰操作x-10减速，前方视线受阻，一座巨大的隧道口出现在海滨，近50m高的拱形洞口深邃黝黑，混凝土基台爬满裂纹，一旁矗立的金属信号塔也是锈迹斑斑，挂着帝国字符“9”的铭牌。 9号竖井，幽灵隧道的主要出入口之一，想要下到海底轨道车站，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进入隧道后，代理人小队速度减缓，前排的019打开射灯，用机械臂的手指打出一连串警示讯息。 方辰也打开x-10的氙气灯，黝黑的隧道被照亮，合金通道倾斜向下，众人进入了直达车站的大型升降梯。 塔力克的019打出“停机修整”的手势，随着他的指挥，铁卫公司的几名代理人打开驾驶舱，顺着软梯降下来。 后方的林也跳下驾驶舱，方辰见状，拔下氧气瓶与维生系统的连接口，同时掏出了一只白色针剂。 他解开战斗服的液冷纤维，掀起衬衣，以肋下注射的方式用掉针剂，静静等待了一会，直到肺部传来紧缚感，这才拿上粒子枪和激光剑，翻身跃下驾驶舱。 “小丫头，动作麻利点！”铁卫公司的女性机师走上前，语气很冲：“赶快修好，别浪费老娘的时间！” “哦，知道了！”林连忙应了一声，从修理机甲的拖斗里搬出分析仪，接上升降梯的分控开关。 她现在要做的，是梳理升降梯的线路，修复可能的故障。 轨道车站深埋在地底2000m，与通往联邦要塞的海床平齐，大型升降梯负载机甲，一旦从高空坠落，造成的冲击极易造成人员伤亡，相关的检查必不可少。 林独自一人检测，使得这项工作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如果方辰帮忙，倒是能缩短时间，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埃罗星的机战代理人，多是由退伍的帝国军人和接受过刑拘改造的星匪组成，像铁卫公司这种代理人组织，名义上是公司，更像大型俱乐部，其成员结构零散，平日里各自接委托赚钱，偶尔会合作组队。 在铁卫公司内部规定里，他们以制服样式区分等级，塔力克等人所穿的灰色战斗服，代表着4星代理人，而他们胸前的赤红色徽记，则是f级机师的标志。 这是方辰和林交谈时得来的讯息。 由此讯息推测，这四人的操作水准并不高。 atr的“0”系列机甲偏向商用，战力比阿尔汉和金刚石的同期产品差了一大截，019的机型更是经过缩减，武器系统能级弱化，综合来看，这四人的战力在代理人中也只是下层水平。 当然，这个下层水平是相对于更高层的机师和机体来说。 目前为止，方辰的机甲操作技巧连学院的学员都比不过，更别说帝国认证的f级机师了，一旦爆发战斗，他的x-10能不能撑过第一发炮击还是个未知数。 不能正面对抗，尤其是在对方搭乘战斗机甲的时候。 还是以试探为主，之后再寻找机会。 方辰把粒子枪械和激光剑藏好，装作好奇闲逛的样子，绕着升降平台走了半圈，经过女性机师身旁。 念力场展开，女机师的身形轮廓被他掌握。 身高176cm，三围84、79、95，侧腰有粒子枪械，后身别着电击棍，口袋揣着伞外探寻的磁卡，前胸口袋揣着一盒香烟…… “你瞅啥？！”女机师投来警惕的目光，反手摸出粒子手枪，打开保险。 “没瞅啥。”方辰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鞠躬道歉。 “别在这碍老娘的眼，滚一边去。” 没有发现炸弹遥控器。 方辰凝神再搜索一遍，确认无误。 他被女机师驱赶，顺势走向另一边，塔力克和手下的两名男机师围成一圈，正在小声商讨什么。 …… “头儿，这小子到底行不行，我总觉得不靠谱啊？”留平头的青年机师看向不远处东张西望的黑发小子，质疑发问：“他昨天全在和那个黄皮妞鬼扯，问得都是些小儿科的问题，真是菜的可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塔力克压下平头青年的质疑，说：“按老规矩，现在无线电坏了，你也不用窃听了，老实盯着那小子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做。” 他说完这句，转向另一个长发青年男子，说：“你那边怎么样，能搞定吗？” “我刚才确定了定位信号，东西还在他们屁股底下，应该没被发现。”长发男子目光阴鸷，说：“我倒是觉得，直接拿枪架在那小子头上好了，还怕他不听话？” “蠢货，他总是要登上机甲采掘的。”塔力克沉声说：“波罗斯老哥难得派生意给咱们，可别搞砸了，等收工的时候再动手。” “没问题。”长发男子点头。 “头儿。”平头青年凑上来。 “说。” “事办完前，能不能先别弄死那个妞？”平头青年嘿嘿一笑，眼神叵测。 塔力克还未发话，一旁的长发男子冷冷发笑，说：“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黄皮的也不放过？不过话说回来，那妞长得还挺水灵，算我一个。” 闻言，塔力克冷哼，说：“该办的事给我办好，之后你们想怎么玩，是你们自己事。” “收到！”平头青年目光炙热起来。 长发男子提醒：“别说了，那小子过来了。” 塔力克转头看去，黑发青年脚步虚浮，目光散漫，闲逛到近前。 臭小子，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天真多久…… 塔力克在心头冷笑。 他不知道这个方辰和波罗斯之前有什么样的过节，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从波罗斯那收到的消息是：等到采掘作业结束，载着艾塔粒子返回的时候，把方辰和林弄死。 少了这两人的分成比例，多出来的收益再各自分账。 又是一笔大买卖！ 塔力克钦佩波罗斯的手段，分解炸弹只伤人体，这样一来，连租赁机甲的押金都省了，这个办法实在是精妙，天衣无缝，精妙地用来对付两个菜鸟都显得浪费。 “那个……”方辰来到三人近前，满脸茫然，挠了挠后脑勺，说：“请问三位大哥，这地方有厕所吗，我尿急。” 第58章 冰河路径 “没有，快滚！”左手边的平头男机师大声呵斥，扬起手里的粒子枪，说:“再问打死你。” 呃… 方辰微微一愣，眼睛倏然眯起，收敛住杀意。 念力场展开，一瞬间接触，他终于找到炸弹的遥控器。 “忍着吧，下到车站就有了。”塔力克按下平头男举枪的手，侧头示意身后漆黑的通道，语气低沉，说：“当然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去后面解决下，抓紧时间。” “那……那我还是忍忍吧，我怕黑。”方辰弱声回话，小步后退，转身返回自己的x-10。 和炸弹的形体相称，遥控器也只有手指大小，顶端带着小型发信天线，按钮覆盖着玻璃护壳，以卡扣固定。 在右手边长发中年男机师的口袋里，方辰发现了它，固定在纤维夹层中，被藏匿地十分隐蔽。 “哼，废物。”背后传来平头男机师小声嘲笑。 方辰充耳不闻，默默思忖，坐回了x-10的驾驶舱。 杀戮的背后暗藏利益争夺，他自认为，身上没有值得4星代理人记挂的东西，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即将得到的艾塔粒子能源。 看来我们的波罗斯老板，是不想付工钱啊…… 回想起波罗斯和塔力克一副老相识的摸样，方辰渐渐得出结论。 收集艾塔粒子需要他的采掘技术，在塔力克等人的眼中，他还存在利用价值。 同样的，对于自己来说，塔力克等人也有利用价值，他现在还不能失去战斗机甲的护卫。 至少在艾塔粒子装入拖斗的储存器之前，双方还不会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方辰开始认真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思考可以利用的地方。 “塔力克先生，升降梯的线路已经排查完毕了。”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林拿着分析仪退回来，汇报说：“支电缆只有细微的损伤，能源供给没有问题，可以使用。” “好，那咱们出发吧！”塔力克抬高声调，发出号令。 众人登上各自的机甲，林操作修理机甲凑到分控开关前，用机械臂连接升降梯，输入开启命令。 驾驶舱一震，四面的井壁缓缓上升。 方辰调转氙气射灯，在一侧的合金井壁上找到深度刻度，目前的深度约为400m，平台正以每秒5m的速度下降。 帝国工程质量严谨，50年废置，升降平台的功能依旧完好，不到6分钟的时间，平台底部猛地一震，到达竖井底部，在一片空旷死寂中，沉闷的金属撞击掀起回声阵阵，顺着甬道传向远方。 塔力克的019挥舞机械手，摆出“前行”的手势。 六台机甲的灯光齐射，驱散甬道的黑暗。 方辰调整射灯角度，观测四周，发现他们正处在一座纯合金打造的拱形隧道中，近50m高、80m宽，脚下是同样材质的合金地板，灯光扫过，锯齿接缝反光锃亮，竟然一尘不染。 轨道中的电磁场斥力时刻运转，把微粒尘埃赶入除尘风口，使得隧道历经岁月洗礼，依旧焕然如新。 在行驶过程中，x-10的履带与合金地板剧烈摩擦，燃起火花，长时间下去会损伤驱动系统，方辰不得操作拉杆升起履带驱动，单以轮毂系统行驶。 随着队伍行进，方辰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他的呼吸变成白雾，发现隧道的地面和墙体也开始散布冰屑。 是液氮管道！ 根据他之前查阅的资料，这刺骨的寒冷来自幽灵隧道的动力系统，在帝国的建设规划中，液氮管道的加压、控压设备被设立在前线哨站，处在隧道的另一头。 薄薄的冰霜微粒覆盖隧道，灯光扫过有森白反光，恍惚间如坠入冰窟，冰河路径之名由此而来， 冰河路径是一条笔直往返的单轨车道，他如果想获取其中的艾塔粒子能源，必须搭乘轨道列车横跨1万公里的冰冻隧道，穿过二次星河战役的旧战场，然后还要在联邦的地底堡垒下方展开挖掘，在岩层中，找到帝国军方储备艾塔粒子的机械化仓库。 前方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方辰抬头看去，是019的机械臂在轻击隧道墙体，以引起后排人员的注意，它铅灰色的巨大机械手摆出手语：“发现目标、警戒”。 方辰顺着019灯光的方向看去，古铜色的梁柱在黑暗中显露出来，泛着金属光泽，再往前行进，是一座轨道列车站台。 在车站后方的磁悬浮车道上，有一列巨大的磁动力列车，整体呈梭形，足有30m高，浮空停靠，其底盘的超导体基座被液氮冰结，森白的冷冻气体顺着地面蔓延开来。 林驾驶修理机甲上前观测，车站内的维生系统功能失灵，驾驶舱外的空气极寒，足以对人体造成伤害，众人都没有选择出舱。 不过这并不影响委托进行，轨道的动力系统仍然完好，在林的整修下，巨大的磁轨列车缓慢有力地启动，挣脱冰凌，回归到悬浮轨道上。 列车舱门打开，众人驾驶机甲有序进入。 5分钟短暂休整，林启动轨道列车，舱体震动，列车开始加速，向着海床另一头的前哨车站驶去。 方辰驾驶x-10来到舱体右侧，透过石英体隔窗，能看到隧道墙体飞速后退，调转氙气射灯，灯光扫向窗外，他的眼睛倏然眯起。 隧道一旁的地面，好像铺着什么东西！ 列车以2500km的时速高速行进，地面的事物被拉伸成线形，根本看不清细节，方辰加大氙气射灯的功率，同时展开念力，凝神去看。 尸体! 大量人类的尸体碎块，被冰凌冻结，在隧道两边铺设出尸骸道路，密密麻麻。 方辰感到吃惊，估算尸骸道路的长度面积，再除以单个尸体的体积，至少有十几万人死在这里！ 是谁杀了他们？！ 列车厚重的舱体隔绝寒气，其他人都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跃下机甲休整，方辰满怀疑惑，也跟着跃下了驾驶舱。 他思忖片刻，没有理会塔力克等人，径直走向一旁的林。 她正靠坐在修理机甲的拖斗边沿，一手操作分析仪，另一手拿着净化饮的水瓶，一对圆头的白色技师靴浮空，前后摆荡。 “林。”方辰左右看了看，确认几名铁卫代理人的位置，翻身爬上拖斗，和林并肩坐在一起。 “怎么了，方辰先生？”林的眼眸漆黑如墨，开扇型的双眼皮衬托，使她的眼神迷离魅惑，配合对称的丸子头发型，疑惑的表情略显萌态。 方辰看得呆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别过视线。 他注视隔窗外倒退的景象，压低嗓音，问：“外面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咦，你是埃古斯学院的学员，怎么都不知道吗？”林睁大眼睛，俏脸渐渐凝重，似乎想到不祥的事迹。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那些尸骨是二次星河战争时联邦的平民。”她话音稍顿，说：“听店里的同事说，他们都是被……现任的执政官，也就是埃古斯学院的院长安德鲁所杀。” 第59章 虫群 被安德鲁所杀？ 方辰脑海中回想那个身穿白色罩袍、身材枯瘦佝偻，有着和蔼笑容的老人。 “安德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方辰下意识发问，又想起当初和老钢头喝酒时，他无意透露的话语。 绞肉机？安德鲁？ “听同事说，50年前，受命攻打联邦要塞帝国指挥官，就是安德鲁，他当时还是帝国的a级机师……”林组织语言，一字一顿，把所知的信息诉说出来。 安德鲁，原第四军区姆林战区埃罗星守备军指挥官，帝国军方认证a级机师。 二次星河战役中后期，埃罗星的圈内战场进入白热化阶段。 同一时间，驻守的安德鲁接受军方命令，兵分两路，亲自率领小股机战部队深入冰河路径，攻打埃西里斯海床底部的军事要塞，遭到联邦守军顽强抵抗。 战局久攻不下，安德鲁等人强攻的战法收效甚微，军方指挥部随后转换策略，指派特殊部队，向地底要塞投放具有大规模杀伤力的神经性毒气，地底封闭的环境加速病毒扩散，短短30小时，要塞的联邦军民全数感染，二十余万人皮肤溃烂、肢体坏死，守备力量顷刻瓦解。 随后，安德鲁亲自驾驶机甲出击，对那些被感染的联邦人类展开屠杀，十数万人全部碎尸万段，从前哨车站一直杀到隧道尽头，“绞肉机”的称谓不胫而走。 帝国军告捷，安德鲁功勋卓著，被奎森大帝授勋为帝国子爵，留守埃罗星，担任执政官一席。 多年过去，底下要塞的弥漫的毒气早已散去，独留下隧道里的尸块被液氮冻结，无声诉说着往昔血腥的杀戮。 方辰静静倾听，眉头渐渐皱起，尸骸横陈，惨烈的场景摆在面前，让他对安德鲁的印象有所改观。 “方辰先生。”林伸出手，戳了戳方辰的胳膊。 “怎么了？”方辰转头看向她。 林弯弯的柳眉蹙起，拆下左手的技师手套，用纤细的手指磨蹭右手腕，说：“你觉得，人的命运生来就是注定的吗？” 方辰展开念力场，林的指尖隔着技师服纤维，正在磨蹭右手腕的玉质手镯，手镯的表面刻着类似于帝国字符的纹路，一时辨识不出。 从她的黑色眼睛里，方辰看到了忧患和迷茫，或许，还藏着一缕哀伤。 很可惜，念力能看透人脑，却看不透人的思维。 至少现在，方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对不起，是我自说自话了。”林回过神来，戴上手套，低头道歉。 方辰微微一笑，模仿林的语气，一字一顿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是之前林教他的谚语，又被他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林愣了一下，樱色嘴角翘起，脸颊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的笑容灿烂，不再去掩饰眼角的疤痕，轻声说：“方辰，我觉得，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 “也许吧，那得看丽教得怎样了。”方辰搭话，使气氛活跃起来。 俩人又聊了一会关于谚语的话题，列车渐渐减速，最终停滞，一万公里的磁力轨道到达尽头。 列车的合金舱门打开，门外是阴冷的黑暗。 方辰调整呼吸，舒缓大气压力给肺部造成的负担，他与林对视一眼，深深点头，纵身跃下拖斗，返回x-10的驾驶舱。 重新戴上氧气面罩，方辰启动氢燃引擎，跟随队列驶出车舱。 氙气灯光扫过，前哨车站的设施与竖井车站雷同，深海水汽侵蚀，合金梁柱表面侵蚀更加严重。 方辰集中全部精力，念力场展开，时刻警惕黑暗的通道。 他心里明白。 来到这里，这次委托，才算正式开始。 按照电子地图的标示，前哨车站的下方是三座地底空间，分别是旧战场、联邦要塞，与帝国军机械化仓库，如果从地壳剖面来看，三座空间呈“品”字状排列，方辰所在的位置是品字的顶端，顺着坡道继续向下走，就是二次星河战役的旧战场。 驶出车站后，脚下的合金地板戛然而止，道路被岩石覆盖，前方是黑暗阴森的洞窟，穹顶延伸出大片水蚀石钟乳，上层海水渗透岩层，在低洼处汇聚成冰冷的潭水。 x-10的轮毂淌过潭水，高温的动力枢纽浸入冷潭，激起“嗤嗤”轻烟，方辰有些担心氢燃引擎进水熄火，尽量选择浅水处的道路，速度一时慢了许多，被铁卫公司的代理人甩在后面，和林并行。 一路上，能看到许多塌陷的机炮地堡，损毁的工事里还埋着碎裂的枯骨，大量机甲残骸废置在潭水深处，护甲严重锈蚀，暗色锈迹染红水潭，在两侧的岩壁上，能看到弹药爆炸生成的裂口，50年过去，其表面燃烧的黑灰仍然触目惊心。 真惨…… 方辰暗自咋舌，直面这些残骸和弹坑，能使他感受到那场战争的惨烈。 队列进入旧战场，岩层隧道豁然开朗，明黄色的锥形灯光扫向前方，只能照出无垠的黑暗，根据电子地图的信息，这个地底空间至少有50km3大小，蛇状蜿蜒，两端分别连接联邦要塞与帝国仓库。 机甲残骸堆积满地，即使有维生系统过滤，方辰仍感到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锈腥味。 就在此时，他的眉头微蹙，操作金属杆停下了x-10，同时关闭了氢燃引擎。 不仅是方辰，前方的四台019型也停止了动作。 林的修理机甲撞在x-10的后轮，紧跟着停下。 像是被强效胶水定格一样，代理人小队的机甲纹丝不动，所有人都关闭了引擎，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耳畔的回声消弭。 空旷的黑暗中，传来“沙沙”轻响。 方辰打开驾驶室的内灯，米色光线照耀，军绿色的石英显示屏上，几粒尘灰正在小幅颤动，氢燃引擎已经关闭，x-10的机体不存在震源。 那么唯一的可能…… 是脚下岩层的传导。 震源，来自地底！ “呼……” 方辰深呼一口气，心头涌现警兆。 他的预感很快实现，小幅度的颤动就变成了抖动、进而变成震动，“沙沙”的分贝越发强烈，在无垠的黑暗深处，有某种狂野的灾祸正倾巢而来。 “虫群！” 019又打出手势：“撤退！” 方辰的瞳孔紧缩，猛地按下引擎开关，氢燃引擎随之爆发出最大功率，他的硅纤维手套拽动拉杆，肥厚的战斗靴踩死出力阀。 x-10的动力枢纽发出吼叫，机身向前扑进20m，驶出360°的转角，刚要撤向来时的方向，又在一瞬间停下。 氙气灯光扫过，赤红色的甲壳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的岩窟中涌来，堵住了所有去路。 第60章 无言 果然有变种生物！ 去路被阻，方辰并没有陷入慌乱，早在老钢头透露幽灵隧道潜在危险之时，他就隐约预料到这种情况。 地表、岩层、水下、殖民城市，甚至大气圈外的真空环境，在宇宙的任何地方，都能够找到变种生物的身影。 前一刻，方辰听到虫群爬行的动静时，反而松了一口气。 变种生物诸多纲系科目中，细菌型、寄生型的一类最令人头疼，其活动方式隐蔽，常混于饮水或空气中，通过消化道与呼吸道侵入人体，进而吸食肌体养分或破坏免疫系统，对人体杀伤力最大、危险度最高。 在刊布星的网络社区，他还收集到一些关于真空型的零碎资料：某些s级大型变种生物甚至以光子能源为食，可以凭肢体力量穿梭星际，个体力量足以捣毁帝国偏远地带的武装卫星。 与这三种类型相比，现在遭遇的群居性虫类威胁要小得多，至少它们个体的破坏力还没脱离正常的认知范围。 多数群居性的变种生物个体智力较低，受母巢分泌的信息素支配，仅以数量称雄。 当然，最令人感到绝望的，往往也是它们无穷无尽的数量。 方辰想要利用射灯进一步观测虫群，以此推敲它们的食物来源、生存习性。 长久养成的经验习惯最终克制住他的求知欲。 地底生物常年生存于黑暗，对它们来说，直射强光无异于烧红的电烙铁，贸然使用，极易激怒它们。 方辰关闭x-10的氙气射灯，轮毂倒后，向019的阵列靠拢。 他只是个战斗力低下的“菜鸟”，现在是铁卫公司表演的时间。 不能观察虫群，但是可以观察塔力克等人，在方辰的眼里，除了林，地底所有的活物全都是敌人。 这是找出他们破绽的好机会！ 这一切决断都在瞬息之间进行，方辰调整思绪，展开念力场，同时把目光集中在四台019身上，虫群出现50秒，它们的射灯还没有关闭，功率反而大幅度加强，似乎要用光线把方圆百米的地面烤焦。 方辰心中了然。 很显然，他们打得是强攻突围的主意。 这可不是个好点子…… 方辰暗自琢磨，换做他来驾驶019，一定是缩减动力消耗，先占据最近的有利地形，在对虫兽的资料观测熟悉之后，再对照电子地图，寻找薄弱点突围。 “沙沙”地爬行声蜂拥而来，第一只虫兽爬进光晕之中，接近3m高，6m长，其形体几乎和x-10的机体同等大小。 方辰眉头紧皱，凝神细看。 虫兽躯体前段是一对赤红色的巨螯，甲克倒刺丛生，中段的额剑衍生两条5m的长须，身体两侧对称分布着6条足肢，再往后是一条粗壮的长尾，覆着环节甲壳，最末端排列着三片巨大的鳍甲。 强烈的即视感涌上脑海，方辰眯起眼睛，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虫兽。 还没等他认真思考，一旁的019突然挥出手势。 突围！ 聚变引擎发出轰鸣，塔力克的019向来时的甬道发起冲锋，阳极电子炮电浆涌现，爆出一道苍蓝射流。 如方辰预料，这些虫兽智力果然低下，面对射流，前排的虫兽以足肢支撑半立而起，同时举高一对前螯，竟然不闪不躲。 电浆爆裂，蓝色火光照亮大半个地底空间。 暗红色的甲壳碎块崩飞，还未落地，就被阳电子溶解成基本分子，这一炮至少轰碎了30只虫兽，射流四散，被余波击伤的也有50余只。 然而虫兽的数量以十万计，在这样的基数面前，电子炮的杀伤力简直微不足道。 紧随塔力克之后，另外三台019并排冲锋，以合金盾冲散虫墙，肩扛的电子炮火力全开，在虫群之中打出连排的y射线风暴。 方辰和林并肩行驶，紧紧跟在四人后方。 019的火力密集，电子炮杀伤半径巨大，虫兽成排倒下，少有漏网之鱼，这使得行进中的方辰有余力观察四周。 一侧的修理机甲行驶不稳，几次转向显得十分迟钝，隔着机体行进轨迹，能看出林内心的动摇。 林的年龄不大，又是普通的修理师身份，未必有战斗经验，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保持紧跟队列已属不易。 采掘作业离不开拖斗里的艾塔粒子储存器，修理机甲绝不能被毁。 方辰调转核磁碎石的机械臂，将爪勾搭在拖斗后段，把x-10庞大的机身充作护盾，护住修理机甲的安全。 修理机甲的安全得到保障，x-10笨重的机身却是暴露出来。 虫兽围堵，巨大螯钳重击在机身后段，履带机构受损严重，铰链碎片崩飞，在驾驶舱隔窗上打出蛛网裂纹。 方辰顶住压力，艰难维持机体平衡，同时打开氙气探灯，调成最大功率。 刺目的强光扫向后方，围堵的虫兽发出怪叫，挥舞前螯，护住额剑的两条触须，暂时退避一旁。 咦？ 方辰目睹这种情景，把灯光投向另一边的虫兽。 和刚才一样，这几只虫兽突遭近距离的强光照射，立刻发出怪叫，放弃追击，护住头部触须。 方辰把目光转向队列前排，019冲散虫群，周围的虫兽口器中“嘎吱”作响，肢节奋力扭动，发起亡命扑击。 它们扑击的位置大多瞄准019的腰部装甲，那里是氢聚变引擎反应堆所在地，高强度运转带来高温，装甲表面隐现赤红色泽。 不是光线，是温度！ 方辰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信息。 这些地底虫兽眼球退化，靠着足部接受的震波追踪目标，它们额剑上的两只触须则用来探索热源，是黑暗中的眼睛！ 等等！ 有了信息提醒，方辰心头的违和感随之得到解答。 这玩意…… 不就是刊布星的铁螯沙虫吗？！ 沙漠里的变种生物，怎么会出现在海底洞窟？！ 方辰一拍脑袋，推理出唯一的可能。 是物种入侵！ 埃罗星作为矿物运输的星航枢纽，货运舰船频繁出入，这些铁螯沙虫的虫卵跟随矿产移民侵入埃罗星生物圈。 无天敌的条件下，高度营养化的海水渗入地底废墟，同时带来充沛的微生物食料，使它们的群体大量增殖，基因进化，甲壳从墨绿变为赤红。 在刊布星贫瘠的沙漠中，铁螯沙虫尚且有d级破坏力，如今体型增长一倍多，至少有c-级别。 很好！ 方辰展开思绪，心神振奋，这些铁螯沙虫的出现，代表他和铁卫代理人之间的较量，重新回归到一个平衡点。 第61章 天秤 就在此时，前方的019推进速度突然变慢，机身肩扛的阳极电子炮内芯通红，这是电芯过热的表现。 铁螯沙虫数量太多，即使是三代的战斗机甲，也有些支撑不住。 火力不足，虫群带来的压力骤增，潮水般涌来，巨大的前螯每一次重击都有上千公斤的巨力，合金盾表面坑洼，侧翼的两台019受损较重，外覆装甲遍布刮痕。 019的队列紧缩，从合金盾的夹层中抽出4m长的高压链剑，机械臂挥动，强能值电击形成刺鼻的臭氧气体，“噼里啪啦”的电流爆鸣，前方虫兽被斩成焦糊的碎块，尸体堆积，对追击的虫兽造成一定干扰。 塔力克率先突进，019的机械臂拉动炮栓，圆柱状的金属桩体从炮膛内弹射出来，冒着青烟抛飞到百米之外，那是阳电子炮报废的保险丝，装填机构推动下，新的桩体安装在炙热的炮膛中，这是他保留的最后一梭弹药。 经过一番近距离搏杀，来时的洞窟近在咫尺，塔力克手语指挥队员让开道路，阳极电子炮击发射线，在虫群里打出一道35m宽的豁口。 众人踩着虫兽溶解的黏液前行，冲进狭窄的洞窟，利用地形抵挡追击。 方辰操作系统键盘，x-10开启核磁碎石机，2m长的震轨抵住一侧岩壁，冲击波震击岩层，裂缝蔓延、洞窟塌陷，穹顶巨大的石钟乳坠落下来，数百吨的岩体堵住了通路。 铁螯沙虫被隔绝在石堆后，危机消除，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以手语交流，撤回到列车的车舱内。 各机甲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在方辰有意保护下，只有林的修理机甲依旧完好，她卸下辎重和备件，操作机械臂，开始对各台机甲进行整修。 铁卫代理人走下机舱，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方辰也跟着跳下来，目光扫过，塔力克等人面露疲态，那名女性机师手臂挫伤，正在同伴帮助下消毒包扎。 方辰瞩目几台019的保险桩弹夹，里面的备弹见底，一旁的高压链剑变形扭曲，依照这种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失去了和虫群再次正面交战的能力。 对铁卫公司的观察有了结论，方辰明白，从现在起，他们的“表演”宣告结束。 他整理思绪，走近塔力克等人。 …… “头儿，那到底是什么虫子，怎么个头那么大？！”平头青年脸色苍白，额角青筋鼓胀，这是神经元系统使用多度的副作用，经过刚才那番激烈的战斗，他的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已到达极限：“我们还是快撤吧，这活没法干了！” “别慌，旧战场行不通，我们还可以绕远路，走紧急坡道。”塔力克脸色冷峻，压下不安的情绪，同时把目光转向女机师：“你的胳膊怎么样？” “腕骨好像断了，应该问题不大。”女机师点燃香烟猛吸，企图用尼古丁阵痛，她咬牙看向一旁，那个穿着臃肿战斗服的黑发小子正慢悠悠地爬出x-10的机舱：“我看那小子有点不对劲，你们提防着点。” “对！”长发男子提醒，说：“我怀疑他已经知道炸弹的事了，你们看到他刚才轰塌洞口的操作没有，那个气势一点也不像菜鸟！” 塔力克目光凝聚，说：“知道又怎样，你们还怕他那个破机甲？事情办完立刻弄死他，炸弹失灵就直接上斩剑，押金的事我来摆平！” “没问题。”三人应声点头，眼中闪烁杀意。 四人的交谈刚告一段落，脚步声临近，他们转头去看，方辰已走到近前。 塔力克眼睛眯缝，从上到下审视眼前的消瘦青年，长久的战斗经验带来直觉，给予他一定的警兆。 这小子绝对有鬼！ 不然的话，以波罗斯的能力，也不会大费周章搞什么定时炸弹！ 虽然方辰的表情慌张，显得十分惊恐，但是塔力克却提起十二分的戒备，现在019的主炮弹药耗尽，又有未知的变种虫类潜伏在暗，由不得他不警惕。 该死的虫子！ 塔力克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节肢变种生物，他好歹有多年委托经验，略一反思，刚才强攻突围的指令有些鲁莽，这一失误直接导致他们的主要火力丢失。 剩余的能源和时间有限，紧急坡道是最后的机会。 路途越远，遭遇危险的可能性越大，目前的情况却由不得他选择。 看来，只有拿这小子当探路的牺牲品了，一旦虫群再涌上来，就拿他做诱饵拖延时间！ 塔力克打定主意，看向方辰的目光更加凌厉。 “塔力克先生，咱……咱们的委托失败了吗？”方辰的话音显得颤抖，似乎被刚才的袭击吓得不轻。 “不，委托继续，这次走紧急坡道！”塔力克拿出终端，投影出激光屏幕，指着其中一截紧挨着旧战场的螺旋形设施，说：“你不是擅长采掘吗，这次你走前面！” “我走前面？！”方辰脸色惨白，表情惊恐：“不不不，我不行，那些变种虫兽……” “少废话！”塔力克伸手一摸腿侧，拔出合金短匕，架在方辰脖子上，说：“我让你走哪，你就得走哪！接下来，由你在前面带路，听到没有！！” 哦？让我带路？ 这可是你说的。 方辰满脸委屈，迫于锋利的刃尖，只好“勉强”答应了塔力克的无理要求。 他转过身，神色恢复如常，低头思忖，走向一旁的林，她正在手动检查x-10的合金履带，修理机甲停靠，遮挡她的身形，恰好是铁卫代理人视线的死角。 方辰心里清楚，如果把他和铁卫代理人比作一杆负重平衡的天秤，那么林，就是决定倾倒方向的最后1g重量。 他要利用铁螯沙虫只攻击热源的习性，给铁卫代理人挖一个大坑，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要在完成委托的前提下做到这一点，离不开林的配合。 他想赢，只有一次机会。 这是一场赌博，方辰要把所有的赌注，压在对林的信任上。 大概是察觉到脚步声接近，林回转过身，表情疑惑：“方辰？” “林。”方辰话音一顿，左右瞥视，确认没被监视，这才压低嗓音，说：“你修理机甲的座位底下，有……遥控炸弹。” 第62章 林之心 (感谢心动为谁a打赏，其实我想对几位打赏的大佬说，这些打赏浪费了，因为我这书成绩惨淡，收不到钱的，不如换成红包发出去，整点和推荐票红包都不错，至少能拉点收藏，提升点人气，目前来说，打赏……真的有些浪费，再次感谢支持，以上。) 经过短暂休整，代理人小队再次出发，在x-10的带领下，6台机甲驶入车站后方的岔道，顺着螺旋坡道向下行进。 林调整呼吸，细密的汗珠从她的下颌滴落，打湿技师服的牡丹印花，汗渍顺着纤维扩散，体热蒸发，驾驶舱更加闷热。 定时炸弹么…… 想起刚才方辰所说的话，林的表情苦涩，心口一阵阵揪痛。 50年前，m71星域的麒麟星系被二次星河战役摧毁后，她祖辈的族人们就一直处在颠沛流离的状态，以流民的身份徘徊在各大殖民星。 林出生在洛格汗的偏远卫星，从记事到成长，入眼的景象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 没有公民身份，男性只能选择成为工薪低廉的苦力劳工，多数女性饱受迫害，许多人堕落到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生：这似乎是他们这些底层流民背负的宿命。 林不愿接受这种宿命。 她和男人一样工作，驾驶劳工公司派发的、接近报废的民用机甲，去深井采掘矿脉、去农庄播种收割、或去港口装卸货物。 被地底的碎石割破脸颊，被粗糙的金属杆磨出手茧，被沉重的货箱掰断骨头，她默默忍受下来，用自己的血水和泪水积累财富。 一年前，靠着辛苦积攒的钱，她买到伪造的公民身份，带着妹妹和老祖母逃亡到埃罗，在贫民区的下水道旁，有了属于祖孙三人的窝棚。 这一年来，她拼尽全力，从普通的销售职员起步，又在殖民星的技师学院学习，拿到修理师的凭证。 代理人小队缓速行进，漆黑的洞窟向地底蔓延，林摘下技师手套，用左手磨蹭右手腕的玉镯。 手腕的玉镯以及胸前的项链，这是老祖母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两件遗物。 镯上有手工雕琢的五个帝国字符：“仁义礼智信” 这是麒麟星系自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箴言，被祖祖辈辈铭记。 在最艰难的那段时光里，这段箴言一直支撑着她的意志。 她不伤害任何人、不依靠任何人，只是凭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 工作刚刚起步，领班的薪酬已经可以维持生存，林还注册了机甲修理的代理人，同时兼任两份工作。 然而就当一切渐渐好转时，宿命的魔掌再一次出现，要把她打入深渊。 波罗斯…… 那个协助她们偷渡的蛇头，以她伪造的身份和丽的安危为要挟，强制性要求她接受伞外探索的委托。 林没得选择，她有想过寻求裁断所的帮助，但是那样一来，她的伪造身份也会被揭穿，偷渡的罪名牵连，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也可能丢掉，或许还会遭受牢狱之灾。 为了丽，她只能默默忍受。 幽灵隧道阴森可怖，林回想起那些巨大的虫兽，心底一阵阵发寒，她很怕，怕自己死在这里，怕自己回不到丽的身边，怕丽也遭受宿命的迫害。 她同时也明白，她没有任何依靠，她必须坚强。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林的心中涌现强烈的执念，这股执念支撑她去拼、去竭尽全力，使她压下对死亡、对命运的恐惧。 她的动作颤抖，戴上技师手套，操作修理机甲的行驶键钮，关闭机体的氢燃引擎，启用备用电源。 这是方辰的要求，按照他的说法，只要自己依照他的指令行动，就可以摆脱危险，平安返回。 这个男人的眼神专注，黑色眼瞳里，涵着无法置疑的自信。 林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两人似乎有着相同的命运。 在确认两人都被安装了遥控炸弹、了解到铁卫代理人的目的之后，这种直觉更加强烈。 方辰…… 我是不是，该依靠他一下呢…… 不，还是别给他带来麻烦吧…… 林忍受身体的疲惫，抿紧唇角，收起心中的软弱。 …… 紧急坡道狭窄逼仄，却出奇的没有铁螯沙虫盘踞。 x-10的灯光扫射四面岩壁，能看到虫兽常年爬行留下的菌毯，轮毂驶过，黑色的黏液拉伸成线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在密织的菌毯下，方辰甚至看到了几台损毁的三代机甲，有一台的型号类似于龙骑兵，却没有看到艾塔粒子光剑和飞弹炮口，另外两台的胸铠是鹰喙造型，只能看出是atr的产品。 是之前来到这里探索的代理人！他们的机甲也被攻击了。 他操作机械臂揭开菌毯，有大片铁螯沙虫的幼虫蠕动掉落，凝神细看，发现这台类似于龙骑兵的机体护甲较新，除了引擎处的钳咬痕迹外，其他部件大体完好，背后的离子推进器虽然覆盖虫卵，却不影响其主体功能。 负重不够，可惜了。 方辰暗自摇头，放弃了把这支推进器拆卸装车的念想。 虽然战斗机甲的离子推进器价值不菲，只可惜修理机甲拖斗的负重有限，计算返程的燃料，只能让它在这里继续废弃。 略过这一段插曲，方辰继续前行，观察岔路分部的规律，渐渐明白了没有铁螯沙虫袭击的缘由。 受刚才战斗的影响，这里的铁螯沙虫全部被震波吸引，顺着虫道赶往了旧战场方向。 在那里的虫兽回返之前，坡道还是相对安全的。 时机稍纵即逝，方辰瞄准电子地图上的坐标，加快行驶速度。 身后方向，林的修理机甲紧紧跟上，方辰侧耳去听，没有听见氢燃引擎的做功声，不由松了一口气。 修理机甲的后段自带蓄电储舱，备用电源大概能支撑3个小时的匀速行驶，在这段时间，氢燃引擎可以得到充分的冷却，使机身整体温度下降到极低的水平。 确认林开启备用电源后，方辰又把目光投向最后方，四台019手持链剑与合金盾，铅灰色的足甲迈动，正在小心提防四面的岩洞。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修理机甲的变化。 x-10没有备用电源，方辰只得利用洞窟地形，把机体驶入冰冷的积水潭，利用液体降温的办法，控制住x-10的表面温度。 数十分钟行驶，坡道见底，地面开始出现平整锈蚀的金属地板。 锥形灯光扫过，一座小型的合金闸门出现在前方，门旁的混凝土墙壁上写着标语：“轨道能源站”。 终于找到了！ 方辰心神振奋，再次查验电子地图。 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心神振奋的不止是方辰一人。 发现能源站之后，后方的林还好，修理机甲仍然乖乖跟在方辰身后，最后方的铁卫代理人却是急不可耐，四台019越过方辰，快速冲向仓库的金属闸门，四把链剑猛力劈斩，硬生生在闸门上劈开一个10m的大洞。 塔力克的019做出手势：“快！” 众人顺着洞口蜂拥而入，六道射灯扫过，闸门后是一处巨大的地底空间，三座百米高的机械厂房矗立在正中的基台上，上万条石英体管道相连，蔚蓝粒子光芒闪烁，在管道中不停窜动。 方辰驾驶x-10靠近，左侧的厂房是液氮控压车间，中间的一座是搭载加压装置的电力冷冻区，装填艾塔粒子的机械化仓库排在最右侧，半球状的罐体高高竖起，蔚蓝色的晶簇满溢出来，在地面铺出一条宽阔的艾塔粒子河流。 我的天！ 瞩目满地的艾塔粒子晶簇，方辰暗自咋舌，他估算这些蓝色能量结晶的纯度和质量，脑袋里的金钱数字在一瞬间达到八位数，仍在不断往上攀升。 这个攀升速度，堪比加速环轨道的磁场力爆发。 这下发财了！ 第63章 一亿 瞩目数量巨大的艾塔粒子晶簇，方辰很快从兴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同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拖斗里的艾塔粒子储存器太小了！ 恐怕连波罗斯也没有想到，50年的消耗，仓库里竟然还残存着这么多晶簇。 和普通的矿石不同，高纯度的艾塔粒子晶簇蕴含的能值非常巨大，且存在不稳定的特性，必须使用特殊的采掘设备和运输方式。 方辰眉头紧皱。 种种条件限制，注定他此行只能带走小部分的艾塔粒子。 不管了，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标准纯度的艾塔粒子价格不菲，每1g质量就可以卖出100块的高价，计算储存器极限压缩的储量，这一趟最多能带走1000kg的艾塔粒子。 先赚1个亿，之后的存货下次再来挖干净！ 呼出一口浊气，感受艾塔粒子分解效应带来的充沛氧气，方辰的思绪延展开来，操作x-10靠近仓库，在四台019的监视下，开启核磁碎石机。 艾塔粒子采掘的手法十分严格，稍有不慎就会破坏晶簇外壳，加快粒子蒸腾，震荡严重时，甚至会引发连环爆炸。 按照罐体中艾塔粒子的储量来看，方辰一旦失手，整个机械机械仓库、连带着上方的旧战场，都会被爆炸的冲击波碾成飞灰，海床破碎，顶层海水灌注进来，大规模的分解反应会产生质量恐怖的氢氧气体，跟着引爆，百公里的海岸线会在一瞬间蒸发，再引发地震、海啸、变种生物暴动，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事关生死，方辰不得不小心翼翼，他调整呼吸，缓慢推动金属杆，压下x-10的两条机械臂。 碎石机的震轨刺入岩层，高频冲击波击碎岩石，从晶簇的底部着手，利用岩石破碎的张力，把晶簇分成半人高的小块，缓缓带出来。 手感状态很不错，方辰眯起眼睛，遏止住喜悦，推动另一只机械臂。 艾塔粒子收集器启动，特制的吸入口对准晶簇碎片，线路做功，向晶簇注入低压电流，缓慢地将其融成蓝色液态，吸入精炼管路中。 “呼……” 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方辰顾不得去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操作机械臂放下碎石机，对身后的林做出“靠近”的手势。 修理机甲驶到近前，拖斗的栅栏解锁，放下一只球形的黑色金属罐，电子终端接受指令，椭圆形的注入口向内打开。 方辰把收集器的出料阀门与注入口连接，精炼管路自动排出沙石杂质与膨胀气体，把浓缩的蔚蓝色的液流注入球形金属罐中。 很好！ 看到第一批艾塔粒子流入金属罐，方辰终是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夸下海口能完成委托，却是首次实践操作，亏得之前对采矿技艺的理论研究得很透彻，不然的话，这次难保不被炸死。 有了首次成功经验，之后的操作就轻松了许多，x-10的碎石机分割岩石，一块又一块艾塔粒子晶簇被分割、溶解、精炼、压缩，最后注入到储存器中。 一切都在平稳有序的进行。 方辰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时刻注意着塔力克四人的动向，四台019站位巧妙，分隔电力冷冻区和机械化仓库，隐隐将x-10包围，一旦动起手来，既能保证不引爆仓库外的晶簇，又能保证修理机甲完好无恙。 妈的。 这四个家伙，摆明了是想害我。 方辰暗暗爆了句粗口，心中涌现杀意，他心里明白，一旦储存器灌满，双方的战斗就会紧跟着拉开序幕。 四台019么…… 眼看着储存器的电子刻度即将满格，方辰放缓采掘速度，把粒子枪和激光剑放在顺手的位置上，然后迅捷操作动能系统的键钮，缓缓增强x-10的引擎出力。 他放大碎石机的功率，把冲击波的频率调高到极限，一股巨大的、人体无法察觉的超声震波，正随着震轨生成，通过岩层传导，蔓延方圆百公里的岩层。 “滴滴滴滴滴……” 储存器上传来急促的警示声，电子刻度表发出红光。 储量满格！ 就在这一瞬间，四台019同时架起高压链剑，电弧闪烁，侧开合金盾，做出挥砍姿态。 “沙沙沙……” 漆黑的螺旋坡道上方，传来熟悉的躁动声，千万条足肢爬过菌毯，汹涌的虫海顺着螺旋坡道倾泻而下。 “该死，是那些虫子，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塔力克等人深感震惊，一阵儿手语交流，队列分散后撤，按照编排好的计划，以方辰的x-10为诱饵，互相掩护撤离。 “终于回来了！” 同样是听到虫鸣，方辰不惊反喜。 在碎石机震轨的不懈努力下，他期盼的景象终于成为现实，整个地底空间的铁螯沙虫都被高频震波吸引，从四面八方涌向他所在的能源站。 接下来，就轮到我来“表演”了。 方辰眯起眼睛，趁着四台019愣神的一瞬间，x-10动力全开，冲向轨道能源站的大门。 “方辰出去了！要跟上他！” 与此同时，一旁的林也跟着行动起来，机师服手套压下出力杆，修理机甲紧紧跟上x-10。 两台机甲一前一后，爆发全速逃离，眨眼间冲到能量站的金属闸门前。 “什么？” 驾驶席上的塔力克伸直脑袋，惊愕得看着石英屏上的画面，又在瞬间反应过来。 方辰那小子死了无所谓，必须保住修理机甲的储存器！ 想到这，塔力克以神经元感应操作机械臂，指着修理机甲的拖斗，做出“捕获”的手势。 四台019动能爆发，铅灰色足甲在金属地板踏出深坑，传动系统弹射，每一步都能跨出20米距离，高速移动，他们和前方两台机甲的间距快速缩短。 “他疯了吗？！“ “两台破机甲，也敢正面猛冲虫群？真是找死！” “这么急着冲出去，等不及被虫子碾死吗？” 此时，其他三名铁卫代理人都是同一种想法：方辰的举动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氢气射灯照亮坡道，100米之外的拐角，赤红色的虫潮席卷而来，把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排布倒刺的甲壳相互磨擦，发出铿锵的金鸣声。 四名铁卫代理人目眦欲裂，刹死足甲，眼睁睁看着前方的x-10和修理机甲被虫潮吞没，两盏射灯瞬间熄灭，像遭受海啸袭击的两只小帆，甚至没有泛起任何波纹。 紧接着，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 在密集的虫潮中，赤红色甲壳组成的虫兽森林里，淡黄色的氙气射灯再次闪烁。 x-10机体上段的驾驶舱从虫海中露出头来，舱门打开，军绿色的石英体隔窗后，伸出一只臃肿的战斗服手套。 一名黑发青年爬上驾驶舱的顶端。 他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左手持着方形口径的粒子枪械，右手的激光剑柄发出红外射线，已做好斩碎物体的准备。 他拔下面罩，露出稍显消瘦的脸庞，漆黑的眼瞳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平静。 x-10的机体停滞不前，他站在高处，脚下涌动的巨大变种生物像是他饲养的宠物，没有任何一只抬头去攻击他。 “来啊，来杀我呀。” 他翘起嘴角，隔着上万只陷入疯狂的虫兽，用口型对他们说出这句话。 第64章 热源 “混蛋！” 塔力克猛力砸下驾驶席的扶手，额头青筋暴跳，隔着石英体屏幕大吼：“你找死！” 然而机甲的通讯设备早已损毁，除非他跳出驾驶舱，否则的话，即使他吼破嗓子，方辰也听不到他的狠话。 眼看着一笔巨款就要到手，他怎么能甘心放过，打破虫群包围也好，杀掉方辰也好，此时必须当机立断，齐力冲出紧急坡道！ 塔力克操作机械臂，对三名同伴做出向前劈斩的手势：杀！ 他很快发现，他的手势完全是多余的。 三台019不等他下达指令，径直冲上坡道，高压链剑翻飞，与虫群的激流狠狠撞在了一起。 “臭小子，你当老子没有后招吗？！”塔力克瞳中燃起怒火，冷冷发笑，019的右臂展开，从隐蔽的暗格中，抽出一根巨大的金属桩体。 阳极电子炮最后一梭弹药！ 这是塔力克多年代理人生涯养成的经验习惯，专门用在弹药补给耗尽的时候，惩治那些反水的小人。 拉动肩炮的炮栓，阳电子充能，炮口的电芯雷光萦绕。 塔力克架起炮口，淡绿色的焦点锁定，瞄准x-10的驾驶舱，指尖点动发射键。 “去死……” “什么？！” 他瞪大眼睛，低沉的吼声戛然而止。 按下一半的发射键像被激光焊死一样，停留在最后1mm。 在他的视线中，林的修理机甲出现在x-10的身侧，拖斗高高抬起，那个圆滚滚的、由黑色合金铸造的球形罐体，正挡在x-10的驾驶舱前。 艾塔粒子的储存罐！ 如果塔力克现在开炮，那么所有人都会被储存罐里的艾塔粒子炸成飞灰，一个都活不了！ “小婊子，我早该把你一起弄死！”塔力克气得胸肺爆炸，紧咬牙关，只得放下阳电子炮的发射杆。 虽然目前的情况危急，但是还没到同归于尽的地步，坡道的地形狭窄，虫兽攻击的范围有限，只要四台019配合得当，一路杀回车站也不是难事！ 臭小子，再让你嚣张一会！ 想到这里，塔力克迅速冷静下来，他操作019拔出链剑，与同伴会合，朝着坡道上方猛攻。 “呼……” 眼看塔力克的019放下阳电子炮，林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透过隔窗向外看，密密麻麻的虫兽踩着修理机甲的驾驶舱向下爬行，覆盖倒刺的巨大足肢在拖斗上踩出“咔哒”“咔哒”的重击声。 听着那些恐怖的响动，林的后背冷汗直流，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 “接……接下来…是等019靠近后，保持速度向后……向后撤离。” 林强迫自己开口说话，想用呢喃的话语分散恐惧，她伸出哆嗦的手臂，操作修理机甲，又向一旁的x-10靠近一点。 “梆梆梆……”忽然传来的敲击声吓了她一跳，咬紧牙关向上看，原来是方辰在敲击石英隔窗。 林能看到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他对着林，比了一个“一切ok”的手势，紧接着，又露出一个玩味笑容。 真是个坏蛋！ 这里这么危险，我能不怕吗？笑什么笑！ 我才不要你帮忙！ 从他的黑色眼睛里，林看到调侃的意味，她气得两个腮帮高高鼓起，脸颊憋得通红，狠狠对着他比出一个“小心”。 “收到！”方辰收回手势，同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确认林的状态无恙，他纵身爬回x-10的驾驶舱，由于自己刚才的“挑衅”行为，四名铁卫代理人被彻底激怒，氢聚变引擎动能全开，散发的热浪一波波涌来，生成大股浓白色的蒸汽。 在铁螯沙虫的触须感应中，这股巨大的热能犹如四颗炙热的恒星坠落洞窟。 强烈的领地保护意识激化凶性，使它们的攻势越加狂躁，飞蛾扑火一般冲向热源中心，几乎失去了所有分辨敌我的能力。 来时的路上，方辰有意控制x-10的表面温度，林的修理机甲更是只用备用电源，只要四台019引擎高温在近处遮盖，他们就能一直处在绝对安全的状态。 就算有高温掩护，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方辰持紧激光剑，同时展开念力场，目光环视身旁的虫群，堤防铁螯沙虫可能的攻击。 失去主武器，三代作战机甲战力依旧十分惊人。 方辰的视线下望，能看到四把电光萦绕的巨大链剑，并排挥舞，腥臭的虫血飞溅，汹涌的虫群成排倒下。 019的阵型稳步上升，快速逼近到百米范围之内。 就等你们上来呢！ 方辰眯起眼睛，启动氢燃引擎，与身后的修理机甲同步行动，快速后撤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熄火。 撤退的过程中，他有意让动力枢纽浸入冰冷的积水潭，虫兽踩踏使得潭水变成浑浊的泥浆与菌毯混合物，隔温效果更好，x-10的表面温度瞬间冷却，回归到不受铁螯沙虫关注的程度。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只个体异变的铁螯沙虫感知到了温差波动，它巨大的前螯摆动，暗红色的口器中分泌出大量黏液，调整前冲方向，朝着方辰的驾驶舱快速扑进。 状况危急，方辰也顾不得隐藏念力，纵身跳下驾驶舱，主动贴近这只铁螯沙虫的三米之内。 念力场全开！ 甲壳、筋肉、内脏，神经中枢，切断！ “嘎吱” 一声微不可察的脆响，这只铁螯沙虫的躯壳倏然一僵，猛地向一侧歪倒，高举的赤红色前螯在x-10的履带旁砸出深坑。 即使中枢神经被毁，它的两条触须仍在疯狂摆动，额剑分泌出大量黄色液体，这是虫类交流的信息素，它正在试图警告周围的同类。 物种入侵，使得这些铁螯沙虫的躯壳构造有所改变，念力无法一击必杀。 方辰只得冒险抢上前去，一抬手，激光剑的剑刃斩断它的额剑，烧融腥臭的信息素，又在它脆弱的腹腔连捅三剑。 绿油油的内脏碎块被激光束灼烧，肥硕的油脂燃起凶猛的火焰，掩盖住这一刹那激光剑的高温。 四面的虫兽果然被火焰吸引，围住死去的虫尸疯狂攻击，间接缓解了x-10面临的压力。 很好！ 方辰见一击得手，抽身飞撤，再次攀上x-10的驾驶舱。 他还未坐稳，就看到四台019近在咫尺，已经快杀到30m外。 第65章 较量 方辰操作x-10的机械臂，把核磁碎石机的功率调至最大，丢向下方的四台019。 粗重的震轨被锋利的链剑一劈两段，“轰隆”一声巨响，爆裂的火光给铁卫代理人带来干扰，虫群围堵上去，让他们的冲势暂时被阻。 趁着拖延的这一瞬间，x-10的履带倒转，挣脱泥潭，向着后方急撤。 身后的修理机甲同步行动，两台机甲挤开虫潮缝隙，与底下的四台019拉开距离。 方辰冷静操作，始终保持安全距离，019每前进几十米，他就紧跟着后撤几十米，像钓鱼一样，把他们引向上层。 “开启遥控炸弹！” 塔力克知道，现在的状况，正是遥控炸弹起作用的绝佳时机！ 还是波罗斯老哥的点子妙啊！ 塔力克嘿嘿一笑，挥动机械臂，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手势指挥同伴。 “炸弹已引爆！”一侧的019很快做出回复手势。 四人翘首期盼，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只等着冲上去把方辰的尸体剁成肉酱。 然而很快，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上方的两台机甲安好无恙，并没有停滞一秒，仍然行动如常。 “怎么回事？”塔力克打出质疑的手语。 “不知道！” 四名铁卫代理人瞬间意识到，他们刚才的猜测验证：炸弹已经被方辰提前发现了！ 他是什么时候拆除的！ 原来他这两天的菜鸟摸样都是装的！ 该死！ 几人气得牙痒，眼神充斥怒火，脸色铁青，像要把人活吞。 在他们的眼睛里，上方的x-10已经不是一台机甲，而是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在泥潭里不停打滚，翻着白眼“咕呱”直叫，明明可以一脚踩死，却总是够不着。 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四人之中，唯有塔力克还保持着冷静，他老道的经验给予他一霎那的灵光。 他的高压链剑斩断虫肢，瞥见周围虫兽攻击的轨迹，突然恍然大悟。 是热感应！ 这些虫子是依靠热能辨别物体！ 妈的，被这小子耍了，我说他怎么能保持不被虫子攻击，原来是提前算计好的！ 很显然，这次遭遇的是不一样的对手，塔力克收起轻视的心态，拿出十二分的实力。 他咬紧牙关，整理思绪，瞬间想到应对的办法。 “停下！”塔力克操作019做出手势，同时让氢气射灯颜色转换，亮起血红色的警报灯光。 灯光十分醒目，上方的三人瞬时回过神来，知道塔力克一定有所谋划，紧跟着刹死足甲。 四台019后背靠在一起，机首十字排列，呈顺时针旋转，轮番承受虫兽攻势。 这是军方标准的防御战阵，专门用来对付单向的虫群冲击。 “嗯？怎么停下来了！” 方辰第一时间察觉了塔力克的异动，只要四台019停止前行，他和林也不能向后撤，一旦脱离引擎高温的范围，那些神智清醒的铁螯沙虫会在瞬间把他们撕成碎片。 双方一时僵持下来，方辰打开电子地图，瞩目坐标，众人已经来到螺旋坡道的最上段，现在的位置距车站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km。 胜利，近在眼前！ 方辰心中的振奋瞬间熄灭，在他的视线里，塔力克的019从战阵中露出头来，抬起阳极电子炮，内嵌的螺纹炮口再次对向自己。 他想同归于尽？！ 方辰倏然一惊，辨识炮口瞄准的方向，忽地眯起眼睛。 他瞄准的，是x-10前方的空地！ 他想用阳电子射流扰乱虫群，把铁螯沙虫的攻击引向自己这边！ “你会用，我就不会吗？！” 019的驾驶舱内，塔力克发出吼叫。 指尖按下，电子炮的电芯充能，打出一道蔚蓝色的电能射流，划过巨大的弧线，准确命中。 x-10前方的20只铁螯沙虫化成黏液，高压电光扩散，触及液态水，产生高温与爆鸣。 驾驶舱震荡，四面的隔窗全部崩碎，方辰艰难制御操作杆，电流传导，他的头发根根竖起。 “呃啊！” 高压电流穿透硅纤维手套，直接损伤人体，方辰只觉得双手烧灼般的剧痛，急忙抽手放开操作杆。 x-10的操作系统跟着损毁，石英显示屏冒出黑白雪花，后壳喷出一团青烟，彻底失去显示。 方辰再转头去看，周围的虫兽被电流干扰陷入癫狂，不分敌我自相残杀，几头健壮的成年铁螯沙虫寻觅目标，沉重的螯肢抬起，朝着他的x-10发动挥击。 “轰隆”一声巨响，右侧的履带铰链被虫螯崩飞，传动系统的液冷气阀破开大洞，喷涌出高温蒸汽，更多的虫兽围堵上来，x-10已被团团包围。 “突进！” 远处方向，驾驶舱里的塔力克冷冷发笑，操作019，向陷入瘫痪的x-10做出手势。 “杀！” 四台三代机甲爆发最后的功率，组成箭尖阵型合力冲锋，虫群溃败，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塌陷。 战斗进行到现在，四台019的高压链剑损毁大半，合金盾坑洼扭曲，引擎的温度也到达临界值，机体的可活动时间进入倒数。 这是最后的战斗！ 左侧的一台019猛地一震，被锋利的虫肢击穿引擎室，火光闪现，爆出赤红色的尘云，机体碎裂，合金碎片烟花般散落。 剩余三台019恍若未闻，乘着冲击波的巨大浮力，沉重的机体跃向高处，轰然砸落，合金足甲踩碎三头虫兽，距x-10不足10m。 “来吧！” 塔力克发出怒吼，挥舞断裂地仅剩一半的链剑，凌空劈向x-10的驾驶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铁卫代理人亡命扑击，直面三把链剑围剿，方辰一瞬间做出决断。 既然逃不掉，那只有正面较量了！ 他抬脚踹断操作杆，又一拳夯死引擎出力阀，不退反进，操作x-10撞开虫群，直直冲向三台019。 x-10残破的机身从内部爆出火花，燃起熊熊烈火，燃料罐中的浓缩液氢膨胀爆裂，强劲的气浪从座下涌来，几乎要把人掀飞到舱外。 方辰咬紧牙关，翻身爬出驾驶舱，碳素靴底卡在机械臂的凹槽上，以此固定身体。 他抬起左手，粒子手枪瞄向塔力克的机甲，扣动扳机。 枪口打出一道赤红色的射流，超近距离射击，一台019的氢气射灯被直接打爆。 狭窄的坡道瞬时黑暗许多。 第66章 伤重 第一枪成功命中，方辰已来不及打出第二枪，他爆发所有气力，双脚猛蹬机械臂，纵身跳下x-10的机体。 背后一重，硅纤维手套传来黏滑的触感。 方辰的念力场早已展开，知道这是一只铁螯沙虫的后背甲壳，他忍着摔落的剧痛，锁定这只虫兽的中枢神经，念力破坏，剥夺掉它想要掀翻自己的动作。 身下的铁螯沙虫轰然歪倒，信息素传播，四面的虫兽更加癫狂。 身前方向，019的三柄链剑扫开挡路的铁螯沙虫，巨力劈斩，正中x-10驾驶舱。 原本坚韧的碳钢骨架，此时却如同腐朽的树木枝杈，x-10的整个上段机体向内凹陷，被链剑一劈四瓣，周围的气流猛地向内收缩，又随着爆炸的环状冲击波向外飞溅。 冲击波近距离爆发，一台019失去平衡，后仰着砸翻在地，刚想要重新爬立起来，却被侧方的虫群团团围住，巨螯刺穿腰部护甲，引擎损毁，引发二次爆炸。 方辰翻下虫背，躲开另一只虫兽的敲击，同时以铁螯沙虫巨大的身体为阻隔，挡住了x-10爆炸的直接冲击。 二次爆炸的冲击波紧随而来，瘫痪的铁螯沙虫被气浪撞出20m远，他死死抓住身前的足肢倒刺，肥厚的战斗服纤维与地面剧烈摩擦，堪堪维持住不被震飞。 “呼哧……” 方辰按住氧气面罩粗重喘息，尽可能加大氧气获取，这一连串超出体能极限的动作，使他的肌体严重缺氧，胸肺像被扎穿了一样刺痛。 战斗服破碎，所幸最内层的液冷纤维仍然健在，这个特制的夹层可以遮盖人体散发的热能，使他的体温不被铁螯沙虫察觉。 他强忍晕眩的大脑，借着爆炸的光亮，从甲壳缝隙中探出枪口，瞄准20m外，塔力克那台019的氢气探灯。 扳机扣动，击发粒子射线。 然而这一枪却是打偏了，赤红色的射流擦着合金装甲射入岩层，不仅没有造成任何效果，反而暴露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方辰的枪法很烂，再加上脑部缺氧，即使是超近距离，也无法做到枪枪命中。 只是一枪的失误并不致命。 长时间战斗，剩下的两台019盾牌脱落、装甲残败不堪，冷却系统严重损毁。 惊人的热浪从引擎区散发出来，新的铁螯沙虫从周围的岩窟中不断涌出，数量几乎无穷无尽，把他们团团围困，两台机体损毁在即。 “还没完呢，死吧！” 隔着冒烟的石英屏，塔力克双目赤红，口中嘶吼，他踩死踏板，发起殊死一搏。 019的肩部装甲前倾，撞开挡路的虫群，另一条机械臂捞起一块折断的虫螯，充当投掷物，猛力掷向远处的方辰。 然而方辰的速度比他更快，不等他捞起虫尸，就已经翻身爬起，粒子枪全弹发射，一瞬间打爆他的射灯。 灯镜破碎，方辰所处的位置一片昏暗。 虫海泛滥，生物成像的画面根本无法辨识人类身躯。 一霎那的黑暗使塔力克丢失方位，投掷的角度偏斜。 方辰丢开空弹的粒子枪，闪身躲入一只铁螯沙虫的后背，飞掷的虫螯落地，像炮弹一样炸碎，锋利的甲壳碎片迎面飞来。 他护住头脸，只觉得大腿一凉，念力探视，被一条尖锐的甲壳碎片扎了个对穿。 “呃啊！” 方辰痛呼出声，来不及拔下碎片，强忍剧痛向外飞奔。 身后方向接连传来两声引擎爆炸，气浪翻腾，他整个人被冲飞出去，狠狠扑倒在地。 身前1m，就是修理机甲的足肢，方辰挣扎着半跪起来，只觉得全身骨骼像散了架一样，所有的气力都被耗空，虫群从修理机甲两旁掠过，刚好给他留下一个安全的沟坎。 他转头向回看，包括塔力克在内，所有的019都被虫群摧毁，铁卫代理人已经全灭。 019的引擎损毁后，残存的氢元素燃烧火光，照耀出赤红色的甲克，虫群的数量依旧无穷无尽。 方辰明白，危机并没有解除，恰恰相反，失去了聚变引擎的高温遮盖，周围的虫群很快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和林的身上，019残骸的温度越往下降，他们的处境就越加危险。 还有最后1km距离，要赶紧逃到前哨车站！ 磁轨列车的舱体厚重坚固，又有极寒的液氮环绕，即使是凶悍的虫群，也无法轻易毁坏。 炽热的烟尘铺天盖地，正顺着洞窟向其他通路蔓延，岩体冷却，周围的温度正在快速下降。 “方辰！”上方传来女性呼唤声，嗓音颤抖：“你在哪？！方辰！” 视线上仰，被修理机甲的足肢隔绝，没能看到林的身影。 看来林也没有发现他，方辰能听出她话音中的恐惧色彩。 “咳咳……别喊！”他咳出血沫，依着钢构足肢撑坐起来，站直了身体：“你这样喊，会惊动虫群的！” “方辰！”林明显没有听清他的话，又发出呼唤，这下却是发现了他，上方的金属梯“咯噔”直响，她纵身一跃，跳到方辰身前。 “你怎么样！”林柳眉紧蹙，慌慌张张抓住方辰的手，火光一晃，这才发现他的腿部殷红一片。 “你受伤了！”她反应迅速，一手扶住方辰的腰，用肩膀架住他的身体。 “别管这个。”方辰紧咬牙关，刚才念力查看，腿部的伤口看似可怖，并没有伤及动脉，他借着林的助力，抓住金属梯：“先回驾驶舱！” 两人说话的时候，许多铁螯沙虫放缓了步伐，方辰能察觉到，它们的注意力已经开始转向自己这边。 攀爬动作带来剧痛，方辰疼得冷汗直流，艰难爬上修理机甲的驾驶舱，一打开舱门，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林的修理机甲属小型机体，仅供单人驾驶，内部空间狭窄，也不知能不能坐下两人。 不管了，塞不下也得塞！ 穿越虫群，离不开驾驶舱的保护，身死攸关，现在已顾不了太多。 方辰纵身跃进舱内，坐上驾驶席，向上方的林伸出手：“快进来！” “啊，好！”林微微一愣，两条腿放下，上半身却是被卡在外面。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焦急，慌乱问：“方辰，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挤呀！”方辰目光扫向隔窗外，5只铁螯沙虫已经攀上了足肢，两条触须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就要发现他们。 来不及了！ 不待林反应，方辰伸出双手，用力掰弯林的膝盖，将她的双腿推向一侧，又按下她的双肩，捉住她的丸子头，把她的上半身硬扯着塞进驾驶舱。 石英屏关闭，暂时隔绝一层温度，几只虫兽失去目标，摇晃着转向坡道深处的残骸。 “呼……”方辰松了一口气，鼻尖却传来一阵馨香的味道，一股温润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第67章 玷污 视线下移，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林的脸颊近在咫尺，浓密的睫毛眨动，眼神飘忽不定，瞟向舱外方向。 “方辰，那些虫子……那些虫子……”她侧脸汗水直流，樱色的嘴唇一直哆嗦，有些语无伦次。 “别说话！”方辰一边使用念力，压迫大腿伤患破裂的静脉血管，暂时使伤口止血，又发出低声呵斥。 被方辰一吼，林立刻噤声，脸色苍白，定定得看着他。 稳定腿部伤势之后，方辰这才有时间确认驾驶舱的状况。 两人的位置十分尴尬，方辰平坐在驾驶椅上，双腿和双手都拉向一边，呈一个“大”字形，林的身躯则蜷缩横置，两条手臂环在他后颈上，双膝并拢，坐在他的怀里。 他们所穿的战斗服和技师服，都是隔层厚实的结构，臃肿的纤维挤压，塞满了驾驶舱剩余的所有空隙，把两人的姿势死死卡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下麻烦了！ 方辰眉头紧皱，他的右臂被卡在林的腿弯，想去操作修理机甲金属杆，手指伸出，堪堪能摸到光洁冰冷的金属杆首，再想向前伸，又被林小腿和大腿的缝隙塞住，使出全力都不能动弹。 “你的腿……太粗了！” 方辰压低声音说话，放弃这只右手。 啊？ 林的眼睛倏然睁得老大，双腿下意识抽动，这才意识到方辰所说的意思。 过分！ 林一阵儿憋气，腮帮气得鼓成圆球，说：“明明……明明是你自己手短！” “别说话！” 林顶嘴说：“凭什么！” “你想死吗？” 方辰瞪了她一眼，林的眼神倔强，互不相让，却是没再回嘴。 右手的操作杆够不着，还有左边的，但是左手揽在林的肩头，想以这种状态伸到前面，除非把林的脑袋砍掉。 “把头向前抬，我把左手抽出来。”方辰压低嗓音。 “哦！”林应了一声，咬紧银牙，头部用力向前深埋，仅压下一寸，又停下了。 “怎么了？！”方辰的左手留出空隙，还差一点点就能抽出来了，林突然中断动作，使得进度滞停。 “不…不能再向前了。”林开口说话，呼出的热气打在方辰的脸上。 两人的头部紧紧挨着，再往前埋头，她的嘴都要拱到方辰的脸上了。 “不是还空着吗！”方辰感到气恼，左手使劲，强压下林的脑袋，只觉得侧脸一重，被林的嘴巴啃出湿热的唾液。 “呜呜呜！”林的身躯奋力扭动，发出呜咽，脸颊像被煮熟了一样涨红，眼角溢出泪光。 “不要动！”她身体一动，触碰到大腿的伤口，带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方辰的侧脸被她的牙齿啃得生疼，逐渐失去了耐心，动作粗暴，强压下她的脑袋。 林的身躯忽然一僵，失去挣扎，变得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她的眼瞳暗淡无光，像是有某种死灰色蔓延。 方辰能看出她表情的变化，却顾不得其他。 左手的位置好不容易空了出来，他抓紧时间，拉下操作杆，备用电源驱动，修理机甲三条足肢向后迈动，缓缓淌过虫群。 透过隔窗向外看，坡道底部的机甲残骸被虫群淹没，爆炸的火光熄灭，再把视线转向温度表，舱外的温度骤降，一会儿功夫，已经接近正常水平。 “当啷”一声脆响，驾驶舱上方的石英隔窗突然碎裂，一只巨大的铁螯沙虫爬上拖斗，攀上修理机甲的上段。 它的两条触须左右摆动，还处在寻觅敌人的状态，并没有立刻发现两人。 糟糕！ 方辰暗道不妙，驾驶舱破碎，人体的热能挥散出去，即使杀掉这只铁螯沙虫，只要驾驶舱的温度还在，信息素分泌，跟上来的家伙只会越来越多！ 必须尽快把舱内温度降下来！ 修理机甲外部有液冷系统和泥潭的双重降温，暂时无碍，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处理驾驶舱内的温度！ 方辰左手操作，把前方仪表盘全部关闭，仅留下传动系统微弱做功，尽量减少机体能量运作，他同时打开座椅底部的出风口，使舱内的气流顺着换气导管排入泥潭。 然而做完这一切，上方的这只铁螯沙虫反而更加活跃，覆盖倒刺的锋利足肢爬进舱内，几乎要把修理机甲整个压垮。 怎么会这样！！ 方辰感到惊讶，瞩目眼前布料上的牡丹印花，恍然大悟。 是技师服！ 林的技师服只是普通的防护服装，没有战斗服的液冷隔层，这种服装根本遮盖不了人体温度！ 方辰眯起眼睛，把声音压倒最低：“把衣服脱了！” 林的眼中恢复些许神彩，她也注意到了上方的铁螯沙虫，但是听到方辰的话之后，惊恐又转变为强烈的抗拒。 “不想死就快脱！” 方辰声音渐冷，铁螯沙虫看死舱门，这个时候把林推出舱外已不大可能，即使用念力杀掉她，她残存的体温一时半会也不会削减。 他左手摸向技师服后背的锁扣，却被林高扬的背脊死死抵住。 “不……不行！”林使出所有力气，想要阻止方辰。 “来不及了！”方辰咬紧牙关，念力场全开，高频切割，把林身上的技师服、连带着里面的内衣，全部沿着缝合的接缝撕裂。 肿胀的纤维砰然炸裂，一瞬之间，林的身上只剩下大块布条，积攒的热浪瞬间顺着出风口散发出去。 “嘎拉！”上方铁螯沙虫发出怪叫，暗红色的口器撬动，它已经发现了热源！ 技师服破碎，驾驶舱的空间扩张了许多，方辰迅速抽回双手，解开胸前战斗服的锁扣，摊开衣襟，对着赤条条的林：“快！液冷隔层！这些虫子只追踪热源！” 液冷纤维具有隔温效果，学院分发的战斗服臃肿肥大，极限延展，装下两个成人并不困难。 想要活命，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的发髻散乱，一只丸子头散成卷发垂落胸前，看了看身上挂着的布条，木偶一样跟着方辰的动作，双腿圈在他赤棵的腰际，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感受到紧贴着她身体的粗糙肌肤，林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绝望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翻腾，她从麒麟星系的悠久传统中继承的、守护了19年的某种东西，被粗暴地剥开踩烂，狠狠掷在地上践踏。 丽，姐姐嫁不出去了…… 姐姐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玷污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觉得眼前的世界轰然崩塌。 她赤棵的身体，被宇宙黑洞的漏斗吸入，被无垠的黑暗摧毁、搅成沙砾状的粉末，剩下的灵魂，也如凋谢枯萎的花骨朵，失去了任何绽放的可能…… 第68章 怀孕 战斗服的锁扣拉死，两人相拥而坐，体热被隔绝在液冷纤维内部。 方辰按死林的后背，把领口尽量抬高，臃肿的纤维拉伸到极限，连着两人头部都一起罩起来。 上方的铁螯沙虫动作一僵，退化的复眼左右扭动，似乎在好奇目标的突然丢失。 见它迟迟不退去，方辰只得从后腰卡扣掏出激光剑柄，按动开关，一甩手，顺着隔窗裂缝丢向外面。 剑柄落到远处的地面，红外感应器遭受阻隔，赤红色的剑刃展开，在泥潭中溶出嗤嗤烈焰。 “嘎拉！”这只铁螯沙虫触须感应，瞬时退出驾驶舱，足肢放开修理机甲，与其他同类一齐扑向激光剑的热源。 趁此时机，方辰双手操作修理机甲调转方向，换为前进的档位。 他把机甲的射灯调到最低亮度，利用水面的莹莹反光，配合念力视物，向着坡道上方缓缓撤离。 接近上层，虫群密度变小，来自车站方向的冷凝气流席卷而来，地势开阔，洞窟的潭水变深，外部的冷却效果显著提升。 一窝十数只铁螯沙虫缓慢行进，堵住了前方岩洞的拐角，方辰只得把修理机甲停在潭水深处，关闭修理机甲所有系统，静等它们走过。 “呼……”方辰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忽得反应过来。 林，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 两人鬓角厮磨，前胸的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方辰的精神乍一放松，这才感觉胸膛上两只半球坚挺的触感，身前的女人心跳正常，能感受到她皮肤分泌的汗液，温热湿润，一颗颗划过胸脯，顺着细密的发丝流到他的身上。 驾驶舱黑暗，他微微侧头，却看不到林的表情，但是两人零距离接触，总是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林的呼吸微弱，环抱自己的手脚渐渐冰凉，念力穿透皮肤骨骼，能察觉到她心率的衰减。 这家伙，好像是刚才受刺激了…… 想起刚才念力撕碎她衣服的举动，方辰虽然有些歉意，却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错。 情况危急，1秒的耽搁都会使两人送命，即使再重来一万次，他还是会拆碎林的技师服。 林嘴上静默无声，手脚的凉意更甚，方辰怕她体力衰竭，便使出念力触动她的心室，进行心脏按摩，连续三下轻击，林的身体一震，指尖颤动，身体开始回暖。 “呼哧……呼哧……”她似乎从某种噩梦中醒来一般，粗重呼吸，双手撑在座椅靠背，紧致的双腿曲起，竟是想要强行挣脱出去。 “不要动！”方辰再一次按死，林的胸脯又一次重重撞击在他的胸膛，温润软绵，有着惊人的弹性。 方辰定了定神，一股雄性本能的躁动从下半身涌现，使得大腿部的伤口创伤皲裂，再次冒血。 妈的！真受罪！ 他暗自爆了句粗口，用念力调节腿部血管，拼死压住膨胀的血管，说：“外面还有虫子。” 等待的这一会功夫，拐角的一窝铁螯沙虫已经移至近前，黑暗中，方辰能听到它们的足肢刮过菌毯的“沙沙”声，任何热源和震波都会引起它们的围攻。 “让我死……”林张开口，话音沙哑，方辰肩头温热，念力探视，是她的泪水。 “你疯了？” “对，我疯了……我想死……”林话音带着哭腔，她又要挣脱方辰的怀抱，忽然觉得股间一疼，被一块硬物抵住。 这……这难道……难道是……男人的……男人的…… 一瞬间，她想到唯一的可能，张大嘴巴，整个人像触电一般颤栗，腰肢躬起，就这样抵着硬物，一动也不敢动。 “呃啊！”身下的方辰发出痛呼，林刚才的动作，正好压在他刺穿他大腿的甲壳碎片上，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血管再次爆裂，温热的血浆顿时彪射。 “别乱动，喷出来了！” 什么！喷……喷喷……喷喷……喷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林的大脑如亿万只牛虻飞过，又如千百万只蜜蜂“嗡嗡”直叫，“喷出来”这三个巨大的字符几乎要撑爆她的脑壳。 她的两眼翻白，表情崩坏，就在刚才，她光洁的下身感知到温热的液体，方辰真的“喷”出来了！ 这下完了，要怀孕了！ 丽，姐姐已经完了，这一生全毁了！ “呜呜呜……哇！”林嘤嘤直哭，刚要嚎啕大哭，又被方辰死死按住嘴巴。 “你想死，也得回到车站再死！”方辰厉声呵斥，之前情急的时刻，他确实对林起了杀意，带着这个累赘的女人，使得他逃生的可能性大大缩减。 但是即将动手时，他还是忍耐住冲动，要他为了自己逃生，杀掉无辜的女人，他做不到，他也不屑去做。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林和拖斗里的艾塔粒子，完完整整的回到埃罗之门。 林的呜咽声渐渐收敛，仍在不停抽噎，方辰深呼一口气，放下堵住她嘴巴的手，在战斗服的口袋里一阵儿摸索，掏出两样事物来。 一样是便携式的点火器，朱红金属外壳包裹，大概是由于之前遭受x-10爆炸冲击时，战斗服口袋与地面摩擦的缘故，点火器的外壳略有坑洼。 方辰试着按动两下，暗红色的火星点亮，燃点微小，还不能引起虫群的注意，火星扑朔，照得驾驶舱忽明忽暗。 这簇温暖的火光也引起了林的注意。 她停止抽噎，转头看了眼火光，又把眼睛转向火光中方辰的侧脸。 在她扑闪的目光注视下，方辰强撑意志，缓解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把第二样事物放在苍白的嘴唇边上。 那是一根香烟。 在猪笼店工作期间，老钢头一共散了他两根香烟，一根用在和波罗斯对峙的时刻，嘴刁的这一根是最后一根…… 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最后半根。 经过连番战斗，香烟的纸卷弯曲，赭色烟丝碎裂地只剩半截，但这不妨碍它的功用:延迟20秒生效，使念力范围增幅4-7%，总持续时间120秒，副作用为念力范围缩减10%，共持续300秒。 点燃烟卷，方辰深吸一口，暗红色的烟点照亮他的脸，他的眼睛深邃漆黑，杀意盎然。 林的脸颊还挂着两道泪痕，凝视她晶莹的双眼，方辰挑起眉头，呼出烟雾：“林，要来一口吗？” “才……才不要！”林的眼睛恢复生气，狠狠咬牙，说：“我讨厌抽烟的男人。” “那可真是遗憾。”方辰微微一笑，说：“很抱歉，你接下一定要抱紧这个讨厌的男人，一旦被甩下去，就再也见不到你妹妹了。” 丽…… 一想到丽，林的心头就有悲戚涌来，方辰的话恰好命中她的要害。 感受到环绕自己的手脚开始收紧，方辰眯起眼睛，吸尽香烟，把烟屁股弹到驾驶舱外。 他呼出一口白雾，操作电子地图，规划好路径。 走到了这里，洞窟中的温度已经转为常态，修理机甲的蓄电池耗尽，想要继续前行，必须启动氢燃引擎，前方坡道有隐约的“沙沙”声，铁螯沙虫的数目不少。 距离螺旋坡道的出口，还剩最后640m。 一股作气，杀出去！ 20秒延迟的倒数结束，方辰的脑海，再次开启新一轮记时：120……119……118…… 第69章 误会 方辰数到110秒，指尖操作，按下修理机甲的动力开关。 驾驶舱猛地一震，引擎的轰鸣声座下传来，层层电能传导，修理机甲的足蹄迈动，激起冲天的水浪，曳着拖斗向另一头发起冲锋。 震波扩散，坡道的深处的铁螯沙虫发出怪叫，掀起回声阵阵，再一次倾巢而出。 “嘎拉！” 氢气灯光全功率照射，前方的甬道明亮如白昼，一小窝五只铁螯沙虫围堵上来，向修理机甲发动攻势。 方辰冷静操作，扭转机身，以修理机甲上肢三条机械臂抱住拖斗，足甲蜷曲，液力枢纽做功爆发，整个机身纵身跳起，跃入铁螯沙虫包围圈的正中位置。 念力场，全开！ 经过尼古丁加持，念力范围激增，迅捷扫向四面，中枢神经破坏，五只虫兽轰然倒下。 驾驶舱震动，脖子上环绕的双臂再次勒紧。 方辰来不及确认林的状态，引擎出力阀一拉到底，强劲的动能自传动系统爆发，修理机甲的一条足肢被直接震碎，机身高速横越，顺着前方虫潮的缝隙快速突进，眨眼冲出300m。 灯光一闪，方辰的眼睛倏然眯起。 前方洞窟地形改变，形似壶口，最后的出口异常狭窄，狂暴的虫潮包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后方虫潮源源不断追杀而来，匆匆一瞥，至少有数百只，一旦修理机甲的速度减慢，分秒间就会被虫群追上，被锋利的前螯捅成碎块！ 前无通路，后有围堵，这最后的一段距离如隔天堑。 没办法了！ 眨眼之间，香烟的增幅效果到达尽头，念力衰减的副作用开始凸显，仅凭念力和修理机甲，无法突破！ 方辰脑筋急转，只得猛地一咬牙，操作液压钳的机械臂，打开拖斗中艾塔粒子储存器的阀门。 压力释放，强劲的蔚蓝色粒子流倾泻而出。 柱状艾塔粒子液体喷射到四面的虫群，强分解反应作用下，虫群大块塌陷，前方的铁螯沙虫高速溶解，躯壳的有机物质化成浓白色的氢氧气体，氤氲飘散。 我的钱啊！ 看着那些飘散的艾塔粒子，方辰一阵阵肉痛。 见前方的堵截被破，急忙关闭储存器阀门，冲出坡道。 他调转氢气探灯向后看，追来的虫群被残存的艾塔粒子阻隔，渐行渐远，沿着洞窟连续拐过几个弯口，终于消失不见，只能听见隐约的回声。 “呼……” 长舒一口气，方辰瘫坐在驾驶椅上，脑门的冷汗滴下。 他磨蹭着林滑嫩的皮肤，视线下移，领口下的景色一览无余，林的双目紧闭，脸颊煞白，一副乖乖等死的摸样，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 呃…… 方辰的下半身又起了反应，牵动大腿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只得拼命压下邪念。 前哨车站的合金梁柱出现在灯光下，方辰操作修理机甲进入磁轨列车的车舱，关闭闸门。 他拍了拍林的后背，同时解开战斗服锁扣：“行了，现在安全了……放开手吧。” 林睁开眼睛，看了看舱外的景象，忽得反应过来，闪电般抽身，跳出方辰的怀抱。 “哎呀！”她逃脱时用力过猛，后脑勺磕到驾驶舱顶棚，痛呼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没事吧？”方辰要伸手去扶，却被“啪”地一巴掌抽在脸上。 “别碰我！”林脸上带着愤恨，蜷身去捡地上的碎布，想要用它们遮住身体，扒拉了几下，只找到几块布条，遮了胸脯，后臀又漏了出来。 反复尝试几次尽数失败，一股悲戚涌进林的脑海，眼角一热，发出抽噎的哭泣声，背对着方辰嘶喊：“你快滚啊……滚啊……滚到外面去！” 方辰猝不及防被抽了一巴掌，林的用的力气很大，他只觉得一面脸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嘴角，硅纤维手套有斑驳血迹。 这女人！什么意思？！ 不就是扒了你的衣服吗？ 我好心救你出来，不感谢就算了，还敢拿耳光抽我？！ 他感到震怒，一瞬间涌起杀意，目光下移，扫过林白花花的后背，微微一愣。 林的身材高挑，腰肢却很纤细，这样背对着自己，白皙的曲线更加诱人，瞩目她完美的比例，方辰却出奇的没有邪念。 她的后背皮肤上，有许多微小的疤痕，痊愈后的疤面黑色素沉淀，显得肤质色泽稍暗，在驾驶舱灯光直射下更加显眼。 方辰略一观察，都是些磕碰的暗伤。 同样的疤痕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很多，都是在刊布星挣扎求生时留下的印记。 这一打岔，心头的杀意消散得七七八八。 女人真难懂…… 方辰感到头疼，他当初救莉亚的时候，不同样把她看得精光嘛，也没见之后莉亚拿他怎么样，这个林的反应怎么这样激烈，像自己要侵犯她一样。 嘛，算了…… 见林一直哭，压根不想和自己说话，方辰倒不会自找没趣，他捂住大腿的伤口，爬出驾驶舱，顺着梯子下到列车的车舱内。 撕开伤患处，铁螯沙虫的甲壳碎片深陷肌肉，创伤翻卷，除了血迹之外，还渗出许多浓白色的液体。 方辰沾了一点放在鼻前，液体有强烈的鱼腥味，这些是铁螯沙虫肉质的溶液，滋生着大量细菌，再不处理，他的大腿伤患会被严重感染。 医疗的急救箱！ 幸亏方辰提前准备了急救箱，他拖着受伤的腿，攀上修理机甲的拖斗，找到存放辎重的隔箱。 解开锁扣，代理人小队的食物，水源，医疗用品等后备物资在隔层里摆放。精密排列，依然完好无损。 很好！ 方辰拉出急救箱，先是对伤口镇痛，手握甲壳碎块，配合念力做功，咬着牙把它拔了出来。 伤口血液飙飞，身体失血过多，他只觉的头脑一阵儿眩晕，连忙止血消毒，用强效医疗绷带层层缠起。 打上最后一个结绳，算是初步稳定了伤势。 狭长的甲壳碎片被丢到拖斗里，表面血迹侵染，仍在向外冒着白色的虫液，定定地看着它，方辰越想越气，拿起来一甩手，在远处砸出“噼啪”的金属撞击声，丢了个没影。 连番的战斗体力透支严重，方辰拿出食物和水，吃了几口，靠着拖斗休息了一阵，渐渐回复了气力。 铁卫代理人全部死亡，剩下的食物和饮水充沛，用念力破坏另一道隔间的电子锁后，能找到他们备用的战斗服，方辰从里面挑出一件女式的，略一犹豫，还是分出一份食物，从拖斗上带下来，打算一并带给林。 …… 驾驶舱内，林哭了一阵，手脚越发冰冷，她打着寒噤归拢地上的碎布，膝盖跪坐在上面，总算有了些暖意。 没了…… 丽，姐姐的贞洁没有了…… 一想到这，林的心脏痛地就要裂开。 驾驶舱的灯光略有暖意，让她的心底渐渐升起一丝丝侥幸：如果……如果……我刚才误会了呢？ 方辰……方辰先生既然要救我，又怎么会对我不轨呢？ 对！一定是误会了！ 回想着这两天和他的相处，误会的念头在林的脑海中不断放大，以黑户身份流落异乡的这些年，她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有认真关注过两性的知识，有些地方还一知半解。 祖母教导过，任何事都不能以偏概全！ 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 得验证一下才能得结论！ 想到这，林又燃起希望，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微微分开双腿，借着明亮的灯光，检查自己的下身。 入眼是斑驳的血迹，溅得驾驶舱的地板上到处都是。 这……这……这一定是方辰受伤引起的…… 对，他刚才说了，腿上受伤了！ 林鼓起勇气，伸手一摸，摸出一手粘滑的白色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带着强烈的腥味。 “呜呜呜……” 她的表情僵硬，哇地一声哭出来：“丽，姐姐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第70章 挖坑 强效医疗绷带生效迅速，高活性的医疗酶菌作用创口，麻醉效果消退后，方辰大腿的伤患正在快速愈合。 他在列车舱内走了几步，适应了步伐后，又把目光转向拖斗里的艾塔粒子储存器。 刚才突破铁螯沙虫封锁的时候，不得已开启阀门，现在得确认艾塔粒子的损失。 凑到拖斗尾部的金属球体前，瞩目上面的电子呈象表盘，容器内的压力数值几乎下降50%。 方辰眉头紧皱，计算艾塔粒子密度公式，仅仅20秒不到的喷射，至少消耗掉150kg的艾塔粒子。 1500万…… “啧啧啧…” 方辰砸吧嘴巴，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滴血，这笔钱如果单独拿出来，足够买一台第三代的战斗机甲了，而且还是金刚石公司的上等货色，如果换算成普通的atr的话，五六台都不算多。 损失严重，但是还算可以接受。 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坡道的虫群被惊动，他掌握的武力有限，再回去冒险十有八九会丧命，目前来看，1500多万的艾塔粒子已是回收无望。 清点完损失，方辰振作精神，趁着医疗绷带持续生效空档，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按照电子地图上对联邦堡垒面积规模的描绘，再结合所见的虫群领地，暗藏在地底的铁螯沙虫，大概有200万只，只多不少。 和c-级变种生物沾边的委托，至少都是4星级别，200万只的话，能攀得上6星的门槛。 帝国仓库里残存的艾塔粒子数目巨大，匆匆一瞥，至少价值10亿，但是难度3委托业务的标准，最高的收益额不超过3000万。 危险程度、收益级别、可发掘潜力…… 无论从哪方面评估，这次的委托业务，都远远超出了代理人平台给出的标准。 不合理的现象引出一个更大的疑问：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为什么殖民星的政务系统要把它弃之一旁？ 按照波罗斯得到的信息，二次星河战役后，帝国军队匆忙撤离，没有顾及到清扫战场，那么保护伞建立之后呢？政务系统就这样放任幽灵隧道慢慢废置，被入侵生物蚕食占据？ 方辰一时感到费解，他的思维很快跳出这个死胡同，把焦点转移到仓库残存的艾塔粒子上。 可以预见，一旦他带着这批价值巨大的艾塔粒子回到保护伞，委托成功的信息在平台显示后，绝对会在代理人圈子里产生轰动效应。 巨大的财富诱惑，幽灵隧道必然会引来更多的探索者。 考虑虫群的危险程度，底层仓库的存货暂时不论，处在紧急坡道入口的那1500w，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消息泄露，同行的激烈竞争似乎已成必然…… 自己探索到的财富被别人哄抢，让方辰感到很不快，但是反向思考，这或许也暗藏着巨大的契机。 采掘艾塔粒子，需要专用的采矿机甲，然而埃罗星周边的采掘业衰落40余年，保护伞内的本地工厂早已停产采矿机甲，仅有少数机甲租赁所，还保留有部分老式机甲。 即使需求刺激，本地工厂再次开始生产新的采矿机甲，涉及艾塔粒子收集器组装、原材料进口、产线重组，卯足了气力，也得一段时间忙活。 根据塔力克等人的反应推断，光是研究铁螯沙虫的习性，攻入机械化仓库，就得耗费其他探索者不少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转瞬之间，方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他要给埃罗星所有对幽灵隧道有想法的代理人同行，挖一个大坑，等着他们往里跳。 这一步行动有着巨大的风险，毕竟高星代理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万一真的有那种一机之力单挑200w虫群的高手，他只会血本无归。 但是值得冒险一试…… 方辰思考一瞬，定下结论。 具体的行动框架构思完成，方辰把焦点转移到活动经费上来。 这笔钱，就在修理机甲的拖斗上放着。 这次委托的伞外探索手续是波罗斯一手包办的，他是主要发布人，按照平台规则，他将占有销售分成的50%。 虽然铁卫代理人死亡，使得战斗护卫的15%均摊在他和林的头上，但是这笔钱还要被代理人平台抽成，综合算起来，相较于波罗斯的份额，还是太少。 方辰可不会让他白捡这个大便宜。 在凑足本钱的前提下，必须扣下一部分艾塔粒子藏起来，留待以后自己销售卖钱！ 遥控炸弹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这个老家伙在背后捣得鬼，方辰现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是有些事情只靠推测就能够定论。 你想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想坑我的钱，我就让你没命花！ 方辰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结束委托后，立刻找机会，偷偷的、不着痕迹的，把波罗斯干掉。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思考了一些细节，确认没有遗漏，便回到修理机甲的驾驶舱。 打开舱门，林的双眼哭得通红，幽幽跪坐在那里。 见到方辰开门，林连忙用双臂护住身体，狠狠咬紧牙关，刚才那一会，她的脑子里翻过很多念头，想过自杀、想过向裁断所告发、或是向方辰复仇、甚至想过要方辰对自己负责…… 但是最后，她又放下了这些念头，她放不下丽，这么多痛苦她都忍耐过来，即使自己被宿命吞噬，只要丽还在，她就可以继续忍受，哪怕是身体被玷污…… “唉……” 林幽幽叹息，她已经想通了，只要方辰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她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是想通归想通，再看到方辰的面孔，看到这个毁了自己贞洁的男人，她还是恨得牙痒，说：“你……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要过来啊！” 方辰见她情绪激动，只好隔开一段距离，把战斗服和食物一同放在座椅上：“你还是穿上衣服吧，别生病了，刚才的事很抱歉，但是我也是不得已，你还是别想着寻死了，就为了这点事不值得。” “什么！！” 瞥见方辰送来衣服和食物，林的心里刚涌起一丝暖意，又在瞬间被他的话浇灭。 你……你你……你对我做出这种事，竟然还找借口！ 什么叫不得已？有不得已喷……喷…喷出来的吗？还……还那么多，粘得到处都是！ 呃…… 林的眼神又变得凶狠，方辰感到莫名其妙，他真是搞不懂女人的想法，只好按照常规的办法，先回温一下之前的感情，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微笑，说：“咱们不是约好了吗，丽还在等着我呢。” 听到这句话，林气得几乎昏厥：你不仅要对我出手，还惦记着丽！她那么小，你都不放过吗？！ 林的腮帮鼓成圆球，对方辰的最后一丝期盼也化为死灰色，不想再和他说上哪怕一句话，她忍着屈辱，拿起铅灰色的女式战斗服。 方辰见状，给这个作风保守的女人留出换衣的空间，返身走下驾驶舱，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过后，再攀上驾驶舱，林已经穿好衣物，蜷缩在驾驶席一角，脑袋深埋在双膝之间，一声不吭。 第71章 掩埋 方辰瞥一眼驾驶席，水和食物仍然放在原处，纹丝未动。 “你最好吃一点东西。”他提醒了一声，见林蜷在那一动不动，不由得眉头微皱。 几日交谈，方辰已经大致摸清了林的一点心思，他继续说：“你要是饿死了，丽以后怎么办？”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 林的身躯微微一颤，把脑袋侧向一边，默默伸手，挪动身体背对着方辰，拿起食物小口吃着。 “我去启动列车，你吃完了，记得帮忙修理下隔窗。”交代完事情，方辰顺着金属梯攀下去。 哼，凭什么听你的！ 我偏不！ 林越想越气，吃相越凶，张开锋利的小虎牙，把手里圆柱状的吐司狠狠咬断，水瓶咕噜噜直响，一口气喝得底朝天。 她狠狠丢开水瓶，又偷偷转头，瞥了眼方辰离开的背影。 这点挫折，还不能打垮我！ 不能让这个坏蛋再得逞了! 我一定要铭记伤痛，坚强活下去，从他的魔爪中保护好丽！ 想到这，林又鼓起了干劲，振作精神，爬上驾驶舱上段。 她检查被铁螯沙虫捣碎的那面石英体隔窗，缺口很大，所幸没有伤及金属框架，拖斗里存放着修理备件，修复它并不困难。 地表的氮气污染严重，空气中病菌孢子滋生，隔窗上任何细微的裂缝，都有可能导致乘员呼吸道感染病变，驾驶舱维生系统必须仔细检查。 另一边，方辰来到磁轨列车的分控台，操作机械键钮，定时30分钟开启。 录入指令的功夫，他有时间看了眼修理机甲方向，林已经开始动手修理隔窗。 这女人，总算是正常一些了。 见到这一幕，方辰算是放下了芥蒂。 虽然林的思想保守了一点，但是分配她的事情还是能认真完成的。 单从这一点来看，她就很难使方辰产生厌恶的情绪。 两人各自整备，磁轨列车缓缓启动，逐步加速，隔窗的修理紧接着完工。 方辰和林回到驾驶舱门外，再次面临那个有些尴尬的问题。 修理机甲的驾驶舱，真的太小了。 狭窄的座椅并不能并排坐下两人，唯有的办法，就是一人坐在另一人怀里。 方辰吸取之前被扇耳光的教训：既然现在情况不那么危急，倒是可以尊重林的个人习惯。 他转头，问向一旁垂着脑袋的林：“那个……这次咱们怎么坐？是你在上面，还是我在上面？” 林闻言脸颊涨红，狠狠咬牙。 你……你这个坏蛋！ 折磨我一次还不够，还想……还想继续来？！ 林不愿再沉默，她要反抗，要给这个坏蛋一点威慑看看！ “你这个坏蛋，你到底要做几次？！”林狠狠剜了方辰一眼，说：“做了一次还不够吗？” 林突然发问，见识过她的保守思想后，方辰倒不再纠结她说话的态度。 他低头思忖林的问题。 归途的路程遥远，计算中途休整和添加燃料的次数，两人至少要在驾驶舱上进出7到8次。 嗯，不能再少了。 方辰如实回答说：“大概还要坐七八次吧。” 他怕林再计较之前剥开她衣服的事情，便再次劝慰说：“放心吧，这次隔着衣服，你不会那么难受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可以再换姿势……” 天啊，还要七八次？！ 还能……隔着隔着衣服做？换换换……换姿势？ 林的脑袋里轰隆隆地响起雷鸣，思维回路死死缠绕在一起，扭动纠结，像电流短路的火花闪过，忽得冒出一阵儿青烟。 她的精神崩溃，瞪大黑色眼睛，樱色唇角翘起，开始发出无意义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笑着笑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双眼无焦距地注视着虚无，瞳孔中的色彩消散得一干二净。 听到林的笑声，方辰总觉得有股渗人的味道。 见她精神恍惚，状态堪忧，估计也驾驭不了修理机甲。 磁轨列车高速行进，车舱外的尸体路径飞速倒退，方辰看了眼行驶进程，列车马上就要到达9号竖井下方，时间已容不得他们再做考虑。 还是我坐在下面吧。 方辰率先坐入驾驶席，摆出“大”字形的坐姿，对一旁呆愣的林说：“来，坐上来吧。” “嘿嘿嘿嘿……”林咧嘴傻笑，嘴角甚至流出了晶莹唾液，直勾勾盯着方辰。 这家伙怎么了？脑子坏了？ 方辰被她的目光盯得心底一阵儿发毛，正待询问，忽然眼光一凝，身体猛地扑出去，抱住林的腰肢，防止她掉下机甲。 往怀里看，林的小脑袋软软地枕在臂弯，她的双目紧闭，手脚痉挛了几下，已然失去了意识。 方辰摸向她的胸口，心跳仍在，念力探视颅内，大脑皮层代谢缓慢，是类似于睡眠的状态。 连番行动，林的体力消耗严重，又遭受精神层面的重重打击，身体不堪重负、大脑出于保护机制发出休眠指令，自动使她陷入昏迷。 嘛，这样倒是省事了。 方辰乐得轻松，也不去叫醒她，按照原先的姿势，把她的手脚环在自己肩腰上，用安全卡扣固定住，终是松了口气。 车舱震动，列车到达9号竖井的车站。 方辰打开电子地图，启动引擎，修理机甲足蹄迈动，缓缓驶出舱门。 顺着隧道回到竖井的升降梯，平台上升，冷凝的气流逐渐远去。 方辰呵出最后一口白雾，抬头向前看，上方甬道的黑暗中，出现刺目的闪光点，逐渐驶近，橘红色的恒星光照射进来。 光线灼眼，却能使人心神振奋。 方辰操作修理机甲加速，冲出9号竖井的入口。 呼啸的海风敲打隔窗，前方是晶莹如雪的盐碱滩涂，天际有暗红色的山脉垣横，巨大的峡谷如被利斧劈砍，两边悬崖笔直地矗立在那里。 他转头向回看，身后是黑色的海洋，波光粼粼，如千兆颗黑玛瑙组成的矿床，似蕴含着无限宝藏，却只能找到干涸冰冷的液体残骸。 “得找个地方，把东西埋起来！” 方辰把眼睛投向拖斗上的艾塔粒子收集器，略一思考，又把目光转向地平线上赤红色的岩体峡谷。 峡谷深处暗藏危险的大型变种生物，人烟绝迹，其地形复杂，岩体中遍布深邃的洞窟，用来掩埋艾塔粒子再合适不过。 现在林陷入昏厥，正是办事的好时机！ 方辰暗暗点头，操作修理机甲驶入盐碱滩涂。 咦？ 我好像……漏了什么事要做？ 行进中，方辰微微侧头，瞥见林的睡颜，忽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好像……正在错过某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72章 余额 修理机甲全速行驶，脱离盐碱滩涂后，方辰又特意向9号竖井相反的方向行进了30km，机体足肢刹死，停在一处深谷之中。 这是一处背阴的风蚀裂谷，两侧是光滑如镜的陡峭岩壁，大风降温，加上背阴的关系，谷内的温度远低于外面的山地。 方辰操作修理机甲深入到裂谷腹地，石壁上的岩石纹路清晰可见，他靠着一侧岩壁谨慎前行一段时间，终于在一片冰屑滋生的石林中，找到了满意的存放地。 一座被遗弃的变种生物洞穴。 洞穴有5m高，30m深，呈圆口隧道的形状，方辰打开氢气灯光，驱散洞内阴影，里面的岩石倾斜向下，表面干燥，被沙砾覆盖。 方辰展开念力场，首先确认怀中林的心率与大脑皮层细胞的活跃度，见她仍在昏睡状态，便放下心来，驾驶修理机甲驶入洞穴。 洞内的温度比外面的峡谷还要低许多，刚好满足存放条件。 他开启激光焊接的机械臂，高温炙烤地面和四壁的沙砾，驱散其中的水汽，又铺出连块的岩石，做成一个简易的基台。 低温干燥的环境，能减少艾塔粒子与水分子反应的自然挥发。 这些艾塔粒子可能会在这保存稍长的一段时间，为了减少存放损耗，基本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方辰操作机械臂抱出储存器，微微向后撤出一段距离，把阀门对准基台，打开输送开关。 罐体压力释放，蔚蓝色的液流喷洒在基台上，表面快速凝固硬化，生成一块巨大的蔚蓝色晶簇。 方辰提前做过精确计算，扣留的这批艾塔粒子约占总质量的一半，约有430kg。 这是在满足他下一步行动的前提下，能够空余出来的最大数量。 他操作修理机甲退出洞穴，为了怕留下人为痕迹，特意从远处取材，搬来几块山石堵住洞口，再用砂岩填住凹缝，做到与岩壁浑然一体。 这块峡谷偏僻荒凉，除非有人从上层的悬崖上跳下来，又正好砸塌洞口的石块，才有极低的概率能够发现洞穴里面的蹊跷，除此之外，再没有暴露的可能。 方辰放下心来，按照概率学的几率推算，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连番检查没有遗漏，修理机甲即刻转身加速，离开了这片峡谷。 5个小时后，修理机甲已踏上通往殖民星保护伞的旧山道。 怀中的林微微一颤，发出“嘤咛”一声轻哼，悠悠睁开了眼，她茫然四顾，似乎注意到自己又跑到方辰的怀里。 方辰和她对视一眼，她漆黑的眼睛眨巴两下，不哭也不闹，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方辰在心里念叨。 忽然间，他又警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 刚才林昏迷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搂着一个毫无防备的女人开了大半天的机甲？！ 呃…… 人都醒了，现在补救怕是晚了，总不能用强吧，那也太下作了。 方辰潜意识里认为，被本能的欲望支配行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微微摇头，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醒来以后，林的神态渐渐恢复如常、 方辰有心打探一些关于她家乡的事情，几次开口挑起话题，换来的都是林的摇头不语。 他莫名地有种错觉，林摇头的时候，看待自己的目光犹如看待空气。 虽然两人长时间保持着近距离环抱，但是气氛却格外的压抑沉重，归途的行程在沉默中度过。 一夜休整，没有遭遇意外情况，第二天正午，明黄色的蛋形保护伞出现在前方地平线。 终于，回来了！ 凝视缓缓开启的埃罗之门，方辰的心情变得高涨，同时也意识到，接下来，他所要面临的规则束缚。 在无法的行星荒野，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和铁卫代理人生死相搏，但是在保护伞内，他的行动必须考虑到裁断所的监管，公然挑衅帝国法庭，无异于自寻死路。 修理机甲驶入埃罗之门，负责检疫的维护人员操作设备围上前来。 方辰把机甲熄火，搂着林的腰肢，把她从驾驶舱缓缓放下去。 松开手，看着林头也不回、径直走进女性的检疫隔间，方辰的心里不禁有些许繁杂的滋味。 他拆下破皮的硅纤维手套，手指磨蹭手心，那里残留着一股馨香，还有她身体紧致的触感，那是经过长期运动养出的柔韧线条。 整整两天贴身相拥，方辰好歹是个正常男性，雄性的荷尔蒙不止一次使他的情绪变得冲动，心底涌起一丝占有欲。 但是当他触及到林冰冷的双眼，这股冲动又在转瞬间被浇灭。 女人真难懂…… 方辰又一次感慨，初次见面，他还以为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没想到经过幽灵隧道的战斗后，她又像换了个人，和她相拥，像隔了一层坚硬无形的壳、 如果念力也能看透人心就好了…… 方辰无奈一笑，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进入男性的检疫隔间。 在检疫隔间的出口处，方辰找到了代理人平台的业务交接点，在值班职员的引导下，签署委托完成的手续。 这次委托属于超额完成，数分钟等待，线上平台传来星级提升的讯息。 方辰查验讯息，现在的他已经是2星代理人，信用星级进度接近满格，只要再完成3次难度2的委托，就可以晋升3星代理人，享有手续费用的豁免。 委托完成后，采掘到的艾塔粒子，将会被挂在帝国指定的线上交易市场，代理人平台全程监管，交易信息透明化处理，所得收益按照规定比例发放到个人账户。 高纯度的艾塔粒子能源十分抢手，储存器里的艾塔粒子甚至还没有送出检疫站，交接点的职员设备上，就响起了一连串出售成功的提示音，眨眼之间出售殆尽。 检疫站的另一边，当储存器刻度表显示出来的一霎那，十数名负责装卸的机甲搬运工人齐声感叹，发出连串的议论声。 看到这一幕，方辰心里明白。 “幽灵隧道存在大量艾塔粒子。” 这侧消息正口口相传，快速在埃罗星的代理人圈子里扩散开来…… 留给他的时间非常紧迫，必须抛开一切杂念，立刻展开行动！ 方辰走到一旁的个人账户查询终端边，输入自己的公民讯息，录入指纹角膜，一串蓝色字符显示出来。 个人账户余额：5110000 第73章 迷药 正午的时段过去，到了埃罗之门关闭的时间。 磁场斥力推动下，巨大的超导体门扉缓缓关闭，检疫区出口，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散去。 远处街口，一辆漆黑外壳的厢式机车快速驶来，刹在检疫站的修理机甲前。 车门弹开，一个穿黑罩袍，身材臃肿肥胖的老者从车厢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青年，以及五六名身材壮硕的保镖。 目光在检疫站周边扫视一圈，没有看到方辰的身影。 这小子，跑得这么快？！ 波罗斯律动宝光闪烁的四根手指，眼底的寒芒一闪而逝。 得到委托完成的讯息后，他立刻驱车赶往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一路上，账户收款的提示音使他心神振奋。 扣除手续费用后，到手的款项足有1900w！ 他申请伞外探索共花掉2w块，也就是说，这次业务，几乎给他带来百倍的利润。 这样的款项，几乎抵得上他过往10年的收入。 波罗斯好歹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从财富入账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巨大的问号悬在他的头顶。 根据委托信息记录，铁卫代理人全部阵亡，存活下来的只有方辰和林。 剧本，不该是这种展开！ 波罗斯回顾自己的计划：铁卫代理人利用他安置的遥控炸弹，干掉方辰和林，再把两人的份额五五分账。 现在的问题是，方辰和林不仅没有死，还把铁卫代理人的那一份钱独吞了！ 那些钱，本该是我的！ 波罗斯怒火中烧，他加快步伐，冲进检疫站内，左右扫视，双眼闪烁精光。 他看到了林。 这个麒麟星系逃难来的黑户女人，穿着铁卫代理人的灰色战斗服，正攀越在修理机甲的驾驶舱里，着手整修操作系统的电路。 看她的样子，是想尽快把破损的修理机甲恢复完好，以减少赔偿租赁所的金额。 这趟委托，后勤整备也有10%的占比，算上铁卫代理人的那份，现在她的账户里，至少有200多万的存款。 妳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面对林忙碌的背影，波罗斯冷冷一笑。 这个低贱贫穷的流民女人，连租赁修理机甲的押金都是他在垫付，她凭什么拿下这笔钱？ 波罗斯的手里，掌握着林伪造身份的证据。 他在暗中操作机港航路多年，很清楚该怎么利用这种证据。 眼前的林，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一大箱金闪闪的钞票。 “乔伊，伊万。”波罗斯微微侧身，略一偏头，面含微笑，转头对身后的两名青年说：“我们可爱的代理人女士行程劳累，可能会毫无征兆地陷入昏厥，你们待会把车开到一边，随时送她去住处安睡。” “知道了，波罗斯老爷！”乔伊瞬时反应过来，精瘦的脸庞会心一笑。 “嘎嘎嘎，明白！”伊万发出怪笑，跟着返回厢式机车。 波罗斯欣然点头，微微整理袍袖，在隐秘的阴影下调整好透明的软管，然后迈步上前，走到林的视野中，抬起一只手招呼：“嗨，林，你的身体情况怎样？需要帮助吗？” 波罗斯一行人突然出现，林吓了一跳，从驾驶席上站起来：“波……波罗斯先生。” 林的柳眉微蹙，纤手揪紧胸前散落的发丝，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她想起座下的那枚定时炸弹，心中隐隐有愠怒的情绪，但是瞥见波罗斯身后保镖众多，自己形单影只，只得暂时压下这股怒火。 她鼓起勇气，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严肃，说：“我……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完成委托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林。”波罗斯走到修理机甲近前，露出和蔼的微笑，说：“委托完成地很漂亮，我很满意，你做得非常好！” “啊？？”林微微一愣，波罗斯的话出乎她的预料。。 “唉……”波罗斯幽幽一叹，眼中泪光闪烁，说：“我老了，病痛缠身，早有退休的打算，这次赚了这么一大笔钱，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瞥了眼林略显迷茫的表情，波罗斯一边抹泪，一边说：“你不要怪我威胁你，这次委托这是一个机遇，不是吗？你现在可是百万富翁了，有了这笔钱，从今以后，你可以在埃罗星安稳、幸福的生活下去，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花言巧语！ 林目光闪烁，暗自立下结论。 如果是发现定时炸弹之前，她可能会被波罗斯的言论迷惑，但是有了方辰的提醒，她对波罗斯的形象早有定论。 哦？不上当吗？难道说，他们提前发现了定时炸弹？ 波罗斯谨慎估测，同时伸手入怀，取出一沓电子文件：“林，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林瞩目看去，仔细辨别上面的字体，忽得瞪大眼睛。 “对，你没看错。”波罗斯又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说：“这是你妹妹新的公民身份，和你那种黑市贩售的假货完全不同，这可是帝国政务系统认证的真货，没有人脉，再多钱也买不来！” “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波罗斯把文件递上前，放置到地面，同时向后一摆手，和保镖一起，退出一段距离：“快下来吧，把这个带回去，让你妹妹在上面签字，她的人生将因此焕然一新！” 丽的一生……焕然一新？！ 看着那一页崭新的公民条款，瞩目上面跳动着的防伪标码，林被深深触动。 从记事到现在，多少个日夜，她为了这些文件吃了多少苦头，而现在，它就这样白白的摆在面前，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先拿了再说，如果他们意图不轨，我再大声喊叫求救！ 居高临下，林能看到不远处的人流，她没有放松警惕，估算和波罗斯等人的距离，缓缓攀下阶梯，一伸手，拿起文件查阅。 太好了，果然是真的！ 林展露笑颜，还未来及高兴，就听到一旁传来波罗斯的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林，你很快有一个新的身份。”波罗斯律动宝光闪烁的手指，眼神叵测，沉声说：“专供私人享用的高级奴隶……放心吧，那些绅士们会温柔的照顾你的……” “温柔的，照顾你……”波罗斯微笑着重复一遍。 “你说什……” 林的话音中断，她按住额头，强烈的眩晕感冲上脑门，使她站立不稳，踉跄几步。 是……是迷药？ 什么时候？ 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无尽的黑暗吞没她的意识。 第74章 公司（1/3） “呵呵呵……看来新玩意儿效果还不错。”波罗斯嘿嘿一笑。 亏得之前他吃了方辰的亏，特意花大价钱购置了一批高级药物，不然的话，用原来的迷药，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搞定这个小丫头。 眼神示意，一旁的几名保镖走上前，把瘫软的林扔进了厢式机车的后座。 波罗斯走到门前，忽地目光一凝，看到了林额头和后颈的疤痕。 难得的异星域货品，怎么能有瑕疵，这可是要被人压价的…… 波罗斯捏着花白的短须，对驾驶席上的乔伊和伊万说：“把她带到花街那帮老娘们那里，修好了以后再关起来，养得精神点。” 波罗斯口中的花街，位于埃罗星机港旁的10号货仓，紧挨着下水道出入口，里面全是流莺经营的非法店面，“老娘们”是指花街里一群老年娼妇开设的医疗所，专门为道上的人整容、处理疤痕暗伤。 波罗斯扔给两人一沓纸币，说：“这丫头还有个妹妹，就在贫民窟里住着，临90号街区的一栋单层民房，一起带过来，办得利索点，别留下破绽。” “没问题！”乔伊和伊万应了声，启动厢式机车，驶向机港方向。 “裁断所那边什么情况。”目送机车离去，波罗斯招来一名亲信保镖，说：“执刑官换了谁？有消息吗？” 保镖打开随身的数据终端，翻阅私密频道上的讯息，说：“好像是莱奥。” 这下糟了。 看来这次，我得好好准备下后路了。 波罗斯眯起眼睛，说：“联系黑角帮会的人，这次有大麻烦，告诉他们，我出事，他们也跑不了！” …… 厢式机车逐渐驶离埃罗之门范围，副驾驶的伊万看了眼倒后镜，波罗斯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目光投向后座，林软软地躺在软垫上，曲线诱人，不由得“嘎嘎”一笑，咧开肥厚的嘴唇：“乔伊，既然这小妞要卖到别处去，咱们不如先爽一爽？” 闻言，乔伊向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方向猛打，拐过一个急转弯，说：“你是不是傻比？！等不及寻死吗？跟了波罗斯老爷这么久，怎么啥都学不会？” “啊？!”伊万有些气弱，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了？” “价值！价值懂吗？！”乔伊冷哼一声，说：“麒麟星系的货色，保存的越完整价值越高，波罗斯老爷花大价钱给她消疤，还不是为了多赚点，你这样一搞，不是自己找死吗？” “哦，原来如此！”伊万恍然，又疑惑发问：“可是为什么又要咱们去抓那个小丫头呢？” “笨，这叫增值包装！”乔伊单手握住方向，竖起一根两根手指：“纯洁的姐妹花，向来是那些狗娘养绅士们的最爱，捆绑销售，价值至少翻两番！” “这些狗娘养的家伙癖好可真怪。”伊万感慨说。 “那可不是，人家懂得可比咱们多多了，你这稍微动一动，到那边就被看出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乔伊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沓钞票，说“你也别着急，咱们这趟去花街，有得快活，说吧，今天你要办几个？” “嘿嘿嘿嘿……”伊万只顾傻笑，又被乔伊狠狠踢了一脚，厢式机车晃动，驶出一道蛇形曲线，消失在街巷拐角。 “这个人，到底怎么开车的！” 方辰暗暗叫骂，他刚走到9号街区的拐角，背后就开来一辆漆黑的厢式机车，横冲直撞，亏得他反应及时躲避一旁，堪堪没被车子碰伤，再瞩目望去，只能看见车尾的一排红灯。 视线里的厢式机车快速驶去，压根没有理会行人的意思，方辰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这车，倒没有太在意。 他把视线投向前方，西斯租赁所的招牌闪烁霓虹，一旁是连排的十数家机甲租赁公司。 埃罗星的机甲租赁所集群分布，共有两处，一处是眼前这十几家，紧靠着埃罗之门，专门租赁大气圈内使用的各式机甲，机体型号普通，最高的级别也只有第三代战斗级，更多的是一些商用、民用机甲。 而另一处租赁街区则完全不同，位于机港关口，里面的机甲都装配着太空作业的特殊部甲，机体型号较为先进，多为搭载艾塔粒子引擎的第四代战斗级，民用机甲相对较少。 方辰现在的目标，就是眼前这十几家租赁所里的采矿机甲。 埃罗之门关闭没多久，正是退还机甲的高锋期，不光是西斯租赁所，周边的十几家商铺也是同样景象。 走进大门，大厅内客流拥堵，大部分都是身穿战斗服的职业代理人，方辰左右环顾，选择一个人少的柜台排队。 刚一站定，一大批穿黑色战斗服的代理人就涌了进来，有二十多人，互相谈笑，来到大厅里。 “哈哈，巴扎赫，你这趟收获不小吧？！” “哪有，辛苦护卫大半个月，一队5个人，才一万块盈余，刚好够艾塔粒子的燃料钱，亚伯，你们那一队怎么样？” “别说了，你好歹赚了一万，我们这遇到一只海里的b-，海床勘探船的仪表全毁了，这下不止要掉分、还要赔钱！” 这些人多是身材魁梧的壮汉，说话的嗓门很大，瞥见大厅人流众多，其中几人高呼晦气，强行挤开人群插队。 面对这一行为，一旁的代理人多数面露不忿，似乎有所顾虑，没有人站出来斥责。 很显然，这些人来自同一家代理人公司，从他们统一的制服式样就能看出来，方辰随意瞥了一眼其中一人胸前的帝国字符，写着红色的“k”。 k公司？ 反正没人插自己的队，方辰自动略过这群人，只管安心排队，很快凑到柜台前。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柜台内是一名值班的中年女性，挂着职业微笑。 “我来退机甲。” “请问您有在检疫站登记损耗情况吗？” “没有。”方辰微微耸肩，做无奈状，说：“机甲毁掉了，我是来赔钱的。” “哈哈！”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方辰回头，隔着两个代理人，是一名黑色战斗服的魁梧男人，他正指着方辰的位置，招呼自己的同伴：“亚伯，快过来，这儿有个小子和你一个情况，你不请他喝一杯吗？” “请个屁，别烦我！”不远处传来呼喝声。 其余的黑衣人紧跟着发出哄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从这些k公司代理人的只言片语中，方辰能感觉到他们松散的纪律，以及暗藏的私心。 “如果换做我来开公司，一定不能把团体内部搞成这个样子……” 大笔款项到手，方辰的心思也开阔起来，时间再往后推移，他肯定要购置自己的战斗机甲，如果以私人的名义购置的话，所走的手续将会十分繁杂，还不如开一个自己的代理人公司。 按照帝国基本法的规则，每一家代理人公司都拥有配置战斗机甲的权限，具体数量由公司规模来定。 走公司渠道，申领机甲牌照的手续会简单许多，长远来看，对于他今后的代理人事业也更有助力。 第75章 收购（2/3） “是方辰先生，对吧？”柜台里的女职员操作职员终端，拿出几页电子单据，指着单据底部的瞳膜录入孔：“请确认资料，这里录入信息。” 方辰拿起单据查看，根据租赁协议，他需要支付x-10全价值的赔款，扣掉波罗斯提供的7500块押金，这个数额大概在17500块左右。 “啧啧啧，真惨！”那个黑战斗服的男人发出咋舌声，他的眼神很好，隔着两米，一眼就看到方辰手里单据上的数字，目光充满奚落的意味：“哈哈，埃古斯的小菜鸟，这下你有得受了！” 小菜鸟？ 方辰眯起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学院分发的劣质战斗服，加上年龄较轻，很容易被看出身份。 连番战斗，战斗服的表面破旧不堪，严重影响他的个人形象，方辰觉得，职业代理人要与各类委托人打交道，个人外表的包装必不可少，不说怎样光鲜亮丽，最起码要给人留下一个好映像。 毕竟谁也不会把重要的委托，交付给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 嗯，这个得记下来！ 方辰对身后的魁梧男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在电子单据上录入指纹瞳膜，“滴滴”两声轻响，女职员面前的职员终端传来扣款成功的讯息。 “呦，没看出来，还是个有钱的主，直接就付了。”黑战斗服的男人显然闲的发慌，嗓门大开，吐沫直喷。 一旁的几人都露出厌恶的神色，人家赔钱管你屁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呢，都让你插队了，就不能安静等排队吗？ “方辰先生，x-10的赔款已经收到了。”女职员保持职业习惯，下意识追问：“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的话……” 方辰收起纸质收据，并没有起身离开，他沉吟一会，说：“当然有。” “哦？”女职员一愣，说：“请问……” “我要买你们这里的机甲。”方辰指着一旁激光投影屏上的待租表格，停在洪港轻机械的“燕翎”：“就这台，多少钱？” 这是西斯租赁仅剩的一台采矿机甲，搭载微型氢聚变引擎，后置艾塔粒子收集器，操作系统里带着简易的神经元传感器，专门用于精细作业。 “先生您……确定要买这台机甲？”女职员面露疑惑，带着不确定的因素。 租赁所的机甲多是被上层市场淘汰后翻新的旧机型，常年租赁，内部系统磨损，机体的状态并不算好，其出售价格全按照市场的新机型为标准，一般罕有人选择花钱购置。 她入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提出购买租赁机甲的客人，而且还是购买一台几乎报废的旧式采矿机甲…… “当然了，多少钱？我赶时间，能不能快些。”方辰伸出手指，点响桌面，他现在确实十分着急，潜在利益驱动，消息扩散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没有时间让他浪费。 “好，请稍等，这件事我需要向店长汇报。”女职员起身，转身走进租赁所里间。 有了之前黑衣男人的叫喊铺垫，两人这一番交流吸引了不少目光，店内的代理人们议论纷纷，看向方辰的目光各不相同。 方辰一时间成为众人的焦点，时间推移，二十多名k公司的代理人聚拢在一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在一旁，大声谈笑。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疯了？” “我看差不多。” “怕不是哪家的阔少爷，跑来砸钱玩的。” 等待了一会，女职员领着一名穿深棕制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你好，方辰先生，我是罗文，西斯租赁所的经理。”男子向方辰伸出一只手，他的脸庞白净，嘴上无须，一双古铜色眼睛精光奕奕。 “你好。”方辰和他握手，念力查探，察觉到他揣在怀中的耳麦式数据终端，梨子简约款，活动促销8.88折，售价1760块。 握手的时候，罗文有观察眼前这个黑发的年轻小子，相貌气质平平无奇，战斗服破旧，不像是能买得起机甲的客人。 人不可貌相，罗文多年打拼的经验，早就使他养成良好的职业操守，即使是面对一个全身臭烘烘的乞丐，他也能保持绝对的礼仪，毕竟这年头，不少高星代理人都有着难以理解的怪癖，故意穿得破破烂烂跑来找茬的神经病屡见不鲜。 “请问先生您，真的打算购买本租赁所的燕翎？”眼前的男人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味道，罗文生怕这个人是故意找茬，所以打算再次确认。 方辰点头，说：“没错，多少钱？机甲的转让手续大概得多久办好？” 咦？还真有这种傻子？！ 罗文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租赁所的采矿机甲已经好多年没有人问津，常年保养累积，成本高昂，经营状况早已入不敷出，现在财团接手租赁所，他被调来的几天里，一直头疼怎么处理这台破烂。 既然有冤大头送上门，哪有不接受的道理，罗文不知道这小子买采矿机甲做什么，能够给修理店带来盈余才是王道！ 罗文脸上挂上笑容，说：“按照市场标准三万块，手续大概得三……不，一天！一天就能办完！” 方辰还未回应，旁听的k公司代理人发出呼声：“三万块，他怎么不去抢?！”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那个黑发小子紧跟着就答应下来。 “好，很公道的价格。”方辰竖起食指，说：“三万块我可以付，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转移手续，今天下午就要办好！” “只有傻子，才会花钱买那台破烂！” “还三万块？三千老子都不买。” “哈哈，白送我都不要，那玩意除了烧燃料，还有个鸡儿用，载着女人去兜风吗？！” 一众代理人哈哈大笑，看待方辰的目光犹如看待一个有钱没处使的傻货。 “没问题！”罗文生怕方辰听了背后的议论声反悔，连忙答应下来，给了身旁女职员一个眼色。 在罗文期待的目光中，方辰在收购的电子单据上录入个人信息，转账完成，3w块汇入了西斯租赁所的账户。 罗文堆砌笑容：“那么请问方辰先生，这台雁翎，需要我们要送到哪里去呢？” 按照单据的规定，西斯租赁所将会免费提供一次配送上门的业务。 方辰沉吟，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报出一个名字：“猪笼店。” 又和罗文商谈了一些细节，方辰在一众代理人的注视下，返身离开了西斯租赁所。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街巷多出几个跟踪的身影。 那些是嗅到违和感的职业代理人，对金钱的机敏驱使他们一探究竟，想要弄清方辰看似荒诞的行动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别样的目的。 方辰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两次来到西斯租赁所，他对周围的建筑布局了如指掌，脚步未停，在三条地下通道绕了几圈，轻易甩脱这些人的追踪。 他隐匿行动，再次折返回来，把目光投向另外十数家租赁所。 接下来的行动比预想中还要顺利，营业的高峰期过后，各租赁所的客流减少，签署手续的效率提升。 几家店一逛，方辰又有了不一样的发现，这些招牌各异的租赁所，竟然在短短数天之内，全部被卡若玻斯财团收购了股权。 这些租赁所的管理层更新换代，正急着追赶商业进度，想要处理经营不善的产品，这个决策，反而使得他的收购行动开展的十分顺利。 一个下午的时间，方辰的名下就多出了19台采矿机甲，租赁街区的所有采矿机甲都被他收购一空。 他的账户余额也大幅缩水，直降到最后75w块。 第76章 暗杀（3/3） 保护伞的穹顶调节光照，时间接近入夜。 方辰回到学院机甲商业街，走进熟悉的巷尾，银白色水冷塔映入眼帘，25m高的起吊桥灯光闪烁，车间的大门敞开着。 这个时段，猪笼店还没有关门。 踏进车间，脚步声传递，老钢头的身影从后门走出来，方辰扫视车间，没有看到霍瑞兹与丹尼，一旁的停机坪上，半跪着一台air的“0”系列，白色的漆面涂装，是上次没有修理的那台010型。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钢头脱下沾满油污的技师服，拍了拍夹克口袋，扔给方辰一根香烟：“委托的事怎样了？这两天能回来干活吗？” “还行吧。”方辰敷衍话题，把香烟收进口袋。 即使兜里的余额充足，他也没有抽烟的习惯，瘾性物品长期使用容易损伤中枢神经，造成念力衰退，非战斗状态，他还是尽量避免吸烟。 “老钢头。”方辰没有称呼‘老板’，反而直呼老钢头的本名，说：“你之前说的事，还算数吗？” 老钢头背过身，一只手收拾整修台上的杂物：“什么事？” “波罗斯的那件事。”方辰眯起眼睛。 他没有明说要暗杀波罗斯，但是他相信老钢头能听懂这句话。 视线里，老钢头的动作明显僵了半拍，拿烟的手微微颤抖，转过身时，脸色带着凝重：“什么意思？” “如果……”方辰整理语言，压低嗓音说：“我是说如果……这两天内，波罗斯，由于某种意外，变成了你想要他变成的状态……” 老钢头抹了把秃头，浑浊的眼睛精光奕奕，他嘴角叼起烟卷，说：“你要杀他？为什么？” 问完这一句话，老钢头深深看着方辰，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黑发青年这样陌生，从他的眼中，甚至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方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我是说如果，你懂的。” 隐秘的暗杀吗？ 怕留下人证？所以不想明说？ 老钢头瞬时意会，他看向方辰的眼神充满着怀疑，不确定说：“可是这个‘如果’，该怎么去发生呢？” “你……可以让它发生。” 方辰露出微笑，说：“如果这个‘如果’发生了，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方辰，你……是在说真的吗？” 老钢头仍带着几分不确信，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有本事干掉波罗斯。 方辰平静和老钢头对视，说：“老钢头，我是谁？” 老钢头微微一愣，眼角笑出褶皱，说：“你是代理人。” 说完这句，老钢头就陷入了深思，他用手指掐灭暗红色的烟蒂，高温在他的指尖的老茧上烫出“嗤嗤”青烟。 他咬着牙，似乎立下某种决心，竖起一根手指：“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修理几台老式采矿机甲而已，可能需要进行一些不规矩的改装。” “改装？”老钢头丢开烟蒂，说：“非法的？” “差不多吧。”方辰说：“等这个‘如果’发生之后，我再告诉你。” “好！”老钢头深深点头：“一言为定！” 方辰笑了笑，说：“一言为定。” 毫无疑问，渺渺几句对话，一笔委托在他和老钢头之间成立，他又接到了一单生意：暗杀波罗斯，作为报酬，老钢头为他改装采矿机甲。 “你说的采矿机甲在哪呢？”老钢头目露疑惑。 “稍等片刻，大概快到了。” 两人把目光投向车间外，等待了一小会，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货运机车的发动机噪声。 “嗯？？”老钢头感到诧异，急步走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方辰，那些机甲都是你的？有那么多？” 方辰始终站在原地，各大租赁所生怕他反悔退货，连夜办好了手续，加班加点把19台机甲送上门来。 猪笼店的车间占地200㎡，后院还有一定的空间，采矿机甲的体积不如战斗级，摆放紧凑，总是能塞得下的。 “我手里的采矿机甲一共19台，暂时停在店里，找到仓库了就运走。”方辰话音一顿，看了眼身旁的010，型，继续说：“我尽量不耽误店里的生意，停放的费用按你说的来。 老钢头又续上一根香烟，目光在车间外的采矿机甲和方辰的脸上来回转移。 一开始，这个年轻人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学员，几天观察，这个印象提升，也不过是个勤奋的学徒，然而今晚的一通遭遇，让他彻底刷新了对方辰的认知。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看来我真是老了，人也认不准了…… “你既然要改装，也别找仓库了，想停就停吧，反正新的修理机甲也在调试，店里没什么生意。”老钢头摆了摆手，深深摇头。 “那就更好了。”方辰应了声，老钢头肯帮忙，无疑省去他许多麻烦。 运输采矿机甲的机车陆续赶来，两人指挥忙碌，接近深夜，才收容好所有的采矿机甲。 燕翎、x-11、x-10、开拓型、232型…… 看着车间内摆放齐整的19台机甲，方辰心中跃跃欲试，他和老钢头挥手告别，却没有回学院休息，反而是趁着夜色走向相反的方向。 口袋里余额充足，方辰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他先是跑到平民商业街，购置了一套高档的品牌衣物，又去深夜开放的服务中心泡了个澡，洗去一身污垢，紧接着又是剪发剃须，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丢掉破碎的战斗服，走出服务中心的大门。 夜风吹拂，方辰凝视霓虹映连的商业街，不由地感到神清气爽。 现在的他，身穿着熨烫笔挺的黑色战术风衣，内里是配套的黑色衬衫、长裤，脚踩着锃亮纯黑的皮鞋，他的身材本就修长，和衣着风格相称，配合梳得一丝不乱的分头发型，整个人瞬间脱胎换骨，气质形象上升十数个台阶。 这一趟消费花掉20000块，一套衣服就占了80%，方辰暗叹奢侈，却也知道想要提升自身形象、招揽生意，这些花销必不可少。 当然，这些衣服的价值不光体现在提升形象上，它们或多或少都有具体的功用。 如身披的战术风衣，采用高韧性的强化纤维编织，具有一定的防弹功能，对能量束流的射击也有些许防御力，长裤的腰带内部，设立着电磁吸附的武器卡槽，携带粒子枪械、近身武器时会更加隐蔽便捷，脚踩的圆头皮鞋抗高压高温，熟制的原生皮料甚至可以直接食用，以后如果遇到食物耗尽的情况，倒是可以割成小块拿来充饥。 方辰清点账单，调转方向，顺着漆黑的夜色，走向保护伞外围的厂区下水道。 那里是地下黑市的范围。 在幽灵隧道的战斗中，他的激光剑和粒子枪全部遗失，防身的武器短缺。 不光如此，考虑接下来还要找机会暗杀波罗斯，购置武器装备的行动已是最优先的选项。 第77章 吉姆 60分钟后，保护伞边界，殖民星工业厂区。 一艘深夜的公共轨道列车缓缓停靠，走下一个穿黑风衣、梳着分头的青年男子。 方辰捋起袖子，学员终端上显示的时间接近凌晨。 他顺着狭窄阴暗的街巷向前走，前方的保护伞下方，有一座小型夜市，灯火通明，多是兜售食物的摊贩铺子，偶尔有流莺在巷口巡回，搔首弄姿，把诱惑的目光投向路过的男人。 过往行人稀疏，从衣着风格来看，都是些普通平民，以年轻人为主。 “这里卖的食物，倒是挺便宜的。” 一路走来，方辰看着铺子上的价目表，和上次老钢头带他们去的那家“原木碳烤”一比，消费水平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等办完事过来吃吃看。”方辰肚子正饿得慌，福利中心的压缩食物他也快吃腻了，大量存款揣在怀里，倒是不介意这一点点额外的花销。 按照之前在分析仪上查询的信息，方辰脚步不停，一边确认周边环境，一边穿过夜市，径直走向最边界的下水道入口。 入口处的升降梯老旧脏乱，金属墙壁上被五颜六色的漆料涂抹着大量意义不明文字和绘画，像是某种前卫的街头艺术。 方辰操作缺损的分控开关，升降梯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噪声，缓缓下落，底部一震，舱门再次打开。 一处闪闪发光的地底空间出现在眼前，霓虹灯光夸张地连成一片海洋，道路四通八达，规模比地上的夜市大上十倍。 这里曾是旧时代采掘业厂区的下水道枢纽，商业规划废置后，又因其旁边有地底隧道直通机港，运输走私货物便利，于是被地下势力改造成非法交易的黑市。 说是黑市，实际上98%都是合法经营的商铺，帝国法庭打压，非法交易只能在暗中进行。 方辰穿行在商铺之间，浏览货架上的武器、药剂、机师战斗服等商品，两小时的统计，对它们的价位性能有了大概的认知。 “嘿，这位老板！”身后传来小声呼唤，对方刻意压低声音，方辰差点没有听见。 “老板？”对方抬高声音再喊出口，方辰已经回转过身，漆黑的巷道拐角，探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男人？还是女人？ 方辰眉头微蹙，这是一个年轻的家伙，穿着褐色的短衣，身材矮小，四肢麻杆一样枯瘦，他的头上还带着一顶破洞的大檐军帽，脸上被灰尘抹得黢黑，只露出一对深绿色的瞳孔，看不出男女。 “老板，您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带帽子的家伙眼神机警，左右看了看，一溜烟凑到方辰面前。 不待方辰回话，他又眨巴深绿色的眼睛，说：“如果是打仗用的玩意，我或许能帮你搞到好家伙。” 这个家伙的嗓音偏中性，显得有些不自然，一般人听不出这种硬捏的腔调。 方辰也听不出来，不过他用念力探视，却是洞悉了他的伪装。 不，应该称呼“她”。 身高159cm，三围77、65、78，方辰用念力搜索她的裤裆，光秃秃一片，毫无疑问，她是个女性，他甚至发现了她缠在胸前的布条，紧紧勒住，使得她胸口的短衣如男性一样平坦。 “你叫什么？”方辰对这个隐藏性别的家伙产生一丝好奇。 “吉姆，我叫吉姆，老板。”她压下大檐军帽，嘴巴咧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同时递上一张金属薄片。 方辰接过查看，是一块金属铭牌，表面有细密的镂空花纹，一旁凸显的字符像是手工雕刻的艺术品：“吉姆，专业粒子武器维修、战斗服保养、战斗级引擎翻新，社区账号02710004201791……” 吉姆身体向前倾，脑袋略微下压，这个动作显得她的态度更加恭顺，她凝视着方辰的脸，说：“老板，我看你一直在街里逛，是不是想买什么好东西？如果……” 她压低嗓音：“如果是高能级的武器和军用战斗服之类的，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哦？”方辰捏着铭牌的两端尖角，指尖一弹，铭牌薄片在他手指间陀螺一样旋转：“你有多少能级的枪？战斗服又是什么类型的？” 吉姆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再次压低声音，说：“老板，这儿不方便，咱们去那边说。” 她指着来时的巷口，那里光线稍暗，处在视线的角落。 “可以。”方辰点头答应，吉姆的身上没有武器，巷口角落他也提前观察过，没有被人埋伏的迹象。 俩人来到巷口，吉姆拿起头顶的军帽，把手伸进帽壳里，掏出一卷印刷的资料图鉴。 方辰接过，手感粗糙柔软，是原浆的纸质材料。 原浆纸质材料需要用到原木纤维，造价比金属略高，这种复古风格一般用于重要的政务文件，吉姆拿出的这一卷资料做工精良，手工绘制的图形精美，全是一些精密的小物件。 单兵式艾塔粒子光剑，高能级粒子步枪，外骨骼动力肢，微型光子通讯仪…… 方辰凝视这些小型装备的原理构造，眼睛里放出光芒来。 全是好家伙！ 而且其中的武器，都是非法的、能级超出帝国武器管理法规定的那一种！ 看着图鉴上标注的价位，对比在商铺中看到的那些，方辰十分动心。 “你这些东西，有实物吗？”方辰合上图鉴，交还给吉姆，动心归动心，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吉姆，广告再好，商品也要以实物为准。 “老板您有意预定吗？我这里的家伙全是手工精制，童叟无欺。”吉姆先是宣传一波，又低声说：“实物当然有，不过想看货，得先……报一下财力。” “你怕我付不起钱？”方辰捏着下巴，他的战术风衣随着动作轻微摆动，精细的纤维在微光下显露出来。 “老板您，当然付得起！”吉姆不知道第几次瞥了方辰的风衣，她深深点头，又摇头说：“但是这些都是下水道例行的规矩，我只是个跑腿传话的小杂役，这事……很难办。” “那好吧。”方辰对这吉姆示意手里的铭牌，说：“今天有些不方便，你的社区账号我记下了，明天再联系你。” “好的老板！”吉姆咧嘴而笑，深深鞠躬。 “等我的讯息。”方辰又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老板慢走！” 身后传来吉姆的告别声，方辰已经没空理会。 一种隐约的警兆涌进方辰的脑海，他的眼睛扫向四周，念力场全开，仍然没有发现对方的方向。 有人正在跟踪他！ 绕过一处黑暗的巷道拐角，方辰突然迈步跑动，黑色风衣被气流撩起，加速度很快，飞一般冲进下一个拐角，又在一瞬间停下脚步，隔着墙角转身站定。 “咔啪咔啪”的皮鞋跑动声紧随而来，追来的只有一个人，念力场展开，这个人谨慎贴近墙角，一探头，和方辰面对面撞在一起。 “呦，好巧啊。”莱奥嘿嘿一笑，咧出洁白无瑕的八颗牙齿，他捏着下巴上的小胡茬，说：“你叫什么来着？方……方辰对吧？哈哈哈，真巧啊！这就是缘分啊！” 方辰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帝国法庭的执刑官，看长相，他只有接近30岁的摸样，但是灰白的长发却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至少40出头…… “莱奥执刑官。”方辰眯起眼睛，从怀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呵，还真有点事。” 看到方辰抽烟，莱奥也学着他的样子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放在嘴边，潇洒吸了一口，说：“方辰同学，我接到朝阳区的公民举报，说你利用隐秘手段破坏布尔同学望月兽的维生系统，直接导致他遭受严重的核污染……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方辰：“……” 第78章 大反派方辰（有修改） 对于一个38岁的男人来说，肩上的压力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沉重的多。 深吸一口浓郁的尼古丁，莱奥砸巴嘴巴，又自信地甩了甩飘逸的灰色长发。 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的形象，与当初在大竞技场所见的截然不同。 精工的战术风衣、先进的悬挂腰链和高档的皮鞋，这一套装备的价值几乎抵得上他在裁断所工作一年的薪酬。 他哪来的钱？！ 纯粹的多血质性格，给予莱奥异于常人的集中力，对于感兴趣的事物和人，即使匆匆一瞥，十年、数十年后想起，仍然记忆犹新。 上次见到方辰，他还只是个普通的新生学员，穿着普通的学院战斗服，被精英学员布尔打得浑身是血，短短几天时间，竟然摇身一变，换上一套精良装备。 回想调查核泄露案件时方辰的镇定表现，莱奥察觉到一丝蹊跷。 他呼出烟雾，一连吐出两个白色的烟圈，第二个稍小的烟圈穿透前面的烟圈，像是实体枪弹命中靶心。 入职裁断所的20年里，他背靠着帝国基本法，干掉过很多人：穷凶极恶的劫匪、冷酷的杀手、行政系统脑满肠肥的蛀虫、来自联邦的间谍、偷渡而来的星匪逃犯，这其中又包括黑户、公民、贵族，分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丰富的经验，让莱奥很轻易总结出一个结论。 这些被他干掉的人，都犯有一个共同的错误：把裁断所的人当场傻子。 或者换种精确的说法：把他莱奥当成傻子。 毕竟裁断所里真的有不少傻子。 怎么会是傻子呢，我可是很帅的！ 莱奥露出灿烂的微笑，他灰色的瞳孔凝聚，锁定眼前的黑发少年，这个方辰，有把他当成傻子的嫌疑。 杀人者不会把自己的罪行写在脸上，根据这个方辰超出常人的表现，再结合那则神秘的，来自“朝阳区”的举报讯息，使莱奥对这个普通的5等公民产生浓厚的兴趣。 据莱奥所知，埃罗星貌似没有叫朝阳区的地方，这个地名大概是匿名举报者瞎编的字符。 抛开举报讯息的真假，于公于私，莱奥都想一探究竟。 只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急需一场案件挽回濒危的职务，方辰的身上，存在不合理的线索。 莱奥的思绪仍在蔓延，方辰却是率先开口。 “那么，莱奥执刑官。”方辰的嗓音本就显得低沉，刻意压低，给人一种含糊的感觉：他的黑色眼睛奕奕生辉，死死盯着莱奥：“得到举报消息的你，想对我怎么样呢？” 说话的空档，方辰吸一口烟卷，层层增幅，念力场全开，已经掐死了莱奥的脑部中枢神经。 再一用力，这位帝国法庭的高级走狗，就会因为神经脑梗，死在他的一念之间。 莱奥口中的下一句回答，不仅决定他自己的生死，更决定接下来方辰对待裁断所的立场。 如果念力的信息暴露，他可能直接和帝国法庭、甚至殖民星行政系统为敌。 是谁举报的？！ 他怎么知道我…… 方辰思绪急停，吃了一惊，想到唯一的可能性。 是加奈！ 在他杀掉布尔的当晚，那个女人就发来过讯息，字符之间，透露出一种异常精准的敏锐。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辰心头悬着疑问，暂时压下，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灰发男人。 “你猜我会怎样呢？”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同，莱奥收起调笑的口吻，脸色也阴沉下来，他端详方辰的神色，说：“方辰，你最近是不是……被女人亲了一口？” “蛤？？？” 方辰一愣，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被女人亲了。”莱奥眯起眼睛，把目光汇聚到方辰的一侧脸颊：“看上面的唇印和齿痕，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埃罗星本地人，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身高么……大概在167和170之间……咦，难道是麒麟星系的女人？啧啧，你小子有本事啊！” 被莱奥盯得心里发毛，方辰摸了把侧脸，压根没有什么唇印齿痕，林啃他脸的行为都是两三天前的事了，前半夜他还在服务中心认真洗漱一通，这样也能被看出来？ “咳咳……不好意思。”莱奥摆手笑了笑，说：“职业病又犯了。” “举报的事你想怎么样？”方辰打算回到之前的话题，他不清楚加奈有没有找出更详细的证据，索性一口咬死，说：“提前说好，布尔的死是咎由自取，这件事和我无关，你如果没有证据，我也可以认定你是在污蔑。” “嗯？”莱奥闻言表情微变，方辰的这段话，曾经被无数人所演绎，看似牢不可破据理力争，只可惜这些人最后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且被广大公民定义为反派。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方辰同学。”莱奥抽了一口香烟，忽然像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忘记了，上次那起案件有消息封锁，后续的情况没有报道出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方辰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布尔同学又没死。” 莱奥耸肩，说：“他的dna链虽然因为辐射损坏了，但是他老爹又给他换了副新的身体。” “唉，有钱真是好。”莱奥啧啧咂嘴，说：“前两天，那家伙刚从裁断所的监狱保释出来，活蹦乱跳的，又瘦又高，还变聪明了，可牛比了。” “这不可能！”方辰咬牙，心中暗藏杀意，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该冒着被辐射灼烧成重伤的代价，把布尔彻底杀掉。 “哦？怎么不可能？”莱奥瞬间捕捉到方辰的异常表现，目光中透露警惕。 “呼……” 方辰深呼一口气，毫无疑问，就在这一秒，他心中暗杀的名单又多出一人。 不，是两人。 布尔，以及他背后的詹金斯，如果想要彻底除掉祸患，这两人必须一起干掉。 方辰深切感到肩上的压力，他不想再和莱奥多纠缠，停留的时间越多，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 想到这里，方辰缓步后退，说：“莱奥执刑官，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莱奥伸出手，说：“先别走，咱们一起去喝两杯，我有一件委托，想请你帮忙！” “委托？”方辰见莱奥表情认真，不像作假，不由再次感到意外：“莱奥执刑官，你这次跟踪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找你帮忙啊！你不是职业代理人吗？”莱奥嘻嘻一笑，英俊魅惑的脸庞像绽放的梨花：“我现在处境很不妙，被上面的老家伙分到了机港的黑角街区，那地方太乱，你得帮帮我才行。” 第79章 凯瑟琳 10分钟后，方辰几乎是被莱奥硬拉着走出了黑市，在夜市角落里一家小食铺落座。 “老板，来两碟秘制小鱼干，配酒要温的，其他的看着来！”莱奥坐在临街的小椅子上，趴在食铺的就餐台吆呼。 “好嘞，帅男。” 里面的老板是一个胖肚腩的大叔，面相敦厚，他在电子账单上记录菜品，随后就开始摆弄炉火炊具，食材下锅，油烟的香味扑鼻而来。 “帅男？”方辰坐在莱奥身旁，微微挑眉。 “哈哈，是我的花名，工作时用的。”莱奥的笑容灿烂，伸出干净白皙的手指，夹一根香烟点燃，说:“店面就在底下，牌子上写着牵牛花，刚才你经过的时候看到没有？” 呃…… 方辰确实有看到这家叫“牵牛花”的店面，门前站得都是衣着暴露的男人，多数长相英俊、穿着花哨，他甚至看到几个女装打扮的家伙，踩着蕾丝袜高跟鞋，或是网格透视装，身形婀娜多姿，肉质朦胧。 “嘘！”瞧见方辰欲言又止的摸样，莱奥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压低声音说：“这儿不是我管辖范围，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裁断所上班，你可要帮我保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方辰一阵儿摇头。 这家食谱是移动板房结构，占地狭小，总面积不到10㎡，霓虹招牌的显像管损毁一半，上面蒙着大块油烟尘灰，顺着拐角凝结滴落，身下的座位也是油光可鉴，圆凳的高脚基座锈迹斑斑，脚下堆积着大量食物垃圾，虫蝇横飞，就餐环境极差。 正值凌晨，夜市里人迹罕至，食铺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人。 “两位久等，这就来喽！”店老板吆喝一声，端上来两只餐盘，上面摆着几只精致的瓷质圆碟，放着酱制的时蔬和肉片，分量跟足，瓷瓶里透明的酒液还冒着热气。 “来，边喝边聊。”莱奥翘起二郎腿，兰花指捻了一条小鱼干丢进嘴里，唇边露出褐色的鱼尾毛刺，用力咀嚼，端起酒瓶敦敦几下，嗑在桌台上：“爽啊！老板，你这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哈哈哈，帅男你也越来越帅了！”店老板哈哈一笑，顺手推过来一盘小菜，转身走向后台：“我去后面收摊，你们慢慢喝。” “好嘞！”莱奥举起酒瓶招呼。 确认店老板和莱奥没有对菜品动手脚，方辰就收起了念力，他肚子正饿，当下毫不客气，也放开了肚皮，两人大快朵颐，杯盘很快见底。 “方辰……你是埃古斯学院的学生。”莱奥掂量着下到瓶底的酒液，好看的灰色剑眉微微皱起，压低声音说：“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学院孤儿学员失踪的事件吗？” “孤儿学员失踪？”方辰吃下最后一条小鱼干，略感疑惑，他倒是没有关注过这类事件：“这事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关系，但是现在又有关系了……”莱奥摇头，说：“前两天，上面的老家伙把我调到了机港的黑角街区，还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 “呸！”说到这，莱奥对着一旁的地面啐了一口痰，舔着嘴巴说：“我还真查到了一些线索，幕后的黑手你也认识，是卡西……哦不对，他现在叫波罗斯。”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辰眯起眼睛，指尖点响桌面，他关注的地方和莱奥完全不同：“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波罗斯认识的。” 他回想与波罗斯几次见面的行动，压根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那么自己的信息泄露，只有可能来自其他渠道。 “不要小看我的手段。”莱奥脸上露出得意的色彩，说：“你和波罗斯第一次见面，就拿了他1000块帝国币，之后又在梨子专卖店买了一台数据终端。这事我可是了如指掌。” “哦？”方辰略感惊讶，看来他一直以来的担忧没有错，在保护伞内，帝国法庭的能量深不可测。 “哼！”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突兀的冷哼，清澈的女性嗓音从背后响起：“得瑟什么，你这个废物。” 方辰循声望去，禁不住一呆。 一个穿白色纱裙的女人走到近前，坐到莱奥身旁的高脚椅上，视线遮蔽，方辰又回过神来，他禁不住男性的本能，再次瞥视女人的形象。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人，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她的身材好得过分，爆炸性的s形曲线，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瑕疵。 方辰想要展开念力探视，又止住了这个念头。 这个女人的美貌，使他念力的小动作有亵渎的嫌疑。 一个女人，能美到令陌生的男人难有亵渎之心，也是一份了不得的成就。 方辰不认为女人的相貌和气质是评判美丑的唯一标准，也很反感拿一个女人的相貌和另一个人相比较，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女性，是他见过的女性中形象气质最完美的一个。 凭心而论，或许只有加奈的相貌能和她比肩，但是加奈那狰狞的面目严重破坏美感，使得方辰对她的映像下降到负值，直接打上一个丑八怪的标签。 “呦，这不是凯瑟琳小姐姐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难道……难道是故意在等我？啧啧！”莱奥发出夸张的笑声，一双眼睛闪烁高压电光，不停向女人的白纱裙做功，瞩目她身体的凸起和圆润。 “哼。”然而凯瑟琳似乎是个绝缘体质，她的目光睥睨，鄙视的表情依然那样美艳动人。 方辰觉得，她看待莱奥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断腿的蜣螂。 “等你？一个40岁了，个人账户里还是0存款的公民渣滓？吃屎吧你。” 呃…… 这个女人骂起人来干脆利索，方辰倒是吃了一惊，再转向莱奥，他的表情仍然热切：“嘛，凯瑟琳，这么多年来你总是这样绝情！我爱你爱到都要发狂了，就不能给我点机会吗？” “呸！”凯瑟琳撅起红唇，向着莱奥吐一口痰，被莱奥张嘴接住。 第80章 帝国最美 “啪。”清脆的响声传向远处，莱奥的脸上多了一块赤红色的掌印，他却像没感知到疼痛一样，伸出舌头回味：“啊，这是爱的味道。” “别走，别走！”莱奥伸手拉住凯瑟琳的裙子，一阵儿扒拉，脸皮又爆出“啪啪”脆响，被凯瑟琳扇得高高肿起。 “哼哼，继续啊。”凯瑟琳双手抱胸，岔开腿站在那。 “不了不了，今天就算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莱奥摆手求饶，捂着肿胀的双颊，扶着高脚凳爬起来，面向方辰：“哦，方辰同学，忘了介绍了，这位……这位是我的代理人搭档，凯瑟琳女士。” “你好。”方辰出于礼貌，向凯瑟琳点头示意。 凯瑟琳的毒舌和凶悍气场似乎只针对莱奥一个人，见到方辰点头，她也立刻端正姿态，向方辰回礼：“你好，方辰先生。” “如你所见，方辰同学，凯瑟琳女士是……奎森帝国历史上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莱奥一脸献媚看向凯瑟琳，却只换来大大的白眼，他浑不在意，继续说：“不仅如此，她也是我的第一助手，我心目中的女神！” “第一助手？” “对，上次的大竞技场的事件，多亏她出手相助，否则咱们都得完蛋。” 她是职业的黑客代理人？ 方辰看向凯瑟琳的目光略有变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客代理人。 回想核泄露事件发生后，凯瑟琳调查真相所耗费的时间，再加上她执刑官助手的身份，这个女人的能力绝不会低。 莱奥凑近两步，压低声音耳语：“嘿嘿，偷偷告诉你，其实她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方辰把认真端详凯瑟琳，她的肤质精致白皙，五官柔和，一眼看不出具体年龄，按照莱奥的年龄估算，这个美丽的女人，难道有40岁？ 莱奥笑着说：“嘿嘿，别看她长得嫩，其实她的年龄比我……嗷！” 话说到一半，莱奥发出嚎叫，腰部躬起，一头栽倒在地，他死死捂住臀部，转头向回看。 凯瑟琳双手相合，修长纤细的两个食指并拢在一起，指着莱奥的臀部中心，笑着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有，我在向方辰同学宣告我对凯瑟琳女士刻骨铭心的爱……顺带打击他的占有欲，除掉潜在情敌。”莱奥脸色铁青，捂着臀部慌忙爬起来，退避到一边。 “那你不介意多爱几次吧？长毛臭虫？” “咳咳……”见凯瑟琳又要巴掌扇他，莱奥连忙清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美丽的凯瑟琳女士，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凯瑟琳的笑容冷魅，说：“一个40岁还没有存款的男人，要谈什么正事？你不是只会出去卖吗？” “咳咳咳……”莱奥猛力咳嗽，像是要把肚子里肝脏一起咳出来。 幸好他没有咳出肝脏，只是咳出一根小鱼干的倒刺。 在方辰目光注视下，莱奥慢慢抬起头，捏了捏肿胀的脸，灰色瞳孔变得深邃：“方辰同学，根据我……凯瑟琳女士提供给我的线索，这段时间……你和波罗斯有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但是你们也同时存在合作关系……” 他的话音一顿，看了眼凯瑟琳，见她表情如常，一副冰山美人的摸样，这才继续说：“方辰同学，我希望你接受我的委托，调查波罗斯，找出他拐卖人口的罪证，帮我干掉他！” 莱奥的绩效接近辞退的边缘，他心里明白，这次调到黑角街区的指令，是他离职处分的倒计时，压力胁迫，任何可能性都要去尝试。 方辰这个人带着些许神秘色彩，显露的疑点很多，莱奥也不敢全面信任，但是事到如今，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有孤注一掷！ 莱奥说话的时候，方辰一直在揣摩事件的来龙去脉，他的目光游离在莱奥和凯瑟琳之间，能够感觉到，这两人除了是熟人外，还有着一层不一样的关系。 莱奥的背后是裁断所和帝国法庭，在保护伞内，它们就是一项绝对的、不可置疑的规则。 从幽灵隧道返回的路途中，方辰一直在构思怎样抵御这项规则，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转机。 “好啊。”方辰摆在桌台上的五指敲响，另一手捋顺油亮的发型，嘴角微翘，露出浅浅的微笑：“莱奥执刑官，你的猜测没有错，我确实有办法搞定波罗斯。” 看到莱奥显露出振奋的眼神，方辰的话锋紧接着一转：“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讲道理。” “讲道理？”莱奥表情有些诧异，不明白方辰的意思，压低嗓音说：“你想说什么。” “首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新生学员。”方辰伸出一根手指，说：“年龄幼小，身份卑微，而且非常穷困。” “嗯，的确非常穷困。”莱奥掐着下巴，直勾勾盯着方辰崭新的战术风衣。 你这家伙是故意来气人的吗？ 穷人能穿得起这衣服？ 妈的，我也不当执刑官了，扒了你小子这一身皮跑路，算算也不亏！ 莱奥咬牙，一股名为仇富的心理正在发酵。 “当然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方辰摊开手，提前止住了莱奥的情绪，说：“我现在确实赚了些辛苦钱，不过这都是流血流汗，用生命去冒险才换来的，抛开这笔小钱来说，我还只是个普通的五等公民，力量微薄，无法和波罗斯这种黑恶势力的大反派对抗，即使能赢，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 “呵呵……”莱奥心中了然，目光闪烁，大概明白了方辰想说的意思：“放心吧，我安排执刑人员全程保护你，而且……” “不！”方辰伸手，打断莱奥的话：“不是个人安全的问题，好像我分析太全面，让你产生了误解，莱奥执刑官。” “是权限！”方辰的嗓音越发低沉，说：“刚才我已经说了，我确实有办法搞定波罗斯，这个‘我’，只是指我一个人，虽然代价惨重，但是却能做到。 “我缺的只有一样东西，一个微不足道的、帝国执刑人员的身份。” 反抗不了规则，那就去利用规则，方辰自信自己的行动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正面主动出击的突破口。 如果能借莱奥的能量，搞到一个帝国执刑人员的身份，往后他的所有行动，就代表规则！ “你做梦！” 莱奥脸色瞬息万变，冷冷一笑，说：“裁断所的人员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经过各大执刑学院的严密筛选，你想得太天真了，方辰同学！” “哦？”方辰挑眉，摊手摆出无奈状：“那你就是不讲道理喽？” 第81章 入侵 俩人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坚持。 方辰决定再添一把火，试探莱奥的底线：“莱奥执刑官，既然咱们谈不拢，你的委托我选择拒绝，今晚的餐点很好吃，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助你往后的工作顺利。” 方辰说完，从高脚椅上站起来。 “等等！”见方辰就要离开，莱奥脸上的凝重有所收敛，他低头思忖，说：“能不能换一个报酬的方式，这个太难了。” 执刑人员的身份，真的这么难吗？ 瞥见莱奥为难的表情，方辰不免有些气馁。 事关行政系统的职务安排，牵扯大量人脉，想来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 “行，那就换一个。”方辰暂且打消这个念头，他停下脚步，决定换一个角度，先确定莱奥的能力范畴，再提要求：“那么请问莱奥执刑官，这项委托，你为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报酬呢？” “这个嘛……”莱奥话音一滞，试探着说：“大概是裁断所的奖励悬赏了，按照帝国法庭的规定，每一位协助破案的公民，都会得到丰厚的奖赏。” “丰厚的奖赏？具体有多少数额？”方辰眯起眼睛，如果有大笔赏金，这倒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呃……”莱奥一时语塞，露出尴尬的笑容：“物质的奖励有50块……” 瞥见方辰的脸色突变，莱奥立刻加快语气：“当然，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精神奖励！你会获得本年度最佳好公民的奖章，这可是难得的荣誉，是你对帝国赤诚之心的体现！” 方辰冷眼看着他，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咳咳咳……”莱奥清了清嗓子，眉头紧紧皱起，摆出严肃的表情和口吻，说：“方辰同学，你身为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学员，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才，一定要心存正义才行！现在正是你表现英勇的时候，设想一下，当你佩戴英雄徽章的影像被通讯卫星转播到姆林的各大殖民星，有多少妙龄少女会为你疯狂，争着抢着向你献上热吻！唉！你别走啊，听我说……” 方辰冷着脸转过身，他已经放弃了和这个不正经男人继续商谈的念头。 被莱奥拉住风衣，方辰转身，直接向他竖起五指：“五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凯瑟琳！”莱奥死死拉住方辰的风衣，同时大喊：“快，快借我钱，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凯瑟琳嫣然一笑，她曼妙的身姿摇曳，在食铺脏乱的背景衬托下，像垃圾堆中绽放的百合花：“好啊，还是按老规矩，每月100%的利息，从你的个人账户里扣，放心吧，你的身体还能撑几年，从你店里那些肥婆的肚皮上捞呗…” “哦，天呐……”莱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像想起了某种惨烈的经历，眼见求助凯瑟琳无望，他只得狠狠咬牙，对方辰说：“好，执刑人员的身份对吧，我可以帮你搞到！” “刚才不是说不行吗？”方辰有些诧异。 “真的身份不行，还有伪造的！”莱奥目光恳切，说：“我让凯瑟琳替你伪造一个，职务归在我的名下。” 方辰表示疑问：“假的也能用？” “当然能用！”莱奥深深点头，看了眼凯瑟琳：“凯瑟琳的助手身份也是假的，用了好多年都没事，不信你可以问她。” 方辰把目光转向凯瑟琳。 “他说得没错，只要莱奥还在执刑官的位置上，你的证件就没有被揭穿的危险，而且是帝国全境通用，除了不能升职外，和真的一模一样。” 凯瑟琳轻声解释，转头面向莱奥时，语气又变得冷如冰霜：“四千块，你懂的。” “好！”莱奥脸色发白，下意识收紧裆部，苦着脸对方辰说：“怎么样，这下总行了吧？” 方辰低头思忖，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一个执刑人员的身份就行，能不能升职倒是关系不大。 “没问题，我接受这个委托，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确认伪造身份的有效性。”方辰点头。 “哈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莱奥松了口气，又恢复到不正经的摸样，对凯瑟琳说：“别让我们的第二助手等太急了，快开始吧！” “哼。”凯瑟琳翘起红唇，捋开镂花的白纱裙袖，露出细腻白皙的手腕，上面戴着连排的腕带式的高级数据终端，足足有十二个。 她纤白的手指快速点动，把十二台终端全部打开，淡绿色的激光投影屏瞬时将她包围。 “公民身份的代码是多少？”工作状态，凯瑟琳的嗓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嘿，问你呢。”莱奥提醒说。 方辰醒悟过来，报出自己的身份代码。 凯瑟琳指尖输入命令，激光屏上的数据流不断刷新，上千条进度格弹出隐现，她绿宝石一样的眼眸扫过屏幕，说：“网络社区的账户名。” “这个也要？”方辰眉头皱起，有些犹豫。他网络社区的收件箱里，还保存着和加奈对话的记录，可能涉及到念力的隐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莱奥和凯瑟琳。 “嘿嘿……”莱奥发出怪笑，灰色的眼睛闪烁精光：“你小子，是不是在个人空间里藏了什么存货？我这也有不少，咱们可以互相交流嘛！” “别交流了，你的刚才被我删了。”凯瑟琳头也不抬说。 “什么！”莱奥惊呼，慌忙掏出耳麦式的数据终端，点开投影屏：“天呐！这可是我存了二十年的宝贝！好多都是绝版没码的啊！你这个老……” “嗯？”凯瑟琳斜了一眼莱奥。 “老……老是为我着想的大美人……”莱奥落下泪水，哽咽着说：“我实在太感动了，让我哭一会。” “方辰先生，你也不用报账户了。”凯瑟琳嗓音平静。 方辰松了口气，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凯瑟琳再开口说：“因为我已经黑进去了，放心吧，有关隐私的部分我不会查看的。” 呃…… 方辰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凯瑟琳嘴上这样说，难保不会有所隐藏，他展开念力，盯着凯瑟琳完美的侧脸，警惕她接下来的任何动作和话语。 这个穿白纱裙的美丽女人，只是端庄坐着，却散发着一阵阵强烈的压迫感。 “咦……”凯瑟琳淡金色的眉毛微蹙，红唇轻抿：“方辰先生，你的账户，好像被什么人入侵过。” 还是来了吗？！ 方辰已有心理准备，他来到黑市前，就计划向线上的黑客咨询，找出对抗加奈的办法，现在凯瑟琳主动发现，或许可以求助于她。 “是啊！”方辰拿出焦急的表情，说：“最近有个疯子一直骚扰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星球发来的，凯瑟琳女士，你帮我找找有什么解决办法？” 闻言，凯瑟琳眉头皱得更深，她眨动浓密的睫毛，说：“方辰先生，你真的不知道吗？” “嗯？”方辰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说：“知道什么？” 凯瑟琳伸出手，指着最上端屏幕的发讯坐标，说：“这个叫‘女王’的入侵者，就在埃罗星呀，而且还在埃古斯学院里。” 第82章 Fc 公共轨道列车逐级加速，橘红色的站牌灯向后跳跃，隔窗外，漆黑的夜色逐渐散去，保护伞的穹顶开始透进姆林的光照。 方辰把目光投向窗外，高耸的琉璃尖塔飞速向后退去，铅灰色的楼宇森森，扎堆矗立，像钢铁的森林。 在凯瑟琳和莱奥共同帮助下，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裁断所的初级执刑人员。 只要他的直属上司莱奥不被撤职，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帝国第四战区的任何地方执法，凡是违反帝国基本法的行为，他都可以出面调停整顿，拥有当场击杀盗匪的权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有执法的能力和确凿的证据。 不仅如此，从今天起，他的身份籍贯、人生履历以及网络社区的账号，都将得到帝国法庭职务系统的加密保护，这项权限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包括加奈在内，绝大多数黑客都无法再窃取到他的个人信息。 数据终端的困扰迎刃而解。 作为委托的交换，方辰需要隐秘行动，参与到对波罗斯的调查中。 他把关于定时炸弹和铁卫代理人的事情隐去念力的部分，向莱奥和凯瑟琳叙述了一通，随后就匆匆告别，坐上返回学院的轨道列车。 能搭上裁断所的身份背景，这是件好事情，方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加奈就在埃罗星？在埃古斯学院里面？ 通过数据终端掌控他位置的意图、互相发送讯息的延迟……回想和女王几次通讯的细节，结论很快印证。 要找军方帮忙吗？ 加奈的背后牵扯到达贡教会，方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埃罗星的守备军，随后又渐渐打消这个念头。 线索才刚刚露出一个苗头，贸然惊动军方，万一加奈被惊动，大肆泄露关于念力的信息，倒霉的说不定会是自己。 那么剩下的只有唯一一个办法！ 把她从学院里揪出来！ 列车停靠，方辰从车舱走下来。 前方不远，就是埃古斯学院的大门，平整如镜的花岗岩结构，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凝视大门处熙熙攘攘的人流，方辰一阵儿头大，埃古斯学院里，单是学员就有5万人，再加上教职者、普通职员、以及周边商业街的居民，至少有10万人。 在这样的人口基数下，想找一个刻意隐藏的家伙，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辰揉揉干涩的眼皮，肢体有疲倦一阵阵涌来，苦熬了一夜，他的精神状态快要到达极限，现在最优先的事项是睡觉休息。 循着干道回到18741号宿舍，用学员磁卡解锁开门，4天没回来，屋里的空气稍显浑浊，方辰开启屋顶的通风设备，把房门和窗口一起打开。 趁着换气的空闲时间，他拿出置放在柜深处的梨子量产型，电源接通，瞳膜解锁，登陆网络社区的账户。 “叮铃铃……” 一连串的留言信息响起。 “女王：在吗？” “女王：在吗？人呢？” “女王：你是不是死了？” …… “帅男：哈喽。” 呃…… 方辰忽略掉女王的骚扰信息，先点开了“帅男”的那一条。 毫无疑问，这个“帅男”就是莱奥，他的社区头像是真人影像，衣着亮丽，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离开黑市前，方辰和莱奥、凯瑟琳交换了联系方式，所以此时收到他的讯息并不意外。 方辰回复：“什么事？” 帅男的回讯很快：“哇塞，你不能先弄个像样的昵称吗？” 昵称？方辰一愣，瞬时意会过来，他的社区名称还是一个初始的账号码，用来交流似乎有些不便。 莱奥一提点，方辰倒不介意改动下，他重新键入昵称，随手输入自己名字的首字符“fc”，修改成功。 帅男：“你真土啊，我给你起个，叫……” 方辰还没看完讯息，“叮铃铃”的讯息声又一次响起，顺手点开。 女王：“咦，你还活着？” 紧接着她又跟来一则讯息：“帝国法庭？呵呵，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你别高兴太早，这不算完！” 从加奈气急败坏的语气来推断，她显然发现了帝国法庭的信息保护，凯瑟琳的方法已经奏效。 方辰默默调出黑名单封禁的选项，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位上，再一按下，就能和加奈的讯息骚扰彻底告别。 等一等…… 方辰眯起眼睛，他已经成功瓦解了加奈的黑客手段，只是互发讯息的话，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可以利用讯息找到我，我也可以反过来找到你…… 想到这，方辰按下取消键，把女王的讯息提示设置成静音，这样一来，加奈再也不能通过数据终端骚扰到他的学习。 “呼……”方辰放下数据终端，感到神清气爽。 猪笼店的分析仪联网功能很差，不能支撑机甲知识的学习，现在数据终端的功能恢复正常，往后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查阅资料，学习的效率猛然提升一大截。 他整理思绪，按捺住立刻链接网络社区学习机甲知识的冲动，摸索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做工精美的金属铭牌。 这上面写着吉姆留给他的联系方式。 在黑市时，两人的交谈被莱奥的跟踪打断，现在拿回数据终端的归属权，方辰当然要第一时间联系上她。 搜索账号讯息，显示的昵称是“krll”，头像是一只白色的海鸟，他向这个krll发出一则招呼讯息，很快传来回讯：“是那个穿黑风衣的老板？” “没错，是我。”方辰键入讯息：“我要先看货，才能付钱。” “没问题，老板，但是按规矩，接头地点要按照我们说的来……”krll回复的同时，又随讯息发来一页图鉴，是她贩售产品的资料。 方辰给出肯定的答复，他仔细琢磨图鉴上的武器装备，列出购置清单，双方又商定暗号、流程的细节，最终敲定10小时后于贫民窟的飓风塔楼交易。 做完这些，购置武器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方辰站起身活动身体，正打算关闭门窗睡觉，走廊里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目光随意一瞥，一个矮小的身影气冲冲走过来，是一个穿着黑裙的小女孩，金色头发扎成高高翘起的双股马尾，眼睛碧蓝。 小女孩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还拽着一根长绳，另一头拴着五只黑鸟。 这五只黑鸟脖子被栓，张开明黄色的短喙“喳喳”直叫，扑棱这翅膀想要逃开，却被小女孩死命拉着，顺着地面一路拖到方辰门前。 “臭小子，为什么昨天不来上课，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小女孩站定在方辰面前，双手掐腰，大声嚷嚷：“无礼、大胆、罪该万死！” 方辰这才想起，他执行委托共耗费四天，正好错过了卡萝昨天早上的课程。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她是怎么找到自己宿舍的？ 第83章 猥亵 好饿啊，早知道当初就不当解剖学导师了…… 卡萝摸了摸干瘪的小肚皮，心里一阵儿苦闷。 回想当年，埃古斯学院创办之初，中枢神经解剖的学科还是个大热门，她靠着60多年苦修的、肢解人体的本事，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可惜，37年来，帝国意志强有力的推动下，生物科的各大课程更新换代，研究的水平不断上升，学员们关注的重点也转变为更深层的、符合潮流的基因改造学。 卡萝的解剖手法很快被淘汰，连带着她所在的中枢神经科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夕阳学科。 什么？与时俱进，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 我一大把年纪了，马上就老死了，还提升个毛。 卡萝扁了扁小嘴巴，提升是不可能提升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提升的，基因改造又不会，学员还天天投诉自己授课方式粗暴血腥，就是要找些冤大头的新学员，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 这个方辰傻愣傻愣的，话不多说，给的钱又多，我超喜欢教他了。 喜欢归喜欢，卡萝可不会表现出来，她掐着腰，龇着牙说：“我问你话呢，昨天为什么不来上课，我先说好啊，不上课也得给钱！” 闻言，方辰回过神来，解剖课程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卡萝找到自己宿舍的方法。 他直接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宿舍的？” “啊？“卡萝眨巴眼睛，伸出小手，指了指门旁的磁卡验证设备：”当然是从教务系统上查的呀，我可是资深导师！“ “教务系统？” “自己看吧！”卡萝摸索蕾丝裙的布口袋，摸出一块黑色小镜子，按下破损的键钮。 方辰瞩目小屏上的操作系统，眉头紧紧皱起，那上面是自己的学员信息，数据表格缓慢滚动，最底下的一栏里，“就寝”的灯光显示为绿色。 宿舍的门连接学院的教务系统，只要他一回到学院休息，磁卡刷上，他所属分科的导师就能通过教务系统查询到他是否就寝的动态。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想到加奈也在学院里，方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学院的宿舍呆不下去了…… 为了自身安全找想，必须尽快搬出去才行。 免费的住所就这样废置，方辰不免有些可惜，不过他很快放下执念，他现在很有钱，不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问题是用什么样的方式。 是租赁还是收购？仓库、店面、住房，占地面积、地理位置和周边的设施……这些因素都得考虑清楚才行。 他如果要成立代理人公司，得提前准备好店面，最起码要有一个带停机坪的库房，考虑到停放在猪笼店的那些采矿机甲，用于经营的商铺不可或缺。 目前来说，方辰对这些商业知识一知半解，暂时还没有什么优越的见解。 或许可以依靠相关的代理人？用发布委托的方式解决这些麻烦？ “喂！喂！你在听吗？臭小子？”眼前的卡萝狠狠跺脚，打断了方辰的思绪：“你到底给不给钱！” “你要钱干什么？”方辰挑眉，居高临下审视眼前的小女孩。 几天没见，卡萝的形象倒是没什么变化，黑色蕾丝裙摆，两只手臂苍白纤细，脚踩着的圆头小皮鞋沾染尘灰。 她的胸脯平直，方辰之前用念力测算过，她的胸围只比腰围多出1cm，就女性的角度来说，这个规模十分惨淡。 “我饿了要吃饭，没钱怎么行！”卡萝挥起手里的长绳，把地上的不安分的五只黑鸟提起来，摔在地上。 “喳喳！”“喳喳！”五只黑鸟发出怪叫，被摔得左右摇晃，扑棱着翅膀想要逃走，又被卡萝踢了几脚，瞬时老实了许多。 这五只鸟个头比前几天大了一倍，背上的四只翅膀羽翼丰满，长翎纯黑，在恒星光照下熠熠生辉。 “你不是帝国公民吗？福利中心发的还不够吃？”方辰略感诧异，按照卡萝的体型推算，她的胃口应该不会太大，没理由饿肚子呀。 “那些东西是人吃的？”卡萝撅起嘴巴，气恼着向方辰伸出手，说：“我饿了，我不管，快拿钱来！” 简直无理取闹…… 方辰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是故意来找茬的。 “啪！”方辰挥手打开了卡萝的小手：“我都没去上课，你也敢来要钱？” “你……你你，大胆！哎呦！”卡萝痛呼一声，捂住头顶，那里刚被方辰敲了个爆栗。 “还要钱吗?”方辰收起手，一脸平静看着卡萝。 “臭小子，你竟然敢打我，奶奶和你拼了！”卡萝一把抱起地上的五只鸟，奋力砸向方辰。 方辰伸手接住长绳，把五只鸟丢进宿舍里面，小腹忽然一重，挨了卡萝一记头槌攻击。 他伸出手，顶在卡萝头顶，把她推出一段距离。 “打死你，打死你！”卡萝双臂挥舞，转着圈砸向方辰心口，却碍于体型瘦小，够不过方辰的臂长，气得脸蛋涨红，抬起小皮鞋，朝着方辰裆下的关键部位踹去：“奶奶废了你！” 这么狠的吗？ 方辰一阵儿无语。 解剖知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精进，卡萝现在还有存在价值，方辰倒不想和她发生太多不愉快，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卡萝脚裸，使她保持单脚站立的姿势，动弹不得。 “啊呀！”卡萝奋力挣脱无果，体力消耗，变得气喘吁吁，又恶狠狠叫唤：“快放开我，臭小子！”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方辰把她的脚裸向前一推。 “哎呀！”卡萝被推得仰头摔倒，下身的裙摆翻起，露出白色的小底裤，印着棕色的小熊图案。 方辰微微一笑，说：“卡萝导师，你真是童心未泯啊。” “啊啊啊啊啊！”卡萝连忙捂住裙子，小脸铁青，同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有学员猥亵导师啦！” “哼哼。”方辰冷眼看着，嘴角含笑：“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现在刚过清晨，没到上课时间，走廊里压根没有走动的学员，18741宿舍又处在楼道的最边角，四面墙壁隔音效果优良，就如方辰所说，就算卡萝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然而世事总有例外，方辰满以为能借此消磨下卡萝的锐气，冷不防听见拐角有脚步声响起。 他抬起头，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停在隔音墙壁的拐角处，瞪大蔚蓝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这边。 呃…… 方辰表情一滞，说：“莉亚，你怎么来了。” 第84章 女主角 动力科的课室初遇方辰之后，这数天来，莉亚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爸爸死了…… 死于公司的调查任务，死在了那个荒凉的刊布星…… 从学院长安德鲁那里，莉亚得知了这一噩耗，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失去记忆的缘由：脑部重伤后，换脑手术带来的后遗症。 泪水浸湿脸颊，莉亚揉着哭红的眼睛，询问安德鲁事件的来龙去脉，得来的只有沉默。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受伤，谁伤了我？ 院长爷爷的眼中透露着温暖的色彩，暗含着一缕坚决，无论她怎样央求，始终不再开口。 莉亚不愿放弃，她打开数据终端询问姐姐和妈妈，没有任何答复，她又跑去atr公司，找到代理主管亚历克斯，却因公司的规定被拒之门外。 为什么？ 我是爸爸的女儿！ 为什么不告诉我！ 刊布星到底发生了什么？！ 泪水朦胧双眼，莉亚恍然间有种直觉，她正在被一堵温暖的、令人无力反抗的高墙拘束起来，像恒温设备中的萌芽，在所有人搭建的桎梏中成长。 这几天来，莉亚窝在被褥中不吃不喝，怀中的枕头一次次被泪水打湿，又一次次被体温烘干，她的眼睑哭得生出炎症，又在自愈的体质下快速回复…… 她像陷入了某种恐怖的迷宫，感到整个身躯被扭曲、挤压到一个渺小的芥子里，又像放大到无垠的宇宙那样辽阔，看不见任何实质，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有虚无。 我到底是谁？被拘禁在栅栏里的绵羊吗？还是洞窟中不见天日的旅鼠？ 处在精神恍惚的浑浑噩噩中，莉亚的心脏涌来一股热流，同时又碎片般的一抹记忆进入脑海，像是有一团温暖的火光在心头燃起，这团火光放大，化成一个坚实的背影，手持着一截碎裂的骨骼，面向一具奇怪的骨架…… 或许，修……修能告诉我！ 不知不觉间，这个名为“修”的背影，和那个叫“方辰”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莉亚默默钻出了被窝，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在那个叫“方辰”的男人那里，她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种越来越急迫，驱使着她振作起来！ 她找到教务处，敲开了教导主任奥斯丁的办公室，在近乎哀求的请求下，获得了教务系统的许可，找到了方辰所在宿舍的位置。 几乎在方辰进入校门的第一时间，莉亚就远远的看到了他，她想伸出手招呼，但是又立刻缩回来，几天的沉沦，她的形象枯槁，脸色憔悴到的极点。 不能这样去见他！ 莉亚慌慌忙忙回到宿舍，梳洗清洁，换上干净的学员裙，恍惚之际，她甚至画了淡淡的妆容，然后轻轻的、像一个待嫁的新娘一样，脸颊涨红着，走到宿舍门前。 她进入走廊的第一眼，就看到方辰在打卡萝。 方辰奚落卡萝底裤的话音，她也是全程听在耳中。 “这位女同学，快救我！”卡萝发出惨呼声，双手抱着小脑袋爬起来，一头扑进莉亚的怀里，她转过头指向方辰：“快，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小子刚才对我动手了，侮辱导师、猥亵老人，这可是重罪！” 莉亚瞥了眼方辰，见他表情错愕，看向自己的目光渐渐阴沉，不由感到焦急，生怕他生气。 她的直觉告诉她，“修“先生，绝不是卡萝说的这种人！ “没有哦，我没看到！“ 莉亚决定撒谎，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撒谎，竟然说得那样果断，甚至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 嗯，这都是为了维护“修”先生的名誉！ 莉亚暗暗鼓劲。 “什么！“卡萝闻言”噌”地一下弹出莉亚的怀抱，小脸气得煞白，指着莉亚：“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怎么能……撒谎，你明明看见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莉亚为了装得像一点，笨拙地伸出手，摸了摸一侧的墙壁：“我是瞎子，看不到东西的。” “啊啊啊！气死我了！”卡萝猛锤小胸脯。 “卡萝。” 方辰开口打断了卡萝的话，把溜鸟的绳子丢给了她，同时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摞钞票，：“你要钱，我有的是！” 这摞钞票是方辰刻意准备的现金，专门用在电子账单失灵时付款，数额巨大，每一张的面值都有1000块，独立的存款信息，防伪码连号，一摞叠起来，刚好有10w数额。 莉亚的出现，让方辰放弃了和卡萝继续纠缠，只想着先把她支到一边。 时间推移，另一头的走廊里已经有学员出门走动，目光频频投来，继续保持这个状态的话，难保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咦？”卡萝下意识接过绳子，注意到方辰手里金钱的数额后，脸上的表情快速转变，蔚蓝的眼睛闪烁金光：“你说真的吗？真的给我钱？” 金钱驱使下，她变脸的速度比纸质书籍翻页的速度还快，看到方辰手里厚厚的一摞钞票，刚才的盛怒一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真是个乖孩子。”她的小皮鞋在地上忸怩，接近方辰后，伸手一捞。 方辰提前缩回了手。 他点了点手里的巨款，摸到最后一张，抽出来，放到卡萝摊开的手心里。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沾染着油渍，边角缺损，面额上写着“5块”的帝国字符。 卡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这是小熊底裤的钱，你可以走了。”方辰把大摞钞票揣回风衣口袋，示意走廊方向。 “混蛋，你打发乞丐吗？底……底裤的钱，怎么……怎么也得给10块吧！”卡萝扁了扁嘴巴，生气地抬手，想把钞票甩在地上，一时又忍住了，她小心翼翼把钞票摊平，对着恒星光开始验证真伪。 “好，那就10块。”方辰说：“我没零钱，你社区账号多少，报给我，回头转给你。” “02060004101298。”卡萝恶狠狠的报出一串数字。 方辰打开自己的终端，搜索账号，眼睛微微眯起，说：“女主角？” “对，我就叫女主角！”卡萝两手叉腰，蔚蓝的瞳孔闪烁亮光：“没想到吧。” “给你10秒钟时间离开，否则钱就没有了。”方辰并不理会她的废话。 “你给我等着！”卡萝留下一句狠话，又对莉亚“哼”了一声，拖着五只鸟消失在走廊拐角。 第85章 莉亚 目视卡萝离开，方辰转而端详莉亚的脸色。 方辰很清楚，莉亚不是一个深埋情感的女人，她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性格稍显倔强，带着些许的天真浪漫，对自己所追寻的事物孜孜不倦，这使她的行动显得很没有头脑，也往往因此受挫。 就如现在的情况，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流露出强烈的期盼色彩，一对眼眸晶莹如蓝宝石，泛着水润光泽，和当初在刊布星所见一模一样。 一个很好懂的女人，大概是由于她太笨。 宿舍的位置需要经过教务系统查询，莉亚的学员身份显然做不到这一点，方辰心有灵犀，她能找到自己不会是偶然，一定是带着某种强烈的目的性。 俩人对视十数秒，莉亚背后的走廊里开始有学员穿行，谈话声嘈杂。 方辰向她点了点头，又向宿舍内一偏头：“先进来吧。” “好！”莉亚躬身行礼：“打扰你了，修……方辰同学。” 哦？ 她叫我修？ 方辰抓住了莉亚一瞬间的口误，看来这个小姑娘确实察觉到了什么。 他侧身让莉亚通过，向门外探头，确认周围没有异状，这才关闭房门，领着莉亚坐到阳台的折叠桌前。 “喝杯水吧，你的脸色很差。”方辰接了两杯水，摆在桌上。 “谢谢您！”莉亚站起来，朝方辰鞠躬，然后再端坐，双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方辰也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借着喝水的空档，展开念力场。 身高163cm，三围92……咦！有这么大吗？上次好像没有吧。 呃……没有吗？ 方辰一时有些回想不起来。 在刊布星替莉亚疗伤时，方辰确实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不止摸了，还抱着狗子舔了一遍，碍于她伤势太重，血污可怖，倒没有其他过激的念头。 方辰的目光停在莉亚的胸脯上，学员裙风格稍显保守，乳白色连衣裙款式，上身还穿着同色的小披肩，以亮银色的拉环相连，把胸前包裹的严严实实，仅凭目视，倒是看不出规模。 见方辰的目光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胸脯，莉亚耳根通红，想起了上次被他捏脸的事情，脑袋深埋，呢喃说：“方……方辰同学，你在……你在看什么？” “咳咳。”方辰别开视线，手指点动桌面，说：“莉亚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 “方辰同学，你知不知道……”莉亚张了张嘴，说出的话语中断，眼圈泛起泪光，捂着脸小声哭泣:“爸爸……爸爸他是……他是怎么死的？” 格里芬的死因吗？ 方辰安静看着，等莉亚哽咽了一会，开口问：“你的记忆恢复了？”” 闻言，莉亚身躯一震，眼眸睁大，猛地抓住方辰的手，整个人又迫近一段距离：“方辰同学，你果然知道！求求你告诉我，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没有恢复吗？ 方辰眯起眼睛，说：“安德鲁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院长爷爷什么都不愿意说……”莉亚的双手握紧，目光变得暗淡。 莉亚的手有些冰冷，触感细腻，方辰手指下意识律动，磨蹭她柔软的手心。 “呀！”莉亚忽得反应过来，慌忙抽回手，埋头道歉：“对不起，我……我太失礼了。” 方辰的目光变得深邃，莉亚的疑问在无意中点醒了他，想起了关于神秘圆盘的一系列线索。 毫无疑问，格里芬是在神秘圆盘的调查任务中死亡，他和他的小队成员，都被圆盘卷入幻境，因为氧中毒，死在阿利亚天梯的矿道中。 根据守备军军营内的所见所闻，杰诺代表的帝国军方和亚历克斯代表的atr公司，都认为达贡教会的目的是为了夺取神秘圆盘。 起初的时候，方辰和他们的想法一致，但是根据最新得来的消息，达贡教会的目的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加奈能全权指挥一艘武装齐备的星际战列舰，在达贡教会中的地位一定不会低。 这样的一个高层人物，先是入侵他的数据终端、又向裁断所举报他破坏望月兽的疑点、甚至隐藏踪迹，偷偷潜入埃罗星保护伞，躲藏在他的身旁…… 达贡教会所针对的，似乎只是我？或者说，是盯上了我所拥有的念力？ 一个隐约的念头闪现在方辰的思绪中。 “莉亚。”怀着这种思绪，方辰的脸色变得凝重，整理语言，说：“你对你父亲格里芬了解多少？” “啊？爸爸？”莉亚银白色的小眉毛蹙起，回想着说：“atr公司有保密规定，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清楚他工作的具体内容……” “是么。”方辰感到棘手。 “不过…”莉亚像想起了什么，捋开裙袖，打开腕带式的数据终端：“不过我这里有一则爸爸发给我的讯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激光投影，是社区账户的收件箱，方辰瞩目上面的讯息，简短的8个字符：“快逃，逃出姆林！” 从莉亚的口中，方辰已经两次听到过这段话，亲眼目睹讯息还是第一次。 起初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在意，但是一连串遭遇之后，再回想起来，这段话包含的信息远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要逃？ 格里芬察觉到了什么急迫的危险？ 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逃出姆林就安全了？ 这侧信息是否和达贡教会有关？ 一番揣测，方辰的脑袋想得生疼，暂时得不出结果，只得把这些线索记在心里。 看莉亚一脸茫然的摸样，想必比自己还要迷惑，也不指望能从她那获取更多信息了。 “呼……”方辰深呼一口气，在处理莉亚失忆的问题上，他和安德鲁产生了分歧。 他决定尊重莉亚自己的选择，把一切都告诉她。 当然，按照惯例，必须把念力相关的部分隐去。 “你的父亲格里芬，曾对刊布星的阿利亚天梯进行过一项隐秘的调查，你在接收到他发送的讯息后，私自跑来刊布星，跟着一道的还有喀琉斯……”方辰组织语言，嗓音低沉诉说，把莉亚遭遇的一连串事件通通告诉她。 近一个小时的诉说中，莉亚时而哭泣，时而深思，显然对方辰的话深信不疑。 “……由于手术后遗症，你失去了最近八个月的记忆，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苦熬了一夜，方辰的精神疲乏，端起桌上的水杯饮尽，打了个哈欠。 “方辰……先生。”莉亚目光透着疑惑：“可是按你所说的话，我在被变种生物袭击的时候就该死掉了，那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莉亚很清楚自愈体质的极限，按照方辰所说的那种伤势，她早该不治身亡了才对。 “这个嘛……当然是我救了你，我把你脱光了，用狗子的唾液抹遍你全身，活性酶辅助你治愈了伤口，呃……大概就是这样吧。” 由自己说出这些事，方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瞥见莉亚脸颊通红，耳根要滴出血来，忽然暗暗感到不妙。 第86章 繁衍后代 方辰想起了林被自己看光身体之后的冷漠表现，下意识安慰说：“放心吧，我只是摸了摸你胸口和大腿之间的地方，其他的……呃……” 方辰一时嘴快产生口误，仔细一想，好像除了这些地方，其他的部位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生怕莉亚像林一样给自己一巴掌，总结说：“总之是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莉亚细声呢喃，小脑袋深埋，说：“莉亚不好看吗？” 咯嘣！ 见莉亚一副羞怯的姿态，方辰的某根脑回路开始跳动，雄性荷尔蒙加速分泌，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再次审视莉亚的身段，娇小纤细，该凸翘的地方却一点不弱于人，从三围成长来看，似乎还有进一步发育的空间。 “莉亚，你几岁了。”方辰趁自己没有被本能冲昏头脑，一些帝国基本法规则还是要确认一下。 “十……十九岁。”莉亚略微抬头，注意到方辰炙热的目光，触电般慌乱埋头，脸颊渡上绯红。 她桌下光洁的小腿紧紧并拢，纤细的手指纠结，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方辰眯起眼睛:那就没问题了嘛…… 帝国的成年标准是16岁，莉亚的体格虽然显小，但是确实已经成人，作为一个成熟的、有生殖能力的女性，已做好受孕的一切准备。 宿舍静静悄悄，合金屋门紧闭，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 气氛忽然沉默，方辰的脑中有两股思维纠缠，纷乱的脑电波激烈碰撞，大脑皮层疯狂做功…… 繁衍后代，是个体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雄性个体，他的能力和精力当然具备，甚至充沛的有些过剩。 一个有充分受孕准备的女人，一个精力充沛功能正常的男人，封闭、隐蔽的环境。 嗯…… 方辰点头，符合繁衍后代的条件。 既然两人的体质匹配，剩下的就是精神和意志上的协同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提醒，方辰的本能已经告诉他下一步的做法。 方辰眼中闪烁侵略性的光芒，伸出手掌，搭在莉亚的肩头。 “方……方辰先生！“莉亚身躯颤抖，头埋得更低，想要轻轻挣脱：“我得回去了！” “回哪去？”方辰嗓音压低，捏住她的肩膀，指尖刮过学员裙小披风的纤维，撩起她银白色的卷发，掐住她的后颈。 恒星光映射，她的颈上有淡淡的金色绒毛，肤质透红，触感滚烫。 方辰歪着脑袋，凝视莉亚低垂的浓密睫毛：“这儿不好吗？” “嘤咛!”莉亚轻哼一声，感到颈后的手掌力道加重，掐得她一阵阵胸闷，大脑有晕眩感。 “来做些有趣的事怎么样？” 方辰拿出询问的语气：“你懂吗？” “不……不懂……”莉亚小声说：“我痒，方辰先生……别捏我。“ “不懂我可以教你，一会儿就不痒了。”方辰指尖磨蹭，感受她颈下温热的肌肉蠕动，另一手去捏她的胸脯。 “叮铃铃……”突然传来的响铃声打断了这个动作，是那样的刺耳，以至于莉亚被吓得一颤，飞一般逃出了方辰的手掌控制。 妈的！ 方辰暗骂一声，从口袋里翻出数据终端，讯息提示上写着“帅男”，随手点开。 帅男：“定时炸弹的取证交给你了，我这边有点麻烦，你的执刑证件去凯瑟琳那里领。“ “方辰先生……我得走了，十分感谢您，真的十分感谢！“莉亚趁着这个空档，一边整理被捏皱的小披风，一边鞠躬后退。 她不待方辰回答，飞一般的逃出屋门:”我还会联系你的！” 呃…… “你倒是留个社区账号啊。“ 气氛这种东西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继续下去，方辰向空荡荡的屋门伸了伸手，无奈摇头。 人已经走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方辰把数据终端狠狠摔在地上，抛开杂念，再捡起来，凝视莱奥发来的这条讯息。 他略一思忖，发送回复：“为什么要我去？你在忙什么，其他执刑人员呢？“ 方辰的时间紧迫，可不想浪费在繁杂的手续上面。 “叮铃铃……”莱奥发来一张图片影像。 方辰点开接收，是一张莱奥的自拍，他穿着印花的透视装，凸显出大块的胸肌和腹肌，背景是灯光氤氲的室内景象，是牵牛花店内的摆设，在图片角落里，有熙熙攘攘的人流，能看到许多妆容妖艳的肥婆。 随后莱奥又跟来一条信息：“拜托，今天店里太忙，交给你了，我的人最近都被黑角帮会的人盯上了，贸然有动作风险太大，你的身份隐秘，行动起来很方便，凯瑟琳会全力配合你工作的！” 这个男人真的靠谱吗？ 方辰总觉得像上了贼船，他原以为莱奥在得到证据线索后能一举除掉波罗斯，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自己单干。 离开埃罗之门时，方辰盘算的是暗杀的主意，所以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定时炸弹也一直留在林的修理机甲上，委托结束后，想必林的修理机甲也归还到的租赁公司。 现在要取证的话，必须找到林，从她的口中问询线索。 “洪港轻机械么……”方辰思忖片刻，决定好接下来的行动。 临退出网络社区前，方辰又向“女主角”转账了5块钱帝国币，对方发来一通质问，抱怨转账速度太慢，直接被他无视。 定好闹钟，方辰一头拱倒在床铺上，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被“叮铃铃”的闹铃声吵醒，方辰睡眼惺忪爬起来，昼夜颠倒使他的脑壳隐隐作痛。 他展开念力场，按摩眼球内充血僵硬的毛细血管，又挨着按压肢体内部的肌肉和关节，身体的疲惫感缓解了许多。 看了眼学员终端的时间，距离和吉姆约定的时限还剩下130分钟。 网络社区的限制解除后，查阅资料也变得方便了许多，方辰吃着压缩饼干，输入字符检索信息，大致摸清了此行的方向。 飓风塔楼，埃罗星标志性建筑的最后一处，位置处在保护伞围栏的最边界，一侧是废置的艾塔粒子精炼厂区，另一侧则是贫民窟的棚户区，公共轨道列车不能直达，算上步行的时间，130分钟堪堪够用。 第87章 重力子 夜间的乘客量稀疏，轨道列车停靠时间短暂，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短暂得多。 不到110分钟的时间，方辰已经赶到预定地点。 相较于政务区商业街市的灯火通明，保护伞边界的废置厂区显得异常的漆黑荒凉。 砖石通道破败阴暗，两侧的民居都是低矮的锈金属棚户，方辰一手捂鼻，过滤空气中浓重的异味，踩着金属灰屑向前缓步而行。 脚步稍停，前方的建筑缝隙里，出现了暗黄色的保护伞巨墙。一座200m高的、圆筒状的鼓风枢纽镶嵌在墙面上，基座连接着数千条巨大漆黑的输气管道，全数埋入地下，分成十三个角度扇形展开，把过滤的纯净空气送往保护伞的各个设施。 飓风塔楼，保护伞维生系统核心的一环，其裸露地面的尖塔设施由高级ai负责管理，主要能源来自于保护伞吸收的恒星光照。 方辰所在的位置，距离飓风塔楼还有一定的距离，按照和吉姆商议好的约定，他的目标是前方1km的废置艾塔粒子精炼厂区。 乍一踏入陌生的环境里，又适逢敏感的非法交易，方辰拿出了100%的警戒心，他没有立刻赶往约定地点，而是在周边地带仔细巡逻一遍，熟记建筑分布和地形通道，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和追踪，才转身迈步，跟着墙上画好的暗号，走进一栋墙面皲裂塌陷的车间大楼。 “嗨，老板！”二楼通道的拐角处，露出一顶破洞的大檐军帽，吉姆快速招手，一对墨绿色的眼睛咕噜直转：“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方辰并不理会她的话，径直走上楼，从怀中掏出那一摞大面额的帝国币，在吉姆眼前晃了晃：“钱我带来了，货呢？” “货不在我身上，我放在周边了，随时能取到。”吉姆双手负后，摇头说：“老板，咱们是第一次交易，按规矩，得买方先付钱，我才能把货交给你。” 方辰眯起眼睛，展开念力场，搜寻吉姆的身体，发现她的双手正攥着一柄微型的粒子枪械。 很显然，方辰提防她的同时，她也在提防方辰。 像这种非法交易，黑吃黑的桥段屡见不鲜，两人互有警戒，但是想要交易完成，必须得有一方先拿出手里的筹码。 方辰不想耽误时间，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排查过危险源，这栋大楼内也没有可疑的地方，吉姆的身材瘦小，又暴露在念力场范围内，没有任何威胁。 “好，没问题。”方辰爽快点头，一边清点手里的钞票，一边报价说：“按照之前说的，重力子手枪四万，微型动力臂一万五千，能量弹匣五千二百，再加上替换的拳刃和磁力吸盘，一共是六万三千块整……” 他从六万三千块中分出一半，放到吉姆的手里：“但是我只能先付你一半，剩下的要在我拿到货之后。“ “好嘞！”在方辰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吉姆偷偷收起背后的手枪，清点手里的现金之后，露出笑容：“老板，快跟我来！“ 她转身，在先头领路。 方辰跟着走上大楼的四层，看着她从一堆混泥土的石灰中翻出一只银色箱子来。 念力穿透箱层，里面的物件和图鉴上的构造一模一样。 “呼……”方辰松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稍稍放松警戒心。 吉姆打开箱体，把里面的事物转向方辰：“老板，你要的货都在这，可以验收了！” 箱内是蓝色的人工海绵托垫，上层铸出凹陷的卡槽，里面规整摆放着六种武器装备。 方辰先是拿起排头的一把手枪，入手和意料之中一样沉重，至少4kg，是普通粒子枪械的两倍。 他把手枪拿到迎光处，端详其形体。 这把枪的枪身全长30cm，外表是漆黑的绝缘漆料涂层，造型工整精致，枪管是由两条实心的长方形导轨拼接而成，握柄稍有弧线，机械扳机贴合手掌肌理，其照门处自带激光锁定的微型瞄准仪，可以连接配套的神经元耳麦，必要时可以做到自动瞄准、随意念射击，专门为方辰这种枪法烂的使用者定制。 在吉姆发来的图鉴里，他已经提前研究过这把枪的构造。 这把枪不仅造型风格别具一格，其内部的构造原理也与市面上的粒子枪械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一把特制的重力子射线枪，其原理是利用强劲的艾塔粒子能量推动中子弹丸瞬时加速，使弹丸质量提升至中子星物质的同一水平，造成物质粉碎和坍塌的杀伤效果，理论上来说，只要能量充足，没有任何装甲和力场能阻挡这种攻击。 相对于容易被镜面反射装甲、反洛伦兹力场所限制的光束类、阳电子类武器，这把枪的威力要上升几个台阶，这样的攻击原理，一般只能在高世代战斗机甲的武器系统里看得到。 即使是单兵规格，这把重力子枪也能够造成90能级的破坏力，相当于二代战斗机甲望月兽的全力炮击。 然而即便如此，作为武器，它也不算是一个合格品。 它的威力令敌人头疼，弊端却是令使用者头疼…… 这把枪的能量消耗十分恐怖，以充能的艾塔粒子能量板作为弹药，每开一枪都得耗费接近10g的高纯度艾塔粒子，换算成钱的话，就是1000块帝国币，这样巨额的数字对于一把单兵武器来说着实夸张了一些。 不仅如此，它击发时的后座力也非常巨大，远不是人体骨骼能够承受的水平，为了弥补这一缺点，方辰不得不定制一只微型动力臂。 方辰把重力子枪挂进战术腰带的卡槽里，再拿起箱子里的外骨骼机械臂。 这是一只碳素结构的轻型机械臂，经过特殊改制，质量轻盈、规格贴合人体，尾端设有艾塔粒子泵，陶瓷枢纽传动，协助人体出力。 其顶部是强化处理的合金手套，坚硬的护壳下暗藏高分子纳米橡胶的减震层，可以将手套表面所受的冲击分散到使用者的整个上肢。 除了这两个大件以外，吉姆的手提箱里还摆放着机械臂的拳刃和磁力吸盘，可以随时替换合金手套，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完成各种作业。 箱子的最边角，还摆放着一打艾塔粒子能量板，那是重力子枪和轻型机械臂的能量来源，方辰特意多订了一些，足够短时间内使用。 方辰解下战术风衣，把机械臂装备起来，碳纤维轻盈，内壁经过柔化处理，完美贴合人体，他就这样带着机械臂穿上风衣，除了袖口显露的亮银色合金手套外，整个左臂形态如常，也没有任何不适。 按下机械臂开关，能感到一股强劲的动能顺着机械臂流向手套，方辰左手掌尝试抓握，合金的指关节稍有些生硬，但不影响基本活动。 捡起地面一块砖石，随手一捏，指缝里“喀巴巴”爆出石灰，再一摊开，坚硬的混泥土石料已化成铅灰色的碎渣，随着指缝流下数道尘线。 “啧啧……“ 方辰砸吧嘴巴，挥手握拳，瞄准前方裂纹的墙面，全力击出。 “轰隆！“ 碎石崩飞，尘埃散布，接近10cm厚的墙体被这一拳捣出大洞。 方辰伸出右手，掸了掸左手沾染的尘灰，合金拳面锃亮如新，划痕都没留下一丝。 第88章 嘴炮杀人 很好！ 方辰又打了几下空拳，逐渐适应了左臂的出力方式，他把箱子里的能量板装进腰带的备弹匣，替换件丢进风衣口袋。 “老板，东西还满意吗？”吉姆压低脑袋，凑到方辰近前。 方辰眯起眼睛，审视眼前这个女拌男装的家伙，心中略有疑惑，说：“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搞到了？” 机械臂还好说，可以归类为后期改装，但是重力子枪械已经算得上高级军用武器，这样的装备能流通到下层黑市里，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再看吉姆的穿着打扮，她似乎有意隐瞒身份，神秘的摸样，由不得方辰不感到好奇。 “老板，这个……我可不能说。”吉姆摇头。 “这也是规矩？” “对！”吉姆点头：“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 见吉姆不愿透露，方辰倒不追问，他凝视吉姆的脸，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念头。 刚才双方的戒备提醒了方辰，黑吃黑，在非法交易中是很正常的事，正常到他现在干掉吉姆，拿回她身上的钱，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这里是荒废的工厂区，人烟罕至、位置优越，最适合做这种令人开心的事情。 “东西很不错，价格也很公道。”方辰暂时保留这个念头，把剩余的钱递给吉姆：“希望你下次，能给我带来些更好的。” 吉姆给出的商品里，还有不少好货，许多都是往后要用到的机师装备，他现在不缺钱，为了几万块的蝇头小利，献祭掉一个可靠的采购渠道，反而得不偿失。 “哈哈，老板您满意就好！”吉姆嘴巴咧开，把钱揣进口袋，说：“放心吧，下次您就是老主顾了，不仅价格有折扣，还能享受上门服务，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钱，不是问题。”方辰微微一笑，决定给吉姆打一针定心剂，他的目光逐渐深邃，压低嗓音说：“我只要最好的，不要在意武器管制法，怎么高级怎么来，吉姆，你能听懂吗？” “明白！老板！”吉姆慌忙答应，眼瞳透露着兴奋。 “看来咱们的合作会很愉快。”方辰笑意收敛，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老板请放心吧！“吉姆挺起胸膛，拍了拍平坦的胸脯。 方辰念力探视，她的胸口肉被布条捆得变形，这么长时间过去，血液淤堵，也不知道难不难受。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见识过莱奥和凯瑟琳俩人不正常的表现后，方辰已经不再以表面形象定论他人，他又看了眼吉姆平坦的胸脯，深深摇头。 管她有什么癖好，反正与我无关。 …… 160分钟后，方辰准时出现在黑市街区的夜市中。 他站在约定的巷尾等待了一小会，一抹艳丽的红裙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女郎，她的身段高挑，长裙露肩，修长的双臂莹莹如玉质，款款走近，左臂佩戴的一串腕带式的数据终端光线氤氲，恍惚中给人一种虚构人物的错觉。 纤巧的五官、爆炸性的曲线、清冷的气质、无可挑剔的妆容…… 无论方辰从任何角度去看，凯瑟琳的美都是那样震撼人心。 这女人有40岁？ 方辰一阵儿咋舌，实在不敢相信莱奥的话。 亏得这处巷口寂静无人，如果这时冒出几个地痞流氓，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来。 “方辰先生，这是你的执刑证件。“凯瑟琳摊开手掌，把一样亮银色的徽记递到方辰面前，她的指尖抹着朱红色指甲油，圆润如豆蔻，又如闪烁的红宝石。 方辰接过，是一块盾形徽记，盾面镂出鹰隼的头部雕纹，底下还有一行小字：“m56星域第四军区姆林战区帝国法庭所属，执刑者：方辰”。 这是裁断所人员的执法证明，自带录音、录像、指纹瞳膜检索和执刑频道通讯的功能，还可以链接帝国法庭的信息平台，查询最新的案件和通缉信息。 有了这玩意，代表他今后的人身安全将受到帝国基本法的庇护：在他受命执行调查任务期间，帝国武器管理法的约束会暂时解除，同时也拥有击杀暴乱份子的权限。 凯瑟琳轻启红唇，柔声说：“方辰先生，很抱歉，你的配枪暂时是申领不到了。” 按照裁断所的入职规程，每一位新晋的执刑人员都会配置一把30能级的粒子枪械，但是方辰的身份特殊，属于走后门的一类，为了防止被人举报揭发，涉及正规流程的事件能省则省。 道理是这样，但是方辰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他笑着说：“所以说，我们的莱奥执刑官，要我空手去和波罗斯的爪牙决斗？遇到袭击时，靠眼神和嘴炮去杀人吗？” “那倒不会。”凯瑟琳浅浅微笑，伸出纤白的手指，把鬓角的亮金色发丝撩到耳后：“方辰先生，我会全程协助你，相信凭你职业代理人的能力，还不至于被一般的暴徒轻易击败。” “协助我？”方辰端详凯瑟琳晚礼服式样的裙装，瞩目她开叉的裙摆，能瞥见里面的透肉的黑色丝袜以及水晶尖头的高跟鞋，这样的着装，似乎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凯瑟琳女士也准备跟着我一起行动，去调查波罗斯？” “当然。”凯瑟琳笑容嫣然，如盛开的郁金香，她指了指手腕佩戴的长串终端，说：“以远程协助的方式。” “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方辰眯起眼睛，有意试探一下她的能力。 “嘛……这个就不好说了呢。”凯瑟琳伸出一只食指点在无暇的下颌上，脑袋微微偏斜，绿宝石眼眸掠过一道寒光：“大概……能杀掉很多人吧。” “砰！”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夜市紧接着传来爆破声。 方辰倏然一惊，转头看去，街巷两旁的灯光连排爆裂，四面的光线湮灭，整条街市变得漆黑一片，行人的惊呼声中，路旁配电的高压管道火光爆鸣，赤红色的火星混合着蔚蓝色的电流，在绿化带炸出5m宽的大坑。 一旁有两个倒霉蛋直接被吓瘫在地，坑洞边缘的土质焦黑，距离他们的裤裆只有10厘米的距离。 “大概就是这样……”凯瑟琳手指拂动，关闭刚才开启的一只数据终端，眨动右眼，电了方辰一下。 第89章 丁 “厉害。” 方辰为凯瑟琳的手法由衷赞叹，他虽然不懂得具体的操作，但是大致能推断出，凯瑟琳是骇入了黑市街区的配电系统，使高压管路产生故障性的爆炸。 “可是这样破坏公物真的好吗？”方辰说。 “啊？我做了什么？”凯瑟琳捂住红唇轻笑，嗓音清澈平和：“方辰先生，你看到什么了吗？” 方辰跟着笑了笑，说：“凯瑟琳女士，请问你是几星代理人？” “好像是8星，又好像是9星，谁知道呢？”凯瑟琳嫣然一笑，向方辰招了招手，转身离开巷口。 目送那一抹红裙被夜色吞没，方辰脸上的笑意随之收敛。 他从后腰取出重力子枪，拆下纯黑色的神经元耳麦戴在耳朵上，按下开关，电流刺激脑波，视线的正中随之出现一环淡绿色的焦距，随着他意志锁定周遭的事物。 这是重力子枪的辅助瞄准镜，可以辅助人体对枪口角度进行修正，使中子弹道更加精准。 尝试着用金属左手掏枪瞄准数次，方辰逐渐掌握了射击的方式。 他把沉重的重力子枪放回后腰，右手拿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登入网络社区，搜索地图上的路线。 30分钟后，方辰出现在埃古斯学院的机甲商业街。 夜色未深，挂着“洪港轻机械”霓虹招牌的销售店仍在营业，橱窗内灯光明亮，能看到几名穿红色旗袍的女职员在店内走动。 方辰推门而进。 “您好，欢迎光临！”接待的女职员走上来，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我找人。”方辰左右环视，店内的客流稀疏，稍远处有几名女职员围在一起交谈。 方辰一连抱了林两天半，念力窥视，她身体的每一处结构都了然于心，只是看了眼那几名女职员的背影，就已经能够区分她们的身份。 林，不在销售的大厅里。 “林在哪？我是裁断所的，找她有点事。“方辰言简意赅，同时从怀中掏出执刑徽记。 灯光下的徽记闪闪发光，接待的女职员笑容消失，皱紧眉头说：“这位……执刑官先生，请问具体有什么事？能不能说明一下？“ “怎么了？星巳？”大概是由于徽记太过闪耀，吸引到另一名女职员走上前。 是一个梳长马尾的黑发女人，妆容显嫩，看起来年龄不大。 “小丁领班，这位先生是裁断所的人……“名叫星巳的女职员回转身，说：“他说要见林，你看？“ “你去忙吧，这儿交给我。“长马尾女职员支开她，来到方辰面前：”我是丁，林的朋友，执刑官先生，您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去裁断所报案。“ “报案？“方辰收起执刑徽记，说：”发生了什么？“ “林已经失踪快1天了！“丁的脸色有些焦急，说：”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她之前请假4天，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刚才还想着下班后去她的住处找她呢。“ 林，失踪？她不是早就回来了么？！ 方辰感到不妙，按林的性格推断，她不是那种凭白无故丢下工作翘班的女人，连同事兼好友的丁都联系不上她，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林的住处在哪？我需要立刻赶去调查。“方辰眯起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数据终端，打开地图。 裁断所的人出现，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渐变，说：“我带你去！请在门外稍等！“ “嗯。”方辰点头，出门等待了数分钟。 一辆赤红色的悬浮车从后巷中驶出，液氢发动机轰鸣，掀起气浪，刹在方辰面前。 这是一款罗曼星进口品牌的微型悬浮车，地盘悬挂四环磁场斥力线圈，尾部后置小型离子推进器，漆质细腻，造型考究，有高档车系的风格。 车窗打开，丁坐在驾驶席上，脸色焦急。 “这是你的车?”方辰略感诧异，高档的悬浮车价值不菲，少说也得百万价位，丁一个普通的销售职员，也能买得起这个？ 丁把脸伸出车窗，同时打开悬浮车的副驾驶车门：“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 悬浮车飞驰，周遭景物飞速后退。 丁专注驾驶，方辰也不去打扰，他打开数据终端的地图导航，瞥见悬浮车行进方向，眉头微皱，说：“这个方向，是去贫民区？” “是啊！”丁咬牙，方向猛打，脚下踩死踏板：“林一直住在那，我早说借她钱，帮她租赁新房，她就是不听！” 悬浮车速度再次加快，车身拔高，强行突入上层的货运车道，在拥堵的车流中驶出z形轨迹。 “滴滴滴！” 被超越的司机全部鸣笛抗议，从车窗中探出头高声咒骂。 “怎么开车的！” “现在都是这样飙车的吗，我有腿的时候比你还快！” “车快了不起吗？有本事上夏明山！” 悬浮车高速行驶，很快进入贫民窟范围，灯光驱散黑暗，拐过路口，与两个行人擦肩而过。 “等一等！”方辰突然伸出手按住方向，猛地回头向后看：“快停车！“ “怎么了！“丁踩死刹车，推进器反向喷射，止住车身的惯性。 “别说话，在车里别动！“车外气浪翻涌，方辰已经纵身跃下，拔出重力子枪，从拐角的墙体探出头。 淡绿色的神经元瞄镜焦距锁定，借着隐约的光线，前方路口有两个熟悉的人影行进，其中一人稍胖，背着一个鼓胀的大口袋，另一人精瘦，正在左右张望。 是乔伊和伊万！ 大半夜的，他们来贫民窟做什么？ 隔着老远。方辰已经认出了两人，这两个家伙是波罗斯的心腹，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副鬼祟的摸样，由不得他不去一探究竟。 他走出墙角阴影，特制的战术皮鞋消去脚步声，不动声色向两人凑近。 “谁？谁在那？！“气息临近，乔伊率先发现了方辰，顺手把粒子枪械瞄过来，就要发起攻击。 但是双方的距离已近，方辰突进两步，逼近到3米范围之内。 念力场展开，瞬间撞伤两人手脚的神经。 “噗通”两声闷吭，伊万跟着乔伊一块扑倒在地，其肩扛的大口袋滚落，在地上不停蠕动。 乔伊痛呼一声，只觉得手脚四肢软绵绵不听使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死命撑起脖子，瞥见来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方……方辰！你怎么在这！” 方辰并不回话，乔伊和伊万的四肢神经被他用念力撞至麻痹，至少得半天才能恢复行动，短时间内，这两人都将处在任人宰割的状态里。 他的目光冷冽，扫视四周，没有看到其他行人。 贫民窟的街巷破败黑暗，监控设备损毁，这处街角肮脏逼仄，人迹罕至，现在又是深夜时分，种种条件影响下，注定眼前的冲突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弯腰从地上捡起乔伊的粒子枪，是普通的光束能结构，看枪托弹药束的规格，能级较弱，杀伤力不算强。 高级的单兵枪械在身，方辰的心境难免有些膨胀，他现在已经有些看不上这种普通的粒子枪械，随意翻看，揣进兜里。 “该死，你想干什么，把枪还我！” “方辰，我劝你不要和我们作对！” 地上的两个小混混仰面躺着，脸色苍白，仍在强撑着放出狠话。 方辰抬起皮鞋，对着他们关节薄弱处狠踹几脚，进一步封死他们的行动能力。 “别踩了！啊！饶命啊！”两人发出惨嚎，拼命扭动身躯想要爬走，直到被冰冷的黑色导轨顶在头上，才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变得闭口不言。 从袭击他们的那一刻开始，眼前的男人就一声不吭，深邃的瞳孔注视，让他们心底有一股寒意涌来，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 见两人停止叫唤，方辰眯起漆黑的眼瞳，把视线投向一旁的大口袋。 借着隐约的光亮，能看到口袋灰白的纤维又蠕动了一下。 里面装得显然是个活物。 第90章 打赏 方辰左手持紧重力子枪，导轨瞄准，保持一定的警惕，缓缓靠近口袋。 念力探视，勾勒出袋中活物的构造。 小小的人体轮廓，双膝蜷曲，手脚腕关节都被纤维绳体捆扎在一起。 按照下体和胸脯发育的情况推断，这是一个小女孩，身高130出头，年龄在10岁左右。 没有暗藏爆破类武器…… 方辰掏出口袋里的拳刃部件，拿掉皮鞘，用刀刃割开袋子的绳结。 袋口随之张开，露出一对小小的脚丫子，脚心沾了一些泥灰，洁白的脚趾不停攥动着。 方辰伸出右手，捉住这对脚丫，略一用力，把小女孩从袋子里拉出来。 他微微挑眉。 依稀的光线映衬下，首先映入方辰眼帘的，是小女孩小小的草莓印花底裤。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方辰拉出她的一瞬间，袋口的纤维挂住她的裙底，使她的裙摆整个翻卷过来，自下而上蒙住了她的小脑袋。 “呜呜呜……”裙摆下传来呜咽声，小女孩纤细洁白的双腿不停扭动。 方辰只好弯腰，把她的身体架起来，捋顺裙摆。 是一个黑发黑瞳的小女孩，婴儿肥的脸型，梳着对称的丸子头的发型。 她的嘴巴上被贴了一段胶带，呜咽直哭，眼泡浮肿，脸颊被泪水的盐分腌得通红。 方辰轻轻撕开她口中的胶带。 “呜呜呜…”小女孩大声哭出来，泪花如雨点滑落，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姐姐，呜哇！姐姐！哇啊！” 方辰劝慰说：“别哭了，你现在没事了。” 闻言，小女孩一愣，忽然扁了扁小嘴巴，哭声更大：“呜哇！！！” 方辰顿时感到头大，他对这个小女孩的哭闹实在没辙，见她哭声越来越大，为防止引来其他人，只得把她抱起来，返回悬浮车，打算用车厢的隔音效果隔绝她的哭声。 这一回头，正和丁撞在一起，她显然没有听进方辰临下车时的指令，在墙角处探头探脑。 “嘻嘻，执刑官先生……”丁嘻嘻赔笑，忽得眼光闪烁，盯着方辰怀中的小女孩：“咦，丽，你怎么会在这！” 丽？ 方辰看了眼怀中的小女孩，观察她的眉眼和丸子头的发型，眉头微皱，说：“这孩子，难道是林的妹妹？” “对呀！”丁连忙点头，伸出手，从方辰怀中接过小女孩，说：“她就是林的妹妹丽，执刑官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之前认识林？” “丽。”方辰把目光投向小女孩，说：“你姐姐呢？” 大概是见到了熟人的缘故，丽的哭声渐止，小胳膊紧紧圈住丁的脖子，说：“呜呜……姐姐……姐姐找不到了……我好饿……坏人，坏人来抓我，丽好怕，呜呜呜……” “丽别怕，丁姐姐在这呢！”丁拍了拍丽的背脊，看着方辰，说：“执刑官先生，林好像也没回住处，这……这可怎么办？” “你先把丽带回去，照顾好她，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方辰打开数据终端，说：“你的社区账号是多少，我有进展的话随时联系你。“ 丁依言报出一个账号，方辰输入字符搜索，是一个名叫“仙人掌“的用户。 “对，就是这个帐号！”丁指了指终端屏幕。 方辰与丁确认双方的账号信息，又送她和丽坐进悬浮车，提醒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他们可能还有同伙。” “放心吧，执刑官先生，我可是四星的机战代理人！”丁龇牙，露出俏皮的笑容，同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悬浮车破开气浪，赤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巷口。 发动机的回声消弭，方辰回转过身，深邃的目光锁定了仍然躺在地上的乔伊和伊万。 走到两人近前，方辰缓缓蹲下，先是掏出自己的执刑徽记，挨着两人的眼前悬停了一会，直到两人脸色再变，这才压低嗓音说：“乔伊、伊万，你们两人涉嫌拐贩幼童，情节恶劣，证据确凿，我现在以裁断所执刑人员的身份，对你们两人进行逮捕。” 该死！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裁断所的走狗了！ 闻言，乔伊的心中泛起深深的恐慌，他咬紧牙关，拿出吃奶的力气，手脚却依然纹丝不动。 这下完了！ 乔伊和伊万对视，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他的精神崩溃，求饶说：“方……方辰老爷，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对，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方辰老爷！”一旁的伊万哭丧着脸，他怎么也想不通，只是趁天黑，来贫民窟绑一个小崽子，怎么会这么巧撞在方辰的枪口上：“都是波罗斯老……老东西胁迫我们做的！” “别着急。”方辰一听有戏，不由微微一笑，摆弄手里的重力子枪，说：“你们不用怕，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是是是，我们懂！”两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哪怕现在方辰说他是他们的爷爷，他们也是同样的回答。 “按道理来说，每一位犯错的年轻人，都得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方辰竖起一根食指，说：“我一向认为，通过囚禁来改造有罪之人，是非常残忍且耗费资源的一种方式。” “对对对！方辰老爷您说得太棒了！”乔伊和伊万流下泪水。 “波罗斯给你们发多少薪水？”方辰说。 啊？！ 冷不防听到方辰这样问，乔伊和伊万面面相觑，脸色茫然，同声说：“没有薪水，都是看心情打赏的。“ “那太可怜了，你们这样出色的、有能力的年轻人，总不能指望他人的打赏过活吧？”方辰眯起眼睛，嗓音低沉：“我觉得你们的能力很出色，跟着他、不如跟着我，做的出色，罪名的事情是可以斟酌的，我这边可不止有打赏，还有固定薪水…” 说着话，方辰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币，用钱面拍了拍伊万肥嘟嘟的大脸盘。 方辰的目的很简单，潜在的危险太多，他需要一对灵敏的“耳目“，乔伊和伊万俩人混迹在埃罗星的地下世界，掌握的信息绝不会少。他们能从学院的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说不定也能把潜伏的加奈揪出来。 在调查人物信息的领域，这些地痞的力量，往往比监控设备和网络社区更加可靠。 第91章 强攻 一边是确凿的罪证胁迫，另一边是赤果果的金钱利诱。 方辰一番言语劝慰，乔伊和伊万两人很快沦陷，乖乖点头配合。 方辰伸出左手抓住他们的衣领，把瘫痪的两人一股脑丢到黑色机车的后座上，接着返身开门，坐上机车的驾驶席。 透过车舱后视镜，能看到乔伊和伊万惨白的脸色，方辰微微一笑，说：“别紧张，先把你们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 他的话音一顿，说：“从林和波罗斯的关系开始说起。” “好……好的，方辰老爷……”乔伊不敢隐瞒，和伊万一起，把波罗斯相关的所有信息抖露出来。 方辰凝神听着，不时发出提问，逐渐弄清了自己可能要面临的危险。 大概是裁断所的调查走漏了风声，两天来，波罗斯在巢穴里龟缩不出，还纠集了一伙黑角帮会的成员保护其人身安全，暗地里，正在准备携款潜逃，偷渡其他殖民星避风头。 黑角帮会，埃罗星地下最大的暴力组织，组织背景分为三大类系，分别为博徒系、凭屋系、角力系，其成员为统一的黑色制服穿着，帮会名下经营着埃罗星60%的博彩、娱乐场所，在航运、职业代理人领域也有涉猎。 黑角帮会旗下成员众多，核心据点深埋在殖民星下水道深处，有守卫层层把关，帝国法庭的力量也无法触及。 所幸这次方辰不需要和黑角帮会正面对抗，波罗斯的巢穴位于黑角帮会势力边界，守卫力量薄弱，只有普通保镖6名，轻武装配置的黑帮成员21人，有凯瑟琳在幕后帮助，解决掉他们不算难事。 凯瑟琳的社区账户很多，昵称以r开头，后面跟着序列的数字。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随手选了一个r5的账号，隐去乔伊和伊万的事情，把波罗斯使用迷药拐走林的罪证讯息汇报给她。 “叮铃铃……”回复很快传达，通过莱奥的权限，凯瑟琳已经拿到通缉许可。 方辰心中了然。 接下来，就可以适使用一些暴力手段了……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动，一种名为复仇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干脆利落的，干掉他！ 方辰压下愤怒，启动机车发动机，驶离贫民窟的范围，根据两人给出的位置信息，驶向机港的仓库区。 他的车速很慢，一边开车，一边结合数据终端查询到的地理信息，思考接下来的战斗方案。 行驶过程中，他甚至停车修整了一番，花费500块钱，从路旁的零售设备买来热腾腾的牛肉便当，以及一小瓶金属瓶装的谷物酒酿，一包洛兹里克农业星进口的长滤嘴香烟。 “就是这里，方辰老爷！”后座的乔伊小声说：“顺着干道往前走四百米，进入下水道再往右拐走一小段距离，就能看到波罗斯的仓库了。” 方辰停下机车，车灯照射，前方是一条阴暗的坡道，两侧被巨大的合金管路围堵，仅留下两人宽的通路，漆黑的下水道入口出现在坡道尽头。 这条下水道只有一条通路，回型向下，空间狭窄易守难攻，波罗斯在这里盘踞多年，还在最底部改造出一条逃生的小型磁轨隧道，直通机港，专门用来应对外来攻击。 方辰关闭车灯，熄灭发动机，把手伸向乔伊的口袋，掏出他的耳麦式数据终端。 打开激光投影，链接网络社区，方辰把验证探头对准乔伊的眼睛，瞳膜解锁，波罗斯的讯息留言紧跟着响起来：“怎么这么慢？到哪了？！”“蠢货，快回话！” 方辰输入字符，假装乔伊的语气：“搞定了，波罗斯老爷，就到门口了，能不能分几个人出来接一下！” 按下发送，他把终端丢回到乔伊的肚皮上，同时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们刚才说了假话，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没……没有，我们说得都是实话！”乔伊发出小声哀嚎。 “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了。”方辰眯起眼睛，用车内的胶带封住乔伊和伊万的嘴巴，打开车门走下车。 方辰打开自己的梨子量产型，向r5发送讯息：“凯瑟琳，事情怎么样了？” 对方很快发来回复：“搞定了，仓库内部的监控和磁轨系统全部毁掉了，你要小心一点，毕竟只有一条通路。” 一条通路，注定方辰这次难走迂回偷袭的路线，想干掉波罗斯，唯一的办法只有正面强攻。 夜色深邃，浓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方辰收起数据终端，活动左手亮银色的机械手套，抽出黝黑粗长的重力子枪，他的右手撩开战术风衣的衣襟，指尖拨动，清点弹匣里的艾塔粒子能量板，共13发，保险钮开启，端口散发着浅绿色的信号灯光。 伸手入口袋，单手按开酒瓶的铁箔启口，一仰头，辛辣的酒液入喉，强劲的乙醇涌上头部中枢神经。 甩手丢出，酒瓶在背后摔出“铛啷”一阵轻响，他叼起一根香烟，便捷点火器的焰光隐现。 黑暗之中，漆黑的人形隐匿，只留下一粒暗红色的燃点。 念力范围增幅递进，在身体四周形成一个350cm半径的球状空间。 乙醇生效时间持久，可以一直持续到酒醒时刻，满包的香烟维持，念力的增幅效果足够坚持到战斗结束。 “该死，这两个废物，怎么现在才过来！”远处的坡道内，传来隐约的人声。 方辰呼出一口浓白色烟雾，抬起左手，漆黑方正的枪口导轨锁定狭窄的入口。 灯光闪烁，两名穿黑制服的男人骂骂咧咧走了出来，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机车旁站立的黑风衣男人。 “妈的！你是谁？！”其中一人反应很快，眼中杀意暴涨，伸手掏出粒子枪械，果断发起射击。 然而方辰的速度比他更快。 扳机扣动，地面猛地一震，强劲的环状气浪扩散，把机车的车头冲得歪向一边。 枪口爆发出一道巨大的赤红色的射流，轰击在下水道入口，如一根烧融的铁棍插入奶酪，爆燃的火星如蜂群飞散，射流在墙壁上捅开一个三米宽的赤红色洞窟，四面的管道壁向外张裂，粉碎出数米长的金属裂纹。 方辰整个人被枪托反作用力震退三步，皮鞋踏死，退掉空壳冒烟的能量板弹药，右手换弹，再向前瞄准。 两名黑帮成员已被这一枪打成飞灰，仅在地面留下四只燃烧的黑色皮鞋。 第92章 屠杀 两人被一枪秒杀！ 方辰保持浅浅的呼吸，抖了抖被枪托震得发麻的左臂，右手伸入口袋，掏出从乔伊那缴获来的粒子手枪，换为双持状态。 他的脚步迈动，快步冲进汹汹燃烧的下水道口。 啪嗒啪嗒……脚步声临近，三名黑制服的男女从拐角处冒出头。 双方打了个照面，那三人眼神急变，手中的粒子枪爆发射流，在金属管壁上打出焦黑的青烟。 方辰提前闪身，避回拐角处，一瞬间注目，两个男人手持的是普通的粒子手枪，能级较低，另一个女人手里的则是光束能步枪，激光束流连发，把墙角击穿，金属管壁融成蜂窝。 “该死！菲利普他们被干掉了！” 三人中领头的女人大声咒骂，步枪接连爆出数十道射流，一步步向前逼近：“一起上，弄死他！” 她身后的两个男性黑帮成员闷声跟进，手中的粒子枪配合开火，始终保持火力压制不断。早在监控失灵的一瞬间，他们就进入了警戒状态，下水道口的爆炸惊动下层，剩下的同伴正在赶来。 方辰贴近管壁，伸手从备弹匣里掏出一块能量板，计算对方射流的角度和频率，默数3秒，趁着对方换弹的空隙，右臂弓起，用尽全力把能量板丢向对方。 “小心！炸弹！”瞥见一道亮银色撞在管壁弹射而来，女人发出呼喊。 三人紧急匍匐，射流中断一秒。 这一秒的空档，方辰双腿蜷曲，爆发力量扑出拐角，身在半空，以风衣的衣襟遮住头脸。 那两个男人手枪精准，两道流弹正中身在半空的方辰。 “嗤啦！”一声轻响，射流没入黑色风衣，然而却因为能级较弱，被强化的防御纤维弹射到一边，方辰掀开风衣，漆黑的导轨指向三人匍匐处，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扣动扳机。 “轰隆！” 管壁炸裂，被重力子枪的射流打出一道30m长的剑形沟壑，三人的身躯当场气化，原本立身处冒出炙热的黑烟。 方辰整个人被后座力冲飞到后壁上，在地面一滚一爬，顺手捡起地上的能量板替换弹药，快速站起，以风衣的衣襟掩面，一头冲进黑烟之中。 管道尽头，探照的灯光高频闪烁，至少五六人！ 方辰爆发全速，提前冲进拐角，念力场全开，隔着墙角锁定目标。 “嘎吱”“嘎吱”……一连四声轻响，自四人的脑壳中传出。 只一瞬间，方辰把他们的神经中枢全部折断，使他们陷入脑死亡的状态。 他保持冲劲，横跨而出，惊鸿一瞥，四名黑制服的男人扑倒，手中粒子枪械向前摔出，他们身后不远，穿黑制服的一男一女表情茫然，前排的同伴毫无征兆倒下，使他们陷入恐慌，身体的动作猛地一滞。 “柯道尔，快杀了他！”那名女性发出惊呼，第一眼对上了方辰的视线，就要抬枪。 方辰可不会给她开枪的机会，身躯扑进，动力臂爆发功率，金属手套一巴掌捣在她的脸上，借着前冲的巨大的惯性，把她整个头按进金属管壁，头盖骨在指间崩碎，乳白色脑浆飞溅而出。 “吼！死吧！”最后的男性黑帮成员目露红光，浑身肌肉暴涨，炸碎上衣，他发出怒吼，抄出一把合金长刀，划出圆弧斩击，猛扑上来。 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家伙！ 跪下！ 方辰心中默念，这名男性成员噗通跪倒在地，长刀摔出“铛啷”一声脆响。 管你改没改造，终究逃不了人类范畴。 是人类，就得使用脑部中枢神经支撑行动，哪怕你一拳有千公斤巨力，只要你进入念力场范围内，我让你跪下，你就得跪下。 方辰眯起眼睛，抬起右手的粒子枪，抵着这个改造人的脑袋打出一个大洞。 他松开左手，甩掉指尖残留的脑浆，女性黑帮成员无头的残躯软软地歪倒，手脚仍在不停痉挛。 只一照面的功夫，6人全灭。 方辰瞩目地上扑倒的四名壮汉，他们的表情扭曲，嘴角流出透明的唾液，像陷入癫痫患者，却没有活人的呼吸。 这是方辰第一次使用念力杀人，他的肢体疲乏，胸肺呼吸粗重，内心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没有恶心感、没有恐惧感、没有罪恶感、没有突破界限时的茫然或愉悦…… 像拔除了几株微不足道的杂草，踩死几只虫蚁…… 平静，令人窒息的平静。 管道深处，一阵十数人蜂拥而来，前排的黑制服男子持枪快速射击，伸手抛投，丢来数枚单兵爆雷。 方辰规避在掩体后，撩起风衣挡住流弹，同时抬起重力子枪，神经元焦距锁定，把爆雷凌空打爆。 赤红色的中子弹药继续向前拉伸，沿途的一切物质全部被重力场吸收，质星坍缩，堆积的物质在一瞬间崩溃膨胀，造成90能级的能量冲击，将这十数人炸成飞灰。 武器装备质量的碾压，注定这场战斗是一面倒的屠杀，这些家伙的拼死反击，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方辰褪下冒烟的能量板，把新的弹药填进重力子枪，继续向前走。 “啪啦！”管道崩碎，在高温射流齐射下爆出铁浆。 在通往地下室的最后拐角，方辰再次被密集的射流阻挡步伐，他靠在掩体后，平静等待，一时间和里面的人陷入僵持状态。 “波罗斯先生。”待对方的射流停歇，方辰这才开口，说出进入下水道后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投降呢？” “这个声音……你，你是方辰！”地下室内传来波罗斯的吼声:”这不可能！你怎么……” “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波罗斯先生。”方辰打断他的喊叫声，说：“我现在以裁断所执刑人员的身份，对你进行逮捕，顺带提醒你一下，帝国法庭已经对你进行通缉，我要是你，现在就会丢下武器走出来，说不定还有刑期减免的优惠。” 方辰所说的话，当然是在鬼扯，裁断所的人即将赶到，他想杀波罗斯，只有趁着这段时间结束战斗，假意劝降如果成功的话，无疑能帮他省去很多麻烦。 “哼！哈哈哈！”波罗斯冷哼，紧接着又发出笑声。 隔着一段距离，方辰分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闷吭。 “我手上还握着人质！方辰，你如果不想看到她死在这，立刻给我退出去！”波罗斯的嗓音嘶哑，有些竭力嘶地的味道。 “真是丑陋啊，波罗斯先生。”方辰嘿嘿一笑，说：“你尽管杀好了，我数到30秒，你如果不投降，我只好把你和你手里的那个人质一起打死。” “什么！”波罗斯狠声说：“她可是林，和你一起执行委托的女人！” “哦?”闻言，方辰倒是感到意外，他只听乔伊和伊万说，林被送到了花街的医疗所接受消疤的治疗，什么时候又被拐到下水道来了？ “波罗斯先生，你还有15秒钟！”知道归知道，方辰可不打算就这样放手，他打定主意，即使把林一并打死，也不能放波罗斯离开，想到着，他拿出劝慰的口吻，对里面的林说：“林女士，非常抱歉这次把你打死，你死后，我会好好帮你照顾丽的，你可以安息了。” 第93章 昏迷（有修改） 时间推移，香烟带来的增幅效果开始衰退。 方辰掏出新的烟卷，就着管道壁上的高温熔流点燃，浅浅吸了一口，沉声说：“波罗斯先生，你还有10秒钟的生命，看在咱们是熟人，我不介意再给你加1秒。” “哼！” 地下室内，波罗斯背倚着翻倒的合金桌挡板，一手持着粒子枪，另一手勒死林的脖子。 这个麒麟星系的黄皮女人被黑角帮会的女成员从医疗所匆匆运来，身上还穿着病号罩袍。 她的手脚被绳索捆缚，意识虽然清醒，但是麻药使她的下颌松弛，还不能开口讲话。 “方辰，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从哪赚那么多钱？！咱们往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合作赚钱，为什么一定要枪口相向呢？”波罗斯的脸色越发焦急，逃生的磁轨隧道被毁，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逃，想活命，必须把堵在拐角的方辰先干掉！ 说话间，波罗斯眼神阴鸷，向身旁的6名黑制服男人歪头示意。 6名保镖心领神会，粒子枪瞄准前方，蹑手蹑脚走出掩体，顺着两面管壁靠向方辰的位置。 “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拐角后传来方辰的调笑声，话锋一转，冷声说:“你还有5秒钟，波罗斯先生。” “去死吧！”方辰的话音刚落，6名保镖齐步冲锋，手中的粒子枪猛烈轰击在方辰所在的拐角。 然而这些攻击没有任何作用，随着“扑通扑通”几声闷响，6名保镖接连扑倒在地，手脚痉挛，口中呼吸全无，已死得不能再死。 自始至终，他们连方辰的身形都没有看到。 “时间到！” 波罗斯目光一凝，伸头一瞥，正看到方辰从拐角走出来，嘴里叼着香烟，手中的方形导轨指向自己这边。 方辰的眼瞳深邃，波罗斯的心口急颤，知道他确实动了杀意，不由感到恐惧。 “你真的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吗？！”他掐着林的脖子，从掩体后站出来。 “哦？” 方辰暂停扣动扳机的动作，却不是因为波罗斯这句话。 地下室内光线明亮，能看到两侧储存架上琳琅满目的货品，匆匆一瞥，都是些精密的电子元件，青绿色的玻璃酒瓶连排摆放，标签上写着高档酒类品牌的名字，在波罗斯脚边的电子保险柜里，还能看到码放整齐的现金钞票，一半散落在地面，另一半被装进了银白色的手提箱里，数额巨大。 这些东西，是他积攒的走私货品？ 他为了预防帝国法庭冻结个人账户，提前把存款全部取出来了？！ 这下有点意思了！ 方辰眯起眼睛，鼻尖簇动，嗅到意外之财的味道。 他如果现在开枪，90能级的重力子射流会把眼前的一切轰成碎渣。 很显然，在场的三人，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幕发生。 波罗斯躬身站着，把林挡在前面，另一手的粒子枪口抵住她的脑袋：“快放下枪，不然她的脑袋就开花了！” 隔着十数米距离，方辰能看到波罗斯赤红充血的眼睛，这个老家伙的精神状态显然处在崩溃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开枪杀掉林。 方辰把视线转向林。 两天不见，她的形象略有改观，穿着肥厚的蓝白条纹罩袍，赤着脚丫，黑色长发凌乱披散着，垂至后腰。 两人的目光相对，方辰能看到她眼中的恐慌，满溢的绝望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期盼的色彩。 可惜方辰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他虽然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被当场打死，但也没到非救不可的地步。 “那又怎样呢？” 方辰略一耸肩，无视波罗斯的威胁，向前逼近几步，快要进入波罗斯身前3.5m。 他随口胡扯说：“你打死她，自己也得死，其实她死不死，跟我关系也不大……” 方辰说得轻描淡写，落在林的耳中，却如轰鸣的雷声炸裂。 林眼瞳中悲戚流露，银牙咬得咯嘣作响，她怎么也想不到，方辰竟然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 我的身体都让你那样……那样玩弄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眼睁睁看着我死在别人枪下，都不来救我吗？ 林扁了扁薄唇，潸然落泪。 再看眼前的黑发青年，他的摸样是那样的可憎：嘴里叼着半截香烟，一脸痞气，手中巨大的黑色枪械仍冒着热浪、也不知先前杀了多少人，即使这样，他黑色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感情波动，像一头凶恶的野兽。 不，他连野兽的温情都没有，是草履虫！是单细胞的蛋白质浮游！只知道生殖运动的臭蜣螂！ 一想到自己的贞洁毁在这个臭蜣螂的手里，林就觉得有一股悲伤钻入胸口，她的心像决口的堤坝，这十数年所受的苦楚、忍耐的悲伤，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方辰，你！你这个人渣，我和你拼了！”林脸颊涨红，身体爆发潜能抵消麻药的效果，猛地向前挣脱，想用头槌往方辰身上撞，脚下却是一歪，又扑倒在地。 “什么！”波罗斯大惊失色，再想去抓林的衣领，黑风衣的男青年已经贴到他的面前。 “合作愉快，波罗斯先生。”方辰对他说出这句话。 粒子枪“叮铛”一声摔落在地，波罗斯的眼球凸出，死死盯着方辰，嘴唇哆嗦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他臃肿庞大的身躯仰面倒下，在钞票堆里摔出重响。 一旁货柜上掉下数只酒瓶，玻璃摔碎，黑色的酒液混合着大数额的钞票，溅了尸体满身满脸。 危机解除，方辰没有去理会倒地的林。 他把波罗斯的尸体拖到一边，1m高的电子保险柜彻底敞开，惯性带动，捆扎的帝国币不断向下流淌。 “嘿嘿，死人可用不着这些。” 方辰微微一笑，踩灭烟蒂，弯腰把这些钱通通装进手提箱，塞得满满当当。 估算面值，这些钱至少有一千万块。 按照委托分成的结果，波罗斯拿到的远不止这些！ 方辰瞬时意会过来，展开念力场，快速搜索地下室，很快，一个带有软流缓冲层的元件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个蔚蓝色外壳的小型金属箱，30cm高，50cm长，里面精密排布着两列管状物件。 这个结构？难道说…… 方辰精神一振，念力破坏电子锁芯，掀开箱盖子。 人造海绵托垫下，三十只崭新的晶体管整齐排列… 是艾塔粒子矩阵管！ 第94章 封口（有修改） 艾塔粒子矩阵管，三代战斗机甲的绝对核心，按照引擎型号不同，价值稍有浮动动，基本市场价位在90w-120w之间。 方辰收起重力子枪，拿起一只矩阵管查看，管体尾端刻着码号，以“g“字符开头，是金刚石公司的高级货！ 根据他在猪笼店学来的估价表，这30只矩阵管，总价值大概有3000w，只多不少。 看了眼手提箱里的1000w，结合乔伊和伊万俩人招供的讯息，方辰心头了然，这间地下室里的东西，大概是波罗斯的全部身家，他正准备携款潜逃，却没想到正撞到自己的枪口上。 白送的巨款没理由不要。 方辰把腰带上的能量板转移到风衣口袋里，战术弹匣清空，将这30只矩阵管全部揣入，卡扣锁死，磁场力紧紧吸附，不存在震荡损毁的可能。 他又在地下室扫荡一圈，剩下的赃物多数体积笨重，或者价值不高，没有冒风险带走的必要。 做完这一切，方辰这才把目光转向倒地的林，刚才那一番动作，她一直静静看着，一声都不吭。 方辰想起刚才她挣脱波罗斯时，口中发出的喊叫。 人渣？ 奇怪，波罗斯难道对她做了什么不轨事情？ 不然的话，林为什么要和他拼命？ 方辰略感诧异，蹲下身来，为她解开手脚的绳索：“林，你怎么样？” 假仁假义！ 林咬紧牙关，死死瞪着这个凶狠邪恶的男人，她不是瞎子，之前的战斗，包括方辰刚才搜刮钱款的举动，她全都看在眼里。 他是在黑吃黑！ 这个恶魔！不仅侮辱女人，而且杀人不眨眼，视金如命！ 从医疗所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绑的那一刻起，林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心理准备，与其被人侮辱，不如提前了断。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医疗所里的那些老女人不仅没有折磨她，还帮她消去了皮肤的疤痕、美容护肤，细心照料到绑来下水道之前。 下水道入口爆发战斗时，林还心怀着一丝希望，以为是裁断所的人赶来救自己了。 然而当她听到方辰那低沉的、略显浑浊的嗓音，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 波罗斯、方辰，不管谁赢得战斗胜利，她始终无法摆脱宿命的魔爪。 现在方辰赢了，她只是从一个魔头手里，落入另一个魔头手里罢了。 眼看方辰靠近自己，林强撑着开口：“我不要你帮忙，你滚开，让我死在这吧，别再侮辱我了！” 什么？!难道她真的被人侮辱了？ 闻言，方辰不由皱起眉头，对于一个女性来说，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感到惋惜，也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同情。 他刚才嘴上说着对林不管不顾，也只是临场敷衍，用于接近波罗斯的套话。 现在危机解除，林又全程目睹他杀人的过程，为了销毁私吞赃款的罪证，要把她搞定才行。 非搞定不可！ 方辰目光闪烁，思绪蔓延。 幽灵隧道中的艾塔粒子储量、虫群习性、几次使用念力时的诡异迹象，再加上今夜的战斗、他杀人的手段、私吞赃物的行为…… 这些全被林看在眼里。 作为一个和他关系普通的女人，林无疑知道的太多了…… 要杀了她吗？ 方辰眯起眼睛，又放下这个念头。 毫无疑问，销毁人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但是听乔伊和伊万口中所说，眼前的女子身世凄惨，唯一的妹妹年幼，全靠自己辛苦兼职两份工作维持姐妹俩的生活。 种种惨剧叠加，她现在又遭受匪徒侮辱，方辰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不能杀，那只能想办法拉拢她了！ “别怕，林。“方辰使自己的目光显得柔和一些，向林伸出手，温声说：“来，丽还在等着你，快跟我回去吧！“ “恶魔！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林狠声咒骂，她的俏脸苍白如纸，躺在地上，蜷曲洁白的双脚，奋力向后扭动，想和方辰拉开距离。 她的发丝散乱，眼角含泪，神情哀怨，说：“你去死啊！离我远一点啊！别碰我！“ 方辰看到她一副备受欺凌的摸样，知道她现在正处在自暴自弃、胡言乱语的状态。 某些女性遭受这种痛苦后，往往会对男性产生强烈的厌恶心理，会极力反抗触碰肢体的行为。 时间紧迫，裁断所的人随时会赶来这里，方辰已经没时间可耽误了。 他整理思绪，决定做最后的劝慰：“你……你不要伤心了，我虽然不是女人，大概能体会到你的痛苦，你放心跟我走吧，还有你妹妹丽在，往后你们可以一起分担这种痛苦，我也会帮你们的。” 林听在耳中，哪里还不明白。 方辰这个混蛋！ 竟然……竟然想把我和丽放在一起……一起……一起侮辱！ “方辰！”林脑子浮现出一副恐怖的画面，泪水溢出眼眶，扑向方辰：“你侮辱了我，竟然连丽都不放过，你这个恶魔！我和你拼了！” 这个女人……唉…… 真可怜，都精神错乱了，连侮辱她的人都认不清了！ 方辰瞅见她凄惨的摸样，只好摇头叹息，用念力麻痹她手脚神经，一把将她抱起来。 林的身材高挑，身体却很轻盈，有动力臂的助力，把她抱在怀中不算吃力。 方辰之前抱了她好几天，已经摸索出她骨骼和肌肉的形态，研究出较为省力的姿势，所以此时仍然能保持行动如常。 “混蛋，放我下去！”林拼命扭动身躯，使得方辰一阵儿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别吵了！” 被林闹腾了许久，方辰也有些愠怒，沉下声威慑说：“你再吵，别怪我再把你衣服扒光！” 这一招果然有效，林的身躯一僵，软软摊在方辰怀里，一动也不动。 这还差不多！ 方辰稳定心神，眼神渐冷，他从口袋里掏出粒子枪械，瞄准波罗斯的尸首，在他的头部轰开大洞。 念力杀人无声无息，但是总归是有迹可循，轰碎脑袋，就可以掩饰中枢神经折断的伤情。 方辰检查四周，确认没有遗漏后，拎着手提箱走出地下室，他托着林紧致的臀部，把她的身体换到右手拥抱，左手的动力臂拿起重力子枪，瞄准地下室内部，扣动扳机。 中子弹丸坍缩膨胀，在地下室内爆出轰鸣的火光，货柜上的酒液燃烧，里面的赃物很快燃烧殆尽、化成飞灰。 很好！ 方辰避开火星冲击，单手替换弹药，继续向外走，途径黑角帮会成员的尸体边，也是同样的操作，先是用粒子枪打出脑洞，再用重力子弹头毁尸灭迹。 第95章 （有修改） 13只能量板全部打空，下水道结构崩毁，轰然塌陷。 方辰拥着林回到出口外，远处传来隐约的机车行进声，夜空中，“0”系列的战斗机甲射灯环绕，鹰喙胸铠的机体穿梭在漆黑的楼宇之间，蔚蓝色的焰光盘旋，那是离子推进器的尾部火焰。 执刑人员迅速赶来，至多5分钟，下水道口就会被裁断所的重重武装包围得水泄不通。 与赃物相关的所有证据都已经销毁，方辰检索漏洞，突然发现，怀中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最大的危险源。 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方辰不想杀她，尝试拉近关系无果，那么最后的办法，只有使用利益捆绑。 “林。”方辰嗓音低沉，把林从怀中放下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时间推移，林体内的麻药效用衰退，已经有力气保持站立，刚一脱离方辰的手臂，她就踉跄后退，和方辰拉开小段距离。 “你，你想怎么样！”林咬紧银牙，脚下砂石尖锐，戳得她的足底撕裂一样疼痛，仍比不上她内心的苦楚。 她鼓起勇气，擦去眼角的泪水，狠狠地与眼前的恶魔对视。 “这是两百万帝国币。”方辰打开手提箱，取出两沓大面额货币，走上前，硬塞到林的衣兜里，说：“这笔钱，算是你的封口费。我不想杀你，希望你忘记与我相关的所有事情，也不要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是赃款，我不要！”即使被绝望淹没，林仍不忘坚持自己的原则，她想要把钱掏出来扔掉，却被方辰死死掐住手腕。 “林，何必执迷麒麟星的传统呢？“方辰贴近她苍白的脸颊，微微张嘴，对着她细嫩的耳垂，温声说：”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你那两百多万的存款，你和丽两个人，这一生都可以衣食无忧，忘记这段伤痛，崭新的人生在前面等着你！” 我的人生，早被你毁了！ 林眼中燃起倔强，方辰口中的话语，和当初波罗斯的诱骗如出一辙，更加印证他恶魔的本质！ 吃过一次亏之后，她可再也不会上当了！ 恨意在她的心头蔓延，即使拿到再多的钱又能怎样？ 她的人生早随着贞洁一起毁在这个恶魔的手里了！ 我要复仇！要反抗！ 不能让这个恶魔就这样如意下去！ 强烈的怒意驱使，林的心中涌现从未有过的冲动，一个恐怖的念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的人生毁了？ 不，还没毁！ 自始至终，毁掉她贞洁的只有方辰一个人，那么只要把他变成自己的丈夫，就是名正言顺的、符合传统的姻缘，她就不算被玷污！ 林攥紧纤手，小拳头捏出青筋，她要对抗眼前这个恶魔！ 拼尽全力去征服他！ 把他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摸样！ 如果这就是她的宿命，那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逃避半步！ 对！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她破损的人生！ 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当年第一次乘坐采矿机甲降下竖井挖掘时一样，首先是深呼吸，驱散脑中的恐惧，然后再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说：“方辰……先生，我答应你，我不会向裁断所举报的！” “但愿你会遵守诺言，林。”方辰松了口气，看来金钱的作用非常有效。 当然，他还没有立刻对林产生信任，在事态稳定之前，林还是不要和裁断所见面的好。 方辰露出灿烂的微笑，继续说：“林，为了确认你诺言的真实性，我希望最近一段时间，你能配合我一起行动。” 林抿紧薄唇，魅惑的双眼眨动，深深看着方辰的脸，嫣然一笑：“没问题，我听你的！” 看来林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正常，方辰一阵儿庆幸，说:“那太好了，快跟我上车吧，裁断所的人马上就到了！” 方辰拎着手提箱往车上走，忽得一愣，林并没有跟上来。 回转过身，林亭亭站在原地，小腿光洁纤细，洁白细腻的脚趾扣动，摸样有些局促不安。 她把小脑袋偏向一边，脸颊渡上绯红色泽，细声说：“能抱我一下吗，地上都是石头，我的脚疼。” 呃…… 方辰眉头紧皱，看着林满脸娇羞的摸样，心头突然泛起强烈的违和感。 女人真难懂…… 他无奈摇头，把手提箱丢进机车后箱，返身把林抱起来。 林伸出双臂，勾在方辰的肩头，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极尽亲密的举动。 林心中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她的身体就是反击恶魔的武器！是囚禁方辰的牢笼！ 下水道的入口仍有残焰燃烧，橘红色的火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却是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 等着吧，方辰，我要让你付出侮辱我的代价！ 你的一生，都将被我控制在手心里！ 林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像突破了什么界限，灵魂深处，有某种事物悄然发生改变…… 抵抗黑暗侵蚀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也浸入黑暗之中。 方辰可不知道怀里的女人在想些什么，他打开机车副驾驶车门，把林放在坐席上。 看到方辰安然回归，后排的乔伊和伊万发出呜咽声，身躯不停扭动。 方辰撕开他们嘴上的胶带。 “方辰老爷，您可算回来了！”乔伊发出呼声：“我们说得全都是真的！” “对啊，我们真的不敢骗您！“伊万跟着叫嚷。 “这事待会再说！”林还在，方辰不想谈论过多，他压低嗓音，止住两人的躁动，坐上机车驾驶席，启动发动机，加快速度驶离仓库区。 机车停在一处偏僻巷口，方辰打开门向后观望，见没有被裁断所人员跟踪的迹象，不由松了一口气。 干掉波罗斯，大笔现金到手，他往后的行动路线就变得明朗起来。 机甲操作知识的学习、成立自己的代理人公司、购置自己的战斗机甲、采矿机甲的改装、幽灵隧道里剩余资源的挖掘…… 在大笔款项的支撑下，预想的行动方案全部变为可能。 方辰感到心情舒畅，虽然过程稍有波折，但是成果毋庸置疑：他正在一点点积蓄手头上的资源，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埃罗星拥有自己的机甲产业。 可以预见，有了巨额财力支撑，个人实力的提升也是水到渠成。 方辰自认为驾驶机甲的天赋很差，同步率低下、操作知识匮乏，但是许多问题完全可以靠钱来解决。 同步率不够、可以加强机甲的性能，知识匮乏，那就多雇几个私人导师…… “方辰，你有烟吗？“临座传来慵懒的女声：“给我一根。” 方辰转头，对上林的视线，略感诧异，说：“林，你不是不抽烟吗？“ 林把头偏向一边，注视着漆黑的夜色，微风吹乱了她细密乌黑的发丝，像浮游的海藻长串，悠悠拂动，撩过方辰的鼻尖，带来一阵幽香。 方辰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此时的林，像黑夜中绽放的黑色百合，悄然绽放，又在夜雾的侵蚀中不断沉沦。 林嫣然而笑，目光却是越发深邃，悠然说：“你抽，所以我也想试试。“ 第96章 跃马旅店（有修改） 一根烟。 一个小小的要求。 既然林自己提出，方辰倒不介意满足她。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交到林的手里。 “咳咳！”林学着方辰的样子抽了一口，被辛辣的烟雾呛得一阵儿咳嗽，小鼻子簇动，眼角溢出泪珠：“真呛人！” 她嘴上抱怨，仍是强忍着咳嗽，把这根烟抽完。 “方辰老爷，能不能给也我来一根？”后排的乔伊小声说。 “我也想要。”伊万瓮声哼哼。 方辰起身下车，为两人解开手脚的绳索，抛了两根烟给他们，沉声说：“都下车。” 这辆黑色机车也是波罗斯名下的财产，为了销毁证据，提防裁断所对赃款的追溯调查，必须在这里把它炸毁。 躺了这么久，两人手脚的神经恢复了些许功能，嘴里叼着香烟，手脚并用爬到巷尾。 林也跟着走下来，赤着脚丫，站到方辰身后。 方辰拎着手提箱与机车拉开距离，击发粒子枪，打穿机车的发动机燃料箱。 液氢燃烧爆炸，机车化成一团赤红色的火球，熊熊火焰吞噬，车身燃烬，仅剩下漆黑的骨架。 “方辰老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乔伊撑着僵硬的膝盖，凑到近前。 他的心思活络，结合所见，很快猜到地下室内发生的事情。 在下水道混迹多年，乔伊能认准自己的地位，他只是个卑贱的走狗，大佬们吃肉，他跟着屁股后面喝汤啃骨头，没人会在乎他们这种渣滓的死活。 现在波罗斯死了，新老板不仅掌握他们的罪证、还开出不菲的报酬，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把你的社区账号告诉我。”方辰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和乔伊互换了联系方式后，又丢给他们3000块帝国币：“去医疗所治治伤，伤好了告诉我，还有事派你们去做。” “明白！”乔伊清点钱款，和伊万对视，一阵儿窃喜，说：“一切听方辰老爷吩咐！” “回去小心点，让裁断所的人逮住，我也救不了你们。”方辰沉声提醒。 “放心吧，方辰老爷！”乔伊连连点头，一招手，和伊万一道鞠躬，一瘸一拐溜得没影。 目视两人离开，方辰把视线转向身后的林：“跟我来。” 林伸手拽住方辰的风衣，撅着嘴巴说：“抱我！” “你自己不会走吗？”方辰看了眼地面，进入城区后，地板的砖石平整，即使赤脚走，估计也不会感到硌脚。 他感到诧异，弄不懂眼前这个女人要搞什么名堂。 嫌200万的封口费不够，想赖在我身上吗？ 还是杀了她好了！ 方辰的眼神渐冷，握紧粒子手枪。 “我不管，你把我抱出来的，就得抱我回去！”为了攻陷这个恶魔，林也豁出去了，她捏出撒娇的语气，死死拉住方辰。 方辰把粒子枪抵在她的额头，拿出命令的口吻：“自己走，不然就死在这。” “哼！”林咬牙冷哼，放开了双手。 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林恨恨跺脚，气得腮帮鼓成圆球，心中的执念加深：即使牺牲一切，也要把这个男人追到手！ 见她乖乖就范，方辰也不愿多纠缠，带着林穿过港口区，回到居民区的街市。 加奈潜伏的隐患仍在，短时间内，方辰不打算回学院的宿舍，他的视线扫视街头，找了一家挂着“跃马旅店”招牌的旅馆，推开石英体店门。 金属柜台内，一名中年男职员正在值班，见到有客人进门，立刻放下手里的数据终端，转头一看，目光又是一凝。 进来的是一个提着手提箱、穿黑风衣的青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蓝白罩袍的女人。 男人的相貌身材一般，女人倒是颇有姿色，赤着粉嫩的双脚，小腿笔直纤细，乌黑的长发散落，凭空多出一丝妩媚的气质，她开扇形的双眼皮眨动，直勾勾盯着前面男人的背影，漆黑的眼眸迷离深邃，像坠入爱河时恋人间的凝望。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男职员在旅店工作多年，大概知道这一男一女来旅店是什么打算，职业素养使他端正表情，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男职员口吻平和，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要开房吗？” “对！”方辰拍出一张1000块的大钞，说：“有双人间吗，可能要多住几天。” “没问题，由升降梯上5层，90号房间。”男职业取出电子手续，方辰签署成功，拿到两张房卡。 这家跃马旅店的收费标准不高，1000块钱，足够他和林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祝您入住愉快。”男职员挂着微笑，行礼恭送。 方辰总觉得男职员的笑容略有违和，一时没有多想，带着林进入了升降梯，顺着房卡上的楼层指引，打开90号房间的门。 是一间50㎡的套间，配有蒸汽浴室和小阳台，房中摆着两张单人床，穹顶挂着温馨的米色琉璃灯，一旁嵌着空气滤净设备。 方辰用念力检索室内，没有发现监控探头和危险源，警戒解除，把目光转向林。 进入房间后，林的表情微恙，埋着脑袋站在门口，手指纠动，脸上渡着红云。 这个**！ 林大概能猜到方辰带他来旅馆的意图，即使被迫经历过这种事，她现在仍然感觉深深的恐慌，寻思着接下来该反抗还是顺从，正值混乱之际，又听见方辰低沉的命令：“你，先去洗澡。” “啊？”林下意识抬起头，见方辰已经脱掉黑风衣，不由得身躯一颤，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次凌辱了。 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颤巍巍推开浴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方辰把战术风衣披在衣架上，又解下左手的机械臂，一边活动酸痛的胳膊，一边拿出数据终端。 他后仰躺下，把自己丢在柔软的床铺上，链接网络社区。 先是找到通讯栏里的“仙人掌”，给丁发了一则汇报平安的讯息，表示林安然无恙，不需要向裁断所求援，让她继续照顾好丽，很快就带林回去。 另一边的丁似乎也在彻夜等待，迅速回复答应，听从方辰的安排。 看到回复，方辰露出笑容，这样一来，赃款的事情算是初步安定下来了。 精神松懈，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一夜的战斗，方辰的体力和精神都消耗严重，随着乙醇的效用消弭，念力的强度有所减缓，中枢神经传来强制休息的命令。 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眼皮，再次点动数据终端，找到“r5”，发送讯息：“凯瑟琳，我需要卡若玻斯财团和黑角帮会的详细资料……” 字符输入暂停，方辰眯起眼睛思忖，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尤其是詹金斯和布尔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被动防御，不是方辰的风格。 既然确认了潜在威胁，那么就要主动出击，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和当初在大竞技场时不一样，大笔款项到手，他现在已经有力量和布尔的威胁正面对抗。 “三万块。”r5的回复言简意赅，这个美丽的黑客代理人，似乎也有熬夜通宵的习惯。 代理人的行事准则向利益看齐，即使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也得按标准价码收费。 虽然凯瑟琳开出的价格很高，但是考虑资料的信息量和挖掘难度，这个价格也不算离谱。 第97章 诓骗（有修改） “可以，但是我有要求。”方辰在终端上录入字符：“资料让我满意，我才会付款给你。” “给我30小时。”凯瑟琳回复。 方辰录入字符：“我给你100小时时间，慢慢查。” 解决掉情报的事情，方辰困得就要睁不开眼，他强撑最后的精神力，把注意力转向公司的选址问题。 关于这件事，他早有过打算，准备以发布委托的方式，全权交给职业代理人来处理。 方辰输入个人信息，登陆埃罗星的代理人平台，进入发布委托的页面。 在发布委托的分类列表上，能看到许多类似的信息…… 内容：租赁猎头 适用业务类型：商务代理人 难度星级：1 报酬： 100块 发布人：阿姆巴尼 目前状态：（未接受） …… 内容：地产转让猎头 适用业务类型：商务代理人 难度星级：1 报酬：300块 发布人：拉里-埃里森 目前状态：已接受（3人） 方辰挨个点开委托的详细信息，仔细审阅，大致了解的发布委托的规则和价位，他创建新的委托单，把自己的需求登记在上面，报酬一栏，特意开出两倍的价格。 重金悬赏，相关的代理人办事效率更高，他的问题将会最优先得到处理。 灯光朦胧，浴室中水声淅沥，咔啪一声，磨砂的玻璃门向内打开，伸出一只洁白紧致的大腿。 林裹着洁白的浴巾，蹑手蹑脚走出来。 她的表情复杂，扑扇着眼睛，从隔间的墙缝瞄向卧间的床。 方辰横躺在床上，手里的数据终端还闪着光芒。 这下该怎么办？ 澡洗好了，林的心情却是更加凌乱，一方面，她想利用自己的身体蛊惑方辰，另一方面，她又想拼死抵抗，捍卫自己心灵的纯洁…… 唉，什么纯洁，早都没有了！ 林在嘴唇上咬出血来，解开浴巾的扣子，让自己的身体全部坦露。 她咽下腥咸的血水，手脚颤抖，艰难挪向方辰。 现在就是牺牲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 林感觉自己像陷入了魔怔，脑海里泛着不知名的念头，竟然主动栖身，躺在方辰身侧。 她的身躯紧紧绷住，闭紧眼睛，把小脑袋偏向一侧，摆出一副任方辰鱼肉的姿态，说：“你……你来吧！“ 等待了一会，没听见方辰的回话，林有些诧异，颤声说：“你……你来不来？” 咦？ 见方辰还不回话，林知道他一定是在戏弄自己，不由撑起愠怒，说：“你不来算了啊，我可……” 林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眯起眼睛侧头去看，方辰眉眼紧闭，呼吸均匀，竟是已经睡着了。 “呼……“林长舒一口气，身体放松，就这样看着方辰的睡脸，一动不动。 “这样看的话，他还挺好的。“林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惊觉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攀到了方辰的脸上，触电般抽开。 林，你在干什么！ 他可是毁了你一生的恶魔！ 林暗暗告诫自己，再看向眼前的方辰，眼眸再次充溢怨恨。 …… 数据终端的闹铃响起，方辰惊醒，瞥了眼窗外，保护伞的恒星光投下，光照朦胧，是清晨时分。 再一转头，林的床铺上空空荡荡，方辰不由一惊。 “不好！“ 林的身份敏感，必须随身携带在身旁才行！ 他昨天睡得太死，竟然忘了把林捆起来。 方辰刚要起身，动作猛地一滞。 他感觉到的一只温润的手臂搭在自己胸膛上，侧目向下看，是女人的睡颜，身上一丝不挂，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的身上。 随着均匀的呼吸，能看到她胸前两个半球的起伏。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眉眼…… 这家伙……真的不准备逃跑？！ 凝视她的躯体，方辰有些口干，他吞咽并不存在的唾液，伸手握住其中一个半球，动作突然停滞。 他看到林脸颊上深深的泪痕。 她的眼角红肿，也不知昨夜哭了多久。 “真惨，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她摧残成这样……”方辰松开手，一阵儿摇头。 他轻轻把林放下，盖上被褥，穿戴好动力臂和战术风衣，拎起了手提箱。 走出屋门，方辰略一思索，又折返回来，用门旁的便签写了一个“在这别跑，等我回来”，放在林的脚边。 走出跃马旅店，方辰打开数据终端，翻看留言的讯息。 女王：“我最新的研究成果，来自青龙星系的远古刑法，叫“凌迟”，改天让你试一试……哈哈哈。” 帅男：“你跑哪去了，波罗斯的老窝怎么被毁成那样？是你干的？看到快回话？！” 女主角：“我饿了……给我钱，我不管，你要养我！” …… 埃罗星代理人平台：“尊敬的fc先生，您申请的租赁委托已经完成，请查询结果，确认结果后，款项将支付到相关的代理人账户。” 职业代理人的工作手段高效迅捷，一夜时间，他发布的房产购置委托就已经完成。 方辰打开委托信息栏，按照上面的地址，搭乘轨道列车，来到埃罗之门一侧的9号街区。 清晨时分，街市的十字路口已有不少行人，都是些穿战斗服的机战代理人，方辰站在街头，能看到这些代理人成群结队，走进左侧的十几家机甲租赁所。 他等待交通信号灯结束，稍一转身，走到右侧的一栋金属建筑前。 这是一栋通体银白的四层商业楼，矗立在街口，门窗都是玻璃结构，建筑样式稍显老旧，方辰侧头向后看，商业楼的后院围着一圈合金栅栏，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二十座空置的停机坪。 根据委托资料上的信息，这里原本开设着一家机甲租赁所，经营不善倒闭后，这栋建筑就一直处在空置的状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买家问津。 一名咖啡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在空置的大厅里站着，看他行色匆匆，似乎也是刚刚到达。 看到方辰走进，男人露出微笑，伸出手说：“请问是fc先生吗？我是这栋房产的主人，你可以叫我盖茨比。” “你好，盖茨比先生。”方辰点头，和男人握手：“方辰。” 第98章 二倍重力（有修改） 握手的时候，方辰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身材健硕，浅棕肤色，塌鼻梁，浓眉大眼，整体气质显得粗壮忠厚，单从外貌来看，盖茨比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一个普通的矿工或农夫。 方辰展开念力场探视，盖茨比的口袋里装着类似磁卡的物件，此外还有耳麦式的数据终端、散碎的零钱，没有携带武器。 “方辰先生，你比我预想的年轻多了。”盖茨比的笑容憨态，说：“我在埃罗住了半辈子，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年纪的生意人。“ “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方辰不想浪费时间，直奔主题，指着通往升降梯的门廊，说：“盖茨比先生，我想看一看各层的布局。“ “哈哈，我也不喜欢客套！刚才一直憋着呢。跟我来吧！”盖茨比笑声豪迈，领着方辰进入小型升降梯。 他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把这栋建筑的结构图展示在方辰面前，指着楼层各个隔间的摆设开始介绍。 这栋建筑的内设布局和其他的租赁所大体相同，地下室里是存放机甲维护设备的库房，一楼是经营接待的大厅，二楼是职员的休息区和换衣室，三楼则是店主的私人办公室，隔壁的小型卧间里，特别配置着洗浴的卫生间和一套真皮制按摩床，专供店主留宿休息时使用。 “接下来是四楼！”盖茨比踏上阶梯，嗓音稍微拔高，脸上挂着笑容，说：“方辰，在介绍四楼之前，我得先为你庆幸一下。“ “哦？为什么这么说。“方辰见他笑容略有得色，不由感到好奇。 盖茨比微笑不语，打开房门，一个明亮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方辰伸手遮挡刺目的光线，视线扫过，眼睛一亮。 这是一间私人改制的健身房。 健身房的面积占了整个楼层的70%，十分宽敞，地上铺着柔软坚韧的塑胶地板，穹顶是半石英砖结构，采光优良，左侧摆放着的是普通的运动器材，更深处的位置摆放着3个巨大的竖舱，高7m，宽5m，外表呈弹头型。 方辰在门口褪下皮鞋，走近舱门查看，3个竖舱分别是离心重力室、磁力悬浮室、神经元vr训练室。 盖茨比语气颇有感慨，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厚重的合金舱体：”我年轻时一直有参军的梦想，只可惜天赋有限，最后被埃古斯学院退学……“ 说到这，盖茨比微微摇头，说：“后来我经商发迹，弄来这些玩意，坚持训练这么多年，也算是慰藉了年少时的遗憾。“ “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从伊格提里奥的阿尔汉公司买来的，技术领先现役设备15年！“盖茨比对着方辰挑起浓眉，说：”要不是拆装的手续麻烦，我真想把它一并带走，才不会留给别人。“ 盖茨比说话的功夫，方辰一直在观摩各舱体的激光投影屏，翻阅里面的使用说明。 这三台机师训练器械规格很高，属军方高配，重力室最高可以达到15个g的荷载量，磁力悬浮室空间宽敞，配备有仿生肌肉的测力沙袋，神经元vr训练室是骑乘式的驾驶舱结构，方辰透过隔窗，观察里面的摆设，操作杆和踏板的位置考究，头顶的神经元传感假面也是精工的高级货。 在大气圈内的机甲战斗中，受行星引力影响，战斗机甲在高速状态做出机动动作、或承受外界攻击的冲击波时，会对驾驶舱内的机师造成严重的冲击伤害。 一般来说，这种伤害可以通过机师所穿的战斗服和机甲的维生系统同时做功来抵消，三代战斗级机甲的维生系统，配合专属的战斗服，有效的抵抗率在50%—75%之间。 但是即便如此，仍会有部分冲击直接作用在驾驶者的身体，一旦处理不当，机师的身体就会被冲击力震伤，受到严重的挫伤和骨折。 一个合格的机师，必须拥有强壮的体魄。 方辰原来的计划，是用普通的锻炼强化体质基础，然后再去民营的健身房使用一些无氧运动器械。 现在有标配的军用训练设备摆在面前，方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毫无疑问，听盖茨比话里的意思，这3台竖舱也涵盖在房产的范围，方辰打定主意，只要价格不算太离谱，这家租赁所的房产怎么也要买下来！ “我可以试用一下吗？“方辰转头问向盖茨比。 “当然可以！需要我帮忙吗？”盖茨比笑着伸手。 “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 涉及到危险的重力室操作，方辰的自我保护意识警醒，谢绝了盖茨比的帮忙。 他展开念力场，反复检索眼前3台设备的内在结构，直到一旁的盖茨比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才放下手提箱，脱掉风衣和衬里的衣物，仅留下一条底裤，打开重力室的舱门。 控制台的按钮以高韧度的碳钢铸造，指尖按上去有冰冷的触感，方辰关闭舱门，戴上供氧的面罩，细腻操作，离心机电源接通，各项指示灯显示正常。 他深呼一口气，岔开腿站稳，一手抓住合金扶手，另一手扳动重力档位。 赤红色的电子指针顺时针移动，标齐淡绿色的刻度线…… 负荷值2个g。 2个g，既两倍的体重负荷。 舱体传出“嗡嗡”的震颤声，那是离心罩高速旋转时产生的气流波动，方辰闭上眼睛，念力场监视着舱外站立的盖茨比，调整呼吸，他能感到自己的胸肺渐渐收紧，头皮绷住，手脚的肌肉传来一阵鼓胀感，像是要从骨骼中心炸开一般。 那是四肢神经系统产生的错觉，和极冷时感到炙热类似的原理，他的运动神经由于重力的缘故产生感知上的紊乱。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鼓胀感转为一股巨大的抓力，方辰感到头晕，手脚开始麻痹。 他操作重力阀，保持每10分钟0.3个g的缩减，关闭了离心重力舱。 “呼……呼哧……”方辰深吸面罩里的氧气，短短1个小时，他除了站立外，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动作。 即便如此，他的全身还是湿透，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汗液顺着脚面滴落，被舱内的清洁系统除菌消毒，分解成盐渍和水排出舱外。 方辰打开清洁喷口，仍由合成溶液喷洒全身，暖风烘干，走出重力舱时，身体被清洁得干干净净。 盖茨比坐在一旁摆弄着数据终端，见方辰出来，起身丢来一瓶饮用的高净化水：“怎么样？给劲不？！” “我觉得还行。”方辰活动酸胀的脖颈，并不喝盖茨比递来的水，把水瓶放到一边。 第99章 FFF 方辰穿上动力臂和衣物，再次检索数据终端里的房产资料。 地理位置、店内的设备设施、周边街区的环境，无论从哪一方面去观察，这家店面的条件都十分优秀，完全符合他的预期，私人的高级健身房更是令其增色不少。 不仅如此，按照购置的协议，租赁所的经营执照也将一并转交到他的手里，单是这一个条件，就省去他许多麻烦。 他如果想要接手经营，只需要联系专业的程序公司，把店内的财务系统重装即可。 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一直没有买家问津呢？ 方辰可不会被光鲜的表象冲昏头脑，他低头思忖，直言面向盖茨比：“盖茨比先生，我很好奇，你这家租赁所位置这么好，为什么一直空置着呢？” 闻言，盖茨比摇头，表情有些黯然，说：“这十几年，伞内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大部分企业都撤资迁移了，剩下的公司就那么几家，没人气，再好的位置也没用。” “和刊多、刊布、刊莉亚的采掘业衰落有关？“方辰随口发问。 他打开数据终端，检索网络社区的商业频道，连连翻页，发现了一个规律：广告资讯的页面上，大部分都是外来品牌的名字，本地商务公司近况萧条可见一斑。 “不光是采掘业衰落……“盖茨比眉头微皱，说：“最近十几年，圈外的太空站常常遭受星匪袭击，许多货船被劫持，过往的星航商团大多选择改道，走卡西姆星系的奥古斯特星航轨道，执政官推崇的运输业慢慢就萎缩了。“ “星匪袭击？”方辰联想到达贡教会，说：“这种事，安德鲁和军方不去管吗？任由他们横行？” “管不过来啊。”盖茨比摇头，说：“埃罗是m56星域大后方的边界星带，周边的星域太广，军事营总共就那么些人，最多只能保证主要的几个太空站执勤不断，哪还有余力对付星匪。” “嘛，方辰先生，你也不用担心。”盖茨比又跟着笑笑，说：“现在情况有了转机，卡若玻斯财团注资，埃罗的军工业正在恢复，要不了多久，周边的航道都会恢复正常，那些个星匪可打不过帝国的正规部队，我看你身上戴的都是军工的武器装备，想必有购置军备的渠道，只要用心经营，投资战斗机甲的租赁生意绝不会亏本的。” 方辰眯起眼睛，说：“这样说来，卡若玻斯财团的资本入侵，对埃罗的商业圈有利？” “那当然啦，哈哈。”盖茨比哈哈大笑，说：“亏得詹金斯投下的资本，救活了埃罗多少人，要我看，安德鲁他早该下台了，现在整个埃罗星，全靠他手下埃古斯学院的名声撑着，与其狼狈收场落得骂名，不如提前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盖茨比话音一顿，拍了拍脑门，说：“不好意思，说了些题外话，院长的战功毋庸置疑，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怎么样，方辰先生，我这店铺你还满意吗？” “很不错，你开价吧。”方辰言简意赅，他拿准了商机，无论外界情况怎样，只要潜在利益不变，购置产业的计划就不会变更。 “五十万，不还价。” 盖茨比伸出五指，说：“全部楼层，以及后院的二十座停机坪、清洗整修的小车间，作为附属优惠，我还可以把旧客户、军工进货商的联系方式交给你，怎么样？” “成交。”方辰露出微笑。 “我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家伙。”盖茨比向方辰伸出手，感慨说：“卖了这家店，我准备去霍兹里克的农庄享受生活了，找个朴实的女人结婚生子，春播粟粒，秋收结实，在忙碌中寻找心灵的宁静。” 方辰和他握手，说：“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假期。” “哈哈哈，去他妈的帝国机师！去他妈的商业！”盖茨比哈哈大笑，语气粗俗。 这位年逾中年的生意人，似乎找到了心灵真正的渴求。 两人签署电子合同，上传指纹瞳膜，方辰向盖茨比转账汇款，同时得到大量的客户资料和进货渠道的联系方式，两人的交易至此完成。 “我会替你和军工厂的老伙伴打招呼的，有需求只管联系他们，祝你生意兴隆，方辰！”盖茨比一边挥手，身形消失在街市拐角。 看着盖茨比潇洒离去的背影，方辰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凭心而论，他在刊布星挣扎求生的那段时间里，一度把安稳和平的生活当成心灵的支柱：研究技术，成为一个普通的修理系职业代理人，或者积攒本钱，和盖茨比一样买一处农庄，经营种植产业度日…… 可惜现实往往使他没得选择，从接触到神秘圆盘、被达贡教会盯上的那一刻开始，这种生活注定与他无缘。 或许还有一种办法…… 把达贡教会的星匪连根拔除，全部剿灭。 方辰收起这个念头，没有实力，任何对未来的期盼都只是幻想。 方辰返身回到店内，打开数据终端，联系程序公司的职员上门服务，花费半天时间，重装了店铺的经营系统，把机甲的租赁价格、理赔条款进行改写。 做完这些，他这才注意到头顶空白的霓虹招牌，不由有些愣神。 盖茨比的产权转让后，租赁所的运营记录清空，原来的名字已不能再用。 既然是自己的店铺，总得起个独特的名字吧。 方辰略一思忖，打开数据终端，改写租赁所的线上信息，商品名称一栏写上：f f是他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简单直接，又寓意独特。 “叮铃……”他点在确认键上，表格上却是显出红框。 “该商铺名已被占用，请另命名。” 方辰又在后面加了个f，改成“ff”。 “叮铃！” “该商铺名已被占用，请另命名。” 呃…… 方辰略一挑眉，有些不信邪，又加一个f，变成了“fff“。 “恭喜，商铺名改动成功，欢迎您登陆埃罗星商务平台，fff租赁所总经理：方辰先生。“ 这还差不多。 方辰对这个新名字还算满意。 做完命名的流程，他又联系到相关的军工厂、清洁公司、行政系统的税务部门、租赁信息中介平台，订好店铺运营的章程，店铺购置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一番行动，一共花费了12000块帝国币。 他个人账户的余额见底，职员招聘和广告业务只能暂时搁置，所幸最关键的机甲商品早早购置完成，有波罗斯的赃款在手，只要想办法洗掉这笔黑钱，缺漏的部分很快能补回来。 第100章 四大公司 稳妥起见，方辰把装有黑钱的手提箱留在租赁所，和矩阵管一起，藏在地下室备件的保险柜里。 打开终端查看，现在的时间临近正午，已经到了猪笼店上班的时间段。 临关闭店门前，方辰又检查一遍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遗漏，这才转身离去。 他在路旁的贩售机随便买了些速食的餐点和饮水果腹，顺带补充了一瓶果酿的低度数酒液：这种酒水饮品乙醇度数较低，对中枢神经的损伤较少，持续时间绵长，不易随汗液蒸发出体外。 搭乘轨道列车回到猪笼店，车间内传来修理机甲起吊臂的做功声，看来老钢头他们正在干活。 方辰走进大门，停机坪上，上次见到的那台“010型”呈现半跪姿态，驾驶舱拆解，一旁崭新的修理机甲正在施工，激光焊臂灼烧出赤红色燃点，有刺目的星火爆出。 “呦，方辰！”霍瑞兹率先发现了方辰，他从010的肩部装甲直立起身，朝这边挥了挥手。 后方的老钢头视线被吸引，脸色连变，转为肃穆：“回来了？” “嗯。”方辰走到近前，向霍瑞兹和闻声走来的丹尼点头致意，把视线投向后院：“老钢头，咱们去后面谈谈？“ 老钢头眼中的浑浊散去，目光熠熠生辉。 他深深看了眼方辰，解下技师服，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截香烟，黝黑粗糙的手指明显在颤抖。 “好。“老钢头咬着牙憋出这句话，对一旁的丹尼和霍瑞兹说：“你们再把刚才的进度检测一下，争取下午完工。” “哦，知道了！”霍瑞兹已经钻入010的驾驶舱，瓮声传出。 “没问题。”丹尼打了个哈欠。 方辰跟着老钢头打开车间的后门，来到后院的角落。 “事办得怎么样了？”老钢头吸一口香烟，压低声音说：“我今早看到讯息，黑角街区那出了事，难道说……” “我今天运气不错，在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好东西。”方辰露出微笑，伸手入口袋，取出一样事物，放在老钢头的手心里。 一颗艾塔粒子晶钻，钻体以透明的晶状胞衣包裹，隔绝分解效应，表面精工切割，底部是圆环状的铬金基座，还沾染着斑驳的黑血。 这是波罗斯食指上的钻戒，进口的上等货色，在埃罗星，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枚钻戒的来历。 老钢头攥紧这枚戒指，猛吸一口香烟，闭起眼睛。 “呼！”他呼出大团白雾，健硕的身形一阵儿摇晃，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方辰。” 方辰点头，返身回到车间，临进门前向后瞥视，老钢头一手撑着后院的隔墙，背影阴暗，略显萧瑟。 “方辰，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帮忙！”丹尼从修理机甲的驾驶舱里跳下来，捡起一旁的游戏头盔，大声说：“把分析仪搬过来，最后检测操作系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不待方辰回话，慌忙戴上头盔，一阵风冲进休息间，边跑边喊：“拜托了，我蹲了半个月的boos快刷了，十万火急，打完请你吃饭！” 呃…… 方辰虽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大概明白和虚拟游戏有关，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搬来分析仪，和霍瑞兹配合操作，整理出这台atr公司“0”系列机甲的数据资料。 机甲名称：010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ix-c2000 全高：9.95m 标准重量：25t 引擎：220型氢聚变引擎 引擎编号：ml02831139 武器配置： 160能级阳电子炮*1 备弹保险桩*22 110能级“暴风塔”高压链剑*1 变压充能匣*1 90mm口径单发榴弹机炮*2 榴弹备弹*55 防御配置： 锰钢合金盾*1 镜面反射涂层 碳钢合金装甲 参数评定：速度330能量280护甲230 …… 方辰仔细观察010的参数和机体结构，思忖片刻，又打开数据终端，查询铁卫代理人所搭乘的、019型机甲的数据。 机甲名称：019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ir-b2000 全高：6.29m 标准重量：18t 引擎：190型（简易）氢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140能级阳电子炮*1 备弹保险桩*13 100能级“暴风塔”高压链剑*1 变压充能匣*1 防御配置： 锰钢合金盾*1 碳钢合金装甲 参数评定：速度220能量230护甲195 这两台机甲的造型风格大体雷同，鹰隼胸铠、肩扛式的阳电子炮、高压链剑、锰钢材质的星形合金盾…… 但是透过外表看结构，从参数总和、操作系统、武器防御配置、和引擎动能去评估的话，就可以明显看出，019的机体要逊色于010。 019的机体参数简陋，不仅没有飞行的能力，并且只能满足行星地表的作战。 与之相比，010不仅机身规格较高，还拥有019没有的回型姿势制御喷口、小型机炮火力、镜面反射涂层，而且其220型氢聚变引擎的出力标准，已经可以满足加装太空部甲的条件。 相较于019稍显简陋的参数，010的机型更加全面，各项参数都能满足第三代战斗级的定位。 方辰翻阅资料，仔细揣摩atr公司其他的“0”系列机甲，再结合之前对阿尔汉格尔斯克、金刚石公司的产品的研究，很快总结出atr公司机甲产品的定位。 量产的工具，用于侦查的半民用机甲…… 金刚石的高参数、高科技含量，阿尔汉的纯军用、高火力值、高护甲，atr的经济量产机型、高移动性与综合能力……三大军事公司的机甲类型各有优势，独占各自的领域。 那么第四大军事公司呢？ 方辰随之产生疑惑，他点开搜索页面，输入“四大军事公司”字符检索讯息，罕有的刷出404的页面。 坚固的强化石英显示屏上，某些讯息版块存在空白：金刚石、阿尔汉、atr……四大军事公司，最后一家的讯息竟然处在屏蔽状态。 方辰眯起眼睛，说到底，他对帝国四大军事公司的详情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修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大概的轮廓。 保护伞内的网络信号不存在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埃罗星是低阶的9级殖民星，再加上他5等公民身份低微，网络社区权限较低，接触不到更高层面的资料…… 待会问问老钢头……这第四大军事公司到底是什么名堂。 方辰打定主意一探究竟，暂时放下疑问，把注意转移到眼前这台010操作系统bug的检索上，同时也有另外的发现。 为了便于维修整备，各公司同世代机甲的零件有着一定的通用性，只要操作系统相同，就可以互相拆换使用。 如atr科技公司的011型、010型，引擎矩阵管、武器系统的充能匣、是互相通用的。 不仅是atr公司，金刚石科技公司的龙骑兵、风舞者……以及阿尔汉格尔斯克生产的灰熊、蛮牛、攻城炮……只要是同世代出产的机体，都存在拆分合并的可能。 夸张来说，只要引擎和操作系统相同，即使把两台型号不同的机体从中间拆解成两半，交叉重组焊接后，仍然能够启动点火，完成一些普通的行进操作。 一个迫切的问题紧随而来，充溢方辰的脑海。 那么可不可以筛选各机甲优良的部件，自己组装改造呢？ 第101章 机甲改装 斟酌大佬的建议，决定对一些生硬不合理的部分进行修改，标签为：（有修改）。 这已经是开书以来第二次大改了……（剧情依旧很毒/哭笑） 当然，秤砣也知道，改文的决定，对一些追看的大佬来说会有不好的影响，真的十分抱歉。（道歉有个屁用，那么毒，难道让我去二刷？） 我这书成绩太惨，试水推扑了后，一直裸奔到现在，新人菜鸟，文笔稚嫩，全靠着各位大佬的鼓励才支撑到现在。（这话好像在哪听过，比惨王作者，每本书都有吧？） 即便如此，由于我时不时修改大小bug的习惯，还希望各位大佬能养养章节，便于提升阅读体验。（养章节也别忘了投票哦233） 主角没有成长路径全面的系统，又没有武力值和高智商基础，唯有的念力又受限，所以注定这本书起点低。（新人写手写这么骚的原创，怕不是在作死。） 剧情在铺垫，主角和作者都需要成长，爽点会有的、热血战斗会有的，我会努力更新的！ 以上 第102章 机甲定制 “钱的事就不要提了。”老钢头大手一挥，笑着说：“你尽管放心好了，凭我的手艺，不花钱也能把这几台破铜烂铁改装的好好的，只等着收货吧！” 见老钢头底气十足、一手包揽，方辰也放下心来。 两人的话题转移，回归到战斗机甲的改装技术。 “这是我以往的订单……”老钢头拿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调出资料，放到方辰面前：“都是三代战斗级的改装资料，你可以先看看。” 方辰拿起终端，翻看其中的机型图鉴和改装步骤。 改装机型：风舞者(金刚石) 项目：肩部护甲外形调整，漆面涂装更换，离子推进器功率调整 总耗时：32小时 交货方式：送货验收 日期：02841129 …… 改装机型：021型（atr） 项目：主光束炮升级，液氢燃料箱体积缩减，右机械臂合金盾拆卸，机炮换膛 总耗时： 178小时 交货方式：车间验收 日期：02871219 …… 战斗机甲的改装涉及的技术层面广阔，总体可分为三类：外形美容、装备升级、定制拼装。 按猪笼店的历史订单来看，诸多改装业务里，外形美容的项目所占的比重最多。 许多战斗机甲的私人拥有者，通常会对自己的机甲进行外形上的改装，以此来标新立异、凸显个性，这类项目耗资较小，技术难度较低，业务普及广泛。 与之相比，装备升级的技术难度要上升一个台阶，这一类别的改装涉及机体内部的各大系统，如武器系统的能级提升、操作系统的卸载换代、氢聚变托卡马克回路调整等等。 最后一类定制拼装，就是针对机师的优劣势量身定制机甲，创建新的设计图、调整操作系统、搜集特色配件，以达到最大化个人操作优势的效果。 与前两类相比，配件拼装的难度最高、耗时最久，价位也非常高昂，远不是一般机师能消费得起的。 方辰仔细浏览，对其中的理论有了基本的轮廓。 “这一台。” 方辰伸出手指，点在一页订单上，上面的标价数值为2200万：“这一台叫‘嗜血蔷薇’的机甲，是拼装出来的？” “哦？你说这台？”老钢头瞥了一眼，说：“当然了，你见过哪个厂商会给产品起这种奇怪名字的。” “我记得…这台是三年前的生意，一个c级女机师，她跟随商业船队驶过埃罗星航道的时候遭到星匪截击，原来的机甲被卷入到陨星带里了。”老钢头抽一口香烟，眯起眼睛回想，说：“她的优势是特别高的精神同步率，专精超远程狙击，所以这台‘嗜血蔷薇’我特意给她配置了90%的神经元操控，剩下的10%交给操作杆。” “那这台‘暗黑大菠萝’呢？”方辰话语稍停，对起这个名字的家伙实在有些无语。 “哈哈，这台的机师是个大胖子，叫田……田什么来着？”老钢头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说：“是个d级机师，特别有钱，一身肥肉简直是天然的缓冲层，他专精中距离奔袭作战，是个火力狂。” “这台机甲我给他配置了八门阳电子炮，全身上下都是洞，火力全开，比阿尔汉的攻城炮还要猛……啧啧啧…” “这台‘曼陀罗蝎蛇’呢？” “也是一个d级机师，长得又瘦又小，专精是沙地作战，我给他搭建了蝎型的低身位机体，尾端的光束炮至少260能级！” “这台‘今晚打老虎’又是什么？” “是一个疯子，你看名字就知道……” …… “原来如此！”一番交流，方辰恍然大悟，揣摩资料里拼装机甲的原理构造，他的心神越加振奋。 “呵呵。”老钢头露出微笑。 这个年纪的男人，有谁能抗拒专属机甲的诱惑呢？ 只可惜，向往是一回事，买不买得起是另一回事，即使是杂牌的三代拼装机甲，也价值千万，这样的巨款不可能凭空从天上掉下来。 老钢头经营机甲店多年，这种事情再清楚不过，他看出了方辰的心思，不忍打击他。 然而下一秒，他想到车间19台修理机甲，脸上的微笑又是一僵。 好像，好像…这小子真的买得起…… “我也要…”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方辰嗓音低沉，竖起一根食指，说：“一台专属的战斗机甲。” “钱，不是问题！”方辰的身体前倾，食指点动桌面：“价位和那台‘嗜血蔷薇’差不多的话，我还是能付得起的！” “你有钱的话，事情就好办。”老钢头点头，又摇头，说：“不过这事也没那么简单，订单你也看了，我可以帮忙收集配件，但是拼装太费时间，单靠我一家店，至少要忙半年，你最好能找一家设备齐全的军工车间，和‘嗜血蔷薇’规模差不多的话，三个月……三个月大概能搞定。” “军工车间么……”方辰低头思忖，说：“在那之前，我是不是得把个人的机师数据整理出来？” “对！你定制机甲，当然要个人专长。”老钢头掰着手指数：“同步率、神经反射、肌体强度、抗压能力，越详细越好，没有这个，我可开不了工。” “明白了，我尽快搞定，给你消息。”方辰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又商谈一些专属机甲的细节问题，方辰起身离席，脱下技师服，换上动力臂和战术风衣，和老钢头告别。 “哦，对了！”走到门口，方辰忽然想起，回头对老钢头说：“帝国四大军事公司，为什么只能找到三个？！” “哈哈哈！”闻言，老钢头哈哈大笑，抹了把光秃秃的头顶，说：“别问我，我只知道第四大军事公司名字叫‘黑巢’，其他的信息一概没有，其实吧，这个问题我也纳闷了半辈子，照我猜测，整个姆林，没几个人知道的，至少埃罗星就没有。” “咦？”方辰不由感到诧异：“整个埃罗星都没人知道？” “帝国的星域大得很，姆林只是个偏僻的小星系而已。”老钢头摆了摆手，说：“你有机会去其他星系，也顺带帮我问一问，请你喝酒。” 第103章 训练 回到跃马旅店，已是入夜时分。 方辰用房卡刷开房门，屋内空空荡荡，不见林的身影。 这家伙，跑哪去了？！ 方辰搜索几处隔间无果，眉头微皱。 他的视线扫视，停在林的床头，那里放着一张纸质便签。 拿起查看，上面写着一行帝国字符，字体娟秀。 “我回丽那里，联系我:02690004169309” 这是网络社区的账号码。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搜索这个账号，弹出一个名叫“洛丘”的账户，头像是一朵粉红色的牡丹花卉。 “我不是说了，待在房间不要乱跑吗？”方辰发出质问。 林紧跟着发来一个聊天字体的微表情，一个吐舌头的卡通脸，“略略略。” “你当我和你一样吗，冷血男。”林的讯息显出几分忿怒的意味，又跟着发来讯息：“丽还小，看不见我一定会哭的，我怎么能放心！” “回头再收拾你。”方辰脑门青筋暴跳，略一迟疑，还是发出提醒：“小心裁断所和黑角帮会，意外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哼，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林的回复颇为叛逆：“我知道的，忙你的吧。” 看到这回复，方辰算是放下愠怒。 虽然林擅自行动令人恼火，但是交待给她的事情还是能完成的。 这个女人性格执拗，时不时钻牛角尖，着实让方辰感到头疼。 先甜言蜜语惯着她，找机会再彻底搞定…… 方辰立下决意，没有负距离接触的关系捆绑，林的存在总归是个隐患。 他打开手腕的学员终端，开始检索明天的课程安排。 定制机甲需要机师的体质数据，最关键的就是同步率的测试，如果方辰没有记错，学院的机战科，某些实践类课程确实有同步率测试的流程。 一行淡绿色的帝国字符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机战科，实践作战科目” 点开页面，课程窗口弹出，一名导师的资料随之显示出来。 姓名：金诺斯 性别：男 年龄：42 教授科目：实践作战、神经元测评 执教资历：16年 开课时间：每周六于大竞技场5号能源站，课时6小时 …… 就你了! 方辰记下金诺斯的开课时间，然后关闭了学员终端。 涉及实战操作，相关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最为关键的机师战斗服还没有着落，所幸他早已铺好了购置渠道。 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个字符：买 他再次打开数据终端的联系薄，找到吉姆的联系方式，白色海鸟头像的“krll”。 “我要一套战斗服。”方辰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不过，在确定购置之前，我要试穿，把你最好的产品都带一套过来，我明早就要拿到手。” “没问题老板！”吉姆迅速回复：“支持邮寄吗，这样最快，如果支持的话，请给我一个地址。” 方辰输入字符发送：“9号街区，fff机甲租赁公司。” 买下租赁所后，方辰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现在林回到丽身边，也不再需要待在旅馆里。 他手头上干净的存款有限，公司雇佣职员还需要一笔花销，能省则省，一个人租住旅馆确实有些奢侈。 受此影响，这次和吉姆的交易，他打算用赃款支付，黑市交易，无疑是洗掉黑钱的好办法。 和吉姆商议好一些细节问题，方辰略一思忖，又点开“洛丘”的头像，发送一则留言：“旅馆我退房了，以后我会住在9号街区的fff租赁公司。” 洛丘：“那是什么地方？” “我开的公司。”方辰回复。 方辰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林的回复，只当她是夜深休息了。 他退出网络社区，通过旅店的设备订来餐点，一边吃饭，一边进行日常的念力锻炼，一番洗漱早早入睡。 “叮铃铃……” 方辰被闹铃的响动惊醒，窗外的保护伞投下鱼肚白的恒星光，是凌晨时分。 一夜的休息，方辰的精力恢复满值，穿上衣物活动四肢，能感到体能充沛，达到巅峰状态。 从旅店柜台退掉客房，他没有立刻去学院，而是先赶往自己的公司。 距离金诺斯的课程开始还有数个小时，趁着这短暂的空隙，他打算进行体能的锻炼。 军用的机师训练舱十分珍稀，对机师的成长大有裨益，必须有效利用这笔资源。 路途上，方辰特意在商业街购置了一些训练用品，肌体防护的涂抹液、高级的运动饮品、应对扭伤的高分子绷带等等。 这些用品规格较高，价格昂贵，一般的公民根本消费不起，放在之前，方辰也只有眼馋的份。 不过他现在有钱了，以往的高档商品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在机师的道路上，天赋，是一条巨大的深渊，底下堆积着累累尸骨。 命运的不公正性，注定个人的努力和意志都是泡影，无法跨越那条深渊。 在刊布星的生存法则里挣扎求生，方辰明白一个至理：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力才是王道。 虽然没有经过同步率的测试，但是方辰隐隐能感觉到，他的天赋最多只能算一般，和那些天才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么他想要在机师的道路上继续成长，赶超那些天赋高、同样拼命锻炼的同龄学员，唯有两个办法：一、用金钱去堆砌，想方设法为自己创造优越的条件。二、发掘念力的能力，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绝对优势。 打开公司大门，方辰直上四楼。 他换上崭新的健身袍，先是用普通的健身器材进行热身，同时用念力舒缓身体血脉。 做好准备后，他开启重力舱的电源，操作阀门，把输出阀向上调节。 赤红色的指针游弋上抬，到达2倍重力。 “呼……” 方辰长舒一口气，调整呼吸，咬牙承受着身体的负荷，按照在网络社区查阅到的机师训练内容，在舱内运动起来。 抗冲击姿态、俯冲预警、规避姿态、横越前仰姿态…… 按照重力舱vr系统传递到大脑的影像，方辰做出一个又一个机动姿态，他的身体很快被汗液浸湿，坚持了30分钟，大脑昏眩被舱体的ai系统检测到，vr系统关闭，重力自动衰减到正常的引力状态。 “呼哧，呼哧……”方辰打开运动饮料猛灌几口，大口喘息。 他的体力仍有结余，稍微休息了一会就能自由行动，然而他没有选择继续训练。 他听到了底层传来的门铃声。 打开门外的探头，一个带鸭舌帽的年轻男职员恭敬站着。 “先生您好，您的快递到了，请下来验收！” 呃…… 很平常的收货流程，方辰却是有些汗颜。 只因为他看到了男职员身后不远处，那个缓步走来的女人。 那是个留着乌黑长发的高挑女性，穿着牡丹印花的浅红色百褶裙，脚踩着微高跟的白色凉鞋，款款走近，能看到她开扇形的双眼皮，漆黑的眼瞳涵着莫名的光彩。 林？ 她怎么跑来了？！ 方辰眉头紧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第104章 副经理 “先生，您要的包裹已经送达，能给一个十星好评吗？”男职员面含微笑，把手中的提箱交到方辰手里。 方辰确认提箱的电子锁完好无损，在收货手续上签下名字。 “谢谢使用星通快递，期待您下次光临。”男职员笑容灿烂，揣着手续单转身离去。 方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转而把视线投向接待的柜台。 收货的过程中，林一直安静站在柜台旁。 今天的林显然是刻意打扮过。 长发温婉，眼线迷离魅惑，崭新的百褶裙完美贴合腰线、白色的凉鞋也是新颖的款式。 换掉丸子头的发型后，她的气质突变，褪掉稚气、凭添一丝成熟的女人味。 能看得出，消疤治疗的手术很成功，她裙摆下的双腿未着丝袜，肤质晶莹如玉，曲线玲珑。 “那么……”方辰目光具有十足的侵略性，上下审视林的身段，像要把她的衣服看穿：“你来我这干什么？” “这真是你的公司？”林话音里带着怀疑：“不会是从哪来敲诈来的吧？” 来这之前，林还用新买的数据终端查询过fff公司的资料，上门明明白白写着方辰的名字，她联想到上次委托的收益，知道方辰确实有财力购买产业。 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讶异，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也会和正常人一样做生意？ 方辰微微挑眉，说：“林，我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吗？” “哼，有，当然有！”林扁了扁小嘴巴，倔强反击：“你这个坏人！” “我买的，五十万。”方辰倒是不介意她的小脾气，指了指上方：“从上到下，办公楼和后院的停机库房，全是我的，如你所见，我现在很有钱。” 都是杀人赚来的钱！ 林可不吃这一套，她知道方辰不想提及这种事情，所以也略过这个话题。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林左右环视：“现在就到上班时间了呀。” 接待柜台空置，等候厅的桌椅也沾染了少许尘灰。 林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还没开业？” “租赁用的机甲还在改装，我准备明天开始招人，现在正在物色合适的广告商，等开业的时候……”方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林听。 林一边听着，柳眉微蹙：“七天后开业？不行的！要招职员的话，必须提前，现在都算晚了！” “现在就招？”林一提醒，方辰也是意会过来，经营系统的培训、签署手续，这些事情都需要消耗时间，为了预留出周转的空隙，招聘的事情必须提前准备。 “方辰，你……现在是不是急等着要去哪？”林看了眼提箱。 “学院有课程，我马上要过去学习。” “咦？你是埃古斯学院的学员？”林的表情讶异，再看向方辰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埃古斯学院……收学员的时候，都不看人品的吗？” “你是来找茬的吗，林。” “嘻嘻嘻……”林吐了吐小舌头，鼓起腮帮，对着方辰做了个鬼脸，说：“我决定了，以后就在这里上班了！” “在我这上班？”方辰眯起眼睛，说：“洪港轻机械那边呢？” “辞了呗。”林学着方辰的语气，故意模仿他低沉的嗓音，说：“我……现在很有钱。” 林现在不缺钱，200多万的存款，节约开支的话，足够一个平民家庭50年的生活花销，因为波罗斯的缘故，丽也有了崭新的公民身份，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把所有的精力转移到自己的命运上。 方辰，这个男人，成为她余生最大的挑战。 林虽然不太懂男女间的感情，但是大抵也能理解：要绑住一个男人，首先要让他感知到自己的价值，方辰的事业刚刚起步，正是自己表现的最好时机。 她能在短短一年内爬上知名企业销售店的领班，对自己的商业天赋还是有小小的自信的。 “不过我有要求！”林眯起乌黑浓密的睫毛，学着方辰的样子，竖起一个纤细的食指：“我不光要上班，我还要当副经理，咯咯咯…” 说着话，她也被自己模仿方辰的样子逗笑，脸颊印出酒窝。 “你想当，就当好了。”方辰一口答应下来，不忘甜言蜜语一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你。” “哼，虚情假意！”林的目光锐利，一眼看穿方辰的谎话。 毫无疑问，林的行动正对了方辰的胃口。 他要忙于机师训练，相关知识的学习也需要耗费时间，用于经营店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与其忙得焦头烂额，不如把这个摊子丢给擅长的人。 林如果在店里上班，方辰就可以更好的控制住她，俩人“感情”的发展也会更加便利一些。 用店内的设备打印出纸质合约，林签字按下指纹，算是和方辰有了雇佣的契约关系。 在薪酬标准上，方辰给她开出50每月的价码。 “方辰，你是吝啬鬼！”林指着鲜红的“50”字符，说：“我在洪港，每个月都有三百块钱，加上提成……” “林，只要你努力工作，我会加薪的，努力的方式有多种……” 方辰伸出手，拿捏在林的肩头，感受她柔软的肤质，眼神叵测，说：“我对你可是很期待的。” “还有，记得以后叫我老板，或者叫老……” “啪！” 林打开方辰的手：“教你一个新谚语，白日做梦！” 留下林在店内忙活招聘的事宜，方辰拎着提箱前往学院。 临走前，他忽然回转过身，对职员终端前敲击键位的林说：“林，你今天的……妆容很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之前的发型别致些。” 林埋头忙活，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 见她没有反应，方辰耸肩，转身离去。 职员上班的高峰期过去，轨道列车空无一人。 方辰坐在最后排的皮质软座上，输入与吉姆商定好的暗码，打开提箱的电子锁扣。 推开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套机师战斗服，精致的原浆纸张包装，贴着手写的标签。 除了战斗服之外，隐蔽的隔层里还塞着一排艾塔粒子能量板，共有15块，是重力子枪的弹药。 机港下水道的战斗耗光了他的备弹，正好借这个契机从吉姆那里补充一批，他身旁有危机潜伏，必须时刻准备好武器防身。 方辰将能量板取出，塞入腰带的弹匣，把箱子摆在双膝上，依次拿起这三件战斗服查看。 第105章 极光 根据标签的说明可知，这三套战斗服的式样各不相同。 其中两套黑色的属圈内装备，都在手脚四肢镶嵌有液冷涡轮，其主题结构为复合纤维层，用于抵抗光子辐射和漏电，夹层里带有软化处理的陶瓷骨架，可以用来抵挡冲击和碾压伤害。 有所不同的是，其中一套纤维层较厚，专注于防护机师，这个设计使得这件战斗服穿戴起来稍显臃肿，碍于行动。 另一套深蓝色的，则是太空作战的装备，特别加装折叠式的金属头罩，可链接机甲的维生系统，在头罩尾端，还留有一个圆形孔洞，那里是连接太空部甲的神经元接口。 今天的课程是实践作战和神经元测评，行动力自然要优先考虑，方辰挑选出简化版的黑色战斗服，把剩下的两件塞回提箱里。 列车到站，方辰随之下车，越过学院大门，径直走向大竞技场的5号能量站。 金诺斯的课程似乎很受欢迎，方辰赶到的时候，能量站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员，三五成群地闲谈，粗略数了数，至少有200人。 方辰走进能量站的换衣隔间，把战斗服换上，提箱被他锁紧了储物柜里。 “嗨，方辰！”走出换衣间，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方辰瞩目看去，是一个栗色卷发的男青年，身材中等。 “霍瑞兹，你也来这上课？”方辰审视男青年，他今天穿着咖啡色战斗服，再结合眼前的场景，不难得出结论。 “是啊！”霍瑞兹走到近前，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月度考核就要到了，我也来摸个底。” “月度考核，摸底？”方辰揣摩以往的信息，有些明白了。 在机战科的月度考核中，学员的成绩，是以神经元同步率的数值作为依据。 正常的考核流程是：按照上月测试到的同步率数值，给出下个月提升的标准，达标者算合格，不达标算作挂科，连续三月不达标的学员，将会受到退学处分。 月度考核将至，金诺斯的课程自带神经元测试，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学员聚集到能量站前，想为自己的成绩做好心理准备。 “我上个月差了0.3%的数值，直接挂科了。”霍瑞兹摇头叹息，说：“这个月估计也悬了。” “哦对了！”霍瑞兹像想起什么，问：“方辰你怎么样，你上个月的成绩合格了没？” “这个……”方辰眉头微皱，如实回答说：“我还没做过神经元数值的测试。” “哦？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嘛。”霍瑞兹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方辰疑惑。 霍瑞兹说：“你能通过招生考核的话，一般第一月的测试也没有问题的，放心吧，你这个月的考核包过！” 呃…… 招生考核是什么? 方辰感到不妙，仔细一想，他其实算是走后门进到学院里的，入学的那天也没受过什么测试，这样想来，今天的测试结果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大竞技场入口处传来骚动。 瞩目看去，一名身穿战斗服的中年男人阔步走来，怀中还抱着一块书页形的教学终端。 中年男人身形高壮魁梧，留着暗金色的板寸发型，眼窝深陷，湛蓝色的眼珠子投射出鹰一样的目光。 “小畜生们，都到老子这集合！”男人分开人群，走到能量站的教学设备前，发出吼声：“按学号顺序排好队，谁敢插队，老子捏爆他的卵！” “小心点，他说得是真的。”霍瑞兹小声在一旁提醒：“金在军队里立过一等功，有帝国勋爵，公民的基本法对他的约束有限。” “还有这种事？”方辰略感讶异，随即又反应过来。 这里是奎森帝国，君主阶层处在统治地位，所谓的民主和基本法规注定只能在下层世界流通。 “不说了，我去前面排队了！”霍瑞兹招了招手：“测试完了再来找你！” 方辰和他作别，对照学号的顺序，排到了队列的最后。 刚一站定，前方就掀来一股尘浪，眯眼细看，能量站的合金闸门正在缓缓打开，6台战斗机甲并排停靠，机型一致，护甲上喷涂有“学员机”的字符。 这个机型……好像是…… 虽然6台机甲经过改装，但是方辰结合在猪笼店学习的知识，略一思索，还是认出它们原始的机型。 是金刚石产的，第三代战斗级：极光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连接网络社区，查询出极光的初始数据。 机甲名称：极光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485h 全高：7m 标准重量：16t 引擎：g—d900型离子喷气式引擎 武器配置： 170能级光束炮*4 110能级主战型艾塔粒子光剑*1 400mm“蜂巢iii”巡航飞弹发射口*2 120能级飞弹备弹*12 防御配置：gseven型陶瓷装甲，光电干扰系统，镜面反射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317能量310护甲350 大概是同为金刚石公司第三世代机体的缘故，这台极光的外形和参数，与方辰驾驶过的龙骑兵颇为神似。 人形机身，流线形的亮银色陶瓷护甲，漆面泛着金属光泽，其尾部是离子推进器主喷射口，漆黑的隔热板围成圆筒状，嵌在机体的背部装甲上。 机体的左侧机械臂持着一把巨大的剑柄，大概是由于未启动的缘故，剑刃的部分未显露出来，右侧机械臂则是蜂窝状的飞弹发射器，能看到一排排暗红色的椭圆弹头，深埋在黑洞洞的发射孔中，被漆料勾勒出鲨鱼利齿的装饰图案，四门光束炮的棱镜聚焦器则被分置在机体的四肢关节处，朝向一致，可以按指令集中攻击一点，也可以分散瞄准系统，同时向多个目标发动攻击。 方辰知道，既然是学员机，这6台“极光”机甲一定接受过些许改装，如实弹替换成漆弹、艾塔粒子光剑和光束炮功率缩减、操作系统加装学员测评装置等等…… 他观摩这6台机甲的外形，分析网络社区里面的操作系统原理，渐渐有了结论。 极光的操作模式大概和龙骑兵一致，操作杆占60%，负责主要的机体动作、引擎出力、雷达侦测;神经元占40%，负责光束炮聚焦瞄准、光电防御系统操控、以及机体肢体动作的细节部分。 方辰观察6台极光的时候，前方的金诺斯已经开始分配对战顺序。 他有着一副天生的大嗓门，根本不需要教职人员的扩音器，粗犷的吼声自动传递到每一位学员耳中。 “弗罗多，山姆！你们是一二号机！” “格罗姆，萨尔！去三四号！” “五六号机，杰克，恩尼斯，你们去！” 被叫到名字的学员乖乖上前，顺着停机坪的金属梯爬进驾驶舱，6台极光开出能量站，离子推进器喷射出蓝色尾焰，升入半空。 方辰专注观摩学员间的战斗，6道蔚蓝色的轨迹在空中轰击碰撞，光束炮在地面的废墟里打出燃烧的火光，灌注漆质的弹头在空中爆烈，扩散出轰鸣的气浪，吹得人头发倒竖。 战斗进行得十分迅速，5-10分钟一组，前排的学员轮番登机，做出成绩的测评。 等待的学员队列里，不时发出阵阵交谈声，讨论谁的成绩突然拔高，或者是议论某人成绩垫底，偶尔有奚落的妄言和脏话传出，能看得出来，学员之间的竞争也暗藏着私心。 很快，方辰又看到了霍瑞兹的身影，他拿着一小页纸质成绩单，正在向回走。 “霍瑞兹，你的成绩怎么……呃……”方辰话音一顿，注意到霍瑞兹的表情很不正常。 他盯着成绩单的眼神，活像一个灵感枯竭的作家盯着自己急等着完成的稿件。 第106章 卡西姆 “我挂科了……”霍瑞兹缓了好久，不住摇头：“这月还是差了1%……唉” 他说话的时候，方辰有瞥视到成绩单上的字符。 姓名：霍瑞兹 性别：男 年龄：* 上月成绩：同步率12.80%，神经反射速率：c，抗压能力：d。 测评结果：同步率13.02%，神经反射速率：c，抗压能力：d。 …… 在帝国规定的机师分级标准中，同步率的满值数额为100%。 普通公民的神经元同步率在5%-10%之间，部分基因优良的高等公民，同步率水平要稍微高出一些，约在8%-13%之间。 只有神经元同步率达到15%，才能满足帝国f级机师的分级标准，初步驾驭住三世代战斗机甲的机体性能。 对于学院的学员来说，这个15%的数值也有着一个标志性的意义：划分精英学员和普通学员的门槛。 同步率数值伴随着基因形态而生，是一种相对守恒的能力，通过后天努力提升的幅度很小，霍瑞兹所差的那1%，看似数字很小，得到却并不容易，想大幅提升的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百万分之一概率的‘运气’上。 “唉，方辰，我就不陪你了。”霍瑞兹把成绩单折好收进口袋，哭丧着脸说：“我得抓紧时间回去训练了，但愿能出现奇迹……” “嗯，你赶紧回去吧。”方辰点头，说：“加油，说不定能成。” 方辰口袋里揣着的重力子枪瞄镜，就带有微弱神经元功能，每天戴满180分钟，就已经能满足训练的强度，所以不需要购买专用的训练设备。 与天堑一般的门槛分界相比，神经元的训练则显得简单许多：操作普通的神经元设备、普通的脑力训练、甚至良好的睡眠，都有概率助人突破界限。 在网络社区的轶闻栏目中，倒是能找到不少因为睡觉而从废材变成天才的幸运儿。 “呵呵…也助你好运。”霍瑞兹苦笑，垂着脑袋离开。 …… 目送霍瑞兹离去，方辰又等待了一会，终于听到了金诺斯的呼唤。 “方辰，卡西姆！轮到你们了！”金诺斯的大嗓门响彻能量站。 方辰眉头微皱，他环视聚集的人群，能明显察觉到，随着金诺斯的喊叫，周围的学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之前的几十轮实战测试，都没有这种情况。 这些学员的目光趋同，随着议论声转向一处。 循着方向看去，方辰的眼睛眯缝，他很快意识到，学员们的异常表现，和他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有关。 一座暗红色高塔从绿化带的树荫里驶出来，那显然不是高塔，而是一个男性学员，他的身材太过于魁梧，以至于一旁站立的学员像是一批年幼的小猪仔。 “高塔”留着朋克式的莫西干发型，刺着文身的宽下巴上还串着一枚铅黑色的金属环，他的个头足有2m高，深红色的战斗服纤维凸显出强硬的肌肉轮廓，仅是目视，就能感受到碾压常人的力量。 这家伙，是卡西姆人！ 方辰打开学员终端，调出“卡西姆”的资料，脸色也变得凝重。 姓名：卡西姆 性别：男 年龄：* 科目：机战科 入校时间：星河历288年，学龄70天。 个人履历：* 在校荣誉：288年，获精英学员资格 科目排名：1% …… 随着高塔男走出人群，周围学员的议论声也变得热烈起来。 “啧啧，竟然真有卡西姆人！还是个新人黑马，厉害了！” “听说他上个月模拟对战拿了全胜，把咱们科系第一的喀琉斯都搞定了，难道是真的？” “哼，那又怎么样，运气好随到一台阿尔汉罢了，他的同步率不够，迟早会被甩下来的，只是个新人，还太嫩！” 方辰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手上也没闲着，拿出数据终端，开始搜索“卡西姆”的资料。 卡西姆并不是人名，而是m56星域边界的卡西姆星系住民的统称。 卡西姆星系的人，一般都没有名字。 卡西姆星系位于m56星域最外围，星域内的殖民星荒芜贫瘠，有大量真空型变种生物横行，再加上密集的陨石带隔绝，使得其成为帝国疆域内生存环境最恶劣的领星。 那里的居民以野蛮的风尚闻名宇宙，崇尚肌肉力量，社会构成颇为原始，从那里走出的帝国人，被其他星域的居民统称为“卡西姆”。 沉默寡言的野蛮人……任何直面卡西姆的公民，都会给出这样一个映像评价。 方辰一边走向自己的2号机，一边趁短暂的时间查阅资料，大致总结出“高塔男”的驾驶特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造物主是十分公正的。 卡西姆人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质，这使得他们的神经反射速率和抗压能力都能达到s级的评分。 但是与之相对的，卡西姆人的神经元水平普遍较低，只有同龄人的一半数值。 独特的体质，决定卡西姆人即使成为机师，也只能驾驭神经元操控占比较少的机体，如阿尔汉、atr之类的相对粗糙的机型，在机甲对战中，一些细腻的机动动作也很难发挥出来。 而这次的6台极光，是金刚石的精密机型，对神经元的要求很高。 机型的不匹配，注定“高塔男”在这次的实践作战里，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情况对自己有利。 “呼……” 方辰调整呼吸，抛开心中的杂念，他知道，即便“高塔男”的实力削弱，仍有着排名前1%的基础在，他压根没有取胜的希望。 他的驾驶经验尚浅，这次的课程本意是来测试数据的，实践作战的输赢并不重要。 尽量把自己的失败向后拖延吧…… 方辰打定主意，来到停机坪前，和高塔男相对而立。 “请多指教，我叫方辰。”方辰按照课程的礼仪条例，向高塔男伸出手。 “喔。”高塔男瓮声应了下，伸出巨大的手掌，握了方辰的手。 呃…… 方辰的手骨被捏得喀吧作响，不动声色甩了甩疼痛。 他用念力探视高塔男的身体结构，感知到他夸张的骨骼密度和肌肉纹理，暗暗咋舌。 他的体格，比之前那个被念力秒杀的基因改造人还要坚实得多。 “别磨磨蹭蹭的！快开始！”金诺斯的吼声狂躁，开始催促。 在能量站职员的帮助下，12号极光的燃料和备弹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再次启动。 “咦，他对面的那小子，好像是……是叫方辰！”有学员也认出了方辰的身份。 “方辰？” “对啊，就是上次引起核泄露事件，把布尔打死过一次的那个！” “这么好看的吗？” 议论声阵阵，诸多学员皆感到意外，纷纷瞩目过来，对接下来的战斗感到好奇。 骚动传播，方辰已听不到他们的议论声，这一会功夫，他已经攀上金属梯，钻进极光的驾驶舱内。 入眼是熟悉的骑乘式驾驶席，前方是三块淡蓝色的半透明石英屏，双持的金属握把，左右的脚印嵌缝里，各有一对楔形金属传导器。 方辰活动手脚和脖颈的肌肉，坐上驾驶席，摆出正确的驾驶姿态。 微弱的电流通入足底，能感到腿部的酥麻，他浅浅呼吸，对投映在视网膜上的机体数据进行必要的检查和分析，确认无误。 双手向前抓握，握把的金属基座分解变形，锁住他的战斗服手套，纤维颤动，他的战斗服已经通过电子锁扣，与机舱的维生系统达成链接。 头顶降下阴影，三只机械臂托举着巨大的铅灰色假面，罩住他脑袋的上半部分。 “欢迎使用g-485h操作系统。”电子合成的女性声音在耳蜗中响起。 于此同时，眼前出现靛蓝色的电子呈象画面，写着g-485h的帝国字符。 g-485h的操作系统，属于g-4900的精简商用版，编程结构有雷同之处，方辰有驾驶龙骑兵的经验，使用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滴，解锁指令收到，学员‘方辰’，欢迎搭乘‘极光’，请规范操作。” 外部的金诺斯解锁机甲操作权限，2号机的引擎锁解除。 方辰调出战斗焦距，最后看了眼高塔男的1号机，目光渐冷。 他压出低沉的嗓音，赤红色的引擎点火键一按到底： “极光，启动！” 第107章 对决 “滴，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装甲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引擎启动……” 方辰集中精神，投影在视网膜的数值开始跃动攀升，聚变引擎启动，驾驶席的坐垫下传来清晰的震感。 “滴，电子传感全部开启，开始连接中枢神经。” 电流刺进后脑，方辰早有准备，放松颈部肌肉，意识的冲击渐渐消退，电子呈象的画面消散，转变为极光头部的视角，他部分感知已经与机体融为一体。 “滴，神经元系统连接成功，目前状态：稳定，有效同步率：3%。” 女声的提示冰冷无情，直接灌入方辰的耳蜗。 “3%？”方辰眉头紧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原以为，自己的同步率虽然低下，至少能有5%的数值，没想到竟然只有3%，这个数值，甚至不如脑部未发育完全的3岁小孩…… “轰隆！” 地面震颤，打断了方辰的思绪，他抬头向前看，1号机的离子推进器尾焰暴涨，强劲的推进力撅起尘浪，银白色机身冉冉升向高空。 要开始了！ 方辰抛开杂念，跟着爆发引擎出力，2号机向前猛冲，在一瞬间提高到205km时速，绕着能量站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循序向高空爬升。 方辰的操作略显生疏，2号机提速过猛，激起的土黄色的沙尘风暴，随着冲击波扩散，掀翻不少学员。 “啊呸，妈的，会不会开！” “混蛋啊！我的发型！” 前排的学员躲闪不及，倒伏一片，从尘烟中爬起，吐掉嘴里的沙土，紧跟着就是向2号机的尾焰竖起中指，叫骂声连片。 “升空姿态不规范，扣分！”金诺斯的大嗓门响起。 “滴，学员‘方辰’，因操作不规范，已接受导师金诺斯处罚，当前学分-20。” “滴，提示：已进入作战场地，武器系统限制解除，10秒后，实践作战正式开始！”驾驶舱内亮起旋转的红色闪光，血红的帝国字符开始倒数。 9、8、7…… 方辰在心头默念读秒，一边监视高空中的1号机，一边观察下方地面的环境。 卡西姆出发较早，加上他以最大功率飞行，现在已经和方辰拉开了3850m的距离，按照网络社区上关于武器系统的介绍，4km距离，恰好满足巡飞导弹精准打击的条件。 方辰操控视觉神经元，瞄点焦距放大，能清楚看到，1号机右臂的蜂巢发射器有信号灯闪烁，所有发射孔的保险装置全部打开！ 这个家伙，想一通狂轰直接把我干趴下？！ 最后3秒，方辰终是感到不妙：虽然卡西姆的身体特质与极光的机型不匹配，但是他好歹是精英学员，有15%的神经元基础在，正面飞弹对轰，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一耽搁，2号机已经跟着上升到1040m的高度，方辰的思绪急转，操作杆一拉到底。 随着他的操作，2号机像一只坠落的白鹞，在空中划出一道倒u曲线，急速向下俯冲，瞄准的方向是大竞技场圈内的城市废墟。 那个地形高楼林立，废弃金属塔楼是天然的电磁干扰源：绝佳的掩体！ 方辰的目的很简单，避开锋芒，躲开卡西姆第一波火力爆发！ “时间到，作战开……” “滴！！！”女声提示被尖锐的警告声打断，血红色‘0’字符闪烁三下，倏然转换成雷达预警。 “警告，检测到制导武器锁定！请迅速规避！” 4km外，卡西姆的1号机突然刹在半空，迅捷转身，右臂的导弹发射器接连爆出6道火光。 飞弹射流如黑色的鲨鱼穿梭深海，拖曳出音爆的白色气浪，打着回旋，在空中环绕出巨大的弹簧轨迹，分割成6个角度，轰向2号机的驾驶舱。 120能级巡飞导弹，6连击！ 卡西姆外表沉默不语，作战风格却是简单暴力，只一照面，就倾泻出一半的备弹量，摆明了要以最强火力把方辰轰灭。 面对这波进攻，方辰早有预警，他操作光电干扰器的按钮，设定轨迹和能量，快速按下。 “嗤嗤!” 2号机保持俯冲姿态，尾部隔热板缝隙打开，喷出大量铅灰色高热烟雾，接触到空气后自然成型，组合成极光机甲的轮廓摸样。 巡飞导弹的尾焰爆出羽流，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正中停滞半空的干扰物。 完全抵御！ 6枚飞弹集聚一点，引发连环爆炸，弹体残余的能量炸出轰鸣巨响，漆弹弹头烟花般爆裂，在空中绽放出血红色的蔷薇。 狂风席卷，炙热的弹体碎片如雨水洒落，直到此时，飞弹发射的轰鸣声才传到方辰的耳中。 2号机的尾部推进器焰光爆燃，机体滞空1秒，双腿的足甲高扬，重踏在一座废弃高楼的天台，崩出大块砖石。 不待机体稳固，方辰已经解开飞弹发射器的保险栓，机体侧躺，右机械臂向上方猛甩，焦距瞄准，锁定1号机的机体轮廓。 这一刹那，他的瞳孔猛缩至针尖大小。 视网膜有淡绿色的数据清晰显示。 两机距离：230m！ 光电系统阻挡飞弹的10秒时间，卡西姆的1号机已从接近2000m的高空俯冲而下，追杀到近前！ 高速坠落状态急停，这一动作给机师的身体造成的负荷极大，稍有不慎都会引发致命伤害：大脑的血管因高压爆裂，引发脑梗，直接至机师死亡。 方辰提前准备、利用神经元加大维生系统输出，才能在30秒内完成1040m的降落，即便如此，他仍觉得大脑晕眩，全靠着念力刺激神经中枢才不至于昏厥。 毫无疑问，卡西姆能在10秒内直降2000m落差，同时突进4km的直线距离，全靠着强横的身体素质硬抗。 这种抗压能力，真是可怕！ 两相对比，方辰很快认识到差距，他咬紧牙关，打算亡命一搏。 指尖连按，“蜂巢iii”发射器火力全开，12枚巡飞导弹全部击发！ 密集的赤红色射流如火山爆发，210米高的钢筋混凝土大楼被发射的反作用力向下轰塌整整一层，崩裂的砖石混合着旋转的钢铁碎块，一并坠入下方的废墟。 巨大的火力输出威胁下，卡西姆的1号机没有冒进，这个高塔男的战斗方式显然是粗中有细，他保持坠落的姿态向下再降190m，躲开第一波的导弹锁定，机体携着恐怖的坠落质能，在最后的20m强行驶出小角度的转向，带起的超低空的音爆气流，直接震碎周遭数十栋建筑的门窗玻璃。 经受这样巨大的质能洗礼，卡西姆却像个像没事人一样，操作的灵敏度一丝不变。 方辰操作2号机翻身爬起，眼睁睁看着1号机再次攀升，银光闪烁的机体莽撞冲锋，把一栋5层小楼撞出大洞，刮出弧线轨迹，再次向自己杀来。 妈的，真是个怪物！ 方辰暗骂，嘴角却是泛起笑容。 实践作战胜负无关紧要，但是在此时，他深埋的求胜欲，却被这个怪物一样的对手全部激发出来。 这场对决，他想赢！ 借着一瞬间的空档，方辰把视线投向驾驶舱仪表，12枚巡飞导弹只坠毁3枚，健在的仍有9枚，正在废墟上空323m处盘旋，处于无目标的巡航状态。 计算弹体推进剂含量，动能还能支持240秒。 “很好！” 方辰咬紧牙关，2号机双腿蜷曲，离子推进器蓝焰暴涨，整个机体后仰着坠下大楼。 驾驶舱倒悬，方辰用最后的余力扫视了一眼雷达，1号机的热源处在80m外，两机之间，只隔着眼前这座大楼的楼体！ 来吧! 激烈的战斗使方辰的心神振奋，他的笑容越发狰狞。 卡西姆，让我领教下，排名1%的精英学员，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第108章 胜与负 学员的对战序列共分为三组，除了12号机，另外四台极光的对战在高空中进行。 显而易见，相对于高空的飞弹对轰，地面的战斗更具有视觉的冲击力，观战的学员们全被方辰和卡西姆的战斗所吸引。 两人之间的战斗火力全开，强劲的音浪传播，半个学院都能听到楼层崩塌的巨响，不少学员正闻讯赶来，能量站旁人头攒动，议论声纷扰。 “卡西姆要赢了！”一名年轻的男性学员高声叫嚷。 刚才那一瞬间，众人都看到了2号机打出12枚巡飞导弹，备弹清空，2号机的处境岌岌可危，现在1号机正在调整冲锋姿态，可以预见，两机再一接触，方辰会在顷刻间被卡西姆击落。 “不一定。”一名站在后排位置的女性学员话音沉着：“还有一部分飞弹健在，说不定是2号机后手的战术。” “2号机赢不了！”女学员身旁的男伴插嘴:“你看到它升空的操作没有，推进器尾部的陀螺仪都发出预警灯光了，明显是机师的神经元跟不上机体性能，这种级别的数值，能在1号机第一轮攻势里做到自保已经很不错了，健在的飞弹他操作不来。” 能参与到对战讨论的，都是有资深驾驶经验的学员，从12号机起步升空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看出了机师之间的差距。 只要不发生意外情况，这场对决，方辰必输无疑！ “咦！那家伙在干什么？！”有学员发出惊呼。 众人止住议论，再向上看，皆是一惊。 2号机突然转站立为后仰，从高楼的顶层坠落，机体倒悬，直直砸向地面。 “他疯了！”有人开口叫骂。 楼顶和地面只有210m的落差，16吨的机体势能，再加上离子推进器的加速度，至多4秒，2号机就会头朝下栽进地面的废墟。 按照方辰之前表现出的神经元水平来看，他显然不具备卡西姆那种空中紧急制动的抗压能力，有1号机在一旁虎视眈眈，2号机这种行动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隔着巨大的楼体，1号机的上肢尾翼张开，机体的后段的离子推进器分裂成双股，喷射出蔚蓝色的羽流，维持滞空的状态。 卡西姆也被方辰离奇的举动震慑，莽撞的冲锋倏然停滞，以楼层为掩体，调整下一次攻击的姿态，四门光束炮同步充能。 下一击，依然是火力全开！ 2号机显露出的任何破绽，都是为他自己敲响的丧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2号机驾驶舱内，方辰脸上的笑意越加癫狂。 “全弹锁定!”他发出低沉的吼声，抽出所有的精神力，链接上空的9枚巡飞导弹：“发射！” “嗖嗖嗖!” 9道射流轨迹变幻，拖曳出柱状燃烟轨迹，从上空急速落下。 没用的！ 卡西姆暗自摇头，正要排出光电干扰物抽身后撤，忽然一惊。 雷达系统没有预警提示！ 这表示……这9枚飞弹的目标，不是他的1号机？！ “轰隆！”飞弹轰击，连串的爆炸引发冲天火光。 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9枚飞弹精准命中，全部打在了……混凝土大楼的中段。 “这……这是打偏了吗？”有学员不可置信发问。 沉默持续1秒，人群轰然爆笑。 “哈哈哈哈！” “笑死了，原来是个大菜鸟！” “这个家伙是来搞笑的吗?哈哈！” 他们原以为，2号机摆出离奇的姿态，是隐藏着什么强力的招数，没想到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堂堂埃古斯机战科的学员，竟然连精密制导的飞弹都能打偏，简直滑稽。 受到飞弹全火力轰击，大楼被命中处燃起冲天的火光，金属梁柱骨架断裂。 墙体崩裂的哀鸣声中，楼体整个断成两节，正在垂直向下塌陷。 能清晰看到，大楼的上层楼体如重锤下落，把下层的楼体砸成粉末，高热的金属尘烟喷涌而出，方圆100m的空域顿时被铅黑色的石灰雾霭遮蔽。 成功了！ 方辰见一击得手，心神振奋。 这9枚飞弹当然不是打偏，而是他有意为之。 这栋大楼的梁柱骨架是半金属结构，爆炸的连锁反应涌出高热的金属尘埃，受此影响，极光的神经元瞄准系统严重受限，已失去精准制导的功能。 只要在尘烟范围内，1、2号机的光束炮和巡飞导弹发射器的精准度就会丧失大半。 方辰的弱项是神经元数值低下，一味的使用远程火力对攻，注定会被卡西姆压住一头，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一个完全舍弃远程火力的环境，在自己的强项上，和卡西姆一较高下！ 接下来，就只剩下近战了！ 方辰咬死牙关，2号机左机械臂一甩一横，手持的巨大剑柄喷出蔚蓝色的能量束流。 110能级艾塔粒子光剑，动能全开！ 强能值的艾塔粒子粒子喷涌，凝聚出螺旋剑气，方辰操作机械臂，将巨大的剑刃整个捅入面前的楼层里。 隔窗崩碎，厚重的钢铁墙壁被这一击捅出巨大的豁口。 借着剑柄传来阻力，2号机贴着墙体止住坠落的势能，剑刃在楼层间砍出一道巨大的半圆弧线。 一瞬间的冲势，2号机的足甲双双踩入大楼之中，传动系统扭力爆发，粒子推进器随之爆出50m长的羽流，肩部装甲前倾，一连拱穿25根合金梁柱，突入到楼体另一面。 火光之中，方辰保持极致的冷静，脚底踏板踩死，2号机化身一颗熊熊燃烧的陨星，击穿庞大的楼宇，朝着卡西姆的1号机发起亡命冲锋。 抽剑，架起，向前劈斩！ 念力场全开！ 另一边，卡西姆的1号机紧急甩出一道剑刃，姿态后仰发力，一剑劈来！ 正面相抗！ “来吧！”方辰发出怒吼。 双剑交击，爆出汹涌的粒子漩涡，蔚蓝色的龙卷震碎楼层，巨大的断楼被生生震飞15m远，哀鸣着向一侧倾倒。 竟然是拼近战?！ 1号机的驾驶舱内，卡西姆眼角的纹身颤动，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机甲武器系统的技术发展至今，超远距离的制导技术越发成熟，机体之间的对决，很难再看到近身作战的场面。 敌人远在数十、甚至数百公里外就能把你一炮打死，怎么会给你机会拿光剑冲上去拼命，对机甲来说，拼近战，无疑是最愚蠢的战斗方式。 就连他们卡西姆人，也开始舍弃近身战的技巧，把精力转向远程火力和机动性结合的操作技巧上来。 2号机突然显露的意图，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只能凭借神经反射速度拆解剑刃砍击。 所幸对方的劈砍并不精妙，动作生疏，卡西姆只在开始的时候有些许的手忙脚乱，机体姿态很快回复正常。 电光火石之间，凭借离子推进器最大功率的冲势，方辰一连劈出三剑，把卡西姆的1号机击退近50m。 他劈出第四剑的时候，卡西姆显然已经缓过劲来，把机械臂持着的的光剑当做抛射武器丢向方辰，抽身急撤，退出雾霭范围。 方辰挥剑劈飞飞射而来的光剑，再想要黏上去，警报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警告，引擎过热，推进器功率下降19%，加速指令无效。” “呼……” 方辰无奈松了口气，眼睁睁看着1号机脱离近战范围，四门光束炮充能，170能级的赤红色射流齐射，把自己的2号机“击毁”。 “滴，实践作战结束，2号机坠毁，学员‘方辰’作战失败，学分+5，额外项:升空姿态不规范-20分。” “滴，本次实践作战课程结束，进入资料结算程序，学员‘方辰’，请安静等待，勿关闭引擎，待结算完成后再按规定降落，降落期间……” 输了么…… 方辰推起头顶的假面，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忽然露出微笑。 按照学员系统的结构，他确实是输了。 但是如果算上念力，卡西姆刚才至少死了28次！ 第109章 锈剑 断裂的楼体缓缓歪斜，顺着百米高的楼基断面滑落，轰然砸落，摔出铺天盖地的尘烟浪潮。 残骸崩碎，上万吨的混凝土碎块向四面八方飙飞，冲击波扩散，击塌周边数百座居民楼层。 大竞技场的城市废墟地形一片狼藉。 “滴，学员‘方辰’，因驾驶机甲造成的破坏力超出课程限度，已接受导师金诺斯处罚，当前学分-100。” 呃…… 这也要扣分的吗？ 极光的驾驶舱内，方辰解开硅纤维手套，打开学员终端，输入自己的学员码，检索指纹瞳膜解锁。 “学员：方辰。当前学分：机战科：-115。生物科：10。动能科：5。” 这个负号是什么鬼！ 方辰额头滴下冷汗，深感无奈，月度考核的规程里，学分和成绩同样重要，照他目前的出勤率和同步率来看，这月的考核，三门科目他都要挂科。 挂就挂吧，本来也没指望当什么精英学员…… 埃古斯学院的学员，在毕业后会被输送到帝国军方的各大领域，精英学员的名头，会给毕业的学员带来一个较高的起点。 方辰可不会去当帝国军方的走狗，他的身份敏感，念力的特殊性，注定他和军方这台冰冷的战争机器无缘，所有这些学分、成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让极光保持滞空状态，在驾驶舱内等待了一会，实践作战的结算数据被打印出来。 是两张纸质便签，一张是测评成绩单，另一张是战报分析。 姓名：方辰 性别：男 年龄：* 上月成绩：--- 测评结果：同步率3.12%，神经反射速率：d，抗压能力：d。 果然只有3%…… 瞩目这几枚深红的字符，方辰的眉头深锁。 结合战斗经验，再参考网络社区查询到的理论，他渐渐弄懂了神经元操控的具体特性。 简化来说，神经元水平，直接决定机甲五大系统的协调性。 他在发射12枚巡飞导弹的时候，为了制导精准，不得不把神经元全部链接到极光的武器系统，再想链接传动系统，调整离子推进器精细做功时，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 与他相比，卡西姆的一系列行动就流畅得多，从6枚巡飞导弹的击发，到急降2000m落差，再到光束炮充能，短短40秒内，他的神经元分别兼顾武器系统、维生系统、传动系统……装甲系统和引擎的出力的操作虽然没有显露，但是不排除同时兼顾的可能性。 残酷的现实告诉方辰。 他现在的神经元水平，发挥不出极光的机体性能。 在天赋上输给别人，确实是一件令人气馁的事情。 方辰早有心理准备，倒不觉得心情沉重，卡西姆亡命般的战斗方式反而启发了他，每个机师的特质都是不同的，卡西姆有超出常人的抗压能力和神经反射速率，他也有念力！ 只要能到达3m范围内，他就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和1号机进行光剑对斩的那一瞬间，他的念力场确实穿透了它的陶瓷护甲和驾驶舱，洞悉了机体上的大部分精密元件，甚至直接接触到了卡西姆的大脑。 破坏极光机甲的部分系统，或是破坏卡西姆的大脑，对当时的他来说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顺着这个思路去思考：近战机甲，是唯一能发挥他个人优势的机型。 既然远程武器瞄不准，那就完全不用，武器系统操作不熟练，也可以全部卸掉，把省下的能量补充到其他系统上去，提高装甲系统和传动系统的参数，更高的防御力用以抵御伤害，更高的机动性用来接近对手。 念力破坏，辅以近战兵刃…… 这样想着，方辰的心神又振奋起来。 早在千年前的旧历时代开始，近战机甲的技术，就被主流的武器领域所淘汰，犹如冷兵器在热核时代的表现，纯近战机甲，早已被历史的尘灰掩埋，成为星河巡航时代背景下一枚暗淡的象形符号。 时隔千年，方辰又将这门古老的战斗方式发掘出来。 另辟蹊径，走近战路线！ 毫无疑问，他现在所怀揣的理念，与宇宙机甲主流技术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 “滴，作战结算完成。”舱内响起机械音提示。 主显示屏上随之浮现出两页机体数据，方辰伸手点开查看，发现上面写的是这次实践作战的结算讯息。 1号机机况： 肩部装甲轻微变形，损伤率12%。 驾驶舱液流缓冲隔层微失衡，有效抗冲击能力下降10%。 近身武器丢失 备弹消耗：6枚巡飞导弹 剩余液氢燃料：79% 作战总评分：79（获胜） 2号机机况： 足部装甲外覆漆层脱落，左侧陀螺仪损毁，损伤率39% 肩部装甲传动骨架错位，外覆瓷装损毁，损伤率66% “蜂巢iii”发射孔拘束器丢失 备弹消耗：12枚巡飞导弹 剩余液氢燃料：27% 作战总评分：19(损毁) …… 单从结算表的数据来看，这场实践作战，方辰无疑是以惨败收场。 他驾驶极光机甲徐徐降落，停靠在能量站的停机坪里。 “该死，又遇到这种菜鸟。” 驾驶舱打开，方辰顺着舱门爬出来，立刻听到了整备职员的抱怨声。 是五名穿着技师服的男女，聚拢成一簇，正在小声议论。 2号机的肩部护甲脱落，机身的其余部分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样的损伤率远远超过了以往的平均水平。 方辰的蹩脚操作，无疑给他们增加了非常多的工作量。 察觉到方辰的目光，这五人纷纷别过头去，倒没有表示明显的恶意，他们虽然只是小职员，但是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方辰所穿的战斗服品质优良，一般的平民学员可消费不起，考虑他的神经元水平低下，却能踏入埃古斯学院的门槛，不难猜出：他是个走后门的富家子。 趋利避害，这样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能够得罪的。 “哼，有钱了不起啊，不还是个菜鸟么……”其中一个女性职员轻哼，刻意压出轻微的口音，显得不屑一顾。 实践作战结束，方辰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 眼下必须趁热打铁，去验证近战理念的可行性，他也没心思理会别人的言论，当下不做停留，拿着成绩单径直走出能量站。 “哟！小子，你可算下来了！”金诺斯持着教学终端阔步走来，伸出大手，在方辰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干得不赖，我很欣赏你，小子！” “欣赏？”方辰有些诧异，搞不懂壮汉导师话中的意思，按照正常的情况推断，手底下有这种菜鸟学员，不应该先劈头盖脸训斥一通，再把这个事迹添油加醋，当成反面教材示众吗？ “你，很好！”金诺斯哈哈大笑，深陷的湛蓝眼珠里泛着一抹戏谑的意味：“三个月后，我等着看你滚蛋的样子。” “噗…”围观的学员先是沉默，不知是谁先憋不住，突然发出一声爆笑，众人随之发出哄笑。 “哈哈哈，3%！哈哈哈……” “这个笑话，我能笑一年，哈…” “笑两年，笑两年！” 他们看待方辰的目光，像看着某种稀世珍宝。 好吧…… 方辰算是明白了，蔑视和诋毁，那是建立在同级别的竞争关系上。 他的神经元水平原本正常水平还要低，甚至低出了一丝荒诞的意味，包括金诺斯在内，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笑料。 神经元数值只有3%，那还真是抱歉呢…… 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方辰略一耸肩，莫名地也感到很好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分开人群，走进换衣间。 方辰换上战术风衣，拎起提箱，刚准备离开，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瓮音，他循声转头，是“高塔男”。 “方辰……”隔着一面金属格栅，卡西姆也褪去了战斗服，他的上肢赤果，肌肉线条如岩石一样棱角分明，粗略目测都能看出来，他的肱二头肌比方辰的大腿还粗。 “你，最后……近战，正确……不。”卡西姆嗓音含糊，似乎对长段的对话并不擅长，显得有些结巴。 他一字一顿说：“推荐……我……你，放弃机师…路。” “你让我放弃当机师？”方辰认真端详起眼前的高塔男。 卡西姆的粗犷的体格和脸上的刺青太具冲击力，再加上他怪兽般的战斗风格，给人的第一映像往往是凶恶和狰狞。 但是仔细观察的话，他的眼神专注而纯净，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结巴，但是神情却很认真。 “是，同步率……不高，机师，难！”卡西姆似乎也在努力捋顺舌头，想尽量把自己的话说得顺溜一些，这并不容易，他的脸庞憋得铁青，仍然憋不出顺畅的口音。 这家伙是个傻大个？ 方辰略微挑眉，又否定这个念头，卡西姆的智力应该没有障碍，大概只是嗓子有些结巴罢了。 “我觉得还行啊！”方辰眯起眼睛，盯着卡西姆健壮的身体轮廓，忽然对他的能力有些感兴趣。 他低头思忖，竖起一根手指：“卡西姆，要打个赌吗？” “什么，赌？”卡西姆瓮声问。 “下一次战斗，我就可以赢你！”方辰嘴角泛起笑意：“你敢赌吗？” 第110章 圈养 方辰刻意压低嗓音，使自己的话音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观察机甲行动轨迹时，不止能看出机师的操作水平，还能看出机师的性格特征。 卡西姆的机动姿态看似鲁莽，实际是建立在他的体格基础上，抛开鲁莽的机体动作去看，他的战斗思维其实十分细腻:规避正面攻击，敌机发生异动时谨慎观望，同时寻找破绽…… 和埃古斯学员的绝大多数学员一样，卡西姆的内心，也深埋着对胜利的渴望。 当然，这些只是方辰的猜想。 怀着失算的心理预期，他准备试探下卡西姆的求胜心。 “可是，你输了，已经……”卡西姆摇头，似乎对方辰的挑衅无动于衷：“不打赌，我和你。” “呵呵！”方辰冷冷一笑，说：“我原以为，卡西姆星系的男人都是很有种的，没想到，单单只有你是个软蛋。” 方辰的话语过激，已经带了一丝侮辱性质，即便如此，卡西姆依然没有动怒的意思。 方辰和卡西姆的学号靠后，实践作战的场次也排在最后，结算的程序结束后，偌大的更衣室只剩他们俩人，方辰的挑衅也只有卡西姆一人能听见。 “唉……”方辰摇头叹息，面露惋惜的神色，转身就走：“亏我还藏了一手，打算下次和你较量一下，看来注定没有机会让你见识我的杀手锏了！” 方辰拎起提箱，打开更衣室的大门，正要走出去，背后忽然传来卡西姆的瓮声：“藏了什么，你？” 呃……这就上钩了？ 方辰开门的动作定格，背对着卡西姆，露出浅笑，微侧脑袋，仍然装出冷冽的嗓音：“想知道？那下月测试再和我来一场！” “咻咻…” 卡西姆的鼻头耸动，刺青的脸盘随之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卡西姆人的血统，给予他天然的战斗直觉，刚才和方辰的那场战斗，虽然学员系统判定获胜的人是自己，却出奇的没有胜利的实质感觉。 从方辰转变为近身作战、发动气势如虹的攻势，再到他在中途突然放弃抵抗，最后被自己用光束炮终结，卡西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家伙，或许有所保留！ 他盯着方辰的背影，瓮声说：“方辰，下月，咱们再来！等你，杀手锏，我！” “好啊！那就当你同意打赌了。”方辰嘿嘿一笑，说：“提前说好，到时侯你要是输了，得给我免费当两个月的陪练，随叫随到。” 卡西姆人是天生的搏击术大师，同时也拥有非常高的机甲近战天赋，难得卡西姆还是一个埃古斯的精英学员，这样的陪练，可比网络社区摆售的那些老油条靠谱多了。 方辰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自毁形象用言语挑衅，就是为了得到卡西姆健壮的身体，偷学他的近战技巧。 “输了，你，怎么办？”卡西姆说。 “开玩笑，这一次是我让你，你才能赢！”方辰冷哼，侧脸肌肉堆积，咧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表情越发狂妄。 “我，怎么会输？！”他几乎是用吼着说出这句话。 “你输了，给钱…”一提到钱，卡西姆似乎捋直了舌头，他的目光复杂，盯着方辰身上高档的战术风衣，说：“我要两万块，买战斗服！” “钱的事，好说！”方辰向后摆手，在卡西姆的注视下，走出能量站：“那就下月见了，卡西姆同学！” 时间推移，金诺斯的课程已经结束，人潮散去，能量站前又变得空空荡荡。 天色临近正午时，方辰回到了9号街区，刚拐过街角的第一眼，就看到fff公司的招聘广告牌。 3名米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挂在隔窗外，正在装配一张5m长1m宽的霓虹横幅，上面写着简单的招聘事宜。 “歪了，再往左手边偏一点！对，再偏2公分！”公司的大门敞开，一个穿红色百褶裙、身材高挑的女性正在发号施令。 她指挥上方施工，又转向身旁的4名工作人员，言语颇为强硬，：“还有后院的广告牌，也给我挂上，装好了才准你们下班，否则我就去投诉，我付了双倍的份额，这钱可不是让你们白拿的！” 这么凶的吗？ 没想到林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方辰深感意外，绕有兴趣走到近处，压低脚步，站在林身后不远。 离得近了，能看到4名工作人员一脸苦相，其中一个工头摸样的中年男人擦着鬓角的冷汗上前一步，躬身说：“林女士……我们从早上忙到现在了，能不能歇一会。这都中午了，员工们还没吃饭呢…” “好，吃饭是吧。” 林的话音转为平静，漆黑的眼眸扫视，瞥见几名广告公司的职员急迫的眼神，嫣然一笑：“没问题，你们去吃，现在就去，剩下的工作我交给星达公司好了，我相信他们很乐意加班干活的。” “别，千万别！”男工头闻言眼神急变，连忙摆手，狠狠瞪视手下的职员：“看什么看，快干活，林女士说了，不干完，一分钱都拿不到！” …… 方辰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林一转身，和他视线撞到一起。 她显然还没从工作模式转换过来，小脸严肃，莫名的有股煞气。 “哟…好巧啊。”方辰装模作样审视了一下公司的楼层，点头说：“干得不错。” “你个死人!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边还等着……”林俏脸挂着怨尤，凑近过来，忽然话音一顿：“哎呀，你……你怎么受伤了？！” 她眼中透露出一瞬间的关切，又像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别开视线，语气随之转冷：“哼，怎么没把你两条腿打断，这样我就能把你拴起来圈养了！” 受伤了？ 方辰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左侧脸颊，那里有一圈乌黑的压痕，念力探视，皮下有淤积的血液。 按照压痕的形状推断，伤害源大概是极光驾驶舱里的神经元假面，他驾驶机甲突进时，因磕碰造成轻微的碾伤，起初没有什么感觉，时间一长，血液凝固，伤势就变得有些明显。 “林，只是些皮外伤，不用这么担心。”方辰捕捉到林刚才的神情变化，眼睛眯缝，伸出粗糙的手掌，紧搂住她的纤腰：“你想栓谁？要不今晚上，咱们互相栓一栓试试？说不定会很刺激……” 第111章 近战 “方辰…”林眉头微蹙，伸出纤手，捉住方辰在她腹部律动的手指，黑色眼眸狠狠剜了方辰一下：“快放手，别人还看着呢！” 方辰侧目，几名广告公司的职员正在拼命赶工，哪有闲暇关注两人的调情。 “你还没回答呢，咱们晚上要栓一栓看吗？”方辰手臂力量加重，死死搂住林的腰肢，同时压低嗓音，埋头向她的耳朵吹气：“我前段时间在网络社区上，学到一点栓绳的皮毛技术，要不要试一试，嗯？” 方辰所说的话，有一半是认真的。 学习，无处不在。 猪笼店的机甲分析仪功能不佳，偶尔会弹出成人商铺的广告，耳濡目染，他也学来一些花式捆绑的手法，基本的龟甲、驷马等，他已经初步掌握，只是缺少实践的对象而已…… 如果林没有异议，这倒是一个“增进”两人感情的契机。 “放手！谁要和你栓！”连番推搡无果，林的俏脸变得阴沉，她咬紧银牙，抬起后脚跟，一脚踩在方辰的脚尖。 林的系带凉鞋是微高跟设计，鞋跟尖细，狠狠踩踏，饶是战术皮鞋坚韧的结构也有些吃不住伤害。 “唉……”方辰脚趾疼得钻心，强撑着脸上的微笑，颤抖松开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捆绑的束缚感呢，这都是误会，林，你不要介意。” “哼，谁……谁会喜欢那种……那种污秽的东西！”方辰的话音暧昧，林瞬时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所说的捆缚是什么意思。 她脸颊涨红，没好气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方辰瞥见林羞恼的姿态，心头像烧了一把热火，他正待继续调情，思绪又被林严肃的口吻打断。 “先别说这些了！”林柳眉微蹙，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招聘的合同我已经列好了，职员的薪酬和工时由你来填，你快看看还有哪里有遗漏的。” 谈到正事，方辰也收起玩笑的心态，他凝视激光投影中的员工条款，又打开自己的数据终端输入字符搜索，大致有了结论。 “这个箱子，待会帮我送到四楼的训练室。”他把装战斗服的提箱交到林的手里，换过她的数据终端，在激光投影屏里补齐招聘合同的信息。 薪酬方面，方辰采取折衷的方案：参考其他大型租赁所所的标准，给出250块/月的基本金，额外的提成随绩效考勤来分配；能力方面，他的要求则比其他公司高了一个档次，最后还额外添加一则条款：资深代理人优先。 “资深代理人优先？”林喃喃念出这段字符，大眼睛里透出疑惑。 方辰思忖一瞬，说：“等我手头上的这些采矿机甲全部脱手，租赁生意就会停止，fff，会转变成代理人公司。” 在方辰的计划中，成立矿业机甲的租赁所，只是他的初步行动，等他把手头上19台采矿机甲处理掉以后，租赁所的职能就会紧跟着改变，重新挂牌，走代理人公司的路子。 在这个基础上去考虑，这次招聘招收的职员，必须得有一定的综合素质：既可以在前期处理租赁所的工作、又可以在后期协助代理人公司的工作。 方辰把自己的想法向林交待清楚，见她若有所思的摸样，算是放下心来。 林的一系列表现，算是初步获得了方辰的信任，面对这个俨然是自己女人的女人，产业运营上的规划，他不打算隐瞒。 好吧……其实方辰只是嫌麻烦浪费时间，林确实展现出独当一面的能力，不仅如此，她还有着女性独有的精密思维，比自己更熟悉商业经营。 这样难得的资源，方辰当然要善加利用。 “我下午还有事，店里的事情交给你……招聘的广告语按前面说得来，联系方式先写你的……”接下来的时间，方辰又向林交待一些细节。 他转身欲走：“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发讯息联系我就行。” “你，就这样走了？！”林回过神来，忙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方辰一愣。 “那个……”林话音忽然变得扭捏，小脑袋埋下，一对纤手纠动胸前垂落的发丝，说：“你…还……还没吃午饭吧？” 她也饿了？还是想让我管饭？ 方辰略一挑眉，理解了林的意思。 和林签订的合同上，他这个雇主并没有提供食宿的义务，不过既然林主动要求，请她一顿也无可厚非。 这样想着，方辰伸手入怀，掏出一张100块面值的纸币：“你吃饭得多少钱？这些够不够？” “你！”林的眼睛倏然睁得老大，咬牙说：“你以为，我是向你要吃饭的钱？” “不要钱？”方辰眉头皱起，试探着说：“那咱们一道吧，正好你饿了，我也还没吃呢。” “吃你个大头鬼呀，不理你了！”林气得跺脚，返身就走，眨眼走进了公司大门。 这女人，想什么呢？ 方辰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身欲走，冷不防背后传来呼喊。 “混蛋，接着！” 一转身，一块方形的白色物体凌空飞来，在眼前放大。 方辰双手接住，入手轻巧，是一只方正的小布包，上端打着蝴蝶结，表面带着一丝余热。 这是…… 念力探视，发现小盒子里有植物和肉质的纤维，被防漏的夹层密封，侧面还摆放着精致的银质小餐具。 方辰的眉头舒展，终是弄懂了林的意思，心底莫名有一丝异样。 “林，你还特意给我准备了吃的？” 他笑了笑，把小布包揣进风衣口袋。 隔着老远，林伸出小舌头，朝方辰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吃吧，撑死你！ …… 晌午上班时间，方辰准时出现在猪笼店。 霍瑞兹穿着油腻的技师服，正蹲坐在一台x-11的核磁震臂底下，用测电仪分析震轨内部的线路。 猪笼店的效率很高，一夜的准备，已经开始了修理机甲的改装业务。 “方辰，你昨天的测试怎么样了？”霍瑞兹从采矿机甲的机械臂底下伸出头，招呼说。 “还行吧，老钢头和丹尼呢，怎么没看到他们？”方辰随口敷衍，搜索车间内部，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老板和丹尼在后院呢！”霍瑞兹褪下技师手套，擦了把脸上的热汗，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店里突然来了一笔采矿机甲的生意，这下有得忙了！” 看霍瑞兹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客户”的真实身份。 方辰也不说破，老钢头能隐蔽处理这件事，无疑帮他省去不少麻烦。 “你先忙，我一会来帮你。” 方辰向霍瑞兹摆手，走进后院，老钢头和丹尼分别站在院落的一角，正在维修“雁翎”和“开拓者”。 “方辰，数据测试怎么样？”看到方辰后，老钢头立刻放下电动扳手，阔步走来：“定制机甲的设计方案，有思路了没？” 方辰没有立刻回答，他一边整理思绪，伸手入怀，掏出长底烟卷，散给老钢头一根。 “近战型。” 方辰竖起食指：“我要一台纯近战的机甲，价位按照原先的预算来，引擎要最高配的三代聚变引擎，维生系统用金刚石的，机体骨架和传动系统……” “近战？纯近战？！”老钢头打断方辰的话音，他点烟的动作滞停，嘴巴大张，老脸上写满质疑：“方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112章 灵魂画风 机甲，尤其是二代以后的新世代机甲，是不可能被设计成纯近战模式的，这个道理众所周知。 在热核世代的末期，机甲诞生之初，机甲确实是近战与远程各半，但那都是1400多年前的往事了。 星航时代背景下，机甲的武器系统发展迅猛，从基础的核磁、红外制导，发展到普及的卫星、激光制导，再到如今的量子、星光制导等等：随着机甲的机体性能提升，远程火力的隐藏潜力正在被不断发掘出来。 中远程火力的战斗机甲，早已成为军事发展的主流。 近程机甲杀伤半径有限，现存的机甲中，近战武器系统设计，也只体现在圈内作战的三世代机体上，如主战型艾塔粒子光剑，高压电能武器，超近程的实弹指虎等等。 这些近战设计更多是为了支撑机型的商业功用：清扫路障和残骸、对付普通的脊椎类变种生物，或是拿来作为仪仗队的武器象征。 一旦上升到星域的真空战场，广袤的作战环境影响下，这些近战的武器就会变成一坨废铁。 老钢头点燃香烟抽一口，不住摇头，说：“方辰，你该知道，纯近战的机甲，是没有前途的。” “嗯，我知道。” 方辰点头，微微一笑，说：“所以，我这次要造一台纯近战的。” “你这小子……”老钢头花白的眉毛皱起，他大概能猜得出来，方辰一定是在资质测试的时候弄出了什么岔子。 机甲的远程的火力系统需要神经元资质支撑，现在方辰又执着于造一台纯近战机甲，或许……是他的神经元水平太低了。 对于一个立志成为机师的男人来说，神经元水平不够，无疑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 “你再考虑考虑吧。”老钢头呼出白雾，打算劝说眼前这个失意的年轻人：“何必钻进机甲的死胡同呢？帝国机师当不成，你还能去做生意，你现在有本钱有机遇，再找几个女人普普通通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几个？”方辰略一挑眉，说：“帝国基本法，不是有提倡一夫一妻吗？” “只是提倡而已，多妻多夫，还不是看个人的能力。”老钢头笑得胡子微颤，说：“怎么样，是不是动心了。” 方辰摇头，语气坚决：“纯近战机甲，必须要造。” “真要造？” “真要造！” “那好吧……”老钢头踩灭烟蒂，捋了把锃亮的脑壳，表情也认真起来：“你刚才说得思路，能不能再详细一点！” “当然可以。” 两人来到休息区，拿出终端和空白的设计图纸，开始对接机甲的设计思路。 在来时的路上，方辰在社区里翻阅过相关的资料，对机型的基本框架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理论和老钢头的实践经验相结合，做出大致的删减和增进。 方辰完全舍弃远程武器系统，繁杂的能量理论被精简很多，这场讨论的重点转向另外四大系统的设计：引擎、传动系统、装甲系统、维生系统。 引擎，是机甲的心脏。 按照消耗能源、做功方式、型号时代的不同，引擎搭配的机体骨架和配件类别也是千差万别，毫不夸张的说，引擎的好坏，直接决定机体的性能强弱。 正因为如此，这场议题的首个话题就是以它开场。 在老钢头那边，可选的引擎有两种：第三世代的氢聚变和第四世代的艾塔粒子。 由于经济原因，方辰还负担不起第四代的纯艾塔粒子引擎，那么可选的只有第三世代。 网络社区的图鉴里关于各大公司的三代引擎介绍很多，他挑来挑去，金刚石公司传统的“d”系列还算顺眼。 “d”系列的聚变引擎自带离子推进器，广泛应用于龙骑兵、极光等机体上，方辰看中的不光是金刚石公司产品的品质，还有这款引擎的爆发力。 这种爆发力来自“d”系列独特的引擎构造，它采用双置式的托卡马克装置回路做功，真空室的核心部分装载两支艾塔粒子矩阵管，同样的三代引擎，它的输出能力是阿尔汉iv式引擎的两倍，已经能和第四代那些弱转化率的引擎比肩。 “一千零六十万。”老钢头捏住五指，比出一个手势，说：“这是‘g-d1200’进货的价格，从罗曼星托运到这的话，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好！”方辰点头，狠狠咬牙，他这次是下了血本，非造出一台强力的机体不可。 传动系统和装甲系统都来自于机体骨架，在这一点上，他的设想和老钢头的思维产生了分歧。 方辰原本的打算，是提高机体的防御力，内部采用抵抗实弹的合金层、陶瓷层，外层采用防御光束武器的纳米级镜面反射漆层，额外再设置1到2部光电对抗设备。 在这种设想的基础上，机体的骨架结构，他准备采用阿尔汉的大机型，像14m高的灰熊、15m高的攻城炮，这类机体的骨架框架大，结构坚韧结实，即使受到外界火力猛攻，也不容易被击毁。 对驾驶的机师来说，高防御力，意味着较高的容错率，他的神经元水平较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提高机体的综合数值。 “防御系统，不需要！”老钢头拍响桌面，连连摇头。 “为什么？”方辰倒是吃了一惊。 “特点！特点啊！”老钢头指着方辰画出的图纸，上面用铅黑色的工程笔勾勒着一副人形机体的模型，画风潦草，透露着一股深邃幽暗的“灵魂”气质。 “你走纯粹的近程，任何额外重量，都会拖慢你的速度，速度变慢，你就会变成活靶子。”老钢头眉头皱紧，拿起工程笔，对设计模型进行更改：“依我看，要这样改！” 老钢头寥寥几手，用黑笔改出一副机甲绘画，画风精致，他略一思忖，又加上简略的数据和能耗数值，数分钟时间，一台怪异的机体模型在他笔下成型。 这是一台左右不对称的机体，呈人形，全高8m，质量只有12t，机体的外形纤细瘦弱，下肢足甲较短，腰部动力枢纽和胸部的装甲连成一体，全机上下，只有左侧机械臂覆盖着厚实的防御装甲，这样的设计，独显得机体的左侧机械臂异常粗大。 机甲的左臂为半盾形的结构，朝外的一侧带着镜面反射的斜面，是全机的防御担当，其肩部还加装着三枚獠牙形状的合金撞角，专门服务于近身作战时的冲撞。 机体的头部装甲是独眼设计，雷达系统的天线被老钢头设计成脑后飘飞的流羽，直垂至粒子推进器的喷射口，像某些鸟类变种生物的顶毛。 与左臂粗壮的骨架相比，右臂的特点是巨大的机械手掌，这只手掌足有8根手指，每一根手指都以导管和增压的涡轮连接，手背带着独立的磁力吸附枢纽，拥有超强的抓握力，老钢头画出它擒握的姿态，想必也考虑到它挥舞近身武器的场面。 方辰瞩目细看，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的思维受到启发，灵光一闪，下意识说：“既然要凸显特色，武器方面，我觉得可以用充能型！” “充能型？”老钢头一愣，目光随之变得热切起来，他显然也想到什么疯狂的点子：“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主意，不过……那种玩意你拿得住吗？” “应该…”方辰一时口快，老钢头突然发问，他有些拿捏不住，不确定说：“应该拿得住……吧。” 第113章 斧与锤 充能型武器，是除实弹武器、电磁武器、光束能武器、质星武器之外的，机甲武器系统中最后的一种分支。 顾名思意，充能型武器在发动前夕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这种武器的能耗极高，可控性差，伤害半径低，所以往往被正统军事领域所忽视，在武器类型中，属于少见的一类。 方辰也是在浏览网络社区时，在机甲武器系统的页面无意发现这种武器的资料。 金刚石公司成立之初，曾对这类武器进行过统一开发，研究出诸多武器品种，历尽200多年洗礼，仍有少数变种保留至今。 如三代风舞者机甲装配的“天堂x”氦气拳炮，就是充能武器的一种，专门服务于圈内近身作战。 其原理是：以聚变系统提供的能量为基础，分离抽取空气中的氮或氦元素，通过重催气压组产生百万吨的大气压力，将元素压缩成低温的超固态，搭配镍基金属打造的专属弹匣容器，持续充能做功，在容器状态达到峰值的一瞬间释放，通过分子释放造成气压及超低温的附加伤害，给予敌人巨大的碾压打击。 这种打击造成的破坏力十分致命，在近战的15m范围内，“天堂x”氦气拳炮的能级达到惊人的355，且无视敌方机甲的防御，它可以直接越过机体的外层护甲，穿透维生系统软流层和战斗服的重重保护，直接伤害到机师本体。 只要在大气圈内、有引擎提供能源，这类武器就拥有近乎无限的弹药，由于是近战武器，也不需要神经元瞄准系统辅助，充能时间一到，一挥手就能释放，操作十分简便。 美中不足的是，充能型武器局限性同样致命，除了作战半径的局限性外，它充能期的时耗也十分漫长，数分钟、甚至数十分钟才能发动一次，无法满足持续作战的需求。 致命的缺陷，注定这种武器的技术和近战机甲的机型一样，渐渐被新技术淘汰，退出历史舞台。 方辰眼中燃起亮光。 老钢头的话提醒了他，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机体，他既然打定主意定制机甲，就一定要把机体的特点发挥到极限。 纯近战机甲，搭配充能型武器，完美！ “就它了！”方辰深吸一口气，把手指点在机甲草图的右手掌上：“装，装他妈的！” “哈哈哈！”老钢头咧嘴而笑。 他笑了一会，又是摇头，说：“帝国对武器系统的管制很严格，货源难办，想装上原版的武器，可没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方辰眉头微皱，见老钢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心中又是一宽。 看来他早已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原版的不行，就收集零件自己造呗，又不是什么高级装备！”老钢头笑着说：“武器的外形你想好了没？” 既然是近战武器，总得有一个兵刃的外形，通常来说，符合人形机甲力学的近战武器，有常见的战刀、长剑型、或者偏门的拳刃、指虎型、再或者奇葩的爪型、鞭型。 但是这些兵刃外形一旦套上充能武器的原理，又难发挥出威力。 方辰凝视图纸，脑海灵光一闪，和老钢头对视，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开口。 “斧！” “锤！” 呃…… 方辰一阵汗颜。 虽然同时开口，但是两人说出的东西截然不同，方辰的意愿，是设计成双刃的长柄战斧，握把的中段设计成可变形的锁链结构，既可以单、双手挥舞，又能充当流星链锯，拓展攻击半径。 “想什么呢，肯定是大锤！”老钢头花白的眉头挑起，点一根烟猛抽，说：“逮着尾巴，上去一通大锤抡死，砸死砸烂，那才够劲！” “斧子好，两面加装合金锋刃，没能量也能打！”方辰针锋相对，自己的机甲，当然得自己来决定：“锤子对机体负荷太大，对抗阿尔汉的机型威力有限！” “你懂个屁。”谈到机体设计，老钢头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他露出不屑的表情，说：“气势，懂吗？男人最重要的是气势，一锤子把一台抡成铁饼，旁边的早都吓傻了！” “然后呢？”方辰可不会考虑这些虚的，他在意的作战的实际意义:“能量耗空，握着一坨铁旮旯被人击毁？” “你小子，真是死脑筋！”老钢头冷哼：“我说大锤，就是大锤！” 方辰冷笑：“我出的钱，造成什么样我说了算！” “嘿！我还不造了呢，你找别人去吧！” “真的？两千万的生意，拱手让人？” “这不是钱的事，我说锤！” “这不是气势的事，斧子！” “锤子！” “斧子！” “锤！” “斧！” “那个……”一旁传来弱弱的发声：“发生什么了？” 俩人停止激烈的争吵，把视线转向一旁。 霍瑞兹和丹尼不知何时也来到桌前，满脸疑惑。 “是设计图吗？” 丹尼眼睛一亮，拿起草图看了看，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纯近战的虚拟机甲图纸？这不简单吗？来一把40m的屠龙刀，再装上七彩霓虹灯，挥砍自带炫光刀气，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滚！” 俩人齐声大吼。 …… 关于机甲的武器外观，方辰和老钢头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没有争出结果，只得把这个议题暂时搁置。 初步结算，打造机甲的总费用大概得2090万，老钢头联系进货渠道需要半月时间。 这段时间里，方辰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凑齐这笔经费，完成剩下的机师测定，找到一个合适的军工车间，以及一个隐蔽的、用来停放机体的仓库。 “15天是吧……”方辰点头，暗暗记下，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搞定的！” “嗯，钱一到位，我这边就能立刻开工。”老钢头深深点头。 “咦？”丹尼和霍瑞兹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同时说：“这是要造这台机甲，谁要造？方辰？！” 面对他两人的异口同声，方辰微微一笑，说：“谁知道呢？” 方辰的回答模棱两可，两人的神色却是复杂了许多：包含50%的羡慕，29%的质疑，20%的惊愕，以及1%的嫉妒。 …… 下班时间，方辰结束矿业机甲的修理工作，换上风衣，向猪笼店的三人告别，坐上返回9号街区的列车。 “叮铃铃……”讯息的提示音响起。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留言的账户名是“r5”，这是凯瑟琳众多账号之一。 点开讯息，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商业资料，附件栏里还装着大量的视频和图文内容，文件中最多的字眼，是“詹金斯”“布尔”“安德鲁”这三个人名。 是卡若玻斯财团的调查结果！ 交待凯瑟琳查的事情，终于有结果了么。 第114章 克隆 事关外部潜在威胁，方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他手指翻页，开始分析文件的信息。 卡若玻斯财团，姆林星系久负盛名的军工家族，始创于星河历189年，发迹于250年初，短短38年内，先后于罗塞、露琪亚、洛格汗等边界行星开设军工企业，代理阿尔汉机甲、atr战列舰船的生产，时至今日，姆林的军工资产有12%的份额都在他们的手中。 卡若玻斯财团的特征是父子联袂创业，传承子孙继业，詹金斯作为现任的财团首脑，育有子嗣布尔一人。 作为狂热的军工建设者，詹金斯历年来为帝国军方做出过鼎力贡献，曾被授勋为帝国勋爵，在姆林的商业圈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财力与荣誉加身，唯独缺少权势……詹金斯对埃罗星执政官的席位觊觎已久，此前数年，他曾多次采用资本渗透的方式入侵埃罗星的军工市场，然而却受到执政官安德鲁的强硬抵制，强权压制，数次交锋皆以詹金斯的失败告终。 方辰略微摇头，对安德鲁的做法产生质疑。 抛开个人恩怨理性分析，埃罗星地处m56星域边境，辖域内资源匮乏，历年来一直处在商业萎靡、税务萧条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首席执政官，为殖民星的经济去考虑，安德鲁没有理由拒绝资本入驻。 军工企业，有它独特的商业价值。 凯瑟琳搜集的资料很全面，囊括了所有相关人员的信息，方辰很快从里面找到了安德鲁的个人履历。 安德鲁，星河历210年~今，洛兹里克星人，出生前接受过基因改造，拥有超出常人的神经元同步率，二次星河战役末期参军，参与到第四战区姆林星系的圈内战场，于埃塞里斯的冰河路径一战成名，被认证为帝国s级机师，代号“绞肉机”，现任埃罗星首席执政官。 “s级机师？”方辰瞩目屏幕里的字符，眉头微蹙。 他打开新的空白页面，输入字符检索，链接相关的网络社区，机师的分级制度瞬间跳转出来。 从f级到a级，帝国公开的机师等级被划分为6个阶段。 除了神经元同步率和作战能力的硬性指标外，机师的认证偶尔还需要衡量软性资历：战功、爵位以及个人的声名和影响力。 最初阶的f级机师，要求神经元同步率达到15%，能熟练驾驭三世代机甲的操作，发挥其60%以上的性能。 从f级再往上进阶，就是e级，要求神经元同步率达到40%，发挥三世代机甲90%的性能，熟练驾驶四世代机甲。 依次类推，最高阶的a级机师，神经元同步率的标准为81%，要求能够初步驾驭六世代的战斗机甲。 认证a级后，机师还将获得专属的称谓，参军服役期间，可以永生享有帝国的薪酬福利，其权益与帝国子爵等同。 50年来，帝国全境内活跃的a级机师只有1000多人，顶阶的s级机师更是稀少，现在还活跃在公众视线内的，至多只有80人。 天选之人、天纵之才…… 能够触及到a级、s级门槛的机师，无不是同步率爆表的家伙。 新纪元开启以来，艾塔粒子能源争端日益激化，随着主要矿物产区粒子储备相继枯竭，战争的成本与日俱增，大规模的星航舰队逐渐没落，小而微的尖端机甲，成为战役的主体力量。 在这样一个高世代机甲崛起的纪元，这群人，无疑是站在了宇宙战力的顶端。 “呼……”方辰深呼一口气，摒除心头的杂念。 他的神经元水平，注定此生都触及不到高等级机师的门槛，与机师分级相关的资料，只能在测评他人战力的时候拿来参考。 安德鲁是s级机师？冰河路径的战役？绞肉机？ 方辰回想在幽灵隧道的所见所闻，那十数万联邦平民的尸骸历历在目……他在无意之中，成为一则真理的见证者。 战场上获得的荣誉，表面金光灿灿，内里却有累累尸骨堆积，流淌着断肢乌黑的血液，充斥着无辜亡魂的哀嚎。 联邦人眼中的刽子手，在帝国这边，就成了伟大的英雄。 方辰不会去当受人指使的刽子手，更不会去当看似光鲜亮丽的英雄。 他只想用自己的能力替人解决麻烦，顺带收到应得的报酬，仅此而已。 即便是这样的小小愿望，仍有人中途跳出来阻挠。 方辰叉掉机师分级的页面，把目光转向“布尔”的资料。 严格来说，原来的布尔已经死了。 望月兽的核废料全面污染了他的dna，破坏了他的细胞链，在急救病院里，他的心脏和脑都已经停止了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詹金斯发动手头的医疗资源，从布尔的脑中提取出较为完好的dna细胞，在短短两天内，完成了克隆再生的手术。 手术中，布尔又接受了一次基因改造，这次改造的效果很成功，他不仅保持了原有的高神经元同步率的天赋，还获得一幅匀称的肌肉骨架，不仅如此，他的智力水平也比重生前翻了两番。 在帝国，基因改造和克隆手术再常见不过，早在千百年前，“先驱计划”执行之初， 600万基因改造人就被解除了人体克隆的限制，否决这项技术，等于否决帝国本身。 艾塔粒子能源的争端可以通过谈判和解，但是人类伦理亲缘与科技之间的争论对立，是任何谈判都解决不了的。 正是由于对待基因技术的理念不同，联邦和帝国的争端才会僵持不下，无尽的战争带来更深的积怨，和平遥遥无期。 “叮铃铃……”是新的讯息。 方辰点开个人空间，发信人是凯瑟琳。 “fc先生，我觉得你不用那么担心。” 不用那么担心？ 凝视这侧讯息，方辰有点弄不懂凯瑟琳的意思，他略一思索，回复说：“不用担心什么？布尔的报复？” 凯瑟琳是资深的黑客代理人，自己又刻意委托她调查布尔接受手术的资料，结合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核泄漏事件，她猜出自己的目的，倒是情理之中。 “是的，fc先生。”凯瑟琳快速回复，说：“根据我的调查来看，在布尔受伤之初，詹金斯确实派人潜入过学院，打探和‘方辰’相关的资料，但是随着布尔的手术结束，这些暗哨又立刻撤走了，我觉得，詹金斯和新的‘布尔’，都没有报复的意思。” 是这样么…… 方辰细细思索，随即释然。 凭借卡若玻斯财团的财力和手段，想要暗算他这个无身份背景的普通学员，绝不是什么难事。 殴打、绑架、篡改案件栽赃、甚至雇佣杀手暗杀……这些上层人士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拖了这么多天还没有行动，确实非常不合理。 现在的布尔是克隆的新个体，那么他的记忆、性格必然要重新审视，不报复的选择倒在情理之中。 这让方辰想起了莉亚，她的手术是替换大脑、保留躯壳和备份的记忆，这样看来，她是否还是当初刊布星所见的那个莉亚呢？ 再往后联想，假如往后自己受到重伤，不得不接受这类手术，自己还是自己吗？念力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 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方辰不由松了口气。 他与布尔之间的冲突，与其说是冲突，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直接引发了詹金斯为首的入侵势力与安德鲁为首的本地势力之间的较量。 事态升级，小小的泄露伤害事件早已被人忘却脑后。 詹金斯忙着他的资本入侵，无暇处理琐事，既然受伤的布尔都去不追究，方辰自然也愿意息事宁人。 轨道列车的信号灯响起，到达9号街区。 热感应的车门自动打开，方辰拿着数据终端走下车，一边走向fff公司的大门，一边打开其他的留言讯息。 随着通讯薄联系人的增多，他的个人收件箱也变得忙碌起来。 女王：方辰，这是我为你研究的新死法，估计味道会很不错。 附页： 方辰 1个，高品质党参 15g、转基因黄芪 28g、当归 12g、洛兹里克原产果酒：110ml 辅料：洋葱盐 5g 100°纯净水熨烫，剥皮去毛，入锅加水，大火慢熬、小火收汁…… 女主角：小家伙，马上周四了！这周不要旷课了，当然要带上钱哦！/比心 洛丘：怎么天黑了还不回来，在哪鬼混的，是不是和女人在一起！/生气 帅男：找时间来下水道的街市喝一杯，波罗斯的事要和你谈谈，我让店里的头牌“服侍”你！ 埃罗彦祖：方辰老爷，我和伊万的伤养好了，有什么事要派我们去做？！ 呃…… 方辰额前有冷汗滴下。 ”我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115章 独饮 政务区，休维特酒店29层。 时至入夜，大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全部开启，宽敞明亮的就餐区内，开始有衣着华贵的绅士和淑女入座，穿礼服的侍者端正站立，候在所属的餐桌旁。 19号餐桌的侍者是一名中年女人，穿着黑白相间的制服套裙，发髻端庄。 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鄙夷。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客人。 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一胖一瘦，都穿着花里胡哨的骑士夹克衫，头发挑染，鼻眼歪斜，活像是那些臭水沟里打滚的地痞流氓。 “怎么样？方辰回讯息没有？”左边那个胖子大口嚼肉，粗鲁的吧唧嘴，肥厚的嘴巴沾满油渍。 他长满鬃毛的两只粗手臂正抱着一只脸盘大的、经过烹制的巨型蜗牛，粗长的舌头舔舐上面的肥肉，焦黑的牙齿咬合，像一只进食的野豚。 “伊万，我说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吧唧嘴！”坐在胖子对面的瘦子一脸厌恶，说：“你这样会显得很没素质，懂吗？” 边说着，瘦子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两条腿高高抬起，被泥灰染成黢黑的两只臭皮鞋架在桌面，丝质的白桌布顿时被印上黑色鞋印。 “赫赫…知道了，乔伊！”名叫伊万的胖子发出猪一样的吸气声，嘴上吃得更凶。 他怀里抱着的巨型蜗牛，是洛兹里克原产的上等食材，经过休维特酒店五星大厨烹调，单个售价达到400块。 “终于回复了！”乔伊嘴上咬着咖啡色的手工雪茄，话语含混，点开自己的数据终端。 方辰给了3000块大钞，却在短短两天被他们挥霍一空，眼下必须继续赚钱才能维持生活。 “方辰要咱们干什么？”闻言，伊万随手抹掉嘴边的葱沫，舔了舔手指，把目光转向乔伊面前的激光投影。 “女人？” 乔伊微微一愣：“方辰要咱们去埃古斯学院里找一个女人！” “嘎嘎嘎！”伊万发出怪笑，目光中带着隐晦的色彩，说：“一定是个美女，我早知道，方辰那家伙好这口！” “蠢货！”乔伊训斥，眼中闪烁精光：“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你看看！” 乔伊调转终端，伊万已经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fc：“在埃古斯学院，帮我调查一个女人的行踪：年龄约20岁、身高172cm左右、黑色直长发，酒红瞳色，缺失左眼、有不亚于7星代理人的黑客技术，应该有换装的可能。注意隐蔽，不要被对方察觉，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瞎了左眼？”伊万翻了翻眼皮，眼神更加叵测，说：“啧啧，口味这么独特的吗，这样的都不放过？” “蠢东西，这都看不到重点，跟你简直没法沟通！”乔伊朝地板吐了一口烟痰，心中有不妙的预感，说：“咱们这趟得小心行动了，一旦暴露身份，小命难保。” 乔伊说着话，先是删掉这则讯息，仍然不放心，一甩手把耳麦终端丢在地板上，踩得粉碎。 从方辰的只言片语，乔伊能感到这次调查的目标没那么简单，高星的黑客代理人已经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他混迹下水道多年，总是能学来一些应对的技巧。 保险起见，这台收讯的终端还是提前摧毁的好，当然，损失的钱，等事情办完了还要找方辰报销，乔伊已经想好了卖惨的说辞。 “唉？！你踩终端干什么？”伊万大惊失色：“不是才买的吗，老贵了！” “别废话了，快些吃完就开工了。”乔伊懒得和他解释。 “咱们这趟怎么干？”伊万舔了舔舌头。 “老办法，我联系学院里上班的兄弟，你去院门外面蹲守，从11号街区开始查。”乔伊规划路线，说：“小心点，事办砸了方辰可不会给钱！” “没问题，交给我！钱已经到手了！”伊万嘿嘿一笑，他一心想着事成之后方辰给的报酬，显然没把这句提醒放在心上。 …… 向“埃罗彦祖”交待好搜查加奈的事情，方辰就叉掉了与他的对话。 夜色中，他的脚步暂停，凝视数据终端的显示屏，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帅男”的讯息栏。 指尖输入字符：“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按下发送键，对面的莱奥很快回复：“收到！” 和莱奥约好时间，方辰就关闭了讯息栏。 公司的保险库里，还存放着现金和艾塔粒子矩阵管，方辰手头上的余额不多，不管是公司的经营，还是自制机甲，都急需要钱。 赃款的事情得做个了结。 要确认裁断所掌握的信息，必须先和莱奥直面言谈。 方辰自信毁灭证据的手段没有遗漏，但是莱奥和凯瑟琳关系相近，又知道他和波罗斯的私人恩怨，难保不会发现什么。 这次言谈充满不确定性，一旦和莱奥撕破脸皮，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事到如今，让他交出赃款是不可能的，如果凯瑟琳不顾信誉，把他毁掉波罗斯巢穴的线索泄露给莱奥，他也只能将知情的人全部灭口，以防止与裁断所正面对抗。 方辰拿出重力子枪，检查备弹和保险，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换乘轨道列车，提前30分钟，到达下水道的夜市。 方辰打开重力子枪的保险，隐匿于街市的阴影中，在外围建筑群穿行搜索，同时用念力观测周围的人群。 他在寻找裁断所的暗哨和武装。 虽然下水道不是莱奥负责的区域，但是不能排除这次邀请是一个圈套，表面言谈，实际上周边埋伏着大量执刑人员。 连番搜寻，他的担忧并没有成真，周围的街市都是普通的平民，主要干道也没有人员封锁的迹象。 “呼……” 确认这一结果，方辰长舒了一口气。 他保持着一定警戒，阔步走进街市，来到上次和莱奥吃饭的小食铺前。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莱奥的身影，侧坐在小食铺前的椅子上，一手拿着瓷制小酒瓶，正在独自饮酒。 看到方辰，他放声高呼，同时伸手招呼：“呦，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第二助手！” 方辰眉头微皱，离得近了，能闻到莱奥身上浓重的酒精气味，看他脸面通红，灰色眼瞳飘忽不定，显然是之前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方辰挨着坐下，沉声说。 “我……我没醉，开玩笑，我怎……怎么会醉！”莱奥倏然瞪大眼睛，打了一个酒嗝。 看来他真的喝醉了…… 第116章 酒醉 “这位客人，请问你吃点什么？”男店主站出来招呼，笑容憨态。 “小鱼干，配些果酒，小菜看着来几份。”方辰还没吃晚饭，肚子也有些饿了，不介意在这解决下。 他点完餐，把目光投向莱奥，说：“莱奥执刑官，你大老远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方辰，是你，把波罗斯杀掉的？”莱奥哈出酒气，表情散漫。 “一个被帝国通缉的凶犯，谁杀掉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方辰耸肩，说：“按照咱们的委托，你只要看到波罗斯被干掉，至于杀他的人是谁，好像无关紧要吧？” 闻言，莱奥散漫的表情收敛，灰色眼瞳里投射出凌厉的光芒：“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擅自行动！现在裁断所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大概由于醉酒的缘故，莱奥的语气很冲，摆出执刑官架子。 “呵，擅自行动？”方辰冷笑，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展示到莱奥面前。 上面是“帅男”的留言讯息：拜托，今天店里太忙，交给你了，我的人最近都被黑角帮会的人盯上了，贸然有动作风险太大，你的身份隐秘，行动起来很方便，凯瑟琳会全力配合你工作的！ 方辰眯起眼睛，露出微笑：“莱奥长官，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指令在做事，你就是这样对待助手的吗？” 莱奥和方辰对视，说：“我只是让你取证，可没让你直接捣掉他的老巢，更没让你……拿走他手底下的赃款！” 被发现了？还是说只是猜测？ 方辰眯起眼睛，如果莱奥掌握确凿的证据，今晚等待自己的就不会只有他一人，而是裁断所的天罗地网。 很显然，莱奥没有他拿走赃款的证据。 方辰身体前倾，手指点动桌面：“莱奥执刑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裁断所查询账户记录，波罗斯死前，提取了大量现金存款，而且还购置了一批昂贵的军工零件，根据我手下的线人汇报，他还联系了一伙黑角帮会的护卫，准备携款逃亡……”莱奥拿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口。 “原来如此！”方辰恍然大悟，一拍手掌，满脸懊悔：“我就说不对劲，唉……都怪当时的战斗太激烈，我是真没注意到这批赃物。” “嗝！”莱奥吞咽喉咙，说：“少废话，赃款在哪？！” “不知道！”方辰摇头，脸上流露愠怒色彩：“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我倒是觉得，或许这些赃款都被黑角帮会的人弄走了!” “昨晚……”莱奥说：“昨晚的这个时候，所里收到朝阳区群众举报，拿走赃款的人就是你！” 又是加奈！ 方辰怒火中烧，从他踏入埃罗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一直在暗中捣乱，先是黑客入侵，掐断他学习的路径，现在又接连向裁断所举报，企图让他站在帝国基本法的对立面，受到裁断所的炮轰。 别让我抓到，不然非弄死你！ 方辰对她恨之入骨。 所幸事情还不算太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只凭举报还不至于定罪。 方辰微笑，敷衍说：“呵呵，朝阳区的群众，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方辰，裁断所绝不会错抓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莱奥拿出老套的话语，眼中闪烁精光，说：“你做的很隐蔽，名下的账目也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算漏一件事！” 莱奥的笑容潇洒，包含手段得逞的意味，方辰的脸色渐变，意识到危机来临。 凯瑟琳出卖了他？ 还是说，加奈确实掌握了他私吞赃款的证据？ 自己的行动够谨慎了，哪来的破绽？！ “林！” 莱奥瞥见方辰脸上的惊讶，话音一顿，笑着说：“你赶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洪港轻机械找她了，你和她一起执行过委托，又在她那里获取到波罗斯制作遥控炸弹的罪证，波罗斯被杀期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相信那位善良的、从麒麟星系偷渡而来的淑女，会很乐意告诉裁断所的！” “叮铃铃……”讯息的提示音响起，来自莱奥的口袋。 “哈哈，看来我的属下带来回信了！” “惊喜吧，意外吧！方辰，你刚才说得话，会在林女士的口中一一验证！”莱奥脸上的笑意更盛，拿出耳麦终端，戴在耳朵上，说：“什么情况，林说了……什么？！” 莱奥的笑容僵硬，对着终端质问：“fff公司？这怎么可能！然后呢！”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裁断所吧。” 莱奥挂断通讯，懊恼的表情持续3秒钟，立刻换上和煦的微笑：“啧啧，我亲爱的第二助手，希望你能原谅这次误会……” 方辰冷眼看着，大致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裁断所的人在洪港轻机械得知林辞职的消息，又在自己的fff公司发现了她。 “叮铃铃……”方辰的口袋响起讯息提示，他打开查看。 洛丘：“有裁断所的人跑来问我你的罪证，还拿假身份的事情威胁我，哼哼，怕了吧！限你10分钟内回来见我，否则我就告诉他们了！” 林好棒！ 方辰不动声色收起数据终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莱奥吃瘪的样子，林显然栖身自己，隐瞒了一切，讯息里的内容只是她的小脾气而已。 “先生，您要的餐点来喽！”食谱老板端来托盘，笑着送到方辰面前。 “没有什么事，比同伴间的误会解除更令人开心了。”方辰嘴角翘起，微笑着举起小酒瓶：“莱奥长官，何必拘泥于小摩擦呢，往后咱们还可以继续委托嘛。” 目前的情况看来，凯瑟琳还是遵守代理人的守则的，加奈的举报也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现在林主动牺牲，自己私吞赃款的事情算是被隐瞒下来。 基本法的规定中，伪造身份会被处罚数目不菲的罚金，重新打回黑户身份，涉及案件还将遭受牢狱之灾，这次林的损失应该不小。 方辰决定今晚回去以后，稍微“补偿”她一下。 “哈哈，说得对！”莱奥点头，和方辰碰杯：“方辰，我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两人碰杯，发出朗朗笑声，小食铺前顿时充满“和睦”的气氛。 杯盏交错，夜色渐深，方辰吃饱喝足，准备离开这地方。 “咦？”一旁的莱奥忽然皱眉，把目光投向远处。 方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处昏暗的街角，汇集着五六个人影。 他凝神细看，是五男一女，女人穿着蓝裙，半靠在墙角，一手扶着墙，另一手按在着前额，表情痛苦，五个男人则围成一圈，把女人团团围住，不时发出哄笑声。 这个酒醉的女人想要冲出包围，却被五人堵住去路，“噗通”摔倒在地。 眼看着她就要被五人擒拿，带进黑暗的巷尾，发生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一块的执刑官是个饭桶，治安一团糟，这五个流氓放在我手底下，非教他们好好做人不可。”莱奥打了个酒嗝，脸颊渡上腮红，笑着说：“你去？还是我去？难得耍帅的机会，可惜，这个年纪女人不是我的菜。” “我去吧。”方辰自告奋勇。 这倒不是他想出风头，而是他认出了这个蓝裙子女人的身份。 依崔蒂，埃古斯学院机战科的理论导师，于核泄露事故被学院停职辞退。 至于她为什么会以酒醉的姿态出现在这里，方辰就无从得知了。 第117章 祸端 只是短暂相处，依崔蒂却给方辰留下很深的映像，她的教学风格温和且具有耐心，态度负责，对资质差异的学员也是一视同仁…… 当然，还有她傲人的丰满身材。 然而女人的美貌往往招来祸端，核泄露事件的结果可见一斑，雄性占有欲带来的嫉妒心理，差点毁掉了两个年轻的生命。 巧合的是，还是因为这个缘由，方辰再次和她遇到一起。 而这一次，可能要毁掉五个…… 虽是深夜，夜市里逗留的客人并不少，巷尾发生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方辰略微扫视，这些目击的男女神色各异，多数掩饰目光选择旁观，隔壁小食谱有两名年轻男子义愤填膺，想出手救人，但是转身时就被身旁的数名同伴拉住。 “乔治，别去了，那是佩奇帮会的人！” “是啊，别多管闲事了，咱们走吧，换个地方喝。” 两名年轻男子起初义愤填膺，满脸怒容，但从同伴口中听到“佩奇帮会”的名头，腰杆发蔫，步履变得犹豫起来。 众人推推搡搡，这两人被同伴拉走。 “佩奇帮会？”方辰略微挑眉，把视线转向一旁的莱奥：“那是什么？” “下水道盘踞的小帮会，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是些杂鱼，不过里面也有几个基因改造的筋肉人。”莱奥翘起二郎腿，低头给自己点了根香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们右胳膊上都有豚类变种生物的刺青，一眼就能看出来。” “呵呵……”莱奥呼出两个烟圈，笑容灿烂：“怎么，第二助手，你是不是怕了？” “怕？”方辰一愣，笑着说：“我现在腿肚子都在瑟瑟发抖了，先让我缓一缓。” “啧啧，我觉得你动作得快一点。”莱奥砸吧嘴巴，显然不信方辰的鬼话，他用下巴指了指巷尾：“那位美女，急等着英雄出场呢！” 五个男性帮派成员已经擒住了依崔蒂，把她的身体拖进了黑暗中。 “快？你想要多快？” 方辰嘴上随口扯淡，脑中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为了避免佩奇帮会的报复，要在对方看清自己长相和身形之前结束战斗。 目标有5个，可能存在基因改造的家伙，机械臂的杀伤力未必能够一击制敌，重力子枪威力过大，一枪打出去，依崔蒂也会被质星坍缩的冲击力碾成飞灰，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使用念力，撞伤目标的肢体神经，使他们陷入麻痹状态。 莱奥就在边上旁观，念力施展的方式必须隐蔽。 他有意拖延时间、耐心等待，直等到那一对奋力踢动的洁白双腿完全消失在黑暗中，这才悠然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30秒够不够？” “吹牛！”莱奥露出不屑的表情，端起酒杯，说：“你要是能在30秒内解决这5个人，把那个美女抱出来，我就……我就把凯瑟琳捆起来，送到你床上！” “这样真的好吗？”方辰看待莱奥的目光，犹如看待一个死人。 就在刚才，一个穿着紫色纱裙，拥有完美身材的高挑女性，悄然站到了莱奥的身后。 “呵呵！”莱奥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冷笑，摆出趾高气扬的语态，喷出满嘴酒气：“怎么，你还不信？告诉你吧，别看凯瑟琳一副淑女摸样，其实三十多年来，她可是一直暗恋我的！我让她干什么，她就会乖乖干什么！哪怕她现在站在我身后，我还是那句话，送到你床上！” 方辰盯着莱奥的脸看了看，又看了眼他身后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人，目光顿时充满同情的意味。 “凯瑟琳女士，晚上好。”方辰微微欠身，点头招呼。 “噗！”莱奥喷出嘴里的酒液，脸色刷得一下变成惨白：“方辰，你可别……别吓我……” “你好啊，方辰先生。”凯瑟琳的声线婉转，带着独特的磁性，她发出“咯咯”娇笑，洁白的手指掩住水润的红唇：“方辰先生，您能退避一下吗，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点血腥，我怕怠慢了合作伙伴。” “你们忙。”莱奥的身体像雕塑一样僵硬，方辰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巷口。 他收敛气息，隐匿脚步声，身形被阴影吞没，黑色的战术风衣与黑夜化成一体。 “都闪开，让老子先爽！”暴躁的男人低吼。 “呜呜！！”女性痛苦的呜咽声。 “撕拉！”布料纤维撕碎时的声响。 路灯的光照消弭，眼前的事物蒙上黑纱，方辰眯起眼睛，离得近了，能听到巷尾的骚动。 黑色的人形纠缠在一起，可以模糊辨识出那一缕蓝裙。 “什么人！”脚步声接近，其中一个精壮的男人直立起身，看向自己这边，他刚刚褪掉上衣，腰带已经解下一半。 念力场展开，方辰速度徒然加快，栖身而上。 “妈的，谁敢……啊呀！”这个精壮男人从后腰抽出一柄寒芒，抬手欲刺，紧接着发出痛呼。 他的表情扭曲，痛苦得捂着手腕，歪倒在方辰的脚边。 短短2秒，方辰用念力掐断了他一只手筋，再猛力冲撞他的膝关节神经，直接废掉他的行动能力。 寒芒掉落，金鸣声惊动其余四人。 “有人！” “谁！” 四人瞬时弹起，其中一人抽手拔枪，另外三人赤手空拳扑击而来，攻势狠辣刁钻、直取要害，瞄准方辰的头眼与下腹重拳狂轰。 跪下！ 方辰集中意念，三人应声跪倒，膝盖骨猛得坠落，在坚硬的石制地板摔得粉碎。 “死吧，混蛋！” 三人前扑倒下的一瞬间，最后一人已解开粒子枪的保险，抬起枪口。 方辰朝前猛冲两步，踩着一人的脑袋腾空，横越两米，左臂蓄力，一拳夯在这人的脸上。 “砰！”巨大的动能助力，亮银的金属手套捣碎他的下颚，碎裂的后槽牙与鲜血齐飞，这人的残躯如破布袋一样飞向后方，掉进肮脏的垃圾堆里。 方辰摊开机械手掌，弯腰在其中一人的背上抹了一把，擦干净上面的血污。 只15秒，这5个凶悍的暴徒，全部失去抵抗。 方辰捡起地上掉落的粒子枪械，念力搜索，把四人口袋里大面值的钞票全部缴获，装进口袋，垃圾堆里虫蝇齐飞，散发的臭味令人作呕，所以最后一人他选择放过。 这几个家伙看起来只是底层的暴徒，口袋里的钞票倒是不少，零零散散加起来，足有1300块帝国币，放在平民阶层，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款项。 “啊……疼啊！啊！”倒地的一人发出惨嚎，肢体大幅扭动，方辰对着他的嘴巴狠踩两脚，惨嚎声立刻停止，变成间歇性的抽噎。 黑暗中难以视物，方辰展开念力场，把视线投向角落的墙缝。 依崔蒂身体蜷缩，双臂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看来已经从酒醉的状态清醒过来。 她身上的蓝裙破碎，白皙的手臂满是淤青和扭痕，方辰感知她脸部结构，血液淤肿，显然被扇了巴掌。 第118章 贵族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凑近，依崔蒂身躯颤抖，两手艰难地撑着身体，想要爬着逃走。 方辰提前控制住她，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嘴唇凑到她耳畔，温声说：“依崔蒂，不用怕，我是来救你的。” “你……”依崔蒂拨开凌乱的水蓝色长发，看清了方辰的面孔，目光惊喜交加：“你是，方……” 方辰伸手捂住她的嘴唇，警惕看了眼身后，5名暴徒仍处在瘫痪的状态，关节损毁的剧痛侵蚀他们的神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嘘……别说话。”方辰摆出噤声的手势，眼神传递，依崔蒂慌乱的神情镇定了许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方辰右手环住依崔蒂的肩膀，左臂托住她的腿弯，一用力，臂弯的沉重出乎他的意料，竟是没能把她抱起来。 呃……这个体重，比林沉多了。 方辰不免有些尴尬，抱林抱得多了，难免养成出力的习惯，再一遇到依崔蒂这样丰满的体型，确实有些不适应。 他又加大力气，勉强抱紧依崔蒂，加快脚步跑出巷口，又皱紧了眉头。 小食铺前空空荡荡，不见莱奥和凯瑟琳的身影。 “跑哪去了？”方辰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近前，只见地面上散落着斑斑血迹，顺着道路，一直蔓延到街巷拐角。 店老板从里面探出头来，小声说：“帅男又被大美人打了一顿，他让你救了人赶紧走，钱已经付过了，快走吧，不然要帮会的人要追来了！” “嗯。”方辰向店老板点头，拥着依崔蒂，快步离开夜市范围。 趁着夜色，俩人来到最近的轨道车站。 深夜的车站寂静无人，站台内空空荡荡，没有碍事的旁观者，倒是省去了方辰不少麻烦。 他领着依崔蒂来到角落，找了张侯车椅，扶着她坐稳。 “叮铃铃……”数据终端传来讯息提示音。 方辰伸手入怀，点开屏幕，是莱奥的留言。 帅男：“该死，凯瑟琳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个男人，没救了…… 方辰眉头微皱，莱奥的说辞像是酒后胡言，却未必不是真的。 他现在有点搞不清凯瑟琳和莱奥的关系。 通过今晚的一通谈话，赃款的危机算是告一段落，莱奥拿不出证据，就无法给自己定罪，剩下要做的，就是处理掉赃款和矩阵管，换成制造近战机甲的资金。 这项行动一定要隐蔽，莱奥这个男人外表猥琐浮夸，心性却非常机警，他表面上解除误会，暗中一定会保持监视，自己绝不能露出破绽。 现在凯瑟琳和莱奥的关系暧昧不清，在搞清楚他们的关系之前，最好少和她来往。 由于加奈的频繁骚扰，方辰潜意识里十分抗拒黑客代理人，凯瑟琳这个女人美丽而神秘，还暗藏着一缕致命的危险，三种元素混合，方辰决定敬而远之。 他收拾思绪，把注意力转向身旁的依崔蒂。 念力探视，轻松得到这位美女导师的身体数值。 身高168cm，三围101，72，99，裙下的内衣为丝织结构，贴身款式，脸颊带着些微的妆容，手腕的数据终端功能正常…… 这是何等的……丰腴。 方辰眯起眼睛审视依崔蒂全身，暗自咋舌。 依崔蒂的面容姣好，鹅蛋脸型凸显出气质成熟妩媚，她的身材丰满，上围尤其傲人，撕裂的裙子多处透肉，别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依崔蒂，你的伤怎么样了？”方辰掏出零钱，在售货设备上买了两罐热饮，启开一罐交到她手里。 依崔蒂目前正处在遇袭后心灵脆弱的状态，足够的关心，可以在短时间内瓦解心防，有助于拉近两人的距离。 方辰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说辞，同时拿出温柔的目光，观察依崔蒂的脸色。 “方辰同……谢谢你！”依崔蒂握着热饮，眼睛里涵着泪光，话语哽咽：“如果没有你，我……我恐怕……恐怕……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眼泪再也压抑不住，一手捂着破碎的裙摆，不停哭泣。 “发生了什么？”方辰看出她情绪的压抑，似乎不止是因为今晚的遭遇，不由低声询问。 “唉……”依崔蒂幽幽叹息，小口喝着饮品，果汁香气蔓延，冲淡了她身上的酒气。“我只是想一个人喝点酒……我活了27年，还从没试过……” 依崔蒂眼神幽怨，通过话语诉说，把心中的压抑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依崔蒂并不是埃罗星人，她出生在一个帝国勋爵家庭，幼年时家族企业衰败，随父母移民埃罗，以平民的身份成长学习。 她幼年受过系统的机师教育，只是碍于同步率有限，无法成为机师，只得走上理论导师的道路。 核泄露事件发生后，学院追究导师责任，直接将依崔蒂辞退，失业的打击，再加上家族的运输企业破产，来自经济方面的压力徒增，几次求职无果，依崔蒂的心头越发苦闷，兴起了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念头。 下水道的酒品廉价实惠，也伴随着危险，这个美丽的贵族小姐虽然年岁成熟，却涉世不深，她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妆容和醉酒的姿态，会给居心叵测的暴徒们带来怎样的刺激体验。 “真是悲惨的遭遇，依崔蒂，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方辰内心不为所动，嘴上却在唏嘘不已。 依崔蒂张开小口，深呼吸调节，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看向方辰的目光，带着感激的色彩：“真的谢谢你，方辰。” “道谢的事情就免了。”方辰目光叵测，看着依崔蒂姣好的面容，话音一顿，压低嗓音说：“我救了你，那么按道理来说，作为报恩也好……你满足我一些额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依崔蒂表情一滞，呆呆看着方辰的脸，说：“额外…的要求？” 方辰身体前倾，凑近依崔蒂的脸，这个动作使得两人鼻尖触碰，呼吸交融。 方辰温声说：“比如说……” “不！不行！”依崔蒂的臀部像装了弹簧，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脸颊涨红，说：“我们不能…不能这样做！你…你是学员，我……我是……”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立刻回过神来，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我不是导师，可是咱们的年龄也…也不合适。” “唉？”方辰略一挑眉，稍有错愕，瞬时明白了依崔蒂的误会。 “想什么呢？依崔蒂？”方辰忽然发笑，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贵族小姐，说：“我只是想雇用你当我的私人导师，指导我机甲方面的知识，没有强迫你和我发生关系的意思……” 第119章 贤惠 方辰之所以多管闲事，主动出手搭救依崔蒂，当然是另有所图。 相较于被救女性虚无缥缈的好感值提升，他看中的是更加实际的好处：依崔蒂所掌握的知识。 学院的课程有严格的时限、课时短暂，满足不了他的求知欲，他急需雇佣一名私人导师，全方位提高自己的操作水平。 他对依崔蒂的温声细语，不过在这层冰冷的雇佣关系之上，加上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怎么样，依崔蒂，当我的私人导师，只为我一人教授机师的知识。”方辰嗓音沉着，站起身来。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依崔蒂的肩膀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薪酬。” 闻言，依崔蒂的脸颊涨红，有些手足无措：“啊！对……对不起，方辰，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是……是有其他目的。” 依崔蒂连声道歉，内心十分愧疚，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充斥着争献殷勤的男性，不少人打着帮助的名号接近她，实际只是觊觎她的美色。 虽然家族衰落，但是依崔蒂仍拥有着贵族的自尊，她本以为方辰会想那些追求者一样，想用恩情将她的意志捆绑，却没想到，方辰只是看中自己的教学能力而已。 多么好学的孩子啊！ 依崔蒂愧疚难当，上次的核泄露事件如果追究起来，她其实已经连累了方辰，方辰能够不计前嫌解救她，现在还出薪酬雇佣自己，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谈及雇佣，依崔蒂仍是有些忸怩，她其实并不擅长和男性相处，私人导师的工作也是第一次接触。 她的思绪蔓延，手指纠动裙摆，断断续续说：“可是……方辰，你救了我，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依崔蒂，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是工作，就要收取薪酬。”方辰轻轻拍了拍依崔蒂的后背，温声说：“作为一名机战科学员，我遇到了成长的瓶颈，你耐心的教学风格、细致的理论经验，对我来说，就是最大最珍贵的礼物……” 方辰黑色眼瞳闪烁，散发出精奕的光芒：“这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情，对吧？” “呜呜呜…”在方辰指尖的抚慰下，依崔蒂热泪溢出眼眶，纤手捂住嘴巴，呜咽说：“方辰……我……我…” “你怎么了？”方辰埋头，贴近依崔蒂的脸颊。 “我……”依崔蒂脸色突然转为煞白：“我想吐……呕！” 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美丽物质从依崔蒂口中喷出，车厢内顿时被奇妙的酸涩味覆盖，香浓的黏液飞溅，粘得两人满身满脸。 “我不是故意的！呕！”依崔蒂俏脸写满愧疚，想伸手擦干净方辰身上的美丽物质，又忍不住呕出来。 “呜呜呜，我再也不喝酒了！”依崔蒂嚎啕大哭，形象彻底崩溃。 …… 180分钟后，满身狼狈的俩人从轨道列车的车厢里走下来，眼前是灯火阑珊的9号街区，fff租赁所的招牌在远处闪烁微光。 在换好干净的衣服之前，依崔蒂宁死也不愿意回家。方辰只得把她随身携带，打算先回公司，把三楼的浴室借用给她。 时至深夜，街市里空空荡荡不见行人，方辰在前面领路，依崔蒂躲在他身后。 她捂着破碎的裙摆，遮蔽泄露的春光，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方辰，你说，我这样不会被人看到吧？要是被人认出了怎么办？” 眼前的大龄淑女，对于贵族的脸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 方辰一阵儿摇头，调侃说：“依崔蒂，我觉得，你与其捂住下面，不如捂住脸孔，毕竟……” 一个清澈的女性声音打断了方辰的调笑：“方辰，你想让她捂住哪儿？！” 方辰的脚步声一滞，依崔蒂也吓了一跳，连忙躲进方辰的背后，把头脸藏进他的背脊里。 黑暗中，款款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轮廓。 是一个黑发黑瞳的高挑女性，鲜艳的红色百褶裙下，是一对光洁的玉腿，微高跟的鞋尖迈动，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脚步。 “…林，原来你还没有回去啊。” 林的目光凌厉，方辰心头突然涌现警兆，他想到背后藏着的依崔蒂，总觉得哪里不妙。 危机感蔓延，气氛有些凝重。 方辰讪讪一笑，让开身位，指着依崔蒂，向林解释说：“林，这位是我学院机战科的导师，一伙暴徒袭击了她，被我撞见后救出来了。” 奇怪，我为什么要向林解释这些！ 方辰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危机感驱使，他几乎下意识说出这些话。 “哦？是这样吗？”林停在方辰面前，纤细的手指捏住下巴，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方辰观察她审视依崔蒂的目光，背后忽得冒出一丝冷汗：“对，就是……” “我没问你，老公！”林再次打断方辰的话，口中冒出从未听到过的字眼，她漆黑的眼瞳狠狠刮在依崔蒂的脸上，说：“这位美丽成熟的女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和我家方辰走在一起？” 说到“成熟”这个字眼时，林显然加重了语调，同时迎着依稀的灯光，仰起自己年轻稚嫩的脸颊。 不到0.3秒的一瞬间，依崔蒂飞快瞥了眼方辰，吃吃一笑，向林伸出右手，说：“你好，林，我是依崔蒂，埃古斯学员机战科的导师，方辰跟我提起过，他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妻子，今天见到，比我想象的还要出众！” 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方辰倏然一惊，意识到这是依崔蒂的贵族交际礼仪，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句套话被她用错了场合。 林的目光更加深邃，“咯咯”轻笑，说：“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方辰都没和我提起过，他竟然有这样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妻子？” 方辰无奈伸手：“林，这其中有误……” “啪！”林不动声色拍开方辰的手。 “哎呀！”林的表情惊讶，审视依崔蒂破碎的裙摆，说：“依崔蒂姐姐，你的裙子怎么破了，快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店里整理一下！” “那好吧，林，你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依崔蒂说着套话，跟着林朝公司方向走去：“我可以叫你妹妹吗？林。” “可以呀，依崔蒂姐姐！” 两人似乎一见如故，洒下欢声笑语。 方辰想要跟上去，前面的林忽然回眸，眼中涵着一缕杀意。 呃…… 这下麻烦了。 方辰脚步停滞，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走进公司，合金门轰然落下，电子门锁咔嚓锁死。 “叮铃铃……”数据终端传来讯息。 洛丘：“熟女小姐姐是吧！美丽贤惠的妻子是吧！很好，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就弄死多少个！” 第120章 风舞者 林和依崔蒂似乎打算在公司过夜，方辰最终还是没有敲开大门。 明明是自己的公司，却进不去门，这无疑是一件让人气馁的事。 林正在为莫须有的“妻子”生闷气，她眼里的杀意不像作假，方辰决定先避一避锋芒。 他在附近找了家旅店入住，暂且休息了一晚。 翌日一早，方辰再回到公司，依崔蒂已经离开，大厅里独留下林一人。 林今天梳着丸子头发型，换上一身粉色旗袍，妆容淡雅，颇有惊艳的感觉。 “依崔蒂的社区账号我刚才发给你了。”她正在调试职员终端，瞥视方辰一眼，说：“我和她说好了，以后她教你的时候，我也要在一边一起学！” “你要学战斗机甲的操作知识？”方辰翻看数据终端，按照林的留言，加上依崔蒂的好友。 “哼，不行吗！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当我不知道吗！”林给了方辰一个大大的白眼，吐着小舌头，说：“我不在一边看着，依崔蒂迟早遭你的毒手，不准你找其他女人！” “林，你……你觉得开心就好……”女性的嫉妒心作祟，方辰实在解释不清，他无奈摇头，走进升降梯。 操作升降梯直上四楼的训练房，简单的准备工作过后，方辰开始了今天的体质锻炼。 重力舱运转，仍然是2倍重力的环境。 方辰观测指针数据，在vr系统的指引下做出一轮机动动作后，调整呼吸，把重力再向上拨动了0.2个g的数值。 2.2倍重力。 短短10分钟的时间，方辰感到胸闷、恶心，他坚持做完一轮机动动作，依次将重力阀的指数调整为2.0、1.5、1.0。 重力恢复正常，清洁系统开始做功，将方辰身上的汗液冲刷干净，热风烘干，走出舱门，他感到腿脚比往常更加轻便，高重力的环境下运动，更易于激发人体潜能，训练的效果显著。 短暂休息，方辰的体力恢复了许多，他没有懈怠，喝掉一瓶高级能量饮料后，打开了另一只训练舱的舱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骑乘式的驾驶席，舱内的设计贴近金刚石公司三代机甲的驾驶舱。 在神经元vr系统的支撑下，这只训练舱专门用来进行机师间的模拟对战。 由于是虚拟驾驶舱，模拟的冲击伤害有限，所以方辰这次没有穿战斗服，他在舱外的操作仪上输入虚拟战斗的各项数值，躬身钻进舱内，骑上驾驶席的坐垫，做出标准的启动姿态。 “风舞者，启动！”方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沉声下令。 “滴!”音阶提示，机械合成的女性声音随之响起：“检测到机师就位，正在搭建第三代战斗级‘风舞者’机体模型，g-4800操作系统读取中。” 电流由后脑刺入，方辰身体一颤，很快放松下来，他深呼吸，睁开双眼。 眼前出现靛青色的电子呈象画面，鲜红的‘g-4800’字符一闪而过，头顶的神经元假面缓缓扣下，驾驶舱各系统的能源保险全部打开，绿灯连闪，坐垫下传来训练舱模拟出的引擎震动。 “滴，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装甲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引擎启动……” 高规格的军用vr系统呈象效果逼真，方辰的瞳眸接收到昏黄的光线，空气变得闷热，再一眨眼，眼前的画面已变成炙热的沙丘。 他驾驶着风舞者的机体，出现在一片昏黄无垠的沙漠之中。 于此同时，ai系统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检测到130km外高能量反应接近，数量3，时速390km，敌方机甲的概率为82%，当前时速无法回避，300s后目标将进入射程范围，请做好迎敌准备！” 模拟作战，方辰心中的危机感没有那么强烈，他趁着遭遇战开始的前夕，活动风舞者的四肢，解开阳电子炮与棱镜僚机的保险设备。 “机体数据。”方辰语言录入，风舞者的机体数据出现在他的眼前。 机甲名称：风舞者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4800 全高：9.21m 标准重量：19t 引擎：g—b200氢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雄蜂v”型棱镜僚机*2（附220能级远程聚焦光束射出口） 高压蓄电板*10 180能级中近程阳电子炮*1 保险备弹桩*8 200能级近程“天堂x”氦气拳炮*1 防御配置：镍基合金复合装甲，液氮机冷涡轮，光电隐形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200能量620护甲180 …… 在金刚石公司诸多三代机甲的产品里，风舞者的机型，无疑是一株奇葩。 这台机体诞生102年，一直为网络社区的机甲爱好者们津津乐道。 棱镜僚机、阳电子炮、氦气拳炮……风舞者的武器系统同时兼顾超远程、中程、朝近程的作战范围，无论是武器能级还是火力覆盖都堪称完美。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它脆弱的机身，以及缓慢如蜗牛的行进速度。 三代聚变引擎有输出的上限，大部分商用机甲设计师都会在设计之初将有限的能源平均分配，造出四大系统耗能相对平衡的机型。 这种理念反馈现实，就是机甲各系统参数评定的平均化。 作为一款半商用的高端机体，风舞者更像是一台半成品，一个营养分配不均的畸形儿。 它的能量参数高达620，在火力输出的水平上，已经能和部分四代艾塔粒子机体比肩，但是它的速度和护甲参数却是惨不忍睹，甚至比不过一些二代的核裂变机甲。 它的机体造型同样奇葩，应了“畸形儿”的名头，风舞者有三条腿部足甲，三条机械臂，背后还配置了其他机体没有的第六系统：棱镜僚机的发射台。 这种不人不兽的机型，使它的操作难度大大提升，只有少数e级机师才能初步驾驭它的性能，可悲的是，即使有b级机师发挥出这台机体的全部战力，它的作战能力也比不上同级别的大部分机甲。 如果不是因为“天堂x”氦气拳炮，方辰也不会在意这款金刚石公司的失败作。 他这次模拟体验，只是想试验一下充能武器的使用效果，对风舞者这台机体倒是没什么兴趣。 方辰很快抛开这些杂念，进入到战斗状态，就算是模拟作战，他也要拿出实战的态度和气势。 训练：就是和自己的战斗！ 时间推移，雷达图表上显现出的3粒热源分散包围，从三个方向突击而来。 方辰手握操作杆，意志集中，让风舞者保持静立姿态。 距离数值快速缩小，3机进入100km范围。 “滴，目标进入射程！” “释放僚机！”方辰按下发射钮，风舞者背后的发射台随之开启，两台1m长、80cm高的梭形飞行器弹射出去，尾部燃起苍蓝色的推进火焰，冉冉升向高空。 那是两架小型的无人机，智能ai搭配神经元操作系统，顶部装载着220能级的激光聚焦棱镜，可以升入5000m高空，对百公里以内所有目标发功攻击。 第121章 虚拟战 上架……哦不对，“扑街” 是一个动名词，意思是“扑倒在街上”，指躺马路，也有作贱任人踩之意。 在网络写手的圈子里，扑街意为：书没人看、书质量差、订阅成绩差等等…… 这就牵扯到一般的创作流程： 作品上传→ 1.作品过审核。2.作品不过审核，继续修改。 作品过审→ 1.作品签约。2.作品不签约，继续修改更新。 作品签约→ 1.试水推荐扑街。2.试水推成功，第二次推荐的广告位。 试水推失败→ 1.作品太监。2.坚持到上架。 上架→ 1.收藏和订阅比例高，（10个收藏1个订阅），有可能存在下一次推荐位置。2.订阅惨淡，作者心灰意冷：作品扑街→太监。 . . . . 有的人还没上架，但是他已经扑街了。 这个人就是秤砣我。/苦笑脸 虽然说来有些丧气，秤砣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说什么永不太监，坚持千章，都是假的。 《代理人》这本书，确实已经处在太监的边缘。 即使这样，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下正版阅读，《代理人》首发起点中文网，他站的盆友看到，别忘了过来支持下（如果有的话。） 秤砣去盗版网站看了，错字连篇，很多修改过的bug都没有纠正过来，影响阅读体验，很多盗版网站都是以截图的方式盗章节，这就更影响了。 秤砣不强求大家消费看书，尤其是学生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2毛钱一章的正版订阅，了解下？ 。 。 。 上架很突然，没有准备，爆更放在明天，秤砣码字速度很慢，没有存稿现码现发，5-6更。 真心感谢一直以来投票、打赏的读者们，每天在后台看到你们的投票信息，支撑着我打开一张又一张空白的word文档。 秤砣以后会加油更新的！ 以上 第122章 崩溃 时间飞速流逝，视野中的龙骑兵速度骤降，正绕着风舞者原先站立之处浮空盘旋。 两机距离拉近，龙骑兵雷达监测的力度加强，配合f级机师的肉眼观测，风舞者的隐形伪装即将失效。 方辰冷静应对，操作风舞者逐级减速，刹住前行的步伐，同时让三只足甲呈三角排列，扎根在沙层下方，摆出抵抗后座力的预射击姿态。 “滴，阳电子炮发射准备就绪。”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就等你呢！ 方辰精神一振，风舞者腰部动力枢纽转动，面朝龙骑兵，同时抬起一只机械臂，臂端的炮口开始蓄能。 电子炮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炮口电芯旋转加速，椭圆形的炮管迸射出蔚蓝色高压电弧，空气中的电子随之湮灭，形成苍蓝色的伽马射线光芒。 “滴滴滴滴……”5秒充能，能量达到临界值，系统响起急促的音阶。 方辰解开一只手，手动拉下瞄镜，淡绿色的准星锁定龙骑兵的驾驶舱。 180能级阳电子炮，发射！ 发射键按下，炮口爆出轰鸣巨响，风舞者整个机身被发射的反震力向后方平推出4m，前段机身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险些倾翻在地。 沙地震颤，机体的伪装瞬时消失。 一道2m粗的柱状射流横越大地，划过大角度的弧线，打向龙骑兵的驾驶舱要害。 阳电子炮与光束武器对目标打击时的效果类似，却有本质不同，它是通过目标构成物质中的电子湮灭来毁伤目标，造成类似于物质溶解的伤害。 龙骑兵的gsix陶瓷装甲耐高温照射，流线的造型，形成超高的反射率与折射率，在对抗光束武器时拥有绝对的防御，但是在对抗阳电子武器时，这种防御特性就变得毫无用处，一旦射流命中，其中的正电子就会在机体表面蔓延扩散，产生电子的湮灭反应，龙骑兵的驾驶舱，包括其内部的机师，会在一瞬间被伽马光子的能量溶解成液态。 能抵挡阳电子炮正面轰击的，只有装甲厚重的纯合金机体，以及搭载强磁防御力场的高世代机型，这两种特性，龙骑兵全部不具备。 方辰不给龙骑兵反应时间，在一瞬间爆发全部火力。 风舞者压低身位，两只机械臂抱起阳电子炮的炮口，第三只机械臂猛拉炮栓，巨大的保险桩冒着青烟，从炮膛里弹飞出来，在沙地里砸出深坑。 阳电子炮口充能，电芯螺旋加速，正电子轰击，爆出巨大的射流。 方辰一连开出8炮，全部轰击在龙骑兵立身之处。 沙地里掀起庞大的y射线风暴，铅黑色混合着沙砾的昏黄，形成百米高的龙卷旋风。 狂风呼啸，风暴的中心处有大量电弧光萦绕，一片混沌。 干掉了？！ 见到这一幕，方辰心头一喜。 风舞者的阳电子炮膛绕得通红，保险桩体在足甲下堆积成山，电子炮的备弹数量已被他清空。 天际传来轰鸣气浪，两台军绿的机体包夹而来。 糟了，差点忘了，还有两台022！ 方辰感到不妙，目光再一瞥y射线的黑黄龙卷，瞳孔倏然紧缩。 犹如一座活火山爆发炙热的熔岩，阳电子炮打出的伽马射线暴风中，一座沙砾火山正在宣泄怒吼，冲击波翻卷，数百吨沙石被抛飞到高空，龙骑兵的机身化身白色流星，横冲而出。 它的装甲遍布裂纹，高速冲锋扩大裂纹，破碎的陶瓷装甲如残破的瓦砾洒落，急剧燃烧，形成赤红色的羽流。 “轰隆隆！”声浪姗姗来迟，目睹龙骑兵存活的第15秒，8枚阳电子炮弹造成的爆破声才传进方辰的耳朵里。 这剧烈的声响现在听起来，更像是无情的嘲讽。 这……不可能！ 8枚阳电子炮命中，怎么可能只受重伤！ 方辰眼睁睁看着3台敌机并成一股，瞥见它们的行进轨迹，脑海中灵光闪烁。 是射击延迟和同步率！ 阳电子炮的破坏力惊人，却有着电磁武器的通病，射流相对缓慢，击发时会与空气中的电子产生湮灭反应，生成明显的光线。 f级机师的同步率，已经能在机甲五大系统全功率运转的同时，捕捉到这个短暂的延时，在极限状态下做出规避姿态。 该死的同步率！ 方辰狠狠咬牙，来自天赋的挫败感使他怒火中烧。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接受基因改造的话，在同步率领域，终究比不上帝国的高等人类。 还没完呢！ 连虚拟的假人都打不过，以后还怎么和更凶悍老练的资深机师对决！ 他可不会认输！ “启动氦气拳炮！” 方辰眼中燃起战意，在他眼中，扑击而来的三台机体，已经不是虚拟的假人，而是活生生机师，眼前的沙漠，也化身成真正的遭遇战场。 “滴，‘天堂x’氦气拳炮启动中，充能2%。” 系统提示声响起，风舞者的第三条机械臂从中间分裂，向前滑动，架设到第二只机械臂上端，再以同样的步骤，覆在第一条机械臂上。 伴随着“咔嚓嚓”的金属摩擦声，三条镍基合金臂分解变形，合成一只3m长，直径1.8m的机械独臂，前端变形，延伸一门1m长的棱形巨炮， “开始充能！” 方辰发出低吼，拉下操作杆，风舞者站直身体，以三条足甲作为支撑架，独臂高扬，表面护甲充分暴露在空气中。 “滴，命令执行，氦气拳炮开始充能……目前进度1%。” “3%……” “4%……” 武器系统全力运转，620的能量参数全力供给，氦气拳炮的风口涌现强劲的吸附力，恐怖的动能压缩空气，抽离其中元素，机械臂的表面出现肉眼可见的风压带。 “滴，第一阶段充能完成。” “继续！”方辰不待语音提示音间歇，再次下令，他分出一部分神经元，链接雷达。 敌我间距：10.2km！ “开启二阶段充能，目前充能值12%…13%” 轰隆一声巨响，拳炮风口的金属拘束器炸开，被锋利的气旋搅成碎末。 风舞者高扬独臂，四周的沙地像沸腾的水平面，沙砾在风力凝缩下，变成百万条粗壮的蟒蛇，剧烈扭动，向氦气拳炮的中心处集聚，又被空滤系统吐出，在风舞者背后抛出一条数十米宽的长龙。 “滴滴滴滴，警告，充能值72%，达到第三阶段，骨架系统失常，外部护甲脱落，机身崩解12%，建议停止充能！” “继续充能！” 风舞者的机师发起狂野的噪声，犹如千亿只野兽的低吼，百万吨大气压力负荷下，机体的每一根导线、每一块电子元件都在崩解。 敌我间距：5.5km！ “轰！” 超固态的氦元素质量恐怖，巨大的重力负荷，风舞者一条足肢不堪重负，直接爆裂。 远处方向，龙骑兵抬起油气温差导弹的发射口，正在锁定！ 方辰顶住压力，引擎出力杆一拉到底，风舞者向前踏出一步。 风力席卷，连绵的沙丘被整个吹上半空，赤红色基岩裸露，被足甲踏出深深的裂纹。 风舞者手握强劲的龙卷，再向前一步。 地面炸裂，2m高的巨大石板浮空而立，撞击在氦气拳炮的风口，被合金刀网搅成毫米级的砂石，排向后方。 “警告，第四阶段……” “继续！继续！继续！” 方辰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借着风劲的势能，风舞者的步伐加快，朝着远处的龙骑兵和022发起亡命冲锋。 沙暴遮天蔽日，完美掩盖住风舞者的机体轮廓，022与龙骑兵向风暴范围发动覆盖式的阳电子炮射击。 龙骑兵的左臂导弹遮盖摊开，一枚巨大的鱼形飞弹装填发射，拖曳着嗤嗤燃焰，捅进尘云之中。 气雾状的火焰猛烈燃烧，380能级的破坏力，在一瞬间形成高温高压的窒息环境，冲击波涌起千米高的蘑菇云朵，不断向高空拔升。 方圆15km，充斥着炙热的火焰。 突然，火光翻涌，蘑菇状的火云剧烈翻涌，被飓风吞噬、绞灭，一架焦黑残破的机体一跃50m，携着恐怖动能，和龙骑兵的驾驶舱撞在一起。 一旁的两台022直接当机。 “充能:100%!” 敌我间距：0 风舞者蜷臂后仰，瞄准龙骑兵躯干中心，一拳捣出！ “当！” 方辰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颤，被神经元系统中弹了出来。 他愣了半晌，左右看了看。 训练舱还是那个训练舱，只不过三面石英屏变成了纯蓝的底色，上面跳动着大量数据乱码。 “这是……” 方辰抹了把额头的汗渍，眉头紧皱：“系统崩溃的蓝屏？” 一拳，把训练设备打崩溃了？ 第123章 新职员 智脑自动对崩溃的系统进行修复，训练舱重启，仪表的数值依次读取成功。 方辰检索系统崩溃的错误报表，眉头微皱。 盖茨比订购的这一只军用训练舱，vr适配器功能一般，最高只能支撑三代主流机甲的模拟数据，350能级以上的破坏场面信息量巨大，模拟难度已经超出了系统运算的界限。 方辰回想刚才的战斗，早在龙骑兵发射温压油气飞弹的时候，他就感受到画面和声效的异常卡顿，风舞者跃起的一瞬间，龙骑兵和两台022也是不闪不避，卡在原地。 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方辰眉头舒展，不管输赢怎样，他今天训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充能武器的基本使用要领、武器释放延时、发动时机师的应对姿态……这些信息在方辰的脑海里盘旋，逐渐梳理出一座模糊的框架。 想要精研技巧，离不开实战训练。 方辰关闭训练舱，起身走出来，打开数据终端。 链接网络社区，检索“埃罗”“机甲实战训练”的字符，大块广告页面随之弹出。 “星光机战演武场”“s操作”“最强王者训练所” 挨个点开广告，里面有大量贴图的地形地图页面，包含陆地的沙漠、峡谷，空域的飓风风口、航空发射场，海上的军用港口、峡湾、海底溶洞。 这些是提供实战训练的机师训练场，大部分都是由帝国军方出资开设，利用伞外荒野广袤的地形和废弃设施，配以少量职员管理。 在商品一栏，标注着各类训练套餐，从标准到专属定制，每日的场地费用从500块到20000块不等，液氢燃料和机师消耗品自费。 训练场内也提供战斗机甲租赁，方辰的修理技术有了些心得，能看出端倪：这些机甲型号老旧，缺少润滑维护，性价比不及伞内租赁所的的机甲。 方辰浏览大致信息，点开“s操作”的客服讯息栏。 “尊敬的fc，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提供线上服务的客服职员很快发来问候。 方辰略一思忖，输入讯息：“进入训练场，需要办理伞外探索的手续吗？” “不需要的，不过先生您在训练途中，一定注意，不要离开场地范围，不然的话，会被军方的炮火击落的哦。”职员的话语看起来像是玩笑，却是真实的条例。 埃罗的保护伞内部、航空机港、包括保护伞周边500公里的辖域范围，都被帝国军方的机动部队严密守卫。 没有伞外探索手续的认证，任何权限不明的机体流窜在辖域内，都会被军方机动部队第一时间击落。 方辰点开场地页面，挨个比对，计算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一块80km2的裂谷地形：“我要租这块场地，时间……暂定为下周六，大概得多少钱？” “好的，12号场地24小时使用权限，500块，燃料与消耗品另算。” 500块每天，能换来帝国军方标配的机甲训练场设施，这个价格看起来并不算高昂。 然而这只是表象而已。 方辰非常清楚，真正的消费大头在自费的燃料和消耗品上，全部加算在一起，每天的消耗至少要翻10倍。 5000块一天…… 这是一个成年人多少年的口粮啊？！ 方辰暗自咋舌，机甲果然是个烧钱的玩意，只是实战训练，就得花费巨资，往后的战斗损耗所花费的资金简直无法想象。 “就它了！”方辰按下选购键，通过线上支付的方式预定了一周后的训练场地。 “fc，‘s操作’感谢您的惠顾！” …… 关闭训练场的网络页面，方辰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账户余额上。 几天花销，算上接下来机甲燃料的消耗，他的经济预算已经见底。 缺钱，就要想办法去赚。 受到训练场地管辖范围的提醒，方辰把注意力转向伞外探索。 抛开幽灵隧道的9亿“宝藏”先不谈。 埃塞里斯海滨的风蚀峡谷中，就存放着价值4000万帝国币的艾塔粒子晶簇。 艾塔粒子能源在交易平台十分畅销，只要能带回保护伞内，不愁找不到买家。 这是一笔唾手可得的财富，但是想得到它，离不开伞外探索手续的申请。 方辰字符检索，链接埃罗星政务平台的办公页面，按照上面的规程，完成实名认证。 他检索相应的申请范本，以fff公司的名义输入申请栏。 伞外探索目的：机甲性能测试 申请人：fff公司 具体申请缘由：本公司新进一批待租赁的商品采矿机甲，需要对机甲性能进行测试，测试期间，额外申请一台战斗机甲充当护卫工作。 日期:…… …… 为了不暴露幽灵隧道内艾塔粒子储备的真实情况，方辰杜撰出一个机体测试的理由。 简单的申请手续，却包含着大量额外附加的收费条款，最后合计的手续费用足足25000块。 这些都是行政系统蛀虫们的层层剥削和压榨，时至今日，这种牟利手段已经到了明码标价的地步。 伞内的规则就是如此，方辰还没强大到无视规则，此时只能选择顺从。 他支付这笔款项，翻看等待审核的申请序列，自己的申请至少要一个月时间才有结果。 伞外探索的事情告一段落，方辰手中的存款仅剩下6000块，堪堪能满足下周六的训练消耗。 他关闭网络终端，穿好衣物，下楼赶往猪笼店。 机甲改装工作量很大，急需人手，4000万艾塔粒子暂时取不回来，19台采矿机甲的利润却是近在咫尺。 之后三天，方辰保持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 清晨在公司4层进行体质和操作技术的训练，之后立刻赶往学院学习机师的理论课程，下午准时赶往猪笼店上班，改装采矿机甲，在学习修理知识的同时，和老钢头对接自制机甲的数据和图纸，进行一番“斧”与“锤”的争吵，到了晚上，再在公司的休息室内，于依崔蒂、林两大美女环绕下，学习精细的机甲操作知识。 体力与脑力双重消耗，方辰四肢像散了架，浑身肌肉酸痛，头脑冒烟。 时间飞逝，fff公司正式开业的前一天，方辰才迎来第一名正式前来应聘的职员。 第124章 陷阱 “嗨，你好啊，嘻嘻，我是来应聘的！”是一个黑色的单马尾的年轻女孩，上身是清凉的米色露肩短袖，穿着拉丝的牛仔小热裤，脚下汲着木屐式样的人字拖。 “咦！”她从赤红色的悬浮车上跳下来，洁白纤细的胳膊朝着方辰连连挥动，脸上带着惊奇：“执刑官先生，原来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听说你这儿招代理人？” “丁？” 方辰确实认得眼前这个妙龄女性，洪港轻机械的领班，社区代号仙人掌的4星机战代理人。 他捏着下巴，看了眼身后的林，转而对丁说：“你……也从洪港辞职了？” “辞职？”听到方辰的话，丁眯起眼睛，她是个单眼皮的姑娘，眼睛眯缝，给人的印象像是一只狡黠的小动物：“嘛，也可以这样说，反正我不在那干了，我要来找林一起玩！” 方辰正疑惑，林凑上前来，耳语说：“丁是洪港集团总裁的小女儿，她在店里工作……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原来是个富家女。 方辰恍然，怪不得丁只是个小小的领班，却能买得起昂贵的微型悬浮车，机师的培养耗资巨大，丁起初说她是4星机战代理人时，方辰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说谎。 这段时间和猪笼店里的人闲聊，他对商业街的机甲店铺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洪港轻机械，来自m71星域七星木恒星系，商用机甲品牌的巨擘，同时还代理atr、阿尔汉品牌的军用机甲生产，旗下分店广布戴维、姆林恒星系，产线横跨m71、m56星域，是机甲制造的巨头。 总裁的子嗣，怎么会来埃罗这个边界星？高等殖民星的净化空气吸腻了，跑来吸氮气污染吗？ 不待方辰问出口，林已经走上前，说：“丁，你辞职，有和经理递辞呈吗？” “经理？那是什么？” 丁竖起小眉毛，拉出嬉皮语调，说：“我是他祖宗！” “先别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林，你走的时候，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都不拿我当朋友，哼！” “这…”林表情愧疚，柳眉微皱，瞥了眼方辰，对丁说：“丁，你真的是来应聘的？这儿不是洪港，往后……” “我知道，遵守员工条例是吧，没问题！”丁甩了甩马尾辫，跑到方辰面前，笑容和善：“执刑官先生，看我，既能打架又能干活，车速埃罗第一，只要让我和林住在一起，什么都听你的，白干不要钱，管饭就行！” “好！”方辰开始鼓掌，拍出“啪啪”的声响：“fff公司欢迎你，丁女士，明天你就能来上班了！” 白干活的苦力，哪有放过的道理，丁的体态匀称，气色健康有活力，稍加训练，基本的职员工作总能胜任的。 从丁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显然对林有着深切的友情执念，只是住在一起而已，这个要求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辰决定把所得利益最大化。 “方……方辰，”林脸色一变，凑上前来：“这样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看很合适。”方辰和丁异口同声。 互相对视，一种名为‘信任’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 “我会好好干活的，执刑官先生！”丁伸出双手，用力和方辰握手。 “叫我方辰就行，或者老板。”方辰从柜台后拿出电子合同。 趁着丁分神的时候，飞快对其中几项条款进行改动，职员职责改成绝对服从经理命令，合同期限也延长到死后100年。 “来，签了这个，你就是fff的人了！”方辰把合同交到丁的手里，悄声对着她的耳朵，说：“签了它，你就能和林住一起了。” “真……真的？！” “当然，我能让林从洪港辞职，这点事还不是说到做到。”方辰小声诓骗。 丁吞咽喉咙，发出明显的“咕咚”声，她的小眼睛放出光芒，飞一般抢过合同，也不细看，就在上面录入了指纹瞳膜。 合同生效，这位来自七星木恒星系，年龄18岁的丁女士，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成为fff公司的职员。 她将面临无偿的工作，不仅如此，从今天开始，直到她死后100年，创造的所有价值都归方辰所有。 “恶魔。”林的目光鄙夷，白了方辰一样，她显然注意到了方辰的小动作。 …… 事实证明，方辰的判断十分正确。 虽然丁的思维有些脱线，但是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职员系统操作、租赁公司的工作流程、职业代理人圈子的大小规则……作为洪刚轻机械的领班、职业的4星代理人，相关的工作经验丁早已掌握，根本不需要再进行培训，在战斗机甲的知识面上，她比林懂得还多。 当天下午，方辰结束训练下楼的时候，丁就熟练了职员终端的操作，正在向林传授战斗机甲的维护心得。 “叮铃铃……”方辰的终端响起，引得两位女士学习中断，转头看过来。 方辰向两人做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走出公司大门。 讯息是猪笼店发来的，内容只有简单的7个字符：机甲都完工了！ 来到猪笼店，方辰走进车间，被锃亮的金属反光晃花了眼睛。 “哈哈，闪不闪！”老钢头笑着走过来，说：“雁翎、x-10、x11、开拓者，还有希伯重工的pu，19台采矿机甲，全部搞定！” 方辰以五指遮挡，适应光线后，再把视线投向前方。 200㎡的车间内，19台崭新的机体并排停靠，抛光打磨的金属外壳紧挨在一起，散发艺术品一般的璀璨光芒。 “照你说得，缩减了液冷系统的效果，把额外的发动机功率用来加强核磁震轨的输出。”老钢头点燃香烟，浅浅吸了一口，说：“我是弄不懂，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了…” 方辰微笑不语，并不打算告诉老钢头真相。 液冷系统缩减，采矿机甲在长时间启动的情况下，机体的温度会不断拔高，加强核磁震轨的输出，在机甲采掘艾塔粒子的时候，超声震波在岩层中传递的距离就会越远。 从老钢头的角度来看，不管从上面前提设想，这些都只是普通的修理改装，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冒着错过商机的风险。 但是如果结合幽灵隧道中，那些依靠震波、热源和信息素来分辨敌我的铁螯沙虫，再回头来审视。 方辰所做的这些改装，无不是致人于死地的可怖陷阱。 他要借200万虫群，来干掉那些觊觎幽灵隧道艾塔粒子，打算租赁采矿机甲进行挖掘的代理人竞争者。 第125章 开业大吉 老钢头联系运输公司，调来5辆货运机车，19台采矿机甲连夜装车，运送到fff公司后院。 “采矿机甲？”丁敲了敲雁翎的驾驶舱外壳，碳钢金属发出“叮铃”的轻响：“明天咱们就租赁这个？我看你这里连产品广告都没有，会有人特意跑来租吗？” 到了下班时间，丁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夜色已深，看她现在的样子，摆明了想要在公司留宿。 公司2层的休息室有职员用的床铺和洗浴隔间，这两天来，依崔蒂和林偶尔会选择留宿。 卧间宽敞，本来就是空置状态，丁现在整个人都送到公司里了，方辰倒不介意她蹭吃蹭住的行为。 关于广告宣传的问题，方辰倒不是很担心，早在接手公司当天，他就和盖茨比的原先的人脉打过招呼，明天开业的时候，虚拟的信息推广会在埃罗的网络社区同步进行。 “林，广告公司的人怎么说？”方辰微侧身，目光投向身后站立的林。 林归拢鬓角散落的发丝，手捧着职员用的数据终端，检索里面的讯息，说：“星光公司的中午发来讯息，程式都准备就绪了，明天一早，1000条产品推广就会送上各大租赁平台的首页。” 这几天来，各路代理人焦急等待，相关的采矿机甲租赁广告早都翻了几十遍，方辰打得广告虽然篇幅不大，起到的效应已经足够。 毕竟他手头上，只有区区19台机甲而已。 “叮咚!”大厅内响起清脆的门铃声。 林转身去开门，一个水蓝长发，身材丰腴的成熟女性走进来。 今天的依崔蒂身着无袖的白色长裙，手里还拿着金属外壳的教学终端，她的走姿端正，体态优雅，款款来到近前。 “呀，方辰……你还在工作？”依崔蒂看到丁，按照贵族礼仪向她行礼，柔声说：“那我去2楼休息室等你好了，今天我们讲预射击姿态的细节要领。” 林领着依崔蒂去了二楼，一旁的丁马上凑过来，脸颊通红，神情激动:“哇塞，老板，这个蓝发的女人也是个大美女耶，能在这上班，实在太幸福了！” 听着丁的感慨，方辰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他用念力反复确认丁的身体结构，检查她的胸脯和下体，确实是女性无疑。 方辰认真凝视丁的表情，试探说：“丁，作为一个女性，你好像对女性很感兴趣？” “老板，你不会歧视职员吧？”丁嘻嘻笑着，一把抓住方辰的胳膊：“我不管，无良合同我都签了，今晚我要和林睡一起，这可是你说的，要帮我办好！！” 方辰的脸色严峻，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机甲课程的学习后，在丁的死缠滥打下，她终是如愿以偿，把满脸无奈的林和慌张的依崔蒂一起拖进了休息间。 合金大门“砰”得一声关死，盖茨比精心打造，墙壁的隔音效果优良，方辰压根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倏日一早，方辰洗漱的时候，看到依崔蒂脸色惨白，捂着凌乱的裙子从休息间跑出来，匆匆向自己告别，落荒而逃。 “呀吼！太爽啦，又绵又大！”丁兴奋挥舞着小拳头，红光满面，在休息间门外大声叫闹。 “丁，回头记得向依崔蒂道歉！”林的气色还算正常，她端正表情，抬手给丁的脑门来了个爆栗，厉声训斥：“你再这样不正经，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哼！回不去就回不去，谁稀罕那些臭钱！”丁撅起嘴巴，面露不屑。 一段吵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方辰的注意。 60分钟后，保护伞恒星光照冉冉升起之时，公司的合金大门敞开，fff租赁公司的霓虹招牌通电，开始闪烁灯光。 林和丁换上崭新的浅红色职员制服裙，小声闲聊，在柜台后等待顾客。 方辰端坐在大厅的角落，打开数据终端，浏览网络社区的各类信息、新闻、机甲资料。 时间推移，远处的磁轨列车传来停靠的警笛，街市有悬浮车与机车来来往往。 大概是怕方辰口渴，林贴心地为他泡了杯植物饮料，源自她家乡的手艺，一种名为“茶道”的、麒麟星系特产的饮品。 茶饮到一半，方辰放下特制的瓷质杯子。 宁静的清晨，被纷扰的脚步声打破。 碳素靴底踩踏，传来一阵强烈的脚步声，人群正在蜂拥而来。 随着一只黑色的长筒皮靴踏进大厅，一行上百人，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公司的大门。 空旷冷清的大厅，在一瞬间被人流挤满。 全是闻讯而来，打算租赁采矿机甲的顾客！ 方辰目光上抬，按照衣着式样、外貌体格与到场的先后顺序来区分人群，大概能分出十五、六批。 在这十五、六批上门的顾客中，有身穿各色战斗服的机战代理人，也有穿工整制服的商业代理人。 k公司、铁卫公司、高塔俱乐部、mia实业投资部…… 方辰的目光扫过人群，辨别他们的身份，忽得眼光一凝。 靠门旁位置，有一批统一黑制服黑墨镜的魁梧壮汉，约20人，在一个黑夹克男人的带领下排成队列，守在门口。 “你们老板在哪！让他出来！” “采矿机甲在哪呢！” “我要买他的机甲！” 人群聚集，尾随而来的不少人被堵在门外，短短数分钟，公司的大门外排起长龙。 一名黑色战斗服的高壮男子挤开人群，抢到柜台前，硅纤维手套猛拍在丁的面前：“我是k公司的人，c级机师巴扎赫，你们老板在哪，我有事要代表公司要和他商量！” “巴扎赫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请说明来意。”虽然巴扎赫气势汹汹，丁的表现却一点不慌，她挂着职业微笑温声询问。 “这事……在这不好说！”巴扎赫瞥了眼背后的人群，说：“快些叫他出来，不要浪费时间。” “哼，有什么不好说！”巴扎赫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冷哼：“想包下所有机甲，先得问问我们mia实业投资部同不同意！” “谁他妈的在暗处乱说话！”巴扎赫向后发出低吼：“站出来！” 巴扎赫的身高近2米，纯黑色的战斗服下，是高高隆起的肌肉轮廓，他的怒吼充斥着浓烈的硝石味道，凶悍的气势碾压，不少代理人生恐被他的怒火波及，自动分开。 随着人群退让，一个穿暗金色战斗服，留着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咦？ 方辰眯起眼睛，虽然他处在角落，但是视野并不受影响，这个年轻男子确实非常眼熟，总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方辰眉头紧皱，端起面前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脑海灵光闪烁：“这个家伙……是喀琉斯！” 第126章 不要打架 数据终端就在手边，方辰检索“mia”，弹出大批资料弹窗。 虽然名为实业，但是mia公司并不是专精制造的生产型企业，这是一家投机性质的期货贩售公司。 mia实业投资部，就是mia公司旗下的商船舰队在埃罗星的建设的资金中转站，依托本地的运输业设施，周转周边殖民星、矿物星、农业星的期货物资，通过相同货品在不同殖民星的差价来赚取利润。 投机倒把的生意手段…… 方辰立下定论，再打开学员终端，输入“喀琉斯”。 姓名：喀琉斯 性别：男 年龄：* 科目：机战科 入校时间：星河历285年，学龄3年 个人履历:* 在校荣誉： 285年，机战科第27届白式模拟赛1名 285年，获精英学员资格 286年，机战科第28届白式模拟赛1名 287年，机战科第29届白式模拟赛1名 科目排名：1% …… 这是…… 方辰砸吧嘴巴，被这张金光灿灿的成绩单晃花了眼睛。 白式模拟战，埃古斯机战科的教学传统之一，在姆林恒星年的年底举办，集合全学年表现优异的机师学员，争夺优异名次，供第四战区各机动部队的长官挑选。 能在数千名天才激烈竞争的选秀中连年夺冠，喀琉斯的实力可见一斑。 喀琉斯是mia实业公司的人？ 这样一个天才，和mia实业这种经营投机生意的公司会有什么牵连？ 他是公司首脑的子嗣亲属？还是说，他确实在mia里担任职务？ mia公司公开的职员资料上，并没有找到喀琉斯的字符，方辰心怀疑惑，表面不动声色，继续观望，揣摩喀琉斯的目的。 人群让开，巴扎赫与喀琉斯陷入对峙，周围的代理人顾不得看好戏，打算乘机挤到柜台前和丁与林攀谈，却被k公司的代理人用人墙阵列堵住。 “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冲动，喊错了。” 喀琉斯左右扫视，璀璨的星眸转向巴扎赫，说：“我当是哪条狗在抢着吃食，没想到，竟然是一坨垃圾。” 哗！ 众人哗然，接着又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把目光转向巴扎赫为首的k公司代理人，看他们的反应。 一众壮汉目光冷冽，额头爆出青筋，沉默注视着喀琉斯的脸。 一名小眼镜的高瘦男子拿出丝织手帕，擦着额前冷汗，从喀琉斯身后凑上来:“少爷，对方是k公司的人，咱们表面上还是客气点好，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哦，你说得对，诺曼。” 喀琉斯点头，向前迈步。 他迈步，身后的10数名制服职员跟着走，很快和k公司的代理人抵在一起。 “在埃罗，没人敢和我巴扎赫这样说话！“巴扎赫抬起粗壮的右臂，食指点在喀琉斯的额头：”臭小子，现在，裹紧你的尿布，带着你身后的小奶狗滚出去！” “不然会怎样？”喀琉斯把散落的金色长发捋向后脑。 “不然，我让你一辈子出不了保护伞！” “你可以试试看。”喀琉斯发出嗤笑：“c级机师？垃圾。” “你找死！”巴扎姆怒吼，抬手挥出硕大的拳头。 几乎在他动手的一瞬间，喀琉斯的身形化作一道暗金色闪电，右手五指并拢向上挑起，凌厉的手刀斩向巴扎姆的脖颈动脉。 巴扎姆暴怒出手，全力出拳，喀琉斯的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力量与技巧的比拼，眼看有人就要命丧当场。 “采矿机甲！” 凭空一声高呼。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触动心弦，这声高呼，像一道惊雷落在他们的心坎里。 巴扎姆与喀琉斯的动作滞停，也跟着把目光转向发声处。 是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年轻男子，梳着油亮的分头，侧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 男子缓缓放下手里的瓷质茶杯，露出和善的微笑：“各位客人不要打架，我就是店主，有事好商量。” 这里是他的店面，一旦巴扎姆和喀琉斯打起来，免不了有一场混战，万一砸坏了花花草草，到时他又找谁来赔偿？ 就算砸不坏花花草草，吓到两个美女店员也不好啊。 方辰有时间瞥了眼柜台内，本以为能看到林和丁小脸煞白的摸样，却是微微一愣。 丁的表情振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摸样，朝着方辰做了个嗔怪的表情，似乎在埋怨错过了一场好戏。 一旁的林朝他翻了个白眼，口型说：“快些搞定！” 这都是什么店员，打架唉，死人唉！ 小鹿乱撞一下不行吗？！ 方辰大失所望，掩饰式的清咳：“那个……尊敬的各位客户，如果你们想租赁机甲的话，请按照次序排队，不要打架，谢谢配合。” “你就是店主？”巴扎赫上前一步，忽然脸色一变，猛指着方辰的脸：“你……你小子！是上次西斯租赁所那个家伙！” “什么？！”受到巴扎赫提点，他身后的同伴也是露出惊愕的神色，再转而看向方辰，眼中流露出复杂的色彩。 在西斯租赁所时，他们在排队等待交付机甲的时候，亲眼见证过方辰购置大量采矿机甲的“傻缺”行为，还曾在一旁冷言奚落，嘲笑方辰是有钱没处使的蠢货。 仅仅数天，流言传播，采矿机甲的价位水涨船高，他们再想购买，各大租赁所的存货已经被全部买空，现在委托军工车间生产，成品至少得15天才能造出，商机稍纵即逝，再想借此牟利已来不及。 仍是租赁所的大厅，双方的身份突然反转，十几名k公司代理人懊悔不已，眼中随之产生强烈的嫉妒色彩。 “妈的！”巴扎赫低声骂了一句，明显不正常的一幕，自己当初怎么不机警点，跟踪上去看个究竟！ k公司的代理人感到懊恼，人群中少数自由代理人更加懊恼，他们倒是察觉到里面的蹊跷，想要跟踪方辰，却被他在街市里七拐八拐甩得没影，醒悟过来回到租赁所时，所有的采矿机甲都被一人收走了。 “所以说，你小子，想怎么卖，开价吧！”人群中，响起愤怒的叫喊声。 幽灵矿道的艾塔粒子价值不菲，三人成虎，里面的粒子储量价值已经被吹到了100亿，小半个埃罗的代理人圈子都被这则消息震动，再加上采矿机甲飞涨，众人深信不疑，都是跃跃欲试，打定主意，绝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第127章 1000倍利润 “呵呵……”方辰露出市侩的笑容，抹了把油亮的分头，正待说话，忽然人被打断。 “你……是刊布星的那个垃圾！“ 喀琉斯抬起下巴，用睥睨的目光审视方辰的面孔，说：“现在成了机甲公司的店主了？翻身的垃圾？有点意思!“ 方辰不动声色，说：“喀琉斯先生，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垃圾啊。“ “你店里的机甲，我全包了！” 喀琉斯一挥手，高声说：“你有多少机甲?我出十倍的价钱！半新的，全新的，锈成垃圾的通通都要！” “十倍？！全部买掉？这小子疯了！”话音落下，周遭的代理人一阵儿唏嘘，他们算是看出端倪了，照着喀琉斯显露出来的气魄，这些采矿机甲他是非拿下不可了。 世面上的采矿机甲均价约为4.5万，10倍的价格，每台就是45万。 相较于战斗机甲的高昂造价，45万的数字看似不大，但是要知道，这些机甲在几天前还是无用的破烂，表面上标价4.5万，实际上就算标价4500块一台，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问题。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几天之内，达成了一笔100倍利润的生意？！ 不少代理全程见证，嫉妒得就要吐血，喀琉斯把价格咬死，他们确实出不起这个价钱，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甲落入mia实业的手里。 “小黄毛，你说包下来，就包下来吗？！”一旁的巴扎赫脸色铁青，转而瞪视方辰，眼瞳显露杀机，说：“小子，你要是敢把机甲卖给他，往后我非砸掉你的店，你的机甲，必须卖给我们k公司！” “真是垃圾的处世方式。”喀琉斯摇头，平视前方，淡然说：“出不起钱，乘早离开吧，你们两都是垃圾，为什么你要为难他呢。” “听到没有，让你们快滚！”喀琉斯背后的一名跟班按捺不住火气，跟着帮腔。 有k公司的代理人咬牙低吼：“兄弟们一起上，干掉这帮眼镜崽！” “不要吵架！”方辰抬高嗓音，压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从座位上起身，绕过大厅，来到喀琉斯和巴扎姆面前站定。 “诸位尊敬的客户，你们来得匆忙，似乎还没看清我店的招牌。”方辰竖起食指，指了指柜台顶端滚动的电子屏幕。 众人随他的指引，看到“fff”的字符。 “fff?这什么玩意！” “好像是某个神秘组织。” …… “咳咳！”方辰咳嗽，手指后移，指向“租赁所”的字符。 “19台！”方辰抬高手腕，环视四周的人群，悠然说：“我手里的采矿机甲，只有19台，为了造福埃罗，顺带提升本店的声誉和形象，拓展客户基础，所以……我才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把诸位‘请’到这里来。” “少废话，机甲在哪？到底怎么卖！”有代理人表示不耐烦。 “卖？”方辰摇头，说：“10倍利润，那各位岂不是亏大了，我店的经营以诚信待人，产品都是物美价廉的精品，怎么会这样坑人呢！” 到手的暴利也不要？拿来提升口碑？有这样做生意的？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方辰到底想弄什么名堂。 “只租不卖！”方辰微笑，说：“公平起见，按照诸位代理人所属的公司，每家限租一台！” “林！”方辰面向柜台沉声下令。 等待中的林开始操作职员终端。 后院的闸门撬动，合金门扉缓缓升起。 “如我刚才所说，本店的产品都是精品，品质绝对优异！”方辰站到闸门边，伸手示意身后的院落。“这就是，诸位要租赁的采矿机甲！” 整洁明亮的院落内，19台采矿机甲整齐停靠，装甲闪闪发光，合金枢纽、仪表、管路，全部像新出厂一样干净完整。 众人一拥而上，排着队进行试驾驶，细致检验。 “我的天，这玩意不会是才出厂的吧！”一名机师检查液氢发动机的系统线路，发出惊呼：“五年前的产品，被翻新成这样！” “发动机出力真够劲，这水平，赶得上二代的战斗机甲了！”一名机师操作核磁震轨的出力杆，啧啧称奇。 “老板，你要怎么租？”有机敏的机师率先抢上前来发问。 方辰伸出五指。 “5000？！”有人惊呼。 “不会是500块吧？！”另一人不可置信发问。 方辰继续摇头，说：“50块一天，燃料自费！” “什么？！”众人皆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感到荒谬，怀疑所方辰说的是假话。 方辰眼神示意，丁抱来一沓电子合同，站到他的身旁。 “诸位不用怀疑，本店诚信经营，这次生意只为了提升口碑和好评，这19台机甲，不需要5000、不需要500，只需50块！就可以直接开走！” 闻言，一众代理人神情振奋，情绪高涨。 “当然！” 气氛被哄抬到巅峰的一瞬间。 方辰倏然压低嗓音。 场面骤然静止，众人瞩目，方辰拿起一张电子合同，投影其中的条款，说：“为了彰显精品质量，本店的租赁合同稍有整改，请各位确认后谨慎签字。” 合同的条款放大，和租赁的价目表一起，映射在众人眼前。 pu（希伯重工） 押金：1000%，租赁价位：50/日，（限租5日）损毁赔付比例10000% x-10（希伯重工） 押金：1000%，租赁价位：50/日，（限租5日）损毁赔付比例10000% 雁翎（洪港） 押金：1000%，租赁价位：50/日，（限租5日）损毁赔付比例10000% …… 方辰设置的条款明确，租赁价格等于白送，但是最高只能租赁5天，押金提升至机体价格的10倍，在租赁期间，机甲不得进行任何改装，5天后，一旦因事故造成机体损毁，必须支付100倍的赔款。 “精良的机体，只租赁给有实力的驾驶者！”方辰笑容和善：“诸位谁有自信，尽管把这19台机甲开走吧！” 这一次，方辰不只要赚100倍，他还想赚1000倍！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各路代理人在幽灵隧道陷入混战，最终被虫群一并剿灭，可以预见，一旦计划成功，巨大的风险刺激代理人圈子，幽灵隧道的秘密会使人望而却步。 那9个亿，最终还是会落入自己的囊中！ 方辰明白，他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坑死数以百记的人命。 职业代理人，一切以自身利益出发，想生存，全靠个人能力硬碰硬，生与死，不过是一个决策的事情。 方辰觉得，既然踏入这条道路，就可以默认为这些代理人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的准备。 他自己，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计划成功后，被圈子里的众多代理人围攻的准备。 计划失败后，9亿艾塔粒子拱手让人的准备。 甚至计划流产，眼前的诸多代理人没一个人敢开走机甲，全部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转折，都有可能发生。 第128章 黑角安保 人群陷入骚乱，喀琉斯淡漠的眼睛凝视方辰。 在接收到父亲的讯息、赶来9号街区之前，他正在保护伞外的演武场进行机甲的实战训练。 一年一度的模拟战将至，喀琉斯全身心投入，准备在两月后的白式模拟战击败所有挑战者，为自己的学员生涯拿下第四顶桂冠，以完美的姿态，入驻第四战区最精锐的机动部队。 来自父辈的催促让喀琉斯心情烦躁，父亲有意要他成长为公司的继承人，时常以资金资助为要挟，派给他一些琐碎的商务行动，美名“历练”。 喀琉斯有自己的想法，这一次来收购机甲，是他最后一次妥协。 “少爷。”小眼镜男凑上来，小声向喀琉斯说：“老爷刚才从太空站发来讯息，拨给咱们2000万的预算，和下任买主的价钱已经谈好了，这些采矿机甲一定要拿下来。” “你也看到了……他不卖。” 喀琉斯摇头，像是失去了兴趣：“我要回去了，生意上的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诺曼面露难色，托了下镜框，说：：“可是少爷，你是公司股份第一顺位继承人，总归是要……” “这种事，交给你们这些走狗不就行了?”喀琉斯微微侧身，盯着诺曼：“你该知道，让我来掌权经营，公司迟早破产。” “这……”诺曼扶着镜框，一时语塞。 少爷的性格，确实不太讨人喜欢。 但是这不妨碍他所显露的光芒。 作为一名同步率84%的机师学员，假以时日，他必将站在帝国的顶端，成为s级的传说之一。 一颗冉冉升起的，炙热新星。 “替我转告父亲，我成为什么样的人，由我自己来决定，别再干涉我！”喀琉斯伸手戳了戳诺曼的肩膀，他调转目光，径直走向方辰。 “我出2000万，买你这里的所有机甲，怎样？” 喀琉斯的嗓音平静，和人对话的态度，像是对待路边蒿草。 2000万？！ 衡量这笔数字，方辰确实有些动心，这可是实打实的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零风险高收益。 但是一想到幽灵隧道里的9亿，方辰又定下心神。 机遇近在眼前，他宁愿赌一把。 “不好意思，喀琉斯先生。”方辰笑着说：“本店是租赁所，不做机甲倒卖的生意。” 说完这句，方辰看了眼喀琉斯身后的助理职员，补充说：“各位mia实业的英杰们，如果你们是来收购采矿机甲的话，还是请回吧。” 方辰的口吻坚决，mia实业的职员感到无奈，2000万的出价接近市值的20倍，这样都不出售，总不能动手明抢吧。 他们这次接到的交涉任务是全部收购，只是租赁一台，回去以后显然无法交差。 喀琉斯话不多说，转身就走，几步出了公司大门。 “哈哈，快滚吧，人家不卖！”周围的代理人发出哄笑，齐声发出驱赶的“嘘”声。 剩下的mia公司职员愣了一会，表情略有愤怒，跟着喀琉斯离开时，不忘放下狠话：“当宝贝养吧，说不定还能下崽！” 目视mia公司的人员离开，k公司的众代理人小声商议。 “你们怎么看，要不要租？” “我仔细检查过了，机甲质量很好，动力强劲，也没被动过什么手脚。” “那就租一台？咱们改下伞外探索的手续，多叫些人一起，重重保护，应该问题不大！” “难得有傻小子学人开店，还口碑名声，我呸，等委托完了，咱们再拿钱回来刺激他，一起给他差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商定下来。 “我要租一台！”巴扎赫走出来，指着一台x-10，转而对方辰说：“就那个，押金可以现付，3天后送到埃罗之门的能量站！” “谢谢惠顾，巴扎赫先生！”方辰一招手，一旁的丁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走上前：“这位先生，请跟我来签署租赁协议。” “我这边也租一台！” “能不能租两台？” …… 有人领头，剩下的代理人也活跃起来，跟着选择租赁，在林和丁的指引下签署好租赁手续，缴纳押金。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审视着一条条收款讯息，暗暗记下里面的代理人公司。 目前为止，方辰的计划还算顺利，在赶来9号街区之前，这些代理人都做好了拿出几倍价钱购置的准备，方辰突然提出只租不卖，无疑打乱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再加上廉价的租金，过硬的商品质量，侥幸心理的影响下，他们几乎是争着抢着把钱送进方辰的口袋。 登门的代理人络绎不绝，短短半天时间，19台机甲全部租赁出去。 方辰的个人账户存款激增，达到859万。 柜台内的林操作职员终端，让霓虹招牌显示出“采矿机甲已租罄”的字符，大厅内的人流才慢慢散去。 “这位先生，本店的机甲已经全部租出去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丁的脸上挂着疑惑，走出柜台，来到大厅的休息椅前。 嗯？ 方辰瞩目看去，是那批黑制服黑墨镜的魁梧壮汉，20多人坐成3排。进入店门的那一刻，方辰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一直静坐在那里，也没见有过其他动作。 “没什么事，就不能坐着休息吗？” 面对丁的问话，一名穿黑夹克的男人从人群里站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20多名壮汉齐刷刷站起身。 丁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小眉毛皱起，柜台里的林连忙走出来，站到丁的身后。 “两位女士，请不要害怕，我们是黑角安保公司的。”夹克男的颧骨略高，眼窝深陷在眉骨下，这使得他的眼神有些阴暗，嘴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诡异。 他伸手入怀，拿出一张锡箔名片，递到丁的面前：“本公司专业为9号街区的个体商户解决外界的人事纠纷，业务娴熟，服务精湛，贵公司可以了解一下。” 黑角安保公司？ 方辰眯起眼睛，翻开数据终端，搜索资料。 黑角安保公司，一家私人性质的安保公司，专为伞内小型企业提供安全保卫工作，公司内有15名高级新人类保镖，120中级资深保镖，200名初级保镖…… 安保公司主动上门谈生意？ 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对方表现出十分的礼貌，但是方辰还是透过这家公司的背景，猜出了这些人的目的。 这一伙20人，大概是黑角帮会凭屋系的黑帮成员。 他们的此次的目的，旨在进行一项古老的、略带欺凌性质的业务：收保护费。 第129章 黑色蕾丝 林从丁的手里接过名片看了看，正色说：“我们这里不需要安保，这位先生，谢谢您的好意。” “这位女士，请你先别下定论。”夹克男衣着风格稍显怪异，说话却是彬彬有礼，他有意无意瞥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方辰，目光越发深邃，抬高声调说：“伞内的生意人，多少都会遇到些难处，谁也预测不到，明天自己的店里会发生什么。” “那就让它发生看看呗！”丁眨巴着眼睛，表情兴奋。 “丁，不要乱说话。”林横了她一眼。 “切，没劲！”丁别过视线，从裙兜里掏出自己的数据终端，跑到一边去玩了。 “先生，我们这，不需要安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您出去！”林重复话语，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好，那咱们就先不谈生意。”夹克男一屁股坐下，仰躺在椅子上，说：“我和朋友们都累了，正好借贵店的椅子歇一歇，请问可以吗？” “只是休息的话……请随意。”林深深看了眼这群黑制服男人，转身返回柜台，她操作职员终端，一边整理今天的账目，一边调整店内的监控，保证每一个黑制服男子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耗心力的事情，但是在夹克男等人做出非法的举动之前，她也只能这样提防。 时间推移，这些黑帮成员果然只是静坐，偶尔闲谈几句，话题也都是对文学、哲学、科技知识的见解。 闲聊声渐涨，在夹克男和手下对某个物理公式小声争辩的时候，忽然停滞下来。 众人目光集聚。 方辰放下空杯子，关闭数据终端，起身走向公司大门。 “方辰，你去哪？”林发出小声呼喊。 “去猪笼店上班啊！”方辰理所当然地说：“店里又没生意，你和丁看着不就行了？” “可是……”林欲言又止，柳眉微蹙，表情显出倔强，哼了一声，说：“反正是你自己的店，你走吧！” 这些黑制服的家伙显然来者不善，虽然暂时没有动作，难保方辰走后是什么表现。 她不擅长格斗技，丁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她也不一定打得过20个健壮的男人，更别说将他们通通制服，阻止破坏店铺的行为了。 小鹿乱撞了吧，搞不定了吧！ “嘿嘿。”方辰低声笑了笑，不动神色折返回来，来到夹克男的面前。 “老板，您有什么事？”夹克男昂起头，审视方辰。 他的眼光忽然一凛，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不仅如此，他身后的20名壮汉也是吓了一跳，纷纷跳起，伸手摸向后腰，指缝里抓着亮银色的粒子枪柄。 “咦？你们站起来干什么？”方辰故作惊讶，撇开风衣，粗长的重力子枪管点在桌面上，另一手从腰带里数出3块艾塔粒子能量板，“咔嚓嚓”为弹匣上膛：“继续坐啊，还没休息好吧？” “咳咳……”夹克男咳嗽两声。 一众壮汉掏枪的动作收敛，眼神警惕。 “安保公司对吧？”方辰低头摆弄手里巨大的黑色枪械，当着众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神经元耳麦，戴在右耳上。 “是，没错，黑角安保公司。”夹克男瞥视重力子枪粗长的导轨，额前有冷汗滴下。 “收费水平怎样？报个价。”方辰继续发问，锃亮的合金手套抓握，顺手打开枪托保险。 “30%……或者20%。”夹克男的嗓音渐渐恢复镇定：“从每天的营业利润里扣。” 方辰嗤笑，这个价位，比明抢好不到哪去。 他笑着说：“会不会少了些？我再加点？” 夹克男说：“加多少？” “加21条人命，你觉得怎么样。”方辰沉声发问，闪电般甩手，重粒子枪抵在夹克男的头顶。 “咔嚓”“咔嚓”的枪械响动。 一瞬间，20名黑制服壮汉全部掏出手里的粒子枪，锁定方辰的脑门。 “老板，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夹克男举手作投降状，表情还算镇定，劝慰说：“价格好商量，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店里每天都有裁断所的执刑官光顾吧！” “别怕，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方辰耸肩，放下了指在夹克男头顶的枪口，他从兜里摸索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用便捷的点火器点燃，深吸一口。 然后，他一巴掌扇在夹克男的脸上。 “啊哟！”动力臂做功，这一巴掌至少50kg的力道，夹克男发出惨叫，“轰隆”一声飞出两米，砸倒三排桌椅。 一众黑衣壮汉面露惊骇，没料到方辰会突然动手，他们的杀意刚要显露，眼前突然晃出金光。 “不许动，你们，被我包围了！” 方辰掏出执刑者的徽记，吐出烟圈：“根据奎森帝国基本法第三页第十一条，持武器入室伤人者，将构成入室伤害罪，执法人员当场击毙伤人者的权限。” “妈的，是裁断所的走狗！” 执刑徽记金光灿灿，自带威慑效果，众黑衣壮汉面露惊骇，气势全无，粒子枪的扳机怎么都按不下去。 “快遮住脸！”不知是谁先喊了声，其他人这才惊觉，连忙用手臂遮住脸面，企图阻挡执刑徽记自带的瞳膜录入功能。 方辰显然没有执刑者的基本素养，他可不管什么执法程序，趁着这些人遮脸退避的空档，朝人群密集处猛扑。 念力场全开，念力撞击手脚神经中枢，“噗通”跪倒四人。 “妈的，兄弟们一起上，干掉他！”有人反应过来，爆发拳劲一拳轰向方辰的头脸。 方辰爆发动力臂出力，合金拳头暴击在这人的拳面。 坚硬的金属拳刺撞击，这个倒霉蛋指骨全断，惨嚎着跌倒。 身前3m，两名壮汉抬起枪口，面目狰狞扣下扳机。 然而他们惊讶发觉，自己的手掌从骨髓里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感知。 方辰正待追击，忽然动作一滞，把视线投向一边。 一道倩影闪电般袭来，化身浅红色旋风，高跟鞋的鞋尖在桌面连点，突袭到近前。 擦肩而过，方辰惊鸿一瞥，认出了这个人。 是丁？ “食我升龙拳，嘿呀！”丁的口中发出娇喝，身躯下蹲，冲天而起，借着冲势一拳擂在一名壮汉的下巴上。 “呜哇！”受此一击，那名壮汉后仰着倒飞出去。 “波动拳！”身在半空，丁的身体像突破物理定律一样横越两米，两只小拳头齐出，带出波纹的风压，把两名壮汉胸前的制服布料打得寸寸爆裂。 “乌鸦坐飞机！” 她一脚蹬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整个人凌空而起，双臂衡展，双腿向内蜷曲。 “竟然是黑色蕾丝的！” 惊鸿一瞥，方辰看见了她腿间的底裤。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惨嚎遍地，20名壮汉全部倒下。 “嘻嘻嘻！”丁抹了把小鼻子，朝方辰伸出大拇指，单眼眨动，冒出一颗星星：“搞定了，老板，今晚我要加餐！” 第130章 双持双手 “没有！” 方辰直接拒绝，额头青筋暴跳。 “啊？为啥呀？”丁的双臂无力瘫软，小脸苦涩。 她雷霆出手，全力施展在七星木学来的传统格斗技，只是想活动活动拳脚而已，当然，如果能借此邀功，蹭上一顿香喷喷的美食就更好了！ “看看你干得好事！”方辰阴沉着脸，手指向身旁。 方辰用念力伤人，早已算好破坏的力度，把环境的破坏压缩到最小。 被一丁搅合，大厅内一片狼藉，设备翻倒，不少桌椅从中断裂。 丁奇怪的格斗技杀伤力惊人，破坏力同样惊人，方辰估算财产的损失，至少有五位数，不由感到肉痛. “切，小气包！”丁扁了扁小嘴巴，食指拉下眼睑，朝着方辰吐了吐舌头。 “没劲，不好玩！”她一溜烟跑回角落里，继续去玩她的数据终端。 20名黑帮壮汉哀嚎满地，顺着地面撤向大门外。 “fff公司，等着吧，这事不算完！” 黑夹克男捂着肿胀的侧脸，一瘸一拐向外逃跑，他边跑边放狠话：“得罪了我们黑角帮会的家伙，没有一个会是好下场！” 方辰走出大门，凝视黑角帮会成员逃跑的方向，默默收起重力子枪。 对待这些不守规矩的暴徒，一味的忍让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方辰决定讲道理，这个道理，只有暴力。 “联系清洁公司来，把店里收拾一下。”方辰回头，对走出来的林说：“这些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了。” “方辰，咱们要不要联系下裁断所？”林柳眉微蹙，眼中涵着担忧。 “呵呵，想什么呢，林。”方辰伸手摸了摸林的头，笑着说：“我……就是裁断所。” …… 方辰回到猪笼店，看到一台银白色的微型清洁机车从车间大门缓缓倒出来。 驾驶席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黑发男人，是丹尼。 他正在清扫上次改造工作的金属垃圾，为方辰的定制机甲做好前期准备。 “方辰，今天来的这么早？”丹尼挥手招呼，高声说：“老爸去机港提货了，大概晚上才能回来，他让我转告你，你的机甲草图已经做好了，就放在柜台里。” “好，我知道了！”方辰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进车间。 霍瑞兹穿着技师服，在角落里润滑停机坪的轴承，方辰点头和他招呼，径直走到柜台内，看到了一摞米色的激光投影图纸。 开启图纸侧面的按钮，一台50cm高的机甲模型ar投影出现在眼前，方辰的眼睛倏然一亮。 是一架纯黑色的人形机甲。 和上次商议的结构大体相同，机身结构简洁，四肢的传动枢纽裸露，边角带着顺滑的弧线，关节处浑然一体，纯黑的抗光子辐射漆料吸收光线，压根看不到机体反光。 凝视机体，像在凝视一只漆黑的影子，恍惚之间，甚至有一种观察二维平面图的错觉，具有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力，整体骨架及引擎总价预测为1360万 机体的左臂覆盖着厚重的装甲，略显粗壮，整体为半盾形，盾面还贴着一块血色骷髅头的徽记，那是抵抗光束能武器的镜面反射涂层。 骷髅头有着恐怖的画风，带着轻量的思维震慑作用，大概是用在近距离作战时，恐吓敌方驾驶舱内的机师。 当然，这只是大概…… 左臂及盾面预计造价220万 右臂是巨大的机械手掌，8台电磁涡轮加压，抗高压低温的镍基合金骨架维持抓握力，8根手指的指根处都连接着纳米钻石的软管。 方辰伸出手指，点开这些钻石软管的剖面图：这是老钢头特别定制的高档材料，可以在低电压下产生更强的电场和电子释放率，专为充能型武器设计，在机甲武器系统低功率运作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平稳的充能进度。 右臂纤细，但整体造价超过左臂，预计为240万。 方辰又研究了一会机体的光电对抗系统和雷达系统，把目光转向下一张图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巨大的氦气战锤，和一把同样巨大的电磁长柄屠斧。 两把都来？！ 方辰吃了一惊，这几天来，他和老钢头一直在争论斧与锤的问题，始终没有定论，照图纸里武器的参数来看，老钢头显然是暗自做出了改动。 方辰计算g-d1200引擎的能量总输出，再依次分配到机甲的四大系统，眉头深锁。 经济预算先不作考虑。 计算四大系统能源消耗，目前来看，他这台机甲还不具备同时充能两把武器的条件，也就是说，在战斗状态下，这两把武器不可能做到双持。 不！双持是可行的！ 方辰脑海灵光一闪，急忙向前翻页，凝神细看，才发现左臂盾面的玄机。 这面手盾，是磁覆装甲！ 磁覆装甲，顾名思义，是借用强能电磁场的吸附力，把合金装甲吸附在机甲骨架之上的技术。 由于是非焊接、卡扣连接，只要机师停止磁场输出指令，覆盖的外层装甲就会即时脱落，相应的能量损耗也会消失。 这种技术并不罕见，阿尔汉的“灰熊”机甲，部分装甲就采用这种设计，方辰的机甲经验稍有欠缺，一时钻进了左臂固定防护的死胡同里，这样想来，还是老钢头的经验老辣。 由于这个巧妙的设计，今后的驾驶过程中，方辰可以在单手带盾、双手双持这两种模式下自由切换，他所头疼的持续作战能力、机体防御力、火力爆发的战术等等一系列问题迎刃而解！ 妙啊！ 简直完美！ 方辰啧啧称奇。 两把武器，造价翻倍，机甲的总估价达到2550万，老钢头又赚了一大笔！ 方辰反复翻看图纸，爱不释手。 他恨不得马上坐上去体验一下：驾驶舱座椅的软硬、操作杆的手感、神经元假面的模型、规格、连接机体时电击的灼痛感…… 想象着人生第一台机甲的澎湃动能，方辰心头免不了一阵儿热血沸腾。 “呼……” 方辰收起嘴角的笑容，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他强制自己放下图纸，打开数据终端，翻出一批联系人。 这些都是盖茨比留给他的，军工厂家的联系方式。 机甲拼装耗时漫长，工作量巨大，单凭猪笼店里的设备和人力，制造的进度缓慢。 方辰急切需要一家技术精湛的军工厂。 机甲建造工作，即刻展开！ 第131章 蕾姆？ 80分钟后，方辰走下轨道列车，出现在工厂区的16号街区。 根据电子地图的指引，他徒步穿过“井”状排列的合金通道，连排的自动化生产区域出现在前方。 奎森帝国的军工产业继承星盟联邦的尖端技术，诸多智力型新人类历尽288年努力，使其摆脱了传统的车间制造，转变为集群化、大规模的循环产业。 展现在方辰面前的，是长达15km的封闭式筒状隧道，巨大的合金摆臂吊起百吨单位的基础材料，顺着百米宽的输送纽带输送到下一环节，途径制模、冲压工厂，再转接自动化的漆焊厂区，最后还要在帝国军方检测站的统一监管下完成操作系统预装、测试，配件总装检测合格后，再配以武器系统的执照，才允许机甲出厂。 每一组循环产线，都由数以百计的军工公司组成，以埃罗星目前的发展规模，处在运营状态产线只有3组，三代机甲的年产量约在370台左右。 这个数据比起姆林的其他殖民星，稍显萎靡。 这些天来，方辰对埃罗的商业圈有所了解，他知道，这是执政官安德鲁一手造成的结果。 近年来，在安德鲁的执政理念下，埃罗正从运输业枢纽向学院殖民星转型，军工产业从未得到过重视，生产力薄弱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机甲的产线复杂，但是却设置有整合的销售部，专门用来接待客户，有各公司的代表执勤，以便和客户商谈订单。 方辰的脚步停在一栋半月造型的玻璃大楼前。 “请问是预定的方辰先生吗？”一名正装穿着的男人阔步走出电子门廊，向他询问。 “没错，是我，你是卡兹洛丹？”方辰点头，通过数据终端的联系账号，他已经和眼前的销售负责人打过招呼。 “请跟我来。”卡兹洛丹和方辰握手，引领方辰走进大楼。 一层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能看到连排的真皮卡座，零星坐着几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放着一些商业资料。 两人找了处无人的卡座坐下，自有服务人员送来纯净的饮水。 “方辰先生，您的需求我和相关的公司已经商议过了。”卡兹洛丹面含笑容，正色说：“有三家公司愿意接手这笔生意，但是……” 卡兹洛丹略一摇头，说：“但是有一个难点，恐怕他们解决不了。” “什么难点？”方辰眉头微皱，在讯息交流里，卡兹洛丹可是满口答应，怎么一到这就变卦了？ “您要求的充能武器……他们可能做不出来。”卡兹洛丹面含歉意，说：“不是技术上的问题，是权限。” “权限？”方辰眯起眼睛，瞬时意会过来。 和公民的帝国武器管理办法同理，机甲的武器系统，也具有一定的条例权限。 由于充能武器的破坏源直接来自于大气元素，无法像其他六类武器那样通过限制备弹来封锁，所以在制造之前，必须做好专项的申请。 武器系统权限的审批涉及帝国地位，方辰只是个5等公民，没有军衔，代理人等级也很低，还达不到申请标准。 “必须要权限申请通过才能制造？”方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根据老钢头设计的图纸，两把充能武器才是机体的核心，战斗机甲没有武器，还能算成战斗机甲吗？ “是的，非常抱歉。”卡兹洛丹点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可惜，先生您如果定制的是四代机甲，或许这事就好解决了。” 3代的武器都不行，4代却可以，这是什么逻辑？！ 方辰略一疑惑，随之恍然。 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包括武器系统的权限。 循环产业群具有联动效应，动辄就是十台数十台机甲订单，方辰只造一台三代机甲的话，利润太小，还不足以使3家军工厂冒风险违法制造。 方辰不免感到遗憾，如果经济条件允许，谁不愿意制造更强力的四代机甲呢。 由于搭载纯艾塔粒子引擎，4代机甲的价值恐怖，最基础的atr机型，也得12亿的预算。 这种款项，方辰现在可拿不出来。 走出销售部的大门，方辰眉头深锁，卡兹洛丹的态度还算客气，虽然生意没有谈成，仍是恭敬送他出门。 回到大街上，方辰一时没了主意，他正待返回猪笼店向老钢头咨询，忽得停下步伐，把视线转向身侧。 大楼的拐角街口，几个小孩子正在交头接耳，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摞厚厚的宣传单，机警张望一番后，快步跑到方辰面前。 “先生，请问你是要买机甲吗？”说话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小男孩，他戴着深棕的短檐帽，身上的夹克衫看起来十分破旧。 “先生，看看我的吧！高仿的金刚石军工，包您满意！”另一个断门牙的小胖墩凑上来，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一张炫丽的彩页。 又一个麻花辫的小女孩踮起脚尖，高举着一张深蓝色单页：“纯正的仿阿尔汉军工，武器权限全包，价格实惠，先生，了解一下吧！” 这伙小孩子是工业区某些厂商派来拉单的雇童。 他们的人头簇拥，把方辰围成一团，争先恐后递上单据。 方辰接过这些宣传单，发现上面都是机甲制造的黑厂商。 仿制与技术盗用，在机甲制造的领域并不鲜见，这就为私人购置、改装机甲提供了便利。 然而这种盗用的技术，在质量方面显然满足不了方辰的需求，他检索广告单上的信息，深深摇头。 太烂了…… 这些厂家显然没有先进的制造设备，全靠着一些投机取巧的噱头来诓骗客户，就算拖到半年后完工，方辰也不会把钱这样糟蹋。 他正待抽身离开，视线无意扫过街角，忽得眼前一亮。 在这些发传单的小孩子来时的方向，街墙的阴影里，站着一名褐色衬衫、工装裤的女孩。 短暂瞥视，方辰看到了她深绿色的及肩长发，以及墨绿的瞳色。 长发女孩身材瘦弱，目测身高不到160cm，看起来只有15、6岁。 似乎是察觉到方辰的目光，她微微一愣，退进深巷中，转身就逃。 这家伙……好像在哪见到过？ 方辰陷入深思，莫名有种即视感。 “小胖墩。”方辰拍了拍面前胖小孩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张10块面值的零钱，指着长发女孩消失的方向，说：“刚才那个绿头发的小丫头是谁，告诉我，这钱就给你了。” “啊？”胖小子擦了擦鼻涕，顺着方辰的指向，只看到女孩隐约的背影，眨眼消失了。 他挠着脑袋说：“先生，你说得，好像是……是蕾姆。” “蕾姆？”方辰挑眉。 “先生，他认错了！”一旁的雀斑小子高举起手，叫喊说：“我知道，那个姐姐真名叫吉姆，是洛林制造厂的人，她在这块发传单有一阵子了！” 雀斑小子说完，一伸手抓过10块钱，兴高采烈跑个没影。 一帮小孩子见拉单失败，一哄而散，一窝蜂拥向新的目标。 “吉姆？！”方辰眯起眼睛，眼瞳闪烁亮光。 他隐匿身形，循着吉姆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尾随上去。 第132章 洛林制造厂 想要紧密跟踪一个目标而不被发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目标是一个怀着警惕心理的女性时，这项行动尤其困难。 方辰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跟踪训练，但是久病成医，这段时间以来，在警惕卡若玻斯财团和达贡教会的针对时，他自然养成了反跟踪习惯，只要反向思考，一些跟踪的要领不难掌握。 首先是善于利用周围的环境，机车、人群、墙体阴影、街巷拐角，这些事物都能拿来掩护身形，其次要尽量和目标保持距离，不能过近或过远，太接近会引起目标怀疑，太远了容易丢失目标。 在追踪过程中，自己的脚步必须放缓，注意脚下不要踢到异物引起突兀的响动，必要时，还可以借助声源定位，在看不见目标的情况下留意目标的脚步声，以此判断目标行动方位。 方辰的精神高度集中，追上吉姆的背影后，始终和她保持着100m的距离。 吉姆几次警惕回头，都被他背靠墙角躲了过去。 在销售部大门外，两人眼神相对的那一刻，方辰确实从吉姆的眼中看到了惊慌的色彩。 回想之前两次见面的情形，吉姆的胸部都紧紧裹着布条，她还刻意掐出一副粗砺的嗓音，穿着也是偏向男性。 采用这样的做法隐藏身份，她一定是有所忌讳。 方辰有意询问她背后的军工商家，得来的都是拒绝的回应，结合今天所见，在见到自己后，这丫头神色慌张，扭头就跑。 如果只是普通的发单雇童的话，她干嘛要逃跑？ 很显然，她隐藏身份的目的，和背后的军工厂家有关。 方辰心头涌现好奇心，打定主意一探究竟。 他追着吉姆的背影，在工厂区的街巷间七拐八拐，期间绕过4条地下通道、3座聚变发电站。 方辰停下脚步，亲眼看到吉姆走进一栋小车间里。 他打开电子地图，这里是工厂区的边缘地带，紧靠着贫民窟的废弃工厂，偏僻荒凉、人迹罕至。 吉姆走进的车间占地约300㎡，没有招牌，墙体和顶棚被漆成统一银灰色，周边以铅黑色的金属栅栏围成院落，后院不大的空地里，搭建着三座空置的停机坪。 方辰接近几步，能看到栅栏上氧化的金属锈斑，车间墙体的漆料脱落，露出的金属骨架也挂着斑斑锈痕。 建筑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但是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苗头，说是车间，看起来更像半废弃的仓库。 洛林制造厂？ 回想那些雇童口中的信息，方辰打开数据终端，输入字符检索，惊讶发现，埃罗星伞内并没有这个名字的军工厂商。 黑工厂？ 事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方辰的心思急转，展开念力场，探视脚下和四面墙体的结构，悄声贴到车间的门外。 院落里可能存在针孔监控和高压电流的安保措施，方辰不敢大意，谨慎观察许久，这才把大门拨开一道缝隙。 他看到了一簇显像设备的蓝光。 车间建在平地，内部却是下陷的地下室结构，居高临下，方辰看得十分真切，地下室的一半面积，都是各类军工设备的备件架，整齐码放着大量军工元件，在备件架上方，是磁动力支撑的起吊臂，被抗氧化材料漆成赤红色，连接车间建筑骨架。 显像蓝光来自于地下室的另一边，那里摆放着5台大运算率的桩式智脑，数据线连接着数十台武器制造设备，一个身穿深蓝技师服的白发男人正在埋头操作上面的键钮，他身旁不远，吉姆只露出背影，两只小手挥舞，似乎正在急切地说着什么，除了这两人，车间里再看不到其他人。 方辰略一思忖，掏出了重力子枪。 他同时拿出一根香烟挂在嘴边，执刑徽记攥紧在右手心。 依照方辰在猪笼店学习的知识来看，这家车间的武器制造设备，已经超出了帝国武器管理办法的规定。 网络社区查不到这家公司的公示讯息，这里又不是信息封锁军事区，再加上吉姆的一系列表现……方辰可以定论，吉姆背后的这家军工厂，是非法的黑工厂。 只要是非法，就在裁断所管辖范围内。 “不许动，裁断所查案，举起手来！” 方辰发出低喝，推开车间大门，重力子枪导轨指向下方，锁定白发男人的头颅。 这突然的呼喝把吉姆吓了一跳，向前扑出，拔腿就要逃走，却被白发男人拉住了后领，一屁股坐倒，摔出“哎呦”一声惨呼。 方辰拿出点火器，点燃香烟，持枪走下阶梯，接近两人3米范围内。 “吉姆，你涉嫌贩售违禁武器，证据确凿，根据帝国武器管理法规定，我现在依法将你逮捕。”方辰脸色冷然，展示执刑者徽记，嘴上是在和吉姆对话，眼睛却直盯着白发的男人。 这是一个脸带皱纹的老人，中等身材，头部鬓角斑白，前额与眼睑都有深深皱纹，他有着独特的扫帚眉型，方正脸颊，配合着过人的肩宽，笔挺的背脊，凭空给人一种威严的映像。 面对方辰的重力子导轨，老人并不慌张，他深棕的瞳孔闪烁光芒，看了眼车间大门外，再转向方辰的脸，最后看了眼方辰的机械手套，以及手握的重力子枪。 “呵呵呵…”老人露出微笑，说：“年轻人，你想拿着我造的枪，想干什么？” “哦？你造的？”方辰微微一愣，拿下嘴角的香烟。 老人指了指吉姆，说：“茉莉第一次卖给你东西，我就知道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裁断所的执刑官？” “呵呵呵…”老人笑着感慨：“真是年轻有为啊！” “茉莉？”方辰视线下移，对上“吉姆”墨绿色的眼睛。 “老爹，你怎么把我的名字告诉外人！”吉姆脸上仍有惊慌，她眼中含着愤怒，拦在老人身前，对方辰喊：“你……你是裁断所的走狗？!要抓就抓我，私卖武器是我自作主张，和老爹无关！” 方辰当然不是来抓人的。 他看中的，是这家车间的武器制造技术。 重力子枪的杀伤力，方辰是体验过的，这家工厂连高世代机甲的质星武器都能制造出来，没理由简单的充能武器不行。 在老钢头的设计图里，他机甲的武器系统独立于机体之外，现在权限受制，或许可以把这部分的制造交给眼前这家黑工厂。 方辰的本意，是先敲一棒槌，以吉姆……茉莉非法贩售武器的罪证作为要挟，迫使他们为自己制造充能武器。 面对非法的人与物，方辰习惯性用强制手段解决问题，从老人现在的表现看来，他的办法似乎是落了下乘。 “年轻人，你要知道……”老人微微摇头，笑着说：“虽然我这是黑店，但是制造武器的材料可都是从军方高层来的，没有人脉，又怎么敢独立经营呢？” 不怕裁断所吗？ 看来这笔钱是省不下来了…… 既然强制手段不行，方辰立刻纠正错误，改变策略。 他收起重力子枪，踩灭烟蒂，换上市侩的笑容：“贵店产品卓越，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和你们谈一笔生意，只要成品质量能让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第133章 钥匙 老人沉默了十数秒。 “过来坐吧，叫我洛林就可以了，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老人在键钮上输入最后一个指令，解下手套和技师服，转身走向一旁的休息桌。 “方辰。”方辰嘴角翘起，跟着入座。 “茉莉，去给客人倒点水。” “老爹！”茉莉脸上挂着担忧，毫不掩饰对方辰的厌恶：“可是，他是裁断所的走狗……” “快去吧，这是客人。”洛林开口劝慰。 “哼！”茉莉挂着满脸的不情愿，走进休息间的门廊。 对于茉莉的表现，方辰倒不是很在意。 恨他的女人多了，他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两把充能武器的制造。 方辰组织语言，直奔主题：“我有一笔定制机甲的武器系统订单，是两把充能型武器。” “充能型？”洛林的眼中闪烁光亮，紧跟着问：“有权限吗？” “有权限的话，也不会到你这儿来了。”方辰耸肩。 “呵呵呵…”洛林笑着摇头，说：“我好些年没做过充能型的装备了，不知道技术还行不行。” 两人说话的功夫，茉莉端着一樽玻璃杯，用力把杯底跺在方辰面前。 杯里的纯净水受此震荡，液面生出一串透明的泡沫，攀附在内壁。 “喝吧，方辰先生！” 茉莉双臂抱胸撤到一边，扭动脖颈，面向别处，眼睛的余光却在瞥视，若有若无地关注着方辰，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倒水的时候，她偷偷做了手脚，往里面吐了一大口吐沫。 老爹和这个混蛋谈上了生意，茉莉没法在明面上报复，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偷偷恶心他一下。 “谢谢你，茉莉。”方辰换上一副绅士的嘴脸，感谢过后，并不去喝水。 在陌生的场合，他一向避免别人提供的饮食。 “您口渴了吧，快喝吧！”茉莉用上敬语，把杯子向方辰推进一些。 “嗯，好。”方辰端起杯子，凑近嘴边，忽然又放下。 茉莉脸上得逞的笑容渐渐消失。 “一千万预算，能造成什么样？”方辰打开数据终端，把老钢头的设计图展示在洛林面前。 在老钢头的规划中，两把充能武器的预算在550万左右，方辰加价到1000万，就是试探下洛林的技术，在预算充沛的情况下，他能把武器性能提升到什么水平。 “这是……”洛林眯起眼睛，凝视斧与锤的图纸，久久不语。 方辰安静等待，右手拢着水杯，指甲有规律的敲击在玻璃杯身上。 茉莉憋着一口气，时刻关注着方辰的手指，看他什么时候喝水。 沉默许久，洛林像是从某种虚构的世界里挣脱出来一样，眼中燃起光彩：“厉害啊，这武器的图纸，是你设计的？” “有多厉害？”方辰感到意外。 他对武器设计的理论了解不深，只能看出两柄武器构造精密，具体性能只有模糊的轮廓，看洛林的表现，老钢头的设计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洛林咂巴嘴巴，说：“看来设计的人不是你，也难怪，没有几十年经验积累，难以达到这样的水平。” 他指着图纸，说：“充能武器，最难处理并不是充能线路问题，而是击发状态下，剧烈膨胀的氮氦元素对武器结构的损耗，正常的充能武器，最高只能支撑150次攻击，再往后，武器结构就有极大几率产生裂纹、最终导致崩解。” “你的设计师，在有限的空间内，把镍基储存器设计成签芯的桩体形状，这样一来，就可以用储存器的替换来抵消武器结构的损伤，使得武器的使用寿命大大提升。” “还有这样的设计？”受到洛林点拨，方辰吃了一惊。 “好久没遇到这样的老家伙了。”洛林反复查看设计图，语气颇有感慨。 “难得有这么好的图纸，这单生意，我接了！” 洛林大手拍响桌面，说：“如果你有一千万预算，我能把你这两件武器的能级提升到400，只多不少！” 大概是说得口干，洛林嘴角蠕动，伸手就要去拿方辰面前的水杯。 “呀！”茉莉吓得发出尖叫，飞一般伸手，提前抢过杯子：“老爹，这……这水落了灰了，我去换一杯来给你喝！” “落灰？”洛林面露疑惑，虽然车间外观显旧，但是内部却是每天清扫，怎么可能落灰呢。 “来了来了！”茉莉很快小跑回来，把新倒的水放到洛林面前。 “谢谢。”方辰拿起这杯水，仰头喝完，末了，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嗝。 茉莉的小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故意的！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 制造充能武器的报酬，方辰准备用现金支付。 这笔现金，来自于公司地下室保险库里的赃款。 洛林的车间是没有正规执照的黑工厂，账目不会公示，这无疑是处理赃款的好办法。 这样一来，方辰既解决了武器制造的问题，又处理掉了棘手的赃款，不仅如此，等到双方确认合作后，他手头上的艾塔粒子矩阵管也有了出手的渠道。 和洛林制造厂的这笔生意，对方辰来说，可谓一举多得。 接下来的时间，方辰又和洛林商谈了一些细节问题，武器材料、生产事项、资源收集的分工……两人的意见最终达成一致，口头敲定好生产时间。 两把充能武器的生产工作，将在下周正式开始进行。 搭乘轨道列车回到工厂区的销售部，方辰再次和卡兹洛丹会面，借他的渠道，联络到了那3家制造机体的军工厂。 一番讨价还价，方辰支付500万的订金，双方签订协议，机体的制造准备尘埃落定。 他的定制机甲，将由洛林制造厂提供武器系统，埃罗本地的正规军工企业提供装甲系统、操作系统、维生系统、传动系统，再由猪笼店提供主体引擎、以及最后的改制、拼装、调试。 合计花销为：2980万，完工倒计时：88天。 数天来的忙碌，总算有了喜人的结果。 走在夜色弥漫的街道，方辰感到一身轻松。 街角店铺的橱窗闪烁着精致的机甲元件。 方辰凝视那些闪闪发光的元件，忽然发觉，他仅凭目视，已经能分辨出它们的型号和功用。 方辰心头莫名有种怅然，独坐在街角的长椅上，拿出一根储备的长底香烟，点燃，任凭烟草的碎沫在指尖阴燃。 来往的行人形形色色。 凝视熙熙攘攘的人流，方辰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跟随艾什莉走出军区病院时的情形。 刚来的埃罗的那一天，他像个张皇失措的土包子，辉映的城市建筑、呼啸的机车、甚至周围的人群，都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同样的夜色中，同样的街景。 方辰明显察觉到，自己已经变得不同。 越往上层世界深入，方辰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能隐约察觉到，在未知的混沌中，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危险，正向他不断靠拢，要将他碾成碎末。 这种直觉的影响下，他绞尽脑汁，去提升自己的实力。 一个人能够得到怎样的权益、财富、尊严，全都来自于他的实力。 实力不够，眼前的一切都是困境，像一个手脚羸弱的人，面对重重高墙围堵的监牢。 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抓到了一把启开牢门的钥匙。 在今晚之前，这把钥匙的铭文上只刻着名为“念力”的字符。 从今晚开始，就要再刻上几个字符：纯近战机甲。 第134章 暴怒 五天后，埃古斯学院边界，公民居住区。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趴在下水道狭缝里，全身埋进地下，只露出半个脑袋，窥视外面的情况。 “妈的！乔伊，跟你在这蹲了一整天，别说美女，就连个站街的婊子都看不到！”肥胖的男人挠了挠手背，那里刚被花腿的大蚊子叮了一个肿包。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继续小声说：“乔伊，不行咱们就撤吧，再回学院搜一搜？” “别急，暴走党的杂碎常年守在机港，给的消息不会有错！”乔伊话音稍停，说：“那帮混蛋各个都是色中恶鬼，隔着女人的肥腚能看到前面的毛，按他们所说，有个没见过的长腿美女跑到这一块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背阴斜坡，顺着他们的朝向往斜坡下方看，150m外，有一栋白墙的四层居民楼。 是一栋不显眼的私人住宅，铁蒺藜拉网的院墙，院落里种着大片深绿色的树木，把建筑的轮廓全部掩盖。 夜幕初降，居民楼中漆黑一片，碧蓝的玻璃窗口不见灯光，也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别出声，来了！”寂静中，乔伊忽然压低嗓音。 “！！！” 伊万跟着埋下脑袋。 远处响起轻微的咻咻声，是喷气发动机的噪音，逐渐接近，轰然如雷鸣。 紧接着，他们听到一阵“嗤嗤”的气流刹车，听声辨位，和4层小楼的大门位置吻合。 两人对视，各自心领神会。 他们没有抬头张望，但是凭声音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是一辆小型悬浮车，熄火后独特的“突突”声暴露了它的品牌，罗曼星进口的高级货，金字塔6系列。 这样一辆高级悬浮车，停靠在一栋偏僻隐蔽的居民楼前，本就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情。 “咔哒哒”的清脆响动，脚步声在寂静的街巷里十分刺耳，人数不多，大概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碳素军靴，女的是真皮制高跟鞋。 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后，乔伊机警地抬头，在一秒钟内扫视一眼上面的情况，又飞快地低下来。 “怎样？”伊万喉结未动，用呵气声说话。 “一个金毛女，带着一个灰毛的瘦子。”乔伊眉头紧皱，满脸问号：“不可能啊！按他们所说，跑来这里的，明明是一个黑毛的女人。” “嘘！”伊万眼神一凛。 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没有逐渐隐匿，而是……向他们所在的下水道靠近。 “嗷呜！” 一声怪异的野兽吼叫突兀响起，乔伊一惊，只觉得肩膀一重，像是被巨力的铁钳死死钳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吊起，被拖出下水道沟坎。 “乔伊！”伊万一把抓住乔伊的裤腰，280斤的体重也没抗住这股巨力的拖曳。 两个人被拖到道上，呈现扑街的姿态。 “唬……嗷呜！嗷呜！”耳畔响起野兽的咆哮。 乔伊只觉一阵儿天旋地转，被钳的肩膀有撕裂的痛楚，他慌忙爬起来，捂着肩膀痛处向后退，大声求饶：“别杀我，我只是跟着美女过来玩玩的！” “你的眼里，充满恐惧。”清冷的女声，带着一丝玩味的色彩。 乔伊颤栗抬头，眼前出现纯黑的女式高跟鞋，一对修长纤细的美腿，覆着网格式样的黑色丝袜，他的目光触及女人圆润的膝盖，想再往上看，头顶突然一重，鼻子狠狠撞在地上。 女人踩着他的头，阻止了他上移的视角。 “嗷呜！嗷呜！”野兽的吼叫接近，脸上随后被粘滑的物体舔舐。 “噗…噗……”乔伊吐掉嘴里的沙土，余光一瞥，瞳孔猛缩。 一只变种生物的大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头部皮肤光秃秃滑溜溜，没有眼睛，咧开的大嘴排布利齿，正在用紫黑色的舌头舔着他们的脸。 “康德，检查他们的口袋和数据终端！”女人发话。 男人的语调顺从：“是，长官！” “哎呦！”一旁传来伊万的惨呼，拳头轰击肌肉，传出啪嗒的骨裂声。 该死！这下栽了！ 即使看不到身后情况，乔伊也知道处境危急。 他和胖子并肩作战几百场，知道他一身脂肪的防御力，能徒手把伊万打出骨裂，这个名叫康德的男人绝对是个硬茬。 口袋一凉，新买的耳麦终端也被搜走。 伊万心思急转，大声叫着说：“啊呀呀，美女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放过我们兄弟俩吧！” “咯咯，怎么样，他们带武器了吗？”女人发出娇笑声，悉悉索索的布料磨蹭，乔伊分明听见了金属机簧拨动的声音。 是实弹枪械！ 他牙根发寒，头顶一凉，被一个巨大的金属圆孔抵在头顶。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武器，数据终端也没有疑点。” “唉？没有武器，那真是遗憾……”女人话音婉转：“康德，改了你的口癖，下次再叫错，你就永远不会叫错了。” 女人说完，沉闷的金属击锤叩响。 …… “砰！” 火光爆鸣，画着白色十字的地面目标从中爆裂，被超导体炮弹打成碎末。 “打得好！” 方辰心头欣喜，操作“暴怒”徐徐减速停靠，双手移开操作杆。 他把机甲的引擎熄火，神经元系统停歇，驾驶舱内的照明灯光自动亮起。 戴好维生面罩，方辰从驾驶舱爬出来。 舱外冷风扑面，带来成团的沙砾，面罩被敲得噼啪作响。 方辰举目四望，夜空有依稀的星光，广袤的荒漠蔓延到远方，看不到尽头。 这里是埃罗星保护伞外120km，“s操作”机战演武场。 定制机甲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一直待在这里，从伞内的各大租赁所租来战斗机甲，进行操作技巧的实战特训。 这五天来，方辰先后切换了5台机体：金刚石的风舞者，atr的010型，阿尔汉的灰熊、攻城炮，以及眼前这台暴怒。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一边走向能量站方向，一边研究里面的机体参数。 机甲名称：暴怒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a200（初级） 全高：13m 标准重量：42t 引擎：iv式氢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200能级“星陨ii”中远程轨道炮*2 120mm中程连发机炮*2 100能级穿甲炮弹*30 150能级高周波战斧*1 防御配置：磁附复合装甲、光电干扰系统 参数评定：速度210能量360护甲550 第135章 攻与防 数据终端中显示出网格透视的机甲模型，伸手点开，则是详细的参数页面，底下还标注着姿态切换的注意事项。 作为m56星域第四战区圈内机动战队的主力机型，“暴怒”的机体设计，继承了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军工血脉：粗壮的机身，简易的维生系统，高防御参数的厚重装甲，适用性高的电磁武器。 暴怒是一台类人形纯陆地作战的机甲，有着人形机甲的上身，左键肩扛着一门四导轨的轨道炮台。 “星陨ii”中远程轨道炮，炮身全长3m，神经元瞄准，有效射程90km以内。 星河历90年，在这台机体诞生之初，帝国著名的a级机师“暴怒”霍夫曼，曾驾驶它的试验机突袭所罗门的星域战场，以一机之力横扫联邦9060号武装卫星，轨道炮所向，敌军尽数溃败，暴怒之名由此而来。 当然，这种虚假浮夸的战绩，吹牛的成分更多一些…… 方辰查阅社区平台，确实看到了叫霍夫曼的机师，一个活了198年的基因改造人，在履历中，他一共进行过3次身体替换的手术，头脑记忆力和智力稍受影响，到今天为止，他的实力已经衰退了许多。 之所以把暴怒归为类人形机甲，是因为它独特的下肢设计。 暴怒的两个足肢为反关节结构，足甲是履带滚轮双重驱动，这种独特的设计，使它拥有优异的通过性。 山脉、沙漠、河湖浅滩，甚至沼泽洼地，冰积雪原，任何地形，暴怒的传动系统都能够驾驭。 即便如此……它的速度参数也只有可怜的210。 暴怒的磁附复合装甲，赋予其堡垒级的防御能力，在配合地面部队作战时，反关节足肢还可以收缩，压低机甲身位，利用低矮地形切换成地堡姿态。 方辰挑选这台暴怒练习，不光是为了熟悉不同机体的操作、收集自制机甲所需的机师数据，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亲身体验不同武器和装甲的攻防理论。 与武器系统的种类相照应，机甲的装甲系统，也有严谨的分类。 合金装甲、陶瓷装甲、棱镜装甲、复合装甲…… 在面对不同武器攻击的时候，不同的装甲，表现出的防御特性各不相同。 这些特性，在先前的虚拟训练中，方辰就有过切身体验。 龙骑兵的gsix陶瓷装甲，数据表上只写着330的防御参数，这个数值并不算优异，但是，在对抗风舞者“雄蜂v”棱镜僚机220能级的激光照射时，它表现出的却是绝对的防御。 方辰紧急换成180能级的阳电子炮，全火力扫射，武器能级变弱，反而达到不错的杀伤效果。 atr的010型机甲，搭载着锰钢合金盾，属于传统的合金装甲，在对抗实弹、电磁武器时，拥有较好的防御力，但是在光束武器的聚焦打击下，就会遭受严重的破坏，金属面会在短时间内因高温溶解。 正因为如此，这款机甲才会在防御配置中加上镜面反射涂层，用以弥补攻防短板。 阿尔汉“攻城炮”的棱镜装甲，在对抗光束能、磁脉冲武器时效果绝佳，但是无法承受实弹武器及电磁武器的轰击。 单以防御效果来评估，暴怒的复合型装甲，是防御能力最全面的一种，除了以重力子为主的质星武器外，任何武器对它造成的伤害都非常有限。 美中不足的是，这种装甲对机身的负荷同样巨大，引擎的供能有限，用于防御的比重过多，会使得其他系统参数不足。 5天来，方辰把各分类的机甲都过了一遍，对武器系统和装甲系统的攻防理论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在老钢头的设计中，方辰的机甲没有装甲。 无装甲的机体，面对任何武器的攻击都会受到严重损伤。 所幸机甲的左臂还凑合出一面手盾。 手盾是复合装甲的结构，盾基有三层，碳钢合金骨架、镍基合金夹层、钛合金盾面，最外层还有特制的棱镜装甲，折射光子的气雾喷口…… 一分价钱一分货，220万的巨款可不是白花的。 高速状态接近对手，给予近战打击：在设计之初，他的机甲就被限定了只能走这种游斗的战术。 没有装甲，机身的质量随之减少大半，失去装甲系统的负荷，机体的速度参数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和驾驶机车同理，时速越快，驾驶者面临的危险越大，任何细微的失误都有可能车毁人亡. 机甲驾驶涉及战斗，在射流横飞的战场上，这种危险更加致命，高速机甲对机师的操作水平有着严苛的要求。 下一阶段，他就要开始高速驾驶的专项特训，把单一技巧提升到极致。 方辰徒步走过百米路程，回到能量站的休息区。 “s操作”的场地相较于其他演武场稍显偏僻，平日里客流较少，入夜后，休息区只剩下两名值班的职员，闲散坐在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摆弄手里的数据终端。 “方辰先生，请问还需要加注燃料吗？”见到方辰回来，一名男职员迎上来，说：“我就要换班了，如果要夜间训练的话，建议您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外出，这附近偶尔有变种生物出没。”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方辰摘下呼吸面罩，谢绝了职员的好意。 5天训练，方辰和几个男女职员算是熟识了，互相都能叫出名字，办理训练手续也方便许多。 他找了处靠窗的椅子坐下，卷起战斗服的袖口，开始按压酸涩的肌肉。 阿尔汉的机甲简化了维生系统，驾驶舱内震荡剧烈，对机师的抗压能力要求较高。 一天的训练，方辰浑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如果咬牙坚持，训练依然能继续，只不过客观条件不允许他继续这样沉迷下去。 数据终端传来林的讯息，公司里已经陆续有客人开始归还采矿机甲，多数损毁严重。 透过林传输来的图片，能清楚看到，几台pu的履带全部被钳断，驾驶舱血迹斑斑，金属舱骨架被钳咬成麻花状，机体的发动机后盖被整个掀开，里面的增压涡轮全部被砸成饼状。 真是惨不忍睹…… 看到这些，方辰的脸上露出笑容。 很显然，这是幽灵隧道里那些铁螯沙虫的杰作。 事情的发展顺应他的预料，没有液冷系统的伪装，一众代理人在海底隧道里吃了大亏，采矿机甲严重受损。 要回去收钱了！ 100倍的赔付条款，按照机体受损情况来看，每一台至少能获得400万的赔偿！ 方辰休息完毕，活动手腕脚腕，起身站立，走向地下室的小型磁轨车站。 索赔的过程，他必须亲自回去监督。 第136章 关门 磁轨列车的时速较慢，方辰在埃罗之门的地下通道转车，直到深夜时分，才回到公司门外。 街市的店铺多数打烊，唯有自家的4层小楼灯光明亮。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店内大厅人影绰绰，方辰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有不妙的预感。 他脸色阴沉，迈步走进大门。 脚步声惊动，里面的人群齐刷刷看过来。 已过了下班时间，林和丁却还在柜台内值班，一行二十多人在大厅内等待，都是身穿战斗服的机战代理人，服饰颜色和式样各异，来自不同的代理人公司。 他们围拢成一圈，之前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看到方辰后，这些人全部站起来，眼神转为锐利，一股莫名的沉重气场在蔓延。 他们此时显露的气势，不像是来自人类，倒像是一群凶悍的变种生物。 杀意！ 方辰早有准备，凌然不惧，与这些人一一对视。 铁卫公司、高塔俱乐部、尖峰代理所…… 目光扫过，都是上一次生意的“老主顾”。 几天不见，一众代理人面容憔悴了许多，少数几人手脚还打着绷带。 “这么晚了，各位贵客还在这等待？”方辰撑起笑容，站到柜台前，把两位美女职员挡在身后。 “好小子，老子着了你的道了！” 人群里挤出一人，是一个灰色战斗服的中年男子，歪斜脖颈，双手按压指关节，传出“咔啪”的骨节错位声，看他气汹汹的架势，下一秒就要直接动手：“隧道里全是他妈的虫子，你租给我们的采矿机甲，就他妈是个炸药桶！” 在方辰赶回来之前，十几名代理人在大厅里交换了战斗资料，幽灵隧道里的甲壳变种生物，是通过热源和震波来追踪敌人。 惨痛的失败使人头脑清醒，他们这才醒悟其中的蹊跷。 fff公司的采矿机甲，很有可能是方辰拿来故意坑人的！ “哦？还有这种事？”方辰故作惊讶。 “混蛋，还敢装不知道！”一名高塔俱乐部的矮个子机师面露不忿，右手颤抖，插进裤袋里。 方辰向前一步，念力探视矮个子机师的口袋，里面是一截伸缩结构的高压电击甩棍，20-25能级。 徒手挥动，一击就能致人重伤。 “各位绅士们，生意上的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方辰摆了摆手，拿出劝慰的语气。 “生意？谁他妈和你谈生意！” “妈的，砸了他的店！” “黑商！” 人群激愤，不少人眼睛气得通红，额头青筋怒张，行动失败，死了不少兄弟，其中一些都是他们往日的好友。 这一切，都要归咎在眼前这个臭小子头上！ 既然对方打算撕破脸皮，方辰也懒得和他们玩下去。 “咳咳！”方辰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截香烟，点火器点燃，浅浅吸了一口。 他呼出白雾，脸上笑容收敛，向身后招手。 林自觉地凑上来，把一沓机甲租赁协议递到他手心里。 “各位先生，本店的机甲在性能上没有任何问题，租赁协议，也是你们自己主动签的！”方辰嘴上叼着烟卷，拍了拍手里的电子文档，把上面的字符展示到众人面前，嗓音压低：“现在机甲毁了，必须赔款，一分钱，都不能少！” “哼！”闻言，众代理人发出冷哼，他们互相对视，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要钱？找你妈妈要去吧！” 两名红战斗服的机师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踏前一步。 这两人身形魁梧高壮，行动却异常迅捷，钢爪般的五指闪电出手，一左一右，直取方辰手里的电子协议。 是肌肉强化的基因改造人！ “跪下！” 方辰嘴中发出低喝，不退反进，“啪啪”两巴掌抽在这两人的脸上。 “呃啊！” “轰隆”一声巨响，扑进的两人受了方辰结结实实的两巴掌，身躯诡异地陷入痉挛，应声跪倒，健硕的肌肉背脊像山崩一样崩塌，在视觉上带来强烈的冲击力。 “什么？！” 众代理人倏然一惊，目眦欲裂。 出手的两人他们是认识的，一个是铁卫的3星代理人机师，右臂拳力690kg的“重炮超人”，另一个是高塔俱乐部的f+级机师，腿劲爆发1300kg的“超合金左脚”。 这样铁骨铮铮的硬汉，竟被这小子两巴掌扇跪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把门关上。”方辰向柜台内发话。 “好嘞，老板！”丁小脸涨红，快速操作职员终端。 “哐当”一声金属巨响，众代理人呆滞的目光中，身后的合金店门关死。 眨眼之间，他们已经被方辰关在大厅里。 “呜哇……混蛋，你干了什么！” 跪地的两个基因改造人不堪羞辱，发出怒吼，他们浑身的肌肉鼓胀，想要挣扎着爬起。 然而他们的搏命姿态注定只是白白耗费体力，方辰接连两脚，全踩在这两人的脸上，利用这下动作掩盖，使用念力撞击他们的颚骨神经，使他们的舌头失去知觉，嘴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含混吼叫。 方辰的动作狠辣，眨眼干掉体力最强两人，一众代理人目瞪口呆，张皇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后退，方辰就向前走进，始终保持所有人都在近身范围内。 “各位客人，根据帝国基本法，第六页第二十九条，商务协议签署人以非正当手段拒交应付款项时，执刑者有权对当事人进行逮捕，交付帝国法庭审判后，强制执行协议内容。” 方辰吸一口香烟，同时掏出重力子枪和执刑徽记。 “该死，你小子，是裁断所的人？！” 瞥见金闪闪的执刑徽记，众代理人终是失去镇定，掏出一半的武器滞停在口袋边缘，犹豫片刻，又放了回去。 执刑徽记自带瞳膜录入功能，这一瞬间，他们的身份信息很可能已经被上传到了帝国法庭的档案系统。 在保护伞内，执刑者绝对动不得！ 啧啧，莱奥给得假身份，真是好用啊！ 众代理人表情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方辰的眼睛。 “当然……”方辰声线拔高，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又突然压低：“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137章 赢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方辰竖起两根手指，放下一根：“第一个，在这里把赔款付了，我放你们离开。” 众代理人脸色阴沉，没有吱声。 他们几次推门无果，心知关闭的店门必须要通过两个女职员手里的职员终端才能打开，眼下方辰拦在柜台前，想要出去，必须把他搞定才行。 “第二个。” 方辰手指替换，比了个中指：“被我带回裁断所细心‘照料’一遍，把赔款付了。” 反正就是付钱对吧！ 这你妈的也叫选择？！ “臭小子，你不要太嚣张了！”一名穿银色战斗服的男性代理人发出低吼：“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 银色衣服的家伙冷冷发笑：“我是尖峰代理所……” “啪！” 他话说一半，被方辰抬手扇了一巴掌，轰然跪倒在地。 “尖峰代理所，知道了！” 方辰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记下这几个字符：“还有呢？诸位客人，都是哪个代理人公司的？都报出来吧，我也好认识一下？” 众代理人脸色连变，意识到这个黑发青年不是善茬。 这个执刑者出手狠辣，一巴掌就能把人扇倒，格斗技水平深不见底，现在又以公司的名义来记仇，明摆着不吃言语威慑…… “夜已深了，本店也要打烊了，给各位六十秒钟时间考虑，两种选择。”方辰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开口：“六十，时间到！” “我……我给。” 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个穿制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脸颊偏瘦，留着短须，看起来不像是机战代理人。 “老板，我们公司租的是一台x-11，驾驶舱毁了，下段机体也有些损伤，你看看该怎么赔？”眼镜男拿出青灰色手帕，擦了擦额前的汗，向身旁的代理人挨个欠身，凑到方辰面前：“我代公司处理业务，现在……现在就能转账。” “林。”方辰笑容温和，向身后喊了声。 林走到方辰身旁，拿出一页电子协议，报出上面的数据：“辛特兰公司租赁的一台x-11，驾驶舱骨架重度损毁，底盘陀螺仪脱落，传动系统的两条履带损坏，按照协议的赔付标准，扣除机体回收价值，算进税务费用、重金属垃圾处理费用……共需要支付420万帝国币。” “呃……能打个折吗？” 眼镜男试探着说。 “老板？”林把目光转向方辰。 “没问题！”方辰笑了笑。 眼镜男脸上一喜，接着又是一愣。 “9.999折。” …… “谢……谢谢。”眼镜男一阵无语，无奈摇头，几百块的优惠也是优惠。 他拿出自己的耳麦数据终端，操作键钮。 “叮铃铃……”方辰很快收到账户讯息。 扣除掉商业税后，这笔订单给fff公司带来了415万的营业额。 方辰大致计算一台x-11的成本，进价4.5万、运输、保养、燃料费加算在一起，约有1000块，再算上广告费用的均摊，共计5万帝国币。 马马虎虎，83倍的利润吧…… 方辰耸肩，和眼镜男握手：“合作愉快，这位……” “加西亚，卡若玻斯财团旗下，莫尔顿风险投资公司副经理。”眼镜男报上名字。 “哦？！”方辰脸上笑意更盛。“丁，替我护送尊贵的加西亚先生，从后门离开。” “收到！老板！”丁露出笑颜，一蹦一跳跑出来。 跟着丁走到门口，加西亚默默回头，看了眼方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 “臭小子！别让我在伞外逮着你！”铁卫公司的一名代理人伸出手指，指着方辰的脸。 “加尔先生，请在这录入指纹瞳膜信息。”林的神色平静，递上索赔协议。 “哼！”名叫加尔的男人一把夺过协议，一字一句，把里面的字符看了好几遍，咬得牙根出血，这才录进指纹和瞳膜。 “等着瞧吧！” “叮铃铃……”款项入账，一台希伯重工的pu，赔付额440万。 加西亚带头，众代理人最终选择妥协，按照方辰的协议，态度“友好的”支付了款项。 铁卫公司的加尔，是大厅里最后一人，随着他愤然离去，接待厅又变得空空荡荡。 方辰打开个人账户，对照一沓电子协议，计算这趟生意所得。 今天归还的机甲共有8台，收款总额为3250万，净利润在3000万左右。 “啧啧啧！”丁的小脑袋凑过来，注意到方辰的目光后，她咧嘴傻笑，露出一副洁白剔透的牙齿：“老板，你发财啦！” “赏我点呗，人家鸽了工作，吃不饱穿不暖，都快要出去卖身换饭钱了。”丁似乎说到痛处，眼睛眨动，大颗大颗的泪水把桌面砸出窟窿。 “等这趟生意做完，我给你加薪。”方辰被丁的搞怪表情逗笑，顺手关闭了数据终端。 “咦？那啥时候才能算做完啊？”丁睁大眼睛。 方辰的笑容收敛，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林：“林，按之前说的，那些没归还的公司都统计出来了吗？” 租赁的机甲共有19台，规定今天交还的共有16台，但是方辰实际见到只有10台。 也就是说，还有6台机甲在今天失踪了。 方辰心里明白，这种事当然不会是巧合，有跑来店里找他理论的人，就有躲在暗处不想承担赔付义务的人。 这些家伙面对潜在利益时，往往一哄而上不顾后果，当事态恶劣，即将损伤自身利益的时候，又想脱身事外。 方辰做的就是损人利己的手段，怎么可能放过。 林整理数据终端，打开投影，映射出一页字符。 “k公司、维斯代理俱乐部、0号代理所……” 方辰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拷贝上面的讯息，单独设置文档保存下来。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林眼中涵着困惑，柳眉微蹙：“我看这些人……是不打算还机甲了，方辰，要不，我去帝国法庭办一下起诉手续？” “帝国法庭么……”方辰略一思忖，说：“可以试一试，林，你一个人能行吗？” 时间推移，月度考核的期限渐近，方辰行动日程全部排满，通篇写着“专项训练”四个字符。 方辰不在乎考核的成绩，但是下一次和卡西姆的约战，他不想输。 这只是简单的对胜利的渴望，无关利益，即使没有约战，方辰也不想输！ 他要赢！ 138章 狗 “丁，你这几天和林一起行动。”方辰话语一顿，说：“注意安全。” “了解，保护美女，义不容辞！”丁拍了拍小胸脯。 虽然租赁协议里的条款全部合法，但是也不能把希望全放在帝国法庭身上。 事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次追讨赔款的行动也不例外。 400万的款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从中作梗阻碍一下不是不可能。 像铁卫公司这种松散的俱乐部形式还好解决，一顿武力和秩序的威慑就会乖乖交钱。 方辰检索手头上各大代理人公司的背景信息，k公司、0号代理所这种知名的代理人公司，至少在埃罗稳固经营了二十年，公司内的机战代理人数以百记。 机师的培养需要大量财力物力，大型代理人公司的背景力量盘根错节。 如果这些代理人公司打定主意抵赖，事件升级，牵扯到背后的人脉势力，帝国法庭的执行力度难免会大打折扣。 方辰靠着椅背，右手端住下巴，目光深邃。 他打开数据终端，通过数十道繁琐的链接，进入一个隐秘的社区页面。 是一张排版错乱的社区网页，充斥着大量商业广告和程序乱码，字符凌乱排列，十分晃眼。 方辰分辨里面的字符，手指点在一个深紫色的字符链接上。 新窗口弹出，是商务销售平台的模板，上面明码标价各类虚拟商品。 “5等公民身份，男29岁，阿里曼星人，姓名：萨鲁法，个人履历……售价：4800。” “3号航道（单程通向奥古斯特）舰船通行证，免病毒、武器、器官辐射病变检查，售价：2900” “‘星海’虚拟机甲装备，+23五维粒子剑，12转魔血结晶镶孔，处理价：23300……” 摆售的商品五花八门，都是些虚拟的“黑色”货品，公民身份、偷渡的舰船通行证、甚至线上虚拟游戏的武器装备。 …… 这是殖民星引力轨道的网络社区黑市。 方辰花费12秒钟时间，快速扫视页面，伸手点进“资料搜寻”页面。 这里面的商铺专门贩售商业情报、企业资料。 方辰按照页面的指引，把19家代理人公司的名字全部输入进去，略一思忖，又加上了黑角安保公司。 上次那21个黑帮成员临走时还放出狠话，难保以后不会捣乱。 相较于被动防守，方辰更愿意主动出击。 既然双方迟早会再发生冲突，那为什么自己不先调查清楚，抢先动手呢？ “叮铃铃……”收讯声很快响起。 回讯的是黑市平台的账号：“尊敬的fc先生，您的订单后台已收到，请等待代理人估价。” 想要调查详细资料，当然离不开黑客代理人。 由于莱奥的缘故，方辰暂时不打算和凯瑟琳过度接近。 埃罗的黑客代理人当然不止凯瑟琳一个人，平台的高星黑客技术同样高超，只要钱给得够多，帝国侯爵夫人当天的底裤颜色都能买得到。 “尊敬的fc先生，您的订单估价5200块，按照平台条例，请支付30%订金。” 社区黑市的链接地址来自于盖茨比，这个老牌的租赁所老板有着足够的信用，他给的链接可信度很高，方辰倒不用担心被虚假页面骗钱。 方辰爽快支付订金，看到订单的状态转为“进行中”，随之放下终端。 时至深夜，方辰捣鼓终端的这一会，丁已经拉着林跑到2楼休息去了。 大厅内空空荡荡，通往二楼的走道散发着氤氲的灯光，像某种蛊惑人心的雾霭。 两个年轻的、身材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在头顶上的隔间里宽衣解带。 方辰眯起眼睛，心头莫名有股燥热。 埋头训练的这几天，他心里始终攒着一股劲，现在回到公司，骤然放松下来，压抑的冲动隐隐想要释放出来。 短时间相处，他渐渐摸清了林的脾气，偶尔采取一些强制性的行动，想来她应该不会拒绝。 冲动急迫需要解决，感情，可以后慢慢再培养。 方辰觉得，自己的行动逻辑，确实称得上林口中的“人渣”称号。 嘛……男人嘛，这也没什么不好。 他起身站起来，走进升降梯。 合金门打开，二楼靠窗的隔间有灯光从门缝透出来，隐约有女性嬉戏的叫闹声。 方辰走上前两步，忽得眉头一皱。 “叮铃铃……”他的数据终端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 响声惊动，丁裹着洁白的浴巾，光着的小脚丫踢开隔间的门，探头向外看。 走道内空空荡荡。 “咦？”丁挠了挠盘起的发髻，小声喊着说:“老板，是你吗？是你就早说嘛，又不是不可以……老板？你在哪？” “怎么了？”林捂着内衣，疑惑探出头。 “没事，大概是我听错了。”丁无奈摇头，换上谄媚的笑颜：“林，今晚就从了我吧，求了你一年了，就当帮帮忙行不行？” “去死，找依崔蒂去！”林向她翻了个大白眼。 …… 方辰快步走出fff公司后院。 眼前的街市灯光昏暗，黑影绰绰，在冷风中起舞，像藏着千万只狰狞的恶鬼。 方辰解开风衣的衣襟，伸手掏出重力子枪，打开枪托保险、装配能量板、佩戴神经元耳机，动作一气呵成。 他走到路边的零售设备，买了两小瓶低度数、高时效的果类酒酿，仰头喝干一瓶。 酸涩辛辣的酒液在吼间灼烧，热流落入腹中，一股燥热感随之升起，层层念力增幅，念力场的半径范围达到3.55m，持续45分钟。 方辰把另一瓶果酒当做储备放进口袋，检查战术风衣和动力臂，最后又掏出一截长底香烟，叼在嘴角，并不点燃。 他再次打开数据终端。 上面写着乔伊2分钟前发来的讯息。 埃罗彦祖：“方辰老爷，女人找到了！” 方辰指派他们寻找的女人，只有加奈。 真的是加奈？ 这才几天，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按她在魔方号上显露的伪装模式来看，在潜入前有很大概率对身份进行伪装，我见过她的脸孔，那么她来到埃罗后，服饰和容貌一定会经过乔装才对，乔伊和伊万怎么会认得出？ 也有可能是，乔伊和伊万已经暴露身份了，现在被加奈用枪指着，向我抛出信息诱饵，引诱我赶赴险地。 方辰拿出200%的警戒，他的思维拓展，头一次有些拿捏不住，要不要回复这条讯息。 “叮铃铃……”乔伊又发来一条讯息。 “方辰老爷，你只说有个女人，怎么我还看到个男人跟着，还有一条奇怪的狗，差点没把我一口咬死。” “狗？！”方辰眉头紧皱，快速回复：“什么狗？长什么样？！” 139章 “那条狗有半人高，大头光秃秃的，牙齿厉害得很！”乔伊紧跟着又回复：“方辰老爷，情况讯息说不清楚，咱们还是汇合一下吧，您在哪，我过去找您？！” 狗子？！ 通过乔伊描述的特征，方辰很容易联想到狗子。 狗子品种特质，在矿道鬃兽的族群里也属于变种，整个m56星域、甚至整个宇宙，都难找到第二只类似的个体。 那么乔伊目睹的那一只，和方辰认知的狗子一定有密切的关联。 回想起魔方号舰船逃生时的情况，狗子确实被加奈一枪打死，失去了生命体征…… 它是怎么活过来的？ 肌体再生的医疗手术？ 还是细胞克隆？ 不管狗子是怎样复活的，这个事实侧面印证了乔伊的推测，他们见到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加奈。 加奈身为星匪，想潜入保护伞内，一定要通过机港对个人身份的验证，狗子属于变种生物，登舰时还要办理额外的手续。 既然有能力把狗带进来，没理由不多带几个帮手，以此推测，加奈带着的男人，一定就是她的星匪同伙。 方辰思忖一瞬，指尖输入字符：“我在政务区，帝国法庭的大门外等你们。” 在选择见面地点上，方辰保持一贯的谨慎，帝国法庭紧挨着裁断所，隔着一条街道，就有数台执刑者的atr机甲驻守，周边的岗哨还有大量装配外骨骼装甲的精英执刑者执勤。 在这种条件下，即使乔伊和伊万被加奈要挟，也很难对他形成包围。 方辰检索地图，在129秒内确定好可能的战斗方案，关闭终端，走向轨道车站方向。 20分钟后，帝国法庭前门广场。 方辰隐匿在一根大理石柱后，侧身向四周张望。 300m外是帝国法庭庄严的石质拱门，砖石高墙耸立，复古的铆钉巨门紧闭，目光上移，能看到后院高耸的石质尖塔。 大门前站着四名深夜执勤的执刑者，亮银色的外骨骼盔甲闪烁灯光，手里都端着步枪式样的黑色枪械。 方辰的视线拉向近处，这才发现探头探脑的两个人影。 一胖一瘦，正在广场外围的灯柱下等待。 方辰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招呼，他隐匿气息，点燃嘴里的香烟，两口抽完，然后以两人所站的灯柱为中心，绕着广场，以600m距离为半径搜索一圈。 没有潜在危险。 “呼……”方辰呼出一口浊气，收起重力子枪，径直走向两人。 “方辰老爷！”乔伊连连招手：“您总算来了！” 方辰走进，发现乔伊的鼻梁挂着淤青，贴着大大的创口贴，骑士夹克也沾染尘灰。 一旁的伊万伤势更重，整个人肿了一圈，全身都缠着厚厚的活性绷带，只露出一对浮肿的眼皮。 “什么情况？”方辰用念力检索两人的伤势，软骨挫伤、皮下血液淤堵，倒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方辰老爷，这几天，我们按照你的要求，把学院内外都翻了一遍……可疑的女人只有一个。”乔伊拿出自己的耳麦终端，语气颤抖：“在监视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亏得我提前砸了数据终端，他们没有看到讯息记录，不然咱们可就见不到您了！” “是啊，真是好险啊！”旁边的伊万咂嘴，绷带隔绝，使他的嗓音发瓮。 “呵…”方辰轻笑，知道两人的小心思。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沓纸币，约有4000块。 “啧啧啧，方辰老爷您今天可真帅！”乔伊小步凑上来，双手接住纸币，揣进口袋：“是一个黄毛的女人，身高和老爷您说得差不多，她穿着黑色的制服套裙，底下是网格丝袜和黑高跟，情况太危急，我没看清她的脸……” “黄头发？”方辰眉头微蹙。 “金色，暗金色长发，应该是假发！”乔伊摸了摸后脑，说：“我是从机港的暴走党那里得来的消息，他们看女人的眼光很毒，能从女人的体型和行为习惯判断她们的产地……我和伊万顺着他们给的线索搜寻，这才遇到他们。” “哦？还有这种技术？”方辰感到讶异。 看来方辰的判断没错，本地的地痞，在寻人方面确实比其他渠道强得多。 “还有一个灰头发的男人跟着……”一旁的伊万瓮声补充说：“个子不高，很瘦，但是劲真他妈大，咳咳！” 说着话，伊万疼得抽搐，咳嗽两声，嘴部的绷带顿时被血渍侵染。 方辰审视伊万的伤势，大致能判断出，这个灰发的男人有着不俗的格斗技巧，很有可能是一名筋肉力量的基因改造人。 他暗暗记下这些，继续问：“你们说的狗，能具体描述下吗？” “是一条短腿狗，从没见过的品种……”乔伊捂着肩膀的血迹，龇牙诉说。 乔伊和伊万言语描述，互相补充，把当时的场景和对话还原出来，方辰很快弄清了事情的始终。 “方辰老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伊万发问。 方辰端住下巴，陷入深思。 康德？这个男人是加奈的下属？同样的下属还有多少？ 原本方辰的打算，是在揪出加奈之后，积聚武器装备直接把她拿下。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敌人的数量、实力不明，贸然行动有很大的风险。 一旦行动失败，让加奈有了警觉，再想抓到她的把柄就更加困难了。 这还只是最好的结果，万一消息泄露，惊动军方和裁断所势力，自己的念力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受伤了，先回去治疗下吧。”方辰又从兜里抽出2万块的纸币，交到乔伊手里：“这些钱，拿去弄些称手的武器。” 乔伊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这笔钱，他试探着说：“要动手杀人？” 方辰微微摇头，说：“想多了，只是拿来防身而已。” “那好吧，感谢方辰老爷。”乔伊陪着笑，把钱揣进兜里。 “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注意保密。”方辰拿出数据终端，转身离开广场。 目视黑风衣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伊万小声说：“乔伊，我觉得，咱们现在要不要把情报告诉那个女人，照现在的情况看，他们两方互为死敌，咱们正好两头收钱，这个方辰掐着咱们的罪证，正好借那个女人的手干掉他！” “蠢货！”乔伊伸出拳头，狠敲伊万的脑袋：“一天到晚就他妈想着钱，那钱是咱们能拿的？！” “啊？！”伊万捂着脑袋，语气委屈：“我又说错什么了？” “杀人的事情，少掺和的好，这样来的钱太扎手！”乔伊捏了捏精瘦的下巴，说：“这几天，咱们最好别接近学院区，买些好枪备齐子弹，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有预感，这个方辰和那个金发的女人，来头都不简单，埃罗有大事情要发生。” “哦！”伊万似懂非懂，摸了摸后脑的绷带，算是答应下来。 140章 埃古斯学院商业街，棱镜设备区。 “哐哐哐！” 合金门板砸响，回声在封闭的室内传递，更显刺耳。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老板从睡梦中惊醒，不耐烦地大喊。 “来啦来啦，别敲了！”店老板打着哈欠，从休息间的床上爬起来，摸开室内的灯光。 明亮的光线洒下，照亮室内布局。 左右都摆着玻璃的商品货柜，朱红色的海绵托垫上，摆着数十种型号不一的潜望设备，热成像的护目镜、长筒形的星云观测仪、做工精致的袖珍电子眼…… “哐哐哐！”敲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急促有力，吵得人耳膜生疼。 店老板捋开手腕终端，看一眼时间，发现是凌晨时分，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门锁打开，合金大门徐徐上升，不待门扉升到顶，一个穿纯黑制服的消瘦男人弯身闪了进来。 男人披散头发，灰色口罩遮住面容，手里还拎着一只银色提箱。 深更半夜，来人的装束诡异，店老板瞬时警醒过来。 隔着最后一道石英电子门，他谨慎发问：“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来本店有什么事吗？” “我买东西。”黑制服男人的嗓音清亮，带着一种莫名的磁性:“要一台望远镜。” “望远镜？”店老板目光闪烁，没有开门的意思。 黑制服男人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金色徽记：“我是裁断所的，深夜打扰，非常抱歉。” “原来是执刑官大人，快请进!” 店老板倏然一惊，看了眼金色徽记，依稀能看到，姓名栏上写着“方辰”两个字。 店老板又抬头看了眼店门上方的监控设备，脸上的紧张渐渐收敛，换上笑容。 他打开门，把黑制服男人迎进来，带到望远镜的商品专柜前。 热成像、射电、微波背景辐射…… 货柜里摆放着十数种望远镜，功用型号和体积都不一样。 “本店的望远镜品种很全，不知道执刑官大人您中意哪一件？” 黑风衣男人摘下口罩，目光低垂，挨个查看上面商品标签。 离得近了，店老板观察这个男人的脸，是一个年轻的家伙，有着深邃的黑色眼睛，长相说不上英俊，却有一股沉着的气质。 男人最终还是摇头：“这些都不行，还有其他的吗？” “不行？”店老板眉头紧皱，解释说：“执刑官大人，我店里的货品可是全埃罗最全最新的，市面上通行的商品类型我这里可都有。” “你误会了。”男人笑了笑，摇头说：“我要的是老式的，不带电子显像的那种。” “老式的？”店老板疑惑，说：“纯透镜的？” “对，有货吗？”男人点头。 “这个……有倒是有……”店老板表情微妙，把目光转向柜台上方的墙壁。 那里挂着一件墙面装饰品。 一台老式望远镜，双筒手持式镜体，物镜筒带着遮挡反光的黑色遮罩，用一条军绿色的尼龙绳吊在墙钉上。 “好，就它了！”黑衣男子伸手掏钱。 …… “谢谢惠顾，执刑官大人！” 方辰拿着包装盒子走出店门，向后挥手，与店老板作别。 电子呈象的远望仪器功能完备，但也容易被反监视的设备检测到，与之相比，旧式的透镜望远镜功能虽然单一，却有着独特的安全性。 加奈拥有不俗的黑客技术，传统的信息窃取可能行不通，为了保险起见，方辰决定用肉眼监视。 为了隐藏身份，他也开始变装，连夜购置了一套全新的衣饰，改变走姿和说话的腔调。 顺着乔伊两人给出的地址，方辰很快来到商业街的边缘地区，扫视一圈，最终走进了街角一家高层的酒店。 是一家名为“泰瑞尔的力量”的星级酒店，240m高的楼层，天台是棚式设计，虽是深夜，却有氤氲的灯光透出围栏，能看到隐约的人影。 步入灯光通明的大厅，方辰径直走向柜台，花费2800块帝国币，订了一间高层有阳台的客房。 升降梯直上70层，方辰刷上门卡，进入卧间。 120㎡隔间，干净整洁，起居设备一应俱全，脚下是丝织地毯，家具也都是昂贵的木质结构。 初入陌生环境，方辰习惯性检查一遍屋内，确认没有危险源和隐藏的监控设备，这才转身打开阳台的玻璃门。 门外是15㎡的阳台，石质围栏，角落摆着两盆绿叶。 方辰拿出新买的旧式望远镜，侧倚着围栏，朝下方的街区观望。 居高临下，整个商业街的景观一览无余，目镜观测，一栋白墙的小楼映入方辰的眼帘， 小楼隐匿在街巷深处，铁蒺藜拉网的院墙，大片深绿色的树木遮蔽，更显隐蔽。 玻璃窗口昏暗，没有看到灯光。 似乎没有人。 坚持观察了30分钟，小楼内并没有什么动静，方辰放下望远镜，他拿出数据终端，打算给加奈发送讯息试探一下。 如果加奈接收到他的讯息，小楼的隔窗或许会有显象灯光透出…… 字符输入一半，方辰又放弃了这个试探的举动。 就在今天夜里，加奈刚遇到过乔伊和伊万，自己挑这个时候给她发讯息，很有可能引起她的怀疑。 方辰返身坐回卧间的床头，陷入深思。 加奈曾向裁断所举报他私吞赃款的行为，但是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以此推断，在他成为执刑者之后，加奈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他的方位，却不能精确到具体行动。 在这样的前提下，方辰换位思考，设想出一个最糟糕的情况，从加奈的角度来看待自己： 缺失位置的精确掌控，相关的暗杀、绑架行动很难展开，一旦“方辰“察觉到过度的危险，寻求帝国军方的帮助，她的处境就会很糟糕，很有可能逃不出保护伞。 私吞赃款之后，“方辰”掌握的力量逐渐变强，他似乎已经发现自己就在埃罗，不然也不会在成为执刑者后第一时间搬离学员宿舍…… 时间推移，想控制他的行动也变得越来越难…… 行动，必须尽快开始！ 尽快开始？！ 方辰的心头涌现警兆。 他拿起数据终端，找到krll，白色的海鸟头像。 “茉莉，我需要一批新的武器和装备！” 第141章 “不准你叫我名字，混蛋！” 翌日一早，方辰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看到了茉莉的留言。 他微微一笑，回复说：“好的，茉莉，知道了，茉莉” 随茉莉的留言一起发来的，还有全新的商品图鉴。 方辰瞩目里面描绘的各式装备。 重力子狙击枪械、半身式的外骨骼动力装甲、艾塔粒子巡飞投刃、袖珍型光电预警耳钉、神经元战术目镜…… 全是洛林制造厂自制的单兵武器装备，约有七八种，单价在20万到35万不等。 这一批装备性能优越，已经赶得上高端军备的水平，价位虽然高昂，但是还算物有所值。 方辰粗略了解下这批装备的资料，随手发送讯息：“每样准备一件，送到fff公司，这笔钱我会用现金付款，下次去带给你们。” 存款充裕，方辰出手也变得豪气，随手花掉几百万的存款，眼都不眨一下。 关闭聊天页面，方辰起身穿衣，回到阳台前，晨时的恒星光洒下，街市里的行人熙熙攘攘，像行军的蚂蚁。 方辰利用酒店的点餐系统叫来食物和水：精心烹饪的原生品种小牛腩肉，洛兹里克进口无核鲜果，以及一杯无乙醇的限量版dry martine “泰瑞尔”作为一家星级酒店，餐饮规格很高，餐盘的一角摆着木炭结构的装饰燃灯，擦嘴的餐巾都是原浆木质的结构，在商品木料在市场绝迹的今天，可以算得上奢华尊贵。 方辰一边吃饭，目光越过人群，再次监视那栋白色小楼。 小楼的院落依然寂静阴暗，和昨晚观察的结果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活人居住。 方辰保持耐心，安静等待。 10分钟后，他的瞳孔倏然紧缩。 在小楼的西侧，电子车库的小门正在缓缓开启。 一辆纯黑色的微型悬浮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方正的车头造型，四只喷气机构是纯金色的塔尖形状。 金字塔6系列。 著名的悬浮车品牌，以奢华的内饰和车况性能享誉姆林。 这辆车的外观型号，和乔伊口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找到了！ 方辰调整监视的角度，以护栏遮挡身形，从间隙中继续观察。 黑色悬浮车缓慢驶出院落，在门口拐了个u形弯，选了一条干道驶离了街区。 这一瞬间，方辰已经记下了它的商品型号与车牌号。 他拿来一页纸质便签，在上面记录字符备忘，揣进口袋。 继续打开数据终端，查询这条干道的讯息，方辰的眉头不由紧皱。 车子离去的干道，直通埃罗星的军事区。 那里是本地守备军驻扎的军士营…… 这是什么意思？ 一帮被帝国通缉的星匪，大清早往军士营里面跑？ 活得不耐烦了? 方辰揣摩讯息，一头雾水。 难道乔伊和自己的判断都错了？这个女人不是加奈？ 不！不会有错！ 方辰甩开疑惑，狗子的品种独一无二，这个变装的女人，绝对就是加奈本人！ 方辰又观望了一会，白色小楼彻底陷入寂静，之后的20分钟，没有看到任何人员活动的迹象。 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似乎还得不到太多线索，还需要继续观察几天。 方辰起身下楼，回到fff公司。 “啊……早啊，老板。”开门的人是丁，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顶着黑眼圈向他问好。 方辰向内张望，没有看到林的身影:“林呢?” “昨天夜里你走后她就回去了，丽还小，要人哄着才能睡着。”丁打了个哈欠，小手捂着嘴巴，眼角溢出两粒泪珠子：“老板，今天又没生意，我能不能再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这几天来，租赁的客户陆续把采矿机甲归还回来，多数损毁严重，赔款数额巨大。 公司经营额水涨船高，方辰的账户存款一再突破记录，达到6000万帝国币。 时间推移，19台机甲已经回收了14台，再除掉4台完全损毁的，仅剩下k公司一家的机甲没有归还。 大部分代理人，还是遵守商业条款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方辰预想的乐观许多。 “k公司么……”方辰想到了巴扎赫，公司开业那一天，租赁机甲呼声最大的是他，现在到了缴纳赔款的时候，玩失踪的人也还是他。 跑？你跑得掉吗？ 方辰整理收讯箱，翻出之前委托黑客代理人查询的资料。 黑市平台发送来的文件包里，包含k公司详细的人员资料，巴扎赫的生平履历，家庭住址甚至日常作息规律，上面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只要方辰想，随时可以出手，把他揪出来。 方辰略一思忖，单纯以武力处理这件事情，容易引起和k公司的直面冲突。 他现在忙得很，没有时间处理这些欠债不还的莽夫，稳妥起见，还是利用规则的好：“转告林，申诉的时候打听下，帝国法庭执行强制赔款还需要多久。” “收到，老板！”丁高举手掌，做出“了解”的手势。 “待会可能有快递送来提箱，帮我收起来，放到四楼的训练舱边上。” 方辰丢下这句话，直上四楼的训练室，开始日常的训练。 先是念力的环节，方辰集中意志，使用念力执行撞击、切割、扭转等动作，这段时间的不懈锻炼，无外界增益状态下，他的念力场半径已经从3m提升到3.09m，如果辅以乙醇与尼古丁，这个数值会达到3.55m。 机甲操作训练的时候，学院解剖课程他也没落下，从卡萝那里，他相继精研了老人、小孩的身体结构。 解剖知识可以直接反馈在念力的杀伤力上。 这表示着，近战范围内，任何人类都不是他的对手。 肢体无力化、神经脑梗引发猝死、通过神经反射让人产生下意识的动作，进而短暂操控人体的行动…… 在他的不懈开发下，旧的念力使用方式越发精熟，新的技巧正被不断翻新出来。 方辰研究的方向开始向人类脑域靠拢：如果念力的控制力精细到极致，能不能通过控制脑电波，直接去控制人的思维。 念力无法看透人心？那倒未必…… 随着念力场半径增长，念力场的覆盖面不断增加，方辰能明显察觉到，训练的效果正在缩减，他的念力强度，似乎已经到达瓶颈。 方辰擦去额前的汗水，甩头使模糊的意志保持清醒。 今天的训练也是这样，念力场没有扩张的充盈感，2个小时的训练，只是在原地踏步，白费精神。 念力偏转实弹枪械射流，至少需要25m的范围，在方辰的计划中，这个目标他原本打算用50年去完成。 现在看来，似乎得110年。 真是活到老，训练到老…… 终有一天，要把它全部研究个明明白白！ 方辰调整心态，褪下衣物，走进重力舱。 开启电源，指针到达2.5个g 果体状态，2.5倍重力。 与念力增长收效甚微相比，方辰在体力方面的成长，能称得上突飞猛进。 在高品质的训练物资的辅助下，他已经能在2倍重力状态自由行动，军方标准的机动动作可以做到娴熟施展。 做完一套机动动作，方辰赤果的上身开始有汗液流淌，短时间锻炼，他的体力增长了许多，上肢肌肉群棱角丰明，左右臂增长小半圈，腹部肌肉隐现轮廓。 现在的他，逐渐脱离了消瘦的身材，身体轮廓开始横向发展。 体能训练结束，方辰又进入虚拟对战舱，操作atr的010型在海岸线地形驰骋了一会，熟悉一遍操作后就停止了设备。 他的目光转向第三只训练舱。 是三只训练舱的最后一只，模拟真空环境的悬浮舱。 一直以来，方辰接触的大部分机甲知识都来自于圈内作战，关于星域战场的战斗技巧和知识层面，他几乎一无所知。 这只悬浮舱空置了许久，方辰一直没有启动过它，倒不是因为舱体故障，而是他的实力太弱，还驾驭不了真空作战，即使了解这些知识，也没有用武之地。 这台没启用的设备，却有意外的象征意义，时刻警醒着他。 “呼……” 方辰清洗身体，喝掉一瓶能量饮料，稍作休息，换上机师战斗服。 今天是机战科月度考核的日子。 方辰全力训练，一只暗暗记着月度考核时间，对接下来的几场战斗筹备已久。 方辰对学分没有兴趣，能不能留在学院也无关紧要，他所渴求的只有胜利，高质量的实战经验，有助于他取胜。 学院机战科的学员起点很高，隐藏着大量天才机师，月度考核是他们争夺名次、一较高下的时候，对方辰来说，则是学习实战经验的知识盛宴。 142章 90分钟后，埃古斯学院大门。 方辰沿路走进学院区域，明显察觉到今天学院内的气氛与往日有所不同。 机甲商业街两旁，所有的地下停车场都打出了“车位已满”的公示牌。 道路拥堵，大量悬浮车和厢式机车排起长龙，车辆的漆面反光一直蔓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方辰继续向里走，学院的主干道行人熙攘，大多是光鲜亮丽的中年男女，他凝神观察，这些人衣着考究，三五成**谈着，不少人身旁还带着一名年轻的学员。 是过来观战的学员家长？ 方辰稍稍感到意外。 只是月度考核，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这些中年男女衣领与袖口偶尔闪烁着金饰光辉，举手投足间，男性彬彬有礼，女性优雅端庄，看起来都不像是一般的平民。 方辰径直走到大竞技场外围，找了处僻静的绿化带席地坐下。 “呦，方辰，好久不见！” 一侧传来招呼声。 方辰转头看去，是两名面生的男学员，隔着10m距离向他招手。 嗯？ 方辰略感诧异，仔细观察两人的相貌。 一个是咖啡肤色的健壮高个子，留着黑色的麻花脏辫，扎成马尾发型;另一个身材也很健壮，脸上戴着椭圆的绿色目镜，发型很怪异，像倒立的金色扫帚。 方辰默默回想，似乎在机战科的某次课程上和这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双方不怎么熟，方辰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 “你们好。”方辰招手，简单回应对方。 “一会儿五号能量站见，我们先去占位置了，一定要来啊！”两人露出笑容，语气还算客气，脚步加快走进了竞技场大门。 来学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同科目的学员主动邀请自己。 方辰倒没有多想，记下这个5号能量站，把注意力放在手腕的学员终端上。 过来的时候太匆忙，他还没来及仔细研究月度考核的对决规则。 打开激光投影，一页陌生的通告随之显示出来。 咦？！ 方辰查看里面的信息，眼光一凝。 “机战科月度考核暨29届白式模拟赛对战规则。” 白式模拟赛？ 今天不光是月度考核？还有额外的加赛？ 方辰眉头微蹙，这些天他沉迷机师训练，又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对学院内的一系列活动关注较少…… 好吧，其实一直以来，他对学院里的事都不怎么上心。 方辰心情释然，向下继续翻页。 白式模拟赛：机战科独有的、学员排名体系的重要环节。 从埃古斯学院建校8周年开始，每年一届，到今年为止，成功举办了28届。 其比赛规则非常简单：弱者向强者发起挑战。 在原有月度考核给出的排名基础上，由低排名学员自由挑选，向高排名学员发起挑战，一战定胜负，完成排名的更迭。 原则上来说，挑战者与被挑战者的排名落差不得超过100位，但是如果在双方学员都同意的情况下，这条规则可以无视。 每位学员一共拥有三次挑战机会和三次必须应战的义务。 除此之外，白式模拟赛还有着另一项独特的规则：只允许使用atr公司三世代的“白式”系列战斗机甲。 “白式”系列机甲，是atr公司“0”系列的同级别的产品系列，其衍生的机体型号广泛，机体性能相当。 专精远程空战的“白鹞”、中距离空地双栖作战的“白色石塔”、以及综合作战的“白骑士”等等十数种机型，全部是属于“白式”系列的机体。 多样化的机体，给学员留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在进入对决前，学员甚至可以对机体进行轻量的自主改装，进而充分发挥自身的战斗优势。 方辰揣摩里面的讯息，大致明白了这项模拟赛的涵义。 那就是公正！ 在规则上比较，传统的月度考核是采用机师资质划分排名，而且在对决时还会随机分配机甲，这就给考核带来相对的不公正性。 埃古斯学院的招生活动限定时间，却不限定地域。 许多机战科的学员都来自不同的星系，不同的身份背景，带给他们不同的战斗风格，死板的数值，显然不能代表学员的真正天赋。 方辰查询教务系统的公示，这才发现，这个月，刚好是今年招生的第三个月。 在学院规定里，三个月达不到月度考核标准，就会被开除。 方辰瞬时意会过来，学院早已提前考虑了一切。 这场白式模拟赛，显然是特殊学员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接下来的对决里，那些濒临开除处分的学员，一定会拿出200%实力，和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那么…… 方辰眯起眼睛，低头思忖。 我要不要全力去赢呢？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方辰的全力，就是不择手段，爆发念力毁坏对手的机甲，或者致对手身体瘫痪、失去继续操作机甲的能力。 但是这样一来，就牵扯到念力的隐蔽性。 在场担当评审的导师、参战的学员甚至某些观战的家长，都是精通机甲战斗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即使他再怎么隐蔽行动，也有概率被人看出端倪。 方辰对学员的排名并不感冒，一想到自己的战斗的姿态供人观赏谈论，他浑身都不自在。 在他的理解里，念力、包括所有机甲的操作技巧，全都是用来杀人的，既然是杀人的手段，当然是越隐蔽越好……在黑暗中刻苦打磨，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全部亮出来。 但是难得火力全开的战斗，又是同龄人之间的较量，方辰绝对不想输。 一边是人身安危的利害关系，一边是对胜利的渴望。 方辰陷入犹豫。 “呼……” 掷硬币看看吧！ 方辰呼出一口浊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帝国硬币。 决定好正反面，方辰食指蜷曲，拖住亮银色的铸币，拇指弹起。 硬币旋转，划过一道垂直的曲线，落在一只纤细的手中。 “嘻嘻，方辰同学，你在这干什么呀？” 一对蔚蓝的眼眸凑上来，瞳色剔透如水晶。 眼睛的主人是个年轻女人，银白色的长卷发，脸颊白皙细腻，小小的鼻子向上翘起，有着一股温吞的气质。 女人从背后接近的时候，方辰的念力场已经发现了她，所以并不显惊讶。 方辰微微挑眉，看了眼女性攥紧硬币的纤手，无奈说：“莉亚，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143章 “方辰同学，刚才硬币是反面哦！” 莉亚扑扇眼眸，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今天的莉亚似乎是精心打扮过，银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身穿圆领的米色连衣中裙，碎折的裙摆微微飘扬，底下是一对光洁笔直的小腿，脚踩的公主鞋显出镂空的花饰，透过钻形雕花，能看到她脚面细腻的肌肤。 “你为什么要掷硬币，是遇到什么选择的难题了？” 莉亚俏脸上写满好奇，俯下身体，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捏着硬币：“说给莉亚听听呗，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方辰摇头，别开视线。 莉亚又随着他的动作侧跳一步，公主鞋脚跟踮起，始终面向方辰：“告诉我呗？好不好嘛？” “莉亚，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方辰起身站起。 “岔开话题，有古怪！”莉亚小声哼哼，皱起小眉毛，晶蓝的双眼小猫一样眯着。 她掂量着手里的硬币，仔细打量方辰，忽然睁大眼睛：“咦？方辰同学，你怎么也换上机师战斗服了？你……不是动力科的学员吗？” “动力科？”方辰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 莉亚和他第一次相见，确实是在动力科的课室里，在学院里，罕有同时挂名两门科系的学员，也难怪莉亚会误解。 “我也报名了机战科。”方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模拟赛开始还剩下50分钟左右，时间还算充裕。 “哇，兼任两个科系呀！”莉亚眼中亮起小星星：“方辰同学，你太厉害了，我学习一门科系都觉得吃力，你竟然兼顾两门！” 呃…… 方辰一时语塞，也不好告诉她，自己其实报名了全部三门科系，而且成绩都是垫底。 他打开学员终端的地图，循着坐标，往大竞技场内部走去。 “其实我也想学习驾驶机甲的，就是武器系统太可怕了，不过我马上毕业了，等我参加军队，再锻炼半年，肯定就能克服了！”莉亚紧紧跟在方辰身后，纤手托着小下巴，眼神有些飘忽：“方辰同学，到时候你教教我好不好，当我的教练？” “操作机甲？”方辰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莉亚，笑着摇头，继续向前走：“你做不到的，动能科很适合你，未来的莉亚舰长。” “略，方辰同学瞧不起人，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做不到。”莉亚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迈动小碎步，跳到方辰前面，展示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你大概不知道吧，别看我身板不行，格斗技可是很强的。” 你的身板……已经很凶了…… 方辰审视莉亚因为跑动而不断汹涌的波涛，若有所思。 多好的姑娘，如果不是有些话唠的话。 方辰越过莉亚，敷衍说：“我知道，莉亚的格斗技宇宙第一。” “方辰同学大骗子！”莉亚嘴上不屑，脸上却是绽放笑容，似乎很受用。 莉亚的格斗技巧，方辰确实见识过，在魔方号的舰船上，她还徒手制服过星匪壮汉，使自己免于合金军刺刺伤。 这个细节，莉亚显然回想不起来了。 前后对比，方辰能够明显差觉到莉亚性格的差异。 在刊布星，莉亚的眼神深埋忧虑，整个人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直到登上魔方号后才有所好转，而现在的她，青春活泼，俨然只是一名无忧无虑的学员少女。 他人口中述说的经历，肯定不如自身体会来得真切，对性格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方辰转述的记忆，无法完全代替莉亚丢失的那部分。 不管怎样，莉亚能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恢复过来，这是一件好事情。 方辰走在前面，莉亚始终跟着，小嘴巴喋喋不休：“哦对啦，方辰同学，等模拟赛结束就是年祭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太空站逛一逛？听说那天能看到所罗门的发射星云呢！” “听妈妈说，如果在新年时第一个向彗星许愿的话，那么那个愿望一定会成真的！方辰同学，你有什么愿望呀？是晋升精英学员吗？！那莉亚帮你许愿好不好？” “方辰同学，你现在是不是不住在宿舍了？我去那好几次都没找到你呢。” “方辰同学，你是什么血型，是o型吗？听生物科的导师大姐姐说，o型血的男生都很强硬……” “方辰同学，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方辰同学……” …… 带着莉亚这个“拖油瓶”兼“问号轰炸机”，方辰挤开人流，来到5号能量站附近。 正左右张望，临时搭建的简易观战台上传来呼喊声。 “嗨，兄弟，在这呢！” 方辰调转目光，朝上看，坐着5名身穿战斗服的学员。 三男两女，排头的那个麻花脏辫正在向他招手，刚才的呼喊出自他的口中。 临时的观战席仅供学员小憩时使用，条件和占地都很有限，参赛的学员众多，显得十分拥挤。 5名学员围成一圈，身旁却是留出大片空位，过往的学员想要入座，在看到这5人的相貌之后，又很快移步别处。 方辰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异样。 这些离开的学员大多表情沉重，似乎是对围坐的5人有所忌惮。 方辰眉头微皱。 麻花脏辫和金色扫帚头之前招呼时自己时，和善的态度不像作假，似乎不是不良学员，那么过往的学员为什么不愿靠近呢？ “方…方辰同学…” 背后的战斗服纤维牵动，方辰回头，莉亚抓着他的衣角，凝视那5人，弱声说：“那里面的一个女学员，好像是杰妮芙学姐，我在学员社区里看过她的战斗影像。” 杰妮芙？ 方辰移步迈上台阶，带着莉亚向5人走去，同时打开学员终端，查询这个姓名。 整个学院，叫杰妮芙的学员共有3人，细分到机战科，就只有一个。 姓名：杰妮芙 性别：女 年龄：* 科目：机战科 入校时间：星河历284年。学龄：4年 个人履历：* 在校荣誉： 284年，机战科第25届白式模拟赛1名 284年，获精英学员资格 285年，机战科第26届白式模拟赛2名 286年，机战科第27届白式模拟赛2名 287年，机战科第28届白式模拟赛2名 科目排名：1% 这个排名…… 方辰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之前查阅过的，关于喀琉斯的学员信息。 喀琉斯从285年入学，就包揽了历届白式模拟赛的第一名，这样看来，这个名叫杰妮芙的女人实力一定仅次于喀琉斯，也是一名天才机师学员。 “兄弟，这边坐！”麻花脏辫起身招呼方辰，示意身旁的座位，转向莉亚时，眼睛一亮，随之绽放笑意：“方辰，这是你的女友吗？真是让人羡慕啊！” 闻言，莉亚的脸颊渡上红云，连忙埋头，话唠属性瞬间断开了链接。 “女性朋友。”方辰应付他的套话，和莉亚一起入座。 “哈哈哈，那兄弟我说不定还有机会！”麻花脏辫笑声爽朗，拍了拍胸脯，说：“先自我介绍，我叫卢西奥。” 他指着一旁的金色扫帚头：“这位扫帚男是古烈，顺带解释下，他的头发不是故意弄成这副熊样的，他的战斗服是特制的，加强了神经元电击功率，所以才会把头发电得竖起来。” 面对卢西奥调侃式的介绍，古烈的表情倒没有什么愠怒的表现，平静向方辰点头。 “你好。”方辰点头致意。 “这位是玛丽安娜。”卢西奥又示意一旁的女性学员。 是一个咖啡色中短发的黑瞳女人，鼻梁高窄，尖利的剑眉使她有一股莫名的英气，红唇略厚，配合紧身的紫色战斗服勾勒出的健美的身体线条，又有着性感的气质。 卢西奥做介绍的时候，玛丽安娜双腿交叠，眼睑低垂，正拿着金属小锉子磨砺透明的手指甲，并没有和方辰对视。 “这位是汤姆。”卢西奥指向后排的黑发男学员。 方辰审视这人，汤姆有着机师中罕见的精瘦体型，身高170cm左右，他有着消瘦到内陷的双腮，肤色黯哑苍白，有很重的眼袋，从第一印象来看，略显病态。 察觉到方辰的目光，汤姆露出腼腆的笑容，傻傻地挠了挠后脑勺，嗓音显得有气无力：“嘿嘿，你…你好啊，这位……” “方辰。”方辰自报姓名，向他伸出手。 方辰有注意到，汤姆身穿的战斗服，是学院分发的普通战斗服。 即便有臃肿的纤维面衬托，汤姆的身形还是那样消瘦，方辰用念力探视，他的身躯简直能称得上皮包骨。 “方辰先生，嘿嘿，很高兴认识你！”汤姆慌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来握，手伸到一半，动作忽然停滞，又缩了回去，在白色的战斗服上用力擦拭好几下，确认清理干净后，这才和方辰相握。 汤姆的手非常冰冷，皮肤干硬粗糙，像冰冻的枯树岔子，短暂一握，方辰甚至捏到了里面的骨节。 “介绍到此为止吧。”清冷的女性声音响起。 5人中的最后一人站起来，一个穿赤红色战斗服的女人，她有着雪一样苍白的肤色和发色，白色头发梳成长长的单马尾，直垂到小腿。 女人的面颊精致，空灵的银灰瞳色、高鼻梁，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强势的气场。 这次不用介绍，方辰也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杰妮芙。 身高178cm，三围89、74、92，战斗服的口袋里携带者书页式的数据终端，没有携带武器。 方辰用念力场探视，得出杰妮芙的身体数据。 ！！！ 就在这一瞬间，方辰的心头忽然涌现警兆。 调转目光，正对上杰妮芙银灰色的眼瞳。 “方辰，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杰妮芙嗓音清澈，像要戳穿人的耳膜。 她银灰色的眼瞳像含着尖锐的冰凌，钉在方辰的眼睛里。 随着她突然问话，卢西奥、古烈、汤姆俱是一惊，全部把目光投向方辰。 144章 “嗯？发生什么了吗？” 方辰脸上故作惊讶，内心同样感到惊讶。 这么多天以来，他念力透视的能力再一次被目标察觉到。 上一次被卡萝感知还好说，那时他的念力技巧还不熟练，可是这一次又怎么解释呢？ 方辰端详杰妮芙的容貌，脑海灵光一闪。 难道说，这个女人，是感知系的基因改造人？ 感知系的基因改造人，在嗅觉、触觉、听觉等方面要超出常人，不仅如此，部分改造效果优异的家伙，还能获得盲视的能力，对外界的刺激有着超强的预警能力。 杰妮芙起身站立，逼近到方辰面前。 气氛骤变，方辰随之站起身，和杰妮芙正面相对。 杰妮芙的身高几乎和方辰平齐，近距离对视，鼻尖几乎要顶到他的脸上，她银灰色的瞳孔在视线里放大到极致，能看到半透明的虹膜斑纹，像冰冷的金属漩涡。 “你，刚才做了什么？” 杰妮芙再次重复话语，她显露的气场，活像一只紧闭的钢钳，把方辰整个人死死咬住。 “方辰，怎么回事，你对杰妮芙做了什么？”卢西奥从一旁凑上来，脸上带着疑惑。 方辰斜了眼卢西奥，无奈耸肩，说：“天知道，我也在纳闷呢。” “好啦好啦，杰妮芙，你一定是太紧张了。”卢西奥笑容满面，出言劝阻。 杰妮芙没有说话，向后退了几步，坐回到座位上，暂时放过了方辰。 方辰跟着坐下，被身后的莉亚拉了拉衣角。 “方辰同学，杰妮芙学姐可凶啦，你千万别惹到她了。”莉亚凑到方辰的耳边小声耳语。 隔着3米，杰妮芙的眼神再变，狠狠盯视莉亚。 “啊啦啦…”莉亚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猫，浑身一颤，小脑袋紧忙向后缩。 杰妮芙嗓音清冷，开口说：“方辰，听说你在上次的实践作战的课程上，和卡西姆打过一次？” 随着杰妮芙的问话，除玛丽安娜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方辰脸上。 “卡西姆？”方辰眉头微皱，说：“如果那个2m高，脸上带纹身的男性卡西姆的话，确实打过一次……” 方辰搞不清这几人的目的，不过既然对方刻意找来，为了不引针对，先示弱总该是没错的。 想到这，方辰额外补充一句：“不过，我输得很惨，结算的时候，机甲的损伤对比是……” “这我知道。” 杰妮芙冷言打断，继续说：“既然打过一次，和卡西姆战斗的过程还有印象吗？他的操作风格怎样？” 杰妮芙的态度冰冷，问话口吻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有蔑视人的嫌疑。 方辰莫名感到不爽：“你这是在问我吗？” “杰妮芙，还是让我来吧！”看气氛不对，卢西奥赶紧站起来圆场：“方辰兄弟，其实咱们这次请你过来，只是为了交换情报，没有其他意思。” “交换情报？” “对对对，再过几十分钟，首轮对决就要开始了，这是最后的备战时间了……”卢西奥表情恳切，说：“这个卡西姆是今年的新人黑马，我们对他的情报资料不足，所以想向你打听下他的实战资料。” 方辰笑了笑：“你们叫我说，我就要说吗？” “方辰兄弟，先别急着拒绝，作为回报，咱们这边的情报，也会和你共享的。”卡西姆咧嘴，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翻出激光投影：“看吧，这可是我们5个人收集制作的攻略，整个机战科，排名前百的学员实战资料都在这。” “卢西奥，我改主意了。”杰妮芙突然发声：“让他滚。” 这女人……何等的狂妄。 闻言，方辰眉头一皱。 卢西奥用实战资料作为交换筹码，他确实动心，眼前这几个学员实力不弱，拿出手的东西不会是劣质品，如果能拷贝下来仔细研究，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 然而这个叫杰妮芙的女人，实在令他很不爽。 “咳咳咳，杰妮芙，卡西姆在上一次月度考核，可是赢过喀琉斯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卢西奥清咳，言语劝慰杰妮芙。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的意思。 “呃，各位大佬，我能插一句嘴吗？”一旁的汤姆举起手套，弱弱发声。 “这些话我一直憋着想说，马上就要开始对决了，看来是一定要说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汤姆表情略显局促，挠着后脑勺说：“我前两天去医院检查，医师说我患了胃癌，是末期的，我小时候就父母双亡，家里还有年幼的妹妹，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你们让让我好吗？我现在急等着用钱，如果这次模拟赛我能拿到冠军，保送军方的话，这笔钱就有着落了，往后我一定会加倍回报你们的！” 呃…… 这种事情还带让的？等等……他刚才说冠军？ 方辰意识到不对劲，他点开学员终端，挨个搜索除杰妮芙外剩下4个人的名字。 总结讯息，方辰眯起眼睛。 汤姆：精英学员、第28届白式模拟赛4名、学员排名1% 玛丽安娜：精英学员、第28届白式模拟赛3名、学员排名1% 卢西奥：……第28届白式模拟赛6名…… 古烈：……第28届白式模拟赛8名…… …… 埃古斯学院机战科，学员总数约为16000人左右，历届白式模拟赛的参赛人数占这个基数的50%，约有8000人。 能够在这8000名参赛学员里获得前百的排名已属不易，而眼前的这5人，全都是排名前十的家伙…… 方辰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些学员入座时都会绕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是在害怕，怕引起这5个家伙的注意后，被用来充当练手的沙包？！ 方辰顺带查了下自己的学员信息。 姓名：方辰 性别：男 年龄：* 科目：机战科、动能科、生物科 入校时间：星河历288年。学龄：… 个人履历：* 在校荣誉：无 科目排名：99.9% 强烈的数据对比，暴露出人与人的差距。 方辰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垫底的学渣，好像混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小圈子里。 汤姆的话刚说完，一直静坐的古烈开口说话：“汤姆，和你的对决会放在后面，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怎样对付卡西姆和喀琉斯，你也不用太担心，凭你的实力，除了杰妮芙，没人是你的对手。”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怕。”汤姆苦着脸，嗓子里已经带上哭腔：“我死了不要紧，我妹妹……呜呜呜……” 说着说着，汤姆真的哭了出来，他枯柴一样的双手捂住眼睛，低声抽噎：“呜呜呜…我又穷又丑，只剩下走机师这一条路能拯救我，真不知道输了以后该怎么办。” 汤姆的话音很快变成呜咽着的自言自语，包括方辰在内，其他人都冷眼看着。 “唉，他真可怜。”莉亚听得忘神，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145章 汤姆捂着脸哭了一阵，当发现没人搭理他以后，又慢慢放下了手，止住哭腔。 “嘿……嘿嘿……”汤姆的表情有几分尴尬，试探着说：“各位大佬，行不行？” “方辰，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卢西奥把目光转向方辰，说：“这个情报交换的提议，你觉得怎样？” 汤姆的脸上爬满黑线：“喂…各位大佬，能听我一句……” “没问题，我和你们合作。”方辰打断汤姆，从口袋里掏出数据终端。 经过这些天依崔蒂的指导，方辰掌握了不少机甲的理论知识，只是做一场战斗的数据化战报，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方辰思考上次模拟对战的亲身体验，结合考核设备给出的战斗结算，很快写出一页字符战报。 “大概就是这样……”检索错漏后，方辰把战报投影到众人面前，说：“卡西姆有着s评级的抗压能力和神经反射速率，战斗风格看起来……” 方辰话音停顿，思考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继续说：“看起来很鲁莽，但是我觉得他操作技术却很细腻。” “细腻？”杰妮芙瞥了眼战报，说：“对你来说是这样。” 卢西奥和古烈对视一眼，右臂抱胸，左手端住下巴，沉默查看战报的内容。 “我……我也要看。”汤姆弓着腰，小步凑上来。 “我能总结的信息都在这了。”方辰略一挑眉，扫视身前的5人，说：“你们拿来交换的攻略呢？” 卢西奥回过神来，转向身侧，说：“玛丽安娜，按照之前说得，把攻略拷给他一份。” 随着卢西奥的视线，方辰也把注意力转向名为玛丽安娜的女学员。 这个咖啡色中短发的年轻女人，始终安静坐着，她健美的双腿高高翘着，上身蜷曲，深陷进椅背中，摆出一副慵懒的坐姿。 玛丽安娜浓密的睫毛始终低垂，似乎对自己的手指甲有着强烈的执念，小锉子不断磨砺，动作小巧精细，仿佛修理的不是指甲，而是某种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啊~”听到卢西奥的话，玛丽安娜娇哼，带着浓烈的鼻音。 玛丽安娜修长的手臂向后舒展，腰肢高高弓起，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在紧身服映衬下，她玲珑的身体曲线完全显露在空气中，反射出一种令人躁动的奇异色泽。 女性健美的肢体舒展，定格在一个颇具美感的状态，微微颤抖，修长双臂很快放下来。 “咕咚…”三声口水吞咽的声音。 方辰眉头微皱，侧目向一旁看，卢西奥、古烈、汤姆，这三个男人眼神飘忽，目光仰望，假装在看风景。 “好累啊，坐在这一会儿，我快虚脱了呢。” 玛丽安娜眯起睫毛，翘起嘴角，晶莹丰腴的嘴唇张合：“呐，你们谁能过来帮我揉揉？再这样下去，我的臀型都坐扁了。” 面对这个充满诱惑的邀请，三名男性机师互相对视，眼中的闪烁炙热的冲动，又像被某种灭火剂临头浇下，很快熄灭殆尽。 “咳咳…玛丽安娜，还是先说正事吧。”卢西奥脸色有些不自然，劝慰说。 “我难得让人帮忙，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们难道不想和我睡一晚上吗？”玛丽安娜改变坐姿，有意无意摊开双腿。 她漆黑的眼睛像泛着波纹，食指上抬，张开嘴，粉嫩的舌头不断舔舐指腹，发出“啪叽啪叽”的微小水声。 这下不止是三名神魂颠倒的男学员，就连方辰也感到小腹燥热。 背后突然传来钻心的痛楚，方辰眉头皱着，返身对上莉亚气鼓鼓的小脸。 “方…方辰同学，不许你看…看她。”莉亚小脸涨红，用力掐着方辰的后腰肉，指力恐怖，坚韧的战斗服纤维都被捏得变形。 “玛丽安娜，别在那发骚了。”杰妮芙清冷的嗓音打断了玛丽安娜的动作：“给你10秒钟时间收拾贱样，不然就滚出去。” “切，男人婆。”玛丽安娜恢复正常坐姿，小声哼哼：“一辈子嫁不出去喽。” 杰妮芙表情渐冷，似乎想要动手杀人。 玛丽安娜不为所动，坦然解开战斗服颈部锁扣，纤手伸进胸脯的缝隙里，夹出一块薄片状的晶体设备。 是一台特制的数据终端，透明的晶体状，覆盖着精致的爱心形键钮。 玛丽安娜按动键钮，激光投影的屏幕随之展开。 “学员：戴娜，排名：12，同步率35%，抗压能力c，神经反射速率b，战斗特性：光束武器、远程机甲。主要战绩：……” “学员：特林克兹，排名：69：同步率40%，抗压能力c，神经反射速率a，战斗特性：磁脉冲武器、电磁武器、中近程机甲……” “学员：……” …… 好东西啊！ 方辰仔细查看里面的资料，喜上眉梢。 眼前的5人到底是高排名的精英学员，收集的学员资料就是不一样。 这些学员资料里，不仅有测评的机师参数，还包含着个人擅长的战斗风格、驾驶习惯、战报总结等等。 有依崔蒂和学院课程的双重教导，方辰的理论知识水平成长迅速，然而实战类的经验还有很大的欠缺。 这一沓战绩攻略，恰好弥补了实战经验的不足。 有了这一百多人的战报，往后他就能做出各种针对性的训练，反馈到实战中，遇到任何类型的敌人，他都能有一定的应对策略。 这么珍贵的资料，就这样和我交换了？ 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方辰喜悦的同时，仍保留一丝怀疑。 这些资料，会不会有掺假的成分？ 他略一思忖，很快释然。 换位思考，在5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排名垫底的学员，就算得到这些资料，也远不能对他们的造成实质威胁，与之相比，卡西姆的威胁则大得多，立场不同，使得这次交换能够划上等号。 方辰还发现了一个细节，这沓资料，说是前100名的学员排名，却见不到他们5人的名字，不仅如此，最关键的喀琉斯，也没有在资料中出现。 如果出现了这6个人名字，那么这份资料或许就有掺假的成分，然而现在看不到，这就说明，里面的东西绝对是真的。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线头插入玛丽安娜设备的孔洞，数据传输，把这些战报拷贝下来。 “插得好深唉~”玛丽安娜舔了舔红唇，纤细白嫩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模拟出双脚行走的姿态，在方辰的离子量产型屏幕上走着猫一样的步子：“其实，我也喜欢复古的男人，方辰，你喜欢女人吗？” 146章 凭心而论，方辰当然是喜欢女人的。 可是这个喜欢，也只限于行为正常、没有隐藏危险的普通女性。 从男人看待女人的角度去审视玛丽安娜：容貌姣好、身材完美，眉宇的英气与蚀骨的媚态混合，使得她的身上又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女人是好女人，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方辰虽然有点动心，但也不会被本能冲昏头脑，卢西奥、古烈和汤姆的表现提醒了他：眼前这个女人，绝不会像她表现得这样简单。 更何况，莉亚的小手，已经在后腰拧了好久了。 “对不起，玛丽安娜女士，我想…我可能不喜欢女人。”方辰不动声色，错开玛丽安娜的手指，把终端收回口袋。 “哦？真的吗？”玛丽安娜眼中散逸光芒，瞥了眼藏在后面的莉亚，捂着红唇轻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玛丽安娜退到长椅边，仰躺着坐下，恢复了慵懒的姿势。 战报的交换结束，方辰和眼前的5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他正准备带着莉亚离开，又放下招呼的手。 身后方向传来气流的轰鸣声。 众人行动一致，循声望去。 大竞技场护栏外，400m高度的半空中，有一队战斗机甲小队正结群飞来。 “快看，是守备军的仪仗队！” “我认得那台机甲，上面坐着a级机师！” 人群哗然，观战席的学员们纷纷停止叫闹。 方辰抬头张望四周，不知不觉间，5号能量站的观战席周边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全是身穿各式战斗服的男女学员，七彩的人流顺着大竞技场外围坡道蔓延，途径7、8号能量站，链接巨大的金色典礼台。 那座典礼台，是学院的教职人员和学员家长所在的地方，人流更多，随着机甲仪仗队的出现，典礼台上礼炮和彩条纷飞，电子焰火异彩纷呈。 “轰隆隆”的音爆声由远及近，仪仗编队很快飞至近前。 方辰抬头仰望，只看到5道青绿色的幻影，他凝神细看，领头的人型机体通体青金色，背后碰出四股推进的焰流，全机至少有18m高，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战斗机甲都要巨大。 那台青金色机甲装甲敦厚，左右机械臂粗壮可怖，放在方辰眼中，却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呀，那台机甲是‘虎’！”身后的莉亚发出惊呼声。 闻言，5名学员、包括方辰在内，俱是一惊，齐刷刷把目光集中到莉亚身上。 “方辰同学，快看那台机甲！上面坐着得……人是……是……”莉亚的小脸涨红，激动地抱住方辰的胳膊，雀跃着、语无伦次地呼喊：“艾什莉姐姐！” 杰妮芙最先反应过来，她从座位上弹起来，目光锁定莉亚：“白银之虎，是你的姐姐？” 白银之虎？艾什莉？莉亚的姐姐？！ 方辰脑中灵光闪烁，回想和艾什莉交流的场景，心头恍然。 怪不得艾什莉上次和自己分别时，要开口道谢，原来她不止是帝国的a级机师，还是莉亚的姐姐！ 面对杰妮芙的质问，莉亚嘴角翘着，脸上带着小小的骄傲：“嘻嘻，没错呢，姐姐她可厉害啦，是a级机师呢！” 原来如此！ 搞清了关系之后，方辰反倒不觉得有多惊讶了，相较于人际关系，他对机甲的知识更感兴趣一些。 翻出数据终端，链接网络社区，方辰开始搜索“虎”的机体资料。 机甲名称：虎 级别：第四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 a900 全高：18.5m 标准重量：50t—52t 引擎：中子星ii型艾塔粒子引擎 武器配置： 350能级主战型艾塔粒子光剑*1 733能级真空型重力子主炮*1 （部分未知） 防御配置：v式强化型复合装甲，反量子、星光对抗系统（部分未知） 参数评定：速度510能量540护甲920（估值） …… 部分未知？估值？ 方辰盯着数据表后面赘述的黑色字符，眉头深锁。 这是他接触战斗机甲知识至今，第一次从网络社区上查到这种模糊的机体数据。 有这种结果，第一个可能，是因为他公民的信息权限不足，还查阅不到高世代机体的资料，第二个可能，是这台“虎”的机体数据被军方把控，允许流出的部分较少。 虽然机体的具体数据不明，但是从破碎的数据中，方辰还是看出了“虎”的可怕之处。 aix系列的操作系统，属于阿尔汉格尔斯克的高世代机体，在这之前，方辰对它们衍生的次产品也有所接触，如灰熊的a-p100、暴怒的a-a200，都是aix系列的初级系统。 虎的a-a900，代表其机体属于阿尔汉军工的中阶产品。 秉承阿尔汉的军工血脉，其机体有着厚重的装甲、强能值的主炮火力，在维生、传动系统方面的参数略有薄弱。 733能级的质星武器主炮，如果全功率发射，已经可以比拟热核武器中标准当量的氢聚变弹头的破坏力… 强化型的复合装甲对机体的能源负荷巨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台虎还能达到510的速度参数，实在是匪夷所思。 方辰恍然间有种错觉，眼前的这台“虎”，几乎相当于两台龙骑兵和三台灰熊叠加在一起，还要再加上一台010。 可怕的4代机甲…… 和三代机甲的参数差距，简直不在一个维度。 只是观摩笼统的机体数据，方辰就感到压力扑面而来，难以想象，这台“虎”，在实战中会有怎样的破坏力。 不，或许可以想象！ 方辰很快意识到，他确实见过“虎”战斗时的情形，魔方号，那艘武装齐备的r级战列舰，就是毁在它的手中…… 方辰回过神来，看向大竞技场内。 时间推移，5台机甲很快进入典礼台上方空域，降落的推进焰流激起气浪，尘埃弥漫，又在上百台除风机的吹拂下散逸远方。 在“虎”的身后，是4台阿尔汉的蛮牛，机体被涂抹着迷彩漆料，后引擎盖还挂着一面巨大的战旗，写着白式模拟战的宣传字符。 在虎的反衬下，蛮牛原本雄伟的机型，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观战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如千万只蜂虫振翅，振聋发聩，话锋所指，不外乎那台青金色的巨大机甲。 虎，俨然是一副主角姿态。 147章 降落之后，虎背甲的粒子喷射器火光渐熄，转换陆行姿态，厚重的足甲迈动，带领4台蛮牛向典礼台走去。 视距拉近，处在5号观战台的方辰也看清了虎的机身造型。 虎有着厚重的复合式装甲，最外层的钛合金装甲层被铸出刀削般的棱角，使得整台机甲气势锋利，充满凌厉的金属质感。 它的右肩扛着和机械臂等宽的青金色重力子炮台，呈双股的方正长条状，两条导轨夹着20cm宽的空隙，透出阵阵电流弧光。 由于额外搭载着反量子、反星光制导的对抗设备，虎的头部体积较大、轮廓略宽，赤红色的电子眼排列成两排，从远处看去，是“双v形”的红色发光体，在头顶之上，还凸出两团半圆形的小耳朵，那是高世代战机独有的量子雷达收发器。 独特的头部设计，使得虎的脑袋和某些脊椎类猫科变种生物雷同，它的机甲名称也由此而来。 方辰反刍修理知识，结合网络社区的轶闻，算是对这台虎的机体构造有了初步了解。 在所有人注目中，5台仪仗机甲走到典礼台下，领头的虎俯身行礼，做出人性化的军礼姿态，4蛮牛动作趋同，跟着行礼。 一名身穿白色军装的男人走出来。 与此同时，典礼台亮起激光投影的大屏幕，白军装的形象被放大到荧幕上。 各路媒体的摄录灯光“咔嚓嚓”响起，人群再一次发出议论的浪潮。 穿白军装的，是一个身材略显枯瘦的老者，银白发色，虽然相貌稍显老态，但是目光却是精弈有神。 是院长安德鲁。 方辰认出了老者的身份，如此盛大的典礼场面，能首个出场亮相的，也只有他了。 安德鲁向5台仪仗机甲行礼，接着又是交接战旗、展示战术姿态等一些列仪式化的流程。 5台机甲任务完成，移步撤离向竞技场边撤离，那里有10台维持秩序的裁断所0系列机甲，以及20台军方的灰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a级机师白银之虎，将搭乘虎，与剩下34台战斗机甲的机师一起维护赛场秩序。 典礼台上，安德鲁稍有沉吟，走上晶体状的演讲台：“各位尊敬的来宾们、学员们……” “快看，白银之虎从驾驶舱出来了！” “哇，是个大美女！”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周遭的学员显然对枯燥的演说兴趣缺缺，始终注视着虎驶离的方向，专注传说中的a级机师。 “方辰同学……”莉亚拽了拽方辰的衣角，小脑袋低垂：“我想去看看姐姐，她平时太忙，我都没时间和她聊聊天。” 艾什莉，真的会和人聊天？ 方辰忆起那个人偶形象的银发女人，再看了看眼前的莉亚，莫名感到荒诞。 这对姐妹，一个话唠天真，一个沉默如冰山，长相身形又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真的怀疑她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快去吧，我马上也要上机甲了。”方辰拍了拍莉亚的脑袋。 “嘻嘻，我马上回来，等着我啊，方辰同学！”莉亚笑容灿烂，一蹦一跳离去。 介绍军方来宾、评审导师、赛事规则，一连串的流程之后，这一届白式模拟赛的比赛终于正式开始。 方辰发现，虽然比赛已经开放了挑战权限，但是以杰妮芙为首的5人并没有其他动作，始终坐在观战席上。 不仅如此，周围的学员，很少起身行动的，能量站的挑战报名点处，人烟渺渺。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自由挑战吗，为什么没人报名？ 方辰再次审视典礼台上的赛事规则，忽然醒悟。 历届白式模拟赛参赛人数众多，大竞技场提供的场地和机体数量有限，使得这场赛事有半个月赛程。 赛程很长，但是单个学员的挑战次数有限，也就是说，前几天的对决基本是以试探为主，少有人开场就拿出全部实力的。 方辰可不管这些。 什么成绩、资格，对他来说通通没有意义。 他来到这只为一件事，拿出全部实力，把卡西姆干趴下，赢下和他的约战。 想到这，方辰活动四肢血脉，稍稍整理战斗服，然后迈下台阶，径直走向5号能量站。 “咦？方辰兄弟，这就上了吗？”闲坐的卢西奥第一时间发现方辰的动作，呼喊发问：“你这次要挑战谁？跟我说说看，我可以给你支个招啊？” “卡西姆。”方辰头也不回，消失在人流中。 “噗……”一旁喝水的古烈张口喷出白雾，捋了捋倒竖的金色扫帚发型，说：“这小子是开玩笑吧？还是说，咱们机战科，还有其他卡西姆？” 杰妮芙瞥视方辰离去的方向，稍一偏头，嗓音清冷：“卢西奥，这个方辰的排名是多少？” “这个……我还真没调查过……”卢西奥无奈摇头，说：“反正是个菜鸟，查他也是浪费时间。” 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传来连串的娇笑。 “哈哈哈！”玛丽安娜抱着自己的晶片终端，笑得胸脯乱颤：“这个男人很有个性，我或许爱上他了。” “有啥好笑滴，大美女姐姐…”汤姆腆着脸凑上去，朝玛丽安娜战斗服领子里乱瞄，却只能看见漆黑的阴影，压根瞧不见细节。 “猜猜他的排名。”玛丽安娜又挺了挺胸脯，像是在配合汤姆的动作，然而汤姆瞟得眼角生疼，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多少？”杰妮芙纯白的眉毛皱起，脸色稍显凝重。 从见面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方辰身上危险的气息，一直感到不对劲，如果这个方辰确实隐藏着实力，那么和他交换战报资料的行动，或许存在很大隐患。 “哇哦！男人婆，你是在求我喽？”玛丽安娜向杰妮芙飞了个媚眼。 杰妮芙肤色本就雪白，此时脸上像蒙上冰霜，白得发青：“你再找死，我马上，就把你胸口的两坨肥肉割掉…” 两名女士剑拔弩张，视线碰撞出火花，三名男机师顿时背脊一寒，瑟瑟发抖。 咔哒咔哒…… 碳素战斗靴的脚步声响起。 5人转头看去，倏然一惊。 一座2m高的暗红色高塔分开人群，来到5人面前。 “……在哪……方辰。”暗红色高塔开口说话，嗓音发瓮，带着严重的结巴：“打架…和他…我约好了……他在这…有人说。” 148章 异邦人、有智野兽、畸变者…… 在帝国的文明社会中，来自卡西姆星系的卡西姆人，有着多种多样的称呼。 卡西姆星系的行星环境贫瘠混乱，生存环境恶劣，数千年的生物链法则洗礼，卡西姆人进化出强横的体魄与战斗意志。 每一个卡西姆人，都是天生的格斗技大师。 这样一个强壮的族群，本该受到强者应有的礼遇，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卡西姆人的强壮，属于自然进化，在这一点上，与帝国意志的基因改造理念背道而驰。 在帝国大部分新人类眼中，这群不依靠基因改造就能超越基因改造的卡西姆人，无限等同于异类，是未开化的野兽。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是这样一群未开化的野兽，所提供的基因信息，却给帝国的基因改造技术带来飞跃式的提升。 作为活体试验的人类标本，卡西姆人价值不菲。 二次星河战役以来，卡西姆星系屡遭破坏，来自各大星域的非法捕奴船频繁肆虐，卡西姆人守护数千年的族群文明，如今也变得支离破碎。 卡西姆来自于艾德里安星，部族村子座落在行星地表最大的圆周线上，那里终年炽热，蔓延着无尽的沙漠和风蚀谷丘。 近些年来，村落里面临水源和食物短缺的双重危机，卡西姆是村里最强壮的年轻人，他历经艰险，独自一人来到埃罗，以特招生的身份进入埃古斯学院，不仅为了自己的未来，还肩负着村子的存亡。 卡西姆的暗红色战斗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低规格的一种，即便如此，也是集合全村人的财力，拿得出手的最好的饯别礼。 几个月的训练，战斗服表面已经多处磨损，再这样用下去，有崩毁解体的危险。 由于“异邦人”的身份，卡西姆的求职行动处处碰壁，他实在想不到积累财富的办法。 层层压力叠放肩头，这次的白式模拟战，卡西姆必须赢，为了新的战斗服、为了村子里的族人们。 “顺着阶梯往下走，左拐五十米。”杰妮芙伸出手，向台下指：“方辰刚下去，你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他。” “谢谢…”卡西姆瓮声点头，脚步加快，跑向观战席下方的5号能量站。 卡西姆出现的很突然，离去的速度更快。 卢西奥表情焦急，紧忙追上去：“等等！卡西姆兄弟，我有事想问问你！” 然而卡西姆的步伐飞快，压根不搭理他，眨眼消失在人群深处。 “杰妮芙！”卢西奥返回观战席，面色凝重，说话的语调首次失去从容：“你急着让他走干什么，我还没问他和方辰对决的缘由呢！” 不光是卢西奥，一直静坐的古烈脸色也变得凝重，跟着开口：“上月的月度考核，卡西姆击败了喀琉斯，他现在的基础排名，是全科第一。” “呵，第一又怎样？”杰妮芙雪白的眉毛扬起，说：“战报你们也看了，这个卡西姆的实力也就那样，第一？他守得住吗？” “如果……”玛丽安娜红唇微抿，指尖拨弄齐整的发梢，说：“我是说如果……这场对决，方辰赢了的话，排名替换，方辰可就是第一了。” “美女姐姐，你觉得方辰能赢？”汤姆凑近，小声问话。 “谁知道呢。”玛丽安娜轻挑眉尖，笑着说：“毕竟，我手里可没有方辰的资料。” 古烈略有沉吟，说：“我觉得，这个方辰不简单，看他刚才的神态，好像有把握能赢，虽然他的排名垫底，但是缺少资料，很难用菜鸟去定论。” 玛丽安娜眼光闪烁，皎洁一笑：“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猜方辰和卡西姆这场对决的结果，输掉的人，率先去挑战喀琉斯。我先做表率，我赌方辰能赢，而且是轻松获胜！” “轻松获胜？！梦里获胜吗？”卢西奥露出一个冷笑，说：“那我赌卡西姆，他能在100秒内击落方辰。” “好……我也赌方辰赢。”汤姆高高举手。 古烈低头思忖，说：“我赌方辰赢。” “古烈，你…”卢西奥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瞪视古烈，欲言又止的摸样。 “那你呢？男人婆？”玛丽安娜娇笑。 “无聊。”杰妮芙似乎对赌局并不感冒，目光远望，看向5号能量站方向。 众学员目视中，两台“白式”缓缓驶入5号能量站的停机坪，二十几名维护人员驾驶整备机甲围上去，准备协助方辰和卡西姆进行最后的自主改装。 能量站内，方辰身穿纯黑色战斗服，和卡西姆相对而立。 负责挑战登记的导师是基德。 白式模拟战广泛动员，这个动能科的“铁魔”导师，也成为了外围评审团的一员。 “卡西姆，你确定要接受方辰的挑战？”很长时间没见，基德仍是一副半人半机械的摸样，他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质问：“你和方辰的排名落差在100以上，有权利拒绝这次挑战。” 卡西姆摇头，眼角的刺青微颤，瓮声说：“我要……赢他。” “好。”基德点头，转向方辰，赤红色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炬。 方辰端正神态，盘算着用怎样的口吻应对基德的问话。 基德嗓音浑厚，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方辰……这个月，你在动能科修到的学分不够，你挂科了！” “希望你好自为之。”基德深深看了眼方辰，转身离开。 呃…… 挑战的事情呢？都不问一下吗？ 方辰一时无语。 卡西姆咧开嘴巴，手指调整喉结，憋出一句话：“我会赢！” “你可以试试看。” 方辰眯起眼睛，与卡西姆针锋相对。 两人对视3秒，各自转身。 捏紧硅纤维手套，方辰阔步走进自己的停机坪。 一台纯白装甲的人形机甲已经停靠就位。 机甲巨大的足甲一侧，十数名机甲整备师全部准备就绪，看到方辰走进，领头的一名戴护目镜的男性整备师走上来。 “方辰同学，你好，我是5号能量站的整备师杰克，按照模拟赛规则，你有35分钟的自主改装时间，在时间范围内，我们会根据你的意愿对机体进行微调。”护目镜男人点头致意：“请问你有什么改动的方案吗？” 149章 停机坪里的“白式”，是方辰经过精心计算后挑选出来的。 星河历250年问世，atr公司所属，白骑士。 方辰打开数据终端，从杰克那里拷来这台白骑士的机体数据。 机甲名称：白骑士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ir-p200 全高：8.5m 标准重量：19t 引擎：190型离子喷气式引擎 武器配置： 220能级主战型中程线圈炮*1 250mm中近程连发机炮*4 120能级穿甲炮弹*44 210能级充能型“龙旋”双刃斩剑 防御配置：碳钢合金磁附装甲，光电干扰系统 参数评定:速度320能量270护甲280 引擎编号：ml02821209 …… 由于搭载着离子喷气引擎，为了维持首尾平衡，白骑士的机体有别于传统的直立人形，机体上肢微微向前佝偻，从肩部装甲向后衍生出两只楔形翼板，像某种甲壳纲变种生物的双翅。 机体的头部低垂，后脑部分凸出脊状的刀锋，前脸蔚蓝色的电子眼呈现一个三线拼接的y形，配合平整的金属装甲、纯白的漆层，整体造型风格庄重又不失锐利。 除此之外，白骑士的足甲略带反关节结构，足甲底部半嵌着两排滑行轮毂，可以支持360°的转向滑行，必要时还能充当涡轮浆，以支持水面状态的高速作战。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白骑士的机体特性，那就是中规中矩。 传统的合金装甲，对实弹、电磁武器的防御效果较好，受制于磁脉冲、光束武器，优势是造价便宜，适用性高。 白骑士的装甲部分采取独特的前倾设计，机体的头胸装甲较厚，背部装甲薄弱，这个特点牺牲了部分装甲防护能力，却能使机体的重心前倾下压，在冲锋姿态时，机体头部和肩后的两翼之间会形成高流速的压强气流，两翼配合转向，使得传动系统的陀螺仪负荷较小，高速行动更易保持平衡。 武器系统方面，则由线圈主炮、穿甲机炮、合金斩剑组成，分别对应着电磁武器、实弹武器、充能武器。 对方辰来说，这台机体唯一的亮点，就是它背负的双刃合金斩剑。 “白式”系列的机型共有17种，但是拥有充能武器的却只有白骑士这一台。 在各类制导技术大行其道的今天，把引擎供能大比例分配到近战武器的机体，已经越来越少见。 白骑士显然是一个异类。 方辰喜欢异类。 只有35分钟吗？ 方辰捏着下巴，审视面前的纯白机体，陷入深思。 这段时间的不懈练习，他拥有了一定的战斗经验，也领悟出一个笼统的道理。 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机甲。 任何一台机甲都有它的特性，根据机体的设计思路，这个特性，会在战斗中带给机师操作的优势和劣势。 综合性的机甲，各方面能力都很平均，看似面面兼顾，然而它的缺点，往往就在平均上。 方辰心里渐渐有了主意，转而对杰克说：“能帮我把它的电磁主炮和实弹机炮都卸掉吗？” “呵呵，没问题，电磁……” 杰克脸色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话说到一半，忽地瞪大眼睛。 他向前探了探脑袋，不确定问：“呃……方辰同学，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方辰手指上扬，指着白骑士的左侧机械臂，又重复一遍：“卸掉它的主炮和机炮。” 白骑士的左侧机械臂搭载着线圈炮台，倒锥型的螺纹炮口，与机械手的拳面平齐。 杰克眉头紧皱，回头和身后的同伴对了下眼色，正要继续问，方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再问了，时间有限，先按照我说的改。” “那好吧。”眼见方辰执意要求，杰克也失去劝阻的心思。 改装任务分发下去，众整备师小声议论。 “这小子，特地跑来耍我们玩的？！” “管他呢，按他说得改呗，输了还能怪咱们不成。” “真是个怪咖，主副武器都不要，那还怎么打？用背上的门板剑去捅人家的ass吗？哈哈！” 闲谈归闲谈，一众整备师的工作效率并不慢，紧密配合，很快就拆下了机体右臂和肩部的四门机炮，开始动手拆解左臂的主炮。 方辰的神经元参数太低，天赋限制，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能做到卡西姆那样灵活切换不同系统。 方辰连自主制导的巡飞导弹都瞄不准，更别说中程的电磁线圈炮和实弹机炮了。 来自天赋上的弱项很难改变。 既然不擅长，那就完全舍弃掉，把所有的神经元放到唯一的传动系统上去！ 整备师忙碌的时候，方辰并没有参与工作，他走到停机坪外，目光投向另一边。 在方辰的计划里，拆除武器系统，只是自主改装的一步，接下来的后续步骤，还要视卡西姆的机体情况来定。 机体采用的配置，来源自机师所用的战术，而机师制订战术之前，一定要摸清对手的资料。 两人的停机坪挨得很近，仅隔着50米距离，方辰观察起来很方便。 卡西姆选择的机甲，是251年出产的，中距离空地双栖作战的“白色石塔”。 一台10m高的中体积人形机甲，有着“白式”系列标志性的纯白漆料和保守的外观风格，周身装甲轮廓工整利索，包括头部电子眼在内，信号探灯全部闪烁蓝色光芒。 与白骑士的前倾机型不同，白色石塔的躯干设计是完全直立的，重心稳固，机体的装甲也比白骑士要厚得多。 不仅如此，白色石塔还是“白式”系列中唯一一台带盾的机体。 机体的左臂持着一面近8m高、3m宽的合金塔盾，从侧面观察，盾体的厚度至少有50cm，边缘被半透明的强化石英层包裹。 正常的合金盾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厚度，很显然，盾体内部还填充着陶瓷、炭纤结构的复合夹层。 方辰链接网络社区，很快搜集到“白色石塔”的机体数据。 机甲名称：白色石塔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ir-p190 全高：10m 标准重量：30t 引擎：双置式220型离子喷气引擎 武器配置： 200能级中程阳电子炮*1 备弹保险桩*18 180mm口径榴弹机炮*1 90能级榴弹备弹*35 150能级“善战者”爆弹指虎*1（左） 180能级“撕裂獠牙ii”高周波拳刃*1（右） 防御配置：磁附钛合金装甲，“绝望壁垒”复合型重型塔盾 参数评定：速度260能量280护甲340 150章 方辰操作数据终端，把白色石塔的资料页面分离出来，和自己的白骑士并列，开始对比两机的机体参数。 同为“白式”系列，两台机体的性能相当。 白骑士偏向速度，白色石塔则偏向防御…… 单从机体特性来看，白色石塔的机体配置和阿尔汉的机体有几分相似，能看得出来，卡西姆选择机体的时候也动了脑筋，偏防御的机体，能够充分发挥出他s评级的抗压能力和神经反射速率。 自主改装的时间，白色石塔的整备师却在休息区闲坐，没有对机体进行改装的意思。 方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接下来的战斗中，卡西姆应该会使用防守反击的战术。 通过战术推演，再结合大竞技场内部的场地地形，方辰很快决定了这次战斗的方案。 “方辰同学，现在主炮和机炮都已经拆卸掉了。”杰克手持着便携式的分析仪，走上前来：“操作系统的调整很快就能完成，你现在需要登机吗？” “等一等。”方辰挥手止住杰克的话语，思忖片刻，沉声说：“帮我把机体主躯干的磁附装甲也拆掉。” “什么？！” 杰克眉头紧皱，不确定地发问：“方辰同学，你真的要拆掉机体的装甲？白骑士的防御参数本来就不高，这样做的话……” “通通拆掉，只留下机械臂的一部分。”方辰表情严肃，话音不容置疑：“劳烦你们了。” “呃……那好吧。” 杰克以整备师的身份在能量站服务多年，还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改装要求。 没有中远程武器、又失去主体装甲，他还怎么战斗？ 杰克连连摇头，简直是自杀式的改装。 机甲的装甲拆装，本是一项繁琐的作业，然而磁附装甲独特的构造，使得拆卸的耗时大大缩减。 在众整备师的操作下，白骑士装甲系统的电容组停止做功，机体的主要装甲模块很快被拆卸下来，仅留下两只机械臂的部分电磁装甲。 经过这一系列改装，白骑士的外形有着翻天覆地的改变：传动骨架裸露，表面仅剩下薄薄的一层内甲外壳，机体轮廓整个瘦了一圈。 “很好，非常感谢。” 审视“焕然一新”的机体，方辰露出满意的笑容。 自主改装时间结束，方辰做好热身，顺着停机坪的金属梯，攀上白骑士的背甲，钻进驾驶舱的舱门。 坐上驾驶席座椅，方辰接入神经元系统，快速精确地做好操作系统的调试。 透过白骑士头部电子眼视角，方辰清楚看到，对面的卡西姆也翻身进入舱门，白色石塔机体一颤，机体周身的信号灯光全部亮起，双股的离子推进器开始喷射尾焰。 “滴，学员“方辰”，欢迎使用air操作系统。” 身份认证成功，电子合成的女声响起，方辰收回视线，切换神经元，目光投向面前的淡蓝色显像屏。 画面翻转，变成白骑士的机体结构图，装甲系统和武器系统的位置被红色覆盖。 “滴，检测到系统模块缺失，是否中止启动。” “否。”方辰语音输入命令:“调整操作系统，以当前状态作为整机标准。” “呼……” 方辰深呼一口气，双手抓握住操作杆，嗓音低沉：“白骑士，启动！” “滴，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装甲系统模块缺失73%、武器系统模块缺失80%、引擎启动……” 伴随冰冷的女性机械音，驾驶舱数十只电子表盘闪烁弧光，机舱震动，表盘投影的淡绿指针循序上抬。 “滴，电子传感增强，神经系统状态稳定，当前同步率3%。” 停机坪的拘束器打开，白骑士足甲迈动，脚步声震颤地面，缓步走出能量站范围。 白色高塔同步行动，在卡西姆的操控下，和白骑士保持200m间距，向竞技场深处并行。 系统传来提示音：“滴，接收到教务系统讯号，120秒后，对决正式开始。” 方辰分出一只手，拉下引擎出力阀，指尖微调键钮。 白骑士身躯下压，做出升空姿态，尾部离子推进器的圆形喷口燃起火光，锥形的焰流由红转橙，再渐变为浅蓝色，风尘翕张，地面的砂石沸腾，环状冲击波向外扩散。 恐怖的推进力做功，白骑士的足甲脱离地面，推进焰流倏然爆燃，机体拖曳着纯白的气柱，冉冉升向高空。 “当前高度：630m。” 方辰操作白骑士摆出悬停姿态，右机械臂抓向后背，握住双刃合金斩剑的剑柄，拔剑出鞘。 “龙旋”双刃斩剑，剑身全长7.5m，宽1.8m、厚24cm，剑刃部分为纯钛合金材质，低温镍基合金构成剑脊，氦气型充能武器，支持三阶段充能，最高输出能级210。 由于模拟战的缘故，参赛机体的武器系统都进行过一系列能级的弱化，整体破坏力下降了60%左右，即便如此，龙旋斩剑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觑，只要找准机会，一剑斩落同级别机甲也不是不可能。 白骑士摆出双手持剑的姿态，剑脊横置，遮挡住半个机体的轮廓。 方辰神经紧绷，操作白骑士绕着大竞技场环形飞行，同时监视着后方的白色石塔。 战斗倒数还未结束，卡西姆已经显露出压迫性的气势，升空的这段时间，白色石塔始终紧咬住白骑士的尾焰，方辰通过后视的电子眼，只能看到一面方正的白色大盾，在“绝望壁垒”的盾后阴影中，不时能看到阳电子炮的电弧光。 “10、9、8……”学员设备开始最后的倒数。 “你以为，我会和你玩空战吗？”方辰嘴角翘起，冷冷发笑，在最后3秒，操作杆猛地下压。 白骑士的上肢跟着下压，整个机身垂直坠落，直直扑向竞技场的地面地形，那里是昏黄的沙漠地貌，隔着1400m距离，还有湖泊和水溶谷丘的复杂地形，再远一点，还有地底矿洞的入口和城市废墟。 高速转向冲锋，白骑士机体的平衡特性充分发挥出来，坠落的势能加速，眨眼间下降400m。 对于白骑士的变向，卡西姆似乎早有准备，反应丝毫不慢，操作机首调转，紧跟着向下俯冲。 然而白色石塔的速度参数始终是差了一些，紧咬的距离数值被打破，卡西姆眼睁睁看着白骑士转飞行为跳跃，推进器的气浪在沙丘间卷起遮天蔽日的雾霭，足甲连踏，机体隐没在沙暴之中。 “时间到，对决开始！” 151章 开始对决的提示音落下，白色石塔足甲上抬，机体横躺，背后的推进器向下方全功率喷射。 预降落姿态！ 在这股爆发的推进力作用下，白色石塔卸掉坠落的势能，进入滞空状态。 下方地形黄沙漫天，覆盖900㎡的沙丘，在白骑士推进器尾焰烘烤下，沙暴中心有着大范围的热源反应。 受其影响，白色石塔的磁热雷达探测半径衰减，阳电子炮无法精确瞄准。 驾驶舱内，卡西姆神情镇定，不为所动。 方辰观察白色石塔的时候，卡西姆也在观察白骑士。 整备师卸掉武器和装甲的举动，全被卡西姆看在眼里，他现在非常清楚，白骑士的武器系统中，只剩下一柄近战的合金双刃剑而已。 为什么方辰这样偏爱近战？ 卡西姆心中怀着疑惑，嗅到违和的味道。 两人上一次的对决也是如此，方辰使用巡飞导弹击穿楼宇，高热的金属尘埃蔓延，至使他的极光1号机4门光束炮受限，无法精确瞄准，只能选择近身作战。 也就是在那场光剑劈砍的战斗中，卡西姆脑中涌现强烈的危机感，自己的生命，似乎随时会消弭。 战斗直觉告诉他，这股危险的源头，来自于对面2号机的驾驶舱。 情景再现，卡西姆心怀谨慎。 沙暴里情况不明，贸然进入其中，或许正巧会落入方辰的战术陷阱。 不能和他拼近战！ 卡西姆的战斗直觉前所未有地敏锐，紧跟着行动起来，操作白色石塔上升200m，居高临下，发射阳电子炮，展开覆盖式的射击。 白色石塔右机械臂的炮管颤动，电芯充能，蔚蓝色的电浆涌现，一连打出4发阳电子射流。 200能级阳电子炮，4连击！ 射流没入沙暴之中，电浆爆裂，y射线风暴搅动沙砾与碎石，场面更加狼藉。 20秒后，正电子的冲击波消弭殆尽，白骑士并没有被这波攻势逼出来，缺乏雷达定位，白骑士的位置不明，阳电子炮无法精确攻击。 电子眼观测，能看到一条暗色影子在沙暴中横冲直撞，正以高速状态无序翻滚，气流激荡，沙尘的范围开始向四面扩散。 按照现在的形势判断，再发射阳电子炮，也只是浪费备弹而已！ 卡西姆更加谨慎，白色石塔继续上升，始终和上层沙暴保持安全距离。 只能怪自己开战前没咬住白骑士，让方辰抢得了先机。 卡西姆不进入沙暴范围，方辰就无法展开攻击。 两人之间的对决，一时间僵持下来。 大竞技场的观战区，杰妮芙等5人翘首观望，瞩目这场对决。 “好啦，100秒时间到！”玛丽安娜捋起白皙的手腕，关闭学员终端的秒表，笑着说：“卢西奥，你刚才说的话，不会抵赖吧？” “哼。”卢西奥的脸色不悦，指着地平线上蔓延的沙尘，说：“这种泥坑里打滚的花招，也算是战斗吗？” 听到卢西奥这样说，一旁的杰妮芙眼眸微眯，说：“圈内作战，利用地形取得优势，是机师一贯的技巧，只要能赢，姿态难看一些又怎样？” “这……”卢西奥话音一滞，目光闪烁不定。 身为排名第6的精英学员，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刚才反驳的话，只是搪塞赌注的理由罢了。 按照刚才的赌约，输掉的人需要率先挑战喀琉斯。 5人互相竞争排名，都想保留实力，严防对手针对，先和喀琉斯开战，无疑会把自己的操作技巧、战斗风格全部暴露出去，对接下来十几天的对决十分不利。 “这个卡西姆的神经元数值，应该不是很高…”汤姆观望战斗场面，自言自语说：“换成我来，刚才那4发阳电子炮击至少能命中1发，他好像偏爱防御性的机体，这样的对手……倒不是很难缠。” “嘻嘻，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玛丽安娜红唇翘起，眼中绽放光彩，目不转睛得盯着蔓延的沙暴：“你们说，方辰接下来会怎么做？真的只用近战武器吗？他那把剑那么粗、那么大，到底想插到哪里呢？” 这个外在形象性感放浪的女人，似乎对方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垫底学员，有着某种奇怪兴趣。 面对玛丽安娜的提问，众人尽数沉默，陷入深思。 方辰的白骑士，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场，接触战斗机甲多年，他们还从没见过纯粹的近战机甲。 按照之前升空时的一系列机动动作，白骑士的操作略显粗糙，方辰的神经元水平应该不高，众人观察到这一细节的时候，纷纷在内心立下预判，白骑士应该会被白色石塔的第3、4波火力击落。 然而方辰的接下来的行动，即刻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紧急降落拉开距离、利用推进器焰流搅动沙暴帷幕：方辰的机动姿态虽然粗糙，却包含着强烈的目的性，似乎是打定主意拖延白色石塔的中程火力，把对决的领域拉向近战范畴。 “这个方辰，真的了解卡西姆吗？”古烈眉头皱起，迟疑着说：“一个普通人，和卡西姆人的机师拼近战？” “古烈。”卢西奥坐回原位，压低嗓音，向古烈耳语：“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优先合作，一起对付其他人，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只是场玩笑的赌约罢了。”古烈表情平静，说：“反正就算输了，你也不准备履行，不是吗？” “呵呵，那是。”卢西奥眼中闪烁寒芒，有意无意瞥视杰妮芙等人：“咱们一定要忍着，等到最后一天，再挨个把他们干掉。” 排名第6和排名第8，卢西奥和古烈的位置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往上去，要面临第一集团的激烈争夺，往下，则是上百名第二集团学员的挑战。 杰妮芙、汤姆、玛丽安娜等排名前5的学员，距离桂冠只有一步之遥，大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战斗，而他们两个，无论是操作技巧，还是身体资质，都差了一个台阶，想要赢得最终的胜利，只能利用巧妙的战术。 “快看，方辰大佬冲出来啦！”汤姆忽然发出惊呼，手指向前方。 众人回过神来，把视线投向场地中心。 152章 卡西姆摆出防守姿态，浮立于沙暴之上，根本没有接近地面的意思。 他的举动，恰好避开了方辰设计的战术陷阱。 机体传动系统全功率做功，时间拖延，方辰的神经元不堪重负，头脑传来晕眩感。 在这样下去，不等卡西姆发动进攻，他的意识就会被白骑士的操作系统拖垮！ 速战速决！ 方辰心思急转，瞬时改变战术，臂力支撑，双手的操作杆向上扳动。 白骑士引擎发出轰鸣巨响，机身向前突进120m，背甲的楔形双翼下压，强劲的压强气流向上托举，机体以螺旋轨迹朝高空爬升。 白骑士尾端推进焰流爆燃，冲出沙暴帷幕，朝着高空中的白色石塔发动冲锋。 来了！ 卡西姆眼瞳闪烁寒芒。 白色石塔机械臂快速转向，阳电子炮焦距锁定白骑士的驾驶舱。 正电子弹丸撞击，椭圆的炮膛前后冲撞、缓缓归位，1m长的巨大保险桩体从装填口弹出，冒着滚滚青烟向远方飞射。 蔚蓝色的射流接通天地，电光萦绕，朝着白骑士的驾驶舱袭去。 想干掉我？！ 没那么容易！ 方辰紧咬牙关，操作杆一拉到底，脚底踏板踩死。 白骑士的机体极限规避，传动骨架挤出“咯嘣嘣”的金属扭转声，机体突进轨迹向下横移20m。 “轰隆！”射流擦中白骑士头顶，强能值的阳电子溶解分子，白骑士头部的锋脊被整个削平。 亏得之前卸掉装甲的改装，削减装甲系统能耗，白骑士的速度参数有所提升，规避阳电子射流成为可能。 机械提示音紧随而来：“警告，雷达设备受损，磁热探测功能失灵！” 雷达？不需要！ 方辰指尖操作，白骑士双翼并拢，机体旋转飞行，合金斩剑交换到右机械臂单持，机体上肢下压、足甲蜷曲，斩剑剑刃反转，预投射姿态！ 斜一眼投映在视网膜的淡绿色数值，两机距离：420m！ 电子眼捕获的视线影像中，白色石塔机体仰躺，尾部推进器焰流喷射，朝后方避退。 于此同时，白色石塔左右肩头的机炮炮台冒出火光，两枚炙热火红的榴弹炮弹飞射而来，企图在阳电子炮换弹间隙内，阻拦住白骑士的冲锋。 90能级榴弹机炮，2连击！ 想跑？没门！ 方辰心头发狠，拿出搏命的气势，低沉吼叫：“龙旋！” “滴，语音指令接受，‘龙旋’开启1阶段充能！” air操作系统高速运算，白骑士手握的“龙旋”斩剑开始充能，石英屏显示出百分比的进度条，正以每秒5%的速度不断增长。 距一阶段充能完成，仅剩8秒！ 百万吨的气压组开始做功，“龙旋”剑格的合金刀网涡轮机抽取空气，肉眼可见的气流线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剑刃表面形成小型的飓风漩涡。 白骑士抬起左机械臂，不闪不避，以仅剩的电磁装甲遮挡住机体的头胸要害。 2发榴弹轰然命中，黝黑的金属弹头在装甲表面炸裂，轰鸣赤红色火光中，冲击传导，电磁装甲的碳钢合金内板被动脱落，在洛伦兹力作用下向外推动，把两发弹头的破坏范围止步于外部装甲上。 白骑士甩动左机械臂，被洞穿的两块装甲自动脱离，像撕碎的纸片，飘向地面。 实弹射流，完美抵御！ “轰隆！”榴弹击发的声响姗姗来迟。 实弹爆烈的火光中，白骑士长身而出，再次向前突进。 两机距离180m！ “滴，‘龙旋’斩剑1阶段充能完毕！” “死吧！”方辰指尖连点，白骑士机体后仰发力，右机械臂积聚动能，瞬间释放。 聚变引擎全功率运作，机械臂的力量达到临界值，反手持剑，巨大的合金斩剑划出垂直斩击，瞬时脱手，化作一道高速旋转的剑刃旋风，拖曳银色残影，朝着白色石塔的驾驶舱飞射而去。 1阶段充能龙旋斩剑，投掷攻击！ “吼！”白色石塔的驾驶舱内，卡西姆战斗服鼓胀，映出狰狞的肌肉轮廓，他的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操作杆快速横移。 白色石塔上肢压下，两只足甲后扬，摆出抗冲击姿态，其右侧机械臂持紧“绝望壁垒”塔盾，把机体紧紧护住。 剑盾交击，爆出大团炙热的火星。 撕裂耳膜的金鸣声中，白色石塔被剑上的动能冲飞，倒退40m，机体震颤，失去了飞行平衡，“绝望壁垒”盾面留下一道巨大的剑痕，整个盾面向内凹陷，已然变形。 龙旋斩剑也被崩飞，在天际划过一道银色弧线，裹挟着旋转的青色风龙，开始向地面砸落。 “解锁整备权限，开启装甲系统磁附设备！” 见到这一幕，方辰低吼命令。 “滴，磁附设备已开始，可以随时安装装甲模块。” 电子提示音快速回复，白骑士的装甲系统开启了整备状态，用于吸附合金装甲的磁附设备全功率运作。 受其影响，白骑士的机体骨架充斥着电磁场的吸附力。 方辰将引擎出力阀拉死，白骑士向下俯冲，足甲踏在龙旋斩剑的剑柄之上，磁附设备做功下，龙旋斩剑止住掉落，被牢牢吸附在足甲表面。 白骑士立刻爬升，机体扑进，向前方做出360°的翻滚姿态。 方辰发挥出自身操作技巧的巅峰，指尖微操作，磁附设备中断做功1秒，龙旋斩剑脱离磁场力，随着足甲的翻滚射向高空，巨大的剑尖钻破空气，螺旋突刺，划出一个更大的抛物线，再次袭向白色石塔。 2阶段充能龙旋斩剑，飞射攻击！ 两机距离:50m！ “砰！”距离拉近，白色石塔避无可避，再次以“绝望壁垒”挡下这一击。 斩剑在高空充能蓄力，带起的风劲更盛，冰冷高压的氦气剑光释放，绝望壁垒的盾面被气刃斩出一条2m长、30cm宽的巨大豁口，创面通透，覆盖着凝结的冰晶。 “轰隆！”“轰隆！” 混乱之中，卡西姆冷静操作，白色石塔调转肩部机炮炮口，再次打出两发赤红的榴弹弹头。 “咿呀！” 方辰凌然不惧，白骑士迎面而上，以右侧机械臂的电磁装甲挡住两发攻击，左机械臂伸向前方，接住倒飞的龙旋剑柄。 “滴，龙旋斩剑三阶段充能完毕！” 两机距离：5m！ 白骑士推进器焰流暴涨，双手持剑。 方辰眼中闪烁冷光，操作机体倾斜发力，巨大的剑刃横扫，圆弧斩击！ 210能级“龙旋”斩剑，三阶段充能！ 来吧！ 白色石塔的驾驶舱内，卡西姆目光炽热，含着昂扬的战意。 避免和方辰近战，不代表他不擅长近战。 恰恰相反，整个宇宙，还没有机师敢和他们卡西姆人比拼近战！ 白色石塔丢弃塔盾，做出规避的后空翻动作，再向前突进，机械臂左右开弓，右臂的“撕裂獠牙”拳刃劈斩，拦向“龙旋”斩剑的剑刃，左臂的“善战者”爆弹指虎向一侧斜撩，直取驾驶舱。 153章 卡西姆摆出规避姿态，第一时间避开了龙旋斩剑的正面挥击。 白骑士双手挥动，剑刃擦着白色石塔的肩部装甲，削出大片赤红色的火星。 210能级的氦元素剑气劈在虚处，方辰心头一惊，全力调转剑柄，返身再斩。 “砰！” 两道锋刃撞击，爆出沉闷的金属冲击声。 白色石塔抬起右臂，以巨大的叉状拳刃架住了龙旋斩剑这一记返身斩击。 卡西姆指尖操作，右机械臂的拳刃化身狼獾的利嘴，死死咬住龙旋斩剑，刃脊高频振荡，撕扯斩剑的剑刃结构。 180能级，“撕裂獠牙”高周波拳刃！ 零距离攻击，高周波武器发挥出全部威力，龙旋斩剑的钛合金外刃韧性不足，剑刃结构被振荡的动能摧毁，轰然炸裂，破开一道90cm长的利齿形豁口。 剑刃破坏，龙旋斩剑剑脊的气压阀随之崩毁，高压的冷凝氦气从缺口处倾泄而出，方圆50米，铅灰色的冰晶云不断翻涌。 一切都发生以毫秒计量的时间段内，卡西姆把s级的神经反射速率发挥到极致，不等方辰抽剑格挡，左机械臂拳握，覆盖着实弹炮管的的黝黑指虎向上勾击，穿透白骑士的防御姿态，朝着驾驶舱要害猛轰。 150能级，“善战者”爆弹指虎！ 龙旋斩剑崩坏炸裂，白骑士无法维持防御姿态，双机械臂敞开，露出巨大的破绽，根本无力抵挡这一拳。 结束了！ 卡西姆心中立下定论，正准备横置拳刃，压制白骑士的“死前反扑”，忽然瞪大眼睛。 “呃啊！” 他口中发出痛呼声，右手放开操作杆，死死捂住左大臂。 “警告，机师神经元链接剧烈波动，即将损伤脑部组织，正在执行强制弹出指令！”驾驶舱闪烁红光，白色石塔的操作系统随之发出警告，把卡西姆的意识弹出操作系统。 “唔！”卡西姆额头瞬时渗出细密的冷汗，颤抖着放开紧捂的右手掌，隔着战斗服的暗红色纤维，他左大臂的肌肉正在剧烈痉挛，左手掌诡异的蜷曲着，已经脱离了意识的控制。 这是……抽筋？！ 卡西姆感到惊愕，以他现在的体质，全身上下，每一根筋腱、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和经过智脑计算一样精确灵敏。 从出生到现在，历经数千场残酷的生死搏杀，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抽筋的滋味。 才这么一点运动量，怎么可能会抽筋？！ 失去了神经元的细致操作，白色石塔猛地一颤，传动系统的陀螺仪无法维持平衡，机体开始向地面坠落。 卡西姆感到惊讶，方辰比他更惊讶。 就在刚才，龙旋斩剑回斩的一瞬间，方辰的念力场锁定卡西姆的左臂神经，发动全力的念力撞击。 按照他预想的结果，卡西姆会在这一击之下，上肢陷入瘫痪，躯干神经损毁，造成脑部短暂的昏厥，连带着白色石塔也停机熄火。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即使全力冲撞，他的念力也没能损伤到卡西姆的左臂神经。 卡西姆的神经组织的构造比钢铁还要强韧，念力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一直所向披靡的念力，第一次对人类无效！ 怎么办？！ 白色石塔的机体数据，方辰还没来及深入研究，仅凭碰运气，胡乱去破坏机体内部的设备的话，收效甚微。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破坏人脑这一种选择。 可是为了一场模拟战，就要致人死地，显然有些过火了。 方辰不在乎杀不杀人，为了赢，不管对手是谁，他都会痛下杀手。 但是脑部破坏，对人体造成的损伤非常巨大，方辰还指望着赢下卡西姆后让他当自己的陪练，就这样把他毁掉，显然得不偿失。 紧盯这坠落的白色石塔，方辰心思急转，心中有了决断。 白骑士旋转剑柄，完好的剑刃向外，把龙旋斩剑充作单刃的战刀， 方辰下压操作杆，操作机体做出俯冲姿态，尾焰推进，向坠落的白色石塔发动追击。 虽然念力在对上卡西姆时威力有所衰减，但是基本的作用还在。 白色石塔突然的坠落，绝不是偶然，念力确实能对卡西姆造成伤害！ 一次尝试失败，那就多来几次！ 即使充能设备被毁，仅凭合金剑刃，我也能把你斩成碎块！ 两台纯白的机体从天而降，携着坠落的势能重压撞向地面。 正下方150m，是一汪深邃的湖泊，水平面广阔，占地至少2000㎡。 随着两台机体不断靠近，气流冲击，湖心掀起50m高的环形波澜，破碎的浪潮向外奔腾，冲击湖畔，激起大片纯白的碎末。 以机体坠落作为拖延，卡西姆左臂的状态正在回复。 “来吧！” 他的双目赤红，不规整的牙齿獒犬一样龇起，重新链接白色石塔的操作系统，恢复神经元的掌控。 操作杆拉平，白色石塔飞出巨大的弧线轨迹，堪堪延缓住坠落的势能。 上空方向，方辰趁着卡西姆稳固姿态的一瞬间，推进器尾焰爆发，白骑士姿态倒悬。 机体在后，龙旋斩剑在前。 从天而降，剑刃暴击在白色石塔招架的拳刃之上。 机体的自重、尾焰推进的动能、坠落的势能、机械臂的扭矩…… 一瞬间爆发。 层层力量推砌，龙旋斩剑的剑脊弯折到极点，巨大的碾压伤害势如重锤，把白色石塔的机体整个砸入水面，掉向湖心深处。 犹如一枚大当量的深水炸弹引爆，两台机体在湖面炸出白色浪丘，喷溅的水花上升到200m的高处。 汹涌的水雾弥漫，随着冲击波的劲风扩散远方。 整个大竞技场范围，像下了一场绵绵的细雨，天空飘洒着线粒状的水滴，风劲凄冷，吹得人面颊生疼。 能量站的观战台内，千万名学员的呼声停滞，被这股巨大的声势震慑，目光纷纷离开其他对决场面，瞩目仍在翻腾的湖水。 再远处方向，主典礼台上，一众导师、军官评审眼光闪烁，也把观战的主视角切换到地面，开始关注这场“异样”的对决。 随着卡西姆的和方辰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更多人的目光开始集聚而来。 5号能量站的观战台上，以杰妮芙为首的5名精英学员，脸色渐变，越发严肃。 154章 在方辰和卡西姆的对决开始之前，5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抱着一些轻视的态度。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轻视正在快速崩解。 两台机体转向近身战斗后，5人惊讶发觉，眼前的战况，已经变得十分混乱，他们对胜负的预判，也渐变为不明朗的状态。 5人很快意识到，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根本原因，来自于他们一直以来对机甲近战技巧的忽视。 埃古斯学院的众多机师课程中，唯独没有专攻近身作战的。 事实上，不止是埃古斯学院，整个埃罗、甚至整个姆林星系，都难见到今天这样的纯近战的机甲互殴场面。 机甲？近身作战？会不会太搞笑了一些？ 眼前的战斗景象看起来荒诞滑稽，然而5人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凝神观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管用什么借口去辩护，都难以掩盖一个事实。 方辰和卡西姆之间的战斗，脱离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观战台上，大批学员指指点点，发出嗡嗡的议论声，谈论的内容，不外乎是湖心的战斗。 典礼台上，不少评审的裁判从座位上站起来，昂首远望，以肉眼观望这场对决。 5人心里明白，方辰和卡西姆的战斗进行到这一步，胜负的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了。 不管最后的胜者是谁，这场模拟赛首日的纯近战对决，必将给到场的学员和评审带来极为深刻的映像，很有可能引发一轮轰动性的学术讨论。 “哇哦~真带劲呢！”玛丽安娜发出小小的呼声，笑着说：“原来男人干男人，也这么好看。” “哼，华而不实。”杰妮芙摇头，说：“纯近战对决，只能用来表演。” 杰妮芙话音稍顿，忽地眉头微蹙，视线扭向身侧。 她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生命体气息。 很快，3名男学员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扭头，向左侧的走道看去。 观战台的入口方向，骤然安静下来。 座位上的学员们止住叫闹，齐刷刷看向入口回廊。 拥堵的人群自觉分开，让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一名年轻的男性学员，留着金色长发，眼眸湛蓝有神，像涵着璀璨的星光。 他穿着暗金色的战斗服，行走时反射金光闪闪，像坠落大气圈的陨星碎片，晃得人眼睛生疼。 “是喀琉斯！”有人小声惊呼。 “他怎么来了？今天才是模拟赛的第一天，还没轮到精英学员开战吧？” “咦，快看，他去找杰妮芙他们了，这是要干什么？！” 人群骚乱，一众学员或惊奇或诧异，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一道金灿灿的身影。 喀琉斯分开人群，表情淡然，走到杰妮芙等人的面前。 他左右扫视，冰冷的目光在卢西奥、古烈等人的身上挨个刺了一剑。 受了他的目光，3名男学员的表情都有些僵硬，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忌惮色彩。 “噫~，男人太傲气，扣分。”玛丽安娜倒是不为所动，嘴嘟囔着含混的不明所以的话语，悠闲地拿出小矬子，继续雕琢她那艺术品一样的手指甲。 “喀琉斯，你是来和我对决的吗？！”杰妮芙霍然站起，雪白的脸颊染上煞气，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你？”喀琉斯斜一眼杰妮芙，并不回复，平声说：“卡西姆在哪？” 在得知卡西姆进入大竞技场的消息后，喀琉斯就全副武装赶到这里，这次他来，打定主意用雷霆手段击败卡西姆，一雪上次月度考核的耻辱。 没有了随机分配机体的规则，想赢下卡西姆，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呃……”卢西奥瞥见杰妮芙不正常的状态，生怕她按捺不住性子，破坏之前筹备的计划，忙抢先上前一步，堆着笑脸，说：“卡西姆正在和人对决，喀琉斯，你找他做什么？” “对决？！”喀琉斯眼瞳寒芒乍现，像要把人的心脏刺穿：“和谁对决？” 说完这句，喀琉斯若有所悟，把视线投向大竞技场内，检索几场学员间的战斗。 除了方辰和卡西姆外，剩下的几组学员都在高空对战，多数采用中远程火力对轰，抬头仰望，机体的行动轨迹和战术风格一览无余。 喀琉斯快速辨识，眉头微皱，很快把视线转向地面，沸腾的湖心，两台纯白的机体猛烈撞击，剑刃挥舞，绽放凌冽的光辉。 只一眼，喀琉斯就认出了白色石塔的机动动作，毫无疑问，上面坐着的人就是卡西姆。 两台白式的对决进入白热化，死死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白色石塔的机体损毁较严重，隐现颓势。 “那台白骑士……是谁在驾驶？”喀琉斯的脸色阴沉，话音隐藏着愠怒。 在卡西姆被他击败之前，不允许输给任何人！ 如果卡西姆落败，输给白骑士的机师，那么他一定会追究到底，把这个获胜的家伙一并击败！ 他全力打造的完美战绩，绝不能被学院这帮子垃圾给玷污了！ 卢西奥看了眼陷入鏖战的两台白式，又转向脸色阴沉的喀琉斯，心思急转，凑上来解释：“是一个新学员，叫方辰。” “嗯？！” 喀琉斯倏然睁大眼睛，追问说：“方辰？他是机战科的学员？！” “呃……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的核泄露事件，你们还记得吗？”汤姆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9号能量站的方向，说：“把布尔弄死过一次的家伙，会不会就是他？” 受此提醒，众人俱感到意外，古烈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搜索字符，激光投影出上次新闻的讯息，紧接着，又筛选出了方辰的学员资料。 在个人成绩一栏，鲜红的字符引人注目：“科目排名：99.9%” “原来是这个垃圾！”喀琉斯碧蓝的眼眸散逸杀机，厉声说：“卡西姆，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瞥见这一幕，卢西奥露出得逞的诡笑，和古烈眼神交换，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喜悦。 喀琉斯的战意越高，参与的对决越多，实力就消磨得越快。 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好对策，等到模拟赛的赛程后段，排名前5的几个家伙体力衰弱之际，再轮番挑战，逐个击破。 众人对话之际，身后又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莉亚的俏脸上挂着笑容，迈着雀跃的步伐，一蹦一跳向近处走来。 “咦？”离得近了，莉亚收敛脚步，圆头的公主鞋朝后缩了缩：“卢西奥同学，方辰同学去哪了？” 卢西奥还没来及回答莉亚，喀琉斯快速转身，神色惊讶。 “莉亚？”喀琉斯的表情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呀…”喀琉斯突然转身，莉亚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两步。 喀琉斯迅捷出手，伸手想扶，莉亚不自觉退后，提前避开了他的搀扶。 喀琉斯伸出的手僵在原位，缓缓放下。 “莉亚。”他眯起眼睛，回味莉亚刚才的问话，说：“是方辰，把你带过来的对不对？快回答我？！” 面对喀琉斯的逼问，莉亚小眉毛竖起，纤细的手指纠葛在一起，犹豫着说：“喀琉斯同学……我想做什么，你……你可管不着，是我自己来的，和方辰同学没关系。” “莉亚，你不懂。” 喀琉斯笑着摇头，嗓音转为温和，劝慰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太单纯了，和这些垃圾混在一起，对你没好处。” 155章 莉亚是一个智商负数的蠢女人。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喀琉斯就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女人有着超出常人的好奇心，面对疑问，常常不顾一切去一探究竟，她的一切行动准则，全部以“爱”“善”两个字符为中心。 一个纯粹的呆瓜、十足的花瓶。 喀琉斯对这样一个蠢女人没有任何好感，更谈不上喜爱，他只是恰好需求一只花瓶而已。 对喀琉斯来说，莉亚的存在意义只是陪衬，与学员生涯的耀眼桂冠理论相同，作为一个即将永载帝国编年史的天才机师，也得有一个形象完美的配偶。 莉亚完美的外在形象、优异的基因改造特性，使得她成为喀琉斯下手的主要目标。 世事总是多生波折，这个看似天真幼稚的女人，并没有喀琉斯想象中那么容易拿下，长达半年的追求，两人的“感情”状态进展甚微，连正式的约会都没有一次。 刊布星一行，两人的关系彻底恶化，喀琉斯回返埃罗后，渐渐断了控制她的念头。 然而世事也常常伴随着戏剧性的展开，意外的换脑手术后，传出了莉亚丢失了最近8个月记忆的消息。 喀琉斯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发展回归到新的起点。 再重来一次，能够提前预知到莉亚的潜在性格的话，攻略她还不是势在必得？！ “那台白骑士上坐着的，就是方辰？”喀琉斯伸出手指，指向竞技场内，向卢西奥等人发问。 方辰，这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浑身散发铁锈臭味的乡巴佬，一再破坏他的计划…… fff公司的采矿机甲收购、白式模拟赛的对决、现在又到了莉亚的掌控权。 身为垃圾，就得有垃圾的自觉。 方辰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喀琉斯不介意亲自出手帮他找找感觉。 出乎喀琉斯的意料，面前的几人眼神剧变，就连一直赔笑的卢西奥也皱紧了眉头。 卢西奥沉吟一瞬，没有回答喀琉斯的问题，他的嗓音低沉，冷声说：“喀琉斯，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垃圾？意思不止方辰一人？” “没什么意思。” 喀琉斯把金色长发捋向脑后，下颌抬高，表情理所当然：“这些垃圾，当然是指你们全部。” “哼！” 古烈冷哼，起身站立，和卢西奥并肩站到一起：“喀琉斯，你这样的做派，会不会太嚣张了一些？” 就连一直弱气表现的汤姆也换上了阴沉的脸色，跟着发话：“就算你……你是历届第一，我也不…不…不怕你，白式模拟赛才刚刚开始，你等着吧！” “哦？！”喀琉斯目光睥睨，扫视在场的5人，淡然说：“为什么要等？就现在不行吗？反正迟早都要挑战，干脆改下对决的规则好了。” “我一个人。”喀琉斯伸出食指，挨个点过5人的脸：“一次战斗，干掉你们5个垃圾，怎么样，垃圾们？” “什么？！” 三名男学员震惊，杰妮芙目露凶光，斜躺的玛丽安娜也放下了小搓子。 你这个混蛋，怎么不按套路来？！ 卢西奥暗暗心惊，像喀琉斯这种冠军实力的选手，怎么也得压轴出场，这下倒好，大会首日，排名前十的强劲学员到齐大半，还要改动规则，上演以一敌五的对决？ “哦，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不是5个垃圾。”喀琉斯轻抚额头。 “刚刚说出的话，现在就想反悔吗？！”杰妮芙冷声质问。 “当然不是。”喀琉斯摇头，把手指移向竞技场内，指尖锁定白色石塔和白骑士：“只是稍微改下垃圾的数量，算上那两堆，我一个人，一次击败你们7个，怎么样？”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众多学员轰然炸开，众人瞪大眼睛，一时间，观战台落针可闻。 一个打7个？先不论鏖战中的方辰和卡西姆，圈内的5人都是学院顶尖的精英学员，和冠军的排名只有一步之遥，个人实力绝对不会弱。 喀琉斯，他凭什么敢这么张狂？！ 卢西奥狠狠咬牙，和其他4人眼神交换。 埃古斯学员入学门槛较高，放眼整个m56星域，也是一方名校。 能站在学院前十台阶上，5人的资质和技巧，已经能算得上天才中的天才，寻常人只能看到他们5人光辉的天才形象，却看不到荣耀背后成倍的付出。 他们都是从菜鸟阶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付出血汗不比任何人少，个人尊严告诉他们，任何敢质疑他们实力的家伙，都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虽然性格各异，所追逐的目标各不相同，但有最关键的一点绝不能忽视。 他们全都是机甲机师！ 在一名机甲机师的眼中，从第一次登上机甲驾驶舱那一瞬间，脑中就被烙印了一个根源的字符。 赢！ 喀琉斯确实很强，强到历年的模拟赛难逢敌手，以一己之力，包揽第一名的桂冠。 然而强者，生来就是要被弱者击败的！ 身为机师，当不惧任何挑战。 别说是区区一个喀琉斯，就算是帝国最强的s级机师站在面前，敢这样贬低他们的尊严，他们也会全力相博。 你很强，那么我就变得比你更强。 即使拼掉性命，落得惨败惨死，被肢解分离，大动脉喷涌的血浆也要糊在你的脸上！ “杰妮芙、古烈、汤姆、玛丽安娜……”卢西奥挨个叫过另外4人的名字。 他的眼中燃起炙灼的火焰，抬起手臂，解下后脑捆扎的发带。 乌黑的麻花脏辫散落，卢西奥的脸庞被阴影覆盖，整个人的气势突变，隐去圆滑世故，整个人像出鞘的战刃：“不用你们出手，我一个人，一次就能操翻他！” “这事应该由我来！”古烈扭动脖颈，发出“啪嗒”的骨骼错位声。 汤姆抬起枯瘦的手背，抹了把鼻子，狠狠瞪着喀琉斯，说：“我恨有钱人，尤其是你这种穿得金光闪闪的，一脸上等人做派的家伙！” 杰妮芙说：“我的排名是第二，第一个挑战的人，理应是我。” “咦，这么热闹的吗…”玛丽安娜轻挑尖利的眉锋，皎洁一笑，窃窃自语说：“我偷偷躲起来看戏，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156章 大竞技场主典礼台，主观战区。 “什么？同时挑战4个人？”一名头发灰白，有着方正国字脸型的男人发出质问。 教导主任奥斯丁，本届白式模拟赛主持者之一。 “是的，申请的是喀琉斯，他要挑战的4名学员，都是基础排名前10的精英学员。”基德的脸色凝重，谨慎回复。 在收到喀琉斯等人的挑战申请的时候，基德也感到十分惊讶，回顾以往的模拟赛，多人组队对决屡见不鲜，两人合力挑战一人的情况也偶有发生，但是像今天这样，一人同时挑战4人的，还是头一次。 事关重大，基德也不敢擅自同意，第一时间跑来向奥斯丁汇报。 “荒唐！今天是模拟赛开幕首日，怎么能任由他们胡闹！”奥斯丁板着脸孔，大声怒斥：“基德导师，你回去告诉他们，今天只允许一对一的对决，想要更改规则，自己来向我申请，再通知各能量站的导师，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开始多人挑战！” 有奥斯丁发话，基德这才放心点头：“好，我知道了。” 基德转身欲走，却被一声嘹亮的呼喊声叫住。 “咦，奥斯丁主任，发生了什么事？” 评委观战席分成三排，第一排坐着来自第四军区各殖民星机动部队的军官特使，第二排则是特邀的嘉宾，多数是埃罗星及周边殖民星的商政首脑，学院方的导师评审则端坐在第三排。 呼喊的声源地来自于第一排中间的主座，奥斯丁和基德循声看去。 是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军官，他穿着白色的军服，黑色的板寸发型，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则覆盖着铅黑色的金属假面，赤红色的电子眼闪烁光芒，锁定奥斯丁和基德。 埃罗星圈内守备军总指挥官，杰诺上校。 “杰诺少校，只是些小状况，不用在意。”奥斯丁躬身行礼，保持恭敬，眼神示意基德赶快离开。 “哈哈，其实我刚才都听到了。”杰诺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纵身一跃，翻身跳下5m高的合金围坎，落到奥斯丁身旁。 杰诺指了指铅黑假面的耳朵位置，说：“机械的东西比普通器官灵光得多，你该比我更清楚吧，基德勋爵?” 基德脸色严肃，没有搭话。 “奥斯丁，这一届的模拟赛还算够味。”杰诺啧啧称奇，环视大竞技场，说：“先是纯近战的对决，现在又有小崽子要1个打4个，群殴什么时候开始？我可是急等着看呢？！” “这……”军方的总指挥官发话，奥斯丁也显出犹豫:“可是按照模拟赛的惯例……” “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杰诺摇头，说：“在战场上，可没有一对一的情况，我是来挑狗崽子的，不是来选明星的。” “那好吧，就按照少校您的意思来。”奥斯丁点头，转向基德：“基德导师，你回去解锁各台机甲的权限吧。” “明白了！”基德转身，快步返回5号能量站。 杰诺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截雪茄，点燃叼在嘴里，他的表情悠然，继续观望湖心的战斗，眼中闪烁精光：“奥斯丁，那台白骑士，上面坐着的小崽子是谁？” “我也正在查。”奥斯丁快速回复，拿出个人的教学终端，开始检索信息。 “咦？！”一番查询，奥斯丁的眯缝眼很快瞪大，花白的眉头皱紧：“这……怎么可能？！” 学员资料一栏上，显示出“方辰”的姓名，不光如此，在成绩一栏，竟然罗列着动能科、机战科、生物科的三科目成绩。 全是垫底！ 这是何等的差劲，学院里竟然潜伏着这种毒瘤学员！ 奥斯丁额头青筋爆出，头顶冒出一股青烟。 “哦？”杰诺呼出烟雾，说：“主任你为什么这样惊讶？” 奥斯丁深深注视竞技场中的白骑士，说：“杰诺上校，驾驶白骑士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学员罢了，叫方辰。” “方辰？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杰诺略一深思，很快明悟：“哦！原来是那小子！哈哈，不错，他很有想法。” 闻言，奥斯丁的脸色再变，这个方辰到底是什么来头，先是院长亲自给他办理入学手续，现在连守备军的首席指挥官也认识他？ 按照方辰入学后的种种表现，这家伙，极有可能是埃古斯学院有史以来最大的刺头！没有之一！ “轰隆！” 汹涌的浪潮拍打基岩，轰鸣的水声打断了奥斯丁的思绪。 远处方向，倒悬的水幕破开巨大的裂缝，两台白色的机体一前一后，追逐着向湖畔靠拢。 鏖战中，白色石塔左臂的主炮被龙旋斩剑正面劈中，炮膛增添一道深深的剑创，电容短路燃起焦臭的青色烟雾，阳电子炮的发射机构彻底崩溃。 白色石塔的机体沉重，积水通过主炮的剑创回灌机体，引发小规模的电容失灵，短路反应牵连，离子推进器功率随之衰减。 白色石塔的机体设计，驾驭不了水栖作战。 “吼！” 卡西姆发出沉闷的低吼，就在上一秒，撕裂獠牙和龙旋对斩的一瞬间，他的右臂也诡异地陷入抽筋状态。 这一次他强忍痛楚，拼着脑部负荷瘫痪的危险，艰难维持神经元，白色石塔向后方退避，姿态狼狈。 白色石塔的推进器浸入湖下，高温的推进器尾焰烘烤水流，蒸发出浓密的白色水雾，把两台机体重重包围。 一击得逞，白骑士越战越勇，顶着猛烈的榴弹轰击，死死黏住白色石塔，机械臂挥动，龙旋斩剑朝白色石塔的头部横撩，封锁它向高空爬升的意图。 卡西姆紧急抬起左机械臂，以“善战者”爆弹指虎对和斩剑对轰。 拳刃交击，迸射出橘红色的金属碎块。 爆弹指虎的感应机构触动，黝黑的炮管爆鸣，喷射出倒锥形的金属弹幕。 近距离轰击，白骑士的右机械臂直接被弹幕打成筛子，弹孔冒出滚滚白烟。 “呃啊！” 实弹的冲击力传导，方辰被死死按在驾驶席上，体内血气翻腾，巨大的压力下，他的头脑晕眩，鼻间开始溢出鲜血。 越是危险的状态，方辰的思绪越是冷静。 失去恐惧的情感缺陷，此时却成为他最大的依仗。 “老子锤死你！” 方辰低沉吼叫，双手托举操作杆，将离子推进器的推进力转化为机体质量，朝前方倾泻重压，以整个机体为锤、损毁的右机械臂为锤面，像锤钉子一样，把龙旋斩剑的剑刃狠狠钉进白色石塔的机体内。 十数次猛烈劈斩，龙旋斩剑的剑刃遍布豁口。 在强劲的动能撞击下，斩剑化身不规则的钜刃，向前撕咬，白色石塔的左机械臂被撕裂两半，内里的金属元件被撕裂、挤压，爆出大团白色的电弧光。 “善战者”指虎从中爆裂，黝黑沉重的炮管残骸急速旋转、弹射，在湖面划出连串的水漂，飞射上岸，直接把一座20m高、4m粗的水蚀岩柱砸成两段。 方辰紧跟着发出语音指令：“转换传动模式，开启足甲涡轮！” “滴！水栖作战已开启，当前运转率45%……” 随着冰冷的机械提示音，白骑士足甲底部的涡轮机构通电做功，扇形轮浆急速旋转，在湖面搅起纯白巨浪。 轮桨传动，配合背部的离子推进器，白骑士的速度拔升到极致。 一击脱离，高速运动状态的白骑士在湖面拉出一道道白色残影，成功避开卡西姆两发榴弹的复仇攻击。 脱离缠斗后，方辰回转操作杆，白骑士上肢下压，下肢蜷曲，转换成冲锋姿态，以左机械臂倒持龙旋斩剑，两只足甲领着双股浪锋，在湖面快速滑行，带起圆形的水幕巨墙。 高热的水幕生成氤氲的雾气，榴弹机炮制导不能！ 卡西姆展开疯狂的火力压制，双肩的两门机炮无序射击，右机械臂同时开始蓄力，豁口的高周波拳刃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噪声震波，打算迎接可能的近战劈击。 白骑士全力闪避炮击，然而双方距离太近，左侧足甲被一发榴弹命中，失去装甲的防御，传动骨架当即爆裂。 方辰操作白骑士以独脚作支撑，向白色石塔发动冲锋。 距离接近，白骑士左机械臂大幅后仰，扭矩爆发，以龙旋斩剑充作标枪，朝着白色石塔发动飞掷。 崩碎的龙旋斩剑形如银色闪电，势不可挡。 湖面激荡，翻腾的水潮形成冲天的龙卷漩涡，随着剑尖的刺击，水潮呼啸着向两边分离，湖底的基岩显露。 方辰突然转换成远程攻击，卡西姆右臂抽筋，慌乱中已反应不及，白色石塔仅剩的右机械臂从中洞穿。 致命的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白骑士长身而起，裹挟着熊熊烈焰，一拳打出，合金拳面暴击在白色石塔的头部。 157章 重拳轰击，白色石塔的头部装甲崩成碎片，大量硅质导线断裂，在爆裂的火光中蛇一样扭动。 巨大的机身猛地一颤，所有的电子灯光在一瞬间熄灭，机体歪斜，轰然倒下，砸出冲天的水浪。 操作系统宕机，机体失去行动能力。 “吼！”卡西姆面目狰狞，一拳擂在驾驶席上。 该死的抽筋！ 卡西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双臂肌肉到底是怎么了，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出过状况，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发生意外！ 输了！ 身为卡西姆，在近战领域，输给了一个普通人！ 越想越气，卡西姆的面目狰狞，双臂肌肉膨胀，坚固的金属操作杆在他巨大的臂力下扭曲变形，就要断裂。 然而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白色石塔依旧纹丝不动，尾部离子推进器的焰流熄灭，水流灌入，随着隔热板表面的高温而沸腾，冒出“嗤嗤”的水蒸气。 10秒后，白色石塔终于“动”了起来。 方辰操作白骑士，独臂的机械手抓住白色石塔的足甲，把它的残骸拽出了湖水，甩手丢到湖畔的沙滩上。 白色石塔在沙地中翻滚、滑落，机体的右臂还插着残破的龙旋斩剑，血红色的润滑剂从断口中喷溅而出，散落一地，从远处凝望，俨然是一具断首的尸骸。 “滴，白色石塔机体能量反应消失，本次对决结束，获胜学员：方辰。” 机械提示的女性声音响起。 “呼……” 方辰深深呼气，整个人瞬间瘫软在驾驶席上，原本冰冷的提示音，现在听起来，是那样的悦耳。 卡西姆人？1%的精英学员？ 那又怎样？ 让我的机甲进入近战范围，管你是谁，来多少台击毁多少台！ 从第一次感受到念力的那一刻，方辰就已经明白，他所掌握的这串“迷宫钥匙”，是超脱物理法则的、最强的、无敌的力量！ “滴，学员方辰，请安静等待，暂勿关闭引擎，待资料结算完成后再按规定停靠，停靠期间……” 电子提示的播报仍在继续，方辰亢奋的情绪逐渐回落，这才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看来体质的锻炼还得坚持才行…… 方辰苦笑，抬起硅纤维手套，擦去鼻尖的血污，顺带切断了和神经元系统的链接。 “滴，作战结算完成。” 石英屏投映出浅绿色的字符。 白骑士机况： 右侧机械臂传动骨架失效，损伤率72% 左侧足甲传动骨架穿孔，损伤率42% 近战武器丢失 备弹消耗：无 剩余液氢燃料：39% 白色石塔机况： …… “学员方辰，1战1胜，科目排名更迭，当前排名：1” …… “咦？！” 方辰专注上面的字符，眼神疑惑。 当前排名1？ 这是什么意思？ 方辰很快回想起来，按照白式模拟赛的规则，学员在对决之后，似乎会按照胜负结果，对排名进行调整。 卡西姆……在这之前，好像是科目第一来着…… 糟糕！ 我怎么就成第一了呢！ 我不能成第一啊！ 白骑士足甲的轮桨机构缓缓收起，尾部推进器焰流逐级衰弱，维持着5%的引擎出力，方辰操作机体驶上湖畔，向5号能量站方向驶去。 方辰眉头紧皱，一点儿喜悦的情绪都没有。 白式模拟赛的参赛学员众多，是各方势力挑选新秀机师的平台，目前来看，学院方把百十台“白式”投入实战，绝对是大手笔，模拟赛的规模能称得上盛大。 为了科目排名，机战科的学员在场内场外都展开了激烈的竞争，然而这些学员里，并不包含方辰。 和卡西姆对决获胜，属于方辰的计划，非赢不可。 但是排名第一的成绩，显然超出了他的计划，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十几天，一定会有成百上千的学员把他视为眼中钉，争相挑战。 这哪是桂冠，分明就是灾难。 念力使用的次数越多，暴露的几率也就越大。 众目睽睽之下，连番使用念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获得排名第一又怎样？历届的白式模拟赛，举办的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各方势力挑选预备的走狗。 既然全都是狗，那么第一名和第一千名，也只是高级狗和普通狗的区别而已。 方辰可没有任人摆布的习惯，他要凭自己的意志去做一个人，而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方辰心里清楚，他会这样想，但是其他学员可不会这样想。 “得想个办法，赶紧丢掉第一的名头才行……” 全科目第一，这是一个危险的排名，方辰嗅到了危机。 令方辰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感觉不妙的下一瞬间，他的预感即刻应验。 方辰驾驶白骑士回归5号能量站的停机坪，刚一翻出翻出驾驶舱，就看到下方靠近的5人。 杰妮芙、古烈、卢西奥、汤姆……4个学员表情严肃，跟着一名身穿暗金色战斗服的男人缓步走来。 是喀琉斯…… 他怎么来了？！ 方辰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同时感到意外，观察杰妮芙等人的神态，动作不由一滞。 有古怪！ 方辰顺着合金梯跳下停机坪，余光瞥视，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偷偷地探头张望，小跑着溜进能量站。 “方……方辰同学……你…你没事吧？”莉亚的小脸发青，凑到方辰身边，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呀，你…你流血了，快坐下休息，我帮你止血！” 说话的时候，莉亚动作慌张，目光搜寻，似乎想去寻找备用的医疗箱。 “不用了，我没事。”方辰捉住莉亚的手，止住她的行动。 除了肌肉骨骼受到一些震荡的冲击外，方辰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返回能量站的这一会，他的身体状态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看到方辰和莉亚略显亲密的举动，喀琉斯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从方辰爬出驾驶舱之后，喀琉斯的眼睛就钉死在他的身上，再没有其他人。 “那么……” 方辰用力在莉亚柔软的手心捏了一把，又拍拍她的小脑袋瓜，见她脸颊通红、表情恢复镇定，这才越过她，和5人进入对峙状态：“各位精英学员，找我有什么事？” 158章 “咳咳。”导师基德清了清嗓子，走到方辰和喀琉斯之间：“事情是这样的，方辰同学，喀琉斯同学……” “我的事，我自己来说。”喀琉斯忽然开口，打断了基德的话音。 基德脸色一暗，返身回看，火红的眼珠子直瞪喀琉斯：“喀琉斯同学，对待导师，要有基本的礼貌！” 喀琉斯挑起淡金色的眉角，伸手示意一旁：“没问题，请你闪到一边去，挡到我了，‘铁魔’。” 喀琉斯公然叫出他的“外号”，基德气得机械手臂电光泄露，内部的金属元件发生小规模的短路。 他抬起手臂，机械手指点向喀琉斯的脑门：“喀琉斯同学，你不要仗着同步率高，就这样目无师长，我是动力科的导师没错，但是你别忘了，这场对决，我可是裁判之一！”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当裁判了……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喀琉斯话音一顿，说：“你只能算半个人，对吧。” “你！”基德上前一步，眼中燃起杀意：“当年我宰杀联邦渣滓的时候……” “一个不敢尝试基因改造的医疗技术、全靠机械维持体征的废人！”喀琉斯嗓音压低，冷声打断基德的喝骂：“你要明白，你现在在跟谁说话！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我自己来做，安守你的本分，有些人你现在惹得起，以后惹不起！” “好小子！”基德怒意勃发，脸庞变成和铁板一样的铅黑色：“提前告诉你，这场对决，你只能得0分！” “没关系，等我把他们7个全部干掉之后……”喀琉斯把金色长发向后捋起，淡然说：“零分也好、负分也好，包括我剩下的五万学分，都随你去扣。” “但是现在，让我说！”喀琉斯盯得基德说不出话来。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目中无人！ 方辰眯起眼睛。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很想揍我一顿？一起上好了，格斗技搏杀、枪械对轰、机甲战斗，随时奉陪。”喀琉斯环视身后的4名学员，补充说：“提前做好丧命的准备，我死，或者你们死。” 杰妮芙等人目光凌厉，却没有当场动手的意思，在机战科，有一道不成文的规则，学员间的一切恩怨决断，都要从登上机甲的那一刻开始。 胜者，能赢得所有。 喀琉斯现在表现的越狂妄，稍后落败的摸样就越凄惨！ 眼看无人应答，喀琉斯深感无趣，再看向方辰，眼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你，刚才用了什么花招？卡西姆显露的近战技巧，连入门的学员都不如！” 虽然白色石塔和白骑士对决之时，湖面被浓重的水雾覆盖，但是凭借超强的动态视力，喀琉斯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在近身对战的几次斩击中，卡西姆的机动动作稍显迟钝，无论是力道还是技巧，都远不如之前所见。 随着喀琉斯提出质疑，杰妮芙等4名学员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没有精研过机甲的近战知识，但是光凭对机体动作进行分析比较，也能推断出方辰的神经元资质远低于卡西姆。 最后的近身战，他们看得云里雾里，方辰能赢，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展开。 “很多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方辰表情淡然，说：“你好声求我，我或许会告诉你。” “我喜欢你……的眼神。”喀琉斯和方辰对视，英俊的脸庞显露笑意：“或许，你不是普通的垃圾，而是……” 喀琉斯的笑意收敛：“一个有点价值的垃圾。” “谢谢你的告白，不过很抱歉，我对男人没兴趣。”方辰耸肩。 “哈哈嗝…”身后传来笑声，莉亚察觉到众人眼光，小脸一促，连忙捂着小嘴巴。 “我，一个人，同时挑战你们六个！”喀琉斯指着方辰的脸，平声说：“你敢接受挑战吗？” “哪六个？”方辰挑眉，内心大体明白了是哪6个人，然而还是故意找茬，说：“请你好好说话，喀琉斯同学，你这样，我就很不懂了。” “方辰兄弟……”卢西奥走上前半步，眼神扫过身后的杰妮芙、古烈、汤姆，然后又指了指大竞技场内。 顺着他的指引，方辰看到了白色石塔的残骸。 在大竞技场工作人员的拖车拖行下，白色石塔正缓缓回归能量站，卡西姆赤红色的战斗服破碎，赤露着上身，随着残骸步行而来。 啧啧…… 卢西奥所指，正好印证了方辰的猜想。 真不知道这个喀琉斯是自信，还是找死，同时挑战6个？其中4个还是公认的顶尖精英学员？ 方辰由衷感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方……方辰同学。”莉亚在后面拽了拽方辰的袖子，弱声耳语说：“你受伤了，别和他们打了，再这样下去……” “莉亚…”方辰思索一瞬，说：“你刚才抓到的硬币，真的是反面朝上？” “啊？!”莉亚一惊，大眼睛透出迷茫：“是反面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 “好，我知道了。”方辰内心有了决断，拍了拍莉亚的小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看了眼喀琉斯，转向基德：“基德导师，这场对决，我选择接受。” “嗯，好样的！”基德深深点头，这位严肃的“铁魔”导师，首次说出夸赞的话语。 也许对他来说，现在敢和喀琉斯对着干的学员，都能得到他的认可。 基德操作教职终端，方辰的手腕随之传来“嗡嗡”震动声。 方辰打开学员终端，显示出一行提示的淡绿字符。 “学员‘喀琉斯’，向您发起模拟赛挑战，计算排名落差，本次挑战有主动选择权，是否接受挑战？是/否” 方辰点下“是”的选项。 “滴，团体对战开启，学员‘方辰’归属2号阵营，目前健在团体成员：杰妮芙（白鸢）、汤姆(白式iii型)、卢西奥(白梦魇)、古烈（白恶魔）、方辰（未确定），敌对1号阵营健在成员：喀琉斯（白式iii型）” 见方辰答应挑战，三名男学员的眼神柔和许多，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对战他们将要面对共同的敌人，短时间内，众人之间都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 “好了，现在只剩下卡西姆了！”古烈走上前来，说：“方辰，你的白骑士损毁了，要赶紧选一台新的机体才行。” “这个交给我好了，方辰大佬！”汤姆高高举手，拿出略显老旧的台式数据终端，笑着凑上来：“我帮你参谋改装，只管去休息吧。” “等等，在这停顿！”卢西奥一把拉住汤姆的瘦肩膀，说：“方辰兄弟的机甲，当然要我来帮忙改装，你不要添乱。” 杰妮芙单手叉腰，静静站在不远处，长长的白色马尾随风飘荡，看她侧脸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似乎默许了三名男学员的行动。 三个男人像找到了多年不见的知己，挨着方辰团团转，这儿摸摸，那儿敲敲，嘴里商讨着晦涩的术语，把莉亚都挤到了一边。 “呃……” 看到他们这样热情，方辰实在有些汗颜。 早在进入大竞技场前，他在犹豫不决之际，就做好两个选项，以投硬币来选择模拟赛的行动方向。 如果硬币是正面，那他就是一名标准的帝国机师：不顾一切，全力去赢取每一场对决的胜利。 如果硬币是反面，那么他就做回“方辰”，以自身利益优先，得不到好处的事情一概不搭理。 你挑战就挑战好了，管我屁事，陪你发疯吗？！ 为了一丁点实战经验，就要冒着暴露念力的危险，实在划不来！ “咳咳…”方辰严肃表情，和三名男学员拉开距离，说：“基德导师，我还有话说。” “说吧，我能做得到的，都可以帮你。”基德点头。 方辰露出诚恳的微笑：“关于这场对决，其实不用比了，我提前认输，我现在科目排名第一，这个头衔，我想让给喀琉斯同学。” 什么？！ 认输？！ 身为帝国机师，怎么有脸面说出这两个字？！ 三名男学员表情惊愕，卢西奥更是脱口而出：“你……你你你这个混蛋，怎么……怎么不按套路来！” 159章 卢西奥等人的反应，都在方辰的预料之中。 作为一个标准的帝国机师，他们的训练手册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符。 帝国意志灌输给他们的理念就是：可以战败、战死，绝不允许投降。 在机师的世界，投降、被俘虏、机甲被缴获：这三种遭遇，并列为机师最大的耻辱。 这种帝国意志带来的作战理念，似乎有着喋血英雄式的浪漫主义色彩。 起初的时候，方辰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随着方辰对机甲知识的深入了解，他忽然发现，这他妈的就是在扯淡。 不是机师不愿意投降，而是根本没法投降。 奎森帝国所有的战斗机甲，压根就没有救生弹出系统，取而代之的，是机体的自爆装置，专门用于机师落败时自行了断，以防止昂贵的战斗机甲落入联邦军队的手中。 在奎森帝国，个体人类的影响力到达极致，却也廉价的一文不值。 战败既战死，就算是处在金字塔顶端的a级、s级机师，这则理念也同样适用。 作为一名半吊子兼野路子学员，方辰显然没有为帝国献身的觉悟。 面对众人惊异的目光，方辰随意耸肩，越过卢西奥三人，看向基德，再次重复说：“基德导师，我认输了。” “这……”基德眉头紧皱，沉声说：“方辰，你真的确定要认输？” 真是啰嗦……说了多少遍，怎么听不懂。 方辰懒得再和这些人废话，随着和卡西姆的对决结束，他再也没有继续待在大竞技场的理由。 按照模拟赛的规则，方辰如果提前离去，一样会算作缺席，被判定为输掉比赛。 “嘛，情况就是这样。”方辰朝众人挥了挥手，说：“喀琉斯，第一名送给你了，我有事先走，你们忙。” “等等我，方辰同学。”莉亚见方辰转身就走，瞬时回过神来，紧紧跟上。 我的天，真的送人了？！ 见此情形，众人的脑袋都有些晕圈。 在埃古斯机战学院，科目排名第一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这个排名意味着，只要方辰能熬过接下来数次对决，就有极大的可能被军方裁判相中，等到学员生涯结束的时候，直入帝国最精锐的机动部队。 效忠帝国，为军方立下战功，爵位与财富就会接踵而来，这可是多少学员磕破脑袋都得不来的机遇。 “站住！”喀琉斯忽然发出低喝。 方辰懒得搭理他，顺着通道走向能量站的另一头，刚才那一会，他看到卡西姆也回到了能量站，走进了男性学员的更衣室中。 是该卡西姆履行赌约的时候了…… “我让你站住！”喀琉斯迅捷突进，方辰只看到一道暗金色的幻影在身前闪现，被其挡住了去路。 “怎么？”方辰眯起眼睛，说：“第一名我都送你了，你还想怎样？” 喀琉斯双手拳握，表情首次失去淡然，他凌厉的剑眉竖起，眼瞳充斥怒火：“这样得来的胜利，我绝不认同！” 说完，他猛地上前一步，指着方辰的脸：“登上机甲，和我一战！” 方辰嗤笑，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喀琉斯，我怀疑，你这儿有问题。” “你不敢吗？”喀琉斯沉声质问。 “我想赢你，随时都可以，只是没兴趣罢了……”方辰摇头，领着莉亚越过喀琉斯，悠闲离去。 让排名？没兴趣？ 方辰，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藏了什么杀招？！ 喀琉斯凝视着那一抹黑色的战斗服背影，心头的怒意激增。 侮辱！ 简直是侮辱！ 这种人，也配做机师？！ 一想到自己排名是这种家伙“让”来的，喀琉斯就感到一阵阵恶心，这种遭遇，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 甩掉喀琉斯等人的纠缠后，科目排名的麻烦算是暂时摆脱了。 “太好了，方辰同学。”莉亚凑上来，昂起笑脸：“你都流血受伤了，不该和他们继续战斗。” “莉亚，就到这里了。”方辰露出微笑，止步在能量站的拐角，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哦……那好吧。”莉亚的目光暗淡了一些，很快恢复活力，仰起红扑扑的脸颊，说：“方辰同学，年祭去看发射星云的事……你那天有没有空呢？” 太空站么…… 莉亚无心的话，却是提醒了方辰。 埃罗星的殖民太空站，位于行星地表上空31000km的同步轨道上，经过40余年的建设与完善，主要负责航运物资中转、星航轨道加速环的维护、圈内的军事监察与武装打击、以及圈外星域的戒哨、军民舰船机甲的收容工作。 除此之外，太空站内还配置有专门的星航舰船、高时代机甲的生产厂区：来自姆林各星域的金属、晶体等原材料在真空环境中加工成型，一体化生产，不用到达圈内，就可以制造出各种类型的机械产品。 方辰陷入深思。 几天的准备，他专属机甲的制造工作已经步入正轨。 机甲有了，那么剩下要解决的，就是舰船的问题。 既然他有心把fff公司转化为专业的代理人公司，那么支持真空航行的大型载具就不能少。 账户里的存款还有不少，买一艘小型的舰船，堪堪够用。 抛开经营产业的层面，单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方辰也得尽快购置一艘舰船。 由于加奈的存在，达贡教会的威胁近在咫尺，埃罗星的保护伞内并不安全。 对待任何危险，都要有多种准备的方案。 这是方辰在刊布星的荒野中求生时养成的习惯。 通过乔伊和伊万带来的线索，达贡教会潜入伞内的力量未知，单靠自己一个人，不一定是加奈的对手。 军方的潜在压力，再算上裁断所的规则限制…… 种种因素影响，方辰的处境并不明朗。 既然打不过，那就逃，提前备好舰船，以应对不时之需。 “方辰同学……如果你没有空的话，那就算了……”见方辰迟迟不回复，莉亚扁了扁小嘴巴，有些气馁。 方辰回过神来，笑着说：“莉亚舰长的命令，我就算没空，也得抽空才行。” “哼哼，那肯定啦！”莉亚显然对“舰长”的马屁很受用，露出皎洁的笑容，小鼻子像要翘到天上去：“方辰同学，你的表现不错，本舰长看好你哦！” “嘻嘻，我回姐姐那里去！”莉亚连连挥手，裙摆飞扬：“年祭的早上学院门口见，别让本舰长等太久哦！” 虽然穿着裙装，但是莉亚的速度并不慢，娇小的身形一蹦一跳，一溜烟消失在观战台的人群中。 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就不能留个通讯id吗？ 目视莉亚离去，方辰收敛笑意，转身向前走。 前方20m，就是男性学员的更衣室。 160章 模拟赛首日，参与对决的学员并不多，偌大的男性更衣室内只有渺渺五六名学员。 方辰阔步走进，目光搜寻，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卡西姆。 两人对视一眼，方辰继续向前走，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 通过指纹和瞳膜解锁，“当啷”一声轻响，金属柜门应声打开。 “卡西姆，我认为……你走错地方了。”方辰解开战斗服的锁扣，锁链拉下，露出胸腹的肌肉群。 他话音稍顿，说：“去演武场还要再走两个街区。” 话音落下，卡西姆的眼神转为锐利，经过刚才的激烈战斗，他的暗红色战斗服多出破损，复合纤维多出绽线，已经彻底报废。 卡西姆伸出手，把破碎的上衣扯下来，默默站起，2m高的健壮身材像一堵巨大的高墙，肌肉裸露，大理石雕刻一般的坚实。 他的唇环抖动，沉声说：“fa……fa……” “发？”方辰略一挑眉。 “法克you！”卡西姆憋出这句话。 “哦？！” 方辰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瞳散发出寒意，说：“法克鱿！这就是你身为战败者的态度吗？！” “你的……陪练，我……不不会当！”卡西姆猛地伸手，来推方辰的肩膀：“如果……你觉得……你…你很强，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干上一架!” 方辰他被推搡着退了半步，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个混蛋，输了赌约，竟然还想赖皮？ “呵呵。”方辰发出冷笑：“是吗？我要踢爆你的ass！” 边说着，方辰返回储物柜前，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点火器点燃，暗红色的燃点阴燃。 “好，我们…来吧……就是你!”卡西姆话音落下，浑身的肌肉暴涨，一寸寸拔高、鼓胀。 “好吧，自作聪明的家伙!”近身格斗，方辰未尝一败！ “吼！”卡西姆发出粗重的吼声，肌体力量积蓄到极点，在瞬间爆发。 他脚下发劲，坚固的合金地板遭受他猛力踏击，直接崩出两个小坑，飞身而起，粗壮的臂膀带起强烈的风劲，凌空勾向方辰的脖子。 新日暮里部族传承格斗技！ 强人锁男！ 方辰冷哼，右手拳握，一拳擂向袭来的臂膀，左手手刀竖斩脖颈。 念力场，全开！ “砰！”更衣室内发出轰鸣的震荡，观战台上，少数学员的目光被吸引。 “快来人啊！打架啦！” “救命呀！” 几名男学员只穿内衣内裤，正在向外面逃窜，姿态狼狈。 …… 5分钟后，一名身穿黑色战斗服的男人慢悠悠走出来，脚步停在大门外，他掸去肩头的尘，返身，伸手指向更衣室内。 “后天一早，在埃罗之门等我。”方辰沉声说：“你要是还不听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两次！” 更衣室内一片狼藉，成排的储物柜扭曲倾倒，梁柱遍布拳脚击打的痕印，桌椅碎裂崩塌，冒出大股烟尘。 在卡西姆恐怖的肌肉力量下，坚固的合金建筑也变得不堪一击。 卡西姆“大”字形仰躺，倒在碎沫堆里，口中白沫直冒，手脚痉挛，俨然是一副癫痫患者的表现。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鼓掌声。 方辰循声斜了一眼，玛丽安娜侧倚在墙边，眼瞳闪烁，绕有兴趣地看着他。 “精彩的对决，恭喜你，方辰。”玛丽安娜红唇翘起，展露笑颜。 她的唇形丰润，巧笑顾盼，散发着饱满的光泽，很容易让雄性产生某种原始的冲动。 “能在近战格斗正面挫败卡西姆人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糟了，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玛丽安娜小声娇笑，双腿迈动，踩着猫一样的步伐，想要跟在方辰身后。 面对这个企图接近自己的女人，方辰心怀戒备，下意识展开念力场，搜索她的内部结构。 身高173cm，三围88、72、93，胸前的缝隙里夹着正方形物体，推测为数据终端，，裆下的纤维夹层藏着金属小锉刀。 全身上下，除了战斗服，没穿其他任何衣物。 没有危险… “方辰，我刚才听说了，你把排名第一让给喀琉斯了？”似乎是察觉到方辰上下游移的目光，玛丽安娜笑意更盛，粉嫩的舌尖舔舐嘴角:“要不要和我来一次约会？我可比你那个小女友，懂得多的多呢……。”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没时间。” 确认危险解除，方辰懒得理会这个奇怪的女人，敷衍着回复，挤开人群，径直向大竞技场外走。 “真是个有趣的男人…”邀请被拒，玛丽安娜便不再跟进，看着黑色的背影越走越远，眼光迷离。 …… 走出大竞技场范围，方辰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 上面有来自“仙人掌”的留言讯息，是丁发来的。 “老板，你要的快递我已经收到了。” 很好！ 丁接收到的快递，是洛林制造厂送来的单兵武器装备，有了这些东西，深入刺探加奈的深浅，成为可能。 方辰关闭终端，原路返回fff公司，同时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走到新校区的绿化林旁，方辰心头忽地一惊，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藏在暗处窥视他。 方辰不动声色，目光上抬，穿透周围的人群，很快发现了200m外的三道身影。 三人结伴走来，并没有隐匿身形的意思。 方辰站定，眯起眼睛，三人中，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深棕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昂首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黑制服的魁梧男性，像是他的保镖。 三人到达30m外，深棕制服的男人抬起手肘，挥手说：“呦，方辰，好久不见。” 方辰眯起眼睛，年轻男人的身材消瘦，面孔很生份，他之前并没有见过，但是，却有种莫名的即视感，好像确实有见过一样。 逐渐接近，两名黑制服保镖的形象也映入眼帘，方辰这才惊讶醒悟。 这两名保镖，是强森和凯！ 他们不是被莱奥抓起来了吗？这才几天，就从裁断所放出来了？ 认出了保镖，那么这个深棕制服的年轻男人，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你是……布尔？”方辰眉头紧皱，凝视眼前的消瘦男人。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真是有趣。”布尔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向方辰伸出右手：“核辐射灼烧的感觉，可真痛苦哪，我想我这一生都无法忘却，方辰，你以后操作机甲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哦。” 一句惊愕，已不足以形容方辰此刻的心情。 眼前的布尔，像做过最高效的减肥加整容手术一样，整个人气质形象大变，他的脸庞棱角分明，棕色头发剪短，深棕色眼瞳明亮有神，摆脱了臃肿的外形，气质清新脱俗，甚至……还有点帅气。 161章 埃古斯学院旧校区，公立2号图书馆。 布尔与方辰一前一后，行走在陈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廊内。 脚步踏过，地面厚厚的尘灰留下清晰的网格脚印。 老校区的建筑设施陈旧，数十年的恒星光与氧分子摧残，许多混凝土墙体都裂开缝隙，成百上千条绿荫藤蔓扎根其中，茁壮生长。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图书馆巨大的拱形石门被布尔推开，霉腐的光线透出来，方辰鼻尖耸动，闻到了纸质书籍腐化后独有的气味。 布尔打了个响指，后方的强森和凯应声点头，一左一右，把守在图书馆大门外。 “我最近在这儿研究星象学和哲学，有一些不成熟的猜想。”布尔略微欠身，伸手示意图书馆内部，脸上带着笑意：“我在学院没什么朋友，你肯过来陪我聊聊，我很开心。” “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聊天？”方辰眉头微皱，心怀警惕，念力场展开，同时用目光检索图书馆内部。 星航时代，收藏纸质书籍图书馆早已没落，老校区保留的这一栋，是整个埃罗星唯一的一处，占地1200㎡，除去排布木质书架的藏书大厅，还有9个供学员静读的隔间，半合金半玻璃的螺旋楼梯连接上下4层。 大概是由于长久无人维护，图书馆内一片破败景象，大量书籍从书架上滑落、堆积，封皮陈旧，遍布尘灰。 在这个与电子信息与娱乐致死的时代，这种人类文明最传统的信息传递方式，少有人问津。 初步搜索完毕，没有潜在危险…… 方辰眯起眼睛，踏进了图书馆内。 “这边坐。”把方辰的警惕看在眼里，布尔的笑容依然如和煦的暖风，动作儒雅，指引方辰来到1号隔间。 隔间内摆放着读书桌和长椅，被打扫地一尘不染，桌上摆着一套泡制红茶的杯具，一边还摆放着厚厚的一摞纸质书籍。 《奎森帝国简史》《诺斯底灵知学派》《旧历事件记表》…… 方辰瞥视书籍封皮的字符，挨着长椅坐下。 “很抱歉，只有这些招待的。”布尔的动作利索，在隔间角落的设备间捣鼓了一通，泡制好红茶，给方辰倒上热腾腾的一杯。 方辰并不去触碰杯子，紧盯着布尔的动作。 布尔绕到书桌边，随手拿起一本《一次星河战役记实》，发黄的书页翻动，停在中间位置。 布尔说：“方辰，你对帝国和联邦的争端，有什么看法？” “这事和我无关。”方辰暂时搞不清布尔的心思，索性放松心态，开始和他攀谈，等着他说出目的。 “世事可没有这么绝对。”布尔放下手中的书，拿起另一本《诺斯底灵知学派》：“一个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受到他人的影响，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人，这个规律即使在生命体征消失后依然存在……联邦和帝国的争端，追溯根源，也只是人心的分歧而已。” 哦？ 那又怎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辰冷眼旁观，他现在还不想参与到这种枯燥而充满“电波”的讨论中。 布尔放下《诺斯底灵知学派》，最后拿起排头的那本《旧历事件记表》:“知道为什么叫m56星域吗，m是缩写，本意是materialism……既唯物主义宇宙……” 方辰静静听着，总觉得布尔的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的思维追溯，颅内却传来钻心的痛楚，像是要被巨钳撕碎一样。 奇怪？ 方辰心头疑惑。 “联邦与帝国的全部版图疆域，只有m34、m56、m71星域，在这之外是什么，还有待星域开拓者的探索……”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m，作为联邦和帝国共同的星域统称。”布尔表情转为严肃，说：“是谁……给它们分类的？其他分类又是什么？” “帝国起源于联邦，其文明进程，来自于“先驱计划”。”布尔迟凝一瞬，脸色沉着，说：“但是联邦呢？联邦从何而来？它的意识形态传承何处？我调用了手头上的所有资源，只能查到些微的历史碎片。” “或许，我们所生存的宇宙，存在文明的断层。” 布尔伸出手，点在一本书籍的封皮上，说：“在目前能够追溯到最久远的历史中，联邦的起源，是一个名叫“1号星门”的行星，那个时间段，它拥有着热核时代初期的文明，但是在那之前，则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电气、冷兵器时代的踪迹可寻。” “在这个基础上，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布尔压低嗓音，说：“我们现在所见的联邦，来自于一个古代的、早已毁灭的热核文明，它或许很小，小到它的公民只能生存在一个固定的恒星系，在茫茫星域的探索中毁灭，仅留下少部分传播文明的火种。” “猜想？”方辰略一挑眉，说：“你有什么依据？” “当然有一些……这是我家财团从atr公司窃取到的商业资料。” 布尔伸手打开桌柜，拿出一沓纸质文件：“这些资料，来自于的姆林恒星系的艾塔粒子研究所，近年来，以主管格里芬、副主管亚历克斯为首的调查员，曾在刊布、刊多、刊莉亚星的地底矿脉中有过奇怪的发现，我的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 刊布星？矿道？格里芬的调查？！ 方辰倏然一惊，瞩目布尔手中的资料，排头的图片十分醒目，是一块缺口的纯金色圆盘，表面画着意义不明的几何图形，有圆圈、有拼接的直线，还有类似于电磁波频视图的刻痕，在圆盘的下方，写着类似于帝国字符的文字“旅行者一号”。 这个金色圆盘，和方辰所见的银色圆盘截然不同，却有着惊人的神似。 “这些资料被atr公司视作机密，即使是执行调查的格里芬、亚历克斯等人，也不能知晓全部。” 布尔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指着末尾的两个字符，说：“atr公司的防护很到位，在窃取资料的途中，这则附件遭受了防御程序的大幅篡改和毁坏，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这张图片的内容，以及这个毁灭的古代文明的名字。” “名字？”方辰眉头紧皱。 布尔沉吟一瞬，说：“它叫地球。” 162章 什么？地球亡了？！ 方辰心头震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偏斜脑袋，侧目去估算布尔手中纸质文档的厚度，淡然说：“你手头上的资料，只有这些？” “哦？你又感兴趣了？”布尔表情稍显意外，顺手把文档丢到方辰面前：“这是复件，送你一份好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里面的信息、包括今天谈话的内容，还是别说出去的好，相信你自己能把握。” 方辰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文档，他一手撑住下巴，另一手的指尖敲响桌面，仔细端详布尔的神情。 眼前这个富家少爷，在他心中的形象，渐渐模糊起来。 单从言语交流的气氛来看，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以死相博的仇敌。 “你找我，不会真的只为了聊天吧？”方辰眯起眼睛，再次发问。 “呵…当然不止是聊天。”布尔笑着摇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其实不是我找你，是我父亲要找你，我只是代为传话而已。” “你父亲？”方辰沉声说：“詹金斯？鼎鼎大名的卡若玻斯财团首脑，特地找我这个无名小卒？” “他很欣赏你。”布尔保持微笑，话音稍顿，大概想给方辰反应的时间，然后继续说：“短短几天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户，变身为埃古斯的新人学员，而后又爬到了裁断所的执刑者系统里……你的fff公司，我也略有耳闻，百倍利润的生意，实在让人感到吃惊。” “卡若玻斯财团的耳目，真是灵通啊。”方辰言语感慨，眼神渐冷。 核泄露事件发生后，方辰就从霍瑞兹那得到被调查的信息，凭借卡若玻斯财团的实力，摸清他的个人履历，绝不是难事。 生意上的消息泄露，也不是没有预兆。 机甲租赁协议赔款的那天，那个领头付款的加西亚，就是卡若玻斯财团名下、莫尔顿风险投资公司的副经理。 方辰早有准备，倒不觉得吃惊，反倒是对詹金斯的邀请有些捉摸不透。 欣赏？ 对一个害死过他儿子一次的陌生人？ 太牵强了吧？ “碰巧而已。”布尔表情随意，似乎是察觉到方辰的顾虑，微笑说：“当然，在传话之前，咱们之间的恩怨得先结算清楚。” 方辰说：“你想怎样？” 说话间，方辰伸手入口袋，掏出一截香烟叼在嘴里，顺手点燃。 方辰没有抽烟的习惯，他点烟的动作，表示他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俩人上次的冲突，是布尔偷袭在先，从任何角度去判定，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核废料储舱毁坏的现象，更是被裁断所定义为单纯的意外。 互不追究，没有问题，方辰举双手赞同。 但是布尔如果得寸进尺，想用权势压人，他一步都不会退让！ 先杀你，再杀你老爹！ “咱们能不能……忘了上次的事？”布尔眉头微皱，表情稍显尴尬。 “嗯？” “唉，不堪的记忆……我真的不想再提。”布尔摇头叹息，说：“其实吧，我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之前做得蠢事，实在……有些丢人。”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雌性生物，就要动手杀人……我真是……蠢到家了。”布尔捂着脑门，连声磋叹：“我现在代之前的我向你道歉，不管怎样，以前的布尔已经死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方辰眉头紧皱，布尔的态度180°翻转，他实在有些反应不及。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布尔脸上恢复笑容，伸出手，把桌上的书籍归拢排齐。 他的动作轻柔细腻，指尖掸去书页的灰尘，像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把褶皱的纸页小心复原，说：“在真知的宇宙中畅游越久，越觉得个体生命是那样的渺小……我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明天我就会离开埃罗，去m71星域的星云漩涡带，继续我的调查，方辰，麒麟星系的谚语有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也能算半个朋友，姑且也和你道别好了。” “这是我父亲的联系方式。”布尔伸手入口袋，取出一张金属铭牌，置放到纸质文档上，说：“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在你遭遇无法翻越的壁障时，卡若玻斯财团……随时可以充当你升降梯。” 留下这句话，布尔背对着方辰挥手，走出隔间，带着两名保镖悠然离去。 好吧。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方辰嘴角翘起，把烟蒂拧灭，饶有兴趣地观看面前的铭牌和文档。 基因改造么… 对比布尔前后的表现，方辰不难得出结论：替换了新的身体后，布尔的性格和思维模式大变，虽然记忆留存，但是确实已经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格。 事态正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詹金斯的传话似有所指，隐隐有招揽他的意思。 在方辰的认知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外乎是相互利用。 作为一个享誉姆林的财团首脑，詹金斯的身旁绝不会缺乏人才。 这样一个大人物，不顾前嫌主动示好，到底看中了我什么？ 方辰一时琢磨不透，索性把这个疑问搁置一边。 他现在很忙，暂时没时间掺和这种麻烦事，这次和布尔的谈话，他心口的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 方辰伸了个懒腰，舒展酸胀的肌肉，把文档和铭牌一股脑揣进口袋。 返身走出图书馆，顺手关门，方辰的目光转为锐利。 全新的武器装备确认收货，今天晚上，他准备突袭加奈藏身的白色小楼。 难得抓到的一点点线索，再拖延几天，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达贡教会，这个略带神秘色彩的星匪组织，像是隐藏在迷雾后的冰山，只是显露的尖角，都足以致人死地。 方辰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在迷雾中颠簸航行的小海船，和这种实力不均等的对抗里，时刻提防，只会越陷越深，反而更容易倾翻。 要开足马力，一口气突破！ 被动防守，不是方辰的风格，他要抢先动手，主动进攻！ 把加奈揪出来，脱光了、绑起来，狠狠拷问！ 163章 白式模拟赛首日，埃罗的各大街区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 享受年末休假的公民们，结伴走出家门，集聚在政务区周边各大休闲场所，通过媒体的第一手转播，在线观看模拟赛学员对决的直播。 人群转移，偌大的居民区也变得有些冷清。 居民区边界，距埃古斯学院50km的一处地下仓库，缓步走出一群男女。 约有8、9人，除了领头的女人外，剩下的都是身穿蓝色制服、身材魁梧的男性。 女人有着一头柔顺的暗金色长发，蔚蓝瞳色，穿着黑色的制服套裙。 她的双腿修长，覆着吊带式样的网格丝袜，黑色高跟鞋迈动，在石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响声。 发动机的噪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悬浮车领着一辆大型厢式机车，刹在女人面前，悬浮车车门向上弹开，一个灰发的瘦弱男人从驾驶席走出来。 “长……南希女士。”灰发男人的话音有着不自然的停顿，躬身说：“埃罗的游戏服务器已经调试好了，活动随时可以开始，太空站的系统也开始准备了，距进度完成，还得再等待1440小时。” “好。”被称作“南希”的女人微微点头，指尖轻捻发梢，说：“康德，你待会替我转告太空站的人，军士营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只要中子弹落下，伞内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属下明白！”康德躬身行礼。 “教会的任务你完成的不错，如果这次我们有命回去，我会如实向将军汇报的。”南希表情严肃，侧身绕过康德，坐进悬浮车的后座。 康德跟着回到驾驶席，关闭车门，身后的一众蓝制服壮汉也登上了后方的厢式机车。 发动机启动，两辆车抛下烟尘，逐步加速，朝着政务区方向驶去。 悬浮车内，南希的坐姿优雅，右肩微微倚着车门，修长的双腿交叉叠放。 路旁的景物飞速后退，南希蔚蓝的眼眸眨动，白皙的手指掠过右眼，指尖多出一片凹透镜式的圆形薄膜。 随着这一动作，她右眼的瞳色瞬间改变，由蔚蓝转为血红，红水晶一样剔透，像一柄锋利的刺剑。 “康德……”南希悠悠开口，说：“我的‘礼物’，你有好好送到吗?” “是的，按照您的命令。” 康德点头，动作稳健，操控着悬浮车的方向，说：“‘礼物’在今天下午，已经送到了fff公司里，方辰本人并不在，接收的人只是fff公司里的一个女职员。” “是谁去送的？” 南希白皙的脖颈偏斜45°，柔顺的金色长发抵在石英车窗上，她垂下修长的右手，磨蹭套裙的后腰，那里绑着一只巨大的金属枪套，恒星光照耀，缝隙里散发出暗金光泽。 “是本地公司的职员，我全程在一旁监视，确认没有遗漏。”康德眼光闪烁，说：“属下不明白，以我们现在潜入伞内的力量，随时可以强行把他击毙，就算帝国的势力追查下来……” “呵呵.”南希发出轻笑，打断康德的话音。 “我想杀他，比你多过一千倍、一万倍！”南希的眼中显露杀意，蔚蓝的左眼圆瞪，瞳膜深处开始闪烁微弱的电弧光。 “唉……”南希闭眼，发出幽幽地叹息，说：“这是大主教们额外给的任务，目标必须活捉。” “为什么？”康德紧跟着发问。 “收起你的好奇心，康德副官。”南希嗓音渐冷，说：“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的多，不是基因改造人的级别，咱们在伞内的力量，再多出十倍，都不一定能把他擒下。” 闻言，前座的康德表情渐变，脸色阴沉了许多。 “在条件成熟之前，只能期望这项‘礼物’能使他满意了。”南希微微一笑，把凹透镜薄膜戴回右眼，捋起袖口，露出手腕三台腕环式的数据终端。 打开激光投影的界面，南希的指尖蝴蝶一样纷飞，登入了一个色彩炫丽的社区页面。 《星海》虚拟游戏官方主页。 整个主页以广阔的星河构图为背景，侧面是二维画风的战斗机甲，造型酷炫，充满着设计的美感。 “机甲战斗么……看起来还不错。”南希露出玩味的笑容，说：“康德，有没有最高阶的账号和游戏舱？我也想试试看。” 康德点头，说：“有，我这儿有教会给的管理者账号，可以控制服务器内部所有数据。” “看来，我又要想个新的名字了。”南希摇头，眼光瞟过车外街区。 她的目光搜寻，很快停在一处，是一块电子横幅的化妆品广告牌，上面滚动着一名棕发女明星的半身像，妆容妖冶魅惑，署名一栏，写着“辛西娅”三个字符。 “辛西娅。”南希喃喃自语，说：“这个名字，看起来还不错。” …… 方辰回到公司，刚一进门，冷不防一道人影迎面扑来。 这道人影动作迅捷，凌空飞来，双臂张开，直抓向他的脖颈。 方辰的身体紧绷，展开念力场后，又瞬间放松下来，被她扑了个满怀。 “啊呀呀呀！老板好！”丁死死搂住方辰，仰起脸颊，笑容灿烂地有如正午的恒星光。 “老板你可算回来啦，我……我等得都急死啦！”丁的黑色马尾辨左右甩动，整个像布袋一样挂在方辰的身上。 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要不是我收手及时，你差点就被我杀了！ 方辰眉头皱起，两人肢体接触，随着丁拥抱的动作，能感到两坨柔软的触感在前胸挤压。 “嘻嘻嘻，软不软，满意不？”丁的眼睛眯成小缝，腰肢用力，胸脯又向前顶了顶，忽然放下胳膊，整个人向后弹跳：“老板，我表现的这么好，给点小小的奖励不过分吧？！” “以后不要突然扑过来！”方辰冷着脸，沉声训斥。 “呃……老板，你生气啦？”丁摸了摸后脑勺，小鼻子“咻咻”簇动了两下，笑出齐整的小白牙，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正。” “啪！”丁忽然双手合十，拍出巨大的响声，躬身行礼：“老板！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请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什么情况？！”方辰的视线暂时撇开丁，投向大厅内。 大厅内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人在场，柜台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桌椅摆放整齐，也没有发生意外事件的迹象。 “老板，你的快递在这呢！”丁小跑着上楼，飞速抱下来一个庞大的金属提箱。 提箱的体积很大，高1.5m，宽1m，几乎和成人等高，铅色的金属箱体，看起来十分笨重。 丁用两手托出箱底，嘴里发出“嘿咻嘿咻”的喘气声，一口气冲下来，把提箱小心置放在方辰面前。 方辰展开念力，探视提箱内部，成套的武器装备在里面整齐码放，数量和他的采购单一致，箱子的锁扣完好，没有撬动和提前打开的迹象。 没有问题…… “还有这个！”丁笑嘻嘻地跳到一边，从柜台后摸出一个圆滚滚的事物，双手托举，展示到方辰面前。 方辰瞩目细看，是一顶银色的全遮面头盔，和防护服配套的联感头盔很像，但是造型和外观却有多处不同。 酷似雷霆的z字形金色目镜，后脑位置镂刻着飞翼雕纹，旁边还有连排的圆形电子插线接口，相较于一般的联感头盔，这顶头盔的外形更显精致，造型更加炫酷。 方辰很快看到了头盔侧面的字符。 “《星海》线上游戏终端—豪华限量版” “老板，能不能把这个终端借我玩一玩！”丁嗓音发嗲，有着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嘛！星海可好玩啦，我真的好想玩星海！” 164章 “这东西从哪来的？” 方辰接过头盔，入手很沉，至少有15kg，表壳是冰凉的金属，内衬的材料是硅制的网格薄膜，和战斗机甲的神经元假面材质雷同。 “咦？老板你不知道？”丁眨巴眼睛，说：“是一个男人下午送来的，说是广告公司的人，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别说了，一定要把头盔亲手交到老板你手中。” “广告公司？亲手交到我手里？” 方辰诧异，他和本地的广告公司少有交际，唯一的一次，还是发布采矿机甲租赁信息的时候。 那单生意很小，从头到尾，总共才花掉2000块，方辰本人几乎都要把它忘了。 方辰问：“是星光公司的职员？” “哦，他还留了名片！”丁一拍脑门，连忙返身，一头扑进柜台里。 “咦？在哪呢？我明明放着的呀？”丁整个人趴在柜台上，上身埋进柜台内，小屁股高翘着，随着手臂翻找的动作不停扭动。 “啊！找到了！”丁的臀部一颤，飞快起身，跳回到方辰身前，递来一张纯白的纸质名片。 方辰接过查看，上面写着纯黑的帝国字符，字体端正。 “星海传媒集团，埃罗分公司，星光广告部商业助理：克拉克，社区id：02500004148092” 方辰揣摩名片里的内容。 实名制认证，公民的社区id有着独特的格式，每一段数字都有隐含的信息。 这个名为克拉克的男人，年龄有38岁，出身于m56星域的第四军区，是埃罗星的后期移民。 这个人，方辰并不认识…… 他把头盔放到一边，打开自己的数据终端，链接网络社区，字符检索。 星光广告部，星海传媒集团所属的埃罗本地企业。 作为姆林星系大型多媒体网络公司之一，星海传媒旗下产业涉及新闻报道、商业广告、娱乐包装、虚拟线上游戏等等。 这个享誉姆林的大型虚拟公司，活跃在公众视线的时间并不算长，星河历252年正式创立，仅有35年的经营史。 广告产业，只是星海公司小头的业务范围，这家公司一直致力于虚拟线上游戏的推广传播，其主要产品《星海》，在姆林星域有着强劲的公众影响力。 能在短短35年内，把一款名不经传的机甲对战游戏运作到辉煌，除了星海公司雄厚的资金背景外，还离不开《星海》本身过硬的质量。 近些天来，方辰耳濡目染，多少也能从周边的人口中得知《星海》这款游戏的声名。 以神经元系统为核心技术的民用商品，模拟机甲对战的对抗类角色扮演游戏，由于其硬核的制作水准，在姆林的同类游戏的排行中一直处于榜首地位。 方辰一连跟进几个链接，很快进入了《星海》的官方主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页眉上醒目的红色标语。 “‘白式’模拟赛特殊活动，埃罗专属，在线有奖、百倍掉率，是兄弟，就来砍我！” 这是…… 方辰眯起眼睛，查看下面的介绍，发现是游戏公司举办的，专属于埃罗星的节日特殊活动。 类似于推销奖励机制，这次游戏活动被限定在埃罗星的引力圈范围内，具体的内容是：在白式模拟赛首日以后，3个月内，任何《星海》的玩家只要能保持长时间在线，就可以享受优厚的特权，用于提升虚拟等级的积分翻倍、掉落虚拟道具的概率提升，除此之外，还会按照服务器时间，随机抽取豪华奖品赠送给幸运用户。 “哇哇哇！+33的奈比乌斯魔枪唉！”丁凑到方辰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奖励信息，眼中亮起璀璨的星星：“这要是能抽到一把，岂不是宇宙无敌，纵横星海？！” “+33？魔枪？什么意思？”方辰皱眉，听不懂丁在叫唤什么：“这东西很值钱吗？” “那可不是！”丁的眼睛炯炯有神，脸颊涨红，喘着粗气说：“我之前看到过，上一次的奈比乌斯魔枪出产自罗曼星的服务器，只是+20的级别，就在平台卖出了1200万帝国币呢！” 丁这样一说，方辰算是听懂了。 这次埃罗专属的游戏活动，会有概率产出高价格的道具。 仅仅是一件虚拟道具，就赶得上一台金刚石三代的战斗机甲了？ 有钱可赚，方辰也提起一丝兴趣：“那么这个奈什么什么枪，得到它的概率是多少呢？” “是奈比乌斯！+33的！”丁竖起食指，认真纠正方辰：“按照星海的惯例，只要在一个月内保持每天上线6小时，每台终端都会有一次抽奖机会，几率大概在0.001‰吧！” 一个月？每天耗费6小时在这上面？千分之零点零零的概率？ 呃……还是算了吧。 方辰查看官方页面的头盔使用说明，一阵阵摇头。 这款头盔在使用时，会把个人的神经元信号转化为编程代码，通过网络社区的线路传输到本地服务器，再由服务器作出反馈，对个人的感官进行刺激，模拟出接近真实的vr环境。 从原理上来看，和他的虚拟驾驶舱很像，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在游戏过程中，玩家的大脑活动会暂时处于被服务器支配的状态，反馈到肢体表现，就是无意识的沉睡。 操作系统的原理暂时不论，方辰现在可没时间浪费在线上游戏里。 有时间玩它，还不如抓紧时间多研究下机甲知识。 对于《星海》，方辰仍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并不打算尝试。 方辰看了看一旁的头盔，瞩目“豪华限量版”五个字符，迟疑说：“这头盔，应该很贵吧？” “贵呀，社区售价10万块呢，埃罗都买不到！”丁点头，脸上写满复杂：“真好啊，我也想要呢。” 闻言，方辰心头疑惑。 10万帝国币，已不算是一笔小数目，星光公司广告部的职员，为什么要白白送他这个东西？ 难道是搞错了？ 方辰嗅到一丝违和感，倒不是很在意，不准备玩，还可以脱手卖掉，这样看起来，倒是一笔意外收入。 “丁，帮我把这个头盔收起来。”方辰抓住地上的提箱，全力扳动，把沉重的箱体扶正。 他越过丁，推着箱子走进升降梯。 “咦，收起来？老板，这可是全新的，你都不玩一下的吗？” “没兴趣，回头找个机会卖了。”方辰又看了看克拉克的名片，皱眉收进口袋，转而按动升降梯的键钮。 门扉关闭，升降梯直上4层。 “嘻嘻嘻……”看到这一幕，丁的眼睛笑得眯起，蹑手蹑脚靠近游戏终端，闪电般把它抱紧怀里：“老板真好，知道我想要，又那么傲娇不想白白送我，才故意说没兴趣，想让给我，对！一定是这样的！” “呜呜呜…星海呀星海。”丁用脸蛋磨蹭头盔，眼角湿润，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在你被老板使用之前，我……我就勉为其难帮他试试性能好了。” 165章 方辰把提箱推进4楼训练室的隔间，反锁房门，在提箱的电子微端上录入特定的密码。 “滴滴滴…”绿色的信号灯闪烁三下，箱内的电子锁扣卸压，金属栓向外弹起，喷出两股强劲的气流。 抬起箱盖，7种崭新的武器装备映入眼帘。 方辰扫视，伸手拿起最大的一件。 是一把重力子狙击步枪，来自洛林制造厂的起名：龙蛇，售价54万帝国币。 枪体全长1390cm，双股导轨构造，满弹夹全重29.5kg，满功率有效射程2.9km，最大破坏能级103。 击发需要消耗特制的强化型艾塔粒子能量板，瞄镜自带电磁雷达测距仪、红外夜视仪，支持两发连射，配置12发容量的军用备弹袋。 作为一款高能耗性的质星武器，龙蛇处在击发状态时，导轨部分会释放出高热能量反应，更容易被反制导设备侦测并预警，应对这一缺陷，它的枪身被赋予了吸收光热能量的电镀涂层，导轨内部自带微型气冷系统，为了化解由低温到高温、再由高温到低温的剧烈温差所带来的金属脆性，枪托骨架的材质也被换成了低温镍基合金。 除此之外，洛林制造厂还对枪镜部分进行了特殊处理，电子瞄镜的微型雷达采用的是低频的电磁信号组，即使在中近距离锁定目标，也难以暴露自身方位。 额外的设计，使得这把步枪的质量十分沉重，方辰双手合力，堪堪能够把它的枪口端平，保持平衡都有些吃力。 所幸他并不是赤手空拳来操作这把枪，采用趴卧姿态射击的话，他左臂的动力臂足以支撑枪身质量和射击的反震力。 把龙蛇靠放到墙边，方辰又从大提箱里拿出一个小金属箱子。 打开箱盖，是两只铅黑色的碳素腿甲。 这是一对军用外骨骼动力肢，基本骨架为强化碳素纤维，搭配陶瓷软片的复合层，超导体金属作为传动枢纽，永磁传动，独立电机被安置在动力肢脚底的夹层中，其主要的动力来源，是标准规格的艾塔粒子能量板。 由于采用的是轻型的纳米材质，这一对动力肢的防御性比不上帝国标配的军用外骨骼金属装甲，但是它的负重较轻、完美贴合人体，又在提升肢体力量的同时，赋予使用者非常高的灵敏度。 方辰解开它的包装，和动力臂一并穿戴起来。 同为动力装甲，两样装备原理和功率基本相同，能算作套装，组合成半身甲后，依然拥有很好的协调性。 穿戴完毕后，方辰又套上便服，透过训练室的落地镜审视自身形象。 多了一套动力肢后，他的身形稍显丰润，衬衫和长裤稍微有些鼓胀，但是由于黑色衣料视觉显瘦，看起来倒是标准身材…… 裤管低垂，腿甲都被遮盖，露出的碳素靴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左手的亮银色的金属手套外，他的形象和常人无异。 方辰开启动力半身甲，摆出军用格斗技的架势，先是演练一番格斗姿态，又试着在训练室内跑动跳跃、凌空翻滚。 偌大的训练房顿时刮起虎虎拳风，凌厉的踢击连闪，方辰矮身向前一扑，转为高速跑动，脚步连踏，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残影。 躬身发力，向下猛踩，整个人腾空4m，头顶的发丝贴着天花板划过，身在半空，又一记飞身旋踢，化身黑色闪电垂直坠落。 紧急收腿、平稳落地，脚底只能感觉到少许的冲击力，远不到拉伤韧带的程度。 很好！ 这10万块没白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方辰心神振奋，动作未停，保持着半身甲75%的功率，活动了20分钟，算是初步掌握了它的使用技巧。 回到提箱前，方辰目光闪烁，合金手套抓握，拿起了一把苍蓝色的锋刃。 是一把艾塔粒子巡飞投刃。 说是投刃，其实就是个大型的飞去来器。 整把武器分成三部分，上下是苍蓝色的两把锋刃，呈双叶形，尖锐的刃尖稍带弧度，反向钩画、形似弯月，两把锋刃呈180°垂直相连，中间是一个艾塔粒子能量催化器，覆盖着蚌形石英体翼壳，底下是微型的陀螺仪以及电控喷气设备。 投刃的直径约有50cm，重心稳定，流线造型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可以在任何圈内环境自由飞行，微型的智脑程序支撑下，它能在200m范围内实现巡飞功能：既自主制导、智能协助使用者攻击目标。 当然，这种微型设备，所拥有的智能还很有限，要配合专属的神经元遥控手套，才能发挥出它的全部破坏力。 纯合金的锋刃对人体有着不俗的杀伤，按照洛林制造厂给出的说明信息，它的破坏力大概在40能级左右。 方辰从箱子里拿出一副黑色手套，入手轻盈纤薄，有着硅制纤维特有的细密质感，套在双手上，手指像蒙上一层细密的沙砾。 方辰戴惯了机师手套，只是这样，还不能影响他的手指活动。 这把投刃套装，价值32万。 箱子里还装着两批艾塔粒子能量板，分为普通型和强化型，总数在200块左右，总价值15万。 方辰拿出一部分，完成动力半身甲、重力子狙击枪和艾塔粒子投刃的能量补充，然后又拿出15块装进战术腰带里，充作备用，把剩下的一并扔进训练房角落的储物柜里。 在能量板的旁边，还放置着三块表面方正、带有独立电子终端的金属块，那是定时功能的磁脉冲炸弹，有效破坏半径30km，对一般的民用电子设备有着毁灭性的杀伤力，即使是有特种防护的军方设备，也能造成一定的信号干扰，造成局部信息系统当机，持续40-60分钟。 炸弹的单价10万，三枚打包29.88万。 能看得出来，洛林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大物件被拿出来，提箱内的空间被清楚，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型的装置。 方辰翻出一个手掌大的金属匣子，打开盖子，是一副黑色目镜，可自由调节的红外视物、光电测距，还可以通过神经元操控，做到链接网络社区、或者进入专属的通讯频道，与人远程通话. 黑色的镜片，可以遮盖眼神，和人对峙时，不容易暴露内心想法。 方辰戴起目镜，镜片内部的验光机构扫描眼球的聚散差异，纠正视力偏差，眼前的事物更加清晰。 神经元战术目镜，单价3万。 时间推移，夜幕初降，窗外的天色暗淡下来。 虽然带着黑色目镜，但是方辰的眼前却是亮如白昼。 看了眼提箱，里面还剩下一个小盒子，单手拿起、打开，是一排闪烁蓝光的晶钻耳钉，半埋在黑色人工海绵的托垫里，约有15枚。 袖珍型光电预警耳钉，内部安置着纳米级的射频接收器、在遭遇敌方电磁制导系统锁定时，就会发出震动，以警示使用者提前做出规避动作。 由于本身体积较小，能源与自检系统不能得到完善，这枚耳钉只能算成一次性的消耗品。 2万一枚，有效的使用时间仅有8小时，且只能防御部分电磁制导系统，无法检测红外、激光、量子等武器的制导，以单兵规格的装备来看，它的技术还不算成熟。 念力场范围有限，方辰缺乏对抗远程攻击的手段，单靠人体的直觉，不可能做到100%的预警。 无法预警，那么就有可能被暗处的狙击武装攻击命中。 这种时候，科技的力量就派上用场了。 方辰用念力戳穿左耳，穿出耳洞，把耳钉戴上。 他整理着装，拿来自己黝黑的战术风衣，穿在身上，返身把重力子狙击枪装进黝黑的方正背匣，斜背在身后，然后把巡飞投刃的两瓣锋刃折叠，掰成便携的小刀形状，别在电磁腰带里。 重力子手枪装弹、上膛。 一罐低乙醇、高持续时间的纯果酒酿，一包洛兹里克星原产的长底香烟。 打开网络社区，进入黑市，花费5000帝国币，买来埃古斯学院周边全部建筑的构图。 一切就绪！ “呼……” 方辰喝掉一罐能量饮料，深呼一口气，感受着加快分泌的肾上腺素，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瞳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他坐回到训练室的座椅上，稍作歇息，在等待天色全黑的这段时间，盘算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短暂的等待中，夜色渐深，窗外的街市灯火氤氲，方辰静坐在黑色的靠背躺椅上，大片漆黑的阴影覆盖他的身形，使他和黑夜融为一体。 一辆满载的轨道列车驶过9号街区，灯光晃动阴影，靠背躺椅上空空如也。 166章 白式模拟赛首日赛程圆满结束。 赛程结束当晚，埃古斯学院范围内，集聚人群的久久不散。 年祭将至，学院周边的商贩早已有所准备，夜幕降临，学院周边的商业街灯火通明，比平时还要热闹。 留校的学员也有着自己的娱乐，环绕大竞技场的绿化林，开设了许多小型的露天party，或为首日的优胜者欢庆胜利、或趁机与心仪的异性亲昵，尽情享受他们的青春。 在商业街的另一头，还有来自军方的仪仗队，上百人身穿仪式的礼服，身后还跟着十数门电磁礼炮，准备为模拟赛的顺利举行送上焰火祝福。 院内院外，一片欢声笑语。 数万人聚集，人群摩肩接踵，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穿黑风衣身背方正黑匣的男人，出现在商业街的入口方向。 男人挨着街角缓步行走，有意绕过那些武装人员看守的岗哨，他的手里拿着一台老式数据终端，戴着黑色墨镜的面孔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这样走了3分钟，男人的脚步停止。 在他面前约500m的位置，十字街口的后巷，有一座15m高、30m长的大型配电枢纽，以纯白的绝缘栅栏充作防护，不远处的墙头，还有3台负责远程监控的摄像设备。 有了！ 方辰关闭电子地图，把数据终端收进口袋。 根据黑市给出的地形图，埃古斯学员所在的机甲商业街区，一共有5座大型的配电枢纽，眼前的这座“201号”，负责从希伯重工销售厅到居民区边界的小片街区的供电。 加奈藏身的白色小楼，也在它供电的范围内。 后巷光线阴暗，没有什么行人，方辰谨慎观望了一会，从一个监控的死角接近配电枢纽，展开念力场，破坏了3台监控设备的内部线路。 他快步走近绝缘栅栏，反手打开背后的狙击枪匣，手心一沉，一块方正的磁脉冲炸弹被他拿到身前。 方辰指尖输入键钮，打开炸弹的电子保险，再用念力检查，确认没有故障，这才把炸弹丢进枢纽的中段缝隙里。 做完这些，方辰保持漫步的姿态，转身离开，径直走向街区对面。 之后30分钟，方辰重复刚才的操作，在商业街另一头的211号、219号供电枢纽，分别部署了一枚磁脉冲炸弹。 这三枚炸弹的中心破坏范围加起来约有15km2，呈三角包围，恰好能把白色小楼围困起来。 这样一来，即使他和加奈的人发生正面的武装冲突，也能够拥有一定的迂回空间。 只要进入念力场范围，任何事物都在方辰的掌控之中。 黑暗，是他的主场。 10分钟后，方辰出现在1400m外的一座无人通讯塔的高层，这个位置处在居民区的边界，没有高层建筑遮蔽，视野极佳，白色小楼外部的人员动向一览无误。 方辰架设好重力子狙击枪，仰头把提前准备好的果酒喝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点燃，匍匐在地，手握扳机，眼睛对准电子瞄镜。 透过瞄镜去观察，白色小楼的院内仍然漆黑一片，和昨天观察的一样，没有看到人员活动的迹象。 按照电子地图的给出的信息，白色小楼是一个名为科博的男性公民的私有住房，但是方辰通过裁断所的侦查系统，却发现这个名叫科博的男人，早在1年前，就因为一起星匪劫持的事件和家人一起逝世了。 方辰想要进一步搜寻资料，然而那起劫持事件的元凶并没有调查清楚，裁断所方面的线索就此断绝。 唯一有效的结论是：白色小楼，理应处在空置状态，如果里面有人，那也只会是非法入侵的家伙。 只要里面的人一露头，方辰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先采用远程火力压制，摸清他们的战力，如果对方战斗力不足，准备逃窜时，再近距离作战，擒下加奈！ “呼……”方辰呼出一串白雾，掏出磁脉冲炸弹的遥控器，按下第排头的第一个键。 “噗！”随着方辰的动作，商业街巷尾，201号配电枢纽爆出一团白色耀光，闷响声过后，枢纽内部冒出一股青烟。 一道肉眼无法观测的电磁冲击席卷街市，穿过密集的行人，向四面街区扩散。 “咦？”许多行人发出惊疑，纷纷抬头。 街市的路灯忽然变得特别明亮，不停闪烁，照得人眼睛生疼。 “砰砰砰！”仅仅3秒之后，灯光的亮度到达极致，石英灯管全数爆裂，爆出连排的电火花。 人群发出惊呼声，惊慌躲避，这才发现，小半个商业街在一瞬间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有人发出质疑，下意识掏出数据终端，打算向相关的id询问，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数据终端已然失去反应，无论怎么操作，都不能重新启动。 “唉呀，我的终端打不开了！” “该死，我的也坏了，到底怎么回事？！” 叫嚷声越发汹涌，人群的骚乱正在扩大，周边的武装保卫人员虽然也很迷茫，但是很快做出反应，紧急派出人员维护秩序，同时联系裁断所。 距裁断所执刑小队到达现场，还剩4分52秒。 街区陷入黑暗，人声骚乱，即便如此，白色小楼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118、117、116…… 以120秒为基础时间，方辰开始在心中倒数。 伞内规则的压迫下，留给他观望的时间很有限，2分钟的等待时间后，如果白色小楼的内部还没有反应，那么他只能选择近距离接触。 28、27……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方辰的合金手套扣紧狙击枪的扳机，红外聚焦的准星游移，挨个扫过小楼的各个窗口。 数到最后20秒，方辰的眼睛倏然睁大。 黑暗之中，混乱的街市尽头，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微型悬浮车，在车尾后方不远，还跟着一辆大型厢式机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机港方向的干道驶来，停靠在白色小楼的门前。 黑色悬浮车的车门打开，驾驶席上走出一名灰发男性，紧跟着他的动作，右侧后门也向上弹起，走出一个穿黑色制服套裙的女人，她的身材标志，双腿修长，留着一头亮丽的暗金色长发。 街区的灯光全灭，漆黑的夜雾比往常更加浓厚，那一抹柔顺的金发，倒映在方辰的眼底，熠熠生辉。 恍惚之间，方辰又回忆起在刊布星捕猎变种生物时的情形。 真是幸运的一天！ 方辰翘起嘴角，笑出洁白的牙齿。 久违的狩猎，又要开始了！ 167章 距离受限，加上金发女人背对自己，方辰一时看不清她的五官。 不过这并不影响方辰的行动，他已经把这个金发女人和加奈视作同一人。 管她是谁，先打残了再说！ 方辰调整枪口，戴上神经元耳机，枪镜准星锁定女人的下肢。 有神经元耳机的辅助，手里的质星武器变得异常精准，即使隔着1400m距离，方辰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枪打碎女人的双腿。 重创之下，她会即刻陷入休克，即使侥幸逃脱正面轰击，重力子堆积的物质引发爆炸，也能使她腿部受伤，失去行动能力。 方辰目光锐利，按下扳机的动作忽然停滞。 随着一男一女从悬浮车走下来，后方的厢式机车跟着开门，走出一群蓝色制服的男人。 共有8人，步伐稳健，下车后迅速分散四周，机警张望，在白色小楼前围出一块绝对安全的区域。 果然有帮手！ 方辰的猜测落实，心底一沉。 目前的情况看来，“加奈”还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埋伏她，不然的话，在藏身地暴露之后，她肯定不会回到白色小楼。 能够带着这么多同伙潜入伞内，还能搞到居民房产作为据点、用昂贵的高档悬浮车和大型的厢式机车作为代步工具……通过这些线索，不难推断出：达贡教会一定和伞内的势力有所勾结。 达贡教会的人手正在集结，要出手必须趁现在！ 必须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一旦有漏网之鱼逃窜，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方辰心思如电，眨眼间转换策略。 他移动电子准星，锁定黑色悬浮车的前发动机舱盖。 暗中伏击，第一枪的破坏力至关重要，既然决定一网打尽，破坏目标的机动性，就该放在首位。 两辆机车，最优先摧毁。 加奈的腿，只能暂时放过了…… “轰隆！” 恰在此时，商业街的另一头，爆出雷鸣般的巨响。 白色小楼方向，一众蓝制服的壮汉惊讶抬头，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是军方的仪仗队列，时至整点，刚好到了游行庆典的时间，局部街区的停电并没有影响庆典正常进行，电控设备统一调控下，十数门电磁礼炮打出成排的焰火，在高空爆裂、绽放。 声波席卷，正向院子里行走的康德忽然转头，神色警惕，同时发出低喝：“长官，小心！” 康德身躯化身闪电，挡在南希的背后，牺牲自己充作掩护。 “怎么？” 南希的语气虽然带着疑问，身体却先一步动作，快速侧转，闪进院落的混凝土门廊后。 话音刚落，天际忽然闪烁赤红星光。 星光接近，化身一道赤红色的射流，划出笔直的轨迹，跨越千米距离，直直捅进黑色悬浮车的前舱盖。 “轰隆隆！” 金属车头瞬时洞穿，液氢燃料爆裂，炸出巨大的火光。 两名距离较近的蓝制服壮汉瞬间被冲击波击飞，身躯弹射到高空，重重砸下，嘴里发出哀嚎。 “有人偷袭，是狙击！”一旁的壮汉发出惊呼。 众人震惊，快速匍匐身体，寻找最近的掩体。 “别躲在车后！”康德灰色的眼瞳闪烁倒映的火光，高声提醒。 然而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天际一红，凌厉的射流再次袭来，正中厢式机车的中段车身。 重力子堆积物质，庞大的金属车身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塌陷下去，中段破开大洞，金属物质压缩到极致，轰然爆发。 炙灼的火光引爆燃料箱，庞大的机车被从中炸成两截，后段车身向内翻滚，把躲避车后的两名蓝制服壮汉砸成肉饼。 “哦？？” 危机关头，南希的表情并未有剧烈波动，她从墙后探出半个脑袋，蔚蓝的左眼诡异地闪烁。 伴随着“咔嚓嚓”的轻微响动，南希的左眼瞳孔色彩纹理变化，变为铅色的机械螺纹，微微转动，散逸出微小的电弧光。 “距离1400m，重力子枪械，能级90-110之间……”南希开口，报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数据，紧接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快速返身，朝着白色小楼突进：“回屋里！拿武器，这个人是方辰！” “什么，方辰？！他怎么知道我们……”康德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很快转为阴沉：“明白！” 剩下的蓝衣人从怀中掏出粒子手枪，朝着射流来袭的方向发起无序射击，互相掩护，跟着撤进白色小楼。 两连发过后，加奈等人的载具化作两团火球。 方辰为狙击枪换弹，眼睁睁看着加奈等人撤回了白色小楼里。 他替换好艾塔粒子能量板，准星再瞄准，扣动扳机。 双股导轨充能，肉眼可见的高压电流螺旋轰击，中子弹丸瞬时加速，空气坍缩，一道水桶粗的赤红色的射流自枪头激射而出。 红光准确命中，爆出轰鸣巨响，白色小楼的前门被轰成了纷飞的碎块。 方辰整个人被发射的反作用力震得向后平移30cm，双腿蹬住金属桩的间隙，借此稳固身形，不顾发麻的左肩，准星聚焦，再次开火！ “轰隆！”小楼的二楼窗口坍塌，留下一个巨大的圆形熔洞，一名蓝制服壮汉的尸体缓缓歪斜，从洞口坠落，掉进院落里。 尸体的半边身体直接气化，断手里还攥着一支大口径的电磁步枪，神经组织残留的指令驱使他的手指不断扣动扳机，电流扭转加速，橘红色的超导体弹头在小楼的院落里不停弹射。 方辰快速换弹，指尖连按，一连打出12枪。 猛烈的火力轰击，白色小楼面目全非，从第三层开始，上段楼体被打成废墟，底下的一二层也是岌岌可危，墙体断裂，随时可能坍塌。 重力子枪导轨过热，方辰暂时停止了射击。 有模拟赛电子烟花的爆裂声掩盖，重力子枪造成的破坏还没有惊动到周围的住民。 方辰心里明白，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烟花的暂停，闻声而来的裁断所执刑者就会把这片区域重重包围。 速战速决！ 近战搏杀！ 方辰眼神冰冷，卸下狙击枪，掏出重力子手枪，从地上爬起，转为蹲立姿态。 “当啷！”突然，他的头顶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 猛地抬头，头顶方向，铅灰的金属支架爆出大串火光，弹孔密布。 连串的金属枪弹命中了他所在的通讯塔。 加奈也开始反击了！ “咻咻咻！”弹头的破空声慢了一拍，传进方辰的耳朵里。 168章 方辰不惊反喜，转身倚靠通讯塔的金属骨架，心神越发振奋。 有反击，金发女人是加奈的可能性更大！ 这也能抓到，真是中大奖了！ 方辰快速把狙击枪装进枪匣，甩手扔进塔楼下方的绿化丛，视线搜寻，瞩目散落在地的金属跳弹。 洞穿通讯塔的金属骨架后，来袭的弹头动能损耗，散落一地，整体发红弯曲，已不能对人产生二次伤害。 方辰伸出左手，用合金手套捏起一枚，全都是针形的金属弹头，长8cm，直径3cm左右。 是大口径线圈步枪的专用子弹，每一枚弹头的底部都有强磁场轰击的印痕。 通过火力的密集度和弹头破坏力，方辰粗略估算，开火的步枪至少有三把，能级在50左右。 这种多人的火力压制，确实有些难以对付。 所幸双方距离较远，有效利用掩体的话，还不至于被他们打中。 方辰伸手入腰，摸出一枚手掌大小、表面光洁的金属圈，手指操作，把它安置在机械手套的手心里。 这是动力臂的附件之一，专门用于楼宇间攀爬、飞跃的磁力吸盘。 装好吸盘，方辰活动左臂，抓住加奈等人火力压制的间隙，纵身翻滚，从掩体后跳出来。 橘红色的射流铺天盖地涌来，方辰脚步突进，向前扑出，纵身跃下通讯塔的高台。 猎猎风声在耳畔刮响，方辰张开四肢，以风衣充作伪翼，充分发挥空气阻力的作用，整个人在半空划过一条小角度的斜线，高速坠向一侧的居民楼。 距离接近，方辰双腿上扬，坚固的碳素动力足肢踩在居民楼的侧面墙体。 坠落的冲击力影响下，脚下的钢化玻璃墙体呈斜面破裂，露出内部的钢铁骨架。 方辰以右臂遮面，战术风衣的衣襟阻挡崩碎的玻璃碎片，坚韧的足肢骨架形成缓冲层、化解腿部遭受的冲击。 他抬起左臂，掌心牢牢吸附住居民楼的墙体，短暂稳固平衡，双腿向下猛蹬，巨大的动能推动，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射而出，从降落的居民楼，飞向下一栋居民楼。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抹更黑暗的影子在楼宇间飞腾，裹挟着“咻咻”的破风声，朝着倒塌一半的白色小楼急速接近。 “长官！他攻过来了！” 白色小楼内，一名蓝制服的壮汉手握线圈步枪，不断开火，猛然向后甩头，高声大喊：“该死，太黑了！根本无法瞄准！” “不要慌，保留弹药，等他接近再爆发火力！”康德怀抱着一把巨大的线圈步枪，从二楼的隔间冲出来，分别向剩下的两名蓝制服壮汉抛出一只热成像眼镜，再一甩手，又扔出两只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包。 空中抛投，战术背包的系带散落，露出里面装载的事物：三四把高性能的实弹冲锋枪，大批量的实体、超导体弹夹，以及少量手掷式的高爆炸弹、烟幕弹、催泪瓦斯。 “明白！”两名壮汉双手接过，冷声应答，戴好眼镜，半蹲着调整站位，线圈步枪的枪口再次瞄向院落之外。 “加奈长官，我们要赶快撤离这里！”形式危急，康德也顾不得其他，直呼“南希”的真名：“我已经联系了机港，只要撤到贫民窟边界，飓风塔楼里的人会掩护我们！” “撤离？为什么要撤离？”闻言，加奈的脸上绽放微笑。 边说着，加奈脱下黑色套裙的上身外套，露出白色的女式衬衫，她活动白皙的手腕，伸手入后腰，指尖律动，一支巨大的暗金色左轮手枪在她的手心里旋转、定格。 全装弹完成！ “难得猎物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捕捉的好机会。”加奈保持微笑，指尖掠过右眼，抚下一枚透明的凹透镜薄膜，随着这一动作，她的双瞳变成一红一篮两种色彩。 “通知飓风塔楼留守的人，1号计划提前执行，准备随时引爆毒气装置。” 康德端紧枪械，迟疑说：“可是……那里的毒气还没有部署完全，现在就引爆……” “这是战争，康德副官。”加奈偏斜好看的脖颈，说：“战场瞬息万变，在突发情况中，指挥官的命令要高于战术计划。” “是！属下明白！”康德沉声点头，拿出自己的电子终端，指尖快速输入，传达命令。 “全火力压制，跟上我！”加奈发出冰冷的命令，右手端着左轮枪，双腿迈动，下到小楼的一层，直接向倒塌的院门走去。 康德和剩下的两名壮汉动作迅捷，扔出两枚烟幕弹充作掩护，快步跟上加奈。 移动中，加奈手腕下压，白皙的指尖扣动，暗金色的左轮喷吐火舌。 她身后的三人配合开火，密集的曳光射流爆发，把街对面一家商铺的门窗打烂，爆出连串的火光。 加奈等人所攻击的商铺，正是方辰的藏身之地。 方辰快速突进，很快接近小楼的外墙，他和加奈之间，只隔着一条机车干道，双方距离不足180米！ 猛烈的火力轰击，方辰被压制在商铺的后窗，根本抬不起头来。 “呜啊啊！”商铺内传出悲戚的男子惨叫，是驻守店铺的平民职员，被突如其来的火力袭击击中，受到严重的枪伤，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 双方的火力交锋波及平民，恐慌已经开始扩散，方辰有余力扫视街市，周边的行人表情惊恐，纷纷逃离。 热成像墨镜辅助下，他甚至能看到这些人扭曲的表情。 更远一些的地方，过往的悬浮车与机车也察觉到异动，在500m外的街口停靠，干道堵塞，车头灯光汇聚，代表裁断所的红色警示灯正从远处飞驰而来。 在加奈的带领下，康德三人冲出小楼的院落，跑向街区的另一头。 他们前方约300m处，是一间小型的地下停车场。 方辰冷笑，早已计算到这一步，他抬起左臂，90能级重力子手枪连发，朝着加奈逃窜的方向发起无序射击。 赤红色射流爆裂，在街边建筑的墙壁上捅出大洞，质星武器威力巨大，加奈等人不敢冒险，连忙做出规避姿态，。 方辰快速突进，一边用火力拖延，右手掏出电磁炸弹的遥控器，按下第二个键钮。 隔着一道街区，停车场上方的211号配电枢纽白光一闪，磁脉冲炸弹被引爆。 强劲的电磁波乱流扩散，向四面波及，方圆1km范围内，75%的民用电子设备全部毁坏，地下停车场遭受重点袭击，停靠的上百辆悬浮车爆出火花，喷气引擎的启动系统通通失灵。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方辰眼神阴冷，右手伸进战术腰带，猛地向前甩出。 银光一闪，一道锐利的螺旋刀扇脱手而出，高速旋转，在半空中划出大角度的弧形轨迹，环绕方辰飞行一圈，朝着加奈等人规避的掩体激射而去。 40能级，艾塔粒子巡飞投刃！ 169章 银光霍霍，锋利的投刃在黑夜中一闪而没，像一只翻飞的银蝠，旋转腾跃，突入加奈等人藏身的掩体之中。 “小心！”背靠着掩体的加奈娇躯一震，双腿蜷曲、力量爆发，向前方翻出一个跟头。 尖锐的刃尖擦着她的脖颈扫过，一小搓暗金色在夜风中散落。 “啊！”银光再一闪，康德发出惊呼，手捂肩头向后倒下。 “什么？！”一名蓝制服壮汉表情震惊，双臂横置身前，想要阻挡。 空气一震，伴随骨骼断裂的“咔嚓”轻响，蓝制服壮汉只觉得脖间一凉，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诡异地穿过横置的双臂，砸入黑暗的地板。 原地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脖颈的断口平滑，鲜红的血液渗出、瞬时转为喷射，像爆发的井泉，飞溅至10m高。 “砰砰砰砰！”加奈双手持枪，巨大的暗金左轮剧烈反冲，一连四枪，把回旋的巡飞投刃打得乒乓作响，向远处坠落。 “该死，是磁脉冲炸弹！”康德咬着牙，把冒烟的数据终端扔到一旁。 他的右肩被巡飞投刃擦中，伤口深可见骨，左手捂住，仍在向外冒血。 “加奈长官，刚才的停电，也是方辰搞的鬼！” “有联系到飓风塔楼吗？”加奈的蓝色左眼闪烁光芒，瞳孔的机械纹路运转正常，似乎没有受到磁脉冲炸弹的影响。 左轮在她的手心旋转，瞬时完成换弹，扳机扣动，朝着掩体外发动火力压制。 “讯息发送了，但没收到回复，留守的人不一定会赶来支援！” 闻言，加奈陷入沉默，异色的双眸瞬时眯起。 如果说方辰刚才突然伏击，使她感到惊讶。 那么他现在展露的攻势，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重力子狙击枪、巡飞投刃、磁脉冲炸弹，这些可都是高级别的军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方辰哪来的渠道?裁断所可没有这样的武器装备! 加奈确实能掌握方辰的资料讯息，但那都是在他加入裁断所系统之前。潜入伞内的时间尚短，将军交待的任务繁多，教会在伞内的力量还不足以兼顾捉拿方辰的战斗。 从追踪修的账户信号，紧跟着潜入伞内，一直到今天为止，她的一系列行动不可谓不谨慎，伪装外貌、使用多重身份id、挑选隐蔽住处，暴露位置的可能已被压缩到最小。 即便如此，方辰还是像一条嗅觉灵敏的鬃狗一样，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 加奈思绪一顿，想起昨晚在小楼门口观望的那两个地痞。 是那两个家伙？！ 看来，等到这次入侵的任务结束后，也该改一改杀人的规则了……手无寸铁的人，也要杀光！ 加奈暗暗记下这则教训，冷声说：“康德副官，现在分散行动，我来掩护你们撤离。” “可是长官！”康德激动地蹲立起来，然而触及加奈冰冷的眼神，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这次遭受伏击，是我个人的失误，按照教会的规则，我该接受死亡洗礼，我可以死，但将军交待的任务必须完成，入侵帝国的计划，绝不能现在就暴露！”加奈表情肃穆，沉声呢喃：“记住，付出任何代价，也不要让方辰逃出姆林，务必把他抓回教会！” “保重！”康德咬牙，和另一名蓝制服壮汉向后撤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目视两人离开，加奈眼中的肃穆消散，逐渐锐利，隐现一屡疯狂。 “啊，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人了呢。”加奈轻声呢喃，嗓音婉转动听，俏脸羞红，随之露出狰狞的笑容。 摘下了最后的一层假面，从现在开始，她可以尽情施展她的美学。 失去理性束缚，加奈感到心潮澎湃，下体开始分泌湿热的液体：“咱们的恩怨，是该清算了一下了呢，方辰先生！” 火力停滞，方辰已从街巷的另一头追到近前，加奈侧倚着着混凝土土墙壁，探头张望一眼。 恰在此时，30m外，方辰也从一台损毁的悬浮车后抬头，向这边看来。 两人眼神相对。 是自己要找的人！ “死吧！”方辰发出冷笑，抬手就打，重力子射流把厚实的墙体轰个对穿。 加奈的腰肢极限后压，弯出倒u型的柔韧曲线，提前躲开射流，向后空翻，修长的双腿迈动、高跟鞋连点，迅捷闪进黑暗的巷道。 “尽管逃吧，我看你还能逃到哪！”方辰保持念力场全开，快速替换重力子枪的能量板，跟着钻进巷道岔路。 在赶来商业街之前，方辰并没有对今晚的行动抱有太多希望，但是既然意外的摸到了加奈的踪迹，当然不能白白放她离开。 老子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追到你！ 跑动中，方辰快速伸手入怀，叼一根长底香烟在嘴边，重力子枪连射，借着枪口的高温点燃烟卷。 念力场增幅，达到极限的3.5m！ 两道身影一追一逃，在黑暗逼仄的平民区居民楼之间快速穿行，不时展开火力对抗，打出一连串的轰鸣声。 商业街的另一头，五十余名男女从街巷的周边走出，向干道中央聚集，快速收拢，排出整齐的队列。 这些人身穿金属制的外骨骼动力装甲，左手持单兵式防暴合金盾，右手的大口径电磁步枪保险打开，已经做好随时开枪击毙暴徒的准备。 裁断所的精英执行者，埃古斯商业街专属的武装小队。 在这群人身旁不远，大批裁断所专用的悬浮车无序停靠，更多的武装人员正在安抚平民，警戒现场。 “报告执刑官，事故现场已经初步调查完毕！”一名男性执刑者从精队列中走出，面朝一名身穿深灰制服的女人行礼：“初步判断，是有人蓄意使用磁脉冲炸弹，破坏了部分街区的供电枢纽，目前没有目击者、监控无记录、作案者动机未知。” 被称作执刑官的，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女性，只有20岁出头的摸样。 她留着咖啡色的中短发，身材高挑，体型匀称，气质成熟干练，凌厉的剑眉，又使得她的眉宇带着一股英气。 “动机未知？？”深灰制服的女人微微摇头，放下磨砺手指甲的金属小锉子，表情严肃，冷声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派出所有人和机甲，沿着刚才居民区的爆炸声，地毯式搜索！” “遵命！玛丽安娜长官！”男性执刑者身体紧崩，暴露内心的紧张，他快速行礼转身，撤到一边。 众执行者迅速解散，跳进专属的悬浮车，喷气发动机轰鸣声此起彼伏，冲散人浪，飞驰而去。 风劲呼啸，两台010型从裁断所驻点冉冉升空，打开锥形的探照灯光，沿着学院区周边地带展开地毯式搜索。 “所有商业街范围的执刑者，听我命令。”目视手下离开，玛丽安娜打开裁断所的专属行动频道，向裁断所的一众执刑者发出指令，说：“执法过程中，如果有武力反抗者，一律格杀！” 170章 玛丽安娜执刑官发号施令的时候，居民区边界，方辰和加奈的追逐战也进入了尾声。 在重力子枪械强有力的火力压制下，加奈腿部遭受爆破的残片冲击，逃窜的速度减慢，被方辰堵在列车轨道桥下方的地下通道里。 方辰背靠着合金墙壁，倚在地下通道的拐角。 顺着合金阶梯再往下走，是磁轨车站储存备用悬浮轨道的配件仓库，坚固的合金墙壁封闭，没有任何风口与紧急通道。 “呃啊！”方辰咬紧牙关，展开念力场，覆盖右臂。 他的风衣袖管破损，有小股鲜血渗出。 加奈的枪法精准，方辰有动力半身甲协助防御，仍被子弹擦中右小臂，伤口血肉翻卷，创面焦黑。 他用念力探视，尺骨骨折、肌肉遭受贯穿伤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方辰用念力按压血管，止住臂内出血，拿枪的左手上抬，把嘴边的烟蒂抽完，甩手丢到一边。 “加奈!”方辰脚步挪近仓库入口，发出低喝：“你完了！” 一旦让方辰进入近战范围，两人之间战斗就会即刻结束。 方辰的念力场，会在一瞬间掐断加奈的肢体神经，使其陷入无反抗的瘫痪状态。 加奈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方辰明显能感觉到，在追击的途中，即使拼着被爆破的冲击命中，她也要和自己拉开距离。 “那可未必，方辰先生！” 地下仓库内，加奈从磁轨配件的材料堆里探出头，黝黑的枪口锁定仓库入口。 “咔…咳咳!”话音刚落，加奈语气一呛，发出虚弱的咳嗽。 她喘着粗气，斜一眼左腿，黑色的网格丝袜破碎，显露多处破洞，白皙的肌肤被暗红的血迹浸湿，覆创口处隐现森白的骨茬。 加奈振作精神，右手持紧左轮，左手入后腰，摸出最后两枚子弹。 就到这里了吗…… 加奈的眼中显露复杂的色彩，一抹怅然若失，像是要从某种业障中解脱。 她红唇轻抿，却是露出浅笑：“方辰，真为你感到可惜！” 方辰眼睛眯起，隔着20m距离，他听到了轻微的金属弹腔跳动的声音。 加奈正在装弹！ “哦？哪里可惜了？”方辰嘴上搭话，脚底蓄力，只要加奈再开口一次，他就会冲进仓库，展开全力强攻。 “你明明有着统治一切力量，却甘愿待在星域的角落，像虫鼠一样……” “哼！”方辰不待加奈说完，猛地冲进仓库，双脚连踏，瞄准加奈立身处发动飞扑。 “砰！”加奈双手持枪，向着方辰的额头扣动扳机。 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躲避，方辰只得以左臂挡住头脸，巨大的金属弹头正面命中，他的战术风衣寸寸崩碎，动力臂炸裂，整个人被子弹的动能冲飞到天花板上。 “咿呀！”方辰以念力刺激四肢的痛觉神经，抵抗弹头冲击造成的晕眩，双腿在天花板踩出裂纹，再次扑下。 “再见，方辰！”加奈调转左轮，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邪魅一笑，扣动扳机。 “想死，没那么容易！”对于加奈的自裁，方辰早有准备。 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劲才逮到你，还什么都没做，哪能就这样白白让你死了？！ 方辰手中的重力子枪先一步瞄准，射流击发，在加奈身前的掩体上轰出大洞。 气流膨胀，加奈的手臂一抖，左轮的射流擦着她的额头飞射而出，在仓库内部急速弹跳，撞出大片火花。 念力场，全开！ 无形的念力向外扩张，侵入加奈的体内，皮肤、肌肉、运动神经……直接切断！ “噗通”两声闷响，先是方辰一头拱翻在地，滚落到加奈身旁，紧接着，加奈的身躯一软，向前瘫倒，重重压在方辰的身上。 狭窄的仓库顿时尘埃激扬，各类金属配件接连倒塌，摔出巨响。 “呸！”方辰大口喘息，吐出嘴里的尘土，只觉得全身散架，双臂剧烈抽痛，一口气没喘上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加奈的身体已经瘫痪，整个扑倒在他身上，沉重的胸脯压住他的头脸。 方辰被脸上鼓鼓胀胀的两坨肉压得差点窒息，好不容易恢复气力，奋力推动，把她扔到一边。 “该死，你他妈的怎么这么重！” 方辰翻身坐起来，言语咒骂，同时开始检查伤势。 左动力臂骨架损毁，手臂有轻微的肌肉挫伤，右臂伤口皲裂，念力按压止血，暂时稳固下来。 “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加奈瘫软在地，半边脸颊沾染尘土的脏污，蔚蓝的左眼闪烁弧光。 她的四肢小幅度簇动，抽搐着扬起脖子，死死盯着掉落在不远处的金色左轮。 然而方辰刚才把她的四肢的运动神经全部毁掉，想要彻底恢复，至少得接受1年以上的生物治疗。 “还能说话？”方辰眯起眼睛，左手捏住她的脸颊，用力一拧，直接使她的下颌骨骼拧成脱臼状态。 “呜呀！”加奈发出尖叫，在剧痛的影响下，她的表情扭曲，眼神更加冰冷。 方辰扒下她的黑色套裙，撕下一根布条，把她的嘴巴捆扎起来，彻底杜绝了烦人的呜咽声。 “加奈女士，接下来，咱们可以好好玩玩了。” 方辰发出冷笑，拍了拍加奈的脸颊，留下一个带血的黑色手印。 “呜呜呜！”加奈狠狠瞪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短短的几秒，方辰已经死了一亿五千万次。 方辰从地上爬起，眉头忽然皱紧。 他听到了仓库外传来的尖锐躁音，是三代战斗机甲尾部离子推进器特有的风啸。 在保护伞内，能像这样全功率使用战斗机甲的组织，只有一个。 裁断所？这么快就搜查过来了？！ 方辰察觉到不妙，快速跑到仓库口，向外探头。 他的瞳孔倏然紧缩。 在磁轨车站的另一头，隔着一块宽敞的列车修理场地，就是方辰来时的居民区，受磁脉冲炸弹波及，那里还处在停电状态，建筑群一片漆黑。 然而此时此刻，那里的街区已经被映连的红色灯光占满，方辰调整热成像墨镜的焦距，视距拉近，全部是裁断所的悬浮车。 他追击加奈的这段时间，裁断所已经在车站周边撒下罗网，路口封锁，又有战斗机甲在高空盘旋巡视，他的处境变得十分不妙。 就这样突兀地冲出去，十有八九会遭受围剿！ 怎么办？ 回头看一眼瘫软在地的加奈，方辰心思急转，思考对策。 171章 在帝国的第四战区，所有殖民星的裁断所都有一个共同的执刑纲领：按领星区域划分基本职责，但是在案件突发的情况下，各区域的执刑者都可以介入执刑行动。 在执刑过程中，案件影响区域内，执刑者可以链接一个专属的联络频道，以接受主要执刑官的统一指挥。 方辰压低身位，隐藏在掩体后，掏出了自己的执刑徽记。 裁断所的通讯频道涵盖整个保护伞范围，在政务区拥有专属的量子发信台，即使经历两次磁脉冲炸弹的冲击，执刑徽记的量子通讯功能也没有受到影响。 录入指纹瞳膜，方辰很快进入通讯频道中，一连串语音讯息的交流声紧接着响起。 “这里是执刑者艾斯，平民区103号居民楼遭受重力子枪械破坏，现场有三名平民受伤，其中一人伤情较重。” “执刑者雷欧，轨道列车站方向发现匪徒追逃痕迹，请求向车站仓库区启用空中搜查。” “这里是执行者尤莉安……” 很好！ 方辰眯起眼睛。 在追击加奈的过程中，方辰分身乏术，被她的星匪同伙成功逃逸，时间推移，想必那个灰发青年和蓝制服壮汉已经逃远，单凭他现在的状态，再想返身追击已不可能。 方辰也不打算继续冒险追击，捕获加奈，他这次狩猎的收获已经很丰硕了，只要完成对她的审讯，就能洞察达贡教会在伞内的一切阴谋。 想要摆脱裁断所包围，逃窜的两人刚好可以利用。 想到这，方辰拿出磁脉冲炸弹的遥控器，按下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键钮，同时点开执行徽记的通讯功能，模仿执行者的口吻，沉声说：“这里是执行者方辰……” …… 第三枚磁脉冲炸弹引爆，整个学院商业街的民用电路设备全部受损，彻底陷入停电状态。 “还有炸弹？”街区中心，临时建设的通讯指挥处，玛丽安娜忽然转头，凝视陷入黑暗的街区，眼眸闪烁精光。 “报告长官，平民区40号干道刚接到执行者警报，有两名男子以电磁火力突破执刑封锁，挟持一辆民用悬浮车逃往飓风塔楼方向！”一名信息科的女性执刑者神色紧张，从通讯车内跑出来。 “哦？北边也有？！”玛丽安娜眉头微蹙，正思索间，耳麦中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性执刑者声音：“这里是执行者方辰，引发爆破的恐怖份子已被我追踪到，两名男性，手持高能级的电磁、重力子枪械，2分钟前从列车轨道站绕过，现在已向居民区北侧边界逃逸，急需火力支援！” 闻言，玛丽安娜当即打开执刑徽记的通讯频道，冷声下令：“这里是指挥台，1、2小队全体执刑者听着，现在撤离列车轨道站区域，配合两台战斗机甲，从居民区侧翼包抄，务必把逃逸的恐怖份子堵截在飓风塔楼前！3小队继续执行轨道车站的搜索，确认有无残余武装。” “1小队明白！” “2小队正在执行！” 通讯频道传来应答，夜空中盘旋的两台010型调转方向，推进尾焰暴涨，转向飓风塔楼方向。 下完这道命令，玛丽安娜倏然一惊。 “方辰？”她的表情诧异，迈动精致的黑色高跟鞋，走进一旁的通讯车。 “长官好！”车内的一众信息科执行者快速行礼，表情肃然。 “嗯。”玛丽安娜若有所思，转向一名年轻的男执刑者：“艾柯，链接的所内的职务系统，我要查一个人，叫方辰！” “收到！”被叫到的男执刑者脸色有些苍白，指尖微颤，快速返身操作身前的键钮：“报告长官，这个叫方辰的人，是机港区的执刑者，莱奥执刑官的助手。” “机港区?莱奥的助手？”凝视智脑投影屏显示出的人员资料，玛丽安娜微微一愣，丰润的红唇翘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很好……方辰，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呃…”艾柯听到玛丽安娜的呓语，凭白打了个哆嗦，心里暗暗为这个叫方辰的家伙默哀。 在埃罗的执刑者圈子里，学院区玛丽安娜，可是有着女魔之名。 艾柯进入裁断所系统时间较短，但是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的事迹，还算是有所耳闻。 玛丽安娜，是埃罗星重建时代后期的高等移民，身份背景神秘，她年纪轻轻，不仅是埃古斯学院的精英机师学员，还兼任学院区首席执刑官，在伞内拥有不俗的影响力。 然而，令其成名的并不是她神秘的背景资源，也不是她怪物般的天赋能力，而是她危险的性格。 这位美貌的女性执刑官，似乎以玩弄男性为乐，她放浪的外在表现，只是一枚可口的诱饵，被她盯上的目标，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艾柯从同事的前辈那里听说过，玛丽安娜一贯的做法，就是先采用外在形象和言语来蛊惑目标，却不和目标进行任何身体接触的行为，等到目标按耐不住冲动，做出侵犯的举措时，她才会显露带血的獠牙，以强硬的执刑手段惩治目标，像丢垃圾一样丢进裁断所的监牢。 受她迫害的男人至少三百人，多数肢体残缺、心理崩溃，更有甚者，连生殖器官都被连根斩断，虽然经过生物治疗后成功复原，但是却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她的口中不乏热烈的爱意，身体却如同锋利的冰刺，贸然接近，只会把自己扎得遍体鳞伤。 没人能搞懂她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她身边的男性人人自危，每次对话交流都要小心提防。 真是惨嘞…… 目送玛丽安娜离开，艾柯拍了拍胸脯，想起那些可怖的传闻，不由地裤裆一凉，再次为这个叫方辰的家伙默哀。 “搞定了！”方辰露出笑意，快速返身，把加奈抗在肩头，向磁轨车站外撤离。 天际盘旋的两台010型离去后，地面搜查的裁断者也跟着减少，方辰谨慎行进，通过执刑徽记的联络信号来判断周围执刑者的位置，很快脱离了裁断所的包围，回到平民区。 逃脱的两个星匪会不会被裁断所抓到，方辰也不好做判断。 从加奈目前的表现来看，达贡教会显然知道了念力的事情，如果那两人落入裁断所，审讯之下，或许会把他的信息暴露出去，之后的展开就更加难以预料了。 “只能期望他们没那么弱吧，能隐瞒身份偷偷潜入伞内，没理由不做好逃生的渠道。”方辰散去纷乱的念头，用念力使肩头的加奈陷入昏迷，然后调转目光，看向白色小楼方向。 遭遇加奈本人，只能算成一场意外，他的原意，是利用磁脉冲炸弹毁坏电路，让白色小楼内部的电子陷井和监控设备失灵，再借着居民的混乱，对白色小楼进行无痕迹的探索。 虽然事件的展开远远超出预料，但是方辰的本心未变。 他回到白色小楼的院外，绕过在街区把守的武装人员，动力足肢发力，从后院墙体跃进，平稳落地。 “嗷呜！嗷呜！” 乍一落地，方辰心头一惊，前方10m的灌木丛大幅簇动，跳出一只奇怪的变种生物，脖间的栓绳拽得笔直，兽口大张着，向他发出怪叫。 172章 玩一玩 方辰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这只生物，是一只矿道鬃兽，它有着光秃秃的大头，体长100cm，高60cm，无眼，前肢肥大，后肢短小，全身无毛，嘴部肌肉尤其发达。 “嗷呜嗷呜！”方辰盯着这只生物的时候，它的兽嘴张大，锋利的牙齿不断咬合，发出嘭嘭的咬击声。 “狗子！”方辰嗓音低沉，向这只矿道鬃兽发出质问的口吻：“你他妈咬谁呢？” 本该死在魔方号的狗子，此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方辰还是感到吃惊。 他扛着加奈走近两步，念力场探视，发现狗子的头部骨骼有生长愈合的痕迹，油滑的表皮多处疤痕，大脑袋一侧还残留着一环圆形的实弹弹坑。 不是克隆的复制品…… 方辰意会过来，在魔方号的战斗中，狗子只是被加奈的枪打飞到合金甬道的另一头，变种生物生命力强悍，鬃兽本身的智力较低，脑容量小，只是被打穿头颅的伤势，在补充一定的营养物质后就能回复正常。 很显然，有闲心把狗子救活的，也只有加奈了。 方辰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所幸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受到方辰的低喝，狗子的嗷叫声停顿，光秃秃的脑袋摇晃，发出低分贝的呜咽：“嗷呜呜呜?” 方辰阴沉着脸，径直上前，一巴掌扇在狗子的大头上：“被女人喂了几天，连你老爹都不认识了？” “嗷呜嗷呜！”狗子被打了个趔趄，在地上翻个身，小短腿踢蹬，圆滚滚的大鼻子簇动，动作忽然定格。 “嗷呜！嗷呜！”大概是嗅到了方辰熟悉的气味，它的情绪变得异常亢奋，拽着金属栓绳一蹦一跳，紫黑色的长舌头哧溜哧溜地分泌唾液。 “趴下，不许叫，不许动！”方辰在狗子的大脑袋上连拍两下。 以往训练的成果还在，狗子听话地止住嚎叫，安分地趴卧在地上。 确认狗子还能听懂自己的命令，方辰露出会心的笑容：“总算没白白把你养这么大。” 方辰解开狗子脖间的锁链，把加奈置放墙角，让狗子在旁边把守，自己则返身向前走，趁着裁断所的武装人员还没来及搜查这里，进入白色小楼内部。 经过先前的战斗，楼层的墙体多处倒塌，杂物和混凝土碎块散落一地。 小楼的院落中被布下了严密的监控网，经过一番战斗洗礼，多数失去了功能，方辰没有掉以轻心，使用念力场对其核心部件进行彻底破坏。 方辰继续搜索一层，多数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物品，没有可疑的地方，他顺着破碎的楼道上到二楼，在储物的隔间里，发现了一批完好的武器，有电磁步枪、各类实弹枪械、以及配套的备弹、单兵制导、侦查设备。 都是埃罗的黑市市场能买到的非法产品…… 这些武器装备，数量较多，但是比之洛林制造厂的产品，质量性能上则要差一个档次。 能看得出来，潜入伞内后，加奈也做过一定的准备，单单这批非法武器装备来说，计算数量，已经能满足100人左右的火力编制。 搜索的时间有限，方辰没有理会这批单兵武器，他退出储物隔间，脚步停在了二楼的卧间。 方辰的目光扫视，凌乱的梳妆台、各类女用洗剂、衣柜里成排的女装……这个卧间的物件和其他隔间截然不同，充满女性气息。 他走进卧间，很快在床头位置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物。(???) 是一枚球形晶体，通体漆黑，有着黑钻石一般的规整棱角，在晶体的正面，设置着一块微型的指纹解锁芯片。 “是星图！”方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玩意。 在学院动能科的理论课程上，曾有导师拿出这东西作为教学展示。 星图，顾名思义，既星域天体的形象记录，利用激光投影与神经元vr技术，传递展示加速环轨道路径、天体坐标等星航信息。 这东西的造价一般，商业街的平民市场就能买到。 然而和电子文档的性质雷同，这种信息记述类物件，珍贵的并不是它自身价值，而是它上面记录的信息。 一张未知的星图，出现在一名女性星匪首领的床头…… 方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大手一挥，把这枚星图收进口袋。 他转向衣柜，打开柜门，呈现在眼前的是倒挂着的各式女性丝袜，颜色丰富，微弱的星光投映，细密的纤维上散发奇妙的光泽。 方辰冷笑，伸手抓进堆叠的衣料，从柜底掏出一只金属制小盒子。 念力破坏电子锁扣，翻开盒盖，柔软的无菌胶质衬垫中，密封着一枚人类眼球。 眼球有着蓝色瞳孔，但是却没有人体角膜和虹膜的纹路。 方辰用念力探视，很轻松就观察到这只眼球的内在。 这是一只仿生的机械电子义眼，精巧的神经元小玩意，在满足人体正常视力的情况下，还能提供一定的远视、显微能力，根据性能的不同，有的还拥有战斗数据分析、红外视界的功能。 这是加奈左机械眼的备用件。 “有趣的小玩意。”方辰对这种精密的机械很感兴趣，顺手拽了几双颜色各异的丝袜，一并塞进口袋里。(???) 除了星图和电子义眼，白色小楼内再没有方辰感兴趣的东西。 他展开念力场原路返回，谨慎地消除脚印、指纹，把加奈扛起，带着狗子翻出小院，撤离出居民区范围。 “接下来，就是找一处隐蔽的地点，把这个女人囚禁起来。”瞥一眼肩头的加奈，方辰紧绷的心情放松了少许。 他拿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发现竟然可以正常使用，不由感到意外。 “看来老式终端也有优点嘛，才188块，真值！下回我还买梨子牌！” 厚重的纯金属外壳隔绝磁脉冲波频，方辰的数据终端损伤较小，基本功能还在。 他链接网站社区，通过线上黑市，买到一个名为“斯图亚特”的假身份。 然后又用这个假身份登上本地交易平台，一番挑选，买下了一间靠近9号街区的地下仓库。 35万块重金购置，两笔交易当即完成，仅仅5分钟时间，方辰的手下又多了一处产业。 一切准备就绪，方辰趁着夜色一路步行，赶回9号街区。 奔袭一夜，方辰的体力透支到极限，右臂伤势有恶化的迹象，全靠着加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强撑，当他看到地下仓库紧闭的合金闸门时，终是深深松了口气。 方辰在仓库大门输入繁杂的密码，沉重的金属闸门应声打开，霉腐的空气扑鼻，眼前显露出向下的漆黑通道。 “加奈女士……”方辰拍了拍加奈柔软的后背，眼神冰冷，喃喃自语说：“接下来，咱们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方辰移步向下走，破碎的战术风衣摆动，两人一狗身形隐没，被巨大的合金闸门关进黑暗中。 173章 反转 埃罗贫民区，飓风塔楼。 一辆四推进的微型悬浮车气流急刹，冲进一间废弃的矿业机甲工厂，停在厂房出口旁。 “康德长官，我们被裁断所包围了！”驾驶席的蓝制服壮汉发出低吼，脑门冷汗直冒。 副驾驶席上，康德脸色铁青，紧紧握住手中的电磁步枪。 前方2km，就是飓风塔楼的入口，一座200m高、圆筒状的鼓风枢纽，基座半埋在地下，连接着数千条巨大的净化空气输送管道。 “沙里万，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康德为电磁步枪装上最后一发超导体备弹，说：“起来，让我驾驶！你趁乱逃回飓风塔楼，联系太空站，把伞内的事情告知斯文上校。” “长官，你是要掩护我？”名为沙里万的壮汉皱紧眉头，语气迟疑：“可是……如果你也死了，加奈长官怎么办，斯文大人……会去救她吗？” “这是命令！”康德咬牙，沉声说：“加奈长官已经死了，现在最优先的任务，是赶在入侵行动开始之前，把使徒限制在姆林范围！” “那么我……能违抗命令吗？”沙里万摇头，冷不防抬腿，猛地一脚把副座的康德踢出车舱。 “呃啊！沙里万！你想干什么？”猝不及防被踢出来，康德面露震惊，眼中燃烧怒火。 “抱歉，长官。”沙里万露出苦笑，健硕的胳膊向前推进，控制悬浮车的档位猛然加速：“我的妻儿死在了洛格汗，死在帝国军的手里，是将军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给了我新的人生，现在我已一无所有，再无利用的价值，而你却不同……” “保重!”悬浮车甩出一道烟尘，冲出工厂范围，顺着干道朝着居民区方向突进。 “混蛋，你给我回来！”康德爬起，眼睁睁看着悬浮车消失在远方。 半空中，两台010型紧跟着调转方向，阳电子炮口激射，伴随着轰鸣的火光，大地震动，干道尽头升起一股赤红色火云。 康德目眦欲裂，眼中散发出冰冷的杀意，喉咙里发出低吼：“方辰！” 他的身形一闪，借着沙里万引发的骚乱，快速突进，很快进入飓风塔楼范围，纵身跃入深埋地下的输气管道。 30分钟后，筋疲力尽的康德出现在输气管道的中段枢纽。 以12组机械涡轮组围成的合金平台上，十数名蓝制服男女正忙着搬运某种金属罐体。 金属罐体约有50桶，淡蓝色漆料，正面赫然标着代表危险化学品标识的骷髅徽记。 气雾型化学毒剂，以乙醚与氯气元素合成，微剂量下可致人短暂晕眩、严重时可致人窒息昏迷，失去自主意识。 这些罐体通过密封的罐型容器和一台巨型布撒器相连，在飓风塔楼的鼓风枢纽助力下，一旦打开桶盖，其内部的毒剂成分将会在瞬间散播出去，足以覆盖埃罗的两个街区。 “是康德长官！”看守的两名蓝制服男子很快发现了康德，连忙迎上去：“康德长官，你……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加奈长官呢？沙里万他们呢！” “他们都死了！” “什么？！”众人震惊：“是谁做的？” “是使徒！”康德狠狠咬牙，厉声说：“我们的计划被捣乱了，按照加奈长官最后的命令，现在立刻联系太空站，计划提前败露，使徒极有可能会搭乘舰船从加速环轨道逃离埃罗，得让斯文大人派出战列舰编队，在周边的星域部署武力拦截，中子弹的攻击计划也要提前！” “明白！”众蓝衣人严肃，有序行动起来。 “罗德，马赛。”康德眯起眼睛，对远处的两名戴电芯目镜的蓝制服男子说：“情况有变，有必要请斯文大人亲自来伞内一趟，毒气装置和游戏的运营需要更多的人手，等你们手头的事情忙完，再跟我去一趟卡若玻斯财团驻地。” “知道了，长官！”被叫到的两人沉着点头。 …… 第二天正午，昏暗的地下仓库内。 方辰端坐在金属躺椅上，微微眯起眼睛，审视前方。 经过一番修整和准备，他的右臂骨折复位，缠上了活性绷带，虽然还不能支撑战斗，基本的活动已经能够做到。 一夜休眠，加奈的意识恢复清醒，身上一丝不挂，被方辰用绳索层层捆缚，吊在半空中。 面对这个达贡星匪的女性首领，方辰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在方辰身前的工具桌子上，摆放着功能不一的各类物件，是他趁夜准备的道具。 小型的金属钳、十数枚倒刺钢针、遍布蒺藜的铁制枷锁、规格不一的钛合金刀片、覆盖刺脊的金属软鞭、以及一柄小型气动锤。 除此之外，还有配置齐全的大型医疗箱、输氧机、高营养价值的压缩食物、纯净水源…… 审讯的过程中，受审讯的人体力消耗会很大，再加上可能的肢体创伤，极易造成器官衰竭，进而死亡。 在得到加奈脑子里的所有信息之前，方辰不会让她就这样死掉，所以高端的医疗设备和食物水源不可或缺。 被绳索捆缚、吊在半空，加奈的眼神依旧冰冷，暗金色长发散乱，一对眼眸一篮一红，死死瞪视着方辰。 这个危险的女性充满神秘色彩，不管是她的身份背景、生平履历，还是她背后的达贡教会，方辰几乎是一无所知。 疑问太多，方辰不得不整理下脑回路，打算循序渐进，先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问起。 既然是打招呼，必然要先提及名字。 方辰略微挑眉，说：“加奈，你的真名是什么？” “呜呜呜！”加奈口中发出呜咽，眼中怒意更甚。 “哦，不好意思。”方辰脸上露出歉意，起身站立，伸手把加奈口中捆卷的白色丝袜拔出来，丢到一旁：“你现在可以说了。” “杀了我吧！”加奈粗重喘息，银牙紧闭，在嘴边咬出血丝，说：“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 预料之中的回答…… 方辰微微一笑，伸出手，抚摸加奈的脸颊，感受指尖细腻的触感，淡然说：“你现在手无寸铁了，投降可以保命，这并不可耻。” 这句话，是当初在魔方号时加奈对他说出的话，现在两人的处境180°翻转，方辰又把这句话还给了她。 174章 讲道理的人 闻言，加奈眼中绽放杀意，蔚蓝色的左眼闪烁弧光。 方辰刚才说的话，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 “我不喜欢你这只眼睛。”方辰眉头微皱，伸出手指，插进加奈左眼的眼球里。 “呀！”加奈发出痛苦的尖叫，剧烈的痛楚，使她的身躯不停痉挛。 方辰指尖用力，把她的电子义眼抠下来，丢在脚下，踩成电子零件的碎末。 对待敌人，方辰从来不会手软，只要衡量利弊，值得去做的事情，他就会毫不犹豫去执行，即使眼前的女性有着完美外貌，也是同样的待遇。 抠除义眼带来的伤害并不大，加奈的左眼只有轻微的刮擦出血，然而心理威慑的效果确实实现了。 加奈的左眼皮耷拉着，红唇紧抿，俏丽的脸颊也变得暗淡，莫名有一种残缺的美感。 “你恨我？”方辰眯起眼睛：“你凭什么恨我？”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他竖起一根食指，点在加奈的脑门上：“在刊布星，你们达贡教会把我骗上魔方号，什么都不说，一见面就开枪？！” “你们想做什么、要什么，我不管！”方辰放下手臂，转身坐回躺椅上，食指点动桌面：“我现在把你抓到这，就是想告诉你，我也不是非和你们达贡教会对着干不可，我只想搞清楚，这他妈的…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这过分吗？加奈？！”方辰厉声质问：“这他妈的过分吗？！”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方辰扭动脖颈，撕碎上衣，露出麦色的上身肌肉群：“再不说，就干到你说出来为止！” 方辰拿出一根长底烟草，含在口中点燃，嗓音倏然压低，变得低沉而含混：“加奈，你的真名是什么？” “咳咳咳……”加奈仅剩的红色右眼眨动，红唇张合，嗓音虚弱：“加奈。” “很高兴认识你，加奈女士。”方辰笑出一口白牙：“如你所见，我叫方辰。” 加奈此时说的话，当然不能全信，但是只要她愿意开口，即使是满篇谎话，结合自己掌握的部分线索，也能得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方辰呼出白色烟雾，踩灭烟蒂：“你今年几岁？” “20岁。” “出生地在哪？有无亲属父母？” “洛格汗，都死了。” 加奈别过脑袋，独眼看向一边，继续说：“方辰，你逃不掉的，现在的埃罗、甚至整个姆林，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哦？！”方辰目光一凝，说：“你们？一群混迹星域边界的星匪？癫狂的邪教徒？” “星匪？是谁跟你这样说的？”加奈红唇翘起，第一次露出笑容：“第四战区的帝国部队早已腐化，那些愚昧无知的兵痞，连敌人潜入都不能察觉，你竟然听信他们的妄言？” 方辰眉头紧皱。 “你或许搞错了什么……”加奈抬起头，眼中散发一屡狂热：“你所要对抗的，可不是简单的星匪杂鱼，而是……达贡神国，独立于联邦和帝国之外的，第三方意识形态！” “呃……我有些听不懂，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方辰耸肩，语气轻松，表情却是越发沉重。 这样直白的供词，方辰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表面不动声色、暗暗感到吃惊。 关于达贡教会的信息有不少，新兴的星匪势力，屡次对遇袭的舰船、天空站实施无差别的屠杀行径。 但是在方辰历来的认知中，从来都只有联邦和帝国双权分立的局势，纵观旧历1090年、星河历288年，就没听说过有“达贡神国”这一名头。 不知道，并不能表示不存在。 星河广袤，潜藏着无限的未知，虽然加奈的口吻有些夸张，把所谓的“达贡神国”与联邦、帝国相提并论，但是不排除它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你口中的达贡神国，辖域有多大？主要的据点在哪里？有什么样的武装配置？”方辰提问。 加奈缓缓摇头，说：“你刚才弄疼我了，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方辰起身，走到加奈面前，目光游移，从上到下审视她。 加奈的目光黯淡，像死掉一样，她的行动神经全毁，仅剩下开口说话的力气，连咬断自己的舌头都做不到，面对方辰侵略性的目光，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手心一热，加奈感到自己的手被方辰小心捏住，身躯随之颤栗起来。 “你的手，很好看。”方辰手心托举，粗糙的拇指律动，依次过加奈纤细白皙的指背。 紧接着，方辰拇指推进，架起末端的圆润小指，反向掰动。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呜啊！”加奈脖颈上显出青筋，双脚的脚趾全部扣紧。 “我不想伤害你。”方辰表情显露遗憾，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告诉我好吗，加奈？” 痛苦的颤栗结束后，加奈的脑袋低垂，瞳中蔓延死灰色，没有任何活人的反应。 方辰跟着卡萝学习了一段时间，多少能看得出来，加奈现在是进入了自我催眠的状态，只是单纯的痛苦审讯，收效甚微。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方辰笑了笑，动作细腻，为她纠正错位的小指骨，向着仓库门口大喊一声：“狗子！” “嗷呜嗷呜！”看守在门后的狗子屁颠屁颠冲进来，大脑袋不停晃动，蹲坐在方辰面前。 “帮她把伤舔好。”方辰指了指加奈的小指，发出命令。 “嗷呜！”狗子凑上去，伸出粘滑的紫黑色长舌头，不停舔舐。 粘滑的唾液渗透皮层，与皮下淤血反应，生成强效活性酶，加奈的小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很快消去淤肿，骨茬生长、恢复如初。 “审讯女人，没什么意思。”方辰坐回椅子上，略一思忖，说：“你不愿意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么漂亮，毁了你，确实有点可惜。” “无非就是干掉和被干掉罢了，我其实并不怕死。“方辰自嘲一笑，第一次向人吐露性格缺陷，有种难言的畅快感觉，他压低嗓音，说：“在那之前，我还想和你聊聊别的。”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方辰眯起眼睛，说：“同时我也是个代理人，按我的规则，既然是聊天，你也应该有发问的权利，加奈女士，咱们来一次公平公正的委托怎样？” 闻言，加奈的眼中重新恢复光彩，看向方辰的目光，充满疑惑。 175章 姆林之神明 “这个委托的内容，就是情报的交换。” 方辰拿出温和的笑容，伸手示意面前摆放的金属工具：“当然，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回归刚才的形式。” 他拿起一根带着倒刺的尺长钢针，比划着加奈的身体。 公平公正的委托？怎么可能！ 方辰的笑意收敛，眼神冰冷。 加奈必须死！但不是现在。 至少在他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前，她的身上还存在一定的价值，单纯的痛苦审讯效率太低，方辰准备尝试另一种方式。 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审讯也是如此，给予其一定的希望，往往比无尽的绝望更有效。 方辰要榨干她所有价值，再像块破抹布一样，把她弄死、扔进垃圾桶。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让你先提问。”方辰指尖旋转钢针，话音平静。 加奈目光闪烁，沉默良久，这才张开红唇，有气无力发问：“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使徒的？” “所以说，使徒是什么？”方辰倏然眯起眼睛，说：“我不太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使徒是……”加奈的表情稍有挣扎，说：“‘界’的拥有者、神明的寄宿体。” “界？那是什么？”方辰追问。 “就是你脑袋里、可以掌控一切事物的精神力场。” 她说得是念力？掌控一切？ 达贡教会，果然知道念力的事情！ 方辰眉头深锁，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没有深入构想自己的意念力量。 在埃罗的这些天，方辰在学习生物学知识的时候，对自己的念力有过一定的假想，他本以为，自己的念力，是属于基因改造能力的变种，或者更离谱一点，是与生俱来的某种基因突变特质。 听完加奈口中的话音，念力的本质又被蒙上一层荒诞的神学面纱，更加琢磨不透。 方辰说：“你说的‘界’，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只要处在‘界’的范围内，任何物质的运动、包括生命体的思维意志，都不能逃脱使徒的操控。”加奈沉吟一瞬，说：“你的‘界’成长还不完全，还称不上真正的‘界’。” “听你的口气，拥有这个‘界’的家伙，似乎不止我一个。”方辰耸肩，说：“嘛，按你的说法，我好像真是使徒。” “使徒不止一个。”加奈眼中绽放光芒，说：“在教会记述的历史资料里，共有4个，你是第5个，按照你现在所显露的破坏力来看，你是所有使徒中最弱的一个。” “最弱？”方辰感到意外，说：“那最强的有多强呢？” 加奈说：“导致了一个人类文明的毁灭，或者说，没有负担起一个神明应该承受的苦难，她是个失败品。” “嚯嚯！”方辰咋舌，问：“除了我之外，另外4个都在哪？” “都死了。”加奈话音一顿，说：“最近的一个，死在了旧历1190年，也就是星河历元年，奎森帝国的军方把她抓回了黑巢，进行了肢体分解，最终死于基因改造试验。” “黑巢？”方辰话音一滞，指尖转动的钢针渐停。 “帝国第四大军事公司，专精深度基因改造学、生物型战斗机甲、变种生物战列舰船……”加奈微微翘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怎么？第一次听说？那场实验的部分消息泄露，在40年前，被atr公司得到，他们随后就成立了专项的研究组，对刊多、刊莉亚、刊布三座矿物星……也是就248年前捕获使徒的星域进行机密调查。” “有丶意思。”方辰笑了笑，眼中绽放强烈的求知欲：“那么，那枚银色圆盘是什么？！就是你们想要强抢的那一枚！” “我不知道。”加奈微微摇头。 方辰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 “呵，我只是小小的一个舰长而已。”加奈小口呵气：“我只知道，刊布的军事行动，全部和使徒的踪迹有关，那东西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圆盘是什么东西，方辰不得而知。 那玩意被收进了埃罗的军士营，时间过去这么久，想必早已经随着运输舰船转移到了军方高层，别说了解它的功用原理，想再看一眼拍摄的图片都难。 既然暂时问不出来，方辰也只好把这个疑问放置一旁，重新回归到念力的起源。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念力这一能力是凭空出现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止如此。 使徒？神明?那是什么鬼？ “忽悠，接着忽悠！我差点就信了。”方辰不屑发笑，说：“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我倒想问问你，它是什么元素材料构成的，碳基还是硅基？你总不会扯出个意识集合体吧？” “强夺、欺凌、杀戮，是生命最本质的欲望……”加奈话音呢喃，低声说：“诞生、成长、消亡，是世间所有事物的定律，一个智慧的文明，掌控的力量越强，欲望越加满足、也就越接近灭亡。” “神明之所以被称为神明，因为它能背负欲望所带来的苦难，在绝望中求得永恒。”加奈眨动眼眸，说：“方辰，你拥有‘界’的能力，就该承担起相应的使命……为什么不考虑加入我们达贡神国呢？” “你这是要招揽我？”方辰感到意外，说：“如果我真的被招揽了，你们达贡教会打算给我什么待遇呢？” “毁灭…”加奈眼中渡上狂热色彩：“毁灭你的肉体，激化‘界’的力量，你将成为真正的神明！自姆林诞生的神明！” 所以说，邪教徒就是邪教徒…… 方辰冷眼看着加奈自嗨，一阵儿摇头。 “抱歉，加奈女士，你的信仰，在我这行不通。”方辰指尖有规律运动，重新转起钢针：“下一个问题，你潜入埃罗的目的是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加奈打断方辰的话：“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使徒的？还有，你在伞内的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不久以前吧。“对于一个就要死掉的人，方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随意总结，说：“至于我在伞内做了什么……也就杀了几个人、赚了一点钱、学了几天机甲而已，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就不详细说了。” 加奈的眼神渐冷，说：“方辰，既然你没有加入教会的意思，那这场信息交换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情报！” “没关系，你想隐瞒的东西，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方辰露出笑容，手腕翻转，拿出那一枚球形的黑色晶体。 是加奈收放在床头的星图。 之前掰断加奈小指的时候，方辰细致操作，用她的指纹解开了星图的锁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点开投影键，一窥里面的资料讯息。 加奈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既然委托的时间结束了，现在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加奈。”方辰并没有立刻打开星图，而是从座位站起，伸手拿起桌面上狰狞的金属工具。 不多时，昏暗的地下仓库内，响起女性尖锐的痛呼声。 第1章 猎杀者 那是一个一边看手机，一边抽香烟的人。 一名身穿纯黑色军服的年轻男人，平躺在昂贵的真皮制躺椅上，对着老式手机终端的屏幕，带着白色军用手套的手指不停点动。 这里是埃罗星地平线上方31000km，行星同步轨道，殖民太空站商务区。 军服男人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密封房间，银灰色的纯合金铸造，占地1000㎡。 躺椅处在合金房间的尽头，右手边的合金地板上，置放着一座直径15m的巨大球状物体，通体纯黑，表面光滑，反射锃亮的光泽，在球体的背面，分布着两排黝黑的圆形孔洞，共有6个，呈同心排列，功能不明。 在男人躺椅的左扶手边，是透明的强化石英体墙壁，视线穿过墙壁，能看到炫丽的星河。 姆林的恒星风由冕洞吹出，与真空中的元素气体发生碰撞，在恒星引力轨道上形成巨大而闪耀的宇宙气体洞穴，更远处的坐标，罗塞、阿里曼、洛兹里克三座殖民星交相辉映，呈现三枚球形天体串联的奇观，闪烁蔚蓝的光芒，构成一幅广阔而壮丽的画面。 随着太空站运转，男人的座下传来微微的震感，他的身体脱离坐垫，仍是平躺的姿态，缓缓向上空漂浮。 男人似有察觉，手中的手机终端凭空消失，侧头看向下方。 视角转换，一枚色彩斑驳的行星，缓缓上升，占据石英墙体大半的画面。 埃罗！ 视距有限，仅凭肉眼观测，只看到行星球面的一半，一道巨大的大气弧线组成上段画面，切断背景的星空，透过靛紫色和橘红色混杂的大气圈，能看到圈内米黄色的云层、以及纯黑色的海平面。 靛紫色与橘红色，来自于大气成分的碘、氮污染，不断翻卷的米黄色的云层，是荒野中的沙漠风暴，纯黑色的海平面，则是埃塞里斯，死去的海洋尸骸。 “我回来了，埃罗。”凝视这样一幅熟悉的画面，军服男人的眼中泛起一抹温柔的情感：“50年过去，你还是那样美。” “安德鲁！”男人的表情变化，年轻的面孔显露狰狞，口中喃喃自语：“50年了，我等待这一天，等了足足50年！这一次，你一定要为那15万平民的血债付出代价！” “你杀我15万，我就杀你1500万！” 男人恢复站立，璀璨的恒星光穿透石英墙，照在他的胸前的金属军徽上，显露出一串冰冷的字符。 “达贡神国第三舰队总指挥官，上校，斯文。” “滴滴滴……”电子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请进。”斯文视线并未移动，仍然凝望着眼前的行星大气。 合金空间的另一头，开启一扇小型电子闸门，一名身穿深蓝制服的男职员走进来，神态肃然，说：“报告斯文上校！星海的服务器组件已经全部接收，请您查验！” 被称作斯文的男人伸出手指，闭起眼睛，敲了三下额头，随着他的动作，他身旁巨大的黑色球体忽然开始闪烁光芒，传出沉闷的机械运转声。 噪声只持续10秒，斯文放下手指，睁开眼睛：“没有问题，这35年来，你们星海公司一直做得很好，那帮帝国猪怎么也想不到，闻名姆林的虚拟游戏，会成为这场入侵战役的武器之一。” “现在即刻开始安装吧，一定要赶在白式模拟赛结束之前完成。”斯文话音一顿，说：“还有，待会把这件事转告伞内。” “这个……”蓝制服的男职员面露犹豫，语气迟疑。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斯文转身，巨大的白色球体跟着转动，射出一道蔚蓝的光束，锁定男职员的脸。 “报告上校！属下刚刚接到消息，加奈中尉已被击杀，一起死亡的还有伞内的全部武装人员，目前伞内只有士官康德和一部分信息人员仍然健在。”蓝制服男职员话音一顿，表情担忧：“伞内的入侵任务……可能已被埃罗的守军察觉！他们急需要支援！” “嗯。”斯文的神色未变，平静说：“加奈女士，是一名非常有魅力的淑女、出色的舰长、忠诚的神国军人、虔诚的教徒……她的死，实在让人感到遗憾。” 斯文抬起夹烟的左手，浅浅吸一口，说：“我受将军的委任，被临时调拨到这里，虽然还不太熟悉埃罗部队的情况，但是大抵也能猜到，你们一定都因为这件事沉浸在悲痛中。” 闻言，蓝制服的男职员面容悲戚，流露不甘的神色：“上校，我还是不愿相信，加奈长官，怎么会死？！一定是搞错了！” “你能感到痛苦，这很好，这证明你还活着！”斯文笑了笑，眼神变得复杂，说：“我也想感受这份痛苦，只可惜，我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未必真的死去，总有人要为她而活。”斯文点头，说：“年轻人，铭记这份苦痛，我们的复仇……立刻展开。” “即刻展开？”男职员表情呆滞，倏然一惊：“上校？您？” “通告洛格汗9号陨星带埋伏的第四、第十五舰队，现在全速向埃罗进发，埃罗的下一公转周期开启时，务必把埃罗、罗塞、阿里曼、三星之间的加速环轨道摧毁。”斯文嗓音压低，说：“按照之前军事会议上部署的计划，通知太空站周边潜伏的机动部队，168小时后，开始32颗武装卫星的强袭战，720小时后，我希望看到他们发射的中子弹把埃罗的保护伞轰成碎沫！” 斯文指尖翻动，燃尽的烟蒂诡异地消失，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属下明白！”男职员行出军礼，扶着合金门扉飘出去。 “还有！”斯文伸出手，发出最后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我的指挥权将交予第四、第十五舰队的指挥官，太空站内的行动，全权交由他们指挥。” “什么？！”男职员表情震惊:“那上校您呢？” “我要进入伞内，把埃罗的尖端机动部队阻截在大气圈内……”斯文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安排下吧。” 偌大的合金房间恢复寂静，斯文转身凝视石英窗外。 身为旧联邦军事要塞首脑，达贡神国新晋的上层军官，斯文非常明白，他刚才的一连串命令代表什么。 自二次星河战役结束以后，达贡神国这个新兴的意识团体，已在m56星域潜伏了35年。 商业、政治、乃至军事，姆林70%的殖民星，都埋藏着大量达贡神国的间谍产业。 长久以来，奎森帝国的军方专注于对联邦的正面战场，围绕第一战区的所罗门星系展开激烈的资源争夺战。 然而帝国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在m56星域最后方的边界，第四军区的眼皮底下，一股新兴的第三方势力正在崛起。 对姆林的入侵，达贡神国蓄谋已久。 不久之前，以意外出现的使徒为导火索，这场蓄谋的战役正式启动、全面爆发。 斯文刚才的一连串命令，代表埃罗，将成为这场战役的第一个牺牲品。 可以预见，在宇宙历史记述者的笔下，这场战役，将会被写为“第三次星河战役”，读作“奎森帝国的毁灭”。 “砰！” 厚重的石英体墙面突然遭受重击，蛛网般的白色裂纹开始蔓延。 斯文的表情未变，再向前挥手。 他身侧巨大的黑色球体形体变幻，化身一座软绵的橡胶山峦，延伸出一条人类手臂形状的黑色臂膀，尖端握成拳头，再一次猛击在前方的石英体墙壁上。 “轰隆！”坚固的强化石英轰然破碎，裂开数十米高的巨大豁口，真空吸入，纯合金的空间内刮起强劲的气流。 皮制躺椅顺着漩涡气流横飞出去，飞速翻滚、呼啸着滚落黑暗的星河深处，被埃罗的引力捕获，坠向大气圈内，很快被散逸层的空气燃成灰烬。 强劲的气流漩涡中，斯文立身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军服的衣角都没有被风劲刮起。 真空急速蔓延，室内的空气抽离，变为人类无法生存的窒息环境。 然而即便如此，斯文的表情也并未有变化。 “猎杀，开始！”斯文用口型说出这句无声的话语，然后张开双臂，纵身一跃，从太空站的商务区笔直跳下。 没有任何防护设备！ 以血肉之躯，在死寂的真空中坠落、突入行星大气圈！ 这一幕匪夷所思的、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的影像，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埃罗的引力圈中。 紧随着斯文的惊骇举动，15m高的黑色球体也滚落到舱外，追逐着斯文的身形，一同坠入埃罗的大气圈，化为两个微小的黑点。 时间推移，两粒黑点从大气圈的散逸层突入暖层，金属分子震荡摩擦，与氧分子剧烈反应，冒出一团炙灼的火光，很快消弭在平流层的臭氧漩涡之中。 第2章 危局 刑讯加奈的当天夜里，方辰离开了地下仓库。 经历了残酷的肉体折磨后，加奈仍然没有吐露任何有价值的口供。 这样低效率的行动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方辰打算借助科技的手段。 他正在网络黑市上搜寻洗脑设备的购进资源，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方辰带着狗子离开9号街区，来到了工业厂区边界的小型夜市。 “卡萝，到我这来，我请你吃饭。”方辰选了处干净的小食铺坐下，打开数据终端，向“女主角”发送自己的位置坐标。 “哼，现在想起了讨好奶奶我了？晚了！”卡萝很快回复：“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从政务区的最高层跳下去，也不吃你一点儿东西！” “嚯嚯…”方辰感到意外，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之前不还老缠着自己要吃要喝吗？ 方辰之所以要主动找卡萝来，是想打听关于“界”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但她好歹还挂着生物科资深导师的名头，试探着询问的话，或许能得到一些关于念力的线索。 方辰本来也没对她抱太大希望，既然不来，那就算了。 “老板，来六份牛肉餐，三份不要辣不要盐，谢谢。” “好嘞！”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白发老人，厨师袍一尘不染。 这家小食铺摆售的菜品多样，老远都能闻到食物的香味，方辰早就有光顾的念头。 最近勤于锻炼，方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食量在增长，按照之前的计划，明早还要和卡西姆进行格斗技的训练，为了维持体力，他一口气为自己点了三人份的食物。 六份牛肉餐端上来，满满当当摞成小山，圆毂状的牛排炸至金黄色泽，覆盖着浓香的暗色酱料，底下则是蒸熟的饱满谷物，点缀星绿的时蔬碎沫，使人食欲大开。 “嗷呜嗷呜！”狗子翘首期盼，嘴巴里流出大串唾液。 方辰依次拿起三份无盐的牛肉餐，置放到地面上。 “小伙子，你养得这个，是什么品种？”店老板看着大块朵颐的狗子，褶皱的老脸露出笑容：“我活了70年，还没见过这样的。” “运气好，捡到个变种生物的蛋罢了。”方辰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敷衍着回答。 “蛋？”店老板表情诧异，说：“它是卵生的变种生物？” “嗯。”方辰随意点头：“是矿道鬃狗，还在成长期，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进入繁殖期了，能下很多蛋。”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鬃狗下得蛋，该叫什么呢？”店老板哈哈大笑，咂着嘴返回了里屋。 “嗷呜嗷呜？”两人的对话似乎引起了狗子的注意，它扬起圆滚滚的大脑袋，嗅了嗅气味，继续埋头吞咽牛排。 方辰很快吃光了餐盘里的食物，就着冰镇的饮水稍事休息。 他从口袋里拿出星图，在手中磨蹭，思绪开始蔓延。 加奈的星图，他白天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整张星图以帝国第四战区为蓝本，详细记录着姆林恒星系、戴维恒星系、卡西姆恒星系三大星系主要天体的投影数据。 在观摩这些数据的时候，方辰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标记。 罗塞、埃罗、洛格汗、这三颗姆林的殖民星，都被标注着警示的红色箭头。 同样的标记也出现在戴维恒星系的星域内，被标注的共有四颗殖民星：洛兹里克、弗恩、阿里曼、昆丁。 来到埃罗的这段时间，方辰对帝国辖区的各殖民星也有一些了解。 如果从战略意义的宏观角度去定义的话，姆林的被标记的三颗殖民星中，罗塞星代表着防守力量聚集的军事堡垒、埃罗是加速环轨道共通的星航枢纽、洛格汗则是危险的狭隘，是穿过混乱的陨石带，从m56星域外进入第四战区的唯一通道。 和姆林相对应，戴维恒星系的四颗殖民星，也有它们特殊的意义。 洛兹里克与昆丁，分别是农业与艾塔粒子矿业，代表着储备的资源，阿里曼有着第四战区最尖端的金刚石军工制造厂，引领战斗机甲变革的经典机型望月兽，就是出产自那里，而弗恩，则是戴维恒星系的要害，与姆林的罗塞星地位等同，是军事力量聚集的星域堡垒、守卫奎森帝国领星艾文的四大防御要塞之一。 方辰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军事战略教育，但是生物之间的斗争有着共通的道理，他在刊布星的荒野中学到的是：要想消灭掉一窝数目巨大的变种生物，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集合尖端力量，摧毁它们母巢中的母体。 母体被毁，整个巢穴会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但是星图上的信息，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毕竟只有几百枚显眼的红色标记而已。 但是通过星图的讯息、再结合加奈流露的只言片语，方辰就隐隐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构想。 如果达贡神国真的存在，且发起对帝国的战争，那么他们一定会以洛格汗陨星带为出发点，攻陷埃罗这个星航枢纽后，在抵御来自罗塞的武装反击的同时，主要攻势转移向戴维恒星系，占领洛兹里克、昆丁、阿里曼，而后攻陷弗恩，再直达奎森帝国的中心：领星艾文。 方辰不确定自己的构想能不能成立，但是他的习惯是，任何事都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战争爆发，埃罗，一定会成为达贡神国的首要攻击目标！ 必须尽快离开埃罗！ 在确定达贡神国潜入伞内的武装力量后，方辰渐渐发觉了事态的严重性。 二次星河战役之后，星航时代的战争，全部以争夺真空权、信息权为主。 所谓真空权、信息权，既行星太空站、武装卫星、星航加速环轨道的归属权。 毫不夸张地说，当进攻方的机动部队投放到圈内战场、登陆行星地表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宣告了防守方的失败。 行星轨道上分布的武装卫星，会为进攻方提供全方位的军事监控和精准的战术打击，在这种压倒性的信息压制下，守军的机动部队刚一启动引擎，就会被圈外的武装卫星观测到，甚至机甲还没驶出停机坪，战术能级的中子弹、重力子光束就已经从圈外飞来，落到了机师的头顶上。 第3章 真香 加奈等人想要进入保护伞内，必须要通过机港的身份验证。 连伞内都能入侵，太空站里的情况一定更加糟糕，很有可能潜伏着大量达贡教会的间谍。 方辰没去过埃罗的太空站，并不清楚圈外的武装部署情况。 网络社区里，关于太空站的资讯也都是通篇的废话，95%是民用公司的商业广告，剩下的5%，则是其他殖民星的民用公司商业广告。 圈外的情况不明，贸然选择离开埃罗，存在极大的风险。 方辰原来的想法，是购置一艘小型的舰船，从同步轨道外的加速环航道离开埃罗，去偏僻的矿业、农业殖民星避避风头。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达贡神国军事实力不明，埃罗在太空站的守卫力量不明，这个计划也变得不怎么靠谱。 民用舰船的火力配置弱小，推进速度缓慢，一旦在逃离途中遭遇武装截击，根本无法从战列舰船和机动部队联合的火力轰击下幸存。 但是现在不离开，再等上一段时间的话，如果战争真的爆发，他很有可能会被达贡神国武装卫星的火力网困在圈内。 逃跑会死，不逃跑也会死。 方辰陷入两难。 直到今天，方辰才第一次感受到，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他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又有什么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方辰在心里嘀咕，侥幸心理开始作祟。 不管怎样，在加奈吐露全部供词之前，他的这一系列构想都不能100%成立。 退一万步说，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再怎么担心也是于事无补，该发生的事情，总归是要发生的。 当务之急，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自身实力，专属机甲的制造也好，操作技巧的磨练也好，乃至fff公司的经营，都要加快进度。 方辰心思沉静下来，面对达贡神国已经显露端倪的入侵行动，有了初步的计划。 他的这次计划，可以分为两线执行。 第一条线是明线，是建立在埃罗的守军能抵御达贡神国的前提下。 首先向执政官安德鲁透露一部分达贡神国的入侵的讯息，以警示埃罗的守备力量，并索取一部分来自行政系统的特权，然后再购置小型舰船、加快专属机甲的制造工作，储备能源武器弹药，做好随时逃离埃罗的准备。 而第二条暗线，则是以战争全面爆发、伞内秩序即刻崩坏为前提。 趁伞内的裁断所规则仍然健在之际，抢先行动，以fff公司所在的9号街区为中心，用隐秘的杀戮手段，迅速铲除、收复周边的不稳定势力与同行竞争对手。 一旦埃罗的守军溃败，龟缩在圈内等待援军，整个埃罗，就只会剩下残酷的食物链竞争。 黑角帮会、铁卫俱乐部、k公司、尖峰代理所等等等等……除了帝国军方以外，所有的武装组织，都是fff公司潜在的对手。 是危局，也是先机！ 走暗线，只有把自己和埃罗绑在一起，背水一战。 “呼……”方辰呼出一口浊气，眉头微皱。 这次的敌人过于强大，由不得他不慎重考虑。 以方辰的本性，他更偏向于走暗线，之所以想到明线的行动路径，全然是因为一个人。 安德鲁。 这个性格和蔼的首席执政官，给予他五等公民的身份，还无偿提供给他埃古斯学院的学习渠道…… 对于现在的方辰来说，安德鲁算得上半个能信得过的人。 在入学的当天，方辰就立下决意，要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偿还这份恩情。 现在埃罗星面临危机，正好是他为内心的决意负责的时候。 方辰明白，他这样做，有极大的可能导致念力的秘密泄露，可以在一时之内躲过达贡神国的危机，但是却会引来帝国永久的追查。 但是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再不是方辰了。 我帮你，并不是因为我应该帮你，而是我决定帮你。 一个男人的决意，即使明知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去完成！ …… “店老板，买单。”方辰喝掉面前的饮水，向小食铺内招手。 “等等，等等！”清脆的呼喊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方辰掏钱的动作。 方辰转身往回看，一袭黑色的小裙子出现在视野中。 “无礼！大胆！罪该……罪该万死！”一名扎着金色双股辫的小女孩急冲冲跑来，纯黑的圆头小皮鞋迈动，气喘吁吁地嚷嚷：“奶奶这才我刚到，臭小子你就想跑吗？” “卡萝？”方辰感到诧异，说：“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又来了？” “哼，我……我不吃……我不吃你不是赚大了，我才不要便宜你！”卡萝仰起脸颊，纤细的胳膊叉在腰际，得意洋洋地站定在方辰面前。 “喳喳！”“喳喳！”熟悉的鸟类嘶鸣声紧跟着响起。 方辰侧头看向卡萝身后，今天她也带来了那5只黑色的怪鸟，一段时间没见，5只怪鸟的体型增大许多，被卡萝用绳索拴住鸟脖子，顺着地面一路拖过来。 “嗷呜！嗷呜！”狗子感知到异类生物的气息，锋利的前齿龇起，发出短促的警示吼叫。 “妈耶，你这是什么品种，怎么这么凶？！”卡萝被狗子圆滚滚的大头吓了一跳，慌忙把5只大黑鸟踢到一旁，伸手驱赶狗子：“去去去，小土狗，别打我小鸟的主意，我还等着进坟墓前把它们炖汤喝呢！” 方辰坐回高脚椅上，说：“你想吃什么，我请。”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卡萝蔚蓝色的眼睛闪烁精光。 方辰笑着调侃：“你刚才吞口水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下等食铺的菜品，我才懒得吃！”卡萝满脸凶相，咧出小虎牙，一副恼羞成怒的摸样：“臭小子少废话，把店老板叫出来，奶奶我要点餐！” “来了来了！”不等方辰说话，守候的店老板就已经凑上来：“呃，这位……小姑娘，请问你要吃些什么？本店有新品的草莓冰淇淋…” “什么?!小姑娘？！”闻言，卡萝瞪大眼睛，苍白的小脸颊涨成紫青色，金色发丝根根炸起：“你才小姑娘！奶奶我比你大200岁！快叫奶奶，不然打断你的狗牙！” “呃…”店老板眨了眨昏黄的眼珠子，褶皱老脸满是苦相，可怜巴巴看了看方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哼哼，算了，本奶奶大人有大量，不和小朋友计较。”卡萝拍了拍小胸脯。 方辰凝视卡萝的黑色蕾丝裙，瞩目她可怜的胸线，实在不太明白，这个“大量”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看什么看，扣掉你的眼！”卡萝狠声嚷嚷。 “梆！”方辰扬起拳头，临头一个爆栗，敲得卡萝满眼泪花:“给你10秒点餐，超出时限我一律不买单。” “啊哇哇哇！气死奶奶我了，可恶！”卡萝捂着头顶的肿包，猛力跺脚。 “5秒。” “呃啊！”卡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表情慌张，语速在一瞬间提升到极致：“我要吃牛肺动脉瓣环、未受精的禽类卵炒发酵谷物、豚类后股肌肉群组、牛类海绵体……哦不对，不是海绵体，是牛后肢腱环！” “这……”店老板表情呆滞。 “职业病，不要见怪。”方辰一阵儿摇头，说：“一份卤制牛心肉，一份蛋炒面，一份猪蹄髈炖汤，再来一碟酱汁牛筋。” 带着古怪的神色，店老板很快将菜品端到卡萝面前。 卡萝抛开餐具，两手抱抓，把油乎乎的蹄髈搂在怀里，大口撕咬，吃得小嘴巴流油，感慨说：“真香！” 第4章 念动力 卡萝狼吞虎咽的时候，方辰看了眼自己的学员终端，电子指针缓缓跳动，已经接近职员下班的时间。 他打开数据终端，找到卡兹洛丹的联系方式，编辑讯息发送：“今晚我想看看定制机甲的生产进度。” 军工企业的效率惊人，仅仅6秒的间隔，卡兹洛丹就发来了回复：“好的，没问题，方辰先生，我会派值班的职员接待你的！” 方辰关闭卡兹洛丹的通讯窗口，依次向洛林、老钢头发送了一样的讯息。 做完这些，方辰又叫了杯冰水，轻抿一口，把视线转向卡萝。 “卡萝。” “嗯？干什么？”卡萝的两只小手油津津的，抱着一截蹄髈卖力啃着，小脸颊沾满油花，腮帮鼓胀蠕动：“想吃也没门，这些都是我的！” 这个家伙不仅行为邋遢，吃相也是那么难看。 一直以来，方辰都对卡萝怀着一丝好奇，按照导师的履历来看，她本该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但是见到实物后，却是个性格恶劣的小女孩。 “你真有82岁？”方辰沉声问。 “哼哼，那当然！”卡萝伸出小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拉出老气横秋的语气：“小朋友，奶奶我教人解剖学的时候，你还是受精卵呢！” “梆！”方辰抬手又是一个爆栗。 “哎呀！”卡萝捂住脑袋，那里又鼓起一个肿包，和刚才的肿包完美对称。 “哇呀呀！你这个小……”卡萝龇牙咧嘴，正要发作，表情在一瞬间陷入呆滞。 不知何时，方辰手里多出一沓帝国钞票，100块面值，厚厚的一摞，被他随手置放到桌面上，手掌按压。 “卡萝，咱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怎么样？”方辰话音稍顿，抽出一张钞票，拿到卡萝眼前抖动：“100块一次，我满意了，这个就是你的了。” “嗯嗯嗯！”卡萝的表情剧变，蔚蓝的眼睛里亮起小星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你真的有82岁？”方辰再次发问。 “不是82岁。”卡萝眨巴眼睛，坐姿瞬间变得十分乖巧，摇头说：“是270岁。” 270岁？？ “哦？！”方辰眼中闪烁光芒，认真审视卡萝。 她的身形一如既往的瘦小，稚嫩的长相未着妆容，金色的双股辫也没有漂染的痕迹，皮肤光洁细腻、未见皱纹，除了肤色过于苍白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10岁小女孩的摸样。 方辰松开手指，纸币飘落，被卡萝以十倍光速的手臂动作抓住，收进小黑裙的布口袋里。 “桀桀桀!”卡萝露出狡黠的笑容，口中发出怪声。 “那么270岁的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小孩摸样的呢？”方辰又抽出一张钞票，指尖搓动，诱惑的面值字符倒映在卡萝的眼瞳里。 “这个嘛……”卡萝的眼睛咕噜噜直转，说：“想知道?这个问题得加价！给我……给我1万块，我就告诉你！” “店老板，买单。”方辰向店内招手，另一手指着卡萝：“我只付我一个人的钱，这个小丫头的钱让她自己……” “别！我错了！”卡萝的表情惊恐，很快转为愤怒，咬着牙说：“因为奶奶我是女主角！” “女主角？”方辰诧异，说：“什么意思？你这回答，和我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 “嘿嘿，所以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见识少、肤浅。”卡萝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沧桑：“你要知道，在人类所有的创作故事中，常常会有一个贯穿全篇的女性角色，在这个故事里，那个女性角色就是我，这是女主角的特权你懂吗！” 这家伙，应该是换肢手术做多了，脑子不正常了…… 方辰听着卡萝疯癫的话语，大致能猜到她能在高龄保持童颜的缘由。 在帝国的公民权限中，确实有库存备用器官的一类功能。 上传个人基因组织，在营养皿中培育出专属的备用器官或肢体，在本体遭受病患、衰老、严重创伤的时候，通过备用器官的替换，以保持本体的健康与细胞活性。 然而人类细胞的增殖能力是有限的，即使是最高水平的换肢手术，也有着极大的风险，随着手术的次数越多，遭受后遗症病患的风险就越大。 换肢手术，并不能使人长生不死。 脑组织损伤造成失忆、人格重置：这些都只能算是轻微的、常见的换肢后遗症。 最严重的情况也并不是脑死亡，而是手术失败、引发人体基因序列的崩坏：在这种情况下，受术者的肌体很有可能发生急速畸变，失去人类的形体与灵智，变成畸形的未知物种。 卡萝，大概是换肢手术的轻微后遗症患者，她获得了稚嫩的、充满活力的躯壳，也损失了部分记忆，形成了情感上的缺陷。 凭心而论，方辰对这种人体改造的手术并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在往后的战斗中，他的肢体遭受截断伤害，需要进行相应的医疗手段时，他更愿意装备纯粹的机械义肢。 换肢手术的成果确实非常有效，但是一旦后遗症发作，人格更替，他还能算是他本人吗？ 方辰斩断纷乱的思绪，直奔谈话的主题，说：“卡萝，你听说过‘界’吗？” “界？”卡萝瞪大眼睛，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那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 呃…… 方辰皱眉，略一思忖，决定换一种对话方式：“你在生物科待了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听说过什么特别稀有的基因改造人？” “特别稀有的？”卡萝挠了挠金色发辫，舔着油乎乎的手指头，说：“嗯……还真有一些！” “哦？！”方辰精神一振，抛给她一张纸币：“说说看！原理就不用了，只要说说具体能力就行。” “有生殖系的，就是那种100%一次受精、30天妊娠分娩、一次生育10到20个的，还有感染系的，血液自带强感染性的亚显微粒子，摸一下就能致人免疫系统破坏，不过这一类基本上都在出生后被处理掉了，除此之外，还有野兽系的、癌系的……” 方辰静静听到最后，眉头深锁，嗓音低沉含混：“有没有念动力系的？” “啊？！”卡萝一愣。 方辰表情严肃，说：“就是仅凭思维，可以隔空对远处的物理粒子进行干涉，进而做到搬运、切断、压迫……” 第5章 一个打四个 “方辰，你？”卡萝小眉毛皱起，表情认真，直盯着方辰的脸：“你该不会是……” 咯噔！ 方辰心脏猛地一跳。 “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卡萝小脸上带着戏谑，说：“你说得念动力，依靠基因改造技术根本就无法实现，别在那做梦了。” “梆！”方辰忽然抬手，又敲了卡萝的脑袋一下。 “呜呜呜！为什么又打我？！”卡萝脸色气得煞白，眼眸眨动，挤出豆大的泪珠子。 “以后说话不要说一半！”方辰狠声斥责，无端松了一口气。 卡萝的教学资历毋庸置疑，从她这都问不到念力线索的话，也不用再去其他导师那里白费功夫了。 想要探究念力的秘密，只能期望于其他信息渠道。 虽然仍然搞不清念力的源头是什么，但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念力有着极其稀有的特质，他一直以来的隐蔽行为都是正确的。 “你自己吃，我先走了。”方辰分出买单的帝国币，置放到桌上。 “唉？你去哪呀？”卡萝表情疑惑，说：“话说回来，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职业代理人。”方辰打开数据终端，计算时间，随意回答。 “喔，原来是代理人方辰先生，不得了呢！”卡萝蔚蓝的眼睛咕噜噜直转，一把抓住方辰的风衣袖子：“喂喂！跟我说说，你在哪个委托公司呀？我回头在学院宣传宣传，帮你多拉些客户，分我些提成怎样？！” 这家伙，有这么好心？ 方辰总觉得卡萝似乎有所隐瞒，一时也没太在意，甩开她油乎乎的小手，返身向夜市外走：“9号街区，fff公司。” “嗷呜呜！”狗子小短腿迈动，屁颠屁颠跟上去。 “啧啧啧…”凝视方辰离去的背影，卡萝咂巴嘴，笑出尖尖的小虎牙：“终于……终于有地方蹭饭了。” 她簇动鼻尖，隔着数十公里，已经嗅到了代理人公司工作餐的香气。 …… 离开夜市，方辰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工厂区，而是回到了fff公司。 “哇，老板回来啦！” 刚一进门，方辰就听到了丁的叫嚷声。 “老板，你累不累，快过来坐，我给你泡茶！”丁穿着整洁的职员制服，妆容端庄秀丽，倒茶的动作一板一眼。 “嗯？”方辰挑眉，诧异地看着丁。 “老板，你肩膀酸不酸，我给你锤锤，我的手艺可棒了！”丁把茶碟置放到大厅的休息桌上，脸上挂着和睦的笑容，带来一阵儿香风。 “呀，老板你的衣服怎么破了！”丁的眼中透露着深切的“担忧”，揉肩的动作暂停，转而来摸方辰的衬衫。 审讯加奈的时候，方辰一时愤怒，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少了几个衣扣，正被丁看在眼里。 无事献殷勤！ 有古怪！ 这些天的相处，方辰对丁的性格有所了解，这家伙平时像小孩子一样玩闹，不把工作当回事，也从没有正正规规地画过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做出一副模范职员的表现了。 方辰暂且懒得理会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径直上楼。 “咦，这是糊弄过去了？”丁吐了吐小舌头，表情兴奋，快步跑向自己的休息间：“哦耶！得趁着他没发现赶紧刷几个boos才行，奈比乌斯魔剑，姐姐我来啦！” 三楼的办公室内，依崔蒂和林隔着小型的教学投影屏相对而坐。 方辰开门走进，三人的眼神交错。 “老板。”林连忙放下手里的数据终端，从座位上站起来。 “嗯。”方辰点头. “租赁协议的赔付申诉已经有结果了。”林回过神来，表情严肃，说：“裁断所下达了专项文件，会有执刑人员协助我们，向k公司的巴扎赫……” “这事待会再说。”方辰抬手，止住了林的工作汇报。 依崔蒂还在旁边，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能算公司内部的人，所以经营方面的事情，方辰打算之后再和林谈论。 林点头，听话地不再多嘴，她让出座位，退后到方辰身侧。 在工作状态时，林的个人能力一向很优秀，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人恩怨”，她的表现一直能让方辰感到满意。 方辰目光移向依崔蒂，再转向ar投影屏的画面。 上面播放着的是一组战斗机甲的对战场面，画面的角落有本地媒体的图标，底下则是滚动的字幕。 字母的字符，赫然写着“白式模拟赛”。 方辰眯起眼睛，发现这场被摄录设备记录的影像，正是喀琉斯和杰妮芙、卢西奥等四名学员对决的那场。 “我和林在分析这次白式模拟赛的战报。”依崔蒂面带微笑，扬了扬手里的教学终端，说：“这场一年一届的大赛，可是机甲知识的盛宴，认真研究的话，对她的理论知识和实战技巧的水平会有很大的提升。” 方辰离开大竞技场的时候，喀琉斯等人的对决还没有开始，所以他并没有亲眼目睹对决的过程和结果。 方辰对学员间的排名争斗没有兴趣，不代表对他们的操作技巧也没有兴趣。 恰恰相反，方辰目前最匮乏的，就是不同机师的实战资料。 现场观战太耗费时间，与之相比，何不享受一下公共资源的好处呢？毕竟媒体发送的赛后战报，在技巧的分析上，要比个人总结要详细得多。 “我这有一些学员的资料。”方辰挨着坐下，拿出数据终端，传输给依崔蒂一份文件。 “这……”依崔蒂接收查看，表情讶异：“这是前100名学员的学员资料，方辰，你是从哪弄来的，太好了！” “依崔蒂导师，希望你能帮我总结这份资料，最好能做出一份模拟战报。”方辰话音一顿，说：“如果能做成虚拟对战的芯片就更好了，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设备、材料、工时费，所有花销，我都可以提供。” “可以的，我有一些朋友在军方工作，负责虚拟对战舱的制造和维护，有了这些资料，芯片的制造不成问题，2000块的预算就足够了！”依崔蒂连连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好。”方辰露出微笑。 公司四楼的虚拟驾驶舱，只记录着各级机师的标配资料模板，条件受限，在虚拟训练的时候，ai系统模拟出的假人缺少操作风格的多变性，有了这样的弊病，训练的效果就存在折扣。 杰妮芙等人给予地这份学员资料，则能完美解决训练设备的弊病。 虚拟训练的事情得到解决，方辰把注意力转向教学投影屏。 能清楚地看到，在战报影像的下方，还标注的一行红色的字符。 “本场对决，学员喀琉斯获胜。” 一个打四个?竟然还打赢了？他是怎么赢的？！ 第6章 机动小队 依照大竞技场内的所见所闻，喀琉斯的挑战，原定为同时与7人对决。 7人中，方辰自己率先离场，卡西姆由于伤病未能出场，再加上无故缺席的玛丽安娜。 人员的变动，导致对决正式开始时，喀琉斯的对手只有杰妮芙、卢西奥、古烈、汤姆四个人。 方辰屏住呼吸，认真分析战报影像。 影像下方，以淡绿色的小字记述着学员驾驶的机甲参数。 在这次对决里，喀琉斯选择的是“白式iii”。 方辰查阅资料，发现这是一款以高机动性、高精度打击著称的纯远程机甲。 机甲名称：白式iii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air-p300 全高：8m 标准重量：18t 引擎：190型离子喷气式引擎 武器配置：300能级超远程光束主炮*1 防御配置：“白晶”棱镜装甲，光电干扰系统 参数评定：速度340能量350护甲150 与大多数三代机体有所不同的是，白式iii搭载的300能级光束主炮，是整台机体唯一的火力点。 除此之外，它轻量级的棱镜装甲赋予其较小的机体质量，再搭配光电对抗系统、赋予其灵动飘逸的作战风格，专门用于超远程战术打击、高速破袭等作战行动。 在圈内使用时，白式iii的光束主炮受到空气的折射效应影响，精准度与破坏力有所下降，但是这并不妨碍它在“白式”系列机型中的地位：拥有最卓越远程火力的一款机型。 在机动性方面，白式iii搭载着常规的离子喷气式引擎，轻量化的机身，使其获得优异的加速度和转弯率，在整个“白式”系列中也处于第一线水准。 这款机甲唯一的缺憾，就是过于脆弱。 棱镜型装甲，主体结构为强化后的石英材料，这种装甲在对抗光束武器时拥有绝对的防御，但是在面对实弹、电磁武器轰击时，就像纸张一样脆弱。 特殊的定位带来极高的操作难度，想要驾驭它，机师必须拥有非常高的同步率素质。 喀琉斯身为历届排名第一的天才学员，显然能满足它的要求。 “方辰同学，需要我从头开始教学吗？”依崔蒂手持着教学终端，询问说。 方辰回来之前，战报的分析已经结束，她和林正在对正式对决进行分析。 如果课程继续，双方战力分析的环节也会被略过，考虑到教学质量，依崔蒂还是决定征求下雇主的意见。 “不用，按你们的进度来吧。”方辰查阅双方的机甲资料，头也不抬：“直接开打，战力分析我基本明白了。” “好！”依崔蒂微笑点头，开始播放对决的影像，伸出手指着运动的画面，说：“现在是对决开场前120秒，注意2号阵营的阵型，以为白梦魇与白恶魔为首，呈三角展开，这是标准的预突击战斗阵型……” 依崔蒂分析战斗影像的时候，方辰手头上也没闲着，同步搜索出白梦魇与白恶魔的机体数据。 这两台机甲，是罕见的双生机型。 任何战斗机甲，都有独特的机体设计，根据这些独特的设计，赋予其专属的作战领域，与之相对的，则是机体性能的短板，在复杂的星域战场，这个短板往往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最终导致机师的死亡。 所谓的双生机型，就是为了克服这一短板而诞生的设计理念。 以两台、多台机甲同时投入战场为基本思路，设计出相互契合的装甲、武器系统，结群作战，进而覆盖全方位的战斗领域。 卢西奥选择的白梦魇，全机无甲，左右肩甲搭载着两门远程的190能级光束炮、右机械臂则是中近程的180能级阳电子炮，左机械臂抓握着一柄近程的140能级纯合金流星链锤、足甲下方，还配置有四门100能级实弹连发机炮，从上到下，整个机体都是可以爆发输出的火力点。 而古烈驾驶白恶魔，则是完全负责防御的机型，机身搭载着敦实的复合型装甲、左右机械臂都佩戴厚重的合金塔盾，武器方面只有一门中近程的150能级的线圈炮，炮膛深埋在胸部装甲中央，只留下内嵌着电磁线圈的黝黑炮口。 一个专精进攻，另一个专精防御，两相结合，能够发挥的战力水平成倍上升。 想驾驭双生机型，操作的机师们必须有十足的默契，这需要长久的苦练，天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方辰审视2号阵营的战斗阵型，除了白梦魇和白恶魔之外，还有两台机甲，分别是杰妮芙的白鸢和汤姆的白式iii。 汤姆的白式iii，和喀琉斯的机型一模一样，挂在战斗阵列的最后方。 方辰目光调转，检索手里的终端，有了意外发现。 杰妮芙选择的白鸢，并不是一台纯粹的战斗机甲。 她选了一台协战级机甲。 机甲名称：白鸢 级别：第三代协战级 操作系统：aix-c 全高：7.5m 标准重量：30t 引擎：双置式190型离子喷气式引擎 武器配置： “雷暴”磁脉冲巡飞导弹发射器*2 巡飞导弹备弹*22 “u-22”磁热伪装烟幕空雷*15 防御配置：钛合金装甲 协战配置：液氮冷却舱、“医护者”液态金属喷射口、“万花镜”雾化力场。 参数评定：速度240能量200护甲200 方辰感到新奇。 所谓协战，既协同作战，协战级机甲，通常用于大规模机动战场的辅助作战，是特殊的功能性机体。 协战型机甲的机体性能较弱，武器系统破坏力较低，或者根本没有武器系统，取而代之的，是辅助正面战斗的干扰、防护系统。 视机体设计思路的不同，某些协战级机甲，还拥有着一定的救援、紧急维修的能力。 根据白鸢的机体参数，不难推测出它的机体功用，磁脉冲巡飞导弹负责破坏敌方电子通讯元件，形成信息干扰，磁热烟幕空雷和雾化力场则是协助防御，分别抵御实弹制导、光束武器的攻击，而液氮冷却舱、液态金属喷射口，则是在己方战斗机甲受创的情况下，对其进行紧急的维修，使其快速恢复战斗能力。 毫无疑问，杰妮芙选择的这一台，是标准的协战机甲。 方辰暗暗感到心惊。 白恶魔的复合式防御、白式iii的精准狙击、白梦魇的火力爆发、白鸢的协战辅助…… 2号阵营，俨然是一副机动编队的全作战配置！ 第7章 全姿态掌控 全配置的机动编队，所发挥出的战斗力，绝不是能够单一机型的战斗机甲小队能够比拟的。 方辰眉头紧皱，思绪运转。 在机甲对战中，武器系统的能级数值，并不能决定胜负，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看战斗配置：防御性、机动性、信息干扰、火力压制、能源续航…缺一不可。 在满足战斗配置的条件下，才能轮到实战环境、机师实力差距等要素上场。 以2号阵营目前的机体配置，相同操作水平下，就算是5台金刚石的风舞者一起上，全火力爆发，也不可能获胜。 那么……喀琉斯到底是怎么赢的？！ 方辰心头涌现强烈的好奇，喀琉斯仅有的一台白式iii，还和汤姆的一摸一样，2号阵营的全是排名顶尖的精英学员，即使有操作技巧的差距，也达不到胜负逆转程度吧？ “好，现在战斗开始！”依崔蒂嗓音一顿，情绪也变得高涨起来：“看到白恶魔的抗冲击姿态没有？2号阵营是打算利用全配置的机型优势，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这样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战报影像继续播放，方辰一边倾听依崔蒂的教学，一边观摩战报影象。 战斗开始后，2号阵营的四台机甲转换飞行方向，即刻收缩阵型，以古烈的白恶魔为轴心点，与喀琉斯的白式iii保持180°的角度，做环绕飞行，同时爆发全部火力压制。 透过爆裂的弹幕，能清楚看到，在密集而强能值的火力压制下，喀琉斯的白式iii姿态十分狼狈，机体急速飞行，仍然避免不了被射流的余波擦中，棱镜装甲快速碎裂，每一次扭转机动方位，都会洒下大片碎裂的白色石英破片。 白梦魇、白恶魔全弹齐射，光束纷飞，阳电子射流一发接着一发，几乎要将空域覆盖，根本没有喀琉斯反击的时间。 在战阵后方，汤姆的白式iii光束炮聚焦、逐级锁定，以进攻姿态严阵以待。 只要喀琉斯的机动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汤姆300能级的光束流就会在数微秒内射出命中，精准破坏白式iii无装甲保护的机体关节，使机体传动系统整个瘫痪。 众机甲集火下，喀琉斯的处境越发危急，他的白式iii偶有反击，打出的光束射流也多被白恶魔的厚重塔盾阻挡，根本无法对战阵后方的机甲造成有效伤害。 混乱之中，杰妮芙操作白鸢击发十数枚磁脉冲巡飞导弹，对喀琉斯形成进一步干扰，而后调转机身，靠近白恶魔，液态金属的喷射口开启，铅银色的液体势如泉流，落在白恶魔的合金塔盾上。 光束射流熔出的破洞很快被填补，液态金属快速塑形，形成一层更加厚实的金属装甲。 喀琉斯，已然陷入必败的颓势！ “咦？”身后方向，传来林迟疑的话音：“依崔蒂姐姐，这样下去，这个叫喀琉斯的学员真的能赢吗？” 林的话音刚落，对决的战况突变。 眼看喀琉斯机动姿态失去平衡，处境垂危，战阵后方的汤姆当机立断，猛然突进，抬起机械臂，光束主炮爆发射流，向喀琉斯发动致命的一击。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场上的形式忽然逆转 喀琉斯的白式iii徒然爆发尾焰，肩扛的光束炮棱镜完全展开，整个大竞技场突然闪烁三道白光。 同一时间，2号阵营后排的三台机甲爆发急速，高速规避，巨大的机身拉出一道道残影，分别摆出抗冲击姿态、俯冲姿态、防御姿态。 光束射流向远方衍生，逐步消散在空气中。 三簇微小的火花冒起，躲闪的三台机甲僵直在空中，背甲的离子推进器焰流中断，直直向地面陨落。 眨眼之间，2号阵营后排机甲全灭，仅剩下火力薄弱的白恶魔愣在当场。 “唉？！”林情不自禁上前一步，脸颊写满讶异：“刚才发生了什么？” 几台机甲的动作太快，光凭肉眼观测，只能看到四团白色光影凌空飞舞，压根看不到战斗的细节。 “是全姿态掌控！”依崔蒂睁大眼睛，连连摇头，又深深点头，说：“真是惊人的天赋！” 全姿态掌控！ 原来如此！ 方辰闻言精神一振，表情凝重，沉声说：“依崔蒂，把影像调成0.5倍速，再播放一遍。” “嗯！”依崔蒂点头，操作教学终端。 放慢到0.5倍速后，四台机体的机动动作依旧十分模糊，气流扭曲，只能看到四个白色的影子，处在高速移动的状态。 “继续放慢，0.1倍！” 调整到0.1倍，才能勉强观察到影像的细节。 就在汤姆找准机会发动狙击的同时，喀琉斯的白式iii紧跟着爆发尾焰，推进速度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级别，绕过白恶魔的中心轴线，光束炮打出三发连射。 这三发射流有着恐怖的精准度，杰妮芙、汤姆和卢西奥几乎是同步做出对应的姿态，但是仍然拼不过光束武器的弹道速度，分别被击中液氮储舱、左驾驶舱翼板、离子推进器主陀螺仪。 几乎没有爆炸的火光，三台机甲受创处也仅留下一个不到50cm直径的熔坑，然而就是这样小小的创伤，却导致了三台机体的全面瘫痪，呼啸着坠落地面，砸出巨大的烟云。 一击致命！ “啊呀，怎么会这样？！”林面露惊诧，她对机甲的结构知识也有一定的心得，那些受创的部位看似微小，却是机甲防御系统最薄弱的位置。 然而知道要害是一回事，能够在高速状态瞄准命中，又是另一回事。 一般的机师，能在机甲全力做出规避姿态的情况下保持武器系统的制导，就能算得上难得的精锐了。 像喀琉斯这样，处于重重火力压制中，还能以高速行进的姿态实施反击，并在超远距离精准命中要害，一击制敌……这种技巧，简直能称得上教科书式的操作！ “这就是全姿态掌控？”方辰回味战报讯息，转而问向依崔蒂。 “对，全姿态掌控！”依崔蒂神色有些复杂，说：“去年的模拟赛，还没看到喀琉斯显露这种技巧，看来这一年来，他的同步率又有了提升，真是……可怕的天赋。” “依崔蒂姐姐？老板？”林柳眉微蹙，说：“全姿态掌控是什么？” “全姿态掌控，是机师的进阶技巧之一……”依崔蒂回过神来，注意到林这个战斗机甲的“新手学员”，柔声解释说：“林，你这些天接触机甲操作知识，应该明白，战斗机体能够发挥出的性能，直接来自于机师的神经元同步率资质。” “嗯嗯！”林认真点头，仔细听着。 “但是这只是初步的理论方向。”依崔蒂数据终端，调出相应的课件，翻出驾驶舱的神经元假面图解，说：“在实战操作中，情况会更加复杂，以喀琉斯刚才的反击为标准简单举个例子，在操作光束炮射击时，正常机师的神经元行动方向是：首先链接白式iii的传动系统，配合操作杆，完成冲锋姿态的微操指令，然后再链接武器系统，在高速状态锁定瞄准，完成光束主炮聚焦和击发，除了上述两步之外，还得保证引擎的动力输出平衡，以及装甲系统的防御面。” “也就是说……仅仅一个机动动作，就需要机师依次链接机体的各大系统，以相应的顺序完成多步操作？”林揣摩讯息，迟疑着说。 “可以这样理解，这些都是战斗方面的技巧，林，等你真正开始实战训练，就会明白了。”依崔蒂放下图解，指着获胜后的喀琉斯，说：“简单来说，全姿态掌控，就是使机甲五大系统的神经元微操作同步进行、完成，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个人的同步率达到极限的100%，进而发挥出战斗机甲的全部性能。” “但是这么做，也有着极大的风险！”依崔蒂竖起一个手指，表情严肃，说：“即使是帝国有史以来同步率最高的天才，也不能避免全姿态掌控对脑部的损伤，长时间、或者高频率的姿态掌控，会给机师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 “无法挽回？”林眼中泛起好奇：“那是什么呢？” “会变成机甲。” 方辰嗓音低沉，代替依崔蒂解释：“或者说，是部分人格分裂，与机甲的操作系统粘连在一起，永远都只能保持100%的同步率……只要机甲的引擎熄火，神经元系统关闭，机师也会随之死亡，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发疯发狂，或是进入脑死状的状态。” “什么？变成机甲？！”林再次感到惊愕，被机甲战斗的理论所震慑：“那……那么那些机师在变成机甲后，还有办法变回来吗？” “同步率50%以上，才能满足初步使用全姿态掌控的门槛。”方辰翘起嘴角，笑容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说：“变不变得回来，其实无关紧要，因为许多人根本没资格变过去。” 依崔蒂所说的理论知识，方辰在之前的学习和个人领悟中有所了解，所以并不吃惊，他止住思索，说：“依崔蒂，刚才喀琉斯显露的全姿态掌控，大概维持了几秒？” “0.8秒…”依崔蒂微微蹙眉，纠正说：“不，或许只有0.6秒，以他的年龄来说，能够做到这样，已经非常非常出色了。” “那么这个喀琉斯，他现在的操作水平，能算得上什么级别的机师呢？”林眨动睫毛，黑色眼睛里闪烁光芒，燃起强烈的求知欲：“是b级机师吗？还是说，只能算得上是入门的e级机师？” 第8章 检查 “林，你这是新手才有的想法。”面对林提出的问题，依崔蒂抿嘴轻笑，说：“机师的评级只是个人的荣誉，并不能代表战力，虽然喀琉斯的天赋优异、操作水平也非常高，但是他没有经过认证，所以连f级机师都算不上。” “可是……”林反问说：“帝国划分机师的标准，不也是对照他们的神经元资质和操作水平吗？既然有标准，那不同分级的机师，总会有实力差距吧？” “林，你的理解有一定的误区。”依崔蒂拿出导师的语气，竖起手指，一字一顿说：“机师的评级和机师的战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主要参考个人的战功、天赋资质以及操作水平，而后者，则是参照个人的驾驶特性以及战斗中能发挥出的杀伤力……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紧密的关联。” 林的表情疑惑，显然还没有听得太懂。 “星河历230年，二次星河战役的伊格提里奥星系战场，3名帝国的s级师同时死于一次武装卫星的强袭行动。”依崔蒂点开教学终端，翻出一页示例课件，指着上面的字符说：“知道这3名顶尖机师是死于什么敌人的手中吗？” 不等林提问，依崔蒂紧接开口：“是10名初级联邦机师组成的小型机动编队，如果按照你刚才的想法，他们的评级，可能连f级机师都不如……然而就是这样一支被充作炮灰的自杀小队，却完美的利用陨星带的天体引力，把3名s级机师引入紊乱的引力场，将他们活活拖死在了混乱的陨石堆里。” “这是一场惨痛的教训。”依崔蒂语气严肃：“不管机师的操作水平如何，最终都是要服务于他所操作的机体，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向你自报评级，决定战斗胜负的，是机师对自身操作特性和战斗经验的理解和掌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机甲配置的克制关系。” “哦，我明白了！”林恍然大悟，说：“也就是说，战斗的重点不在机师，而在机甲！机师所有的天赋资质、驾驶技巧、操作特性，全都是为了发挥出机甲的性能！刚才喀琉斯能取胜，是因为他完美发挥出了白式iii的高机动性和远程火力，抓住了2号阵营的白式iii脱离掩护的一瞬间战机，发动了精准的反击？！” “回答正确！”依崔蒂笑容灿烂：“每个人，都是自己的s级机师。” 见两人热烈的讨论告一段落，方辰起身站立，数出2000块左右的帝国币，放在桌上，说：“依崔蒂，这是芯片的钱，不够我再加，林，你继续上课，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芯片制作完成后，我就把它带过来！”依崔蒂收起桌上的帝国币。 “嗯。”方辰点头，返身出门，脸色沉重了许多。 喀琉斯在对决中的表现，确实刺激到了方辰。 结合刚才的对决影像，方辰粗略预估，就算他和卡西姆没有退场，真的和杰妮芙等人组成6人的机动小队，也未必是喀琉斯的对手。 方辰的白骑士，根本跟不上他白式iii的速度！ 这个混蛋，有这么强？！ 排名前列的精英学员，果然名不虚传，且不论喀琉斯，单单是杰妮芙、汤姆等人，一对一的火力对轰，方辰都没有任何胜算。 方辰翘起嘴角，默不作声地冷笑。 如果说像喀琉斯这样，提升机师资质以发挥机甲性能，是传统的王道。 那么方辰所走的道路，就是完全的邪道。 他要做的，是配置特殊的机甲，用以发挥机师的资质。 真拿出全部实力，胜负未曾可知！ 被依崔蒂的课程一拖延，夜色渐深，必须即刻赶往工厂区。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自己的专属机甲，方辰心神振奋，脚步加快，向公司的地下室行进。 在地下室的储物柜里，还存放着他从蛇头波罗斯那里缴获的赃款，那一批艾塔粒子矩阵管价值不菲，正好趁着今晚拿出来，送到洛林制造厂一并处理了。 “老板，等一等！”高跟鞋踩响地板，从后方追来。 方辰回头，追来的是林：“怎么，还有事吗？” “到昨天为止，除了巴扎赫以外，那些租赁的采矿机甲全部都归还了。”林缓步站定，纤细的双手交叠在身前，亭亭立着。 林的身线高挑，旗袍式样的红色制服裙搭配黑色高跟鞋，端庄站着，莫名有一种妩媚优雅的气质：“我今天检查了一下，归还的采矿机甲大多损毁严重，现在幽灵矿道的传闻渐渐过去了，咱们还需要维修吗？还是拆解成回收品处理掉？” 原来是这事…… 方辰恍然，和林眼神交替，能看到她眼中微妙的光彩。 林和自己一起对幽灵矿道里的艾塔粒子进行过采掘，也共同遭遇了铁螯沙虫虫群的袭击，知道热源与震波的秘密，对于方辰所设置的租赁机甲的陷阱，她没理由察觉不到。 她能默默执行，不多嘴多问，显然是做好了为自己保守秘密的觉悟。 “死了很多人，再租下去，事情可能会闹大。”方辰笑着说：“林，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林柳眉微蹙，认真思考了一会，说：“难得的机会，没理由不继续赚，有裁断所撑腰，那些代理人公司应该不会在伞内翻脸，那些机甲一定要修理，即使租不出去，我们还能自己开采。” “我们？”方辰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调侃的意味。 林微微一愣，脸颊忽然泛起红晕，又变得冷若冰霜，咬牙说：“方辰，你……” “行了，就按你的想法来好了。”方辰赶在林表示怨尤之前开口，拿出数据终端，通过账户转账转给林100万帝国币：“这些钱，当做修理的预算，我只有一点要求，行动必须尽快进行！” 林的想法，和方辰的构想不谋而合，幽灵隧道里残存的艾塔粒子，他肯定是要想办法继续收集的。 埃罗即将有大的变故，这项行动的进度也得加快。 “嗯，知道了！”林确认收款，深深点头。 又向林交待一些细节，方辰下到地下储藏室，把赃款和矩阵管一并装入提箱，向工厂区进发。 fff公司三楼窗口，凝视那一抹黑色风衣消失在街角，林的眼神飘忽不定，红唇开合，发出幽幽叹息声。 第9章 弊病 “咦？林妹妹，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依崔蒂恰好从办公室探出头，瞥见这一幕。 “没……没有，只是有些气闷，深呼吸一下。”林摇头，闭口不言。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方辰同学欺负你了呢。”依崔蒂也没有太在意，眼睛一转，像想起了什么，语速加快，说：“对了！林，你既然想学习战斗机甲的操作技巧，要不要现在去做一下机师的资质测试？说不定你很有资质呢！” “资质测试？”林疑惑问：“是测试神经元的同步率吗？” “嗯，不过也不光是同步率！”依崔蒂伸出手掌，挨个掰着手指数数：“还有肢体躯干、免疫系统、生殖系统的全面检查。” “生殖系统？！” 林脸色一变，纸一样的煞白，语气迟凝： “具体……具体是哪方面呢？” 被方辰做了那种事情后，她的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死结，一切与之相关的事物都避之不及，现在依崔蒂突然提及要进行检查，正中她内心的阴影。 “放心吧，林，我认识一家女性机师专属的医疗所。”一段时间相处，依崔蒂也算是熟悉了这个性格保守的姑娘，她笑容温和，带着大龄女性独有的温吞柔美，说：“里面的医师都是女性，很注重个人隐私的，资质检查的水平也很高。” 该来的，总是会来么…… 林头脑空白，无意识摸了摸小腹，无奈叹了口气：“那好吧，麻烦依崔蒂姐姐了。” …… 把看守在公司大门外的狗子领进屋内，安置在后院。 方辰搭乘夜间的轨道列车，来到工厂区机甲销售部大门前。 刚一下车，一名咖啡色制服的男职员正步走来，停在方辰面前。 “请问是方辰先生吗？” “你好，我是方辰。”方辰保持礼仪，和男职员握手，同时开始念力场，检索他身上的物件。 没有危险。 “我是销售部的接待职员，您可以称呼我刘易斯。”男职员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伸手示意不远处的制造工厂，说：“卡兹洛丹经理安排我接待您，您的机甲骨架基本成型了，正在tu制造厂接受最后的电容检测，相关的系统配件也完成了73%…请随我来。” “生产的速度很快。”方辰点头，一边观察周边环境，一边跟上刘易斯，说：“不过我不仅要求速度，还要求质量，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努力做到。” “请您放心，tu制造厂的生产设备，传承自金刚石科技公司最核心的制造血统，在埃罗，再没有比他们更追求品质和口碑的机甲制造厂了。”刘易斯言语温和，姿态恭敬，谨守职员素养。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安保系统的检查，穿上无菌、抗辐射的隔离服装，进入到tu制造厂的厂区内部。 这还是方辰第一次进入机甲产业的核心制造区，他踏上职员用金属传输纽带，保持着30km的时速向前行进，劲风扑面而来，一扇扇电子合金门在纽带尽头解锁、开启，门后巨大的重金属工业建筑随之横陈眼前。 百米高、近三十米粗的金属摆臂、千万吨级巨型重气压机械组、5km长的纯机械循环产线……方辰左右扫视，眼前恢弘的钢铁森林带着浓厚的工业时代气息，连带着他的呼吸都有些金属的沉重感。 视线一暗，传输纽带驶入一条深邃黝黑的金属隧道，前方忽然光芒大作。 一座庞大的人工陷坑显露在前方，占地至少有10km2，传输纽带悬空，方辰向脚下看，连排的百米高的金属塔楼只有手掌大小，灯光弥漫，行走的制造工作者更是像沙砾一般。 在陷坑边界，百米宽的金属坡道呈现一个巨大的回字型，从陷坑外向内蔓延，螺旋向下。 “在这里转道，前面就是tu制造厂了。”刘易斯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方辰跟着跨步，踏上另一条传输纽带，两人顺着回型坡道向下行进，很快来了到所谓的tu制造厂。 是一座厚重的铅灰色t型建筑，在t型的上段，配置着十数台合金吊臂，下方则是专属的小型聚变发电站、制模冲压漆焊车间以及特设的智脑检测房。 看到有人走进，智脑检测房内走出一个白色隔离服的人类，他摘下防蓝光面罩，露出一张肥胖的中年男人的面孔，发色灰白，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茬。 “呦，刘易斯，这就是那台专属机甲的客户？”络腮胡男人语气熟稔，伸手拍了拍刘易斯的肩膀，转向方辰，笑着说：“比我想得还要年轻啊，小伙子，我叫汉斯，tu的厂长，你叫什么？” “方辰。”方辰和他握手，直奔主题：“闲话一会再说，我是来看机甲的。” “哈哈，够爽快，我喜欢！”汉斯哈哈大笑，向智脑检测房招手：“你机甲的骨架系统造得差不多了，跟我来吧！” 三人戴好面罩，进入监测房;宽敞的室内，数十名白色隔离服的人员正在忙碌，连排的智脑正在运作，电控元件闪烁各异的信号灯光。 方辰目光扫视，眼前一亮。 在监测房的另一端，隔着巨大的石英体墙面，能看到一排巨大的机甲制造台，多数空置，在最中央的位置，一台8m高、通体黝黑的机甲骨架平稳站立，周身闪烁着各色信号灯光芒。 “我造机甲20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怪t……特别的！”汉斯似乎想顺嘴说一句“怪胎”，紧急收口，替换辞藻：“你的设计图我也看了，图纸很精致，精致到根本没有任何胡闹的意思……嘛，我就是有些好奇，难道你小子真要走纯粹的近战？” “纯粹的近战么……”方辰眉头深锁。 汉斯的问题，本是一句无心之语，只是从一个资深机甲制造者的角度发表疑问，但是落在方辰这个机师耳中，思考的角度变更，又是另一番意味。 他的机甲，只能走纯粹的近战。 这个结论，在机甲制造者的眼中是这样，在他这个驾驶者的眼中也是这样……在敌人的眼中，也是依然是这样。 方辰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他这台机体的特性，也是一个致命的弊病！ 第10章 叫六个点 随着时间推移，方辰追逐邪道的热情也开始冷却下来。 之所以专门打造纯近战机甲，就是为了结合念力的杀伤半径。 经过大竞技场和卡西姆的对决，实战证明，他的这一战斗思路确实可行。 卡西姆人的机甲近战技巧，在整个帝国、乃至宇宙，都能数得上顶尖水平。 能击败卡西姆，代表他的机甲在近战领域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可是，如果敌人压根不和你做近战接触，一门心思迂回牵制，采用远程消耗的战术，那又该怎么办？ 汉斯拿出自己的终端，开始向方辰汇报机体骨架的各项数据，方辰却无心倾听。 方辰眉头紧皱，思绪蔓延。 他和老钢头原本的意愿，是舍弃机甲的装甲系统、完全取缔中远程武器系统，削减引擎负荷，以达成最高的速度参数。 在实战中，以高速度接近对手，进而把战斗拉入近战领域。 这一理论看似无懈可击，但随着方辰对机甲对战理论的深入研究，诸多弊病又暴露出来。 纯近战，是他的绝对专属，但是高机动性，却不是他的机甲独有的。 在白式模拟赛中，喀琉斯使出全姿态掌控的操作技巧后，他所驾驶的白式iii，机动速度一度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级别。 方辰冷静预估，他区区3%的同步率，就算把操作水平发挥到极致，也根本跟不上喀琉斯的速度。 摸都摸不到，所谓的近战对决更是无从谈起。 这还只是一对一的情况，如果投身星域战场的机动编队混战，面对多目标的火力爆发点，近战机甲的杀伤力又会被会遭受严重缩减。 在模拟赛的对决中，卡西姆之所以在最后关头选择以近战相博，也是凭借着他对于自身近战技巧的自信。 但是在战场上，没有机师会蠢到和一个纯近战的机甲拼近战。 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吗…… 方辰想了很多，暂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小伙子，你的机体骨架的数据基本就是这样……”汉斯的话打断了方辰的思绪，方辰抬头，见他关闭终端，从电子柜里抽出一沓纸质文档，说：“这是骨架系统细分的资料，您可以参考一下。” “嗯，谢谢。”方辰点头，接过翻看。 如刘易斯所说的那样，tu制造厂确实有着精湛的制造技术，在汉斯带领下，一众制造人员完美实现了设计图上的机体构造，甚至还对某些缺陷的部分进行了优化改进。 刘易斯上前一步，说：“方辰先生，您机体的骨架系统最多120小时就能完工，装甲系统、操作系统的配件也已经配置完毕，正在仓库区封存。” 机甲的制造事关重大，方辰必须仔细确认，他反复翻看骨架系统的数据，确认无遗漏，这才转向刘易斯：“带我去看一下吧。” “好的！请这边走。”刘易斯保持微笑，示意更深处的坡道。 两人与汉斯简单告别，走出tu制造厂，下到工厂区地下30层的备件仓库区。 在负责维护的职员那里确认身份后，方辰踏入散发白雾的合金阀门。 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眼前呈现一个宽敞明亮的玻璃空间，至少2000㎡，四面墙壁都是剔透的透明钢化玻璃墙体，50m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连排的晶体管，有水桶粗，明黄色的抗氧化、腐蚀溶剂流动其中，依照特定的回路循环，注入下方巨大的备件皿里。 两人踩着备件皿的边缘前行，按照电子标记，来到整个备件储舱的最深处。 方辰视线下移，紧挨着墙体，玻璃墙体内部分类摆放着大批机甲零件，被各色溶剂、气雾罐体封存。 刘易斯操作备件皿的控制键钮，巨大的玻璃地砖向外打开，冒出冷凝气流：“方辰先生，您需求的机甲配件都在这里，请验证。” 方辰走上前，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块3m高的黑色的半盾。 是左机械臂的磁覆复合式手盾！ 整个盾身平放在透明的抗氧化、静电溶液中。 居高临下，能清楚看到盾面的血色的骷髅头，那是抵抗光束武器攻击的镜面反射涂层，属于棱镜装甲的变种。 是真家伙！货真价实的机甲手盾！ 机体骨架还没有完成，缺乏实物的视觉冲击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方辰第一次见到打造完成的机甲配件，他漆黑的瞳孔紧缩，闪烁精光。 “方辰先生…”透过面罩，刘易斯瞥见了方辰的神色，随之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说：“这是您专属的机甲，一切按照您提供的设计图制造，所以这面磁覆复合式手盾的命名权，理应归属于你。” “命名权？”方辰略感诧异。 “当然。”刘易斯点头，说：“每一种机甲的武器装备，都应该有它独特的称谓，就算不为单一的装备起名，也得为机甲起名。” “是这样么…”刘易斯一提醒，方辰这才回想起来，当初和老钢头商议定制机甲的订单时，就有接触过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什么暗黑大菠萝、曼陀罗蝎蛇、今晚打老虎…… 一个比一个奇怪，简直不像是机甲……真佩服那些机师的脑回路。 “那么方辰先生，您所定制的这台战斗机甲，应该有个什么名字好呢？”刘易斯保持微笑，从隔离服的口袋里拿出职员终端。 确认机甲的名字、完善订单信息，也是他工作项目的一环。 “哈哈。”方辰罕有地笑出声，关于他这台机甲的名字，他其实早有想法，当下脱口而出，说出几个字符：“那就叫……吧！“ “嗯！”刘易斯点头，说：“和您的设计思路完美匹配，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 配件的储备查验完毕后，方辰和刘易斯回到厂区销售部。 目前为止，机体的骨架系统、装甲系统都已经准备完毕，剩下要解决的，还剩下武器系统和维生系统，以及最重要的引擎系统。 “刘易斯。”来到销售部大门前，方辰叫停了前方的刘易斯。 “您请说。” “你们这，有全新的g-d1200引擎吗？”方辰眯起眼睛。 第11章 G-D1200 机甲的引擎系统，是机体的绝对核心。 方辰和老钢头商议的结果，他的机甲会采用金刚石公司的g-d1200。 “d”系列的聚变引擎有着独特的构造，采用双置式托卡马克装置回路做功，这一特性，将赋予机身强劲的机动爆发力。 方辰的定制机甲，非它不可。 按照方辰原定的计划，是借助猪笼店的进货渠道，从罗曼星进口一台，但是现在形势有变，计算两殖民星的运输航路，一来一回，至少要等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达贡神国的威胁近在咫尺，方辰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有！”刘易斯果断点头，确认说：“您所说的g-d1200，应该是金刚石公司三世代的产品，双置式的离子推进式引擎吧？” 方辰点头，刘易斯露出笑容，说：“那就没问题了，上周末，白式模拟赛举办之前，罗曼星的裁判团曾经在军士营进行过军备展览，刚好库存了两台，您如果想要，本公司可以帮你联系购置……” “只不过么…”刘易斯话音一顿，表情微微变化。 “怎么？”方辰略一挑眉。 “方辰先生，您也知道……”刘易斯讪笑，说：“像双置式引擎这种尖端军备，尤其还是金刚石‘d’系列的名牌产品，在价格方面……” 方辰瞬时意会过来，说：“只有钱的事情？” “呃…”刘易斯有些愣神，迟凝说：“预算少说也有2000万。” 2000万价格，和老钢头开出的价码相比，几乎翻了一倍。 如果走销售部这个购置渠道，又要付出一笔额外的花销。 “买！”方辰竖起手指，沉声说：“钱，不是问题，2000万我可以给，但是我要验货后才能付款，我只要最好的，希望你们能尽快办好这事！” “请一定相信我们的工作效率。”眼见一单大数额订单促成，刘易斯表情也变得振奋起来，严肃保证说：“最多三天，一旦有军士营方面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换算起来，仅仅是一台引擎的价格，就占了制造总预算的60%！ 真他妈烧钱啊！ 方辰虽然感到肉痛，却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能早一秒把机甲造好，他就多一秒的先机，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该割舍的，就绝不能省。 方辰和刘易斯交换了联系方式，即刻离开了销售部大楼。 保护伞透映的星光暗淡，进入午夜时分，方辰搭乘轨道列车，来到工厂区边界，紧靠贫民区的洛林制造厂。 熟悉的银灰色车间出现在夜色中，方辰走近，发现大门没锁，径直推门，车间内的灯光只亮了一半。 一名白发老人靠坐在木质的老年休息椅上，整洁的休息桌前，摆放着一瓶低度酒酿，以及一摞水晶小杯子。 是洛林。 “你来啦。”瞥见方辰走进车间，洛林放下手中的小酒杯，晃晃悠悠站起来：“呃啊，我老了，最近睡得越来越少，刚拿些酒准备提提神，你要不要试试看？婆娑星域的原酿谷酒，姆林可买不到。” “谢谢，不必了。”方辰环视车间内，没有看到茉莉的身影，他坐到洛林对面，手臂上抬下压，把沉重的金属提箱扣放在桌面上。 “这是武器系统的钱。”方辰顺手打开电子锁扣。 略显昏暗的卤素灯光下，一沓沓大面值的帝国纸币整齐码放，独立账户的编码连号，钱面光洁如洗。 “现金？！”洛林垂下手指，比量钱币的体积，说：“这有100捆钱，单张面值1万，单摞200张，一共2000万……” 他的话音一顿，浑浊的老眼闪烁光芒，说：“我们的订单只有1000万，你给得太多了。” “并没有。”方辰再一伸手，扒开上层钱捆，掏出一块方正的配件盒。 钱捆的体积缩减一半，刚好1000万数额。 洛林的目光被配件盒吸引：“这是什么？” “我们的第二单生意。”方辰微微一笑，翻开配件盒。 方正的小盒内，整齐排列着10支蔚蓝色的晶体管，以人工海绵的托垫塑形的凹槽内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洛林的表情转为严肃，双眼微微眯起，第一眼就看到了矩阵管底部镂刻的帝国字符“g”：“这是金刚石公司的艾塔粒子矩阵管……这样的正品货，你，是从哪弄到的？” “这个不重要。”方辰摇头，坐姿前倾，食指点动桌面：“我现在要出手这批货，你能不能吃得下？” 洛林没有吱声，他认真端详方辰的表情，坐回到靠椅上：“昨天晚上，埃古斯学院商业街，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恐怖袭击，你知道这事吗？” “我当然知道。”方辰翘起嘴角，露出笑意，并没有觉得惊讶。 他所使用的一系列单兵装备，全是洛林一手打造，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洛林怎么会不清楚。 昨天的事件发生后，相关的报道铺天盖地，洛林能察觉，也处在方辰的预料之中。 “不过我感到好奇的是，那些恐怖份子所用的武器装备，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伞内的。”方辰淡然说：“身为一名裁断所的执刑者，我真是为同行的监察力度感到羞愧，但愿他们能尽快找到幕后黑手。” “呵呵呵。”洛林笑了笑，说：“年轻人想出头，避免不了要去挑战体制，就怕他们错估自己的能力，站错了队伍，我已经老了，不想掺和这种事情。” 方辰点头，若有所思，顺手给自己点了根香烟：“茉莉，怎么不在？” 洛林的脸色急转，有些阴沉。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方辰呼出白雾，嗓音低沉含混：“你猜的不错，钱，是赃款，矩阵管，也是赃物，在来得路上，我故意被街角的监控拍到了，一旦消息泄露，就不是想不想掺和的问题了。” “你想怎么样？”洛林端起小酒杯，轻抿一口。 “我刚才说了，这是我们第二单生意。”方辰掐灭香烟，说：“既然是生意，肯定都有得赚，你这里的武器装备性能很好，我觉得，咱们可以长久合作下去，往后的订单，只会越来越多。” 洛林的目光显露一丝犹豫，说：“年轻人，你赚到再多钱又怎样，不怕在墙上碰得头破血流？” “头破血流？”闻言，方辰目光渐冷，沉声说：“谁，也拦不住我!” 第12章 双刃屠斧 洛林缓缓放下酒杯，动作显得有些迟疑。 短暂地沉默，他最终还是拿起了装满矩阵管的备件盒，仔细查验，说：“三代的矩阵管市价75万，我这里吃不下，但是可以帮你卖出去，手续费我要收30%，不能再少了。” “公道的价格。”方辰做出肯定的答复。 方辰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并没有经过详细的计算。 洛林的报价公不公道，并不是重点，这批矩阵管能够卖出多少数额，也无关紧要，重点是洛林在得知他的破坏行为后，还愿意和他继续合作下去。 一个可靠的交易渠道，往往比资金数额更加重要。 洛林制造厂的产品质量优异，还有着可靠的信誉，如果情况允许，方辰也愿意和他们长久合作下去。 “我很好奇。”方辰眉头微皱，问：“洛林，以你的技术，即使在军方的资深级制造厂，也能算得上顶尖水平……有不去，为什么要选择经营一家黑工厂？” 洛林褶皱的老脸堆砌笑容，说：“你这次来，不单是为了出手这批矩阵管的吧？” 见洛林岔开话题，方辰心知他不愿多说。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瞒的秘密，方辰倒不会不识趣的继续追问。 “我是来看武器制造进度的。” “跟我来吧。”洛林点头，起身带着方辰走向车间深处，顺手开启了车间内全部灯光。 方辰抓住金属护栏，目光向下。 20m长的机械制造台上，平放着两把黝黑的巨型兵刃。 一把是双刃屠斧，全长7m，镍基合金长柄、钛合金斧面、刃脊为复合结构，中间留出狭缝，是氦气锋刃的喷射口。 依照方辰的设计思路，这把氦气充能型双刃屠斧在攻击方式上经过一定的优化，斧柄是由两截中空柄柱的组装而成，以高韧性的碳钢锁链相连，在战斗中，可以随时切换形态，既可以当双手战斧来使用，又可以转变为半投掷模式的的单手链斧，使有效杀伤半径延伸至50m。 双刃屠斧的制造进度基本完成，两面锋刃锃亮，银光闪烁，足有一人高，斧面点缀电镀的黑色金属纹路，隐含着慑人的气魄。 除了双刃屠斧，制造台的另一边还置放着另一根金属杆，被电子拘束装置牢牢固定，杆头连接着大量电容导线。 是老钢头设计的氦气动能锤，由于结构复杂，威力巨大，生产的进度比双刃屠斧缓慢得多，现在仍处在制造的初阶段，只有锤杆成型。 方辰走到操作台，查验智脑上的信息，问：“锤子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最少得15天。”洛林点头，又摇头：“400能级的氦气型武器，全帝国都没有几把，能参考的资料有限，能造的出来就不错了，不能再快了。” “好吧……”方辰呼出一口浊气，凝视着光秃秃的锤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于刚才思考的机体弊病，他有了新的想法。 “洛林。”方辰抬起手指，磨蹭下巴的胡茬，说：“能不能给这柄锤子配置一个独立的充能匣？要能和机甲结合在一起，能投入实战的。” “独立的充能匣？”洛林略感诧异，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就会使机体产生更高的能量反应，不利于光热隐蔽……你想做成什么样的？” “就是要有高能量反应！越高越好！”方辰黑色的眼睛闪烁光芒，伸出双手，按照言语比划形体：“而且外形方面还有要求，就是做成类似于远程光束炮的聚焦棱镜形状，或者重力子击发器的导轨形式。” “你的意思是……”洛林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制造人员，很快领会方辰的思路：“把这柄锤子隐藏起来，并在形体上进行伪装，利用充能时产生的高热能量反应，对敌方机师形成信息误导，让他们的雷达、光电对抗系统误报，造成被远程武器系统锁定的假象？” “这办法不错！”洛林深深点头，说：“目前来说，你这台机甲最致命的缺陷，就是中远程杀伤力不足……这样一伪装，反而能让对方主动拉近作战距离，和你形成近程的对决。” 根据机甲战斗特性的不同，不同的机体之间，也存在着相互克制的关系。 一般的远程、超远程机甲，武器系统的能级高、能耗随之拔高，然而引擎的功能有限，造成相应的缺陷就是防护能力薄弱，缺乏中近程作战的手段。 如金刚石的风舞者，火力输出强劲，却因能耗过高，缺乏防护和机动性，在中近程作战时就显得疲软无力。 在遭遇远程机甲袭击时，正确的做法是，第一时间寻找掩体，保存有生力量，然后快速接近，以密集的中近程火力对其进行压制。 方辰的设计思路，就是顺应这种常规的战术，设下一个陷阱。 充能匣在全功率做功时，会产生极高的能量反应，和远程光束炮、重力子武器的发动效果很像，再配合特殊定制的外形，很容易就能把他的纯近战机甲伪装成一台纯粹的远程机甲。 机动性不足？杀伤半径不够？ 不要紧，敌人会自己扑上来。 等到他们扑上来之后，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于这个陷阱能不能成功生效，那就要看方辰个人的表演天赋了。 伪装成纯远程机甲么…… 方辰眯起眼睛，嘴角微翘。 “加3天。”洛林的语气斩钉截铁：“给我18天，除此之外，我还要200万的额外费用。” “没问题。”方辰打开数据终端，爽快转账：“洛林，期待你的好消息。” 接下来，两人定下设计方案，共同完善设计思路，直至凌晨，方辰才走出洛林制造厂。 脚步声消散，车间内恢复寂静。 咔哒一声，车间角落的休息隔间悄然打开。 一名身材瘦小，留着及肩墨绿长发的女孩走出来，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惺忪的墨绿色眼眸眨动，瞩目车间外鱼肚白的夜空：“老爹，刚才有人来了？” “没有。”洛林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温声说：“茉莉，天亮还早，你可以再回去睡一会。” “我睡不着…”茉莉叹了口气，视线所及，工厂区的钢铁森林倒映眼底，像一座金属监牢。 “老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联邦唉？我想妈妈和爸爸。” “快了…就快了……”洛林张开浑浊的双眼，远望隐约的黎明光照，喃喃自语：“再等等吧，等老爹攒够了钱，做完了该做的事，就带你回去。” 第13章 巨塔 埃罗星保护伞外，机港军事基地辖区，“摩尔罗”量子通讯塔北侧40km。 时至清晨，姆林的恒星光挥洒大地，昏黄地平线上，飘起一股土黄色的尘埃，逐渐接近，是一支小型的机动武装编队。 12台atr的011在前，5台阿尔汉灰熊在后，把四十辆军用装甲机车守卫在中间。 伴随着纷乱的引擎噪音，机动武装小队刹在“摩尔罗”通讯塔下方的合金围栏外。 机车的车门打开，一行绿军服士兵手持各类武装，跃下机车，约有100人，身手矫健，快速分散到四面的掩体后。 “报告有威廉长官！通讯塔已被包围。”通讯兵接受讯息，快速跑到一名身材修长的男性军官面前，大声汇报：“来自侦查机师汇报，围栏周边的电子锁与监控设备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塔内暂无可疑危险源！” “没人破坏？怎么会发生物理故障？！”名为威廉的男军官面露狐疑，大手向前一挥：“命令所有人解开枪械保险，搜！” “遵命！”一众士兵纪律严肃，拉下电磁步枪的保险，快速整编队形，以步行姿态的5台灰熊为掩体，朝着通讯塔的外围护栏接近。 上空方向，12台011以眼前庞大的金属巨塔为中心，做环绕飞行，阳电子炮口闪烁电弧光，在阴影里游移。 “摩尔罗”量子通讯塔，埃罗圈内主通讯设施之一，建设在距机港50km外的沙丘高地上，高450m，塔基占地1900㎡，由纯粹的ai系统负责日常运作，无人监控设备坚守，方圆5km ，任何非法入侵的生命体，都会遭受守卫系统的无差别轰击，高达250能级的小型轨道炮足以撕碎舰船装甲，290门齐射，即使是机动性最强的战斗级机甲，也无法躲避它的火力杀伤。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被武装到牙齿的通讯堡垒，却在2小时前，因为物理性的破坏，而陷入了严重的瘫痪状态。 作为军用的高阶量子通讯枢纽，“摩尔罗”的主要功能就是链接太空站与圈内的通讯，除此之外，还参与机港舰船升空、降落的辅助工作。 一旦它陷入瘫痪，不但埃罗圈内的信息网会失去太空站的信息来源，机港的舰船升空也将受到严重干扰。 威廉的脸色铁青，从立身的掩体后站起来，戴上军用的呈象眼镜，观测通讯塔外围情况。 随着机动部队缓缓靠近通讯塔，包围圈收缩，异变突生！ 通讯塔顶端，两排轨道炮双股导轨忽然调转，电磁加速、轰击，上百枚超导体弹丸迸射而出，形成的赤红色射流覆盖天幕。 两台011躲避不及，肩部装甲冒出火光，裹挟着乌黑的尾流向地面坠落。 “轰隆！” 爆裂的声浪姗姗来迟，沙地里刮起汹涌的风暴。 “什么？！” “在来之前，我们不是通过身份验证了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守卫武装会开火！” 一众士兵、机师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人发出惊呼。 “快看，塔顶上有东西！”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巨塔最顶端的发射尖柱，一颗黑色的球体随着液体堆聚，缓缓成型。 黑色球体有15m直径，斜倚在尖锐的发信尖柱上，从远处看，活像一只黏在钢锥上的黑色气球。 然而令机动部队成员感到惊骇的，并不是黑色球体的本身，而是尖锐的塔尖顶端，站立的人！ 军用目镜调整视距，能清楚看到，那是一个身穿纯黑色军服、相貌年轻的男人。 他的双眼紧闭，军靴交叠，踩在通讯塔最顶峰的尖锐上。 恐怖的爆裂风劲中，他的身形纹丝不动，连衣角都没有被刮起的迹象。 “敌袭！！！”军官威廉的反应最快，瞪大双眼，向通讯频道发出嘶吼：“干掉他！” 通讯塔方向，斯文悠悠睁开双眼。 迎接他的，是10台011型击发的阳电子射流，火力网铺天盖地，在地面下方，搭载着曳光弹头的电磁弹丸密集抛射，全火力爆发！ “帝国的见面礼……确实收到了。”斯文表情淡然，纵身跃下塔尖：“你们的机甲，让我来领教！” 15m高的黑色圆球紧跟着坠落，圆滚滚的外形失去维持，急速变化，棱角显现，是金属般的黝黑色泽。 随着这一异变，圆球后背的六枚孔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喷射出六股黑红色的尾焰，坠落加速，追上下方的斯文，球体的前段裂开缝隙，化身野兽的巨口，将斯文的身体一口吃下。 “轰隆隆！” 黑球的本体发生猛烈的爆燃，黑色火焰形成粗长的龙卷，炽焰燃烬，一台纯黑色的人形机甲从火光中横越而出，倒持着一把20m长的巨大镰刀，向帝国的机动编队发起冲锋。 …… 20分钟后，由80台三代机甲、1200名武装军士组成组成的援军赶到现场。 “摩尔罗”所在的沙丘，一片狼藉。 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焦臭味，到处都是燃烧的巨大弹坑，数十万块装甲残片倒插在沙堆里、石缝中，碎裂到根本看不出是属于011还是灰熊，450m高的巨大通讯塔仍在喷射火光，塔身歪斜，轨道炮导轨开花，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某种的后星河时代的抽象派艺术品。 “报告指挥官！所有监控记录，包括机体的黑匣子都被破坏了！不过……不过还有幸存者！”通讯兵脸色苍白，踉跄跑来。 一名浑身血迹的断腿军官，被担架抬上来。 杰诺阴沉着脸，赤红色的电子眼闪烁光芒：“威廉少尉，报告刚才的战斗情况，敌人的编制、武装力量！” “在…在我…呜哇！”威廉伸手指着自己血污侵染的胸口，话说到一半，张口呕出大股紫黑色的血液，两眼翻白，抽搐两下就失去了气息。 “嗯？！”杰诺眉头一皱，快步上前，伸手掏进威廉的伤口，从他热血喷溅的心室内摸出一张古朴的纸质信封。 信封被蜡质涂抹，未遭受血污浸染，写着几个字符：“埃罗帝国军指挥官亲启。” “好！很好！”杰诺额头青筋暴跳，冷声叫好，他展开信封，翻出一页白色纸张。 上面只写着渺渺几个字符：“尊敬的帝国军指挥官，我要你的命。以上。” 第14章 异变 “摩尔罗”的战斗引发的声势巨大，远在百公里外的保护伞内部，都有清晰的震感。 “咦？打雷了？”猪笼店的修理车间内，丹尼从修理机甲的驾驶舱探出头，眺望机港区方向，只能看到明黄的保护伞内墙。 “不是雷声…”老钢头目光一凝，竖起耳朵倾听：“是轨道炮的齐射，那个方向……难道说！” 老钢头张开嘴巴，表情有些呆滞。 “怎么？”方辰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从战斗机甲的操作舱内爬出来。 就在刚才，方辰和老钢头等人正在进行机甲操作系统的调试工作，为即将到来的拼装作业做最后的准备，眼见工作即将完成，又被这突然的异响打断。 “是军事基地传来的动静！”老钢头脸色凝重，默不作声褪下技师手套，拿出一根香烟点燃。 “军事基地？发生战斗了？！”方辰心头一惊，连忙拿出数据终端，查阅位置信息：“会不会是军事演习？” “不大可能。”老钢头摇头，摸了把秃头，说：“自从安德鲁当上执政官，埃罗就少有军事演习，就算有，也会有媒体提前通知伞内。避免引发恐慌。” “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是军事基地，传出些炮火的动静也属正常。”丹尼哈哈一笑，随意挥手，坐回修理舱：“快继续吧，赶紧干完了，我等着玩星海呢！” 正常吗？ 方辰眯起眼睛。 不，这绝不正常！ 网络社区的权限受限，方辰暂时查不到有用的讯息，但是他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严重的事件已经发生了。 “我还有事，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方辰摘下吸附在后颈的神经元传感线路，快速整理行装，说：“老钢头，我已经和tu制造厂联系好了吗，传动骨架系统完成后，他们会立刻把相关的配件一起运来，机甲的制造，能不能加快？！” “人手不够。”老钢头眼中略显诧异，似乎在疑惑方辰急迫的表现：“你如果真的急等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我那帮学修理的老伙计……只不过人多嘴杂，消息泄露的也快，你那些充能武器，有点不好处理……” “没关系，先组装其他四大系统，武器系统还得再等一阵子。”方辰登陆个人账户，将100万帝国币转账给猪笼店的账户：“这是额外的工时费。” “好，放心吧，一定帮你安排地妥妥当当。”老钢头确认钱款，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管怎样，他还是第一次见方辰流露出这种焦急的神情。 “拜托了！”方辰向丹尼和老钢头摆手，快速离开猪笼店。 在返回fff公司途中，方辰忽然发现，周边的街市充斥着大量裁断所的巡逻小队。 巡逻小队的组成人员全部是荷枪实弹，或搭乘大型执刑机车执行巡逻，或三五十人成一群，封锁道路，对过往的行人车辆挨个排查。 打开终端，链接新闻频道，也都是各种赤红色字符的封锁警告，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几乎在一瞬之间，整个保护伞内都蔓延着紧张的气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方辰暗道不妙，快步回到公司，将机师战斗服装箱，径直下楼。 40分钟后，方辰赶到埃罗之门的能量站外墙。 隔着一段距离，方辰已经能看到拥堵的人群，各类机甲淤积人群中，不时爆发吵闹的噪声。 “什么？警戒？封锁？！管老子什么事，老子马上还要去搬砖！” “小心我跟你们领导打小报告！” “快放我们出去！” 来自裁断所的武装人员将埃罗之门的入口层层封锁，前排的滞留人员情绪激愤，引发小规模冲突。 方辰扫视人群，身材魁梧的卡西姆显得鹤立鸡群，默默站在能量站的角落里，人群虽然拥挤躁动，却自觉地在他身旁留下小圈空地。 “卡西姆！”方辰发出高呼，略一招手，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卡西姆迈开步子，毫不费力地挤开人群，淌到他的面前。 看来拳头硬的道理在大多数时候都能行得通，被他痛殴一顿后，卡西姆最终还是选择履行之前的赌约。 “这里被封锁多久了？”方辰眉头紧皱，巡视滞留的人群。 “两小时…”卡西姆瓮声回复，板着一张脸孔，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前面开路，咱们先到入口去。”方辰下巴指引方向，发出命令。 “陪练……我只是，打手……不是！”闻言，卡西姆瓮声哼哼，满脸的不服气：“我抽筋…赢我……你才能，不抽筋……打死你！” “我现在就能打死你！”方辰竖起一根食指，点在卡西姆的脸上：“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赢你吗？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抽筋吗？” “！”卡西姆猛地一愣，急切说：“想！” “开路，我就告诉你。”方辰耸肩，示意前方。 “好！”卡西姆狠狠咬牙，全身的肌肉鼓胀，特大号的学员服膨胀，纤维显现丝丝裂纹。 他向前迈步，像一辆人形钻车，把拥挤的人群犁向两边，为后方的方辰开拓出一条道路。 行人被挤得叫苦不迭，哀嚎着倒伏一片，有个别健壮的家伙想要拳脚反击，被卡西姆捏住拳头抓握，咔嚓嚓几下，就变成了躺在地面活蹦乱跳的大虾。 “告诉我！”来到执刑者组成的封锁线前，卡西姆瓮声回头。 “因为运气。”方辰冷笑，说：“我运气比你好，所以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骗人……你！”卡西姆双目圆瞪，怒不可遏，就要动手。 “嗯？！”方辰回瞪他一眼，说：“我的运气告诉我，你只要再动一下，就会全身瘫痪，被这里的人踩踏而死！” “方辰……你！”卡西姆憋得脸面通红，额头的刺青随着青筋鼓胀，几乎炸裂。 方辰神色淡然与其对视，忽然想起什么，说：“你之前有说过，赌约获胜，想要我给你买战斗服的钱？” 卡西姆被问得一愣，他唯一的战斗服在上次对决中损坏，眼看着连模拟赛都无法参加，方辰的话，正巧问到了他心里。 “呵呵。”卡西姆的表情，方辰看在眼里，沉声说：“你的格斗技不错，现在你有一个挣钱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说着话，方辰打开手里的提箱，亮出里面三套纯黑色的战斗服。 第15章 诺玛斯 这三套战斗服，是洛林制造厂出产的精良机师装备，两套黑色的为圈内装备，蓝色的是太空作战的圈外装备。 精工的纤维面料反射柔和的光泽，哪怕外行人，也能看出是高档货色。 卡西姆两眼放光，视线像被强磁黏住，一动不动贴三件战斗服上面。 方辰拿起他没穿过的那件臃肿的黑色战斗服，随手扔到卡西姆的怀里：“不要误会，这是借你的，待会跟我去伞外走一趟，表现好的话，它就归你了！” “伞外？”卡西姆警醒过来，诧异地看着方辰:“干什么？怎么去？” 方辰并未回话，打开数据终端，找到战斗机甲租赁所的联系方式，然后又调出了伞外探索的手续证明。 方辰现在的想法，是利用执刑者身份和伞外探索手续通过封锁线，用租赁的战斗机甲进行第一手的情报采集。 一般来说，在保护伞内，执刑者的职务范围并没有明确的划分，虽然他是机港区莱奥的助手，但是埃罗之门的执刑事件，他也有一定的管理权利。 夸张来说，只要在帝国的第四战区，他的执刑徽记都有行使的权利。 “站住！不能再向前了！”领头的执刑者反应很快，抬起电磁步枪，和另外几名持防暴盾牌的执刑者走上来，挡在方辰身前。 “我是执刑者方辰。”方辰亮出执刑徽记，等几名执刑者的徽记完成扫描，又拿出自己的终端，把伞外探索的手续展示到他们眼前，说：“我是来协助诸位同僚行动的。” “协助？”领头的执刑者眼神疑惑，认真端详方辰的长相，说：“你是哪个分区的？在9号街区这边，我可从没见过你。” 不待方辰回复，他端正口气，继续说：“不好意思，方辰，埃罗之门周边区域，由诺玛斯执刑官所属的执刑者分管，按照行动指示，除非裁断所专项批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保护伞，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请回吧。” 蒙混不过去么…… 援助提议被拒，方辰并不感到意外。 之所以遇到现在这种特殊情况，显然是因为事件的影响非常严重，已经到了执刑者系统内都要小心监控的地步。 来自网络社区的情报信息遭受严格封锁，以军方的信息防护系统，黑市里的黑客很难入侵，现在想要了解伞外军事基地的情况，只能亲自驾驶战斗机甲出去调查。 现在情况有变，事态更加严重，他不得不采取更为冒险的方式。 既然第一手情报采集行不通，那还有第二手，利用目前掌握的一定的线索作为交换，从上层执刑官那里得来伞外的情报。 这与方辰的明线计划目标吻合，如果埃罗的裁断所能有所警醒，说不定更有利于铲除伞内潜伏的星匪。 就近原则，埃罗之门的执刑者把控保护伞人员流通，他们的执行官没理由不知道军事基地发生的情况。 “等一等！”方辰叫停准备离去的几名执刑者，说：“你们的诺玛斯执刑官在哪？我掌握了一则重要线索，事关重大，必须亲口告诉他！” “重要线索？！”几名执刑者面露狐疑，不确定方辰言语的可信度。 方辰接着说：“和商业街的恐怖袭击有关。” 领头的执刑者目光闪烁，对身旁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转而对方辰说：“方辰，你也是执刑者，该知道谎报案情的后果，如果你觉得你的线索真有那么重要，那就跟我来吧。” “带路吧。”方辰眯起眼睛。 身份受限，卡西姆被扣留在原地，方辰被数名执刑者包围着前行，越过封锁线，进入埃罗之门的检疫区。 一路上岗哨林立，全部都是裁断所的武装执刑者，穿戴着厚重的外骨骼装甲，各式电磁、光束武器保险开启，处于随时能够击发的状态，粗略扫一眼，至少上千人。 刚一踏入隔音的检疫房，粗粝的训斥声立刻响起。 “草，一群饭桶！摩西，我教了你多少次了，搜查的时候别他妈拦在干道上，傻子才会在街道上走，哪里脏去哪搜，哪里乱去哪搜，哪里没有监控去哪搜！就是个粪池，你他妈也得跳进去捞到底，听明白没有！” “是，长官，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还不滚！开着你那些狗娘养的掏粪车滚出去！” 噗通！ 方辰分明听到有人绊倒的身影，拐角冲出一个年轻的执刑者，脸色惨白，脚步踉跄，逃也似的跑出了检疫房。 方辰挑起眉头，发现带路的执刑者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继续向前走，很快看到一个魁梧的男性背影，穿着黑色的皮质夹克，肩膀宽阔，后脑勺是火红色的短寸发型。 在他的对面，有五六名身穿制服的执刑者，虽然年龄阶段不一，但是神态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都是笔直站着、脸色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红短寸男人大手猛拍桌面，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口中粗粝的呼喝：“狗娘养的军方杂碎，捞着最厚的油水，每次出事都让老子给他们舔屁股，我可去他妈的吧！” 男人说完，下身一矮，双臂一送，把沉重的金属办公桌掀翻在地。 对面的执刑者大气都不敢出，方辰的脚步声瞬间凸显出来。 “嗯？”红发男人倏然转身，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浓眉大眼，肤色古铜，夹克里衬着黑色衬衫，未扣紧的衣领里探出大团红色的胸毛。 “阿克曼，这小子是哪来的！”红发男人目光如电，锁定方辰。 “报告长官！”领路的执刑者一改姿态，恭敬行礼，高喊说：“这位执刑者方辰，说有重要的线索汇报，与商业街的恐怖袭击有关！” “商业街？那不是女魔的地盘吗，关我屁事！”红发男人发出嗤笑，忽地表情一凝，像想起了什么，转而凝视方辰：“小子，你确定没找错人？” “大家都是裁断所的，有线索，找谁汇报不都一样吗。”方辰微笑，按照众人的神态和话语来判断，眼前这个红发男人，无疑是诺玛斯了。 “哈哈，有点意思！”诺玛斯甩手指向外边，说：“你们都滚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执刑者如蒙大赦，一哄而散，眨眼之间，检疫房内只剩下方辰和诺玛斯两人。 第16章 见面礼 “你是方辰？”诺玛斯语气迟疑，宽阔的眉毛拧在一起，重复说：“你就是方辰？！” 方辰感到诧异，说：“我们在哪见过吗？” “嘿嘿…诺玛斯。”诺玛斯火红的瞳孔闪烁，发出低沉的闷笑，上前一步，和方辰握手，又指着检疫房的休息椅，说：“随便坐，不用拘束。” 方辰摇头，沉声说：“诺玛斯执刑官，我来这不是闲聊的……” “方辰，fff公司的创办人。”诺玛斯突然开口，打断方辰的话音。 见方辰的表情略有变化，诺玛斯会心一笑，说：“你的生意做得不错，这几天，整个9号街区的商业圈子、包括各大代理人公司，都在流传你的事迹。” “无能的饭桶错过机会，有能力的家伙把握机会，你是那种主动制造机会的人。”诺玛斯笑容收敛，说：“你在我的地盘做生意，我们本该早早地见上一面了。” “嚯…”方辰呵出一口气，不置可否。 “跟你说一件好玩的事，哈哈哈！”诺玛斯像想起什么，没由来地哈哈大笑:“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些被你坑惨了的代理人，私下里给你起了一个外号，叫‘百万吨蜱虫’。” 方辰嗤笑，说：“那还真是肥的流油呢。” 把物质追求作为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是一种非常肤浅的思维模式。 这是自命清高的人才有的想法。 诺玛斯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清晰：一个不清高的人，凡事，以钱为先。 战术风衣、电磁腰带、以及隐藏在衣裤下的轻型动力肢、后腰隐没的重力子枪托…… 丰富的执刑经验，赋予诺玛斯敏锐的观察力。 在方辰的身上，他嗅到了熟悉的、帝国钞票的油墨味。 相对于方辰怀揣的、所谓的线索，诺玛斯对他本人更感兴趣：“方辰，我很好奇，你这样年纪轻轻的生意人，为什么要干执刑者这种得罪人的苦力活？” “当然是为了执行正义，扫除暴乱。”方辰的语气诚恳，一脸严肃说：“诺玛斯执刑官，闲聊到此为止，我确实掌握一些关于学院商业街恐怖袭击的重要线索，想和你分享一下，我想，这个线索对你接下来的执刑调查工作会有很大帮助。”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诺玛斯目光闪烁，说。 方辰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封锁线，又转向伞外，军事基地的方向：“告诉我，这一切的起因。” “不可能。”出乎方辰的预料，诺玛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拒绝：“商业街，是女魔的地盘，我懒得管，也管不着，况且就算我解决她的麻烦，也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这样的人，也配当执刑官？ 方辰眉头微皱，强调说：“就算这个线索，会使成千上万的公民丧生？” “那岂不是更好，女魔倒了，老子又少了一个对手。”诺玛斯的笑容张狂，毫不掩饰自己的言辞。 方辰不清楚他口中的女魔是谁，大概是商业街区的另一个执行官。 见方辰的脸色有些阴沉，诺玛斯话锋一转，说：“今天清晨，军事基地的“摩尔罗”量子通讯塔被袭击了。” “袭击？什么人！”方辰倏然一惊。 “报告都在这，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诺玛斯弯腰，从翻倒的休息桌抽屉里拿出一页电子文档，递交到方辰手里。 不是不答应吗？怎么又改行动了？ 诺玛斯的举动突兀，方辰心头疑惑，展开念力场，检索文档内部元件结构无误，点开电源钮。 长达10页的电子文档里，详细记述着事件的起末。 到目前为止，“摩尔罗”通讯塔的损毁事件已造成15台三世代机甲完全损毁，机港发射台陷入半瘫痪，武装卫星间歇性失联等一系列严重后果。丧生的人员中，包括1名帝国中层尉官，8名士官，15名d、e级机师，以及100人编制的武装士兵。 然而即便遭受这样严重的打击，袭击者的身份、动机、武装配置还是没能调查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事件的元凶，一定还滞留在埃罗圈内，潜伏在隐蔽处，伺机展开下次袭击。 事件发生后，政务系统、帝国军方与裁断所立刻展开联合行动，在保护伞外，以为白银之虎为首，15台四世代机甲带领着320台三代机甲执行搜查保卫，于机港、军事基地、以及剩余的量子通讯塔周边部署了15道机动封锁线。而在保护伞内，则由军士营、裁断所联合执刑，对各大街区进行大规模搜索、监察。 “太空站呢？”方辰翻到文档的底页，仍没有找到想要信息。 星航时代，行星轨道太空站的战略价值，远比圈内设施重要，相较于在圈内的军事行动，方辰更关注埃罗对太空站的防御举措。 “谁知道呢。”诺玛斯冷笑，揣摩方辰的神色，说：“看你这么关注，难道认识这些袭击家伙？” “他们是达贡星匪。”方辰关闭文档的电源，交还给诺玛斯，说：“在这之前，我和他们有过一次冲突，按我的推测来看，这次通讯塔遇袭事件，包括商业街的恐怖袭击，都是他们的杰作。” “原来如此。”诺玛斯点头，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浑不在意的摸样：“只是些星匪而已，现在有机动编队倾巢出动，估计很快就能消灭了。” “他们不是一般的星匪！”方辰眉头紧皱，打算再提醒诺玛斯。 诺玛斯脸色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打断说：“行了，方辰，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方辰满头雾水，被一股凶悍的星匪入侵伞内，对一个裁断所的执刑官来说，难道还有比这更“正”的事吗？ “你知道，在9号街区，所有的执刑者都要听我的。”诺玛斯嘴角翘起，压低嗓音说：“你想要的情报，我已经无偿送你了，就算作朋友间的见面礼吧，你的fff公司，我很喜欢，或许……咱们可以合作赚钱，你觉得这个提议怎样？” 第17章 封禁 诺玛斯说话的时候，眼中流露渴望的眼神。 方辰与他对视，只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荒诞。 方辰收回想说出口的话，堆砌笑容，向诺玛斯伸出右手：“非常感谢你的见面礼，我想，我们往后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 走出检疫站，方辰的笑容凝固，逐渐收敛。 “怎样了……方辰。”卡西姆走上来，瓮声询问：“去伞外？…我们。” “呼……”方辰深呼出一口气，最后看了眼封锁埃罗之门的执刑者队列，说：“裁断所完了。” “完了…裁断所？”卡西姆听得一愣，看了眼黑压压的封锁线：“好好的吗…不是?” “走，今天是出不去了，机甲对战改天再说，先去找一家健身所练习格斗技。”方辰摇头，带着卡西姆转身离开。 该得到的情报已经得到，虽然还不清楚袭击“摩尔罗”通讯塔的元凶是谁，但是方辰却能猜到，这件事一定和达贡神国脱不了关系。 目前的情况是，埃罗之门被封锁，机港的航班停运，他已经被困在了埃罗的圈内。 军方的机动编队在机港周边架设了密集的火力网，如果用非法手段向圈外潜逃，一旦暴露，极有可能被当成“摩尔罗”事件的元凶击毙。 事已至此，方辰也渐渐断绝了逃离埃罗的念头。 既然逃不掉，那就利用最后的时间打磨好武器，准备投身战斗。 方辰没有什么拯救民众的觉悟，只因为他的产业在埃罗，机甲在制造中、伞外风蚀谷地还储藏着4000多万艾塔粒子、幽灵隧道残存的更是多达数亿，现在放弃，他确实有些不甘心。 返回fff公司途中，方辰找了家专业的健身俱乐部，和卡西姆租订了一间格斗技道场，开始进行格斗技的练习。 在机甲的近身作战中，由于机体重心、出力结构与人体的差异，格斗技可以发挥的空间并不算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学习强有力的格斗技，一来可以锻炼体质，二是可以增强单兵作战的能力。 单就驾驶机甲的标准来说，方辰的体质堪堪合格，肌肉的力量与强度可以慢慢积累，他现在急需要的，只有技巧心得的指点。 “开始了…我！”卡西姆活动四肢关节，换上一套厚实的护具，站到擂台的对面。 “来吧。”方辰也穿上护具。 他的右手掌面上抬，左手拳握，缩于心腹间，守护要害，军用格斗技的起手式。 两人调整力量，互为攻守，先打上一阵子，再由卡西姆分解动作讲解教授。 格斗技的演练，正式开始。 训练中，方辰的心思急转，思考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如果破坏‘摩尔罗’的真是达贡神国的部队，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早不晚，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动手？只是因为‘使徒’？还是说另有目的？” “可以确认的是，袭击‘摩尔罗’的，应该是一股小规模的机动武装，如果是大规模的机动军团，行星轨道的武装卫星不可能发现不了，全面开战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裁断所在圈内搜查的事情了。” 线索不足，只是胡乱猜测没有任何意义，方辰感到一阵阵头疼。 换位思考，想必埃罗的守军军官也一样的头疼，军方有了警觉，伞内的星匪们必然会更加小心地潜伏，单靠他自己的力量，很难再抓住他们的把柄。 在稽查星匪的事情上，像诺玛斯这种执刑官已经指望不上了，方辰立下决意，得找机会和执政官安德鲁取得联系。 一连两天，除了基本的生理行为，方辰一直挂在健身房内，潜心向卡西姆学习格斗技的技巧。 卡西姆人无愧是超越基因改造人的肉体力量，卡西姆的战斗技巧脱胎于原始部族社会的血腥纷争，一拳一腿都是致人死地的凶狠杀招。 在这一点上，莫名与方辰的性格契合，他很快抛开了半吊子军用格斗技的花架子，虽然掌握的技巧还非常浅薄，但是却有了一个正确的进阶方向。 愉悦的学习并没有持续下去，随着方辰的梨子量产型响起“叮铃铃”的讯息留言，短短两天的格斗技练习告一段落。 方辰擦拭上身的汗渍，平复呼吸，解锁终端的界面。 洛丘：“方辰，速回公司，有人要扣押机甲。” 扣押机甲？什么机甲？谁要扣押？ 方辰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不管林发来的讯息内容怎样，很显然，公司出事了！ “卡西姆，你做得很好。”方辰匆匆换上衣服装备，转而看了眼有些茫然的卡西姆，找来纸笔，手写了一张便签，拿出一捆帝国币一起丢给他：“这是我的通讯id，去买个好点的数据终端，回头记得联系我。” “你……要走？”卡西姆数了数手里的钱捆，7000多块的样子，眼神不由有些复杂：“太多了…这…” 再抬头，方辰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道场内。 …… “林，怎么回事，是谁要扣押机甲！”前脚刚一踏回公司大门，方辰就发出低沉的呼喝。 “老板，你总算回来了。”率先扑上来的丁，狠狠咬着牙，返身向里指，说：“是他，还有他们，幸亏你回来了，刚才他们正要动手强抢呢！” “强抢？”方辰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目光扫视，一楼的大厅里，笔直站着十数名黑制服的男人，戴着统一的黑色墨镜，单从显露的气质看，不像是一般的黑帮、代理人。 林脸色焦急，快步走上来，凑近方辰耳语说：“他们是的政务区的人，说是执政官办公厅的。” 执政官办公厅？那是什么地方？ 方辰正疑惑，队列中走出一名黑色中锋发型的男人，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对精光奕奕的深棕色眼瞳，嗓音是清亮的男中音：“方辰先生您好，我是阿尔弗列德，执政官安德鲁的助理秘书，这次拜访贵公司，就是想扣留贵公司的所有采矿机甲，当然，按照执政官大人的特别嘱咐，我们会支付给您一定的款项，以弥补您的商业损失。” “安德鲁？！”方辰发出惊疑，他接到讯息时，还当是代理人公司和黑角帮会又来闹事，阿尔弗列德忽然报出执政官的名头，着实使他吃了一惊。 “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我们还准备了一份协议，务必请您签署。”阿尔弗列德表情刻板，伸手入后腰，抽出一页折叠式电子板，展开成协议，双手奉上：“请在这里录入指纹瞳膜。” 方辰回过神来，瞩目协议顶端的字符。 “冰河路径封禁条例” 第18章 蓝白条纹 封禁？！ 方辰注视着醒目的赤红色字眼，视线下移，瞩目具体条例。 1.即日起，严禁任何非军事人员进入9竖井为首的旧海底列车入口。 2.严禁发布任何与冰河路径相关的商业委托，一经查处，没收一切商业所得。 3.肆意散布冰河路径内部信息者，将受到3年以上、10年以下刑事拘留处罚。 4.…… …… 怎么会这样？ 犹如一支铁棒当头砸下，方辰有些发懵。 冰河路径，就是幽灵隧道的学名，执政厅发布的这份封禁条例，意义简单明确：不准任何人以商业目的进入幽灵隧道！ 从方辰的立场，这则条例还有另一层意思：不准你再采里面的艾塔粒子！ 方辰目前的商业产业、账户存款、乃至手头上的武装武器，全部脱胎于冰河路径的委托，没有这笔意外获得的艾塔粒子，他现在至多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学员或修理学徒。 薄薄的一张条例，就把方辰的上升空间全部封死。 “为什么？！”方辰嗓音渐冷，扬起封禁条款，向阿尔弗列德发起质问：“安德鲁为什么要这样做？” “抱歉，无可奉告。”阿尔弗列德板着面孔，说：“这是执政官大人亲下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方辰先生，我劝你还是老实签署的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尔弗列德的嗓音平静，话锋却是毫不客气。 方辰一甩手，把电子条例摔在地上，“啪嗒”一声脆响，石英碎片四下纷飞，冒出大串电弧火花。 一众黑衣人相互对视，嘴角下压，气氛突变。 “我现在怀疑你们是假冒的！”方辰伸出食指，点在阿尔弗列德的脸上：“一句话、一张电子文档，就想扣我的机甲，没那么容易！” “这是我的职务证件。”阿尔弗列德伸手入怀，掏出闪闪发光的电子铭牌。 “证件，可以伪造，你可以是执政厅的，我也可以是！”方辰摇头，厉声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收我的机甲，没问题，不碰冰河路径的东西，也没问题，那本来就是军方的东西，但是在那之前，我要见安德鲁！” 阿尔弗列德摇头，说：“执政官大人现在正接受武装卫队的重重保护，任何人都不见。”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方辰手臂下压，指着地板：“我现在说最后一遍，见不到安德鲁，想收我的机甲，门都没有！” “好！”阿尔弗列德深深看了眼方辰，对身后的一名黑衣人一挥手：“联系本地裁断所人员，调配武装力量，强制执行！” “啪！”方辰抢上前一步，一巴掌拍掉那名黑衣人拨送中的数据终端。 “嗯？！”众黑衣人脸色急变，快速摸向后腰。 “你什么意思，方辰！”阿尔弗列德伸手拔枪，摸出一把t型的粒子枪械，快速上弹、开启保险：“你要和整个埃罗作对吗？” “狗屁埃罗。”方辰展开念力场，再向前逼近一步，说：“进了我fff公司，就别打算活着出去！万事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丁，关门！” “好嘞！”丁的小脸涨红，动作熟练，公司的合金大门徐徐降下。 “动手！”阿尔弗列德发出低喝。 方辰向丁使了个眼色：“给我打！” 念力场全开，一瞬之间，前排的5名黑制服男子手脚抽搐，无缘无故陷入瘫痪，手持的枪械武器随之掉落在地。 “砰！”阿尔弗列德反应最快，挥手一枪，把合金桌面打出巨大的溶洞。 方辰提前矮身避过射流，提膝前扑，一记冲拳，阿尔弗列德惨呼着向后倒飞，带血的门牙子弹一样彪射出去，在玻璃窗上砸出大块裂纹。 一击得手，收拳之际，两名黑制服男人矮身扑来，势如闪电，屈膝弹起，发动迅捷的回旋踢击，黑色皮鞋裹挟风劲重压，至少数百公斤巨力！ 是基因改造人！ “跪下！”方辰口中低喝，双腿动力足肢做功发力，坚硬的靴尖向前戳刺，准确命中其中一人大角度张开的裆部，凌空跳跃，又一巴掌扇在另一人脸上，念力场爆发，猛烈撞击其运动神经。 “呜啊！”两人的表情从痛苦到扭曲，噗通噗通跪倒在地。 “食我北斗七星拳，嗨呀！” 方辰解决8人的一瞬间，丁的身形化作一团红影冲入人群，小拳头形成漫天拳影，恐怖的拳劲落在实处，4名黑衣人胸口衣服炸裂，向四面飞射，砸倒连排休息椅。 “咿呀！七百二十路谭腿！” 身在半空，丁又发出娇叱，旗袍式样的职员裙随风劲律动，高开叉的裙摆下，光洁纤细的双腿曲起、迅捷踢出，黑亮的高跟鞋再一个凶狠上撩，以黑制服男人的下巴为施力点，将其整个身体轰向天花板。 方辰立身低处，视角独特，无意识仰头，不由惊疑一声。 咦，今天又换成蓝白条纹了？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包括阿尔弗列德在内，十数名黑衣人七仰八叉躺在地上，多数意识不清、肢体短暂瘫痪，少有能发出哀嚎声的。 丁抹掉额头的细汗，气喘吁吁拍了拍手：“咻，老板！都搞定了！” “全部捆起来、堵住嘴！今晚加餐！”方辰冷眼扫视，沉声命令。 “好耶！老板真棒，最爱你了！”丁发出雀跃地欢呼，扑上来，狠狠亲了方辰一口。 一通操作，阿尔弗雷德等十几人被严密捆绑，扔进了公司地下室。 “方辰，现在怎么办？”林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如果他们真是执政厅的人……” “几个忠犬走狗而已，又没出人命，没什么大不了的。”方辰冷静思考，手指翻动，查验阿尔弗雷德的电子铭牌。 他起身走出公司大门，叮嘱说：“林、丁，我去一趟政务区，见一见安德鲁，地下室里的人，一定看好了，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惊动裁断所。” “嗯，知道了！”林点头，俏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老板走好啊！早点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吃烤鸡翅膀啊！”丁满脸笑嘻嘻，不停挥手。 第19章 退学 两天以来，伞内的监察行动愈演愈烈，方辰进入政务区，在轨道列车的车站外，甚至看到了五六台裁断所的010机甲，武器系统全解锁，阳电子炮口的保险全开启。 正常情况下，这种战斗级的机甲，很少会现身在平民视线中。 一来是出动的申请手续繁琐、成本高昂，二是会引起恐慌，影响平民情绪。 战斗级机甲像这样整装待发、堂而皇之停在公共站台，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埃罗一定是出大事了。 在政务区最中心的悬空楼宇阶梯外，驻扎着大批军方武装，卡哨密布，半个政务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驻守的士兵表情冷酷，面对所有问话和咨询都是一言不发。 形势变化，政务要员的保护比往常严密数十倍。 方辰围绕着政务区转了一圈，连个搭话的人都找不到。 和阿尔弗列德发生了那样的冲突，方辰不认为他们会好心帮自己联系安德鲁，至少在正常的联络渠道完全失效前，方辰还不打算和埃罗的政务系统闹得太僵。 他和军方少有交际，目前看来，只有学院方面还有些希望。 方辰返回学院区，径直来到教务处大楼前。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瞥见方辰走近，大门的守卫上前一步，伸手拦住。 “我找教导主任奥斯丁。”方辰沉吟一瞬，并没有报出学员身份，而是拿出了执刑徽记，说：“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找他咨询一下。” “请问这位执刑者大人，您的姓名是？”守卫脸色一变，端正语气，说：“奥斯丁主任正在办公室值班，没有预约的话，我只能代为通报。” “方辰。” “好的，请稍等！” 守卫直上二楼，很快回返，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迟凝着说：“方辰……同学，奥斯丁主任请你上楼。” “谢谢。”方辰点头，抛下窃窃私语的几名守卫，进入教务处。 推开奥斯丁的办公室，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堆满着旧式纸质书籍的办公间，深棕的木质桌椅，头发灰白的国字脸老者背靠着透明的巨大玻璃墙。 多日不见，奥斯丁的气色有些黯淡，眯缝眼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看来这位作风严谨的高阶教职人员，这段时间有患上失眠的症状。 “方辰，你竟然还敢回来找我？！”奥斯丁的嗓音沉瓮，大声质问：“我问你，是谁让你同时报名三门科目的！模拟赛推让排名的事，又是什么情况？” 呃，被发现了么… 方辰稍稍有些意外，并不在意，随口解释：“我感兴趣，所以就学了呗，至于把排名推让给喀琉斯的事……我不想像小丑一样耍宝给别人看，所以就不打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感兴趣？小丑？”奥斯丁瞪大眼睛，花白的头发根根倒竖，嗓音近乎咆哮：“你知不知道，你一时感兴趣，考核的结果却是全部垫底，三门科目全部倒数！模拟赛不是玩闹！是为了帝国各大精英机动编队选拔种子而举办的盛典，难道在你眼中，所有机战科的学员都是小丑？！” 奥斯丁是真的怒了，他献身教职事业近40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目无学员守则的刺头学员。 “早知道你这样肆意妄为，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踏进学院！”奥斯丁嘴唇哆嗦，说：“三个月，三个月期满，你就滚蛋！” “你想我离开学院？”方辰眯起眼睛。 “对！我如果是你，现在就立刻主动申请退学！” “我现在就可以退学。”方辰话音一顿，见奥斯丁流露惊讶的神情，话锋一转，说：“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在我退学之前，想再见一眼院长安德鲁，毕竟……是他一手把我带进学院，临走之前，我得向他表示一下感谢。” 奥斯丁沉静下来，迟疑说：“你说得，都是真心话？你真要主动离开学院？” “当然！”方辰点头：“如你刚才所说，我的天赋不够，再坚持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好！”奥斯丁点头，神情带着一丝认可的意味：“还算是知恩图报，没有忘记院长的栽培。” “不过……你的要求，也没有那么好办…”奥斯丁语气迟疑，说：“我有院长的私人联络方式，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模拟赛停办，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你能不能见到他，还要看他本人的意思。” “模拟赛停办了？”方辰略感诧异，这才想起打开学员终端，学院社区首页上赫然标着停办公告，发布日期还是前天。 “你这小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学院的事啊。”奥斯丁一阵阵摇头，拿起数据终端，操作键钮，一边向安德鲁发送讯息，一边开口说：“伞外动乱，评审们哪里还坐得住，模拟赛留待事件解决后再开启。” 终端的提示音很快响起，是安德鲁的回复。 “咦？”奥斯丁惊疑，说：“院长竟然同意见你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连罗曼的主评审官都不见。” “他在哪？”方辰凑近到办公桌前。 “把退学手续签了吧。”奥斯丁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一沓文档放在桌上：“还有你的学员终端，也要一起上交。” 纸质文档的协议颇有些复古的意味，方辰瞥视文档上打印出的字符，有一瞬间的失神。 签上名字后，代表他和埃古斯机战学院再无任何瓜葛。 虽然短暂，但是这里也曾是他学习成长的地方，突然说要离开，心里怎能不起波澜。 方辰褪下手腕的学员终端，将储备的学习资料格式化，而后抓起注墨的钢笔，笔尖划动，在文档上留下两个潦草的字符。 从今天起，他将不再享受学院的学习资源，并失去了加入军方机动编队的捷径。 理念不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学习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方辰想要的知识也掌握了七七八八，所以并不觉得遗憾，非要说有什么记挂着的，大概也就剩下莉亚了。 得找机会向她要个联系方式才行…… “院长在政务区的悬空塔，他说了，你在轨道车站等待就行，会有人专程去接你的。”奥斯丁收起文档和学员终端，端坐回办公椅上，语气严肃庄重，说：“方辰先生，再见。” “再见，奥斯丁先生。”方辰礼貌回复，转身离开。 第20章 忏悔者 80分钟后，埃罗政务区，政务厅中心塔楼。 方辰踏上巨大的合金阶梯走道，缓步前行。 身旁是一小队15名武装齐备的军士，四角包围，与其说是指引他，更像是押送。 阶梯来到尽头，地平线上升起一座黑灰色的庞大建筑。 政务厅悬空塔，这座中部悬空的沙漏形高塔，在高楼林立的政务区拔地而起，顶峰高达4000m，如一根独立的梁柱，支撑蛋形保护伞的最上端。 眼前的庞然大物，始建于二次星河战役末期，带有浓厚的旧时代军事风格，从地平线向上，外围部署着大量防御型的轨道火力，每20层一个循环，电磁导轨闪烁红星，射程直达保护伞边界。 正午的恒星光也无法驱散墙影的阴霾，悬空塔外有大量军士聚集，上百台战斗机甲引擎轰鸣，和批量的装甲机车组成巡逻编队，围绕政务区干道执行作业。 伴随着聚变发电站全功率运转的噪声，数十米高的合金门扉缓缓开启，方辰被押送着进入悬空塔内部，走进一座小型升降梯，直上最顶端的420层。 “方辰先生，按照规定，在进入政务厅之前，来访者必须除下所有武器，请您配合！”领头的军士长表情严肃，伸手示意甬道前方的卡哨。 “嗯。”方辰配合他们的行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测，褪下全身的武器装备，换上了一套宽松的无菌袍服。 又经过一条上升的塑胶传动带推送，方辰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空中平台。 平台的地板为纯合金构造，雕琢着细密的防滑纹路，四面悬空，顶部就是明黄的保护伞遮罩。 方辰扫视四面，隔着厚实的石英墙体，能看到保护伞内部的全境：政务区、学院区、工厂区、商业区，乃至保护伞边界的贫民窟、伞外的机港缩影……原本相隔上百公里的街区，居高临下，也不过一个视角转向的距离。 “报告执政官大人！方辰已经带到！”15名军士行出军礼，高声汇报后，转身离去。 方辰调转目光，一个白色军服的老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千米之外，双手背负，背影稍显佝偻。 整个平台空空荡荡，除了他和军服老人，再没有其他人和事物。 “安德鲁院长。”方辰沉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起阵阵回声，向远处传导。 安德鲁回转过身，露出堆满褶皱的苍老脸庞，他雪白的眉毛簇动，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说：“方辰，听奥斯丁说，你要离开学院？” “我的天赋不够，再待着也是浪费时间。”方辰摇头，说：“我已经退学了。” “其实，你应该留下来。”安德鲁轻叹一声，似乎为方辰的决定感到惋惜。 “阿尔弗列德，真的是政务厅的人？”方辰眯起眼睛，见安德鲁没有反驳，继续说：“为什么要没收我的机甲？” 闻言，安德鲁的神色稍有变化，说：“你不该碰冰河路径里的东西。” “在这之前，并没有不能碰的规定。”方辰耸肩，说：“我只是在完成委托。” “所以，现在有了。”安德鲁垂下眼睑，嗓音变得沉着冷静：“我花了50年，去掩盖战争的伤疤，任何人，都不能再揭开它！” “50年？伤疤？”方辰感到诧异，瞥见安德鲁军服上的勋章，忽地醒悟过来，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说，二次星河战役的事情？” 在幽灵隧道的委托进行时，方辰确实见到、听到过很多东西，关于二次星河战役的历史，以及海底隧道冰封的十数万平民尸骸的由来。 “50年前，我授命整编机动编队，对埃塞里斯海底的联邦要塞实施强袭作战……这本该是一场荣誉的战役！”安德鲁低沉述说，睁开眼睑，眼瞳燃烧怒火：“然而那些恶毒的行凶者，为了战功，竟然擅自行动，向驻守的平民使用神经毒气！” “那是联邦的人。”方辰纠正安德鲁。 “联邦的人，就不是人吗？”安德鲁的表情变得扭曲，痛苦地捂住额头，说：“他们也有家人、亲属，为生存而努力、承担自己的应尽的责任，奉献这世上最真挚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成为无辜的受难者？成为侵略的牺牲品！” “那又怎么样？“ 方辰冷眼看着安德鲁疯癫的模样。 不管怎样，安德鲁还是帝国顶尖的机师、埃罗最大的执政官，重重荣誉的光辉加身，他才是战争最大的受益者。 一个侩子手口中的悲悯而已。 “你知道什么！！十五万……整整十五万人！”安德鲁捏紧枯瘦的手爪，咬着牙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杀死他们的吗？你知道吗？！” “我跳出驾驶舱，有成千上万人向我爬来，他们的脸上手上长满脓包，双腿溶解断裂，满地的肠子和血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没人！”安德鲁口中开始喷溅唾液，眼白满溢血丝，说：“我记住他们每个人的脸，大喊着向他们道歉，轻吻婴儿和孩子……然后，用机甲的斩剑把他们一个一个劈成肉酱……” “呕啊！”安德鲁发出干呕，哆嗦地掏出一枚黑色小瓶，倒出大把片状药剂塞进口中，紧紧攥住胸口，像是在压制某种内心深处爆发的事物：“那里的杀戮已经够多了，不该再引起伤亡，必须封禁起来，对！全部封锁起来，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安德鲁院长，我无心触及你的伤痛……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冰河路径的轨道能源站还残留许多艾塔粒子能源。”方辰摇头，说：“只要那些艾塔粒子在，它就永远不可能被封禁，而我，可以帮你完美解决这个麻烦……” “我已经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入冰河路径。”过了许久，安德鲁苍白的脸色回复过来，额头冒出虚汗，嗓音又变得开始时一样温和无力：“方辰，我知道，你在刊布星的荒野中受够了苦难，来到埃罗，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你应该继续留在学院，像其他学员那样，纵情享受你们的青春……我是为了你好。” “可是……” “够了！你的眼里只有钱！”安德鲁突然发出嘶吼，冰冷的目光瞪视方辰：“方辰，你走吧！在我下决心杀掉你之前。” 第21章 钻石邀请函 对话到了这个份上，已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对于方辰来说，任何人都没有对错，他只分敌友。 安德鲁现在表露的态度，俨然是站在了方辰的对立面。 但是方辰的眼里，并不是只有钱，还有他所坚持的东西。 “我从刊布来到埃罗时……”方辰眼中闪烁光芒，盯着安德鲁的眼睛，说：“还是个一无所有的黑户。” “是你。”方辰伸出手，指着安德鲁，说：“是你给了我全新的公民身份，让我进入学院学习知识，所以我很感激你，从一开始，就决定报答你的这份恩情。” “我现在是裁断所的执刑者。”方辰端正语气，说：“据我个人这几天的秘密调查，袭击‘摩尔罗’量子通讯塔的人，很可能是达贡教会的星匪，不仅如此，所谓的达贡教会，也不是星匪，而是达贡神国，他们要发动对姆林、戴维乃至整个帝国的入侵战争，埃罗，极有可能是他们入侵的第一个目标。” 安德鲁的脸色渐变，眉宇间疑云满布：“这些线索，你是怎么得来的？” “猜的，爱信不信。”方辰耸肩：“我手上只有一张第四战区的星图，在衣服的口袋里，待会可以留给你。” 如果是10分钟前，方辰或许还有冒险向安德鲁解释念力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只想早点结束对话，离开政务区。 “哦对了！”方辰转身离开，忽地想起什么，说：“你派来没收机甲的那伙人，由于无法证明身份，所以被我打一顿捆起来了，待会就放了，采矿机甲也全部给你，我答应你，在你有生之年，我再不去碰冰河路径的任何东西。” 说完这句，方辰脚步加快，趁安德鲁还没有起疑心，走下政务厅穹顶平台，换上自己的武器装备，穿好衣物，并把星图交给了看守的职员。 眼看着数亿价值的艾塔粒子从眼前溜走，方辰深感遗憾。 但是解决了心头的执念，又使他的心情感到畅快。 “呼…”方辰快步离开悬空塔楼，呼吸新鲜的空气，心思急转。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裁断所的执刑官不靠谱，又经安德鲁一阻挠，他这下算是彻底放弃了走明线的道路。 明线不行，还可以走暗线。 在今天之前，方辰一度想要隐藏念力的杀戮手段，然而现在形势所迫，他不得不使出全力，以血腥的杀戮争夺生存的空间。 方辰抑制住冲动，冷静思索。 在正式展开暗杀、铲除潜在竞争对手之前，还得对加奈进行更残酷的审讯，首先是确认达贡星匪在分布范围，以及这场达贡神国入侵的规模，最好能再抓两个达贡教会的人，有不同的供词，才能辨识信息的真假。 除此之外，伞内各大势力的内部信息也要通过黑市进行筹备，下一步，就是接触各大势力的首脑，区分敌我，列出暗杀的名单。 动力臂修理一下，再补充一波武器弹药，找准机会再动手。 很好！ 方辰心思沉静下来。 走出最后一道守卫卡哨，方辰眉头微皱，停下步伐。 前方干道的十字路口，停靠着一排微型黑色悬浮车，约有十数辆，被百十名黑制服保镖团团护卫，车头闪烁着明黄的信号灯光。 方辰的目光扫过，无意和其中几名咖啡色制服的男人碰在一起。 “方辰先生，请稍等！”几名制服男快步迎上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很抱歉打扰您，我们是卡若玻斯财团的，这次来，是受了詹金斯总裁的嘱托，邀请您参加今夜在希瓦酒店举办的假面舞会。” 确认这几人都没有携带武器后，方辰收起念力场，感到疑惑：“詹金斯？舞会？什么舞会？” 几人一提醒，方辰忽然想起，模拟赛首日赛程结束后，从布尔的口中，他确实听到詹金斯有招揽自己的意思。 “今晚的舞会，是詹金斯总裁为了庆贺卡若玻斯财团入驻埃罗产业圈，而开设的庆功会。”领头的咖啡制服男面含微笑，托一下玻璃眼镜：“到场的都是本地军工、商务产业的首脑人物，我相信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生意人，方辰先生您，一定不会错过这次难得的交流机会。” 说着话，咖啡制服男伸手入怀，拿出一张镶嵌艾塔粒子晶钻、红水晶的蓝色邀请函，双手呈上：“这是我们总裁的特别邀请函，本来准备随后送到贵公司的，请。” “有点意思。”方辰感到意外，伸手接过打开。 说是特别邀请函，上面写着的也只是些礼节类的套话，不清楚詹金斯的意图。 看这帮人的摸样，也只是代为传话的职员，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方辰随意扫了一眼，翻看邀请函，上面的艾塔粒子晶体倒是真的，抠下来倒是能卖个三百五百。 “希瓦酒店么……”方辰把邀请函揣进口袋，眉头微皱。 不管怎样，抛开这场舞会的邀请不论，他最先考虑的还是个人安全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方辰沉声质问。 “方辰先生您放心，我们并没有跟踪你，这只是一场偶遇。”咖啡制服男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周边街市，小声解释说：“您应该知道，詹金斯总裁正和埃罗的执政官进行一些小小的竞争，我们在整个政务区的周边都布置了眼线，能够找到您，纯属意外。” “是这样么…”方辰恍然，并不是他的警觉不够，没能发现跟踪，而是整个政务区的环境一直处在高密度的监察状态，到处都是军方布置的监控岗哨，感官麻痹，没察觉这些人的迫近也属正常。 说话时，方辰打开终端，查询希瓦酒店的讯息。 是埃罗顶尖的9星级酒店，位置紧挨着政务区。 那里是整个埃罗繁华的商业街市，军方和裁断所的武装力量在其周边密集排布，不可能存在伏击的陷阱。 方辰心思一转，无奈笑了笑，堂堂卡若玻斯财团的总裁，想除掉他这个小人物，随便花钱找几个狙击手就打发了，怎么可能为了杀他，以一场盛大的舞会做伪装。 “好，今晚我一定准时到场。”方辰翘起嘴角，微笑回复。 詹金斯邀请他的动机倒在其次，方辰现在最想知道的，恰好是圈内各势力的构成。 就如咖啡制服男所说，这是一场难得的交流平台……可以丰富他的暗杀名单。 第22章 猪先生 时至入夜，希瓦酒店的正门前有车流汇聚。 衣着光鲜的绅士与淑女们迈出车门，踏着镁光灯闪烁的红毯前行，面含笑容，频频向到场的媒体人员招手致意。 两旁是清一色的黑制服安保人员，戴着统一的热成像目镜，不时调整耳麦，通过保卫系统的联络频道展开交流。 “康德长官！”电子喷泉的水池后阴影簇动，一名身材精瘦的安保男人探出头，小声向酒店外墙的绿化林呼喊：“我回来了！” 随着他的呼喊，绿化林后方走出一个黑影，进入灯光范围。 是一名年轻的灰发男人，身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人手安排好了吗？” 安保男人解开黑制服的衣扣，敞开衣襟，眼中隐现一抹狂热：“都安排好了！全是星海公司的人，舞会一开始，就能动手！” 康德的目光下移，透过隐约的灯光，能看到安保男人胸前的黑色管状物体，被细密的金属细线捆绑，数十根排布在一起，前胸位置还安装着一块闪烁红色字符的电子排表。 “斯文大人已经切断了伞内的通讯。”康德沉吟，拍了拍安保男人的肩膀：“这场舞会聚集了本地军工界大半的首脑人物，几家机战代理公司、机甲制造厂的经理，尤其是卡若玻斯的詹金斯，务必全部清除掉！” “长官放心！我们誓死效忠神国，一定完成使命！”安保男人咬紧牙关，眼神决然。 康德点头，沉声开口：“吾心存敬与爱、光与热……” 安保男人眼中绽放炽热的情感，跟着发出呼唤：“诺斯底之意志克制己身，继恒古之神启，清诸世之混沌，善必胜恶，真知普照星河！” …… 时间推移，来访的宾客纷纷进入希瓦酒店，于酒店天台的露天舞池入座，自有侍者手持托盘分发假面，舞会即刻开始。 希瓦酒店的大门前，簇拥的人群逐渐散去，独留下少数几名负责清扫的人员。 夜色浓重，酒店的主干道方向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黑发黑瞳的年轻男子阔步走来，碳素长靴迈上红毯，径直从大门走进。 “这位先生，本酒店今夜已被卡若玻斯财团包场，如果是参加舞会的宾客，请您……”接待的酒店侍者面面相觑，还没伸出手阻拦，迎面就飞来一张蓝色请柬。 慌忙接住，侍者惊讶发现，这竟然是一张贵宾请柬，只是奇怪的是，请柬上镌刻的艾塔粒子晶钻不翼而飞，黑黢黢的凹洞非常扎眼，看起来倒像是假的。 “咦？先生，为什么您的这份请柬，没有……”侍者满头雾水，再一抬头，酒店大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黑风衣男人的身影。 方辰搭乘无人的升降梯直上天台，门扉打开，两旁接待的侍者自动迎上来，奉上托盘：“先生，请挑选您今晚所用的面具。” 方辰随意瞥视一眼，他来得太晚，供他选择的假面只剩下渺渺几副。 两犄角戴鼻环的牛头，吐舌头的黑灰毛发的狗头，还有一个鼻孔比拇指还粗的胖嘟嘟的猪头。 全是别人挑剩下的。 方辰随手拿起一个猪头，扣在脸上，至少这玩意体积大一点，用于遮面效果还是不错的。 方辰推门走进，呈现眼前的是一个向内凹陷的巨大舞台，十数名衣着华丽的女郎正在台上舞蹈，舞台周边各色灯光弥漫，设置着别致的卡座和小隔间，男男女女头戴各类假面，轻声交谈，频频碰杯。 舞会的场地巨大，入座的宾客、往来的侍者舞女，全戴着假面，一时找不到正主。 方辰反倒不着急了，扫视一圈，随便找了处紧靠天台围栏的金属长椅坐下。 这个地方视野极佳，灯光的角度优良，大部分宾客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在眼里。 “请问这位‘猪’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方辰入座不久，身旁响起娇柔的话音。 侧目看去，是一名身着银色长裙的女性宾客，身材高挑，留着咖啡色的及肩的中短发，她的衣料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闪光，像编织的星河，衬托出身形曲线凹凸有致。 吊带结构的长裙，显露她白皙的肩膀和双臂，在朦胧的光线里，肤质反射出瓷釉的质感，像完美的艺术品。 按照大众审美的角度去看，她的身材十分诱人，然而这却不是方辰关注的重点。 这个女人的脸上，也戴着一只胖胖的猪头面具。 “可以，‘猪’女士。”方辰略一耸肩，伸手示意远处的侍者：“喝点什么？” “不了，太麻烦。”猪女士摇头，伸出手指，指了指嘴巴。 两人选得这种全覆盖式的假面，嘴巴和下巴也有一定的遮挡结构，想喝饮品的话，必须要用手向上掰起一部分，确实有些不便。 “猪先生你很喜欢猪吗？”猪女士挨着长椅坐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身体软软地贴在靠背上。 “猪肉很好吃。”方辰听着猪女士的话，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由得展开了念力场，说：“卤制的就挺不错。” “咯咯咯…”猪女士发出娇笑，纤手捂住自己的猪鼻子，说：“说得我都要流口水了呢，猪先生，那你觉得，母猪怎样？比如……像我这种母猪？” 猪女士说话的时候，腰肢弓起，丰满的胸脯自然地晃动，眼眸若有若无地注视着方辰：“母猪的孕期四个月，一次就能产崽十六七个，而且在哺乳期间就可以继续发情配种，我可喜欢它们了呢…猪先生您也喜欢猪，要不要和我研究下母猪配种?” “玛丽安娜，我还有事，改天再和你聊。”方辰无奈摇头，起身站立。 面具可以遮蔽长相，却遮蔽不了身体结构，只要是被念力场触及过的人和物，方辰都有一定的印象，他很容易就发现了猪女士的真实身份。 方辰对玛丽安娜参加舞会的目的没什么兴趣，对于带着危险气息的人和物，他一向敬而远之。 方辰丢下猪女士，缓步走入舞台内，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詹金斯的身形。 “哦呀呀，被看穿了呢!”猪女士语气故作惊讶，盯着猪先生的背影，呢喃说：“方辰同学，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第23章 帝国意志 今天的詹金斯，戴着一张金属风格的面具，遮蔽上半张脸。 他穿着熨烫笔挺的制服，身披长袍，拄着标志性的瘤头拐杖，在一众黑制服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天台。 方辰的走近很快被他的保镖所察觉，戴着面具的脸调转过来，投来警惕的目光。 “方辰？”詹金斯的前路被阻挡，略微抬起拐杖，敲了敲地面。 “你好，詹金斯先生。”方辰偏斜脑袋，快速瞥视几名保镖的站位，同时展开念力场：“听布尔说，你有事情找我？” “呵呵呵。”詹金斯嘴角翘起，发出低沉的笑声，说：“正好，在上台讲演之前，我也想先和你谈谈。” 两人移步到天台边界，找了处清净的隔间，在休息桌前相对而坐。 众保镖把守在门外，有侍者推门进入，送上酒酿与冰块。 “这是洛兹里克原产的纯果酒酿。”詹金斯端起面前的玻璃方杯，迎着远处舞台的灯光，晃动茶色酒液。 冰块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七色光照穿透酒液与杯体，在他的脸上投映出斑驳的色彩。 “dry martine，凝结耕作者心血的创造物……”詹金斯面含笑容，温声说：“它的珍贵之处并不在于口感与酿造材料，也不在于酿造的设备与手法，甚至也不是它的商业品牌，而是洛兹里克长达数千年种植文明的动力本源，既帝国意志。” “要不要来一杯？”詹金斯抿一口酒液，笑意更盛。 “多谢，这酒我喝过，一股子铁锈味。”方辰摇头，嗓音渐冷。 “那来些甜点好了。”詹金斯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门外的保镖立即行动起来，向侍者耳语一番，很快，一盘咖啡色小方块形状的食物被端了上来，齐整码放，没有任何热气与香味。 “嗯？”方辰目光一凝，伸手拿起一枚，指尖施压，将其捏成细碎的粉末。 是压缩饼干，而且还是公民中心分发的那种最劣质的、最粗糙的压缩饼干。 “方辰，你是哪里人？”詹金斯伸手抓起一把小饼干，嚼出“咯嘣”脆响，大口吞咽，吃得很香甜的样子。 “刊布星人。”方辰‘如实’回答。 和布尔发生冲突的前几天，詹金斯应该派人调查过自己，方辰只当他是在说废话。 “我是刊多星人。”詹金斯喝一口酒，缓缓放下杯子：“我调查过你，很有意思的小伙子，从废矿星只身来到埃罗，白手起家，开设自己的公司，这段故事，和我当年的经历很像。” “当年？”方辰眯起眼睛，毫不客气拆穿詹金斯的谎话：“据我所知，卡若玻斯财团，一直是子承父业的家族式企业。” “哈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詹金斯发出爽朗的笑声，油亮的额头后仰，眼神变得炙热：“没错，卡若玻斯财团，确实是家族式企业，但是我和上任财团首脑，并没有血缘关系……难道说，你是在担心，我会因为我儿子的事情报复你？” “不然呢？”方辰眉头微皱，升起警觉。 “我这人一向只看结果，不论过程。”詹金斯抬起手杖，略微向前伸，隐隐指着方辰，说：“其实布尔并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妻子和另一个帝国机师生下的孩子。” “你的妻子？”方辰感到诧异：“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然后你把他抚养……呃。” “这有什么不妥吗？这不重要。”詹金斯的表情疑惑，似乎想起什么，叹息说：“只可惜，布尔他虽然获得了良好的机师天赋，性格和智力上却和他暴躁的生父一样，有着严重的缺陷。” 缺陷么…… 关于这一点，方辰深感认同，只因为对一个女性导师的追求受阻，有了些许的情感上的误会，就要致人死地……找遍埃罗，也再难找到这么疯癫的人。 等等，这才不是重点！ 方辰满头雾水，质问说：“你刚才说，你的妻子和别的人……呃，这事不重要？” “是我让她这样做的，这能使我的孩子拥有优秀的基因遗传。”詹金斯表情平静，说：“我不是基因改造人，所以在遗传方面的事情，应该优先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做，对于一个帝国人来说，这很正常，不是么。” 卧槽！ 方辰暗暗爆了句粗口，实在无法相信詹金斯的言论，质问说：“据我所知，你可是帝国勋爵，帝国会授予一个不是基因改造人的家伙爵位？！” 闻言，詹金斯眼中闪烁精光，伸手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方辰，你从刊布星走出来，应该认识这是什么。” 不等方辰回答，詹金斯继续说：“这是五等公民专属的压缩饼干，每月可以凭公民id领取15袋，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罐牛肉，5桶蛋白纤维，在埃罗，还特别添加了一支辐射抗体针剂;在市场上，这样一份补给品，总价值只有30块帝国币不到。” “然而就是这样一份简单的食物，却几乎拖垮了整个帝国。”詹金斯放下压缩饼干，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出圆圈，指尖连点：“艾伯特、所罗门、戴维、姆林、卡西姆、婆娑、艾文……等等等星系，上至殖民星、军事要塞、矿业星，下至农业星、废土星、废矿星，帝国的所有星域，每时每刻都有运输舰船航行在星域轨道上，向圈内的公民们投放这些维持生存的物资，无论他们有无劳动力、是否残障、病危……这项工程耗资巨大，单是舰船的燃料和食品制造的工序费用，就超出了帝国的军备预算。” “知道帝国为什么要做一件这么蠢的事吗，还坚持做了288年？”詹金斯的表情转为严肃，竖起手指：“因为信任！” “之所以被认证为五等公民，是因为他们曾经切实地向帝国付出过、牺牲过！这项工程是为了告诉所有帝国人，只要是有过贡献的人，帝国就不会忘记他们！”詹金斯压低嗓音，说：“我不是基因改造人，但是我依然获得帝国授勋，这就是帝国对我的信任，也使我更加信任帝国！” “但是安德鲁！埃古斯学院！辜负了这种信任！”詹金斯的神情变得暴戾，冷声说：“我信任他们的能力，把唯一的儿子交给他们培养，就是想磨砺他缺陷的性格，使他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帝国机师！” “但是安德鲁他做了什么？一味去放纵吗？！” “安德鲁有着毋庸置疑的军功，但是却没有一个执政者的应有的能力……” 詹金斯话音放缓，说：“埃古斯学院，包括整个埃罗，都该由纯粹的军事体制进行管理，每一个学员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不该拥有自己的人性！” 詹金斯伸手摘下假面。露出古板的面孔：“每一家产业，都要服务于军工！没有资源，就是最大的资源，因为有无尽的欲望等待着去满足，洛格汗星系之外，还有无垠的星空等待我们去开拓！先驱计划以来，帝国意志的理念一直如此！帝国的信任，绝不是龟缩在小小的垃圾堆里，夜以继日地为了微薄的利益勾心斗角，而是以自身的成长，去征服、掌控整个宇宙！” 第24章 反派 “反叛帝国意志的人，必须被清除！”詹金斯身板前移，贴近方辰，说：“方辰，布尔出事后，我调查过你一段时间，我知道安德鲁给了你公民身份，还替你缴纳了5万帝国币的全期学费;但是唯独这件事，希望你认真考虑。” 方辰静静听他说完，说：“你想怎么样？” “替我干掉安德鲁！”詹金斯嗓音恢复平静，再一次打了个响指：“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的公司提供资金和全商业渠道的支持。” 听到响指声，隔间的门扉向内开启，一名身穿笔挺制服、戴着圆框眼镜的助理职员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亮银色的金属箱子。 他把箱子平稳置放在桌面上，伸手打开，黑色的人工海绵托垫上，摆放着一把十分小巧的枪械，体积与小指等同。 方辰使用念力探视，枪身是特制的塑料材质，微变形的结构，可以完美藏在衣料狭缝、头发、耳道、甚至肛肠中，躲避绝大部分安检系统的扫描。 “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方辰意会过来。 形势变化，政务区的守卫力量激增，目前为止，能够接触到安德鲁的只有渺渺数人，多数还是军方的高等军士，是卡若玻斯财团的力量干涉不到的人员。 詹金斯是想利用他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借他的手来干掉竞争对手。 “你和安德鲁有不浅的关系，但是你所见的只是表象，我和他斗了几十年，每一次都是败在他卑鄙的强权手段之下，我深切了解他，一个愚蠢的疯子，用慈悲的假面来掩盖自己的独断专行。”詹金斯阴沉着脸，说：“再这样下去，埃罗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 “你给得条件很好，卡若玻斯财团的倾力扶持……啧啧。”方辰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说：“我确实有把握再次进入悬空塔杀掉安德鲁，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詹金斯叹了口气，重新戴回金属假面，嗓音压低：“抱歉，我没给你留着拒绝的选项。” 随着他的话音，一众黑制服保镖默不作声走进来，各色假面将方辰团团包围。 “方辰，你只有两个选择。”詹金斯起身站立，拄着瘤头拐杖走向隔间外：“第一，站到我这边，和我一起致力于帝国意志的崛起，实现你的个人价值。第二，站到安德鲁那边，成为卡若玻斯财团的敌人。” “我还有舞会的开幕演说要完成，暂时失陪了……多想想你的小公司吧，据我所知，你和你的两名女职员相处地很融洽，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詹金斯语气叵测，走到隔间外，返身向方辰点头致意：“当我回到这里时，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完这句，詹金斯缓步走进舞池，戴眼镜的男助理连忙跟上。 “老板，星海公司的人又联系我们了……”行走中，男助理小声向詹金斯耳语：“他们说了，上次给得航道星图弄丢了，还要更详细的备份，不但这样，还要我们把伞内各大军工产业的商务信息一起送去，你看这……” “啧…”詹金斯脸色一变，颇有些不耐烦：“这帮蜉蝣！什么东西都能弄丢！星匪就是星匪，一群乌合之众，全是无能的蠢货！” “什么？！”男助理闻言惊愕，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叫声太大了，惶恐地张望四面，又压低声音询问：“老板，你刚才说……星匪？星匪是指？” “当然是指那帮伪装成星海公司职员的家伙。”詹金斯略微摇头，说：“卢克，你跟了我20年，有见过我做白送亏本的生意吗？” “这倒没有…”名为卢克的男助理脚步一顿，面露迟凝:“那您和星海公司合作的事？” “根本不存在什么星海公司，那只是一伙潜伏的星匪。” 詹金斯移步到舞台后方，眼瞳闪烁精明的光彩，说：“他们所图谋的，无非是资源和钱罢了，闹够了以后就会离开埃罗，闹得越大，杀掉的平民越多，军方对埃罗的关注也就越高，职责追究，安德鲁为首的政务系统一倒台，我们就可以乘势而起，借着局势大力发展军工，以复仇的名义，向星域外围开拓！” “埃罗太穷了，为了帝国意志，扳倒日渐腐朽的强权，一切牺牲都是有必要的！”詹金斯语气感慨，手掌抓握，紧紧攥成拳：“想要摆脱困境，唯有凭借航运枢纽的优势，发动军备扩张，进行强有力的战争！” “也唯有战争，才能拯救埃罗！”詹金斯神情振奋，享受着高谈所带来的愉悦。 “呼……”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卢克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眼神平静，隐现一抹狂热：“是啊，唯有战争，才能拯救埃罗！” …… 詹金斯走后，隔间内独留下十数名黑制服保镖看守方辰。 方辰略微调转视线，借着依稀的霓虹灯光，能看到这些保镖手中的粒子枪械，保险全部打开，隐隐锁定他的座位。 30能级到40能级不等，普通的艾塔粒子枪械。 坐在座位上的有6个、门口看守的有4个，身后还半蹲着3个。 使出全力的话，方辰确实有把握将这十三人击毙，但是无法兼顾隐蔽性。 他之所以来参加这场舞会，是想了解伞内的势力构成，因械斗造成恐慌，导致众多宾客提前逃跑，非他所愿。 当然，他也不会老实待在这里等待舞会结束。 和安德鲁决裂后，方辰已经不能再进入政务区，所以他不会去替詹金斯做什么杀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做到成功暗杀安德鲁，他也不会去当詹金斯的棋子！ 没有任何人能指使方辰做他不想做的事，詹金斯的要求根本不能算成平等的委托，只是充满胁迫意味的命令而已。 给再多钱，老子也不干！ 对于詹金斯强势的态度，方辰持绝对的反抗心理。 方辰心里明白，经过这一番谈话，卡若玻斯财团只能是fff公司的对手，即便是单纯为利益着想，双方也绝不能成为盟友。 方辰中断思绪，不管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摆脱这些保镖的包围，回到舞台。 如果能借这个契机，顺手把詹金斯暗杀掉，那就更好了。 方辰拿出温和的笑容，说：“我能抽一根烟吗？” 第25章 猪头女 询问过后，没有人吱声。 方辰动作放慢，伸手入怀，摸出一截香烟，放进猪头假面的嘴巴缝隙里，点火器点燃。 整个过程全在保镖们的监视下进行，方辰展开念力场，能清楚发现，身后的两名保镖扳机上的手指已经扣紧，显然是提防他有异动。 方辰浅浅吸一口烟，感受尼古丁增幅下缓慢扩张的念力场域，说：“难得的舞会，卡若玻斯财团首脑亲自登台演说，我怎么能不上去鼓掌喝彩呢。” 方辰说完话，刚一起身，就被其中一名保镖伸手拦住：“鼓掌的人不缺你一个，乖乖坐下吧。” 方辰脸上不动声色，手指缓缓摸向后腰，嗓音压低：“不好意思，你说了不算。” “嗯？！”众保镖感知到气氛不对，纷纷从立身处弹起，手中枪械快速上抬。 “biu！biu！biu！”冷不防身后传来女性的叫声。 “什么人！”座椅前的保镖被这突然的响动吓了一大跳，紧忙调转枪口。 门外赫然站着一名银色长裙的女性，脸上戴着猪头面具，和方辰脸上的一模一样。 她弯下腰肢，纤细的左手掌模拟成枪的样子，挨个点在所有保镖的脑门上，口中还发出“biu!biu！”的怪声。 “咯咯咯！”见众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猪头女连声娇笑，说：“哇呀，好热闹呀，不是假面舞会嘛，为什么都拿着玩具枪！我也想玩玩呢！” 众保镖脸色凝重，没有任何人敢动。 只因猪头女的右手掌握着一柄黝黑的短匕首，抵在门前保镖的脖子上。 经过哑光处理的锋刃排布细密的锯齿，已经将那名保镖的脖子划出流淌的血线，从猪头女现在的动作和气势来看，众人毫不怀疑，只要她的手腕再一下压，他们的同伴的脖颈结构就会被整个剖开，血溅满地。 “嘁，没劲！”见到众保镖不反抗，猪头女似乎十分失望，嗓音突变，沉声说：“我是裁断所执刑官玛丽安娜！证件没带！身份证明也没有！现在以非法扣押执刑人员的罪名逮捕你们！” 执刑官？！非法扣押执刑人员？ 方辰倏然一惊。 她是裁断所的执刑官？ 怎么知道我是执刑者的？ 保镖们比方辰更加震惊，齐齐后退一步，面具下的眼睛流露惊恐，像是遭遇了某种恐怖的变种生物：“什么？玛……玛丽安娜？” 猪头女摘下假面，将脸庞显露在灯光下，咖啡色中短发、锋利的眉形、以及异常丰润的红唇……和方辰在竞技场见到的那个玛丽安娜一模一样。 “该死！”有保镖沉声抱怨，带着些许颤声。 “误会！玛丽安娜大人！这是误会！”保镖们慌张收起枪械，举起双手：“我们只是奉命保护这位方辰先生，绝没有非法扣押的意思！” 这个女人…有这么可怕？？？ 方辰心中泛起疑惑。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保镖，下一秒就乖乖缴枪投降了？只因为听了玛丽安娜的名字，看了她一眼？ 看她的年龄，至多20出头，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是怎么当上执刑官的？ 方辰思绪急停，撇开杂念，先不管玛丽安娜的身份问题，这一会儿功夫，舞台上已经响起詹金斯的演说，宾客们汇聚在台下，正是观察他们的好机会。 玛丽安娜帮他解围，正好省了动手的麻烦，方辰收回摸向重力子枪的手，撇下一众干瞪眼的保镖，径直走出隔间。 玛丽安娜将猪头假面戴回脸上：“喂，猪先生，我可是救了你唉，就没有一些表示感谢的行动吗？” 方辰冷冷瞥了她一眼，并不回复，快步走向天台的另一头。 “喂喂喂，猪头！方辰！，这么傲娇的吗？”玛丽安娜收起匕首，银灰色裙摆飘动，快步跟紧在方辰身后。 这女人，真麻烦…… 如果玛丽安娜只是一般的机战科学员，方辰反倒不介意她的纠缠，难就难在她现在貌似是裁断所执刑官，有这么个移动监控探头在跟在一旁，他今晚的行动注定要束手束脚。 要杀了她吗？ 方辰心头发狠。 既然詹金斯已经显露出胁迫自己的态度，那么今晚绝不能放他活着离开，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 今天的舞会，半个埃罗的势力圈子都聚集在一起，只要能杀得一干二净，足以对埃罗的上层圈子造成颠覆性的打击，他的fff公司，完全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快速扩张，一举突破壁障，登上殖民星的最顶端。 “玛丽安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方辰站定在天台的边沿，回转过身，瞪视身后的猪头女。 两人前方就是舞台区的最边沿，上百名商界名流戴着各式假面，聚集在舞台下，面对台上詹金斯慷慨激昂的演讲，发出阵阵鼓掌声。 “哎呀，好凶哦……”玛丽安娜拍了拍高耸的胸脯，说：“不过嘛，我也喜欢强势的男人，很有安全感。” “哼！”方辰冷哼，懒得再理她的鬼话，快速出手，重力子枪抵在了她的猪鼻子上，保险装置开启，黝黑粗长的导轨散发出阵阵电热：“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你是怎么知道我执刑者身份的！” “啧啧啧，你的东西好热、好粗！”玛丽安娜伸出纤手，想要去摸重力子枪的导轨，却被方辰提前抓住两只手腕。 “我数三声！”方辰一手抓握她两只手腕，脚步向前逼近，将玛丽安娜的身体抵死在天台的护栏上，导轨下压，使她的腰肢极限向后弯曲，整个上半身进入悬空状态。 希瓦酒店的楼层极高，从天台到地面，楼体竖直向下，是90°的垂直角，有着至少500m的落差。 以人类的身体强度，从这样的高度跌落，瞬间就会因坠落的势能摔成千万块肉体碎片。 “咳咳咳！你弄疼我了呢。”玛丽安娜小声咳嗽，柔韧修长的脖颈上抬，始终保持和方辰的对视，语气没有丝毫慌乱的意味：“你可真是粗暴呢，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突然就抵过来……方辰，你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方辰左臂膀压死猪头女柔韧的腰肢，右手指扳机压下一半：“三！” 第26章 爆炸 念力场全开，方辰能感知到身下的猪头女每一根筋腱骨骼的律动。 表面上看，玛丽安娜正处在被方辰制服的状态，但是实际上，她的指尖却在不停翻转，从后背的裙摆纤维中捏出那把黝黑的短匕首，隐隐锁定方辰左臂的腕动脉。 “哼！”方辰虎口发力，连她的指尖一并捏紧，拇指压住匕首的脊面，抢下她的匕首，甩手丢到远处，然后打开自己的数据终端，输入字符检索。 “姓名：玛丽安娜，第四战区埃罗星裁断所系统，学院商业区主执刑官，年龄：21，在职期间所获荣誉：……” 这家伙，真的是执刑官？！ “啊呀，被发现了呢，这下完蛋了。”玛丽安娜小声惊呼，语气却像一名捧读台词的配音演员，毫无情感的代入：“那我只能投降了，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想多了解了解你一下，没有害你的意思。” “你来这里干什么？除了你，还有其他执刑者没有？！”方辰眯起眼睛，继续逼问。 “这么盛大的舞会，肯定有很多优秀的男人到场，我只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玩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玛丽安娜话音带着调侃的意味，说：“喂喂，你听到我专门来找男人，会不会有一丢丢的吃醋？” “有没有其他执刑者？！”方辰懒得理她的废话，再次重复。 如果玛丽安娜这次参加舞会是因为执刑任务的话，那么她肯定会带来自己的手下，但是在来得时候，方辰并没有发现酒店内有裁断所的执刑者。 天台的武装力量中，不止有普通的保镖，或许还有其他执刑者隐藏在暗处，在杀掉玛丽安娜之前，至少要确定这些执刑者的数量和笼统的方位。 “唉…”玛丽安娜幽幽叹息，嗓音幽怨：“我好歹是执刑官，也算是你的上司嗳，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算了，再这样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你还是死吧… 方辰心底一冷，他没有太多精力应付这个女人，不管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如何，为了剪除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杀了完事。 “哗！”就在此时，全场宾客突然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哗然一片。 方辰心头一惊，跟着转头，视线越过骚乱的人群，只看到一名黑制服男子从天台的入口冲进来。 黑制服男子发力狂奔，扑倒人群以后，又用肩膀猛力撞开挡路的保卫人员，冲向舞台上的詹金斯。 詹金斯的演说正进行到中途，处在最激烈的时刻，徒然发生的一幕，使场外的保卫人员大乱，有人发出怒吼：“拦住他！保护老板！” “砰砰砰！”不知是谁先开得枪，守卫天台的保镖们掏出怀中的粒子手枪，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 赤红色射流交织，黑制服男子冲上舞台后身中数枪，双腿被打成碎肉，扑倒以后，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以仅存的双手向前爬行，边爬边发出嘶吼：“为了教会！” “老板，小心！”舞台外的一名保镖急呼。 “什么？！”舞台上的詹金斯脸色慌乱，在助理卢克的搀扶下向后急撤，视线一瞥，倒地的男子撕碎上衣，双目赤红，身穿的黝黑背心上，集束捆绑数十根管状物体。 男子头部仰天，发出巨大的吼声：“达贡神国，万岁！” “轰隆！” 刺目的闪光笼罩舞台，恐怖的冲击波向外扩散，剧烈的爆炸中，人群被冲飞到高处。 以舞台为中心，猛烈的火光吞噬了200㎡的范围，残肢血沫在夜空中纷飞。 “妈的！”方辰立身的最外围，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整个人随气流飞出栏杆，侧挂在金属扶手上，险些被掀飞到楼外。 怎么回事？！ 是达贡神国的人？爆炸？ 回过神来后，方辰感到震惊，自爆男子最后的呼声他听得十分真切，达贡神国的人，竟然也潜入到舞会中来了？！ 一瞬之间，舞台内外一片狼藉，大量宾客发出惨呼，拥簇成团，惶恐地向通道口逃亡。 “怎么会这样？！”一旁传来玛丽安娜的惊呼，她也被冲击波掀翻到栏杆外，猪头面具被气流打飞，全靠着双手抓握护栏才不至于掉落楼外。 此时此刻，她的眼眸满溢错愕：“这又是从哪来的恐怖份子？！” 猛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发生，就算她是裁断所的执行官，短时间内也有些发懵。 这……是个好机会！ 方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始终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他的心思急转，看了眼爆炸的余火，又瞥一眼玛丽安娜，脑海灵光闪现。 继发生在伞外的“摩尔罗”量子通讯塔事件后，短短两天，达贡神国的袭击计划降临伞内。 可以预见，今夜过后，保护伞内的局势会更加混乱，这样的状况，正合了方辰的心意。 方辰如果一心执行暗线的计划，那么就会面临三个方面的压力，首当其冲的是裁断所，第二是以卡若玻斯财团为首的公司势力，第三则是伞内潜伏的达贡星匪。 现在达贡星匪主动发动自杀式袭击，对公司势力造成严重打击，这样一来，势必会让裁断所的执刑者全力反扑，三方混战，方辰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开始积蓄力量。 说来轻松，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现在还需要一定的伪装，现在玛丽安娜就在身旁，正是取得裁断所信任的好时机。 “该死，又是那帮星匪！”方辰拿出懊恼的语气，手腕使劲，翻回天台，咬着牙大声说：“老子就猜到，这帮混蛋今晚有异动！” “异动？”玛丽安娜纤手甩动，银色裙摆越过护栏，也跟着跳回天台。 她的眼里显露迟疑，看向方辰的目光，满是疑惑：“怎么会这样？” 很好！ 方辰心中一喜，脸上不动声色，揣摩语言，继续诓骗说：“在商业街发生磁暴事件的时候，我就在追踪这帮潜伏的星匪了，今天来这里，就是收到了消息，卡若玻斯财团和这帮星匪有商业上的勾结，詹金斯……他是帝国的叛徒！” “咦？”玛丽安娜发出惊疑，说：“你也收到这个消息了？是谁跟你说的？莱奥？” 唉？！ 这下反而轮到方辰感到惊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临时编撰的栽赃理由，竟会误打误撞印证了真相？ “裁断所调查过卡若玻斯财团的财务记录，发现过有很多疑点…我这次只身参加舞会，就是来监视詹金斯的…”玛丽安娜眼眸闪烁精光，表情严肃，凝视逃窜的宾客，说：“可是…既然是同一伙的，那些星匪为什么要袭击他们的合作人？” “小心！”两人对话之际，方辰眼光忽地一凝，伸手将玛丽安娜抓进怀中，动力足肢蜷曲到极限，猛力蹬地，带着她向天台甬道的另一头弹飞。 “为了教会！” 甬道尽头的升降梯内，宾客簇拥的人堆里，一名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猛然掀开上衣，露出胸腹捆绑的炸弹束，目光狂热，发出凄厉的吼叫：“达贡神国……万岁！” 第27章 暗杀 炙热的火光自人群密集处爆发，气流膨胀、扩张。 剧烈的轰鸣声中，大批残肢断臂坠落向楼层下方坠落，半空洒下血雨。 三十多名宾客当场殒命。 身在半空，方辰紧抓着玛丽安娜的腰肢，后背落地，顺着甬道擦划到天台的另一头，撞倒一排桌椅。 饶是战术风衣坚韧的纤维结构做防御，方辰仍是被强烈的撞击震得后背发麻，胸肺剧痛，一度陷入窒息。 这一次的爆炸，从头到尾，方辰看得清清楚楚，发动自杀袭击的达贡星匪，穿得是安保人员的制服。 潜入进来的星匪，不止一个！ “抓够了没？”身下传来玛丽安娜冰冷的话音。 方辰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掌紧抓着一个软绵的事物，随着手掌抓握不断变形，有绵软的物质从指缝里满溢出来。 呃…… 他下意识松开手，玛丽安娜像弹簧一样跳起来，脸色阴沉不定，站到3米之外。 玛丽安娜长裙的吊带滑落一半，露出雪白的上段胸脯，她快速伸手穿好，转而盯死方辰，态度徒然一变，有了180°翻转，眼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如果不是看在你救我，你已经死了！” 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刚才还笑嘻嘻的自己贴上来，只是摸了一她下，转头就要杀人？ 方辰实在搞不懂女性的心思，现在也懒得再想，快速蹲跪到翻倒的桌椅后，机警张望四面。 第二名星匪发动自杀袭击后，残存的宾客只剩下40人左右，集聚在天台的另一座、也是最后一座升降梯前。 负责守卫的数十名安保人员还算训练有素，惊骇之余，仍然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快速调整队形，分出一半维持逃脱秩序，剩下的则拿起手中的武器，覆盖混乱的人群，小心提防下一个自爆的匪徒。 “你不要过来！再靠近，我就开枪了！”然而宾客中也不乏机警之人，和方辰一样，察觉到自爆袭击的匪徒来自于安保系统，见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走近，立即掏出自己的武器作防御状。 宾客与安保人员，甚至安保人员的内部，都了陷入不稳定的猜忌状态。 受此影响，争抢的气氛开始蔓延，疏散的进度极为缓慢，数十秒钟过去，升降梯仍然没有逃离天台。 方辰知道，想要将这些宾客全部灭杀，现在是最后的机会，等到他们逃出希瓦酒店，有了警觉，再想暗杀就困难了。 “大家不要慌乱！”想到这，方辰决定铤而走险，他举起双手，从掩体后站起来：“我是裁断所的人！” 随着方辰突兀的呼喊声，场上所有人都陷入震惊，一瞬间，数十把枪械的枪口都移向这边。 “我是执刑者，裁断所的救援马上就到！”方辰眯起眼睛，谨慎地没有摘下面具，也没有自报姓名。 他一边提防着有人突然开枪，又掏出自己的执刑证明，盾形徽记在灯光下闪烁金光，宾客和安保人员的表情都有所缓和。 瞥见这一幕，方辰话音一顿，沉声说：“为了避免人群里还隐藏着匪徒，请大家离开升降梯，尽量分散，接受我个人的检查！ 方辰的话，瞬间点醒了场上的所有人，匪徒既然发动自杀式的爆炸袭击，肯定是专找人群密集处下手，一味想逃跑，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像这样严重的事故，裁断所的很快就会赶到现场，这种时刻，脱离人群，寻找安全的掩体等待救援，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快速远离升降梯，人群分散，转移到天台的四处。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匪徒假冒的！”有女性宾客发出呼喊，语气颤抖，仍带着一丝怀疑。 “呵！”方辰看了眼玛丽安娜，见她只是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没有做出打断他行动意思，这才返身，高声说：“既然您怀疑我的身份，那我最后再检查您身边的人好了！” “指不定谁是星匪呢！怕什么！”有男性宾客发出呼声，招手说：“执刑者大人，先来我这检查！” “好的！”方辰点头，在众宾客的注视下，缓缓迈步，越过舞台。 这一段只有三十秒的距离，却如同数小时一样漫长，身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方辰将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猪头面具下的前额渗出汗水，随时准备掀起风衣的衣襟阻挡射流。 达贡的星匪似乎真的只有两人，并没有人选择开枪，也没有人突然跳出来，在喊一句嘹亮的口号后，光芒闪烁，化成灰烬。 方辰来到说话的男性宾客面前，是一个身穿咖啡色制服的中年男性，身材魁梧高大，梳着油亮的背头，看起来像是个成功的商业人士，只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糟糕。 一块金属碎片扎中了他的侧腹部，被他用手掌紧紧捂住，指缝间有血液渗出，从露在外面的碎片末端来看，伤口并不深，没有致命危险。 方辰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腹，对其进行检查。 大概是触动了伤患，男人疼得龇起牙齿，冷笑着说：“怎么样，找到炸弹没。” “外表看不出来，但是不排除有体内埋藏的可能。”方辰抬高声音，说：“这位先生暂时没有危险，在确认危险完全解除之前，请你去天台入口处等候，酒店的下层很可能也有匪徒，请先不要离开天台！” 检查的一瞬间，方辰展开念力场，快速而精准地破坏了这个男人的胰腺血管，腹部的皮肉创伤混淆痛觉，男人并没有察觉这个小动作。 要不了10分钟，他就会因为腹腔内出血而陷入休克，进而陷入脑死亡的状态。 “这还差不多！”男人露出倨傲的神色，一瘸一拐走向升降梯的入口。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天台上的宾客瞬时变得激动起来，连连招手：“快！我受伤了，快先来我这里，别管他们！” “女士优先，你该先来检查我们！” “我是k公司的总经理，这里最大的纳税人，你们这些家伙要先来检查我！” 方辰呼出一口浊气，话音温和，说：“好！大家不用急！我们先从受伤的人开始检查。” 一个接一个，方辰游走在滞留的宾客间，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利用念力对二十名受伤的人做了不同的手脚。 方辰的念力手段日渐娴熟，对人体组织结构的了解越深。 他使得方法，都是隐秘扩大这些人的伤势，使他们遭受延迟性质的死亡。 这种暗杀方法在短时间内不会生效，给他的行动带来充裕的时间，而且他专挑受伤的人下手，在事后对尸体进行检验时，死亡原因也会归咎于伤情的恶化，完美避开裁断所的怀疑。 在检查宾客的过程中，方辰也没忘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一个身材精瘦、手持电磁步枪的安保人员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每当方辰走近这个安保人员的身旁时，他都会不着痕迹地向后缩回一步，躲避视线，隐藏在同伴的身形后。 第28章 全灭 这家伙，有古怪！ 方辰暗暗留意，和这个精瘦的守卫人员保持一段距离。 按照之前两个星匪的自爆破坏来看，他们身上捆绑的爆炸物杀伤范围很大，方辰没信心完全躲避，这种可疑人员暂时还是不接近的好。 方辰展开念力场，对最后一名受伤女性宾客进行肢体检查。 这是一名身材苗条的中年女性，眼眶上还戴着蝴蝶假面，大概是还没从爆炸的影响中恢复过来，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她的后颈被不知名的碎片划伤，裂开一道小指长的创口，紫红色的血痂凝结，看起来并无大碍。 念力场覆盖，方辰借着触碰她伤口的一瞬间，念力锁定她的颅内，扭曲了数根脑组织的毛细血管。 中年女性眉头微蹙，只感到脑内有些许的疼痛，伸手摸了摸后颈，并没有在意：“执刑者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嗯！请在这稍作休息，我会保护你离开的。”方辰点头，扶着她的腰肢，动作绅士，送她离开天台。 “谢谢……谢谢你。”中年女性露出感激的神色，脚步加快。 她不知道的是，一旦她再做出剧烈的运动，或者因情绪激动造成血压上升，纠缠的毛细血管就会即刻破裂，造成严重的颅腔淤血。 方辰回到天台，目光扫视全场。 偌大的天台只剩下不到30人，其中20人是安保人员，5名希瓦酒店的侍者，来访的宾客只剩3人。 安保人员分散在天台四处，左手边6人，右手边14人，中间隔着血污浸染的舞台，那名身材精瘦的可疑家伙，就隐藏在右边的人群密集处。 远处传来聚变引擎的做功声，方辰眺望天台外，十数道锥形探灯于夜空中冉冉升起，正在向希瓦酒店的顶层快速接近中。 是战斗机甲！ 自爆事件发生的第4分钟，裁断所和军方的武装力量姗姗来迟。 那名可疑男人显然也听到了引擎声，方辰目光瞥视，发现他正深埋着头颅，死死盯着宾客聚集的升降梯。 不好！ 方辰心头一惊，从这人的神态表现来看，八成就是最后一个星匪。 方辰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人是否携带炸弹，而是他确实携带了炸弹，却炸错了地方。 升降梯里的宾客迟早会死，现在当务之急，是除掉最后3名健康的宾客。 得想办法让这个星匪转移目标！ 方辰心中暗骂，知道不能再拖延，当下手腕一翻，重力子枪的导轨锁定那名精瘦的星匪立身方向，发出怒吼：“别藏了，我看到你了！” “什么？！”14名安保人员大惊失色，慌张躲避方辰的枪口，精瘦的星匪瞬时凸显出来。 “杀！”有安保人员发出短促的呼喝。 “兹兹！” 电磁步枪线圈做功，闪烁刺目的白色电弧光，十四把齐射，超导体弹丸密集爆发，精瘦的星匪瞬间被打成筛子。 “吼！”精瘦的星匪呕出内脏碎块，在弹雨中屹立，赤红的眼睛里闪现一抹决然，发出凄厉的吼声：“达贡神国！万岁！” 巨大的球形光团自他的胸口扩张，猛地闪烁、爆发，火焰掀起气流浪潮，所有事物都被冲飞出去。 “轰隆隆！” 强劲的冲击波席卷，金属架构的庞大舞台都被掀翻过来，混乱中，方辰足弓发力，动力足甲踩着翻卷的钢构骨架前跃，瞬间接近到3名宾客身旁。 3人正龟缩在一面翻倒的石英遮罩下方，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紧头部。 方辰转跃进为匍匐，以战术风衣阻挡崩飞的金属碎块，集中意念，挨个在他们的脑干上施加重击。 3人剧烈抽搐，口中吐出连串白沫，瞬间失去了呼吸。 于此同时，远处升降梯的隔间内，那名身材苗条的中年女性面容扭曲，痛苦地捂住后脑，身体向前扑倒，再也没有醒来。 就在众宾客为她的突然倒下而陷入惊诧之际，又一名肥胖的男宾客死死捂住受伤的喉咙，陷入窒息状态。 这两人的倒下，像是开启了死亡的信号灯，升降梯隔间内，一个又一个宾客痛苦呜咽，哀嚎着倒下，存活的宾客所剩无几。 爆炸的烟云逐渐散去，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黑暗的天台。 方辰拍去头发上的尘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希瓦酒店的顶层舞台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建筑碎片与人体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密的尘埃，混合着刺鼻的焦臭味，几乎要使人窒息。 “方辰？方辰！你死了没？”场面恢复寂静，玛丽安娜从藏身的掩体后走出来，边走边喊：“喂！没死就吱一声呀！” 方辰懒得搭理她，他把视线转向天台外。 一股强劲的风浪涌来，吹散爆炸的尘埃，楼层之外，两束刺目的氙气射灯缓缓上升，将整个天台照得通透发亮。 方辰迎着刺目的风劲和灯光，艰难睁开眼睛，是两台白色的人形机甲，两只机械臂分别持着阳电子炮与合金盾，胸部装甲是独特的鹰隼喙尖造型。 裁断所的010！ 两台机体以尾部的离子推进器作为主动力源，环绕天台飞行，机械臂关节处的扩音器传出命令声：“这里是裁断所执刑机师克里斯，天台的所有人听着，现在全部放下武器，等待武装人员到达顶层，重复一遍，放下武器……” 结束了… “呼…”方辰长长呼出一口气，把重力子枪收回后腰，和走到身前的玛丽安娜对视了一眼。 看玛丽安娜现在的神情，显然没发现任何蹊跷的地方。 看来他一系列念力小动作，并没有暴露出去。 方辰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很有表演的天赋，等成功摆脱了达贡神国的截击后，在经营代理人事业的同时，他或许还可以去学习一下怎样当一个演员。 “我尽力了。”方辰的表情稍显苦恼，侧头示意死在身前不远处的三名宾客，狠声咒骂：“这帮该死的星匪，别让老子再逮到他们！” “你真的这样想？”玛丽安娜久久凝视方辰的猪头面具，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语气也第一次变得温和：“他们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你……不怕死吗？” “怕？”方辰眉头紧皱，决定向玛丽安娜说一句实话：“我不知道什么是怕。” 这一瞬间，方辰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确认过詹金斯的尸体。 从第一次自爆袭击后，詹金斯的身形就在方辰的视线里消失了。 裁断所的武装力量即刻就会冲上楼顶，必须趁着最后的时间，将他杀死在舞台的废墟中！ 第29章 杀意 “呼哧呼哧…”倒塌的舞台废墟内，詹金斯发出粗重的喘息，狠声咒骂：“该死！这帮混账东西，竟然敢背叛我！咳咳！” 话说一半，詹金斯忽地张开嘴，咳出血沫。 随着这一动作，他脸上残留的半块金属假面也掉落在地，露出血染的面孔。 詹金斯的处境非常不妙，舞台倒塌后，穹顶的金属构架砸下，正压住了他的双腿，死死卡住，根本挣脱不得。 爆炸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虽然第一时间躲避，仍是没有做到完全躲避，万幸的是，废墟外的响动逐渐消停下来。 詹金斯听到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知道达贡星匪的成员应该是被消灭掉了，不由擦去嘴角鲜血，露出狰狞的笑容：“等着瞧吧，达贡的渣滓！等我扫清了安德鲁的势力，整顿军备，第一个就灭掉你们！” “你谁也灭不掉了，老板。”废墟的阴影中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男子声音。 一名男职员从半埋的尘堆里爬出来，脚步蹒跚，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粒子枪械。 “嗯？！”詹金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发声：“卢克，你？你掏枪干什么！” “对不住了，老板，念在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好心告诉你，你所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星匪……“卢克走到詹金斯近前，不给詹金斯任何求救的机会，果断开枪:“而是我们……达贡神国！”“ 赤红的粒子射流近距离命中，噗嗤一声打穿了詹金斯的头盖骨，在他的前额留下一个焦黑的方形孔洞。 詹金斯的脸上仍残留着惊恐的神色，目眦欲裂，不甘心地扑倒在地。 “你一心渴求战争，这……就是你想要的战争！”卢克的表情越发狰狞，接连开枪，把詹金斯的脑袋打成了肉酱。“我忍了20年，今天……终于为教会尽忠了！！” 能量板打空，卢克仍在疯狂地扣动扳机，他的精神状态恍惚，不住倒退，接近了天台的边沿。 “谁在那？！”一名戴着猪头面具的黑风衣男子从废墟外冲进来，抬起手中黝黑的枪械，直至卢克的头部，沉声呼喊：“不想死的话，就把武器丢掉，举起手！” “呵呵呵……”凝视这个突然冲进来的男人，卢克的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神色，咧开血污侵染的嘴巴，发出渗人的闷笑，很快，这个闷笑转为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卢克迈动扭曲的小腿，再向后退了一步，半个身体悬在空中：“吾心存敬与爱、光与热…” 话语呢喃中，卢克的眼中流露出解脱般的眼神，丢下手里的粒子枪，向后仰躺。 “该死！”方辰向前猛扑，仍未内抓住他，匍匐在天台的最边沿，眼睁睁看着卢克的身形坠入楼层下方，在地面上砸出渺小的红色血花。 “方辰？那是谁？”玛丽安娜紧跟着走进来，她也看到了卢克坠下楼层的最后一幕。 “不知道。”方辰也感到疑惑，返身爬起，看到了脑袋被打得稀巴烂的詹金斯。 死成这副摸样，就算是帝国最顶尖的基因治疗技术，也无法将他救活。 但是这一次，方辰没有掉以轻心。 像莉亚那样的治愈体质的基因改造人，可以用换脑手术完成复生，詹金斯说自己不是基因改造人，也有可能只是撒谎。 为了绝除后患，必须把他的躯体主干一并销毁！ “该死的叛徒！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方辰脱下面具，甩手摔在地上，拿出凶狠的表情，吼声愤怒。 他像失去控制一样，重力子枪击发，将詹金斯残躯打成灰烬。 “人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出这些星匪，阻止他们继续破坏。”玛丽安娜静静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方辰的情感发泄，她凝视方辰扭曲的脸庞，一字一顿说：“方辰，我想，往后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共同追查这些星匪。” 来了！ 方辰心神振奋，表情未变，愤怒地伸出手，指着玛丽安娜的脸：“对不起，你们这帮人，我一个都信不过！” “我承认你很有能力，但是…你只有一个人，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玛丽安娜端正表情，试探着说：“或许，我们可以先从情报的交换开始，以你现在的权限，还接触不到上层的讯息，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帮忙，放心吧，你是莱奥的人，我不会、也无法干涉你的行动……你觉得这个提议怎样？” “只是情报交换的话…”方辰话语有些“犹豫”，满脸的不情愿：“那好吧，我和你们合作。” “嘻嘻！”见方辰答应下来，玛丽安娜立刻换上了迷人的微笑，嗓音微变，带着一丝娇羞的意味：“我想附加一个小小的条件，不算过分吧？” “什么条件？！”方辰感觉不妙。 “约会。”玛丽安娜缓步凑到方辰近前，凑近他的脸庞，红着脸说：“和我约会，男女之间的那一种，怎么样？” 唯独玛丽安娜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方辰无法看穿她的心思。 理性分析，既然搭上了裁断所上层这条线，就应该和玛丽安娜保持密切的关系。 像这种增进双方“感情”的机会，更容易套出有用的情报，绝对不容错过。 但是方辰长久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残酷的陷阱，玛丽安娜诱人的外表下，还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抱歉，我之前说过了。”方辰深深凝视她的眼睛，冷声说：“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拒绝我的原因不是这样。”玛丽安娜嫣然一笑，好看的剑形眉毛微微上扬，丰润的红唇翘起弧度：“糟了，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难道…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 …… 3个小时后，方辰结束希瓦酒店的善后工作，回到9号街区的地下仓库外。 停在仓库的大门外，方辰再一次总结达贡星匪这次袭击的信息。 希瓦酒店恐怖袭击事件，作案者为3名匪徒、1名疑似匪徒，表面身份全是卡若玻斯财团旗下的职员，所使用的自爆装置为gbi-33型高性能集束炸弹，产自卡若玻斯财团麾下的军工制造厂…… 这次袭击，导致98人死亡，15人受伤，包括卡若玻斯财团首脑詹金斯在内，几乎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都遇袭身亡，70人是当场炸死，28人是死于伤情恶化。 死亡名单中，又以k公司的圣扎加利、希伯重工的普希克，gr航运公司的邓洛普为首，这三人分别代表着圈内最大的职业代理人、重工制造、航运运输集团。 一起严重的事故… 不，或许对现在的埃罗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方辰收起终端，渐渐沉下心思。 他的fff公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势力，没有过硬的技术与资本作为竞争，想要在短时间内在圈内登顶，无异于痴人说梦。 关于这一点，方辰早已有了行动规划。 总结一句话就是：死的人，还不够多。 还要继续杀，杀到没有任何阻力为止！ 第30章 前夕 方辰打开仓库的电子锁，合金闸门缓缓开启。 循着阶梯甬道向下，方辰回到了最里层的库房中。 触碰门旁的开关，黑暗的库房骤然变得明亮。 空荡荡的合金地板正中，一个全身赤果的女人被绳索吊挂着，口中塞着捆卷的丝袜，凹凸有致的侧身曲线正对着他。 方辰所购置的这间仓库，原本是用于机车、悬浮车类配件的存放，在仓库的穹顶和四壁，都安装着液体润滑、清洗的设备。 他继续操作开关，清洗设备的电流接通，四壁和天花板的高压喷口射出冰冷的水流，冲刷女人全身，洗去地面的脏污。 “呜呜！”加奈发出痛苦的呜咽，奋力扭过头，红水晶般的右眼瞳冰冷锋利，像是要把方辰的脑袋刺穿。 方辰关闭水流阀门，踩着薄薄的积水，坐到了加奈身前3米的合金桌上。 “这次我没带狗子来。”方辰从上到下审视加奈的身体，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根锐利的钢针，指尖比划，嗓音低沉浑浊：“从现在开始，你所受到的任何伤患都无法得到治愈……你的创伤会遭受亿万只微生物的蚕食，最终感染、溃烂，一块一块掉到地板上。” 方辰话音一顿，瞥一眼加奈的表情反应，语气越发低沉：“也许，在你的头脑仍然清醒的时候，还能看到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蛆虫……” “呜！”加奈抖动身躯，发出沉闷的呜咽。 长时间囚禁，她气色远不如之前，脸色苍白，被捆绑的手脚腕也被绳索勒出深深的血痕。 水流冲刷，她暗金色的头发开始褪色，露出本来的纯黑色，染发剂点点滴滴，顺着苍白细腻的肌肤汇聚成金色的水线，划过略有淤青的胸脯、下体，最终从她的脚尖滴落在地上。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坚决，死死瞪视着方辰。 在网络黑市预售的货品栏里，有高能级的武器弹药、珍惜的机甲配件、甚至克隆器官的医疗条件，却唯独没有用于洗脑的审讯工具。 这两天来，伞内外事件频发，对于黑市的管制也比往常更加严格，短时间内，方辰还搞不到类似的设备。 外在压力在不断增长，审讯的进度却止步不前，方辰渐渐失去了耐心。 方辰盯着加奈近乎完美的外表形象，压抑的愤怒开始爆发。 作为一名女性俘虏，在杀掉之前，加奈还有最后的一种用途！ 方辰缓缓站起来，开始脱战术风衣和上身的衬衣。 看到这一幕，加奈的神情终是有了变化。 她的脖子略往后缩了半寸，依然强撑着、瞪视着方辰，气势却是微有变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方辰走上前，右手掌毫不客气，钢钳一样掐死，指甲深陷肌肤，把她的身躯抓得变形。 “唔唔！”剧烈的痛楚，加奈的面孔扭曲，紧紧闭起双眼。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加奈女士！”方辰猛地张嘴，把加奈娇嫩的耳垂咬出血来，一边舔舐咸腥的血液，轻声耳语:“告诉我达贡神国的一切，你就能活下去。” 说话间，方辰的右手贪婪地游走，他能清楚感知到，面前的女士正在小幅颤抖，小巧的双脚紧紧绷着，豆蔻般的脚趾挤压在一起。 方辰顺手去解电磁腰带的锁扣，黑色长裤滑落。 听到金属锁扣独特的咔嚓声，加奈的脸色剧变，转为煞白。 方辰的身体向前，紧紧挨着加奈最后的防线，同时拔出她口中的丝袜捆卷。 “呼呼…”加奈小口呼吸，长时间堵塞，她的嘴巴上遍布红痕，肌肉僵化，嘴角流下大串透明的唾液。 “你死定了，方辰！”加奈娇俏的面容扭曲，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永远逃不出埃罗，神国的舰队，马上就会发动围剿，埃罗的所有人，全部得死！” “嚯嚯！”方辰言语讶异，心头不为所动。 看来，这样的审讯方式，还是挺有效的嘛…… 毫无疑问，加奈是一名癫狂的邪教徒，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神国爪牙，在面对痛苦形式的审讯时，她依然能够做到守口如瓶。 但是她最终还是存在心防的裂隙，这个杀人女魔，还有着未曾泯灭的人性：一个普通女性的底线。 对他这个审讯者来说，这是一个强有力的筹码，绝不能现在就丢掉了。 方辰深深呼吸，努力使头脑保持清醒，克制本能，发起言语的挑衅：“杀我？或许你们真的有这种能力，但我也不怕，死就死呗，是狙击暗杀？还是战术武器的范围攻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我死的时候，可能完全感受不到痛楚，要是能这样毫无痛苦的死掉，其实也不错。” 加奈的脸蛋变得铁青，狠狠咬着银牙，血丝溢出嘴角。 “怎么？你不甘心？是不是感到绝望？”方辰眯起眼睛，笑着捻起她的下巴，说：“你来埃罗的时候，一定满脑子想得是怎么干掉我，拿我的血管肠子绑蝴蝶结，用我的骨头去炖汤，可是……我就站在你眼前啊，你拿我有办法吗？” “呵！好吧！”加奈的怒意上升到极致，表情变得扭曲癫狂：“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第三舰队的部署应该到位了，我不妨通通告诉你好了！我要让你感受到，什么是无法对抗的恐惧！” “哈哈！无法对抗？恐惧？”方辰拿出狂妄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这人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把你那什么狗屁神国的战力都说出来吧，越夸张越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吓死我。” “神国的第三舰队，早在3个月前，就埋伏在了埃罗太空站观测半径之外。”加奈语出惊人，冷笑着说：“两艘sr级真空母舰，二十三艘r级战列舰，一百五十艘护卫舰，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艘巡空舰、补给舰梯队，配以6220台的三股机动编队！” “哦？！”方辰暗暗记下这些数据，说：“那又怎样？能代表什么？” “你大概还不清楚埃罗守备军的战力构成。”加奈笑容灿烂，带着讥讽的意味，说：“埃罗太空站的守备军，只有三艘r级战列舰船，十五艘小型护卫舰，以及不到700台的三世代动编队，伞内的力量更弱，只有少量的航空运输舰，机动编队在役的三代机甲数量不足400台，高世代机甲，也只有区区7台而已！” 方辰眉头紧皱，渐渐止住了话音。 “这还只是和第三舰队的战力进行对比…”加奈眼中泛起一抹得意之色，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神国的第四、第十五舰队正从洛格汗陨星带全速赶来，他们的战力，要比第三舰队多出十倍！” “这股力量，足以攻陷帝国的整个第四战区！” 加奈眯起独眼，说：“按照原定计划，明天一早，太空站外的机动编队就会向武装卫星发动攻势，最多一个月，埃罗就会被我们达贡神国碾碎，成为这次星河战役的第一个牺牲品！所有人，都得死！ 第31章 不自量力 明天一早？！ 方辰的手掌下意识捏紧，加奈随之发出痛呼。 妈的！真的假的？！ 按方辰原本预想的发展，埃罗的守卫力量应该能和达贡神国的进攻力量一定的较量，他正好趁这个时机，在帝国的援军赶到之前，打破伞内规则，为战后的反攻、重建打下基础。 然而现实的情况更加糟糕。 饶是方辰有了十足的准备，仍是被这则消息震撼到了。 如果情况真如加奈所说，达贡神国的军事实力足以攻下整个第四战区，那以埃罗现在的力量，确实无法和他们的舰队形成对抗。 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所谓的扩张势力，只是无稽之谈。 “嘿嘿！”加奈紧盯着方辰，说：“你现在一定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埃罗抵御这场战争，防止我们的机动部队入侵伞内，没错吧？” “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加奈微微摇头，笑容癫狂，说：“如果你从来到埃罗的第一天，就想着怎样逃出姆林，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不过现在嘛。哈哈！方辰，乖乖在伞内等死吧，很快你就会见识到，什么才是地狱！” 看着加奈得意的表情，方辰心头涌现强烈的反抗意志。 “好！” 方辰冷声叫好，放开抓握加奈的手，退后两步，沉声说：“我倒想看看，你们达贡教会，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巨大的压力落在肩头，方辰现在才突然醒悟，从刊布星的荒野，到阿利亚天梯，再魔方号、埃罗的伞内……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情，只是一味的逃亡罢了。 被达贡神国的武装力量，到处追着打！ 先是加奈、现在又有什么第三、第四、第十五舰队。 从刊布星的魔方号截击、神秘圆盘的争夺、到加奈等人潜入保护伞内后的隐秘行动、再到最近圈内两起重大事故的发生……达贡神国压倒性的武装力量初现端倪。 不用加奈提醒，方辰也能隐约察觉到，这一切事件的发生，一定和他身怀的念力有着密切的关联。 达贡神国发动战争的根源目的，绝不止是为了对战略资源和星域辖区进行争夺……很有可能，还掺杂着“使徒”的成分在内！ “呼！”方辰调整呼吸，感觉像是被泼了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全部杀光！”他压低嗓音，捏紧拳头，说：“既然躲不掉，那我只有……把你们全部杀光！达贡神国！一个不剩，全部杀光！” “就凭你？一个连f级机师都评不上的蹩脚机师，这是何等的狂妄…”加奈冷言嘲讽：“何等的……不自量力！” “你做不到，不代表老子我做不到!” 方辰竖起手指，死死按在加奈的额头上：“我现在告诉你，谁他妈都拦不住我！” 方辰对这个女人的仇恨，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顶峰，哪怕是最极端的奸污、虐杀，都不足以解恨！ 她所仪仗的，无非是达贡神国强劲的背景。 那么方辰就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是怎样把她引以为傲的达贡神国捏得粉碎……他要把这个女人的灵魂整个击碎，再以最残忍的方式毁灭她的身体！ …… 此时此刻，保护伞贫民区。飓风塔楼下方30号鼓风枢纽，一群蓝色制服的男女汇聚在一起。 康德换上一身作战的蓝色紧身服装，阔步走进阴暗的甬道，来到一名黑军服年轻男子的身后。 “报告斯文长官，希瓦酒店的计划完美执行！”康德躬身敬礼，语气严肃：“包括卡若玻斯财团的詹金斯在内，埃罗伞内的主要势力首脑全部死亡，经济产业圈已陷入混乱状态！” “唉…”闻言，斯文放下背负的双手，叹息说：“詹金斯先生，是一个出色先驱者，他拥有着一名人类文明开拓者该有的激情，最难得的是，他懂得如何做出牺牲，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帝国意志忠心耿耿，我想……我们或许能成为不错的伙伴。” 康德深深埋头，语气稍有反驳的意味：“为了真知，一切杀戮都是有必要的！” “说实话，我对你们神国的理念，不是太感兴趣。”斯文笑着摇头，凝望着枢纽尽头忙碌着的一众蓝制服人员，说：“我之所以背叛联邦，加入你们，只是想对有罪之人进行复仇罢了。” 康德皱紧眉头，说：“斯文长官，神国的信仰，就是为了人类……” “不必再说了！”斯文向后伸手，打断了康德的话音，嗓音恢复平静：“从我出生到我死的那一天，再到现在，七十多年了，我从来就弄不懂你们口中的这些空道理，我只是个普通的机师、半吊子舰长，我只懂得怎样杀人、怎样击毁敌人的机甲和舰船，你们决定挑起战争，那很好，有能杀想杀的人、有想击败的对手，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您请放心！”康德眼中闪烁冷光，说：“只要您一直站在神国这边，就可以一直杀下去……杀到只剩下您自己为止。” “哈哈哈！这话我喜欢听。”斯文笑容满面，拍了拍脑袋，说：“哦对了，之前拜托你帮忙做得私事，怎样了？” “已经调查完成了。”康德点头，打开自己的终端，翻出一页激光投影的电子文档：“这是埃罗伞内的所有机甲整备师的资料，您所说的名叫‘盖塔’的男子，同名的有15090人，曾经是整备师的有290人，去掉60岁以下的，最终结果只有9人，其中8人在军工制造部中层就职，还有1人是自主经营，在学院区机甲商业街，开设着一家名叫‘猪笼店’的机甲整备店。” “哈！” 斯文感慨一笑，喃喃说：“‘猪笼‘吗！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康德士官，战斗在即，谁也说不准明天自己是生是死，你应该不介意我先去见一见以前的老同志吧？” “加奈长官死了……”康德脸色一黯，说：“您就是伞内的最高指挥官，我无权过问长官的行动。” “你很不错！这里的神经毒气、星海的服务器管理，还有对第三舰队的联络就交给你了。”斯文满意地点头，表情带着一丝安详，语气轻描淡写：“明天一早，圈外的机动编队会开始对武装卫星强袭作战，你们可要配合好了。”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康德再次敬礼。 “哈哈，听说伞内还困着一个叫白银之虎的小丫头，真是让人期待，我已经很久……没有杀女性机师了！”斯文发出朗朗笑声，身形淡薄，渐渐化为透明。 随着这一异象，鼓风枢纽的尽头，一团15米直径、巨大而软绵的黑色球体逐渐溶解成流体状，顺着输风管道的底部流动，像粘稠的积水一般，漏进狭窄的通风口，很快消失不见。 第32章 挚友 时至午夜，明黄色的保护伞遮罩有夜雾漫溢，抬头仰望，点点星光被漆黑的雾霭遮挡，像给穹顶蒙上了一层黑纱。 各大街区的照明总控自动跳转，路灯接连熄灭，进入深夜的节能模式。 整个埃罗在一瞬间黯淡下来。 老钢头深吸一口香烟，结束了对操控系统的调试工作，直立起身，移步到车间大门处，出神地向外凝视。 冷冷清清的街区，看不见任何行人，夜色已深，所有店面都已经打烊，唯独猪笼店还亮着一簇微弱的灯光。 车间内寂静无声，临时帮忙的老家伙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老钢头一人。 抽完这根烟，他也准备关门离开了。 “好久不见，盖塔。”冷不防传来一个男人的招呼声，自背后方向。 老钢头拿烟的手微微一颤，倏然转身，正对上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年轻男人。 军服男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车间内，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滩不停蠕动的黑色液体，无声无息，从车间的通风网内涌出来，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停在他身后。 老钢头经历过大风大浪，保持着镇定，花白的眉毛皱起：“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我是斯文。”军服男人自报姓名，会心一笑：“怎么？才50年时间，连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都不认识了吗？” “这……”老钢头面露惊诧，浑浊的老眼瞪圆:“你…你真的是斯文？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在……呃！” 老钢头像想起什么，不自觉后退一步，表情稍显恐慌：“你回来埃罗，想要做什么？” “我本人并不想做什么。”斯文摇头，左右张望，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扫视车间内的器械，笑着说：“是战争，它让我回到了这个地方。” “又要打仗了？！”老钢头的老脸阴云密布：“难道说，你是回来找安德鲁的？！”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老钢头抿嘴，言语劝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呢？” “不止是仇恨…”凝视老钢头的神情，斯文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额头说：“盖塔，在你眼中，那场战争只打了20年，但是在我这，却是没完没了继续着，直到现在仍没有停歇……” “安德鲁也很后悔。”老钢头皱紧眉头，说：“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曾经的罪行忏悔。” “如果忏悔有用，这世上就不存在战争了。” 斯文笑着摇头，说：“其实，我和他是同一类人，我欣赏他、就如欣赏我自己一样，所以他才能作为我的对手和我展开较量，也只有战场，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真的要打吗？这次是联邦的哪支舰队？”老钢头深深叹息。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斯文再次凝望车间内的停机坪、巨大的合金吊臂，表情怅然，说：“我这次找你，原以为能和你再次联手，看来我找错人了。” “盖塔已经死了。”老钢头微微眯起老眼，眼角显出深深的褶皱，沉声说：“现在只有老钢头，一个普通的机甲整备师。” “也许吧…”斯文点头，说：“你的店面很不错，难得你还能记得猪笼这个名字……听说你还收养了一个儿子，今天没能见到他，真是可惜……” “他叫丹尼，我没教育好他。”老钢头眼中闪过一抹柔和，连连摇头。 “难得有老朋友拜访，抽根烟吧！”老刚头伸手入怀，向斯文丢出一根香烟。 洁白的烟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轨迹，落向斯文举起的手心。 然而下一秒，老钢头的表情动作猛地一僵。 能清楚看到，香烟在落入斯文手中之后，并没有止住运动，而是保持原轨迹继续向下坠落，穿过他的手臂和身躯，滚落到地上。 斯文的身体像波纹一样簇动，很快恢复平静。 “斯文，你？！”老钢头表情愕然。 “一些小问题，不用在意。” 斯文端正嗓音，表情恢复严肃：“时间到了，我得走了，最后，我想以挚友的身份提醒你，远离机港区、9号街区和政务区，只要能找机会溜出伞外，你就是安全的！” “嗯？！”老钢头惊惧，急忙发问：“难道你们要对伞内动手？之前军事基地的异动，是不是你们做的？！” “同志，保重！”斯文敬出联邦的军礼，身形淡化，缓缓消散。 巨大的黑色圆球融化、流动，钻进通风口的狭缝，很快消失不见。 “这下糟了！” 车间内恢复寂静，老钢头神色焦急，咬紧牙关。 …… “第三舰队的武装力量，我已经知道了。” 昏暗的底下仓库内，方辰扣好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调整风衣的衣领，转而看向全身赤果的加奈：“除此之外呢，你们达贡神国的武装，只有这些？” “呵……别费脑筋了，方辰…”长时间保持吊在半空的姿势，加奈的精神变得十分萎靡，她强撑着睁开右眼，苍白的脸颊迎着灯光，颇有些凄美的意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信息，伞内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没关系，你尽管憋着好了。”方辰冷笑，伸手解开倒吊加奈的绳索，亲手为她穿上内衣和衣裙。 严重的体力衰竭，有可能导致死亡，作为一名中层军官，除了提供供词之外，加奈还有多种多样的用处，在彻底摆脱达贡神国的威胁之前，还不能让她死掉。 念力破坏运动神经，加奈仍处在无行动的瘫痪状态，方辰倒不怕她逃跑，就这样把她仍在休息桌上平躺着，采用强硬的手段喂了些水和食物，又在她的嘴里塞上丝袜捆卷。 合金闸门缓缓关闭，方辰围绕仓库搜索一圈，确认无人监视和跟踪后，拿出了自己的数据终端。 “摩尔罗”军用通讯塔被毁后，伞内的民用通讯也受到了一定的干扰，网络社区的信号很差。 漫长的延迟等待后，方辰算是点开了玛丽安娜的个人id。 她的社区昵称倒是很有个性，叫“母猪”，正应了她挑选面具时独特的审美观念，头像和昵称匹配，是一个圆滚滚的猪鼻子，后面露出两只漆黑的小眼睛。 方辰忍住吐槽的念头，指尖输入。 fc：“我要黑角帮会的详细资料，还有对帮会内部的搜查权限，事关潜伏伞内的星匪，今晚就要，越快越好！” 三分钟漫长的延迟，回复的铃声响起。 母猪：“好哒！darling！” 第33章 崩塌 面对玛丽安娜这种过分亲昵的态度，方辰始终保持着头脑冷静。 在他的眼中，玛丽安娜已经失去了性别和外貌特征，只是一名代表执刑官的价值符号。 母猪：“达令，你要这些资料和权限，是准备去做什么呀？” 方辰思忖一瞬，回复说：“据我之前的调查结果，这股潜伏伞内的星匪，暗中储备了百人编制的单兵武器，全是本地黑市摆售的货品，这就存在和黑帮勾结的可能性。” “达令，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那可是黑角帮会呀。”玛丽安娜发来疑问。 那当然！ 方辰凝视这则讯息，眼神渐冷。 裁断所的势力也对黑角帮会心怀忌惮，不敢过分打压。 方辰明白，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和埃罗星政务系统的蛀虫们有关。 相对于体制严明的商业、军工势力，埃罗黑帮的成员结构就显得松散得多，大部分帮会成员都出身平民，之所以加入帮会，无非是为了金钱、美色等肤浅的欲望。 真正凭借情义与人缘在伞内立足的帮会头目，寥寥无几，只要罗列好名单信息，暗杀起来并不困难。 总结来说就是，谁能带他们赚钱，他们就帮谁。 大型公司的首脑死亡，会有成百上千的“精英人才”争抢上位，如果一个一个去杀，方辰光是操控念力都得累得半死。 但是黑帮组织却不同，只要切断了这些帮会幕后的关系网，再杀掉主要首领，剩下的只是一群散乱的乌合之众。 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如果能成功掌控，足以对上层的公司、政务体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以下克上！ “老子干得就是黑角帮会！”方辰指尖输入，将这则讯息发送给玛丽安娜。 “唔唔唔，不行了达令，我都脸红地要烧晕了。”玛丽安娜回复：“黑角帮会的资料这就发给你，搜查权限也不需要，我挺你！” …… “唉，老板怎么还不回来呀！” fff公司大厅内，一名黑色单马尾的年轻女人凑到门旁，踮起黑色高跟鞋，翘首张望街区拐角：“再不回来，鸡翅膀都要凉透了！” 说着话，单马尾的女孩瞥一眼休息桌，上面摆放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鸡翅，被烤至金黄色泽，旁边的小碗里还摆放着辅食的酱料，点缀着黑白芝麻，香气扑鼻。 “林，我看老板今晚是回不来了，咱们还是先开吃吧！”单马尾女孩拍了拍小肚皮，抹掉嘴边的口水，说：“刚才打了那么多人，体力消耗太多，我现在都饿得要昏倒了。” “不用等了，你先吃吧…”林的脸上挂着担忧，安静坐在职员椅后，指尖律动，不停磨蹭着手腕的玉镯。 “好嘞！”丁笑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一手抓起一个，左右开弓，嘴里还嘟囔着不知名的歌词：“啦啦啦，烤鸡翅膀，我最喜欢吃，但是你老母说你快升天……唉？!” 丁惨绝人寰的歌声很快被打断，大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终于回来了吗？”林禁不住站起来，瞳中的光彩又在转瞬之间暗淡了。 “咦！好香啊，是什么味道？”依崔蒂蓝裙飘飘，持着教学终端走进来：“看来今晚上我也没有白白赶过来，总算有些收获。” “依崔蒂姐姐，你来了。”林调整神情，走出来迎接。 “嘿嘿，林，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依崔蒂嫣然一笑，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质文档：“看，你的机师资质检查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哦…”林点头答应，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门外。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依崔蒂的热情也稍有褪去，文档摆动，说：“林，真没想到，你的同步率竟然有28%呢！快看看吧！抗压能力稍弱一些，只有f级，但是神经反射速率的评级却在c以上！” “28%?”对于这个突然的消息，林也感到惊讶，接过文档查看，眉宇间稍有喜色：“那我是不是能成为战斗机甲的机师了？！” “当然啦！还是天份非常高的那种呢！我得到消息立刻就来了，就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依崔蒂拉住林的手，共同分享这则喜讯：“哦！对了，方辰呢？得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他！” “他……他还没回来。”林话音一顿，很快平静下来。 依崔蒂靛蓝色的眼眸里闪烁亮光，看了看机师测评的文档，又看了看林的神情，忽地压低嗓音，向她耳语说：“林，其实你不是方辰的妻子，对不对？” “啊？！”林被她的话吓一跳，犹豫着说：“依崔蒂姐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在抱歉…我一时没忍住好奇，看了你的体质检查的数据……”依崔蒂脸上显露歉意，吞吞吐吐地说：“我看到了上面的数据，其实你……你并没有……没有和男性…交配的经验…” 这句话说到最后，依崔蒂的脸颊略有红晕，嗓音也是细弱蚊蝇。 轰隆！ 林感觉自己的耳蜗突然炸开了，眼眸眨动，前方一片空白。 缓了许久，林算是回复了一丝神智，迟凝着问：“依崔蒂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林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份检查报告，不会有错吧？！” “怎么可能有错，我的那些姐妹们，各个都是医界的精英呢！” 林眼神飘忽不定，陷入沉默。 “唉？！你做没做过，自己都不知道的吗？”依崔蒂愕然：“你不知道，那方辰总该知道吧？” “可是在幽灵隧道里……”林的脸颊涨红，欲言又止：“那天，在旅店里…方辰他说……” “幽灵隧道里怎么了？”依崔蒂感到一头雾水：“旅店？什么旅店？方辰他说什么了？” 天呐！ 我到底干了什么？！ 这些天来，那个怨妇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 林感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天花板坠落，地板裂开鸿沟，眼前的世界又双叒叕崩塌了。 脚步声再次从门外传来，一名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fff公司大门。 “哇！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你今天可真帅！”丁两手分别抓握着两只油滋滋的鸡翅膀，嘴里还叼着半截鸡腿，拍着让人尴尬的马屁。 第34章 最高难度 “老板！地下室里关着的那些人怎么办？”丁嘴巴咬合，撕下大块鸡翅肉，嘟囔着说：“我刚才帮您查了查，执政厅好像真有个叫阿尔弗列德的人。” “咦？关着什么人？”依崔蒂睁大眼睛，问：“发生了什么吗？” “暂时关着吧。”方辰摇头，略一思索，说：“先看看情况，明天一早再放了。” 以阿尔弗列德为首的这一帮政务厅人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就放了的话，可能会引来危险。 按照加奈所说，达贡神国的全面进攻会在明早爆发，届时再把这些人放掉，情况会好很多。 “方辰。”林低垂着眼睛，走上前一步：“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嗯？！”方辰眉头微皱，朝夕相处，他对林也有一定的观察，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有所不同。 依崔蒂察觉到气氛不妙，蹑手蹑脚放下手里的资料“呃…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见，方辰。” “啊……”丁擦了擦嘴角，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珠子：“吃饱了就想睡觉……拜拜喽，老板！” 说完话，两人脚步加快，一个往门外走，一个跳进了升降梯，同时离开了大厅。 林咬了咬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眸紧盯着方辰，说：“你骗了我！” 方辰表情未变，和林对视，也不搭话。 “你骗了我！是不是！”林眼圈发红，又逼近了两步：“你在跃马旅店说得话，全是假的，你根本……根本就没有……” 林话音一滞，弯弯的眉毛竖起，腮帮鼓成两个圆球。 见她这副摸样，方辰算是意会过来。 “嘛…”他耸肩，话音平静，说：“从一开始，这就是场误会，在幽灵隧道，我的腿被那些虫子的甲壳刺穿了，所以说……呃，抵住你那里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骗我？”林满怀不解，又走近，双手前伸，死死抓住方辰的衣襟。 “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误会，是增进我们关系的契机，难道不是么。”方辰眯起眼睛，说：“当然……除了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以外，也不排除对你个人的欣赏。” 凝视这个和自己纠葛不清的男人，林的心头五味杂陈。 这些天来，她一直对自己的主观判断深信不疑，然而到头来突然发现，这竟是一场乌龙。 抛开这个误会再回想，这个男人明明两次救了自己，还带着她挣到一笔巨额的存款…… 该怎么办？ 林的头脑混乱，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继续面对他… 或许应该诚挚地向他道歉，为自己愚蠢的独断支付代价，可是道歉之后呢？ 离开他？离开fff公司？去面对自己崭新的人生？ 可是，什么是崭新的人生呢？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吗？ “一场误会罢了，我觉得你不用在意。”方辰眯起眼睛，拍了拍林的手背，说：“你在我这里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会给你加薪的。” 方辰的话音温柔，思维却冷如冰霜。 如果林选择抛开执念，继续留在fff公司，那么方辰不仅举双手赞成，还会放给她更多的权限，这段时间的相处，林确实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女人。 但是，如果林执意选择和他撇清关系，离开fff公司…… 那么对不起，当你的脚跨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就要干掉你。 方辰永远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迁就一个不值得他信任的人，即便是面对和他稍有好感的林，也同样如此。 你知道的太多了！ 长久的沉默，林的表情逐渐安定下来，她挥动胳膊，甩开方辰的手，平静地退后两步，和方辰拉开距离。 “方辰…”林的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方辰：“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这个人……既冷血无情、又残忍嗜杀！” “你说得没错。”方辰点头，说了句实话：“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你救了我两次，但是……但是我不想因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也不想感激你！”林的脸上显露倔强和执拗，有一瞬间的挣扎，说：“所以，你能……强暴我吗？” “？！” 方辰漆黑的瞳孔猛地紧缩，既然两人之间不存在情爱的成分，那么就只好以代理人的利益交换的角度去思考。 他下意识说：“你这个要求，可以算成委托吗？” “可以！”林咬着牙。 “你说得强暴……是指你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我实施侵犯？”方辰深思，说：“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做到不情愿吗？” 说着话，方辰手上先有了动作，手掌抓握，攀上林的胸脯。 “唔…”林像一头受惊的小兽，全身颤抖，脸色煞白，后退了好几步，成功避开方辰的手：“这儿……不行！我能看到你……就不行……” 林咬着牙，狠狠瞪视方辰：“如果你现在敢妄动，我就死给你看！”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情况，做不到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接受我的侵犯……所以必须要我以一个完全的犯罪者身份…对你实施迫害式的侵犯。”方辰捏起下巴，冷静分析说。 “对！不能看到是你！”林错开目光，修长苍白的脖颈在灯光下显露青筋，流淌着细密的汗珠。 “那很简单。”方辰竖起手指，说：“我可以隐藏外貌，化妆成陌生的匪徒，对你实施强暴。” “这……”林柳眉微蹙，迟凝着说：“可是，万一那个强暴我的人，不是你呢？” “嗯？！”方辰倏然一惊，深深点头：“你说的情况，确实有些道理，有可能发生。” “那我们就规定一个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段。”方辰眯起眼睛，提议说：“这样的话，就排除掉有意外发生了。” “可是……”林的眼睛里挂着担忧:“那样的话，我就知道来的人是你了。” 方辰陷入思维的困境，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开始罗列字符表格。 内容：对林女士实施强暴 适用业务类型：方辰本人 难度星级：未知 报酬：待定 发布人：林 目前状态：已接受（1人） 注意事项： 1.在实施委托的全过程中，不能让委托人察觉到代理人身份。 2.实施委托的，一定要是代理人本人，必须杜绝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3.委托事件不能定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也不能在实施前给予委托人暗示信息，需注重整个事件的突然性与强制性。 …… 方辰不由感到头疼。 这真是世上最难的委托！ 第35章 斯瓦罗格 或许可以先把她打昏了、或者使用药物…… 方辰心里冒出纷乱的念头，又被他一一否决。 昏迷状态下，委托人无法确认委托是否真正完成，神经麻痹系的药物也是同理。 委托的内容稍微有些复杂，方辰暂时还想不出好的办法。 林显然也在为这件事情伤神，小脑袋低垂，表情苦闷。 “这个委托，先搁置着吧。”方辰将终端的屏幕展示到林面前，提议说：“你觉得委托的条件先设置成这样怎样？” 林接过查看，仔细钻研上面的字符，轻轻舒了口气，说：“好，我等你！” 和林的恩怨，最终演变成了一件待定的委托。 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方辰始料未及。 凭心而论，到目前为止，方辰仍然弄不懂林的心思，不过这不妨碍他和林的关系：一家代理人公司的老板与副经理，一件私人委托的委托人与代理人。 …… 星河历288年，奎森帝国m56星域第四战区姆林恒星轨道，埃罗星引力圈。 无垠的黑暗中，一道炙热的高能量反应冉冉升起，螺旋加速，从陨石乱流中现身，急速接近350宇宙单位距离外的埃罗太空站。 埃罗太空站观测部，武装卫星的量子雷达即刻监测到这起能量异变。 “什么情况？！” 值勤的军士瞪大眼睛，凝视着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雷达表盘。 就在这一瞬间，不明能量反应的目标数量激增，赤红色圆点密密麻麻，从星河外围突入进来，几乎覆盖着整张立体星图的上半部分。 “我的天！”不知是谁惊叹一声，整个监测站内落针可闻。 所有军士都漂浮在半空，呆呆地望着头顶上星域边界的呈象画面。 刺目的光辉中，不明的能量反应单位显露全貌。 以为洛格汗陨石带璀璨的星云气旋为背景，三艘庞大的真空母舰全速突进，镶嵌着蓝色四角星标志的铅灰色舰首破开真空，汹汹袭来，在其四面方向，数以千记的战列舰、护卫舰、运输舰密集排布，像环绕母巢飞行的蜂群。 “敌袭！”有监测人员发出恐惧的呼唤，肉掌敲碎玻璃遮罩，红色警报钮一锤到底。 血红色的警报灯光亮起，整个太空站内部，尖锐的警报声如雷贯耳。 时间推进，庞大的不明舰队进入到肉眼可视的范围，三艘真空母舰的舰首颤动，缓缓裂成两瓣，犹如三只张开嘴巴的巨兽，显露出舰舱内部的血色光芒。 密密麻麻的光点从裂开的舰首涌现出来，像结群飞舞的萤火虫，视距拉近，每一颗幽蓝的光点，都来自一台战斗机甲的离子推进器。 六千多枚幽蓝光点在死寂的真空中聚合、分散，组成耀眼的蓝色海洋，继续分化，演变成三个巨大的战斗梯队。 达贡神国，第三舰队的全部机动编队！ 三大战斗梯队呈现一个三角阵型，与舰队分流，从三个角度向埃罗的太空站发动冲锋。 在各梯队的最尖端，三台型号、颜色各异的机甲夺众而出，正中的梯队是一台赤红色的人形机甲，约14m高，厚重的装甲像烧融的铁块，两只机械臂各持着一柄与机甲等高的电磁射枪，方正的银白色导轨闪烁电弧光，从远处观测，如两道跃动的雷霆。 太空站方向，帝国军的机动编队紧急集合，以三台第四世代机甲为首，数百台第三代机甲从补给舰船的起落架弹起，扑向真空，环绕着颗武装卫星摆出防御阵列。 在机动编队组成的防御阵列后方，数以万记的轨道炮严阵以待，黝黑的导轨反射森森寒芒，电光萦绕，处在随时击发的状态。 “哈哈！”见到这一幕，赤红色机甲的驾驶舱内，传来一个粗犷有力的男性嗓音：“这帮愚蠢的帝国猪，见到老子的‘斯瓦罗格’，竟然还有勇气反抗？！” 话音落下，驾驶舱的通讯频道内紧跟着响起回复声，是一个稍显沙哑的少年的嗓音：“哼，你当自己那么有名吗，沙里万？” “现在就不要斗嘴了，摩根、沙里万。”又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插嘴进来：“咱们还是想着怎么积累战功吧，虽然白银之虎不在，但是剩下的四个也不是好惹的。” 进入射程后，双方的机甲编队即刻转换战斗姿态，狠狠绞在一起。 战斗爆发，粒子光束势如暴雨，巡飞导弹轰然相撞，爆出绚丽的光环。 不断有机甲爆裂，崩飞成金属碎片，庞大的战列舰船爆出密集的火光，失去能量，被埃罗的引力捕获，与大气圈对流层的空气剧烈摩擦，燃成灰烬。 …… 短暂的一夜休息，方辰早早爬起来。 昨晚的一系列动乱，他的体力消耗严重，一觉醒来，浑身的肌肉都有酸胀的痛感，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躺回去再多睡哪怕1秒。 只可惜，残酷的环境压迫，已经剥夺了他享受回笼觉的机会。 方辰来到四楼的落地窗前。 视线掠过窗外，能清楚看到，从轨道车站到埃罗之门，9号街区的主干道上，排满了军方的机动部队。 阿尔汉、atr、金刚石……各色战斗级机甲混乱排列，直直通向打开的埃罗之门，像是要在街区的干道上举办一场盛大的机甲展览。 是军方的机动编队！ 这种数量，倾巢而出！ 方辰视线扫过，暗暗心惊。 加奈没有说谎，一定是圈外出事了！ 方辰很快沉静下来，平复呼吸，来到衣架前。 动力足肢、外罩的便服、重力子枪、电磁腰带、战术风衣……方辰依次换上自己的武器和装备，在腰带的弹匣里塞满艾塔粒子能量板。 随便吃了点压缩食品，一口喝完一整瓶的能量饮料，方辰整理行装下楼，打开了地下仓库的门。 “呜呜！”阴暗的地下室内，十几名黑制服男人被绳索捆绑，团坐在一起。 见到方辰走进，各个神情激愤，眼神想要杀人。 “实在抱歉，各位执政厅的先生们。”方辰摘下阿尔弗列德口中的布团，说：“我已经见过了安德鲁，他帮我证明了你们的身份……” “方辰！”阿尔弗列德怒容满面，说：“你死定了！我要向裁断所投诉，你……” “对于之前粗鲁行为，我很抱歉。”方辰打断他的话，说：“不过。现在可不是道歉的时候，因为……埃罗就要完蛋了，你们最好赶快回到政务厅，我想，执政官安德鲁现在正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36章 阿尔法 “你说什么？！”阿尔弗列德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揪住方辰的衣襟：“埃罗完蛋了？什么意思！” “自己出去看吧！”方辰冷冷盯着他，伸手指向地下室的门。 阿尔弗列德表情惊诧，左右看了看解绑的手下，说：“跟我来！” 一众执政厅人员互相搀扶，快步急行，涌出了fff公司的大门。 9号街区的干道上，大批全副武装的军士们聚集，战斗机甲的引擎声轰鸣，像沉闷的雷鸣。 “怎么会这样？！”阿尔弗列德有些傻眼，返身回望下属，语气发颤：“快！快跟我回政务厅，向执政官大人请示！” 一众黑制服都慌了神，脸色铁青，顾不得和方辰纠缠，向轨道车站的方向跑去。 “方辰！这事不算完！”阿尔弗列德怒容满面，指着方辰的脸：“你擅自殴打、囚禁政务人员，罪责巨大，我现在来不及收拾你，但是会有裁断所的执行官帮我惩戒你的！等着吧！” 方辰并不搭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哼！”阿尔弗列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犹自强撑着发出冷哼，转身追上下属。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林穿着一身旗袍式样的红色制服裙，脚踩着黑色高跟，从升降梯内走出来。 “方辰……”她来到门外，瞥见快步离去的阿尔弗列德等人，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去一趟贫民窟。”方辰深思了一会，伸手拿出终端，在电子地图上标注了洛林制造厂的位置坐标，发送给林：“把我放在四楼的动力臂和重力子狙击枪都装箱戴上，去那里找一个叫洛林的老头子，让他修理一下。” “嗯！”林接收坐标，弯弯的柳眉皱起：“洛林制造厂？埃罗有这家军工制造厂吗？” “是一家非法的黑工厂。”方辰收起终端，返身回到大厅：“去的时候注意隐蔽行踪，让丁陪着你，伞内不安全。” “知道了！”林紧紧跟在方辰身后，表情严肃认真。 “还有……”方辰竖起手指，回头说：“让洛林帮我准备一批单兵武器装备，最好是有实弹枪械和固体炸弹，满足50人的配置就可以了，速度要快，至多明天我就要拿到手里，告诉他，这批武器的钱用那些矩阵管的销售额作为交换。” “单兵武器？50人？”林感到吃惊，追问说：“是要做什么？” “杀人！” “杀谁？” “挡我路的人！伞内的上层人！无辜的人！”方辰眼神渐冷，伸手拍了拍林的肩膀：“怎么样，做得到吗？” 林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眼眸眨动，凝望着方辰，目光逐渐锐利：“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 “那很好！”方辰翘起嘴角，见林心神不宁的摸样，说：“你不用紧张，这些人命，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你真的……不在乎吗？”林幽幽叹息，纤手按在方辰的手背上。 “呵！”方辰冷笑，流露出野兽般的眼神。 …… 60分钟后，方辰搭乘轨道列车，来到了军工制造厂区。 一身笔挺职员制服的刘易斯已经在销售厅的大门前等待。 “您好，方辰先生！”见到方辰走近，刘易斯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抢上前和他握手。 握手的时候，方辰环顾四周，销售厅门外的广场不复以往的热闹，人流稀疏，销售厅内部也是冷冷清清，少有人影：“伞内乱成这样，你们还要加班吗？” “没办法。”刘易斯苦笑摇头，说：“像我们这种小人物，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还有妻子和孩子要养育，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方辰点头，说：“你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哈哈，真希望我的妻子和孩子也能听到这句话！”刘易斯哈哈大笑，说：“谢谢！” “不客气，我们先谈正事吧。”方辰微微摇头，指着数据终端上的留言讯息，说：“我的g-d1200，你们搞定了？！” “嗯！”刘易斯神情振奋，说：“这三天来，卡兹洛丹经理一直在和罗曼星的裁判使团进行交涉，最终以2190万的价位买下了它，就放在伞内军士营的仓库区。” 军士营内么…… 方辰眉头紧皱，他的身份敏感，恰逢伞内的局势混乱，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和军方有任何交集。 不过事关专属机甲的制造，这台g-d1200他必须亲自验收，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带路吧！”方辰沉声说。 “请跟我来。”刘易斯伸出手，示意销售厅的地下车库。 两人坐上一辆大型厢式机车，自有专属的销售厅司机负责驾驶，发动机启动，缓缓向军士营方向驶去。 一路上，刘易斯手持g-d1200的电子结构图，不停向方辰讲解引擎的性能参数。 窗外的绿化树木快速倒退，方辰凝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略有失神。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埃罗的军事区，上一次，还是艾什莉的押送的他。 那时的他，还只是棵卑微的野草、废矿星的土包子，目光所见，埃罗的一切事物，都充满着新奇的色彩。 现在回想起来，方辰的心情难免有些波澜。 铁蒺藜栅栏出现在地平线上，宽阔的干道上设置着大量岗哨。 负责警戒的军士比以往更多，厢式机车通过十数层关卡盘查，驶过上次见到的三层小楼，进入了一个宽阔的露天仓库中。 车门弹开，方辰和刘易斯顺着阶梯走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销售厅的经理卡兹洛丹。 他正站在一座小型的金属库房前，和一名身穿白色军装的老者交谈。 “那位就是罗曼星使团的最高长官，阿尔法。”刘易斯指了指白色军服的老者，小声低语：“伞内的事故频发，模拟赛暂停举办，他和他的使团都滞留在了圈内。” “哦？”方辰眯起眼睛，逐步走进，审视军服老者。 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高足有190cm，有着不符合相貌的健硕体质，肩章上镶嵌着两枚金星。 来到埃罗这么久，方辰对帝国军方的军衔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第四战区，金星代表着校级军官，两枚金星，表示这个人有着中校的军衔。 单论军衔，这个老人比埃罗军方的总指挥官杰诺还要高上一级。 “哈，看看是谁来了！”卡兹洛丹笑容满面，向方辰招手：“亲爱的方辰先生，很高兴再见到您！” 随着卡兹洛丹的招呼声，阿尔法雪白的眉毛挑起，转头看过来。 第37章 一条小鱼 “嘁，原来只是条小鱼。” 方辰走到近前，分明听到阿尔法口中冒出这一句话。 说完这句，这位白军装老人背负双手，转身就走。 “呃…阿尔法中校，这就走了吗？”卡兹洛丹的表情有些尴尬，伸出手，想要去挽留，动作又停滞下来。 三人眼睁睁看着阿尔法离开仓库，魁梧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尽头。 “这个阿尔法中校，是什么来头？”方辰看着阿尔法消失的方向。 “呵呵，方辰先生，你不用在意，阿尔法中校只是散步的时候偶然路过，询问一些订单上的信息而已。”卡兹洛丹拿出职业性的微笑，温声解释说：“放心吧，您要的引擎已经确定买下了，我们为您还价到了2190万，马上就能装车带走。” “然后呢？”方辰重复说：“这个阿尔法，是什么来头？” 卡兹洛丹对刘易斯使了个眼神，后者点头，退回到仓库外。 仓库的门前只剩下卡兹洛丹和方辰两人。 卡兹洛丹转身，操作门旁的电子键钮，说：“这位阿尔法中校，是罗曼星军工销售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专门负责这次军备展览的订单审理的。” 军备展览？订单？ 方辰略有迟疑，很快醒悟过来。 埃罗的白式模拟赛，不单单为了是第四战区各机动编队选拔种子机师。 它背后的军备展览和军事信息交流，乃至军备展览幕后的军工交易订单，才是重点。 仓库的合金闸门缓缓上抬，一台崭新的聚变引擎被恒星光照亮，显露出全貌。 g-d1200，金刚石科技公司中坚产品，采用双置式的托卡马克装置回路做功，自带离子推进器，拥有三代引擎中最顶尖的爆发力参数。 方辰的目光闪烁，移步到仓库内，轻柔地抚摸这台g-d1200，推进器隔热板、真空室腔体、聚变反应舱……他的指尖滑过每一块配件，动作轻柔，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方辰展开念力场，一边检查引擎的内部结构，一边对卡兹洛丹说：“阿尔法中校，会对我们的订单感兴趣？” “这个……”卡兹洛丹面露迟疑，摇头说：“方辰先生，您应该知道，在埃罗，执政官安德鲁并不支持我们军工产业，实际上，埃罗的军备展览，已经停办了好些年了。” 卡兹洛丹话音一顿，说：“之所以又开始举办，是因为卡若玻斯财团的詹金斯从中牵线，阿尔法中校这次携军备来埃罗，就是想为罗曼的军工产业拿到更多的订单……只不过……” 卡兹洛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方辰却是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只不过军备展览还没来及开始，就遭遇了达贡神国的一系列袭击，本地军方封锁，不仅阿尔法等人无法离开埃罗，就连牵线人詹金斯，也死在了星匪发动的恐怖袭击之中。 “请您放心，这趟生意很稳妥，没有意外发生。阿尔法中校只是心系军备订单，再加上方辰先生您突然要提出购买引擎，所以他对于咱们的生意有一些额外的关注。”卡兹洛丹拿出劝慰的语气，试图让方辰信服这趟生意的可靠性。 只是条小鱼么…… 有了卡兹洛丹提醒，方辰算是明白了阿尔法那句话的意思。 方辰的年龄，限制了他的个人形象。 詹金斯死后，阿尔法现在想要寻找一位新的军备交易的合作伙伴，但是方辰目前的实力还未够班，所以才会满脸失望地转身离开。 对于这件事，方辰现在还不想做任何表示。 资格不够就是不够，强行追上去，也只是自找不愉快而已。 方辰暗暗记下了这个叫阿尔法的人。 “卡兹洛丹先生，你们公司的办事效率很高！我很满意。”方辰面含微笑，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将这台引擎以及tu制造厂的机体骨架和配件一起送到机甲商业街的猪笼店，运输的花费，我会一分不差支付给你们。” “您这样说，我们怎么还好意思收费呢！”卡兹洛丹笑着说：“为了咱们的下次生意，运输的服务当然要免费附赠才行。” 方辰点头：“好，下次生意也请你多关照了。” 接下来，两人又交流了一些与引擎、机甲相关的信息，指挥专业的装卸职员将g-d1200装车，载离军士营。 “我能去其他地方看看吗？”眼见购置引擎的事情完结，方辰眺望远处的三层小楼，转而问向卡兹洛丹。 “没问题，不过最好不要走太远。”卡兹洛丹清点账目，头也不回说：“一小时后，会有军方的专车接我们离开，请注意时间。” “嗯。”方辰离开仓库区，缓步走向三层小楼。 “站住！请出示来访的权限文件！”很快，方辰的脚步被四名男性卫兵阻挡。 四人全副武装，站定在小楼外围300m的小道上。 四人穿着统一式样的高级外骨骼装甲，半遮面的抗辐射面罩下，是四双冰冷的眼睛，怀抱的重力子步枪抬起，粗长的导轨锁定方辰的头脸。 方辰自然没有所谓的权限文件，眼见四人显露凝重的杀意，只得摆手退到一边，解释说：“抱歉，我是来采购军备的商人，一时走错了地方。” 四人眼中的警惕散去一些，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指着军士营的外围走道，说：“这位先生，这里是禁行区，没有权限的入侵者，会遭到保卫系统的攻击，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请尽快离开！” “好…”方辰远远看了眼矗立的三层小楼，只得收起好奇心，转身往回走。 恰在此时，小楼方向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出现小规模的骚动。 方辰循声看去，一名黑色制服、淡金色中分发型的男人不断咒骂，被几名军士架着，从小楼的门口丢出来。 被丢到楼外后，黑制服男人的口中仍在不断咒骂：“该死！杰诺，你是个肮脏的侩子手！只知道滚粪球的臭虫！埃罗迟早会毁在你手里！” 哦？还是个熟人？ 方辰凝视黑制服男人的相貌，目光闪烁。 这个被人丢出来男人，正是atr公司艾塔粒子研究所的副主管，亚历克斯。 第38章 腐化 方辰站定在路旁，看着亚历克斯骂骂咧咧地走出小楼的院落。 “咦？”亚历克斯和方辰目光相对，口中发出惊疑：“这不是……方辰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日没见，亚历克斯的形象稍有改观，脸色很差，眼白爬满血丝，眉宇充溢着焦虑的神情。 “你好，亚历克斯先生。”方辰向他伸出右手：“我来买一些机甲的配件，恰好路过这里。” “唉…”亚历克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和方辰握手。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方辰看了眼三层小楼的方向，说：“杰诺指挥官他……” “那种混蛋，根本不配当指挥官！”亚历克斯瞪大眼睛，咬牙说：“不，他甚至都不配被叫做帝国军士，一条水蛭虫、蜉蝣卵！” 上次见到亚历克斯，他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职场精英的形象，方辰不知道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但是稍加猜测，不外乎和刊布星的调查事件有关。 方辰眯起眼睛，沉声问：“是为了那个圆盘？” “除了那个，还能有什么！”亚历克斯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的镜架，抱怨说：“杰诺这个蠢货，明明没有研究的技术，还非要强制扣押！” 方辰吃了一惊：“圆盘还在埃罗？！” 按照方辰之前的想法，这枚神秘的圆盘所蕴含的机密非同小可，先后有atr公司、达贡星匪、帝国军方的插手介入，足以证明其内部信息的重要性。 像这样珍贵的研究材料，理应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至帝国上层的研究机构，军方既然将它掌握，就绝不会把它继续留在埃罗。 “我和杰诺认识了十几年，一眼就能看透他脑子里的狗屎！”亚历克斯转身凝望小楼，狠声说：“他已经在埃罗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待了太久了…不转移圆盘，就是为了独占这份机密，向帝国上层邀功！” “有这种事？”方辰讶异，他对杰诺的映像，一直停留在那个豪迈粗犷的指挥官形象，亚历克斯的这番话，无疑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用怀疑，表面粗鄙的人，内心也是同样的龌龊。”亚历克斯啐了一口，冷声说：“身为殖民星的军方指挥官，却是满脑子的浆糊，看吧，这就是院长教导出来的好学员！” “呼……”亚历克斯一通言语发泄，脸色缓和了许多，平复语气，说：“方辰，你是少数几个知道圆盘机密的人，不管怎样，这件事还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再泄露给其他人了！” “嗯，我明白。”方辰答应下来，圆盘的机密，牵连到念力的本源，他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亚历克斯点头，淡金色的瞳孔闪烁不定，说：“方辰，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上次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方辰察觉到亚历克斯语气的转变。 亚历克斯话音一顿，环顾左右，确认周边无人监听，转而压低嗓音说：“方辰，你是圆盘的接触者之一，按照流程，在开启圆盘研究行动的前期，该由你向那些研究员口述发现圆盘的经历，我现在提前通知你，希望你做好准备配合我们的工作！” “但是圆盘，不是还在杰诺的手里吗？” “关于这个，你不用过问。”亚历克斯及时止住话音，他对方辰还没有完全的信任，所以有些话不能说得太多。 在埃罗执行圈内信息封锁以前，亚历克斯已经向艾文的atr总部发送了通讯信息，atr公司工业保卫科的舰队正从隐秘的航道赶来埃罗。 1艘sr级战列舰船，15艘护卫舰船，大概还有50台左右的机动编队。 既然谈判行不通，那也只好动用武力。 按照亚历克斯的计划，最多5天，这批舰队就会降落在埃罗的荒野，在他们成功夺取圆盘后，也会把方辰和莉亚一起带走，前往艾文的atr公司总部。 “难道说…你们是要和军方发生冲突？”亚历克斯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方辰皱眉，敏锐地有了一些察觉。 “杰诺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叛了军方，我并不介意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亚历克斯嗓音拔高，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说：“这件事件闹得越大，圆盘的研究就可以越早进行，公司也好、军方也好，不管是帝国的哪个研究机构拿到圆盘，都好过让一个满腹贪欲的臭虫拿到圆盘，我和格里芬主管耗费十几年的心血辛苦得来的线索，绝不能毁在愚昧之人的手里！”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一排黑色的厢式机车驶进军士营的大门，约有10辆，停靠在远处的黑色通讯塔下方。 发动机噪声袭扰，方辰和亚历克斯不约而同停下对话，转头看向通讯塔方向。 数十名身穿制服的男女职员走下车，开始搬卸一些崭新的大型电子设备。 方辰瞩目细看，这些男女职员的制服是特制的，纯蓝的面料，背后还印着“星海”两个帝国字符。 “星海公司的人？”时间久了，方辰对这家大型的虚拟游戏公司也有耳闻，一眼认出了这些职员的身份。 “今天早上，太空站的所有通讯信号全部失联了……”亚历克斯审视这批星海公司的职员，说：“这些人，应该是专程过来维护军士营的通讯设备的。” 通讯信号失联了？ 那岂不是说，埃罗的轨道卫星遭受干扰了！ 埃罗的真空权？还剩下多少？！ 方辰暗暗感到心惊，诧异发问：“据我所知，星海公司不是一家民用游戏公司么，怎么还负责军士营通讯设施的维护？” “哼！”亚历克斯轻哼一声，说：“这你就要问问我们的安德鲁执政官和杰诺指挥官了……” “一个边界殖民星，不注重军备防务，反而去弄什么学院星……”亚历克斯不住摇头，露出讥讽的表情，说：“政务系统不拨款，通讯系统的维护又需要军费，星海公司的人不但不要军费，还倒给钱……虽然我们的杰诺指挥官满嘴脏话，脑袋却精明着呢……现在的埃罗，是商人在谈军工，而军士则在忙着赚钱……” “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聊。”亚历克斯满脸失望，似乎不愿多说，他行色匆匆，快步向外走，忽然又像想起什么，转身说：“方辰，我就在政务区的艾塔粒子研究所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方辰的脸色凝重，目视亚历克斯离开。 第39章 试乘 方辰缓步走动，观察了一会这些星海公司的维护职员。 都是陌生的面孔，也没有携带武器，看起来只是些普通的企业信息人员。 方辰渐渐收起了好奇心，转身回到仓库区，汇合了卡兹洛丹，搭乘专车离开了军士营。 方辰走后不久，星海公司的最后一辆机车上，缓步走下一名身穿蓝色制服的灰发青年。 灰发青年久久注视着方辰离去的方向，浅灰色的眼瞳阴晴不定。 他转向一名壮硕的蓝制服男人，低声说：“马赛，刚才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注意到了没有。” “报告康德长官，看到了！”被叫到的男人低头行礼，闷声回复。 康德眼中掠过一丝狠戾的色彩：“他就是使徒…” “什么？！”马赛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那杀死加奈长官的人……” “嘘！”康德手指放在嘴前，眼神示意远处把守的军士，说：“小声点。” “长官，要不要跟踪他？”马赛捏紧拳头，说：“我有自信，不会露出马脚的！” “不需要。”康德摇头，说：“他的警觉很高，没必要冒风险跟踪，现在只要确定他在伞内就行了，你稍后向太空站发送讯息，等舰队的登陆部队降临伞内的时候，记得分出小股机动部队突袭他的fff公司，务必把他活捉，带回教会！” “哦，对了！”康德指尖抓握，说：“在埃古斯学院，还有一个叫莉亚的女学员，也一并抓起来，带回教会！” 马赛疑问：“那个叫莉亚的女学员，也是使徒？” “她不是使徒…”康德摇头，说：“但是她和使徒的关系不浅，值得带回去接受教义洗礼。” “是，长官！”马赛冷声答应。 …… 方辰搭乘军工销售部的专车，回到了猪笼店。 刚一进车间大门，他就被冰冷的气流激得皮肤生疼。 整个车间内气雾缭绕，灰白冰冷的气体像坠入地面的云朵，顺着门窗向车间外流窜。 “方辰，你回来啦。”云雾中，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嗓音，老钢头身穿着半遮面的防护服，从里面走出来。 平时，老钢头说话的嗓音都是浑厚有力的，但是今天的音调，却变得和鸭类变种生物的鸣叫一样。 方辰听在耳中，知道这些弥漫的白色气体是氦气。 有了这个结论，不难推算出，在自己赶来猪笼店之前，老钢头应该是在进行充能武器系统的调试工作。 “嘎嘎嘎，造机甲的小子回来了？”随着老钢头的身影，白雾中又走出十几名身材不一的老人，都穿着半遮面的防护服。 吸入氦气后，这些老人的嗓音都变得尖细，说话的声音十分怪异。 十几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着黑白相间的宽松罩袍，立在云雾中，朝自己发出“嘎嘎”的鸭子般的笑声…… 方辰的头皮有些发麻，清咳两声，说：“是在组装武器系统吗？” 他的嗓音也变得尖细，像拿捏腔调的女人。 “快过来试试看看吧，小伙子，就差你了！”有老人发出呼喊。 方辰走上前，冷凝的云雾拨开，显露出车间内的停机坪。 一台黝黑的人形机甲骨架映入眼帘，以直立姿态停置在停机坪里。 机体有8m高，左手机械臂紧扣着一面半盾形的手盾，盾面绘制着骇人的红色骷髅徽记，左肩上方的三枚合金撞角高出头部80cm，像巨兽的獠牙。 方辰视线划过撞角尖端漆黑的锋刃，向下移动。 机体的头部形状是一个带有倒刺棱角的黑色方锥体，后脑位置束着一条近10m长的红色流羽，随右机械臂泄露的冷凝气流缓缓飘飞，在头部的前脸，被一颗圆形的红色石英体独眼覆盖，流羽与独眼，是整台机体唯有的两点红色。 机体表面有粗长的电容导线裸露，只是初步完成骨架的安装，一半以上的零件还置放在车间的备件台上。 “你来之前，我们刚调试好操作系统，快登上去，看看有没有同步率的误差。”老钢头从备件桌上拿下一套专用的测试服。 是一件自带同步率检测、压力数值统计的专用服装，使用机师战斗服改制，以一条实体数据线连接服装的后颈和整备师专用的终端，专门用来统计机甲生产阶段操作系统的数据。 车间里都是男人，方辰驾驶心切，顾不得避嫌，快速脱得只剩内衣，换上老钢头给的测试服。 他顺着登机坪的阶梯攀上机甲的后背，爬进了驾驶舱内部。 老钢头手持终端的电子屏，发出呼喝：“30秒后开始第一轮测试！注意调整呼吸，集中精神，不要有杂念！” 十几名年长的整备师们围成一圈，也都屏住了呼吸，观摩这场难得一见的纯近战机甲测试。 由于是专属定制，所以整台机体的设计思路都是围绕着方辰的个人数据展开。 驾驶舱内安置的是他所擅长的骑乘式驾驶席。 左右握把排布着四排半透明的石英体按钮，映射出红蓝光芒：他的这台机甲手动操控的比例占75%，剩下的25%，还采用ai系统进行智能化的辅助操作，大幅削弱了对神经元系统的依赖。 近战武器攻击时的操作指令粗粝，简单有效，没有远程武器那种对天体引力、相对速度、风速、大气密度、粒子折射偏转率等一系列攻击要素的精密掌控。 这在无形之中，就缩减了他这台机甲神经元资质的门槛。 近距离挥剑砍杀，确实要比远距离狙击瞄准简单得多。 不需要太高的神经元就能发挥全部战力：这是他这台机甲在操作系统上的唯一优势。 三面淡绿色的石英屏，类似于自于龙骑兵呈象系统的模式，这是方辰个人的要求，他所驾驶的第一台机甲就是金刚石的龙骑兵，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维持在刊布星挣扎求生时的紧迫感。 随着测试电源接通，三面石英屏开始跳动大串红色的编程代码。 “呼……”方辰深深呼吸，压低上身，伸出双手，抓握金属握把，同时踩死脚底的踏板。 由于缺乏引擎供能，操作系统还不能完全开启，所以握把和踏板并没有转换形态、钳死方辰的双手双脚。 除此之外，方辰也没有听到正式启动时机械合成的提示音。 一阵微弱的电流刺入后脑，三面显示屏上蓝光闪耀，红色的代码流跳转，变为靛青色的呈象画面，写着红色的字符“g—4900” 这是三代战斗机甲龙骑兵的操作系统，经过老钢头的调试，被完美移植到了方辰的这台机体中。 紧接着，红色的字符消散，转换成机体各系统的参数列表。 机甲名称：--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4900 全高：8.5m（未修正） 标准重量：19t（未修正） 引擎：g-d1200双置式氢核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能级氦气充能型双刃屠斧*1 -能级氦气充能型飓风重锤*1 150能级钛合金撞角*3 防御配置： 复合式磁覆手盾 光电干扰系统 光热隐形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478能量322护甲200（未修正） 第40章 何方神圣 定制机甲的制造工作涉及的信息量庞大，很多时候，各系统的配件都会进行微调改动，设计草图随之一再翻新。 在原定的方案中，方辰的这台机甲只有8m高，质量在12t左右，然而随着制造工作的进行，机体的信息得到修正，高度达到8.5m，全机质量攀升到19t，造价也从预估的2360万，达到恐怖的4200万。 在还不包括非法制造充能武器所要承担的风险、以及在战斗中需要消耗的液氢、艾塔粒子能源。 计算后期维护、保养的花销，方辰暗暗咋舌。 真他妈烧钱…… 他辛苦积攒的存款，几乎要被这台机甲消耗地一干二净。 操作系统的测试流程非常漫长，方辰保持着驾驶姿态，在驾驶舱内等待了数小时，车间内的一众老技师们才止住讨论声。 老钢头向上招手：“好了！方辰，可以下来了！” “怎么样？结果如何？”方辰活动发麻的腿脚，攀扶着合金阶梯，从停机坪上降下来。 “基本上没有大问题。”老钢头将记录参数的电子文档叫到方辰手里，说：“制造很顺利，有我这些老伙计帮忙，最多再过三天，你就能看到完成品了！” “三天么……”方辰心脏加速跳动，一想到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机甲，花钱的肉痛感瞬间从他脑子里消散挥发。 休息的时间过去，在老钢头的带领下，老技师们又开始了机甲的制造工作，虽然方辰的机甲整备技术还有欠缺，但是也算能帮上忙，他登上车间修理机甲，为主力制造工作的十几名老技师提供辅助的作业。 老钢头在机甲商业街开店多年，积累的人脉广泛，他找来帮忙的机师，全是经验丰富老手，许多还是经历过二次星河战役的资深整备师。 面对这台罕见的纯近战机甲，这些老技师们表现出很高的兴致，为了早点完工，甚至提出无偿加班，比方辰这个机甲的主人还兴奋。 不知不觉，众人就忙到了深夜，为了保持精力，不影响机甲各项数据的精度，老技师们相继离开猪笼店，回去补充睡眠。 车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老钢头和方辰两人。 “方辰……”老钢头褪下技师服，坐到车间的休息椅上，叼一根香烟在嘴边，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的fff公司，是在9号街区范围吧？” “是啊。”闻言，方辰眉头微皱，他从更衣室内走出来，喝掉半瓶纯净的饮水解渴，坐到老钢头对面，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老钢头面露犹豫，猛地吸了一口香烟，呛得连连咳嗽：“咳咳，你最近……最好不要在9号街区多待，把公司搬到居民区这边……怎么样?” 朝夕相处，方辰明显察觉到老钢头的神态有点不对劲，沉默看着他，暂时没有接话。 “唉…”老钢头浑浊的老眼闪烁不定，沉默了许久，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埃罗，又要打仗了。” “打仗？” “嗯…”老钢头叹息，说：“那个人回来了，他说了，这次可能会有军队对伞内动手，机港区、政务区还有你所在的9号街区，似乎是他们打击的重点。” “那个人……”方辰放下饮水的玻璃瓶，手掌按在桌面上，说：“是何方神圣？” “是斯文…我以前的同志，旧联邦军事要塞的指挥官。”老钢头摇头。 “同志？联邦军人？”方辰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老钢头：“你不是帝国人？！” “我以前是联邦人……”老钢头苦笑，说：“还记得当初在‘原木碳烤’，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老钢头这样一说，方辰这才回想起来，当初在‘原木碳烤’就餐时，老钢头确实有提到往年经历的只言片语，只是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并没有详细说明。 “在二次星河战役爆发以前，我还是联邦军事要塞的整备师，专门负责联邦机动编队高级机师的维护和整修……”老钢头抬起粗糙的手掌，掐灭了嘴角的烟蒂，说：“二次战役末期，联邦军退守埃塞里斯海底的时候，我投降了帝国军，成了安德鲁的整备师……” “帝国军，会让一个俘虏去维护顶尖机师的机甲？”方辰表示疑惑。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老钢头说：“战斗进行到末期，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打仗而打仗，谁还管什么联邦和帝国……和我一样的整备师，现在都是各大军工制造厂的大佬，我如果是帝国人，也不会在战后还窝在这个小店里了……” “斯文……很危险！”老钢头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忌惮的色彩，说：“他是个战争疯子，我和他相处近10年……他是个执念很深的人，他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方辰，你最好听我一句，趁着敌人还没从圈外打进来，赶快搬离9号街区，随时准备撤到荒野里去！我已经让丹尼回去准备行李了，做好撤离的准备。” 怪不得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丹尼，原来是这么回事…… 方辰揣摩老钢头的话音，问:“你为什么不走？” “我还有订单没有完成。”老刚头笑了笑，指着车间外，说：“我猪笼店做生意，一向守时守序，答应客户三天完成，就三天完成！” “好！”方辰点头，也跟着露出微笑，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考虑的。” “不过在那之前……”方辰竖起手指，说：“还有一些事想问你，那个叫斯文的机师，他的战力是什么水平？擅长的机甲是什么？” 老钢头的脸色转为凝重，说：“在当年，他的战力比安德鲁还要强一点，不，要强很多……” 比安德鲁还要强？很多…又是多少？ 方辰吃了一惊，“绞肉机”安德鲁，二次星河战役末期被帝国授予为“s”评级的机师之一，单以名望和个人影响力来说，他已经达到帝国机师的顶尖层级。 这个斯文，竟然比获得s评级的安德鲁还要强？ 第41章 制霸伞内 “这个斯文，今年多少岁？”方辰指尖敲响桌面，陷入深思。 对于机师来说，随着年龄日益增长，体质衰老，发挥出的战力也会随之衰减。 依照老钢头的口吻，这个名叫斯文的人，至少得有70岁，对于一个机师来说，这样的年龄算得上高龄，他的作战经验和心理素质可能非常老道，但是真拉上战场，未必打得过经验不足的年轻机师。 老钢头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你真的见过他？”方辰略微挑眉。 “50年了，他的摸样一点都没变。”老钢头花白的眉毛皱起，老眼漫溢着恐惧：“不……我甚至怀疑，他还是不是人类。” 方辰满头雾水，猜测说：“他接受了基因改造的手术，返老还童了？” “基因改造？不可能……”老钢头不住摇头，说：“骨子里来说，他还是个联邦人，让他接受基因改造，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不管怎样，听我一句，方辰！”老钢头沉声说：“等机甲造好，就开着它逃离伞内。” 可是，就算逃离伞内，也逃不出埃罗。 就算侥幸逃出了埃罗，又怎么逃出姆林呢？ 怀着满腹的忧虑，方辰走出了猪笼店的大门。 像老钢头这样的普通平民，只要逃出保护伞，藏身在荒野中，就可以避免战争的波及。 但是方辰不能这样，他是使徒，是达贡神国一心针对的目标。 方辰逃不掉，也不愿再逃。 就如同他向加奈说出的豪言一样，既然逃不掉，那就把达贡神国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剩！ 方辰掏出自己的梨子量产型，指尖按动冰冷的金属键钮，发送讯息：“卡西姆，来9号街区，在轨道车站外等我。” 30分钟后，方辰回到fff公司，身着职员裙的林率先迎上来。 林手持着一页商品清单，递交到方辰手中：“老板，洛林制造厂已经答应了50人的武器订单，明天晚上可以交货…” “我的动力臂呢?”方辰随意扫了一眼清单，转而看向大厅内，丁正趴在柜台的职员桌上呼呼大睡，小嘴蠕动，滴下大串透明的口水。 “被我放在四楼了。”林脸颊带着疑虑：“老板，你想做什么？” “叫醒她，跟她说，今晚我们去打人，打一个人，每天加餐一顿，加到10年后为止。”方辰指着趴着睡觉的丁，快步走进升降梯，直上四楼。 维修好的动力臂被林装在一个银色提箱里，靠放在训练舱的角落，旁边还置放着重力子狙击枪的长匣。 方辰略过长匣，掏出动力臂装备好，又返身从备弹箱里掏出一沓艾塔粒子能量板，塞进电磁腰带。 重力子手枪上膛，烟草和酒水准备完毕。 方辰拿出一枚预警耳钉，开启电容回路，戴在左耳垂上。 他找来一个空提箱拿在手里，回到一楼时，丁已经俏生生站在了大厅正中，精神抖擞，小脸张红，看起来十分兴奋：“老板！今晚打谁？是基因改造人吗？是高手吗？有多少人？真能加餐10年吗？” 与丁异常的兴奋相比，林的表现要正常许多，弯弯的柳眉紧蹙，一对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都跟我来。” 方辰阴沉着脸，返身去公司后院，把拴在院子里的狗子也牵了出来，阔步向外走：“丁，把你的车开来，我们先去轨道车站接一个人。” “好嘞！”丁一蹦一跳，跑向车库。 等车的功夫，方辰急行几步，带着林和狗子来到商业街的取款处，登陆自己的账户，输入瞳膜指纹和密码，取出600万帝国币的现金，装进提箱里。 做完这些，方辰把提箱和狗链一并交给林，想了想，又掏出了一把备用的艾塔粒子手枪，塞到她手里：“待会打起来的时候，狗子会护着你，有人向你动手，不用犹豫，只管开枪，打伤了算我的，打死了，也算我的！” “知道了，老板！”林虽然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方辰要和谁打，但是很快进入工作状态，表情严肃，将手枪藏进裙服的暗袋里，拉紧狗链。 “嗷呜！嗷呜！”狗子龇牙，大概是头一次被陌生的女人牵着，使它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狗子！”方辰低喝了一声，止住了它的异动。 发动机轰鸣声响起，丁的赤红色悬浮车裹挟气流，从后街巷飞出来，刹在方辰面前。 车门打开，丁负责驾驶，林牵着狗子坐在副驾驶席，方辰则是大字形靠坐在后座上。 “坐好喽！本姑娘开车啦！” 丁发出欢快的吆喝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去哪个女性商业街血拼一场。 丁手动换挡，悬浮车喷射四股气柱，飞射而出。 一路飞驰，悬浮车在街区漂移、倒转，带起汹汹气流，一度飙到了300km的时速，最终刹在了轨道车站的外围。 “等我回来！”车未停稳，方辰纵身跃下，风衣的衣角随风摆动，眨眼消失在轨道车站的入口阶梯。 轨道车站地下的候车厅，魁梧的高塔男靠墙站着，已经等待多时。 “方辰？”看到方辰出现，卡西姆主动迎上来。 “卡西姆，你…”方辰伸出手，指着卡西姆的脸：“想不想挣钱？！” 卡西姆纹满刺青的脸颊猛地颤抖了一下：“想！” “走，跟我去打人，打一个人，给你一千块！”方辰向来时的阶梯招手。 “唔…” 卡西姆面露犹豫，挠了挠后脑勺，结结巴巴说：“伞内…不能…不能打人。” “两千块！” 方辰竖起两根手指，同时亮出了自己的执刑徽记：“我说能，就能，懂了吗！” “懂了！” 卡西姆用力点头，活动脖颈，发出“咔嚓嚓”的骨头摩擦声。 “打谁？！” “黑角帮会！”方辰手腕翻转，拿出自己的数据终端。 不大的石英显示屏上，详细标注着9号街区黑角安保公司所有成员的人员资料，包括普通的经营职员、经理，帮会打手、头目，共150人。 这是玛丽安娜提供给他的，本地黑帮资料的一部分。 方辰要制霸伞内，第一步，就必须拿最强的黑角帮会开刀。 第42层 伟力之拳 9号街区，黑角安保公司驻地。 昏暗的地下拳击场，6.1*6.1m的方正擂台上，两名健硕的男性拳击手正在奋力互殴。 拳影霍霍，每一次重击与格挡，都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重响，机械枢纽的摩擦声伴随炙热的火星，从擂台上方洒落。 摩擦声的源头，来自于两名拳手上身穿着的、特制的金属外骨骼装甲。 megalo box，既“伟力之拳”，后星河时代流传于第四战区的一项火爆的拳击运动。 随着机甲与外骨骼装甲制造技术的普及广泛，这项以外骨骼动力肢为基础的拳击运动在整个m56星域迅速扩散，衍生出的虚拟游戏、竞技产业、文化作品不计其数。 黑角安保公司的地下三层，就设置着一座非法的黑拳擂台。 每当午夜降临，千平米见方的拳赛场地拥堵着大量观赛的人群，场地内狭隘闷热，充斥着汗臭味、震耳欲聋的噪声，数千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成人堆，高高举起手握的赌券，随着擂台上拳手的每一次击倒、ko，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铛铛铛！”回合结束的钟声响起。 擂台上的两名拳手相继止住攻势，吐出牙套，啐出带血的浓痰，坐回到擂台的边角。 “干掉他！鲨鱼辣椒！” “给我上啊！一击之男！老子全部身家都压你了！” “今天你要是再不赢，老子这就去跳天台！” 擂台赛进入到第7回合，双方拳手的对决进入白热化，阶梯看台上的观众也陷入癫狂，各个表情扭曲，脸面涨红，恨不得爬上擂台自己动手。 伞内的混乱局势，丝毫不影响这些观众们的热情，恰恰相反，连番的动乱，给伞内的平民带来浓重的压抑与不安，他们急需要情绪的宣泄口，以发泄憋闷的心情。 擂台上方，缠绕金属铰链的比分牌显示着这场擂台赛现在的比分，78：82。 擂台上的两名拳手，都是本地黑帮倾力培养出来的成名打手。 一个是黑角帮会的“鲨鱼辣椒”，是一个1.9m高的壮汉，留着板寸头型，胸前刺着赤红色的鲨鱼纹身，他身体骨架巨大，黝黑的肌肉像岩石般块块隆起，一副耀眼的金色动力装甲被他穿在身上，两只拳套是鲜艳的红色，套在粗壮的手臂前段，像染血的两只小猪崽。 擂台的另一边，则坐着狼牙帮会的“一击之男”，是一个秃头的魁梧男人，身高187cm，穿着亮银色的动力装甲，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裸露的十二块腹肌如大理石雕塑的艺术品一样标准。 两人都是有着肌肉力量资质的基因改造人，重量级相当，拳力相当，拳击技巧各有所长。 势均力敌，注定这场拳赛要打满12个回合，战斗进行到现在，两人的身体多处负伤，创口仍在潺潺冒血，纯白的擂台洒满残红，谁也说不清哪一方会赢。 场上的观众预测不到，但是有人能够预测到。 在地下拳场的边界，一排单向玻璃墙壁的后方，两名制服男人围坐在真皮制的沙发上，审视擂台上的情形。 看到比赛进入回合休息的阶段，处在中间的身穿花制服的男人看了看终端上的赔率，按灭手里的雪茄烟，向身后打了个响指。 “卢卡斯老大，您请说。”守在门旁的一名黑制服男人躬身走上来，低垂脑袋，将耳朵凑到花制服男人的嘴边。 名为卢卡斯的花制服男人微微一笑，说：“让辣椒在第9合输掉，告诉他，今天这场，多给他3万块。” “知道了！”黑制服男人点头，转身出门。 在黑制服男人临走前，卢卡斯舔了舔嘴唇，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哈哈。“卢卡斯并没有刻意隐藏话音，坐在他旁边的胖男人哈哈大笑，堆叠三层的肥下巴不停抖动，手指粗的振金项链闪闪发光：“卢卡斯，你这次这么赏脸，让我们狼牙的人赢了真的好吗，不怕你们帮主海门罗斯怪罪？” “哼，死胖子，别在那阴阳怪气了。”卢卡斯冷笑，抖了抖花衬衫的衣领，说：“你四我六，下一场让我们赢，怎么样？” “拜托，我亚瑟也是要吃饭的，我们狼牙帮会虽然人不多，但是各个都是好汉，在你这，总归是有点话语权吧?”胖男人不住摇头，张开胖乎乎的手掌:“五五分！我那新进了几个不错的小男孩，送你了。” “人太胖死得早，少吃点吧，你该减减肥了。” “撑死总好过饿死，我送你的可都是雏儿，都是干干净净的新鲜货色，怎么样，考虑下？” 两名帮会的小头目忙于分配利益的时候，黑角安保公司地上一层，大门外的干道上，快速驶来一辆赤红色的悬浮车。 “咦？！” 悬浮车停在公司大门外的时候，守门放风的几名黑帮成员瞪大眼睛，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悬浮车是从罗曼进口的高级品牌，底盘四置的电磁斥力线圈，后置离子推进驱动，车舱是敞篷设计，在发动机舱盖后方，是长梯形的挡风玻璃。 令他们感到惊异的，并不是这辆车的品牌和高速度，而是车上坐着的人。 驾驶席上，坐着一名黑色马尾辫的单眼皮女人，副驾驶也是一名年轻的女性，身穿着同样的红色旗袍，她梳着两只圆滚滚的包子发髻，怀抱着提箱，面前还蹲着一只奇怪的变种生物。 这只奇怪的变种生物没有眼睛，有一个光秃秃滑溜溜的大头，小短腿趴在挡风玻璃上，正用紫黑色的舌头舔舐镜面。 在悬浮车的后排座位上，独坐着一名黑发黑瞳的男人，穿着纯黑战术的风衣，发型是油亮的背头，他高跷着双腿，两只胳膊向左右平摊，放在两旁座椅靠背的顶端，眼神专注，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冷静色彩。 令众黑帮成员惊异的源头，并不是车舱内的几人，而是车舱外的人。 一座巨大的高塔停在悬浮车后发动机舱盖上，待车停稳后，众黑帮成员眼神一晃，这才发觉，那根本不是高塔，而是一个异常健硕的男人。 朋克式的莫西干发型、黄铜色泽的唇环、覆盖半张脸的刺青……以及那猛兽般的气势与体格… 卡西姆人！ 只有卡西姆人，才能拥有这种气势！ 在车停以前，这个男性卡西姆一直半蹲在后发动机舱盖上，随悬浮车一起前行，他的右手紧抓在后杠上，仅以一只手，就抵挡住了高速漂移转向带来的扭力。 众黑帮成员感到惊诧的这一会功夫，那名黑风衣男人已经带着车上的人跳下来。 就在他们揣测这行人的身份时，在众目睽睽下，黑风衣男子伸出亮银色的金属手掌，食指指向写着“黑角安保公司”字符的霓虹招牌。 “看到没有，这就是黑角安保公司。”黑风衣男子话音一顿，沉声说：“包括4名黑拳拳手在内，共有肌肉强化类的基因改造人35个，普通保卫人员115人，除此之外，还有50人左右的拳场职员，以及3000人左右的观众……” “地上十层，地下三层。” 黑风衣男人竖起手指，指了指公司大楼的顶层，又移向脚下，说：“待会听我指挥，我说打，就开始打，15分钟内，我要看到里面的人全部躺下。” “明白，老板！”“好！” 随着男人狂妄的命令，单马尾的女人和男性卡西姆相继点头，开始摩拳擦掌。 第43章 咿呀！aiiiiii！biu！ 方辰吩咐好命令，快速转身，向黑角安保公司的大门走近。 丁和卡西姆的眼神转为锐利，一左一右，自觉地走到方辰的前面为其开路。 林领着提箱，牵着狗子，走在队伍的最后，紧紧跟住方辰。 “站住！”守门的黑帮成员发出断喝，伸出手，拦住方辰的道路：“这位先生，我们黑角安保公司不欢迎你，请回吧！” 刚才方辰向丁和卡西姆吩咐命令的时候，这些守门的黑帮成员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故意找茬的家伙，自然不能放进门去。 面对方辰等人的迫近，几名黑帮成员伸手入腰，掏出合金甩棍、高压电枪等近战家伙，已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老板，怎么办？”丁眨巴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打进去！”方辰脚步不停，沉声下令。 咦，说好的眼色行事呢？说好的摔杯为号呢？这还没进门，就要开打了？！ 丁满脸惊讶之际，卡西姆已经率先有了动作。 只见其身姿下压，左腿前置屈膝，右腿在后，蜷曲发力、猛蹬地面，足弓的爆发力在石制地板上崩出巨大的裂痕，整个人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漆黑的瞬影。 “咿呀！！！” 身在半空，卡西姆口中低吼，左肩下压，腰肢扭转，发动回旋踢击，坚固的碳素靴底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出圆弧，正中其中一名黑帮成员的侧大臂。 “aiiiiii！”被踢中的黑帮成员还未来及反抗，就以百公里的时速倒飞出去，口中发出惨呼，撞破公司的强化玻璃大门，在门上留下一道不规则的人形窟窿。 “两千！” 一脚命中，卡西姆神情振奋，长身而起，抬手一记摆拳，又一名黑帮成员小臂弯折，顺着地面擦划翻滚，瘫软在了30米外。 “两千！” “糟了！”瞥见这一幕，丁的小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懊恼地抬起双臂，两只小手按在头顶上：“我的两顿饭没了！” “两千！”卡西姆的眼睛赤红，双臂高高举起一名黑帮成员，猛掷向玻璃大门。 “砰，哗啦啦！”巨大的门扉整个向内倒下，摔出一地细碎的晶莹闪亮。 “有人闹事，快来人啊！”接待的大厅内，有职员发出惊呼声。 “杀呀！”仅仅数秒时间，一排二十人的黑制服人员从下层的走道冲上来，手握着长短武器，向方辰等人发动结群冲锋。 “欧拉欧拉欧拉！仙道波纹疾走！” 丁急得小脸涨红，高跟鞋甩落一旁，赤足前冲，一对白皙的小脚丫竖直，脚尖在玻璃尖的缝隙中点动，像踩在游移的波纹上，快速突进，未被刺伤一分一毫。 “哇呀！天魔乱舞！” 冲进大厅后，丁再次使出了奇怪的格斗技，双掌相合，红色制服裙随风而动，身形一分为六，变幻成六道鲜红的人影，或直拳刺击、或摆拳轰击、或以鞭腿踢击、或扬身冲天、或俯身铲地…… “呜哇！” 一瞬之间，如遭受近距离炸弹冲击，前排的十名帮会成员直接倒飞出去，摔得满地都是。 “两千！”卡西姆发出吼声，浑身肌肉鼓胀炸裂，将5m长、3m宽的金属柜台举过头顶，掷向人群。 “单提敬酒拦腰破！” “两千！” “呀，天外飞仙！” …… 一路轰鸣不绝，普通的黑帮成员根本不是卡西姆和丁的对手，近战相博，基本撑不过一个照面。 方辰背负双手，目光警惕，暗中留意有无携带枪械的帮会成员。 他任由卡西姆和丁在前方开路，一行人踏入地下二层。 “biu！” 粒子枪械扣发的声音响起，一束赤红色的射流擦着方辰的脸颊飞过，在墙壁上落下熔坑。 方辰提前闪避，险险避开射流，忙藏身掩体，探出视线，瞩目射流击发的方向。 通道前方30m的岔路口，十数名黑帮成员手持各类粒子、电磁、实弹枪械，藏身掩体后方，严阵以待。 “一起上，做掉他们！”岔路的另一头，在两名身穿外骨骼动力装甲的黑帮成员的带领下，一阵十五名壮汉快步疾行，突击而来。 这十七人的身手矫健，手持着黝黑的长柄军刀，突进的速度比之前的黑帮成员快了不止一倍，方辰目光瞥视，见他们气势凶悍、眼神充斥杀意，知道全是肌肉强化型的基因改造人。 前后堵截，方辰等人被堵在了通道的中心。 “先放倒没拿枪的！”方辰沉声下令，掏出自己的果酒小瓶，一饮而尽。 热辣的乙醇入喉，方辰呵出浓烈的酒气，又拿出一根长底烟草，叼在嘴里点燃。 他拔出重力子枪，在黑帮成员躲藏的掩体上打出燃烧的大洞，暂时压制住后方火力。 “好嘞！”丁高声应答，矮身突进，身形一歪一闪，躲开当身的两柄合金军刀，向排头的外骨骼黑帮男人发动一击凶猛的刺拳。 “轰！” 沉闷的金鸣声响彻地下二层。 丁的小拳头落在黑帮男人动力臂的小臂护板上，只击出浅浅的一道拳印。 军刀的刀网交织而来，丁的小眉毛皱起，连续两次后空翻，退回到方辰身旁：“老板，这个太硬，打不动！” “卡西姆！”眼见丁的攻势被阻挡，退回身旁，方辰口中发出低喝：“从现在开始，四千一个！” “吼！”卡西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上身的学员服寸寸炸裂，压低身位，埋下头顶，以宽阔的肩部在前，顺着倾斜向下的通道发起蛮力冲撞。 “喝呀！”十数名基因改造人拉开架势，凌空飞起，挥动经过哑光处理的合金钢军刀，血槽划过刀幕，刺向卡西姆的身体。 刀刃落在实处，只听到“叮叮铛铛”一通脆响，十数把刀具全部迸出碎片，刃尖缺口，遭受砍击的卡西姆毫发无伤！ “什么！” 众基因改造人惊愕之余，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块头不简单。 他们快速收缩阵型，弃刀退避，以两名外骨骼动力肢的同伴为前锋，向卡西姆发动凌厉的拳攻和踢击。 然而他们更加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拳头和腿脚像落在了厚重的合金块上，只能听见“嘭嘭”闷响，根本无法阻挡卡西姆的冲撞。 “噗嗤！” 卡西姆鼻孔中喷出两股气柱，全身的肌肉发红发胀，坚实的双腿迈动，像一列汹汹加速的轨道列车，将阻挡的十数名基因改造人全部撞飞到高空，又重重落下，在地板上砸出深坑。 “该死，块拦住他！”全力冲撞，来袭的十数名基因改造人几乎全被撞飞，只剩下两名身穿外骨骼动力肢的家伙还在苦苦支撑，死死抵住卡西姆的肩膀，动力肢的金属零件松动、崩飞，只能做到勉强角力。 “跪下！”众基因改造人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听到男子低沉的冷哼。 这一瞬间，方辰动力足肢发力，横越数十米，突入基因改造人的阵列中。 念力场全开，重击在众人的手脚关节。 伴随着“噗通噗通”的闷响，十数名基因改造人接连伏倒，手脚麻木，陷入瘫痪状态。 第44章 凶猛三分钟 使用念力攻击时，方辰留有一部分余力，倒地的十几名基因改造人只是暂时的肢体麻痹，至多六个小时就能恢复如初。 短时间内，方辰还不想和黑角帮会结下血仇，至少不能在明面上杀人，所以他在出手时，才会尽量把伤亡控制到最小。 解决掉这些高级打手之后，方辰面临的阻力骤减，重力子枪频频击发，凶猛的火力轰击下，一众持枪械的黑帮成员被压制在通道深处，根本抬不起头来。 枪械的对轰引发剧烈的爆破，爆炸的声波传导，地下三层的拳赛场地内，数千名观众表情惊恐，张皇逃窜。 拥堵的人群冲击，守卫在二号通道口的一众帮会成员顿时阵脚大乱，枪口瞄向，无一处不是逃窜的观众，此时开枪，将会造成严重的误伤事件，一旦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追究凶手，他们难逃罪责。 这些黑帮成员并不是目无基本法的亡命徒，恰恰相反，他们比一般的平民更加惜命。 捞钱睡女人的事自然是抢着来，但是牵扯大规模伤亡的火拼，还是能逃则逃吧。 密集的人流隔绝通道，双方的枪械武器同时受限。 “二组的改造人都被干翻了，还是快逃吧！” “对，咱们得快去找帮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黑帮成员自知不是对手，纷纷丢枪，一哄而散，随着人流逃向上层。 瞥见这一幕，方辰收回重力子枪，举起右手，向前挥动：“上！” 卡西姆与丁重整步伐，气势汹汹，冲进了第三层的拳赛场地。 擂台上的拳赛随之中断，“鲨鱼辣椒”和“一击之男”面面相觑，呆愣在擂台上，茫然四顾。 “哪里开枪？！”赛场最后方的隔间内，卢卡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出大门，朝着慌乱的手下大吼：“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的地盘搞事？！” “头儿！好像是正门方向！负二层的通道口！”四名帮会成员脸色发白，颤声回答：“对方是从大门一路打进来的！” “什么？！”卢卡斯闻言一愣，说：“不是有二组的十几个高手在吗？” 听闻这场冲突是大规模的正面火拼，卢卡斯第一时间想到了帮会的各大仇敌势力。 他倏然瞪大眼睛，猛地转头，看向身后跟来的胖亚瑟：“死胖子，整个9号街区，只有你们狼牙帮会有能力搞定二组的人，是不是你搞得鬼！” 亚瑟也是满脸不解，面对卢卡斯的质问，胖脸上挂着愠怒：“喂喂喂！卢卡斯，你说话可要过脑子，咱们合作从拳赛赚钱，我为什么要这样干？” “妈的！待会再找你算清楚！”卢卡斯额头青筋暴跳，两步跳到一旁的保险柜前，拳头击穿铁皮柜门，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泵动式短管霰弹枪，双手端平，拉动供弹管。 温彻斯特m9999，经过精工改良的复古式实弹枪械，使用12#破片弹丸，有效射程200m，50米范围内，最高能造成45能级的破坏力。 卢卡斯掏出粗长的弹链，挂在花制服的肩头：“打进来的家伙有几个？！” “五个！两男两女！” “两男两女，只有四个！” “还……还有一条狗！” “我可去你妈的吧！” 卢克斯顿时暴怒，一巴掌把这名黑帮成员扇倒在地，右手竖持霰弹枪，左手指着擂台上呆愣的两名拳手，大喊：“还愣着干什么，有人砸场子，给老子下来干架！” “唔！”鲨鱼辣椒与一击之男闻言惊愕，相继翻出擂台的绳缆，与卢卡斯合为一股。 “砰！” 卢卡斯扣动扳机，霰弹枪口喷射出倒锥形的火舌，将入口方向的一排桌椅打翻到高空，受这一枪后，桌椅的结构崩裂，黄褐色的人造木屑如雨洒落。 “给我打，狠狠地打！”卢卡斯纠集身后十数名手下，向方辰来袭的方向疯狂开枪。 射流密集爆发，火光映连，整个地下拳场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 …… 3分钟后。 方辰伸手入怀，掏出一根香烟在嘴里点燃。 他向上方穹顶呼出白雾，继而垂下头，弯身盯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卢卡斯。 方辰的表情温和，平静发问：“请问，你就是卢卡斯先生吗？” 火拼之后，整个地下拳场一片狼藉，在方辰背后，“鲨鱼辣椒”和“一击之男”已被揍成了猪头，面目肿胀淤青，被卡西姆用手腕粗的铁链捆在一起，赤裸着上身紧紧拥抱。 一众黑帮成员东倒西歪，或卡在墙缝里、或挂在吊灯的挂角上，也只剩下喘息的气力。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每次执行行动之前，方辰都会进行慎重的考虑。 凭借玛丽安娜提供的黑帮成员的信息资料，他已经搞清了黑角帮会的内部结构，对他这个“使徒”来说，有了卡西姆和丁在武力上的协助，想要干翻一个小小的安保公司，并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被踩在脚下，但是这位名为卢卡斯的黑角帮会小头目还算硬气，一声都不吭。 “是的，这位大人！他就是卢卡斯！”与之相比，肥胖的亚瑟就显得识时务地多了，他平趴在地上，衣料下的脂肪不停晃动、融化，像一只巨大的肉色蛞蝓。 面对方辰的目光，这位肥胖症患者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混迹黑帮多年，凭借察言观色的本领，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这个黑风衣的年轻人，才是这一行人的领头者。 亚瑟眨动绿豆小眼，细致观察方辰的脸色，试探着说：“这位大人，我是无辜的平民，请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确定？”方辰眯起眼睛，环顾左右：“这么好的事，你现在不感兴趣，很快就会后悔的。” “呃…”亚瑟一时语塞，压根捉摸不透这个人话里的意思。 战斗过后，地下拳场人去场空，接近一半的黑角帮会的成员都逃到了外面，时间过去的这一会，想必黑角帮会的上层人士也该收到消息了。 那么，伞内的形势这么紧张，这些黑帮的大佬们，会不会派来帮会的非法武装赶来救场呢？ 方辰的心里十分期待，说：“卢卡斯，你也算是黑角帮会的小首领之一了，我姑且先问问你，今天你的安保公司和地下拳场被我袭击了，大概能有多少人会赶来救援？” 他移开踩住卢卡斯的脚，顺手找来一张完好无损的椅子，背靠着坐下，一言不发。 “你问我？来多少帮手？！” 听到这句话，卢卡斯眼中强撑的凶悍渐渐褪去，再转向亚瑟时，两人的眼中都挂着深深的疑虑。 看方辰不急不缓的摸样，竟然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帮手赶到一样！ 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人打了、场子砸了，一不抢劫，二不说明缘由，就这样干坐着、等他们纠结更多的帮手来干他？！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卢卡斯在埃罗的黑帮圈子纵横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家伙。 第45章 扯平 经历了漫长的一小时等待，黑角安保公司的大门前依旧静静悄悄。 负责放风的丁返回拳场，向方辰汇报外面的情况。 “竟然没帮手？”方辰深感意外，目光转向卢卡斯：“卢卡斯先生，看来你的地位，在黑角帮会里也没那么重要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个支援的人都没有？” 闻言，卢卡斯心底一沉，其实在事发30分钟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预料，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伞内局势紧张，到处都有巡逻的裁断所执刑者，军方的战斗机甲开得满大街都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帮会各大分部的人手全部谨慎龟缩在自家地盘。 一旦有大批量的非法武装发生异动，必然会遭受军方和裁断所的联合打击，紧接着就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别说他这个小小的安保公司遇袭，就算帮主所在的下水道本部被攻击，有没有人帮手都未曾可知。 “小子，你不要得意太早！”卢卡斯冷冷发笑，说：“今天你惹到我们黑角帮会，迟早扒了你的皮！” “卢卡斯先生。”方辰笑着摇头，说：“既然帮会内部没人帮忙，你有没有想过请求裁断所的援助呢？” “哼！”卢卡斯脸色铁青，憋着没有说话。 他堂堂卢卡斯，在自己的老窝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打了，最后还得裁断所帮忙解围？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他以后也别在埃罗混了。 退一步来说，他的黑市拳赛是非法运营，事情闹到裁断所那里，他的损失只会更大。 方辰端正坐姿，竖起一根手指：“其实，我这次来你的公司拜访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商量。” 拜访？你他妈的这也叫拜访？ 卢卡斯气得牙根发痒，趴伏在地上，死死瞪着方辰。 方辰张口欲言，又突然止住了话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地下拳场的入口方向，阴暗的通道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一对尖头的白色皮鞋缓步迈动，进入擂台的灯光中照射范围，紧接着是纯白的制服长裤，镌刻金丝的白色衬衫。 一名束着深蓝色马尾辫、戴圆框玻璃眼镜的消瘦男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黑制服的魁梧男子，全部剃着秃头，脸上覆盖着黑色墨镜。 “梅林！” 卢卡斯面含怒意，眼睛里燃烧火焰，他奋力抬高脖子，直盯着缓步走近的白制服男人：“你小子，这么晚才过来，是想着替我收尸的吗？” 说完这句，卢卡斯咬牙，说：“别再往前走了！这小子不简单！你带了多少人来？！” “抱歉，卢卡斯，我来晚了。”白制服男人嗓音清澈，音色偏向中性，他略微躬身，向倒地的卢卡斯行礼，然后又无视他的提醒，径走到方辰的面前。 方辰瞩目这个名叫梅林的男人，眉头渐渐皱起。 梅林的身高约有160cm，就帝国男性的体格标准来说，他的身材稍显羸弱。 单从长相来看，梅林非常年轻，至多18岁，不仅如此，他的皮肤有着惊人的白皙与细腻，圆圆的透镜眼镜下，是一对纤细狭长的蓝色眉毛，双眼皮眨动，蓝黑色的眼眸璀璨晶莹，如剔透的蓝宝石。 一个漂亮的……男人。 用漂亮这个措辞形容一个男性，似乎十分怪异。 但是放在梅林的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 单纯外形和嗓音来判断，他的性别界限非常模糊，如果方辰没有用念力场搜索他的裤裆，真的有可能会把他误认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您好，这位方辰先生！”梅林伸出白皙纤细的右手，说到“方辰”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我是黑角帮会的交涉人，你可以叫我梅林！” “交涉人？！”方辰友好地和他握手，掌心触碰，梅林手掌的肌肤也和女性一样柔软丝滑，甚至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 啧啧…… 握手结束后，方辰下意识磨蹭指腹，暗叫可惜。 可惜是个男人…… “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帮会处理像今天这样的冲突。”梅林好看的蓝黑色眼睛转动，瞥了眼失去反抗能力的一众帮会成员，又转而看了看地下拳场的狼藉景象，说：“方辰先生，在来这儿之前，我有调查过你的资料，一个小小的代理人公司经营者……” 说到这，梅林的眼神睥睨，俯视坐在原位的方辰：“我很好奇，你和你手下的这帮人，是不是犯了疯病，敢对我们黑角帮会的产业动手？！” 说话的时候，梅林时刻观察着方辰的表情，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身后的四面保镖，全是退伍的装甲特战队老兵，精通军方格斗技、杀人技，在基因改造人的领域里，是以一敌二的高手。 虽然方辰这边数量占优，还有一名成年体的卡西姆人，但是真的打起来，四人未必会输。 这也是梅林敢于前来直面交涉的原因，武力上的支援并不需要兴师动众，四人精英足矣。 “呵！先动手的人……明明是你们。”方辰从怀里取出香烟点燃，维持着靠坐的姿势，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蠢到自找麻烦！” “哦？？”梅林眼光凝实，看了一眼卢卡斯，后者表情茫然。 “你不妨说明一下。”梅林端正语气，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气势：“我们黑角帮会屹立埃罗多年，当然有自己的规矩，如果确实有人违反规矩肆意妄为，我一定代为处罚！” “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方辰指着梅林的脸，沉声说：“我的公司刚开业第一天，你们黑角帮会的人就跑来收保护费？不仅这样，还步步紧逼，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噗！”身后方向，丁一时没忍住，发出嗤笑声。 方辰狠狠瞪了她一眼。 “略略略…”丁忙向后缩了缩脖子，待方辰转回头，又不服输吐了吐小舌头。 “你打我的职员！我就打回来！埃罗，也不是你们黑角帮会一家独大！”方辰伸手入怀，把金灿灿的执刑者徽记扣在扶手上。 清脆的金属响声传至老远。 包括四名保镖在内，场上所有黑帮成员脸色都变得凝重。 “不过嘛，我之前说了！”方辰悠然站起来，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打了我的职员一次，我今天就还给你们一次！咱们算扯平了！” “扯平？！”梅林的目光凌厉。 第46章 制造混乱 “林！”方辰突兀地喊了一声，同时向身后伸手。 梅林与四名精英帮会成员不自觉后退一步，面露戒备。 被喊到名字后，林低垂着脑袋，缓步走上来，将手里的金属提箱交到方辰手里。 方辰打开提箱锁扣，随手把箱子向前扔，箱体落地，在岩石地板上砸出闷响，里面的事物哗啦啦流到地上，花花绿绿，全是大面值的纸币钱捆。 “既然事情扯平了，现在我们就可以谈生意了。”方辰坐回到椅子上，将口中的香烟抽完，丢在地板上踩灭。 胖子亚瑟见到地上堆放的钱捆，两眼放光，匍匐着爬过来，点验上面的账户码，转而对梅林说：“全是真钱，至少600万！” 卢卡斯发出嘶哑的吼声：“你以为掏钱出来，这事就能糊弄过去吗？没门！” “请先不要说话，卢卡斯先生！”与两人激动的表现对比，梅林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冷静，他凝视方辰的眼睛：“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与你们黑角帮会合作，一起赚钱。”方辰指了指地上的钱堆，又移向卢卡斯的脸：“这600万，算我购买你们黑角安保公司股份的钱，你们公司的市值在1000万左右，我就退一步，要你们一半的股权。” “你说什么？”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俱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方辰先生…”梅林眼中带着怀疑：“你刚才的表现，根本不是一个合作者的该有的态度！” “我说了，既然是合作，就要讲究公平公正。”方辰手掌按在椅把上：“如果你们还怀着黑角帮会伞内第一的妄想，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通通杀掉！” 梅林深思片刻，朗声说：“卢卡斯先生，既然这件事是你和方辰先生在生意上的合作，我这个交涉人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详谈吧。” “梅林，你这个狗娘养的！”卢卡斯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梅林的衣领：“打算就这样坐视不理吗？” 梅林眉头紧皱，压低嗓音，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说：“你最好搞清楚，裁断所的执刑者，不会无缘无故向我们出手……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端，同在帮主手下做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私人的恩怨可以忍到以后再报，最近这几天，你可千万别惹麻烦！” 闻言，卢卡斯眼角猛地抽动，生生憋下涌到喉咙口的骂声。 见两人陷入争执状态，方辰眼光流转，笑着说：“卢卡斯，我知道，这样擅自闯进你的公司，不仅不怎么礼貌，还让你丢了脸面，所以在之后的自我介绍上，请容许我像各位安保公司的精英们解释一下，其实今天的冲突，只是一场突击性的演习训练……” 头脑清醒后，卢卡斯的思路随之转换，来者身份不明、动机不明，仇可以等摸清这小子的底细之后再报。 白送的钱，没理由不要！ 600万帝国币，已经算得上一笔巨款，值得卢卡斯冒险合作。 所谓的安保公司，只是一层装饰的外壳，里面的地下拳场才是他捞金来源，只要拳场的运营不遭到干涉，安保公司的股权，要多少给多少！ “好！”卢卡斯冷眼盯着方辰，嘴边泛起冷笑：“你的钱，老子收下了！从今天起，我的安保公司有你的一半！” 方辰满意地点头，说：“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有一名叫巴扎赫的职业代理人，他欠了我一笔款项，我一直没时间去讨要……” “你是想我帮你讨债？”卢卡斯扭动脖子，厉声说：“可以，这种事情，我的手下最擅长！有多少钱？” 方辰微笑说：“他欠了我400万，只要这笔钱回到我的账户，我可以分你一半！” “没问题！”卢卡斯视线下移，和胖子亚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戏谑。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眼见冲突化解，梅林转身，带着四名精英帮会成员转身离开。 “卢卡斯先生，期待你们的表现。”方辰起身整理仪容，带领林、丁等人回返通道，驾车离开了黑角安保公司。 地下拳场恢复寂静，一众受伤的帮会成员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集聚到卢卡斯身边。 有人愤愤不平，小声提议说：“老大？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纠集人手把那小子干掉！” “干什么干，现在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卢卡斯一反之前的怒容，躬身把地上的钱捆捡起、装箱，紧紧夹在腋下，说：“这可是难得的愣头金主，吩咐下去，在我榨干他之前，都得客客气气地听他的话，谁也别不准动手，哄好了才有钱拿！等到事情过去，我自然会亲手拿刀砍了他！敢得罪我们黑角帮会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知道了！”众黑帮成员点头应下。 “卢卡斯，讨债的事，就交给我来办！”胖子亚瑟凑上来，笑着说。 “死胖子，我帮会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卢卡斯嘿嘿一笑：“不过嘛……这次例外，老规矩，400万四六分！” 和黑帮合作？怕不是脑子进水了！这400万，你小子一分钱都拿不到！ 两人都是黑吃黑的老手，有了方辰提供的欠款信息，几乎等同于又有400万帝国币入了口袋。 …… 卢卡斯和亚瑟对400万欠款的预谋，都在方辰的意料之中。 这400万的欠款，是他故意设下的诱饵。 要让黑角帮会觉得有利可图，他们才会选择继续和自己合作，只要有了这个诱饵，短时间内，他算是打入到了的黑角帮会的外围，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接下来，就是以这个外围关系为基点，切入到黑角帮会的内部，再将其中的核心人员全部干掉！ 方辰最终目的，是制造混乱。 他要把黑角帮会内部的制约力量消灭，制造出一批目无法纪的暴徒，再提供给这些暴徒制造混乱的武器，使他们的目标指向伞内的上层势力。 等到伞内的秩序完全崩坏，黑角帮会、裁断所、上层政务、商业圈，乃至军方武装……多方势力混战、显露疲态之际，他的fff公司刚好可以整合所有资源，乘势崛起。 今天砸下的1000万，方辰必然要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第47章 为了联邦 三天后，埃罗星保护伞军士营，指挥所内厅。 “一群杂碎！”杰诺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声，双手横摆，把面前桌面的一堆杂物扫飞到地上。 成册的电子文档、led桌灯、激光呈象的晶体星图……杂物纷飞，叮叮当当摔得满地都是。 “全他妈的是饭桶，三天了，修个通讯塔都修不好！”扫除桌面杂物后，这位穿白色军服的帝国少校军官仍不解气，戴手套的右手指向厅内，吼着说：“还愣着干什么，全他妈给我滚，最后给你们3小时时间，再修不好，通通拉出去枪毙！” 厅内站立的一排星海公司职员浑身颤抖，慌慌张张逃了出去。 “警卫兵！”眼见这些星海公司的职员全部离开，杰诺冷哼一声，赤红色的电子眼闪烁红光，吼着说：“警卫兵在哪！” “长官好！”两名荷枪实弹的精英士兵冲进指挥厅，向杰诺敬礼。 “传我的命令！”杰诺张开右手，猛力下压，在合金桌面上拍出浅浅的坑洼：“让驻守在政务区的所有部队都撤出来，在军士营集合，一起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一名士兵面露犹豫，说：“政务区的部队，正在全力保护执政官大人的安危，这时候撤回来……” “混蛋，你想让我死吗？！”杰诺的表情狰狞，厉声说：“我是埃罗的指挥官，这伙暴徒的目标是我，我死了，埃罗就完了！保护执政官有卵蛋用！” “是，属下明白！”两名士兵表情凛然，领命离开。 两名警卫兵离去后，指挥厅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杰诺狰狞的表情在一瞬间消散，赤红色的电子眼转动，缓步上前，关上了指挥厅的大门，从内部反锁。 “啪啪啪…”随着杰诺关门的动作，阴暗的角落中，突然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真是精湛的演技……” 身穿黑色军服的斯文从阴影中走出来，径直来到杰诺的面前。 面对凭空出现的斯文，杰诺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锁上门以后，他又缓步走到窗口前，把窗帘也一并拉上。 指挥厅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暗。 “您过奖了，斯文将军。” 杰诺一改粗粝的嗓音，沉声俯首，将右臂拳握，放置左肩的肩头。 星盟联邦的标准军礼。 “这么多年了，真是辛苦你了！” 斯文的眼中流露出欣赏的色彩，说：“没想到，要塞覆灭了这么久，仍有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联邦人民。” “我的父母全部死于院长之手，帝国屠戮我们的人民，这份仇恨，50年来我不敢忘。”杰诺摇头，说：“我只是尽我所能，尽可能对帝国内部进行破坏罢了，相较于那些正面战场牺牲的联邦战士，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说完这句，杰诺放下军礼，电子眼闪烁赤红色光芒：“斯文将军，依照您的指示，我将您留下的信件通告了帝国全军，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认为你会对我这个指挥官下手，现在我正在纠集力量，院长他的政务大厅，已经处在不设防的状态了。” “你，很好！” 斯文露出温和的笑容，点头说：“如果没有你，达贡神国对埃罗的入侵，也不会进行地这么顺利。”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杰诺在窗帘上分开一道小缝，看了眼在楼下通讯塔忙碌的蓝制服人员，回头问：“斯文将军，不知道圈外太空站的情况怎么样了？” “神国给我的消息是，十五颗武装卫星，他们已经攻下了十一颗。”斯文收敛笑容，说：“杰诺，你最好做好逃离埃罗的准备，很快，第三舰队就会控制住武装卫星的归属权，进而对圈内执行战术核打击。” “放心吧，斯文将军，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的。”杰诺深思一会，说：“五年前，我结识了一个旧联邦的老伙计，逃离帝国的事宜，我们早有准备。” “那就好！”斯文满意的点头，说：“你的才能不止于此，是该回到联邦了，不该和埃罗这个半荒废的殖民星一并消亡……” “唉…”说到这，斯文深深叹息，说：“只可惜，我现在已经投靠了神国，如果是以往，或许还对你在联邦的仕途有所助力。” “为了人民，所谓的钱权，都无关紧要……”杰诺端正表情，浓密的眉毛紧皱：“我相信，只要心怀信念，联邦迟早会收复m56星域，那个人人平等的星盟联邦，一定会再度归来！” “为了人民。”斯文右手拳握，置放左肩，50年过去，他的军礼依旧标准。 加入神国，纯粹是为了复仇的私欲，在个人认知上，斯文仍是一个忠诚的联邦军人。 杰诺以军礼回复：“为了……共和意志！” “我要走了。” 斯文放下军礼，最后环视一眼指挥厅的全貌，叹息说：“我是个战士，本该葬身战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获得同志的助力，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感怀！杰诺将军，我答应你，如果这一战后我能活下来，一定会反击神国，为联邦化解战争的阻力。” “祝您凯旋！”杰诺点头，再抬起视线，指挥厅内已变得空空荡荡，彻底失去了斯文的身影。 …… 9号街区，fff公司。 方辰匆匆关闭了自己的虚拟训练舱，赤裸着上身，打开舱门。 林的表情焦急，候在舱门外，不顾方辰身上汗水，纤手抓住他的胳膊：“老板，不好了，丁…丁她……” “丁怎么了？！” 方辰眉头一皱，被她拉着走进升降梯。 “丁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戴着游戏头盔躺在那，已经几十个小时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林急得脸颊涨红，嗓音发颤。 “游戏头盔？？”方辰心头疑惑，恍然大悟:“是星海公司送来的那个限量头盔？我不是让她收起来了吗！” 联想到丁的性格，方辰很快意识到问题是怎么发生的了。 这丫头，偷偷拿我的头盔去玩游戏了！ 方辰赶到二楼的职员休息室，刚一推门，就看到丁只穿内衣，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的头上戴着上次的游戏头盔，双眼紧闭。 方辰走近，发现丁的脸色非常不自然，皮肤煞白，光洁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滑落，他展开念力场监测丁体内各器官，同时伸出手掌探她的心跳。 胸肺呼吸系统有衰竭的前兆，心率紊乱，胃部收缩严重，推测为饥饿导致的痉挛。 这种现象，不是一般的游戏状态，是无意识的昏迷！ 她是怎么昏迷的！ 方辰眼中精光一闪，凝视头盔上“星海”两个字符，脱口而出：“林，把终端打开，看网络社区的新闻！” 第48章 放开她，让我来！ “全游戏玩家沉睡！军士营通讯体系陷入瘫痪！” “星海公司埃罗技术部，面临重大失误！” “专家建言：或为战略入侵前兆，请诸位公民做好抵御入侵准备。” 网络社区的主页上，警示的新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赤红色字符几乎要溢出电子显像框。 “老板，这……”林的脸色越发焦急，从一旁递来饮水和医疗箱。 方辰撑起念力场，缓缓对丁进行心脏按摩，然后用手指撑开她的嘴巴，喂了她一些饮水。 一番急救措施后，丁的状态好转了一些。 方辰松了口气，指着首页新闻媒体的影像实况转播：“点开这个报道！” 林依言点动网络社区首页的投影。 画面显示出一栋正螺旋体的金属大楼，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大楼的金属门扉前，高举写满字符的条幅，发出高亢的声讨。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金狐公司新闻社记者伊文，我现在正处在星海公司分部大门前。” 镜头调转，一名年轻的女性记者出现在画面中，一手扶着耳麦，另一手示意金属大楼前的人群：“昨日上午，《星海》的服务器发生重大信息事故，据信息部门统计，34小时以来，被困在游戏程序内部的游戏玩家已达到35万人，受害者家属已经自发组织，在星海公司分部的大楼外进行示威游行，目前为止，星海公司的内部已经人去楼空，事故责任人全部失踪，对于此事，我们找到了机港区所属的莱奥执刑官，请他为我们讲解事件情况……” “咳咳…”画面一转，一身执刑官制服的莱奥走入镜头，过曝的灯光映衬下，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说：“各位公民请放心，我们裁断所……” “啪！” 一枚鸡蛋从人群里飞出来，在莱奥的头顶上砸出蛋黄蛋白，粘滑地向下流淌。 “快救我儿子！混蛋！你们这些该死的，我早就知道，那些个虚拟游戏不是好东西！”人群涌动，一名中年男性公民高声怒骂，挣扎中，被众执刑者按压，推回了人群。 方辰脸色阴沉，说：“行了，关了吧。” “嗯！”林深深叹息，依言关闭报导的画面，说：“老板，现在怎么办？” 方辰凝视丁痛苦的脸蛋，目光深邃，从口袋里翻出星海公司“克拉克”的名片，陷入深思。 《星海》，星海公司旗下的虚拟机甲对战游戏，是神经元技术作用于民用领域的产品之一。 《星海》的头盔终端在使用时，会让玩家的大脑处在被游戏服务器支配的状态，这种原理，间接地限制了玩家的肢体行动、反抗能力，甚至可能破坏掉玩家的思维。 高连接率的vr游戏，不亚于深度催眠，长久使用，玩家的精神状态都有可能遭受腐蚀。 丁头戴的豪华限量版头盔，来自于一个叫克拉克的男人…… 方辰从没见过这个克拉克，所以对于这个突然被送到公司的头盔，没有过多的关注。 他一直都对虚拟游戏没有兴趣，也亏得他没有兴趣，否则的话，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不是丁，而是他自己。 这么大的一个虚拟媒体公司，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了？！ 事出突然，但是方辰回想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隐隐感到不对劲。 星海公司…有古怪！ 达贡神国的舰队正在圈外虎视眈眈，在这种时候又发生大批公民昏迷事件，这绝不是巧合。 方辰清楚地记得，星海公司还负责军士营通讯塔的维护和修缮…… 那么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呢！ 方辰的脸色又凝重了一些，他整理思路，把目光转回丁的脸颊。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自己的职员救醒！ 切断头盔的电源的话，能救她吗？ 方辰打开自己的终端，链接网络终端，再次搜索相关的新闻信息，眉头紧皱。 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事发之后，相关的信息人员正在全力寻找解救方案，打算入侵星海公司游戏服务器的防御系统。 然而像星海公司这种星系级的传媒通讯公司，自身的信息技术水平已处在顶尖位置，集结的信息人员参差不齐，一时半会还无法破解。 裁断所给出的等待时间是200小时。 社区首页还挂着血淋淋的失败案例，强行用切断电源的方法断开与星海服务器链接后，多数玩家都出现了重度的精神分裂症状，官方给出的建议是：照顾好沉睡的玩家，安心等待。 方辰对信息类的技术几乎是一窍不通，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情况很糟糕，但是好在丁的性命无恙，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照顾好她，我马上回来。” 方辰沉声吩咐林，起身向楼下走。 林面露担忧，追出来两步。 朝夕相处，她能看出方辰现在的束手无策，眼眸眨动，忽然像想起什么，追上来说：“老板，我想到一个人，他或许会过来帮忙！” “什么人？”方辰诧异回头。 “是丁的家人，我在洪港上班的时候，见过一面！”林柳眉微蹙，说：“一个叫火巳的老人，是洪港轻机械的代理经理，也是我们m71星域的人！” “丁的家人？” 方辰这才想起丁的身份，照林当初所说，这个丫头似乎还是洪港集团的小姐，沉吟一瞬：“那好吧，可以联系他一下，找他过来看看，我马上回来！” “嗯，知道了！”林用力点头，眼眸闪烁亮光。 方辰将狗子扔在大门外充作看守，快步离开公司，前往关押加奈的地下仓库。 连番动乱，埃罗的光景远不如往日，街道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战斗机甲和裁断所机车，轨道列车停运、客流滞留，方辰不得不步行赶到地下仓库。 巨大的合金门开启，方辰几步踏入仓库内部。 灯光照亮，加奈衣衫不整，平躺在金属桌的桌面上。 听到方辰的脚步声，加奈扭转脖颈，侧头看向他，幽幽叹息，红水晶般的独眼弥漫着幽怨的色彩：“真是让人沮丧，加奈第一次送你礼物，就被你拒绝了呢。” “礼物？！” 方辰漆黑的瞳孔透出寒芒，逼近金属桌，伸出手，死死掐住加奈的脖子：“星海公司的事，也是你们达贡神国搞得鬼？！” “咳咳咳…”加奈被掐得小声咳嗽，唇角却是上扬，露出阴冷的笑容：“你想知道吗？跪下来，舔我的脚，我就告诉你。” 第49章 异邦人 囚禁了这么些天，加奈的手脚神经有所恢复，虽然还无法支持基本的行动，小幅度的颤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你又不想知道了吗？”加奈露出讥讽的笑容，说话间，双腿略微上抬，将赤果的脚丫展示在方辰面前：“你现在可以舔了。” 方辰目光下移，瞩目加奈的双脚。 这位达贡神国女军官的脚掌小巧纤细，大概是经常穿丝袜的缘故，她的脚形与脚部皮肤保养的非常完美，豆蔻般的脚趾光洁白嫩，脚弓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褶皱，脚裸粗细得当，与匀称的小腿浑然一体，根本不像是一个经过严酷训练的军人该有的脚。 面这对完美的如艺术品一样的裸足，某些拥有独特癖好的家伙一定会很乐意满足她的要求。 只可惜，方辰不吃加奈这一套。 他冷着脸，从桌上拿起覆盖着铁蒺藜倒刺的铁皮软鞭，甩手抽在加奈的腰上。 “啪！” “嘤咛…”加奈浑身颤栗，腰间的衣料纤维炸开一道裂缝，白皙的皮肉显现一道红痕，高高鼓起，渗出些微的血丝。 “你最近很不乖！” 方辰捏着加奈的下巴，一条腿跨立在金属桌上，将她半提起来，凑近她的脸：“快说！除了星海公司，你们达贡教会还在伞内潜伏着多少势力！星海服务器的运营代码是什么？！” “呼哧哧…”大概是由于剧烈的痛楚，加奈的呼吸变得粗重，脸颊涨红，眼神倔强，说：“方辰，你完蛋了！你最好趁早打死我，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 “妈的！” 方辰爆了句粗口，脑袋下压，眯起眼睛，鼻尖几乎抵在加奈的侧脸上，说：“你想死，老子偏不让你死！” 方辰手腕用劲，重重丢下加奈。 她的后脑与金属桌亲密撞击，发出闷响，脸颊痛得几乎扭曲。 方辰拿起桌上的丝袜捆卷，将她的嘴巴死死堵住，然后从仓库的设备房找来绳索和尼龙纤维口袋，将她捆成粽子，塞进袋子里。 “等着吧，加奈女士。”方辰拍了拍轻微蠕动的口袋，贴着纤维层，拿出温和的嗓音，说：“接下来的经历，一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说完这句，他的动力臂出力，将口袋背起，带着加奈走出了地下仓库，回返公司方向。 确认《星海》的事件是达贡神国所为后，方辰反而不觉得紧张了。 和老钢头约定的期限已到，他的定制机甲刚好在今天完工。 有了机甲，他就有了全力施展念力的力量，从今天开始，伞内的规则再也束缚不了他。 回返公司途中，方辰不忘监视左右。 视线调转，无意掠过《星海》公司在地下通道上标注的广告词。 ‘白式’模拟赛特殊活动，埃罗专属，在线有奖、百倍掉率，是兄弟，就来砍我！ 凝视这则颇有讽刺意味的宣传语，方辰的脑中灵光闪烁，瞩目排头的‘白式’模拟赛字符。 他忽然明悟过来，为什么达贡神国会挑在这个时间段发动对埃罗的入侵。 白式模拟赛举办期间，太空站值勤的尖端机动部队，会以仪仗队的身份降落伞内，助阵模拟赛的形象。 这股仪仗队列中，不仅包含尖端的四代机甲的机师，还有埃罗星唯一一名现役的a级机师:白银之虎艾什莉。 后星河时代，尖端机动编队的力量，甚至可以左右战役的走向，白银之虎的缺席，将会导致太空站的布防力量大大衰弱。 方辰想通了这一点，再结合老钢头的提醒、军士营的所见所闻……心头突生警兆。 他下意识打开自己的数据终端，再确认一眼时间。 星河历288年，埃罗时间，14月36日，下午16点55秒 埃罗的时钟制，来自于铯133原子基态的秒制度量，由于行星公转与自转轨道的不同，公转与昼夜周期与姆林的其他行星完全不同。 方辰在动能科“铁魔”基德的课程上，曾经学过加速环轨道的课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14月末，正是太空站外围的加速环轨道最适宜通行的时段。 也就只有这短短的不到30天的时段，埃罗公转轨道周边的陨石碎片、二次星河战役的宇宙垃圾在真空中的密度最小，所有加速环轨道全面开放，直通奎森帝国的各大战区…… 星航无阻，从战略上去理解，就代表着宝贵的战机，适逢白式模拟赛抽调尖端力量进入伞内，仅靠埃罗太空站现存的力量，恐怕难撑过达贡教会的全面攻势。 “摩尔罗”量子通讯塔被破坏，星海公司反叛，伞外信息全无，埃罗的圈外太空站很可能已经沦陷，达贡神国的部队随时会降落圈内，进行登陆作战、剿灭残余！ 得把机甲开出来！ 想到这，方辰感到压力深重，快步急行，背着大口袋回到公司大门前。 “住口，黄毛野丫头，老夫当初就不该让小姐跟你结识！” “嗷呜嗷呜！” 还未进门，方辰就听到了纷乱的争吵声。 方辰快步走进，看到狗子撅着屁股，向一名着装奇怪的老人发出低沉嗷叫。 在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高大男人，衣着风格和老人一样怪异，穿着宽袖的袍服，上面雕琢着鸟类与龟类生物的图案，黑发在头顶挽成发髻，还捆着一个长方形的石牌子。 林站在老人对面，弯弯的眉毛紧揪在一起，平展开双手，挡住升降梯的门。 “怎么回事？！”方辰把大口袋随手扔放到一旁，大概是摔得疼了，加奈在口袋里闷吭一声，在地上小幅蠕动。 “老板！” 看到方辰回返，林面露喜色，快步跑到他身后：“这位就是火巳老人家，他一定要把丁带走，我劝了他很久，他就是不听。” 把丁带走？ 方辰转而审视这位老人，除了衣着风格独特以外，老人的相貌和气质也和方辰以往所见的人有很大差异，他的鼻骨较矮、瞳色漆黑，胡须梳得笔直，垂直并拢，像倒垂的白色锥子。 这一老一少，不像是埃罗本地人。 “哼！终于不是妇道人家出面了！” 名为火巳的老人冷哼一声，朗声道：“泽洋，你只管上楼去，把小姐带下来，老夫我在底下和这位小兄弟理论！” “是，长老！”火巳身后，那名高壮的宽袍男青年双手抱拳，转身就要上楼。 “等等！”方辰厉声叫停，目光一凝。 男青年转身准备上楼时，方辰眼光瞥视，见到他背负的一柄奇怪的武器，像是带鞘的直刃斩剑，有120cm长，鞘壳上镂着金属花纹，如半空的云朵，在武器顶端的握把上，还雕刻着一条奇怪的生物，像一条四爪带角的金色长蛇。 第50章 全面爆发 不管这个叫泽洋的男人背负的斩剑造型如何，在方辰眼中，它的性质只有一个：可以伤人的武器。 “丁是我手下的职员，我自然会对她的安全负责。”方辰伸出手，指了指火巳：“她的意识正处在被游戏服务器劫持的状态，现在还不能遭受外界的刺激，如果你们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就不能上去！”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泽洋漆黑的瞳孔绽放寒芒，右手抬起，抓握住背后的斩剑剑柄，欲上前向方辰发动斩击。 方辰凛然不惧，手探向后腰，抓握住重力子枪的枪托。 “泽洋，不得无礼！” 火巳猛地跨进一步，按住泽洋的肩膀。 火巳调转目光，观察方辰的形象，右手抚须，道：“小兄弟贵姓？” “贵姓？”方辰诧异。 “就是名字。”林小声在背后提醒。 异邦人，说话的方式都是这么奇怪吗？ 方辰眯起眼睛，回答说：“方辰。” “好，方辰小兄弟。”火巳点头，道：“老夫名为火巳，是洪港集团的埃罗分公司的代理经理，也是丁小姐的看护人。” 火巳话音一顿，继续道：“如你刚才所说，我家小姐在你的公司任职，你身为雇佣者，不仅应该对职员负责，还应该对职员的家属负责，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夫只是想确认下丁小姐的身体状况，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当然可以！”方辰点头，瞥了眼泽洋，说：“但是不能带武器！” “泽洋，你出去。”火巳沉声道。 “可是长老……” “出去吧！” 泽洋有些泄气，瞪了眼方辰，转身出了公司大门。 “林。”方辰对林使了个眼色。 林瞬时意会了方辰的眼神，事发匆忙，丁还穿着睡前的内衣，还不方便见人。 想到这，她抢先进入升降梯，上到二楼。 方辰领着火巳进入职员休息间时，林已为丁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裙袍。 “唉！”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丁，火巳叹息，道：“都是老夫的错，这下，老夫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族长…” 说着话，火巳伸出枯瘦的手掌，指尖攥动，搭在丁的手腕上。 眼见火巳表现出奇怪的举动，方辰心头警惕。 林小声耳语说：“他在为丁把脉，是一种诊断身体症状的手法。” “呼…”火巳松了口气，放开搭载丁腕上的手，退后两步：“依脉象看，小姐的身体状况暂时无碍，不过也只是短时间无碍！” “方辰小兄弟。”火巳转身面向方辰，手指着丁头戴的游戏头盔，道：“这些天，埃罗事件频发，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老夫必须将她带走，稍后老夫会联系公司的信息人员，一起将这个头盔解下来，到时希望你能配合，等小姐恢复清醒后，不要再从中阻拦！” “把丁带走？！”方辰感到诧异，说：“带去哪？怎么带走？” “当然是带回七星木星域。”火巳老眼微微眯起，沉默了一瞬，道：“在埃罗与外界的通讯中断之前，老夫已经收到确切消息，族长已经雇佣了一支代理人的机动舰队，正在赶来埃罗的路上，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会降落圈内。” 话说到一半，火巳揣测方辰的表情，眼光闪烁，道：“当然，如果小兄弟你愿意倾力配合，老夫也可以做主，在离开伞内时将你一起带上……” “你真的有把握离开埃罗？！”方辰脸色凝重，沉声发问。 “老夫从不妄言。” 火巳一挥袍袖，道：“这次授命前来的，是七星木最高的11星机战代理人、拥有a级机师评级认证的‘昊’，他对待委托业务，一向以信誉高效著称，至多一个月，他就可以带我们离开埃罗。” 一个月么… 方辰稍加思索，当即答应下来：“好，如果你们确实有能力救丁，我当然没理由拒绝，不过……” “不过什么？” 方辰正色说：“不管丁到了哪里，她始终还是我fff公司的职员，我和他签订了合同，直到她死后的100年，个人创造的所有价值，都归我fff公司所有！” “呵！这是当然！”火巳笑了笑，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把眼前这个叫方辰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方辰口中的fff公司，以及所谓的死后100年的合同，只是小孩子的闹剧罢了。 双方意见达成统一之后，火巳就开始动员手头上的能量。 洪港集团不愧为享誉m71星域的大型企业，仅仅30分钟后，fff公司的二楼就聚集了数以百记的专业人员。 资深的信息人员、黑客代理人、各类保全、医护人员……各界人士闻讯赶到，接受火巳发布的委托，全力对昏睡中的丁实施救援。 方辰回到门口，拎起装着加奈的大口袋，把她带进了地下储藏室。 确认无人察觉到这一幕，方辰从内部反锁室门，返身解开了口袋，把加奈拽了出来，随手扔到角落里。 “唔唔唔！”加奈不停在地上挣扎蠕动，粗长的绳索密集捆扎，使她现在的外形像一只圆滚滚的大青虫。 方辰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大青虫”的肚皮，确认绳索牢固性之后，转身离开储藏室，并将室门的电子锁关死。 有繁琐的电子锁密码做防护，短时间内，他囚禁加奈的秘密还不至于暴露出去。 方辰现在暂时没有太多时间审讯加奈，长时间把她丢在地下仓库的话，有可能发生意外，还是没有关在公司里来得方便稳妥。 “接下来，就是去猪笼店体验新机甲了…” 走出公司大门，方辰心神振奋，他抑制住颤栗的心情，和林打了声招呼后，从后院开出丁的悬浮车，向机甲商业街驶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方辰首次驾驶高端品牌的悬浮车。 丁的悬浮车似乎经历过微调改装，有着惊人的加速度，方辰能够驾驶战斗机甲，车技自然不俗，上手就可以将开到全速，一路风驰电掣，气流从头顶掠过，他的发梢向后甩动。 高速行进中，连排的金属楼宇移向身后，方辰的心情轻快愉悦，幻想着新机甲驾驶体验，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很快，方辰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一脚踏死刹车，悬浮车喷气机构倒转，反方向喷射气流，车身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轨迹，伴随着轰鸣的气浪冲击声，狠狠刹在了机甲商业街的中心，埃古斯机战学院的大门前。 不仅是方辰的悬浮车，商业街的车流在一瞬间陷入混乱，接连有机车与悬浮车相撞，爆出密集的火光，路旁的行人们像被石化的雕塑一样，各个抬起脖子，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埃罗之门方向。 方辰端坐在驾驶席上，抬起头，直盯着保护伞穹顶，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剧烈抽动。 “妈的，那是什么玩意！！！”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透过明黄色的半透明遮罩，远处天边，一朵蘑菇形状的巨大尘云，正拔地而起，汹涌升腾。 第51章 刺入！2300能级！ 19分钟前，埃罗星，太空站军事区。 三艘达贡神国的真空母舰缓缓驶入港口，侧翼舱体开启一面梯形小门，一组密封的合金管路缓缓延伸，连接太空站的人员通行口。 一批150人的黑色军服男女顺着通道飘飞，进入到太空站内部。 进入太空站的舱体后，150名男女稳住身形，立定在原地，行出军礼。 “报告布奇长官，第十五编队已经集结完毕！”为首的男性神国尉官面向前方，高声呐喊。 在人群对面，是一名头发花白的神国军官，纯黑色的军服熨烫地笔挺、一尘不染，军官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大檐军帽，反光的硅制帽檐下，一对苍蓝色的眼睛锐利如刀锋。 布奇，达贡神国中校，第三舰队“热风号”真空母舰舰长，埃罗圈外强袭战总指挥官。 “很好！” 犀利的目光扫视，布奇覆盖老年斑的脸颊上露出满意的色彩，他的眼睛停留在为首的男性尉官身上，说：“沙里万少尉！” “属下在！” 被点到名字，男性尉官上前一步，抬首挺胸，眼中斗志昂扬，嗓音粗犷有力。 沙里万，达贡神国“热风号”真空母舰第十五机动编队队长，高等机师，拥有专属的第四代战斗机甲“斯瓦罗格”。 他是一名三十七岁的健壮男性，正处在机师的黄金年龄。 健壮的肉体、高资质的神经元同步率、丰富的作战经验、高亢的战斗欲望……多重因素，赋予他极高的个人战力，促使他成为机师阵列中的佼佼者，与“剃刀号”的摩根、“天启号”范海辛，并列为第三舰队的尖端战力。 布奇朗声说：“大声报出你在强袭战里的战绩！” “是！”沙里万点头，金黄色瞳孔闪烁，与鬓角暗金色的卷发辉映在一起，整个人像一头健壮而充满野性的狮兽：“本次强袭战，属下共击毁第四代战斗级机甲2台，重伤1台，第三代战斗级15台，第三代协战级12台，重伤数目不详，击破45门轨道炮台，以及一艘s级战列舰船！” “你觉得自己的表现怎么样？！”布奇眼神肃然，冷声问：“你觉得你属下的第十五机动编队表现怎么样？” “一坨狗屎！” 沙里万发出低吼，高喊：“报告长官，我们的表现是一坨狗屎！属下请求继续战斗！我们还要更多敌人！” “哼，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沙里万少尉！”布奇冷哼，说：“太空站的帝国渣滓已经清空了！” “报告长官，圈内还有敌人！还有埃罗星最尖端的现役机师！白银之虎！”沙里万金色眼瞳散发浓烈的杀机：“属下愿意登陆圈内，为神国扫清残余！” 随着沙里万的宣言，其余机师齐声宣言：“属下愿一同前往！” “决心不错！”布奇忽然冷笑，说：“可惜，这项任务轮不到你们了！” “什么？！”沙里万瞪大眼睛。 “在强袭战开始前，斯文长官就已经亲自进入伞内了！” “斯文长官？！”沙里万皱紧眉头，脸色阴晴不定。 在第三舰队，斯文在军中的口碑并不好，这个神秘指挥官一向少有露面，包括沙里万、摩根、范海辛等人在内，大部分军士都很反感这个从旧联邦叛变过来的半路军人。 “沙里万！”布奇忽然抬高声调：“以及第十五编队的全体军士！” “属下在！”众人齐声答应。 “我现在以第三舰队代理指挥官的权限命令你们！即刻整备，120分钟后，你们将下到圈内，协助斯文长官，执行对埃罗保护伞的强袭作战！” “属下明白！” 布奇沉声喊：“为了神国！” 众机师眼中闪烁一抹狂热：“为了人类永恒！” …… 授命之后，沙里万阔步离开预停舱，很快又止住了脚步。 两个男性机师一左一右，堵在了通道尽头。 “呦！沙里万，恭喜你哈！”左手边是一名瘦弱的少年，背靠着合金墙壁侧立着，双手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少年穿着灰色的战斗服，稚嫩的脸颊，发色苍白，平齐的刘海、鬓角及耳，是标准的西瓜头发型。 摩根，军衔上士，“剃刀号”真空母舰所属，第三舰队第三十五机动小队的队长，拥有专属第四代战斗机甲“冰棘”。 摩根的嗓音沙哑，故意用微弱的嗓音说：“到底是‘亲爹’养的，有好吃好喝的，全拿来照顾‘亲儿子’。” “豆芽菜，你他妈的说什么！” 沙里万勃然大怒，揪住摩根的领子。 见两人又要争吵，右手边高瘦的男子微微摇头，嗓音浑厚：“行了！这次的行动，不见得是好差事！” 高瘦男说完这句，伸手推了下咖啡色热呈象眼镜的镜框，说：“从太空站信息科舶来的情报来看，埃罗的伞内，至少还残留着400台以上的战斗机甲，再加上白银之虎……啧啧，沙里万，这一趟有够你受的。” “不管了！”沙里万双手叉腰，冷声咬牙：“能杀多少是多少，大不了任务失败撤回来！” 三人交谈的时候，太空站外围的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依旧有小股帝国的机动编队在最后的两颗武装卫星上苟延残喘。 透过太空站的石英体隔窗，偶尔能看到星河深处爆炸的闪光。 令人目眩的闪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被太空站内部的红色警报灯光遮掩。 警报灯光亮起后，沙里万三人似有所悟，齐齐把目光转向太空站的另一边。 埃罗的同步轨道上方，一颗亮银色的武装卫星正闪烁异常的红光，时间推移，武装卫星纺锤状的下段结构开始变形，分裂成四瓣，像一朵倒开的四瓣银色花朵，一座庞大的中子弹发射器从花芯位置显露出来，呈黝黑的竖针形，环绕着亮银色的加速线圈。 发射器闪烁信号，整个武装卫星猛地一震，竖针形的发射器开始旋转，全功率做功，肉眼可见的电弧光加速，一瞬间爆发出来。 一枚黝黑的锥形巨型导弹从发射器的中心射出，笔直坠落，像一柄巨大的黑色长枪，狠狠刺入埃罗大气圈，落向埃罗机港区的军事基地。 2300能级，行星级捆绑型战术中子卫星导弹！ 第52章 为了自己 中子导弹突入大气圈，埃罗军事基地残存的雷达信号终是探测到了它的弹道轨迹。 “该死，快打下它！”基地的指挥大厅内，帝国军官发出低吼。 负责守卫系统的信息人员绝望惨呼：“缺少卫星定位！无法制导！” 圈外武装卫星失联，真空权丧失，面对太空武器的攻击，他们已经束手无策。 很快，一颗赤红色的光点出现军事基地正上空，肉眼可见，如一枚燃烧的陨星，朝着埃罗的保护伞袭来。 死亡临头，伞外守备军满脸恐惧，展开疯狂的抵抗，他们操作轨道炮台、或是发动机甲的主炮、拿起手中的粒子、电磁武器，妄图把这颗战术级的中子导弹阻截在外。 然而他们的抵抗注定是徒劳，黝黑的中子弹体长驱直入，落入低空，在军事基地上方4500m发生聚变反应。 弹体蒸发，聚变反应的中心，一团耀眼的光球骤然闪烁，整个世界暗淡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又是一白，光球扩张，形成数十团50km直径的环状冲击云，无形而汹涌的中子爆流随着聚变反应的爆炸冲击向四面辐射。 冲击波席卷，处在伞外的军事基地遭遇首轮破坏，高耸的通讯塔迸射火光，轰然倒塌，下层建筑里，数万名守备军遭受重度中子辐射，全身dna崩坏，痛苦地倒地，一瞬间失去生命体征。 保护伞的主体结构也被波及，以埃罗之门为起始点，明黄色的蛋形遮罩裂开80km的破洞，破碎的石英结构从高空坠落，砸塌连排的街区，数十栋百米高楼被压碎成粉末。 生态系统全毁，伞外的富氮热浪涌了进来，冷热对流，保护伞穹顶的云层崩解，天空开始下起黑色的充满辐射物质的暴雨。 侥幸活命的人们从废墟中爬起来，在恐怖的暴雨与强风中艰难站立，惊恐地仰望远方。 视线穿过保护伞的破洞，越过雨幕，一朵巨大的黑红色蘑菇云在天际翻腾、闪烁。 云层以聚变反应的中心点向外扩散，200km范围内的目标遭到彻底毁灭，保护伞边界遭遇次级辐射，平民死伤无数。 圈内军事基地所有守军全部阵亡！ 保护伞主体被炸开，殖民星的城市街区暴露在外！ 聚变反应逐级消散，120分钟后，当埃罗的人民还处在恐慌的状态时，5艘黝黑的登陆舰突入大气圈，悬停在埃罗地表上方12000m的中层空域。 “呜！！！” 低沉的警报声自旗舰响起，运输舱的合金闸门打开，一台又一台战斗机甲从舱内弹射出来，闪烁红色信号光芒，环绕着舰船飞行，分化成51组机动小分队。 一台赤红色的机甲夺众而出，两只机械臂各持着一把巨大的电磁射枪，机尾喷射尾焰，飞至51组小分队的最前方。 斯瓦罗格！ “杀！” 第十五编队的通讯频道内，响起沙里万粗粝的命令声：“分散进攻，全面打击，一个不留！” “属下明白！”一百五十余台战斗机甲姿态转换，离子推进器动力全开，向保护伞的裂缝蜂拥而去。 …… 保护伞内，机甲商业街，猪笼店。 “再等等！” 老钢头眼中焦虑，不住擦拭着额头的汗渍，直盯着终端里的机体数据，说：“马上就好！再等等！10分钟！” 猪笼店内，十几名老人表情严肃，正在为方辰的机甲的操作系统做最后的检测。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铁一样的黑，伞外的中子弹爆炸震慑人心，战争迫近，众人的心中都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嗯。” 方辰沉声点头，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机师战斗服，正在猪笼店门外进行最后的热身。 方辰抑制住贲张的血脉，第一次发觉，短短10分钟的等待，如此的漫长…… 在他活动身体的过程中，不时有战斗机甲尾焰喷射，从建筑群中拔升到高空，向埃罗之门方向飞去。 阿尔汉、金刚石、atr以及型号不明的自制机甲……伞内的守卫力量正在集结！ 按下最后一个键钮，老钢头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完成了！” “呼…”方辰深呼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按照惯例，机甲的名字该由你来起！”老钢头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引擎钥匙卡交到方辰的手中。 是一枚楔形的黑色晶卡，表面上流转着淡红色的光影，它不仅是机甲的启动钥匙，还能提供远程操控的功能。 这项功能可以让方辰不进入驾驶舱，就能对机甲进行简单的遥控操作，使其执行诸如行走、冲撞、搬运物体等一系列简单的动作。 无人操作的机甲科技，本来是星盟联邦技术，在奎森帝国是属于禁止研发的项目。 在机甲的设计理念上，方辰一直秉承实际效用优先，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只要是好用的，他就会拿过来使用。 方辰接过钥匙，说：“暗影猎手。” “暗影猎手？！” 老钢头微微一愣，转而看了眼机体，和身后的老人们相视一笑，表情缓和了一些：“好！守卫埃罗就靠你了！暗影猎手，方辰！” “交给我吧！” 方辰目光转为锐利：”有我在，你们……还有你们的亲人，都不会死！”“ 话说出口，方辰为自己这段“英雄式”的发言感到意外。 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没有所谓的拯救无辜的赤诚之心。 埃罗的公民，生活在二次战役的土地上，他们的生存资料，全部是从联邦人民那里掠夺而来，因为战争，他们才能安稳生活在这颗殖民星上，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战争的受益者、参与者。 既然他们可以掠夺别人，那么别人也可以反过来掠夺他们。 所谓的无辜民众，只是伪善者的自以为是罢了！ 在方辰的眼中，战争面前，没有无辜的人。 他要保护的，是自己的职员、自己的产业、以及未来能带给他利益的帝国公民。 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方辰很有自知之名，就如同林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个只看利益得失、冷酷嗜杀、且自私自利的人渣。 方辰翻身爬上停机坪顶端，跃入机甲驾驶舱，坐上驾驶席。 不管别人对他的评价怎样，今天，他只为自己而战！ 方辰调整呼吸，硅纤维手套向前，抓握住两只金属握把。 “暗影猎手，启动！” 第53章 巷战 “滴，维生系统正常、传动系统正常、装甲系统正常、武器系统主模块缺失75%，引擎启动！” 机舱一震，g-d1200开始聚变反应，输出动能，方辰集中精神、微闭双眼，任由电流刺入后颈，再睁开眼睛，自身肢体的感知变得模糊，有种怪异的错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和暗影猎手合成了一体。 头顶的神经元假面自动降下，遮住方辰上半个脑袋，机体的各项数据直接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中。 机甲名称：暗影猎手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g-4900 全高：8.45m 标准重量：20t 引擎：g-d1200双置式氢核聚变引擎 武器配置： 355能级氦气充能型双刃屠斧*1（未装载） 400能级氦气充能型飓风重锤*1（未装载） 150能级钛合金撞角*3 防御配置： 复合式磁覆手盾 光电干扰系统 光热隐形涂层 参数评定：速度508能量362护甲230 引擎编号：ml0288081199 “滴，电子传感全部开启，目前状态：稳定，有效同步率3%。” 机械合成的女性在耳蜗响起，方辰深深呼吸，翻过机体数据，调整到战斗界面，右手操作杆推进，指尖连点键钮，引擎的输入表盘闪烁，电子指针上抬，达到25%的数值。 暗影猎手脱离停机坪束缚，展开两只机械臂，足甲向前，迈出车间大门。 “轰隆隆！” 聚变引擎轰鸣，如滚动的闷雷，机体尾部，两环圆桶状的黑色隔热板张开，气浪冲击，两股锥形推进焰流生成，由红转黄，渐变为蔚蓝色。 高温炙烤，岩石地砖崩坏炸裂。 巨大的推进能量托举，暗影猎手机身缓缓上升，足甲脱离地面。 保持滞空状态10秒，方辰确定完全适应了舱内压力之后，将右手操作杆一推到底。 引擎出力45%，双置式离子推进器，全功率爆发！ 砰！ 两环白色冲击波自离子推进器喷射口炸开，暗影猎手速度拔升，瞬间提升至500km的高速，冲上高楼顶端，向着贫民窟方向飞去。 暗影猎手的充能武器还放在洛林制造厂！ “打开通讯频道，设置为无加密状态！”飞行中，方辰语音向操作系统的ai发出指令，同时时刻注意着下方街区的景象。 他的机甲型号不明，机师信息不明，不排除有守军误伤的可能，为了避免被人当成敌军，把通讯频道全部开启，才是正确的做法。 圈外卫星全部失联，方辰尝试着连接就近的频道，只能听见刺拉拉的电流声，只好作罢，暂时退回到自己的发信频道，等待其他机师的加入。 一路行进，方辰只远远看到3台裁断所的011从工厂区起飞，压根没有理会自己，径直飞向了埃罗之门方向。 发现对方之前，方辰已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正当他为3台011的举措感到奇怪的时候，保护伞裂隙上方的异变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伴随着轰鸣的闷雷，裂口方向的暴雨雨势更急。 方辰倏然一惊，调转暗影猎手的视角，拉近视距。 那哪里是闷雷！分明是战斗机甲的火力对轰！ 围绕着保护伞裂缝的缝隙，上百台战斗机甲环绕街市的废墟飞行，光束、实弹射流密集爆发，向裂缝外的荒野发动覆盖式射击。 已经打到这来了吗？！ 方辰咬紧牙关，暗影猎手高速飞行，到达洛林制造厂上空。 “洛林！”他打开机械臂关节的扩音器，操作暗影机甲降落，足甲踏入车间的后院，激起扩散的尘浪：“把车间顶棚打开！我要拿斧子！” 方辰缩减引擎出力，视线一瞥，正看到一身绿裙的茉莉站在车间的大门边。 暗影猎手逇尾焰带起强劲的风浪，将她的小裙子吹得向外飘飞。 茉莉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前，迎着风声大喊说：“老爹正在开，马上就好！” 车间内部，洛林扳动操作台的杠杆，金属液压摆臂做功，车间的顶棚向两边分开。 双刃屠斧横置在制造台上，锋刃锃亮，斧柄顶端安置着重气压组的信号灯光，成棱晶形，散发着血红色泽。 一旁的飓风重锤还处在半完工状态，暂时不能拿起作战。 情况危机，方辰也顾不了太多，暗影猎手趴在车间侧墙上，右机械臂伸进车间内，8根巨大的机械手指抓握，将粗长的镍基合金长柄紧紧持住。 “方辰，你要去战斗吗！”茉莉大声喊着，对着暗影猎手独眼的头部张开小手：“你可别死了！买电磁枪的钱还没给齐呢！” 这家伙！我是欠钱不给的人吗！ 方辰一时无语，又调转到另一边，将一台光束炮台式样的黑色长匣拿起，装配到暗影猎手的肩头。 这是之前和洛林商议好的武器充能匣，本来是用于飓风重锤的充能和伪装，现在只能暂时用在双刃屠斧上。 方辰打开充能匣的，将双刃屠斧藏进其中，彻底掩盖住它的外形。 “轰隆！”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保护伞裂口方向，涌现一团巨大的火光，在一台赤红色机甲的带领下，一百多台战斗机甲冲进裂口，狠狠撕开本地守卫编队的防线。 防线溃败，埃罗本地的机师保持顽强地抵抗，退守伞内，围绕着倒塌的埃罗之门，与这股突击部队展开激烈的巷战。 “妈的！” 见到这一幕，方辰怒骂一声，fff公司所在的9号街区与埃罗之门相距不远，战线如果继续向内蔓延，楼宇坍塌，林、丁、狗子和加奈，全都要完蛋！ 该死的达贡神国！ 方辰怒意膨胀，心头泛起强烈的杀意。 他调转机身，暂时拨开神经元假面，从战斗服的暗袋里取出小瓶果酒，一口喝完。 辛辣的酒液入口，念力场初步增幅，方辰又拿出香烟，点燃在嘴边。 尼古丁与乙醇层层增幅，念力场范围达到极致的4m。 淡绿色的视焦在眼前缩小，呈象画面放大，有3台战斗机甲从伞外入侵，绕过了正面战线，径直冲进了9号街区。 侵入街区后，这3台机甲爆发射流，对平民建筑展开无差别的射击，阳电子射流纷飞，激光束割穿墙体，方辰目光所见，9号街区的轨道车站已经被这3台机甲打成废墟，机体的推进焰流爆发，他们正向着fff公司的小楼攻去。 方辰猛地拉下神经元假面，双手操作杆推到最底格，双脚踩死踏板。 “敢动老子的公司！要你们的命！” 第54章 星锚 “嚎哭吧！湮灭吧！以神国的意志，赐予你们永恒的真知！” 三台神国机甲的小队频道内，传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伴随这声嘶吼，领头的战斗机甲调转机械臂，捆绑的电磁导轨锁定一栋80m高的居民大楼，线圈加速，硕大的超导体弹丸发动轰击。 “轰隆！” 整个街区猛地一震，灰白的楼体洞穿，歪斜倒塌，躲藏其中的平民哀嚎着，被砸落的建筑结构碾成肉酱。 战斗突然爆发，大半居民都没来及撤离到避难设施中，脱离正面战场后，三台神国机甲的屠杀行径毫无阻碍。 “哈哈，全新的‘星锚’就是厉害！”频道内笑声，三名机师杀戮的快感，对身下的机甲不吝赞誉。 机甲名称：星锚 级别：第三代战斗级 操作系统：神侍ii 全高：10m 标准重量：35t 引擎：阿莱娜v氢聚变离子推进引擎 武器配置： 240能级中近程电磁炮*2 200能级主战型艾塔粒子光锚*1 120mm中近程机炮炮台*3 90能级破甲弹*30 防御配置： 复合式合金半身盾*1 纯合金反应装甲 参数评定：速度350能量250护甲300 作为达贡神国自主研发的三代聚变动力机甲，‘星锚’拥有着不俗的综合性能，参数评定的总数值能和帝国atr公司的“白式”系列比肩，其机体专精中近程作战，是“热风号”真空母舰第十五编队的主战机甲。 三名机师对自己的新座驾赞不绝口之际，敌袭的警报声突然响彻舱内。 “什么？！” 后排的神国机师即刻调转雷达探测方位，光束炮的炮口锁定深处街区：“拜伦队长！西北方向有机体能量反应！” “哈！来得正好！”名为拜伦的机师冷笑，操作星锚摆出预射击姿态，和两名队友拉开三角阵型。 呈象画面缩放，能清晰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物体出现在25km外的街区上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他们的位置直冲而来。 “那是……机甲？！” 乍一看到呈象画面，拜伦倏然一惊，单以肉眼观测外形，这道黑色的物体确实有着人形机甲的轮廓，但是却没有立体的实感，与其说是机甲本体，更像是一个二维形式的机甲影子。 是光热隐形涂层材料！ 身为三人小队的队长，拜伦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瞬时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小心！这是台专属机甲！” 拜伦发出低吼，小队的另外两名机师俱是一震。 专属机甲，代表着其机体的一切数据都是未知状态，在机动战场上，最可怕的事情，无疑是面对一台完全未知的机甲。 “滴滴滴！检测到高能量反应！” 话音刚落，舱内红光大作，雷达表盘传来尖啸声。 “我们被锁定了，快规避！” 拜伦大惊失色，下意识操作机体碰射焰流，向一旁的高楼靠拢，躲藏于楼体后方。 呈象画面调转，那只黑色的影子并没有继续冲锋，反而是悬停在25km外。 距离接近，三名机师这才能看清黑影的全貌。 是一台纯黑色的人形机甲，造型诡异，左右机械臂比例严重失调，机身装配着一面红色的手盾，在其右肩位置，还安装着一座长方匣体，似乎是一门轨道炮台。 整台机体黑得吓人，恒星光都透不进去，机体的外圈像是笼罩着一层漆黑的浓雾，头部位置，赤红色的圆形独眼闪烁光芒，一条狭长的流羽从它的脑后衍生，随着推进尾焰产生的气流剧烈飘飞。 “这台是什么玩意！！” 凝视黑色机甲盾面的血红色的骷髅头，拜伦后颈发凉，猛地一咬牙，大吼：“为了神国！” “为了神国！”身侧的两名机师跟着大吼，信仰的力量支持，三人的眼睛赤红，恢复狰狞的杀意。 拜伦稳定心神，冷静观察雷达表盘，目光最终锁定在黑色机甲肩头的方正长匣上。 双方相距25km，这个距离，星锚的中近程电磁炮准度有所降低，还不到制导锁定的阶段，在相同的条件下，对方的轨道炮却产生了高能量反应…… 花费2秒钟，拜伦谨慎审视黑色机甲的外形，心中充满自信。 没有看到近程武器！ 这台黑色机甲，一定是一台纯远程机甲！ 这是神国的武装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帝国军的面前，拜伦有自信，对方不可能知道星锚的机体数据，既然双方都不清楚机体数据，那么就需要果决的判断：“冲上去！用火力爆发端掉他！” “明白！”另外两名机师发出怒吼。 三台星锚调转机械臂，甩出蔚蓝色的锚形艾塔粒子巨刃，阵型分散，从三个方向朝黑色机甲发动扑击。 上钩了！ 瞥见这一幕，暗影猎手的驾驶舱内，方辰冷笑。 攻入9号街区的这三台神国机甲，造型十分怪异，与帝国机甲的设计风格截然不同。 虽然是人形，但是其机身是无头的设计，单从外形看，像是把一艘舰船的舰艏用刀削下来，再安装上机械臂和足甲一样。 在机甲的前段，是高高凸起的胸部装甲，蓝灰色涂装，上面镌刻着巨大的徽记，是一枚蓝色的四角星。 机体型号不明，但是方辰通过观察它们破坏轨道车站时的火力，还是大致摸清了这三台机甲的专精领域。 中近程轨道炮、艾塔粒子的近战武器以及实弹机炮…… 方辰在猪笼店学来的机甲结构知识派上了用场，从这三台机甲所展现的飞行速度来看，应该是搭载着第三代的聚变引擎，计算引擎总输出能级，再挨个分配到它们所用的武器上…… 是综合型的中近程机甲！ 你们的战斗意图，我已经看穿了！ 三台神国的机甲迫近，方辰保持极度的冷静，左手操作杆一拉到底。 “滴，双刃屠斧开启第二阶段充能，当前进度30%！” 第55章 暗影之猎手 面对三台神国机甲的扑击，方辰不退反进，暗影猎手抬起机械臂的臂复合手盾，尾焰爆发，径直冲向为首的一台。 “拖住他！！” 眼看这台远程机甲竟敢主动冲锋，拜伦喜上眉梢，表情狰狞，向另一边的队员发出命令：“一起上！” 一声令下，三台星锚停止迂回，离子推进器全功率碰射，机炮炮口调转，两只机械臂向前展开，240能级电磁炮连射！ “嘭嘭嘭！” 电弧光萦绕，超导体弹丸如雨砸落，密集的曳光破甲弹头在空中绽放，拖曳出数十道灰白色的气柱，向着黑色机甲立身之处倾泻。 来吧！ 方辰的硅纤维手套抓握，金属握把一推到底。 引擎出力100%，离子推进器全功率释放！ 暗影猎手直线加速，高达508的速度参数全数爆发。 机身突破音障，引发剧烈的音爆，周边建筑的玻璃寸寸炸碎，三台星锚发射的射流被抛飞在后。 “呜哇！” 面对暗影猎手恐怖的速度爆发，被锁定的神国机师浑身战栗，操作星锚向后急撤，同时架起复合式半身盾。 复合式的装甲，提供给他的星锚绝对的防御力，实弹、激光、阳电子、乃至元素辐射、磁脉冲，任何武器系统都无法对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干得好！”瞥见这一幕，拜伦露出狞笑。 只要半身盾成功拖住黑色机甲的速度，拜伦和另一名机师就可以绕到黑色机甲的身后，三人合力，发动三面的火力压制！ 三台打一台，不可能落败！ “双刃屠斧，启动！”方辰吼出语音的命令。 暗影猎手冲势不止，肩头的装甲上，黝黑方正的充能匣被星锚发射的超导体弹头命中，轰然炸裂。 “噌！！” 爆裂的火光中，一柄7m长的双手巨斧飞射而出，疯狂旋转，被暗影猎手的右机械手紧紧抓住。 两机距离，15m! 暗影猎手上段机身下压，右机械臂蜷曲蓄力，传动枢纽剧烈摩擦，单手持斧，向前劈斩！ 压缩至超固态的氦气瞬间释放，圆弧斩击！ 355能级双刃屠斧，第二阶段充能！ 嗤嗤！ 一道10m长、3m宽的圆弧状氦气刃自斧刃尖端生成，正劈在半身盾的中心。 一削而过！ 暗影猎手交替斧柄，转换为双手持斧，合金撞角在前，猛撞星锚的盾面。 受此一撞，星锚的机体像中空的塑料模型一样，几乎毫无反抗，被整个撞飞。 “咔嚓！” 倒飞途中一声异响，星锚的机械臂高举的复合式半身盾裂开一道缝隙，缝隙扩大，形成笔直的断口，紧接着，机体主体装甲从中错位，驾驶舱裸露，掉出两截人类的尸体。 整个机身，甚至驾驶舱的机师，都被劈成了毫不相干的上下两截！ “轰隆隆！” 短路的火花引燃液氢燃料箱，残损的机甲在空中炸裂，千百万颗火星从高空坠落，尖锐的装甲碎片插入街区的高楼，表面还带着蓝色四角星的徽记。 “啊啊啊！”拜伦瞪大了眼睛，满脸恐惧，发动疯狂的射击。 暗影猎手调整姿态，竖起复合手盾，挡住主要的超导体炮弹。 两台星锚的火力压制十分疯狂，暗影猎手的驾驶舱遭受着剧烈的冲击，方辰的上半身被死死压在驾驶席上，他踩死踏板，暗影猎手向一侧规避，躲进一栋大楼的楼体后方。 密集的火力轰击，高耸的楼宇冒出冲天的火光，混凝土与金属结构崩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倒塌。 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拜伦已经杀红了眼，无节制的火力压制下，电磁炮的弹丸很快耗尽。 “上光锚！” 两台星锚转换近战姿态，单手持复合式半身盾，另一手架起手中的光锚巨刃。 200能级主战型艾塔粒子光锚巨刃，全长6m，双股刃剑，尾端搭配伸缩式的锁链，有效投掷半径1500m，在真空环境下，其锚勾的形态，可以使机身粘附在战舰或陨石、武装卫星等小型天体的表面，在圈内作战，受引力影响，它投掷爪勾的功能遭受削减，只能作为普通的近战武器来使用，即便如此，也能称得上机甲近身战的利器。 它独特的船锚式的造型，也是星锚机甲的命名来源。 有这样的利器傍身，就算黑色机甲的近战杀伤再强，也难挡两面围攻！ 弹药消耗完了？！ 眼见两台神国机甲的电磁炮口哑火，方辰心神振奋，操作暗影猎手从掩体后飞出来。 两台星锚机身一震，架起半身盾，互为犄角，同时摆出防御姿态。 短短3秒对峙，暗影猎手尾焰喷射，高举双刃屠斧，主动发动进攻。 “死吧！”拜伦瞄准暗影猎手的上段机身，机械臂挥动，巨大的锚状光刃破开空气，对准其头部发动轰击！ 另一边的星锚从侧面包抄，半身盾再前，封锁暗影猎手的规避姿态，光锚巨刃隐藏在后，寻找偷袭的机会。 方辰意念爆发，正面猛攻，暗影猎手在空中横越，银色斧刃翻飞，与光锚巨刃狠狠撞在一起。 锋刃交击，发出“铿锵”巨响，恐怖的气刃向四方弹射。 充能武器的强能级碾压下，星锚的两只机械手被生生震断，巨大的艾塔粒子光锚片片碎裂，溃散成漫天飘飞的蔚蓝色粒子束流。 “吼，结束了！” 另一边的神国机师瞅准机会，刺斜里冲出，绕到暗影猎手的后方，巨刃横摆，对准离子推进器主体发动猛击！ 方辰心神一凛。 正面纠缠，再想转身阻挡已来不及！ 念力场，全开！ 无形的力场拓展，方辰调转暗影猎手的足甲，猛蹬在面前的神国机甲上，借着反作用力侧转方向。 两机距离，2m！ 无形的力场扩散。 外部装甲、维生系统缓冲层、机舱保护壁、神经元假面、皮肤骨骼、大脑的脑干…… 掐死！切断！ “喀嚓！”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后方偷袭的神国机师两眼翻白，瞬间失去声息。 失去机师操控，后方的星锚机身僵直，推进器尾焰熄灭，像一只无头苍蝇，摇晃着向地面坠落，砸出冲天的烟尘。 这…怎么会这样？！ 刚才明明能劈中的！ 眨眼之间，两名同伴死于敌手，拜伦肝胆俱裂。 逃！逃回去！ 他的脑袋翻腾，满溢着恐惧，操作失去双臂的星锚，向裂口方向逃窜，眨眼间已飞出70m。 “想跑？” 方辰按下操作杆的键钮，暗影猎手转为投掷姿态，双刃屠斧的斧柄从中断开，露出里面黝黑的合金锁链。 双刃屠斧形态转换，转变为半投掷的流星斧锤。 “没门！” 暗影猎手旋转斧刃，猛地掷向逃窜的星锚。 锋利的巨刃激射而出，飞射出110m，暴击在星锚的尾部推进器上。 离子推进器当即爆裂，火光爆燃，生成肉眼可见的气态冲击波，液氢燃料燃烧着、飞溅着，形成200m高的十字形火球。 炽热的气浪烘烤，街区的墙皮坍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方辰目光深邃，操作暗影猎手将双刃屠斧复原，转身向地面降落。 三台星锚机甲，全灭！ 第56章 缴获 战斗，还在继续！ 入侵9号街区的3台神国机甲被灭，但是埃罗之门的保护伞裂口地带，激烈的巷战还在进行中！ 方辰稳定心神，硅纤维手套抓握，双手杆向下按动，暗影猎手下降到地面，黝黑的足甲迈动，转换为步行姿态。 “滴！双刃屠斧能量释放结束，是否再次充能？” 操作系统传来机械合成的女声。 方辰眉头微皱，说：“否！” 在刚才的战斗中，暗影猎手的充能匣被电磁弹丸击毁，失去匣体的辅助，高频率的充能战斗，会对双刃屠斧的内部结构造成很大的负荷，影响其使用寿命。 除了杀伤半径外，充能武器还有作战周期短暂的弊端。 方辰参与双刃屠斧的设计，自然清楚它的利弊与使用要领，10分钟内，最好不要再让其进入充能状态。 不仅是武器系统，他本人也需要一定休息。 方辰接受体质锻炼的时间尚短，身体的抗压能力和神经反射速率都十分有限，能赢下3台神国机甲，全仗着专属机甲的未知特性，以及对方机师在战术上的失误，这一战并不轻松。 所幸正面战场相距较远，给了方辰足够的缓冲时间。 “呼哧哧…” 方辰大口呼吸，维生系统智能反应，加大了神经元假面的氧元素供给。 驾驶舱顶的喷口自动碰射出-120°的氮气寒流，覆盖方辰的全身，辅助缓解他身体的疲劳。 3分钟后，方辰的身体机能恢复正常，他调整机甲的视角，前方200m的街区干道上，一台神国机甲倒竖着、栽进混凝土路面里。 刚才的战斗中，这台神国机甲的机师被方辰的念力所杀，失去了操作指令，其引擎自动熄火，掉落在地。 对于帝国机甲来说，从半空中倒栽着落入地面的话，头部装甲多少会受到损伤，但是这台神国机甲却不存在头部结构，厚重的前段装甲落地，其机体毫发无损。 缴获！ 一台完整的战斗机甲！ 方辰抑制住振奋的心情，操作暗影猎手走上前去，右机械臂拖曳，将这台失去反应的神国机甲拖出路面的大坑，翻至机体背面朝上。 “砰！” 暗影猎手倒持双刃屠斧，锋利的斧刃插进这台神国机甲的驾驶舱门，机械臂传动枢纽爆发扭力，像撬鲱鱼罐头的铁盖子一样，把它的金属舱门整个撬开，露出了里面的驾驶舱。 方辰最后监视一眼暗影猎手的雷达，周边50km，没有机体的能量反应。 “打开舱门！” “噌！”检索到语音输入，暗影猎手的舱门自动开启，方辰拿出自己的黑色晶卡，开启远程操控模式，爬出驾驶舱，站到暗影猎手的肩头上。 热风扑面，来自伞外的复氮污染空气不停从裂口方向吹来，至少有40°的高温，骤然从冷却气流中出来，方辰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抓住合金撞角，稳定住身形。 他擦干额头渗出的汗水，踩着暗影猎手的机械臂往下跑动，顺着双刃屠斧的斧柄滑进神国机甲的驾驶舱。 映入方辰眼帘的，是一个蛋形的空间，内嵌式的石英屏、右侧是完全暗淡下来的雷达表盘，左侧则是连排的火控系统键钮。 驾驶舱狭窄逼仄，根本容不下两人，方辰趴在椅背上方的金属梯上，能看到驾驶席上的机师。 是一名头戴神经元假面的女性机师，身穿着灰蓝相间的紧身色战斗服，脑袋歪斜，红唇微张，流出乳白色的体液。 脑干被破坏，这个女性机师已经死透了。 方辰思索一瞬间，伸出手，使出全力，把这个女性机师的尸体拽出了驾驶舱。 他快速行动，将她身上的战斗服脱下来，丢回驾驶舱，然后将她赤果的尸体推下机甲，扔垃圾一样扔进混凝土陷坑里。 达贡神国的机甲与机师战斗服，都存在研究的价值，只有机师的尸体是无用的累赘。 做完这些，方辰拨动晶卡的电子键钮，采用遥控的方式操控暗影猎手。 暗影猎手张开两只机械臂，将这台神国机甲抱起，尾焰喷射，向着fff公司的方向做低速超低空飞行。 很快，方辰就看到了自己的公司小楼。 中子弹爆发之后，公司的建筑结构也被轻微地波及到了，墙体有些微裂痕蔓延，在楼层的顶端，招聘员工的霓虹广告牌歪斜到一边，只有一半字符还在闪烁。 暗影猎手机械臂发力，将神国的机甲扔进公司后院。 方辰这才熄灭它的引擎，从机械臂上跳下来。 “林！” 走进公司大门，方辰视线张望，第一时间呼唤林的名字：“你在哪？！” 整个9号街区都处在断电状态，公司大厅昏暗寂静，百十名负责解救丁的专业人员不翼而飞。 “方辰？是你吗？”林从职员柜台下探出脑袋，职员裙的肩头绽线，脸颊沾染尘灰。 “嗷呜嗷呜！”狗子摇晃着光秃秃的大脑袋，从后门跑出来，绕着方辰的脚边打转。 方辰松了口气，拍了拍狗子的大头，快步走进柜台：“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摇头，她跪坐在柜台的隔板下方，手里还紧握着方辰给她的粒子枪，她的丸子头发髻散落，黑亮的头发打着凌乱的卷儿，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丁……丁她！” 说着话，林向前挪动，让出膝盖上躺着的丁。 “丁怎么了？！”方辰心头一惊：“火巳老头找来的那些人呢？！” “爆炸的时候，他们都跑了。”林脸颊发白，眼角隐含泪光，呆呆地望着丁的脸。 方辰皱紧眉头，跟着蹲下身体，手按在丁的额头上。 这个小姑娘额头冰凉，脸色苍白，她已经褪下了星海的游戏头盔，但是仍然没有恢复清醒。 方辰展开念力场，发现她的心跳微弱，肺部似乎也有衰竭的征兆。 “怎么会这样？！”方辰咬牙。 街区断电后，她应该醒过来了才对，就算是精神遭受创伤，也该有基本的肢体活动能力吧？！ “咦！” 这一瞬间，方辰和林忽然瞪大眼睛，两人对视一眼。 就在刚才，丁苍白的小嘴蠕动了一下，脖颈颤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 两人脸色凝重，皆埋下头，耳朵凑近她的嘴巴。 等待了许久…… “不……不…”丁微微张开小嘴，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嘟囔说：“不能再吃了…我已经吃不下了……” 第57章 数量压制 这丫头，原来只是在睡觉！ 林气得竖起眉毛，腮帮子鼓成两个圆球。 “嘣！” 她猛地一撒手，向前一推，丁的后脑勺和地板亲密接触，口中发出“哎呦”的惨呼。 “怎么回事？” 丁双手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弹起来，又撞到柜台的桌板上，脑袋前后都肿起通红的大包。 “咦？我是谁？我在哪？我的鸡翅膀呢？” 丁睁大眼睛，迷茫地左右张望。 这就没事了？ 眼见丁神奇地恢复正常，方辰心头疑惑，看她现在的摸样，简直比昏迷前还要精神。 也不知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其他人在强行与游戏断开神经链接时，都会遭受严重的精神创伤，唯独她完好无损。 方辰很快抛开杂念。 自己的职员都安然无恙，总归是件好事，也许是丁的思维逻辑本来就有问题，暂时还看不出创伤的效果。 确认了丁和林的人身安全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协助埃罗的守军作战，把神国的机动编队抵御在保护伞之外！ 一旦守军的防御战线被破，以达贡神国机师们的残暴行径，保护伞内的所有人都难逃被屠戮的结果。 想到这，方辰站立起身，正色对林说：“后院有我缴获的一台敌方机甲，看住它，我很快回来！” 林的眼中带着一瞬间的茫然，很快平静下来：“我等你！” “唉？出啥事了？”丁挠了挠后脑的肿包，眨巴着眼睛。 …… 方辰快速回返公司外，爬上暗影猎手的足甲枢纽，钻进驾驶舱。 暗影猎手再启动，两排离子推进器碰射口爆发蔚蓝推进焰流，音爆轰鸣，机体向高空爬升，冲向保护伞裂口的主要交战区域。 方辰将右金属握把推送到底，暗影猎手保持全速突进50km，冲出9号街区，来到埃罗之门的上空区域，距离接近，雷达表盘上显现出大量能量标点。 “滴滴滴滴！检测到机动能量反应！” 机械提示音紧接着响起。 “展开能量反应具体数据！” 方辰发出语言命令，同时缩减引擎功率，止住暗影猎手的冲势，藏身在一座320m高的通讯塔楼后方。 “滴！正在读取上次战斗讯息，数据分析中…” 石英体显像屏上出现一条蓝色进度格，快速增长，10秒后，到达满格。 “数据分析成功！” 方辰瞩目石英显像屏，是埃罗之门街区的俯瞰图。 埃罗之门的闸门、检疫区、输送通道、艾塔粒子能量站……比例缩放的地形图上，分部着错落的建筑群。 机动能量反应的标点共有25个，8枚红色圆点，代表着奎森帝国的机体型号，以艾塔粒子能量站为轴心，呈圆周排列，彼此的间距在5km-9km之间. 而在8枚红色圆点对面，埃罗之门的闸门方向，是17枚蓝色的四角形标点，呈现扇形展开的阵型，正向8枚红点所在的方向迫近。 这17台，是达贡神国的机甲！ 数量被压制了！！ 方辰所在的通讯塔楼，只是正面战斗区域的外围，再往内深入，战斗的局势更加混乱，双方爆发的火力更强。 “警告！监测到高能量反应锁定！” 就在方辰潜伏后排观察战局之时，操作系统突然传来警报。 “嗖嗖嗖！” 十数枚银白色的巡飞导弹紧随而来，距离接近，弹头雕琢的鲨鱼利齿清晰可见。 “什么？！”方辰惊怒，猛地拨动操作杆，指尖连点。 暗影猎手向上拔升，飞向头顶的恒星光源，机体搭载的光电干扰系统启动，离子推进器的狭口中碰射出光热伪装的干扰粉尘，自动塑形成机甲的轮廓。 一半的巡飞导弹命中干扰粉尘，爆炸出橘红的火光。 另外一半巡飞导弹仍然紧紧跟随，喷射纯白的气柱，三角弹翼摇摆，死死咬住暗影猎手的推进焰流。 “该死！” 方辰猛地一咬牙，g-d1200引擎爆发全功率，整个人被死死按在驾驶舱后壁，吊着密集的巡飞导弹螺旋飞行。 暗影猎手升入5000m高空，再往上400m，就要装穿保护伞的穹顶。 “轰隆隆！” 最终，还是姆林的恒星光发挥了热干扰的作用，剩下的巡飞导弹反应器混乱，贴着暗影猎手的推进焰流爆发。 方辰脸色阴沉，操作暗影猎手冲出爆裂的火幕，飞出大仰角，垂直扑向下方。 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发射巡飞导弹的机甲，就躲在能量站边界的，是一台未知型号的神国机甲！ “滴！有公频信息接入，目前为公共通讯状态，已自动接听。” 俯冲中，操作系统突然响起通讯信号接入的提示音。 嗯？ 方辰迟疑一瞬间，停下暗影猎手的俯冲姿态，快速操作金属杆，转换为降落姿态，再次降落街区，藏身到了燃烧的混凝土废墟中。 刺拉拉的电流声过后，舱内响起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黑色机甲的机师，你也是帝国的人吗？” 方辰警惕观望雷达，这则通讯的发信源来自于艾塔粒子能量站附近的一枚红色圆点，是帝国的机甲！ 方辰眼光流转，沉声回复说：“是的，我是来支援你们的！” “唉？这个声音！”年轻男人语气惊奇，说：“难道…你是方辰？” “你认识我？！”方辰眯起眼睛。 “我是霍瑞兹呀！”年轻男人的嗓音发颤，带着粗重的喘息，似乎经历了严重的体力消耗：“学院把模拟赛的机甲都分配下来了！我是临时过来参战的。” 俩人同为猪笼店的学徒，自然算得上熟识，受战斗影响，通讯频道有很大的杂音，方辰一时没听出他的话音，此时知道他的身份，更加惊讶。 学院的学员，都参加战斗了？！ 方辰心情沉重，暗觉不妙。 有学员参战，说明军方和裁断所的武装已经严重不足，神国的机动战力数目众多，埃罗的处境岌岌可危！ “来不及叙旧了！”方辰眉头紧皱，指尖连按，双刃屠斧开启充能，当前进度2%：“先挡住这波进攻！” 两人建立交谈的这一瞬间，战斗的局势再变，雷达表盘上，17枚蓝色方块倏然改变阵型，形成一个锐利的三角，速度加快，向能量站方向发起冲锋。 第58章 强袭 埃罗之门方向，沙里万操作‘斯瓦罗格’展开火力，一左一右，两门巨大的电磁轨道炮爆发射流，将两台帝国的atr机甲轰成爆裂的碎片。 爆炸产生冲击，两台机甲藏身的检疫站轰然倒塌，升起大股灰色烟尘，又被漆黑的雨幕压回地面。 “哈哈哈！都是些杂鱼！埃罗的守卫，只有这点儿战斗力吗？！” 沙里万面目狰狞，金色眼瞳燃起火焰。 “哔！警告！”操作系统响起不合时宜的提示音：“艾塔粒子储罐容量剩余40%，推进器功率下降12%！” “操！” 沙里万猛地刹住机体，止住冲锋。 太空站外的集群冲锋并没有过去多久，乍一来到圈内，沙里万心头还残留着圈外战斗的余韵，不免有些用力过猛。 现在可不是在战力碾压的情况下争夺战功，而是势均力敌的对抗！ 直到这时，这位战意盎然的神国机动队长才渐渐恢复冷静，想起其他机师们的情况。 沙里万扫一眼雷达表盘，代表友军的机体坐标数量衰减小半，竟然只剩下104台！ 沙里万顿时火冒三丈，向通讯频道发出质问的吼声：“你们怎会回事？被击落这么多？对面总共才七十多台机甲，这都攻不下来吗？！” 频道内传来机师颤抖的话音：“报告长官，敌人分散在街区的建筑掩体后，我们无法展开全面攻势，冒然进攻损失太大！” “该死的帝国老鼠！” 沙里万操作雷达扫描地形，目光很快锁定右侧43km外一座庞大的建筑模块。 是能量站！ 沙里万调转机身，呈象画面跟着拉近，战火熏烤，能量站的上层建筑遭受波及，顶棚骨架崩塌，输送桩和加注器的设备裸露在外。 约有5座艾塔粒子输送桩、20座液氢加注器…… 足够第十五编队进行新一轮充能！ 在机动部队的巷战中，机体能源的战时补充至关重要。 一旦攻守双方陷入僵局，像能量站、机甲停机坪以及液氢发电站这种储备大量能源的设施，往往是争夺的重点目标。 沙里万向全编队发送能量站的坐标，同时厉声命令说:“拜伦！你带四队人，从正面强攻，把那座能量站抢下来！” “报告长官！拜伦小队长已经阵亡了！”有机师颤声回答。 “什么？怎么死的？！” 沙里万脸色铁青，猛力擂在操作台的火控阀上：“算了！废物不堪重用！” 斯瓦罗格摆出预射击姿态，两门巨大的电磁枪爆出射流，将有反扑迹象的四台帝国机甲压制回去。 沙里万大吼：“里奇、尤金你们两还能喘气吗，一起上！抢下能量站！” “是！”“明白！” 通讯频道响起两名男子的应答声。 随着这声应答，两台神国机甲从正面战斗脱离出来，离子推进器调转，扑向右侧方的能量站区域。 俩人所属的小队队员紧紧跟上，共有17台，合成三角的强袭阵型。 能量站方向，防守的帝国机师们很快监测到这17台神国机体的能量反应。 “来了！有14台‘鲸鱼头’！3台‘木蜻蜓’！” 帝国机师的频道内，响起一名男机师的大叫声。 鲸鱼头？木蜻蜓？ 在霍瑞兹的辅助链接下，方辰也加入到了帝国守军的通信频道中，刚一进来，就听到男机师口中的奇怪称谓。 方辰很快意会过来，这是帝国守军给这些未知的神国机甲起得绰号。 “鲸鱼头”，就是他在9号街区干掉的那三台，这种机甲没有人形的头部结构，胸部装甲宽厚，配合着蓝色涂装，有点像某种齿鲸类变种生物的大头。 视距拉近，方辰也看到了“木蜻蜓”的摸样。 这是一种类鸟型机甲，主躯干为流线的梭形，没有四肢，取而代之的，是两对巨大的深棕色金属翼，分置在躯干四周，看起来确实和蜻蜓很像。 这又是什么机甲？！ 方辰感到震惊，来袭的机动编队数量众多，机甲数据不明，他下意识地向后撤出小段距离。 “缩减引擎功率，开启光热伪装！” 方辰沉声下令，暗影猎手的操作系统跟着发出信息指令，粒子推进器的涡轮系统关闭，冷凝气流覆盖机身骨架。 暗影猎手的能量反应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雷达表盘上。 “小心！玛维！”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的男机师又发出吼叫，嗓子像要被撕裂一般。 “哔！” 方辰的眼前一花，一道青绿色的激光束在远方生成，足有5m直径，从40km外激射而来。 强能光束照射在金属楼体上，切割出一条火红的巨大断口，一台“白式”机甲躲藏在楼体后方，根本没来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就被激光束一并切成了两段。 “轰隆！” 热力膨胀，大楼的楼体与“白式”齐声爆裂，山崩一般倒塌，扩散出乌黑的烟云。 “滴！警告，侦测到聚焦能量打击！” 光束武器的射流速度接近每秒30万公里，暗影猎手的警报提示慢了不止半拍。 距离太远，敌人的光束炮处在聚焦状态时，三代机甲的雷达根本无法做到第一时间侦测！ 方辰眉头紧皱，调整暗影猎手的呈象探头，淡绿色的焦距紧缩，光束的来源，正是那3台“木蜻蜓”梭形主躯干的聚焦发射器。 这种距离、威力…… 是超远程机甲！ 这下麻烦了！ 方辰心思如电，揣摩这3台‘木蜻蜓’的参数，心底一沉。 观察神国编队的阵型，14台中近程的‘鲸鱼头’在前，负责火力压制，3台远程的‘木蜻蜓’在后，负责精准打击。 他们本来就有数量上的劣势，现在又有两种机型互相配合，帝国守军的处境更加危急。 能量站的争夺战凶多极少！ “混蛋！” 通讯频道内，男机师发出绝望的吼声，方辰目光所及，一台阿尔汉的暴怒从地下通道的掩体后冲出来，架起肩头搭载的电磁轨道炮。 有机师发出惊呼：“伊利丹！不要冲出去！” “哔！” 几乎在暴怒露头的一瞬间，3道青绿色激光束飞射而来，织成几何的网格，扫穿楼宇，定格在暴怒的前段装甲上。 “轰！” 光束聚焦、切割，炙热的火星喷泉一样洒下。 阿尔汉的复合装甲防御力惊人，高达550的护甲参数支撑，暴怒的机体冲势不减，硬顶着3道光束冲出掩体，肩炮的炮口调转，锁定神国机甲的强袭阵列。 200能级“星陨ii”电磁轨道炮，全火力爆发！ 第59章 诱饵 线圈加速，蔚蓝的电弧光迸射，一枚硕大的银色超导体弹丸从轨道炮的炮口祭出，裹挟着青色螺纹气旋，轰向神国的机甲编队。 巨大的发射反作用力影响下，暴怒的装甲震颤，42吨的沉重机身向后退出整整3m。 “冲啊！” 眼见伊利丹发起冲锋，剩余的帝国机师血脉贲张，狂吼着从掩体后冲出来，向17台倾泻全部火力。 糟了！ 见到这一幕，方辰的心情沉到谷底，他咬牙大喊：“不要上去！” 神国的机甲数量众多，又有严谨的阵型和机体搭配，在数量被压制的情况下，迂回牵制，或许还能等到援军出现，正面进攻，无异于自杀! 然而这些驾驶机甲的人，多是学院里的学员，激烈的高压战斗早已冲昏了他们的头脑，身受恐惧的重压，又眼见同伴阵亡，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方辰的劝说，一台接一台发动冲锋，扑向17台神国机甲。 “终于出来了！给我打！” 达贡神国的机甲编队内，尤金高声命令，同时操作自己的“星蝶”展开四翅，聚变引擎的涡轮器爆发高分贝的尖啸，棱镜光束聚焦，能量汇聚机尾，形成巨大的青色光束射流。 激光束切割，冲锋的5台帝国机甲遭受正面打击，冒出赤红色的火光，呼啸着向地面坠落。 “哼！拙劣的操作！”机动编队的前排，星锚的驾驶舱内，里奇发出冷哼：“全体听令，准备降落低空，扫清残余！” “是！队长！”一众星锚机师纷纷行动起来，保持着全火力压制，同时降向低空。 密集的火力轰击下，方辰的暗影猎手被死死困在建筑掩体后，双方距离接近，一旦他脱离伪装状态，就要面临17台机甲的围攻！ “霍瑞兹！还在吗？”方辰向通讯频道发出呼喊。 “在……我还在！”霍瑞兹即刻回复，嗓音有些哆嗦。 方辰凝视雷达表盘，霍瑞兹的机体坐标就在侧后方向2km。 方辰抬起视线，微微转头，看到了霍瑞兹的机体，是一台atr的白骑士，矮身藏在一家商铺的后墙。 战斗进行到现在，霍瑞兹的机体多处受创，装甲蜷曲，尾部的离子推进器冒出滚滚黑烟，已临近暴机的界限。 转头观察步步紧逼的17台神国机甲，方辰心思如电。 暗影猎手的推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束武器的射流，复合手盾的棱镜反射面虽然可以抵挡伤害，但是其防御面狭窄，根本无法在3台“木蜻蜓”的齐射下保存自身。 在面对远距离火力压制时，暗影猎手的弱项就暴露了出来。 必须想办法，让3台“木蜻蜓”哑火！ 无意瞥视能量站的建筑，方辰脑海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霍瑞兹！” “啊？我在！”霍瑞兹似乎被吓了一跳。 “快！用你的穿甲机炮，往能量站里面打！” “这…”大概是因为害怕，霍瑞兹的语气有些犹豫。 “不能让能量站落入敌人手里！”方辰眯起眼睛，沉声解释说：“你毁掉能量站后只管逃，他们一定会扑上来，等到距离接近，我就有把握干掉这17台机甲！” “什么？！” 霍瑞兹语气透露迷茫，焦急开口：“你的机甲，不是只有近战武器吗？对面可是有远程火力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轰掉能量站！”方辰厉声催促。 霍瑞兹大口喘息，嗓音也变得沉稳下来：“好！我试试看！” “呼…” 方辰平复呼吸，双手紧抓住金属杆，随时可以爆发全速的冲锋。 商店的后墙，霍瑞兹操作白骑士探出头来，250mm的机炮炮口调转，锁定能量站的供能桩体，按下发射钮。 “砰！” 120能级的穿甲炮弹飞射而出，横跨3km的距离，准确命中能量站墙体的液氢管道。 沉闷的巨响后，供能管道当即破裂，内部储存的液氢资源泄露出来，接触火苗，发生剧烈的爆炸反应。 高密度的氢元素连锁爆炸，半个能量站都被气浪顶飞到高处。 火光熊熊，17台神国机甲猛地一僵。 轰出这一发炮弹后，霍瑞兹依照方辰的指挥，驾驶白骑士掉头飞撤，眨眼冲出百米。 “妈的！”尤金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铁青，竭力嘶地咆哮：“还有杂碎藏着！快干掉他！” 里奇狠声说：“追！” 14台星锚爆发全速，朝着摇摇晃晃的白骑士发起追击。 能量站被毁，强袭行动自然失败。 集结了整整四小队机甲，却连小小的能量站都搞不定，沙里万绝不会轻饶他们！ 一想到这，所有的神国机师眼睛赤红，恨不得将这台搞破坏的帝国机甲生撕成碎片。 追吧！追到我面前，送你们下地狱！ 见到这一幕，方辰翘起嘴角，黑色眼瞳绽放寒芒。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金属操作杆，全身的肌肉绷紧，力量积蓄，随时可以爆发出来。 暗影猎手装甲的黑色更加深邃，与建筑掩体的影子紧紧贴合在一起，仅剩圆形的红色独眼还在闪烁微光。 霍瑞兹的机甲受损严重，速度衰减，根本无法摆脱14台神国机甲的追赶。 双方距离正在快速拉近，14台星锚展开预射击姿态，电光萦绕的电磁炮导轨已经架设完成！ “死吧！”里奇露出狰狞的笑容。 诱饵已生效，剩下的，就是猎杀了！ 14台星锚扎堆，离子推进器爆发出尖锐的涡轮噪声，逐渐接近，振聋发聩。 方辰感到血管中的血液正在燃烧，全身的骨节噼啪作响，像是要从中爆开。 他艰难抑制住杀意，瞥一眼雷达表盘，14台蓝色标点近在咫尺，几乎和表盘的轴心重合！ 敌我间距：52m！ 猎杀，开始！ 方辰双臂肌肉力量爆发，左右操作杆猛推到底，低沉吼叫：“解除光热伪装，引擎全功率！” “轰！” g-d1200引擎震颤，一股恐怖的聚变反应能量在托卡马克装置的真空室内生成、爆发。 暗影猎手的机身一暗，全机装甲像沸腾的黑水，尾部推进器碰射出两排蔚蓝焰流。 气流轰鸣，在所有神国机师惊骇的目光中，面前的金属大楼倏然闪烁，从中破开一道狭长的黑色光芒。 光线坍缩，深邃的黑暗中，迸射出一柄锃亮的双刃巨斧，急速翻转，斩出庞大的圆弧状气刃。 第60章 1VS14 “噌！” 斧刃横扫，爆出一声金属切断的脆响。 一台星锚猝不及防遭受攻击，呼啸着坠落，火光冒出，机身在半空中分成两瓣。 一击得手，方辰操作暗影猎手翻转机械臂，双刃屠斧投掷飞射，向旁边的星锚发动轰击。 机械臂施加扭力，双刃屠斧的刃尖急速旋转，形成灰白色的氦气刃钻头。 恐怖的冲劲袭击，星锚的胸部装甲被这一击捣出巨大的坑洞，暗影猎手爆发推进力，猛力冲撞，抬起足甲猛踏斧柄末端。 合金装甲坍缩、崩毁。 星锚的机身被双刃屠斧从中洞穿，巨大的斧刃继续向前，再次轰击在后方另一台星猫的离子推进器主体。 致命的一击！ 两台星锚被双刃屠斧的镍基合金长柄串在一起，爆出赤红色的火光。 “轰！” 三台星锚，再击破！ 神国的机师们目眦欲裂，只能看到一道黑影突袭，轰鸣的爆炸后，三名同伴当场身死。 他们的作战经验老辣，即使处在极度的恐惧中，依然保存着战斗的意识，只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落入了这台黑色机甲的圈套。 “呃啊啊啊！！” 两名神国机师低吼着，拔出机甲背负的艾塔粒子光锚与半身盾，向高速移动的黑影发动反击。 火光爆燃，双刃屠斧仍滞留在两台机甲的残骸中，来不及取出！ 面对两台星锚的扑击，方辰目光冷冽，操作杆一左一右，分别拨向两边。 暗影猎手不退反进，张开左右机械臂，以复合手盾挡住第一道斩击。 盾面一沉，迸射出飞溅的粒子火花，一瞬间缓冲，暗影猎手右臂巨大的机械手掌势如闪电，向前击出，死死抓住第二台星锚的腰部装甲。 “电磁涡轮，全功率运转！” 右机械臂的表面，8台电磁涡轮爆发能量，生成恐怖的抓握力。 星锚的腰部装甲变形、坍缩，碎裂的金属残片从机械手的指缝中漏出来。 生生捏碎！ 腰部装甲被毁，这台星锚仍然准备拼死反击，挥动艾塔粒子光锚，欲向暗影猎手发起亡命一击！ 念力场，全开！ 方辰集中意念，将挡在身前的两名机师的脑子搅碎成浆糊。 两台星锚的机身灯光闪烁数下，骤然熄灭，其中一台失去操作指令，呼啸着向地面坠落。 “滚吧！” 方辰发出低吼，调转机械臂，将腰部骨架全毁的星锚砸向冲上来的家伙。 里奇挥动光锚，把飞来的机甲残骸削成两段，他的额头冷汗滴下，犹自强撑着吼叫：“他只有一台！跟我一起上！” “杀！” 剩余的10台星锚爆发推进尾焰，拔出随身的艾塔粒子光锚与半身盾，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疯狂扑击！ 数量压制！ “没用的！” 近战领域，方辰未尝一败！ 暗影猎手提前一步冲进爆炸的烟云，抓住向下坠落的双刃屠斧。 双手持紧、返身再战。 “弹射光锚，锁住他！” 里奇猛地咬牙，眼瞳中杀意爆棚。 另外9台星锚闻声而动，从光锚巨刃的底端抽出黝黑的合金锁链，机械手紧握，蜷身抛投，将锚形的刃体掷向暗影猎手。 光锚巨刃带着黝黑的锁链凌空飞舞，交叉汇聚，形成密织的罗网。 暗影猎手的机动空间被完全锁死！ 休想！ 方辰冷哼，暗影猎手俯身冲锋，双刃屠斧充能爆发，奋力斩出。 355能级双刃屠斧，第三阶段充能！ 圆弧状的气刃闪现，3柄光锚巨刃被削成多瓣，切口平滑，干脆利落。 暗影猎手高速奔袭，机械臂高举过头顶，竖直劈下。 面前的星锚举盾格挡，连机身带盾一起被劈成两瓣，从中分开。 又一挥机械臂，一台星锚被沉重的斧面扇飞到远处，狠狠撞进了一栋高楼的楼体内部。 “铛！” 爆裂的火光中，方辰正要调转方向，下段机体猛地传来一声异响，暗影猎手的飞行速度猛然一滞。 什么？ 方辰心头惊愕，视线一瞥，暗影猎手的足甲被一根黝黑的合金锁链捆住，挣得笔直，另一端连在一台星锚的机械臂上。 “我抓住它了！”神国机师兴奋大吼。 “快！拉开距离，上电磁炮！”里奇面露狂喜，操作机体抽身飞撤。 暗影猎手速度骤降，一瞬之间，6台神国机甲四散退避，趁机拉开距离，机械臂架起，摆出预射击姿态。 电磁炮口萦绕弧光，线圈蓄能！ 240能级中近程电磁炮，全火力齐射！ 射程无死角，避无可避！ 糟了！ 方辰暗叫不妙，当机立断，双刃屠斧裂成投掷的斧锤，瞄准锁住自己的那台星锚，猛力掷下，劈进其装甲内部。 “给老子过来！” g-1200引擎动能爆发，暗影猎手向上一拽，将星锚的机身拉至身前。 引擎的动能被压制，这名神国机师仍想着挣脱，方辰展开念力场，直接将其击杀！ 星锚的动能瘫痪，形成一道厚实的机甲肉盾。 “轰隆隆！” 6门电磁炮连射，在空中炸出一团黑红交织的火云。 暗影猎手身在爆炸的中心，即使有肉盾和复合手盾的双重防御，仍然遭受了剧烈的冲击。 震波传导，方辰的身躯遭受重压，心肺剧痛，口鼻喷出鲜血。 “妈的！” 方辰咽下喉头的热血，爆了句粗口，扫一眼呈象表盘，暗影猎手机身多处受损，左机械臂损伤最重，复合手盾被超导体弹丸洞穿，防御不能！ “别停下来！再轰，轰烂它为止！”攻击奏效，里奇精神振奋，继续拨动电磁炮的火控键钮。 “警告！高热金属尘埃干扰，电磁武器制导受限！” 神侍ii操作系统响起警示音。 “什么？！”里奇心底一凉。 其他5名机师紧跟着操作火控键钮，俱是惊骇。 战斗进行到现在，多台星锚的机身爆裂，溃散的艾塔粒子与液氢猛烈燃烧，200m范围内，充斥着暴乱的电离子尘埃，火控系统无法制导！ 漆黑的烟幕中，一枚红芒的独眼亮起。 里奇肝胆俱裂，向烟幕中心发动无差别射击：“快撤！撤出烟幕！撤回埃罗之门！” 打完了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开启光热伪装！” 方辰眯起眼睛，振作精神，双手操作杆一推到底。 暗影猎手丢开挡在身前的机甲残骸，机体下压，躲开纷乱的射流，重新摆出冲锋姿态。 第61章 白式III “尤金！快来救我！” 面对黑色机甲恐怖的近战杀伤，里奇发出绝望的呼喊。 能量站方向，3台“星蝶”焦急盘旋，四只翅翼状的棱镜聚焦器上下移动，准星始终离不开友军的机甲轮廓。 “该死！”星蝶的驾驶舱内，尤金额头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操作台：“你们的距离太近了！我帮不了你们！快撤回来！” 近身混战，敌人目标渺小，以星蝶光束主炮的覆盖范围，此时发动攻击，极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友军误伤，只要双方不拉开距离，星蝶的火力就无法进行支援！ 制导系统屏蔽，剩余的5台星锚主炮火力精准度缺失。 中程武器受限，神国的机师们战意全无，在里奇的带领下，向能量站方向仓皇逃离。 方辰自然不会白白放他们离开。 暗影猎手的的装甲系统损毁，但是武器系统仍然健在。 “开启充能！” 方辰语音命令双刃屠斧连续充能，同时操作暗影猎手追向逃窜的神国机甲。 空气抽离，在双刃屠斧的斧面形成气流漩涡，重催气压组产生压力，氦元素急速压缩，镍基斧柄开始凝聚白色的冰霜。 “滴，一阶段充能完成！当前进度15%！” 操作系统传来机械合成的提示音，方辰踩死踏板，横移操作杆。 暗影猎手速度爆发，追上为首的星锚机甲，双持斧刃，向前挥斩！ “呜哇！” 驾驶舱内，里奇眼眶瞪裂，艰难操作星锚架起光锚巨刃，企图格挡巨斧的斩击。 圆弧气刃一闪而逝。 嗤！ 星锚机甲定格半空，机体分开一道笔直倾斜的断口。 断裂的光锚巨刃崩飞到高空，急速旋转，划出一道蔚蓝色的粒子抛物线，接连削断五座塔楼，将一座人行横桥劈成两断。 纯白的氦元素寒流与赤红的液氢火焰齐舞，星锚的装甲崩坏、炸裂，在空中留下一环巨大的环状冲击波。 一击斩杀！ 暗影猎手调转方向，避开爆炸的余波。 方辰松开金属握把，拭去嘴角血丝，返身继续追击。 “滴！警告，机体能量仅剩35%！引擎功率衰减！” 驾驶舱内红光闪烁，机械合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这…… 方辰微微一愣，石英呈象屏上出现燃料箱的剖面图，数值见底，闪烁着警示的红色。 鏖战至现在，暗影猎手的引擎一直处在全功率爆发的状态，机体能耗极大。 燃料供应不上，机体的各项参数随之下降，继续作战，危险系数几何式上升。 战斗虽然激烈，但是方辰还算能保持一丝理智，任由最后4台“鲸鱼头”逃出金属尘埃的范围。 暗影猎手止住冲势，掉头降落，快速隐匿在建筑掩体的后方。 “哔！” 就在暗影猎手藏身掩体的一瞬间，3道青绿色的激光束在同时抵达，高温切割，追着暗影猎手的推进尾焰，把合金地砖溶出赤红的沟坎。 是那3台远程的“木蜻蜓”！ 热浪蒸腾，方辰眉头紧皱，暗觉不妙。 得撤到更远处去！ 不行！手盾坏了！ 现在冲出去，就是一个活靶子！ 该死的远程机甲！ 方辰心思急转，很快沉入谷底。 缺乏远程对抗的手段，是暗影猎手最大的弱点。 就算是能量充沛的情况下，暗影猎手也无法摆脱激光束的追击，现在引擎功率衰减，一旦脱离掩体，机身必然会遭受重创！ 3门光束炮形成密织的火力网，暗影猎手所藏身的这块建筑掩体很快就会被击穿。 高温光束切割，建筑掩体的混凝土结构“咔嚓嚓”碎成粉沫，内里的钢结构融成赤红色液态。 至多20秒！墙体就会被射穿！ 拼了！ 方辰一咬牙，暗影猎手引擎轰鸣，离子推进器激起尘浪。 “滴，检测到机体能量反应！” 恰在此时，操作系统传来清脆的提示音。 方辰目光一凝，下意识低头，雷达表盘上，一颗红色的圆形光标快速向轴心点靠拢。 红色圆形光标，是帝国的机甲型号！ 什么人？！ 方辰猛然抬起头，一台白色的影子裹挟气浪，从商业街区方向急速飞来。 视距拉近，是一台纯白的人形机甲，全身的装甲如水晶雕刻一样，带着半透明的质感，在恒星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棱角分明的机型设计、唯一的肩扛式光束主炮、高速破袭姿态…… 方辰快速分析这台机甲的外部构造。 是atr的白式iii！ “小心！对面有三门光束炮！” 眼见这台机甲直冲进3台“木蜻蜓”的射程，方辰打开通讯频道，沉声提醒。 “哼！” 回复方辰的是一声冷哼，男性的清亮嗓音：“都是些垃圾！” 随着这声回复，白式iii的机动姿态瞬间改变，四肢的辅助推进口向前碰射气柱，只用了0.3秒的时间，就完成了从高速破袭姿态到预射击姿态的转变。 “全姿态掌控！“方辰心头一惊。 “哔！“ 视线一瞥，3道青色激光柱方向调转，扫穿街市，命中闪闪发光的白式iii。 青色激光束流迸射，抵着白式iii的装甲切割，形成倒伞形的激光溅射幕。 然而令3名星蝶的机师感到惊骇的是，3道足以轰穿阿尔汉复合装甲的高能束流，却连这台白色机甲的外层漆面都无法击穿。 猛力轰击下，白色机甲纹丝未动！ 是白式iii的“白晶“棱镜装甲！ 在对抗光束武器时，棱镜装甲拥有绝对的防御力！ 方辰的眼瞳闪烁光芒。 白式iii顶着3道光束的轰击完成俯身动作，肩扛的光束主炮聚焦充能，预射击姿态！ 300能级，超远程光束主炮！ 一道赤红色的束流自白式iii的主炮口生成，破开3道青色光束，快速旋转，扫中3台“木蜻蜓”的主体躯干。 精准如教科书一般的射击！ 高同步率瞄准，一击致命！ 能量站上空绽放出三朵火焰团，爆裂的轰鸣声姗姗来迟，响彻方辰的耳畔。 “喀琉斯！” 方辰咬牙，阴沉着脸，向通讯频道发出吼声：“你他妈的，来得可真是时候！” “哦？！方辰？” 冷冽的男性声音回复，正是喀琉斯一贯的傲慢语气：“早知道机甲里的垃圾是你，我就不帮忙了！” 第62章 你行你上啊！ 激烈的战斗，方辰心头血性难平，再听到喀琉斯傲慢的语气，难免有怒火上头：“你他妈的臭屁什么！没老子干掉10台前排的机甲，你现在也不知道被轰到哪去了！” “10台？！” 白式iii的驾驶舱内，喀琉斯淡金色的剑眉猛地皱紧，机首调转，很快看到了遍布街区的机甲残骸。 如方辰所说，在被击落之前，以这些神国机甲的型号配置，确实能组成完整的机动队列。 喀琉斯一番预估，感到惊讶。 虽然他的同步率高达80%，全姿态掌控能够发挥白式iii全部的性能，但是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他仍然不能和完整的机动编队正面对抗，更别说在14台同世代机甲的火力轰击下做出反击，并歼灭10台了！ 这怎么可能！就凭这个同步率3%的垃圾？ 喀琉斯心头讶异，白式模拟赛的首日赛程后，他曾秘密调查过方辰的学员资料，对他的机师资质了如指掌。 难道说，是因为这台黑色机甲？！ 咦？它的武器系统在哪？怎么只有一柄近战斧！ 这到底是台什么机甲？ 喀琉斯控制表情，目光凝重，锁定暗影猎手的机身，嘴上依然保持平淡的语气：“呵！看来，这些入侵伞内的垃圾也不过如此！” 好好好，你最牛逼，行了吧！ 方辰无奈摇头，懒得和喀琉斯争辩谁强谁弱。 从喀琉斯刚才的表现来看，虽然他的态度有些不靠谱，至少还能算得上半个友军，有了白式iii的加入，方辰的压力骤减，终于有时间松了口气。 暗影猎手调转方向，保持低空飞行，撤后20km，脱离正面战场。 矮身藏在一条地下隧道的桥梁后，方辰平复呼吸，手指操作键钮，调出机身呈象画面，开始检索暗影猎手的机体损伤。 “左臂复合手盾洞穿，机体防御机能丧失、光热伪装涂层蒸发、左右机械臂传动骨架轻微变形、双刃屠斧充能中枢损耗，输出功率下降12%……” 独自挑战14台神国机甲，使方辰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暗影猎手轻伤，充当防御的复合手盾失去功用。 “嗖！” 方辰检索数据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爆鸣，喀琉斯的白式iii爆发尾焰，径直冲过能量站区域，扑向埃罗之门的正面战场。 看到这一幕，方辰心思沉静下来。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进行作战，趁着13台神国机甲被毁，在神国的机动阵型上撕开更大的裂隙，一鼓作气，把这股登陆作战的敌人击退出去。 但是这样一来，暗影猎手的机体损伤必然会加重，一旦机体重伤、瘫痪，他无疑会失去一枚重要的底牌。 “呼…” 方辰深深呼吸，无奈摇头，放弃了这个鲁莽的念头。 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他已经拼尽了全力，犯不着再搭上性命。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保护伞失守，就算那样，他还可以逃亡埃罗的荒野。 在荒野中，还有无尽的荒漠与海岸线蔓延，二次星河战役的军事废墟被沙砾半埋，分布在行星的各个角落，合理利用的话，想要逃脱达贡神国的追捕也不是不可能！ 产业没了，可以再寻找机会崛起，小命丢了，可就全完了！ 想到这，方辰拨动操作杆，准备丢下正面战场的战斗，向商业街区方向撤离。 埃罗之门方向，3台星锚张皇逃窜，回归到正面的机动战线中。 遭受暗影猎手与白式iii的双重袭击，幸存的3名机师面露惶恐，颤声向通讯频道内汇报情况。 “都死了？怎么可能！！” 斯瓦罗格的驾驶舱内，沙里万瞪大眼睛，戴着神经元假面的头部猛地向前倾：“近战的机甲？帝国什么时候有这种机型了？！” “报…报告长官！那是一台定制的机甲，我们不知道它的数据，才会被它…” “够了！”沙里万眼中充斥杀意，低吼打断下属的解释：“整整四个小队，连一台同世代的机甲都干不过！你们就该死在那！” 吼什么吼，你行你上啊！ 3台星锚的机师颇为不服气，他们全都是有作战经验的机师，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一时大意，才会输在了从未见过的近战机甲上。 3人知道沙里万的脾气暴躁，虽然在心底暗自使劲，却不敢正面反驳，只能把怒火撒在正面战场的帝国机甲身上。 “警告！艾塔粒子储罐容量剩余30%，推进器功率下降22%！” 斯瓦罗格的操作系统再响起警告。 “真烦！” 沙里万顿时火冒三丈，操作机身向后方撤出小段距离，同时环视地形构图。 120km见方的机动战场上，己方机动部队的标点正在快速衰减，能源站的强袭争夺失败后，许多机体消耗的能源得不到补充，战力直线下滑。 反观帝国机师的战线，由于始终坚守的液氢发电站，机体能源交替补充，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战斗力。 帝国守军的反击力度远远超出了沙里万的预想，时间推移，甚至有反扑的迹象，战况一度扭转。 真和范海辛说得一样，这不是肥肉，而是块难啃的骨头！ 沙里万心思一转，萌生退意。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登陆指挥，确实有些冒进。 埃罗的保护伞，还需要真空型武器进一步轰击！参与登陆作战的战斗机甲数量也要加倍！ 不！要三倍！ 不然的话，难以形成压倒性优势！ “哔！警告，侦测到高世代机体能量反应！” 沙里万分神的功夫，斯瓦罗格的驾驶舱再度亮起灯光，尖锐的警报响起，雷达表盘上，一枚帝国机体的标点急促闪烁，以三代机体两倍的推进速度向埃罗之门冲来。 沙里万眼瞳倏然紧缩，猛然抬头。 一台青金色装甲的巨大机体出现在呈象画面中，足有18m高，四股推进焰流喷出，肩扛的重力子炮台骤然闪烁红光。 强劲的艾塔粒子能量推动，中子弹丸湮灭元素，物质坍缩，形成一道40m粗的恐怖射流。 射流来袭，横跨60km，整个正面战场都被其光芒映成了血一般的赤红色。 733能级质星型重力子主炮，全火力爆发！ 第63章 垂死挣扎 “白银之虎！ 沙里万下意识发出惊呼，硅纤维手套向后拉动，驾驶舱呈象屏的同步率数值飙升到100%。 全姿态掌控！ 斯瓦罗格机身迸射炙热的火焰，赤红色的机体化身残影，艰难避开“虎”的重力子射流。 赤红色射流冲势不减，擦着埃罗之门庞大的金属门扉飞出伞内，落入80km外的荒漠沙丘。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烁地平线，沙丘中激起数百米的沙砾高墙，如海啸的浪潮，向外翻滚、奔腾。 荒漠里像升起了一颗新的恒星，血红的火焰汇聚，如喷发的熔岩，以射流落点为中心，方圆30km，所有物质全部湮灭！ “撤！” 沙里万额头冷汗滴下，金黄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突袭而来的青金色机甲，他的内心有一万种不甘，但是现在，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求胜的欲望。 他的斯瓦罗格性能衰减，无法和“虎”形成对抗，现在最优先的选项，就是撤回圈外，纠集更多的部队再次登陆！ “沙里万长官有令！快撤！” 通讯频道内，一众神国机师神情紧张，操作机体飞出战场，慌忙向伞外撤离。 神国的机动编队颓势显露，帝国的守军士气大振，纷纷从躲藏的掩体中冲出来，发动追击。 虎带头冲锋，少量的神国机甲被击落坠毁，但是仍有五十多台机甲飞出了射程，在天际消弭。 神国机甲撤退的呈象画面，也被暗影猎手的红色独眼观测到。 入侵的强敌被击退，固然让人感到欣喜，然而方辰关注的重点，还是在“虎”刚才发射的重力子射流上。方辰眯起眼睛，操作暗影猎手回返正面战场，靠近半空中停滞的“虎”。 单兵质星武器的威力，方辰有过切实的体验，但是机甲搭载的质星武器发射命中的场景，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恐怖的破坏力! 方辰凝望伞外，赤红色的火云仍然在升腾，这一发射流的破坏面积，至少有40km2。 高世代机甲，真的有一机之力扭转战役的威力！ “啧啧…” 方辰砸吧嘴巴，羡慕拥有四代机甲的机师。 他很快恢复平静，操作暗影猎手浮在半空，把目光转向废墟般的街区建筑群。 战斗胜利，剩下的帝国机甲集聚在埃罗之门检疫站前的空地上，通讯频道内，一片兴奋地欢呼声。 方辰看在眼里，眉头越锁越紧。 在这些机师的眼中，他们抵御的是入侵的暴乱武装，这场战斗是光荣的胜利。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大气圈外的太空站，还有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机动部队在驻守等待。 实际上，这并不是胜利，只能算是垂死挣扎。 正如加奈所说，在神国部队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埃罗，或许将成为三次星河战役的第一个牺牲品。 所有人，都会死。 操作系统传来提示音：“滴！有公频信息接入，目前为公共通讯状态，已自动接听。” “喂，方辰，你怎么样？”熟悉的男声传来，是霍瑞兹。 雷达表盘上，一枚红色圆点向轴心靠近，霍瑞兹的白骑士从后方飞上前，停在暗影猎手一侧。 方辰展开念力场，检查自己的身体。 胸肺结构受了些许震荡、肋骨与胫骨软组织挫伤、几处皮肉擦伤……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害，使用一般的医疗设备，两三天就能恢复完好。 “我还好，只是受了点小伤。”方辰话音一顿，说：“你怎么样？” “咳咳，我没受伤，就是有点晕…”霍瑞兹连声咳嗽，白骑士机身摇晃，缓缓降回地面。 眼看撤走的神国机甲没有反击的意图，战场上的帝国机甲纷纷降落，回到地面。 驾驶舱的舱门接连打开，机师们接连爬出驾驶舱，顺着机甲的后段机身跳下来。 方辰留待最后一刻才降落，呈象画面锁定，空地上聚集的机师约有40多人，一半是年轻的面孔，像是埃古斯学院的学员，还有一半年龄参差不齐，有穿着杂色战斗服的机战代理人，也有一身执刑者战斗服的裁断所机师，穿着守备军制式战斗服的只有3个人。 18台白式、21台0系列，除此之外，还有几台阿尔汉的灰熊、暴怒，以及几台不知名的自制机甲。 虎并没有和这些机甲一起降落，它在空中绕了一圈，尾焰推进，回返了军士营方向。 方辰从驾驶舱爬出来，恰好看到了它离去的一幕。 “白银之虎”之所以出现的这么晚，方辰心里隐隐猜到了缘由。 一定是有星海公司的神国间谍在军士营内部捣鬼，用什么方法拖延了它，不然的话，身为埃罗引力圈内唯一一名帝国的a级机师，艾什莉没理由不在第一时间参与战斗。 还有神国的间谍潜伏在伞内！ 方辰目光渐冷，思绪被一旁的呼喊声打断。 “嘿！我们的英雄出来啦！” 视线调转，一名身穿墨绿战斗服的壮汉正向他连连挥手，竖起大拇指，笑着喊：“小子，好样的！” 嗯？ 方辰略一挑眉，看了看身后，没有其他人。 “你叫我？”方辰满脸诧异。 随着壮汉粗犷的呼喊声，场上的机师们也聚拢过来，小声议论，眼睛都定在方辰的身上。 “哈哈，不叫你还能叫谁？”壮汉哈哈大笑，他踩着黑色的碳素军靴，身穿的是军方的制式战斗服。 壮汉身旁，一名身材高大、金色短发的中年女性机师上前一步，方正的脸庞泛起笑容，说：“小伙子，要不是你守住能量站，顺带干掉那十几台机甲，我们可都完蛋了！” 能量站？ 方辰很快回过神来，战斗时，正面战场和能量站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这些人的机载雷达应该是全程观测了他和十四台“鲸鱼头”之间的战斗。 “看你小子的年龄，应该是埃古斯学院的学员吧！” 一名银色战斗服的青年男子走上前一步，激动地挥拳：“真给劲啊！一台干翻对面十台！我的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机师们汇聚在暗影猎手，自然而然分成在各自的身份群体。 “喂，这小子好像是新学员…” “我记得叫方辰…” “咦？方辰？退学通告上那个不合格的？怎么可能？” 二十多名埃古斯学院的学员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男女学员们目光闪烁，瞩目方辰的面孔，以及他身下黑得透不进光的暗影猎手。 感激、欣赏、新奇、羡慕、嫉妒…… 场上的机师们目光汇聚在方辰的身上，眼中带着不同的色彩。 方辰可没时间理会这些人的议论，他整理思绪，对军方壮汉机师说：“伞内只有这些机甲了吗？其他机师呢？！” “这…”壮汉机师脸上的笑容一僵，咖啡色的面孔一阵阵扭曲，深深叹息，摇头说：“都死了！和我同编队的战士都在军事基地驻守……现在……唉！” 第64章 疮痍 “还剩多少？” 方辰目光扫视，居高临下，少数的代理人和执刑者他并不认识，但在场的学员却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排名前一百的精英学员。 方辰甚至看到了卢西奥和古烈，两人的战斗服染血，侧躺在自己机甲的足甲上，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还能投入作战的机甲，至多…”军服壮汉脸色暗淡：“至多还剩下90台……” 啧！ 方辰暗自咋舌。 激战过后，保护伞街区满目疮痍。 街区在燃烧，平民尸骸遍地，空气中散布着肉体燃烧的焦臭气味，令人作呕。 负责战场救护的医务机车冲散烟尘，驶入埃罗之门。 众机师们纷纷离开暗影猎手，转而去接受补给与治疗。 确认了守备军的战力后，方辰不再停留，回返驾驶舱，操作暗影猎手驶回9号街区。 人群散去，喀琉斯定定地站在白式iii的驾驶舱外，湛蓝的眼瞳锁定那一抹黑色的影子，双拳紧紧握住。 …… 埃罗政务区，政务厅中心塔楼。 沙漏型高塔的最顶端，巨大的纯合金平台上，一老一少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安德鲁，好久不见！” 黑发的军服青年率先开口，语气沉着，眼神冷冽，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气质。 在他的对面，一身纯白戎装的安德鲁瞪大浑浊的老眼。 这位埃古斯学院的院长、埃罗的首席执政官、帝国顶层的s级机师，此时的眼神带着极度惊恐的色彩。 “斯……斯文！”安德鲁佝偻的身形猛地摇晃，手爪扶住面前的办公桌面：“你…” “呵！”斯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你政务厅的安保系统该换代了。” 斯文笑意收敛：“老朋友，你心里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没错，我是回来复仇的！那十五万联邦人民的血仇！” “不……不！”安德鲁嘴唇哆嗦，不停摇头，嘴角有唾液溢出来：“那不怪我，不是我的错！” “伪善者。” 斯文冷笑着定义，伸出手，指在安德鲁的脸上：“我要让你活到最后，让你切身感受我的痛楚！这一次，整个埃罗，都是毁在你自己的手中！” “别……别再说了……”安德鲁摆手告饶，白发散乱，浑身剧烈颤抖：“那是……我的人民，你不能伤害他们！” “呃啊！”他猛地发出撕裂的吼声，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把粒子枪械，向斯文扣动扳机。 “砰！” 射流穿透斯文的身体，在合金地板上打出冒烟的孔洞。 “看吧！” 斯文摊开双臂，身体毫发无损：“杀戮与掠夺，才是人的本性，你的忏悔与热忱，不过是给自己的控制欲蒙上一层虚伪的面纱罢了，认清自己吧，安德鲁，你我都属于战争，是驾驭着杀人武器的工具……” “来！”斯文倏然睁大眼睛，他张开五指，右手伸向安德鲁：“和50年前一样，我等着你登上机甲、与我一战！” “轰隆！” 金属地砖破裂，一枚巨大的黑色球体自斯文的脚下突入，将其一口吞下，而后快速滑动，从平台的边沿坠落下去。 “执政官大人！发生什么事？！” 阿尔弗列德带着一众守备人员匆匆赶上来，只看到破损的地砖。 安德鲁身形萧瑟，呆呆地凝望着远方的埃罗之门，缓缓转过身来：“阿尔弗列德，去……把我的绞肉机…升上来。” …… 暗影猎手快速飞行，回到猪笼店的车间外。 方辰操作机体降落停机坪，翻身从驾驶舱爬下来。 “怎么样！”老钢头拍了拍方辰的肩膀：“操作系统有故障吗？” “暂时没有。”方辰摇头，抬头看着暗影猎手受损的骨架结构，眉头紧皱：“得赶紧修好它！” “好嘞！”老钢头拿出干劲，向车间内吆喝：“老伙计们，开始干活了！” “没问题！” 战斗虽然激烈，但十几名老技师都没有选择离去，操作相关的修理设备，开始对暗影猎手进行检修。 “丹尼呢？”方辰一边辅助他们进行作业，忽然意识到车间内的人数不对。 “还躺在家里呢。”老钢头花白的眉头皱起：“游戏头盔困住了他，我刚才回去看了下，电源是断了，可人还在昏迷状态，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 方辰在猪笼店学习的这段时间，和丹尼也有一定的交际，都是同龄人，很多都能聊在一块。 眼看着丹尼陷入困境，方辰却是束手无策，心情不免有些受影响。 “呵呵，放心吧，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老钢头振作精神，重新加入到暗影猎手的修理工作中。 一直忙到入夜，算是完成了机体损伤的初步检测，将相关的修理配件调配齐全。 方辰忍住身体的疲倦，开着丁的悬浮车回到了公司。 夜幕降临，保护伞被毁后，透过破碎的石英壳，能看到伞外天空璀璨的星光。 受断电影响，9号街区一片漆黑，只有些微的照明灯光还在亮着。 fff公司的大门敞开，有明黄色的灯光透出来，人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在大厅内聚集。 这么晚了，谁会来？ 难道是洪港的那些人回来了？ 方辰略感诧异，停稳悬浮车，走进大门。 视线扫过，四个女人围着大厅的休息桌端坐，正在摆弄着一堆没见过的方块事物。 林拍下一块：“红中！” “碰！”丁从椅子上半站起来，伸手把林拍下的小方块拿到自己手里。 “你怎么又碰！”在丁的对面，坐着身穿职员制服的玛丽安娜，她竖起锋锐的眉毛：“你是不是出千了！” “怎么可能呀，你自己牌不好，还怪我？”丁向玛丽安娜皱起小鼻子，扔下一只小方块：“南风。” “胡啦！哦耶！” 林的对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小女孩的呼喊声。 卡萝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两只小手高高举起，黑裙晃荡：“快给钱！快给我好吃的！我赢啦！哈哈哈！” “哎呀！”边呼喊着，卡萝手舞足蹈跃下椅子，后脑一磕，正撞在方辰的腰上。 她连忙回头，方辰黑着一张脸，看着休息桌前的四个女人。 “你们在干什么？” 第65章 能吃 “大哥哥，她们在打麻将。”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从一旁凑上来，奶声奶气地回答。 “麻将？那是什么…”方辰甩去杂念，这不是重点。 “丽？” 看着眼前这个白裙的小女孩，方辰试探着问。 “嗯嗯嗯！大哥哥你还认得我呀！”丸子头小女孩笑着点头，露出缺失两颗门牙的牙床，三步并两步，跑到林的身旁，紧紧抓住她的手。 姐妹俩站在一块，红白裙服映衬，都是丸子头的发型。 “伞内不安全，所以我让丽暂时来公司住……”林将丽搂紧怀里，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方辰。 “嗯。” 方辰点头，算是默许了林，他略过丽，看向笑盈盈的玛丽安娜：“玛丽安娜执刑官？请问你来我公司，有什么事吗？” “哎呀呀！老板！”玛丽安娜笑意更甚，丝毫不在意方辰阴沉的脸色，纤手扒拉着，按在他的双肩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职员了呢！不用这么拘束的。” “林？”方辰不动身色伸出手，把玛丽安娜推开一段距离。 林摇头，默契地回答：“我没让她签职员合同。” “略，淫乱的女人……”丁对玛丽安娜做了个鬼脸，吐着小舌头：“我们公司可不要你，快走吧。” “呜呜呜，方辰，你不会赶我走吧，我那么爱你…”玛丽安娜手指不停抹泪，满脸的委屈，眼角竟然真得流下了泪水：“我都让你那样了，你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呢……” 话音刚落，林的黑色眼睛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哼！” 方辰可不吃玛丽安娜这套，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是一个商业街区的执刑官，挑在这个时候找理由接近自己，一定是不怀好意！ 玛丽安娜的指缝押开小缝，偷偷瞥视方辰的神态，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摸样，立刻止住哭声，贴身央求：“好不好嘛，方辰，人家好歹是个机师呢，还有裁断所的职务在身，总归有用处的嘛！” 玛丽安娜的身份特殊，确实存在利用的价值，既然她白送上门，没理由不接受。 “好，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方辰笑了笑，顺势将她搂紧怀里：“林，去把职员合同拿来，让玛丽安娜女士签了。” 见到这一幕，林的脸色变得铁青，狠狠剜了一眼玛丽安娜。 林依言拿来合同，交到玛丽安娜手里时，在她耳边小声说：“贱人！” 玛丽安娜眼中闪烁冷光，挣脱方辰的怀抱，借着签署名字的动作为掩饰，对林的耳朵说：“怨妇！” “打起来，打起来！”丁小脸涨红，双拳攥紧，在一旁摆出打气助威的姿势。 方辰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似乎有什么危险在蔓延。 “那么…” 方辰调转视线，锁定角落里“潜伏”的卡萝：“卡萝导师，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那个……”卡萝眼睛飘忽，躲闪方辰的目光，缩着小脑袋：“我是……” 她像是想起什么，脸颊焕发光彩，高高举手：“对了！奶奶我可是来应聘职员的！在你的fff公司上班！” “那你有什么解剖知识以外的本事？”方辰反问：“我这儿，可不聘无用的人！” 方辰的思路很明确，卡萝的解剖学知识，他已经学得七七八八，这个家伙再没有其他利用价值了。 “呃…”卡萝挠了挠金色发辫，弱声试探：“我……能吃。” …… 屋外的街区寂静冷却，不少废墟仍在向外冒着烟柱。 fff公司内却是反常地喧嚣热闹起来，前半夜的吵吵闹闹过后，方辰撑不住体力的消耗，回返自己的卧间，一头倒在床上，很快进入睡眠。 时至午夜，林收拾好大厅的杂物，来到公司的后院。 不大的院落内，摆放着成堆的金属箱体，摞成高山。 这些都是方辰之前要她准备的50人标准的单兵武器装备，在战斗爆发前，通过货运公司托运而来。 除了这些武器装备，角落的金属箱体内还装载着大量的食物、水源，以及医疗、防护用品。 那是她自作主张，在战前储备的生存资源。 常年艰苦的底层生活，赋予林对苦难的敏锐嗅觉。 方辰缴获的那台奇怪的机甲就躺在院落的一角，驾驶舱门破裂，机身倾斜，露出舱内的机师坐席与石英呈象屏。 林走上去，好奇地观察了一会这台机甲的机体结构，打开自己的终端，对照已知的帝国机型，表情更加迷茫。 保护伞破碎后，伞内的生态系统几乎全毁，为防止这些箱中储备的物资，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她去做。 林暂时压下对这台机甲的好奇，操作着院内的小型内燃拖车，将金属储物箱插起，运向地下储藏室方向。 “咦？” 储藏室门前，林弯弯的柳眉皱起，盯着电子锁的红色显像屏：“什么时候锁上的？两层加密？” 她身为公司的副经理，自然知道电子门的密码，当下也没多想，顺手解开了门锁，操作小拖车把储物箱搬入地下。 黑暗中，林摸索着备用的照明开关，昏暗的灯光亮起，照亮地下储藏室的事物。 一个巨大的绿色虫子轻微蠕动，还发出“唔唔”的怪声。 “呀！” 林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再凑上去细看。 是一个被绳索捆成团的女人！ “你…你是谁？” “唔唔唔！！”女人高扬着头，黑色长发散乱，遮住她的左边脸颊。 灯光照耀，她的侧脸像纸一样苍白，红色的右眼锐利地如同一把水晶刺剑。 林吃惊地捂着嘴，下意识退避两步。 知道地下储物室密码的人，只有她和方辰两个人，进入大门之前，门是被锁住的。 是方辰干的！ 他竟然还拐卖人口？！ 林的心底渗出寒意，自己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呜呜呜唔！” 看到林后，被捆缚的女人动作更激烈，拼命在地上蠕动着。 林见她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血痕，心脏一抽，下意识就要去帮这个女人解绑。 但是手伸到一半，林的动作又停滞下来。 “不管怎样，得先去问问方辰！这个女人是谁！在那之前，自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 林打定主意，眼神随之冷了几分。 她定定地盯着这个黑发红瞳的女人，想了想，又搬来一堆重物，将她死死压在下面。 这样一来，她连基本的蠕动都做不到了。 “唔唔唔！”女人眼中涵着怒火，显然极度不满林的举动。 林视而不见，快步撤出了地下储藏室，锁好电子门，走上三楼，打开了方辰卧间的门。 第66章 摧残 刘聪慧停住脚步：“我们没有必要再去了吧，人都已经没了。” “不，不单单是为了救人，现在去那边，是为了还原到底发生过什么。” “很明显了啊，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被处决了。” 唐元摇了摇头。 “还是要去看看，现场可以获得的信息会更多，而且我们要确定到底是谁被处决了。” 刘聪慧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不太想去，那个人连头都没了，现场一定很惨烈。 好吧，有时候必须要理性一点，不能任性。 他们继续往那个方向前进，同时隐身的屠夫也是个威胁，他们无法判断屠夫在什么位置。 也许现在就在背后偷偷的跟着他们，等他们过去后，再突然现身一起干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树林中很不好走，虽然从之前的剪影来看，距离很短，但这只是直线距离。 实际上要过去到那边，需要绕开茂密的树木，躲开刺人的荆棘，一路上还有一些废墟，有时也不能直接穿过，只能绕路。 步行的距离要比目测远很多了。 “快到了，快到了。”唐元默默念着。 “喂！俺终于找到你们了！”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是王权贵，唐元眼中闪过一道光。 看来最后逃生的人是他。 “你们去干什么，那边很危险的！”王权贵拦住他们。“我都被砍了一刀。”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现场。”唐元说。 “到底发生什么了？之前被抓住的人是你还是他？”刘聪慧连忙问。 “别去了，说不定屠夫还守在那边。”王权贵摇着头。“俺会把情况告诉你们，你们别去了，浪费时间！” “西装男被抓了，俺去救他，不过他当时就已经受伤了，行动不便，又被抓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你没回头看吗？”刘聪慧疑惑的问。 “后面就是屠夫，自己跑路都来不及，还回头看他怎么样了？俺能过去救他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他已经凉凉了。”唐元盯着王权贵的脸。 “可恶，早知道俺就不去救他了！”王权贵心里这个悔啊。“也许俺不过去，现在他还能活着，好悔啊。” “是啊，你不过去他也许还没事，总的来说，是你害了他。”唐元双手插兜，微微扬起下巴，眼中一片冷漠。 “诶！是俺的错！俺不该那么莽撞的过去！” “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一片好心。”刘聪慧示意唐元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元微微扬起笑容，讽刺在眼中一闪而过，但语气却缓和下来：“我这不也着急了吗？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铛铛铛铛—— 钟声响了。 非常清晰，仿佛就在附近一样。 三个人瞬间全身紧绷，密切注意着周围。 钟声仿佛就在附近，也预示着屠夫就在附近，当钟声停止，屠夫就会从迷雾中显现！ 完全不知道屠夫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刘聪慧口中念念有词，唐元在旁边能听到好像是化学方程式一类的公式定理。 铛铛铛—— 戛然而止。 又长又大的黑色镰刀从迷雾中穿出来，直接砍向王权贵的位置。 “诶呀妈呀！”王权贵大呼小叫着，但身体却出奇的灵活柔软，就像是一条水管，微微扭曲了下，就躲开了屠夫来势汹汹的进攻。 【在一瞬间检测到王权贵的体能，速度，力量，韧性飙升了两倍。所有数值已经能和屠夫相比，甚至比屠夫还要高。】 唐元捂着右眼，嗯，这应该就是他的天赋了吧？ 一瞬间提升自身的素质，类似于给自己上buff的效果。 看来这就是他的依仗了，不然没点本事还真不敢单枪匹马的去救金领精英。 “快跑！镰刀有三秒的冷却期，烟雾！”唐元喊道。 刘聪慧很默契的再次进行了化学实验，瞬间，一大片白烟出现，彻底遮挡了屠夫的视野。 趁此机会三个人快速离开，找到一处废墟，藏身在了里面。 “不行了，我必须要缓一缓，一段时间内无法再进行化学实验了。”刘聪慧眼冒金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停止寻找收音机，这样最起码不会把屠夫引过来。” “好的，就听你的。”刘聪慧点点头，从开始找收音机，不知不觉她就已经把唐元当成了主心骨，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行啊，哥们，你适应的很快啊，不像是低级新手。”王权贵重重的拍了拍唐元的肩膀，力道很大，唐元差点没站住。 “喂，你把buff去了。” “啊，俺不是故意的，忘了忘了啊！没控制好力度。”王权贵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袋。 唐元狐疑的看了王权贵一眼，这种一瞬间飙升全部属性值的天赋难道没有限制时间吗？ 还是说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小姑娘，你也很厉害啊，看你很聪明的样子。”王权贵很高兴能和队友汇合，于是开始没话找话的搭话。 刘聪慧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和王权贵这种大老粗更没有共同话题了。 “俺说你很喜欢看书吧。”王权贵完全没感觉到尴尬，继续尬聊着。“不过俺不喜欢看书，更喜欢看电影，以前俺爹因为俺不好好学习总打俺，总觉得俺没有出息，给家里拖后腿，还把俺扔到山上让俺反思。” “俺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娃，但是书就是看不下去，俺爹越打俺，俺越看不下去，后来都离家出走好多次。不过俺知道爹是对俺好，后来俺也挺孝顺的对待他，还给他买好酒，但他总是怪我乱花钱，骂我不能出人头地，没用。” “俺就是学不会文化课啊。” 刘聪慧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一口一个“俺”，听的烦死了。 “我也不是一直学习的，我平时喜欢看小说。” 不要把学霸想的都那么无聊。 “小说？字太多，看不下去。不过俺以前喜欢看侦探那种的电影，就是烧脑类的，你知道吧，俺觉得能看懂那些的真聪明。不过看到小姑娘你，俺才知道人外有人，还是有文化好呀。” “俺回去就打算努努力看看书，你有没有什么书推荐给俺，就是烧脑那种书？” “嗯……”刘聪慧沉吟了一下，然后说。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挺烧脑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五什么三什么？” 唐元在旁边听着，没搭话。 “哈哈，看俺这脑子，光顾闲聊了，任务进展怎么样啊？” 唐元摸着下巴，看着王权贵，还是没说话。 “我们大概已经找到头绪了。”刘聪慧虽然觉得这人话有点多，人长得也难看，但可能是对方的自来熟特性感染到了她，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她把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情报共享给了王权贵。 而唐元摸着下巴，观察着这两个人。 有意思。 第67章 掌控 唐元把这两样东西重新塞回锦囊，然后小心的收了起来。 那个叫木瞳的女人应该是要帮他，而且她知道自己每次都无法正常得到结算评价的事。 唐元确信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起，但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却知道，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除了他，还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游戏系统了，而木瞳也知道这件事，那么就很可能是从系统那边知道的。 再加上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副一言不合就要干掉唐元的样子，唐元推测这个女人八成也是个处刑者。而且从举止行为上来看，她并没有黑衣男人那么死板机械，所以她很可能还是高级的处刑者。 至少她看着还像个人，不完全是为系统服务的工具。 唐元没怀疑这两样东西有诈，用echo眼扫过，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定向卷轴，而scp-180也是真实存在的道具。 木瞳的目的很明确了，她是想让唐元使用这个定向卷轴，找到那个道具，然后就可以让系统正常识别他的身份，给出正常的评价，而不是每次都是“e”。 如果系统对待唐元能像对待普通玩家一样，给出正常的评价，唐元很容易就能提升玩家等级，倒计时也会快速宽裕起来，不会每次都这么紧巴巴的。 这是好事。 至于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帮他，唐元就想不通了。 白送上来的福利，他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处理几件事。 唐元返回集装箱，席地而坐，点了一根烟，看着那边吃甜点吃的正欢的酒酿圆子。 “喂，圆子啊，说说吧，你到底怎么被发现的？如果你不乱跑，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快打上来吧。”唐元的语气很温和，基本上听不出来是在审问。 “哪有？”酒酿圆子抬头看着唐元。“我没做什么呀。” “当初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在我身上又摸又抱，你忘了？但她当时可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只要低调行事，老实待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唐元吐云吐雾，放松下来。 这烟抽着还是不行，但也算可以了。 酒酿圆子不说话，她已经打算拖到底。 “说吧，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身上应该也有个钟表纹身吧，这说明你也是玩家，虽然和我们死者不太一样，我也确定不了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只要是玩家，有关倒计时的规则就适用。” 对方不说话，唐元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你没办法做任务，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怎么获取倒计时的？” “在迷宫里的时候，你都说漏嘴了，什么只是从别的玩家身上吸取了点倒计时？” “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一旦再有处刑者过来，你一个人能对付？” “每隔一段时间，就是你出去做任务的时候。”酒酿圆子终于说话了，她知道唐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时候再瞒着他也没什么意义。 “我都会出去，选择一些级别高，家底又丰厚的玩家跟过去。然后把他们弄睡着，我就吸取一点点倒计时出来。他们醒过来顶多会奇怪为什么会突然睡过去，基本不会发现倒计时少了的事，因为他们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为了怕惹麻烦，我还特意广泛撒网，每个人拿的都不多，也不会一段时间里都找一个人撸羊毛。” “这次是我失误，居然被发现了。” 唐元拿出一碗红烧飞天水螅塞到了酒酿圆子的手里，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早说不就行了。” “这是……”酒酿圆子双眼冒光，嘴边开始分泌着口水，她迫不及待的解开衣扣，打开衣服，露出腹部。 腹部有一个很大的嘴，里面长着一层一层的小牙，她把碗里的食物一股脑的全倒了下去。 “嗝——这个好吃啊。” 酒酿圆子满足的化成肉块，瘫成一团。 【酒酿圆子的玩家数据已经可以查看。】 【姓名：酒酿圆子； 种族：黑山羊子嗣与人类混血种； 天赋：夺取其他玩家倒计时； 倒计时：半年。】 唐元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行上，然后瞪大了眼睛，拿烟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居然有半年？！ 她说广泛撒网，唐元还以为再广能广到哪去，但万万没想到—— 足足半年的倒计时，他要做多少任务，摆摊卖多少碗红烧飞天水螅才能攒够啊。 “喂，咱们商量点事？”唐元的态度更加温和了。 酒酿圆子顿时警惕起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有话快说！” “你看，你也是我带出来的，咱们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所以我的烦恼就是你的烦恼。你既然有那么多倒计时，不如救济一下？” “我的，我的，那些都是我的！你想要，没门！”酒酿圆子炸毛了，什么叫“我的烦恼也是你的烦恼”？ “对对，是你的。”唐元不急不躁的说。“所以你这么厉害，救济一下穷人？” 酒酿圆子本想再次拒绝，但这是却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她总觉得如果拒绝他，心里就会很难过。就好像，只要是这个男人提出的要求，她就无法强硬的拒绝。 “那……好吧，就给你一点点吧……” 唐元本来已经打算用更多的食物威逼利诱，但没想到酒酿圆子居然这么快转变了。 【你接收到了酒酿圆子送给你的1天倒计时。】 这也太抠了吧。 “好了，我可给你了，别总抢小孩东西！”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慢慢来吧，这家伙能同样给点倒计时，就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接着，唐元从包租公那里购买了一个书包，花掉了他半小时的倒计时。 毕竟他能从任务世界里随便带东西出来，事先准备一个包还是有必要的。 【陈旧的书包：麻布材质，绝对结实，已经转了n手了。】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把平底锅和一些食材塞进了书包里，接下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场景，多准备一些还是有用的。 至于装备栏，他就装备了厨刀。 拿出卷轴，打开。 唐元消失在了传送白光中。 致歉章 汪天逸的工作日志。 1973年7月6日，天气：听别人说，应该是晴天。 这个地方，我已经待不下去了！我真的必须要想办法出去了，再不出去我怕我会疯掉。 查看了一下我的属性，san值已经掉到了70。作为死者，本不应该感受到过多的负面情绪，譬如狂躁。但当san值开始往下掉的时候，那些你本以为已经远离你的焦躁，恐惧，恼火就开始一波一波的涌了上来。 san值就是理智值，在san值归0之前，一个人的精神都将被视为是正常的，但是短时间内较多的下降san值会导致一些不定期疯狂和恐惧症，san值降为了0即意味着这个人陷入了永久性的疯狂。 当然这些解释是仅对于活人的。 人类的情绪和精神状态说白了其实都是由大脑控制的（活着的大脑），死人的义体可以模拟活人大脑的一部分机能，例如思考分析等等有益于执行任务的功能，但其他“没用”的功能就会被弱化了。 活人的身体就相当于一个顶配的电脑，cpu强大，内存极大，可以打游戏，写文档，发邮件。死人的义体的内存没那么大，cpu也不行，所以则只保留了一些譬如写文档发邮件这样的功能，至于玩游戏，勉强能带的起来，但是会卡顿。 死者平时对于情感和感官方面的处理并不敏感，但某些刺激除外，这些刺激可能会给死者造成威胁，因此可以理解为，san值其实是检测死者是否过热的鲁大师，当san值开始下降，义体就会恢复一部分“没用”的功能，来提示死者们，这里的情况不对劲，这里异常危险。 从而使死者们产生比平时更加强烈的情感波动，往往是负面情感。 不过当san值到0时，死者们也并不是永久的疯掉，而是陷入无尽的负面情感中，以至于无法分出更多的“内存”来过多分析思考——简单说，就是死机了，重启了也够呛，必须拿回亡者都市重做系统了。 对于死者来说，“重做系统”就相当于消除记忆，消除的记忆越多，就会对自我越来越迷茫，到了最后甚至会成为只记得生前执念的厉鬼。 当我成为玩家的那一天，就有好心的玩家叮嘱过我要注意san值变化，齐织曾说她见过那些被一次次消除记忆的玩家，到了后来，就只凭借着执念存在着，机械的去完成任务，迷茫着，甚至连痛苦都不知道。 这些玩家到最后会丧失所有的理智，只要能做任务，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甚至是一些亡者都市内明文禁止的事项都有胆子做，这种人到最后都毫无悬念的被系统派来的人处理掉。 就像是杀毒卫士清除bug一样。 扯远了。 来说说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吧。 我和玻璃罐子依旧进行着互相问答，我对它说着人类社会的一些事情，它偶尔会抛出自己的见解，也会说一些我不太懂的深奥知识。 哎，我以前哪干过这种事啊，别说讨论学术问题了，就让我呆在教室里一分钟，听老师讲课，我都坐不住啊。 不过我发现它似乎对人类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我看了很多书，发现很多都是在描写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人与人之间互相爱慕，猜疑，憎恨，怜惜……在我看来，这些并没有什么用，既不能解决问题，也无法获得知识。” “呃……”我哑口无言。 “你也赞同我的观点吗？这些情感是多余的东西。” “不是吧，正因为我爱我的家人，所以才有动力去迎接每一天，努力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它，只能说出我的想法。 “但摒弃一切杂念，难道不能更集中精力去做事情吗？而且我见过最多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猜疑和憎恨，如果把这部分精力分出来去工作，效率难道不会变得更高吗？” “而且这些情感会使人们陷入内耗，对于一个种族，难道不是一起共同发展，一起探索更多的知识才对吗？如果一个人爱上或者恨上另外一个人，会使他们获得更多的知识吗？” “……”我格外的想念唐元，如果是他在的话，应该就有话说了吧。 “而且同样的一个人可以产生爱和恨完全相反的情绪，这也很值得研究，你也是人类，你有爱的人或者憎恨的人吗？”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的女儿，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遵循她的遗愿，努力的生存下去。” “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我自己。”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究竟是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么大的能量。”这个话题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晚些时候，我那个最开始带着我的男人提交了报告书。 他打开扫了一眼，露出微微的笑容：“干的不错，你为我们拿到了很珍贵的资料，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你通过了测试，现在正是成为我们的一员，恭喜。” 作为奖励，我可以离开这间实验室，去别的区域自由活动了。 自由行动后，我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地下建筑。 这里有很多实验室，似乎都在研究着不同的课题。 而课题大多是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生物，喜欢吃尸体的怪物，长得像人鱼的人形怪物……除此之外还见到了一些奇怪的机器，这些机器看上去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研究员会找到一些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自愿者”使用这些机器。 机器发动后，什么都没发生，然后这些“自愿者”就又会被送出去。 为什么自愿者要加引号，是因为这些人进来时几乎全部都是被绑着的，并且穿着可疑的统一服装，看上去倒是很像病号服，这些人有的会剧烈反抗，但很快就会被打上一针，沉沉睡去。 机器启动结束后，这些人就会苏醒，并且不再反抗，并且对研究员们还十分的亲昵。 除了怪物和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体实验，整个研究所到处都画着奇怪的图腾，看着倒是很像玻璃罐子下面的那个法阵。 然后我尝试找了出口，但失败了。 这里很像是那种邪典电影里的研究机构或者组织，或许真的就是。 并且还在做着非法的人体实验。 之前听过玻璃罐子讲的伟大种族伊斯的事情，我心中的怀疑就越来越深。 然后我询问了玻璃罐子。 “你知道来这里的人类是来做什么的吗？为什么做完实验就变得不再反抗了，和你们伊斯族有关系吗？” “哦，你不知道吗？他们都是帮助我的族人来到这个时代的载体，这些人都是自愿来帮助我们的，作为交换，我们也会教授他们一些知识。” “你也是人？” “不不，我没有选择人类的身体，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料，我选择了另外一种身体。” 那些人根本不是自愿的，而研究所这些人则是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来迫使无辜的人参与这些事情。 “但不对啊，听起来你的地位应该要比研究所的人类高啊，为什么他们还会把你关起来？”我感到疑惑，如果这些人类崇拜伊斯族，为什么还要把身为伊斯族的玻璃罐子关起来？ “因为我们的关系本就是平等的，我们把她关起来也是为了观测数据，尝试一下这种身体到底合不合适我们。”背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转过头，是那个最开始带着我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像一个活人。 等等……你们？ 我看着这个男人突然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 “好了，既然你也合格了，那么准备交换吧。” 这里，除了我，没有人类。 第一章 刘聪慧停住脚步：“我们没有必要再去了吧，人都已经没了。” “不，不单单是为了救人，现在去那边，是为了还原到底发生过什么。” “很明显了啊，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被处决了。” 唐元摇了摇头。 “还是要去看看，现场可以获得的信息会更多，而且我们要确定到底是谁被处决了。” 刘聪慧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不太想去，那个人连头都没了，现场一定很惨烈。 好吧，有时候必须要理性一点，不能任性。 他们继续往那个方向前进，同时隐身的屠夫也是个威胁，他们无法判断屠夫在什么位置。 也许现在就在背后偷偷的跟着他们，等他们过去后，再突然现身一起干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树林中很不好走，虽然从之前的剪影来看，距离很短，但这只是直线距离。 实际上要过去到那边，需要绕开茂密的树木，躲开刺人的荆棘，一路上还有一些废墟，有时也不能直接穿过，只能绕路。 步行的距离要比目测远很多了。 “快到了，快到了。”唐元默默念着。 “喂！俺终于找到你们了！”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是王权贵，唐元眼中闪过一道光。 看来最后逃生的人是他。 “你们去干什么，那边很危险的！”王权贵拦住他们。“我都被砍了一刀。”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现场。”唐元说。 “到底发生什么了？之前被抓住的人是你还是他？”刘聪慧连忙问。 “别去了，说不定屠夫还守在那边。”王权贵摇着头。“俺会把情况告诉你们，你们别去了，浪费时间！” “西装男被抓了，俺去救他，不过他当时就已经受伤了，行动不便，又被抓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你没回头看吗？”刘聪慧疑惑的问。 “后面就是屠夫，自己跑路都来不及，还回头看他怎么样了？俺能过去救他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他已经凉凉了。”唐元盯着王权贵的脸。 “可恶，早知道俺就不去救他了！”王权贵心里这个悔啊。“也许俺不过去，现在他还能活着，好悔啊。” “是啊，你不过去他也许还没事，总的来说，是你害了他。”唐元双手插兜，微微扬起下巴，眼中一片冷漠。 “诶！是俺的错！俺不该那么莽撞的过去！” “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一片好心。”刘聪慧示意唐元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元微微扬起笑容，讽刺在眼中一闪而过，但语气却缓和下来：“我这不也着急了吗？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铛铛铛铛—— 钟声响了。 非常清晰，仿佛就在附近一样。 三个人瞬间全身紧绷，密切注意着周围。 钟声仿佛就在附近，也预示着屠夫就在附近，当钟声停止，屠夫就会从迷雾中显现！ 完全不知道屠夫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刘聪慧口中念念有词，唐元在旁边能听到好像是化学方程式一类的公式定理。 铛铛铛—— 戛然而止。 又长又大的黑色镰刀从迷雾中穿出来，直接砍向王权贵的位置。 “诶呀妈呀！”王权贵大呼小叫着，但身体却出奇的灵活柔软，就像是一条水管，微微扭曲了下，就躲开了屠夫来势汹汹的进攻。 【在一瞬间检测到王权贵的体能，速度，力量，韧性飙升了两倍。所有数值已经能和屠夫相比，甚至比屠夫还要高。】 唐元捂着右眼，嗯，这应该就是他的天赋了吧？ 一瞬间提升自身的素质，类似于给自己上buff的效果。 看来这就是他的依仗了，不然没点本事还真不敢单枪匹马的去救金领精英。 “快跑！镰刀有三秒的冷却期，烟雾！”唐元喊道。 刘聪慧很默契的再次进行了化学实验，瞬间，一大片白烟出现，彻底遮挡了屠夫的视野。 趁此机会三个人快速离开，找到一处废墟，藏身在了里面。 “不行了，我必须要缓一缓，一段时间内无法再进行化学实验了。”刘聪慧眼冒金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停止寻找收音机，这样最起码不会把屠夫引过来。” “好的，就听你的。”刘聪慧点点头，从开始找收音机，不知不觉她就已经把唐元当成了主心骨，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行啊，哥们，你适应的很快啊，不像是低级新手。”王权贵重重的拍了拍唐元的肩膀，力道很大，唐元差点没站住。 “喂，你把buff去了。” “啊，俺不是故意的，忘了忘了啊！没控制好力度。”王权贵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袋。 唐元狐疑的看了王权贵一眼，这种一瞬间飙升全部属性值的天赋难道没有限制时间吗？ 还是说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小姑娘，你也很厉害啊，看你很聪明的样子。”王权贵很高兴能和队友汇合，于是开始没话找话的搭话。 刘聪慧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和王权贵这种大老粗更没有共同话题了。 “俺说你很喜欢看书吧。”王权贵完全没感觉到尴尬，继续尬聊着。“不过俺不喜欢看书，更喜欢看电影，以前俺爹因为俺不好好学习总打俺，总觉得俺没有出息，给家里拖后腿，还把俺扔到山上让俺反思。” “俺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娃，但是书就是看不下去，俺爹越打俺，俺越看不下去，后来都离家出走好多次。不过俺知道爹是对俺好，后来俺也挺孝顺的对待他，还给他买好酒，但他总是怪我乱花钱，骂我不能出人头地，没用。” “俺就是学不会文化课啊。” 刘聪慧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一口一个“俺”，听的烦死了。 “我也不是一直学习的，我平时喜欢看小说。” 不要把学霸想的都那么无聊。 “小说？字太多，看不下去。不过俺以前喜欢看侦探那种的电影，就是烧脑类的，你知道吧，俺觉得能看懂那些的真聪明。不过看到小姑娘你，俺才知道人外有人，还是有文化好呀。” “俺回去就打算努努力看看书，你有没有什么书推荐给俺，就是烧脑那种书？” “嗯……”刘聪慧沉吟了一下，然后说。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挺烧脑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五什么三什么？” 唐元在旁边听着，没搭话。 “哈哈，看俺这脑子，光顾闲聊了，任务进展怎么样啊？” 唐元摸着下巴，看着王权贵，还是没说话。 “我们大概已经找到头绪了。”刘聪慧虽然觉得这人话有点多，人长得也难看，但可能是对方的自来熟特性感染到了她，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她把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情报共享给了王权贵。 而唐元摸着下巴，观察着这两个人。 有意思。 第三章 在李华的带领下，他们成功潜入了进行精神交换的实验室。 而此时，研究所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汪天逸那边的骚动吸引了，刚好给唐元这边提供了机会。 在他们刚刚到达这边时，李华曾表示担忧，每一个要进行交换精神的人类在这里都有报备，那个机器也不能随便乱用，因此他们要顺利潜入研究所深入，使用那个机器，要度过一些审查。 李华本身的权限是不足的，他与这个研究所的联系就是，在疯人院中挑选出适合进行交换的人，然后送过来，送进来之后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如果没有汪天逸在另一边吸引注意力，他们很可能在接近这个研究室之前就被拦下来了。 研究室里有很多的椅子，会让人误会机器就是这些椅子，但实际上并不是。 每个椅子旁边都有一个桌子，有的桌子上还留着放置过重物的痕迹。 但有的桌子则放着一个古怪的机器。 【已解锁资料库词条：伟大种族的交换机。】 【这是一台古怪的混杂了许多棍子、轮子和镜子的东西，仅仅两英尺高，一英尺宽，一英尺厚。在它的中心还有着一个圆形的凸面镜。可以肯定的是，组成那台装置的每个零件都可以找得到制造它的厂商，它完全是由我们世界的设备拼装成的。】 就是它了！ 【情报满足，echo眼会从资料库中提取所需的数据，用于发动这台机器。】 唐元感到自己的右眼在微微发热，如果echo眼是个独立的生命，他甚至能感受到它在兴奋的尖叫着。 这真是个奇怪的感觉。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李华不断往门口看着，生怕有人过来抓住他。 “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唐元走过去，然后抬起手敲在了李华的脖子上，他用的力气不大。 “谢——”李华心领神会的倒了下去。 然后唐元把李华拖到了对面的实验室中，又回到这里，把门反锁了。 “你想做什么？”从开始到现在，刘聪慧一直处于极度懵逼状态，虽然她听到了破解50%世界观的提示，但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机器是干啥的。 “听我说。”唐元认真的看着刘聪慧的眼睛。“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找到一个叫劳伦斯的人，把他带回来，待会我会使用这个仪器，使用后很可能会有意外一个意识占领我的身体，所以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刘聪慧努力消化着唐元的话。 “你要把我绑在椅子上，确保之后那个醒过来的意识不会操控着我的身体随便走，然后你要帮我监视实验室周围的情况，保证在我任务完成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如果我们被人打断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机器了。怎么样，你可以吗？” 刘聪慧点了点头，虽然信息量很多，但她善于在一堆信息中提炼出关键的几点。 首先，之后的唐元可能会变得异常，她要绑住他确保不节外生枝。 其次，她要尽量拦住从外面要进来的人，给唐元留下足够的时间。 “我明白了。” 唐元点了点头，看着刘聪慧异常坚定的双眸，突然觉得这个姑娘非常可靠。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确保你完成任务。” “放轻松，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就算任务失败也是我的锅。”看着刘聪慧微微紧张的脸，唐元忽然笑了，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任务失败了，我就倒赔给你时间。” 刘聪慧感觉好些了，但还是紧绷着。 唐元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盯着旁边桌子上的机器。 【正在扫描——】 【正在从资料库中调取使用说明书——】 【开始全自动化启动，请准备好——】 唐元感觉有些头晕。 恍恍惚惚中，他一直在想着一个疑问。 从劳伦斯的日记中可以得出，他一共进行了两次交换。 第一次交换之前，他一直对这类事件保持不信的态度。但交换之后，他亲身经历后信了。 接着他一直对这种交换抱有恐惧的心理，甚至还在第二次交换前，祈祷有人能带他回来。 而李华的说法是，劳伦斯在第一次交换后就对伊斯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他对伊斯族这种可以永生不死的方法感到好奇和向往，并要求再一次进行交换。 所以劳伦斯的日记和李华两者是矛盾的，必有一方是在说谎。 李华不像是在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但劳伦斯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他在被伊斯族占据意识的半个月后，通过不明的方式回来了。 这次回来应该是个意外，伊斯人并没有来得及对他进行记忆消除，所以劳伦斯还保留着在作为伊斯族生活的记忆，他肯定是从伊斯那边学习到了一些其他重要的知识。 所以他想要回到伊斯族的身体，继续学习那种先进的知识也不为过，毕竟伊斯族可以彻底征服了时间的种族，如果人类也能征服，是不是就可以做到永生不灭了？ 是个人都无法拒绝这个机会。 但在第二次交换前，劳伦斯通过交换前的副作用（做梦，幻觉）很可能知道了什么，然后就变得极为抗拒再次交换，这一次就算是有永生的诱惑也不能动摇他的想法了。 劳伦斯抗拒再次回到伊斯族的时代，所以唐元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只要前往伊斯族的年代，就可以解答这个疑问了。 唐元晕晕乎乎的，夹杂着一系列的思考睡了过去。 …… …… 唐元醒了。 他似乎身处一个巨大拱形大厅里，那里巨大的石柱高耸向上，几乎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 在那拱形大厅有着宽大的圆形窗户，高耸的拱形大门，那些台座或者桌子每一个都有普通房间那么高。巨型的黑色木料制成的架子排列在石墙上，而那上面则似乎摆放着一本本书脊上写有奇怪的象形符号，尺寸异常大的厚本书籍。 【你已到达五千万年前的地球。】 【你现在是一个普通的伊斯族，由于是你那边主动发起的交换，此次交换并不记录在伊斯族的交换计划中，因此其他伊斯族并不能发现你是被掉包的伊斯，但如果你不谨慎的话，依然可以被发现。】 【你所附身的伊斯是一个普通的大图书馆的抄录员。】 【资料显示，伟大种族是在四亿年前来到地球，占据了地球种族伊斯的身体，并经过约两亿年的繁荣。你所处的时间点似乎在伟大种族伊斯的末期。】 这个就不用说了…… 因为唐元已经看到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劳伦斯要哭着喊着回来了。 透过大厅的窗户，他看到外面铺天盖地的—— 像是珊瑚虫一样的软体生物， 它们密密麻麻的飞在空中，散发出几乎实质性的杀气，这是要摧毁一个文明的杀气。 一场种族战争很快就要发生了。 这些巨大的，长相奇怪的虫子们密密麻麻的， 令人窒息。 第四章 汤圆的窝。 【酒酿圆子的玩家数据已上传成功，echo眼升级中——】 【echo眼已升级到lv.3，可进行简单的骇入操作。】 集装箱内，三个人就像是刚救上来的溺水之人一般，全身瘫软，嘴巴张的老大，好像在拼命的吸着新鲜空气一样。 唐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有刀，看来进入迷宫的并不是真正的身体，而是意识。 “任务失败，撤退。”代号为a23187的处刑者转身就要走。 “拦住他！”唐元吼道。 酒酿圆子立刻反应过来，伸出触手卷住了他。 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酒酿圆子：“放开。” “妈的，惹了祸就想走？”唐元单手扯松了领口，卷起袖子冲了过去。 唐元和他对视着，右眼的蓝光噼里啪啦闪着。 【已获得权限，是否进行骇入？】 “当然。” 【正在扫描目标的安全系统——】 【检查到对方有四个端口，正在尝试攻击其中一个端口！】 黑衣男人的眼中出现了些许惊慌：“住手！你怎么办到的？” “玩家是不可能有权限入侵我们的！” “有没有权限，试试不就行了？” 【攻击失败，对方已经启动代理，建议使用shell对其代理服务器进行垃圾消息填充，使之过载失效？】 “确认。” 【对方代理服务器失效，再次尝试攻击！】 【成功获取对方密钥，骇入成功！】 一瞬间，场景变化，唐元和酒酿圆子再次来到了白茫茫的迷宫世界，不过这次却不是他们的，而是那个处刑者的！ 防守者和入侵者的身份瞬间倒转！ 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炮台，开始对准唐元发射着能量炮。 酒酿圆子伸出触手，缠绕在那个炮台上，顿时炮台被销毁。 “我们有了反击的能力？”酒酿圆子抬头看着唐元，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酒酿圆子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她走在前面，凡是遇到的炮台全部捏爆，如同杀入羊群的饿狼，势如破竹。 【正在从文件中查找此地地形——】 唐元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迷宫地图，图上的红点代表设置炮台的地方，两个蓝点代表他们，迷宫中央有个很大的红点，这应该就是黑衣男人的数据中心。 【直行，右拐。】 他们很轻松的走着，无论是弯弯绕绕的道路还是白色炮台都无法阻挡他们。 酒酿圆子自从来到亡者都市之后，就觉得十分憋屈，不但吃不了人，还处处受制，现在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搞破坏，她感到很爽快。 她下意识看了看后面的唐元，之前她好像把什么东西传送给了那个正方体，之后她就能破坏迷宫里的东西了，应该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吧。 越往中心去，炮台的数量就越多。 之前的炮台，每台每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 现在，每台都可以在一瞬发射出伞状的喷射式弹幕。 酒酿圆子灵活的躲避着弹幕，用触手一个一个的捏爆它们。 看着前面酒酿圆子欢快战斗的样子，唐元终于觉得这家伙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和当调料之外，还有别的用处。 以后都可以“关门，放萝莉”了吗？ 很快他们就突进到了迷宫中央，黑衣男人正严阵以待的等着他们，他的身后也有一个正方体，是像红宝石一样的红色，散发着火焰般的光芒。 “你的权限到底是如何获得的？”男人问。 “不知道。”唐元懒得回答：“干掉他。” 男人抬起手，手上出现了那柄漆黑的刀刃。 【处刑之刃：在现实中只是一柄普通的冷兵器，但进入迷宫后，就会化为可以破坏和清除玩家数据的刀刃。 备注：此刀只能破坏比黑衣男人权限低的玩家数据。】 男人甩了甩刀，召唤了五台炮台，同时喷射出密集的弹幕来。 酒酿圆子迅猛的冲了出去，在半路上化为肉块形态，弹幕打在她身上仿佛挠痒痒一样，根本没什么用。 接着触手伸向了黑衣男人，把他卷了起来。酒酿圆子有些愉悦的把这个男人往身上的那些大嘴里塞。 又是一个怨灵，好久没有吞噬怨灵了。 “等等！”唐元盯着不断挣扎的黑衣男人，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但是我好想吃嘛！” “不行，他还有其他用处，不能随便吃。” 酒酿圆子本想不听唐元的话，直接吃下去的，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如果不听唐元的话，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出现，并不是什么大毛病，简单来说就像是走路时鞋子里进了沙子一样。 可以忍忍，但是非常难受。 触手死死的缠绕住黑衣男人，然后轻轻把他的长刀拿走，甩在了一边。 “你们这是在跟系统对抗。”男人此时冷静下来，他知道对方不会放过他了。“我会把这次的报告上传，会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找上来。” “找就找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唐元语气轻松的说，他走到那个红色的正方体前面。 【这是a23187存放数据的核心，骇入或销毁？】 【此正方体正在连接系统服务器，正在上传数据到系统服务器中，请尽快行动。 备注：可以推测，平时黑衣男人是和系统断开连接的。】 “不过，你还有机会上传数据吗？” 黑衣男人发出奇怪的惊叫声，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查看正方体的状态。 “骇入！” 【正在获取a23187号数据中心的管理员权限——】 “你在做什么！！”男人拼命挣扎着，他能察觉到唐元在入侵他的数据中心，最糟糕的是，向系统上传的报告也被中断了。 这家伙绝对是大祸害，黑衣男人尝试反抗入侵，重新向系统发送报告，但却失败了。 “如果我的数据很长时间没有上传，系统肯定会派出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到时候，看你怎么对付那么多的人！” “那也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 【你已经获取a23187的管理员权限。】 “能删除他成为系统走狗之后的记忆吗？” 【可以。】 【正在删除a23187所有的个人数据，并彻底切断与系统的连接，正在连接到你的数据中心。】 【注意，系统服务器上似乎有他的数据备份，为了防止删除的记忆重新下载，请禁止他与系统的联网。】 唐元点了点头，从此之后这个怨灵就和游戏系统没关系了，彻底切断。 …… 他们再一次回到了汤圆的窝。 第五章 【迷幻蘑菇：有毒，吃下去可以使人产生做梦一样的感受。它能导致神经系统的紊乱和兴奋，人的言行失去控制，死人可放心使用。】 【禁止投食给“活人”。】 【“迷幻蘑菇”收录到食材图鉴。】 如果这蘑菇能吃的话，采一些带回去研究下新菜谱还是不错的，也许有新的味道。 想到可以吃，唐元居然有些兴奋起来，任务本身都没能让他这么兴奋。 “什么都没有啊，不过这里压根不适合人生活，任务目标会不会是像鲁滨逊那样在岛上生活下去？”王权贵嘟哝着。“刚才那么一走，体力值下降了不少啊，该吃点东西了。” “不会还要我们造筏子吧，什么工具都没有，怎么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岛被一片夜色笼罩。距离唐元等人来到这个岛上，已经过去了—— 一个小时。 【22:00】 铛—— 突然山顶的古钟响了起来，惊起无数乌鸦。 大家同时绷紧了弦，入夜之后， 雾气也大了起来。 夜色弥漫的小岛，雾气纵横，原本晴朗的夜空也变得浑浊起来，一轮血月浮现。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黑暗中，闪烁的唐元的右眼变得明显起来，仿佛来自未来科技的电子义眼。 【警告：雾气中有东西向你们过来！】 铛铛铛铛—— 又是那钟声，听起来比之前更加急促。 四个人面对四个方向，凝神盯着雾气。 “危险，快散开！”金领精英推了推金边眼镜，一脸凝重。 “散开？你当是恐怖片的套路？散开必死啊？俺不散！什么牛鬼蛇神俺就在这等着，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怕它？” “白痴！我的天赋就是预知危险，爱信不信吧！”他骂道，然后向一个方向飞快的跑了。 毕竟是b级评价的玩家，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对危险也有一定的预知能力。 唐元选择相信他，快速的向树林中跑，刘聪慧紧跟着他，跑在后面。 “艹！”王权贵也不得不跟着众人跑了，谁都不在了，他留在那就是当靶子。 就在王权贵跑掉的后一秒，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上显现出一个扭曲的身影。 从形状上来看，就像是一个上半身格外长的人形怪物，坐着一个沾满血迹的轮椅，它的手上拿着又长又黑的大镰刀，全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轰！ 长长的镰刀砍在他们之前站着的位置，打空了。 【屠夫：一般在夜间出现的神秘恶灵，长长的镰刀可以轻易的割下脑袋，沾满血迹的轮椅可以极快的追捕到猎物。】 【当钟声响起时，屠夫会陷入隐身状态，此时不能攻击。当钟声再次响起时，屠夫会从隐身状态脱离。】 怪不得刚才那怪物突然就出现了，要不是金领精英提醒，他们可能都要中招了！ 唐元猛足劲往前跑，因为他发现那个屠夫已经盯上他了！ 可能是因为这条路线上有两个人？ 离他半步之遥的刘聪慧用极为标准的跑步姿势迅速地超过了他，跑在了前面。 唐元无语，他连一个女高中学生都跑不过吗？ “长跑也是考试的一部分，我经常有锻炼，是德智体美均衡发展的三好学生。”好像知道他的疑惑，前方传来她的回答。 这真的是个学霸！ 后面的屠夫越来越近， 唐元发现他除了跑，无能为力。 屠夫扬起长长的镰刀，向唐元一挥。 唐元迅速蹲下，只感觉头顶上带风，那镰刀恰好擦着头皮划过。 就在他蹲下的片刻，屠夫已经追到了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 跑不掉了！ 不过镰刀迟迟没有砍下来，唐元抬头一看。 【获得情报：屠夫在使用一次镰刀后，在3秒内无法再次使用镰刀。】 这是技能冷却时间吧，威力这么大的镰刀如果能快速的连续砍击，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唐元趁此机会快速向前跑，但仅仅这样，是无法甩掉屠夫的。 不过令人惊喜的是，之前一溜烟跑的没影的刘聪慧又回来了，然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唐元。 “p。”她淡淡的说了一声。 她的手上快速的凝聚着一个白色的固体。当凝聚成大概乒乓球那么大时，她快速的一甩，那白色的固体被甩向了屠夫的方向，接着“砰”的炸开。 一大片“云海”炸开，遮挡了屠夫的视线。 【正在分析——白色固体为白磷，白磷被引爆后，遇空气燃烧生成五氧化二磷，并生成大量白烟。】 【得到刘聪慧的天赋技能信息情报。】 “愣着干嘛？跑啊！”刘聪慧伸手拉住唐元，然后两人在白烟的掩护下，甩开了屠夫。 两人上了山，找到一个废弃建筑物中，躲了起来。 “谢谢你了。”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万一这个任务最后必须要四个人合作，少了你我们都得失败。”刘聪慧移开了眼神。“反正顺手而已。” 唐元仔细的打量着刘聪慧，这次他开启了echo眼。 【刘聪慧，女，死者lv.2；b级玩家； 天赋：“元素周期表”，疑似可以随手召唤周期表内任意元素。 备注：这是一个化学成绩非常好，高考成绩高于700以上的状元料子。】 厉害啊，唐元发自内心的赞叹。 “我们可以在这里躲一会儿，顺便研究下这个任务到底让我们做什么。”刘聪慧在废弃建筑物内调查着。“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唐元的右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蓝光，收集情报这种事他来比较好。 【这曾是一栋楼的一层，从废墟中依稀可以辨认出破碎的房间和隔墙。角落里可以找到房内的部分设置：老人摇椅，单人床，半导体收音机。】 【半导体收音机：似乎可以进行调台。】 调台？这东西还能用？在这种废墟里太奇怪了吧。 唐元走过去，捡起收音机。 这是那种爷爷辈才会使用的老式收音机，正面有一个带着刻度的屏幕，屏幕内有一根棍子，通过扭动旁边的开关，可以把棍子调到屏幕中的刻度上，进而调整收听的频道。 他试着扭动了开关—— 滋啦—— 收音机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然后发出不稳的白噪音。 第6章，接正文部分第10章 站在一旁的刘聪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拦住李华，给唐元争取逃跑的机会，但被唐元用眼神阻止了。 唐元看了刘聪慧一眼，微不可言的摇了摇头。 刘聪慧微微向前倾要行动的身体顿时停住了，然后颇为不自然的收了回去。 假如你是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只是吃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本应该关在病房里的病人居然跑出来了，还差一点就逃了出去。 这时候你该有什么反应？ 头脑发懵，以为自己在做梦？ 或者立刻叫人过来抓人？ 或者马上控制住这个偷跑出来的病人？ 再或者是担心事后责任会摊在自己身上，毕竟这是他负责的病人，居然不能很好的稳定病人情绪，那就是主治医师的责任，即使病人逃跑他并不在医院。 李华的表情很精彩。 唐元不确定他在此时到底想些什么，但至少李华并没有冲上来拦住他，也没有呼叫警卫。或许是因为李华本来就知道唐元并没有疯？总之他的表现绝对不像是正常医生遇到病人逃跑该有的反应。 那么，我就要先走了，你愣着吧…… 唐元越过李华，两人的肩膀即将擦过。 或许是唐元的行动刺激到了李华，让他恢复了理智，反应过来在场的不仅仅只有他俩，还有个刘聪慧，于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妥的。 想要补救一样的，李华在唐元即将擦过他肩膀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唐元的胳膊。 唐元回头，歪着头看着李华，然后用无声的口型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你知道的我的情况。 第二句话是，背德者。 李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连本来就是地中海的头顶也似乎更秃了一点。 唐元满意的咧开了嘴角，露出略带邪气的笑容，他觉得这样的表情一定可以带给对方强大的压迫感。 李华听懂了潜台词。 第一句话是唐元在质问，你知道我是个正常人，却依然把我关进重病室，有违医德。 第二句话表面上是说唐元知道他在看那本《背德者》，当然看什么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华的那点心思已经被唐元知道了。 然后唐元说出了第三句话。 “如果我全曝光，会怎么样？” 人们会谴责他作为医生的失德，还是其他的“失德”？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和其他正常人不同的人总是要受到排挤和非议的，或者说，虽然时代在不断的进步和开放，但这种排挤和歧视是永远不会随着时代进步而消失的。 李华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手。 “谢谢。”唐元扬了扬眉，然后顺手拿走了李华胸前口袋的香烟。“在医院，少抽烟。” 唐元擦过李华的肩膀，后者像虚脱了般晃了一下，险些没站住，但也像是紧绷的弦松懈下来，松了一口气。 “等我消息，小心。”最后唐元对着刘聪慧无声的说着，然后便拉开医院的大门，离开了。 刘聪慧知道自己还是要演一下的，她有些疑惑的扶住了李华：“我们为什么不抓住他？” 李华摇了摇头：“刚才的事你不要说出去，我会处理的。” 唐元顺利的离开了阿卡姆疯人院，通过立在街道边的地图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发现劳伦斯的住所离这里并不算远，走路过去绰绰有余。 他的住所离这家疯人院这么近的吗？ 不知为何，唐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李华下班时会绕道去劳伦斯那边喝上一杯茶。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笔友关系，或许，最开始是笔友，但后来发展到熟识的阶段，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当然现在暂且不管李华有什么心思，只是从表面上来看。 阿卡姆城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城街道343号。 唐元熟记这个地址，大步流星的往目的地前进。 同时，开始导出之前记录的黑色日记本上的信息。 【1973年5月29日，天气晴， 这篇日记只是我清醒过来后留下的一些念想，为的是记录这些日子发生在我身上的灾难。 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经济学讲师，据说我早就退休的祖父和亲爱的父亲也都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可以说我们一家人都出身于此。据说祖父曾留下什么东西给父亲，我父亲还想留给我，但我对这些神秘学相关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成年后就搬出了老宅，一直以来都过着独身又平凡的生活。 但就在29号这一天，这一切都结束了，一种无法解释的失忆症突然降临了。在失忆症发作之前，我曾有过一段简单的泛着微光的幻觉，这些幻觉一度扰乱了我的思维，一切都开始陌生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占领我的身体。 接下来，我在讲台上晕倒了，我能感觉到在晕倒之前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影子，我的思想离我越来越远，接着便不省人事。 1973年6月15日， 当我恢复意识时，已经是16天之后了，并且身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有一个相熟的朋友就在这里工作，但万万想不到某一天我也会被关进来。 顺便说下，那个朋友是个精神科医生，平时性格孤僻，现实中的朋友并不多，但却十分喜欢写信，我是在一年前认识的他。 恰好我的主治医师就是他，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晕倒之后的事情。 我曾醒过来，但却遗忘了所有的事，并对现实感到格外的不适应，就连表情也无法正常控制，说话也只能笨拙的发出一些奇怪的高调。其实并没有严重到一定要关进来的地步。 但就在前两天，“我”似乎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对于其他人的接触也十分抗拒，甚至开始动手伤害所有企图帮助“我”的人。 无可奈何的家人朋友把我送了进来，并接受了严格的管制。 好在，我在15日恢复了真正的意识。 1973年6月20日，天气晴， 为了确认我的病真的不会再犯了，医师们还是决定再住一阵子院，当然我已经从重病房间转移到了普通房间，平时是可以出来散步的。我的那个医生朋友也给了我很多鼓励，并积极的让我进行各种测试，确保我恢复了。 不过他看着我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看不懂的忧郁。 我觉得我的测试结果不错，但是他每次都摇了摇头，说并不达标。 这段时间，我开始写日记，把之前发病的过程写在了这里。 1973年6月30日，天气晴 我又看到了那些该死的幻觉，之前那种失忆症似乎又要来了。 我的心中涌上一种恐惧，说不上来的恐惧，我抗拒着。 彻底晕倒之前我写下了这些话。 该死……我不要……不要去…… 谁能来把我带回来——】 [恭喜你破解了20%的世界观。] [你发现了任务目标：救出劳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