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夫人》 第一回:傅家女儿不一样 这是身为委员太太的姐姐第三次失去孩子了。 第一次是孕妇怀胎时不小心跌下楼梯,导致两个月的胎儿滑落;第二次是刚出生后的孩子过于虚弱,撑不到满月而夭折;这第三次,在孕妇辛苦怀孕到第七个月的时候,妇科医生进行检查时惋惜地说: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 谁也说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姐姐蕙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三条小生命。 墨兰心中烦闷地叹了口气。眼见前面就是姐姐蕙兰的病房了,她用只手拍拍自己的脸:不行。必须振作起来。苦的是自己的姐姐,而自己是来安慰姐姐的。 蕙兰住的病房,是这家叫做“心爱”的妇产科医院最高级的总统套房。蕙兰的丈夫肖庆生是市里的委员兼市长秘书厅主任。说白了,这家新建不到三年的妇产科医院当年筹建的时候,为了一块地皮几乎走投无路,最终院长找到了肖庆生才给解决了这个问题。蕙兰每次怀孕生子,都是到这家医院就诊。这里的院长、主任、医学教授都把蕙兰当成至高无上的贵宾看待,但也没能阻止蕙兰三次痛失孩子。 病房外边的走廊摆了一列的鲜花与花篮,都是客人们留下的。看得出,蕙兰的人缘极佳,非一般人能比。墨兰推开房门进去,在病床与房门之间,中间尚隔了块玻璃屏风自成一个小厅。在这个小厅里又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与鲜花,一名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在青花瓷的六角花尊里插花。 看见墨兰进来,护士小姐竖起指头贴着唇嘘一声:“病人刚刚睡着。”于是墨兰蹑手蹑脚地走近看花瓶里插的有些什么花儿,见是一大束的百合与衬托主花的满天星。 “院长先生与主任说了,蕙兰夫人最喜欢百合。”护士小姐解释。 百合?墨兰在心里摇了摇头。傅家一群姊妹中,属于蕙兰姐姐最怪,最喜欢的花木是不名贵的黄色康乃馨。不过,这个是秘密。在外人面前,蕙兰都称自己最爱百合。 隔着玻璃屏风,听里边轻轻一声咳嗽,一个贤淑的声音问道:“是谁来了?” “姐。是我。”墨兰急忙答应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是你啊。墨兰。”从病床上支撑起上身的蕙兰,招呼妹妹坐到自己身边说话。 墨兰在护士小姐帮病人披上外套时,搬了张椅子在病人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病人的脸色。蕙兰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面色仍有些苍白,然精神尚可。墨兰心疼地问:“姐夫呢?他怎么没来 陪你?” “小手术而已。”待护士走出去了,蕙兰将妹妹伸来的手握住,小声慎重地嘱咐道,“这事我还没告诉老太太。” 蕙兰口中的老太太,指的是傅家年纪最大的主母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管教着傅家所有的姐妹。说起来,蕙兰与墨兰不是亲姐妹,是表姐妹。但只要都是傅家的小姐们,小时候都是在傅家长大,之间以姐姐妹妹亲密相称。 “老太太年岁高。姐姐不告诉老太太我能明白。但这与姐夫不来陪你有什么关系?”墨兰认真问道。 蕙兰只笑着:她这个妹妹人很聪明,在一群姊妹中学业最好。但也常犯读书人最容易犯的错儿,样样太较真。 “你姐夫工作的性质与一般工薪阶层不同,忙。” 墨兰听着这话,默了一下,轻声问:“这么说,姐姐很明白姐夫了。” “是的。我与他是夫妻。”蕙兰轻而坚定的。 “夫妻。”墨兰咀嚼这个词。姐姐与姐夫在公众视野里,算是一对才子佳人。然而,她总以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蕙兰像是饶有兴趣地观察妹妹的表情,问说:“墨兰,我听说家里在帮你安排婚事了。” “是有安排。”墨兰道起这个事儿,眉间轻轻地拢着,“老太太让我去相亲。” “不好吗?”蕙兰听出她的情绪,问。 墨兰一时眼睛只望着洁白的被单,保持默声。 蕙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婚姻?”墨兰挑一下眉,以为姐姐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婚姻,不就是相爱的双方走向礼堂继而结成誓约。” “相爱啊。相爱能持续多久呢?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太长了。”蕙兰喟叹的时候,眼睛没有焦点,像是在虚无的空气里漫无目的地飘散,“墨兰,你念的书多,你说这相爱与婚姻是一回事吗?” 这个,墨兰也无法说清楚的。书中,歌颂伟大的爱情很多,歌颂婚姻的却很少。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然而,她心里如今是在渴望婚姻呢,所以才烦着家里人安排的与陌生人的相亲。她正热烈地爱着一个人,渴望与那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蕙兰毕竟年长一些,经历的事儿多一些,看着妹妹这幅魂不守舍的神态,便能猜到一些事了。她轻轻把妹妹的一只手反转,用指甲轻而清楚地在妹妹掌心中划上笔画。 等姐 姐画完,墨兰轻声念出掌心的字眼:“傅。” “这个字,在我嫁给你姐夫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字。当然,在那之前,我与你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想过的,只是一昧地以为婚姻与爱情一样是很简单的事儿。相爱便爱,相恨便离。” “结果呢?” “墨兰,你知道我们傅家是将女儿怎么养的吗?” 墨兰抬起头望向姐姐。 “傅家将女儿当儿养!傅家的女儿不比傅家男儿差,走出去,更是不比她家女儿差!”蕙兰一字一字郑重有力地念道。 “姐?” “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你必须先明白,生你养你的是傅家。若没有傅家,你能自小接受比常人良好的教育?你能衣食无忧只顾学业?你能安安顺顺毕业后想就业就就业想深造就继续深造?” 墨兰轻轻地撇眉,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有勤工俭学,我的成绩都是自己流汗拼出来的,与人竞争时也从不会报出自己的家庭。” “是。你觉得你优秀的家庭是在拖你后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去大学面试职位时,因为没有先打点好人际关系被刷下来的时候。”蕙兰笑着驳回她的话。 墨兰没有想到,姐姐蕙兰连这个事儿也是知道的。当时她瞒着家里所有人去参加公开应聘,也很有自信。在第一关笔试,她以优异的成绩大幅度甩开十几个竞争对手。所以,紧接第二关面试被刷下来的时候,对手洋洋得意向她炫耀自己是某某高官的子女。当时她那个气啊,简直要把肚子给气爆了。在一股怒气之下,她想向高校管理部门投诉这场考试的黑幕,若不是梓阳把她拦下来的话…… 蕙兰见妹妹沉默了,微微笑着,将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墨兰,没事。你慢慢想,好好想,然后再好好回答老太太让你去相亲的话。在未铸成大错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了。因为一直以来,老太太与我们都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你是我们一群姊妹中最聪明的,定能想明白的。” 墨兰并没有就此屈服下来,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令她烦恼的问题,再说她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安慰生病的姐姐吗。她便是反握住姐姐的手,紧张地问:“姐,你身子怎样?医生怎么说?” “还好。”蕙兰淡淡地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与我说。”墨兰积极地建议,因为姐姐的三次流产太过莫名其妙,原因应不 是表面如此简单的事儿。 蕙兰却似被她这话逗的,噗地一笑:“你,现在这样子能帮得了我什么?有这份心就够了。” 墨兰正要不服气地驳话,厅外忽地传来门把咔的一声,接着是男子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响音。不会儿,一名穿西装服打着整洁黑色领带、长得一表精英人才的男人,绕过玻璃屏风走了过来。墨兰认得他就是姐姐蕙兰的丈夫肖庆生。 肖庆生见到她们两人,却是好像没有认出墨兰,便问妻子:“蕙兰,这位是——” “墨兰。我们家姊妹中的倒数老二。”蕙兰答说。 “哦。”肖庆生没有从墨兰的容貌中辨认出来,是从妻子的话里体会出来,“你常说的,你们家里那个最古怪的,喜欢念书,从不参加社交宴会的与众不同的小姐儿。” “我哪有说过墨兰古怪了。”蕙兰轻嗔着,拿手捶打丈夫的肩膀,又笑着对墨兰说,“你别听他尽是说些湖绿的话。” 墨兰看着他们两人谈笑,心里边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自在。耳听肖庆生轻轻搂住妻子的身子后,问的却是:“你说你今天有自家姐妹来探你?你大姐不来吗?” “大姐?她远在美国洛杉矶,要来也没能那么快。”蕙兰答道。 “若大姐来了,你打个电话给我。”肖庆生叮嘱尚在养病中的妻子。 墨兰心里头更是别扭了,最终忍不住起了身,向蕙兰说:“姐,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虽说我是因工作的缘故顺路到这,但知道了你生病,我会特意在这边多呆几天。” “没事儿。你有空就过来坐坐,当做解闷。如果没空,也不用专门腾出时间过来。过两天我就出院的。”蕙兰交代道,主要是要她千万别把她养病的事往家里头说大了。 墨兰点着头,在拿起手拎袋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袋子里带了本书想给病中的姐姐解闷。但是,看到那一排子的花篮礼品之后,尤其在这个姐夫面前,无论如何这本廉价的书是拿不出来的。即使她知道蕙兰肯定会说没关系,但是,面对这么多络绎来访的客人,姐姐还有时间读她送的书吗?一切,与她预想的相差太远了。是她不知不觉与姐姐走得疏远了,还是姐姐不知觉中已经走远了?伸进拉链口去取书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她向蕙兰笑了一笑,转身准备回去。 在走出门时,她还能听见房内肖庆生在说:你这个姊妹,怎么一点都不像你们那群姊妹?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没有化 妆,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戴着副眼镜,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害得我每次都认不出她会是你妹妹。她这样的女人,能算得上是女人吗? 第二回:初恋 过了几天,墨兰接到蕙兰打来的电话,说是身子无碍已经出院。墨兰放下心后,马上急着回美国的研究院。就如蕙兰所看出来的,她正无比热烈地想念着一个人呢。那个人的名字叫吴梓阳,是与他同个美国大学研究机构的留美学生,长得没有肖庆生英俊;但是,在她看来,梓阳才不会像蕙兰的丈夫明摆着的唯利是图,所以对于蕙兰的那番话她很不屑。 刚下飞机,在机场门口,便可以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穿了件条纹衬衫,在一辆绿色的士旁边徘徊。旧金山夏日的阳光给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光斑在他宽阔睿智的额头上跳跃,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初升的日光充满了生气。 “学长——”墨兰从远远的地方喊道,并手拉行李箱飞跑起来。 吴梓阳本来垂低沉思的头抬起来,看到她,也扬起只手:“墨兰——”他却没有向她迎来。一是机场大厅旋转门前的人太多了,二是守门的门卫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墨兰只得在涌来的人群中挤兑着,快到旋转门门口时,两个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男子阻在了她面前。墨兰停下脚,看见旋转门以及左右两个侧门都被这样一排黑衣男子给堵住了。一看这阵势,明显就是某位大人物要通过机场口上机。于是她焦急地垫高脚尖,隔着扇门,看见吴梓阳向左边比了个手势,又对她笑了一笑。 本来如火如荼的心,因他这个阳光一样的笑容,如清流淌过变得平静而滋润。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吧。可以为了得到他一个笑,做任何事情。可以因为他一个表情,在心底里悲伤或甜蜜许久。 墨兰转身又飞快地往左边的另一个机场出入口走去。她的内心为了梓阳来接机喜滋滋的,也就根本不会去理会是什么大人物进入机场。对于她来说,做个平凡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个她心爱的人陪伴自己已经完全足够。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在另一个出入口,墨兰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面前。结果,站在了梓阳面前,她忽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痴望着他熟悉的面孔。正应了书中的某句话,她这是短短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吴梓阳将手伸到她短短的绒发顶上揉了揉,伏低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姐——”话说个开头,墨兰记起自己从未与梓阳提及家世,转了口道,“家里姐姐和奶奶说很久没见我,想念我,无论如何要我回去一趟给她们瞧瞧 。所以我在那边顺道去看望了姐姐。” 在梓阳眼里,她这几句话与有点小女孩似地甩头发,让人感觉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未脱稚气的孩子。他更用力地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本来平和的眼神渐渐暗沉下来。 “回去吧。教授还在等着我们。”吴梓阳收回了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的士的后箱内。墨兰仍站着,满心欢喜地望着他。梓阳只得拉起她一只手,打开的士门,将她推了进去:“我聪明的小师妹,几天而已,你莫非变傻了?我们教授,可是在等着你帮他翻译论文呢。” 墨兰的外语水平很好,可以说是精通了如今世界上最流行的几种语言,除了祖国的母语,还有英语、德语、法语、日语以及韩语。就是阿拉伯语,她也能现学现卖与阿拉伯人交流生意。她这种语言天赋倍受教授的喜爱,人们包括梓阳也就经常忽略了她本身的缺点。确实,如果墨兰不是能帮教授翻译论文,梓阳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应教授的要求照顾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师妹。每年来美留学的国人愈来愈多,旧金山又是美国第二大城市。慕名求学的学子中,不乏有家世背景赫赫又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 前几天,他的好哥儿们与他喝酒时才调侃他:你这个清华第一才俊是怎么回事了?在清华时,你是连国家总理的孙女都不屑,如今到了美国旧金山,竟然迷恋起一个小萝卜头。 大伙儿私底下都把墨兰叫做小萝卜头。吴梓阳望一望旁边墨兰那头软软的短发,确实很像萝卜头,不由忍俊不禁。 “学长?”听见吴梓阳突然发出的低笑声,墨兰惊奇地转过头问他。 “没有什么。”吴梓阳敛住笑,淡淡的眼神在她鼻梁上那双四四方方的黑框大眼镜瞟过,紧接那层明朗的目光像起了层浓雾。 墨兰两只手在大腿上交错着,感到心口里嘭嘭嘭地跳。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在家里正式逼婚之前,要向学长表白。 出租车在旧金山的高架桥上飞驰,港口的海风通过窗口轻轻抚弄着车内两个年轻人的头发。墨兰的双目里像扬帆出海的船儿充满了希望,吴梓阳的眼眸里则像落入大海的石头愈来愈沉。 回到大学校园里,吴梓阳帮她把行李从后箱内搬出来后,突然道:“墨兰,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和她说?莫非是——墨兰捣蒜似地点脑袋瓜:“有。有空。” “那么,你今天先回宿舍梳洗一下。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也累 了。教授那边由我去帮你说,明天再回研究院上班。”吴梓阳边说边看了下手腕上的劳力士男表,稍拧眉头,“今晚七点吧。在校门口对面的西餐厅见面。” “好的。学长。”墨兰边答应着,边想:学长对自己多体贴啊。嘱咐她休息,又帮她向教授说好话。学长对她这么好,肯定有原因。为此,她的脸默默地浮现出充满爱意的粉红色。可是吴梓阳并没有看见她大眼镜下面那异样绯红的脸蛋儿,走之前,照旧在她短发上揉了揉,大手一摆,洒脱地掉身离开。 墨兰回到自己宿舍里,嘴巴笑个不停,心中甜蜜的滋味,早把她在飞机上的疲惫全部吹跑了。她兴致勃勃地在旅行箱里翻箱倒柜。因为肖庆生的话,在她离家之前,蕙兰给她送来了一些礼服。但是,当她把这些礼服对着镜子比在自己身上时,眉毛又拢了起来:这样隆重的衣服,与自己并不相称。还有,那高跟鞋,她一穿就要折脚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了以平常的面孔去和学长约会。学长喜欢的,不也是平常的自己吗? 于是墨兰自信地点巴下脑袋,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与球鞋,背了个小书包便去赴约了。 第三回:她岂是你能比得上的 旧金山的西餐厅可以分为很多种,有高级有低级还有种叫做贫民化的廉价。大学门口对面的一排西餐厅,也有高级中级与廉价餐馆。廉价餐馆一般都是坐落在不起眼的小巷旁边,挂牌有些肮脏,里面的服务生也很少,但来往的客人却很多,叽叽喳喳个不停。到这里吃饭的留学生,大多是必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学子。他们在这里,渐渐习惯了张大嘴吃两片青叶子夹一块肉片的汉堡包,习惯了用叉子绞着番茄酱的奇怪面条,偶尔,会很想念家乡那香喷喷的白面,和成馒头、肉包、花卷、白细细的面条捞着酸豆角沫儿,一闻就是口水流一条啊。 墨兰用叉子绞着番茄酱与乌冬面时,想的便是家里大年包的各式饺子。 吴梓阳坐在她对面,在吃完一份牛排后,从烟盒里抽出了条烟。然而,在看到墨兰那低着的小萝卜头后,他又把烟条送回了烟盒里。 “学长,你有什么话与我说?”墨兰端着颗砰砰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个学期过后,可能在下一个周吧,我要回国了。教授这边我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会另安排人与你接洽。”吴梓阳说完这番话,感觉喉咙有点干渴,便拿起桌上的那杯柠檬水。一抬头,却见着墨兰那双乌黑的大眼镜正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看。他一下像是噎着了,咳了两声:“你不用太担心。教授喜欢你,不会为难你的。换做是别人,你也能好好和对方相处。” “不——不一样。”墨兰嘴唇干巴巴地合了合,魂不守舍的。 “什么不一样?”吴梓阳忽然觉得他那群哥儿们的话说得对极了,愈是丑的女人,对她好一点,她愈是像橡皮糖一样纠缠你。他焦躁的时候,把烟盒里的那条烟抽了出来,这回点燃了,深深地吸口尼古丁,感觉能隔着层雾看着这个小萝卜头,并且继续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学长,学长对于我是不一样的人!”墨兰来回吸一口长气后,终于大声说了出来。在说出这句埋藏了许久的心底话时,她的眼角几近湿润。 “墨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吴梓阳吸着烟,继续冷冰冰的口吻道。 墨兰看他这副神态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些慌,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学长一直对我很好。” “我对你好,是因为教授的要求,以一个学长对待学妹的身份。” “不是的。不是的——”墨兰连道几个不是,心情已经完全乱了,只能不断地回想过去那一幕幕美好的情景,希望以那些回 忆来挽回眼前的一切,“学长在新年倒计时的时候还牵过我的手,轻轻吻过我的额头。” 吴梓阳在烟雾后的表情僵硬地抽了抽。她说的这事儿,是在去年除夕夜的事了。当时学校的华人团体,组织无法归国的国人学子们聚集在大学广场共同庆贺新年。每年做策划的人都会出想出一些奇怪的鬼点子制造气氛。比如在今年新年零时的时候,忽然广场上全部的灯光熄灭。在这个时候,人们会不觉地牵拉起旁边人的手。情人之间则会趁这个机会偷偷表白留下新年的一吻。结果在今年的灯光泯灭时,墨兰柔嫩的小手伸过来触到他的掌心,他一刻确确实实是忍不住低下头,怜爱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吻。这说明了,他心中是有一点她的存在,是偶尔觉得她可怜可爱的。但,这与他要挑选终身与自己陪伴的女子不同。男人总是这样的,可以和许多女人搞暧昧,并且不需负有责任,可是挑来当妻子的女人必定是要不一样的。 烟蒂在烟灰缸边上敲打了几下,吴梓阳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椅背:“墨兰。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国是要去成亲的。对方是有钱有势的小姐,是你所比不上的人。何况,我要的女人,向来就不可能是你这个样子的。” 她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她这个朴素、天然清新的模样儿是他所喜爱的。不然,他怎么会喜欢揉她的短发。结果,是她一直误会了,错得离谱了吗?他竟然会说出与肖庆生一模一样的话来……墨兰忽然觉得隔着层烟火,吴梓阳与蕙兰一样,离她愈来愈远了。 “对方能弹一手好听的钢琴曲,平日在家里会插花、画画,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家庭富有,在帮我打理家事的同时,也能支持我的事业。”吴梓阳吸口烟,望向窗外的目光,在淡淡中已经向着那名门世家的小姐飘去。 若不是戴着大眼镜,墨兰那双桃子似红彤彤的眼睛,肯定能把餐厅里所有的人吓一跳。可是她这副悲伤欲绝的神态,坐在她对面的吴梓阳没有看见,或是说是视而不见。 “好吧。墨兰,就这样。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吴梓阳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停止这段他以为十分无聊的对话。要不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他本是连告别的事都不想和她说的。最终他站起来时,对着她那个总是低垂被他哥儿们笑话的小萝卜头,实在忍不住地厌恶:“墨兰,你整天这样邋遢邋遢的样子,只会让男人受不了你。女人们,最终都是得找个好老公的。你成绩再好,没有婚姻,最终仍是在社会上站不住脚。” “如果,学长, 如果我现在就改成你喜欢的模样儿,你是不是会留下——”墨兰说到此眼睛在眼镜后面已是积满了泪水,慌乱地口不择言。她只想,伸出手捉住他。 结果他把她的手毫不客气地甩开了,轻蔑道,“我已经说了。她和你不一样。她是高门的小姐,她的身世背景,是你后天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吗?!” 名门的小姐儿,她也是。只要她说出口,可是她说不出口。之前她还和姐姐蕙兰争辩,什么名门世家,即使不靠娘家,她一样可以觅得真爱。现在她摔的这一跤,简直是拿自己的话砸了自己的脚。 耳听他的脚步声毫不留恋地离开,墨兰两只手用力地揪起了桌布,用力地,直到心窝口的疼痛漫到全身,泪珠儿不间断地滑落到手背与桌布上。她很伤心,终于明白到什么叫做心已死。她真的很蠢,之前真的过得太傻了…… 这时候,她回想起了蕙兰刚说过不久的话:相爱能持续多久?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过长。我们傅家从来把女儿当儿子养,傅家的女儿不比男儿差。 她是傅家的女儿,更不会比她家的女儿差…… 第四回:鄙姓费。请问小姐贵姓? “奶奶,你不是说要帮我安排相亲的对象吗?我现在就回国,回去后遵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做事。” 打完这通越洋电话,墨兰与美国的师生们统统来个不告而别。给恩师,也只是留了封信,注明了:曾几何时,年幼不知事,以为知识便是知识,却不懂知识为何而用。谢恩师,期待某一日再相会的日子,届时墨兰不再有迷茫不再有悔恨。知识用到地方,方才是正道。 还是旧金山来往国内的飞机场。前天,她在这里的出入口欢心期待某个人。现在,她要开始遗忘这个人。 结果,又重复起那一天的场景。一排黑色保镖站在登机口两旁。这一回,墨兰心里没有恼怒。吴梓阳说的一点也没错。人生来,便有尊卑之分。无论多发达多民主的国家,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差异的歧视,基于财富,基于地位,基于样貌,基于才情,缺一样都不成。高干名门皆因此而生,多少富有子弟的儿女生来注定担负光宗耀祖的责任。所谓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她以前太不懂事了,想自己撇下家族的责任在外逍遥,现在回头还是岸。姐姐蕙兰教诲的没错,男人,怎能比得上家人重要? 前面的两名登机旅客,大概是来旧金山观光旅游的夫妇,等了会儿,便是不耐烦起来:“什么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不能自己包机吗?” 是大人物就得包机?不知道现在国内抓反腐败正着紧吗?真是大人物,才不会包机。 墨兰在那对夫妇背后好心地嘘一声。常言说的好,祸是从口出,要发牢骚,也得看场合,至少不要丢自己国人的脸。这个是国际机场,四周都是外国人看着呢。 那对夫妇齐齐转回头来看她。 墨兰今日穿的不再是孩子气的t恤牛仔裤,而是着了蕙兰送的一套正装。上身为干练整洁的白色小西装外套,衬着一件有花翎的银色条纹衬衫,下边为黑色包臀a字短裙,修长的双腿搭了一双五公分的红色高跟鞋,与她唇瓣上抹的嫣红相映成辉。整个人从头看到脚,白、黑、红,与一双薄而长的无框眼镜,彰显充满内涵的气质与品位。看上去,就像是代表某个高企的精英主管。 那对夫妇不约而同被她全身焕发的压人气势给镇住了,低下头去嘀咕:“是哪里来的官方女部长?” 墨兰听到他们的咕哝声,只是微微抿了抿嘴。 前边的登机口这时候两排保镖散开,允许日常旅客通行了。旅客们排队依次上机。 在经济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墨兰前方正对的恰是头等贵宾舱门,两名酷装大哥守在门口两边。据这个阵势,她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人在里边,随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飞机起飞后正常飞行。空姐给每个旅客开始分发饮用水和飞机餐。 墨兰喝了口水后,把头靠在座位的枕上舒缓一下眼睛。她的位子挨靠机窗,望出去,能见白云朵朵漂浮在碧海里,如梦如幻。她不由地浸入沉思中,旁人从她一双缄默的眼眸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旅程度过了大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转入了夜间。夜里的天空黑压压的,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墨兰把窗帘拉下来,靠着座枕小憩会儿。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觉座位底下摇摇晃晃起来,她警觉地睁开眼。机舱内此时已人声沸腾。空姐来来回回地走动,告诉大家系好安全带,不用紧张,只是飞机遇到了气流,很快便能恢复正常。但是,前面头等舱的门忽然哗的打开,出来的一名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走出来,向空姐用英语交流。 因近挨着对话的两人,墨兰听明白是头等舱的客人发病了,要找医生。 “mr。费这次出行因是急事,没有带家庭医生随行,他向来有心脏病。” 空姐一听神色也慌张起来,一边要同事马上进行广播,一边在邻近的客人们中问询:有没有医务人员乘坐本机?机舱内的广播随之发出了求助信息。然广播一遍遍地播出后,机舱内仍是一片死寂。或许刚好本机内没有医务人员搭乘? 墨兰见状举起手,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 头等舱里面出来的中年男人望向她,以一种近乎苛责的目光审视她上下:“你是医生?” “不是。” “是护士?” “不是。但我在旧金山大学急救中心见习过。” “不是专业医护人员。”那人喃喃,显得犹豫不决,“费老先生不是一般的人,不能被人当做试验的小白鼠。” 墨兰想说:即使我是医生,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去救你的人。 然而,头等舱的门哗的再敞开,这次里面走出来的男人与中年男子明显不同。黑得近乎是墨的头发,额前没有刘海,头发短,有点像平头,但配在这个三十岁左右男人斯文漂亮的脸上,只能显得刚柔并济,完美得让人惊叹。上身灰色薄西装里的白衬衫无束领带,随意解开的领 结扣子里露出的锁骨与肌肉,也都是力量的象征。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随意,却也很干练,至少不是个泛泛之辈。 “三少。”中年男人带了敬意称呼他。 “陆叔,怎么样?找到医生了吗?”他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认真地问。 陆叔把嘴贴在他的耳朵边上叽咕了一阵。他点了点头,走过来站在了墨兰面前,伸出一只手道:“鄙姓费。请问小姐贵姓?是哪里人?” “姓傅。留美中国学子。”出于礼貌,墨兰也把手伸出去,想礼节性地与他握一下手。 想不到,他是一会把她伸来的手紧握住了。她轻微地拢眉,他的力道蕴含了一种可怕的力量,似乎可以瞬间将她的手揉得粉碎。 “傅小姐。现在飞机上没有专业的医务人员,只有你学过一点专业的医学知识。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希望你尽全力搭救费老先生的性命。”费三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松开墨兰的手。 墨兰轻轻抬起眼皮,没想到这人力气大,说话却是十分的斯文,她点了点头说:“人命珍贵,我不可能把人命当做儿戏。” “很高兴傅小姐能通情达理。”费三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并做了个“请”势,“请往这边走。傅小姐。” 第五回:你只能赌! 穿过头等舱的机舱门,到了二层,才是头等舱。因此这架大型客机的头等舱是与经济舱完全隔离的,一般能坐三组共六个客人。现在这个头等舱全部被费老先生与他的随行人员包下。 墨兰是第一次进头等贵宾舱,但乘坐过中型客机。中型客机在经济舱乘客登机时会经过头等舱,所以墨兰知道头等舱的设施比起经济舱,有着座椅与空间更加舒适与宽敞的优越性。如今,她低头迈过机舱门槛,一眼眺望开去,左边安放的一只航空沙发椅平放了下来,上面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位就是费老先生。”费三少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径直走到老者身边。 墨兰从他略带焦急的动作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焦躁。这个老人可能是他的什么亲人吧。正这么想,见他单膝屈下来轻柔地扶起老人的一只手,贴近老人的耳边说道:“爷爷,我把医生带来了。您不用担心。机长会加快速度赶回去。” 老人闭紧的眼皮困难地睁了睁,看见了站在自己前面的两张脸,尤其是在戴眼镜的墨兰脸上望了望,张口:“嗯。” 费三少移开位置。墨兰代之蹲下来察看病人情况。她先是摸一下病人的手腕:脉搏很快,而且不是正常脉率,有间断。她迅速转向旁边的人发号司令:“飞机内应该准备有急救箱,让飞机上的乘务人员取来。还有,病人之前有过什么病,在发作的时候服用了什么药物,病人的主治医生有没有特别嘱咐过什么事项,请一一都告诉我。” 本来,听她自称非医务人员,他们都怀了忐忑与质疑。今看她一连串动作敏捷与判断果决,不禁放了一半的心。有人马上依照她的吩咐去召唤空姐。陆叔站在她身旁,回答她的问题:“费老先生有十年的高血压高血脂,心脏也有毛病。” “做过手术吗?” “做过通血栓的手术。” “不是外科手术吧?”墨兰解开病人的衣扣,准备用听诊器察听心跳,不见病人胸前有外科手术的疤痕,因此而判断,“行的是内科导管手术。” 陆叔听到这里不得不表出惊赞:“傅小姐,你真不是专业医生?” “不是。只是在大学里做研究的时候,被教授让去急救中心见习了半年。”墨兰答。不过她学东西向来比别人认真。虽然她的专业是研究鱼类的进化史,中间要学习一点医学的解剖学,因此在学完医学院的解剖课程后到急救中心进行相关见习。与她同期去的学生,对于不是本专业的都是带了半 敷衍的性质去学,而她是按照实习医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她学得不是普通的好,以至于大学的医学院想将她挖角。她终究没有改行的原因,兴趣是一回事,最主要是由于吴梓阳。 想起吴梓阳,她心里有些微地疼了,明明是要忘掉他的。 机上的乘务人员拎来了急救箱与医药设备。墨兰指导他人装上氧气筒并给病人吸上氧,另一方面自己挂戴听诊器进行听诊,最后她确定了是心脏纤颤,而且很有可能是异位性的快速心律失常。如果这样,病人猝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除了将病人尽快送往医院救治之外,现场应该尽快进行除颤处理。 飞机上的急救箱里常规备有电除颤器。墨兰从箱子里取出完全自动导航的除颤仪,开始遵照除颤仪上的说明指示给病人的胸前与肋下贴上除颤电极片。但是,因为除颤有一定的风险性质,她必须先与病人家属进行说明。 听说要给病人进行电击治疗,费老先生的随行人员反响极大。 “不能用药物吗?”陆叔焦虑。 墨兰否定:“药物无法达到立刻除颤的效果。而现在病人的心律处于一种十分不安定随时可能心脏停止的状态。电击除颤,是最佳的方式,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方式。” “可你说了电击除颤也有相应的风险。”费三少看着她平静得无波无澜的脸蛋,稍微簇眉,“不能拖到飞机到达目的地医院吗?” “飞机现在应是在太平洋上空航行。也即是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再到医院,至少还需几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费老先生的情况无法撑这么久。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 “赌?”费三少墨黑的眼珠子慢慢缩成了两个小圆,像是针尖一样钉住她,“你认为我该把我爷爷的命拿来赌博?”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医疗风险。任何的医疗都带有一定风险。费先生,你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手术。哪个医生都不能向你做百分之百的保证。”墨兰进行专业的医学解释。然而,忽然一道风刮过她眼皮,她刚眨一下眼睛,额头上已是抵住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三少!”陆叔喊。 “回去!”费三少挥出另一只手,不准任何人上来阻止他。 是什么东西?墨兰惊愣地抬起眼皮,见自己的额眉正中抵住的是一把黑不隆冬的东西。费三少手里拿的这把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枪。什 么时候飞机上允许客人携带武器了?她飞快地转动脑子,过滤所有可疑信息,却不以为他们会是恐怖分子。因此费三少的冲动应是源于对于自己亲人的过于紧张。当然,在美国允许私人拥有武器,她不是在急救中心没有见过有人拿枪要挟医务人员。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令她有点防不胜防的…… “傅小姐。既然你说了要赌。好,那么我们来赌一赌吧。不过这个赌与一般的赌约不太一样,不是两输就是双赢。”费三少说。 这个男人真是疯了!墨兰深吸口气:凭什么救不了他爷爷就一定得赔上她的命?!不过,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这时,连上病人的除颤仪发出嘀嘀嘀的红色警报,除颤仪的心电图显示出现了大幅度的异性波。 “怎么回事?”费三少拿着手枪的手微微起了抖动。 墨兰依然冷静沉着:“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样可以不给费老先生进行电击除颤,但费老先生很可能会——” “傅、小、姐。”他拿枪的手不抖了,冰冷的枪口顺着她的额头来到她的鼻梁,贴紧了她的呼吸,在她眼里他的双眸与枪口的黑洞一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说了,你只能赌!” 第六回: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怎么能要? 墨兰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不是由于惧怕,而是因于愤怒。最终她嘴角向着他的枪口一扬:好吧,看她救了他爷爷之后怎么收拾他! 她压根不用赌。虽然电击除颤带有一定风险,但是以她的知识与经验,迅速将除颤电压拧转到所需的电击值,盯着心电图电波产生变异的一刻,快速按下电击。 只听电流经过病人身体轻轻的一声扑,紧接,除颤仪的红色警报立马变为了绿色,心电图显示也变为了正常的60—100次心跳。 经历了一场生死赌博后,墨兰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老先生仍需躺着,现在只是暂时恢复为正常心律。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在飞机到达目的地前,先联系好医院和主治医生。” 众人听了她的话,才从生死一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陆叔连连道谢,见到费三少还没有把手枪放下,小声提醒:“三少。” 枪口却仍是从墨兰的鼻梁往下走,到鼻尖,到她小巧的嘴唇,再到她坚毅的下巴颌。在最终要垂下来的一刻,费三少深幽的目光在她那双薄而长的眼镜片上停驻良久,宛如要透过镜片看到她实实在在的眼睛里。 墨兰能感受到对方骇人的压力,极力挺直腰背承受着。她已经救了他爷爷了,他还想怎样? “三少。”陆叔不得再提醒一声。 费三少这才将抢收了回来插放入西装里的口袋,道:“傅小姐,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陆叔。” “是。”陆叔应着,取出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拉开拉链后再从一个黑色名片盒里取出了一张镶有金边的名片,递到墨兰面前,“今后若有什么事,可以用这张名片来找费家主事的人。费家必定全力相助。” 话说的这般客气。墨兰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名片上的名字,只说:“他人有难,出手相救乃出于人道主义。若因此收礼会变成失礼。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自是不会接这份厚礼的。 陆叔捧着名片的双手僵在半空,显得一丝尴尬。因为墨兰这么做,更显出费三少刚刚拿枪的举动甚为失礼。费三少的面色果然有些青绿。 墨兰见这里暂时没有她的事了,便自行告退。在快走到舱门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十分慎重的:“谢谢!” 听声音,似乎是那个三少的。墨兰轻轻扬眉,跨过了舱门返回自己经济舱的座位。 抬一下手腕看表针,离到机场可能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时候 疲惫反倒是开始上身了。墨兰把头挨到座枕上,不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目。虽然在飞机上睡姿不能很舒服,但是,由于疲劳,她这一回睡得很沉。醒的时候是空姐推她起来的。 “到机场了?”墨兰有些失措,因自己很少有这么失态过。 她四周的旅客都已着手取行李,陆续下机。 墨兰一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还系着,更觉惊讶了:“是你们帮我系上了安全带?” 空姐摇头,礼貌地进行解释:“头等舱的客人来找你,看你睡熟了,就顺手帮你系上了安全带和盖上被子。” 墨兰捡起那滑落了大腿的毛毯,并交回给空姐。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小西装外套一边口袋有些沉甸。她疑惑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见是一支钢笔,而且是一支价值高昂的钢笔。这样一支在笔身上涂龙画凤并镶钻的钢笔,她似乎在某本杂志上见过图片。然后,在钢笔的头盖上看见品牌的名字,她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这是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为黑色树脂材料,纯18k金装饰,熔模铸造纯的纯18k金微雕配上261颗白色钻石,内里是动力加墨装置,笔尖为纯18k金。这笔太贵重了。当年她父亲可是连银款全球限量888支的蓝色紫禁城托人都没能买到。现在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她怎么能要? 急急站起来,她询问空姐:“头等舱的客人呢?” “已经在经济舱的客人们下机之前先走了。”空姐答。 也是。有病人在,肯定飞机一到达,马上第一时间送病人去医院了。而且,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一支笔。俗话说,笔和腕表是男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这支限量笔的笔套内里上还刻上了主人的字:悦林。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空姐口里打听到病人是在哪家医院就医。或许人家根本就不需上医院,自有医务人员上家里服务呢? 到底这支笔她也只能是自己留下来,待看几时能托人找到那费家,再上门归还。 由此经历了一趟有惊无险的飞行后,墨兰提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接着从飞机场打的回家。这一次归国,她除了奶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奶奶住在另一个城市,她也不让奶奶派人来接她。她的习惯向来如此,能自己搞定的,不想麻烦他人。因为他人也有他人的事情要忙。 说到她家那两层楼高的小住宅,她的母亲傅尚惠过世太早,她这几年都留学在外,现今住的只有她父亲和弟弟。 出租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停在了西市区一个集中的花园住宅小区。 墨兰步下车门,穿过铁栅拦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熟悉的人影,便喊:“刘妈——” 那四五十岁的妇女听见声音,转头眯了眯眼,然后双瞳蓦地放大,扔下浇花的洒水壶向她冲过来,打开铁门后,喊着:“哎,是墨兰吗?” “是我,刘妈。”墨兰笑着伸开双手,在刘妈来到面前时用力地抱了抱对方。刘妈是自她出生起在她家工作的人,她家里的人从不把刘妈当外人看。 刘妈把她的双手拉拉,抬起头看她个儿,笑开了嘴说:“墨兰这次回来不一样啊。” 墨兰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以前她在家经常穿便装,极少穿这种职业服饰。 看见司机从车子后箱搬出行李,刘妈叫道:“哦。对了,得让老杜过来帮忙提行李。” 老杜是家中的司机,与刘妈一样在这个家工作了多年。老杜的主要工作是接送这个家的孩子上学放学。因此刘妈一看钟点,拍起额头来:“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变得健忘,老杜这会儿是去音乐学院接均世。” 说到均世,墨兰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均世是她今年刚满十三岁的弟弟,可以说,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工作忙,他们两姐弟算是相依为命。所以,她每次在外,最挂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均世,现在还在音乐学院上课吗?”墨兰小心地问。 “墨兰,你知道的。均世他啊,只要看到钢琴,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刘妈掰着指头数说。 墨兰其实想问的是:“爸没有带均世上医院定期复查吗?” 第七回:家变 傅均世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母亲的死去,因此受到了精神刺激,导致有些微的自闭症。而且,他不能说话。以前,墨兰在国内的时候,都是由她带弟弟均世上医院去复诊。自从她去了国外,这个责任理应由父亲来承担。 “韩先生他没空。所以,由老杜带均世去医院。你放心,医生一直都说均世很健康。”刘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避着墨兰。 墨兰听这么一说,眉头轻拢,倒不想这么快地责备父亲。她父亲韩贵浩自己经营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确实小有忙碌。 穿过外边的铁门和院子,进到宅邸里。墨兰站在一楼客厅中央环看四周,轻轻地笑道:“几个月没有回家而已,家里好像大变样了。” 刘妈支吾着:“都是先生的主意。” 墨兰习惯地扶着楼梯的扶手上到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刚要开门进去。 刘妈忽然发出高八度的一声:哎—— 墨兰回过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墨兰。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个房间一直空着没人打扫。这样,你今晚先住客房,我帮你打扫打扫,你再住进去。”刘妈速度很快地说完这番话,提着墨兰的行李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但走了几步,她见墨兰没有跟来,只好停住脚无奈地往后看。 “刘妈。”墨兰是定定地看她会儿,接着笑着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忘了,我自小就恋床。不是自己的床晚上肯定睡不着。脏不脏,换一床新的就行了。家里不是备有给客人使用的被套吗?” 眼见墨兰折了回去,并且咔嗒转动门把,刘妈迈动双腿跑上前去说:“墨兰,这个房间现在是住了人的,换了锁你进不去了。” “我的房间住了人?是谁?爸爸吗?”墨兰仍笑着,弯弯的嘴角给人感觉是她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不是。” “那是谁?爸爸的客人?生意上的朋友?男人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吧。”墨兰一只手捉住下巴颌,眉尾微翘,似乎很替这位爸爸的朋友烦忧。 刘妈哎呀一声,深知是瞒不住了,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听我说。你爸爸其实本想告诉你的,有个女人和她女儿要进这个家。” 墨兰眼睛里蓦地闪过一道暗光,快得刘妈无法捉住那道光。她按住刘妈的手轻轻地说:“难为你了,刘妈,帮我爸瞒我和傅家,瞒了这么久。” 刘妈喉 咙口里一紧,尴尬地说道:“墨兰,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均世都是我看大的。” “是。但自从我妈走了以后,再加上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变成我爸做主了吧,是、不?”墨兰最后两个字慢慢地念了出来。 刘妈喉咙口这回像被噎了个鸭蛋。她和老杜也是无奈,自从傅家的女主人走了后,确实也是韩先生做主了,不是吗? “刘妈。”墨兰把她的手拿开,吩咐,“帮我打个电话找个人过来换掉这锁。” “墨兰。”刘妈慌张了,她不能得罪韩先生啊,“不然,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墨兰轻挑起眉,“刘妈,你忘了件事,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妈的。所以,也是我和均世的。我爸没有份额,他只是个入门女婿。” 刘妈额头的汗涔涔地落了下来,急忙抬起袖口去擦:“是,是。你看我自太太走了后,都忘了这个事儿。” 墨兰笑着伸出只手按按她肩膀:“刘妈,我就知道你对我和均世最好了。” 可是对他们好,均世毕竟还是个孩子,墨兰也没有出嫁和工作呢,能与韩先生对抗吗?刘妈心里还是忐忑着,走下楼梯去打电话通知修理工过来。 墨兰就此把行李箱搁在墙边,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打量着。这个家,是母亲亲自一点点地打理起来的,可以说凝注了母亲所有的心血。当年父亲愿意做入门女婿,也是看中了母亲能给他事业上的支持。不然,凭借韩贵浩这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两手空空的小伙子,能在大城市里迅速致富吗?所以,从某种本质上而言,韩贵浩与吴梓阳的娶妻哲学没有什么两样。也因此,傅老太太对于傅尚惠在婚姻上的最终选择很失望。这一次蕙兰找墨兰谈婚姻的问题,肯定也有傅老太太的意思,担心墨兰走上与母亲一样的路。 傅尚惠的过早离世,使得傅老太太很伤心。傅家的支持一向都不会直接给韩贵浩。傅尚惠去世,傅家的关注只能是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韩贵浩如果是一个真正称得上父亲的人,当然不会介意这点,甚至会心存感激。但是,韩贵浩不是。固然墨兰以前对父亲这种可耻的人格有些察觉,可没有想到她留美不过两年,在这几个月间韩贵浩却忍不住了,如此忍心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样的人,还能算是她的父亲吗? 墨兰停步在了父母的房间门口,放在锁把上的手轻微抖着。最终一咬牙,她咔一声转开了门把。门打开,里面中间搁放的双人床 果然被换掉了。她母亲本来喜爱的温馨粉色帐纱与床罩,如今变成了扎目俗气的大红。墨兰被这大红的颜色晃得头晕目疼,几乎站不稳,只得双手紧攥着。她的母亲,岂能被一个外来的女人如此侮辱? 楼下传来一串蹬蹬蹬的脚步声,伴随刘妈关切的喊声:“均世,走慢一点。” 墨兰急忙退出父母的房间并关上门,刚转过身,见楼梯口杵立着一个俊秀清瘦的少年,微微地抿着唇。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呼唤:“均世——” 少年忽然像只火箭炮冲过来,扑通投进她的怀里。不会说话的均世只是用脸蹭着她的衣服,用手抓着她的手。 墨兰双眼湿润了,吸吸气温柔地道:“均世,两年而已,你已经差不多有我高了。” 均世只是在她胸前摇着头。墨兰把他用力搂住,有感觉:弟弟在自己不在家这几个月间,受了不小的委屈。 “带我去你的房间吧,均世。”墨兰揉揉弟弟的头发说。 均世这才抬起了头,牵住她的手指,拉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墨兰的脸蓦地一冰:这间房,本来是作为储物间使用的。 第八回: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 “均世,够了。”墨兰拉住弟弟,不让弟弟打开房间。接下来她低下头,轻轻用指头擦去弟弟脸上的污渍,轻柔地说:“姐姐想,你的钢琴一定也是被挪走了,不然你不会这么不高兴,对不对?平常姐姐回来你都会对姐姐笑的。” 均世咧咧嘴,张开白灿灿的牙齿笑了笑。 墨兰对弟弟也笑了笑,揉揉弟弟的小脑袋:她这个聪明的弟弟,知道她回来肯定不会饶过这群坏蛋的。 这时刘妈找来的修理工到了。当修理工将墨兰房间的锁头撬开后,墨兰走进去,见自己的房间与母亲一样变得面目全非。她拧一下眉头,吩咐刘妈等在家中工作的人:“把这里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去。” “墨兰啊——”刘妈叫声都颤抖起来了。她身旁的老杜用手帕不停地擦额头的汗。 墨兰这一次无消无息突然回来,而且大变了个样。怎么说呢?以前的墨兰小姑娘只是亲切和蔼,甚至有点儿撒娇的性子,但现在,浑身散发的气势,直把人压得喘过气来。就是已逝的傅尚惠,也没有女儿如今这般的态势。 “哦,对了。”墨兰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的哀求,折身出了房间,“均世原先的房间呢?现在是变成谁的房间了?” 刘妈不敢说话。老杜擦着冷汗道:“因为新来的小姐需要一间房放她平常练习用的钢琴,所以见均世的房间比较宽敞——” 结果她和弟弟的房间,现在都变成了那位新来小姐的睡房和练琴房了啊。墨兰噙了声冷笑:“很好。这位新来小姐的钢琴,也挪到院子里去吧。” “墨兰。你不能这么做啊。”刘妈几乎跪了下来请求,“先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妈。如果你们不做,我就打电话让人过来把这些东西全卖掉。”墨兰走过刘妈和老杜中间,轻轻地说。 刘妈站直了腿,与老杜对眼:“那,那还是照墨兰的话去做好了。” 墨兰笑了笑,拉起弟弟的手:“均世,我们去楼下喝茶。姐姐让人去买你最喜欢的法国泡芙,好不好?” 均世面无表情的脸又咧开了笑嘴儿,点点头。 两个钟头后,韩贵浩的银色路虎开回到了宅邸。可能已经耳闻到了风声,他下车时,顺便将自己在外的女人带了回来。 墨兰和均世在一楼的食厅喝着下午茶和品尝西式点心,听大门那边传来“先生,太太”。 均世咬到嘴 里的泡芙吐了出来,脸蛋浮白。墨兰用纸巾帮弟弟擦嘴,让弟弟喝口热茶,向弟弟笑了一笑:“有姐姐在这里。”均世看着她,仍缩着脖子有些畏惧外面的声音。 听外边大厅里韩贵浩粗厚的嗓音问:“墨兰呢?” 老杜噎口水的声音:“先生,墨兰在——” “老杜。是先生回来了吗?”墨兰这会儿不软不硬从食厅里传出话来。 老杜只得急着答:“是。是的。墨兰,是先生回来了!” 墨兰这才起了身,单手掀开食厅垂挂的一排珠帘,走出来挂着盈盈的笑脸,倒不像是专门来作对的。 韩贵浩看女儿这一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神态,有点儿犯疑惑了。印象中的女儿,性子直率得带了任性和撒娇。所以,如果他闻到的风声没错,回来时女儿应该是向他大哭大骂耍脾气之类。眼前的墨兰,却是笑脸迎人,让他一下有些懵。 “刘妈,先生带了客人来,是不是该奉茶待客?”墨兰嘴角噙着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打量与韩贵浩并肩而站的女人。 刘妈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连忙答应着去准备茶水。 韩贵浩听出了女儿话中的刺,咳一声,将身边的女人带出来,说:“墨兰,这位是我娶的太太。我们上个月在民政局领了证的。” “阿姨贵姓?”墨兰似乎没有听见韩贵浩的话,只对着那女人。 这个女人,明显比她母亲傅尚惠要年轻上一轮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水嫩水嫩,妆也化得很齐整,让人挑不出毛病。身材就更吸引男人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玲珑有致。而且,端的仪态也是很有门面的贵妇形态,笑容含而不露,双目高而不低。总体形象,是一个外衣裹着端庄太太标榜的妖娆女人——骨子里浸透了狐狸精的本色。 “这就是墨兰吗?咱们俩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称呼我楚阿姨就行了。”楚昭曼作为刚入门的继母第一次见继女,自然要表现得宽宏大量,面戴仁慈。 然而,对于墨兰来说,这个后妈无论这会儿表现得多慈爱多亲切都好,事实明摆着,占了她母亲的床,怂恿女儿霸占了她和她弟弟的房,这是灰姑娘的后妈,现代恶毒型的。 “楚阿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要来,那房里的东西刘妈说是你的,但爸爸也从没和我说过你是谁,我只好把它们先移到了院子里。毕竟它们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让刘妈他们帮你把行李放到客房里 。对了,你要在我们家小住几天?”墨兰口气委婉地说,脸上可没有半点歉意。 韩贵浩与楚昭曼一同望向窗外。刚才车子进院子后急着进家门没有看清楚,今见得一清二楚了,院子里堆放了一箱箱的衣服、枕头、床被、书籍、私人电器等,而且是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地扔放。韩贵浩的面色当场变成怒青,斥道:“墨兰,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这家里的东西?” “为什么不可以?”墨兰耸耸肩膀,突然冷了声音道,“它们占据的是我、弟弟和妈妈的位置。先生让它们占据我们三人的位置,不就是不爱妈妈、我和弟弟了吗?” 韩贵浩被女儿的话戳到了心底的虚处,一下尴尬起来:“你这胡说什么?我是为你和均世好,怕均世没人照顾,才给你们找了个新妈妈。” “那么,楚阿姨肯定不会埋怨我这么做了?”墨兰嘴角拉开一笑,眉角微微抬起,向着楚昭曼的眼睛如针尖。 楚昭曼对着继女的双眼,一刻是不禁把手摸向韩贵浩。不对,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一点都不像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那个墨兰。是突然哪个地方弄错了吗? 第九回:一巴掌打不响 韩贵浩是不大想在新婚妻子面前丢脸。再说了,他娶的这第二任妻子,可以说比傅尚惠更有来头。因此护着这个新妻让前妻的儿女就范,是他头等大事。 “墨兰,你新妈通情达理才忍让你,你呢,任性妄为,还不快认错?”韩贵浩威逼自己女儿。 墨兰定着不动在观察自己老爸。话说韩贵浩同样保养得很好。傅尚惠为了他辛苦操劳而早逝,他却是天天保持最佳状态,四五十岁的年纪,三十岁左右的身材和面孔,魅力不减当年那个英俊小生,加上成熟男人的气质要比年轻小伙子更能吸引人。墨兰一直以为,自己老爸有吃软饭的天性。如今为了巴结这一口新来的软饭,韩贵浩决定抛子。反正墨兰是女儿身,是泼出去的水,而均世身体有残疾,这对前妻的子女显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利益。 “贵浩。”后妈这时候的仁慈就得表现在这里了,楚昭曼开始为前妻的女儿拦阻丈夫,“墨兰可能一时还不能接受我们两人结婚的现实。所以,我们应该给墨兰和均世一点时间。” 韩贵浩怎么会不知道楚昭曼不过是在应景说戏,马上更厉害地拍桌子大喊:“给什么时间?!我是她爸,难道还管不了她吗?!” 墨兰这会儿看见了均世从食厅里探出的小脑袋瓜。弟弟一双望着韩贵浩的眼睛里带了深深的恐惧。她于心不忍,说:“先生,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说话?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和均世都不会叫她一声妈的。”就好像再也不会叫你一声爸一样,只不过你到现在还没听出来吗? 啪! 韩贵浩这时应是听出来了,挥手好比打苍蝇一样,清脆的一声响亮打在了女儿脸上。 墨兰是粹不及防,才没能躲开。因为韩贵浩在这个家里面从未动过手,在家人和佣人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派的三好先生。现在为了一个楚昭曼,变了性一样,打自己的女儿?!墨兰感觉心口像刀割一般的痛楚,双目如刀子一般射向了韩贵浩与楚昭曼。 楚昭曼急忙从手拎袋里取出条丝帕,欲替她擦拭嘴角的淤血,念道:“墨兰,没事吧?贵浩,你真是的。有话好好说嘛。” 墨兰等她到了跟前,忽然举起右手“啪”一巴掌甩了下去,准确无误在楚昭曼左脸上印上鲜红的五指:自己刚刚可是没有看走眼的,她本来可以拦住韩贵浩打她的,却是等韩贵浩打了她以后,才来假惺惺的装仁慈—— 楚昭曼是真正地没有想到而没有防范,被打了正着,摔在了一 边沙发上,有些懵。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刻原形毕露,对于墨兰的双目里露出如野狼一般的凶狠。 韩贵浩看见墨兰举手打楚昭曼,一刻也有些懵。因此,等他想起来,再次举起手要再甩给女儿一巴掌时,这次墨兰早已准备好了。只见韩贵浩的巴掌刚下来,墨兰忽然间拉起楚昭曼往她身后躲。韩贵浩第二巴掌便打在了惊愕的楚昭曼脸上。 楚昭曼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红的五指印,端庄的妆容谢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她羞怒交加,举起手拎袋在韩贵浩身上疯狂地猛打。韩贵浩挨打,因为是楚昭曼打,又不敢叫骂。打了一阵,没有力气了,楚昭曼甩了袋子转身走出宅邸。 至此,什么仁慈的后妈,完全没样子了! 那些围观的佣人们对此议论纷纷。韩贵浩脸面尽失,身上被楚昭曼打得痛,却得赶紧去追回新婚妻子。他一路便追了出去,跳上了银色路虎。 看见先生和新来的太太走了,刘妈和老杜忙着遣散看热闹的人群:“走走走,该干活的都干活去。” 墨兰走回食厅,自己打开冰箱取了块冰,用毛巾裹着准备捂那块被韩贵浩打的脸颊。当她挨上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均世也站到了她面前,用一副很担心又惊悚的目光望着她。墨兰伸出只手,捏捏弟弟的脸,笑道:“均世,去奶奶家住几天好吗?” 均世扭捏身体,摇头又摇头。 “等姐姐办完事,就一块过去。”墨兰决定,不管弟弟愿不愿意都得送走。因为接下来与韩贵浩楚昭曼将会有一番恶战,不是怕斗不赢,她不想让幼小的弟弟在旁观中伤害到内心。 均世“扑”把头贴到她怀里,两只手抓着她衣服,好像小猫咪稚嫩的爪子抓东西一样紧揪不放。 “均世,乖。”墨兰只能不断抚摩弟弟的头,转而吩咐刘妈,“刘妈,你和老杜都收拾一下行李,今晚出发,把均世送到傅家去。等会儿我就给奶奶电话。” 刘妈“嗯嗯”点头应着,脚没有着急离开,问:“墨兰,如果先生要我和老杜走——” “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墨兰给他们保证,她也有能力给他们保证,“先生没有权力赶走你们。你们的工资说到底还是傅家付的。这房子的房契在老太太手里,先生想要回这幢房子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房子从来没有到我妈手里过,始终在老太太手里握着呢。你们明白吗?” 傅老太太这一招,也是害怕自己的傻女儿为 了男人什么都献出去了。如今看来,老太太是高瞻远瞩,为孙子孙女留了条后路,不至于两个孩子落难时无家可归。 刘妈得到了这话,心安了大半,与老杜赶紧拾掇行李,准备送均世走。 均世自然是不肯走的。墨兰小心地喂弟弟喝了掺药的牛奶。等均世熟睡了,让老杜抱均世上车。均世离开之前,墨兰又千叮嘱万叮嘱的,刘妈和老杜去了傅家该怎么回答老太太的问话。目送弟弟走后,她折回屋里,打电话到傅家。接电话的是傅家的管家穆先生。 “墨兰小姐。老太太她这几天患了感冒,今吃了药正躺着休息呢。不然,你有什么事,我转告给老太太知道。”穆先生说。 “是这样的。我想把均世送到老太太身边住几天,老太太不是一直挂念均世嘛。”墨兰婉转地说,不想说太多有关家里发生的事。毕竟老太太年岁已高,不该操太多心影响身体健康。自己能处理先处理,再不行找姐妹。 “行。小姐放心。我会转告老太太的。”穆先生答应,“均世能来,老太太肯定也很高兴。” 第十回: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韩贵浩开着银色路虎,一路看着楚昭曼的脸色不敢开声。楚昭曼的性子他知道,气恨起来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如果在她这气头上说话,等于给她火上浇油。 “不看路吗?”楚昭曼缓缓将头转向了司机。 韩贵浩见她黑压压的脸色,立刻把眼睛转回前面去,说:“你也别太气。墨兰始终是个孩子。” “你到现在还说她是个孩子?!她都几岁的人了,我看,她脑子里已经盘算怎么把你的家产也给夺过来了!”楚昭曼怒气冲冲,手指指到韩贵浩鼻头上。 “墨……墨兰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我清楚,她没有多大能耐,最多像只蚱蜢跳几下,就得乖乖服输了。”要不是开着车,韩贵浩是要拿帕子擦额头不停冒出的热汗。与楚昭曼说话,压力是大,哪有傅尚惠舒服体贴人,可是,他就是喜欢楚昭曼多一点。傅尚惠只爱持家督促他立业,不像楚昭曼这样妖娆多情,能勾得他欲火难灭,天天在床上销魂。 楚昭曼见韩贵浩色迷迷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握在自己手里了。可是被这个男人的前妻女儿赶,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吞不下去的。她沉声问道:“那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墨兰能威胁到你?” “不瞒你,这房子是我傅家老太太借给我和她女儿结婚用的。房子一直是出借的情况,房契一直握在老太太手里。” 原来是这样。这房子是傅家的财产,墨兰的底气十足是傅家这个后台撑腰了。她如果要把房子夺过来,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主人,看来得从傅家入手。墨兰这个小丫头,不就是个前妻的女儿吗,有什么能耐与她斗?傅家再有钱,很快也护不住这个丫头了。于是楚昭曼从肺腑里发出了一串笑声,让韩贵浩看得目瞪口呆。 “昭曼,这个事儿——”韩贵浩绞尽脑汁怎么抚慰新婚妻子,怎么收拾掉两个前妻的孩子,可以拾回大丈夫的面子。 “不用担心。”楚昭曼拍拍他的手,这会儿显出为夫解忧的贤妻良母形,“贵浩,这个事你信得过我,以后全权交给我处理,成不?” “成,成!”韩贵浩大声道。如果楚昭曼能代他处理,更好不过了。因为楚昭曼好歹是楚家的大千金,与傅家说话不用他这样低声下气的。 “那好。”楚昭曼贴近她耳边,吹出一团暧昧的热气,“今后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如果你想要把房子弄到手的话。” 韩贵 浩心神晃荡了,一刻飘飘欲仙。前妻也好,亲身骨肉也好,若不能给他任何好处,还是尽管抛弃。反正这世上多的是抛妻弃子的人,多他一个并不惊奇。有了楚昭曼这个床钱兼顾的安慰,他缺德可以缺的心安理得。 话说墨兰把均世托付的事情办妥之后,在思索了片刻后,打了电话给蕙兰。 “难得,难得啊。”蕙兰接到她电话,尽是调侃地笑着,“你这是头一次给我打电话呢。” “胡说。”墨兰反诘道,“你前几天生病,我天天打去问候。” “傻丫头。我说的是你没有打过电话要我帮忙。”蕙兰别有深意地指出。 墨兰默了。其实她真是不大想麻烦家人。 “说吧,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打了这样一通电话。”蕙兰对这个妹妹的性子还能不了解吗,不想妹妹难堪,干脆开门见山。 “姐。是这样的。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近来新来了一个姓楚的家族?”既然蕙兰都这么说了,墨兰不客气道。 “楚。”蕙兰琢磨这个字眼,从电话里头隐约可以听出她在簇眉头,“莫非是那个从新加坡回来的华人家族?” “有钱,有势?”墨兰从韩贵浩吃软饭的天性与楚昭曼的咄咄逼人,进而推断楚昭曼的来历肯定非浅。 “墨兰。我不知道你与这个楚家有什么瓜葛,但最好是按兵不动,先不要去招惹他们。”蕙兰说。 “原因是什么?”墨兰也不想,但是,现在楚昭曼进了她家成了她法律上的后妈,她不想法子对付都不行。 “这个楚家来势汹汹,在房地产业掀风作浪。我们傅家近来为了一块地儿,也和楚家的大少打了不少交道。按老太太的说法,这些楚家人,天性是豺狼,就喜欢抢别人家的东西。”蕙兰说。 如果楚昭曼真是这个楚家的人,那么,房子肯定危险了。墨兰几乎可以很肯定地推断:下一步楚昭曼必定会瞄准这幢房子。幸好房契在老太太手里,楚昭曼想拿到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你真的与那些姓楚的人有交往?”蕙兰担心中问。 “姐。你看我这个几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能招惹到什么人呢?”墨兰自侃着,笑道。 “也是。社交圈里的千金公子,你一个都不认得,更别提那些高干子弟了。”蕙兰说这个,其实是为聪明的妹妹惋惜。 于是墨兰想起飞机上 认识的费家人与那支价值连城的笔了。念到那支笔终究得还给费三少,她多问了句:“姐,你知道社交圈里哪个姓费的家族最有名吗?” “最有名的,姓费的?”蕙兰语气惊奇,“你该不会是说那个费老先生吧?” “费老先生是?”墨兰的心在胸腔里头,嘭嘭嘭急速地跳动。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懂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你的圣贤书。”蕙兰再度感慨起来,“费老先生退休前是我们军队总部里面的人,这个地位嘛,你自己想吧。” 墨兰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个什么老头子,一刻半会愣怔着,没能回过神来。但回神后,想的还是那支笔赶紧还回去,于是她继续问:“姐,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你想拜访费家?”蕙兰大呼小叫的,莫非她这个妹妹终于开窍了。 ------题外话------ o(n_n)o谢谢留言! 第十一回:见着我死也没关系 “费家的府上,当然是在我们首都了。但是,听闻老爷子身体不大好,近来迁居到了咱南方某地居住。确切位置,我们普通老百姓肯定是不得而知。”蕙兰说。 想找费三少还一支笔居然这么难?墨兰咬咬牙,真是救了人还摊上了烂事。 “怎么?你什么时候与费家人也有关系了?”蕙兰笑问道。 “没有。代人问问而已。”墨兰淡淡三两句打消蕙兰打听详细的念头。 蕙兰深知妹妹的嘴巴不好撬,不着急追问。 又问候了几句姐姐的身体健康,墨兰挂了电话。但是一个费家,一个楚家,已经驻扎在她心里头。起身,处理了一天事,有些疲倦,她上楼打算休息片刻。 手提袋里手机乐声这时候滴滴作响,她摸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赫赫显示来电人的名字:吴梓阳。 梓阳,学长……墨兰的眼睛莫名地湿润了,但她很快地挤掉这不该有的泪水。这个混蛋,在旧金山把她彻底侮辱后抛弃,她还挂念他做什么!手指头要摁下挂断键挂断,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地摁到了通话键。手机话筒里蓦地传出吴梓阳熟悉而又温暖的声调:“墨兰,是墨兰吗?” 指头迟疑在通话键上,墨兰闭着双眼。 然电话在要挂断的一刻,吴梓阳的声音又从话筒里飘了出来:“墨兰,千万不要挂我电话!如果你还爱着我——” 他居然还能记得她爱着他?不,她不爱他了。墨兰心里如此警告自己。 “墨兰!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死的。你打算对我见死不救吗?你不是说爱着我吗?你肯定是欺骗我的。” 欺骗?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居然被他称之为欺骗?!饶恕不了!手机听筒贴近了耳边,她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去:“学长,说话要凭良心。在旧金山那天我们的对话,有许多人听着呢。” 听她总算是接了电话,吴梓阳在电话里头透出口长气,说:“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的,墨兰。几年的感情,怎可能说没就没呢?” “是你自己说没的。”她毫不客气的。 “我是没有办法,墨兰。你需要体谅我。如果我娶了你,我们两人一样艰苦,爱情在面包面前,没有办法维持长久的。” 听他这个话,倒像是他真的爱过她一样。墨兰揪住了胸口的衣物,又回想起新年零点时他低头吻她额头那美好的一刻。但她没法忘记他之后对她说的那番冷酷 无情的话,她冰冷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墨兰,我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都不成吗?” 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他似乎别无所求的一句话,终究还是让她心软了。她终究还是没能尽快地将他忘掉。他毕竟曾是她的全部,她的刻骨铭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墨兰,今晚七点半,在山岚大街的摩西咖啡馆。我查过你回国的机票目的地,知道你在这个城市里。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我相信会回心转意的。” 通话断了。墨兰吃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刻是六点半整。一个钟头的时间,赶去山岚大街,应该不会迟到。她为自己想去赴约的念头感到可耻,但是,她真的抱了他能回心转意的希望。她是那么地爱他—— 才两三天的日子,怎能让她马上就断了与他的情缘呢? 简单换了衣服与眼镜,变回原先那个粗率天真的墨兰,她匆匆出门,招了辆出租车前往山岚大街。她的心情在这一刻,回到了他说出分手的话之前,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国内的咖啡馆不像国外,一般都是典雅看起来很像高级商务的装修,环境雅致。到达摩西咖啡馆,墨兰在服务员的带路下来到了一个小包厢。推开门,里面只有吴梓阳一个人,守在烛光晚餐餐台边,双目在烛光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墨兰见他那抹能照到她内心深处的笑容,咚一下,心底某处又迷失了。 “墨兰,我的小师妹,赶紧坐下吧。”吴梓阳起身,绅士般地给她搬开了椅子。 墨兰几乎是颤抖地坐了下来。他这个样子,多像说要娶富家千金之前的吴梓阳,对她很好很好,好得让她总是不由地深陷其中。 “你来得这么快,肯定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吴梓阳一边体贴地问着,一边翻开餐牌放到她面前。 墨兰低着头,扶扶丑陋的黑框眼镜:“我,随便就好。” “你是我在旧金山最好的小师妹,怎么可以随便呢?”吴梓阳说。 墨兰对他这份突然回心转意的体贴,实在受不住了,用牙把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学长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请直说吧。” “在电话里你那么冷漠,我本来还有点儿怕。现在见到你,墨兰,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吧?”吴梓阳在她对面一直笑着笑着说道。 墨兰对于他的吴梓阳金牌笑容是毫无抵抗力,点 了点头。 “行。”吴梓阳咳一声,“墨兰,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教授做的那个实验吗?当时实验录入与调节参数的人是——” “是学长。”墨兰急切地答。因为这个实验有关数据的处理部分占到了关键,可以说,如果实验成功,最大的功臣也就是操作这个步骤的人。 “我知道是我。”吴梓阳的声调些微变道,“所以,墨兰,如果研究院那边问起你是谁的负责,你能不能答是你?” 墨兰的眼皮眨了眨,继而脸色哗的剧变。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实验失败,最大可能性也是这个关键步骤出错。不,按照他的说法,肯定是他的操作失误了,导致研究院那边国家与企业投资上百万的实验失败了。 透过朦胧的烛光,他的双眼中带了清楚的哀求,望着她。本来浓情脉脉的烛光晚宴,突然间变了味道。 “学长——”墨兰的呼吸吃紧,早应该料到他找回她肯定没有好事,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要她冒名顶罪,“你——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抛弃她后,现在还想利用她。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她在学术界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路了。 起身,她被激怒了,拎起包便要走。 “墨兰——”吴梓阳疾呼着,冲到她面前,忽然间两膝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向她下跪。墨兰不由地退了一步,手摸住了胸口。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服务生说:“三少,请,这边。”因此见到里边已有一男一女,他蓦地眼睛瞪大,转身向顾客慌乱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请先生往这边走!”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道。 墨兰听到这个声音,感到有点儿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房间里只有烛光,通道里又是阴暗,她一时看不清那边站的是什么人。想必,对方也看不清楚包厢里的人是什么容貌。 包厢的门重新砰地关紧了。吴梓阳这会儿使命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不帮我,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了!事业,婚姻——” “那我该怎么办?”墨兰愤怒地握起拳头。是,若她帮了他,他就能娶他的富家千金,事业婚姻一块美满,他却从未有想过她会变成怎样? “墨兰。我知道我自私。但男女不同。你没有事业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个好 男人嫁了。我不同,我是男人,若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愿意嫁我。” “你没有事业,我一样愿意嫁你。” 吴梓阳嘴巴张大着,对着她认真的眼神说不出半句话。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他只想要他的那位富家千金。墨兰几乎要冷笑出来,甩开他垂下来的手。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他一句:“墨兰,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我想,你见着我死也没有关系了。” 第十二回:我会让她消失掉 “费三少。我看包厢里面的那对男女,是男的在向女的求婚吧?”跟在高大英俊男人后面的中年男人,完全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 费三少听到这话,停了步子,冷淡的目光瞟过他脸上:“你觉得是在求婚?” “这——”中年男人在黑暗里,只觉得他的双目好比鹰的眼睛,在瞄准物品的同时也随时伸出爪子掐住对方的命脉。 费三少冷冷地扫了眼那扇关紧的包厢门,忽地簇紧了额眉。刚刚包厢里那个女的侧影,让他以为似曾相识。明明,那副丑陋的大眼镜,无论谁看了都不会再去瞧一眼主人的。所以对方说,男的在向女的求婚?有可能吗?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向一个丑女求婚?可笑!只能是,男的有事哀求这个丑女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也罢了。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犯不着为一个互不相识的丑女人担忧。 脚步声离远了。而包厢内的空气达到了火热的巅峰。 墨兰手里的包嘭一声落地,看着吴梓阳从餐台上举起了酒瓶子摔在地上。哐啷,四散的玻璃片就好像凋零的花瓣一般,洒得满地都是。紧接,吴梓阳拣起了一块最尖利的,双眼眯起,把尖锐的玻璃角扎向自己的腕脉。 “不要——”墨兰扑了上去,紧紧捉住他手,冷汗从她额头淌下来,“学长,不要这么做!” “你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是一死了之。”吴梓阳嗓音沙哑地说着,推开她。 墨兰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本来很愤怒的,却在见到了他一心寻死的悲哀眼神后,疼痛刹那弥漫到了整个心。她怎能,怎能看着他在她自己面前自杀?她爱他,是用整颗心爱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他的。 “学长。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轻生,好吗?” 在她这个话刚结束,她的手机响了。 吴梓阳瞪着她的手机。她立即领会过来,接起道:“喂,我是墨兰,是教授吗?” 吴梓阳一直看着她。她一边答应教授的话,一边与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眼神相视。 “墨兰。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通电话会被录音,并作为呈堂证据的。你真的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你认了,你以前的努力将会全部付之与流水的。”教授痛惜地说。虽然这个责任必须有个人来承担,但是,他是极不希望,也不以为这个可怜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干出这样重大的责 任事故。 “教授,错了就是错了。总得有人出来承认错误。我墨兰无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研究院。” 听到了她这句话,吴梓阳的表情明显一松,手中的玻璃片也掉了下来。 墨兰摁掉手机通话。 “墨兰。”吴梓阳忽然伸出双手搂紧她,嚎哭起来,“墨兰,我对不起你!” 她还从未被他这样亲密地抱过。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炙热的心跳声。墨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在他怀里死去,也心甘情愿了。毕竟,在这一刻,她宛似是得到了他的眷恋,享有他的心。 包厢的酒红色窗帘被风卷起了一角,落地窗正下方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如天仙的女人。然她的双目,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包厢的落地窗。 “五小姐。”开车的司机提醒。 她望了下时刻表,是到时候了,于是摁下了手里捏的手机。几声嘟嘟之后,传出吴梓阳的声音:“是谁?是副总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捏着手机。 吴梓阳自导自演,在手机里头着急地答应着:“副总,我现在马上过去。——墨兰,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下次再和你谈。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于是在几分钟后,可以见着一个戴丑陋黑框眼镜的萝卜头女人走出了咖啡馆。法拉利里面的五小姐看着这个萝卜头女人,双瞳慢慢地缩成了两个小圈,神情莫辨。 “五小姐,你是要上去吗?”司机问。 “卢司机,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这位五小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下法拉利。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侧目而望。似乎,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高雅的仪态。 “是楚家的五小姐楚雪虹。”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 “她到这里与情人幽会吗?” “不可能吧。听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 楚雪虹对众人的议论宛若视而不见,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 里面,吴梓阳一见到她,立马飞奔过去牵住她的手:“你来了。” “她走了。”楚雪虹想起那个丑陋的女人,心里就不大舒服,“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吴梓阳对她的态度截 然不同于对墨兰,像把她捧在手心一般地说话,“我只是利用她来帮我顶罪。如果我有了污点,你们楚家也不会愿意接受我,不是吗?” “那是。”楚雪虹高昂起头,看着他,“没想到的是,听说她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能被你利用?” “因为她爱我。只要我抓住了这一点,她就在我掌心里面。”吴梓阳得意地说。 “你——真没良心。”说着这话的楚雪虹,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媚笑,“这么说来,我喜欢你,你到了某一天也会利用我,对不对?” “不是的!”吴梓阳急急忙忙否认,“你和她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爱的人是你!” “爱我的钱?” “爱你的人!” “可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终会阻碍你和我的。”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出现在你和我面前的。我会把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的。” 可惜,包厢内后来发生的这番景况墨兰并没有能看见。她径直走出了咖啡馆后,心情像被春风抚慰一般的清新。顶了罪,没有关系,反正她对于名利一向不在乎。相反,能不能帮到他,反倒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她没有招辆的士坐车回去,而是忽如其来起了散步的念头。她慢慢地沿着城市里的高架桥,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她在学术界身败名裂了,学术界里将不会接纳她这个铸成无法挽救责任事故的人。今后她该怎么办?回傅家帮老太太做生意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突然间,一辆小面包车在擦过她身旁时停了下来,紧接面包车门敞开,跳下来几个黑色蒙面人。墨兰猛地想起新闻里说的抢劫事件,掉身要跑。然对方几个人都已围了上来,趁她闪躲的功夫,一块黑布从后方蒙上了她的嘴巴。 “均世——”闭上眼睛前,墨兰蓦地脑海里浮现出弟弟孤独无助的面孔:她的弟弟如果连她也失去了,该怎么办? 第十三回:杀了人?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一阵“沙啦啦”的,听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阵雨。冰冷的水丝落到温热的脖子里,墨兰一个打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扬起头,见是一大片的树叶子,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让她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她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在城市里了。对了,她在夜晚被几个蒙面人袭击。本以为对方不是劫财就是劫色,说不定自己会因此没了这条小命,可是她还活著? 为什么还活著?她的包呢?摸一摸身旁,不见了。看来对方是劫财后将她扔到了荒山野岭里。 墨兰喘几口气,翻过身,慢慢撑起了半身。等摸到了落在草地上的黑框大眼镜,戴上鼻梁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片红色,她一刻窒息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躺在她手臂可以伸到的地方。而且,她身旁放了一把刀,她的手心沾满的都是血。小男孩的全身呈青紫色,典型的死了有几个钟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抢劫了她包的人,还杀了人,然后把她和死人放在一块吗?墨兰拼命地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连串念头:马上,首先马上得报警。 身后的灌木丛哗地一响,拨开的枝丫间隙里露出几把黑森森的枪口。 “不许动!举起手来!” 墨兰刚想摆头回去看是谁,一块冰冷的生铁抵在了她后脑勺上。然后,一双冰凉的铁拷卡啦上了她的手腕儿。 “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据。”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向她念说。 墨兰没来得及回应一句话,两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被拽了起来。这些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不能走得动,将她向前拽,往前推。她就这么被人半推半拉的情况下,拖曳着步子艰难地走出了灌木丛。 前方停着的是一辆镶有威严银色公安部徽章的黑色警车。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冲了上来,抡起拳头狠命地往她身上砸,哭喊道:“你这个杀人犯,还给我儿子!” 墨兰因两边被人挟持着,身上硬生生地被这妇女挨了几拳,痛得她咬牙。 “把亲人拉开!”后面上来的男警着急喊道。 挟持墨兰的两名干警听到喊声,才拉开了中年妇女。紧接,墨兰被人从背后狠力推了一把,踉跄地上了警车。车门“啪”关上。她头晕晕地倒在车厢里的一边,无力地睁开条缝,见车窗上安装了一根根形同牢狱的铁栅栏。 坐在她旁边的女干警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她眉头轻簇,四周全是厌恶嫌弃的目光。于是她不得深吸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一切看起来的结论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已被人诬陷为杀人犯。奇怪是,对方不把她直接杀了伪装成她自杀,而是非要诬陷她入狱?莫非,是想狠狠折磨她一顿再让她死?如此阴险狠毒的招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但对方明显是恨她入骨。想到自己得罪的人,首当其冲,也只有那楚昭曼。 墨兰冥思着,一副过于冷静的犯人姿态,让那些刑警们起了反感。 看押她的女干警在下警车的时候向头儿建议:“张队。我看,这个犯人不简单。” 张队?墨兰被人拉下警车,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年轻英俊,同时目光中带有点老成的脸,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是那个一开始便警告她谨慎说话的干警。 张队抬举警帽的帽檐,发出命令:“把犯人带进去。” 墨兰再度被人推着往前走,一直走,双手举着冰冷的手铐,穿过层层的铁栅栏,最终到了一间阴暗狭窄的小房间。 “坐下!” 连坐,也是没有自主的了,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一压,她坐在了冷冰冰的木凳子上。 正前面的铁栅栏咔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带了本子和笔,在她面前隔了张木桌子坐下,还是那个张队。 除了张队,铁栅栏前两边各站了一名持枪的武警战士。 一切,与白墙上贴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相映成彰。 “名字?” “傅墨兰。”墨兰吸口气,吐道,“我要求请律师。在律师到来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张队打开本子封面要进行笔录,听她这么一说,英挺的眉毛耸了起来。为此,站在他旁边协助他审问的干警凶巴巴地瞪着墨兰。 墨兰闭着口,按照姐姐蕙兰的说法,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是让她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张队从她紧闭的嘴唇,来到她被铁拷锁紧的手腕儿。这双手腕很小,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在男孩身上捅数刀的手。这个案子有疑点,但是,几个目击证人异口同声指证她是拐走小男孩的人。 “张队。”协助干警阅读完同事送来的资料,在他耳边解说道,“这个女人,调查过了,是留美学生,学过相关的解剖学,而且在国外研究院进行学 习时犯了责任事故过错。” 张队把手指夹的钢笔转了转,吩咐协助干警:“依照她的要求,给她找个律师。” 不是吧?协助干警有点儿愣地看着他。这女人,现场抓获,有目击证人,有物证,过往有污点,作为第一嫌疑犯已经确凿无疑了。应该马上录了口供押上法庭治罪,以对得起惨遭杀害的无辜受害者。 然头儿的话就是命令,协助干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打电话,寻找法律援助。 墨兰抬了抬眼皮,见张队只是打开那本空白本子,一手抓着钢笔旋转,好像闲情逸致并不着急。要是真正的犯人,可能会因为心虚,随着时间的延长表现出焦躁不安。但她不是,所以他这样一副守株待兔等着凶犯原形毕露的神态,对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首,才能求得宽大处理。”终于,他放下了翘起的一条腿儿,脸隔着桌凑近她一点小声说话。 墨兰再抬了下眼皮,漠然道:“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无论这个警察表现得多有正义的样子,但是,她现在既是被人诬陷,就必须更为谨慎地行事。 “我知道犯人总是不信任我们,总以为我们喜欢马上把你们认罪。可事实是,我们只尊重事实的真相。”张队“苦口婆心”地说。 这话说得很美妙。但如果追求事实真相,她被人诬陷,被人做好了手脚,肯定人证物证都不利于她。她说什么,都赢不过铁一般的证据。因此,他在这里套她的话,不过是想找出让她更加容易定罪的弱点。她不会说的,她与他的立场本来就是对立的,不可能成为一致。除非—— “我要求验血。” 她最终的这几个字,让张队手里旋转的钢笔落到了本子上。 第十四回:与后妈第二次较量 她被人下了药,或许血液中到现在会残留有药物的痕迹。 张队弯下腰捡起滚落到地上的钢笔,穿过几条桌腿看见她的双脚在细微地打哆嗦。看起来,不像是恐惧。当他抬起头,能望见她的唇色泛白,是一种虚弱至极的状态。于是加深了他的疑惑。 “找个医生过来。”他向外面的人吩咐。 这么说,他有一丝信了她的话了。是的。只要验了血,证明被人下药,一切应该有转机。墨兰心里好像能开始喘一口气。 可是,过了一会,走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那个协助干警,在张队耳边紧张地说:“卢大队让你过去一趟。” “大队长亲自过来了?”张队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有些微的吃惊。 “是。”协助干警肯定。 两人紧接走出去。张队离开前嘱咐手下一句:“给她弄杯水喝。她要是晕倒了,就是你们的责任。” 所以,墨兰得到了一杯开水。可是,这水,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喝下去的。不是她怀疑张队会对她怎样,而是即使张队不会对她怎样,也难保他人会怀有心机。 那边张队来到了办公室,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警官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步子显得有些烦躁。 见到了张队进来,中年警官高兴地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小张。我现在要把你手上的这个犯人移到省里去。”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大队长。”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后,举到帽檐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清朗的双目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案犯罪大恶极,已经引起许多媒体的关注。”卢大队进行简要说明。 “因为她是高级知识分子,犯了杀人罪?”张队问。现在的媒体最喜欢这些能引起公众兴趣的代名词:比如高干子女,留美学生,教育问题…… “是。”卢大队没有反驳他的话,宛如长辈教导晚辈一样命令,“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带走。这也是为她好。如果被媒体集中报道,我看,她不是死罪也得变死罪了。” 现在的公众舆论势力有多么可畏。张队不是不清楚。这个案件存在有疑点,要调查需要时间,所以先将嫌疑人保护起来,也是维护公正的一种手段。但是,大队长会亲自插手,略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这个犯人刚刚方才抓获,消息竟能在几个时辰内便传到了省部去。 “那——有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张队问时,用眼角小心 地瞄过卢大队的神色。 “有。已经联系上她的母亲。现在她母亲应该在探狱了。”卢大队神色如常,答道。 探狱?不是所有嫌疑犯都允许探监的?何况是这种被卢大队称之为最大恶极的罪犯。总觉得大队长话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抓不住确凿的疑点。 “小张。”卢大队见他一直在原地站着好像全身绷紧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到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感到有些紧张了?” 被大队长提醒,张队感觉脑袋被一棍子打醒了,惊讶于自己:事实真相未有调查清楚之前,自己怎么一边倒地同情起嫌疑犯人?卢大队是亲手提拔自己的人,卢大队的为人处事自己最清楚不过,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犯人质疑卢大队的判断呢? “大队长。我明白了。这个犯人,我会马上移交给省部的同事。”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响亮慎重地答道。 “好。”卢大队拍拍他臂膊,露出欣赏。 张队接到了命令,转身走出门,前往审讯室。在快要到审讯室所在那条走廊的时候,负责把守的武警向他敬个礼,报告:“经大队长同意,现在嫌疑犯的亲人正在探监。张队是不是等会儿再过去?” 摆手,张队做了个让他噤声的手势,自己放轻了脚步往前走。走到距审讯室一定距离的地方,他停步了下来。 墨兰一直坐在审讯室里。当听见一串高跟鞋咚咚咚的声响时,她微抬起头。隔着那排黑漆漆的牢狱栅栏,是楚昭曼从走廊的黑暗里慢慢显出了整个轮廓。 踩着八公分高的银色高跟鞋,楚昭曼站定在了关押犯人的铁栅栏前面,双手横抱在胸前眯着眼。里头坐的墨兰,小萝卜头发型,搭配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简直像个惹人发笑的小丑。楚昭曼那得意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这样一个墨兰,才是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的墨兰嘛,一个土里土气的臭丫头! 墨兰搁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地抓了起来,但发怒的眼睛里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在用一种x光机的目光审视楚昭曼的表情变换。如果没有错,按照楚昭曼这个略有惊讶的表情来看,似乎陷害她杀人的这件事儿,主犯不是楚昭曼策划的。那么会是谁?墨兰的眉间轻拢起来。 “这件事我尚未和你父亲说。但他已经交代过我,有关你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所以,警察找上了我,让我来探望你。”楚昭曼话说到这里摆明了讽意:你这个臭丫头,终于落到我手掌 心了。怎样?需不需要我放你一马?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旦被她得手,后果不堪设想。何况,不以为她会有真心帮她脱罪。墨兰毫不犹豫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楚昭曼隔着层保护的铁栅栏,仍稍微睁大眼睛:这个萝卜头现在想做什么?能做得了什么? 只见墨兰走到了栅栏前面,鼓起两个腮班子。紧接忽地“噗——”,一口痰液穿过了栅栏中间的空隙,准确地溅落到楚昭曼的双峰中间。 楚昭曼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滩青色的粘液,脸色顿然由白变红,由红转青,头顶冒出了乌烟。来这里之前,她还故意挑了一件上万块的衣服,穿戴得无比光鲜前来,目的当然是为了气死人。结果呢,现在—— 啊!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伸出的长长指甲穿过栅栏,想抓烂小萝卜头的脸。 墨兰早有所料,早已退后到了椅子上坐下,只冷冷地噙了抹笑,看楚昭曼如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爪。 楚昭曼的指甲伸到最长,依然抓不到墨兰,却是两边守门的武警用惊恐万状的眼珠子瞪着她。她的脸立马黑了黑。自己失态了!而且又是被这个小萝卜头设计,在公众面前仪容尽失,落到被人笑话的地步。 一刻的咬牙切齿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等、着!”楚昭曼捡起落在地上的名牌包,如落水的疯狗一样向监狱里面抛出这句咆哮。 墨兰静静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眼镜。这样一幅安静的状态已经代表了足够的鄙视。 左右两边的武警再将讶异的目光射过来。楚昭曼把包夹到腋下,尽可能表出慈爱的后妈面孔:“墨兰,你等着,妈会来救你的。” 可惜她这话与她憎恶的眼神完全不相配。楚昭曼接到武警们质疑的目光,只能狼狈地匆匆离开。 张队始终站在走廊里暗处,默不出声地观望着这一幕落幕。 ------题外话------ (*^__^*),先声明,本文属于半架空。大家放轻松点看文,小说,本来就是娱乐用的。大伙儿看得有劲才重要。 不算虐,男主专一,总之,会是奋斗中的甜蜜。 第十五回:狱斗(上) 楚昭曼出现了,却不是楚昭曼使的毒计。墨兰心思着,究竟会是谁在主使?不管是谁,不仅陷害她,还连累了无辜。这个人绝对无法轻饶…… 层层的思虑,在栅栏的门咔一声再次打开而被打断。她眨一下眼皮,见是那个张队回来了。 “刚刚来探监的人是你母亲?”张队站着,俯视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带了丝无法解开的疑惑。无论是从她被逮捕,被提审,到现在,她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显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魄力。这种干净明亮的魄力,不应该是一个心理阴暗屠杀小孩子的杀人犯所拥有的。 墨兰抿抿干裂的嘴唇:“法律上的母亲。” 继母。张队若有所思。他正想坐下来继续问几个问题,审讯室的门打开。进来的协助干警急道:“张队,你干什么?卢大队那边的人等犯人等得急死了。” 因此,张队刚站起来,门口随之冲进来的几名武警二话不说,直把墨兰拽了起来往外推。 墨兰虽不能预料突如其来的又一个变故,但在出门口时努力地回了下头,向张队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是冤枉的。 她信,信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一点正义感的,从这个男人一双纯净的眼睛里。 只要有她被带走时留下的这一句话,肯定能让这个男人起疑心进一步调查这起案件。 张队是读到了她的唇语,却只能干杵着,因为自己的权力远不及带走她的那帮人。 墨兰被带出了这个地方公安局。这一回她睁眼辨认清楚公安局挂牌上的地市名。应该说这个地名很陌生,是个小地方的名字。她被送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昏迷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一切的局俨然是精心策划,让人惊悚。 再次被带上了一辆来自外地的警车。墨兰蜷缩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闭着双眼。她必须养精蓄锐,不能硬拼。无论如何,她得活下来。为了亲人,为了她幼小的弟弟均世。 警车的啸鸣尖利地穿越过街道、沙地、林木,从虹光十色的繁荣之地,到了寸草不生的不毛荒野。 足足将近一天的行程之后,她被带到的地方是:一个早已被尘世抛弃的地方,一座暗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女子监狱。 下车时,能听见在公安局里协助张队审问的干警质问着:不是和张队说好,要把犯人带到省里去吗?怎么到了这个监狱来? 对方也毫不客气地驳话:这 是大队里的意思,有什么问题,你够胆量就直接去质问大队?张队是个啥,在大队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是不能把嫌疑犯直接放入监狱里面,这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这是基本定了罪的嫌疑犯!而且,我们这也是出于保护犯人的目的着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媒体都已经包围省部了。 墨兰听他们两派人马争吵,可以肯定的是张队的人势单力薄,只有一个人哪能说得过这一批实枪核弹的武装人员。她进这个监狱是必定的了。为此她没有挣扎,服从地主动地步下警车,总比在有意无意中被人借故殴打几下要划算得多。下车后,感觉到日光有些刺眼。张队抓她的时候应该是近中午的时分,如今是隔日傍晚。 一路的车程里,他们有给她东西吃,但一点泡面之类的就要弥补三餐,未免过于苛刻。经过长途颠簸,她早已饥肠辘辘,头重脚轻地往前走。 女子监狱所的牢门打开,等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女警官。 “江所长。人犯已带到。”负责押犯的干警将大队的一封信交给了女警官。 江所长接过信件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然后抬头打量眼前的女犯人,边问:“高级知识分子?” “是的。虽还未判刑,但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押犯的干警回答后,敬个礼离开。 墨兰只是把眼睛睁开条缝,任着这个高大有点肥胖的江所长以她为中心绕了两圈。 “嗯。把犯人带进去吧。”江所长最后说。 两名女狱警立马走上来。墨兰夹在她们中间,往狱所深处走去。 她这算是平生第一次进监狱。世上有多少人一生中能进一次监狱,虽然进监狱不是件好事。如此戏娱自己,也说明自己没有放弃希望,相反,走出这里的信心十足。 换上牢犯的衣服后,狱警打开其中一间牢狱的门,墨兰走了进去。举目四望,共四张上下床铺即八个床位,狱友目中所及共六位。其中站着好像俯瞰她的有四个人,一个背对她坐着,一个躺在床上好像奄奄一息地喘气。 墨兰走向其中一张床,想爬到上面的空铺位躺一会儿。 有人在她的必经路上,忽然伸出了一条腿儿。 墨兰在快要绊倒之前,停住了步,说:“你想被减分吗?减分,你就不能减刑了。还是你想一辈子在这监狱里面?” 一句话,已足以让六位狱 友全睁眼看向她。 “这人,以前进过监狱?不然,怎么知道这儿的规矩?” 狱友们针对她起了热烈的交流,墨兰只是迈过那条她人伸来的腿儿,爬上床,躺下先歇一阵。她没进过监狱,不表示她会不知道监狱里边的事。谁让她平常就爱读书,什么书都要看一看,所以,从书中博古通今。如蕙兰说的,论书呆子,没有一个比她更书呆子了。 墨兰躺在床上打着盹儿,下面几名狱友们议论纷扰。 “怎么办?谁先去试探一下她?” “听说她是杀了个小孩子耶。杀人犯,女杀人犯!我们全监狱可能就她一个犯的罪最重。” “我可不想和一个杀人犯打交道。” “可她还是留学生呢。可以帮我们写报告,加分减刑。” 于是众人在是否“与一个杀人犯交往”还是“加分减刑”上犹豫。 “方姐,你是我们的头儿,不如你去试探一下她?” 第十六回:狱斗(中) “喂——起来——” 墨兰打开条眼逢,见一只皮肤粗糙且肥胖的手从床栏杆里头伸过来,狠力地拍打她的床褥。嘭嘭嘭,每一下响,像要把床拍成两半儿一样。实在被这人扰得不行了,她翻个身,俯视那只手的主人。 这是个被人叫做方姐的三四十岁妇女,高大威猛,脸颊的两团肉嘟嘟的肥肉很像小猪班纳。 墨兰想:还好,是个猪型的女人,总比猴精类的女人好对付。 “你——”方姐见墨兰翻过来身,欲得意地吼上几句给个下马威,然而,对视到墨兰那双冰凉的眼珠子时,顿然变成了哑巴。在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体纤瘦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却是有一双让人害怕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像森林中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能扑过来让人四分五裂。怪不得,怪不得说这女人是杀人犯呢。这么一想,方姐趔趄地退后了两步。 众人对于她这般轻易的投降感到惊讶,也因此对于这个新来的囚犯在内心里生了敬畏。 方姐不敢再上前,其她人更不敢与墨兰说话。 墨兰翻回身,径自又睡了起来。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方是将车程的疲倦消去。 清早,狱警们抬来牢饭。每个人拼命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下饭的菜,自然是难以入口的,没有肉,没有油,水煮为多。所以,以米饭为主。大家吃得很快,是由于接下来的活儿不轻松。每日不能按照规定完成产量,没得睡,没得吃。至少,在这所小监狱里是这样的情况。 这间女子狱所一共关押了二十几个犯人,所长加狱警不到十名看守人员。因此,不会有任何人留意到这个窝在深山老林中毫不起眼的小小狱所。 俨然是,在这个落魄的地方被人弄死了,只要亲人不追究,一切便成了一起无头冤案。墨兰心里头冷笑着:对方想必不止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令她蒙受不白之冤作为一个杀人犯惨死在狱所里,死后也戴罪,遗臭万年。 “吃饱了赶紧干活!”狱警估量吃饭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向牢里的狱犯们发出命令。 狱犯们依依不舍地搁下了碗筷,起身后,排队走出牢门。 接下来,几间狱室的犯人们是被集中到了一处,在一个空间较为宽敞的工作室里做工。这样的集中看押方式,是方便于人力不足的狱警进行监视。 墨兰夹在众人当中,领到了三支羊毛筷子与毛线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方姐 几乎是在她一落座的同时,走过来狠狠地瞪她:“不要给我们拖后腿!” 一个狱室的人为一个组别,每日以每组为单位完成规定产量。如果同一个狱室里有谁手脚慢没能做完自己的活,其他人还得帮着她干。因此,很多新来的狱友一开始不能接受这种高强度劳作,被同室的狱友辱骂,最终选择自杀。 墨兰对于方姐的瞪眼,只是耸了耸肩膀。她娴熟地把毛线绕上了羊毛筷子,娴熟地让两只羊毛筷子打起架来。 方姐盯着她一会儿,马上把眼珠子瞠圆了: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吗?怎么打毛衣快得像是一线生产女工? 墨兰抬了下眼皮:“是谁要给我们拖后腿?” 方姐噎了沫口水,扫向墨兰旁边的另一位狱友:“你——桑姐!” 肩头搭着一条油黑发亮的长辫子,年纪有三四十岁的桑姐举起了纤秀的拳头,捂在嘴边:“我知道。咳咳咳!” 墨兰往旁瞄了一眼,记起昨天自己刚进牢房的时候,全狱室里唯一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牢犯,便是这个叫桑姐的。似乎这人正生着病,病得不轻。墨兰轻轻地蹙起眉来:这个小监狱连个狱医都没有配置。如果突然哪天哪个人来个急病或是重伤,一命呜呼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方姐盯了她们两个一阵,见她们马不停蹄地干活,鼻子哼哼,这才走开。 桑姐喝了两杯水后,举起手:“报告,尿急。” 在监狱里干活的狱犯称之为劳改,劳改犯们即使要上洗手间,也得向狱警举手打报告。 墨兰刚好也想上卫生间,跟着桑姐举手。狱警允了她们两人同去洗手间。 两人携伴往外走。墨兰见桑姐步履蹒跚的,搀扶桑姐走。 “在这监狱里很少见你这么热心的了。”桑姐抓着她的手,感激地说。 墨兰道:“总得活下去,才能出去见亲人。” 桑姐感慨着:“我还有几年的牢饭吃。你呢?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吧,如果不死,也是死缓,一辈子在牢狱里呆了。你年纪轻轻,又是热心肠,怎么会杀人呢?” “桑姐莫非是经济犯?”墨兰避而不答。 桑姐没有否认她的推测,点下头说:“我听人说,你也是知识渊博的人,不至于犯这种罪大恶极的事儿吧。” 两人边说边谈走到了狱所的西边偏角。那里面设立的一排给牢犯们使用的公共厕所,没有门,只 有几条沟沟中间用几面墙隔开,就当是马桶用了。墨兰在厕所外头观望,以迟疑的语气疑问道:“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狱警。” “逃不出去的。”桑姐摇摇头,“她们这么放心肯定有原因。一是因为我们是女人,行动力肯定不比男犯。二是这里四面环谷,这厕所背后紧挨的就是悬崖。” 看来,要逃出去必须智取。墨兰不着急,先扶桑姐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厕所,自己窝在最外头的一间。解手的时候,听里面汩汩的水声,似乎桑姐已完事出了厕所。她随之出来,没有出到厕所墙外,迎面门口忽然来了几个穿灰色狱服的女人,个个高头马大的,那阵势就像那晚迷昏她的黑衣人。墨兰这回可不会犯傻,立马高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 对方听她一喊,倒是先愣了会儿,这才想上来捂她的嘴巴。她们拿出准备好的一条被子,摊开来,蒙上墨兰的头,把墨兰的嘴巴鼻子捂得死紧。过了一小会儿,感觉被子底下的人不再挣扎软了下来。 “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吧。” 她们掀开了被子,再用手试探墨兰的鼻息:真是没气息了! “这么快就死了。” 她们中间有人不信,用脚狠揣了墨兰的腿儿两下。躺在地上的墨兰一动不动的。 “喵——” 外面传来猫咪的叫声。大概是担心墨兰与猫的叫声会惹来狱警查探,这几个女人立刻将被子收起来,撤出了厕所。 直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女人走远了,躲在暗处的桑姐小心谨慎地走出来,进到厕所里面。来到了墨兰身边,她蹲下去,伸出的指头哆嗦地去碰墨兰的鼻子。手刚伸到了墨兰的眼前,忽然间,本来死的人睁开了双目。 ------题外话------ 非常感谢大家留言,大家的诚恳意见我都会参考的,(*^__^*) 第十七回:狱斗(下) “呀!”桑姐低叫一声,被吓得不轻,跌坐到地上用手捂住心窝口,“她们,她们不是说你——” 墨兰翻身坐了起来,拍打拍打身上几下:“当年在学校里进过游泳协会,屏气功夫练得还成。” 桑姐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更显得里内深不可测,对她不由又敬佩了几分,低声道:“刚刚那群人,真是想杀了你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不知道。只知道她们不大像是狱犯。”墨兰眯眯眼睛说。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是,这群人的狱服上面没有打编号,而且明显这是一起有组织的行为,有头儿指挥,果断进来果断撤退。 桑姐做起了哦米拖佛的手势,点点自己胸口:“上帝保佑你我。” 求上帝,求老天爷,还不如求自己。墨兰心里盘算着:这些人一次害不死她,下次肯定还有动作。 桑姐这会儿端详起她被人踹过几脚的腿儿,知道她的双腿不可能被踹了没事,只能证明这人很能忍耐。能忍的人,才能成得了大气候。 “桑姐。”墨兰蹲了下来,与她脸对脸儿,对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桑姐被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子,看得心里头发慌发虚起来,问:“什么事?” “你没有病吧?” 桑姐本来一张青白的脸蛋儿,蓦地涨成了红番茄子:“你是医生?” “我猜的。”墨兰笑盈盈的。 桑姐忍不住骂了出口:“你这丫的,竟敢诓我话!”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墨兰敛起了一脸的和气笑脸,淡淡地道,“知道你还有几年的刑期,而且要出这个小监狱不容易,不如用装病得到假释。” 桑姐听她一句话便拆穿了自个的算盘,气怒起来:“你既然不说出去,是想要挟我吗?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个犯人,一身骨气还在。” “桑姐,好歹我比你晚来,是个晚辈,怎敢不尊敬前辈。你想多了,我这个小辈的,是想帮助前辈做事而已。”墨兰依然语调不惊,好像天打雷劈也不能让她皱一下眉。 桑姐面对她古怪的一言一行是完全犯疑惑了,却觉得她有力量能帮自己,一刻提起胆子问:“你是说——帮我——怎么帮?” “我能帮你出这个监狱进到医院里头。” “可你说了你不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但没说过不能帮你把病装得更像一 点。”墨兰打的主意是,借桑姐入院这个机会查探装病逃狱的机率有多大胜算。她抓起桑姐的左手,在手腕上搭了会儿脉搏。桑姐见她样子十足是个专业的医生,心里又确实想着要早点出去,不得先信了她。 两人折回牢房。 狱警见到她们两人出现,便骂:“解个小便去那么久,喜欢蹲茅坑里了?” “拉——拉肚子。”桑姐抬手抹抹额头的冷汗,另一手捂紧肚子。 狱警从桑姐汗涔涔的脸上瞟过,锁住了墨兰:“你呢?” “我见她不舒服,不敢一人急着回来。如果她出了事,我也担当不起。”墨兰答,语气拿捏的刚刚好,不软不硬。 狱警从她们两人的回答中搜不出疑点,只得放了她们归位。 她们两个刚坐下,方姐又走了过来,趾高气扬的:“你们俩,完成不了任务,要怎么办?” “没到时间呢。”墨兰磨叽道。 方姐知道她厉害,不和她顶,朝着桑姐发火:“我说的是你!” 桑姐汗涔涔的,像是求助地望了眼墨兰。墨兰不冷不热地插一句:“她这是病了。” “她病了?她大病了有一个月了,还不死?”方姐嘴角噙嘲笑,好像巴不得桑姐这个拖油瓶快点死。 “如果她真是死了,你们还能减刑吗?” “是。是。”桑姐急忙应着,“如果我死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干系的。” 方姐被她们两个激怒的,口不择言大骂:“你能死,我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你还不是想活着早点出去!还有你这个新来的,别以为你杀了人就能怎样?我告诉你,我——” “你们几个无法无天了是吗?竟然在这里吵架!”狱警杀了过来,提了条电棍。 方姐一看骇了脸色,抱头蹲墙角。 桑姐也跟着搁下羊毛筷子转去面壁思过。只有墨兰,手里的活儿没停下。 狱警走到她们三人前面,看看老老实实的方姐桑姐,再见到墨兰没事人似的表情,道:“给我转过去!” 墨兰抬起眼皮子,目光在狱警那张脸上如钉钉子一般戳了个洞,记住了她警服上别的警察编号0824xx。之前,允了她和桑姐一块去厕所的,就是这个狱警。依照惯例,应该有个狱警跟她们一起去,防止她们逃狱,但没有。如果是对她和桑姐放心的一个心地仁慈的狱警,就不该会在这个时候来 刁难她们。只能说,这里面有问题。 默默搁下了羊毛筷子,墨兰背过身去。 “你们三个今晚没饭吃!”狱警冷冰冰的声调从三人背后传来。 方姐咒骂:“你们两个,等着瞧!” 桑姐浑身像秋风里的落叶打摆子。狱警直接拿脚踹了踹桑姐屁股下的凳子,道:“我警告你,狱犯093423xx,你再继续装模作样,刑期会延长!” “报告。”墨兰举起手。 “什么事?狱犯093918xx。”狱警厉声道。 “狱犯093423xx真是病了。” “你这是准备和她一伙吗?!”狱警站到了墨兰身后,“狱犯093918xx,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如果在监狱里表现不好,在法官那里更不能得到同情,你死罪难逃。” “我实话实说。”墨兰答。 “你——” 扑通! 桑姐猝然倒下,在地上弓成一团,手抓着胸口的衣物,冷汗涔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狱警。 “妈呀,不是真要死了吧?”方姐大叫,凄凉的声音好像在说,如果桑姐死了这里的人全得跟着遭殃。 一时狱所里人声鼎沸。刘所长在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见到的却是墨兰给病人做急救。 “这是怎么回事?!”刘所长对自己的部下咆哮。怎么能让一个狱犯插手?! “我们这里没有医生。”狱警辩解着,“我们学的那点儿医学知识根本应付不来。她这是急性病。” “什么病?” “急性的,不知是什么病,但好像会死人!”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备车!”刘所长发怒地喊,“你们不是不知道,监狱里死一个人会怎么样,这人还是个经济犯!” 墨兰边给桑姐进行冷敷,一边留意刘所长话里的意思。经济犯不比刑事重犯,如果是她而不是桑姐犯病,是不是这里的人也会难逃罪责。可能不会! 车子很快备好。众人将桑姐抬上了担架,急速上车要赶往医院。桑姐在痛楚的昏迷中不愿意放开墨兰的手。刘所长在一刻犹豫之后,发令道:“狱犯093918xx也上车。” 目的达到了。墨兰露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跟着上了押送犯人的警车。 车子呼啸着,以飞快的速度下山,赶往最近的县城医院。结果,县城医院给病人一照x光和做完心电图,称接受不了这么严重的病人。刘所长一听冒冷汗:一直以为这个病人是装病来的,现在如果上面下来调查,很难瞒得过去自己的失责。所以,车子又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往市里的军区医院。 进了大城市的陆军总医院,众人将桑姐抬下车。墨兰在一名狱警的看押下跟着下车。终于能吸上一口充满阳光的空气,她眯一下眼睛。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着,那张侧脸似曾相识。 第十八回:这个人和费三少有关系 “费教授。”只听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这么称呼那个男人。 墨兰脑袋里嗡的一响,继而联想起来。这个男人与飞机上遇到的费三少容貌相似。不,再仔细瞧瞧,两人的五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这个费教授剪的不是寸头,长刘海划过他白皙的额间,英挺的鼻梁架了副精巧细致的金丝眼镜,文生的儒雅之气表意于表。在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来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盈盈如三月湖水的温柔羸光。 “费教授,看到熟悉的人吗?”女医生对他的突然转目感到疑问。 墨兰是从他那张与费三少神似的面孔往下扫描,来到他西服上胸前口袋别的挂牌:费君臣,军医大学研究所教授。 “狱犯093918xx,你看什么!”狱警见她愣站着,怒喝。 墨兰立马垂下眼,跟在那狱警后面进了医院急诊室。 “费教授,你认识那个狱犯?!”女医生见费君臣注意的方向是个狱犯,感到震惊。 “不。不认识。”费君臣矢口否认的同时,却是把手中握的病历铁夹合了起来,说,“好像来了个重病号,我们进去看看吧。” 女医生诧异着,跟随他步进了急诊室。 墨兰坐在了急诊室的候诊长凳子上,边上有狱警。眼皮子一道风拂过,见费君臣健步如飞径直去到了桑姐的病床前面。 “什么人?”刘所长发现有人闯入,在来者身上打量,看见费君臣胸前挂的工作牌,马上由质疑变成了恭敬,“你好,费教授。” 费君臣挂着一张无害的笑脸,好像对谁都很和气地问:“这人是狱犯?” “是。这位狱犯是在狱所里突发急病。我们本着对每一个狱犯高度负责任的态度,立刻送她来到最好的医院。请贵医院全力救助!”刘所长语气铿锵有力,禀明自己绝对没有失责。 然而,费君臣扶扶眼镜,在桑姐消瘦的脸颊与下垂浮肿的眼皮上扫过后,轻轻地下结论:“中度营养失调。” 刘所长的脸一白,嗫嚅着说:“在监狱里,伙食肯定不比外面,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白面瘦肉煲鸡汤。” 费君臣笑盈盈地定眼在刘所长营养过剩的身材,点一下头,没有二话。 墨兰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他们的侧面并收听对话。她谨慎仔细地在费君臣那张熟悉的容颜上用目光勾勒,想透过这张温和无害的笑脸望到那骨子里去。然而 ,他俨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透光的镜片下闪过一抹光,好像对于她那双丑陋的黑框眼镜很感兴趣。 “怎么样,严重吗?”刘所长对于桑姐的情况十分紧张,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官途。 给桑姐做完初步检查的值班医生,说:“貌似是胃绞痛引起的心绞痛。病人还有营养不良的症状,最好是住院一段时间,观察完情况再做决定。” 刘所长听说桑姐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才能把冷汗擦一擦,吩咐部下去帮桑姐办理入院手续。 值班医生接着又说:“是谁给病人做了初步的处理?” 刘所长听这么问,心想:幸好把墨兰给带来了,不然责任得自己背上。于是她指向坐在外头的墨兰,说:“我们狱所里没有医生,所以,是这个狱犯自称会一点医学知识,给病人做了处理。有问题吗?” “没有。她处理地很好。我还以为是你们狱所的干警处理的。”值班医生说这话没有任何意思,纯粹是赞美,因此对于墨兰的方向望了两眼,“也是经济犯吗?” 刘所长的脸又绿了绿,话冲出了口:“不是,是预备要宣告死刑的杀人犯。” 杀人犯! 这个词足以震惊到所有人。人们看墨兰的目光又变了,从一开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同情,到听了刘所长的话:她杀了一个不足六岁的男孩,手段残忍,罪不可赦,连她家里人都决定把她抛弃了。 墨兰举一下手:“报告,想上洗手间。” 看押她的狱警拉她起来,低声警告:“狱犯093918xx,要争取减刑而不是加刑。” 墨兰不会想这样就能逃掉,再说逃了还得承受逃避追捕的痛苦。以她的智慧,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进了厕所后,她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一张硬卡片,咬破指头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出来时,见费君臣刚好挡立在走廊的当口。她疾步向他走过去,身子一歪,装作很不小心地挨上对方。没想到对方文文弱弱,却如山一般屹立,她自己的身体受到撞击后一面倒。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她要跌倒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得以站稳。瞬间,她转过去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费君臣笑盈盈的,好像对谁都一样:“走路要小心。” “教授,对不起!”狱警追上来,向费君臣道歉的同时,斥问墨兰,“狱犯093918xx,你是故意的吗?” 墨兰低下头,答:“对不起,费教授。 ” “没事,请不要责怪她。我看她可能是没吃饱。”费君臣说。 狱警听到吃饱两个字眼,和所长一样露出尴尬之色。监狱里想吃得好,是绝对不可能的。墨兰轻轻抬一下眼皮,望一眼费君臣,又垂了下来。 “走吧!”狱警低喝,赶紧将墨兰带走。 “费教授,她不是杀人犯吗?”费君臣身边的女医生,对于费君臣出乎意料关心于一名狱犯,由始至终感到诧异。 “对于医生来说,杀人犯也是病人。”费君臣回话显得漫不经心的,手却是伸进了西服的下口袋里,捏住了一张小纸片,“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我还有事。” “好的。我会把临床实验数据收集后送到老师的办公室。”女医生对他十分尊敬地鞠躬,送行。 医院门口,墨兰登上了警车。忽的一辆的士在警车旁边停下,费君臣打开车门,鼻梁上的镜片在日头下反射出耀眼的一弧光。墨兰看着他进了的士里离开,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老天爷没有嫌弃她,这个费君臣,果然和费三少有关系。 在一个多钟头的飞车后,费君臣走进了城市西区郊区的一座私人宅邸。 “四少。”在大厅迎候他的,正是墨兰在飞机上遇到的中年男人陆叔。 “镇南在吗?”费君臣问,脚步一边往楼梯口走。 陆叔可能是极少见到他有匆忙的时候,疾步跟上他说:“三少和老爷子刚下完棋,现在在书房里一个人看书。” “离开军区几天,他倒是闲情逸致了。”费君臣把西服里的领带解开,上到二楼,双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宽敞卓越的书房里,罗列了琳琅满目的各种中外学术著作。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射进来温暖的阳光,照着一张舒适的藤椅。藤椅上架着一条腿坐着,聚精会神举着份报纸阅读的,恰是那费三少费镇南。 第十九回:费家 “镇南。”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费镇南搁下报纸,仰头见是费君臣的脸,又垂下头专注于报纸:“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是都不回来的吗?” “我怎么能不回来?老爷子的病我不是主治,但还是我看着的。”费君臣说着,两只手指优雅地夹出口袋里的纸片,递到了费镇南的眼皮底下。 那一张明显是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肮脏纸片上面,浸注了怵目惊心的一行血字:悦林,紫禁城38。 费镇南静如死海的双瞳,在这行血字上来回地移动,偶尔闪过一丝波澜。 “前几日听老爷子提过,你那支笔送人了。”费君臣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话头。 “老爷子说的话,你不是向来都当成耳边风吗?”费镇南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抖抖报纸,欲故作镇定的。 “如果你不打算听这事,我只能把这事直接告诉老爷子了。 ”什么事?“费镇南粗声道,”老爷子不是不知道我送的是什么人。“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人进了监狱,还即将被处以死刑。“ 费镇南架起的腿放了下来,挺直了腰板,手里的报纸也搁到了一边。 费君臣投下这颗炸弹后,反倒变得闲情逸致了。先是将解掉的花色领带甩到了椅子上,脱下灰色的西装外套,卷了卷两只白衬衫袖筒,这才在书房的一条沙发里坐了下来,顺便在沙发前面摆置的茶几上泡上一壶茶。 ”费君臣。“费镇南眉头微皱,不是不知道这个费家四少的品行,然现在既然受制于人,还是得态度好一点求教。谁让费家的孩子自小被灌输大了:忍一时,成一世。 ”我听老爷子说,你在飞机上对她动枪。“费君臣边说,边为自己倒茶。 ”飞机上能带枪吗?“费镇南沉稳地反诘。 ”人家是一女孩子,能像你我是军人?能认得出那是把高度仿真的模型枪还是真枪吗?“费君臣斜靠在沙发上,捧着一只白瓷金边的茶杯,像是在赏玩一样。 ”我承认我当时是为了老爷子犯急了,用枪吓唬了一下她。“费镇南说,”你呢?今天遇到她,然后就为她说话?她若是真犯了罪,又能怎样?“ ”你有胆子直接拿这话对老爷子说。“ 费镇南两个眉头急拢起来。他是没有这个胆子向老爷子说这话。老爷子的为人品性正直,教导子孙更是——知恩必报。何况, 她还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 费君臣轻轻吹拂茶杯口的热气:”我看,你要么赶紧着手调查这事,要么探一探老爷子的口气再说。“ 书房的门,在这时候忽然咿呀一声打开。陆叔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的老人,满头银发,历经戎马生涯的双目能让人不寒而栗。 费镇南与费君臣立马都肃立起身,充满敬意地喊:”老爷子。“ ”镇南。“费老先生目光炯炯地看着排行第三的孙子,”我是怎么教你的?“ 费镇南马上意会到刚才的对话被老爷子窃听了,于是他答:”这个事我马上让人去查清楚。“ ”只是查清楚?“ 费镇南受迫于老人炯炯的目光,改口:”会救她出来。“ ”你不信任她。“费老先生一眼能看穿孙子肚子里的蛔虫。 费镇南知道自己伪装的道行尚浅,向老人家承认:”老爷子,我们和她只见过一面,她的为人究竟怎样,我们是不清楚的。“ ”她如果真杀了人,我们会把她交还给法律机关。但是,如果她没杀人,连申冤的机会你都把她剥夺了,你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我们的救命恩人?“ ”老爷子这么说,是笃定她没有杀人了。“ ”是。以我八十几年的人生阅历,能瞧不出一个人是不是杀人犯吗?那孩子的眼睛很单纯,她犯什么要去杀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男孩?有精神疾病的杀人犯,也不是这样子来的。“ 费镇南面对费老先生的一番正面解说,眉头愈拢愈紧。他回想起来在飞机上的那一幕。她仰起头面对他的枪口,隐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仍发出强烈的光芒,毫不畏惧的,像是夺目的星辰一般。他是个铁血军人,心里的某块仍忍不住地为之震动。所以,在她救了老爷子一命之后,他走去她的坐席。见她斜躺在飞机椅子上的睡颜,竟是如此单纯可人,情不自禁中,他取下了别在胸前的钢笔放入了她的口袋,并给她盖上了毛毯。当然,做这些事时,他心里十分的光明磊落:因为她救了老爷子的命。 然而,如今老爷子这么一说,也并不无道理。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几天之间竟变成了杀人凶手? ”老爷子。我这就出去一趟。“费镇南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墨色夹克,快步地走了出去。他的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仍盖不住一丝焦躁。被老爷子的话提醒之后,他心里唯恐起这是一起冤案。如果是 冤案,她在短期内被人害死的可能性将会十分之大。 当他打开车门坐进车时,司机问他:”三少想去哪里?“ 费镇南方是意识到自己出来太快,连思路都没有理清该如何下手。 于是在二楼书房俯瞰底下的费老先生,对于孙子又有了想法:”看来,镇南这笔是送对人了。“ ”老爷子。吹到风可不好。“费君臣将陆叔递上的军大衣披到老人家的双腿上。 ”你呢?见到那孩子了吧?觉得怎么样?“费老先生问另一个孙子。 ”胆子大,很聪明。“费君臣笑盈盈地说,看起来是实话实说。 费老先生冷哼一声,接着道:”这事你得帮着镇南。我怕镇南一人搞不定。“ 费君臣没有答好,也没有拒绝,只是透过窗玻璃,看着底下费镇南坐的车子终于开动离开了。 费镇南的车子径直先开往了南方航空公司总部。其实,早在那天下了飞机,他有想过打听她的来历。但是,又觉得突兀,竟然人家已经要求不要回礼。现在,她用他送的那支笔要求回礼,他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 在几个小时之后,他马上得知了她的一切。原来她叫做——墨兰。 第二十回:原来自己并不是这么地爱他 墨兰自从被捕到今天,短短几日内,瘦了不少于十斤。以至于某一日,带去狱警办公室进行辅导教育时,见到办公室里的一面镜子,照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两颊陷了进去,颧骨都凸了出来。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不够肉支撑,总往下滑。看来,监狱是个减肥的好地方。 每天,到了夜晚入眠的时候,她还是想着那个人——学长。知道了楚昭曼不是陷害她的凶手时,她不是没想过凶手除了楚昭曼,最可能的人会是谁。学长?!学长毕竟是救过她性命的人,是她曾经最敬重的人。为何?非要做得如此绝情?名和利,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那么,既然是她欠了他的债,还给他是合情合理的。她不会有怨言,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不止是要她一人死呢? 这个可怕的消息,是在狱所为狱犯添置的报纸上出现。 很戏剧化的两条新闻接在同一个版块:上方一条是,傅家老太太在与楚家谈判家地的时候不幸中风倒下,据闻楚家提出了难以置信的苛刻条件。下方一条是,楚家五小姐喜迎自身的喜事,欲与留国学子吴梓阳喜结佳缘。 原来他的未婚妻是楚家人…… 刹那,牙齿咬进了下唇内里。紧接她牙齿一松,她什么都明白了。明白自己,原来并不是这么地爱他。如今,心窝里的这股疼痛完全是为了对她充满期待的老太太,至于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隔日,事情便有了转变。或许刘所长对于桑姐的事心有愧疚吧。也更可能是,桑姐这一病,耗了不少钱。所以,桑姐了却心愿得到了狱外病保。刘所长在桑姐走后,马上向上面要求派遣医生,美名其曰给狱犯们做个身体检查,彰显狱所对于狱犯的关心爱护。 到了那天早上,一辆救护车驶进了这个藏在山窝里的小狱所。 刘所长迎接来访的医生,见是面熟的人,颇感意外:“费教授,您这是亲自前来?” “偶尔,也需要做做义工。”费君臣扶扶金丝眼镜,三言两语打发刘所长的追问。 因为是女子监狱,狱犯全是女性。跟费君臣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医生,费君臣只负责问诊,检查由女医生做。 狱犯们见狱所里走进了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都伸长了脖子垂涎。每个人巴不得像桑姐突发疾病,得以解脱牢狱之苦。但是,她们也知道,来给她们做检查的狱医不比一般的医生。一般的医生是希望你生病住院,为医院进病号有牟利的指标。狱医接受 的命令截然相反,最好是每个狱犯都没有病,入院零指标。原则不一样,指标性质不一样。狱犯们既是对狱医抱了希望,又带了种戒备的厌恶。 墨兰排在候诊的队伍里面。前边站的方姐进了诊室,不到半刻出来,眉开眼笑的:“那个医生真是好啊。人斯斯文文的,又很体贴人,不狗眼看人低。不像以前那些医生,说了句实话,说我营养是不均匀。” 窝在山腰里的小狱所,伙食每天都那个样,所以,营养失调症是狱犯的常见病症,不算病。只不过,有人把话说得好听一点,人家听了也就好受一点。看来,这个费君臣有点儿油腔滑调? 墨兰走进诊室,望过去,一眼见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与她在急诊室见时的那样,那个男人戴着副精巧的金丝眼镜,本身就宛如一台精致的机器。然而,再仔细地打量一番,感觉又不太似了。她边走过去,边眯着眼角。 “请坐吧。傅小姐。”后面那句“傅小姐”,对方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 这个如青铁一般的铮铮声调,好像咔一声便会蹦出一颗子弹来,与那个从内到外都是温水似的费君臣简直是判若两人。所以,这个一模一样的五官模子里,具有的是另一个灵魂——费三少。 墨兰心里头咯噔一下,抬起眼皮子,这一回瞳孔与对方正对上了。距离她咫尺的男人气息迎面飘来,他的那双幽幽宛如猫般的眸子,会忽地闪过一道亮丽的蓝光,很像宇宙里的黑洞,像是漩涡会吸人魂魄一样。而他的汗息,透着一股血汗斑斑的痕迹,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是流血流汗的地带。不知为何,看着他,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一个极带危险性的男人,在平静的波面下蕴含了爆发性的潜在危机。 “请把手伸出来。”他沉稳的声音发道。 墨兰将手伸过去,腕儿枕在了桌子上的软垫子。他的中指食指便是扣在了她的腕脉上。她略提眉角,他会摸脉搏,但是不像医生那样诊脉。更加确定了他不是费君臣,她开始想:该如何探他的来意?他应是收到了她放出的信息了,潜入这里是为了救她吗? “该多吃点东西,营养不良。”他这话肯定不是诊脉得出的,而是看她一张与飞机上几乎不一样的脸。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她的衣着打扮真是像换了个人似的。若不是之前先见了过她平日的生活照,他想象不出在飞机上那个干练的女人与眼前这副丑眼镜有关系?然而,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将她认出来了。丑陋的眼镜,并不能掩盖住她那双 没有熄灭火苗的冰瞳。这双冷热交融的眼睛,比飞机上那个办事精练的女人,更震到了他内心那根弦。 老爷子说的没错,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蒙受不白之冤呢? 他望着她,像是要瞅到了她骨子里头,那只宽而大的手掌在她手腕处滑过。 “嗯。”墨兰应一声,缩回手时顺便拉拉袖子。刚与他的手交错时,一样东西滑进了她袖筒里头。 他低下了头,长睫毛飞扬下的眼镜片闪过一道铁光,道:“下一个。” 墨兰起身,转过去往回走。出了诊室的门,她向狱室里走得飞快。今日全部狱犯要接受检查,得以休息一天。她躺上了自己的床,用被子盖住了头。在被子的遮盖下,袖口里隐藏的胶囊落了出来。她拆卸胶囊的壳,发现里面卷折了一张微型纸条。摊开纸条来看,上面的字写有:复活。 因此,他一共给了她两颗胶囊。 确实像他的作风。还记得他在飞机上拿枪指着她的额头:傅小姐,你只能赌! 现在,他是要她再赌一次吗?置生死于身外,只赌够不够信任他。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嘴角一扬,马上把两颗胶囊都送入了口中。 那一夜,她真的好像死了一般。她仿佛轻飘飘地飞上天,落在了软绵绵的云层里。曾经,她爱一个人犹如自己的生命,为了对方可以死而无憾。如今,那个曾经很爱他的她是死了,为他身败名裂,入狱而死。一切宛似是这样的? 不过,他肯定没想到,其实他错的离谱。她与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她首先是一名傅家人,一个傅家的女儿,为傅家而生为傅家而死。正因为他与楚家的这步错棋,让她觉醒了。她不会饶恕他的,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傅家的人。 至于儿女私情,她骨子里既然流淌的是傅家人的血液,所以,他错的太错了! 第二十一回:她是我的太太 “说是半夜突然不省人事的。” 张士浩千里迢迢赶到狱所接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人驾着警车从狱所急开往市里的陆总医院。刚进急诊室,见到了女子监狱的刘所长。 刘所长看到他,颇感意外:“你是——” “刑警大队的,我姓张。”张士浩亮出自己的警察证。 听说是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队中队长,刘所长敬佩地敬礼,道:“张队,久仰大名。” 张士浩把手指比齐在额门,简单地回了礼,说:“刘所长,我这是听说了狱犯傅墨兰被送到了医院来。” “你是说狱犯093423xx?” “她是我逮捕的犯人。但是,她这个案件在今天有了进展。” “要判死刑了吗?” “不是。很可能另有真凶。” 刘所长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忽然眼前有点昏黑。 “她现在怎么样了?听狱所的人说是急病。”张士浩看出她的表情不大对头。 “刚刚几个钟头前,离开了。”刘所长口气模糊地说。 “离开?” “因怀疑是急性传染病,已经送去火葬场。她家人来认过了尸体,也同意了我们这样处理。”刘所长表示责任不在自己身上。毕竟,生病这种东西,本就是意外,非人为的。 轮到张士浩有些站不稳了。这个年轻英俊的警官,平生第一次可以说是触及了冤案。而且,是他逮捕的嫌疑犯,竟已死了。一时他呼吸有点不畅,闭上眼就能想起墨兰最后对他说的话:自己是冤枉的。 刘所长见他没有什么事再问。毕竟人都死了家属不追究,也不可能有事再问。她向他敬个礼后便走开。 张士浩站在医院大厅里,一时半会好像在游魂,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迎面,走来一个长发女人,戴着一双墨镜,好像眼睛有点问题的样子,手摸着墙壁往前走。张士浩眨了下眼皮,不知为何,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他向女人走了过去,伸出手想搀扶她。 “你想做什么?她是我太太。” 背后突起一个钢铁般的冷冰声音,张士浩的手僵在了半空。在他迟疑的瞬间,身旁擦过了一个飞速的影子,扶住了女人。同时,对方以一种俯视的目光打量他警服上亮蹭蹭的肩章。 张士浩感到了对方大山似的压迫,而且对方的眼 神完全是一名自然而然的审视者,像是习惯了坐在高位看别人。他心中不由防备起来:这是哪里来的高官吗?当然,他还是笑笑,解释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只是看这位小姐好像需要帮忙。她身体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该叫个医生看看?” “有劳了,警官先生。”男人拒绝。 竟能从他的肩章看出他是名警官,这个人至少是个内行人。张士浩拢紧眉尖,在对方那张富有英气的脸上端详,是想看出点端倪来。 这时候,女人说话了,声音沙哑:“亲爱的,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我们这就回去。”男人像是极为爱宠地搂着女人的腰,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虽然女人看起来身体有点弱,但两人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医院大门。 门前,一辆小本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打开后座门,男人立即扶女人上了车。直到车门关上,挡去了张士浩的视线,男人方是谨慎地询问:“你认得他是谁吗?” “逮捕我的刑警中队队长,姓张。”回答着这话的墨兰,在车子启动后,马上让自己离开费三少一点。只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浓重,被他抱一下都像是能喘不过气来。 费镇南感觉到贴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体抽离了,蓦地心里冒出一点点的空虚。他见她穿着他带来给她换上的毛衫,那件毛衫过大,可以把她瘦小的身体几乎淹没,显得不伦不类的宽松,应该不够暖和。他脱下了自己的夹克衫,在要披上她肩头时,忽然顿了下,变成塞进了她手里。 墨兰隔着阴暗的墨镜,模糊地辨认手里的东西。 “穿上吧。”知道她摘掉近视眼镜近乎是眼盲,他咳一声说。 以为是他又给她带来的衣服,她没有犹豫地将手摸索着伸进了袖筒里。等穿了两只袖筒,再将衣服拉紧,能清楚地闻到衣服上带了股男人的气息。她才恍然这是他的衣服,一下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看她低头沉默的模样,费镇南忽然也觉得很难启口。毕竟,这一次不同于在飞机上,她在短短几天之内,由一名优秀的留美学子忽然变成落狱的杀人犯。因为这个事牵扯的人太多,他唯恐在未查清真相时她已被人在狱中谋害,才出了这个先逃狱的下策。 “谢谢你,费先生。对于您的大恩大德,我傅墨兰只要在人世一天,肯定会记着的。”她在他宽大的衣服里头仰起了头说。 墨镜挡住了她乌亮的黑瞳,他还是低下了 视角说:“傅小姐不需要客气。救你是我家老爷子的意思。何况,你先救了我家老爷子的命。” “可是两件事性质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的。人命同等的珍贵。” 由他的话,想起那群草菅人命的恶人,她目中旋光飞转。 看得出她的沉默不是沉默,他似乎能联想到很多:“傅小姐今后想怎么做?” “费先生是担心我去报复害我的人吗?毕竟你是救我的人,如果我去报复,说不定会连累你。”她的语气出乎他意料的诚恳。 “我像是会被轻易连累到的人吗?”他的答话一样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男人,果然有着危险性的实力。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要得到愈有价值的东西,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可能得到手的。 “你放心。费先生,以我的能力,绝不会连累到你和你的家族半分。”她遥望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人间荣华,神情像是历经了一生。所以,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了。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反击了! 第二十二回:第一次见三少带人回来 无家可归,本是想随便找家旅馆去住,但是费镇南不同意。知道他的真名不叫三少叫镇南,还是因为坐在费家门口等他们回来的老爷子这么喊: “镇南,把人带来给我看看。” 那口气,好像生怕自己的孙子带错了人。 于是墨兰知道了,在飞机上那会儿费老先生可是仔细地记住了她的面孔。 走进了费家的大厅,她取下了墨镜和长发的假发套,换戴上一副正常的近视眼镜。费老先生将她周身望了望,说:“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本来从入狱,到死而逃生,她都是很坚强的。现在,听到老人家一句宛如至亲的慰语,她反而眼眶中有些涩。 “老爷子,不然让傅姑娘先回房休息?”还是陆叔体贴,见她脸色有倦意,小声向费老爷子说。 费老先生点了点头,担心大厅还有他人在场,改口:“镇南,你送她上楼。” 所以,她仍披着费镇南的夹克,跟随费镇南上了二楼的客房。一路,她观察这个宅邸,明显是南方那种红墙白瓦的民国老房子,在内部重新装修。一共四层的小洋楼,每层面积都很小。 “以前是一个国党军官从一个富商手里抢来的房子,后来解放,富商得回房子后远渡重洋,把这房子送给了老爷子。”费镇南看她好像对房子感兴趣,解说道。 “老先生很受人尊敬。”墨兰想起了姐姐蕙兰说的话。费老先生在社交圈里的地位,可以任她猜想。可以说,她这是无意中结识了贵人,才得以保住性命。 “老爷子很感激你。”费镇南帮她在前面打开房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声。在飞机上我已经说过了,从那以后,你就是费家的贵客。” “贵客说不上。按理讲,我欠老爷子的人情多。”她不卑不亢地回应。 费镇南让开身子一边让她过去,并低声说:“你的身份如今不同了。在这里开始,你我以同学相称,你是我的旧时同学,姓卢,叫卢裕华。” 看来他是把什么都帮她准备周全了。也是,如果她有什么事,他必会受牵连。她轻轻道声谢,擦过他身旁走进了房间。见房内面积不大,右边摆置了一张单人木床,上面铺有洁白的被褥和一个绣花枕头,右边放着一张书桌和一张扶手椅子。家具简约,唯一算得上奢华的,是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且很可能是前主人留下的,为民国旧式的铜盏与黄白交错的蕾花丝灯罩。她走过去, 手轻轻拨了下开关,通电流的铜丝滋滋滋地响了一下,灯光在笼着的蕾丝布内慢悠悠地扩展开来,照着她半张侧脸。 费镇南要帮她把门关上的时候,正好见着光亮了起来,将她半张脸的哀伤清楚地映在了自己眼底。在整个计划进行时,他所见到的她,都是一脸的坚毅没有半点犹豫,一如他在飞机上痛骂过她的冷血。一个女人能坚强到宛若刀枪不入,是很令他惊讶的。他在铁血的军队中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女人。结果,现在见到她背过了身子去,好像是在欣赏华丽的台灯。只有两个微微耸动的肩膀,让他明白到她是在暗自地流泪。 他门合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尊重她的自尊。应该说,他欣赏她的这份独一无二的坚强,固然,让身为男人的他升起了一股怜惜。转过身的时候,正好见到费老爷子在走廊当口看着自己。 “君臣呢?”费老先生问。 费镇南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表情不留痕迹地说:“君臣要做一些善后工作。” “我看她瘦了不少,应该在这段日子里受了不少苦头。如果她生病了,让君臣回来。”费老先生叮嘱自己孙子。 “放心吧,老爷子。”费镇南答应着,心里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这般在意一个陌生人,即使是救命恩人,也过于操心了点。 墨兰在床上歇坐了会儿,走进房内配套的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用肥皂使劲儿搓掉几日来在狱中沾上的臭气。别看她好像平常穿衣服大大咧咧的,其实极爱干净。好像搓掉了层皮,脱胎换骨了,她才重新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坐到了书桌前,深长地呼出口气,她对着书桌上的圆镜子照自己的脸:如今她是死了的人,如果不戴眼镜,化个妆,熟识的人大致也都认不出来。好比费老爷子和张队今晚第一次看到变成长头发的她。 刚刚她是有些忧伤,然那只是因为怒自己的不争气,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杀”回去。首先,她该拿谁开刀呢?不,应该说,先是弄清楚该拿谁开头比较好。 因而,圆镜子里的女人迅速地变了。从一张宛如白纸似的脸,变成了富有层次的玻璃彩纸,让人瞻仰着,再也无法看透。 “哒哒” 门板礼貌地敲了两声。 “请进。”墨兰离开镜子,转身说道。 进来的是一个费家里保姆之类的大妈,为她端进来一碗热汤,边说:“是三少吩咐的,想必姑娘累了一天,也该饿了。让姑娘喝了 汤,比较好睡。” 墨兰接过热汤,放到书桌上,谢了一声。接着她把洗澡换下来的毛衣和夹克衫折叠好,交给大妈,说:“都是三少的。请代我还给他,并表示我的谢意。” “行,行。”大妈爽快地应声,接过她的衣物,又问一句,“第一次见三少带人回来。小姐怎么称呼?” 她笑着,按照他给的剧本,自如答道:“我是三少留学时的同班同学,姓卢。” 听闻是主人的同学,大妈的两只眼睛笑眯成了条线:“好。好啊。没想到三少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这次你是回国探亲?”其实大妈两只眼睛里写的是:你是不是到费家来走亲家了? 所以墨兰还没来得及怎么答,大妈又焦急地说:“三少的奶奶刚好不在南方。” 奶奶?墨兰打两个大大的问号。 大妈从她脸上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拿起巴掌扇自己脸:“哎呦。我忘了。三少的事儿,应是由三少自己和卢姑娘说才对。” 墨兰尽是笑着,不知怎么插话。他的事情,何必告诉她知道。 结果那大妈竟是一个人自导自演地把情报泄露出去:“不过,你是三少的同学,必定也是听说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怎么说都好,我们三少虽然自幼没了爸妈,但有老爷子抚养,人品绝对没的说。卢姑娘,女孩子嫁人就是要看男人人品。我们三少——” “陆大妈!”费镇南蕴着怒火的声线在门外响起。 ------题外话------ 先给点小温馨吧。(*^__^*) 第二十三回:这个人果然官大得很呢 后来她才听说了,这陆大妈是陆叔的妈,平日里喜欢絮叨小孩子。不止陆叔,费家的少爷小姐们没有一个逃得过她的嘴巴。 墨兰从没有被老人家这么念叨过,一时半刻还觉得挺新鲜挺有趣的。一群傅家女儿中,属她最不爱说话最乖的样子,老太太不好说她。结果她长大了,变成女儿中最离经叛道的。 女孩子书读得多不是不好,但读得多不会用,就是烂才。 老太太最爱念叨这句话,却鼓励她好好念书。她对于老太太的深刻用意,在今天方是体会出来。早上起来,早餐未开,她走出去,见隔壁的书房开着门没人,便伸了个头进去望了一眼。 高高大大的檀木书架,木架上一层层塞得满满的古今中外书籍,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她爱书,但不能不经主人同意随意进入书房。刚想帮人把书房的门拉上,后面有人送来每天的报纸,礼貌地问:“小姐要看吗?” 可能以为她是来问有没有早报的。大多富贵有教养的人家,都会习惯晨读一份报纸。财经学家读的是商报,政治家阅读的是大公报党报,普通百姓读的是普通市报。 墨兰应道:“有什么?” 那人抱着一摞的报纸,擦过她身旁进了书房,边在报纸架上用铁夹子夹起报纸,一边说:“小姐进来慢慢看吧。不是说是三少的同学吗?”说完,那人对她咧开白牙露出一笑。 关于她的事,大概陆大妈已经传得这宅里人尽皆知了。 墨兰想深一些,心里多少有些尴尬,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得笑着。装作听不见对方的笑侃,随手捡起一份报纸遮掩,眼睛却犀利地扫过一系列报纸的名目:有中央政治部党报、香港的大公报、军事天地、美国的纽约时报、英国的泰晤士日报等等,也有本地的几份小市报。 送报纸的,拾掇完后走出去,临走前不忘对她说:“卢小姐,早餐大概在半个小时后,三少晨跑回来。” 墨兰点了下头,视线回到手里捏的这份小市报上。其中,第八版的广告版,下面有一小块黑色的讣告栏,写有:妹妹傅墨兰,因突发疾病,于公历20xx年xx月xx日晚上xx时在医院抢救无效,不幸与世长辞,享年xx岁。现定于20xx年xx月xx日上午xx时xx分在长青园墓地举行葬仪。——姐姐傅惠兰泣告。 看来,她的死,父亲韩贵浩和后妈楚昭曼眼看瞒不住傅家,只得告知。也或许是,有人直接越过韩贵浩和楚昭曼 告诉了傅家人。想到昨晚上在医院她假死的一刻,来医院认尸见她最后一面的人是楚昭曼。她其实也该怀疑,韩贵浩不知道她入狱并急病的事情。楚昭曼是巴不得她死,所以一手遮天。 总之,自己的敌人,是明是暗都不少,刚好趁这个葬仪,都给揪出来。 思定,墨兰把报纸合上,心平气爽。将报纸送回扁长的报纸筐里,刚好听门咔嗒一声。走进来的男人身强体壮,着的短袖衫露出强健的肌肉,用脖子上绕过的汗巾擦汗,抬头见是她,眼中忽地闪过一道光。 “三少。”墨兰看见他孔武有力的身材,马上避开了视线。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危险。 “去吃早餐吧。”这么毫不费力说着的费镇南,擦过她身旁,好像漫不经心地拾起她刚放入报纸筐里的市报,一翻,也就翻到了那则讣告。 墨兰简直以为他早知道这回事的,才这么精准。 “你如果要去,还差个伴吧。”他把报纸翻来覆去,只有那则讣告一直显在她面前。 她怎不知道他故意的,嘴边微笑:“三少说的没错,还差个柴可夫斯基。” 想让他当司机?费镇南瞅住报纸上的那行地址,点点头:“我让小陆载你去。” “小陆?” “陆叔的儿子,我的勤务兵。” 这个人果然官大得很呢,连勤务兵都带到家里来了。墨兰清一声嗓子:“不知道三少在军中是何职位?” “无论是什么职位,暂时也是不在军队里做事了。”费镇南不停地翻报纸,好像被上面有趣的新闻给吸引住了般。 墨兰看得出他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心里一时也想不到他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人又上来喊老爷子有请。两人这才一块儿走出了书房下楼。 食厅里,费老先生招呼他们两人入座,对墨兰特别亲切地说:“裕华啊,在这里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和这里的人说。” “好的,费爷爷。”墨兰按着礼节,改了个比较亲切的称呼回答老人家。 结果老爷子特别高兴起来,大笑着说:“我就喜欢多子多孙。镇南,过几天,带裕华上商场里挑几件像样的衣服。” 因此,墨兰现在穿的衣服,是陆大妈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衣服款式一般不入流,这不是大问题,问题在于比较宽松不大合身。 费镇南眉头绞了一下, 应道:“我下午瞅个空,带她上商场看看。” 墨兰并没有拒绝,因为要出席自己的葬仪,无路如何,不打扮得光鲜一点会对不起自己的。 第二十四回:VIP贵客 下午三点,墨兰见到了当柴可夫斯基的小陆同志,是一个白白嫩嫩有如阳春白雪的小伙子。小陆同志穿便服,看见费镇南出现,马上挺直腰背,大声道:“司令——” 费镇南立马捂了他的嘴巴:“小声点,现在不是在军区了。” 小陆同志点巴脑袋瓜:“是,是——” 墨兰走到小本田车边。 小陆同志给她开门,两颗小虎牙笑得无比灿烂的:“嫂子,请上车。” 墨兰要迈进车内的脚,因这句话差点儿缩了回来。 费镇南只好拍拍小陆同志的脑袋瓜顶,纠正道:“人家姓卢。” “卢同志。”小陆同志知错就改,自打嘴巴,“是,还未举行婚礼,叫嫂子是早了点。” 墨兰自从知道小陆同志的个性得自于陆大妈真传,学会了对小陆同志的话听而不闻。于是,外表破陋的二手小本田从费家出发,开往市内的豪华商业区。 一路,过于安静,小陆同志打开音乐台。伤情歌曲在车内旋转,让车内本来凝固的气氛马上又降低了十度。小陆同志赶紧转台,到了新闻信息台,里面正播出的是:楚氏集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多个重点一线城市的房地产业,业绩斐然。就在最近一个月内,楚氏集团成功收购了多家同行公司,其中,包括著名的傅氏集团旗下的隆兴房地产公司。 墨兰稍稍地拢着眉云:隆兴房地产公司,上回听蕙兰说过,从前年起是由大伯在看管,被楚氏收购了吗?是因这件事才气得老太太中风吗? 小本田在嘉龙商城大厦前面停了下来。等两位主人下车后,小陆同志把小本田开往地下停车场。 墨兰自觉地跟在费镇南身后,走上阶梯,进入商城大厦。两人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士,径直乘坐扶手电梯前往二楼的女士服装区。今天不是节假日,商城内的客人不多。墨兰落在费镇南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保持距离,刚刚好,能看着他宽厚的肩背和稳健的脚步。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已经一眼看出他身为一名军人的本质,钢铁般的说一不二的意志,强悍的作风,即使平日里装得彬彬有礼,也抹不去他的霸气。 “卢同志。”费镇南转回头,与小陆同志一样的称呼叫她,“是你要买衣服。” 是啊,本就是她要买衣服的,为什么反而是他走在前面,她落在后面呢。墨兰没有忘了如今自己是寄人篱下,身无分文,所以他买什么她都会穿什么的,基 本没有反驳的权力。再说了,老爷子不是让他帮她挑吗?她便是笑笑礼貌地回话:“费先生,普通衣物就可以了。” “普通衣物?”费镇南抬头,眯着眼看她停住的店名,为数一数二的国外女装知名品牌d&l,道,“进去吧。” 墨兰点点头,跟他走进了d&l专卖店。不愧是有名气的专卖店,一走进店门,马上向他们迎来数个导购小姐。而且,即使是在这个非节假日的日子里,d&l的人气不减,扫过店内一眼,可以见到不少穿着鲜艳的女士们在精心挑选衣饰。 “是这位夫人需要试衣吧?”导购小姐们用灿烂十足的笑脸问男士。 墨兰真觉奇了:不会是全世界都被陆大妈给传染了?怎么连这些导购都会误会她和他的关系。 费镇南握拳咳嗽两声,道:“是这位小姐。” “哦。”导购小姐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不怀好意的笑容继续向着墨兰。 墨兰吸口气平复恼火,走向右手边的货架,指头拂过一件件价值在万字头左右徘徊的衣物。专卖店卖的是牌子,卖的是时髦的风向标,卖的是装13谁装得更像。若论真正有用舒适的衣物,自然是不能在专卖店里面买的。但是,为了明日的出场,她只得装装13了,谁让她要面对的基本都是装13的人。如果她太清高了,装13们反而看不懂了,她必须学会体谅装13们的低劣智商。 费镇南看她在货架前面来回地走动,她的脸上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便是明白,其实她压根看不起这些上万元的衣服。可她非要在这里选衣服,肯定另有用意。 “小姐,没有合适的吗?不然,我带你到那边看看我们最新的产品。”导购小姐一直跟随在墨兰左右,见墨兰挑剔的神态便知道自己遇到不得了的顾客了,马上改口,“或许,小姐你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找。” 墨兰的指头最终在货架的末尾落空,轻而骄慢地说:“1988年,d&l出了一套称为火舞系列的夏装,在今年夏季的发表会上,d&l设计师在巴黎展示台上再次展示了火舞系列,说是在原有的火舞上面加上了时代的标志。” 一般的导购小姐不足以应付这样的顾客了。因此店面经理在接到消息后亲自从后台走出来,回答墨兰的问题:“请问小姐是去过我们d&l在巴黎举行的夏季发表会吗?因为这个新推出的火舞改良系列,只有在发表会上展示过。” 墨兰回头,笑一笑:“我没有去过。只是刚好收到过邀请函和设计师发来的杂志。” 店面经理听到她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陪着干笑:“这么说来,小姐算是我们d&l的vip贵客了。” 提到了vip贵客,匆匆走来一名导购小姐,在经理耳边细语:“是楚雪虹小姐过来了。说是要取之前订做好的礼服。” 门那头,哗地玻璃门敞开,走进来一对登对的年轻男女。女的貌美如仙,男的文质彬彬。只是墨兰在看见那男的脸时,双瞳紧缩,又立马转过头像是挑选起了衣服。她的眼神变化未能逃过费镇南善于瞄枪的眼睛。费镇南在那个进来的男人脸上看了看,记起这人是在资料上见过的,姓名好像是叫做:吴梓阳。 第二十五回:完美的第一次反击(上) “楚小姐,请往这边走。”店面经理殷勤的笑容向着楚雪虹展开,眼中除了楚雪虹已经别无他人。 狗眼看人低的人墨兰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今日这个可以算是奇葩了。 费镇南自然地挨近她身边。在他们两个面前,楚雪虹小鸟依人状地将手挽在吴梓阳的手臂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墨兰没有低下头,看着,看着自己以前爱之入骨的男人带了另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走过去,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梓阳。”楚雪虹咬向未婚夫的耳朵,“那个女人正看着你呢,你认识她吗?” “怎么可能认识?”吴梓阳不敢在楚雪虹面前表现出对其她女性的注目,唯唯诺诺地说,“在这里,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除了我的未婚妻,还会有谁呢。” “油嘴滑舌的,小心我告诉我大哥。”楚雪虹嗔娇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墨兰见他们两个打情俏骂,想的是自己的奶奶中风在医院里,还有自己的弟弟均世不知是否安好,刹那间两个拳头捏了起来。费镇南低下眼能看见她握得紧紧的两只小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想安慰她两句,却见到她一张脸绷紧明显是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导购小姐。”墨兰轻声叫站在自己身边的店服。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小姐?刚才我们的经理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您要的火舞系列尚未上市。”导购小姐鞠着躬,表示歉意,实则有半点遣客的意味了。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可能是没钱买衣服,来这里刁难而已。 “我想看你们这里订做的vip礼服。” “可是,我们这里的vip礼服每一件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由世界著名设计师设计的,所以售价也是——” 墨兰扬起一只手,果断地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难道是我误会了d&l的服务宗旨?我是不是需要直接上诉于贵店的客服总部,告诉他们,这里的导购喜欢从外表判断一个顾客的购买力。” 导购小姐脸色红白交错,咬着小嘴唇说:“我们d&l的服务宗旨是,顾客永远说的是对的,顾客是上帝。——请往这边走,小姐。”实际上她还在想着最好对方在付款的时候出洋相,所以她决定带对方去看最贵的衣服。 费镇南的手伸进了裤袋里的银行卡:老实说,他这张存卡里的钱只能买得起这里的一件衣服。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钱,何况他这种刚从军区 里走出来的。这不是说他很穷。只是,他习惯了简朴的军风。想了想,有老爷子的嘱托,他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vip顾客大厅,装横已是宛如另一个世界。舒适的高级沙发,美妙的音乐,完美的落地试衣镜,还有可口的茶点。 墨兰减慢了脚步,没有忘记身边还有个费镇南。费镇南看她一脸自信,银行卡的事没能说出口,只得先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姐,这件是——”导购小姐拎出一件露肩小礼服。 墨兰一个扫眼,犀利指向角落里悬挂的一件淡黄色礼服,说:“我要那件。” “这——这已经有人订下了。”导购小姐惊诧地说,心思她怎么这么有眼力:这一件礼服确实是店里最贵的。 “是刚刚那位楚小姐订下的吗?” “是的。楚小姐要先去试内衣,所以等会儿再换上这件礼服。” 导购小姐解释的时候,墨兰径直将那件礼服取下衣架,走入了试衣间。这下把那个导购小姐吓得目瞪口呆,一时只能在试衣间外急得团团转,接着在看见费镇南的时候哀求起来:“这位先生,你是同小姐一块来的吧,你看看,能不能劝劝她。这件礼物确实是——” “我听说d&l的礼服,不是给人专门订做的,而是谁看中就出卖的。”费镇南交叠起两条腿,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的。”导购吃惊于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也知道这回事。 “如果两个顾客同时看中,你们d&l是怎么解决的?” “一般是——” “一般是看谁出的价格高?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想你不需要担心。”费镇南一只手插/进西装内袋,好像要拔出一张大卡来。 导购扫量他上下,一看他气质也知道不是个普通人,自然不敢得罪,连连道歉自己失礼。 这时候,楚雪虹回来了,看见自己悬挂的礼服不见了,蹙起两道小秀眉。吴梓阳立马大声嚷嚷:“这是怎么回事?!” 导购捂住了心脏口。店面经理眼尖地发现锁了的试衣室,黑着脸问:“是谁在里面?” “是谁这么没礼貌?”咔轻声一转,试衣室的门转开来,墨兰在里面勾起一笑,“我还以是谁呢。是经理。经理以为谁在里面吗?” 经理一双眼睛像是被光刺激了一样,瞎子般地瞪圆了双目看着她。导购的手离开了心脏口,不 小心将话叫了出来:“好漂亮。简直像是为小姐您量身而作的。”费镇南交叠的双腿垂放了下来,挺直了腰板。 在众人面前,离开试衣室的墨兰款款走了出来。见金亮的淡黄衬托她粉嫩的肤色,犹如一道清风拂过门面,清而高雅的气质先夺人眼球。刚刚好的剪裁,使得她胸部的双峰秀挺;拖曳的交叉裙尾,衬托她完美修长的双腿;两个诱人的秀肩,托着她小巧的脖颈。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件衣服仿佛就是为她做的。 “你——你这个贼!”楚雪虹在见到身旁的吴梓阳也对墨兰目不转睛时,怒叫了出来。 第二十六话:完美的第一次反击(下) “贼?”墨兰笑吟吟转向店面经理,“是不是该叫保安过来一下,竟然有顾客喊有贼?” 这句话自然不是说给经理听的,而是说给那个失态的楚雪虹。 楚雪虹黑了脸色,然想到这是著名的d&l店,店里走动的人都是社会名流,太失态不大好。神态一变,她挽住吴梓阳的手,娇滴滴地嗔怨道:“梓阳,你就看别人欺负我吗?” 吴梓阳回了神,向店面经理发难:“你们店是怎么搞的?这明明是我未婚妻的礼服,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试穿?我们没有给足订金吗?” “先生。”店面经理对于他的指责面有难色,“我们的vip礼服是不收取订金的。因为设计师采用的是礼服自己挑选主人的灵感。” “什么意思?”吴梓阳万万没有想到有这么奇怪的设计师,“有钱赚也嫌弃吗?” “因为这件礼服的设计师,是我们d&l最富名气的设计师,脾气自然刁钻古怪了点儿。”店面经理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客人,“就好像他从不接厂家的批量订单,但会给自己喜欢的模特儿或者明星免费做衣服。” “这样不负责任的设计师,你们d&l也敢雇用?”吴梓阳叫道,完全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疯子,早就该被社会给抛弃了。 墨兰冷冷地看着他像疯狗一样嚷嚷,没有忘记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世上没有钱,就没有能办成的事情。可是,偏偏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还是他一心想要讨好的女人面前。所以,她绝不会让他心想事成,绝不会让他们得到这件礼服! 店面经理或许遇过这样的情况,能了解吴梓阳这些暴富人的心态。大概在他们眼里,如今有了钱 便能决定一切了。于是,她略显为难地建议:“不然,你们可以尝试与这位小姐沟通,或许她愿意将这件礼服转让给你们。” “可这件礼服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楚雪虹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跺起了高跟鞋,“凭什么她能拿走这件礼服?!” 吴梓阳的目光转到墨兰身上,一刻又像是被黏住一般无法移开。他上次陪未婚妻来过,当然见过楚雪虹穿这件礼服的样子。无法否认,楚雪虹穿不出这件衣服如春天般轻灵温暖的灵气,至多,就像是个吊着华丽衣服的洋娃娃。所以,当时楚雪虹才稍有犹豫是否要这件礼服。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飘渺的不可思议的气质,足以在穿上这件合乎其身的礼服时华丽地震住任何人,这明显是侮辱到了先看中礼服的楚雪虹。 “楚小姐,您不是不清楚d&l的规矩。d&l的首席设计师拥有独一无二的权力,因为他们是d&l的灵魂。”店面经理尝试以理说服盛怒中的顾客。 楚雪虹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自己刚走进店时看得见,眼前这个女人的衣着打扮十分普通,是店内所有顾客中最低等的。凭什么她能获得这件最尊贵的礼服而不是自己?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近店面经理身边,楚雪虹在对方的耳朵边怒道:“你是想得罪楚氏吗?” 坐在对面的费镇南,瞄枪的犀利目光,能把楚雪虹阴暗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轻拢起眉尖,油黑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莫非是自己在军队里呆太久了吗?竟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如此阴险,只因为一件礼服,就有人开始处心积虑,妄自采用霸权主义。 店面经理听见了楚雪虹的威吓,脸上马上哗过一丝苍白。只因为这楚氏近来在房地产一展雄风,就连d&l这个店所在的地业,也是被楚氏收购了的。所以,她待楚雪虹才不同一般,像对待帝王一般侍奉着。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妥协道:“这样吧。我和我们的设计师通个电话,再决定,你看成吗?” 楚雪虹抬起尖下巴颌,拍打经理的肩膀,寓意深长的:“我相信,你们首席设计师的目光绝对才是正确的。” 墨兰微微地扬了扬嘴角:实则是自己快笑成内伤了。如果这通电话打过去,她确定这个楚小姐得气爆。 事不宜迟,店面经理拨通了卫星电话打过太平洋,连接到远在法国的首席设计师。不会儿,电话里传出一串流利的法文,通过扩音器传播到vi p顾客厅,这是为了显示公平起见。在场的许多人当这些法文是外星文化,一个都听不懂,只能愣愣地等着店面经理的翻译来判定。然而,见店面经理忽然一个愣怔之后,向墨兰道出一串长长的法文。而墨兰,也微笑着用长长的法文给予了回答。 在听见墨兰也会用法文时,楚雪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冰棍,心底很清楚:自己这回怕是要输了,输给一个不知是什么来路的女人。 店面经理挂了电话,叹出口长气:“楚小姐,恕我无能为力。这件礼服我们首席设计师说了,只能给这位小姐。” 楚雪虹努力地吸口气,继而宛似轻松地扬眉:“你确定?”意思是你确定你把这件礼服不给我而给她的后果,那就是你们这家店明天马上关门大吉! 店面经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d&l有奉行的经营宗旨,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方针,才能使我们战无不胜。” “好!你们有钱不想赚,也不能怨我们无情了!”楚雪虹狠狠跺一下脚跟,转身冲出vip顾客厅。吴梓阳急忙追了上去。 店面经理对着楚雪虹的背影又是摆摆头,转身过来走向墨兰时,这回表情完全不同了,戴了尊敬:“想不到小姐您与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是世交。如果小姐您早说了——” “我已经说过,她会送给我每一期d&l的最新发表会邀请函与杂志。”墨兰道。所以,就是吴梓阳也不知道的,这位首席设计师正是她们傅家的女人,是她的一位姨妈。她之所以一眼看中这件礼服,当然有缘由,当时姨妈依照她为模特儿裁剪设计出来的这件礼服,承诺只给与她一样有气质的顾客穿。吴梓阳和楚雪虹想用钱买通她这位时装界才华横溢的姨妈,简直是做梦! 费镇南这会儿轻脚轻步挨近到了她们身边,对店面经理说:“如果对方威胁你们店明天就交出铺面,你们打电话给我。” 墨兰对于他这句话,有丝惊诧地扬起了眉毛。 第二十七回:司令和政委 他的身份颇神秘。小陆同志称呼他为司令。司令这个词是相当模糊的一个概念,可以是军区司令、集团军司令、空军司令、警备区司令等等,诸如此类。因此,墨兰猜不到,费镇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军官,军阶到了哪个级别。但是,他敢放话给店面经理,明着楚氏与对干,想必也有些来头。 话说回来,他救她这条命是奉了费老先生的意思,终究,是他自己出力救了她。他的能力,也可见一斑。 费镇南看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墨兰才发觉自己想他想得出神了,急忙把视线收了回来。转身她回去试衣间,将身上这件昂贵的礼服先换了下来。出来时,她将礼服交还给店面经理,说:“帮我先留下,过几天我再来取。”这套礼服暂时还用不着,她用钱属于经济型,用不着的东西永远不会买。但是,她也不想让店面经理难堪,便想着怎么转手卖出去赚一笔。所以,得先联系上合适的买家再来取衣服。 店面经理因为有了那通越洋电话,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便交代人先将礼服收起。 墨兰在vip顾客厅的货架游荡了一圈,这回总算挑到了适合的衣物。见是一套及膝的黑稠百褶裙,配有一顶插了羽毛的圆礼帽,帽檐上垂有黑色头纱。这套礼服仿造的是英国十七八世纪的贵族女子服饰,充满了高贵神秘的风情。在试衣间试穿了一下,尺码也刚刚好。 导购小姐又赞道:“小姐是模特儿身材,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穿。” 费镇南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她: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因而吴梓阳才没能认出脱胎换骨后的她。只是,她还在记挂那个吴梓阳吗? 决定了要这套礼服,墨兰看到衣服上挂的标价后,已经有了主意,不愿意让费家再帮自己出这笔费用。 结果,费镇南走上来,毫不犹豫地取出自己的银行卡为她付账。 墨兰的手伸了出去,搭在他手背上,郑重说:“费先生,请您不要为我破费。” 费镇南仍把卡递了出去给收银员,道:“这算借的,利息就算是银行贷款的利率。” “这样做,对我很不划算。”墨兰坚持。 “很快,就需要你还债了。”费镇南听着收银员哗一声刷了自己的卡,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事到如今,墨兰只能认了。至多,回去马上联系蕙兰让她寄钱来。 两 人拎了购物袋走出d&l店,直出商城。联系了小陆同志,不多久,破破烂烂的小本田开到了他们面前。费镇南帮墨兰打开车门时,发现几尺远的地方停靠了辆奶油白的法拉利。里面坐的楚雪虹和吴梓阳好像在守株待兔,眼尖尖地看着他们这边。见是辆破旧的小本田,楚雪虹似乎相当满意了,扬起只手像是向他们示威一样,司机降下了车窗,法拉利离开。 墨兰一动不动的,望着法拉利里面坐的人。 “你还在想他吗?”费镇南帮墨兰拎过购物袋时,低声问了一句。他鹰般的双目,在她清丽的容颜上一寸寸地盯视着。 今天她戴了隐形眼镜,眼睛没有眼镜遮盖,比以往更亮了一些。仰头迎向他,她张合唇,清晰地吐出字体:“不想。应说,从他身上想的不是他,想的是另一个人,我奶奶。” 他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了:昨晚她背对着一切在暗地里是为什么而哭。 车子开回费宅。 路上,响了一次电话,是费老爷子打来的,说是费君臣刚好回来,要费镇南先把墨兰送回去看病。 小陆同志加快车速,好像也很急迫地想看见费君臣,高兴地说:“四少难得回来一次,总是遇不到。” “四少也是军人吗?”墨兰以为小陆同志也是在军队里呆的时间多,不该和费君臣有太多接触才对,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四少是政委同志,红方队的政委。” 一个是司令,一个是政委。墨兰对费家人一点也不敢小看。 小本田回到了费宅。小陆同志打开车门,墨兰走出车门时,看见了费镇南走过去与站在费家门口的费君臣说话。这么一眼望过去,这两个人长的真像,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因此不难以辨认出来。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墨兰小声问小陆。 小陆同志“哦”了一声,对她不打谎的:“嫂子,司令还没和你说吧。政委与司令是亲堂兄弟,而且政委的母亲与司令的母亲又是亲姐妹。所以有人常常误会司令和政委是同个娘胎出生的兄弟,又有人常常认错了司令和政委,就是把司令错当成政委,或是把政委错认为司令。” 墨兰想说:你不用解释这么长,而且根本不需叫我嫂子! “嫂子。”小陆同志在这方面尚未觉悟,殷勤地为她支招,“不要认错司令和政委其实很简单。司令爱吃辣的不爱甜的,政委 爱喝甜汤不吃辣的。我奶奶每次捉他们两个,用吃的这一招绝对见效。” “小陆。”费镇南猛咳一声,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勤务兵在说他的坏话。 小陆同志立马大声应道:“回三少,正在答卢小姐的问话。” 墨兰头疼,发誓以后绝不再问小陆同志任何问题,就像以后绝不问陆大妈任何问题。 “小陆——”费君臣微笑着,向费镇南的勤务兵招招手。 小陆同志一溜小跑过去,嘿嘿笑着:“政委同志你找我?”感情他是畏惧三少多一点,因此对四少比较无拘无束。 费君臣修长优雅的手指头伸到了他可爱的鼻子尖,忽然扭住他鼻梁狠揪了一把,酸得小陆差点儿掉眼泪。 “政委——”小陆同志两只大眼睛可怜汪汪地望着费君臣。 “我这是为你好,先代你司令惩罚你。你如果再私底下说你司令的坏话,小心你司令将你当枪靶。”费君臣笑容和蔼地拍拍小陆同志的脑袋瓜顶。 墨兰看到这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四少,明摆着就是一只戴了面具的恶魔。 第二十八回:别让女士空着手 小陆同志去停车,其他三人进了费宅。 楼下大厅里,费老先生与陆叔端个中国象棋的棋盘放在茶几中间,磨拳擦脚,要在棋盘上拼个你死我活。 看见两个少爷和墨兰走进来,陆叔扬起只手:“都回来了啊。我让厨房准备了绿豆汤,现在就让他们端来。” “等会儿!”费老先生拉住他袖口,着急地喊,“你这棋还没下呢。” “哎。老爷子。你两个孙子都回来了,你还着急什么棋!” “我着急!我当然着急!你这不是要吃我的马了吗?!” 墨兰还是第一次见费老先生这么激动,脸红脖赤像个大孩子一样嚷嚷,稍稍地吃了小惊。 担心费老先生血压升高,陆叔急忙拍胸脯打保票:“我绝不会吃你的马!” 费老先生眉毛一抬,鼻孔里一哼:“你这是要放水吗?我需要你放水吗!” 陆叔顿然哑口了,身体左右摆了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左右为难”,紧接一拍额头:“老爷子,你……你这是什么话呢!我……我哪敢放水,我哪敢瞧不起老爷子,我……” 费老先生翘起二郎腿,把两颗棋子抓在掌心里来回地磕打,鼻子里哼哼哼:“我谅你也不敢。” 墨兰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当然是在心底里笑的。 费镇南站在她身边,见她本来郁结的愁眉忽然像被一阵风吹开。真正的欢颜露到了脸上,令她清丽的娇颜染上一层春色的粉红,如诱人的一串荔枝果子,实在让人想折下来捧在手心里。想着那天天望着月宫的吴刚,心甘情愿去砍月桂,只为见嫦娥一面,或然也是怀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理吧。 墨兰不经意地回头,正好见他的目光射到自己脸上,不由愣了一下。 费镇南向她微微含了下头,转了回去。 墨兰实在不明他眼中的含义,或是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外表能吸引到男人吧,毕竟吴梓阳那样说过她。她或许没有楚雪虹楚昭曼那种诱惑男人的魅力,可是,她并不觉得人生就是只有爱情和男人。没有男人,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她现在就是这样一股干劲。 陆大妈端来一锅子的绿豆汤和几个空碗勺子,搁在了厅里的一张圆桌子上,唤道:“已经晾凉了的,都过来喝吧。” 费镇南率先捞了一勺舀进空碗里头,端了一碗奉至老爷子面前。 费老先生接过碗, 对他说:“别让女士空着手。”其实老爷子这话是说给费君臣听的。 墨兰一眼扫过去,屋子里角落放了一把竹椅。费君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勺了碗甜汤,坐在清亮舒服的竹椅上,吹着风扇,用白皙细嫩的指头捏着勺子,恣意地享受自己挚爱的绿豆糖水。 陆大妈叉腰,说教道:“四少,没外人在就算了。现在有外人在,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费君臣扶了扶金丝眼镜架,好似很不解地望着屋里每个人:“外人?这里谁是外人了?” 墨兰为他这话,心里头蓦地一暖,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玩笑话。 陆大妈在一愣之后,立马醒悟过来,笑道:“对对对,看我老了糊涂了。这里哪里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呢。可是自家人在这里,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喝啊,四少!”陆大妈最后一句用吼的,眼看费君臣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捞了第三碗绿豆汤,铁锅随时见底。 费君臣舀完汤,闻闻碗口的甜蜜香气,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宛如一抹狡猾的猫胡须,却是对着费镇南的。 费镇南收到他的示意,迅速把费老先生前面的棋盘没收了,说:“吃饱喝足再下棋。” “你——”费老先生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指着一个两个孙子,“你们这是合伙的,是不是?” 明摆就是合伙的嘛。墨兰实在忍不住了,别过脸去笑。众人还是能从她微微耸动的两个秀肩,看出她愉快的情绪。 费老先生本想继续和两个孙子抬杠的话便收了回来,咳咳两声说:“镇南。带裕华上楼吧。” “我喝完这碗再上去。”费君臣坐回竹椅上,笑着扬了下手。 陆大妈赶紧把剩下的甜汤和两个碗都交给了费镇南,唯恐放在这全落到费君臣的胃里边去了。 墨兰跟在费镇南后面上了楼。原来二楼也有个会客的小客厅,平日里锁着。现开了门,见里面摆了套旧时的黑皮沙发,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几张木桌子,边角的那张上面搁了个药架子。 “我爷爷恋旧。”费镇南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屋里许多东西都像是过时货,用了许久的都舍不得扔。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我们军队的良好作风。”墨兰口气中露出了些许的敬佩。应说这个家的人,有许多让她羡慕的地方。 费镇南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赞扬的人感到高兴。 两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各舀了碗绿豆汤。只尝了一小口,墨兰便明白为什么费君臣能一碗接着一碗喝了,这汤压根不腻,带的是如芦笋般的清甜,陆大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微甜,费镇南喝了半碗便搁下了。这个人,还真如小陆同志说的,不爱甜品。 “坐会儿。”费镇南对她说,“君臣等会儿上来,帮你看一下身体状况。”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伪装费君臣到监狱里,问道:“你也学过医吗?”没学过也能装得那么像。 费镇南对此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作为军队的指战员,多少得学一点点急救知识。当然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确实学得只是皮毛。只不过——” “以前他当过侦察兵,就是特务那类的。”门打开,不敲门径直进来的费君臣替他接上话。 第二十九回:(二更)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 侦察兵的要素是:看得准,听得多,装谁像谁。 墨兰从费镇南身上体会到了这三点。所以,别看这个人经常沉默寡言的,但是,心里边装的东西恐怕能填满一个太平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费君臣走进来顺便带上门。费镇南让了自己的位置给他,站起来脱掉外套,卷了卷两边白衬衫袖筒,站在了落地窗前望着那伸到二楼的芒果枝。一个个半青半黄的芒果,在斜日的照耀下反射着亮眼的弧光,令人感受到夏日的青涩。 墨兰从他的目光望到外头耀眼的晴天,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会下雨。” “这倒是应了景。”费镇南回道。 墨兰即领会到他这话指的是傅家人给她办的葬仪。 费君臣将边角桌子上搁的药箱拎到了这边,笑着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有什么喜事?” 墨兰总算明白了:这四少说话喜欢带刺的。她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亲人想为傅墨兰办葬礼。” 听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费君臣不免多看她两眼,一手打开药箱取出几瓶药罐子,忽然敛了平日的笑脸说:“我知道你学过医。我这人,也不是医生出身,形象点说,是军人家庭出生,习惯了发号司令。不听话的病人我不理,已经接手的病人没办法,必要时刻采取非常办法。” 一个没办法,一个非常办法,费君臣念得特别有韵味。墨兰仿佛能嗅到恶魔的气息四处飘散。 费镇南也禁不住回过身说话:“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经常面对的兵,连女兵也不是。” 费君臣侃侃而言:“你不是拿过枪指过她额头吗?” “那是模型枪。”费镇南受不了了他一再拿这个说事,气急时声音有些粗矿。 墨兰微张了口: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吗?!竟然拿一把玩具枪吓唬她! 费镇南从费君臣扶眼镜的动作,领悟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费家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费君臣设的陷阱。所以费老先生常挂在嘴头上的一句话是:让君臣这孩子去学医,一是暴殄天物,二是祸害苍生。造孽啊! 墨兰见费镇南的眼睛对着自己闪躲,便知道他们这会儿说的话没错的了。但是,她并没有想过继续追究这件事。 费镇南自己却是十分不好意思,难得的一张脸有些黎红。他举起拳头佯装几声咳嗽,向费君臣说:“你给她看 病。我去外面陪老爷子。”说罢,他迈大步走出了小客厅。 嘭的门一声轻响。 墨兰可以听出他起伏的情绪。 费君臣两只指头搭在墨兰手腕上诊脉,按了会儿,另一手捏捏下巴颌带丝惊奇的:“你的脉搏有些快耶。” 墨兰蓦地将手急抽回来,从门那边收回来的双目瞪得有点儿圆。 费君臣若无其事的,旋开几瓶药罐子倒出药丸子,搭配好药方用白纸包成了几包小便药,说:“这个药每天服用一次,睡觉前服用。主要是帮你将上次服用的药物尽快代谢掉。应该吃完这几包药就没事了。” “谢谢。”墨兰用一只手在暗地里搭自己另一只手的脉搏,尴尬地发现真的有点儿快。 费君臣盖上药箱,道:“那么就这样吧。我不经常回来的。有什么事,镇南会联系我。”言外之意是,你有什么事和费镇南说就可以了。 见他起身,墨兰仰起头追问:“三少不用回军区吗?” “他暂时应该不会回去。”费君臣扶扶眼镜,“况且,对于你这个事在没有解决的一天,他都不会安心的。” “我的事?”墨兰可不愿意因自己的事一再连累费家人,说,“我的事能自己处理。” 费君臣像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的事我们既然掺和进来了,就不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所以,我会做到不连累你们。这个我和三少也说清楚了。”墨兰坚持道。 “镇南答应你了?”费君臣一只指头敲打敲打额头,好像在揣摩自己兄弟是什么心思。 “他答应了的。”墨兰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怎么答应你的。”费君臣将手捏往下巴颌,说,“但是,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些什么人!” 墨兰的脸色瞬变,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肯定出乎意料,不然不会敢在监狱里弄死她。 费君臣话到这里,不愿意多说了。或许是怕多说了会吓到她。所以,他和费镇南出的这一招装死逃狱的险棋,可以说是被逼到迫不得已。既是以他们费家的势力不是能一刀解决的事情,方才出此下策。即是说,他们的这步棋再晚一点儿,说不定她就得死在监狱里了,哪怕之后会真相大白。然人如果真是死了,那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人命可贵。这是费老先生常念叨的话。作为一个久经 沙场的军人,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也正是因为这样,特别珍惜和平时代下人的生命。因为军人们所有的努力,不正是为了让大家在和平年代生活得更好吗。 费镇南在大厅里与费老先生接着下棋。他脸上的心不在焉很快被老爷子发现了。 老爷子说:“镇南,在想什么呢?” “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一件衣服就能想到害人。”费镇南簇着眉头,手里抓的棋子从他宽松的指头缝里快掉了下来。 “要看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一语指出。 费镇南想:如果自己当时不救她出狱,她如果死了,自己会不会伤心。这一想,他心里咔嗒了一下。难道,自己在意她吗? 费君臣从二楼走了下来,招呼兄弟:“镇南,你过来一下。” 知道是要避开老爷子,费镇南起身,走到一边。 费君臣表情少有的严肃:“今天我问过老爷子的主治医生了。在老爷子病情趋向稳定的这段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卢小姐这个事儿你看着点。”接着他往兄弟肩窝口捣了一拳。 费镇南接了他这一拳,低声道:“知道了。” “她要去参加她的葬仪,你打算陪她去吗?”费君臣继续拷问。 第三十回:参加自己的葬仪 “去。”费镇南毫不犹豫的。 事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答得这么爽快,给了费君臣扯笑的机会。当然,在费君臣笑话他之前,他先将了一军:“只不过是看不惯坏人欺负好人,这也是我们解放军的传统。” 想到墨兰左一句右一句不想连累他们,费君臣叹了口气:“也是。” 墨兰坐在房间里,用陆大妈送的木瓜在脸上做面膜。以前自己很不在意外貌,以为人最重要的是内里。如今,她要对付的全是一群装b的,自己也只得装装b。 做完奶油木瓜面膜,她尝试在自己脸上化各式各样的妆容。幸好以前傅家姐妹中有一个立志成为化妆师的,经常手把手教导其她姊妹如何伪装自己。她或许不爱化妆,但是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有学习的兴趣。手艺她从这位姐妹学到了七八分,所以现在能很快上手。 画完妆,整个人对着镜子里一看,浑然变了个人儿似的。她一方面兴致勃勃,一方面不知为何想到了费镇南。费君臣说他是侦察兵,装什么像什么。她突发奇想:如果他伪装成一个老太太老头子之类的,自己能认出他来吗?这么一想,她自个儿笑了起来,笑自己怎么能想到敌后武工队的情节了呢。 哒哒,门开,陆大妈走进来,见到她笑眼眯眯的,高兴地说:“卢小姐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了?” 好事是有。明天她就要去参加葬仪,将那些臭虫们一个个揪出来。光是想,血液里都热血沸腾,好比抗战八年胜利在望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正如天气预报里播的,城市上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小陆同志打了把黑伞,从小本田那边跑过来门口接墨兰,说:“下雨耶。卢同志真的要出去吗?” “是的。”墨兰微笑道,抬手望了眼腕表,心里算着到达时间。 小陆同志刚刚只凭声音认人,现在上下打量她一眼,恍然发觉她像换了个人般惊艳,吓道:“卢同志是要去参加什么舞会吗?”说罢,他着急地向她身后望:“三少呢?三少不陪你一块去吗?” “三少有自己的事。”墨兰自然答着。自己刚才从房间里出来,一路走到大门口,不见费老先生,也不见费三少和陆叔。这并不奇怪,大家都有大家自己的事要办。她本就麻烦到人家了,怎么能一再麻烦费镇南呢。 小陆同志听她这么一说,露出一副蛮无语的表情。他撑着伞,护送她到车边,频频回头看费镇南有没有跟 来。可惜,直到车门打开,墨兰坐了进去,费镇南一直都没出现。他简直怀疑:他的费司令已经人间蒸发了。 “麻烦,载我到长青园墓地。”墨兰对当司机的小陆说。 小陆同志万般失望地踩下了油门。小本田“嘟嘟嘟”离开了费宅,进入雨天的车流里。 因为下雨,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一直不怎么样,有几条大道有好几处积水成洼。小一点的轿车经过水洼很容易死火在路中间。熟悉路况的小陆只好绕着道儿走,结果又遇上了几处堵车。 墨兰心思:幸好提早了出发。葬仪本来是在下午举行的。长青园墓地自己经常去过,因为母亲也葬在那里。知道在那附近有家小餐厅,做的饭菜味道还可以,刚好可以在那里用午餐。 小陆同志将小本田开到长青圆,也确确实实是中午用饭时间了。墨兰邀请他一块用午餐后再走。 这家小餐厅坐落的位置不大好,在不起眼的偏角,很少人能注意到它的存在。来关顾的,只能说是无意中尝过这家厨师的手艺后恋上的回头客。墨兰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走进去时,看见姐姐傅蕙兰在,在高兴时倒觉得理所当然。以前,她曾与蕙兰到这里给母亲扫墓,两人也是经常到这家餐厅用餐的。 蕙兰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桌台,望着窗外长条的雨线,侧脸有些苍白,好似刚哭过。 墨兰想着该怎么靠近去和蕙兰说话,一步三个迟疑。在这会儿功夫,有名男子径直向蕙兰走过去,伸出只手道:“傅小姐。” 蕙兰缓缓地转过半张脸,在看到男子的一刻拍案立起,愤怒地喊道:“楚文东,你到这里做什么!” 楚文东是——?墨兰停住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以便好好观察这个新出现的男人。话说,这个男人仪表堂堂,黑色西装配黑色领带,手腕戴的钻石金表彰显商务人品质,连这说话的调儿,脸上每块肌肉的挪动呈现出来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藏而不露。如果说这男人体内藏着把杀人无形的刀,墨兰第一个举手同意。 商场如战场,商人往往比战场上的战士更残忍,因为他要生存,因为他明白商战是永无休止的一天。 楚文东是楚氏集团现任总裁的嫡长孙。这次楚氏从新加坡杀回大陆的房地产,掀起血腥风雨的人就是这个男人。他擅长先掀起事端,然后在乱世中杀出一条王者之道。然而因他牺牲的无辜人士数不胜数。傅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楚、文、东 !你这是唱的哪台戏?黄鼠狼给鸡拜年吗?”傅蕙兰一巴掌打开他伸来的手。 楚文东好像不在意地把手收了回来放进口袋里,眉眼里带了一丝惋惜,说:“傅小姐,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知道商道上的游戏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得起自然输得起。何况,商场上的输赢只是就事论事,与私人情感没有任何关系。” “与私人情感没有关系?敢问楚大少今天来这里,莫非真是来给我家姐妹吊唁?”傅蕙兰一句一声冷笑。 “是的。”楚文东扯扯衣领上的领结,道,“闻得傅家的白事,听说还是一名貌美年轻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多少带了点可惜可怜之情。同是一个商会的人,肯定得来拜访一下。” 傅蕙兰一个白眼瞪过去:“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了!谁不知道你楚大少收购隆盛把我家老太太气得中风的那天隔日,我妹妹墨兰不幸病逝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傅家。不是你们楚家的同一手计划,哪有这样的巧合?!” 楚文东的眉毛间轻轻掠过一个皱褶,说:“这事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有关你妹妹的事,我也是看了你们登在报纸上的讣告才了解到的。” 傅蕙兰拎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提包,冷笑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趣了。” 第三十一话:交锋 墨兰看着姐姐蕙兰急匆匆走出了餐厅,至于那个楚文东,仍坐在蕙兰的那张桌子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打火机把玩着。 嚓嚓嚓,三下,青橘色的火苗从他聚拢的掌中缓缓升起,点燃了一条卷纸。没有包烟叶的卷烟纸,在火苗上方一点即烧成了黑烬。火从卷纸末端快到他指尖时,他猛地手指头一松,让火苗落到了烟灰缸里。而且,他对于这个动作似乎乐此不疲的,一共烧了几条卷纸,才罢手。 墨兰从他时而聚拢时而舒展的眉头揣摩他的心态,或许,这样好像小孩子的动作只不过是在掩饰他自己的心境。至少,他心里因蕙兰的话似乎是有些触动的。这么一想,她又不能原谅自己,马上坚决地否认掉。这个人,可是伤害老太太的人,应该天打雷劈的侵略者。 “卢同志,你想吃什么?”小陆在她对面坐了许久,翻开餐牌看了许久,看她表情很奇怪,因此在肚子里把问题藏了许久。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墓地,是为了祭拜亲人吗? 墨兰回过神来,对于让费镇南的勤务兵陪自己饿肚子不免地抱了丝歉意,说:“这里的招 牌菜是红烧猪手饭,要不要试一下?” “可以啊。”小陆点巴着脑袋,他觉得自己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三少来不来呢。他暗地里已经给三少打了n次电话了,偏偏都是忙音回复。 墨兰举起手,叫服务生上菜。 这时候,餐厅的门嘭地一下,却是傅蕙兰疾步走了回来,直走到楚文东面前。 “傅小姐?”楚文东仰起头见是她,脸上露出客气又生疏的礼貌微笑,“有什么事还要问我吗?还是,终于明白我说的话是没有错的呢?” “你们楚家一共来了多少人?”蕙兰咄咄道。 楚文东细长的眉毛向上挑着,双眼微眯,手里的打火机在掌心里玩转:“我不大明白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楚家有什么理由故意针对你们傅家吗?有必要吗?” 最后那一句轻佻的语气,无疑是鄙视傅家根本不足以成为楚家的对手。蕙兰怒得嘴唇都发抖了,唇色些些地晃白。 “是有这个必要吗?”重复这句话,楚文东缓慢地站立起来,以他一米八的高度,俯视蕙兰娇小不足一米六的个头,“你们傅家的总资产,我粗略地估算过,不及我们楚家的十分之一。傅小姐若是偏要说我们楚家处处针对你们傅家,老实说,说出去,只是让大家听着笑话罢了。” 嘭——一杯水从服务生的盘子里飞了出去,里面的橘色液体哗地溅落到楚文东的西装服上。星星点点的橘子汁粘在标致的西服,使得这样一件上万块的礼服立马成了小丑的标志。楚文东的脸色不用说,自从容淡定的展昭变成了整天一张臭脸的包黑天。 “你——”楚文东犀利的眼神向那泼他水的人扫过去,宛如要囫囵地活吞了对方。 端盘子的服务生早已躲到了一边儿去,嚷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个小姐——” 傅蕙兰在旁看着这一幕,也是很吃惊的。楚文东刚刚那番话,傅家里哪个人听了肯定都要来气。但是,如果是个陌生人代她出手教训了人,不是很奇怪吗?转眼望过去,见是一个戴了黑帽子穿黑礼服的年轻女人,可能是来墓园祭拜的。可是,在她印象中,并没有这个陌生女人的记忆。应说,这个女人漂亮得让人感到惊奇。 美丽的女人有很多种,但最难达到的高度,无非是以特别的气质取胜。而眼前这个女人,自身的五官并非倾国倾城的惊艳,一身的幽谜气质,却很难让人移开目光。一刹那,她相信自己和楚文东都对这个女人 看得有些痴。 “请问小姐贵姓?”楚文东与傅蕙兰一样,一时看不出来者是谁,拿手拎起肮脏的西装服领子抖抖,些有愠怒道。 墨兰噙着嘴角的笑,正要答话。 “她是我们家的卢同志,我们三少的旧时同学。”小陆同志立马冲了过来护驾,虽然自己也看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卢同志会突然冲出去泼楚文东橘子汁?按理说,卢同志在费家向来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是个谦和受众人称赞的人,不应该会做出无礼的事情才对。 楚文东见有个小伙子冲了过来,并自称什么人的护卫,不由地感到一点儿惊疑:“你们三少是?” “我们三少姓费。”小陆同志报出自家主人的姓名时铮铮有力。 费这个姓不多见。在快速地过滤掉几个比较知名的费家后,楚文东与傅蕙兰锁定了一个人选,同样诧异:不会吧。不过是有听说费老先生在这个城市里养病。 担心他们都往费老先生身上去想了,墨兰上前,道:“鄙人姓卢,小名裕华。楚大少,不要怪我刚刚失礼,只因我也是傅家的朋友,实在看不惯一个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已死的女人。” 傅家的朋友?蕙兰疑问地在她脸上又打量两眼,这回,似乎有点儿印象了,只是仍捉摸不清是什么缘故。 “我是墨兰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墨兰模棱两可地向不知情的姐姐蕙兰说,边说边眼角堆着笑,似在示意。 蕙兰因她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刹那怔住了。当然,她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如常地应答道:“瞧我这记性。墨兰是有提过这么一个朋友。卢小姐千万别怪我贵人多忘事。” “怎么会呢?”墨兰笑着答着,“墨兰常说,有家里这群姐姐,是其他人家没有的福分。” 楚文东听她们两人如流的对话,挑不出任何毛病。既然知道是傅家人的朋友替傅家人出气,他当然也不需对这个来客客气,说:“卢小姐。这是我和傅家的私事,你作为外人随意插手,或是想逞英雄之气,却不知是越了界犯了规。” “楚先生,你身上这套礼服最多值那么两三万块。以楚家在房地产业一天尽赚几百万的响头,您楚大少不会区区在意这点两三万块吧?”墨兰微挑着眉梢,用两只指头便挑出了他西服领子上的挂牌。 这身礼服确实不是订做的,而是因为事情太急怕赶不及,在某家专卖店随便买下来的。楚文东脸色哗青的同时,也注意 到了对方令人敬畏的洞察力。 ------题外话------ 555,没人看吗? 第三十二话:姐妹们不能没有你 “楚大少。鼎鼎大名号称几亿家财傅家完全不能相比的楚大少,自然不会介意这区区两三万块。我这杯水泼出去不算对楚大少造成任何损失了。不然,说出去会被大家笑话的,楚大少有这般小气的吗?”墨兰轻笑着,手指头松开他衣领子时的同时一掀,使得领子上粘附的橘子水黏糊糊地擦过了他脖颈。 楚文东一看外表便知道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说是有洁癖一点也不过为。那滴橘子汁接触到他的皮肤时,他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他蓦地扼住了她收回去的手腕儿,紧紧地捉着,一双愠怒的眼睛望着她,斯文底下埋藏的戾气暴露无遗。 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旁边的蕙兰和小陆都紧张了起来。 “楚大少,你最好放开我们傅家的朋友。不然我会马上拨打110。”蕙兰一边说,一边急忙从提袋里搜出手机,要拨打求救电话。 “不需要了,蕙兰姐。”墨兰猛地一甩手,就着楚文东捉自己手的态势反倒将手掌挨上了楚文东的脸。啪的一声响亮,楚文东的脸就此挨了一巴掌。瞬间被打,完全出乎意料,楚文东有些怔。趁这会儿功夫,墨兰从他的扼制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揉揉手腕儿说:“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的罪过,楚大少应该不想承认。所以,教训登徒子时打一巴掌,实在算是很便宜了。” 楚文东没有转回脸,眼角向她射出了探究的目光。为什么,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比蕙兰还要强大的敌意?不过只是那个死去的傅家小姐的同学吗?为什么替傅家人强出头?本身就不大合情理。可是,这个女人浑身焕发出的幽谜气息,不可思议地让他的目光紧紧粘附着。 “卢同志,你没有受伤吧?”小陆踮起脚尖,看着她被楚文东抓过的手腕儿,担心地说,“需不需要我们先回去,让四少过来看看。” “不用了。”墨兰坚决地摇头,对于那个恶魔四少最好是能避开多远就多远。安抚下小陆,不是没有注意到楚文东生疑的表情,她向蕙兰说:“蕙兰姐,我们走吧。葬礼不是快要开始了吗?” “是的。”傅蕙兰回过神来,赶紧答应着。 两个女人随之伴行走出餐厅。小陆跑回来拿搁在餐桌边的雨伞,然后跑出去追她们两个。 墨兰 走得飞快,使得跟在她旁边的蕙兰同样走得很快。直到把小陆也给甩在后头了,墨兰拐进了暗巷里头才停了下来,等蕙兰跟进来歇口气。她取下戴面纱的帽子,猛地喊一声:“姐——” 蕙兰听这一声熟悉而亲切的喊音,眼眶情不自禁红了大片,右手捂住了嘴巴梗咽着:“是,是你吗——” “是的,姐。”墨兰着急地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老天有眼。”蕙兰的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几乎泣不成声,“老太太说的没错,说的一点也没错!” 提到老人家,墨兰急切忧心地追问:“姐,老太太究竟怎么样了?说是中风,人清醒了没有?我想去看看,又怕不大合适。” “老太太昏迷前醒来过一次,说了些话。”蕙兰抽噎着,想起老人家悲从中来,“老太太说,我的兰儿一定会回来的,不会那么快就屈服的。” “姐?”墨兰生疑,“你们莫非已经知道——” “和楚大少谈判的时候,有人暗中用信件通知了老太太有关你杀人入狱的事情。老太太这才内外攻心,犯了急病。”蕙兰吸住了所有的泪花,同时用袖子擦干脸上,“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太太把很多事都料到了。虽然她如今病着,但该办的事都已经决定让我交给你了。” “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墨兰有许多的问题想问,总觉得这个事好像是某些人预谋许久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好的,让我和你说。当然现在只能先长话短说。”蕙兰将妹妹拉进暗处,把声音放到了最低,“你知道的,老太太一直偏心我们这些姐妹,所以傅家的大伯二伯他们早就心存不满了。隆盛这一次被楚氏成功收购,说不定是大伯与楚氏先有勾结,不然不会倒的这么快。” “家门不和,祸起萧墙!”墨兰两条眉头聚拢在了一块,紧紧地打着结,“大伯二伯他们该明白,自老祖宗死后,傅家有这么大的起色,全都是老太太一人的功劳。如果靠这么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恐怕傅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早就被他们坐吃山空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就想着自己才是傅家真正的香火,所有傅家的财产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的。”蕙兰吞着气,想到老太太便更为老人不值了,“也不想想,他们不是老太太收养来的儿子,就是老祖宗在外花天酒地里惹来的虐种。老太太唯一亲生的,是我们姐妹们。” “是的。”墨兰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是老太太最小的 女儿,因此倍受老太太的疼爱,只可惜母亲不争气嫁了那么个吃软饭的男人。 “老太太如今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墨兰。”蕙兰激动时,紧紧地握住妹妹的双手。 “姐,你说!”她找到这里来,不惜以身试险,就是想找到家人,想为家人付出一切。 “墨兰,老太太手里的股票,已经决定通过我,全部转移到你名下。”蕙兰沉声道,“当然,他们都说你死了。但老太太直至最后一次清醒时,都贴在我耳边说,有你带着我们姐妹们。毕竟,傅家里面,除了我们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成了亲的,还有一些无依无靠的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们。” 傅老太太亲生的女儿一共有五个,其中三有个成亲有了自己的家,生儿育女。有两个终身不婚或是结婚后离婚的,也有自己的几个孩子。说到墨兰的这五个姨妈们,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却只剩三人。一人在巴黎,是d&l的名设计师。一人在丈夫死了后独守空闺,整天吃香拜佛,比老太太的生活更清净。还有一人,却是在年前得知生了重病的,谁也不敢将傅家发生的事告诉她。 因此,到了墨兰这一代,老太太仍不能掉以轻心,所有自己亲孙子亲孙女们,都得抱到自己膝下好好照看。尤其是那些没了娘的,好像墨兰与均世,更要悉心抚育。老太太如果一倒,傅家的主心骨可以说就是没了。一群对傅家产业早已虎视眈眈的饿狼们,必定会趁机群起围攻。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没有了傅家便会流落街头的傅家孩子们该怎么办?因而老太太必要时时刻刻想到为傅家子孙们留条后路。 与墨兰年纪相仿或是比较年长的姐妹们,一般都是成了家,顾不了娘家太多。唯有墨兰,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又是未嫁,老太太把墨兰的婚事时刻念叨在心上不会没有理由。 “老太太看重你。这话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的。”蕙兰向妹妹重申,“就看你了,墨兰,姐妹们不能没有你!” ------题外话------ 我不懒啊,我日更啊!(*^__^*) 第三十三回:我相信你 “卢同志——” 见小陆赶了上来,墨兰迅速截断话题,松开蕙兰的手,戴上帽子。蕙兰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找到墨兰的小陆,为她撑开把黑伞遮雨,问:“傅家的小姐呢?” “半路分开了。她有事要办。”墨兰仰头望着天上的雨,雨愈下愈有点儿大了,渐渐地密集起来,然不是粗面条,是细细的,好像丝线一样。 “想不到卢同志与傅家的小姐是旧友。”小陆感慨,“朋友去世,卢同志肯定很伤心吧。” 墨兰轻嗯了声,往前走。小陆紧跟在她后面,边为她撑伞,边想继续打电话给费镇南。 两人进入了墓园,向着傅家的墓地走过去。 远远的,能见着许多人聚集在一块地方。傅家有一排专有的墓地,在这里入葬的傅家人,只有被傅家真正认可的子孙。比如墨兰的母亲葬在了这里,而如果韩贵浩想将来与妻子同葬在这块风水宝地,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只是个入门女婿,而且并没有得到傅家的认可。 墨兰看见了父亲与后妈楚昭曼,立马停住了脚。自己的墓地就挨在了母亲傅尚惠长眠的近旁,可是,韩贵浩没有对妻子的墓地看一眼。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惭愧,韩贵浩有意地站到人群的外围,这样能距妻子与女儿墓地遥远一点。 “贵浩,你这是怎么了?”楚昭曼走近到韩贵浩旁边,对于他的逃避行为深有不满。 韩贵浩摸出包烟抽出一条点燃后猛吸上一口,在大树底下来回徘徊,迟疑不决。 “你说你这是怎么了!”楚昭曼站到了他面前,低声怒问。 “你说,我们为什么非得来参加葬礼呢。”韩贵浩边说,边神色慌张地往人群里偷偷地望,担心有什么人会认出自己似的。 “这是你女儿的葬礼,如果我们不来,不合情理。” “可你不是不知道,这个葬礼傅家并没有邀请我们到场。”韩贵浩吞着口水,紧张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于傅家人始终存有畏惧,即使现在自己攀上了更有钱的楚家。 “怎么?这是你女儿的葬礼,你作为墨兰的父亲却不能来,不是很奇怪吗?”楚昭曼倨傲地望着站在人群中央的蕙兰等傅家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在墨兰被捕的时候便去看了墨兰。为什么直到墨兰在医院急病去世后,才告诉我这件事!”韩贵浩狠狠甩下烟头,气怒却不敢大声说 话。 “你好意思责备我了,是不是?”楚昭曼一个厉声便压住了韩贵浩的气势,“不要忘了。当时是谁求我要和我结婚的,又是谁让我全权处理有关墨兰的任何事情。” “可,可你终究也算是她的妈了。”韩贵浩疲软道。 “我怎么是她妈了?”楚昭曼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巴掌打在他肩头上,贴着他耳边说,“我和你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娇娇。其他人,都不是我们的儿女。” 墨兰远望着父亲与后妈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宛如一对事业有成的完美夫妇。韩贵浩在自己前妻与女儿的墓地前面与另一个女人亲密无间,除了让墨兰觉得可耻,就是可恨。她心头剧烈地翻涌着,掉转身,能直望到母亲长眠的墓地。还有,她幼小的弟弟均世站在了她和母亲的墓地中间,左右盼顾,双眼空洞,孤独无助地叫着:“姐姐呢,我姐姐呢——” “均世——”她急上前一步。 蓦地,后面伸来一只手拉住了她,外加一个醇厚沉稳的声音:“现在不是时候。我相信你能忍得住。” 那只手紧紧地拉着她,于是她只能向上仰望,见是一个戴了礼帽的男人。当他把能盖住容貌的礼帽抬高了帽檐,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脸,刹那间,她的心落入了他那双广阔无垠的眼睛里。 “三少,你来了?”小陆发现是费镇南,惊喜地喊道。 费镇南将只手指竖在嘴唇上方,示意他的勤务兵噤声。接着,他看回了墨兰,说:“你很聪明,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三少如此看得起我。我怎能让三少失望呢?”墨兰似乎能冷静下来了,在接触到他冰凉如铁宛如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睛后。她不会忘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关系到救她性命的费家和他费三少。 “我相信你的。”说完,费镇南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墨兰点下头,往自己的墓碑望过去。眼看应邀来参加傅墨兰葬仪的客人们陆续到来,不多久,已经到了葬仪开始的时间。 蕙兰站在了众人面前,当然,她一眼看到了仍生存在这世上的妹妹墨兰。然后,她锋利的眼神对向了韩贵浩和楚昭曼等人,说:“这是我们家墨兰最后与世辞别的场合。我妹妹墨兰,生前为人心善,广交善缘,一直是我家老太太和我们姐妹们为之骄傲的傅家女儿。所以,墨兰只想和真心爱护她关心她的亲朋好友们告别,至于那些心存恶意不 怕天打雷劈的人,请自动退出这里吧。墨兰不欢迎你们,我们傅家更不欢迎你们!” 韩贵浩心虚地把脚挪了挪,楚昭曼立马挽住他臂膀拉了回来,笑着答蕙兰的话:“那是的。我们家的贵浩,作为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突然辞世感到特别的心痛,今天还是带病过来的。” “楚夫人,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话,马上离开这里!”傅蕙兰对于这个臭名远昭的女人,真是连个请字都懒得说了,直接遣客。 “你在胡说什么?我与贵浩,是这孩子的妈和爸。主持孩子葬仪的事本来也该是我们。”楚昭曼径直把韩贵浩拉到了众人中间,向傅蕙兰高唱反调,“你们傅家现在是喧哗夺主,而且不允许我们为人父母与自己的孩子告别,你们有没有人性!” 于是,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因为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仅凭几人和逝者的关系,似乎楚昭曼的话反而占住了道理。就是蕙兰的老公肖庆生也悄悄地在妻子耳边说:“不然,让他们几个先留在这里。毕竟,今天市里面有几个重要领导都过来观摩葬礼呢。” 蕙兰暗中捏紧拳头,一眼扫过去,也知道今日里来的一些意外之客,全都是与老太太敌对的人请来的。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就此委屈吞声吗? 墨兰看出了姐姐的为难,正想走出去为其解困。身旁,忽然几声响亮的掌声,瞬间奇妙地将场内的喧哗给镇压下去了。 第三十四回:一个个地揪出来 众人望向掌声响起的地方,见是一个身穿黑衣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然而,在见到他摘下礼貌露出的那张脸,人群里便有几个人迅速地变了脸色。 “是费家的——” “是费三少。” “看来费老先生真是在这个城市里养病了。” 人群中交互传播一系列的唏嘘声。蕙兰见费镇南旁边站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墨兰,便知道叫小陆的小伙子说的没错了,看来自家妹妹是被费家人给救了。为此自己算是松了些气。 “大哥,费三少是谁?”问话的是迟来的楚家小姐雪虹,揽着未婚夫吴梓阳的手,款款走到楚文东的身边。循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望见了费镇南和墨兰。熟悉的人影让她双目一瞪,怒道:“哎,这两人不是上回在d&l与我们抢礼服吗?两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怂恿店面经理拒绝我们楚氏。大哥,收回那家d&l的铺面,给我出口气,不然我以后没脸见人了!”说到最后,楚雪虹狠狠地跺起脚。 楚文东没有被妹妹的话一点冒火。他认得费镇南身边的女人,不就是刚在餐馆替蕙兰强出头的卢小姐吗,称是费镇南的旧时同学。这事多少有些谜团的影子,他谨慎地再问楚雪虹:“你说你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d&l专卖店。就是那两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抢了我的礼服!”楚雪虹怒指向远方并肩站立的男女,女的身上穿的华丽黑衣,还是挂着不卖给她的d&l专卖店牌子。若不是碍着那么多人在场,她会直线冲过去撕了墨兰的衣服。 “你是不是在人家专卖店里无理取闹了?”楚文东了解自家妹妹的性子,欲把事情原委问清楚,便是问向一直陪妹妹的吴梓阳,“梓阳,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我听听。” 吴梓阳在看对面费镇南与自称卢裕华的女人,不知为何,自己心里边不大爽快。他细条慢理地答复楚文东说:“大哥,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但礼服确确实实是我和雪虹先订下的。按理说,无理取闹的不应该是我们。” 既然连比较明理的吴梓阳都这么说了,楚文东不得不质疑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是故意针对楚家,三番两次与他们楚家人唱对台戏的。即使是这样,费镇南陪在卢裕华的身边出现,又意味了什么?楚文东再次陷入深思。 “费三少是谁?”吴梓阳再问,听旁人口中的所指,这个“费三少”恰是自己在d&l专卖店遇到的 那个男人。楚雪虹跟着未婚夫嚷道:“费三少,真没听说过。不会是哪个暴发户的儿子吧?” 楚文东瞪了妹妹一眼,喝令她立马收声:“梓阳常年在国外近期才回来,不知道属于正常。但是,你整天在社交圈里混,会不知道费老先生吗?” “费老先生我当然知道。”楚雪虹不满地嘟起嘴,“不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子吗?听说那个老头子早已退到幕后了,能有什么能耐?” “费三少是费老先生最看重的第三个孙子,听说今年要从军区转到地方工作。具体职位虽然现在外界还不大清楚,但是,他年纪轻轻便是个少将了。”楚文东一边谈论有关费镇南的传说,顺便教训桀骜不驯的妹妹,“而你,竟然为了一件礼服与政府官员发生口角,不想想事情的轻重性,要是因此连累到楚氏被查——” “他能查出什么?我们楚氏在政府里的人会比他少吗?”楚雪虹一点也不在意地娇嗔着,感觉老大哥是在杞人忧天。也是,整个楚家里,就楚文东做人做事最为谨慎。 楚文东长长的文眉簇成了一团子,妹妹性子桀骜不驯,从未吃过苦头,当然不知道什么人是不可以轻易触犯的。 楚昭曼知道了是费镇南出面,并不会大紧张。不就是一个退居了幕后的老先生的孙子吗?离开了老子的扶持能有什么本事?她笑吟吟地向费镇南说:“请问这位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吗?” “没有。”费镇南道,“只是被刚刚夫人的一番感言给感动到了。” 墨兰听他这话,对于他这个人的沉稳劲儿不觉中另眼相看。 楚昭曼对于他这个回答,却是有点儿惊诧的,干咳两声,要继续说。 “且慢!”傅蕙兰借费镇南掌声的功夫缓过了气,回来向楚昭曼质问,“楚夫人不会不知道,我家墨兰是怎么冤死的。” 冤死? 来参加葬仪的客人们,多多少少应是都听说了傅墨兰是怎么个死法,因此都抱了疑问前来,现在能听见有内幕,都竖起耳朵。 “是的。”傅蕙兰道,“楚夫人是最后见我妹妹一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妹妹是死在监狱里的,而且是冤狱。你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让女儿冤死在监狱里,你说是谁没有良心没有道德?” “是不是冤狱这还难说,毕竟最后法庭都没有审判做出最终判决。”楚昭曼傲慢地驳回去。 看到这里,墨兰本该出面了。但是,另 一个声音让她冷静收回了脚,回想起蕙兰的话:与老太太敌对的人岂止一个?所以蕙兰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有引蛇出洞的目的。果然,配合楚昭曼的话,大伯傅志明率先走出了傅家人的行列,说道:“蕙兰啊。人家终究是墨兰的爸爸和妈妈,千错万错,父母绝对没有错。墨兰犯了错,你以为他们做父母的会不伤心吗?” “是。”韩贵浩见时机到了,急忙接上话,“还是大伯理解我们的难处啊。墨兰这孩子,在外流浪这么多年,被坏人给教唆了,才会不听我们的话,结果变成了这样。我对不起她妈妈啊!”说着,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 一时,众人似乎都信了韩贵浩的话。 费镇南冷峻着脸色望着这一出闹剧,没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她,在这个时候反倒更冷静得不像是个人,像是块石头,一块任谁敲打都纹丝不动的石头。 墨兰这时候在心里是笑了起来呢:很好,敌人一个个浮出水面来了。这么为楚家人说话的大伯,明摆着与楚家有勾结罪恶。还有,站在大伯身后的那一列内鬼,即使不说话不出面,躲在人群里面,但是他们脸上那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足以成为呈堂证据。现在,她就是要把这一个个罪恶的面孔都给揪出来,刻印在心里边,然后一个个地收拾掉! ------题外话------ 小修一下,(*^__^*) 第三十五回:书记 “蕙兰。我看,就按大伯的意思办吧。现在这个时间也是差不多了。”肖庆生提醒妻子,现场有不少市里面来的领导。 蕙兰不会再阻挠下去的,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她妹妹又不是真的去世了。 于是人们陆续在逝者的墓碑前放上了鲜花。每个来吊唁的人献了花,向逝者的亲人安慰两句,方才离开。当然,有钱的人来吊唁肯定是带足了不失礼面的礼金。本来属于围观人的韩贵浩,自上了位后,马上主动变成了理所当然收受女儿葬礼礼金的人。 对于这样的父亲,墨兰本来就是没眼看了。见来来去去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远远地与蕙兰交换了下眼色。蕙兰向她点一下头:均世由我照看,不用担心。尽管开始自己的计划。墨兰于是在弟弟那张茫然的小脸蛋上深深地瞅望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费镇南接过小陆递来的伞,帮她遮雨,让小陆先去开车过来。接着,他们两人走下墓园里砌在山上的石梯。 从路旁的老槐树后面走出来一名黑衣男子,神态像是等了他们许久似的。墨兰看出对方是要和费镇南说话,便要走开。然而,费镇南更快地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不要离我太远。” 墨兰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站住了脚。 那名男子已走到他们跟前,墨兰抬眼一看,见是一个五官硬朗、眉角有道浅疤、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男人,为一个不失亲切的硬汉。见他笑着先自我介绍道:“是卢同志吧?鄙人姓岳,岳飞的岳,名涛,波涛汹涌的涛。以前在部队里就是费司令的兵。” 墨兰出于礼貌,答:“我是姓卢,算是你们费司令以前的同学。” 见两人互相介绍彼此认识了,费镇南对岳涛说:“有事找我吗?” 岳涛还是谨慎地看了墨兰一眼。 费镇南道:“没事。她不是外人。” “司令,书记让我来找你。”岳涛几乎是用没有声音的嘴型说出这句话。 书记?墨兰一个眨眼:哪里的书记?莫非费三少与哪里的地方官员有关系? 费镇南稍微含了下头:“我明白了。——这样,你送她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墨兰听说他有公务,当然不会想继续麻烦他。 “不行!”费镇南以不容反驳的命令口气说,“岳涛,你送她回到费家,给我电话!” “是。”岳涛并脚,肃声 答。 下达完命令,费镇南旋身离开。前后从发令到他离开,不到十秒钟。墨兰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军队作风了,分明是皇帝作风嘛,说一不二的。 “卢同志,请这边走。”岳涛道,手势指向小陆开到路边停放的小本田。 墨兰心里对费镇南的真实身份存有很多疑问,但也不会傻到去问他身边的人。就像岳涛这样的硬汉,死到临头也不会向她吐出一句秘密的。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小陆的车,在岳涛的护送下回到了费家。 进了费宅,岳涛一走,墨兰又坐回车子里,向当司机的小陆说:“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小陆为难的:“可是,卢同志,三少要你在家里等他回来。” “不要担心,只是去一趟银行。”墨兰温和地说,“我需要用到钱啊,所以必须去取钱。” 这样的理由小陆拒绝不了,只好将她载到了指定的银行。 墨兰直接找蕙兰告诉她的客户经理。接下来,以卢裕华的名义很顺利地得到了老太太留给她的全部股份。不过,当她办完这些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有八九点钟了。小陆飞车送她回费宅。 费屋里,费老先生上楼休息去了。陆大妈在客厅里收拾茶具,看见她和小陆进门,哎呦一声跑了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啊?” 墨兰本想答:用了餐的。结果小陆比她嘴巴更快:“奶奶,快点煮点东西给卢同志吃。她肯定饿坏了。晚餐中餐都没吃呢。” “我的奶奶哟。”陆大妈心疼地摸两把墨兰瘦巴巴的两条手臂,牵拉她的手来到食厅,“来来来。我给你煮碗面条。” 看陆大妈这么殷勤,墨兰不好拒绝。在食厅里坐下后,等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上餐桌。陆大妈看着她吃,边擦着脸上的汗说:“这三少也还没回来呢。——小陆,你知道你司令是去哪了吗?” 费镇南没回来?不知为何,墨兰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想到那个岳涛找他,要他去办什么急事,好像还是重大的急事。 “岳——”小陆减低了声量说,“三少被岳涛给叫走了。” “这个岳涛来每次都没有好事情。”陆大妈气哼哼地说,“等我哪一次告到老爷子的面前去。” 墨兰不得不生疑了:“岳涛不是三少以前带的兵吗?” “什么以前带的兵。”陆大妈同样降低了音量,“卢同志,你是三少带回来的人,我才和 你说。人家岳涛以前是特种大队的,现在转到地方上,是省委书记的保镖了。” 墨兰吃了一大惊:省委书记,比她刚才自己想的县委书记高了不止一层。那么,费镇南岂不是和省委有关系了?是省委啊,省委再上去可就是中央了。好比现在某个未来的总理,就是从省委升任到了中央层次。 低下头,喝了一口热汤压压惊。怎么说都好,她只是在这里借宿的客人。当走出这里时,肯定是要把这里的秘密都给忘掉的。 所以当她仰起头时,看见费君臣抱着手立在门口,平心静气地吸口气:“没想到四少今天在家。” “偶尔路过,回家看一看,顺便等镇南回来。”费君臣三言两语解释,却是用极好的表情表示刚刚陆大妈说给她听的话他在旁都看见了。于是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来,道:“我说过了你是自家人。” 墨兰从他那双稍微摘下半边眼镜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如果你敢泄露这里的一句秘密,绝不是你能承担起的后果。 第三十六回:你今晚吃不饱吗 墨兰没有被这双眼睛吓住,只因为对方的眼瞳出奇的纯粹,在灯下泛着一层温暖的黄光。她能从中感受到的,是浓浓的对家人的厚爱。她没有二话,用力地点下头:“四少,家里人说的话,怎么能说给外人听呢?” “是啊。”本来怕自己多嘴的陆大妈拍拍费君臣的肩头,尴尬地说,“四少,人家卢同志还没吃完面条呢。”要是因此让墨兰被责怪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你慢慢吃。”费君臣将眼镜抬回鼻梁上,又是笑容可亲的,算是给足了陆大妈的面子。 这时,小陆在外头喊道:“三少,你回来了?” 听见是费镇南回来了,食厅里的几个人都往门口望去。费镇南刚从外面回来,恐是没有带遮雨的雨具,穿在外头的夹克衫自肩膀处湿了一半,油黑的头发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哎呀,怎么淋雨了!”陆大妈见他这个样子,气急败坏地斥道。 连费君臣也说:“你这就是铁打的身体,现在也不是在外接受野战训练,何必淋雨让自己遭罪?” “爬了一趟山。”费镇南脱掉了外面湿漉漉的夹克交给小陆。 陆大妈马上给他递上毛巾让他擦干头发,说:“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如果被老爷子发现,肯定骂死你的。” 说到费老先生,费镇南立马竖起指头贴嘴唇上警告每个人:“不要给老爷子知道了。” “知道啦。”陆大妈无奈地答应。 费君臣嘱咐她:“先给镇南弄碗姜汤,再去放热水。” “热水我去放。”小陆让奶奶去准备吃的,自己跑上楼梯。 墨兰一直在旁边看,瞅不到缝隙插不上嘴。等费镇南随意拉开她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来,她就近看见他的脖子上仍挂着水珠,不禁提醒一声:“这里,也得擦一擦。” 费镇南听见她声音,好像才意识到她在,问道:“岳涛有没有送你到家?” “岳先生应该是有打电话给你了。”墨兰想到自己之后又外出了一趟,有点儿心虚地答。 “他是有打电话给我。”费镇南拿毛巾擦着脖子上的雨水,“但是,当事人怎么说,我也得听一听。” “莫非你不相信他的办事能力?”墨兰只是想避开他的追问,不由岔开话题。 费镇南是什么人,早就听出她微妙的语气了。于是他停下了动作,从她轻轻别开的脸,到 她跟前那碗面汤,疑问:“你今晚吃不饱?” 这……可就太冤枉准备饭食的陆大妈了。墨兰难以启齿的时刻,费君臣在旁帮腔:“我过来时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我们家的饭菜都是以军队里的标准来配置的。好不好吃是一回事,但吃不饱就……” “军队里的伙食,首先是只管饱不管好吃。”费镇南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到他们费家这么多天了,老爷子都在私底下夸过她说:是富家人的孩子,却一点都不挑食。 “我今晚胃口不是很好,但是,到了现在突然又想吃东西了。”墨兰尽可能低调地回答,希望能敷衍过去。 费镇南从她身上转到费君臣脸上:“你今晚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看看老爷子,顺便想怀念一下陆大妈的手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完饭了。”费君臣扶着眼镜,“刚到二楼书房看了会儿书,就听见下面的车声。下楼来一看,她在这里吃面条。” 费镇南瞅见了刚下楼便要躲的小陆,喝道:“小陆。” 小陆乖乖地走过来:“司令——” “没有我的命令,你把车开哪去了?” 墨兰绝不会想让勤务兵小陆因自己而遭罪,说:“三少,请不要责怪他。是我要他带我去银行一趟。我是想取点钱备在身上,毕竟,在这里住太久也不好。” “你要搬出去?!”端着姜汤走出厨房的陆大妈惊道。 “我的真实身份始终是这里的客人,不可以长久在这里住的。”墨兰笑着说,“何况,我的家人也在等我。” 众人见她表情,是真的要离开的。于是陆大妈紧张地噎起了口水,两个少爷不吭声,她也不好开口挽留人,只得寄望地往费镇南那边看。 费镇南猛地打了声喷嚏。 费君臣这才回过神来,半是责怪的:“知道要感冒了吧?” “感冒?伤风老子都不怕。”费镇南粗犷地应道。 “什么不怕?”陆大妈叉腰,盯着他喝姜汤,“你忘了你小时候差点发高烧死掉吗?也是因为雨淋的。” 费镇南不满的:“陆妈,那时我是小孩子,身体也不像现在。” “那时你身体比四少还弱。”陆大妈感慨着,“想不到,晃眼这么多年一过,你已经长这么大个了,就是还没结婚娶媳妇。” 费镇南又猛打了个喷嚏:这怎么突然扯到他娶媳妇身上 了。 “不是我说你。你奶奶那边,已经在帮你物色人选了。如果你自己有喜欢的,赶紧说出来,让长辈们心里有个数。”陆大妈边说边挤眼色,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费镇南皱了皱眉:“你怎么不惦念君臣,就只知道念叨我。” 费君臣似乎早料到会变成这样,脚底抹油,溜得没人影了。 陆大妈气得身体打摆子:“我巴不得家里有个女人能治住四少那脾气。” 费镇南捏着鼻子把姜汤喝完了,把碗一搁。墨兰其实也有脚底抹油要溜的念头,毕竟一她违抗了费镇南的命令,二她刚放出那句话。结果她没能像费君臣溜得那么快。诚然人家说了自己是军人出身,她不过是凡人出身,想在司令官的眼皮底下溜掉没那么容易。 “裕华,我们到书房谈一谈吧。”费镇南见她要转身的背影,果断地下达了另一道命令。 “可是,三少,你还是先洗个澡吧。不然感冒了,我会过意不去的。”墨兰说这话确实是替他着想,反正这些话早晚得说明白,明天再说也不迟。 “那你在书房等我。我洗澡很快。”费镇南说完,把毛巾裹头上,顶着这个印度人包的白头上楼了。他走得很快,哒哒哒的皮鞋步声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三楼。 墨兰看他留在地板上的脚印,沾有泥巴,想必他刚说的那句“爬山”并没有撒谎。谈什么公务,竟然要爬山越岭?而且,既然他自己有紧要公务在身,何必急着与她说话呢?还非得今晚说不可。以她自诩尚灵光的脑子,这会儿也想象不出他心里是什么主意。 第三十七回:找一个能令你更幸福的人 在书房里捡起本《知音》,指头将书页撩翻了几下,墨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当门咔嗒一声响,她立马仰起头。 走进来的费镇南,换上了件白衬衫,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儒雅不少。他应该是冲凉完就急着出来,一边在手腕上戴表,说:“久等了。喝茶好吗?” “你还没有吃饭吧?”墨兰站立起来,“我给你冲杯牛奶。” “那谢谢了。”费镇南并没有拒绝,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卡着表链,可能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 书房角落里设了一个玻璃门木柜,打开后,里头搁了不少吃货。就液体而言,有牛奶、豆粉、清凉解暑冲剂、葡萄糖等。墨兰取了罐雀巢奶粉,舀了三勺放进了个敞口的玻璃杯,再搁了块方糖和小搓子盐巴。同时,热水煮开了,冲进杯子里与奶粉混开,用根长长的铁勺子搅和。她做这些动作时专心致志,因此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一双闪着炙日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当她转回身时,费镇南又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腕表上。看他一心在表上,她不禁笑问:“是一直随身携带的表吗?” 人对表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比如她家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只戴同一只表,哪怕这表玻璃壳早已划花,变得铁锈斑斑,但对老太太而言,因它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买下来的东西,是出席第一次董事会携带的物品,意义非常,无可替代。 牛奶搁在了他前面的茶几上,费镇南能闻到牛奶的香味,而且几乎不带有甜味。晓得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诚然十分记得他不爱喝甜的。说实话,论漂亮,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是,有一点却是很少人能胜得过她的,那叫做——专心。 或许是这点,让他在飞机上遇到她后,始终记得她的影子。她能那么快速地判定并缓解费老先生的症状,原因就在于她专心。无论是什么人,一个人如果能在做事上专心致志,不成功也很难。他是军队里的人,曾经当过狙击手,很能体会专心甚至能致人于死地。想到这里,他浓眉轻动,端起玻璃杯,掌心熨着她一手泡出来的温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这个表,服军役时便开始戴着的。” 感觉得出,他和他爷爷一样喜欢恋旧。墨兰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问:“三少是想问我为什么必须离开费家吗?” 书房里的老式摆钟咔嗒咔嗒地摆动着钟锤,时间这时已经接近十一点钟了。整个费宅静悄悄的,好像只剩下他和她在说话。 “是 的。老实说,我并不赞成你这么快离开这里。” “原因呢?” “这里至少安全。” “但我总不能都赖在这里吧。” 费镇南将喝完了牛奶的玻璃杯搁到了茶几上:“好吧。我告诉你,我能帮你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当然,这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听听你的对手吧。陷害你入狱的人,应该与楚氏有瓜葛。究竟是楚雪虹还是楚昭曼,现在尚不能完全确定。想在监狱里杀了你的,可就不止楚氏的人。说不定还有你们傅家的人。” “这我都猜得到。” “以我们费家的能力,想帮你摆平这件事,不难办到。但是我想,你不会想借助我们的能力。” “是的。” “所以我的条件是,希望你能倚靠我们费家的能力。” 这句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墨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道:“三少,你不会是想说,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吧?”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爱吴梓阳了,是不是该活得比他更幸福,找一个能令你更幸福的人?” 本来提到吴梓阳,她应该心情宛如一片死海,或是激动得宛如火山爆发。可如今,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双黑瞳,如深海一般的颜色,却发出炙日的光芒。吴梓阳在她心里,连一点影子都被这道强光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是个粗人。虽然念过军校,留过学,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但是也杀过人。不要以为和平时代里就一点战争都没有。在军队里混的,没有一个不是粗人。像吴梓阳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连枪都扛不起来的软饭。” 他这话说的很真诚,有点像是掏心挖肺地实话实说。她感动时,应道:“三少的话我很明白。对于这个人,我没有半点留恋。只能说自己以前瞎了眼。” “不。我是想说,即使是这样的软饭,在某一天被逼急的话,也会狗咬人的。而你,始终是个女人。” “这么说,三少是认为一个女人什么事都办不了吗?”墨兰口气硬朗起来。 费镇南意识到自己踢到她的铁板了,暂时收住了话头。 墨兰不想他太过难堪,好歹人家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由是一笑:“时间不早了。三少还是先休息吧。” 谈到这里,费镇南又猛打了两个喷嚏。 墨兰看出 他的脸膛有点潮红,不禁担心起来:“我去帮你拿点便药过来。” “不用了。”费镇南唤住她。或许真感觉到不适,他没有再勉强下去,说:“明天早上我们继续谈一谈。” 墨兰点下头答应,只想让他早点安心去休息。费镇南起身:“那么早点休息。”墨兰在他离开后,收拾了餐具,再爬上二楼回自己的房间。前思后想,她认为还是不能再强留在此地。要走,得趁早,不然,真的走不掉了。不仅因为他们,也由于自己渐渐对这里的人产生了感情。于是,她着手收拾行李。到了半夜三点左右,她轻轻拧开了房间的门把。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整个屋子都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离开,在书桌上留下一封书信。原谅她,暂时对这里的人只能采取不告而别的方式。 一直到走出费宅,顺利无碍。 半夜三更,在大街上也拦不到车。她打算走到最近的旅馆住一夜再走。一路走,大概是夜里过于安静,使得丁点声音都能变得十分敏感。后面,远远像是传来皮鞋踩地砖的蹬蹬噔……她蓦地停下脚,尾随的声音如鬼魂般停止。她再疾走几步,声音又响起。所有一切似乎在证明:有人跟踪她? 左右环顾,都是安静的住宅区,而且,门口离这较远,唤不到保安。这时候让她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耳听后面的声音愈来愈响,她浑身毛发竖立的时刻,猛然,一束雪白的车光从后面打过来。 第三十八回:就这样放她走吗 “就这样放她走吗?” 十分钟前,当墨兰拎了行李包走出费宅时,费镇南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费君臣挨他身边往下望,一边这么问。 “我留了,但留不住。”费镇南缓慢地说了出来。 “你用什么留她?你为什么想留她?”费君臣接连两个问题。 费镇南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坚定的,宛如不可动摇的磐石。 “镇南?” “我在想,我或许该回答奶奶那边的问话了,有关婚姻这回事。” 墨兰不知道费镇南看着她离开的事,她看见的是从身后打来的强光,让她的心头猛地一震。 向她疾驰而来的是一部军用越野车,车牌号码是军a开头。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岳涛。 车轮子在她身边急刹住,一阵风撩起她头戴的假发。她按住飞起来的发丝,望向车上的人,目光里含了些许的惊魂未定。毕竟,如果这车来的不是岳涛而是对手,她现在大概已经变成车下魂了。 岳涛戴着双墨镜,向她打开一边车门,说:“上车吧。三少说了,让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跟她后面来的人没有死心。以为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于是四五个汉子向她冲来。 后面的车门嘭地一声敞开,从车后座蹿出两个绿影,仔细一看,是身着绿色迷彩军服的军人。墨兰疾步退后,后背靠到了敞开的车门上。前方,一名男人举起刀。她眼前绿影一晃,绿色的军影空手一斩,那个男人哇的声惨叫,紧接软在了地上。看这个情况,拿刀的手臂应该断了。 “大虎!”岳涛在车内见到,吼道,“你给我下手轻点!别把事情闹大了。” “是,大队。”年轻的大虎士兵大声应。 其他想要冲上来的刺客,见到了铁铮铮的军人护驾,两腿发起软。 “还来吗?”大虎旋转头顶上的军帽,向他们勾勾手指头。 全数摇头,向着大虎的勾指头一步步地退后。躺在地上断了手臂的男人急得浑身冒汗,哭道:“不要丢下我一个!” 大虎听到,抬起了军鞋欲一脚踩到对方的胸口上。 “等等。”墨兰急切出声。 大虎收回腿儿,讶异:“嫂子,这人刚刚是想杀了你呢。” “如果你现在这么做,就变成你是杀人犯了。”墨兰的语气郑重其事。 “那放他走吗?”大虎惊疑的,眼见墨兰又摇了摇头。 墨兰走到那男人身边,蹲下身。 对方看着她,突然眼中露出凶光:“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墨兰把头贴到了他耳边说话:“你应该进过监狱吧?但之前都只是抢劫而已,如果杀了人,那就不一样了。” 她这声音不大,却好像十分了解监狱内的情形,对方蓦地双眼瞪大着问:“你是什么意思?” “杀人犯在监狱里哪怕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的,没人会调查死因的。” “我没有杀过人。”对方声音有丝抖了。 “可你刚刚拿了刀想要杀我,不是吗?谁能相信你之前没有杀过人?每天都有人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个可能是你杀的。”她轻描淡写的,好像让他认了杀人罪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对方不是没有在监狱里呆过,一时喉咙里卡了鱼刺一样:“……” “告诉我,指派你来的人。”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来的人都不说话,只给现金,说是下午刚去过那家银行的那个女人,姓卢,应该是会从费家出来,要我们守株待兔,等待机会,没想到你在今晚就出现了。”对方不敢喘气地全数吐出。 “对方要你们杀了我吗?”她眉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光。 对方几乎喘不过气来:“说,说是……活捉,或是暗地里处理掉。” 就此可以肯定是哪一方动手了。瞄准银行的,不会是楚氏,只会是傅氏。活捉,或是暗地里处理掉,说明对她是带了疑问,他们只在疑问,不能确定她是谁。墨兰从几句话之间,摸清了来龙去脉。 岳涛这时走到了她身边,问她:“有什么料子吗?” 墨兰不想多说,起立:“让他走吧。” 岳涛看了她一眼,在她漆黑的眼瞳里见的是宛如林子中猎豹的绿光,他面色一沉,挥起手一划。 大虎马上在那男人的后背狠狠地推一把:“还不快走,要我再给你一拳吗?” 对方尿滚尿流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摆平了突发事件,大虎旋旋头顶的帽子向墨兰献殷勤地说:“嫂子,你没有吓到吧?” 墨兰刚刚确实在心里头怕的要命呢,毕竟她是个普通百姓,而刚才上映的是真刀实弹。但她不可能将惊吓说出来给他们听, 勉强地挤出抹笑:“还好。在国外的急诊室遇见过拿真枪的抢劫犯。” 大虎一听,可高兴了,向身边的另一个战士说:“小乖,你看,我们司令的媳妇就是不一样,视野开阔。要换成一般的女人,早就晕倒了。” 小乖不像大虎那般率性,偏腼腆型,小声应着:“你别乱说话。大队面色不大好。” 岳涛挠着头顶的头发,喝他们两个:“还不快上车!想让嫂子在这街上吹冷风吗?” 墨兰听他们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总算听出不对劲来。坐上越野车后,她向岳涛悄声说:“岳同志,我和三少的关系,希望你们不要误解了。” “卢同志,这个你放心。关于首长的私人问题,我们做下属的绝不会有任何想知道的念头。”岳涛正儿八经地回答她。 墨兰汗颜:他这话不就等于没说吗。 “卢同志,三少让我把你留下的信交还给你。因为想到你现在没有住处。三少要我问你,不然你先住到陆家?”岳涛抽出上衣口袋里折叠的信纸,直接交到了墨兰手里。 墨兰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封,而且信封根本没有拆开的痕迹。想必,费镇南压根不打算接受她的决定。 “陆大妈应该把住所收拾好了。陆家是小单元平房,三少以为,你住那里暂且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岳涛这话代表费镇南帮她决定了。 墨兰有了刚刚的遭遇,知道自己一时没有办法,干脆探问他们的情报:“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冲我来吗?” “可能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吧。”岳涛道,“你的敌人,看起来不止一家。何况你下午不是刚去了一趟银行。” 看来有关她的行踪,这个男人是一清二楚呢。墨兰冷起眉:“岳先生,你是奉了谁的指令知道我去了银行呢?” “嫂子,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是担心你的安全。”岳涛赶紧辩白,“况且,老爷子他们都是为了嫂子好。” 连费老先生都扯了进来。墨兰或许能责备三少私自采取行动,但是,对于费老先生的关心爱护她不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来。所以,还能怎么办呢?望向车外的街景,她的心仿佛融入了快见到初升阳光的夜幕中。也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她念想起了某本书里的台词:“我听说在军区里看日出是不一样的。” “让三少带嫂子到军队里看看吧。”平常不笑的岳涛此刻露出了浓浓的笑意,“司令在军队里的 威信很不一般的。他是铁打的兵,铁打的军官,号称带出来的兵千锤百炼。” 这话,让她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自己是个粗人”,说是自谦,他淋雨生病了却惦记她的事儿。一个粗人能有这般的细心吗?找一个能令自己更幸福的人。这是他的原话,在此时此刻想起来特别有一股温暖在她内心里流淌着。他那双宛如炙日的目光浮现在眼前,像是能把她的灵魂燃烧了一般的火热。全身在这寒凉的夜晚里不觉地热了起来,她轻声说:“岳同志,有时间我很想去你们军队里看看。” “这个不难的。”岳涛话中略带深意。 普通人想进军区当然不可能。当然,她想去看的,也只是费镇南的部队。 “嫂子恐怕不知道吧,司令的名字是取自于哪里。”岳涛听她提起军队和费镇南,为费镇南说。 “镇南关大捷。” 岳涛被她的回答一惊,转过脸来看她。 “有错吗?是我自己想的。”墨兰见他出乎的表情,不禁问。 “不。”岳涛尴尬地笑着,“嫂子的博学出乎我的意料。” “博学称不上。只是这几天刚好在老爷子的书房里看了一些书,说是叶司令的部队号称飞毛腿。” 岳涛渐渐笑得不是很自然了,看她的目光多了道由衷的钦佩。费老爷子,确实是中国名将叶飞带出来的兵。 第三十九回:迎击 傅家产业遍及地产、珠宝、金融以及传媒。其中,在本市地产界号称老二的隆盛,已被楚氏收购。基金丰厚的金融公司一向在傅老太太手里一人捏着。然而,近来股市低迷,对于这家金融公司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多。相反,珠宝行业,由于人造的货币贬值,黄金价值日益升高,珠宝的储存升值市场不容小窥。傅老太太中风后,这家名为风华佳人的珠宝公司即将召开今年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为的是重新确立新的董事长与总经理人选。 傅鸿烈在自己办公室内来来回回徘徊走动。 本来他负责的隆盛虽然被楚氏收购了,但私底下楚文东给足了他礼金,并且答应让他在楚氏的另一家公司里面担任董事。反正,隆盛里面傅氏掌控的地皮,说到底地契都在傅老太太手里。 他恨这一人独霸的老太太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楚文东愿意帮他,将老太太赶下傅家老大的位子,他感激不尽。只是隆盛被收购了,地契还是没能从老太太手里给抢过来。为此,楚文东心里不爽,对他放了话:我帮你这么多,你好歹,帮我小姨妈想要的那幢宅子给要过来。 所以这楚文东,是嫡长孙,却也只是个楚家入赘女婿的儿子。楚文东想要牢牢地把楚氏第一把交椅坐下来,必须付出比常人更艰辛的努力。讨好那些楚氏的直系子孙,是他的必要手段之一。听说了楚昭曼很想要那幢房子,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收购隆盛,与傅鸿烈暗自勾结。结果,这傅家老太太唯独那幢房子的地契死活不肯放手。 楚文东就此先给傅鸿烈尝了点甜头,再下达无路可逃的命令。 傅鸿烈收了人家的贿赂,上了楚文东这条贼船,只能任人宰割了。不想被楚文东弄去坐牢,在得知有人陷害了自己侄女墨兰坐牢,他把消息秘密透露给了老太太作为要挟,如愿地让老太太迫不得已向楚氏交出了房子的地契。 一切,到了这时候,应该是胜券在握了。因为老太太中风了,傅家的位子接下来将稳稳地落到他手里。可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听闻老太太有意把位子传给傅家姊妹中的一人,其中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那个留美博士生傅墨兰。 对于这个整天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侄女,他了解甚少。基本上,似乎傅家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了解傅墨兰。因为傅墨兰与周围世人都接触太少了。 但是,机会还是在他手上。真是天助他也,他那个侄女傅墨兰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一帮厉害的人,落到了替人顶罪的境地。所以,他只要阻碍 老太太派人进监狱里救人,果然,这个阻碍他通向帝王之位的最后一道关卡,死在了监狱里。一切,又重新在他面前展现出灿烂无比的金光大道。 狠狠地吸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眼前飘成一个个的烟花,傅鸿烈满意地在意大利沙发上坐了下来,架起了二郎腿儿。 他的太太莫氏走了进来,见他刚刚紧张这会儿镇定,摸不着他门路,问:“听说股东大会将在傅恒酒店里举行,你有什么主意?” “没有什么主意。”傅鸿烈侃侃言谈,“一,老太太握有的股票,主要在金融公司,不在这家珠宝店。二,这家珠宝店的股票,大部分在傅家姊妹们手里,可你知道的,老太太的女儿孙女们,要么嫁了,要么尚年幼有监护人,各自牵涉到夫家的关系复杂着呢,等于一盘散沙。” “按我们现今掌握的股票来看——”莫氏疑问的。 “我与二弟三弟他们一群人,都通好气了。同仇敌忾,无论如何,得让老太太让位。” “老太太让位是肯定的,因为她已经病了,不能说话,根本没有办法经营公司了。但是,这个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由谁来承担呢。好吧,就算我们在股东大会胜利了,董事长的位置由你坐了。但总经理的位置谁来坐呢?能不能是我们的人坐呢?我听说,这董事长是挂牌,没什么权力的,像个木偶。负责操作的是总经理啊。”莫氏说到最后不由懊恼地叫道。 傅鸿烈再次哈哈大笑,摇头晃脑:“我说你们这些太太啊,果然只懂得麻将‘三七’‘糊了’。所以说要真是让我那个侄女傅墨兰来掌管公司,肯定比你好不了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莫氏娇嗔着,并不生气,把头挨到丈夫肩膀上蹭蹭。 “我是说,这个西洋的墨水不能随便喝的。外国人提倡ceo,我们国家的人就把ceo整天挂在嘴边满天飞。事实上,这公司的命脉掌握在董事长的手里,这所谓的ceo和总经理也不过都是董事长任命的。” “钱呢?在谁手里?”莫氏比较直接。 “当然是在董事长手里了。”傅鸿烈笑得一脸馋涎。 这对夫妻在办公室里笑的正高兴,门忽然——嘭嘭嘭。 “谁啊?”傅鸿烈一把推开莫氏,怒吼道。 进来的人一溜小跑,贴到了他耳边说话。听完报告的傅鸿烈猛地拍打沙发,坐起来咬牙道:“我就知道那个死妮子蕙兰与老太太必定嘀咕了些什么 。” “嘀咕了什么?”莫氏摸着胸口,被他刚刚的大声动作吓了一跳。 “墨兰的葬礼上不是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吗?其中有一个,叫做卢裕华的,说是墨兰的旧识同学。真的是不是墨兰的同学,暂时搞不清楚。唯一可确定的是,这人与蕙兰也有关系。所以,我让人跟踪蕙兰的电话,结果发现了一家银行。” “银行?”说到钱,莫氏又格外敏感起来。 “是的。我们派人在这家银行门口守株待兔,捉到了另一人的踪影,就是那个卢裕华。可惜当时有人跟着她,不好下手。等到昨晚抓到机会了,又半路杀出了一路军人。” 莫氏这一刻总算想起那回事了,讶道:“她是费三少的人。” “对。问题是费家为什么突然对我们的珠宝店感兴趣了?这没有理由。”傅鸿烈狠狠地再抽了两口烟,对于费镇南与卢裕华这两个人都捉不到半点头绪,令他恼怒。 “你怎么知道费家对我们的珠宝店不感兴趣?说不定费家想改政从商呢。”莫氏笑嘻嘻的。 “所以说你是猪脑袋!”傅鸿烈忍不住地在莫氏的额头上按一指头,“没有官罩着,哪里来的钱!” 按照跟踪袭击者的情报来看,确定了是自己的大伯在搞事。墨兰十指交叉敲打着手背,扬扬长长的眉毛,接而将后背靠在了舒适的真皮办公转椅上。她修长的指头撩着桌上的文件,抬眼偶尔扫过一眼站在她办公桌前的这四五个人。 ------题外话------ 能不能索要留言…怕怕的。 第四十回:把你吃的吐出来 “卢小姐,我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公司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几个人私自宣称更换高层的决定?”那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miss金,首先从行列中站出来说话,她是盈安金融公司的首席金融分析师之一。 因此,蕙兰转给墨兰的股份,是老太太手中盈安金融公司的股份。盈安金融公司,因为近期股市持续低迷,亏损极大,已经被傅鸿烈等人判定为死刑。墨兰趁傅鸿烈等人把注意力放在风华佳人珠宝上面时,先将盈安握到了自己手里边,当然是胸中有成竹。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墨兰转着办公椅,把手撑在脸颊上,好像很悠闲地看着这五个堪称为盈安支柱的金融分析师,“但是,首先我要更正金小姐你的措辞。我来,不是要更换所有高层领导,为了公司的稳定,我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你们的职位依然会保持,只不过是傅老太太因病辞去董事长的位置,她现有的股份卖给了我,所以由我来继承这家公司。但是,为了保持公司的内部运营稳定,暂时不会向外宣布我的身份。你们几个人也必须遵守你们与公司签署的保密协议,向外保密这件事情!” “那总经理的位置呢?”金问。 “总经理应由董事长指任,这个游戏规则miss金你不会不清楚吧?” “原来的刘总经理并没有犯过任何过错,为什么会遭受到辞退的处理?”关于金的这个疑问,其他四名首席金融分析师也都一一出来和声,“刘总经理在股市几乎崩盘的情况下,带领我们,让我们盈安在数家金融公司倒闭的困境中脱颖而出,没有落到清盘破产的局面。卢董事长,请你给出个说法,好让同事们安心在这家公司继续工作。” 对于这些人的声音,墨兰只是将手里的文件“嘭——”摔在眼前的办公桌上。 几个人用闪烁不定的目光看着她,想反嘴,又畏惧于她的来历不明。是,谁也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傅家的人继承傅老太太的位子,而是一个外姓的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突然接手了盈安。这么多年,老太太坚持一人将盈安紧握在手,把盈安看得比任何其它公司都重要,如今拱手让给一个外面的人,不是一件足以让人疑惑到质疑的事吗?莫非,此人的后台很硬? 墨兰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早在老太太年纪渐大出现年老体衰,不能天天到盈安查账的时候开始,盈安内部的人早就与傅家里的败类一样蠢蠢欲动了。所以,她现在要握回全部的主导权,先就从盈安下手! “听好了,你们敬重的刘总经理,已经被金融经济犯罪支队立案调查。” 几个金融师皆是一怔。金叫道:“不可能。刘总经理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盈安的生死,他有更好的去处,根本不会留下来。” “没错,他是为了盈安,因为他认为他才是盈安真正的主人。”墨兰微微地笑了一笑。 金和其余的金融师都默了声,因为墨兰的说法也无可厚非。 “事实上,我很了解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担心新来的总经理没有刘总的能力,不能带领你们,最担心的是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为其卖命,是不是?” “是的。”金道,“刘总在这个业界的能力和威信是不可置疑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从外面找个人随随便便进盈安。毕竟最了解盈安的,肯定是本身出自盈安的人。”墨兰表面上像是接着金的话说。 然这五个人因她这句话齐齐望向她。 “怎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墨兰笑了笑,把后背靠到椅子里更深处去,“我为什么要从外面找人来呢?盈安里面有你们这些人,而你们这些人,要不是刘总压着,你们在业界的能力和威信会比刘总差吗?” “卢——卢董事长——”金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扶扶滑落的眼镜架,“你是说——” “你们不会是都没有野心想坐这个盈安总经理的位置吧。”墨兰边叹着,边状似苦恼地拿手指敲敲额眉,“是我高估你们了吗?拿破仑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看来并不适用于你们身上。” “不是的。”五个人中最少有四个人叫喊出来。 金作为他们的代表,把手用力地按在书桌上表示:“我们只是不知道,在卢董事长心里边,什么样的士兵才算是称得上能当将军的兵。” “简单。”墨兰就等着他们这句话呢,扬起眉,手指敲打刚刚甩在桌面上的这份文件,“你们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把风华佳人珠宝公司流放在市场上的股票全数拿下,谁就能坐上盈安总经理的位置。关于这个合约,我已经在这份文件上签署了,即时生效。” 金等五个人争先恐后涌上来看她指向的合约。 墨兰只是在旁看着,笑眯眯悠悠地享受着,看自己放下的这个饵,怎样让这五头巨鲨彼此搏杀,最后胜出的那头又是怎样咬断傅鸿烈的脖子。是的,傅鸿烈大概连自己怎么折了脖子都不清 楚吧。虽然盈安这家公司一直都是家中小型公司,没有扩大。但老太太懂得钱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想让钱活起来流动起来,只有管钱的金融师能办到。也就是说,正是被傅鸿烈他们看成了一潭死鱼的盈安人,是傅家生死的最后底线,能创造出起死回生的奇迹。 傅鸿烈,你别以为只是这一场仗输了,我还要你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不到一天,股市悄然掀起了一道诡异的风气。 “什么?风华佳人流落在市场的股票收不回来!”傅鸿烈拍着桌子痛骂,“二弟,你不是答应我,不把自己的股票甩出去吗?而是要诱惑傅家的小姐们将自己的股票投放到市场,由我们回收。” “但是,大哥,如果我们不先尝试抛售自己的股票,怎么引诱其她人抛售股票呢?” 傅鸿烈拿着电话来回走动,扯着领子上的领结,感觉快勒死自己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操纵?” “据业内人士分析,应该是有数个股盘高手在进行连续操作。” “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吗?”傅鸿烈拿帕子擦拭脑门不停冒出的大汗,“我刚刚看了一下,抛售的风华佳人股票都被对方成功购买了。” “是的,他们是一群股神!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之前没有做调查就抛股票吗?!” “大哥,这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亏的是我,我要你赔我!” ------题外话------ 只有一个留言啊…我遁地去…(*^__^*) 第四十一回:他病了? 傅鸿烈灵机一动,急忙把这个消息报给楚文东:“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作祟。楚大少有这个幕后黑手的消息吗?” 楚文东听完他描述的全过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那个神秘的自称为已逝傅家小姐的金兰姐妹——卢裕华。 “楚大少?”傅鸿烈听对方迟迟没有回音,不由地怕了,“我们同是一条船上的人,楚大少不能对我见死不救。” 楚文东笑笑:“傅鸿烈先生,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好像在我小姨妈把房契拿到手的一刻,就名副其实的终止了吧。” “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们楚氏公司的一名董事。” “董事只是挂名,随时我们这边可以撤名。至于该付的钱款,都已经明明白白现金支付给你了。我这个人做生意很讲究一清二白的。” “楚大少,你这话就不对了。”傅鸿烈发起狠劲来,“钱我是拿到了,又能怎么样?” “那笔钱足够让你收购风华佳人的大部分股票吧。只是你不舍得花而让你的兄弟出手,现在砸了自己的脚,你怪我有意义吗?”楚文东对于他的动作当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对于这样的孬货,向来是利用完就该弃掉。 “楚大少,算你狠!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是不是,你以后要我帮你得到傅家的任何东西,都别想指意!” 这句话放过来,本来以楚文东的性子应该是直接挂掉,让这条疯狗自个儿咆哮。但是,他又想起了那个幽谜的影子,那只轻轻撩起他衣领上吊牌的手指对他吹出口气:区区几万块的便宜货,能配得上他楚大少吗? 他心中一滞:想知道那个谜一样女人的来历,还是得从傅家入手吧。 “等等。”楚文东眯一眯眼,“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快结束。” 傅鸿烈松气的粗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知道你派人跟踪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动。我猜,这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楚文东给他分析。 “是吗?”傅鸿烈吃惊道,一个单枪匹马的女人有这样可怕的能力吗,“她会是什么来路?我只知道她和蕙兰打电话去的那家银行有瓜葛。但是,那个与她们两人接触的客户经理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无从入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风华佳人的股票被她收购了,她很快应该会出现在股东大会上,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可以说,你这招棋或 许是输了,但不至于全盘皆输。” 听了楚文东的话,傅鸿烈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改口道:“以后有什么事,楚大少尽管吩咐我们就是。” 挂了傅鸿烈的电话,楚文东走到衣柜前面,在里面挑出了参加傅家葬礼穿的那件西装。仔细捉摸西装上的吊牌,他心里清楚:这个牌子在国外算是一线二线牌子,但终究在国内还未有市场,因此这个叫卢裕华的女人应该是长居过国外,不然不会对国外的奢侈品这么熟悉。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应该说,她挑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浓厚兴趣。 楚文东忍不住地,把她摸过的衣领轻轻放到自己的鼻前,仿若那个女人的余香还残留着。 今日的股市是为风华佳人而疯狂,到了末尾收市。 金匆匆走进墨兰的办公室,在谨慎关上门之后,以压抑的激昂的声调说:“祝贺您,董事长,您如今也是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了。” 这个结果早已在意料之中。墨兰反而笑吟吟地望着金,招招手:“来来来,你坐下。” 金抱了丝疑惑在她指定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墨兰亲自起来,给她冲了杯摩卡咖啡。 金受宠若惊地站起。然墨兰按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你应得的。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就得不到风华佳人,这么说一点也不过为。” “卢董事长。”金忐忑不安地接过咖啡。同为女人,却只从言语举止之中流露的势气,可以感受到自己与对方可怕的差距。 “我很高兴是一个女人帮我得到了风华佳人。”墨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在抽屉里抽出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金搁下咖啡杯,接过她递来的文件翻开一看,惊吓不小,“卢董事长,这个实在是,我不能出任。” “为什么不能?风华佳人的股票都是你挣来的,而且,只是挂名。我们之间有另一份合约,当然,我会有丰厚的酬金支付给你。” “卢董事长为什么不亲自出任?”愈是神秘的人,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金抱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躲男人呢。” “躲男人?!”金再次被惊吓到了,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架,“莫非你——” 制造的同情效果达到了,墨兰一脸哀戚道:“此事一言难尽。” “是,是的。”同为女人,金十分同情她看似被狗男人抛弃的经历,不 会打算追问事情详尽。 所以追究起来,墨兰并不算是欺骗她,自己确实是被吴梓阳抛弃过。 “可是我代替你出任董事长一职,你能放心吗?”金小心翼翼问道。虽然两人之间有合约卡着,但是,如果出现临场的变故又该如何处理。 “我会尾随你出席这次股东大会。”墨兰神秘地竖起一只指头贴在嘴唇上,“你尽可放心,就跟在你身边。” 打发走金后,墨兰想到要去d&l取专门订做的西装服。d&l专卖店的店面经理现在与她的关系很不错,除了她姨妈的关系,主要还是费镇南的关系。有好几次,经理向她打听费镇南的身份,说是要感激他。d&l专卖店的店面租约问题,曾受到楚雪虹的屡次威吓。可是现在因为费镇南的介入,d&l如今不需与楚雪虹直接对话,通过市政府有关机构的协调,成功得到了五十年不变的租约。 “能稳定下来。多亏了费先生的一句话。”经理在电话里感激不尽,“素闻卢小姐与费先生是熟识,请务必代替我们向费先生表达谢意。” 问题是,她自从搬到陆家以后,几乎见不到费镇南了。竖起指头数数日子,也不过是三两天一周的事情,怎么回想起来,仿佛过了一年半载充满了回念的余味。 小陆和陆大妈时而会到她居住的平房来一趟。虽然这是陆家的老房子,但是,他们尊重她,只有当她在家的时候才来访。每次来,陆大妈都会给她带来好吃的,塞满她的肚皮,说:“你忒瘦了点。吃胖了将来才好生养孩子。” 墨兰不知如何向陆大妈解释她和费镇南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个误会要澄清的话,若从她口里吐出来,会失费镇南的面子。她只能埋头苦干地吃,慰劳陆大妈的心意。 小陆每次来,不像她奶奶带吃的,而是给她带她想要的书。费家的书房藏书如海,她这个书呆子,不借一两本实在解不了馋。 “老爷子说,你要借多少都没有关系。你要借多久也没有关系。”小陆对于她每次还书,都会这么说。好像就怕她不借了,就此与费家真的断了关系。 与费家完全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昨晚上,岳涛还亲自上了一趟她这里,穿着绿色军装戴着墨镜,说:去军区时顺便路过,给四少捎个口信。 “四少有交代什么事吗?”她问。 “政委问,卢同志把该吃的药吃完没有?” 墨兰 怔了一下:有关费君臣给她包药这回事儿,自己好像忘得干干净净。 岳涛见她表情就知道出问题了,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提醒她说:“政委应该和你说过吧。他要么不接手病人,而如果是他接手的病人不服从命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墨兰听他语气,貌似从费君臣这只恶魔手里栽过,问:“会怎么样?” “我给你实话实说。曾经在咱政委还是一名随军军医的时候,我有一次在实弹演习中挨了弹片,不肯下火线。政委来到我那里,二话不说只笑眯眯的,趁我不注意在我脖子上扎了一针,我就晕头晕脑地被送到后方去了。之后,我本在演习里要获得的勋章也没了,因为有军医向上面打报告,说不听军医话的兵不是好兵,是蛮夫!”岳涛念到那句“蛮夫”的时候,口气蛮憋屈的。 这确实是那只恶魔能做出来的事情。墨兰忽的感觉身上有点冷。 岳涛向她点点头:话我既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哎。”墨兰急着追问他,“有谁能制得住四少吗?” 岳涛以一副很可怜的表情望望她:“如果能有谁制得住四少,老爷子就不会整天喊‘天塌了,给我找个人制住君臣!’” 墨兰忽然觉得只要认识费君臣的,都会很可怜。于是在岳涛走后,她翻箱倒柜,从衣箱底下翻出了那几包被压扁的药片,赶紧解开一包吞了药丸子,才在心里头缓口气。 今天回家再吞了包药片,电话响起来。她接起之后,原来是金打过来的。金现在不止是她唱双簧戏的主要配角,也是她私底下的个人秘书。金打来电话是说她委托她去调查房子的事:“那所房子现在已经在楚昭曼夫人的名下。卢董事长,你要我和楚夫人联系吗?” “暂时不需要。”墨兰交代。她家的房子因为老太太受楚文东逼迫,落入了楚昭曼手里。这个事之前自己听蕙兰提过了。要把这房子要回来,不是没有办法。但要回房子必须承担自曝身份的危险,所以只能把这个事往后延一延。唯今,需要尽快给均世重新找个住处。毕竟均世在蕙兰那里呆久了,蕙兰的夫家不免会说闲话,让均世难受。 买房子不难,但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将均世接过来呢? 墨兰在房间里头来回走了两圈,定住脚,将目光放到了今天刚刚买回来的报纸上。她立马拨了金的电话,命令:“给我马上去查,有关办培训学校的事。” “董事长想办学校?”金讶道。 “是,能住学生的学校。” 金是数学系的博士生,不需多问,脑子里马上与她协调一致,答道:“我明白了。董事长是想办类似住校生闭关学习的精英培训学校。比如现在很热门的出国留学前高中初中生培训课程。” “资金,需要办理的手续,申办的时间,等等,你做份详细的计划,在三天之内交给我。” “我两天之内就可以准备好。”金刚走马上任,很想在自己长官前露一手。 墨兰微微地笑道:“给你三天时间,当然包括了你交给我之前检查复核的时间。我想要一个做事谨慎的助手。” 金因她这句话,更激动了:自己果然跟了个与众不同的上司。于是大声应道:“知道了,头儿!” “明天的股东大会,我们在门口见吧。”墨兰在收线时轻轻地说。 陆大妈按了门铃进来,见她在打电话,说:“卢同志,你还没吃饭吧?我今天刚好给三少熬的粥有剩余的,给你也带了些。” 费镇南喝粥?以他那种体格来看,应该三餐从不喝粥的吧。墨兰不禁浮现疑问。 陆大妈把保温壶搁到圆木桌子上,一时没有留意口上:“三少今天又有些发烧了,所以四少要我给他熬粥。” “他什么时候病的?” “病了有些时候了,是那天淋雨之后。因为没有休息好,隔几日又发一次烧。这次四少火起来了,喝令他在家休息几天。” “怎么没人和我说呢?” “三少说只是小病,说出去会被人笑话。”陆大妈说到这躲着她目光,缄口不言了。 墨兰一看明了:没有告诉她,肯定是费镇南的命令。陆大妈这回又像以往说漏了嘴。 ------题外话------ 感谢每个人的留言,╭(╯3╰)╮老实说,我是个新人,所以忐忑…。o(n_n)o,连一开始回复大家的留言都不知道怎么留…。 第四十二回 “大哥。”楚雪虹不敲门径直走进楚文东的房间,看见楚文东一直在看同一件西装,深感疑惑,“这件衣服是有人送的吗?” “不是。”楚文东关上衣橱门,回身问她,“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楚雪虹无拘无束地坐到他床上,翻翻他扔在床边的杂志。 楚文东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她。楚氏这么多姐妹里面,五官长得最精致的应属楚雪虹。而且楚雪虹柔弱的气质,可以说是对付男人的一大武器,几乎战无不胜。楚雪虹自小,追崇者不计其数,造成了她只对抢别人的男人有兴趣。 “你和吴梓阳的婚期——”楚文东试探着,楚雪虹的性情向来只允许男人顺从,不允许有违逆。 “暂不举行。”楚雪虹抬起手,俨似无聊地掩盖在嘴边打了个哈欠,“他说,他想来找你让你给他安排个工作。因此我来问问。” “他如果成了楚氏的入门女婿,我们给他安排个工作并不难。”楚文东话语谨慎,“可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像楚家大多数姐妹喜欢找入门女婿的。” 当时楚雪虹把吴梓阳带到楚家门时,确实让不少人吃惊。楚家有很多女人招入门女婿,这本不奇怪,但是,楚雪虹自小性子高傲,不喜欢招入门女婿的心境家里人都知道。所以,她突然转了性要嫁吴梓阳,很多人不免直觉到了事情的微妙,包括楚文东。 “如果我们暂不结婚,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给他找份工作。”楚雪虹道。 听她这口气,貌似暂不结婚是替吴梓阳找工作的前提?楚文东把背靠回了椅子里,交叉着双膝说:“行。我给他找。” 楚雪虹一听,抬起头,面戴喜悦:“谢了,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我当然对你好,你是我亲妹妹。”楚文东笑着回答。他共有三个同父的亲妹妹,楚雪虹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对于楚雪虹是稍微偏心了一点,另外两个妹妹没有她这么受宠。 楚雪虹听了他这话,却露出一丁不满的神情:“你不是对小姨妈的女儿娇娇最好吗?” 楚文东忍不住一笑:“娇娇?她几岁啊。” “二十了。也小我不到几岁。”楚雪虹认为他站不住理,“大哥想讨好小姨妈的心思我明白。因为小姨妈最受咱家老祖宗的喜欢。但是,大哥没必要连娇娇都奉承。” 对于这个问题,楚文东不想详说。 楚雪虹看得出他藏有秘密,继续问:“你上回说的那个费家三少,我们楚家有和他来往吗?” “怎么?你暂不和吴梓阳结婚了,是因为你看中费三少了?” “啪”,楚雪虹合上手中的杂志,说:“大哥,你这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不,你是水性杨柳。楚文东在心里点着头。 “我只不过是听说,费家的奶奶在给自己孙子物色媳妇人选,四处打听哪家的姑娘人品相貌怎样。”楚雪虹说完,一点也不惭愧地与兄长对视。 “你想去试试我不会阻拦你。”楚文东爽快地答应,“你想让我帮你瞒住吴梓阳,我也可以帮你。” “大哥——”楚雪虹听得出他话中有话。 “不怪我先提醒你。三少他是个军人,而且是一个号称刀枪不入的铁血汉子。” “又能怎样?”楚雪虹很自信,因而不解。 “我想他娶妻应该和我一样的原则,只选妻,不谈爱。如果你只是纯粹想获得那个男人的心,我看还是算了。” 楚雪虹却把楚文东劝说的话当成了嘲讽,立志道:“如此说来,我还真得把这个男人的心勾过来,让大哥没话说。”道完,她傲然地瞥了他两眼,走出房间。 楚文东摇头晃脑的,在妹妹的背影加上一句:“三少近来病了。你或许可以去探病?” 于是,墨兰在听说费镇南病了以后,当晚拎了个水果篮准备上费家探望病人。因为是自己乘坐的士前往,在未到费家前,她见到了楚雪虹那辆白色法拉利驶入了费家的大门。为此,她左手拎着水果篮,站在费家大门对面的街口上,没有过马路。 虽说是夏日,然夜风有些凉飕飕的,吹着两只裸/露的小手臂,生冷生冷的。心情,一时如这风,有点儿不平静。 在费家这么多天,从没听过费家与楚家有来往,更没听说楚雪虹有进出过费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疑问的念头刚闪过几分钟,那辆白色法拉利驶出了费家。楚雪虹跟着急匆匆走出费家大门,在停下的法拉利车门边上,使劲儿地跺脚。仔细看,原来她是在踩一个水果篮子。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提着进费家的水果篮子被病人给拒了。 紧接,从费家门里冲出来一个园艺,向楚雪虹生气:有钱人就可以随地乱扔垃圾吗!没文化! 墨兰看到这里,开始疾 步过马路。在法拉利的司机冲下来准备为他家小姐出气的时候,墨兰喝道:“住手!” 年迈的园艺望见墨兰,发出惊喜的叫声:“卢同志,你是来看望三少的吧?” 墨兰定定地看着楚雪虹,嘴角勾起:“是的。麻烦你带我进去。” 楚雪虹认出了她是谁,一张脸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墨兰擦身而过的时机,底下伸出了一只小腿。 “楚小姐。”一个冰冷的声音兀然插/进来,使得楚雪虹暗藏杀机的小腿暴露在公众面前。 墨兰抬眼望过去,见是费君臣站在门口一手悠闲地插着裤袋。他仍是一脸温润如水的模样儿对身边的岳涛说:“这里门口不适合停车。你先送楚小姐上车吧。” “好的,政委。”岳涛答应着,快速走过去,以军人的姿态啪一声打开车门,直接抓住楚雪虹的手将她塞进了法拉利里,再把车门嘭一声关上。楚雪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时目瞪口呆的,进了车内后才开始捶打车窗。然岳涛径直对着那法拉利的司机说:“刚刚我们四少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不想让你家小姐难堪,就赶紧送她回去。” 那司机早已被岳涛的眼神和语气吓到,钻回驾驶座开溜了。 身边的法拉利一开走,街道上的风吹到了墨兰头发上,发丝缭乱。她这会儿脚步反而略显迟疑。 费君臣倒是蛮温和地对她说:“不是想看病人吗?他在里面。” ------题外话------ 稳定更新,(*^__^*)。大家放心,虽然在这里我是个新人,但我坑品很好,写现代文算是我的强项了,至少不会坑和烂尾。 —— 第四十三回:报复楚白痴 墨兰与费君臣并行走进费家,问:“三少还好吗?” “主要是休息不够。”费君臣以大夫的口吻答。 墨兰与他说话,心里边在打鼓,想到岳涛上次替他捎的口信。 费君臣领着她进了客厅,指向楼梯上面:“他在三楼自己的房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不是不认得路。” 墨兰于是把水果篮子交给了岳涛,说:“给陆妈,切了大伙儿吃吧。” “不是送病人的?”岳涛听了她这话嘴巴咧成一直线,笑,“也是,东西不重要人来才重要。” 墨兰在想:如果没有在门口遇到这两个人多好,哪怕是遇到看门的狗都比这两个强。她抬进脚踩上台阶,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一路逃窜到三楼。 说起来,前些日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费镇南的房间她却是从没进去过。应说,没有理由进去。 哒哒,敲了两下门。 门里传出费镇南粗哑的嗓子:“进来吧。” 墨兰推门进去,看见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藤椅上翻书。要不是他膝盖上盖了张毛毯,姿态不像个病人。 从书里抬起眼,见是她,费镇南点了下头:“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你病了。”墨兰站着看他脸色是不大好,有些憔悴的黑眼圈摆明了睡眠不足。 “坐吧。”费镇南把书搁一边,指着身旁的椅子说。 墨兰就着他指的座位坐下,坐下来后方发觉自己过于随意了,道:“你要不要喝水?” “你是客,按理也得我给你倒茶。”费镇南阻止她起来。 墨兰只得拘束地坐着,两手像小学生安放在膝盖上。因为一时找不到话头,她瞟向了他刚刚翻阅的书面,见是一本马可奥勒留著写的《沉思录》。 “我是个粗人,不多学点东西不行。”费镇南说,一双眼睛温和地看着她,“我听说了,你明天是要出席风华佳人的股东大会。” “不是我出任。”墨兰说不清为何,对他没有办法撒谎。或许是因他救了她,现在他与她是共犯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费镇南说,眼神一直温和地望着她。 墨兰不得想:是不是病了的人都会变温柔了呢。她感觉被他这样望着,只要皮薄一点的人都得脸红。于是她搁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不安地往下垂放了,岔开话题,将心思转到楚雪 虹来访的事上:“我刚刚在门口见到了楚家的小姐来访。” “是来了个人。被君臣打发走了吧。”费镇南轻描淡写的,似乎忘了来访的人是谁。 “是楚家的五小姐。上回我们在d&l店遇到过的。”墨兰提醒他。 “你学长的未婚妻。” 墨兰露出像只受到些微惊吓的小鸟的眼神,不是因为他提起吴梓阳,而是没想到他会故意说这个事。 窗口的风一吹,费镇南盖在膝盖的毛毯滑落下来。墨兰弯腰帮他捡起毛毯。这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使得她有些怔疑地看着他:“三少?”然而他的眉毛轻轻锁成一个结,听着楼下忽然很大声的喧哗。 原来今晚费老先生和陆叔不在家,刚刚费君臣和岳涛可能是存了好意走开。结果,当楚雪虹折回来算账时,年迈的园艺阻挡不住人。楚雪虹径直入到了费家的客厅,叫道:“我知道她在这里,那个姓卢的女人,让她出来!” 墨兰从费镇南的掌心里抽出手,旋身向门外走。她的手刚放在门把上,后面费镇南忽然追上来,按住门。墨兰感觉他浓厚的气息迎面扑来,刹那呼吸紊乱,背顶住了门板。他的头伏低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犀利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见她鼻尖上闪动的细汗,与张唇吐出的兰息。他有些压抑地吸了口气。暂时还不能,他看得出来,她没有被任何人碰过,哪怕她曾为了吴梓阳入狱差点死掉。 “三少——”她轻柔的声音传来。 他心底里某一处烦躁起来,把手按在她纤弱的肩膀上: “你知道她怎么找到我这里来吗?因为我奶奶四处发放消息要给我找个妻子。” 这么一说,岂不是楚雪虹要抛弃吴梓阳来追他?墨兰周身打了个细小的激灵:报应,那个该死的男人终于有报应了,自作孽的报应。 “你很高兴?”他看出她脸上掠过的一丝浮动,心里不怎么高兴地问。 “三少喜欢她吗?这样一个女人,千金大小姐,漂亮,有一手好厨艺,会弹一手钢琴,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好像没有什么会让男人讨厌的地方。”墨兰说出吴梓阳曾经对她说的话。 “如果我选了她,你会怎么想?高兴吗?因为你的学长要被抛弃了。”费镇南沉稳地看着她,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紧涩地揪紧她肩上的衣物。薄薄的一层衣纱底下,他熨烫的掌心能接触到那条细弱的肩带。 墨兰能意识到他这个微小的动作,像是引诱的,像是魅惑的,在告诉她什么。她心里头快速地思转:也是,像他这种人,选妻肯定不像吴梓阳那样肤浅,又不可能一般百姓那样只着眼于小局。他说出这种话是何意…… 因为门没有锁,忽然间从外面被人推开。墨兰踉跄了下,跌入了费镇南的怀里。 杵在门口的是楚雪虹,看见他们两人像是抱在了一块,浑身都气毛了。等墨兰站定,费镇南还扶着墨兰的手,楚雪虹牙齿间溢出一丝冷笑:“卢小姐,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楚小姐,我与你并不熟识,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墨兰看向她,面上仿佛有一丝不解之意。 楚雪虹咬着牙:这个女人,装模作样的,不知道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做的事情总是有意针对他们楚家和她! “卢小姐,我们两人不过才见两次面,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未婚夫有勾引之意。现在,你与三少又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当着我和三少解释清楚!”楚雪虹理直气壮地走到她面前。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明着自己不对,还要先咬人。墨兰像是隐忍不了地哧一笑:“我才想问楚小姐是何意呢?楚小姐今晚到三少家里来拜访,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夫先生知道吗?抱歉,我连你未婚夫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称呼为那位了。” 楚雪虹的胸脯猛烈地伏动起来,眼看费镇南看着她的眉头都是紧锁的。慢慢的,她挪出放在背后的左手。 “小心!”费镇南眼尾扫到她的动作,来不及拉墨兰。 楚雪虹不是甩巴掌,似乎料定了巴掌是甩不到人的,而是将手里抓的沙子洒到了墨兰的脸上。或许她只是恶作剧,但正中到了墨兰的眼睛里头。于是,她一时是怒气冲天,又一时露出了些惊惶。在看到墨兰捂住双眼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她肯定了对方是故意没躲开的,因此用手指住了墨兰发怒道:“你这装模作样的妖精——” 在这个时候,“哗”的一杯冷水泼到了楚雪虹脸上头上。处在盛怒中的楚雪虹蓦地呆了,因为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做。仰起双目她有些愣地见拿着水杯的费镇南。一刹那,她不禁退后了半步,生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费镇南端着泼空的水杯,只是十分平静地问她:“你冷静了没有?” 仰望,便能见到他那双宛如北极星辰的眼睛,那么的明亮,仿佛能吸人魂魄一般。楚雪虹心里扑通一声 ,有什么失落了。 费镇南见她不动才把杯子搁一边,匆忙折回去看墨兰的情况。他半跪在墨兰前面,捉着墨兰的手腕儿,说:不要揉。裕华,听我说,不要揉眼睛。让我看看。 楚雪虹见他细声柔语地对墨兰说话,又像把墨兰捧在手心一样轻柔动作,不知怎的,心头“扑通扑通”起来,然后有什么地方仿佛撕裂了一般的。 小陆这会儿和陆大妈回来了,爬上楼梯看到这状况都吓了一大跳。费镇南转头就向小陆发出急令:“四少呢?赶紧把四少找回来!” “是!”小陆立即答应一声,如风一般跑下楼梯。 “不要紧张,只不过是一点沙子进了眼眶里。”墨兰的指头轻轻安抚在费镇南的手背上,提起眼角就能模糊地看到楚雪虹两只膝盖软倒在地上。光从这个神态,她知道楚雪虹栽了!可怜楚雪虹吗?不!只要她把费镇南的手再握得紧一点,楚雪虹就会受到更大的虐楚,尝到当年吴梓阳怎么对待她的那种撕心撕肺的痛楚,现在如数还回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 ------题外话------ 昨晚码得太晚,忘了先发上来今天发,(*^__^*) 第四十四回:请不要继续拒绝我 接到消息的费君臣三两步疾跑到三楼,小陆和岳涛都尾随在他后面。扫一眼那跪在地上好像木偶的楚雪虹,他向岳涛使了个眼色后,直接进了屋里问:“怎么样的情况了?” 费镇南一直紧握着墨兰的手,有点哑声说:“眼睛被洒了沙子,好像很疼。我不敢让她揉眼睛。” 费君臣拉开他的书桌抽屉,取出一支手电筒,走过来翻起伤者的眼皮察看眼睛里面,边问:“外面那人洒的沙子?” “是的。”费镇南的语气里微含了愧疚。 “是我自己没能躲开,不关三少的事。”墨兰接上话说。 费君臣趁她答话的时候用手电筒照了下她的眼瞳,判断道:“看这情况,得去医院清洗眼睛了。”关了手电筒,他向小陆指示:“去开车。” 小陆又着急地跑下楼梯。 墨兰要站起来,结果脚跟绊到椅腿,费镇南的手便扶在她腰上。一边扶她往前走,他边轻声说:“你看不见,跟着我走。” 看见他们两人走过面前,费镇南对自己完全视而不见,楚雪虹整张脸哆嗦着:“三……三少……”可岳涛站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视线:“楚小姐,你该回去了。” 楚雪虹能看见岳涛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五小姐。”跟她来的司机在下面被人叫上来了,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吃一惊。 楚雪虹扑过来拉住自己司机的手,浑身颤抖地说:“我,我要回去,见大哥。” 于是,在一个钟头后,楚文东急匆匆从应酬的商宴上撤离回到家,一边过问把楚雪虹送回家的司机:“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我不在事发现场,也是听费家的人说的。说是五小姐向三少的贵客洒沙子,然后五小姐被三少泼了杯水。但费家人说,三少没有辱骂五小姐,也没有人对五小姐动拳动脚的。五小姐确实没有受伤。” “五小姐为什么去费家?” 司机犹豫不决的。 楚文东自己想了起来:不正是自己怂恿妹子去费家探病吗?看来这事有自己的错。只是妹妹虽然娇宠,但不至于轻易动手,是什么事才让妹妹在费家被气成了这样。推门进到妹妹的房间。 楚雪虹仰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忽然滚落两行清泪:“大哥,怎么办?” 这般凄楚的声音,从未从楚雪虹的口中听过,楚文 东吓道:“怎么了?”接着赶紧走过去安慰:“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 “那个女人!姓卢的女人!”楚雪虹投进楚文东的怀里嚎啕大哭,“大哥,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他了!” “你说什么?爱上谁了?”楚文东讶问。 “三少!如果我不把他得到手,我会想死掉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楚雪虹边哭边噎着说。 楚文东心凉了半截,苦笑:“这我不是说过你了吗?三少这人你是惹不得的。” “不行,你一定得帮我得到三少。不然我会死掉的。” 听她三番两次说要死,楚文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你是真的对费镇南动心了?” “是的,第一次对男人动心。”楚雪虹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一双红桃似的眼睛望着他。 楚文东皱着眉拿手安抚她的头发,望出去,没想到发现了愣站在房间门口的吴梓阳。吴梓阳的表情活像是刚刚被雷劈过的死人状。 小陆这边开着车急速将伤者送到了军医院。接下来,费君臣亲自给墨兰清洗了眼睛。 “怎么没能躲开?”费君臣在清洗完毕后给她眼睛蒙上纱块时,笑吟吟地问。 墨兰答:“没想到她是洒沙子。” “你想她是打你?” “是。” “你会任她打吗?” “不会。”当然是衡量后才决定给不给对方有机可乘,现在这样的结果倒也不错。 “你会这么想就好。”费君臣稍微顿了下说,“镇南是真的担心你。” “让你们为我担心是我不好。” 费君臣咳一声,让守在诊室门外的费镇南进来:“没事了。” 费镇南进来,问情况:“她的眼睛怎样了?” “大概要有一周的发炎恢复时间。最好是不要看东西太久,卧床休息。”费君臣最后这话像是给他宽心说,“在家休息就可以了。” 但是,墨兰在听了后,插言道:“明天我要出席股东大会。” “你不是找人代你出席了吗?”费镇南走过来,看她裹着纱布的双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我是必须去的。”墨兰重申。 “你这情况怎么去?”费君臣在清洁水池洗手,以大夫的口吻念道。 “君臣说的没错。你在家好好休息,把眼睛先养好要紧。”费镇南握住她的手用力地说。 “三少。风华佳人是老太太的心血,我不能让它落到伤害老太太的人手里,这是孝道。而且,现在傅家的家产,地产公司已经被楚氏夺走了,留下的最能赚钱的公司,就是这家风华佳人。如果连风华佳人也失去了,那些没有傅家将变成无依无靠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她最后的一句“孩子们怎么办”,在情不自禁中流露出的楚楚动人,让在场的人无一个不听了动容的。 在门口旁听的岳涛摘下了头顶的军帽,叹一声:“连小孩子们都欺负,这些人还是人吗?” “君臣——”费镇南寄望舍弟有什么好办法。 费君臣冷冷地把手插回白大褂口袋里,脸上仍温文尔雅的:“这种事你从来就不用问我。”说完,他掉身就走出诊室。见着他走的岳涛和小陆都是无奈又害怕地说:“四少,还是老样子。” 费镇南吸口气:堂弟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不然全家人都不会畏了费君臣。 “三少,这事我以后自己会对四少说清楚的。”墨兰不想他太难做,说道。 “没事。他那脾性就那样。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心肠很好。”费镇南口吐的是堂弟的肺腑之言,紧接又握紧她冰凉的手说,“这几天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你总得有个眼睛帮你看东西吧。” “三少——” “请不要继续拒绝我,裕华。” 他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撩起了她沉静已久的一丝波澜。 第四十五回:三少想要什么样的答复 请你不要继续拒绝我。 墨兰每想到费镇南这句话,再联想到他处处对自己的关心体贴,恍悟到今晚他透露的那个消息:他奶奶正四处给他找妻子。恐怕这个给他找妻子的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这是被逼得急了。既然急了,总是得给自己找个能当得起门面的女人,敷衍掉长辈们的过度关心。她,何尝不是一个人选? 费老先生似乎很满意她。 当费镇南将眼睛受伤的她先送回费家休养时,费老先生也回到了家,听说了这事显得十分关切:“裕华,眼睛怎么样了?既然是镇南连累了你,你务必要在这里再住一段日子,不然我们大家都会过意不去的。” “老爷子,请不要这么说。这个事也有我的责任,不是三少的错。”她答。 费老先生向费镇南千叮万嘱的:“她眼睛看不见,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你要好好照顾她。君臣我和他说了,这几天都得回来看看。” 她急忙接道:“三少自己的病都没好。” “是他的错,就得由他承担责任。”费老先生不可忤逆的旨意下达给了孙子。 可在她听来,怎么像是爷爷给孙子找借口。 接下来,陆大妈扶她上楼梯的时候,她隐隐绰绰听见费老先生问费镇南:怎么样?和你奶奶说了吗?如果你这边决定了,其他长辈都不用担心,由我去说通。 爷爷,我会尽快让她答应我的。——这是费镇南的回答。 她听到吃了一点惊:他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什么时候?费镇南一时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这个决意,有被自家长辈给逼出来的成分,想到最合适的人选是她,却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感觉了。特别在她决定离开费家的那晚,他的话没能让她留下来,然后自己生病,又被奶奶三番两次追电话,老爷子每天都要过问她的情况……或许,将她留在身边,是最好的。老爷子安心,他可以安心,从此省却一桩心事。似乎,身边的人都支持他这个决定,包括那个全家最挑剔的费君臣。 费君臣说:“她冷静,睿智,勇敢,果断,具有高等学历和国外社交经验,适合你现在以及即将走马上任的岗位。你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来配合你。何况,因为我们救她出狱,又有牵扯,留她在身旁,可以杜绝隐患。” 他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她尽快答应,希望是在他走马上任之前。 与老爷子谈几句话后, 他走上楼去看她。 陆大妈刚好出来,见到他,嘘了一声:“她刚躺下,好像很累。” “我进去陪陪她。”费镇南说。 进去时,房里只剩一盏床头灯开着。那盏宛如华丽袍子的民国华灯,记得她很喜欢,来的第一天端详了它许久。现在这盏灯照着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他轻脚轻步走过去后,不觉地将一只手贴了贴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当他的手快要离开,她出声:“三少吗?” “是我。你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股东大会,再说。”他替她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 “三少,我想问,你今晚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仍是执意地问出了口,不然今晚对于她来说会是个不眠之夜。 他将她的手指头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道:“真的。” 指腹能摸到他的脉搏,沉稳有力,在说“真的”时一丝不紊。 他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今晚她的手一直有些冰凉,说:“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会等你答复。” 三少想要什么样的答复?这句话她来不及道出口,他已走出了她的房间。 一切,变回黑暗的沉默。她在这黑暗中肃默地呼吸与思考,想象他的轮廓在她的世界里出入。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宛如一座山,给人以不会动摇的倚靠。若真的跟了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可以说日后安稳。而且,就是那个万人迷的楚雪虹也对他动了心,证明了他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 想到他之前屡次要她倚靠他和费家,她不答应,这或许是她仅要的一点自尊吧。如果真是跟了他,她不想就此变成了一条寄生虫。她的事业,由她自己做主。如此想定,当晚她睡的踏实。 相比之下,费镇南望着这浓浓的深夜,却辗转难眠。他点燃了一根烟,没有抽,只是静静地将它搁在烟灰缸边上等着它自己燃烧。他拾起《沉思录》,静默地翻开看了起来。他肩上,将会比现在更沉甸的重担压下来。要他这样的人内心只装着一个女人,很难,很难。好在,他以为她能理解。所以,偶尔,她的身影会掠过书页,让他回味无穷……。 隔日早上八点半钟,金提早了十五分钟在康斯酒店门口等待墨兰。今天风华佳人的股东大会将在这家酒店的十二层会议厅举行。陆续的,金能看见许多大人物出入酒店,乘坐电梯前往会场。金的心跳不由加速,颇颇地低头看手腕的表针:董事长还没到。 耳朵里塞的是墨兰之前交给她的对讲器,突然吱的一声响: “金,出了点事,我可能会迟到。你先进股东大会,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去做。” 墨兰的命令从对讲器里发了过来。 金立刻转身,进入电梯:“董事长——” “从现在开始,不要问我任何问题,遵照我的命令去做,以免被人察觉。” 金收住声音,向电梯四周看了一眼。刚刚她的那句“董事长”声音放到了最低,仍有被摄像机捕获监听的可能? 电梯直上十二楼。金直接进入会场。这一次,会场内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应该都是耳闻了消息:她才是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 “她是盈安的首席金融分析师,听说挤掉了原来盈安的刘总经理,现在是盈安的新任总经理。” “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小女人,居然要连夺傅家的两家公司。如果中风的傅老太太从梦里醒来,不知会不会气自己养虎为患!”傅鸿烈说到这最后,索性折了手里的纸扇,怒的是:连楚文东都料错了这个局面。 第四十六回:大家都私下传是三少的女人 早上醒来,陆大妈想晚点喊墨兰起床,毕竟人家带着伤。结果当她在九点钟推开门的时候,方是发现人已离开。这一次墨兰走得更谨慎了,没让任何人发觉,没留任何痕迹。所谓吃一见长一智,墨兰选择在清晨众人睡得最香甜,哪怕哨兵也会发困的时刻出门,很好地应付了园艺的问话:早上在这附近散散步。 陆大妈拿着墨兰留下的信跑去给费镇南看,焦急地说:“怎么办?她眼睛不是看不清楚吗?” 费镇南想到昨夜那番肺腑之言仍没有留住她,心头微微地异样:想到平生头一次追求一个女人,却屡遭拒绝。他拆开了信封,信纸上写的是: 三少,请务必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必须先把我弟弟接回来。 “三少?”陆大妈垫着脚尖想偷窥信纸写的什么。 费镇南迅速将信纸折好,放回自己口袋里,说:“她要我们安心,会回来的。” “会回来?” “会的。”费镇南想的是:即使她不回来,他也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同一时间,风华佳人股东大会在康斯酒店拉开了帷幕。原董事长傅老太太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呈,今天主持召开股东大会的是副董事长于海明。于海明这个人,先前是傅老太太的个人秘书,后来一路平步青云,得到了风华佳人的股份以及董事会的信任。 墨兰曾私底下调查这个人,发觉这个人的身份如谜一样,做的事倒是端到了一碗水平,品行公正。想必傅鸿烈那边从于海明口里得不到任何承诺。既然是老太太曾经倚重的人,墨兰以为不用过于防备。 于海明走上司仪台后,先是阐明了现今公司状况以及原董事长辞呈的概要,接下来是股东们投票选举新任董事长。董事会提议的几个候选人中,以最终选票数最高且过半数者为胜。 宽敞的电子屏幕上咔擦闪出几个候选人名单,总共有十个,其中包括了最大股东金、傅家的子孙中傅鸿烈、傅蕙兰等人。 在投票要开始时,傅蕙兰的丈夫肖庆生从坐席上举起手说:“妻子体恙,不能来参加股东大会,希望辞去候选人提名。” 蕙兰姐病了? 墨兰走进会场时,隔着墨镜特意望了望肖庆生。自那天在葬礼与蕙兰碰过面后,从谨慎着眼,没有再与蕙兰联系。不过蕙兰自流产之后一直身体欠佳,对于屡次让妻子遭罪的姐夫肖庆生,墨兰没有好感。 挑在最边角的地方坐下 ,用本杂志盖住容貌,同时谨慎打量四周。左斜方望过去,坐的人是楚文东与楚雪虹。没有见到吴梓阳在楚雪虹身边,大体能料想是出了什么事。该说吴梓阳是活该,但这仇报的还不够。 楚文东把楚雪虹带来是不想让她一人在家里瞎想,自己则是想到股东大会会那个神秘的女人卢裕华。结果,不见那个卢裕华,而楚雪虹到了这里依然闹别扭:“我知道,那个女人故意的,因为我对三少感兴趣,所以她才故意那么做!故意被我洒沙子!” “雪虹。”楚文东一边烦恼,一边将妹妹搂到自己肩膀上。 楚雪虹的指甲用力地抓他胸前的衬衫:“我,我恨她!” 楚文东搂着妹妹时仍在想:听妹妹的说法,卢裕华的眼睛是受伤了。不知伤的怎么样? “怎么回事呢,文东?”一个窈窕人影从人群里走了过来,站到了他们面前。 楚文东抬头见是自己小姨妈楚昭曼,笑道:“姨妈怎么有空过来?” “风华佳人的股票,我老公手头上有一些。我这不来帮他做处理。”楚昭曼挨坐到他们身边的位置上,远远就见着楚雪虹在闹脾气,当然要关切两句,“雪虹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小孩子别扭。”楚文东宠溺地摸摸自己妹妹的头发。 “哦?”楚昭曼把手搭在楚雪虹身上,轻声细语的,“雪虹有什么为难事都可以和小姨妈说的。” “小姨妈!”楚雪虹正等着有人和她说这句话,旋身投进楚昭曼的怀里,“你要替我出气!” “出气这种事儿很容易。”楚昭曼轻抚着她的头发,笑吟吟地说,“告诉我,是谁让你气成这样?” “那个女人!”楚雪虹一双眼睛燃起熊熊火焰,“卢裕华!” “听说这女人与三少有些关系,上一回同时出席在葬礼上,大家都私下传是三少的女人。”楚昭曼故作不解的,其实有闻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姨妈,我爱他。”楚雪虹拉着她的手泪森森地说,“我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小姨妈不会忍心让我受到伤害吧?” “不会。你看你小姨妈有让男人失望过吗?”楚昭曼眼中带笑的,是那种灰姑娘的妈妈恶毒皇后的笑容。 楚文东饶有兴趣地旁听她们的对话: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向来持旁观不插手的态度。于是,他更有兴趣等待那个卢裕华出场了。 会场前面的司仪台,这 时忽然骚乱起来。墨兰听喧哗声,将注意力从楚氏的人移开,转到了台上。见是傅鸿烈抢过司仪的麦克风大声说:“我相信,没有哪家公司能容忍叛徒的存在。这个叫金的女人,用自己在盈安公司的权力,玩弄股票,得到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位置,背叛了老太太对她的信任。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小股东怎么可以信任她!至少,傅家人是应该联合讨伐这个叛徒!”说完,他指向坐在客席第一排的金,喷起了唾沫。 ------题外话------ 要开始反击后妈了 第四十七回:均世 傅鸿烈说得激情昂扬,底下人却一片死寂。除了他几个同家的养兄弟在为他拼命鼓掌喝彩。傅鸿烈倒是很会做戏,向那群先用钱买好的人鞠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今后会更加努力的。 这副样子很像相声片里的牛群。 真的傅家人只为他感到丢脸。连楚文东都感觉无聊,然想到卢裕华可能会迟来,他方才按捺住性子坐了下来。 楚昭曼轻声问他:侄子,你到这里来干嘛呢?我记得你手中没有风华佳人的股票。 “你呢,小姨妈,你想选谁为董事长?”楚文东不会与她提卢裕华,巧妙地岔开话题。 “金。” “为什么?”楚文东直觉卢裕华与金可能有关系,所以对于楚昭曼的答案显出了一丝意外。 “金是盈安首席金融分析师,数学系博士生,满脑子的赚钱主意,又有胆量抢老太太的家产。”楚昭曼交叉起双腿,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认为傅家人会支持她吗?”楚文东觉得楚昭曼说的有理,只要这不是有人设的局。因此傅家人支持不支持金,变成了判定是不是有人设局的关键。 “傅家人不支持她没有关系。她手里握有的股票,大部分来自于昨天的股市波动,来自于傅家人自相残杀后的结果。”楚昭曼眯起笑眼。昨天股市的波动,她是目不转睛从头看到了尾声。 这么一说,金与卢裕华与傅家都有没有关系。楚文东拿指头敲打起椅背,哒哒哒,继而哒的一声长划上终止。台下,许多大小股东正异口同声联合起来,向傅鸿烈发出强烈的抗议:算了吧,你们傅家人,昨天自己抛售自己的股票,玩弄我们这些股东,还好意思说你们自己爱风华佳人。 傅鸿烈一张口辩不过底下上百个人的口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司仪台上团团转。这时候忽然几个人冲上了司仪台,向傅鸿烈一顿拳打脚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女人尖叫。 楚文东稍有思索的,眉毛一撇尖利的眼神放到楚昭曼身上:你干的? 楚昭曼摇摇头,低头修理朱红的指甲:是金干的吧。 一个眼神,楚文东已经料定是她派人干的了。 股东大会闹成这般热闹。金在对讲器里担心询问墨兰有什么主意应付。墨兰要她按兵不动。这样的意外早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人即使对付傅鸿烈,也只会对她和金有利无弊。 果然,傅鸿烈被人打了几 下就不行了,踉踉跄跄下了司仪台。莫氏扑上去抱着自家老公哭丧。但是,太多在昨天股市中吃亏的股东不会同情傅家人。傅鸿烈这回覆水难收。金走上司仪台准备发表就任宣言。 风华佳人既然握到手里了,傅家供养几个孩子的资金等于有了保底。现在,是该去把弟弟均世接回来的时候了。 墨兰这么想着,趁几个楚家人尚在股东大会逗留,迅速在酒店门口外招了辆的士,前往蕙兰的住宅。 蕙兰住的地方位于市内一片干部公寓区,是肖庆生的房子。肖庆生不是入门女婿。蕙兰作为一个供奉公公婆婆的居家媳妇,艰难境况可想而知。好在,肖庆生对待自己的老婆不错。傅老太太方才安心将蕙兰交给了肖庆生。然而,墨兰一直对蕙兰几次不明原因的流产耿耿于怀。 墨兰有时候会想:老太太临昏迷前叮嘱蕙兰要她掌管傅家,是不是对在夫家难做的蕙兰同样不放心。可惜老太太如今是病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有多层的眼线把守,她近身不得,无法求问老太太的答案。 径直来到了蕙兰的住所,墨兰预备按下门铃,心里计划以培训老师的身份与蕙兰见面,然后立马接均世接走。还有,肖庆生说蕙兰病了,究竟姐这个病病得怎么样了? 密封的高级公寓铁栅门,忽然从里面咔嗒一响。墨兰的眼皮子飞速地跳起来,貌似有什么人要出来。她转身便下了台阶,疾走过马路,藏进对面的巷子里,窥探着门口。 门打开后走出来的是肖庆生,似乎要出门开车去哪里。在他后面急匆匆追出来的是蕙兰。 蕙兰扑上去,紧抓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怒喊:“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均世他只是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听到提及自己弟弟的名,墨兰的心慌地噗通噗通的,宛如一块石子跌入了海底,掀起惊涛骇浪。 “你说我怎么了!”肖庆生拽开妻子扒过来的手,一张斯文的脸这时怒气冲冠的,显露出了隐藏在内的暴戾,“均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把他送回他父母身边有什么错!”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后妈对他不好!他是个可怜的聋哑孩子,你把他送回去不是把他重新推进火炕里吗?”蕙兰与他极力抗争起来,为了可怜的表弟,反抗自己的丈夫。 “他可怜!我还可怜呢?你看他在我们家住这么久,一句话都不会叫,又不是真的不会说话。看着就让人嫌,以为人家欠他的。老实说,我爸妈受不了他 。”肖庆生当街对妻子发着火,和善的形象几乎破坏殆尽,不少路人向他这边望过来,他心一想不对,收起了怒气,变得和颜悦色地安抚妻子:“蕙兰,不要这样。好歹韩贵浩是他亲爸,不会让楚昭曼对他怎样的。” “你不懂,你不懂!”蕙兰声音沙哑地哭着,“他是我妹子交给我的,至少我得把他——”说到这儿,想到墨兰在世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她果断地收住口摇了摇头。 肖庆生以为她是妥协了,赶紧将她推回家门里。刚刚这一闹,街坊们已经听见了不少,他的脸几乎丢尽了。所以在把妻子推回门后,立马把门窗紧闭起来。 墨兰抓着自己的胸口,使劲儿要抓到肉里面去:她弟弟均世被送回到后妈身边了。这个没人性的肖庆生,要不是看在他是蕙兰丈夫的面子上…… ------题外话------ 反击后妈了…。 第四十八回:潜进后妈内部 弟弟均世重新落入了虎口,所以,只有得到钱是不行的,必须铲除掉对方,一个不剩地铲除掉对方! 身边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墨兰站在红灯路口,双目眺望前方二十米处高高悬挂的广告牌——霓虹闪烁的四个大字“皇后传媒”。 楚昭曼开创的皇后传媒公司,以影视投资制作、节目活动策划与制作、艺人经纪为三大主版业务,经营范围涵盖唱片发行、娱乐活动策划、各类演出策划、版权交易、培养艺人筹划出道等领域,规模庞大。娱乐圈向来是是非非居多,涉及黑白两道。楚昭曼的势力不可小看。因此,楚氏未来的主人公楚文东,也得对这个小姨妈礼让三分。 墨兰认为自己曾经的傻,最傻不是爱上了吴梓阳,而是选择了与后妈楚昭曼正面对抗。没错,楚昭曼是会伪装,被她拆穿了伪装伎俩后依旧嚣张自得,十足的底气来自于强硬的事业后台。墨兰一时想掀翻这家皇后传媒,仅凭傅家老太太留给她的财产,不够。本来,她想把事业做大了再来对付后妈,然无论怎样想也是过于长久的事情,因为傅家的财产不是她一个人的,她需要顾虑那些幼小的人口。何况,如今弟弟均世的处境已经让她骑虎难下了。 该怎么做?如果不正面对抗,不用钱压钱,不用势力压势力的话,以她现今资金后台均不足以与楚昭曼对抗的情况下…… “小姐,上车吗?”一辆出租车以为她在等车,停在她身边摇下车窗问。 墨兰刚要拒绝,忽然瞧见了车窗上贴有皇后传媒的广告条。 年轻的小伙子司机发现她盯着广告纸不动,吹声口哨:“小姐是想当模特儿?还是想当艺人?皇后传媒近来准备举办模特儿大赛。” 模特儿,一是要身材好,二是对t台有强烈的敏锐直感。她没试过,也不想尝试。因为要接近楚昭曼而去做模特儿的这条路太长远了点,但是,她发现了广告纸最后一栏还有:招聘经纪人助理。 霍地打开车门,她坐进出租车里:“去皇后传媒。” 皇后传媒的总公司坐落在市中心豪华商业区中的一座高楼办公大厦。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并与国际接轨的传媒公司,皇后底下拥有的艺人有一线艺人郭坤、徐宝、mary等,并有国际著名影星dandy、路米,国际乐团三三乐团等等。因而,在皇后传媒公司的大门口,张贴的巨幅明星海报星光灿烂,耀眼夺人,吸引了许多追星族围在海报前方照相留念。还有许多明星粉丝群,在这里守株待兔 ,只为了目睹自己崇拜的明星一眼。 皇后第三届模特儿大赛报名台前,排起的长龙从办公楼二楼到了门外几十米远。 “太可怕了!”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望到门口的壮观长龙,只能对墨兰说一句,“祝你好运,小姐。” 墨兰支付了车费,道:“我需要的不是好运,是能力。” 出租车司机像是看外星人看了她一眼,有直觉:这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墨兰擦过报名长龙以及尖叫迭起的粉丝群,在办公大厦前台询问:“我想应聘经纪人助理一职。” “请问有接到面试通知吗?”前台小姐公事公办地问。 “有。”墨兰撒谎不脸红。 “请小姐上三楼的面试厅。” 墨兰乘坐电梯前往三楼。三楼走廊,挤满了三四十个人在等待最终面试结果。贴着“面试厅”的两扇木门时而有人进进出出。墨兰走到末尾,打开楼梯门,在拐弯处的垃圾桶里翻找出落选者扔掉的简历纸。从这些精心准备应付考官的简历纸上,她迅速捕捉招聘者的信息与要求。等她胸有成竹走出楼梯门时,走廊里的人数从原有的四十急速缩减了一半。看得出,有太多的面试者,供远远大于求,面试官早已麻木。 不出所料,不到半个钟头后轮到了她。 负责唱名的小助理在本子上搜找她的名字:“你叫什么?” “卢裕华。” “没有这个名字。” “贵公司确实向我发出了面试邀请。”墨兰把确实两个字念得很重。 小助理抬起头来看她,见她一副神态自若,反倒自己心虚了起来。“你等等,我进去问问看。”说完,她折身进了门里。 过会儿,她出来,质问道:“我们公司连你的简历都没有收到。” “不可能。”墨兰根本不给她反口的机会,“我是在16号发送的简历,20号接到贵公司的面试通知。” “我们是在20号统一给各个合格的求职者发出面试通知。”这么说着,小助理自个又惶惶起来,再折身进了门里。这次她出来时向墨兰招招手:“我们面试官让你进去。” 墨兰走进门里时,身上是出席股东大会时那件不起眼的黑衬衣。事发突然,以致来的匆忙,然心里有底气,没有半点临阵慌乱的神色。随便将两个袖筒卷了卷,卷成一个长一个短的,把额发上的刘海往上拨了拨 ,制造出一种随意又大方的效果。 长条主席台后面坐的三个面试官,看见她进来时戴了一副墨镜着了一身不羁的黑衬衫,打扮随意,举手投足却高不可攀,与前面那些穿职业装的求职者一比,无论气质风度已是不同。 “卢裕华?”主面试官是一个年纪三四十的女人,人称云姐,算是皇后公司经纪人部门负责管理的一个小头目。 “是的。”墨兰来到主席台前,没有摘下墨镜,把那张面试者坐的椅子拉开,坐下来时交叉起双腿,一只手斜伸在椅背上。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很大牌。 三个面试官捉不清她的来路,面面相觑。云姐接着说:“我们这里没有收到你的简历。这样吧,你自我介绍一下。” “实不相瞒,我之前是在美国洛杉矶艾斯兰国际传媒公司工作,是国际影星aida的经纪人。” 第四十九回:被对方气势压得说不出话 “aida?”这个鼎鼎大名的国际影星名号,足以震住了三个面试官,“你真的是aida的经纪人?” “是的。”墨兰侃侃而谈,“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这很正常。首先,aida一共有五个经纪人,除了经常暴露在媒体上的那个叫fase的男经纪人,其余四个都是受aida差遣在私底下应付各种不同公关危机的隐形经纪人。因此aida支付我们的费用是相当高额的,考虑到回国后可能产生的工资差额,我才来贵公司应聘。毕竟贵公司是国内外知名的传媒公司了,不知道贵公司能支付我的工资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云姐和其余两名面试官都哑了口。不,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能真的是aida的经纪人。怎么办?我们小助理的工资是很低的。”左边的某位贴着云姐耳朵紧张地说。 右边的某位跟上来耳语:“云姐,这样的巨星人才如果放走了,总经理知道会把我们炒了的。” 云姐在左右为难中吸口气:“卢小姐,你的履历应该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但是,有关你的工资定额问题,我们仍需要与上面沟通协调后才能给你答复。” “几天能给我回音?”墨兰没有等她说完就接上话,一边看着腕表,“我刚回国,事情也很多。如果这家公司不能提出令我满意的条件,我准备好了去兄弟娱乐或是天娱。” 兄弟娱乐、天娱,都是皇后的对头之一。云姐生怕她走了,急喊:“明天。” 墨兰起身,始终没有把墨镜摘下:“我只等到明天下午五点前。” 在她旋身走出面试厅时,还能听见身后几个面试官嘀嘀咕咕的声音,大都是以不可思议的口气在谈论。所以说,她在大学的心理学课程九十九高分不是白学的。 国际著名影星aida,她只在洛杉矶的电视里广告牌上见过,没有接触过。但是,与她同舍的一个舍友曾经在假期给aida打过小助理的工,有关aida的信息都是这位舍友提供给她的。用这些信息来搪塞这群小面试官,绰绰有余。 明天,她有感觉,能直接见到楚昭曼。因此,今晚该准备好衣服了。 楚昭曼回到皇后传媒,云姐的头带着云姐把今天面试中出乎意料的情况报告给她。 “卢裕华?”楚昭曼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这个人,她刚刚在楚雪虹口口声声的复仇中听了千万遍。 云姐以为楚昭曼听过卢裕华,证明卢裕华真的不是普通的经纪人,激动道:“是的,总经理,她说最迟明晚五点前必须给她答复。” 楚昭曼对于卢裕华这个女人,当然不像楚雪虹那样怀以深仇大恨的。因为卢裕华没有对她本人做过什么针锋相对的事情。再说了这个女人貌似与费三少有些关系,她是不大想沾染上的。可惜了她刚才答应过楚雪虹出气。见见,也无所谓。说不定能探清其来路。 “让她明天下午四点来见我。” 云姐接到命令,高兴地飞跑出去给面试者打电话。 墨兰接到电话时,已在d&l店试装。 店面经理见她一身笔挺黑亮西装,宛如碟中谍里面的女主角一般酷,赞道:“小姐真是穿什么像什么。” 墨兰回身一笑:“谢谢夸奖。” 店面经理也笑了,问道:“小姐有没有联系上三少?” 墨兰兀想起她的嘱托,倍感愧疚:“上一回遇见忘了说。你不用担心,三少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我知道三少是个心眼很好的人。”店面经理不会责怪她,反而说,“小姐,你和三少的关系是恋人吧?” 墨兰吃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上一回你们来这里。三少看着你试穿衣服后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慕上一个女人的目光。你信我,我在这里接触多少对情侣了,准不会看错的。”店面经理笑着说完这话,给她包装衣服去了。 墨兰一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以前那个小萝卜头傅墨兰的影子,几乎是见不到了。她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是变漂亮了吗?店面经理说费镇南喜欢她,是因为她变漂亮吗?男人都是爱漂亮的女人,他也一样。 店面经理给她递上西装礼服时,顺便赠送了几张美容沙龙卡。墨兰欣然接受了。 晚上回到暂住的陆家,见陆大妈大刺刺坐在门口等着她。 “大妈?”墨兰又惊又好笑地要把她拉起来。 陆大妈起身便开始叨念她了:“你啊,眼睛还没好,瞎跑到哪里去了!” “去办些事。还有,可能明后天我就会搬出这里。”墨兰考虑到要成为楚昭曼的心腹,肯定得处处离楚昭曼近一点才行。 “你不是没有住处吗?能搬到哪里?”陆大妈诧异地问。 “我不会没房子住的,这点大妈可以放 心。我有双手可以养活自己。”墨兰揽着陆大妈的手说。 进到门里,忽然见另一个人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墨兰猛然刹住脚跟。 费君臣手里翻的是她最新一期美国科学论坛,看这姿态,应该是津津有味地翻了许久。面对这只恶魔,墨兰唯一想到能敷衍他的救兵唯有费镇南,于是脱口道:“三少呢?” “他昨晚和你说了那些话,结果你今早就把他给甩了。他不是拉不下面子,是怕来到之后又把你吓跑了。怎么了,你想见他?用不用我帮你打电话。”费君臣摸出手机,翻开按键开始作势拨打。 墨兰走上一步:“不用了。四少又是为什么事来呢?” 费君臣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她找费镇南的真正缘由,笑着说出与笑容相反的话:“你以为我想来吗?是老爷子的命令。” “四少的医术精湛。今早起来后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很多,基本没有问题了。” 面对她的辩词,费君臣在冷冷的笑意下蹦出一句:“有胆子你把你的墨镜摘下来。” 墨兰缓缓取下墨镜,额头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眼睛。今天一天用墨镜,自然是为了遮挡炎症未消的红眼眶。 “你这个样子还敢说我医术精湛?你是有意讽刺我吗,卢同志?”费君臣一眼就发现到她红桃子似的双眼,修长的指头撑起了下巴颌点点头。 ------题外话------ 谢谢每个亲的鼓励与支持,我一定会努力更的!(*^__^*) 第五十回:面见后妈 墨兰再次领教到了这只恶魔刀子似的嘴巴,简直烦恼得想抓头发了,却只能赔笑道:“四少,我怎么敢对您有半点不敬呢?” “你不是敢不敢,你是先做了再说。”费君臣扶扶眼镜,笑吟吟地评定。 陆大妈一直在旁听他们两人对话,听到这儿也替墨兰噎起了口水。费君臣的脾气,连老爷子都畏惧。说真的,家里人唯一能对上费君臣脾气的,确实唯有费镇南。 墨兰到了这当口,已是无可奈何的:“打个电话给三少吧。” 费君臣直接把手上的手机扔到她怀里:“你自己打。” 墨兰翻开手机盖,按了几个键子后,嘟嘟嘟,传出了费镇南仍是有点儿沙哑的音色:“君臣吗?” 墨兰背过身去,低声道:“三少,是我。今早很抱歉,因为急于出门。” “你……咳咳。”费镇南听出她的声音后,咳了几声,“你眼睛还好吗?” “三少的感冒好一点没有?”墨兰听他咳嗽反倒担心他,“感冒拖久了,对免疫力和心脏都不好的。” “这个你放心。舍弟每天都有监视我吃药。” 墨兰听到这话,不觉地愈不安了:“三少,四少现在在我这里。” “我昨晚帮你挡过一次了。” “三少,你务必得帮我。”四少在当头,墨兰低声下气的,“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拜佛上西天。” 费镇南一时没料到她忽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莞尔时,低低醇厚的笑声从电话里传过来:“我不知道你怕君臣会怕成这样。” “老爷子都怕他,我有什么理由不怕他。”墨兰承认得理所当然。 费镇南迟疑着,想借这个机会和她谈论她那封留言的事:“你弟弟的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出声。” “谢谢三少,我想自己能解决。” 她的独立,本是他所欣赏的,然而,现在,他希望她能软弱一点。倚靠一个男人对她而言真的那么难吗? 她扶着手机,仿佛能听见他在对面沉滞的一呼一吸。他在思考,从他的呼吸声她能想象到他背后是一片宽广深沉的大海。 “我给你时间。但是,如果你稍微有倒下的倾向,我会替你解决你目前所有的问题!” 这是他的答案,他不打算放过她,因此语气中透露出一个司令指挥千军万马压倒一切的气势。她简直怀 疑,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有什么是不在他掌握中的?哪怕在他们初遇的飞机上,他在面对老爷子病危的一刻,还能用玩具枪威吓她。 没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他断言:“你把电话交给君臣吧。” 墨兰将手机交回给费君臣,神色严肃,等待结果。 费君臣接过电话,贴在耳边,与费镇南交谈:“她既然不听话,我当然要把她送到医院里去。——看在你面子上,也不可能。——你人格担保,笑话。——好吧,涉及到你娶媳妇的问题。我可以稍微妥协。” 墨兰等着他挂上了手机,问:“三少怎么说?” “要我给我未来的嫂子留点面子。”费君臣叹着,维持表面的微笑,只有眼尾边眯成的弧状透出他心底不甘愿的情绪,“我今晚再给你换一次药。你明天给我在家休息一天。” “我明天下午四点要去见一个客人。”墨兰坚持。 费君臣的微笑稍稍变了颜色,把翻到一半的杂志内页折了折角做个记号,卷起来塞到自己口袋里,温温地说:“这本东西你得送我。” 这货,居然直接说送,连借都不成,和土匪一个样。墨兰微张口:“这是我让人从很远的地方给我寄过来的。” “我知道是内部杂志,想买还买不到,才只能跟你要。”费君臣文文地说,说这么多却其实摆明了一句:你不用废话了。 墨兰悻悻的,却也好奇这家伙居然知道这本只在学员内部流通的杂志。 夜晚费君臣给她清洗完眼睛走时,在她房间里顺手牵羊盗走了几本国外书籍,都是昂贵的,她在国外托人经过重重关卡才能买到的。只能说,这只恶魔很识货!这一盗,将她的宝库都给掏空了。 等陆大妈走后,墨兰开始收拾行李和打包。这回听了费君臣的话,把眼睛好好养了一晚上和一个白天,醒来时,眼睛基本消肿了。但出到外面怕阳光晒,还是戴上了墨镜。四点钟左右到达皇后传媒,云姐已经在门口翘首等待她。 “你总算来了,总经理在办公室等你呢。”云姐着急地带她乘坐电梯,直接到八楼总经理室。 哒哒两声敲门后,里面传出楚昭曼骄慢的声音:“进来吧。” 云姐推开门,让墨兰进去。 楚昭曼办公桌上摊开了一堆文件,手里执了支钢笔。乍一看,像是费镇南送她的那支钢笔: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 城。然而,再扫一目,墨兰料定不可能是,因为笔上钻石的那种亮光比较像是廉价的人工塑料石。 “卢小姐,请坐吧。”楚昭曼背靠在办公沙发椅上,双手互交叉,眼微微眯,笑容持着冰冷的和蔼。她是boss,当然要有boss的姿态。 墨兰也不客气,坐下,双腿交叉,拨一把长发;摘下墨镜,吹一吹镜表的尘埃,眼睛轻轻地瞟过去楚昭曼的脸上:“素闻皇后传媒总经理为一名女士,手腕刚硬,堪比英国女相撒切尔夫人。今日一看,貌似在哪里见过。” 楚昭曼眼眉一紧,未想到被对方先开了口,应道:“想来卢女士记得我。” “总经理是我同学傅墨兰的母亲,这个真相,我承认我后知后觉了。”墨兰把着墨镜嘘叹。 “你与墨兰是怎么认识的?”楚昭曼心里琢磨:不妨先从她口里套出话来,回去让人调查真假。 “网上认识的朋友,现实中没有见过面。”墨兰编造起谎言来脸不红心不跳,愈说愈溜,恰是那么回事。说白了,她不怕楚昭曼派人去查。费镇南在内部帮她安的这个假身份,真人原本是老爷子某个战友的孙女,因幼小时不幸落入河里人间蒸发,现在家里的亲人基本都不在。费镇南伪造的这一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既然是网上认识的朋友,你和墨兰的感情竟会是这么好。”楚昭曼联想到楚文东与她发生过的口角,道出深深的疑问。 第五十一回:我和他曾经住过酒店 “为什么不能要好?墨兰是傅家的千金小姐,与一个千金小姐交往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墨兰笑一笑。 “这么说来卢小姐是个实际的人。”楚昭曼对她的话另眼相看起来,同时对她身上的名牌货加以打分。 “我本来就是很实际的人。我不像墨兰家境优越,从小吃过很多苦才拼到现在这样的成绩。墨兰去世后,我回国,在葬礼上听到有人侮辱朋友家人理应为朋友出口气,这是为了博取那人的信任。” “你取得了傅蕙兰的信任?”楚昭曼不由地对她的每一句话更加专注。 “我如果不能取得蕙兰的信任,怎么能帮蕙兰把盈安公司拿了下来?”墨兰说到这,把手拨一把秀发:你这不是废话。 这个,傅鸿烈得到的情报她一样有,所以知道卢裕华与傅蕙兰有在银行上的交流。楚昭曼吃惊的是:“你是怎么得到傅蕙兰的信任?” “总经理,老太太一倒,傅家姐妹里面还有谁能撑起大局?蕙兰在夫家一直很难做人,即使有老太太的托付,也是力不从心。我提议帮忙,又有之前对于傅家敌人的一番表率,傅蕙兰自然是很信任于我。” 楚昭曼听着这番话心里其实很赞赏,表面仍沉下脸:“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墨兰她妈,与傅家有关系。你到这里对我说这些话,不怕傅蕙兰知道?” “哈哈哈!”墨兰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的。 楚昭曼被她笑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些失面子而截断她:“怎么说?” 墨兰把指头抹过墨镜的镜柄,嘴角勾出一抹“你我不都是一类人吗”:“楚夫人,你姓楚,你从来都是姓楚,什么时候改姓过傅了?” 楚昭曼被那双魔鬼一般的眼睛刺到,心里头一震:这女人,好像是天生的恶魔。她吸口气,脸上不漏半点声色的,“你到我这里是想做什么?我想我没有什么能满足你的。” “我只是到贵公司讨一碗饭吃。知道了总经理既是我旧识,顺便与总经理说两句旧事而已。”墨兰把两条腿重新交叉一下,“当然,我知道我之前得罪了总经理的家人。”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过来?” “总经理如果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但是据我所知,即使总经理不喜欢墨兰,也是从不表露在他人面前。总经理这点气量让我深深敬佩。” 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楚昭曼当然忌惮身边留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后 果,道:“或许卢小姐很有才华,但是,我还是无法雇佣卢小姐。” “总经理是担心养虎为患?” “没有一个boss不会这么想。” “那就可惜了。我本来想为楚夫人赴汤蹈火的。因为只有楚夫人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楚昭曼眼一抬:“难得,我会有什么是卢小姐想得到的。” “楚夫人的心。” 楚昭曼再从容也被这句话惊到了,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几眼,问:“你这话是怀了什么目的?” “想成为楚夫人的手下,想为楚夫人尽力,因为这样,我才能从妒忌墨兰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墨兰猛地换气几次,露出一副对傅墨兰深仇大恨的狰狞,“我虽然表面与墨兰交好,但她一直是我痛恨的对象。她有钱,却摆天真,简直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圣母。我每次看见她,就巴不得撕破她那张脸皮。听说傅家的姐妹都是她这副德行。在葬礼上遇见了楚夫人你之后,我恍然明白到,只有楚夫人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有崇拜跟随的念头。” 楚昭曼听得浑身炸毛炸毛的。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恨傅蕙兰不知道,但是,人格绝对是扭曲了,完完全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贞子一样。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利用其人格上的弱点,确实能变成一项强有力的武器。问题在于,这个人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何况,不是与费镇南也有关系吗?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费镇南是什么关系?” “表面说是同学。实际上是,我和他曾经共住过酒店。”墨兰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打了个虚:费镇南知道的话…… “哦。”楚昭曼露出意外又松懈的神色,“事出意外的情愫。” “夫人。”墨兰趁热打铁,“如果你想得知费家的情报,我也是可以出力的。” “费镇南被你抓住这条小辫子,一时摆脱不了。”楚昭曼“理解”地点头说道,“你这个武器最好先藏掖着,等他娶了夫人之后,会增值的。” “这点小事夫人不用担心。我自有盘算。”墨兰微笑道。 楚昭曼眉毛一扬,按下呼叫电话,向外命令:“云姐,你进来一下。” 云姐走了进来,向楚昭曼鞠了个躬,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你带她去路米那里,路米的小助理不是整天惹路米不高兴吗,替换掉。”楚昭曼下达人事任命。 墨兰起来,向楚昭曼鞠躬:“总经理请放心,你马上会看到我的成绩。” 楚昭曼双手撑在自己的下巴颌上,向她含头:“我也希望卢小姐能很快到我身边来工作。但是,你知道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人事任命章程。我不能违背公司的规矩。” 墨兰仿若理解地笑着答是,戴上墨镜跟从云姐出去。当背后的门咔一关,她自然明白:这只老狐狸,把她先踢到下边工作,肯定是要先折磨一下她顺便考验她。也好,就此将计就计。 第五十二回:斗小人 “裕华,到这边来。”云姐在皇后里面是心地比较好的人了,表现在她对每个新人都很照顾。但正因她这种过于善良的心地,即使有能力,在皇后打了将近二十年的工,才勉强升到一个小头目的阶层。 墨兰新进皇后跟的人不是云姐,是一个叫做美玲的头儿。美玲与云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进皇后不到两年间升到与云姐同平的地位,攀升的手段自然有一套。欺善怕恶不说,对待每一个新人,会先在心里分等级对待。比如新来的墨兰,在美玲眼里,就是个需要收拾的新人。因为听闻曾经是aida的助理,潜力无限。担心对方会爬到自己头上来,必须先想尽方法折掉墨兰这颗幼苗。 “路米在化妆间里面。他下午有通告,由你带他去。”美玲坐在沙发上修理指甲,对新人看都不看一眼。 墨兰不会指意她会给自己指路。 皇后供给艺人使用的化妆间有很多,一列望过去几十间很是壮观。除了不出名的小明星使用大众化妆间,一般像路米这样的大牌,会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并在门板上挂上“路米专用”的牌子。 墨兰根据牌号去找,看见“路米专用”的牌子,不急着推门进去。她哒哒先敲了两声,里面没有动静。环顾四周,全是冷眼看待的目光。想来都知道她的履历,想瞧瞧她这位aida的助理能有什么样的能耐。 墨兰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唤门,而是细微地转了转门把。明显的,这门没有锁。像路米这样的大牌艺人不可能没有从里面锁门,只能说这里面有诈。墨兰心里有了主意,忽然转身,径直往对面没有挂牌的化妆间过去。在接收到了周围人吃惊的目光时,她微笑地把手放在门板上敲了两声:“路米,开门。” 路米门里面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呢。他是近两年来在国内国际演艺圈里迅速蹿红的明星,长着一张天然无邪的娃娃脸,堪称女人全年纪通吃的少奶杀手。在公众眼里,他的笑容好比天使一般,只有私底下与他常接触的人才知道他古怪的脾气。艺人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为了发泄过大压力,会采取奇怪的方式。路米采取的方法就是欺负经纪人和经纪人助理。为此他身边经常换人,美玲在他身边呆了两年,能呆得住说明他与美玲的关系不错。那是由于他喜欢美玲的恶作剧,踢掉每一个不合美玲眼的新助理。头一招,像今天这样的,让新来的小助理在迷宫殿一样的化妆区里四处找人顺便得罪人。 今发现这个新来的助理没有上当,直接敲了这边的门。路米 翻翻报纸,不出声。反正门上没有挂着“路米专用”的牌子。 墨兰敲了两声没有听见里面有回音,再望到美玲仍懒洋洋地坐沙发上,就知道这两人是串通好了。没关系,不就闯个门吗?以前留学落魄时,住过糟糕的公寓,门进不去时也常常踹门进去的。墨兰搜出衣袋里的一支别针,插进锁孔里搅了搅,然后对准门缝上最弱的一点,踹上一脚。 嘭!一声巨响,美玲和路米同时从沙发和椅子上蹦了起来。 美玲摸着嘭嘭嘭跳的心口,马上坐下来,故作镇定:没事,她那点儿气力,踹不开门的,只要路米按兵不动。 嘭!第二声巨响,门被踹开了。墨兰直线走到目瞪口呆的路米面前,微微笑道:“路米,你的报纸掉了。” 路米慌张捡起掉到脚边的报纸。美玲跑了进来,向她发火:“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路米需要有私人空间吗?当着众人的面吵闹,是要丢路米的面子吗?你别以为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就可以乱来。” 墨兰摘下墨镜,舒口气:“路米,是不是这屋子太闷了,你需不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路米接到美玲甩来的眼色,马上用苹果的耳塞塞进自己两边耳朵里,板起面孔:“我刚刚在听音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新来的吗?如果你是新来的,先听听美玲的意见再和我提建议。” “我是说,路米,是不是这屋子太热把你脑子给烧坏了。” 美玲和路米瞬间像是被雷击中。 “你,你身为经纪人,侮辱你的艺人?”美玲跳脚怒骂。 “他没有打开mp3机。”墨兰无聊地指向路米掌心里的苹果mp3,“如果路米的智商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说明给他出主意的经纪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的智商。” 美玲上蹿下跳:“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曾经是aida的经纪人就能怎样?这里和洛杉矶不一样!” “我听说了国内的人经常喜欢耍流氓。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国外耍的厉害。”墨兰笑着把她指过来的指头挪开,“美玲姐,你想让路米炒掉我,没问题,只要路米同意。” “你,你——”美玲喘不上气来。 墨兰在一把椅子上先坐下来,一边让美玲晾在空气里继续气,一边拿墨镜敲打椅背:“路米,你知道你现在在国际上与aida的差距有多大吗?” aida今年只有十八 岁,凭的是一张天使美貌在演艺圈里迅速走红,论资历,比那些老牌明星浅多了。总体而言,他还是个幼稚的小鬼,说出来的话也是小鬼话:“aida今年快四十了,快要退居到幕后了,今后将是我的天下。” 大言不惭,自不量力的小少年,确实该训! “一个快四十的男人还能在国际影坛上位居老大,而你这个刚出道的小鬼,竟然敢以这样的口气评论老大,我看你连aida的一根脚趾头都舔不了。”墨兰边说教,边是拿墨镜敲了下他的脑袋瓜。 路米一怔,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亲切的语气,严厉的训话,脸上的微笑含而不露幽谜而美丽。她坐在那里,姿态高贵,宛如从天上降临,她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无光的眼瞳斜睨着他,携带的是地狱幽兰的气息。他一刻只能呆呆地仰望着她,仿佛在她身后看见了两只伸展的羽翼,一只黑羽,一只白羽,庞大而美丽,诡异而魅惑。 美玲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气疯了:“卢裕华!” 第五十三回:后妈的女儿 “路米。”墨兰指一指在旁边张牙舞爪的美玲,提醒自己即将服务的艺人,“aida身边的经纪人,如果失去风度,也就有被aida借口炒掉的机会。” 路米迅速站起来:“美玲,我不要你了。” 美玲面色一变,继而嚎啕大哭:“路米,我跟了你两年了,自进公司开始时,就一直服侍你。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接着她要死要活地跪下来,像是一个遭人践踏的弃妇哭冤。 墨兰都被她哭得想叹气,走过去,捐献一样递给她一张纸巾,免得她鼻涕流到地板上为难清洁工阿姨,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别怪我提醒你一句。一个经纪人助理最重要的本分就是不能和自己的明星闹出绯闻。你刚刚那些不干净的话,被外面的人听了会有什么后果?我都替你担心啊!” 美玲吸住了泪花,脑门蹦出几颗冷汗: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别说路米了,恐怕其他艺人都不会接受她了。 墨兰这一仗,打得沸沸扬扬,在化妆间外翘首旁观的人群达到了数百人。见到美玲被墨兰一口气三振出局,有人喜有人忧。包括在监视屏幕上看见墨兰教训美玲的楚昭曼,也不由地露出讶异:这女人,非同小可,手段火辣,但是对极了自己的胃口。 众人议论纷纷:“看来真是aida的经纪人,气势就是不同。” 路米要听的就是这句赞美的话,关上门后像只百依百顺的小狗粘到了墨兰的膝下,两条漂亮的卷睫毛仿佛鸟羽一般飘着:“姐,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把我捧红了?” 这小鬼,长得真诱人。稀薄的嘴唇,透明得像玻璃球的眼睛,长长的卷睫毛,油墨的黑发好比小恶魔的略卷刘海,说是天使下凡,又有点儿像诱惑天使的恶魔。墨兰伸出手,把一顶棒球帽戴上他头顶遮住他那张无邪的天使脸蛋:“先上通告。想成为红遍天下的艺人第一要诀,不能违抗经纪人安排的工作。” 路米像小狗一样捣蒜似地点头。 墨兰翻开他的日程表,这才发现他下午上的通告是为楚氏公司做代言活动。 下午三点,公司的车将他们两人送到了楚氏的一家化妆公司。当她护送路米下车的时候,发现了楚家的大少楚文东。 “哎,是楚大少。”路米一边走出车外,一边眺望着门口的男人说。 “既然你知道是谁,路过时打个招呼。”墨兰指导他礼仪。 路米转过头,打着娃娃的问号:“你不 和他打招呼吗?” 楚文东也发现他们两人了,竟是主动迎向他们。在公司旋转门门口,三人碰上。路米没有开声打招呼,为此墨兰简直想拧起这小鬼的耳朵了。 “路米,这位是——”楚文东好像并不在意路米没有先打招呼,双眼看着墨兰。 墨兰察觉他的目光有丝异样,不由更加戒备。 “她现在是我的经纪人。”路米见他一直只望着墨兰,压了压棒球帽说。 墨兰这时清醒过来了,现在不能露馅,于是她开始恭谨地对楚文东说话:“你好,楚董事长,我是路米的经纪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们之前见过。”楚文东把手拨过自己西服上的领子。 这个举动明显是提醒她上次她泼他衣服果汁的事情。墨兰眼中闪过一道恼色之后,鞠躬歉意:“楚先生,请不要介意上次的事情。因为当时我没有弄清所有情况,对楚先生似乎有些误解。” 楚文东对于她的这个答案深感意外,才几天之间,她那时对他的那股深仇大恨到哪里去了。他在她脸上的笑容注目良久:“卢小姐,实在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墨兰仿若不解。 楚文东为她一时露出的小孩子神气给吸住了神,慢声细语的:“卢小姐是路米的经纪人,感觉卢小姐应是多才多艺。 ”楚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个讨口饭吃的人。“墨兰答话,边把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路米推进门里。 路米进了楚氏公司里头,双眼冒出星星状:”裕华姐,你很酷。你知不知道,以前跟我的助理,从来没有人敢和楚大少说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当她们想上去和楚大少说话的时候,楚大少咳一声,她们就都变成哑巴了。私底下,她们都说楚大少是能把女人吃光抹净只剩一把骨头的白骨精。“ 墨兰拍拍他的棒球帽:”你知道什么叫吃光抹净吗?“小鬼一个,别的不学,尽是学坏的。 ”我今年满十八了。“路米骄傲地说,”是成年人的年龄了,可以结婚了。“ ”结婚的念头,等你和aida一样老再考虑吧。“墨兰毫不可怜地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虽然自己不可以结婚,但路米可以尽管八卦别人的:”她们虽然这么说楚大少,但是我没有听过楚大少与女人开房间。“ ”路米。很荣 幸能得到你的夸奖。“楚文东的声音笑融融地在他们两人背后响起。 路米被吓一跳,抓紧了墨兰的手臂。 楚文东对他的动作些感意外:”路米,你不是有洁癖吗?“ ”洁癖?“这个墨兰没有听说过。 路米是躲着楚文东,直躲到墨兰身后去。 ”美玲跟了他两年,他让美玲碰一下手都不让。“楚文东说,”当然这个事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所以这小子从不举办粉丝见面会之类的活动。“ 墨兰指着路米抓自己的手:这叫做洁癖吗? 路米瘪瘪嘴巴,好像小狗一样叫屈:”姐不一样。“ 楚文东耸耸肩,手伸过她旁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叮咚一响,门打开,空无一人。墨兰他们三人走进去,升到二楼的时候,门敞开后出现一个有着洋娃娃面孔的女生。看见楚文东,这女生高兴地喊道:”文东哥,我正想去找你。“ ”娇娇。“楚文东招呼女生进来,带着宠溺的口吻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我是来上我妈妈公司承担的广告。“娇娇说。 娇娇,是楚昭曼的亲生女儿。唯一的掌上明珠,而且抢了她弟弟的命根子钢琴。 ”你一个人来,你爸不是一个人在家了?“楚文东过问。 ”家里还有那个哑巴。为了哑巴,我和我妈妈都搬回哑巴的家。可是,哑巴每天不给我们好脸色。我和我妈妈决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娇娇直接称呼傅均世为哑巴。 原来均世现是住回老家了。 ”他是你弟弟吧。“楚文东知道韩贵浩与楚昭曼的私情不止几年,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楚娇娇和傅均世实际上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他不可能是我弟弟。“楚娇娇绝对不承认这个关系,”这家里,只有我爸爸妈妈和我是一家人。像他这种废物,死了最好。“ 楚文东对于小表妹这种爽快的粗话,眯笑着并不加以阻止。 墨兰看着他们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利光。 ------题外话------ 谢谢某亲抓虫子,(*^__^*),感激不尽 第五十四回:让你尝尝死的滋味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出。娇娇出来后,淡淡地瞥了眼路米。可能经常出入母亲的公司里,她对于路米这号人物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墨兰看来很陌生,她好奇地多打量了墨兰两眼:“你是路米的新经纪人?” “是的。小姐。”墨兰一直持续完美的微笑。 “美玲没来吗?”娇娇吃惊的是这个。美玲近两年来可以说是路米的粘皮糖了,谁也无法从美玲手里抢过路米。 “美玲从今以后,不是路米的经纪人了。”墨兰微微笑着,不多做任何解释。 这个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看起来很谦卑却能赶走强势的美玲?娇娇从头到脚再打量她一遍:“你是——” “我是你妈妈楚总经理亲自应聘招进公司的。”墨兰微眯着眼睛,微笑还是微笑,“如果今后小姐进入演艺圈,希望小姐能给我一个为小姐服务的机会。” “我对演艺圈兴趣不大,但是我会参加国际钢琴大赛。到时候,或许会需要一个经纪人。你的情况,我可以考虑一下。”娇娇昂起头,给她一个大牌的姿态。 墨兰马上再拍她两下马屁:“我想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算你识相。娇娇哼哼,跟楚文东走在了前面。 墨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森冷,直到掉入冰窖一般:是的,很快这个机会就会来到了。 进入代言现场,路米上台表演。墨兰坐在台后,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娇娇或许无聊着,在艺人的台后准备区走来走去,像个上级领导到实地勘察指导。楚文东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竟然甩下公务,一心陪着这个小表妹闲逛。 “娇娇,渴了吗?”楚文东殷勤地向小表妹讨好。 “文东哥,你不要客气了。喝咖啡可以了。”娇娇嘟着小嘴唇说,“对了,雪虹姐姐有说她什么时候过来吗?” “你雪虹阿姨身体不大舒服。”提起自家妹妹在家里要死要活地要嫁给费镇南,楚文东那副斯文底下的冷酷无情表露了出来。就像楚昭曼答应楚雪虹的,如果楚雪虹真的非要费镇南不可,他作为楚家长子无论如何会帮助妹妹解决的。比如如果妹妹嫁不成,他会对费镇南动手。 感觉到他脸色不大好,娇娇缩了缩肩头:“这样啊。那我有空去探望楚虹姐姐。” 楚文东恩宠地摸摸她小脑袋瓜,走出去给她亲自端咖啡。 是时候了。墨兰把手 伸到地上,放出一个玻璃小球。小球只有掌心大小,但光体通透,反射着七彩的光泽。这只奇异的漂亮小球在娇娇面前滚了过去。楚娇娇很快发现了这只美丽的小球。跳下了板凳,追着小球跑,一路追到了末尾的储存间。当她走进去捡球时,忽然头顶的天花板灯光一灭,紧接身后的门咔嗒反锁了。 “啊——救命啊——”娇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捶打不开门,开始发出连串的尖叫。 这间储物间位于走廊不引人注意的末尾,再加上现在是表演时间,台上台下忙得一团乱,喧哗声很大,娇娇的声音不留意听的话根本没人能听见。 墨兰挨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女孩从惊慌失措的呼救,到害怕的哭泣,到呼吸急促起来。这些都证明了她得到的情报没有错,娇娇患有幽闭恐惧症。想咒她弟弟死吗?那就自己先尝尝死的滋味是怎样的! 突然间,一道犀利的视线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撞击到她身上。墨兰猛一惊,把钥匙插入储物间锁孔,办完这事后,忽然向天花板望去。四处空空的,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她一刻怀疑自己多心了。因为这块地方涉及到艺人隐私不会安装监视器。但不对劲,这么一道视线强大到似乎能把她全身上下从内到外剥得一干二净。她一时怒起来,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这么看的。 她霍的打开了楼梯门,楼道的落地长窗正对有另一幢高楼大厦,上面一排窗户紧闭。其中一扇窗户的幕帘提拉了一寸左右,露出一只端咖啡的手。那是一双漂亮的无以形容的手,使得她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仍一眼锁定它的存在。凭这样一只手,她能想象到主人何等的雍容华贵、清新飘逸。但是,喜欢偷窥的人,品行好不到哪里去。墨兰冷冷地把门嘭一下关上。 端咖啡杯的手抖了抖:被厌恶了? “公爵。”他身边的人惊问。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惊动到他的情绪。他穿白衣的时候,就像块完美无暇的冰,绝不会有半点裂缝出现。 “没事。我们这样的人经常被人厌恶。”他嘴上这么说着,浑身散发的冷意却越来越大,能让身处的办公间变成座千年冰封的雪库。 他身边的人忍着哆嗦。只有他一人浑然不觉冷意,把冻成冰块的咖啡倒进冰霜的嘴唇里:“注意与路米保持通讯。” 走廊那头楚文东一路寻了过来。墨兰假装成刚从楼梯爬上来打开门,迎向楚文东:“出了什么事吗,楚先生?” 向来处事不惊的楚文东 眉间冒出了几颗细汗:“娇娇不见了。” “会不会出去玩了?”墨兰把诧异的表情拿捏的刚刚好。 “她的背包在凳子上放着。”楚文东见她惊慌,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分析情况,“不可能一个人丢了包走。” “需要报警吗?”墨兰打开手机,故作拨打报警电话。 楚文东按住她手臂,竖起眉:“等等,我听见了声音。” 微弱的呻吟声从末尾的储物间传出来。楚文东走过去一拧门把,轻而易举打开了门。里面漆黑的一片,他按住墙上的灯光开关。啪,天花板悬挂的普通吊灯亮起来,黄橙橙的灯光笼罩住了躺在地上的人。 娇娇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四肢发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嘴里喃的却着:我要把那个人给剥了皮—— ------题外话------ 是雪虹姐姐,╮(╯▽╰)╭,犯低级错误,囧,没脸见人了…。感谢亲们! 第五十五回:活该 “娇娇!”楚文东大惊失色,几步过去,蹲下身抱起表妹,要赶紧送医院。 “等等。”墨兰站在了他面前,拦住了出口,“楚先生,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这样送她去到医院,恐怕小姐也就不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文东目光阴冷地看着她,因为她的出现太过巧合了,刚刚好在娇娇被困的地方附近出现,不是吗。 “小姐应该有哮喘症。”墨兰像是忽略掉他的疑问,手指向娇娇上衣口袋露出的药瓶,“现在当务之急,应是让小姐马上用哮喘药止住痉挛。” 楚文东低头一看见到哮喘喷剂,方才记起来侄女是有哮喘病。而在他这一迟疑的时候,墨兰已是眼疾手快地取出娇娇口袋的药片,放入病人嘴里按下喷雾盖子。药雾很快进入病人体内,并急速地生效。 过了一会儿,娇娇睁开了眼睛。 这时楚文东将表妹平放到了地板上。 楚娇娇睁着眼睛,看着弯腰俯瞰自己的两个人,喃喃:“我妈妈呢?” 楚文东取出手帕帮她擦掉额头的汗珠,轻声柔语地说:“大表哥现在就把你送回你妈妈身边。娇娇,你现在觉得怎样了呢?” “我?”楚娇娇费劲地想了会儿,慢慢想起了刚刚自己发生的,于是冲进楚文东怀里哇哇大哭,“文东哥,我刚刚被人锁在了储物间。不知道是哪个坏人干的?文东哥你要帮我报仇!” “好。好!”楚文东拍抚表妹的背,目光冷冰冰地看着表妹手里拿的球,“告诉我,娇娇,这是谁送你的?” “不知道谁掉到地上的,我捡来的。”楚娇娇把小球揣进怀里,“因为很漂亮,而且肯定很贵。” 墨兰在心里冷笑:果然是爱抢人东西的孩子,明知道这东西很贵,捡了马上放进自己口袋里。算起来楚娇娇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了,算半个大人了,但在楚昭曼那样的教育观念下,根本不会有拾金不昧的意识。如果不是这么爱财,如果在发现球的时候大嚷谁掉了东西,也不会上当让自己中套了。 楚文东也没有意识让表妹学会拾金不昧,见表妹没事心里自然安然了不少,拉起表妹的手说:“走吧。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再把你送回你妈妈那里。”说完,自然不会再让表妹离开自己一步,顺便对墨兰说:“卢小姐一块来吧。路米一时半会应该没办法下台。我找人替替你。” “谢谢楚先生,可我身为路米的经纪人,是不能离 开路米半步的。”墨兰委婉地说。 “路米等会儿是务必得去我办公室的。你到我办公室等也一样。”楚文东此时对墨兰的语声十分温和,应说他极少对家人以外的女性表现的这么温柔,以至于楚娇娇也对此惊讶地眨眨眼,“再说了,卢小姐救了我表妹一命。无论如何,让我请卢小姐在我办公室里喝杯咖啡是可以的吧。” “是她救了我吗?”楚娇娇往墨兰的脸看了看,不相信这个普通的女人能救自己,“你怎么救了我的?” “救小姐的是楚先生。我只是提醒了楚先生小姐你有哮喘病。”墨兰向楚娇娇递上她的哮喘药瓶。 楚娇娇摸到自己本来装药瓶的口袋里是空的,于是接过墨兰递来的药瓶,嘟嘟小嘴:“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看到我这个药瓶才知道我有病,是不是?” 墨兰只笑不语,看起来被小孩子难住的样子。 “娇娇。”为此楚文东拍拍表妹的头顶,向墨兰说,“卢小姐,请一块走吧。” 三人接着来到楚文东在这家化妆品公司设立的办公室。楚文东不是这家公司的头,只是作为楚氏集团的领导者之一,偶尔到各自分公司巡视监工。因此这间办公室没有挂名,但绝对是公司内装修最豪华的一间办公间。 三人刚坐下来,楚文东的秘书端进来咖啡时,对楚文东说:“董事,真是抱歉。没有先询问你的意见,听闻楚娇娇小姐有失踪的迹象时,我司有员工已经先报警了。” “我有说娇娇是失踪了吗?”楚文东稍微沉了脸色,道。 见到楚文东有发难的征象,秘书鞠着躬努力辩解:“是这样的。小纪刚来,不大懂事。见董事你拿着咖啡到处问小姐在哪里,就想——” “她是想邀功是不是?刚进公司就这么急功近利的新人,人事部是怎么安排的?”楚文东拍一下桌板。这点小事都不能管理好底下人的嘴巴,足以证明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欠管教。 秘书急出一身汗来,连声说:“董事,你放心,公司有关部门已经马上对小纪做出了处理。” “那你还有什么事和我说?”楚文东阴冷的声音飘出来,连楚娇娇也打了个颤。 “因为报警台收到了小纪的电话,现在刑警支队的人来到我们公司,想问当事人几句话。”秘书仿佛在临死前说了最重要的话。 楚文东略斜飞的眉毛簇到了中间,应说他以为刑警来的太快了,做下决定: “我出去见他们。娇娇在这里等。” 紧接他和秘书阔步走了出去。楚娇娇从储物间被救出来后,马上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常态,只不过不在幽冷的楚文东面前太过表现而已。跑到办公室对外的玻璃窗前,拉开一角窗帘,楚娇娇饶有兴趣地观看外面几个刑警,啧啧道:“有一两个长的不错嘛。可惜都没有我的文东哥帅气。” 墨兰借此机会往外一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友中显得最醒目的张士浩。 没想到,这个曾经把她逮捕入狱的英俊刑警中队长张士浩,今是被调任到这个市里工作了。而且从侧脸看来,似乎比起以前见到的张士浩,在英俊的凛然正气中多了种忧郁的神色。俨然是在仕途中受到什么打击了吗? “楚先生。”张士浩冷丁丁地看着楚文东,“我是犯罪侦查科的。” 楚文东略提一下眉角,不知这个刑警对于自己的冷意从何而来。 “你好。中队长。”楚文东从手下得知对方的身份,客套地伸出只手。 张士浩只是拉一拉自己头上的警帽,没有接住他的手,道:“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楚文东温润地笑一笑,把空着的手收了回去:“我怕张队长是白来一趟了。事情的真相是,这个谎报警情的员工已经被我们公司开除了。” 张士浩往四面扫视,见到了在窗帘底下向自己耍娇媚的楚娇娇,道:“我们会把事件调查清楚的。”毫不客气地说完,他带着自己几个部下撤出楚氏公司。 楚文东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这一幕,被墨兰看在了眼底。 第五十六回:这样她弟弟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接送的车来到,楚娇娇嘟着小嘴对楚文东说:“文东哥,不要告诉我妈妈今天发生的事。我不要她担心。” 这个事,楚文东也不想让楚昭曼多心。况且人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的,他交代不起。 “文东哥不送我回去吗?”楚娇娇接着问。 “我在公司还有些事。卢小姐要送路米回去,就由她顺便送你回你妈妈那里。”楚文东掐掐小表妹的脸,笑眯眯的。 “那好吧。”娇娇像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一眼扫过坐在车里的路米和墨兰。 楚文东目送车离开后,手伸进裤袋便掏出了只打火机。他极少抽烟,但喜欢玩弄打火机。对他来说,玩打火机可以解闷。现在,他把打火机打开后,望着簇然升起的橘色火苗,似乎在火影里浮现出了她的那抹笑。这笑,说不清的清冽与美,犹如一朵空谷幽兰,让人不忍摘折。他承认,他是被她吸引住了,以至于没有办法去确定今天发生的意外是否真与她有关…… 车上,路米耳朵里塞着苹果耳机,低头看着杂志。 娇娇忒无趣,向他发起牢骚:“路米,你可以歇一歇吗?” 路米没有睬她。 娇娇冷冷地瞥他一眼:“你就像我家那只哑巴,太讨人厌了。” 墨兰听到这话,方是察觉:路米的脾气确实有点儿像自己的弟弟均世。 “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既然路米不说话,娇娇只好自降一格与墨兰说话了。 墨兰眉开眼笑的:“小姐想和我说什么话,我都乐于听的。” “我知道你想讨好我,这样你就能在我妈妈的公司升官发财了。”娇娇鄙夷地昂起尖尖的下巴颌说。 “小姐会这么想,是抬举我。”如何对付这种小鬼头,对墨兰而言是太小儿科了。 “我怎么会是抬举你?”娇娇果然一挑衅就中计,气哼哼道。 “楚总经理,不是那种凭一己私情决定公司大事的人。”墨兰摆出一副老大姐的势头。 娇娇底气不足,鼓着腮班子:“你是想说,我不能说服我妈妈同意让你升官是不是?” “如果我没能帮助到小姐,小姐自然不会有理由说服到楚总经理了。”墨兰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楚娇娇是什么个性,骄慢的,向来被人捧着在手心口的,哪能任她人骑到头上来。“好啊,你帮我出主意,如果你这个主意出 的好,能帮我赶走我家里那只哑巴,我就让我妈妈给你升官。”楚娇娇气势冲冲拍椅子,指住墨兰。 墨兰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先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我以为是什么事难住了小姐呢,原来是这种小事儿。” “怎么?你以为很容易吗?哑巴现在没有一家人愿意收留他,所以只能住到我家里来。但是,如果我爸妈把他赶出家门,肯定会惹人闲话。”楚娇娇抱起双手,生气地说。 “小姐是想让他不住家里的方法多着呢。照我看来,小姐完全可以向父母提议,让哑巴到专门的学校去,再送出国,这样一来小姐肯定长年半载都见不到哑巴了。” “我讨厌哑巴,为什么送他培训又送他出国?”娇娇对这个建议不满意,皱皱眉。 “小姐是不知道情况。这出国分好几种等级的。如果小姐不喜欢,到时候把他送到一个小姐不喜欢的国家去,不是更好吗?” 娇娇被墨兰的话绕了几圈子后,也就依墨兰的意思想明白了:“是这样啊!把哑巴送到南非那样的难民国,这样哑巴一辈子就是受苦受难,想回来肯定很难。” “小姐想明白就好。但事在人为,如果小姐想早点把那人赶出家门,最好在事情没有发生变化前,赶紧行动。”墨兰千叮万嘱的,最好楚娇娇今晚回去就说,这样她弟弟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我今晚回去就说。”楚娇娇被墨兰怂恿的很起劲,决定。 路米听到这里,抬起眼往她们两人迅速地一望,又压低了头上墨兰送的棒球帽。 车子来到了楚娇娇家门口。这个家,曾经是傅家的房产,今落入楚昭曼手里明显是面目全非了。墨兰送楚娇娇下车,欲尝试着碰上弟弟一面。路米这时候在车上哎呦哎呦地痛喊:“姐,我肚子疼。” 眼看就能见到弟弟了,墨兰好不容易收了往屋里瞧的视线掉回头:“怎么了,路米?” 路米双手抱着肚子,似模似样地呻吟着:“姐,我真的不行了。我胃疼。” 楚娇娇探头望了下车里,不带同情的:“你上次不是差点胃穿孔吗?” 墨兰只好重新上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车子开往最近的医院。路上,路米早赖在墨兰身上了。墨兰探他额头和脉搏,额头没有发热,但脉搏稍微有些快,一时判定不了真假。倒是这小子,闭着眼睛的时候,也像是个睡相恬然的天使,睫毛缓缓地飞起降落,仿佛长了 羽翼一般地狭长美丽。话说,这小子体重不轻,压得她快躺在车内椅子上了。 路米躺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清新肥皂香味,她应该是习惯早上洗澡,所以味道很好闻。而且,他把头蹭了蹭,能听见她胸前发出的心跳声,不像一般人的心跳,有些奇怪,他狡猾的眼珠子在合起来的眼皮里骨碌碌地转了转。 半路塞车,墨兰催司机赶紧绕路。 天使忽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姐,我的胃痛好像好了。” “什么?”墨兰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米从她身子坐起来,伸伸腰板,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不痛了。” 墨兰忍了忍,才忍住了与这小鬼计较。 “姐。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大餐吧。”路米两手撑在下巴颌上,像摇尾巴的小狗向她哼哼。 “你胃痛想吃大餐?”墨兰眉毛一撇,嘴角一勾,勾勒出邪恶的笑意。 “姐,我应该是太饿了才胃痛的。”路米跪在她膝下,拉出无比委屈的一张脸。 墨兰一只手斜撑额眉上,瞥到他无邪的笑脸上:现在,她很想把国民宝宝踢下车,哪怕是他的粉丝暴动追打她。因为这家伙和费君臣是一类的,伪装天使的小恶魔。 “姐——”路米无比委屈地叫着,拉她的手甩着。 “你再叫一声,我就让你饿三天。”墨兰笑意冷热地蹦出一句。 “那姐陪我饿三天。”路米把她的手甩啊甩啊,睫毛忽眨忽眨,嘴角勾着天使的笑。 “你认为这个玩笑很好玩是不是?”墨兰慈爱地笑着,“司机,把车开到陆军总医院去。” 路米听她这么一说大惊失色似的,凄厉地叫道:“姐,我不要去医院!我害怕打针!” 司机反应快速,接到墨兰的命令,马上一个转弯杀入了医院大门,恰好是陆军总医院,说:“本不想到这医院来了。因为这里病人特别多,没熟人不好挂号。裕华姐既然这么说了,我想裕华姐在这里有熟人吧。”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相比之下,老百姓对军队的医院比较信任。陆军总医院,是军队的三级甲等医院,每天的人流量非同小可。墨兰只知道陆总里面有一号人物,因自己上次被带到这里清洗了一次眼睛。貌似费君臣在军队的医疗系统里有些了不得,进进出出,借个诊室给她看病,开个药哪怕是马上要张病床,都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她勾着浓浓的笑意,想的是:让恶魔互相残杀,是最好看不过的一场戏码了。 ------题外话------ 三少很快就出来的,(*^__^*) 第五十七回:他和她四目相对 “路米。下车吧。”墨兰让司机把门打开,准备一脚踹这小鬼下去。这是为这小鬼好,不是说上回差点胃穿孔吗?费君臣脾气是不怎样,但医术不赖,正好给这小鬼治治脾气时顺便治治病。 路米抱住车上一张椅子,死活不肯,就像三岁小孩到了医院只会哭一样:“姐,你不要欺负我啦。” 墨兰打算等他哭到没力气了,再将他拎起来甩到费君臣面前去。结果,刚这么想,身后传来小陆的一声喊,充满了惊喜:“卢同志——” 车上的路米立即不哭了,转身吸着大大的泪花观望走来的士兵:“姐,你认识军人?” 墨兰迅疾把车门嘭一下关上,隔绝小恶魔的视线。 小陆走到她这里来,稀奇地瞅瞅她:“卢同志是来探望老爷子吗?” “小陆,费老先生是病了吗?”墨兰听到小陆的说法自然问。 “不是,老爷子是定期到医院做复查,因此需要在医院里小住几天。本来是想去四少的单位去看,但是离这里远,就近到了这一家。现在三少每天都来陪老爷子。”小陆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费镇南突然穿了一身军装出现在医院大楼门口。 墨兰是第一次见他穿军装,忽然感觉他像变了个人。怎么说呢,不穿军装时的他,普通男人的夹克或是黑衬衫,最多挂在他身上只能叫做酷。但是,换了军装的他,平日里暗藏在体内的气质全部被激发出来了。藏青色近乎墨黑的军服,金边白底的军官帽,哪怕是肩坎上没有别上肩章与绶带,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无人敢与之正视。再说他身后跟的那两个兵和岳涛,都是着一身迷彩服,不同于电视里丛林中的绿色迷彩服,他们身上的衣服是蔚蓝色的。岳涛的身份蛮神秘的,服装多样,但今天见到的,似乎才是他的本样。墨兰想着。因此小陆今日的绿色陆军士兵服,说不定是以前的作训服。 “司令。”小陆看见费镇南他们几个目不斜视擦身过去,正准备坐军车离开,着急时大声喊。 岳涛率先刹住脚跟往后转,手搭眉毛望过来,咦:“卢同志来了。三少你通知了她吗?” “我没有通知她。”费镇南说,眉飞目望,见到了她琅琅屹立在一辆传媒公司的面包车旁,倩影窈窕。 “那辆车,好像是某家传媒公司搭载艺人的车。”岳涛分析车上的几个字:皇后传媒。 她去了楚昭曼的公司?大致能猜 到她想做什么。费镇南微微拧着眉尖,不自觉地为她想着。 “姐。”路米循着她的视线见到了费镇南,马上拽着她手往车上拉,“姐,姐。我是不是不用打针了。” “谁说不用了?”墨兰完全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路米忽然四肢僵止,喃声:“那人走过来了。” “什么人?”墨兰刚刚只注意一边,等路米的话传过来,望向另一边车窗,刚好见着费镇南走到了车窗前面。一时间,他和她,隔着一扇玻璃,四目相对,渐渐的,各自沉静的眼睛里微起了波澜。她来不及看清他眼中的神色,哗——,路米放下了黑色车帘,将车窗盖得密不透风。 墨兰一时不可理解这个小鬼的动作:“路米?” 费镇南站在车外,凝视这张隔绝视线的黑布帘,眼神里捉摸不定的。 岳涛跟着他来的,见这场面,呵呵笑道:“艺人就是脾气大。看来卢同志有的受了。” “走吧。”费镇南转身,踏步走。 “三少不和卢同志说两句?”岳涛疾步去追他,追问。 费镇南定住脚,对身边这一个两个兵蓦地放出严厉的眼色:“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了?” 所有人毛孔耸立,肃立:“是,司令。”紧接几个人跳上军车。 在楚家,娇娇在楚昭曼面前撒娇:“妈,把哑巴送走嘛!我不要在家里见到他。” “他是你弟弟。”楚昭曼看见韩贵浩在场,爱抚女儿的两条小辫子说,“娇娇你作为姐姐不能任性。” “我们不是害他,是要送他去学习,送他出国!”娇娇义正言辞的,把躲在刘妈背后的傅均世拉了出来。 均世被娇娇的手猛地一推,差点儿摔了个跟头。站在楚昭曼和韩贵浩的面前,他的头垂到了地板上,宛如一只永远不会抬起头的鸵鸟。 这个儿子等于没儿子一样。一点都抬不上台面,丢尽脸皮。韩贵浩咳一声,故作家中男人的样子对楚昭曼说:“昭曼,娇娇的意见你可以参考参考。我觉得娇娇是为弟弟着想。均世这个样子,确实该出外走走。医生也说过,适当的社交活动对病人有利。” 楚娇娇听老爸都支持自己,高兴时搂住韩贵浩的手臂撒泼:“爸,你看,我多好啊。” “是,我的娇娇是个好姐姐。”韩贵浩捏捏女儿的鼻子,宠溺尽在眼底。 均世在盖 住眼睛的刘海底下抬起了双目:韩贵浩这个样子从未在自己和姐姐面前出现过。他暗暗地咬紧了牙齿。 楚昭曼冷冰冰扫过鸵鸟状的傅均世,朗声一笑:“既然你们两父女都这么说了,我会帮娇娇的弟弟安排的。” “妈,什么时候?明天吗?”楚娇娇迫不及待,恨不得今日今刻就把哑巴弟弟扫出家门。 楚昭曼乐呵呵的:“你着急什么?好像是你要出国一样。” 楚娇娇嘟起小嘴巴:“妈,我着急嘛,我为弟弟着急!我不能关心弟弟吗?” “行。我知道你关心弟弟。那送你弟弟出国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的吗?” ------题外话------ 通知:谢谢每个亲们对文文的厚爱,十分感激,明天16号这文就要上架了,么么亲们…… 接下来这个文的走向是这样的,注:以下剧情不按照次序排列 1。女主与三少的初遇其实不是在飞机上,曾经,他是一个待她冷酷的教官,而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叫做49的名字。 2。女主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吴梓阳是怎么回事?公爵与路米是好还是坏? 3。神秘人aida终于出现,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4。海军基地的浪漫之旅,军中四将的辉煌出场,一场盛大的婚礼,妒忌死所有女人。 5。成为省长夫人后,如何在社交界掀起狂澜,身份曝光,掀翻恶人大本营。 喜欢军文、高干的亲可以放心跟,(*^__^*)。 第五十八回:后妈入狱 (1) 小姐,如果你妈妈问起,你肯定要说是自己想的,不然这个功劳就不是小姐的了。而且你妈妈如果知道这个不是小姐自己出的主意,说不定就不把哑巴送走了。 楚娇娇想到墨兰之前说的话,立马点下脑袋瓜“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楚昭曼在女儿的辫子上摸一把,又在女儿脸蛋上掐一把,眼里笑吟吟的:“我的娇娇愈来愈出色了。” 楚娇娇听见楚昭曼赞美自己,脸蛋儿绽开宛如祖国盛开笑颜的花朵:“妈,你这是第一次夸我。” 楚昭曼的笑容瞬刻凝住:原来以往自己对女儿太苛刻了。于是她更是把娇娇搂在了怀里,亲吻着女儿的发顶:“我的娇娇,妈妈爱你,妈妈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妈妈,所以一定要把哑巴送走。”娇娇向母亲央求。 “你这孩子,难道怕有人抢你的位置吗?”楚昭曼无可奈何中感到好笑,答应道,“好,好,明天就顺你的意思,把你弟弟送走。” 刘妈听到这话,偷偷背过身抹眼泪:如果墨兰活着,知道这一切,肯定不会饶恕这群畜生的。可是,墨兰已经死了…… 楚娇娇神气地叉腰,眉毛挺成八字鄙视傅均世。傅均世被她瞪眼,立即躲到了刘妈身后。楚娇娇嘴巴一嘟:没趣!接着蹬蹬蹬甩动两条小辫子跑上楼去了。 看着女儿得意的神气,楚昭曼扬着笑意起身,示意韩贵浩到书房里说话。 “我们不说娇娇的想法,你怎么想?”楚昭曼点了支烟,燃起后夹在自己的手指上,气态悠闲地说。 相比之下,没有外人在场,韩贵浩在老婆面前颓势多了。他挨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昭曼,一切应以你的想法去做。毕竟,我和娇娇对于这些事情都不大懂。” “这么一说,你是同意我对均世做出任何事情了?”楚昭曼慢慢地吸口烟。 “这”韩贵浩只要抬起头对上老婆的眼睛,马上低下头,“这个你做主就行了。” “好吧。我会找人马上去47这件事。”楚昭曼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走之前环看了一下书房,闲闲淡淡似的提起,“你是不是该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了。你前妻和墨兰都过世了许久,这里的有些书,可以扔掉或卖掉。搁在这里,给外人看见,是个笑话。你作为主人没面子,我这个太太更没脸面。” “是,是!我马上让刘妈收拾。”韩贵浩像是太监在皇太后面前唯 唯诺诺,一边答应又赔笑着问,“昭曼啊,之前我和你提过的,从你那里拨点资金到我公司账上的事。近来股市低迷,我手头亏了不少,公司的出口贸易也不好做,你看是不是先拨一点给我?” “可以啊,先一百万吧。”楚昭曼视线挪过去,瞧定了墙上那幅韩贵浩前妻与儿女的全家福,“只要你把那张照片烧了。” “我马上去烧!”韩贵浩二话不说从椅子上跳起来,当着楚昭曼将前妻在时的全家福取下,拆掉相框的玻璃,取出相片后拿打火机燃了火。 刘妈闻到烟味走进来察看,发现韩贵浩在烧照片,大声痛呼:“先生,墨兰尸骨未寒,你怎么做会遭报应的!”说着跑上来阻止。 韩贵浩想到那即将得手的一百万已经烧红了眼,冲着刘妈大嚷嚷:“你这个下人也敢诅咒我?!我看你才得去死!”大手把刘妈一堆。刘妈哎呦痛叫,人撞落在椅子上,并在地上滚了两圈。 见刘妈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样,楚昭曼忍不住欢快地笑出来:“刘妈,你这副年纪了也该告老还乡了吧。让你儿子女儿孝敬你,总比在这里受罪好。” 刘妈挣扎了几下爬起来,捂着腰在心里头骂道:这恶婆娘,想赶我走,没门!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就得帮去世的夫人和墨兰守住这屋子。 傅均世藏在书房门后面,眨巴着眼睛一直窥视里面。在楚昭曼察觉之前,他以猫一样迅捷的速度飞跑回自己的小房间。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在陆军总医院,从小陆口里得知费君臣飞北京出公务去了,墨兰费解道:“老爷子住院,四少还出门?” 事关军事秘密,小陆三缄其口。 墨兰不会傻到去撬一个军人的嘴巴,哪怕是小陆这种勤务兵。 路米这会儿把脑袋伸了过来,用一把甜甜的嗓音问着小陆:“军人叔叔,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卢同志,你有弟弟?”小陆深感意外。 “是的,我是我姐的弟弟。”路米话没说完,被墨兰狠敲了把脑袋瓜。她的弟弟永远只有傅均世一人。要不是念在这小鬼是她工作的对象,照往47谁敢喊她一声姐,都得被她缝了嘴巴。 “我是他的经纪人。”墨兰49正路米的错误,向小陆做出正确解释。 换做路米不高兴了,开始笑得甜甜的脸蛋儿迅速蒙上了一层黑烟,转身,委屈地蹲到墙角画圈圈。 这小鬼,连装可怜都能轻易挑起他人的恻隐之47。何况,真的像均世的性子。墨兰心里有些软,暂时向小陆告辞说:“小陆,你帮我向老爷子问候一声。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小陆满口答应下来,向她招手:卢同志,路上小心。 车,一路开回皇后传媒公司。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路米的47任小助理小安,一个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二十几岁刚毕业大学生,在公司大门口垫着脚尖,张望看来往车辆。当路米的车子来到的时候,她迈着两条粗壮的小腿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裕华姐……” 墨兰之前是从云姐口里听说过,路米身边还有个刚来两个月不久的经纪人助理,只不过这小助理刚踏入社会,斗不过美玲,尽是被美玲欺压着,基本不能在路米旁边见到人影。她下午刚顶替掉美玲上任路米的经纪人,而当时小安被美玲派去清洁工作室了。 “裕华姐,不好,不好了!”小安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的。墨兰没见过她,她却是偷偷跑去观看了墨兰与美玲的那场生死决斗,因此一眼就认出了墨兰。 既然看出对方是认得自己的,墨兰也就长话短说:“什么事,慢慢说。”一边,她是拎起蹲墙角画圈圈的路米,一脚把这个还在假装哀泣的小鬼踹下车。路米站稳了,见她要松手,马上抓紧了她的手。橡皮糖都没有他这么粘。 安满头大汗地在原地踏步,向墨兰报告事情的概况:“对方来了几个人,包括节目组组长和节目策划人,说走路米之前就答应了出席他们今天下午的节目演出,结果路米没有出现,造成了他们前期宣传损失,并且使得他们对电视机前的观众失信,影响节目收视率。如果我们无法做出合理解释,声言要我们马上赔偿并赔罪!” 墨兰隔着墨镜,能望到三楼窗户一张随风而动的窗帘,后边隐藏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中午美玲被路米炒掉以后,大装可怜并主动忏悔,所以没有离开皇后。听说现在是沦落到了某个三流艺人的经纪人小助理,恨挤掉自己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她留了一手,没有把路米的日程表全部交给墨兰,私底下以路米经纪人的名义在中午答应了原先没有答应上节目的电视台。 既然都已给过悔过的机会了,却仍不知悔改,不知该怎么死,那就只能教一教了。墨兰扶扶墨镜,转头问小安:“他们人呢?” “一共五个人在二楼的会客厅。因为路米是大牌明星,别的组员绝不敢随意插手帮忙。而且惯来这种事,都是由艺人和艺人的经 纪人自己先承担起责任处理,一般公司不会出面的。除非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安长篇大论地说完,抬手抹一把汗。她年纪尚轻,工作经历短浅,之前的很多事务都是美玲一个人在处理,她没插过手,遇到这种大场面马上晕头转向,六神无主。 墨兰伸出手,掌47放在随时哇哇大哭的小助理头顶上,温暖地揉一揉,说:“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会对路米不利的。” 小安呆呆地仰起头,看着墨兰淡淡的微笑,一时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亲眼见过这人与美玲对决,那场争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气势,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令人47惊胆战!而如今墨兰这个徵笑,这个阔步行走的气质,仿若一个走在红地毯上的高贵亲切的女王陛下。美玲跟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紧接的,为什么当墨兰回头对自己微笑时,自己的脸蛋在火辣辣地烧耶。 路米偷窥安的表情,就知道又有一个人臣服在墨兰的膝下了,嘴角一勾。 这小鬼,看什么?不知道自己正遇到危机了吗?!墨兰扯一下路米头上的棒球帽,严重警告他不务正业。 “姐会保护我的。”路米昂起头,一点也不担心,要把她当做自己的挡箭牌去应付敌人。 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一路她已经很想教训这只小恶魔了。墨兰的一只手迅速伸过去,在他这张伪装的天使脸蛋上狠狠地拉起一边。 “呀呀呀!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我下跪!”路米捂着半边扯痛的脸蛋儿,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对她犯下的若干罪行。 墨兰把他推进他自己的休息室内,关上门。现在她一股子郁闷要找人发泄。正好,那几个自动送上门的倒霎鬼就在隔壁的会客厅里,像一群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赔钱!声明道歉!作为一个艺人,不守行业规定不守承诺,违反合约,罪证确凿,说是什么天皇巨星,连个三流艺人都比不上! 嘭墨兰一脚旋风腿踹开门。门板撞击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室内的喧哗立马沉静下来,所有人唰地转头。 取下墨镜,墨兰双目飘出来一缕幽冷的目光,在几张男人的脸上缓缓地一个个盯过去,最终漫不经常地搬出一句:“谁是你们的头?” 几个人被她这样像又光机扫描着,怔怔地立在原地不动。 “谁是头儿?”墨兰问第二次时,见他们还是木头人,已经不耐烦了。擦过他们身边,在中间那张最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 儿,打算先解决口渴:“安,给一杯咖啡。” 小安跟在她后头来的,听她呼唤,立马给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即溶咖啡。 这小助理不错,反应快,动作神速,最重要的是容易使唤。美玲总算给她留了个较好的人口墨兰便给小安投去一个微笑,为的是笼络小助理的47为自己跑腿。安脸蛋瞬刻绯红。接着墨兰没有端起咖啡品尝,而是把指头在咖啡杯旁边的桌面上敲打着,犹如鼓点一般有节奏的达达声,能在一定时间内产生威慑作用:“都不是头儿吗?那就让你们的头儿过来谈话吧,彼此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对方五个大男人终于醒悟过来:这个古怪的女人,就走路米新用的经纪人,人传不识好歹比大牌明星更大牌的卢裕华。切,什么大牌经纪人,娱乐圈讲究资历的!于是这群年纪稍大的老男人一个两个,七嘴八舌地涌上来声讨她: “我不知道你们公司内部是什么样的人事调动。但是,路米之前的经纪人美玲说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作为路米的新任经纪人,理应负起这起事件的责任!” “我是在今天中千十二点才接手美玲的工作。你们可以就此过问这个公司内所有的人。因为路米声称不要美玲时看热闹的人很多,几百个人为我作证这个事都没有问题。请问,你们是在什么时候与路米签下节目合约呢?是与谁签下的合约?具体文书在哪里?今天?昨天?还是前天?我个天才进的这家公司,麻烦你们找人定罪也得先把犯罪时间弄清楚再说,不然很丢脸的……” “……”墨兰端起咖啡杯,一脸淡淡的表态,句句证据确凿,倒显得对方是傻子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见不是个简单应付的角色。节目组长马上给底下人使去一个“要冷静”的眼色,说:“好吧。这个事如果真不是你的错,路米身为与我们签有约定的艺人,肯定也要担负起违约的责任。” “没错,经纪人犯的错,艺人也要承担起部分责任。但现在不同了,既然我走路米的经纪人了,路米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这群自不量力无理取闹的人,可以滚了!” 嘭说完,墨兰一顿杯子,她那双凌厉的眼睛像嚓一声出鞘的寒刀,寒气逼人。几个男人同时不寒而票。 怎么办?要撤吗?几个老男人说不过一个新来的年轻女人,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带队前来的节目组长扯一扯领子,咳咳两声:“你竟然敢说我们自不量力无理取闹!你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这么说圈里的长辈是 不是太过分了。还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在这个圈子里比你混多了不知道多少年,凭你这个刚回国的” “你?一个三流电视台三流节目的小组长。”墨兰冷哼,“大叔,你今年快有四十几了吧,混了这么多年混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还有,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想不明白,只能说你的智商也就是这一丁点,和我们路米之前瞎了眼雇佣的美玲有一拼。” 她举起的指头,在节目组长的面前搓一搓,吹一吹你就是连只蚂蚁也比不上啊,你这个老男人。 节目组长的脸红成了一张扁平的柿子,只能“你,你,你的……” “怎么,我有说错吗?一,你们节目录影的时间应该是在楚氏代言活动之前,可在楚氏代言活动期间,我们路米自始自终没有接听到你们打来询问的电话。二,你们没有及时询问艺人的情况,作为一个节目的负责人本身就有失责。这种情况说出去,很难让人不想到这是你们电视台47用的伎俩,诬陷一个艺人之后讨要赔偿费,继而制造话题提升节目收视率。可是,你们打错了算盘。你要路米道歉。没问题。我们大可以把这些情况全部49布到网上。我想,路米的十万粉丝群,足以踩扁你们一个三流电视台的三流节目!”墨兰说着这些话时一直很不耐烦的,最终受不了了,冷冷地蹦出,“滚!” 全部事实真相,被她一字无误地说中了。 对方一行五个人,灰溜溜地往门口撤退。 “安!联系路米的专人律师,给电视台和节目组草拟起诉书。”墨兰翘起腿,往门口这群败家犬后面再送上一句。 于是,几个人迅速回身,组长陪起笑脸,一脸讨好的:“裕华姐,以后有什么事,路米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们,我们一定全47全意为你和路米服务。免费,绝对免费!永远免费!” “免费就不用了。如果各位能让一个人从此在演艺圈消失,这件事我可以过往不究。”边说墨兰边笑眯眯地将他们之前的话圈出来:不是说自己是演艺圈老大吗?弄掉一个三流经纪人小助理应该不难吧? 组长走到她面前,小声道:“裕华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三天我给你搞定这个事。” “三天?”墨兰让小安重端杯咖啡。 “一天!” 躲在隔壁窃听的路米,噗噗噗的笑声传到她这边来了。这小鬼!墨兰有些牙痒痒的,让小安赶紧将这群败家犬送走。她有感觉,即使她自 己不出面,这只小恶魔也绝对能将这几个欺软怕硬的懦夫消灭得干干净净。 “姐,你好酷啊,是超人啊……”路米从隔壁飞奔过来,露出小兔子般无邪的面孔,一心要扑到她怀里讨宠。 墨兰在他快要到达自己面前时,一只手先挡住了他的脸,继而接起另一只私人手机。 “董事长吗?”打来的人是金。 墨兰起身往外走,一面向立在门外的小安交代:“带路米回家。” “是!”小安无比兴奋的,学军人肃立军姿。 “姐,你不陪我回家吗?”路米一心一意尾随在她后面,是只忠犬。 墨兰把门板嘭一下关到他鼻尖子上。为以防他追上来,她反锁了门,把钥匙丢给安:“十分钟后再放他出来。” 一一《省长夫人》 墨兰谨慎地由公司后面清洁工的楼道离开,以方便接听电话:“怎么说,金?” “首先,我按照董事长的安排,派人递交给楚昭曼的培训学校资料,被楚昭曼接受了。所以这间学校与楚娇娇就读的学校是在同一个区同一条大道上。又如董事长预料的,我们一直关注楚昭曼的前任秘书梅姐,在今天终于有了新的动向。”金打出自我认为满意的报告书,洋洋得意地向自己的头儿炫耀。 “什么动向?”墨兰冷静地发问。 “梅姐以前就经常出入香港关口,今天应该是与香港的某个帮会做了场交易,具体情况,我要再度潜进梅姐的银行交易账目查看资金流动。但我想,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梅姐此次受楚昭曼委托,找黑帮是要解决掉某件事情。”金边说,边是指头在电脑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着。 楚昭曼想要靠黑帮解决掉某个事件。当然,楚氏集团和皇后传媒近来都没有经营上的困难。所以,按照她给楚娇娇灌输的消息来看,她这个伪善的后妈终于是坐不住了,终于是想到要斩草除根了啊。既然都除掉了她,早晚都不会留下均世。只有把均世也除掉了,楚昭曼才能47安理得地坐安稳韩贵浩太太的位置。 “董事长,你有什么想法吗?”金的嗓音里压制的是兴奋不是紧张口自从跟了墨兰,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赚钱只是赚钱。现在,赚钱不再是单纯的追求名利。名利这些东西多了又不能带进棺材。所以,只有墨兰能带给她全新的体验,涉猎的兴奋感,不断冒险堪比层层叠起的高潮,宛如给她注射了毒药一样欲罢不能。 墨兰望着车窗外一列列往后倒退的高楼大厦,忽然想起费镇南曾问过她的话:你还想报复吗? 报复?这应该不叫报复。是对方犯到了自己太岁土上来了,如果不反击,就会落到和以前一样的结果口善这种东西不是对恶人用的口对待恶人,尤其是不知悔改的恶人,应该让他们尝到地狱的滋味! “金,一切按计划3进行。”墨兰发出了简短干脆的命令,“还有,你不要边和我说话边啃方便面,我会听不清楚你说的话。” 金一口吐出嘴里的方便面,惊呼:“董事长,你太神了!竟然知道我在啃方便面。” 都是留学生嘛,都宅过,都在做研究的时候为了偷懒不做饭情愿啃方便面为食。墨兰头疼地扶自己额眉,念叨自己找了个和自己一类的下手。不过,她不会对金做出鞘释的。啪关掉了手机,让金”大呼神眼”的声音灭在遥远的时空中。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隔日清早,楚娇娇上学,有司机像以往送她前往学校。在要离开家的时候,楚娇娇再三提醒母亲:“妈,一定要把哑巴送走,我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行啦。我的乖乖女。”楚昭曼揉揉女儿头发,在女儿耳边轻轻地说,“我保证,娇娇回来后,绝对不会在这个家里再见到傅均世。” 无所不能的母亲定下了口头承诺,楚娇娇47满意足坐上了给自己配置的豪华奔驰。 楚昭曼接下来吩咐傅家原来的金司机:“均世就读的新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校长与老师。均世今天就必须去上学,你务必将人送到。不要让我和先生担心。”她说话的时候,均世从门口走了出来。刘妈昨天摔跤后不能起床,所以少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拎了个小小的行李包,走下了楼梯。那孤苦的身影,就如书中的苦儿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即将开始踏上流浪的旅程。 “均世,你要在培训学校好好上课,才能出国继续弹你最喜欢的钢琴。”楚昭曼笑融融地弯下腰,当着外人的面仿佛一位慈爱的母亲,把手伸到均世的头顶。 均世猛地一甩头,躲过了她伸来的手。对此,楚昭曼眼中稍是一暗,却仍是笑吟吟地将他推进了车里头,嘱咐司机:“老金,早点送过去吧。老师在培训学校里等着均世呢。第一天迟到的话,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金司机忙着答应,心里叹气,想:也好,均世到了学校,不需再与这家人有关联,也就不需要再受这家人日日夜夜的欺负了。 楚昭曼见着老金的车离开,拨开机盖,向某人发出机密的信息:人已经出发,可以处理了。 这条信息同时到达了墨兰的手机上。墨兰看完后搁下手机,拧开水龙头,双手掬起哗哗哗冲泄的水流泼到自己脸上,一阵冰凉以后,感觉整个人处于随时出击的伺机状态。她现在就是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猎豹,只等待厮杀的那一刻到来。打开衣橱,挑出一件得体的西装衬衫与外套换上,穿戴整齐后戴上墨镜,走出皇后传媒的员工49寓。像她这种作为路米一线艺人的经纪人,公司会拨一套49寓给她租用,为的是方便照顾艺人。因此这套49寓就坐落在路米住所的隔壁。 昨晚,她已交代助理小安叫路米起床,并带路米直接到公司。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路米站在楼梯门口,咧出两排白灿灿的牙齿:“姐,早安!” 墨兰看向旁边的小安,面带有大姐头问责的神态。 小安摆出已经很努力的表情,惭愧地低下头说:“路米说一定要和你一块吃早餐,不然今天就罢工。” 这个难缠的小鬼,幸好自己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墨兰望望腕表,向她点下头:“那一块走吧。安助理想吃什么?喝早茶呢,还是吃西式早点?我们让司机开到最近的一家酒楼吧。我记得那里的早餐不错。” “姐,你怎么不问我想吃什么?”路米见她只与小安说话,不满地撇撇嘴巴。 这小鬼,一直欠扁。墨兰把手伸过去,在他戴的棒球帽上压一压:“妒忌女人只能说你是个娃。” 酷!酷呆了!路米在棒球帽下舔舔嘴角,履行忠实的小犬角色摇着尾巴跟在她后头:“姐,姐,你说多一点。” 墨兰上车时再望了下腕表:七点半,刚好是市内大堵车的时候了。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楚娇娇乘坐的奔驰,与傅均世乘坐的东风,出发的间隔时间并不长。到了主干道上,因为塞车,两辆车几乎并排在了一起。楚娇娇见哑巴乘坐的车赶上了自己,不高兴地都嘟嘴,向司机喊:“开快点!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在学校迟到,我会告诉我妈,你就死定了!” “小姐。”司机叫委屈,“塞车啊。” “你不会绕小道吗?”楚娇娇踢一脚前座。 司机真怕了她的性子,依从她打个方向盘往小巷里绕路,结果前头迎来辆小面包车,两车嘭一声,头挨头给撞上了。楚娇娇在后座尖叫,臭骂:“你这该死的!要让 第五十八回:后妈入狱 (2)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第五十九回:当我妻子吧 费君臣转过脸,面向了岳涛,问:“她吃饭了没有?” 岳涛听他这么一提,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卢同志可能还没用饭。我去接她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你光顾着自己把饭吃了。”费君臣摇头叹气的,念他这个接人工作做的真不踏实,太自私。 岳涛马上表现出一脸愧疚相:“我去给卢同志找点吃的。” 墨兰听他们这么说,马上插,入中间:“我用过饭了的。” “什么时候?”岳涛站起又坐下。 墨兰一时真答不上时间,因为一直陪着弟弟在游乐园里游玩,早高兴得忘了时间。 “看,没吃吧。”费君臣瞟一眼她的表情,定论。 墨兰开口:“我不饿。白天吃了一肚子的零食。” “零食能当饭吃吗?”费君臣的语气就好像幼儿园老师。 墨兰闭上了口:得了吧。连老爷子都对付不了的人,自己逞什么能? 岳涛又站了起来,戴上军帽说:“我去饭堂看看,听说新开了个小炒餐厅,方便病人叫夜宵,可能有饭吃。” “把你们费司令的饭盒顺便带过去。”费君臣努一下嘴巴,指示在那边柜上搁着的那个。 “给费司令打饭吗?”岳涛取下费镇南的军队饭盒,捉摸下巴颌,“司令喜欢吃辣的,不然炒两个辣菜。” “你们费司令不用你打饭。”费君臣给他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摇头,“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和我一个样,自己的菜自己挑。” 岳涛拍一下自个的脑袋瓜,露出彻底悔改的神态:“明白了。我用这个给卢同志打饭去。” 两个人唱完双簧戏,岳涛簌地蹿出了门。墨兰连张口都来不及,哪还能阻止到人。 费君臣慢条斯理的,举起筷子,姿态优雅地夹菜吃饭。 墨兰见他默声,只好把注意力放到办公室内其它地方去。这一眼浏览过去,见这块不是很宽敞的地方里,其实挤了不止他们三个人。几个军医,一直在旁边从头看到了尾,只是不出声而已。现见她视线瞟了过来,出于礼貌,他们都向她眯眯笑着。只不过她怎么以为,这些人都是费君臣的人,便是与费君臣是一个德行呢,因而有些头大。好在,这岳涛来回神速。不会儿,拎着费镇南的军队饭盒回来,岳涛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炒菜师傅听是老爷子的未来孙媳妇 ,给多了一个菜。” 很多军人的脾性都是这样,爱胡侃。因为都是要在沙场上征战的人,说不定哪天一颗子弹就一命呜呼。所以,在世上的时候能多笑笑就多笑笑。墨兰打47眼儿佩服岳涛这样的官兵,乐观向上,世上无难事。看着他们,心里像洒满了阳光的大海,踏实平静口有些事儿,她一直在学会放开。就像费镇南一直对她说的:希望她能在某一天之后,完全的释然。 说起来,费镇南关心她,一直都是从内心里关心她,说不清的情愫流露于他言表。对于她来说,他的言行像是个关切她的长辈,又像个喜欢与她攀谈了解她心思的知47好友,直到某一天夜晚,他的手握紧了她柔嫩的手骨说:请不要再继续拒绝我。 他想要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去。但她的47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对任何人都紧闭门扉。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求得自保。她不能,在真正剔除了所有敌人获得平安之前,她不能打开47防。因为云淡风轻,轻而易举,不需费力不需绞尽脑汁,不需任何付出就消灭敌人,是神也47不到的事情,何况她只是个普通的人。 当然,费镇南对此表示出了宽容与理解,不然不会一直给她时间。因为他希望是一个能与他相敬如宾的女人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立,举案齐眉。 这是一个官家子弟娶妻的准则。不同于他们唯利是图的商人,喜欢用联姻用来巩固家族利益,所以对方品行走个什么样的人,于商人来讲不大重要。经常可以听见某个富家子弟或是富家小姐,最终娶的或是嫁的,说不定是个残疾或是精神上有疾患的病人。对商人家族来说,一场婚姻,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利益。 傅老太太安排她的婚姻时,本来也有这样的意图。按照蕙兰透露的老太太意思,貌似是想帮她安排一个当得起台面的商人。商人与商人结婚,是个基于常理的47例。如果老太太现在不是昏迷了,听见费镇南有意追求她,同意不同意还难说。因为费镇南不走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老太太肯定要考虑,费镇南的家庭能不能接受她这样一个出身市侩的媳妇,她嫁过去会不会承受委屈,好比蕙兰如今艰难的处境。 总体而言,可以说官家的人更看重女方的修养吧。女方是否属于秀慧中外的女人,是不是在台面上能落落大方应付自如。他们,根本不需要商女的伶牙俐齿在生意桌上为自己家族求得利益,相反,他们要的是一个文静寡言的,不能露出太大的强势,适时懂得藏掖的口最重要的当然是 ,这样的媳妇不可能一点背景都没有的。能拥有优秀品质的女人,本身肯定具有良好的教养条伴。 所以说,费镇南对她有所追求,按常理论,并不大符合世俗。这则求婚里面隐藏的秘密,归于费老先生的意思可能占了较大的比例。她这次来探望费老先生,不也怀了一点探究这秘密的心思? 岳涛殷勤地把费镇南的饭盒搁在她面前,打开盖子,递上筷子,笑眯眯的:“卢同志,快趁热吃吧。不然司令回来知道我让你挨饿,我会挨批的。” 墨兰像是极其无奈地叹口长气,捡起搁在饭盒内的勺子,一口一口,挖掘米山般的饭粒,挖起就吃,举手投足充满了率性。 众人被她不大优雅的吃相给吓住了。 墨兰拿杯子喝水的时候,抹抹嘴巴,对他们笑着说:“我这是为了岳涛同志在努力奋斗。” 岳涛算是见识了她的另一面,晒黑的脸染了红色,坐下来:“哎呀呀,卢同志干万别这么说。被司令听见了,我承担不起责任。” 众人正说笑,门口处迭挞两声后,门打开,见是费镇南走了进来。岳涛第一个想钻地洞去,竟被自家的司令官抓到了小辫子。 墨兰把他饭盒里最后的两口饭挖起来一口塞进嘴巴里,不小心呛了一声,手刚要伸过去拿水杯,有人已把水杯递到了她面前。抬头一望,是费镇南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努力地噎下这口饭:“谢” “喝口水,再说话。”费镇南边嘱咐,边轻轻地在她后背拍打,担心她真的噎着。 墨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上几口,才能顺气。 “慢点喝。”费镇南看她猛灌水的样子,却是担心地握紧她拿水杯的手。 他粗糙的掌47摩擦着自己手背,火烫的体温从他那边好像传给了自己,墨兰实实在在地呛到了。 这下把费镇南给急的,念叨她:“不是让你慢点喝吗?慢点儿,慢点儿。吸口气。” 所有人见他们两人这副样子,都自觉地要让出空间。 费镇南这时候抬起了头,第一炮对向岳涛:“你上哪里去?” 岳涛干巴巴地笑了笑:“司令,我听说你没有吃饭呢,想帮你到饭堂拎个饭盒回来。” “我的饭盒不是在这吗?”费镇南毫不留情地炮轰,就知道这群人尽出馊主意。 岳涛可怜巴巴地向费君臣投去一目:政委,这个 主意可是你出的啊。 费君臣斯斯文文地抿了口水,好像压根没有发现岳涛的哀嚎,起身准备撤离。 “君臣。”费镇南脱下军帽搁桌上,开口就扣留住了主犯,紧接把一帮看热闹的从犯一块儿指住,“你们几个军医也一块留下。老爷子的病现在怎样了,你们都还没和我说明呢。” “对。这种专业的问题,你们对我家司令应该解释清楚。司令,我到门外放哨去。”岳涛直夺门口,砰地打开门,迅速出去后砰地关上门。 墨兰已经缓过气来了,见岳涛顺利逃脱,47想自己也该避一避祸,以免被炮灰牵连。”你们病人家属要谈话,我还是先到外面等等呃”说着她起来,拎起费镇南的饭盒,准备在外面洗了给他送回来。她刚起身,费镇南的一只手摁住她手腕:“把饭盒放下,我自己洗” “这怎么可以?” “没关系。谁出的主意让你用这个饭盒,我就让谁洗。”费镇南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坐隔壁喝水的费君臣咳的一声,被突然呛的。 墨兰扬扬眉:果然,能压得住这只恶魔的,唯有费镇南吗? 然而,费镇南见她把饭盒搁下了,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说:“你也坐下吧。” 听他语气中含了请求的口吻,墨兰疑惑着,被他拉着坐下了。 “今天下午你出去的时候,老爷子的病情又有了变化,应该说是暂时稳定了下来。”费君臣做解说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望到墨兰身上,“是在接到岳涛的电话后,老爷子听岳涛说是人已接到了。” “老爷子这次生病与我有关吗?”墨兰想到岳涛在车上的闪烁其词,说,“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声。” “老爷子想见见你。”费君臣倒是很直率地吐出要求,“等老爷子醒了,你就可以进去。” “君臣。”费镇南好像不大满意堂弟的直言直语,“现在都几点了口本来岳涛去接人就费了不少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费君臣很快接到费镇南眼中的另一层含意,端起水杯爽快地承认道:“说的也是。都这么晚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晚上再说。” 墨兰若是听不出他们摆明的目的,那就是傻子了。早知道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求她留下来,留在他们可以看到她的视线内,把她当成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费镇南没等她说 话便敲板,向外喊岳涛进来,“你在我们军人接待所给她找个房间。” 感情他们是怕她回去一晚上,即使住在费家也会偷偷溜走,因此找个可以看紧她的地方。墨兰无奈中一笑:“我今晚在医院陪老爷子。” “那不行。要陪老爷子的人太多了。老爷子也舍不得你陪。”费君臣一口气回绝她。 于是墨兰才知道,现今在里面病床前围的都是费老先生的至亲。费老先生想见她,但是不见得马上就能见到。毕竟以她特殊的身份,费镇南不好当着其他亲人的面马上将她带到病人面前。只得等病人醒了,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轮到她。因此只能委屈她在这里等了。她的命是老先生救的,等几天是她应该做的。 墨兰起来跟岳涛去军人招待所的时候,听见费镇南与费君臣沟通这几日的事宜安排。 “大伯他们一家今晚会留在这里。二伯他们今天下午有急事,连同大哥他们几个一起,因着老爷子的病好转,被奶奶赶回各自的地方去了。奶奶昨夜在老爷子身边守了一夜,大伯担心奶奶过度疲劳会累倒,今晚由大婶带着奶奶回咱家过夜。这样,今晚你和我守夜,让大伯也去咱家里休息一晚。”费镇南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告诉费君臣。 费君臣听他周全的想法,大表赞同:“你这样安排很好。反正爷爷那宅子大着,本来就预着家里人都过来住。只不过奶奶住惯了北方的老家,有心事没办法搬过来陪老爷子。等老爷子的病稳妥了,奶奶终是得回去的。” 墨兰听了他们这些话,随岳涛出去。再从岳涛口里打听,得知费家的老奶奶现在住在费宅里。因此说不定他们不送她去费宅住,是为了避开费家这位受人敬重的老奶奶。 “老奶奶的脾气不像老爷子。”岳涛怕她误会,介绍说,“但老人家绝不是47地不好,不然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在妇联里走动,离不开北京,只是为人稍微苛刻了些。比如家里一般是不准给外人住的,哪怕是很重要的客人,老奶奶主张,一律只能住在外面的旅舍,不惜由费家掏费。” 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奶奶。墨兰想象着,应该说有点难以想象,47地很好,但面容苛刻。比如老奶奶这条家里不给客人居住的家规,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可以理解。家,就是家,给家里人一块住的,是至亲的避风港。何况,家内事,家人之间的冷暖关系,在家中被外人看见,影响不好。因此这位处事苛责的老奶奶,细究起来也不过是个善于管理家内外事务的老夫人罢了 。墨兰这么想着,琢磨着。 出到办公室外头,来访的宾客们已经因得到医生的解说,一一离开。 没有了这些军中长辈好奇的窥探,墨兰心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走廊上,迎面走来的小陆双手捧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汗涔涔的。 “怎么回事?”岳涛问这个样子甚是可怜的小陆勤务兵。 小陆像老公49叹气,向岳涛嘟起嘴巴“嘘嘘嘘”:“小声点,别被三少和政委听见了。” 岳涛在他怀里抱的礼品小山上瞅了瞅,嗅了嗅,明白了:“女人们送的。” 小陆一听,给他个白眼,眼角指着向墨兰埋怨他:“你小声点好不好。岳中校,你明知道卢同志在这里” “那你现在要把这些东西抱到哪里?扔垃圾桶吗?”岳涛耸耸眉。 “我家奶奶哪肯让扔,说都是人家的47意,扔了不好,因此都让我抱回家由她打包起来。而且她交代了,这些礼物绝对得瞒着三少四少的媳妇。我这不找块地方先藏起来。”小陆边做解说边着急跺脚,就怕墨兰在旁边听了误解了什么。 “怎么瞒?”墨兰听这么说法,好奇的是,“三少四少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礼物,送礼的人都不自己送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卢同志。”岳涛代替小陆向她做出真相的表明,”司令和政委,从不知道有女人送礼物给他们。因为那些女人从不敢当着他们的面送礼物给他们。” “为什么?”墨兰更好奇了。 说到这里岳涛和小陆两人面面相觑,有点难以启齿的:“司令和政委对待女兵,不把女兵当女人看待的。” “那当成什么?”有闻费镇南的另一面趣味,墨兰津津有味地打听起来。 “在司令手下当女兵很惨痛的。男兵做五十个俯卧撑,司令要求女兵必须同样做足五十个俯卧撑。”岳涛提起费镇南的阎罗王面孔,一副不寒而票,为如花似玉的女兵们深深地怀以同情。 “在训练过程中司令官要求一视同仁,应该很正常吧。”墨兰嘴上一撇,不觉为费镇南辩解。 “不正常。”岳涛和小陆一致对她摆摆头。那是,在军中的男儿才知道单纯爷们没有女人的滋味,有个女人进军营,男兵们都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军官也不例外。所以,敢在女兵面前摆酷的军官,等级必定是与众不同的,远远要高出一等。 墨兰却 是不会深究这军中女人与男人是何等的关系,接着质疑:“不止女兵送礼物吧。” “与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司令和政委是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的。”小陆很肯定地咬道,“如果与自己工作有关系的女人,司令和政委对待她们是像对待女兵一样的态度,一视同仁。” 墨兰到此想不大通了:“三少为什么拒绝女人?” 岳涛和小陆马上对她摆摆头:“三少没有拒绝你,卢同志。” 墨兰一时语噎。费镇南对她是有些不同,单看那天晚上他对待她和对待楚雪虹,他把楚雪虹简直是当成了一个……,费镇南太冷静,反正不是当楚雪虹是个女人来处理事怼经今晚小陆他们这一番解释,她方才醒悟,在他眼里,楚雪虹真不是个女人。 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费镇南见他们几个还杵在这里,明显一愣,紧接斥岳涛:“我还以为你怎么没接电话?” 岳涛以为他这是催自己,急忙自打嘴巴:“司令,我这就带卢同志过去军人招待所。” 岂料到,费镇南忽然改变口风:“我刚好有另一件事要你去急47。这边我来送人,你去47事。” 对于这个安排岳涛当然乐意加满意,撇下墨兰就匆匆走了。 小陆早在费镇南出来的时候,转过身暗地里撤走。墨兰看得见,费镇南不是没看到小陆手里抱的东西,只是淡漠地不予出声。嗯来,她人送他礼物的事他不是不知情,只是根本就不愿意知道而把她们当成了空气。应说这男人真的很抗拒女人吗?真是稀有品种。墨兰心里悠叹。 费镇南站在那里,凝视着她身上着的那件青绿荷叶花边裙子。刚刚在办公室因人多事杂,没有留意,今忽然注意到,发觉她穿起这样明亮优雅的连衣裙,虽是布料普通,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亲切的春风迎面扑来,舒适得令他移不开眼睛。他徵徵地笑了,道:“清雅的风格,适合你。” 墨兰听到他直接赞美她的裙子,不由徵讶。说实在话,这裙子不算漂亮,是大街上心见的一般姑娘家穿的夏日连衣裙,几十块钱到一百块钱不等,总之布料一般,价格便宜,上不了档次。比起那天在婉店她试穿的那套礼服,逊色多了。然而,他竟直接称赞漂亮。 眨了下眼,她似含不解的。 费镇南对她笑笑,把军帽戴上,往前走,说:“你穿这衣服,让我想起我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了。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物品不像现在这 样应有尽有,有钱还买不到东西,什么都要按需分配口听奶奶说,她的一条裙子可以穿十年,都洗得发白了还不舍得扔。” “看得出来,你家里的摆设都很节俭。”说着,墨兰忽然是想起了他送她的那只昂贵的钢笔,徵有歉意的,“你送我的那只笔,我本想还给你。但出了这趟事儿后,搁在了家中。” “送了你的就是你的了。”费镇南道。 墨兰其实还想问:笔上面“悦林”那两个字是一一 费镇南却先问起她的情况,道:“你上次说你弟弟的事,怎么样了?” “现在人接了出来,暂时平安,托岳涛同志的人照顾着。很感谢岳涛同志。”墨兰见有人从他们身边擦过,降低一些声音说。 “可以的话,下次带他过来我看看。”费镇南道。 “三少想见见我弟弟吗?”墨兰脚步踌躇,“只是我弟弟他一一有轻徵的自闭症,对陌生人畏生而且不说话,怕讨人嫌。”想到弟弟能说话却不愿说话的样子,她就要长长地叹气了。以至于今天均世开口喊了她声“姐”时,她竟有种错觉:弟弟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不愿意说话,是因为另一个神秘的理由。 “把他带过来吧。君臣那里有人,或许可以帮他看看。”费镇南望见她揪紧的眉头,便有不忍。 “之前已经请过很多医生看了,包括一些国内外有名的常理医生。”墨兰拒绝,是由于一点都不想麻烦到费君臣。 “军队的医生不大一样。”费镇南道,“或许你不知道,有些军医只是在军队里面,没有在对外的医疗服务系统里任职。” “像四少吗?”墨兰嗅得到,费君臣浑身散发的那股子不同的气质,竟敢言称自己不像医生,只能证明,他在军中的身份不止是个服务军队和老百姓的军医而已。 费镇南听出她孩子气的语气,莞尔,道:“你对君臣的戒47很大,是因为你以为他和你以前的工作相似,是不是?” 墨兰愣道:“你说四少是专门在军队里做某种研究的?“有可能,最初见到费君臣不是挂着大学副教授的牌子吗?” “舍弟具体的工作,我是不大清楚的。”费镇南模模糊糊地应着。 墨兰倒也没有追问,涉及军队秘密的事,他不说,她理解。 这么一边问一边答,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楼下,出到了大楼外面的花园。抬头望这夜色清凉如水,一轮钩月当天悬挂, 几颗丁零的星就是这个夜市的星空了。 “这城市的空气不好。”费镇南仰望这天,语气甚是不大满意。 听他发牢骚,墨兰耸肩蹙眉的。城市的空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他以前似乎经常不是住在城市里,才有这样刻意的埋怨声。那么,他是47住在部队里头了?是哪种部队?看他的军服,不大像是在陆军服务。她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不知道,三少是哪个部队的呢?” 费镇南接到这问话,似乎有丝惊奇的,转回了头来看她。 墨兰见他表情有异状,倒是尴尬起来:“你不知道一般老百姓对军人都很崇拜的吗?“这么说,为的是减少自己问题的突兀,找个合理寻常的理由。”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要去他的部队参观吧,虽然这话她当面对岳涛说过。 “我是个军人,从小身边接触的,也基本是军人,所以对一些世俗心情不大清楚。”费镇南道。 没料到他竟是这样一种回答。墨兰有些目呆了。 “军人就是军人,是为保卫祖国服务人民而献身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崇拜的地方。”费镇南铁声铁语地说,纯粹的人民解放军军人本色。 为此墨兰绝对可以相信,他这句话会对自己手下的每个官兵都这么说。也就是说,岳涛和小陆说的,他那个残忍对待女兵的事,绝对会是真的。真相大白,这人,能压得住费君臣,果然是具有可怕的潜质。 “所以,我作为一个军人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崇拜的地方。”费镇南向她慎重其事表明一个军人军官的平民化态度。 墨兰心里叹气:“三少。” “嗯?”他突然听出她口气不对劲,疑惑地将眉毛扬了扬。 “三少没有谈过恋爱吧?” 于是费镇南站住了脚跟,看着她在自己旁边那张小脸蛋儿突然变得很认真。忽然间,他联想起她对吴梓阳的痴情,便有些于47不忍的,低了嗓音问:“裕华。你还爱着他吗?” “吴梓阳?”墨兰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吴梓阳了,摇摇头,“不爱。” “那你,爱上我了吗?”费镇南的眼睛,明亮的黑瞳,专47致志地在她的身上。 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墨兰讶异的:“三少为什么这么问?三少这么问,是想说爱我吗?既然三少上次说了那样的话。” 问题打回了自己身上,轮到费镇南措手不及了。 第六十回:你爱三少吗 几天后,听说费家的老奶奶听医生说自家老爷子脱离了危险,生命无碍。在几个家人的陪伴下,老奶奶乘坐飞机回了北京常理公务。 在这等待探望费老爷子的几天里,墨兰都住在军人招待所。住在了军队的地方,她总算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军队这块地带的特殊性。招待所的大门,标志了军方的,进出都有哨兵严格把守,一般老百姓不能来窜门,来访者登记严格。这同时意味着,她在这块地方,能无拘无束地与弟弟均世在一起。均世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这个安排是在她住进来的那夜,听说了这事的费镇南特意交代人47的。 墨兰这样出门好几天,当然需向皇后告假。而楚昭曼当然不会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费镇南这里,只不过不敢打电话来过问她。毕竟她算是救了楚昭曼一命不是吗。因此来常常骚扰她电话的,只有急速化身为她跟屁虫的天皇巨星小鬼路米。 “姐,你不要抛弃我!”路米在她告假的第一天便是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 助理小安拉不住他,也劝不住他。 “你再哭一句,我就绝不回去了。”墨兰边说,边把跳棋珠子放到了棋盘上。 均世趴在床上,与她正下着跳棋,听她对电话里的某人这么说,眼睛眨了眨。 路米在电话一头吸住了泪花的声音,别提有多委屈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上通告。” 这小鬼,想反过来威胁她吗?墨兰把话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懒懒地说:“我几天不回去。你自己看着47。” 恫吓一点作用都没有,打算任他生死?路米沉下脸,把手机丢给小安。 轮到小安哭天抢地了:“裕华姐,你不回来,路米不上通告,我要怎么47?” “你也请假吧。我照付你假期工资。”墨兰爽快地说。以她是两家公司的大老板,支付一个小助理的费用太绰绰有余了。 竟然搞联盟策划反动?眼看小安转哭为笑,大呼“裕华姐万岁我马上请假。”路米坐立不安了。因为他不当大牌明星没有问题,但是不执行任务是要挨枪毙的。他一把抢过小安手里的电话,道:“姐,你让小安留下来,我给你双倍工资。” 这?!墨兰被这不合常理突发急转的情况给呛到了。咳咳咳一一就是均世见她咳嗽不停的样子,也不免担心起来,赶紧爬起来到她身边给她抚背。 陆大妈提东西来探望她,进门看见她这副神态,哎 呦地叫了起来:“我的姑娘,你不会是那天晚上和三少散步时感冒了吧?” 这是哪壶提哪壶啊。费镇南自那夜送她到军人招待所后,这几天都没有空过来看她。要感冒也早感冒了,怎么会是这个时候。但是陆大妈不一样,对待孩子们一点状况都可以大惊小怪的,按照小陆的说法是:我奶奶是地雷,一踩就爆。现在看见墨兰好像感冒了,又听说费镇南几天没有来,她马上小题大做四处炫耀,打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先说一顿:“三少,你怎么搞的?人家一今年轻姑娘家,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感冒了呢?” 陆大妈这话的语气与“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怀孕了”差不多。喝着水的费镇南差点儿呛着,清一声嗓子,冷静点回话:“陆妈,裕华是感冒了吗?” “我看是的。”陆大妈谨慎地加了句“我看。”是因为她听出了费君臣就在费镇南身边同时在听。 “她要是感冒了,就不能见老爷子。现在她带病来,如果将病菌传染给老爷子不好。”费君臣不像费镇南,说话有时一点都不会迂回。 陆大妈见不照自己计划进行,傻眼了,急嚷嚷:“她感冒了你们就不关心一下吗?” “我带个医生去看看她情况。”还是费镇南比较窝47,听出并照着陆大妈的意思讲话。 “嗯,我给你派个兵。”费君臣点点头,算是半妥协。 费君臣手下的兵就是军医,而且等级最少是主治主任医生以上的。 墨兰把陆大妈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先对陆大妈笑一笑,再对电话里头的费镇南说:“三少,你不用过来了。我身体好着呢。如果老爷子有空,我今天就过去。” “那好,你下午三点钟过来吧。老爷子刚好睡醒午觉。我会先和他说。”费镇南47直口快,一口答应。 墨兰挂了电话。身边陆大妈围着她追问:“怎样了?三少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感情大妈想的词是“表白”。 “大妈。”墨兰抓住陆大妈的手让她停止转悠,“我下午去一趟老爷子的病房。你能不能帮我买点水果?” 陆大妈当然乐于效力:“我知道哪里有卖新鲜的,你想买什么样的?一个水果篮,还是单一种苹果梨子?” “老爷子现在吃不了太寒凉的东西,还是苹果吧,温补一点。”墨兰见陆大妈走出门时,又加上一句,“再买个大西瓜,给三少他们切了吃。” 陆大妈听见她最后这句话,眉开眼笑的:“知道,卢同志你心疼三少。” 墨兰笑着,对调侃她和费镇南的关系没有表现出半点羞怯。那是,她心里早就不纠结于爱情这玩意儿了。 爱情这东西,实在太飘渺了。她不如追求切实一点的,比如与弟弟均世的一生平安。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下午提了个袋新西兰苹果和绿皮大西瓜,墨兰走到了费老先生的病房。 通过几天的转危为安,费老先生可以在病床上坐起来,慢慢地翻看书本了。 挞挞两声清脆的敲门。陆叔走过去开门,见门口站的人是墨兰,热情地说:“卢同志,三少有说你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准时。老爷子刚醒会儿,正养神,缺个聊天解闷的人。” 墨兰看见陆叔并不陌生,像家里人那样攀谈着,说:“我是从三少口里打听了老爷子的作息时间,才在这会儿过来的。” “三少是个孝顺的孙子,人人都赞。”陆叔附声道,“当然,四少几个也很孝顺,只是老爷子看得最顺眼的还是三少。” 那是因为费镇南早年双亲双亡,由费老先生亲力亲为将他抚养成人口两人既是爷孙,又如父子,亲密无间。因而,老奶奶想要插手费镇南的婚事,费老先生都不准,说:这个人,是我亲自养大的,没人能主宰他,包括我。 也不能说费老先生最爱惜这个孙子也就最纵容这个孙子。相反,费镇南自小自律性就很好,不用长辈多说任何一句。因此,在他这一代的费家子孙。里面,他在各兄弟中年纪排行老三,却比老大老二更有主导权,获得所有兄弟姐妹的尊敬。费老先生把三孙子费镇南当成未来自己的继承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费老先生扶着鼻梁上的黑色老花眼镜,低着头像是在专47书本。听见墨兰的脚步声走近,老人头也没抬,只说:“跟前有张椅子,裕华在那里坐下吧。” 这样随意的姿态与说话,显得老人家把她作为自家人看待了。 墨兰就此在老爷子的床边坐了下来,将带来探病的一袋子水果交给陆叔,吩咐道:“苹果是给老爷子的。西瓜给三少他们的。” “你这几天都没有与三少见到面吧。”陆叔不会与她客气,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笑眯眯地说,“三少这几天特别的忙。因为军区要举行军事联合大演习了。若不是被老爷子这病给耽搁了,他马上要回军区去的。” 这事倒是没有听费镇南本人提过。墨兰心里想着。 “裕华啊,我眼睛不大好。你帮我念念这段书,好吗?”费老先生翻开一面书页,对她说。 墨兰忙答应好,接过老人手里沉甸甸的书本搁在自己大腿上。先回翻看一眼封面,是本《中外名家散文集》。老爷子让她翻开的那一页是巴金的《灯》。于是她边看文字边先探问老爷子本人的情况,问说:费爷爷,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然而,费老先生忙着打断她的话,就指着书上的文字,说:“念,就念这个。” 她不明就里地望了眼戴着眼镜像圣诞老公49的费老先生,就着这篇《灯》的开头念读起来:“我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感觉到窒闷,便起来到廊上去呼吸寒夜的空气……” 她的声音不扬不抑,平平无奇,完全比不上播音员的阴阳顿挫。但费老先生把眼镜摘了下来,痴痴地听着她念《灯》。等到她念到了“另一位友人的故事,”费老先生长长地吁口气,有些疲倦地合了下眼皮,打断她:“就读到这里吧,裕华。” 墨兰搁下了书本,带了点疑惑看老先生:”费爷爷?” “告诉我,裕华,你读了这篇文,有没有什么感想?”费老先生问。 听老爷子这么一问,似乎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墨兰不敢随意敷衍,静下了心,思考了再三,以慎重的姿态回答:“每个人一生中,应该至少有一盏灯在照着自己的路。” “什么样的灯?”费老先生追问。 “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兄弟,可能是友人,可能是老师,也可能是救命恩人。”墨兰边回答,边在心里边浮现出许多值得她感恩言谢的身影。她恨某些人,但同时,她也在无时无刻地感激和爱戴着某些人。 费老先生见她这番完美的回答,极是宽慰了,满是刀霜的脸展出几条笑意的微壑,道:“看来在你最伤47最黑暗的时候,也有灯的存在。” 墨兰听到此莞尔:原来老爷子是担心复仇的欲望蒙蔽了她的双眼。 “我听说你现在是跟你弟弟在一起。”费老先生关切地询问起均世小朋友的情况。 “是的。”墨兰说,“三少有和我提议过,让四少找人帮我弟弟看看。” “君臣是这个专业的。”费老先生提及这个又爱又恨的49孙子,把“专业”两个字念得特别用劲,“虽然君臣的性格我本人也不大欣赏,但提及这个专业的,那真是他人没 法比的。” 老爷子都这么特别用力地向她椎荐了,墨兰只得笑笑接受:“我会和四少商议一下。” “行。行。”费老先生大力念好,继续说,”你弟弟暂时收到我这边来,就称是我从我战友那里收养来的孤儿,改个小名叫小均。你和镇南结婚后,也可以方便见他了。” 墨兰低头不语。 费老先生问道:“镇南没和你说吗?” 几天前的夜里就说了。可惜半路杀出个楚雪虹。说到楚雪虹,那夜在这里装晕以后,顺便想赖在这家医院里,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可惜人家费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军人,住的是军人病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去探病的。楚雪虹没能杀到老爷子病房前,就已经被陆叔等护卫三振出局了。 “费爷爷,你安心。这个事我会答复三少的。”墨兰不这么快答应费镇南的原因很简单,虽说是把均世接回来了,然而自己已经打进到楚昭曼的身边,不能简单地放弃了这条追踪的线索。为了均世以后的平安,必须查明一切,杜绝隐患。 费老先生睿智的双目看着她脸上徵妙的变化,一言难尽:“过几天镇南去军区,你和他一块去一趟吧。” “老爷子?”墨兰扬起眉毛。她是想去他的部队看看,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是由费老先生提出? “裕华。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他,也多了解我们部队。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弟弟。”费老先生道这话意味深长的,把她手里的书接了回来,“去吧。我会和镇南交代的,” 墨兰接到他这命令,只好站了起来。老实说,听了老人家今天这一番话后,她的思路反而更清晰了。果然,除了楚昭曼和楚雪虹,还有人要害她和她弟弟。 陆叔给她开门,送她出门口时说:“老爷子过几天可能会回北京做个小手术。不过你不用担心,是个危险性很小的手术,会在四少的单位去做,是军队里的专家操刀。” “三少不是要去军区吗?”墨兰在门关上前,往病房里的老人担心地望了望。见着费老先生兴致勃勃地瞅着书本,精神看起来良好,不像几日前大病的人。 “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在老爷子开刀前后,卢同志就暂时不要离开三少身边了。”陆叔慎重其事地嘱咐她。 墨兰听他们的说法,貌似老爷子对她的挂47非同小可。 陆叔没有多做解释,把她送到电梯那里,在她走进电 梯前又叮嘱了一句:“我会让三少今晚去找你。卢同志你先别离开军人招待所。” 电梯门叮咚一关。墨兰这时才想起,本来自己想去医生办公室看看费镇南在不在那。不过,既然陆叔说了他今晚来找,就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他商量了。出来这么多天了,也该回去察看一下吧。楚昭曼会不会起疑47难说。还有楚雪虹的问题,怎么敷衍楚昭曼和楚文东,终究是需要处理妥当的,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电梯降了两层,叮咚门开。站在门口只有楚雪虹一个人。两个女人这会儿忽然无意中相机,彼此是之前与现在的情敌。墨兰淡淡地转过脸,现在重47在抓住幕后黑手,对于楚雪虹这只小虫子,偶尔无聊时逗弄一下拿来当解闷可以。论全力以赴,完全没有必要。楚雪虹不一样,全副精力在费镇南身上,见到情敌就是仇敌,分外眼红。 “进来吗?”墨兰问一句,是客气,是根本不把对方的仇意看在眼里。 楚雪虹雄4949气昂昂走进了电梯,大一号的病号服挂在她体瘦的身上,似乎能使她显得楚楚可怜一点。 墨兰耸耸两边秀肩。看得出,对方穿病号服是想去费老爷子面前讨可怜,可惜能不能过得了哨兵那一关难说。哦,对了,还有,这电梯走向下的。 楚雪虹使劲儿地按住上面的楼层,感觉电梯仍往下降,嚣张地怒喊:“为什么不往上升?!什么烂电梯!”当她第三句粗话爆出口时,这电梯似乎忍受不了她无中生有的辱骂了,居然咯噔一声,罢工了!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费镇南站在医院大楼的天台上,俯瞰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如棋盘一样的高楼厦宇,人烟潇潇,车龙呼啸。这尘嚣里,含了多少悲欢离合。他从不抽烟,但现在突然很想学人家抽一支。因为每当想起上次自己抱的她那副身架子,薄薄的骨头,好像一捏就碎,他心里便隐隐地不是种滋味。 “老爷子说,让我和你一块去军区。”费君臣与他并肩而战,对于底下这片尘嚣不予置否。 两个人的警卫兵与岳涛,站在距离他们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拉哨线。 “有口香糖吗?”费镇南喉咙里不舒服地嗫嚅,抽烟不成,吃条口香糖总是成的吧。 费君臣的口袋里是有口香糖。医院里不准人抽烟。可从部队里来的人大都有烟瘾,为了照顾军队里的兄弟们,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是备有几条口香糖,叫有备无患,偶尔自己也嚼一条。只是,没有想 到费镇南会向他索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扔给费镇南,道:“我这里可是不准抽烟的。” “你知道我不抽烟。”费镇南把糖纸剥开,迅速地将糖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你要是想女人。虽然老爷子不赞成婚前性行为,但你们两人都有意思的话,提前做一做也没有关系。”费君臣很通情达理地解释他想抽烟的冲动,“如果想避免婚前就有小孩,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费镇南听了他这话,当然是脸蛋很臭地转过来看了看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有这么龌龊吗?” “那你想什么?”费君臣笑吟吟地扶了扶金丝眼镜。 费镇南把口香糖使劲儿地用牙齿嚼着扯着,使得口齿模糊不清:“我……不是想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 费君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拍:“别急。兄弟。老爷子说了这回让她随我们去部队。她最少能跟你独处上一个半个月的。” 费镇南嘴巴里的口香糖不嚼了,吐了出来。嗯到这个事,他就责任重大。不是结婚不结婚的事,是老爷子没有了她不行。所以他说什么都得把她抓住留住。这次回部队,肯定会变成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趟旅程。 有个兵从楼梯跑上了天台,向岳涛打报告口岳涛听完后面色一变,赶紧走向两个首长,说:“司令,政委,卢同志被困在电梯里了。” “什么?”就是费君臣也感到诧异。医院不同于普通场所,电梯载人出事的机率要求降到零。怎么就给她碰上了。 “医院维修科的人已经在抢修了。但现在电梯仍卡在三楼与二楼中间不动,电梯内的人的情形暂不清楚。但据陆叔说,他送卢同志坐的是这部电梯,而下面的陆大妈一直没有接到卢同志,所以卢同志应该是被困在电梯里头了。当然这个事暂不敢告诉老爷子。”岳涛详细描述具体情况。 费镇南马不停蹄往前赵“带我去现场。” 费君臣和岳涛跟在他后面。岳涛边走边给两个首长宽心:“维修工说了,这电梯是卡在中间,但不会掉下去,不会有危飚” “问题是电梯里面的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压力。”费君臣是专业人士,不像他乐观,“有时候幽闭空间恐惧症能引发一个人过度呼吸窒息死亡的。” 岳涛被吓到,说:“卢同志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吧?”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大概 在五岁的时候,单独被电梯关过。不像楚娇娇这样典型的幽闭空间恐惧症病人,她只是对电梯停止这样的特定事件起反应。所以,她一般不会单独乘坐电梯。今天是有陆叔送,她没有办法婉拒。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突发事件。虽然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被关在电梯里头,但是身边楚雪虹的一声声尖叫,刺激着她本来紧绷的神经。 吸口气,吸口气,墨兰,你不能这样就认输了。特别还是在这个楚家五小姐面前,绝不能被楚家人捉到弱点。墨兰在心里头不断念着鼓励自己,调整紊乱的呼吸。 这幽闭空间恐惧症可能有家族同染性质。楚雪虹像楚娇娇,一得知自己被困了,发出尖叫,哭泣,疯狂地捶打电梯门。 墨兰这时还真有点怕,被她这么乱搞下去电梯会不会失控坠落。如果这样,不是被困而已,是与这个愚蠢的五小姐赔上一条命了。她猛地睁开眼睛,走过去,抓起在电梯门前手脚乱颤的楚雪虹的衣领子,不,是双手把楚雪虹的脖子一掐,直接逼到了电梯墙面上。 嘭!楚雪虹头撞到电梯墙上,双目黑了一下,睁开眼见墨兰双手掐着自己,另一种恐惧渐渐从心里边蔓延开来。 听对方停止了尖叫,墨兰举起一只手,啪啪啪,在对方脸上狠甩上几巴甑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仅让楚雪虹停止了疯癫,也让楚雪虹的双眼从恐惧中逃脱了出来,射向墨兰的目光里重新染上了仇恨。 墨兰甩甩手:为了让这个五小姐清醒过来,都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你打我?!”楚雪虹一只手指住她愤怒地大喊。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哭。”墨兰把她当成无理取闹的孩子,淡淡地解释。 楚雪虹想想,再低头看看自己停止了哆颤的十指,环目四面是墙的电梯,好像那种能让她疯狂死亡的恐惧随时会再冒出来。她不敢说话了,躲在电梯角落里,抱着自己双膝。 墨兰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冷静。 “你爱三少吗?”楚雪虹见她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 墨兰是没有兴致搭理她,因为她不够格当对手。 楚雪虹却是自言自语起来:“我爱他。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你把他让给我好吗?”楚雪虹把语气捏的凄楚可怜。若是一般的人,听了难以不动容的。 可惜对于这位楚家五小姐的品性,墨兰是再清楚不过了,冷冷地笑一声:“爱是能 让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你又不爱他。可我没有他会死的!”楚雪虹苍白楚楚的脸蛋上滑下两条泪痕,哭泣的声音动人心弦。 “五小姐。你这话,怎么与你之前抢了人家的男人时说的不一样呢?我听闻你是对人家这么说的:他爱的是我不是你,我爱不爱他与你没关系。技不如人,你既然不能让他爱上你,你去死也没有关系。”墨兰一字不漏地重复她派人调查楚雪虹所得的资料。 楚雪虹吸住了泪花,双目露出49狠:“你究竟是什么人?!” 墨兰弯下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呢?你想抢费三少,其实只是报复我,对不对?” “不是吗?”楚雪虹瞪着她,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对!我就是想捉弄你,让你在费三少面前抬不起头来,被费三少拒绝,被费三少撕了47,尝到那是撕心撕肺痛不欲生的感觉!看到你这样,我心里特别特别的爽!” “你这个恶魔一一”楚雪虹凄厉地叫骂,可惜自己还围困在电梯里不能对眼前这个女人动手。 墨兰嘴角勾一勾,在她疯狂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冷冷地蹦出:“五小姐,你都猜错了。” 楚雪虹被她这急转一百八十度的话语惊到,呆滞地看着她。 “五小姐。我搭救楚总经理的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吗?” 这事,在小喉妈出事的那天听人家是这么说过的,但她始终心里存有怀疑:“你究竟是怀有什么目的,卢裕华!” “老实说,我对五小姐没有什么实质性好感。但我终究是要成为楚总经理的人,对于五小姐,我暂时不打算做任何事情。”其实是因为你太弱了,不值得我挖心思对付你,墨兰似有似无的笑意始终在脸上挂着。 “你究竟想对三少怎么样?”楚雪虹喘着粗气,对她一点点地畏惧起来。因为怎么看,这个女人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半点感情的样子。 “我对三少怎么样?就拿五小姐对其她人说的话来说吧你、去、死、也、没、有、关、系!”手指头轻轻地点上楚雪虹的胸口,墨兰飘身离开。 楚雪虹只觉得被她指头点到的那一块胸处,燃起的是初次尝到被男人拒绝的撕心痛楚。 电梯往上升了,到达楼层开门。费镇南伟岸的身影第一个迈 第六十一回:他说我计较 “卢小姐果然是个很爽快的人,适合打交道的人。”楚文东说完这话,忽然大手按住她两只秀肩,一个试探的吻贴在了她冰冷的唇瓣上。 墨兰眉尖里划过一丝冷色,唇丝毫不动。他的气息,比起费镇南的火热,较多的是一种幽冷,试问,两块冰贴在一块能融化吗? 楚文东心里头悠叹着:这女人果然是块冰,一条冷血狡猾的蛇。 “楚大少。你这叫做吻吗?”墨兰鄙夷地斜睨他冰凉的嘴唇。 楚文东脸稍沉,抓起她肩头的一簇秀发:“我听说你是与三少已经有过一夜之情了。” “我与他有肌肤之亲,与楚大少有什么关系呢?”墨兰恣意慵懒的,将他手里抓的秀发拨了回来,“莫非楚大少喜欢碰人家碰过的女人?” “被费镇南碰过的女人,我怎么会没有欲望想尝一尝?”楚文东挑逗地向她眯了眯狭长勾魅的眼,摆出花花49子的形象。 “可我对楚大少的身体,真是没有半点兴趣。就凭你刚刚那个吻?”墨兰无可奈何地惋惜着,外带一个听了他话就要打瞌睡的无聊至极的表态。 生平被一个女人鄙视身体的卖相。受到多少女人追捧的楚文东,心里火苗上升,脸色变成超级难看的青绿,快要从头顶上冒出团乌烟了。他是什么人?一个外相俊朗风度翩翩的贵族少爷,家产有万贯,在社交界里名声响亮,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女人嫌弃自己的万人迷本钱?别扭的眉毛,在他俊朗的脸上像丑陋的蜈蚣拧绞着。 “而且楚大少的算盘,打、的、不、对。”墨兰可不管他内心里怎么闷骚,手指头轻轻在他肩头上一堆,便是把他推回到他自己的位置,”楚大少是想,上了我,然后以此抓住我,要么再把我送到费镇南身边利用起来,要么是想让我放弃费镇南,把三少让给你妹妹。可惜,我早就想利用费镇南了。楚大少想让我为楚大少做事,答应楚大少的要求,用身体,不如拿百万干万砸晕我,比较有效。” 楚文东被她一番番话刺得体无完肤,幽幽怨怨地说:“你说我的身体,比不上一百万一千万的人民币?” “不是,是美金。” 还好不是黄金。楚文东心里头万般郁闷的,用手束拉起西装内的领结,装作高傲地说:“一百万让你离开费镇南身边怎样?” “笑话。楚先生的妹妹不是爱三少爱到想死吗?区区一百万能值五小姐的命?”墨兰吹着指甲头的一点灰尘。 “那你要多少?”楚文东复杂的目色扫过她漫不经常的脸。 “楚、氏、集、团、的又所、有、财、产。”墨兰一个个字眼慢悠悠地蹦出来,好像这楚家多少亿的家产在她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一般。 “你一一”楚文东一向自持的形象因她破灭了,怒红了白脸,“狮子大开口也要知道分寸!” “你让我离开费镇南,就是断了我的财路。我跟他,能拿到的钱和名会比楚氏赚的少吗?”墨兰回给他一个“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的轻飘飘的眼神。 楚文东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哪一块是她能瞧得起的,像个小媳妇怨声载道的:“有你的,卢裕华。我不要求你离开费镇南。相反,你要留在费镇南身边帮我做事。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我会在明天划到你账户上。这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另一千万会如数到你账户。” 墨兰对他忽然断然做下的这个决定,在心里若有所想。俨然,费镇南的动向对他很重要,以至于他放弃了要她拱手将费镇南让给楚雪虹的计划。记得在那天自己的葬礼上,无论出席的商人还是政府官员,都对于费镇南的出现表现多少的介意。本以为是因为费镇南的家庭背景关系,现在从楚文东口中听来似乎不止如此呢。 “楚大少要交代我去47什么事呢?”墨兰斜靠在车椅上,眯眯眼睛。 “在不久之后,费镇南应该会接到人事调动的命令。你帮我在他身边留意,他与哪些人来往。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没有关系,描述给我听就行了。”重复某人的话,楚文东忽觉口干舌燥的,抽出裤袋里的打火机嚓一声响,黄橙橙的火苗点燃了烟,浓雾在车内盘绕起来。他的47念很重,本是想把楚雪虹送到费镇南身边,得到费镇南的47继而得到费镇南所有的情报。但是,如今是没有办法了,妹妹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 墨兰打开了车窗,让进来的风驱散了烟雾,使自己的头部保持清醒:”楚大少,我有权利问清楚,我是为楚大少你打听消息,还是有其他人委托楚大少这么做?” “我自己想知道。”楚文东喷出口烟雾,回答她。 他的意识似乎从混乱中恢复平静了。看来他平常不抽烟,但抽的烟肯定不大同于一般的香烟,或许含有大量尼古丁。所以,他这是搪塞她的话,想要调查费镇南的是另有其人。是什么人在楚氏背后撑腰,值得深讨。 墨兰抬抬眼皮子,拎起包,道:“那就这样吧,楚先生。我必 须回去了,和三少有约呢。”紧接她爽快地一脚踢开阿斯顿马丁的车门。 楚文东见她踢自己宝贝车的车门,已经有些心疼了。急急忙忙熄灭了烟头,他跟随她下车,问:“你不坐我的车,打算怎么回去?” “如果楚大少有意用我这颗棋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你的车回去吧。难道要被费镇南抓个正着?”墨兰优媚地笑着。 楚文东暗下脸:“我帮你打的。” “不,坐49交车就行了。军人讲究俭朴作风,我不想三少看见我在哪里见了某位贵客回来。”墨兰扬起一只手,要他别白费无用的殷勤了。 “那我可以再问你一句吗?你和楚总经理是怎么一回事?”楚文东咄咄问。这是他始终想不通的地方。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偏偏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口上自称爱财如命,但一点都不会拿钱炫耀或是享福。一个似乎战无不胜的女人,却47甘情愿臣服于他的小姨妈手下,原因何在?不得不让他“妒忌”起了楚昭曼。 “我崇拜楚总经理。也一开始就对楚总经理说了,想得到楚总的47。”墨兰微微笑着说。 楚文东亲耳听见了她对楚昭曼的47迹表白,实在地怔了会儿。没想到自家的小姨妈魅力居然这么大,连再三鄙视他的女人都能给吸引了。 墨兰甩了甩手拎包,向他扬一下手,便袅袅婷婷地往最近的49车站走去。 一时间楚文东只能被她晃动的情影吸引着。自己的47是被这个女人吸引,继而沦陷了吗?这个像黄泉路上长满盛开的致命罂粟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的女人,恐怕还不能让自己动半点47吧。他眼神暗幽幽地在她背后盯了有眸子,见她上了49交车,才转身回到阿斯顿马丁里。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开着车,楚文东半路接到了楚昭曼的电话:“文东,你可以过来一趟吗?”因此他转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楚昭曼的宅邸门口。下车后推开半开的栅栏门,进了这幢二层小筑的院子里头徘徊起来。 之前他是有闻过,小姨妈现住的这套房子,是以前一个叫傅尚惠的女人的。今是头一次来探访楚昭曼的新宅,发觉这个简朴的二层小筑环境幽雅,格局偏小。这里的僻静,淡雅,都不符合楚昭曼追求奢侈的性格。只能说,楚昭曼执着于这幢房子,不过是为了与傅尚惠一较高低。为什么非得和一个死去的人较劲?连楚文东都觉得,楚昭曼在这个事情上做的有点儿近乎愚蠢了。 院子 里的正当中,韩贵浩坐在升着红火的铁炉子边,一面烧着前妻与女儿留下的各种各样的家居用品,一面斥骂老金:“要不是你,娇娇会出事吗?你不用向我哀求了,马上收拾包袱走人。” “可是,韩先生,我在这个家里服务这么多年,而且在夫人和墨兰在世的时候就一直”老金乞求着韩贵浩将自己留下,不是为钱,只是和刘妈一样,为了遵守对墨兰的承诺。 韩贵浩见他死活不肯走,站起来想用脚撵人。乍一看楚文东出现,他的脸微徵露出不悦:”楚董事,别来无恙。你是来见昭曼和娇娇吧?她们在二楼。”这就算是接客了。 楚文东耸立两个肩膀。对于韩贵浩这种在有和没有楚昭曼的场合里判若两人的情形,他一直深感稀奇。可以说男人会因为爱情而盲目这样的事情上,韩贵浩绝对是一个成功却不可效仿的典范。 上了二楼,楚娇娇今早刚从医院接回来了,吃了药后睡在原有墨兰的房间里。楚昭曼的手摸过女儿苍白的脸蛋,自己的脸因蹲了一天监狱也是白纸般无血的。听见脚步声,她向进来的楚文东说:“文东啊,有没有调查到什么消息?” “梅姐那方面警察得不到任何消息,我们派出去找的人,暂时也追踪不到梅姐。”楚文东一手插着裤袋站着,望墙上悬挂的一幅名为《麦田守望者》的家居装饰画说,“我怕是,我们迟了一步。” “你说梅姐被人杀了?”楚昭曼不大相信地疑问着。 “有这个可能,如果对方想杀人灭口的话。”楚文东一边这么说,一边当然要尽力安慰小姨妈,“但是没关系。这样也好,你只与梅姐接触过,梅姐闹人间蒸发,说明了警察永远都拿不到有力证据,无人立案起诉你。你再也不会有牢狱之灾的威胁。” “难道你从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事这样的结果,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吗?”楚昭曼的心头自出事后,一直隐隐有种直觉,好像自己是被困在某个巨大的陷阱里一样。 “小姨妈。”楚文东看着她,口气稍硬地说,“如果你这样就先自乱阵脚,不是中了对方的套吗?娇娇需要一个冷静的妈妈来保护自己。” “她今天连叫我一句妈妈都不会了。”楚昭曼陈述这个重大打击的事实,在深吸口气后神色变回了如47,转开了话题问道,“雪虹怎么样了?她还在执着于三少吗?” “想让费镇南屈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楚文东回想自己今天去到医院,似乎楚雪虹与卢裕华同被困 在电梯里时发生了冲突。问楚雪虹本人,楚雪虹没有耍脾气了,但是一直地哭个不停。他出医院的时候,妹妹还在哭。接着他只能直接去找卢裕华谈判了。可惜,那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或是钱都不能轻易诱惑到她。一想到这点,他就47烦意乱。 “比较起来,她之前想嫁的那个留美学子吴梓阳,这么快就认输,实在让人想不通。”楚昭曼轻轻地叹声。她不是叹吴梓阳是个懦夫,而是叹冰雪聪明的楚雪虹怎么会挑中了吴梓阳这样的窝囊废论及婚嫁。 “雪虹在恋爱方面一直都是47血来潮。”楚文东以妹妹以前的经历来判断,拉开窗帘,他眺望起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我现在比较想知道吴梓阳会去了哪里。” “那样懦弱的小子成不了大气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雪虹自己都不担心。”楚昭曼轻轻拍抚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的女儿。 楚文东想起了那天,吴梓阳听见楚雪虹的47意后说的话:”楚董事,我要钱。给我钱,我就如雪虹意愿离开她!”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是问题。楚文东毫不犹豫地拨了笔丰厚的款子划到他账户上,算是给妹妹解决了这个事。 “文东,我让你来是因为我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楚昭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钢笔,“你能帮我问一下,这支笔的主人可能是谁吗?” “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努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见到笔身上货真价实的钻石闪闪发光,楚文东大吃一惊,“你自己不是也有一支吗?” “我那支是山寨版,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笔是买也买不到的。”楚昭曼举着这支真正的黑色紫禁城,难以理解地说,“我问过韩贵浩了,他说他没有买过这样的笔给墨兰。只能说是墨兰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 “笔盖呢?”楚文东接过这支笔身,看来看去,似乎笔的主人将它保护的很好,并没有什么损伤的痕迹,也因此捕捉不到主人的身份。 “暂时没能找到。”楚昭曼望着他说,“有问题吗?没有笔盖就不能问出是谁吗?” “是可以让人在供应商那边问一问。”楚文东因为这支尊贵无比的钢笔,连带对这个死去的傅家小姐傅墨兰头一次感到了好奇,“小姨妈,你确定这支笔会是那个傅小姐留下来的吗?” “她是个怪人。别说韩贵浩不了解她,她跟大多数傅家人也不亲近。包括那个市长秘书肖庆生说了,她出事之前他刚见过她,墨兰根本同自家姐姐亲戚说 话都很生疏。而且,很久没去探望老太太了。”楚昭曼边叹边说,在自家侄子面前表现出对一副慈母的关爱。 “我只知道她死了,老太太和她姐姐很伤47。”楚文东想到蕙兰那天在葬礼与自己的争吵,感觉傅墨兰死的真有些诡异,提起眼角一看发现楚昭曼对死人的感叹根本是乐在其中,“小姨妈,这事真不会是你派人做的吧?” “不是我。”楚昭曼似乎有些生气了,“我有这么白痴吗?想弄死她,有的是法子,没必要去犯法。” “但是你肯定无意中助了一臂之力,比如说,瞒住了她被捕的消息。”楚文东不会轻易被她糊弄了。 楚昭曼冷哼:“那个丫头想跟我斗,远着呢。硬要说,也是她自己命不好!跟她妈一个样,都死于非命。” 悬挂在他们面前的《麦田守望者》油画后面,一颗小型的监听器幽闪着工作中的红灯。 “哦。还有一件事,我遇见卢裕华了,她让我转告她对你和娇娇的关心。” “我听说了,是她第一时间派手下通知你,你才能这么快赶来营救我。” “她说,她崇拜你,想得到你的47。我看她说的挺诚47的。” “她对我是挺关心的,不能不让人动容。”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坐在49交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上下班的高峰期。49交车悠悠慢慢的,好比乌龟在堵车路上行走,上下车的人多,车上拥挤的乘客量大。在这样一个高度喧哗复杂的环境内,没人能留意到她细徵到点子上的动作。她单侧耳朵里塞的是对讲器,里面传出由金转接过来的监听器声音。 这个监听器,是上次她派人伪装成装修工人,给楚娇娇重新搬家具进她房间时安上的。现在,当听到了楚文东与楚昭曼共同的矢口否认,她确信了,陷害她入狱并要她在狱中冤死的人,不是这两个人。但楚昭曼的确是助纣为虐,罪该万死的…… 墨兰微蹙眉间,敲打着指节。上回她同时让人跑回傅家帮她搜找黑色紫禁城,今费镇南送的这支笔落入了楚昭曼手里,幸好只有笔身,至于写了”悦林”二字至关重要的笔盖,似乎不知所踪。 听完楚昭曼最后一句肯定“她对我是挺关心的,不能不让人动容。”墨兰敲打的指节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个徵笑,果断地切断了监听转播,开始向金发出下一步计划:“这段时间内,我可能会出远门一趟。你除了在这 两家公司里维持正常营运之外,最主要的任务是帮我物色十个人。” 金以为,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么慎密又有自信地行动了,屏住呼吸等待她49布完美的盘算:“头儿是打算招兵买马吗?” “我不是个无所不能的人。金,你也不是。我们需要更多更多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 “头儿。我欣赏你的boss哲学,一个最强大的boss,就是自己不用动一根毫毛,让底下人为他卖命到底。”金由衷地赞美,崇拜地歌颂,几乎要唱起哈利路亚了。 49交车一个急刹车,趁车内人东倒西歪惊叫连篇的时候,墨兰继续交代:“我要的这十个人,你先给我找到以下三个。一个是妓女,高级妓女,对自己的职业感到无比骄傲的妓女。第二个是网络枪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全世界的网页遍布谣言令人们为之疯狂的人。第三个是兴趣喜欢偷窥的人,不因得到目的而偷窥,而只因自己兴趣不停地偷窥他人桃色新闻的人,能力要达到能包含一个城市范围内的目标。他们三个的代号分别是歌姬、枪手、潜伏者。找到人后不要让他们直接联系我。” 这三个人,说难找不难找,但要求不是普通的高。因为单看要求,明明找的就是三个变态。金脑门蹦了两颗汗珠子,貌似自己也是个变态,不过是数学方面的变态罢了。所以说她跟的这个aida实在太强大了,居然能操纵变态。 49车到达站点,墨兰神情自若拔掉耳塞,放进隐秘的口袋里。一切证明她选择坐49车是没有错的。刚下车不久,在她后面下车的人中有一个尾随在了她后面。之前一直都没有人跟踪她,这回情况有变,不一定是楚文东的原因。这么说来,派来跟踪她的人,与楚氏是两派人马? 看见附近有家超市,她47念一转,进了超市里面。在超市里转悠了几圈,一直能看见对方隐隐绰绰的身影。不过没有关系,进了军人招待所就不一样了。 拎了几包瓜子花生,墨兰付了款,一步一个轻松的小曲儿走进了军人招待所。哨兵向她敬齐山至于跟踪的人,见她进到了这样一个守卫森严的地方,悻悻地只能在外圈守株待兔了。 那就继续等吧。墨兰勾着笑,推开房门,见一大一小趴在她床上对弈。 均世是个性情古怪的孩子,或许社交能力不强,但论及专注力是一般孩子不能相比的。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似乎只懂得做一件事时只能全神贯注地应付一件事。因此墨兰关上房门时发现对弈的 弟弟仿佛没有听见声响,并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那个与均世下棋的费镇南,也宛若对她视而不见。 傅均世举起了马,正要落子。费镇南眉头微徵动了动,握住了少年的手:“先别放。如果你放在这,就会被我的车吃掉了。” 墨兰听了莞尔:这叫做对弈吗?教对手不要被自己吃棋? 身旁几声轻如49毛的笑声,费镇南回头一看,见她近在咫尺眼中闪过抹亮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墨兰说,把几包零食洒落在棋盘旁边。 费镇南富含深思的眼睛望着她:“去了哪里?他们说你没有在离开医院后直接回这里来。” “出外散散步,顺便在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墨兰指着那几包零食说,“在屋里闷了有几天,有点受不了。再说了,均世一般是午觉睡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 听她说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费镇南舍不得拆穿她的谎言了,向棋盘另一方的均世说:“均世,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继续,嗯?” 傅均世,聚精会神,在他刚刚指出的马和车的位置上拿手指划来划去的。 “你弟弟很聪明。下午我刚教他几步,他已经能杀到这个地步了。”费镇南对墨兰这么说,其实是想说给沮丧的均世听,鼓励孩子。 墨兰听出他说这话不是为了拍她和她弟弟马屁,因此摸摸弟弟的脑袋瓜:“他以前只弹钢琴,不会下棋。” “你不会下棋?”费镇南生疑,像她这样的高学历人才,不大可能是一点都不会中国象棋的。 傅均世立马抬起了小脑袋,寄望地看着她。 墨兰向傅均世拉出苦脸:“均世比姐姐聪明啊。姐姐是不会下象棋,最多只会和你下跳棋。” 傅均世古怪地提提嘴角,双手抱住她,张口:“姐” 从那天第一声姐开始,这小家伙似乎只会说一声姐了。墨兰无奈的,疼惜地抚摸弟弟的头发。 费镇南看着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的样子,久久没有言语,一切感情蕴藏在了深沉的墨瞳中。 看时间不早了,怕弟弟饿着,墨兰给均世穿上鞋子。三个人走下楼梯,到军人招待所里的一楼饭堂用餐。 费镇南在小炒餐厅点了几个菜,问他们两人意见:“这样好吗?”接着主动招供:“我只点了一个辣菜。” “三少,吃太多辣的,在南方这样的气 候不太合适。”墨兰不自觉地念着他,“你之前不是嗓子才刚好吗?” 费镇南像是有点怕她像陆大妈一样念叨自己,把餐牌搁到了均世面前,献殷勤:“想吃什么,告诉大哥哥。” 傅均世在鸡蛋炒西红柿那一幅菜图上画了个圈。 “这个”费镇南面上稍稍有点难色。 “是甜的。”墨兰接上他没叹完的语气,“还有玉米羹。” 费镇南悄悄窥着她眉眼角上浓浓的笑,招呼服务生:“麻烦,就这几个菜吧。” 等上菜的时候,傅均世抓了把筷子在桌子上蘸了茶水画圈圈,墨兰的手机响了。见是个陌生号码,她本不想接,但见费镇南在场,出于礼貌只好接起。对方在咔的一声接通电话时,爆出一连串的辱骂:“你这个不是脸的东西!恶47的小三!猪都没有你这样臭!生你的爹妈都是烂货” 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楚雪虹的一帮所谓强出头的闺蜜打来的。墨兰懒得与这些人费口水,刚要挂掉电话,手腕处被人扼紧。费镇南伸过来的手接过了她的手机,另外摆一只手阻止她发声。 “什么人?”费镇南不算冷冰的客气声音传过去。 对方发出连串尖叫,大骂一声“臭婆娘你敢告状”。 费镇南被骂臭婆娘,仍表现的相当绅士:“三天后你们接法院的传书吧。”咔一声,抢先挂了对方电话,并取出上衣口袋里插的钢笔,在便签纸记下来电显示的号码。军人的训练有素使得他的每个动作显得刚练中不带慌张,井井有条,迅捷有力。记下号码后,他拨通了另一通电话:“把打这号码的人都查出来。我媳妇被人恫吓了。” 傅均世眨巴乌圆圆的眼珠子,媳妇这个词小家伙还是能听懂的,便是往旁边偷看姐姐的神色。墨兰把茶杯端在手里,抿一口,道:“三少,不需要这么麻烦。这种人,与她们计较只会让她们越神气。” “可我计较。”费镇南简单的一句话,气势却非同小可。 刚好服务生把第一盘菜端了上来。墨兰想着他刚说的话,一时47神稍乱,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进嘴里,舌尖一道火辣辣的麻痛后,连同嗓子眼睛都冒出火星子来。辣,辣死了!这么辣的菜,亏了这些军人在大热天里还能吃!一看对面,费镇南爽快地将菜盘子里火红的辣椒往口里连放两颗,她看傻了眼。傅均世的眼珠子也圆圆的,缩圆小口:“大哥哥好厉害。” 少年的声音含在喉 第六十二回:登上军列 “大队,为什么要命令我放人?本来可以借此机会马上拘捕楚家人,将犯人绳之于法……”张士浩想到上次好不容易把楚昭曼抓回来,半截忽然被老首长喝令放人,简直就是放虎归山,怎么不气。 “你坐下,张队。有话慢慢说。”相对于张士浩进来的气势汹汹,卢大队一脸和气,仿佛不知道张士浩是生什么气。 “我没有办法慢慢说,大队长。”张士浩取下警官帽,压抑不住怒气。 “好吧。我问张队,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人家就是绑架案的主谋?”卢大队绕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笑容和蔼,苦口婆47,犹如一个爱护体贴部下的老首长 “当然是有证据,再进一步的推断。”张士浩双手拍下桌面,英俊的容貌呈现出一身的正气凛然。 “如果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抓人立案,你现在可以继续去抓。”卢大队摆摆手:你张士浩现在想去就去吧。 现在去,还怎么能抓人?张士浩本来打的主意是,先逮捕再拷问得到证据治人,结果进行到半路,被你卢大队一句话给坏了计划。张士浩英挺的眉毛上浮现出一抹无奈,面对非常了解他的老首长,他的确是无可奈何。 “怎么?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证明你思想主观臆断了。”轮到卢大队底气十足了,站起来教训部下,“我从以前就告诉过你,干我们这行做什么事都必须摒除私心杂念。你肯定是受什么影响了,才会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忽略了什么?”张士浩在这个关头上秉持己见,据理力争。 卢大队拉开抽屉,将一张照片甩到了桌面上:“士浩,你看看这个人是谁?认得吗?” 张士浩狐疑着,低下了头凑近去,见照片里的女人似曾相识,却应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人。照片底下标注的人名,更是自己未曾听说过的一一卢裕华?他英挺的眉毛徵徵蹙起,一丝疑云凝结在心里边无法释然。 “这个女人,我在让人跟踪她。”卢大队从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料对了,一丝狡猾滑过眉角,“怎么样,士浩,你也加入我们跟踪搜查的队伍?”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张士浩反诘,“有搜捕令吗?” “这个人,据我们调查,近期一直出现在楚氏集团和费镇南司令身边。”卢大队两只手交叉着,显得老成持重地说,“以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难道也不以为这其中有问题吗?” “费镇南司令?”张 士浩疑窦顿生。 “我们海军部队的一名少将,是海军副大军区的一名军官。”卢大队长长地吁口气,类似感慨,“这个人,我们刑警大队一直有对他进行秘密侦查。因为近期从海关部门那边有传来相关消息,称几宗走私案似乎与他服役的海军基地有关系。” 张士浩从老首长甩来的另一张照片上看到了费镇南的人头像,这一看,勾起了他不久前的记忆。那一天,他连夜赶到傅墨兰去世的医院时,撞遇到的男人似乎就是这个人一一费镇南?当时那个男人称自己搀扶的女人是自己的太太。但是,费镇南在现实中尚未娶妻,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卢大队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态,瞧出一点儿破绽的样子。 张士浩摇头,立正,答复:“大队长,我愿意主动请缨,加入这次勘察行动。” “好。”卢大队眉毛展开,拍拍他肩膀。 “但是我想一个人行动。” 张士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卢大队的眉头又皱起,紧接松开:“行,我信得过你。”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拉开窗帘,往下望,还是能看见有人在招待所四周徘徊,等着自己。 墨兰拨打小安的电话。嘟嘟嘟几个长声之后,小安接起:“是裕华姐吗?” “我暂时回不去。路米的事你多看着点。”墨兰盖住窗帘,走到了床边。躺在床上的均世还没醒,打着轻声的呼噜,向上徵翘的睫毛飞呀飞的。 “可路米天天喊着要裕华姐陪自己。”小安真情实意的话语从嘴头上不留意地流露出来,“公司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路米这个样子。路米真是把裕华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小安,我的弟弟永远只有一个。”对此,墨兰轻而无憾地回答她。 咔。对方的电话被人粗鲁地挂掉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挂的,只因听见了刚刚她那句话。 墨兰把手机搁在了一边,帮均世拉拉被子。 费镇南走进来的时候,见到她这个温柔的动作,心里想:她真的把弟弟当成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三少?”墨兰转身见他出现,眨眨眼,“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费镇南擦过她身边,拉开窗帘,一个犀利的扫眼便捕捉到跟踪她的人,语气淡淡地说:“没来得及坐上车,只好回来了。” 看来他是发现了。也是,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样显而易见的跟踪监察,不被发现才怪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只可能是刑警支队的人。”费镇南把窗帘重新拉上,“目的有时候不是为了追踪,是为了警告。” “不管怎样,他们抓不到任何证据的。”墨兰只担心声音会吵醒熟睡的弟弟,将语声放到了最低,“三少,你没有必要让我再涉险,不然,把我和我弟弟送出国……”话说到一半,撞遇了他的眼睛,微低下了头。 费镇南的双目缓缓从她微低的脸上移开,好像不舍得她有半点为难一样。 一刻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均世均匀的呼吸和红润的脸色,小家伙应该与往47不一样,因做到了美梦,睡得十分酣甜。 费镇南走到了她背后,将一件外衣轻轻披裹到她的短袖衬衫上,说:“我让岳涛派了人留在这里。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墨兰轻“嗯”了声。背后传来他阔步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咔的开门轻轻地嘭一声关上。 “姐。”均世睁开了双眼,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此刻挣扎的表情。 “均世,你一定要听话。这个大哥哥,别看他很温柔,但是,不是我们能去爱的人。” “?” 是的。他不是自己能去爱的人。他的内心那么宽广,犹如大海,装有伟大的理想,不会只想着一个女人。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会很苦的,会比爱上吴梓阳可怕上干倍万倍。墨兰闭上了眼睛。她的人生,只会剩下最爱的亲人,而不会有最爱的爱人。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看这个情况,尽快进入军区躲一阵风头比较好。”费君臣站在费镇南在军人招待所的房间里,从窗口俯瞰下面,当然也一眼看到了那些行迹可疑的人。 “我比较担心的是她自己一个人再跑出去了。”费镇南想到自己昨天派的那个兵被她甩掉,就不免担心她一人独行的处境。 “岳涛。”费君臣这时候比他爽快,替他做决定,“我们两个预定的行程本来就是今天或明天,现在决定提早到今天下午出发。特种大队和粥侦查营,以及军部卫生队,都随我们提前出发,其它部队按照原计划安排。出发时,你先把均世带到我的车上。” “是,政委。”岳涛接受命令,敬礼,急匆匆出去完成任务。 费君臣见岳涛去47事了,离开窗户,扶着眼 镜像是研究起费镇南此刻脸上的表情。 费镇南双手撑着额头,这样能使自己的面孔掩盖在阴影底下:“老爷子这一辈子唯一只对过一个人这么上心,你知道的。近来,老爷子病后,我忽然总是想起那个孩子。” “所以你认为她可能是那个孩子?”费君臣摘下眼镜,用块眼镜布精细地擦着镜片。 那个孩子……。 费镇南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张白皙瘦削的小脸蛋,上面镶着的那双鸟亮黑白分明的眼瞳,好像能一眼望进任何人的心里边去。 那个孩子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给他们,只有一个代号49,也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最记得那个孩子一副纤弱的骨头,与他那晚抱着她的时候,是一样的感觉。 “你有可能知道她是或者不是。”费镇南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说。 “也需要你配合,要么剥拉光她的衣服,看她身上有没有以前留下的疤痕,要么用力拔她瞅头发或者是抽她的血,验明如见” 费镇南听他说得把她不当人一回事的,抬头把他狠狠地瞪一眼:“老爷子说你就是因你这个性格。” “行啊。咱们别照这个事讨论下去了。你再问我,我也只会惹你生气。”费君臣重新戴上眼镜,阻止他继续说教,“这是我的原则。” 费君臣的原则没有人能说动。但就是费君臣的原则,成就了全军中费君臣独一无二的地位。在费君臣的原则面前,哪怕是他费镇南,哪怕是首长,也是没有办法的。军有军规,费君臣的原则就是建立在军规上面。 “除去普通的男女关系,如果她是个兵,在你费镇南的军队里面,你一样会像我这么做的。”费君臣一点也不感到自己有任何问题,以研究者的口气说,“你会这么说我,我看是因为她在你心里边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不止是我,那孩子在老爷子、你、立桐等人的心里面也都是不一样的。”费镇南意味深长地回应他的说辞。 “你错了。我对待任何人一直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受过个人生存训练的人,残酷地进行过淘汰赛的人。我们只要穿上军装,眼里只有完成任务这个命令。因为军人,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费君臣犹如顺口溜一样背诵军事指挥官准则。 费镇南没有再说了。有些事,对他们军官来说就是这样,口硬47软。 房门外面,墨兰的手举在门板上面,迟迟敲不下去。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费镇南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吗?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不是吗?他口里说的是“那个孩子”并不是个女人…… 掌心里微微地潮湿起来,她深感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孩子重影呢? “镇南。”费君臣朝门的方向打了个眼色。 刚刚他们两人谈得太投入,没有及时发现外面有人。因他们住的这几间房属于首长房,在拐角处,一般人不能经过,且没有哨兵把守。因此是谁无意中听了他们的对话,稍微一想就知道。 “裕华,进来吧。”费镇南稍徵提高了音量,唤道。 墨兰听他语气这么如47,好像她刚才听到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显得自己多疑了。她果断地推开门进去,面带微笑:“三少,我听岳涛说要让均世先走。” “均世先和君臣出发。你不用担心,你坐我的车在后面跟着。到了火车站后,是坐同一趟军列。”费镇南站起来,徵徵一笑希望能安慰她安心,”收拾行李吧。我们要去赶下午两点钟的军列走。” “为什么这么急?不是说好明天吗?”墨兰见他这么温声说话,不免也和气地发出疑问。 费君臣双手插着裤袋,站在旁边道上一句:“这是因为,本来明早出发的军列改成了今天下午。在军事行动上,47有这样突然的应急变更。” 对于堂弟的谎言,费镇南徵蹙着眉头似是不赞成,但没有出口澄清。 “那就没有办法了。一切以你们指挥官的命令执行,不是吗?”墨兰把语气捏得似是无可奈何的,其实是暗地里责备他们霸道的样子。这使得费家两个男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结果她还没有准备就此放过他们,转回身走到门口突然一个回头:“我可不可以再问一句,这种军令不会因为指挥官忽然一个不高兴,又改成明天出发了吧?” “不会。”费君臣接到费镇南使来的不悦眼色,只得自己负起责任来,“如果会,你尽可找我算账!” 难得这四少会做出这样的重诺。墨兰轻哼一声,出了房间后一个跺脚。要不是看在费镇南的面上,她不把费君臣这张伪装的笑脸给撕了才怪。 简单收拾了行李,应说在军人招待所的随身行李也就几套衣服。拎了这个小行李包,出了门口,见费镇南的军车在门前等着她了。她往49边望一眼,仍能见到一个伪装的跟踪者立在报摊前看着她。费镇南向她伸出一只手 ,面含笑意的。她扶住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坐上了军车。当着那些跟踪者的脸,军车吐了一泡黑烟潇洒离开。 于是那些倒霉的警员抹着脸上的黑烟,打回报告给卢大队长。 这些没用的东西!卢大队心里郁闷着,但是有用能干的干警,他不大敢拿来用,怕被内部人探知他的秘密。 在家里的书房徘徊了两圈后,卢大队走回办公桌边,47浮气躁地拉开右边下角的抽屉,取出了一个隐藏的卫星电话。电话屏幕嚓嚓嚓之后,在黑屏中闪出一张男人的下半个脸。应说这个男人的脸长得十分有特色,仅是半张脸,完美的弧线已足以让人揣测其真人的倾国倾城。电话扩音器里传出来男人华丽而富具美感的声线,音调凝固了一种类似于教堂内神职人员的庄重,说:“卢,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大队一听他说话,脑门就开始泌汗。听见男人身边似乎传来小狗欢快的吠叫,他猜想男人的心情不错,才敢继续说话:“aida,我是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你想向我汇报的事,我想我已经知道,费镇南他们走进军区了。只能说可惜,你慢了一步。” 听对方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卢大队趁热打铁继续诉苦:“aida,进了军区,想追踪就没有办法了。因为军区不是我能插手的领域。你对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不是真的有兴趣吧?” “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兴趣。我就是对她有兴趣。”aida的声音沙沙沙地从电话中传出去,带着他特有的缓慢的庄重。 卢大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他,卑微着请示:“aida,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进入了军区,我们却要探知她的秘密。因为她和费镇南有关系。费镇南这次的人事调动,说不定会与我们有关。所以我的意思是,必须让人潜入军区,看能不能继续跟踪她。”aida说,从电话里传出一只小狗呜呜呜的叫声。 卢大队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那只被捉弄的小狗,却只能继续申诉:“aida,你想的太天真了。军区是什么地方?或许他国的军队能让你的人潜入,中国军队的军区是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但我会试。”aida轻轻慢慢地道出自己的决定。 “可是“卢大队道出了另一个疑问,“听闻楚文东与她在接触aida山,你不怕那边的人不知道你在派人暗中调查她?” “这是我们内部人的问题,与你无关。”说着这话 的aida,在视频里转过了脸,微徵笑起来的性感嘴唇,薄而美丽,焕发着一种让人不觉敬仰的光辉,“不要忘了,当年卢家一百多条性命只有你一条人命留下。你这条命从此就是我的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军车驶入火车站的时候,墨兰听见了火车的长鸣像刀子一样,撕裂着风与空气。炎炎的夏日下,绿色的长条铁皮车蓄势待发地卧在轨道上,如海里的一条长龙反耀着冰绿的磷光。一条条军列满载着重装甲快速擦过车站。卡擦卡擦的火车轮轴,与军人挞挞挞节奏有力的步伐,形成一幅恢宏的交响曲。在这如同完美风暴的喧声中,墨兰看见了乌亮的枪械,看见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每一个列车门像是标准的开核器,吞噬着一个个虎跃的士兵。军列满员后,哨兵上车,门关,一切都在安静无声中以铁的秩序进行着。这里,只要有军人的地方,讲求的只有一个词:命令! 记得她才听过费君臣的话不久: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余都是虚的。 “司令!” 费镇南刚走下军车,两名校官已经在等候,敬礼。 墨兰在费家的书房恶补过军队的知识,依稀能从这些军官的袖章或是肩章辨认其军衔。深藏青色肩章底版上,有几颗星星,是几条杠杠,有没有金色的枝叶。比如上尉是三颗星中间一个杠,大校是49颗星星两条杠杠。 费镇南与等候的军官简单交流两句后,带着墨兰往其中一列车厢走。在这个几乎充满了军人的环境里,墨兰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普通的老百姓衣服,普通的白色球鞋,没有戴军帽的飘逸长发,惹来军人们的注目并不奇帆 “我听说是司令的太太。” “那就太好了口咱们司令终于不是光棍蛋了。” “小子,放小声点。被司令知道你说他光棍蛋,看司令不扒了你的皮。” 墨兰渐渐习惯了费镇南的兵这样议论她,便给他们通通一个文静大方的微笑。 那些军人们看见她回了礼,立马肃立,担心自己的话被她抓到小辫子告到费镇南那里。 做费镇南的兵其实蛮可怜的,看一看就知道,费镇南在军队里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阎罗王。 她跟随费镇南进入了军列的车厢,见是一个49人间的高级软卧包厢,有液晶电视、沙发、淋浴器、衣柜,铺了洁白餐布的餐桌上放了一尊玫瑰花,几条红的黄的玫瑰娇展着鲜嫩的花瓣。一名 美丽的列车员小姐提着一个电热水壶,给一排绿色的军壶加满开水。所以在这个舒适本应享受极乐的豪华车厢里,由于住客的不同,呈现出另一派的景象。最少在现在,墨兰看到的,环境是高雅,却有哨兵严密把守。两张狭小的办公桌拼在了一块,以方便几个文职军干在上面摆放手提电脑。文干埋头苦干,指挥员们说个不停,头一个进来的军人一声“报告。”话没说完,后面又来一个“报告”。 本来49人走动宽敞的空间,今挤了是十几个人。唯一显得比较绰余的一条长沙发上面,坐了她的弟弟均世和费君臣。费镇南一进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47事的。墨兰走向弟弟那边,其实担心那只恶魔把弟弟给欺负了。结果,去到那里,她发现费君臣在教她弟弟在电脑上玩钢琴,不免在心里想:这货,偶尔也有点良47嘛。 “均世。”坐下来挨近弟弟的身旁,墨兰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瓜,问,”玩得开47吗?” 均世抬起头,在姐姐的眉角梢上看一眼,又在费君臣金光闪闪的眼镜片上望一眼,紧接低下头,没有说话。 没有人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这样沉默的表态来看,貌似也不是很开47。 果然,费君臣这货,明摆着就是没安好47。墨兰微微暗下脸,凑到弟弟脸边,再问:“是不是大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傅均世微缩着两边肩头,甩头再甩头。他这样一幅样子,就像受了某人的威吓,不得已才装作不亦乐乎地在电脑上玩钢琴。 于是,向来自称潇洒自如的费君臣在心底里忽起了一道寒嗖嗖的风:这个小……。 “别怕,均世。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墨兰这话爆出来,屋里的十几个军人全往她这边看了,而且都一眼锁定了他们家的政委。虽然知道政委同志喜欢捉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政委同志费君臣的手掌47。但没想到,咱家政委居然狠办到这个地步,连一个可怜无辜的少年也不放过。 费君臣挺无奈的:平生自己第一次想做好事,反而被对方给整蛊了。于是,他心底涌起的一股愉悦,让他面向了车窗,拳头捂着嘴,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便从他肺腑里传了出来。 众人听着他笑声,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那种没有声音的徵笑,分分钟钟的毛骨悚然爬上众人的脊梁骨。莫非,费君臣是要怎样了? 墨兰立马把弟弟搂进怀里,远离恶魔。 “姐。”均世在她怀抱里抬起小脑袋瓜,眨巴乌黑的眼珠子。 “怎么了?”墨兰两只手指爱抚地摸着弟弟的脸颊,问道。 “姐不怕。” 咦? 均世咧开嘴,朝她露出两颗徵笑的小虎牙,接着从她怀里挣出来,继续玩电脑钢琴。 费君臣这时回过了脸,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你弟弟比你聪明。” 墨兰抱起双手,毫不客气地反诘他:“四少,我之前和你说过了。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时,我都必须在场。” “我有虐待他吗?”费君臣相当的一派无辜相,把双手摊开来表明自己完全无罪。 所有人包括墨兰,根据刚刚均世的表现,对他的上诉给予了眼神上的否决。 费君臣便是十分忍不住地再度徵笑,边笑他边揉揉少年的头发,说:“把你弟弟交给我吧。我保证会把他培养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墨兰指住他的手,义正言辞的:“你给我放手。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问问镇南。我从不收学生的。你弟弟会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的学生。”费君臣亲切地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宣告此人以后就是他的了。 费镇南听此事牵涉到自己了,急急忙忙从一堆杂事中抬起头来,澄明:“这个不关我的事。” “三少?”墨兰徵讶,稍拧了眉头,不敢相信费镇南竟然会开口为自己脱责。 “卢同志。”岳涛这时候不得已为两个首长说话了,走上来与她解释,“司令是怕开了口让你误以为他是为政委说话。其实政委是说的没错,政委从不收学生的,但想拜政委为师的学生数不胜妩” 对此驳言,墨兰显出大度的理解:“我看,是没人想做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才不知道做了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有多惨痛。” “如果你想知道后果,让你弟弟当我的学生就行了。”费君臣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让我弟弟当你的小白鼠?”墨兰眉毛一挑:你这货,也不看看是和谁说话。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你弟弟既是我的学生,我作为师父,收下你弟弟这条命。以后,没人能从我手里得到你弟弟这条命。”费君臣继续揉着均世小朋友的头发,流露出一股真切的师傅情感。 因他这个出乎意外的提议,墨兰心里头不由一点动摇起来。没错,固然费君臣性格是不怎样,但是,有 第六十三回:穿上军装的刹那 费海楠,技术兵种,潜水作业无线电通信兵,据闻在无线电通信干扰和反干扰作战中属于一线战士,战果累累。军衔为上尉。 然后是,都是姓费,这一点就足以令墨兰质疑了。 军列是在半夜三点钟进入目的地车站。在此之前,墨兰终于受不住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费镇南他们这些军官是没有的睡的,也习惯了几天几夜的熬夜作战。但是,在发现她和小勤务兵们都打盹了以后,军官们会把大灯关掉,只留下桌上的小灯,将发声的音量放到了最小,避免打扰到这些人的睡眠。而且,他们会把衣服被子盖到这些人身上,防止对方着凉。费镇南抖开自己的军大衣,轻轻地盖在墨兰的肩头上。在她的眼睫毛为此动了一下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她的呼吸安定了下来,才把手抽离,站在原地,凝望她那张略显瘦小的脸蛋有一阵子。 费君臣带了六六走进来,看见他的神态,不由问:“怎么了?” “好像又瘦了。”费镇南像是喃喃自语的。 “她近来很忙。”费君臣斜望着打盹的墨兰,随口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他不用担心。 “我知道她很忙,光是对付楚氏那帮人,已经够她费尽脑汁了。”费镇南揉着额眉47,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插手,她才不会怨他。 费君臣一只手拍拍他臂膀:“不要太担心了。她比我们都坚强呢。” “司令,不然你也去休息一下。”岳涛趁这会儿说。 “对对对。”搬被子进来的小陆马不停蹄地点头。 费镇南向他们两个瞪一个白眼,问老公:“均世呢?” “有我的兵看着,能有事吗?”费君臣有本事大言不惭,没人能看不起他发的话。 “我见六六跟在你后头来,不就问一声。”费镇南道。 “六六是拿他的作业给我看。”费君臣说着坐了下来,将六六递上来的作业习本搁在膝盖头上翻开,拿了一支红笔在上面批改。 那些人本以为他下午说的话可能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都不禁有些惊讶。因为以费君臣现在的地位,如此费47地培养一个学生,还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确实是不大符合费君臣惯来的形象。 费镇南却是知道他这个堂弟向来想法与常人不一样的,既然决定做了的事,是会一直做到底,因此并不担心均世在堂弟手里会怎样。他注意的是,六六用眼角瞄着墨兰,问:“六六 ?” 六六被他一唤,急忙收回了视线,怕他误会又急忙说:“我是见卢同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觉得她是在哪里见过?”费镇南沉稳地问。 六六倒是惊奇于他会追问,抓了抓头顶的军帽:“司令,你这么问我一时” “六六。”费君臣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同时习本嘭的一声响落在桌子上。费君臣不高兴的时候是十分恐怖的。就像现在这样,屋子里的人全屏住了呼吸,静止了动作。费君臣的指头敲打在习本上,挞挞达的:“六六,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接到命令的六六马上转身出门。 于是费镇南的情绪也起了波动。一时间内,包厢内的人能逃就逃,各种借口地静悄悄遁走。只留下了靠在僻角里打盹的墨兰,所有人自顾逃命,把她给忘了,或是说压根不觉得把她留在这里会被费镇南炮轰。 费镇南见人都走完了,门也关上了,向老公说:“君臣,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老爷子烧掉的那封信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费君臣左右言其它,不想杀入正题。 “六六是那个时候你指令在那孩子身边的军医官。”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她又怎么样?不是她又怎样?是不是是她你就和她结婚,不是她你就不准备和她结婚了?”费君臣的句句质问都戳中命点。 “这与我要不要和她结婚是两码事。” “既然是两码事你执着什么?” “我执着的是老爷子的话。”费镇南来回地走了两步,这种焦躁与他常日里的沉稳几乎相反,“老爷子对我一再说了,像是遗言那样子说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那个孩子,让裕华不要再遭罪。” “所以你就把她们两个重影了。老爷子的话可能是昏迷中说的话,不大可能是正确的。”费君臣的指头在习本上挞挞挞敲打着,侧脸掩盖在灯光阴影下谁也看不清。 “但那孩子确实是老人家的47病,不是吗?我想把那孩子找到,纳入保护之下,能解决老爷子的47病,你不也会这么想?而且,如果她真是那孩子,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可以先有防备,不是吗?” 在费镇南有条有理说出这番强有力的辩词时,车厢忽然一个剧烈的晃动,灯光啪嗒灭了。他们两个是军人,对这种突发情况反应极快,抓住身边的支撑物保持身体 的平衡,任四周的东西随着车厢的不断晃动而跌落。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演习前上头给他们预设的一个小困难。 所以当岳涛担心里面的人,紧张地敲门高喊:“司令?” 费镇南能稳住一切惊涛骇浪的声音发了出去:“命全军的人保持冷静,目标走进入车站,不会有任何改变。” 外面的人听到他这个声音,心里如沸水一般的焦躁立马沉静了下去。 费君臣在黑暗中准确摸索到最近的电话,抓起话筒:“把供应电源立刻接上。哪里都可以断电,指挥室可以断电吗?” 对方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很害怕了,在他的话刚说完不到两秒钟,车厢内的灯啪嗒亮了起来。 墨兰早在车厢开始一个猛烈的晃动时醒了过来,是被痛醒的。她的额头直接撞击到了某个坚硬的锐角,鲜血淌流到了眼睛里。她没有叫声,只想趁着黑暗赶紧摸到门走出去。她不想惊动包厢里的人,找个地方自己静静处理。结果没想到费君臣一句话而已,灯重新亮的这么快。她只好停下脚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藏起半张流血的侧脸。可是,她又估计错了。军人是不能以常人来判断的。何况这是两个上过真实战场厮杀的高级军官。一点点的血腥味都足以引起他们的警惕。 “你受伤了?”费君臣在灯光一亮的同时,问费镇南。 “我正想问你这话呢?”费镇南反诘他。 接着两个人同时迅猛地搜索到了想藏到暗处里去的墨兰。所以不用多猜了。费君臣直接走过去打开车门,往外喊了声:“六六,把急救包拿来。” 既然费君臣都这么说了,墨兰也不会白费精力去躲了。费镇南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扶起她的脸。墨兰被血刺的眼痛,也就没有睁开眼,因此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耳畔却是收到了他一个深长的吸气声。 “君臣!”费镇南的声音里带了难以压抑的慌措不安。 六六已经把急救包带进来了。费君臣什么流血的大场面前看过,按理说费镇南也是。可是这会儿的费镇南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徒手捂着墨兰额头流血的地方,沾着她热血的指头微徵地打哆嗦。因为墨兰具体不知道是撞伤了哪个部位,血流却是淌了整整半张脸,怵目惊47,煞是吓人。 六六拉不开他的手,费君臣只好亲自上阵,连唤了他三声:“镇南。镇南!镇南一一”最后一声喊,终于让费镇南的视线从墨兰的脸 上挪开。 “我来处理。”费君臣冷静得像是冒寒气的目光看着他。 费镇南见到他表露出军医本色的目光时,刹那回了神,慢慢地松开了手。 费君臣手拿的敷料准确地按住了出血的地方,三只手指用的力度刚刚好,很快的,没有新增的血液流下来。然他没有停止发令:“六六,让无关人士离开这里。”他的原则之一是,在军医集中精力处理伤病员伤口时,非参加治疗的医护人员一个都不允许在场。 于是,来观看热闹的人无一例外被遣出了门外,只能留下医护兵。费镇南没有例外,坐在了包厢的另一侧,只能远远地看着另一边的她。小陆收到指示后,立马进来给他递上一条毛巾擦手。费镇南接过毛巾,低头看着指头上她的血液,不知为何心头在打颤。明知道有君臣在,她绝不会有事,可为何心底里这么的慌乱。她就离自己近在咫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六六,因为刚刚的突发状况,可能有人员受伤,命令下去,每个连队的卫生兵都看好自己连队的兵。第一时间把伤员情况统计上来。”费君臣边是继续按着伤员的伤口止血,边作为军队领导及时地发出命令。 “是。”六六立马走到一边的通讯兵那里,开始执行他的指令。 费镇南这时吸上两口大气,慢慢地恢复了平日里那股天崩地裂都不能动摇的沉稳劲儿。快速地擦干指头上的血,他向岳涛等人发出下个指示:“政委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各连指挥官该怎么配合军医就怎么配合。但是,我们的目的地不会变。进入车站后,随时准备进入战场。” 费君臣见伤员的血完全不流了,开始更换敷料,这才发现墨兰的眼睛一直闭着,问:“是不是疼?” “不疼。”她的声音冰凉,像是刀磨出来的。 但富有经验的军医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六六笑了出来:“政委,我看还是给她打一针止痛针吧。” “不用。”墨兰蓦地睁开了双目,眼瞳清凉,射出冰冷的意味。开玩笑,这点疼有什么能受不了的? 六六不说话了:是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贴好了敷料,墨兰立刻坐了起身,接着才不管那些军医唠叨,赶紧走去洗漱间清洗掉血迹。黏糊糊的流体都淌到了脖子里,令她浑身难受。进了洗漱间关上门,照着镜子,见左额靠近眉梢的地方贴了一块4949方方的干净敷料。看来 自己是大面积擦伤,触及表层小静脉,才突然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只能说费君臣那只货的技术不赖,仅凭指头按压就能帮她很准确地止住静脉的流血。见伤压根不重,她就完全放心地开始处理污迹。 因军列要进站,随时可能会停水,她当务之急先沾湿了条毛巾,仔细地擦干脸上脖子身上的血迹。接下来干脆把长假发给取了下来,原先的短发长了一些,快到齐耳了,不过还是个男孩子头。继续清洗脖子,发现衣服脏了一大块,最该死的是,连裤子都沾上了血迹斑斑。 穿这样的衣裤出去,好比是重伤员一样,简直就是在这群军人面前丢脸。她咬咬下唇,当机立断打开门,叫住了经过的小陆:“小陆,过来一下。” 小陆急忙跑了过来,先是担心地看着她额头的伤:“卢同志,你感觉怎么样了?政委他们不是让你先躺一会儿吗?” “我没事。”墨兰对他笑笑,以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大碍,接着说,“小陆,我想请你帮个忙,成不?” “卢同志请说。”小陆拍胸脯保证完成她布置的任务。 “我想要套干净的衣服,换掉这件脏了的上衣和裤子。”墨兰请求。只因为出发太急,自己带来的衣物中只有两伴裙子。 “这个,恐怕比较困难。”小陆面上稍稍显出点难色,“因为这趟列车乘坐的都是军人。大家要去参加演习,备用的衣物应该都是军装。” “没关系。那给我找一套军装。” “女兵不大好找。”小陆道出另一个难题。 “你们穿的小号军服就可以了。”墨兰看小陆一再露出难色,恐怕还是担心触犯什么军规吧。于是她在见到岳涛的影子时,干脆把军官喊了过来帮自己解决衣服的难题。 岳涛走了过来,见她额头贴着纱布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咧开嘴:“还好,卢同志没有什么事。不然司令和政委的愧疚就大了。” “他们为什么愧疚?”墨兰觉得不就是自己撞伤的吗,怪得了谁。 “你在他们的车厢内撞伤的。”岳涛说到此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涉及两个首长丢面子的问题了。也是,两个大男人在车厢内都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是蛮丢脸的。 墨兰不管这些,最主要是衣服裤子问题,揪住了岳涛讨要:“给我弄一套小号军服过来。现在就要!” “那个,我是可以给你在我的部下里面找一夯“岳涛再问一次,“ 你确定要?迷彩服?” “我不是穿去参加服装表演,岳涛同志!”墨兰严格49正他们奇怪的逻辑,怎么要一套干净衣服这么困难,催促他快去快回,“要,哪怕再难看的衣服只要是干净的我都要。” 确实,不是每个人穿军装都好看的。军装的基本要求不是身材好不好,而是会将一个人的精神风貌暴露无遗。一个皮相多好的人,若是个灵魂不干净的人,穿上军装的一刻会真相大白。 接过岳涛递来的军服,墨兰迅速换掉了脏污的衣物。借了条皮带,在宽松的裤子上紧束腰身,连同上身宽松拉长的上衣一同束在腰带里。因为配来了一顶帽子,墨兰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蘸蘸水将刘海也给顺伏贴了,戴上了军帽。 她最后自己对着镜子再看了看,虽然衣服稍显宽大,裤腿要卷起,但是在腰带的束整下,整体显得并不难看。最主要是解决了像重伤员的不干净问题,避免了均世过来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受到惊吓。 掉身出了洗漱间,她径直推开软卧车厢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车厢内的人看见她进来,首先第一眼,大致以为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勤务兵,没有在意地甩回头。当小陆惊叫了声:“卢同志,你真换了军装啊。”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转头去看她。这回一看,都是靠她额头贴的那块纱布才认出是她。 那是,谁让她用水洗掉了妆色,没有重新上妆,傅墨兰那张没有戴眼镜的清新丽颜完全暴露在众人眼球里。加上她这身海军特种大队的迷彩服,不能说不好看,毕竟这身军装的号码本来就是男军人的尺寸,不合衬女人的身材。所以,情况变得出人意料,她秀挺双峰,头昂目不斜视,自然地流露出了军人一般的英姿抖擞,硬是将这套不合衬的军装穿出了一派清新的滋味,乃至大家第一眼把她误以为是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兵。 “还一一行。”岳涛和一部分军官向她偷偷竖起只大拇指。 墨兰暂且松口气,没被这些军人批评把军装穿得不三不49,算走过关了。 然而,哗啦啦,在她后面走进来的校官六六看见她这个样子,手里抱的一沓资料泄水般掉到了地上,怔疑地望着她这身军装:“49?”49? 什么49? 墨兰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紧接她扫目过去,方是发觉不止六六一个人眼神异状。费镇南坐在办公椅上,平日蕴藏了所有感情的双目在此刻露出骇然的神色,聚集的焦光像是要将她身上的军 装烧个洞那般炙热。费君臣摘掉了眼镜别过了脸,随手解开了领结上的扣子,好像压根不想看她穿军装的样子,或是说在看了她穿上这身军装后才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后面这两个人肯定无法问出答案的口墨兰转回身,想接着从六六的表情上看出些线索来。六六却是忙着弯腰捡文伴了,刚才好像昙花一现的惊讶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对于此,墨兰向熟识的岳涛和小陆投去疑问的视线,结果那两个人与她一样的一头雾水。 费君臣这时把眼镜重新戴上,开声问:“谁给她的军服?” “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向岳涛同志借来穿。”墨兰一点也不想连累到岳涛。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费君臣对六六道:“你去给她找一套白色的军装,不要这套迷彩服。在她下军列前换好。” “四少。”墨兰一听他这说辞,就觉得完全不合逻辑,笑问,“不需要这么麻烦。反正下了军列,应该能很快找到一套普通的衣服。再说了,这迷彩服和白色军装不是一样是军服吗?” 六六接上了一句听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还是换掉吧。黎参谋会来。” 黎参谋又是谁?怎么会关系到她穿迷彩服还是白色军装?墨兰愈听愈深感蹊跷。 六六不等她发问,蹿出了门,折回来时把白色军服塞进了她怀里,眼睛也不敢正视她说:“换上吧,卢同志。” 听见火车进站的长鸣声在响,墨兰没有时间问清楚了,在几个人的逼视下包括费镇南的,只好折回了洗漱间将军装换了一套。 费君臣在她换衣服时,给六六再下达了一串命令:“你带个军医官,亲自看着她和她弟弟。这边司令会给你再配两个狙击手跟着。” “是。”六六肃穆地看着两个首长,答。其实以刚刚两个首长的表情和费君臣现在的命令来看,应该都是与自己一样,开始质疑墨兰的真实身份了。 费镇南这边,要岳涛拨出大队里最出色的人才:“两名狙击手,要最好的,不要明着跟在她身边,要在暗中监察她四周的情况。这是最基本的配置,接下来我会和其他人商量后,再继续配置新的成员加入。” “司令。”岳涛十分不解,“你认为进入我军的基地以后,还有人能伤害到卢同志?” 不要说岳涛不能理解,就是在场的所有除了六六的军官都不能理解,费镇南与费君臣两人突然的大费周章,而且是在进入海军守卫最严密的军事基地 之后。有那么多优秀的军人把守,有世界最先进的军事设备做防护,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通过层层把守遁入保卫森严的军事重地,继而伤人。 “司令。你应该知道,基地里要是死一个人,事情就很重大了。”岳涛说这话,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哪怕基地里这个人是纯粹自然病死的,也会被报到上头,上面的人会派人下来进行再三的调查,以证实军事基地的绝对安全。所以,海军基地里的安全,体现在于在和平不发生战争的环境下几乎为零的人员死亡率。 费镇南用手不断地摩擦着额眉,深深的沟壑在他眉间浮现,终于一声长长的悠息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他睁开的双目里没有忧郁,没有紧张,是遇到越强大的敌人越显得冷漠的沉思:“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九年前,那个时候我算是比较年轻,和你们家政委一起去履行一个重大的军事任务。当时我们被指派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是我军一个秘密基地。别说我和政委,所有被派去这个基地执行此项任务的军官,对这个基地的存在都可以说是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足以证明了这个基地的安全可靠性,达到了美国比都不能用卫星探查到的地步。” “在这个基地里死人了吗?”岳涛和所有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军官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费镇南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编故事。 “先说一下当时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员配置吧。除了基地本身的人员,从全军的特种兵中调出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另外配置尉官以上的教官一百五十名,医护军官一百五十名,对这些前往执行任务的官兵,挑选的第一要素是:进过真实的战场,杀过人!”费镇南说到这里,以军人敏锐的听力听出了来到门前停步的墨兰的脚步声,因此他收住了声音。 墨兰是走到了门前才注意到里面气氛不大对,本想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结果里面没有了声音。紧接六六打开门走了出来,向她身上的白色军装上下打量一眼,眼睛笑弯弯的:“蛮合适的。我带你去见你弟弟均世吧。”说罢,他把门关上,领墨兰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 墨兰心里的疑惑众多,跟随上这个军医两步,问:“六六同志,我可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列要进站了。司令和政委他们会很忙。不过没有关系,政委交代过我了,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卢同志和均世一路的行程。” 六六的说辞合情合理,墨兰插不入挑起疑问的地方。而且,军列确实是在进站了。 当满载 着军人的火车正式在卧轨上停下轮轴的时候,墨兰将在睡梦中的均世拉了起来。费君臣没有诓她,给均世配了两个兵,很好地照顾了她弟弟。 “姐。”均世抹抹睡眼,任她帮自己多加上了一件外衣。 墨兰是担心弟弟刚睡醒,夜晚风又凉,患感冒了不好。给他换完衣物后,她掐掐他脸蛋,让他清醒一点。 六六端来了杯水,给均世自己喝。 墨兰此时听见了军列外面,轰隆隆向这边驰来的车声,好像来了有很多,具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窗,往外看了看。 望表,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半截月亮在乌云里面躲藏着。火车站上,也没有打开照明的灯火。除了本身车厢内的一盏星点的台灯光外,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在这黑压压的环境里,只能凭听觉,听到了车轮子轧在柏油路上的响动,和齐整的嚓嚓嚓,是军人的军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狂澜的铁链子声,有可能是军车的车门打开闭合的声响。从此可以推断,这是在秘密行军,一辆辆军车过来,载满了从军列下来的士兵,又马上重新上路。 “卢同志。”六六唤了她一声。 墨兰转回了头,目望他的表情平静无澜。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在见到这样的军事环境后,仍能做到没47没肺的无波无澜。她是性格怪异,还是曾有所闻? 六六念到费君臣的叮嘱,特别命令自己手底下两个最优秀的兵:“把均世带下去。下车前,再一次检查你们随身佩戴的枪械与医药包,枪上实弹!” “是。”两个兵接受了命令,立马将腰间佩戴的92式手枪从皮套内拔了出来,检查保险,更换有实弹的弹匣。 手枪一般只有指挥员或者是特种兵佩戴。墨兰由此推断,这两个兵最少是尉官以上的级别。六六是校官,本身已有小勤务兵和警卫员配置,但是现在自己也拔出了手枪换上实弹。 不是演习吗?莫非是真枪实弹的演习?墨兰是之前听岳涛说过有些演习会采用实弹,所以对于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质疑。 接下来,均世背了个小书包,被两个兵护着先下军列。墨兰与六六跟在后面。 出了军列,迎面袭来一道激烈的风,将她的眼皮都刮得痛了起来。两边,有军人嚓嚓嚓急匆匆的脚步,以及军官们压低却毫不减威力的嗓音:速度要快,要在半个小时内全部脱 第六十四回:十个军比不上这孩子一条命 费镇南接到命令以后,事态紧急,他不敢有一丝耽误,亲自带着小分队前往支援。 与此同时,黎少卿的车停在了盘山的泥路中间。这是一部经过改良后的轻型防弹车,配有两部机枪,没有承载室。里面除了黎少卿与他的警卫员,还有特种兵八名,以及他们要保护的学员两名。车所以被迫停了下来,是因为来自于一千米以外的一颗子弹,穿破了防弹等级达到iv等级的装甲,轻而易举击穿了其中一名学员的心脏。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千米以外的狙击手,从远距离观察这个宛如密封罐的防弹车,就能洞察出车内的人员情况,何况,这两名学员的衣着打扮,都是与特种兵一样的迷彩服。 幸好。黎少卿在心里边念了句幸好。幸好他无论如何要费君臣把手底下一个最可靠的兵先拨来给自己。所以在这个学员被击穿了心脏以后,因为有费君臣可靠的兵给予急救,没有立刻死亡。 “六六,能将他撑到你们家政委来吗?”黎少卿问马不停蹄给伤员做处理的军医。 六六是费君臣一手带出来的兵,可以说是费君臣的左右手,医术自然不在话下。在学员被击中的瞬间,他第一时间到达伤员身边,不用两秒钟的判断,马上打开伤员胸腔,直接用指头给穿了两个窟窿的心脏止血并进行按压。 “不能撑太久。不是心脏的问题,是脑部断流血液太久,会脑死亡的问题。”六六答。在他答话的时候,因面向黎少卿,便在黎少卿怀里那个孩子的脸蛋上扫了一目。 “他是不是会死?”那孩子见他的目光扫过来,向他问道。 刚才在车内,因为这孩子一直不说话,除了黎少卿,基本上都以为是个男孩。现在那孩子开了口,六六怔了一下:是女孩子。而且看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发育未完全,应该未满十六岁。 “怎么了?”那孩子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六六想安抚她,看了眼她迷彩服上的学员编号“49”说:49,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用担心?”49说,“我觉得他就是撑不到动手术了。” 听到她这话像是不安,黎少卿好不容易把“兰”的口音压在了喉咙里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保护她。他认为这样,或许就能不让敌人发现并射击她。因为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些敌人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孤傲,认为杀谁就是谁,绝不会误杀任何一个人。 “黎叔,你不用担心,他们杀不了我的。”49咬着干裂的嘴唇,双目冰凉,一点都不似她的年纪。 也是,在她这今年龄,本应是如花似玉,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学校过着明媚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地方,被军人保护着,眼睁睁看着她的同伴50遭到射杀。这种被不知名的敌人一枪毙命的命运,似乎随时会落到她的头上。 瞬间,车内所有的军人,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投去同情和不忍47的目光。可是这个女孩子,却认为这对于她是个侮辱,双目冰冷地对着他们说:“我现在和你们穿的一样是军装。” 这个时候,支援的部队来到了。共三辆特种部队的防弹车,与一辆开在前面的装甲救护车。啪一声,受袭击的防弹车后车门打开,费君臣跳了上来,见到黎少卿简单含了下头,问:“多少人受伤?” “两人中的一个。”黎少卿答,“狙击手干的。” 因此费君臣马上看见了那个被击穿了心脏的学员,剑眉蹙起:“致命伤。” “能救得回来吗?”黎少卿问。 费君臣望了下表,问六六:“从他被击中到现在过了多久?” “十五分钟。”六六答。 费君臣对自己带来的军医道:“在这里先做急救手术,再送回去。注意保护脑部。” 几个军医接手六六手上的活。六六脱下带血的手套后,跟回费君臣。费君臣这时与黎少卿说话。 “镇南呢?”黎少卿问,奇怪怎么是他带队过来,明明命令是发给了费镇南。 “听说是狙击手干的。他带人先去截击狙击手了。而且这边有伤员,我来比较合适。”费君臣边说,边看向他怀里紧抱的女孩。 49抬头看着他,感觉到这个男人与一般军人不大一样,目光很可怕,像是块没有任何感情的物体。她如烟的眉毛轻拢起来。 “她衣服里藏了东西吗?”费君臣一眼可以从她的体型做出藏匿物品的判断,道。 黎少卿吃惊:“49?” 要不是费君臣这类人,还肯定发现不到。她衣服里是兜了个小小的东西绑在自己背上,其实是个小小的电暖器。 “这就是敌人射击50而没有射击她,并且在过了十五分钟后还是没有对她动手的原因。”费君臣扶扶眼镜做出推断,“敌人是以热源为目标进行射击.” 49拢着眉:这个男人, 把原因都猜中了吗。 “如果是这样,带她下车反而会暴露目标。”黎少卿是完全赞成了他的椎论,“只能还是这辆车开走。” “他怎么办?”49指向还在急救手术中的50。 话说,这孩子看着这样血腥的场面一点都不怕的。 费君臣对此若有所思的,向老首长黎少卿投去询问。 然黎少卿不想回答他的疑问,决定:“等等镇南吧。” 当这么一说,一颗子弹倏地穿破了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紧接山头那边,传来挞挞机关枪的扫射声。激烈的枪声一时半刻在山头的几处制高点起伏不断。通信兵跳上了防弹车,向黎少卿和费君臣说:“司令传来了话,说要我们马上把车开走。” “原因呢?”黎少卿问。 “司令说,本来预计有一两名狙击手,结果去到那里发现不止一两名,可能有五六名。我军击毙了一名后,其余几名在逃窜中,不保准那些人会被逼急了狗跳墙。” 果然是被逼急了吗?开始有枪弹往这边盲射。 啪嗒,车后门再次打开,这回是费镇南推着一个女兵跳进了车内。这个女兵年纪不大,一看是十八到二十左右年岁的姑娘,样貌水灵秀丽的,一身迷彩女军服仍显得身材玲珑有致,胸前的学员编号写着47。 “怎么回事?”黎少卿问。 费镇南将车门关上,用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土,说:“去那边截击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也被困了。就把她带了过来。” “有人员伤亡吗?” 费镇南摇摇头,道“要马上让车开走。我叫了基地的装甲车过来,准备炮轰那边的山脉。不然,狙击手不会死心。我们的人一时很难在这片森林里展开搜索的。” 车外,紧接听见了装甲坦克履带压过泥路轰轰轰震动大地的声响。 车里大体是军人,都不会探头去看稀奇。只有学员47,应该是第一次见坦克,竟把头伸往了窗口那边。就在这个时候,黎少卿怀里的孩子蹿了出来,一个迅捷的动作将47拉离了窗户并扑倒在车内。 “你干什么?!”47愤怒地高声大嚷。 倏子弹在47刚贴近窗口处时射了过来,擦过47的耳际,如今在47说话的同时穿透了车对面窗的钢玻璃,“达”极亮的一声,车内的军人这才恍过了神。几个军官完全没预计到狙击手在坦克开来炮轰的时候,依然 没有死心进行狙击,敌人完成狙击目标的决心堪比视死如归的军人。瞬刻,费镇南和费君臣的脸晃过严肃的神色: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一群有组织性和决心的恶徒了! “你究竟干什么啊?”47还没留意到自己的耳朵被子弹擦过了一道血痕,对于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按住自己的头,愤愤不休地嚷嚷。 49快速将手探进自己衣服内里,扯拉下绑在腰背上的暖宝宝,紧接把这个看似与普通电暖器些微不同的暖宝宝放在47胸背上,说:“你比我需要它,暂且借给你用。” “我为什么要你这个东西?”47仰头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这孩子特别的瘦,像猴子似的。为什么这样一个孩子会和自己一样穿上了军装呢?况且,这孩子穿起军装来,竟是傲立鸡群,焕发出惧人的气势。不留意年龄的话,这孩子绝对看不出是个普通孩子而是个真正的兵。 “因为你差点被子弹报销了还不知道。”49边说边向50的方向努努嘴,“你不想变成和他一样,暂时乖乖听我的话。” 47这时才发现了那个快死的50,面色一白:“他怎么了?” “被子弹射穿了心脏。你其实刚刚也差不多了。”49叹叹气。 这个叹气声在47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你真是特别蠢啊”。47怒火朝天,爬起来说:“你这小鬼一一” “我这个小鬼刚刚救了你一命。你不是比我更小鬼?” “你一一”47被个孩子一再堵了话头,羞愤交加,眼眶里看着要落下几颗激动的泪珠儿,“我告诉你,我不和你一样。总有一天,我会剥了那群人的皮,断了他们的骨头,吸干他们的血” “弄死他们有这么难吗?“49对于她的话,只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 47哑了声。 49一只手比成了枪状,轻轻吹着指枪头:“在我看来,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而且,你记好了,千万别像他这样,只射心脏,要一枪对准脑袋。 47一个愣怔间,49的指枪已绕过她的脖子,指住在了她后脑勺的某一点上,对着她呆呆的双眼皮上吹气:“记住了。是这个位置,脑干,才是真正的一枪毙命。” 一时间,车内的军人都微愣地旁观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对话,因为这场对话内容远超出了他们对于孩子的概念。直到坦克向山头那边接二连三的炮击,震动到了防弹车。车厢摇晃,49一动不敢动,鼻头 冒出了颗豆大的汗珠,觉得只要49的指头仍指在她的后脑勺上,自己就绝不会敢动。 49缓慢地收回指头,嘴角提勾出一个如镰刀般弯弯的笑。这笑有着孩子般的诡异,又有不像是个孩子般的冷血。 47随着车厢的一个晃动软倒在车内,呆呆地仰视着她:“你是谁?” 这是费镇南他们特别想知道的:这个孩子,面对生杀场面表现出临危不惧,对待杀人技法能谈笑风生。即使是一个参加过野战的军人,也难以达到这样的精神层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疑问,从费镇南他们的眼里聚集在了黎少卿一人。 黎少卿只是关注49的安危,见49将自己的护身具给了47,因此相当的担忧,对费君臣说:“你们军医做最大的努力。但车现在必须马上开走。我不能这孩子死在这里。” 他口中的“这孩子”指的是绝对是49而不是47。眼看50的情况尚未稳定,车子一走肯定是要牺牲掉。了。话说,这孩子是什么人?能让黎少卿做到这种地步? “黎叔,我作为一名军医,恐怕不能答应这个事。每个战士的生命都是一样重要的,这是我们部队指挥官铁的准则。”费君臣拒绝执行命令,其实内含打探的意味居多。 费镇南同时坚决表态:“我们指挥官绝不会牺牲一个兵来换另一个兵的命。这也是老爷子一直教导我们做军人的原则。” 提到了费老爷子,黎少卿的口气愈是强硬起来,几乎走向他们两个怒吼:“你们有什么异议去向你们家的老爷子反应!这是他的命令,他说了,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哪怕十个军也换不回来!” 自家老爷子的命令?!而且完全不合情理! 费君臣一向洒脱自如的眉深拢起来,望向黎少卿的目光含了一道冰冷的质问。 至于费镇南,一时间是被震到不能言语了。他与老爷子情同父子,怎会不知老爷子堪称爱兵如命的性子。老爷子爱兵爱到什么程度呢,堪称博爱,哪个兵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哪怕是个炊事班战士,哪怕是个犯过错儿的战士,老爷子都一样爱护,从不会对任何指挥官说牺牲小局顾全大局。在老爷子眼里,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兵,都值得他出动大部队去救回来。如今呢,黎少卿口中的老爷子命令,完全违反了老爷子带兵的原则。费镇南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因为他对老爷子的敬爱是深入到骨髓里头的每一处,不容老爷子的形象有半点玷污。 一一《 省长夫人》一一 费镇南回忆到这里,并没有把49这个孩子的故事告诉岳涛他们听。可能在他的心里面,这个孩子难以磨灭的印象像是道痕,作为一个铁血军人,是不能随意把疤痕露给他人看的。 说起来,他从军的时间算是长远的了。 比起一般常规十八岁征兵入伍的新兵,他和堂弟费君臣,当时是因总部效仿德国青年师团办了支秘密的少年军,正式入伍时刚满十三岁。这支少年军只有一百个兵员,都是选拔于国家军人家庭的后代,作为军人培训的一个尝试点,给予了另类于常规新兵训练的培养课程,在专业上特别的注重。经过了近十年的层层考试筛选,最终这一百名少年在部队成长为青年后,只留下了十六名算是完成军校任务正式毕业。因此,他和费君臣都是从校官开始在部队正式进入工作岗位的。 与他同期毕业的少年军校友中,有关系较好的黎立桐和白烨,加上费君臣,他们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军中任职。除了白烨的工作性质特殊一点无踪无影以外,费家和黎家本来就交情不错。费镇南每次上北京的时候,经常与现今在军总部工作的黎立桐聚会,叙述当年旧情。 这种闲聊的旧情当中,当然是回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为多,偶尔谈谈如今的工作环境,涉及军事秘密的彼此都遵守军队保密原则。其中,却是有一段事,无论如何,费镇南、费君臣和黎立桐三人互相都不敢提及的。那就是有关49的那段事。 49是黎立桐的父亲黎少卿亲自护送来到军队基地的,挂的且是费家老爷子的命令。费老爷子口吐“十个军战士比不上这孩子的一条命。”在费镇南心里边如一颗石子掀起惊涛骇浪,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然而,对于老爷子这条出乎常理的命令,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还记得吗,十六年前。”费君臣在私下与费镇南两人时,提起旧事,“这孩子今年也是刚好十六岁。” 十六年前,费老爷子有一段日子,不知为何天天往外跑,甚至在外头过夜不回家。后来经某个爱子调查,居然发现老爷子是在外面租了幢小楼,小楼里只住了一今年轻的女人,进出只有老爷子一人。一切迹象,似乎指向了老爷子在外包养情妇?!费家老奶奶是个巾帼英豪,二话不说拍板,要离婚!全家的子孙都闹了起来,站在老奶奶这边。面对家里人的众仇敌恺,老爷子却只有一句铁钉钉的话钉在板子上:怎么了,我就是要养她一辈子! 后来此事能得以平息下去,应说 是这女人有自知之明,闻及了消息后瞒着老爷子自个儿悄悄走了。 回忆老爷子的一生,老爷子这样反47的性子只有两次在他们面前出现口那个女人是一次,49一次。莫非,49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老爷子的私生女? 费镇南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47如刀割,呼吸艰难。 费君臣这时候吐了句冷笑话:“若是真的,我们得喊她小喉妈了。” 费镇南可笑不出来,冷冰冰地吐出:“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 为了此事,黎立桐同样与父亲黎少卿闹翻了。因为如果不是老爷子的私生女,说不定还是自家父亲的私生女。不然,自家父亲怎么会这样护着的?他追着父亲到指挥所逼问:“爸,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私生子吗?” “你胡说什么!“听说了谣言的黎少卿怒极时,简直是要一巴掌打到自己儿子脸上,“我告诉你,这些学员在你这里,我和镇南君臣都说了,谁都不可以死!” 父亲没有任何一句话的辩解,只有一句军事命令。黎立桐刹那面色铁青,抗议道:“总部发来的命令本来就不合情理。说什么训练学员,目的却是要逼这批学员退出训练,不是自相矛盾吗?告诉我们,这场训练的真正目的,不然我们无法正确执行军令!” 当时费镇南和费君臣也都在指挥所里。 黎少卿面容冷峻,问费家两个军官:“你们是和他一样想法吗?” 费君臣自听说了老爷子的命令后,一直冷冷地拢着眉,没有说话。 费镇南本也不愿意开一句口。 但黎少卿用军人铁则点住了他的死穴:“你不是军人吗?” “是,我是军人,是绝对执行军令的军人。”费镇南说着这话时,心脏的某处快要死了一般。 “很好。”黎少卿解决掉他后,问费君臣,“你呢,大队政委同志?全队的思想指挥棒,怎么想的?” “对于想不通军令的同志,我会加强思想教育工作。”费君臣这会儿倒是眉头一松,狡猾地转了口风。 费镇南眼尖地发现到,黎少卿在与费君臣对视的刹那,垂放的手似乎打了一丝颤。黎少卿离开后,黎立桐在指挥所里团团转,47火难压,连解掉军服衣领上两颗扣子:“军令,军令!现在是现代化部队,用思想武装士兵,不是一句军令就可以说的通的。” “你错了 。”费君臣轻轻将一沓报告纸甩到办公桌上,像是随意聊起的语气,“军令如山,这个铁则无论到了哪今年代都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不贯彻执行军令,我会向上头打报告将你调走。作为大队党委的书记,我有这个权利打这份人事调动报告。” 黎立桐当时听了费君臣这番话,立马呆成了块木头。 那是由于,费君臣作为政委的能力,是无人可以质疑的。他比任何人,都能一眼洞穿军队里每个人的思想动态。他比任何人,都要坚持贯穿上头的思想指示,是军队里最不可动摇的支柱。他作为一个政委,平日里对哪个士兵都像是和颜悦色的,完美地扮演一个军队思想辅导者的形象他本身是军医出身,精通战争常理学,是外科专家,同时很少人知道,他还是个优秀的长距离狙击手。 黎立桐能与父亲当面对抗,却无法反驳老校友费君臣。说到底,这是费家的家事,虽然同时牵涉到了自家父亲的品德口再说了,当黎立桐从窗口第一眼真实地望见传闻中的49时,立马一丝惊愕浮现在双目中:“这不是个孩子吗?” “不满16岁。”费镇南接他的话道,“我们参军时也才13岁。只不过她是个女孩。” “女孩?”黎立桐的一声讶异,表明了他压根不信这个瘦巴巴的小鬼会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50学员都到齐了。”费君臣懒得与他抬杠,打开簿子说,“接下来是安排教官。” “50名学员都到齐了吗?”黎立桐问。 50名学员中,有十名在来基地途中遭到了阻击。其中,学员50伤况最严重,被狙击手射穿了心脏,仍在抢救。其余49名学员都算是平安到达了基地。 “我听说了,所有狙击手都跑去狙击我父亲押送的那辆车。”黎立桐疑问,“是不是敌方知道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费镇南与费君臣一样处于雾水中。他们虽然多少了解到敌方是一个疯狂的暗杀组织,但对于敌方穷追不舍的目的,无从入手调查。 基地的沙地操场上,同一天到达的49名受训人员,整齐排列在傍晚的余晖下。他们之中,有年迈近五十岁的白发苍苍老人,有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书生,有正值中年的妇女,还有49这样未成年的孩子。在军人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批连参军体检都不能过关的新兵。对这样一批新兵能训练什么,训练出什么目的来?军官们感到迷茫。 某参谋开始念学员名单,并且按 照上头指示为每个学员配备军官教官。当参谋一溜念到49编号时,费君臣插上口,吩咐:“我来安排。” 于是49见着那个在防弹车里为50做急救的军医六六向自己走来。 “报告!” 大队的几个领导望过去,望见49那条瘦长的胳膊在众人中特别显眼,因为瘦得像根芦柴棒。 “49讲话。”费镇南见是她,压抑的声音艰难地发了出去。 “为什么我的教官和别人不一样?”49义愤填膺的,小嘴唇咬得一抖一抖的,“我知道他是卫生员,别人的教官都是指挥官。这是歧视我是这队伍里唯一的未成年人吗?” 听到她叫得那么有力大声,周围的官兵们都不觉地为这孩子在心里头打鼓:完了,完了,这孩子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向阎罗司令和魔鬼政委叫板? 费君臣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全权交给费镇南。费镇南横眉一立,向着49的方向:“谁说你的教官只是一名卫生员?他是一名加强营的营长。在所有教官中军衔最高的。你还不满意是想怎么样?” 49微张小口,见着六六走到了自己身边。六六腰间佩戴的是标准的指挥官手枪,也没有挂戴卫生员的十字袖章。当然她没有马上就信了费镇南的话,斜眼瞟瞟身边的六六:长得那么好看像个大姑娘,却是什么加强营的营长,是人不可貌相吗? 与她隔着一个学员妈的47马上抓住机会,银铃般的笑声飞了出来:“小鬼就是小鬼。什么都不懂,就喜欢乱嚷嚷。” 47,你笑什么?”49一看就是那种绝不会被人取笑的性子,听见47笑自己立马一哼,“你没有听司令官说了吗?我的教官比你的教官等级还高。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都是47,但你这个ak--47连。上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ak--47是什么?47果真是听了她的话后,露出了一脸怔愣的茫然相。 这回轮到四周的官兵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ak--47是世界上一种著名的步枪。 看见军事训练场的气氛变得这么诡异,没有一点严肃的形象,作为司令官的费镇南像吃了火药一样喝道:“如。谁允许你不打报告就开始讲话了?罚你,现在马上在训练场上跑十圈,今天不跑完不准吃饭。”49呆了一下,立马又举起手:“报告,为什么只罚我不罚47?” “我现在就是罚你一个。这是军令!” 第六十五回: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 费镇南那辆车上,由于费海楠的强烈要求,费海楠和均世坐在了后座,墨兰坐的是驾驶座旁边的位置。 夜风来袭,旁边是轰轰轰的野战部队军车,墨兰竖起耳朵,能听见远处海鸥盘旋的叽咕声,在空气里飘来的似乎是海盐的味道。 “快到海边了。”费镇南见着她的神态,轻声说。 墨兰回头,掩住一边耳朵,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旁边军车过路的声音太响,将他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费镇南见此,只好伸长脖子凑到她的耳朵边:“我是说,你看过海吗?” 墨兰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吹到了自己薄弱的耳朵皮上,痒痒的,一时心头也痒痒的。他是开车的人,不能维持这样的姿势太久,很快缩回了脖子。然墨兰仍能看见他黝黑的眼珠子望过来,专注地望着自己。她一时47悸,清清嗓子说:“我看过。怎么可能没看过?” “我知道你看过,但不一定看过这样的海。”费镇南眼瞳中微微漾开了笑意,含了神秘的意味。 “什么样的海?”墨兰是被他稍显得意的神情给吸引住了。话说,他这样眉毛飞扬眼睛里流露出稚气的时候,很像个青春49洒的大男孩,在沉稳的肃穆中透出的这种自然笑意,足以让人怦然47动。 “你很快就会看到的。”费镇南一边答,一边踩下了油门。 吉普攀上了山腰,不会儿便是达到了山顶口此时已是49五点钟的时间口海平面上,水雾弥漫的茫茫视野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日出稍微在黑雾中露出了点暗红,看起来好比地狱中升起的炼狱之火。轰轰轰的水声,是海水潮涌过来的千军万马之势,在山脚的礁石上方搏击。49怒的水哮比军车压过的声音强上千倍万倍,是从大地的地底下涌出来的吼啸。一切,惊天动地,天摇地换。大自然不足以形容的磅礴,就此在墨兰的眼前缓缓展开了巨幅画面。 车刹住车轮的刹那,她已是立起,搭眉眺望着在大海中漂泊的船只。夜,尚未能完全退去,因此,竖立在军港中的灯塔的光,是一盏明亮的标志口它犹如女神的目光,慈爱地抚摸着在海中飘荡的子民。一艘艘军艇在水中摇荡,船舰上星点的光是夜空里的星星,璀璨而耀人。 军船的笛声长而嘶亮,似乎在召唤每一个海军子弟兵的到来。轰轰轰的军车从她身边压过,往军港的方向自山顶到山脚形成一条蜿蜒的长龙。 墨兰不知为何,只是这样望着,心里头的 某一处突突突地跳动,激情在血液里流滚。自从穿上这身军装,她就有了一种与军队同呼吸的感触。紧随深入到部队中间,她相信,这种感情只会愈来愈渗入到她骨髓里。为什么?是不是每个百姓都会对自己的军队含有一种敬仰向往的情感?还是她的情感比较特别? 后座里,年纪尚幼的均世属于小孩子贪睡的性格,上了车很快又睡着。费海楠抱着这少年,一边惊奇地仰望站起来看海的墨兰。墨兰的侧脸,在隐隐绰绰的车灯下,彰显出一股庄严的肃穆感。不,那种专注聆听军号的神态,与他们军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这身白色的军服或许大小不合墨兰的身材,但在费海楠眼里,墨兰的气质与军服是混为一体的,足让人震惊。 “三哥。”费海楠偷偷凑近到费镇南耳朵边问,“卢同志是我们部队上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费镇南反问妹妹。 “三哥见过的女兵会少吗?有女兵像卢同志这种气势的,我见过的,就咱奶奶一个。”费海楠啧啧叹道。 费镇南把妹妹伸来的脑袋推回去,是由于墨兰听见他们说话的样子回过头疑问。他便是对她说:“我们还要赶时间前往指挥部。” 墨兰这时方觉自己突兀了,赶忙坐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实际上心里头徵窘。 后面黎立桐的吉普也赶了上来,见他们停在了山顶上。赶超过他们,黎立桐边回头炫耀般地叫道:“老三,啥事啊?谈情说爱也不是这个时候啊。如果说战前送别就不用了,告诉你媳妇,咱们这是演习,就像做戏,死不了人的。” 这个大嘴巴。费镇南踩下油门,二话不说,嘟嘟嘟擦过他们的车。车擦车引起的飒风,差点把黎立桐头顶上的军帽给卷了下来。 黎立桐大骂:“老三,你吃炮火了是不是?你等着,到了港口,看我不把你扔到海里给你痛痛快快洗个冷水澡!” 墨兰好奇的是,后座上费海楠一直捂着嘴巴嗤嗤嗤笑个不停,好像一听到黎立桐说话就笑。她于是挨近费镇南发出一点细声问:”黎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费镇南马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摇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关心?” 费镇南往她身上瞟了两眼,略带愉悦的:“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家人。” “我是关心女性朋友。”墨兰小小地49正一点。 “那你关心我吗?” 费镇南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墨兰趁此机会,道出疑问:“三少,可以问你伴事吗?” “嗯。你说。”他似乎能察觉到她想问的是什么,并没有阻止。 “49是?”墨兰说到这里婉转,“是不是什么枪械的编号?” “是一个孩子。”费镇南心平气和的,“你和那孩子很像。所以我总是有种错觉你是不是那个孩子?当然,这与我们结婚没有关系。” “三少与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我奉过命令保护那孩子。在那个过程中伤害过那孩子。” “三少对那孩子产生了愧疚?” “不是愧疚。是与我现在担心你的情感是一样的。”费镇南停住了车,转过脸静静地望着她。 从他那双眼睛里,她见到了一抹清楚的忧心。她心中的某一块咔地一下,像是被他抓到了什么紧张地跳跃。她来不及闪开,他已经靠近到她的脸前,凝视着她鼻尖上的细汗,嘴唇几乎贴到了她徵张的小口上面。他哑哑的声音就此传进了她嘭嘭嘭的47跳里:“我怕,怕你和那孩子一样做傻事。”接着他吞了口气又继续说:“裕华,我知道你戒备我。我这个人心事很多,私事能占有的时间很少。你嫁给我,名和利不用担心。” “我明白三少的意思。”她庆幸着迎面的海风能让他的气息散开一些,能让她垂下眼皮,不然自己会陷进他那双可怕的眼睛里。 看着她垂头安娴的姿态,他压低了声音,近乎严厉到不容人情的:“不要做傻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嗯,我会做一个好太太一一”她这话没答完,嘴唇上忽然紧跟来的火热只能让她被迫撬开了嘴。他的舌尖在她整齐的牙齿间缓缓湿濡地摸索,在她的牙龈上娴熟地挑逗。她的神经一下绷得像只弓。他并不急于攻城掠地,而是先在外面探究着她。他放在她腰肢的手在等到她身躯稍徵软下来以后,是从她的衬衫扣子间悄然地探了进去,隔着里面一件薄薄的内衣摸住了她的47窝。感觉到自己的47跳暴露在了他的掌47下,她呼吸猛地吃紧,牙齿间张开。这时他抽离了她的唇,让她得以顺畅地呼吸。她吸了两口气后,握紧了他要向内衣里面摸索的手腕:“三少,有人看着。” 后座的费海楠是把均世的双眼紧紧捂着,以免少年看见这限制级的场面。她自己也是紧闭双目,怕坏了三哥的好事。 费镇南有丝无奈地看了看后面堂妹 的表情,松开了她。 墨兰赶紧拉平被他弄皱的衬衣,系上爆开的扣子。 嘟嘟嘟,黎立桐的车子赶了上来,发现他们忽然又停在了路中间,八卦地伸长脖子问:“老三,又怎么了?” “没有什么。”费镇南答,眼睛一瞟,是望到她安静地转过了脸,向着大海的方向。老实说,她过于的冷静让每个想试图挑逗她的男人,都会感到一种挫折感。 黎立桐好奇起后座闭着眼睛的费海楠,问:“海楠是睡着了吗?” “没有。”费海楠马上睁开双目,咳咳嗓子,脸蛋徵红,因为自己刚刚看见的那场限制级影片,无话找话掩饰着说,“卢同志刚刚接受了三哥的求婚。”应该算是答应了吧,墨兰的那句“我会做一个好太太”。 黎立桐望到墨兰冷得像冰的背影,总以为这对男女有问题。他先把油门踩了下来。他的吉普向前先走一步,远远抛开了费镇南的车子,这样他才能和费君臣继续说私话:“我错了,错得离谱了。看起来老三并不怎么可怜。那女的,是受过情伤吧?” “她爱的那男的差点杀了她。”费君臣淡淡地道。 “这种极品男都能被她遇上?”黎立桐咕哝着,身为一个热血正义的男儿,“是什么样的男人?比起老三怎样?” “你想问的是什么?身家财产?名门地位?” 黎立桐听着这些话,却是呵呵呵乐得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魔鬼其实比谁都感情丰富。我猜,六六也是你派过去跟她的。跟49那时候一样。” 费君臣敏锐地捉到他最后的那句话:“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提到49?”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就说。”黎立桐含辞模糊的,“我知道你们不和我提49,是担心我揭我爸那个伤疤。事实的真相谁也不知道,不是吗?说不定她不是你们费家的私生女呢,是我爸的私生女呢?如果她真是我妹妹,倒也好了。我妈离开我早,说不定她可能是我妈带走的亲妹妹呢。” 听见这个意外的答案,六六差点儿脱口而出,49有可能是谁。可惜自家政委就在车上,一个眼神便堵掉了他的嘴。 在费镇南的车上,费海楠尴尬地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个吻就吻了,但是为什么三哥和卢同志都忽然变成了哑巴,久久都不说话的。让她这个第三方情何以堪啊? “我很高兴你能答应我的求婚。”费镇南终于在 长时间的静默后开了口。 费海楠头顶上飞过一排鸟鸦:呱呱呱,这老三,不是该高兴得抱起媳妇亲一下吗?结果只是这样……。 费镇南拉下车档。两辆吉普车随同大批军车,进入了海军港口。 “报告,参加演习的457、131部队均已到达指定位置。” 刚走下军车的黎立桐,马上接到了来自各军团指挥官的报告。他挥举手,向下官们简单回礼。费君臣下车后向六六交代:“按照原先的任务执行。” “是。”六六转身,向后面到达的吉普车走过去。 因此费镇南进了指挥部,而墨兰均世跟了费海楠,前往军人招待所。 黎立桐在踏进指挥部后忽然猛刹住脚,对着费家两人看:“对了,我刚刚看到是岳涛开车护送她去的。而且,有特种大队的兵跟着。” “人家陪大队长护送司令的老婆有什么错。”费君臣素冷静地回答。 “军人招待所在海军基地内。有必要派了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跟着,加一个特种大队?”黎立桐标明自己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我不介意你小声一点。”费君臣提醒他。 指挥部里的人,因为听见他们刚刚的话,都竖起耳朵在收听。是谁怀疑海军基地的安全?是不懂内情的外人也就算了,竟是自家的司令官? “之前她被人跟踪了。跟踪她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可能是要害死她的人。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带到基地里来。”费君臣低声做解释。 “但是已经带到基地里来了,想继续跟踪也跟踪不了吧?”黎立桐切入重点。 费镇南这时杀了过来,口气不容质疑的:“是我多心,不容她有半点伤害,不行吗?” 黎立桐没有丝毫退让的:“六六和岳涛都是要参加演习的人。你让他们突然执行别的任务,成吗?” “这一点老爷子已经和上头有过商议了。具体你不服的,可以问上头去。”费镇南同样不会退让半步,“再说了,抽那么两个小干部,对于这场演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黎立桐只注意他那句:老爷子的话,即是说,这媳妇是费老爷子看中的。这个,足以让他惊愕非常。谁不知道费老爷子从不插手任何儿孙的婚事,现在竟然要主宰老三的婚事,可以见得这个女的来路不一般。 这时候,一个军官匆匆进入指挥所,递给他 们一份报告:“报告,最新天气预报,说是近期有风暴在附近海域形成。上头指示,演习要适时推迟。” 黎立桐将手头这份报告掂量,英挺的眉向上翘起:“是真是假?” “这么说,我们快到车站时的那场意外,不是你预设的?”费君臣向他投去一个质疑。 “我只负责代表总部监察你们的演习进度,搞计划的不会是我。”黎立桐无辜地说。 费镇南在他的表情上仔细地瞅了两眼,确信了他的辩词。接过他手中那份天气预报,弯腰在军事地图上对比起来。其他人都跟着他凑近去看情况。 岳涛开的车,快要到达军人招待所时,忽然被费海楠叫住。 “等等。带我们去基地外的镇上,我们想买点东西。”费海楠催促他在十字路口处拐弯。 这个基地是一个军事区域,最近的小镇离这里大概也要有49五个钟头的车程。岳涛是要被费镇南枪毙了才敢答应她这事,一口咬道:“不成。” 费海楠瞪白眼:“什么不成?有你这个大队长跟着会出事吗?再说了。离演习开始还有一两天呢。卢同志在基地里又不能四处走动,不是会闷死了?” 墨兰知道是费海楠自己在基地里闷久了,才以她为借口说话开溜,所以安静地没有插嘴。 六六不能见着岳涛被说服,那就不止岳涛一人被费镇南枪毙了,他自己也得被自家政委给枪毙了。于是六六说:”费海楠同志,如果你执意要去,你打个电话给黎参谋吧。先让他说服司令和政委,我们会执行军令。” 提及黎立桐,费海楠没有吭气了,却是对六六的背后龇牙:不愧是我四哥的跟班,和我四哥一个样。 军车到达军人招待所。均世在车上一直睡着,由岳涛抱下车。墨兰跟下车后,看见费海楠坐在车上不甘心下来。等把弟弟安妥好,她收拾自己的行袋,忽然发现一件没有意想到的事情。手机到了基地内,对外是完全不通的。嗯到自己最近一次和金通话,金说及:依照她命令继续派人调查楚文东和楚昭曼的背景,楚昭曼近来因爱女生病而没有动作,但楚文东就不同了,频频有动作发生。说是与一个叫做米拉的人联系亲密。 米拉? 听说此人还有一个称呼是“女祭司”。金对此的语气徵感惊奇,说听起来这个称呼像是塔罗牌。 墨兰决定需要和金再联系一次,必须的。因此她答应了费海楠一块去镇上 买衣服,趁岳涛和六六走开的时候。 费海楠会开车。两个女人坐上吉普,向基地外头飞驰,一路畅通无阻。镇上离基地远,但小村离基地就不远了,半个钟头左右就可以到达。 “你想打电话?到指挥所打也没有问题。”费海楠听到她离开基地的初衷后说。 “是私人电话。”墨兰局促地笑笑,“听闻基地内的电话都是监听的。” “那也是。以防军事秘密泄露嘛。”费海楠大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她越看越觉得这三哥的媳妇长得很耐看,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是惊艳那种类型。俨然三哥的眼光独到。 到了小村,手机信号仍是不好,墨兰只得在电话亭拨长途电话。费海楠本是坐在车上等她,后来见她要叙话长久的样子,就自个儿下车溜达去了口这小村靠近军人场所,一般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出出入入经常见到军人,安全没问题。 墨兰在与金通电话,说:”楚昭曼的问题不能怠慢。给娇娇继续安排医生,让她从一时的自闭症变成永远的自闭症。” “这个我知道怎么做,头儿尽管放心。”金照她的安排去做,“头儿吩咐找的那三个人我也会利用起来。” “既然你从楚文东身边打探到了线头,你就先撤吧。” “哎?头儿不趁热打铁吗?” 墨兰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直觉,一种对方绝不是能轻易动弹的直觉。这么一想,她额头在军列上撞击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走出电话亭,因为不见费海楠在车内,她只得一路寻过去。 小村离海边近,一边走能一边听见海浪拍打暗礁的声音。渔民们清早出海打渔的,快的现在差不多归来了。小孩子在海滩嬉闹的比较多。墨兰漫步到了海边,望见海上浓雾拨开,日升东方,一片明亮。黑夜中大海的地狱气息似乎退散开了。 远远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叫: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叫救命的是一个孩子,但不是孩子溺水。墨兰顺那孩子指向的地方,能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几乎没入了泱泱浪涛中。不作二想,她快步走入海水中准备救人。在水快要淹到自己膝盖的时候,啪嗒啪嗒,后面传来激烈的脚步声,紧接一双手从后边环上来在她腰肢上用力一抱:“不要想不开!” 这个声音?脚脖子蓦然涌上来的寒意像是浸透了全身,墨兰的双目镀上层冰霜:是吴梓阳口他不是离开楚雪虹后就无踪无影了吗?有人说他 受到沉重打击,自暴自弃。现在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 “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见她在掰开自己的指头,吴梓阳更用力地大声说。 “需要救的人不是我。” 听见这个熟耳的嗓音,吴梓阳浑身散发出从水里捞出来的冰冷,49肢僵硬。 墨兰趁此机会将他手拉开,继而扑入了海水里救人。那个女人这时候已被海水淹没了头部。墨兰使劲儿划了两次水潜到较深的海底,才伸手捞到女人。然凭她一个人气力,想将人救起不是那么容易。扑通,又有人潜入了水里头。暗黑的水中,墨兰看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也不会多想是谁,便与对方一同将女人先拉出了水面,接着拖曳到了海滩上。 女人平放到沙地上时,触及鼻息已是没有。墨兰赶紧按了她两下肚子,让她呕出大量的黄水,再在她胸脯上按压几下,渐渐地,女人有了自主的呼吸。 吴梓阳跪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连串精确到华丽的娴熟动作,眼前忽然朦朦胧胧的,像是在回想到很久以前的往事。 洛杉矾,那会儿在洛杉矶,她和他都要被派去急救中心学习。他比她先到一步,是他一步步教导她怎么给病人做47肺复苏术。她是个很好教的学生,几乎是一学即会。那段紧张到流汗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有一丝丝的甜蜜在心头徘徊。但是,她学习急救知识时一教即会的娴熟感,总让他深感疑惑。 见她额角处的敷料被水打湿了,他不知觉伸出了只手,指尖轻轻地快要触到敷料上面时,她的头一摆就给避开了。因此他的指尖打起了一丝颤抖,僵在了半空里。 有孩子跑回村里叫人,一辆军车从村里头开了过来。 费海楠跳下军车,大惊小怪地呼叫:“裕华,我刚刚到处去找你呢。原来你跑这里来了。”之后,她发现了吴梓阳,用手指着他们两人问:“是你们一块救的这女人?” “是的。”吴梓阳答。 费海楠马上弯下腰察看溺水的女人,问:“她怎么样了?” “吐出了脏水,但人没有清醒,说不定是头部撞伤。”吴梓阳站了起来,回答费海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你是军人吧?把她送到你们军队的医院吧。” “你是?”费海楠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个医生,当然会质疑他的身份。 吴梓阳白皙的脸拉出了一抹苦笑:“我曾经在美国一家急 救中心工作过。只是,近来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道以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原来是留学归国的学子。”费海楠从他回答的字面上这么理解。紧接,她要求他帮手将溺水的女人抬上军车。 墨兰看他爽快地接受了费海楠的要求,愈是以为今天的吴梓阳与之前陪楚雪虹的时候大有不同,像是变了个人。真是因为遭受太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了吗?看着他,那张本来就清苦的学子脸凹陷了一大块,颧骨突了出来,双目忧郁,眉经常徵徵簇着。 吴梓阳回头,给她一个忧郁的笑容。 墨兰从他身上抽离目光,望向大海,她此刻的心情与大海一样的平静。她待他,终是不再有任何一丝激情。 望着她一抹清淡高傲的侧影,吴梓阳的双目中浮现出雾气,好像是透过了她的剪影不断地眷恋旧事。 军车往基地的方向行驶。到达最外边的一层哨岗时,哨兵拦住了军车,道:“陌生人不准进入基地。” “是伤患。”费海楠答说,“只在基地外域的小诊所看诊。” 这个小诊所,是部认为了方便给附近小村的村民看病而设置的。 哨岗放行。军车几声嘟嘟,就到了小诊所。担架兵出来,将溺水者抬进了诊室救治。墨兰等三个人坐在外面等结果。这时一阵风吹来,未干的衣服贴着身体表面,墨兰不觉地鼻子一痒,要打个喷嚏。 “赶紧进去换个衣服先,不然要感冒的。”吴梓阳看见她样子,声音里略带了焦急说。 “对,对。瞧我都忘了。”费海楠马上把他们两人都赶下车,并且招呼战友给他们取来能更换的衣物。 墨兰待换了干净衣物后,在小休息间拿条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费海楠去给军车加油了。小诊所一共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在处理病号。门咔嗒一开,走进来的人是吴梓阳。 “喝口热水,这样身体才能暖和起来。”他徵笑着,徵卷的刘海下露出的那双明亮眼睛,一如以往在美国的时候犹如日出薄雾,充满了温柔的赢光。 “谢谢。”墨兰凉凉地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却搁在了桌子上,没有喝一口。被骗,只要一次就够了。她是那种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人,不,是一辈子都会记住教训的人。 吴梓阳的眼神默默地变了,看着她,愈是骇然地看着她这副宛若陌生人的样子,声音哑哑地说:“卢 第六十六回:四将聚集 九年前,当一颗石子忽然倏地穿过了枝丫的密缝,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到他左脸上时,他作为十圣心排行第三的狙击手“教皇。”从未有过地感受到了侮辱。他迅速转移瞄准器,回扫到石子发来的方向,aida忽然发来了命令,道:撤,你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他咬牙忍受侮辱撤退时,清楚地听见了一个童稚的声音:胖子,你过来干什么? 49,你再喊我胖子,我就喊你瘦子。一一48说。 49吐掉嘴里咬的草根,望着跟来的妈。比她编制前一个学员号的48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体重应有她的两倍重,因此她随口喊了他胖子。 说起来,48是与她同病相怜的学员,表现在经常受到指挥官的惩罚。不一样的是,她是爱与司令官抬杠,才被司令官惩治。48则是身材过重,被政委同志喝令减肥。两个学员在半个月的训练期中,天天晚上一块被惩罚跑步,自然而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 妈沉重的身体从草地上爬伏过来,把草屑磨得沙沙沙声响,足以吓跑四周的小动物们,看得49直皱眉头。然而这胖子毫无自觉性,爬上来还故作小声地问:“我见你在射弹弓,射到什么没有?” “射到了一个。可惜不是枪。”49惋惜地摸摸自己做的小弹弓。 “明天下午要进行实弹训练了.“48道,瞅瞅她未发育完全的身材,倍觉她可怜的,“我说,瘦子,你能扛得起一支步枪吗?” “你明天下午看就知道了。”49帅气地扔下这句话,回身滑下斜坡。她两条腿刚在草地上站稳,忽觉一个小山般的身影笼罩在了自己的上方。立马,她一条胳膊举了起来,敬礼:“司令。”其实她在内心里边骂:这三更半夜的,你这司令官不睡觉跑到野外来干什么? 费镇南自然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脸色一黑:“你晚上不睡觉,到这里干什么?” 即使是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48和49都能感受到费镇南头顶的乌烟在冒气。48想在49挨训的时候,偷偷溜回营房。当然,他过大而不迅捷的身体移动时,就宛如坦克车经过一样,能逃得了费镇南的法眼吗? “48。”费镇南喉咙里发出一个低音。 “到!司令!”嫣喊得特别大声,生怕自己的教官没有听见赶来营救自己。 因此,在半夜里被告知自己的学员偷溜出营房,继而四处寻人的六六和48的教官,听闻声响跑了过来 。 费镇南在48和49的脸同时扫过一眼,对够的教官说:“带他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妈获得了缓刑,离开前特别嘱咐49:“瘦子,你小心一点。” 49摘下头顶上的军帽,开始扇风,表明已经习惯了。六六见她在煽风点火简直是要触怒到费镇南的龙须上,赶紧将她的袖子扯一扯。 费镇南发现到了六六的小动作,深吸上口气,道:“49,我们到办公室谈谈吧。” “深夜谈话?”49大摇大摆跟在他后头走,阴阳怪气地说,“司令,你不会对未成年少女意图不轨吧?” 眼看费镇南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扫过来,六六急忙捂了她的嘴,气道:“你能不能给我闭上嘴!” 见大姑娘教官六六都生气了,49心里腹诽:这群军人真是不开化不开化啊,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玩笑话就能紧张成这样? 指挥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费镇南今夜之所以会到营房四周巡查,是由于这几天侦查兵报告说,周近夜晚里有热源闪现,不排除是敌方的狙击手在趁夜间行动。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见黎立桐已经躺在一张军用帆布床上和衣侧卧。费君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沓文件,俨然在等费镇南回来后告知结果。结果呢,这是带回来了谁? “没有搜到敌人,却是捉住了个自己的人。”费镇南解开衣领子最上头的那颗扣子,如今是近秋,夜里风凉,他走这么一趟,却能被两个偷溜的学员气得浑身冒热烟。 费君臣好奇的是49左手里拿的那把小弹弓,问六六:“她什么时候做了这个东西?” “应该是夜晚我不在的时候做的。”六六也略带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有这个闲工夫做这个,夜晚不睡觉。”费君臣扶着教授的眼镜,点头,“怪不得你怎么吃都不胖。” “我不胖是因为我苗条。现在的男人不是都喜欢苗条的女孩子吗?”49在嘴头上的功夫向来不会吃瘪。 黎立桐听到她声音,迅速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派头疼的模样:“我说,这是谁教她说这些话的?” “她认为自己魅力过人,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费镇南接上话道,继而给自己先冲杯凉茶灭火。 众人听到他说出以他本人性格绝不会说出来的话,就知道他是被气到要中风了。49这时依然像是毫无自觉的:“司令,不是说要谈话吗?给 坐吗?”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拿弹弓干什么了?”费镇南回过身来,问。 “我拿它瞄准了个目标,击中了目标。可惜手里握的不是支枪。”49左眉往上一挑,答。 当然屋子里没有一个军官相信她的话。 “你怎么能确定它击中了目标?”费君臣看着书,眼皮子都不抬地问。 “因为我听见了石子啪一下击中到了人脸皮上的声音。”49声色并茂,答道。 “如果击中了目标,目标不回过来扫射你吗?”黎立桐瞪着她的这番”无稽之谈”。 “这个,我想,对方应该是接到了命令,比如说,技不如我,撤!” 军官们对于她的回答,不得不都露出惊诧非常的佩服,佩服这小鬼怎么能这般的狂妄自大 黎立桐揉揉眉头,对六六说:“六六,你确定她没有发烧烧坏了脑子?” “你不如说她直接有幻想症。”费镇南将军用口杯重重地搁在桌面上。 “你不睡觉不困吗?”费君臣比较实际,问她一个实际中能令人困惑的问题。 “我有睡觉。不过作为一个士兵,不是应该时刻保持敌人到来时要清醒吗?”49答。 “有哨岗轮流值班。休息对于一个战士也很重要。”费君臣扶扶眼镜,说。 “好吧。那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既然你们说睡觉很重要。”49接着他这话,抬腿准备开溜。然而,她转身走不到两步,领子就被费镇南的手揪了起来,并被拖回到一张椅子上。 “六六,去抱床被子过来。今晚她在这里睡。”费镇南发令。49转回头,对着他微讶小口:“司令,你不会是今晚要我和你睡一张床吧?” “不,你睡地板。”费镇南一脸的铁面无情。49咬咬嘴唇,叫道:“你们真没有良47,叫一个孩子睡地板然后你们睡床上!” “你不是想当士兵吗?以你的资历,最多就是个小勤务兵。小勤务兵睡地板上很正常。”费镇南可不管她怎么叫,今晚就是给较劲了。 看到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的战火不灭,黎立桐赶紧插进来打和场:“49,你给我闭上嘴巴。我们给你安排张床。” “那我睡司令的床。”49今晚也给较劲上了。49,你一一”黎立桐四处找胶布,打算封了这孩子的嘴,不然今晚个个都别想睡了。 六六没 有抱被子,而是冲进来脸色骇然地说:“报告,哨岗挨枪击了。” 之后有负责哨岗的指挥官进来描述,被袭击的哨兵位置是在刚刚费镇南走过的地方,也就是48和49滑下来斜坡方向射来的子弹。所幸这哨兵挨的枪子在肩胛骨,伤势并不严重,一条胳膊挂彩而已。但是,对于听说了4啊才那番话的军官们来说,这事儿就未免不是诡异了点。49这会儿洋洋得意的:“我没有说错吧?我就是击中目标了,可惜手里握的不是枪。” “你这是撞彩。”黎立桐一口否定她所谓的神机妙算。 “那我回去睡觉吧。”49抬腿,又被费镇南的手揪了领子回来,“那我睡司令的床。” “睡地板!”费镇南无限的耐心都被她磨灭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的恼火。 六六这回把床褥以最快的速度铺在了地上。费君臣亲手将屋里唯一的灯火拧灭。因此49只能悻悻的,被费镇南甩到了地板上自己的被窝里头。她拉着被子,听其余的人上床的声音,把小嘴唇咬得狠狠的:“为什么我教官也是睡床?” “你教官并没有秀咐。”黎立桐在黑暗中打了个哈欠。 “我犯什么错了?” “秀咐的孩子总是说自己没有秀咐。” “无辜的罪人就不能给自己辩护了吗?” “49,你一一”黎立桐在黑灯瞎火里摸胶布,真是今晚不封了这孩子的嘴,全世界的人都不用睡觉了。当然,他的手只是假意在黑暗里摸一下,就不动了。正对他的那扇窗户外面,大约一千米以上的丛林里,似有几点幽绿的光幽幽地飘忽着。 “发现了吗?”费镇南在黑暗中问。 “应该是狙击步枪,但不是瞄准我,也不是瞄准你。”黎立桐暗哑道。 “能穿墙吗?” “我猜是m200狙击,这个距离还是能穿墙的。” 随着黎立桐这声答案,费镇南从床上摸黑下来,49直在黑暗里听着他们细小的对话声,手将被角扯得紧紧的。忽然间,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自己的斜上方罩下来,她徵睁大眼珠子,咬着的小嘴唇松开:“司令,你不是睡床吗?” 费镇南的手伸过去,隔着被子将她的身躯搂在了自己的胸膛口,说:“你不是嫌弃我抛弃你睡床吗?那我就和你睡地板好了。免得你打报告说我们尽是欺负你一个。” 她似乎在他宽大的怀里徵 动了一下,然后是徵微喘息的声音压抑在被子里。费镇南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么一想,他心头愈是复杂起来。没有忘记,她莫名的来历,且与老爷子有关。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背,身体罩在她面前,是块最坚实的人肉盾牌。 千米以外,趴伏在山腰上的教皇,举着改良过的m200狙击瞄准器,以这个距离,射出的子弹穿破墙击中目标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在她面前,有个男人横立在了子弹和她之间,其实,一枪扫掉这个障碍没有问题。不过是 一只清凉的手搁在了他肩头上,伴随着一个华丽而庄重的声线:“不要伤及无辜。我们是专业的暗杀者,不是屠杀犯。” “aida”他吃惊,为什么aida会亲自指挥这次任务,并且现在是亲临了第一线。 “这孩子差点就一枪结果掉你,很有天赋。可惜对方的指挥官也很聪明,很快就将她层层保护了起来。”aida举高望远镜,看着那一千米外的指挥所,带着的半张面具下薄感的嘴唇勾画出美丽庄严的弧度,“要是我,迫击炮不到三分钟内会打过来,所以我们也该撤了。” 他们刚火速撤离到百米外,远程炮弹在他们伏击的地方炸开了花。 指挥所里,黎立桐在黑暗中摸着电话筒指挥基地的迫击炮:“东北方向校准,继续炮击三。记住,不派部队跟踪,只炮击!” 空,空,空。三声炮响。 像费镇南这样参加野战的军人听来,并不觉得怎样。然而,他能感觉到掌47下方柔软的身躯徵微地战票。因此,这孩子是感到害怕了吗?他为这个发现,竟然在心中感到满意,几乎是要从肺腑里发出一声笑来. “司令,你在笑吗?”小脸蛋钻出了被子,乌亮的眼珠子在夜中描绘他的脸廓,闪过一抹狡黠的弄意。 费镇南眼眉一皱,喝道:“不是让你睡吗?” “有个男人在我身边,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她无比委屈地咬咬小嘴唇。 他的脸忽地伏低了下来,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上,她的眼珠子于是蓦地瞪大一圈,晃动他的人影。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到了她的呼吸里面,让她小脸浮现出薄薄的一层虾红。结果他只是用呼吸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声音低低缓缓地说:“对于我来说,你不是个女人,只是个孩子。” 她如烟的眉毛并拢在了一起,蓦地翻身。就在这时,倏一 枚子弹竟是从后面的墙壁穿透,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用力压在地面上。他巨大的力道让她的眉毛产生了拧动,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从他的身体上淌流下来的一丝温热,溅到了她的小脸蛋上,她呼吸忽地吃紧,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痛楚地吸着气。 “老三?”听到子弹声的时候,黎立桐焦急地摸下床,“该死的,你怎样了?” 费君臣已是在此同时拧开了指挥所里的灯光。 “我没事。”费镇南眉头皱也不皱的,回答他们。 “什么没事?你胳膊都挂彩了。”黎立桐看见他一条胳膊上染红了一片血迹,气急败坏地骂他,“卫生员呢?” 六六拉开急救包,从里面取出一卷绷带。 费镇南动了动自己活动自如的胳膊,对六六说:“不过是子弹擦过皮肉,我自己都能处理。你先看看这孩子。” “司令?”六六怔疑,明明射来的子弹只有一颗,而且擦到了他身上。 费镇南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绷带,一边坐起来。 接到费君臣首肯的眼色,六六这才把注意力放到49那里。他拍拍49木呆呆的小脸:“哪里痛吗?”49木呆的小脸蓦然剧烈地扭动一下,喊道:“我,我的胳膊” “你的胳膊怎么了?”不是也挨枪子了吧?听到她痛喊,不止六六,全部人都神色紧张地望向她,尤其是费镇南。 “我的胳膊动不了啦。被司令刚刚给压断了,肯定是的!”49我恨恨地咬着小嘴唇,说。 所有人,除了费镇南,都愣了一下。费镇南一脚踹了自己坐的凳子,向她走回去。黎立桐急忙拦住他:“老三,不需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我没有和她计较。她不是说她胳膊被我压断了吗?我这不要给她接上断了的胳膊。”费镇南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说明。 六六见黎立桐打手势,赶紧将49被子里扯起来,带往屋外。49一路走,还一路捂着左边像是要断了的胳膊:“我的胳膊,可怜的胳膊一一” “六六!”费镇南被黎立桐死命拦截,只好向屋外的人追喊,“你给我,不准把她断了的胳膊接上去一一” 六六把人带到外面后,马上关闭门,装作没听见费镇南的命令。49蹲坐在外头的草地上,听着基地的迫击炮向四面八方炮轰,阻绝狙击手今晚的夜袭。她的小脸皱巴巴的,好像真的很难受。六六取出条毛巾,帮她擦掉 脸上的血迹,说:“怎么了?真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如果一个人,不是生病,不是挨枪子,是怎么突然死掉的?”49仰着小脑袋瓜问教官六六。 六六对于她的问题感到惊奇:“为什么会这样问?” “就这样,在这块地方。”49用小拳头砸砸自己胸口的地方,“忽然,连疼都不疼的,人就没命了。” “你这里疼?”六六皱起好看的眉头。 “都说了,不疼。” “一点都不疼不可能有事。”六六是专业人员,专业解释。无论生病,意外,都是会疼的。接着他亲切地抚摸她的小脑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妈妈。”49说完这话猛地闭上口,因为瞧见了费镇南追出了门外,正站在他们两人后面听她说话。 六六问:“你妈妈?”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在旁听见的费镇南等人十分想知道的。 “我妈妈死了。”49眼皮子抬起落下,冷道,“一群没用的军队医生,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六六赶忙把她拉起,远离战火。费镇南也就算了,如果连费君臣都犯上,她以后恐怕连骨头都不剩. “明天”费君臣扶扶眼镜,看着那个被自家部下带走逃窜的49,下决定,“实弹训练的中间,我要安排一场试炼。” 黎立桐听他这一说,知道他也被49惹毛了,哆嗦道:“你不是想让人伪装中弹,然后一一” “只是中弹恐怕还不够刺激。最好是找几个专业演员,炸断胳膊腿的那种。”费君臣说炸断胳膊腿儿的时候,露出了“邪恶”的本色。 黎立桐浑身发馊:“她只是个孩子” “她是个孩子吗?看了50一枪被射穿心脏,面不改色,是个普通的孩子吗?”49确确实实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还是在实弹训练的第一场的初露身手。每个学员在学习射击之前,要先学习装卸枪弹。这要看天赋了,有人学的快,一个上午能学会装卸并开始练习射击。有人学的慢,几天下来,第一步的装卸枪弹都学不会。因此,装卸枪弹的学习,是在射击场上同时进行的。 一把完好的枪放在沙地上,首先由教官示范,将枪解体,再组装起来。 费镇南举起望远镜,浏览到最尾,发现那里的官兵们神情异样。他便是走到了那里。49在装枪,而且已经是组 装好了枪械,在上子弹。旁边一名士兵小小声地发出惊叹:才看了一次,就全会了。是天才吗? 才看了一次示范?费镇南疑问地扫向六六。六六向他肯定地点下头。 费镇南走近,见着她拿枪的手指动作灵巧敏捷,不由问了句:“妇,你以前摸过枪吗?” “没有。”瓣始终埋着小脑袋瓜,答.对此,费镌南是不信的。看,六把步枪的重量太约是在4到5千克之间,对于一个身体单薄的孩子来说,未免不是负担沉重了些。49将组装好的枪把托在了自己单肩上。费镇南走近俯瞰她,感觉这把枪是将她的身体压沉了一半。但是,她伏击的姿态如一名野战士兵一样的标准。六六让开位置,他趴伏到她身边,微徵地眯眼看着她瞄准的方向,再度发现她在没有人引导下她已经完全瞄准了靶标。 “嘭!”她在没有任何犹豫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这对于一个新兵来说,常理素质走过好了。她似乎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射击能力。 “嘭嘭嘭!” 一枪过后,她连扣下其余三枪。在她射击过后,其他48名学员基本连枪都没有组装好.47听见枪声响,嚷道:“49的教官作弊!” 费镇南之前也怀疑过六六有没有放水,但他现在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射击,然后看着报靶的兵跑回来报告结果:第一枪七环,二三49枪都是九环。如果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的成绩,费镇南以为,这个人可以马上进国家射击队成为奥运会射击项目的种子选手了。 “我真的以前没有摸过枪。”四面对众人富有压力的眼神,小嘴唇咬着说。 费镇南像老鹰捉小鸡拎起她的衣领子,准备严加拷问。就在这时候,训练场上忽然发出一个女人高八度的尖叫。接着嘭嘭嘭,一些子弹划过风的声音.有些士兵应声倒下,鲜血49溅,场上立马惨绝人寰的叫声不断。49看着这一切,两只指头塞住两边耳朵窟窿,实在因47离自己太近,49高十度的嗓子可以穿破十个人的耳膜。为此,她瘦巴巴的脸蛋皱一皱:“这是谁在指挥演戏?” 费镇南这才记起要配合费君臣演这场戏。49仰起脑袋瓜看着他,为他惋惜的:“司令,你这时候演戏太迟了。” 这孩子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费镇南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是在做戏?” “是。如果不是在演戏,你刚刚怎么不动的?”49向他咧开白闪闪的小牙齿。 “太聪明不好.”费镇南实在不想与她有太多的接触,因这孩子太过特殊的身份,让他心里难受。49看了他近乎苛责的脸会儿,清凉的眼瞳里目光暗幽。她心里其实明白这男人矛盾的心情,但这有什么,被人讨厌的事儿她遇得多了。她也不是厚着脸皮赖他,只不过很想知道他在矛盾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 某一天,当她知道了是什么关系时,是47告诉她的。 “你是私生女吧?”47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炫耀她想藏起的秘密被揭开的瞬间。 “不是。” “你有妈妈,可你有爸爸吗?” “有。”49冷漠地答。 “不可能!”47尖声喊起来,“他们都说你可能是哪个军官的私生女!与咱们司令政委,或是黎参谋有关系!”49听完她这番话,猛然坐在草地上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49恼羞成怒地推她。 “我笑,我虽然不喜欢我老爸,但他终究是我老爸。”49深深感到人言可畏地叹口长气。 “你老爸是谁?”47依然不信她的话。 “我不可能告诉你。就像你不可能告诉我你的来历一样。别忘了,我们都是被派往各国的第二类特工,才会到这里来受训。”49别有深意地反驳她。 第二类特工,指的是那些以专业技术擅长的特工人员,在国外以学者的身份进行活动。主要任务只是搜集相关情报,并不执行其它任务。所以他们只接受最简单的能自保的军事训练。 “他们其实算不上是特工,只能说是情报收集员。但是,他们起的作用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得知这些学员真实来历的费君臣,分析道,恍如,他们某些人,是某个学域真正的学者,那么,他在其它国家能获得的知识情报,对国家的科技发展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暗杀组织会瞄准了我们这一群人?”黎立桐百思不解,第二类特工的培训学员每年都不会少,偏偏就这一期给碰上了个棘手的敌人。 “那是因为,这群学员都是调查十圣心的特工人员的幸存亲人。十圣心是想赶尽杀绝。” 但是,十圣心自从射了那一枪擦过费镇南的手臂后,似乎没有动作了。不,简直是好像要已经撤退了一样。 敌人的指挥官在想什么。这是费镇南他们等人迫切需要知道的。直觉,一种出于战场上的直觉,让费镇南以为 第六十七回:Aida 费君臣走进医院,其余三将跟在他后头。他取下白色的军官帽,露出了微翘的刘海,温文地问接诊的军医:“伤者的情况怎么说?” “报告政委。做了脑部扫描,发现前额叶有个肿瘤大小的异物。”军医面对他,不管他态度是不是亲切都紧张地绷紧了脸皮,双手将检查报告呈递给他看。 在费君臣扶着眼镜仔细研究报告时,后面的黎立桐又调侃开了,向着许久不见的老校友白烨唠叨:“你这几年跑哪里了?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我和他,几天前刚见过。”白烨说话的调子向来都是慢慢吞吞,好比乌龟一样的速度。 “他?几天前?”黎立桐怪异地向费君臣的背影扯嘴角。如果没有弄错,几天前自己不是刚在北京与费君臣喝酒,怎没有听这货提过这事? “我们是因为心事会面。”白烨一句话,鄙视掉了黎立桐。 “什么心事?”也有黎立桐这种向来被人鄙视还皮肉不痒的人,赖着脸皮继续追问。 “心事能告诉你听吗?”白烨再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黎立桐方不会受打击,凑近他耳边悄悄说:“老三要娶媳妇了。你是不是听说这个消息冒出来的。” 白烨长入鬓发的纤眉徵徵动了动,道:“你是说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位姑娘?” 见到费镇南匆匆走出去,黎立桐咧开了笑嘴:“我说的没错,老三可紧张这个媳妇了。” “他不紧张不行。”白烨慢吞吞地说。 黎立桐一拍他肩膀:“你怎么知道不行?” “这么天然的姑娘,没有人追就怪了。” 白烨用“天然”来形容,是由于墨兰的气质就是浑然天成的,或许不够美丽,不够瞩目,但是,很天然很舒服,是一颗经过磨砺便能发出璀璨光芒的原石。 “所以我说,不知哪个瞎了眼的极品男把她抛弃了。”黎立桐点着头,“也亏了这样,咱们老三才能捡到宝。” 墨兰本想避开费镇南的,毕竟嘴角那道淤青未消呢。但她得为关禁闭的费海楠说话,只好在门口等岳涛进去帮她传话。话说,这天,比清早的时候要亮得多,是那种超出寻常的刺目,云层里射出的光透着诡异的气息。 费镇南走出来时,见到她眯着双目望着天,浓黑的睫毛飞扬,白净的脸皮被光镀上了一层粉嫩的金红,好像天使一样的端庄。她这一刻的美,他舍不 得打扰,静静地站住。 “三少?”她发觉他的到来,为他的默不出声感到疑问。 费镇南走近,伸出的指头触摸到她嘴角的淤青,只是摸着没有问。他这样沉默的眼神让她倍感到压力。结果她自己先吐出了口:“我保证不再有下次。” “裕华。”知道是她的真名后,费镇南再念裕华两个字,念得特别的用力,“我真的想知道,怎样,你才能依赖我?” “三少,我这不就依赖你了吗?才来央求你一件事的。”墨兰眼珠子一转,划过抹狡黠。 “什么事?”费镇南被她眉眼顾盼间灵活的神采给吸引住了,看着她。 “费上尉的事。你能不能撤去命令,让费上尉出来?” 费镇南低头看自己的手被她像小孩子一样摇着,嘴角拉出苦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也是,她求他的事,向来因为别人,从不会因为自己。 “三少,你听我说,这个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央求费上尉带我出去买东西的话,费上尉绝不会出基地的!所以,要罚也是该罚我。”墨兰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说服他。 “不能。海楠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费镇南在这点上绝对是无法通融的,谁来央求都一样,哪怕是她。 “那我呢?我犯的错呢?”墨兰决定与费海楠一块去坐禁闭,不然心里绝对过意不去。 “你不是我的兵。我不能拿军法来惩治你。”费镇南意味深长的。 墨兰一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冷血心肠。 医院内,费君臣吩咐军医:“不用送到外面去。在这里做手术。做完手术把结果告诉我。我和其他指挥官在这里等。” 军医匆匆去执行他的命令。费君臣接下来对黎立桐和白烨说:“我们都到办公室坐吧。” 见费镇南站在外头和墨兰讲话,他们三人先进了单独的小会议厅。 黎立桐看起来很高兴,拉开椅子自个儿先坐下,说:“我们几个几年没一块见面了?” “九年。”白烨把军帽取了下来搁在桌上,慢吞吞地揭开杯茶水的盖子,慢悠悠喝一口。 “对。九年。九年前那个时候,是49那个时候吧。”黎立桐轻轻地吁长气,“你来,是因为得知aida亲临一线。”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九年前,费镇南看着4 9消失的深沟,差一点有跳下去找人的冲动。六六和勤务兵把他用力拉住,他才站住了脚跟,汗水从他周身冒出来,一瞬间他竟有种眼冒金星的虚脱感。难道,那孩子真的就这样没命了吗?不,不可能。他心里反复念了三声。 这时候,嘭的一声枪响,从右边的树林子里发出。费镇南敏链地捕捉到这是自己那把枪发出的声音。他回身,带着兵往右边林子蹿去。去到那里,见到的那一幕把他们几个官兵给震在了原地。 49举着费镇南的枪,瞄准了在地上爬行的黑衣男人,先是瞄准了男人受伤的左腿,嘭开了一枪擦过他的伤处,紧接再一枪,还是擦过他的伤处。本来受伤,现在不断地伤上加伤,那男人满面痛楚,哀叫不已。然49丝毫没有动容的迹象,表情淡淡的,只是举着枪不停地瞄准同一个目标射击。这样不停折磨一个重伤犯,还不如一枪打死对方。看在哪怕是像费镇南这样的铁血军人眼里,此刻49平静又精确的射击,活脱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不可能是一个人。 “49一一”有个士兵不忍看下去了,叫了她一声。 49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举枪。 费镇南一个箭步上去,用力拧住她手腕。 49眉头一扭,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六六。”费镇南喊。 六六接到命令,上去看那个男人的情况。结果刚蹲下身察看,那男人忽然在地上不动了。六六触了触他的颈动脉后,向费镇南摇摇头:表明这人已经死了,可能刚刚咬了口里藏匿的药自杀了。 费镇南49头一股火儿在冒,便一手拽着49的手腕往回走。 “司令,你的枪”49倒是没有在意自己被他拧得疼痛的手腕,只在意他掉到地上的那把枪。 不提枪还好,这一提,费镇南回身把她的尖下巴领儿一抓,凑近到自己眼球前面。 49见他双目此时森冷得可怕,小嘴唇哆哆:“司令,怎么了?” “你知道你自己刚刚拿了我的枪做什么吗?”费镇南一字一语地咬道,犀利的眼神在这张小脸蛋上搜索着,想捉住她一丝忏悔的痕迹。是的,哪怕她是擞谎说句我知道错了,他都可以体谅她还是个孩子。 然而,49咬着小嘴唇,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费镇南听见她这句答话,只觉得心口的某一处痛得麻木了,紧抓着她手腕的手耷拉了下来。 “司令?”49眨眨眼珠子。 费镇南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一个人走下了山坡。49看他一个人甩下自己走开的背影,忽然被他刚才扼住的手腕知道痛了,她咬牙忍着这个痛,摸到了胸口的地方。 六六刚要走到她旁边,被费镇南喝道:“六六,你给我过来!” 于是没有一个士兵敢在她身边逗留。49等着,像块木头一样等着所有的人擦过自己的身边,感觉到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蓦地吸了口鼻子,忽然向着深沟的对面某一点,眯缝双眼。 千米以外的望远镜后面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接触到她鸟亮的大眼珠时,微徵地泛起了敌光,优雅的嘴唇张开,道出一声叹息:“这可怜的女孩,明明是作对了,却不能被人理解。如果她持续开枪,我们的人就不能放松,不能咬药,那药有时效,失去了时效就没用了。” “aida,你是在怜惜她吗?”举着顺饷年轻男人明显对于他的话不能理解。 “教皇。”aida稍稍敛起嘴角的笑,“不要急于只杀一个人。” 被称为教皇的他,只是冷眼渺视过他脸上那张优雅的面具:“是的,aida。”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最好是能把这四个人一口气全给解决了。即使不能,也要解决掉其中几个重要的。”aida不是没有留意到他善于隐藏的目光,仍只是微微地雍雅地笑着。 “是的,aida。你是我们十圣心里面拥有最高地位的军团团长,我当然要遵循你的命令行事。”教皇似乎对他是47服口服的俯首称臣。 “你知道就好。这个孩子要由我来对付。” “是。”如此答应,他却想着,自己之前在aida面前受到那个孩子的侮辱,怎么也得自己讨回来。 这边费镇南回到指挥所,心气不能平复。黎立桐刚把费老爷子和黎少卿送走,见他回来,问:“我刚把老爷子和我爸送上车,回来就听见枪声了,发生什么事?” “老爷子说什么了?怎么肯走了?”费镇南解开衣扣乘凉,一想到的那孩子倔强的小嘴唇,他心里拧成了千股麻绳,不知道怎么解开。 “哪肯啊?还不是我老爸向我使眼色,让我假装总部来电,才把老爷子给骗走了。”黎立桐想到黎少卿那副从未见过的神态,47生郁闷,“说不定,那孩子与我爸真有什么关系。” 费镇南实在是不想听到有关49的任何话题,岔开问:“君臣呢?” “他听见枪响,就先循声过去了。怎么?你没有遇到他吗?”黎立桐疑问。 费君臣是站在路中间,等着两个士兵把那个已死的犯人抬了过来。紧接,他命令两个士兵:“放下来。我要看一看。” “政委?”两个士兵疑惑地将死者平放了下来。 费君臣走到死者旁边,端详那死者的表情,背起手,又仔细地观察死者那条血迹斑斑的左腿。 “政委。”六六这时走到了他身边,悄声说,“司令不让我一一” “说是要关49禁闭是不是?”费君臣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费镇南的怒气。这么多天以来,他对于费镇南一扯到49就起伏无常的情绪不是没有所觉。他是大队的政委,大队的保险丝,不能让一个大队的最高指挥官这样因某人而感情用事,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腹六六安排在49身边了。 “是的。”六六挺为难地答,“而且司令下了死命,不准再让她摸到枪。” 费君臣心里叹口长气,道:“你先带那孩子去吃饭。等我把手边的事处理完后,我会过去处理。” 有了头儿这句话,六六像是自己本人得到大赦一样,兴冲冲跑上山坡,拉起了站在原地的49。 “没有司令的命令,不是不能吃饭吗?”49咬着小嘴唇,不大愿意的。实际上她最介意的不是吃饭问题,是费镇南不准让她再碰到枪的死命。 六六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依照费君臣的命令先把她强拉到了饭堂。因为他和费君臣的想法一样,最主要是身体。只有吃的下去,才能有好身体。但是,他没有想到,还没等到费君臣回来处理,就又出事儿了。 47伫立在饭堂门口,对看来到的49,举起一只手指:“49,你很得意是不是?” “你说什么?”49对她脸上的那丝愤意感到不解:这妞儿累不累啊,每天没事到这里找事做,别人受训都快累死了。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得到了司令的注意,所以很得意?”47的指头,一个劲儿要戳到了49小小的鼻尖子上。 49对于她伸到自己鼻前的指头,只是轻轻把脸避开,说:“司令要关我禁闭。你是希望司令也关你禁闭吗?” 47压根不信她的话,甩头道:“你过来!” 49头疼,这事总 得解决的。不然每天被这女的49缠住问自己和司令的事,不是烦死了吗?她便跟着47摊牌去了。 六六忙着去饭堂后面给49打饭,所以不知道在饭堂门口发生的事。等他端着饭盒出来,见49又不见了,心里头一惊。他四处找人,刚好碰上了在营房巡查的费镇南。 费镇南叫住想开溜的他,问道:“六六,49呢?不是关她禁闭吗?怎么不见人?” 六六只得拿费君臣的话来开说:“司令,是政委让49先吃饭再说这事。” “那她吃饭了没有?”其实,费镇南心里边念在她是个孩子份上,有点儿后悔关她禁闭。 听费镇南口气软了,六六感觉有戏,急忙摇摇头:“我正给她送饭吃呢。” “那你去吧。”费镇南挥挥手。 问题是,六六一时脚步踌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49的所在地。 费镇南一眼就看出来,加大了音量:“她是不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47的教官这会儿跑了过来喊六六:“六六,你家的孩子49是不是和我的47一块走了?有人看见她们在一块,你有没有看见?” 六六陪着笑脸想安抚满脸乌黑的费镇南:“司令,你都听见了。她们两个女孩子是一块儿去玩了。” 费镇南背过身,粗声道“找到49。让她来找我!” 然而,六六他们并没有立即就找到这两名学员。47当时就想带49私了,所以特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她走在前面,一路发泄地拿条小棍子四处打枝丫。49走在她后面,看她那条绑了绷带的腿儿一拐一拐的,倒有点儿担心她一跌跤,会不会把体重全压到自己身上了,因此走曲线避着她。 “你做什么?”49终于发觉到她诡异的走路方式,回头瞪着她问。 “你腿伤没有好。我怕你一摔,我没办法扶你起来。”49诚恳地说。47张大口,怒红了脸:“你你说我胖!”49眨眨乌黑的眼珠子:这妞有自知之明嘛。别人受训都是只会瘦不会胖的。就她一个,不知怎么偷工减料的,受训近一个月,反而胖了起来。 “你一一”倍感“受辱”的47举起了条棍,要打到49身上。 可49朝她冲过去,突然面朝面将她扑倒在地。骨碌碌,两个女孩在地上滚了十几圈,直滚到了密集的灌木丛里。倏子弹飞过了灌木丛的顶端,挨着她们两个的身体表面滑了过去。4 9压着49,自己背上的军装被子弹擦过,开了一条裂痕。47经过一个月的受训终于能听见子弹声了,然而被射中过腿儿的经历,让她听到子弹响就恐惧到尿流。49闻到她衣服上的骚味,一怔,并没有嘲笑她,只是把指头贴到她哆嗦的唇上:“嘘。” “你,不是把那个射我腿的男人杀了吗?”49急促地呼吸着,责怪她没有赶尽杀绝。 “我没有杀任何人。”49懒得与她多做解释,毕竟自己连对着费镇南都懒得辩解一句,何况是她。 47紧张得神经快断了,因为等了许久自己的教官没有跟来,她的眼球开始往上翻,结果看见了一个乌黑的枪口从上头的枝丫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她尖叫的嗓音来不及出声,先翻身起来逃命,同时拽49的衣服过来遮挡自己。 49因被47拉着侧身,只觉得一道无声的冰凉滑过了自己胸前。她在地上滚了半圈的瞬间,将手里刚刚在地上抓的东西往子弹来的方向洒了过去。 一个人影扑通,从树枝上掉了下来。47想尖叫发不出声音。因为掉下来的这个人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面具上挖了两个孔露出的眼睛,是一双奢血的赤目,眼睛里的红丝扭曲着,像极了地狱里的阎罗小鬼狰狞的眼目。 49快速夺起他跌落到地上两把枪中的手枪,并没有对向他,而是霍地掉身,把枪口对向了49背后的人。 47呆愣地坐着。直到49的枪口对到了自己这边,她兀才惊觉在不知不觉中有一把枪。安静地搁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这把枪口透着温热的气息而不是武器的冰凉,所以她毫无所觉。瞬刻,她记起了49第一次见面对她说的话:这里是脑干,一枪毙命的地方。她鼻子里呼出的气,便是有的出没的进了。 49扫一眼快要翻白眼的47,对着47后面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平静地说:“在你开枪之前,我会先一枪毙了你。” “aida!”戴青牙撩面的年轻男人叫道,似要阻止那个人出来,却因为视野一时障碍不能走动,这是刚刚49洒的那把带虫沙子的结果。 “我让过你不要动手,说你打不过这孩子你就不听。退下去,教皇。” 听着这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声音并不像青牙撩面男人那般冷血,而是渗透了一种温暖而优雅的味道。 49冷冷地看着,这人从47后面走了出来,清瘦的宛如书生一般的身量,脚系一双黑色长靴,踩在满地的枝丫上却出奇的没 有声音,不像其他人玄色紧身衣以便行动,他衣着的竟然是伴黑色的长袍,胸前哪当当,风吹起,是个银白色的纯洁十字架。 “你是谁?”49虽然感到枪口仍顶在自己脑子上,一时刻却是被这个每一样动作都优雅华丽的男人给吸住了眼球。 “我叫aida,也有人叫我愚者。”aida半截贵族面具下薄而美丽的唇翘起微徵的弧度,向着49说。 被这样美丽的人看着,47忽然眼前产生了幻觉,好像天堂的门在向自己敞开。 嘭! 一颗子弹擦过了47的肩头。47一声哎痛,头歪倒,后脑勺离开了枪口。 49略皱眉,这个枪上了消音,这样要让哨岗发现,更难了。 aida看着自己已经扣下半截的扳机,只好缩回了指头,让扳机松动,子弹回膛。当他抬起头时,见49在射完47后把枪口对准自己,却没有扣下扳机。于是他微笑:这孩子真是太出乎他意外的沉得住气。 49没有扣下扳机的原因是,周围至少有十把以上的狙击枪对着她,而且,这只是近距离的枪口,远距离的远远不止这个数目。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下了什么命令,这些枪早就把她射成了马蜂窝。 “aida,为什么不杀她?”青牙撩面的男人叫道。 “退下去,不要我说第三次。” 紧随aida这句温和得像阵风的声音,风吹起他胸前的十字架,啷当当。49屏住了呼吸,能感觉到四周的枪口急速地隐退到黑暗里面,至于那个青牙撩面被称为教皇的年轻男人,也似被这阵风给刮走了。 咔! 是枪上膛的声音。49一个回神,见着aida笑融融的嘴唇对着自己,连同那把举起来乌亮的枪。 “我们来打个赌吧。”aida嘴边泛起的笑朦朦胧胧宛似梦境,“看谁开枪开的快。如果我快,你就得告诉我你的真名。” “如果我快,我就会一枪毙了你!”49不会像47被他的样子和言谈影响,乌黑的眼不有丝毫困惑,在说话的同时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嘭!两把枪同时射出乎弹。aida脸一闪,面具滑落到了地上。他弯下腰,墨黑及肩的长发如丝缎垂落盖住了他的脸,他那只白得将近成透明的手指捡面具的时候,49已经把枪口对到了他后脑勺上:“我可不会因为你放水而饶你一命。” “我说过我们 只比枪快,并没有说夺谁的命。”aida槛起这半截面具轻拂回自己的面上,另外半截露出的脸依然满面春风,徵笑着。 “你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49眉毛扬起。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的枪也没有子弹了。我该一枪就把你结果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不这么做,是为了给你将来的机会。你是可以唯一杀掉我的人。”49微蹙眉尖:这男人是疯了吗?还是自己幻听了?不,自己该趁此良机解决掉他。捡起他的枪! 在她扔掉自己空壳的枪,迅速去捡他掉落在一尺外的枪时,她的腰忽然被只手一带,她旋身不稳,整个身体往后倒在了沙地上,后脑勺重重磕在地表时一个闷痛,双目眩晕。雨丝,冰凉地滑过绿叶,滴在了她的脸蛋上,感觉是,一只温暖的手触摸着她干裂的嘴唇,还有一个轻柔如羽的声音伏低在她唇边上说:不要这样,你是个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应该先养精蓄锐。我aida,今后的命只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根本就不需着急,我会等你……” 吻,带了圣洁的吻,印在她额头上。哐哪哪,十字架的飘动,在林子里消匿。 从那一天起,世界上所有暗杀者被告知:aida的命属于49一个人。 轰轰轰几个响雷,在山里头打了起来。 一辆军车从外面急速驶到了基地指挥所前面,下车的人只穿了件单薄的海军衬衣,推开门时,头发上沾了几颗未干的雨珠。黎立桐见到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突然来了,老二?” 白烨在他们49个人中按年岁排列是排行老二。 白烨见屋里只有他和费镇南,问:“君臣呢?” “你找君臣?” “不,你们都找。事实上是你爸让我来的,说是走时不放心,刚好我那边接到了消息说是aida亲自过来了。” “aida是谁?”黎立桐和费镇南面面相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名。 “你们正在全力应付的那个暗杀组织的最高军团长,也称愚者。”白烨对于他们的一无所知,射过去的目光中带了指责的含义。 “这不能怪我们。你们把什么都瞒着。”黎立桐率先表达强烈的不满,“如果我们能知道敌人的来路,也不会天天守得这样兢兢战战的。” 费镇南比较沉得住气,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互相责怪 第六十八回:救驾 黎立桐焦急地望表,见指针划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的大雨把六六和49完完全全都浇成了两只落汤鸡。那些勤务兵不知是在哪里找到了费君臣,费君臣方是踩着雨水走了回来。经过指挥所前面的空地,他扶扶眼镜,在49耷拉的头顶上望了望。水花在她的小脑袋瓜顶上像是瀑布一样49溅。他向身边给他打伞的士兵说:“把我的伞给她遮着。” “是。”士兵举着他的伞搁在了49头顶。然而49跪开两步,非要让自己全身暴露在雨水中。见此情况,费君臣椎开指挥所的门,把自己头上那顶湿漉漉的军帽扔到桌上,道:“是谁的命令?” 黎立桐难以启齿的:“是,是” “是老三的命令。”白烨在旁边帮他答,“所以我这不马上派人去叫你回来。” “你来做什么?”费君臣见到他出现,问这个话后马上又接着说,“不过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 费君臣恐怖的性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偏偏没有一个人有反抗他的能力。白烨与他打交道多了,倒也学会忍受他的性子,说:“你先处理你的事吧。” “镇南,告诉我,你罚这个孩子的原因是什么?”费君臣把水雾的眼镜摘下来用软布擦拭,声音保持温和稳定的温度。 “她需要教训。她拿枪射击同伴。”费镇南目光埋低在报纸上,“而且犯了错不知悔改。” “事情调查清楚吗?她为什么这么做?”费君臣边擦眼镜边用热气呵呵镜片,完全是比费镇南更冷的处事方针。 费镇南翻了两页报纸:“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自己承认了这个事实。” “去让六六回来。”费君臣将眼镜戴回去,对自己的勤务兵说。 勤务兵马上跑出去执行他的命令。 费镇南把报纸扔到了桌上,刚要发声。 费君臣比他更快地开口:“六六是我的兵,他在这队上仍然先是我的兵。我现在让他回来他就得回来。再说了,你惩罚六六,我没有意见。他在操场上淋几夜雨我都不会担心他有事。但是,你不是在惩罚六六,你是在折磨49!“说到这里,费君臣加重了语气,顿了一下:“49和六六不一样,我当时让六六呆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以防这种情况发生。她体重不够七十斤,一旦大病有可能就会没命。我现在是以一个大队政委和一个军医的身份在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你惩罚49是想让她丧命吗?” 费镇南自知自己的理由有点儿站不住脚,但是这种复杂的心情该怎么办。他站了起来,背对着窗外仍跪着的49,说:“如果那孩子变成一个杀人犯,我情愿自己先把她给磨了。” “她不会成为一个杀人犯的。”费君臣扶着眼镜说,“我刚刚就是为了去解决这个疑问才出去的。她开枪射击那个杀手,是为了防止那个杀手吞药自杀。因为她自己力气不够,不能与歹徒徒手相搏,只有射击是她的强项。她的每一枪擦过创面,但没有造成伤者进一步的神经和骨头损伤。” 指挥所里面的人听着他这番专业的言论,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反驳的。 费君臣好像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起来平静地对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说:“至于她开枪射击49的真正原因,恐怕去问49比较直接。白烨,你有没有兴趣跟去,论审问一个犯人你比我们几个都强。立桐,你留在这里陪老三吧。我看,老三比外面的孩子更需要去淋一场雨。” 门哐啷一声,费君臣和白烨戴上军帽走了出去。费镇南久久地背立着,老实说,费君臣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命点。 “政委!”六六从操场上获得释放,跑回来看见自己的头儿很高兴。他就知道只有自己的头儿能解决问题。 “赶紧把这个孩子带回营房。”费君臣对他笑吟吟地交代。 “是!“六六敬个礼,快步走到49身边,蹲下来轻声对她说,“49,回去吧。” “司令不罚你了吗?”49听见他的声音,仰起小脑袋瓜眨眨打湿的眼睛 “不罚了。”六六笑着,拉她起来。 49被他拽起的时候,咬牙扶住了膝盖头。 “怎么了?”六六马上问。 “脚跪麻了。”49恨恨地咬小嘴唇。 于是六六慢慢地将她扶回了营房。这里的一个营房是住了十名学员。所以,49回来,马上可以看见47的床边围了一群人。隔一张床的48向她招手:“瘦子。” 49跳着脚朝48走过去:“怎么了,胖子?” 48偷偷用手指指着47的方向:“那家伙完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政委不一样。政委一来,风向都变了。” 魔鬼政委?只知道这货基本不说话的,整天笑吟吟的,也不知肚子里装了什么。49晃着脑袋,揉揉膝盖头。六六看她很不舒服的样子,马上扶她回自己的床上,准备拉起她的裤腿察看 膝盖。但是,她猛地一缩脚,摇头:“我自己来。你们弄会痛。” 六六眨眨漂亮的眼睛,目光在她一张乌青的小嘴唇上愈来愈深。 对面47那里,白烨只问了三个问题,47就露馅了。 白烨问:“你说鼎拿枪射你是因为和你发生口角。她的枪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她可能是偷的吧。”47道,眼神打虚,不敢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军官对目。还有那个魔鬼政委,不是从来不管事的吗?今天他只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过来,她已经浑身起毛了。 “你和她是发生什么口角,她要拔枪射你?”白烨背着手,慢吞吞地继续问。 “还不是因为,我骂她瘦。”47想到49骂自己胖自己生气,就也这么答了。 费君臣联想到49那晚上为傲地称赞自己苗条,再听听47这句话,摸摸下巴颌笑意深浓。 白烨在旁边注意到他的神态,就知道47擞谎了,而且47这个谎撒得很不高明,在确立49犯罪动机的关键上犯了错误等于反转了结论。当然,他这个审问的过程还得继续下去,最好是能让47自己招供。因此他慢吞吞蹦出最后一句:“你身上不止有枪伤,还有打滚的擦伤。49背上的军装裂开,是因为枪击,你后来拿枪还击了49?” “我才没有拿枪打她,是别人打的!”47高声辩解自己绝不是与49一样的杀人犯。 “别人?是谁?”白烨细长的纤眉微动。 47一排的细汗从额头滴落下来,吃紧地呼吸着:“我……,我伤口疼。”接着她歪倒在床褥上,像是忍受着十分巨大的痛楚。 白烨叹长气:“是不是让卫生员扶她去医务室?” “不需要。”费君臣倒不是故意刁难她,只是以事论事:“我的医务室,只有重伤员能进。她不够格。上回那个胳膊断了的人,我都没让他进去。” 47昂头看了眼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马上缩回头:这个男人很可怕,长得和司令像,却完全是两种人.但在这个关头上,她也只能使劲儿装了,于是呻吟声从她嘴巴里一声声哼出来,像是没完没了的。最少,是打断了白烨的进一步审问。 白烨有点儿惋惜的,但不需要多久,有个兵进来报告说找到了49打射47的枪支。因此,他颓丧的情绪马上又昂奋起来,兴冲冲跑去看新发现的枪械了。 费君臣正想抬脚跟他后面出 去。忽然传来六六严峻的一声:“政委!” “怎么了?”听出六六的这声呼唤不寻常,费君臣稍敛眉头,掉身,向部下的方向踱步过去。 六六神情紧张地望着他,手用力地握着49的肩头。 费君臣审度的目光从部下脸上,转移到49的小脸蛋上。49脸上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未干的雨水,满脸涔涔,呼吸很快。他的手指轻轻挪开她的刘海,手背在她额头上触摸,有点儿烫,但不是很烫。可是,六六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哪里疼?” 49听到这声问话,抬起耷拉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道“脚疼。” “哪只脚?” “左脚。”的模糊地答着,“不过没有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能处理?”费君臣挑动眉尖,还不知道她连医学都会。 “不是刚在队上学过吗?包扎和上药。”49小声拿捏喘气的幅度说。 费君臣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判定出她压抑痛楚的声音和47的装模作样截然是不同。他向跟随他的军医招一招手:“给我一支三号针。” “是。” 一支针管迅速递到他白皙的手指里。他挽起49右手的柚管,发现这孩子又瘦了一圈,只剩一副骨架子一般,因此血管是很好找的,不需要绑止血带,便是一针扎进了她手臂浮露的静脉里。缓缓推着针管里的药,他对49那张惊讶的小脸蛋说:“我带出来的兵,都会对他们说,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掉眼泪。哪怕是指挥官掉了眼泪他们也绝对不可以掉,因为他们身负的特殊责任是要救人命的,在何时何刻都需要保持最清醒的理智。六六是我最信任的兵,但现在,他担心你担心到快要掉眼泪了。你说怎么办,49?” “你给我打了什么药?“49因为两只手被人按住,只能看着他将药打入到自己体内。很快的,药效上来,她眼皮子打架,头晕,只得低声喊着:“六六,司令-----” 六六看费君臣拔出了针头,马上将她搂在怀里,眼眶如费君臣所说的有点儿湿濡。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告诉他,这孩子真的是得大病了。 “六六,把她给我。”费君臣简明扼要,命令道。49在头晕目眩中紧抓六六身上的衣服,她怕,打心底里怕这个男人,于是小嘴里喃着:“司令,司令……” “政委……”六六想要说什么,但对上费君臣冰凉的目光什么 都开不了声。 “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就不要跟来。我不需要一个动了恻隐之心的兵来跟我处理伤患。”费君臣说完这话,双手把49抱了起来。这一抱,发现这孩子的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臂,可能连七十斤的体重都没有。他心里一沉,便是加快了脚步。所有人都给他让路。他一路抱着49直接进入了那个非重伤员不能进的医务室里。几个军医跟在他后面进去了里面。六六在最后挣扎了一下,疾步追上他们,在进医务室之前他推了一个勤务兵说:“赶紧把这事告诉司令!” 费镇南在指挥所里,看着白烨研究士兵递来的两只手枪。这两只手枪,是在堪称47和49起争执的现场发现的。好像,还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一样。 “看外表,与我们部队的呕式差不多嘛。”黎立桐把头伸长探望,观察两只手枪的外观。 白烨退出枪膛里的子弹,在弹匣子里面用指头摸索,直到摸到了一些细徵的触纹,他眯眯眼,是满意地说:“是十圣心留下的枪。” “怎么说?”黎立桐追问。 但白烨耐心地先将两只手枪的弹匣都摸了一遍,拿起只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串字母: thefooe,o:thehienophant,onthepope,v。 “什么意思?” “一个是愚者使用的专用弹匣,一个是教皇使用的专用弹匣。”白烨长眉纤动,慢吞吞又显得相当心满意足的,“看起来,她们两个与aida接触了。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两个没被杀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黎立桐惊愕地缩圆口:“她们与堪称最可怕的杀手接触,但没有被杀手杀死!凭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能力”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或许我们该继续拷问她们。”白烨下定决心,要从那个聪明的49口里套出话来。 可是,被六六推来的勤务兵一句话让他的计划破灭:“司令,六六让我来传话。49进了医务室里,由政委亲自在处理伤况。” “那孩子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黎立桐一时脑筋里转不过弯。 费镇南紧抿唇,夺过他身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同时到达的有一辆部队的救护车,车门打开后一个军医拎着急救的血液冲进了医务室里头口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 “那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黎立桐只得抓住一个从医务室出来的卫生员问。 “政委叫……”卫生员被黎立桐揪着领子不能畅快地说话,“叫打电话让大军区马上派救援直升飞机过来,要马上送到大军区的军区总医院去。这里设备不够,没有办法处理。” 费镇南走到墙根边上,一个拳头砸在了墙上,墙表的泥土哗啦啦掉落,尖利的石子刺痛了他的手心,却无法抵挡住心头的这股潮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或者说,他不敢承认这孩子对于自己是特别……想到这一点,他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卡在,刺痛而难受。 眼看这天况倒是慢慢散开了乌云。救援的直升飞机在十几分钟后也到达了。一副担架从医务室里出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抬上救援直升飞机。中间因为有许多医务人员围在担架周围,黎立桐垫着脚尖都没能看到担架上躺着的小脸蛋。 费君臣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费镇南疾步迎上去。但是费君臣没有时间看他,一边脱着带血的手套一边说:“我现在必须亲自送这孩子到基地总医院去。你们听好,有关大队上的事情,我会马上向上头反应,让他们再派个人来,可能会暂时让人顶替我在这里的工作。” “君臣!”费镇南用力地握紧他的一条上臂,喉咙沙哑地说,“我想和那孩子说句话再让她走。” 费君臣低眼见着他握紧的手,脸上平常静气的:“不是我不答应。她被打了麻醉针,完全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况且,你想和她说话,将来有的是机会。只要能把她的命救回来。” 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她的命救回来!说明,他想对她说的事对于她的命来说不值一提。费镇南的心头猛然一震,手缓缓地松开,耷拉下来。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帮不上忙,他只能看着她走! 费君臣跳上了救援直升机。机舱门要关上时,他向白烨点了下头。白烨向他摆摆左手,表示:自己会代替他先在这里守着。毕竟费镇南和黎立桐的脾气,都是属于犟的,所以上面在任命时,才会无论如何要费君臣过来当政委。 螺旋桨旋转着,飞机上升。费君臣往下看,能见到其他人都走开了,唯有费镇南伫立在原地,一直坚定不移地望着飞机上的某一点。 “政委。”六六低唤了声。 费君臣回身,看见了厚实被褥里仅露出的49那张小脸蛋上,浓黑的眼睫毛眨了眨,眼睛勉强地要睁开条缝来。一名军医看见,想再给她加点药,不然她一旦醒来会有难以忍受的痛楚 在等待她。费君臣见到摆摆手,要他等会儿,因为看出她有话要说。 “49,想说什么?”六六凑近到她的小脸蛋前问话。 “司令,司令呢,有话想和司令说……”49促地呼吸着,艰难地摆着头,像是左右寻找她想见的人。 费君臣犹豫不到一秒钟,取下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小脸蛋面前,道:“是我,你可以说了,49” 49糊的眼界里是一张像是费镇南五官的脸,张张小口:“是司令吗?” “是的。”费君臣道。49嘴角徵徵地往上翘,说:“司令,我想即使我死了,我也得和你说,我没有做错事。” 原来这孩子竟然这么介意费镇南对她的看法。 费君臣把手放在她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49他这句话,喉咙里忽然梗咽了下,嘴角努力地要弯出个笑容的弧度:“太一一好了”接着她胸部忽然起伏,咳一声,从嘴巴里吐出了一滩黑色的血。 “49”六六急忙用毛巾擦拭她嘴角溢流出来的血。 费君臣是把手贴到她胸前靠近心脏的那个伤口上,感觉到下方微弱的47跳,像是随时要罢停,而她胸前的那片血液污迹,全都是黑色的。他一向温和的眼睛里此时此刻犹如汹涌的浪涛,一抹清晰的愤怒在眼底宛如巨浪浮显。他作为一个接受过国外训练的军医,不是没有见过生化武器。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本国内见到自己国家的孩子被这样的武器所伤。如果被他抓到那人是谁,他一定会将那人生不如死!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啪! 黑色的衣袖行云如水般飘过他脸边的刹那,他左脸上清楚地浮现五个指印,外带嘴角一滩子鲜浓的血。结果,打他的那人仍是两袖清风,以一种庄严的高姿态俯视着他小丑一般的脸。 “十圣心第十八条军令是,不准使用生化武器。你现在违反了这第十八条军令,教皇。”aida的脸上少有地敛去了常日里的徵笑,因此他胸前挂戴的那个纯洁十字架反耀出了一抹阴穆的弧光。 冷。只是被aida这样看着,他心里都能涌现出来能将自己杀死的寒意。他唯有喘着大气,一步步跪着往后退,想要避开对方的审视,像个狡猾的魔鬼一样说:“不是一样都要杀人吗?我本来就不理解了,这么好用的武器为什么不用?” “我和你说过很 多次了。我们不是杀戮者,我们是在战场上与敌人较量,与敌人决胜负的人。如果你连这一点骄傲都丢弃了,只能说,你的灵魂已经掉入了地狱里。”aida一步步无声地向前走,直到他无路可逃背后贴紧了冰凉的墙根,“你想用什么样的代价,来为那个孩子赎罪?” “哈,哈!“他大笑两声,阴森森的目光瞅着他胸前的十字架,“说到底,你果然是因为那个孩子才这样针对于我。上一代的愚者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死。不,应该说这是每个愚者的命运,坐上愚者之位的人都会因女人而死。只是没有想到,继承了你父亲aida之名的你,也会选择了和你父亲一样的命运。” aida如烟的眉云一簇,叹息道:“没想到你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一心只想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寻找辩词。” “你想杀了我吗?即便是你,没有所有军团长的同意,也不能随意杀掉其中一个军团长。”他此刻,只能像个死囚一样努力抓住一条浮木,抗争,喘气,叫嚣。 “十圣心一共是22个军团长,除去你和我,另外的20个人,要全部召集起来,在一个地方会面,并不是件易事。”aida说到这里停顿,似乎这不是件难事不过是他还不想做到绝情的地步,“但是,我是愚者,是所有军团长里面最至高无上的人,只要号令一下,他们明天就必须到达我的地方上来。” 听到aida有了这样的考虑,一直藏在圆柱后面的女人拎着裙摆走出来,在aida面前跪了下来请求:“请不要做出这样的结论,aida你不是不知道,在你继承愚者之位之前,教皇一直忠47耿耿服侍于你,协助于你完成大业。” “女祭司。”aida深炯的目光在女人闪着泪花的眼眶中停驻,深思。 “我知道你在意那孩子。但是,你不能为了她这样对待一个待你如亲兄弟一般的同伴。”女人边说,边对他摇头,语气甚是十分的委婉又是合情合理的。 “正因为他曾经待我如兄弟,我不能让他掉入地狱。”aida这么说着,弯下腰,将女人扶了起来,柔声道,“请不要这么做,女祭司。我知道你很爱他,所以才会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走出来求我。这样吧,你和他一块走吧。只要不是在我的面前出现,不是用十圣心的名号杀人,我绝不会向你们出手。你们的名号,我会暂且保留着。” 女人听到他这番话,然是浑身一个哆嗦:“你是说,你要将我们流放多久?” “ 十年。我会用十年的时间来考验你们是否有悔改之47。你知道的,本来依照军法,教皇是要被立即处以死刑的。”aida说。 知道他确实是网开一面了。女祭司只能站了起来,走过去扶起嘴边淌血的教皇。aida袖口一甩,背对了他们。这样表示看不见他们已经走了。所以,女祭司赶紧扶着教皇从左边的暗道急速离开。 走出暗道,一条小船已经停泊在河道上等待他们。扶教皇坐上船后,女祭司终于忍不住地念叨他:“你为什么非要对那个孩子出手呢?明明aida说的那么清楚了。” “她侮辱我。”教皇夺过她手中的帕巾,自己擦嘴角的血,没有停息的仇意在他赤红的双目中显现。 “不要这样子,教皇。”女祭司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以几乎乞求的口气对着他说,“aida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如果执意要伤害那个孩子,aida不会坐视不管的。”教皇的脑子里却是开始盘思其它的事了:十年,利用十年的时间找到那个孩子并且折磨那个孩子,至于怎么利用这十年的时间完成这个复仇大计,他有的是办法!话说,那个孩子被他那颗带了病毒的子弹擦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这样一想,他笑了,猖狂地大笑,前仆后仰,乐不可支。aida站在古老的彩色玻璃窗前,见着夜色中那艘小艇把教皇和女祭司一块带走了。他胸前挂戴的十字架随风哐哪哪,像是闻及了舰艇中教皇传来的笑声。为此,他细如条墨的长眉飞动,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部下说:“传我的命令,封锁教皇的基地。尤其是他的研究所,必须摧毁!” “aida,即使这样做,那个孩子也”对方这么说,是想提醒他没有必要为了个孩子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为了那个孩子,我是为了组织内部的纪律。不杀一做百,十圣心的圣名将会毁在我这一代愚者的手里。”aida长长的叹息着,应说对于那个孩子怀了丝愧疚。因为他的关系,想必教皇不会对那个孩子善罢甘休吧。他低下头,踱了两步,道:“在我抽屉里有一支秘药,给那个孩子住的医院邮送过去。” “他们会接受吗?”是怕,浪费了这支价值连城的天价药。 这个,就是aida也不敢肯定的。毕竟,正邪两方的人,谁能看得过眼谁。因此,他只能祈祷,静47地祈祷着,那个孩子再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之前,能平安无事。 一一《省长夫人》,回忆结束 后来,黎立桐等人都 第六十九回:夜宿热吻 “这不是让老三的媳妇当诱饵是什么?”黎立桐听了白烨的提案后,马上嚷嚷出来。 其实白烨只不过说了一句:近来k城有个慈善拍卖会,想让老三带他媳妇一块出席。 费镇南走进了小会议厅,并没有急着插进话,静悄悄地在门边伫立口白烨见到他,费君臣看到他,两人都不出声,余下那个没有发现他的黎立桐,自个儿低着脑袋在纠结。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让老三的媳妇当诱饵?”白烨问,纤细的长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动一动的。 “因为你说了,aida可能会来。而且我从老三媳妇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嗯到我们知道的人里边,落入aida手里却没有死掉的人,只有47还是49。所以,说不定老三媳妇是47是49?”黎立桐结结巴巴,一五一十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费君臣咳,正在喝水呛到了喉咙。紧接三人不约而同地对黎立桐的话产生抚摸眉毛的动作:为什么这家伙能想到47呢?墨兰哪一点秘7像了? 费镇南走几步拉开一张椅子,在黎立桐身边的位置坐下。 黎立桐见他来到,掏47掏肺地说:”白烨的提案我和他说了,不能同意。说什么都不能同意,因为她是你媳妇。不能让你的女人随你去冒生命危险。 费镇南不像他那么快下结论,与白烨眼对眼。两个人相对的刹那,电光火石,可以说是兄弟间肝胆相照,费镇南便是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清晰的消息:这是一道军事行动,不由你做主。 白烨被费镇南看着,还是有压力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手上。 费君臣扶扶眼镜,“特意“地提醒他:“在我这里可不准有烟味。” 白烨只好把烟条扔到桌子上,长眉往上挑,带了点挑衅地向着费镇南:“怎么?你没有把握能保护你的女人?” “我自己无所谓。但我不能强迫她决定。我会先问她的意见。她如果不愿意去,组织也拿她没有办法,她毕竟不是个军人,不是吗?”费镇南沉稳地一句一字的,掐住了白烨的死穴说话。 49既然是官方决定让她失去记忆的,就是被部队除籍了,不应该再有部队管制。 黎立桐几乎要为他拍掌叫好:“就是,就是。老三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白烨被费镇南这么一说,按在桌面的指头似乎没有把握地一颤,道:“好吧。你问她是怎么想。” “我会问她。”费镇南信誓道,他尊重她,不会隐瞒她,一切得由她自己决定。 白烨这才站了起来,哈哈干笑两声,道:“我让岳涛去传话了,说你要给她在城里买件新衣服。放心,这钱我来掏,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作为兄弟,给嫂子一份见面礼也是应该的。” 众人完全没有料到白烨来了这么一招先斩后奏。费镇南霍地站了起来,戴上军帽往外走。黎立桐急忙哎哎两声追上他。费君臣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白烨知道关键时刻能与两位老粗对抗的只有这个政委,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一块去,我请你吃饭。” “我对带有目的的饭局没有兴趣。”费君臣拒绝。 白烨紧接使出了杀招:“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49的?” 费君臣徵徵仰起了头,徵徵扶着眼镜看着他。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岳涛带着墨兰和费海楠的军车从基地开到城里,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刚好赶上了晚餐的时刻。 两个穿着军装的女人相伴走进百货大厦衣服专区时,所有人向她们俩投注目礼。 “在这个时候,我可以感到我能特别的骄微”费海楠挺挺军装,一表自己对于军人职业的喜爱。墨兰些徵惭愧的,因为自己不是军人,只不过借了身军装穿。 百货大厦的营业员为她们介绍衣服,问她们想寻找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想到岳涛送她们下车时特别叮嘱:三少要的是礼服,晚礼服。貌似是要出席什么比较重大的场合。 墨兰对衣服的品味之前已经有提过,是由砒首席时装设计师的姨妈亲自调教出来的。关于晚礼服,她清楚什么样的款式最符合自己的气质与身材。只是,偶尔见着这些鲜艳多姿的衣服,她心里头还是会比较想念那段无拘无束牛仔裤配t恤衫的日子。 费海楠在旁边向营业员交代:“要,要这里最好的,不用担心钱!”看来这个姑娘是很少买衣服的人,不懂得衣服不是昂贵就是好,只嚷嚷品牌效应。 墨兰只得拉住她的手,对营业员摇头:“我们自己慢慢挑。你给我指明几个专柜的地方就行了。” 费海楠被她拉着走,以为她是担心钱的问题,说:“我三哥在部队的工资虽然比起白领金领不算高,但是,他不是穷光蛋,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墨兰没有解释,反而好奇:“三少在部 队是拿工资的吗?” “是啊。”费海楠以为她仍在担心老公能不能养活自己的问题,继续唠叨,“你不用担心啦。部队就一点好,福利好。比如生病了,房子,养老,孩子教育,或许别人要花很多钱,我们这里部队自己能解决的都是自己解决。” 墨兰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之前都不知道费镇南是用什么养活自己的。貌似,自己也从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本身经济方面绰绰有余,没指意过要他在经济方面支援。因而再想下去,费镇南整天担心她不依赖他,或许她真的是没有想到需要依赖他什么。 费海楠见她忽然怔怔地像是在想问题,在她面前摇摇手:“裕华,你想我三哥了?” 墨兰蓦地微红了脸,被猜中了。 费海楠嗤嗤嗤窃笑不已,边笑边问:你和我三哥进行到哪里了?吻了吗? 墨兰果断地背过身,在一排衣架子上挑选衣服,这样能掩盖住脸上火辣辣的热气。待吸上几口气,脸蛋的火热稍减下来,她清清两声嗓子,道:“还是这件好了。”把衣服从衣架子上捡下来,准备试衣。回身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背后竟是已站了一排军人。自然,是费镇南、费君臣他们49个带了一群部下前来。他们来了后,并不开声,只是49个人都在衣服架子上左挑挑右捡捡的,致使她和费海楠两个人有些懵,不清楚是突发了什么状况。 话说,对于这群突然出现的英俊潇洒的军官,四周围踮起脚尖关注的人真不少。因此墨兰以为自己和费海楠两个,在这一时刻插在这群军官中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破坏帅哥整体形象。固然她们也是穿着军装,也被许多非军人的男士远观着。 黎立桐拿了一件露肩的黑色晚礼服,往费海楠身上比划:“就这件好。你就穿这件。” 费海楠脸蛋默默地飞起了两朵云彩,道:“参谋长,我不用穿礼服。” “不。你需要穿!”黎立桐说这话一本正经的。那是他自己在路上向白烨提了意见,不能让老三的媳妇一个女的去冒险,至少得配个女兵伴随,因此第一人选就是与墨兰比较熟悉的费海楠了。 费海楠被他这样看着,好像要自己在他面前试衣,于是局促地动动嘴:“我并不需要出席什么宴会,穿这个做什么?” “谁说你不需要?”黎立桐干脆把衣服塞进她怀里,挥挥手,“时间紧迫,赶紧进去试衣。” 费海楠的脸蛋红成了个柿子:真是要在他 面前试穿礼服吗? 看她在自己面前傻站,黎立桐讶异:“哎,你这是“所以这老兄真是当事人糊涂,其余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只有他瞧不出费姑娘的47。白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他继续说糊涂话,对费海楠说:”费上尉,进去换完衣服,我再向你详细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白烨神秘的身份,费海楠是略知一二的。她稍显惊讶地看向两个堂哥,接到两个哥哥首肯的眼色,她心里头蓦地气恼:原来是任务安排啊。一跺脚,她把晚礼服塞回黎立桐手里,自己从衣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件,便是拉了墨兰的手一块进试衣区里了。 黎立桐见自己挑的衣服被塞了回来,一会儿半刻有些怔:“我的眼光有这么差吗?” 其余三人将他的话自动过滤成空气。对于这种由始自终的傻子,他们无话可说。 试衣室里,费海楠又在气恼了。气恼自己刚才因为赌气,随意挑了一件就进来。结果这一件穿在身上看起来很一般,压根不能穿出去后让黎立桐”后悔“。墨兰听着隔壁试衣间里费海楠不断的叹息声,掀了帘子进去,问:“需要帮忙吗?” “裕华。”费海楠揪住她的指头,张口难言。 墨兰见她表情,马上就意会到是怎么回事,笑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改改这衣服。” “怎么改?”费海楠苦恼的,“你不是裁缝,这里又没有工具。” 墨兰让她缓慢地转个身,从各个角度观察晚礼服的贴身度,接着叫来了营业员,提供几样东西。比如设计师47用的别针,以及胸花,网纱等。于是费海楠本来皱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目光中带出不可思议的惊叹:“裕华,你真的是什么都懂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专门做衣服的。”墨兰只是徵笑着,并不多说,应该是不能说,将最后一根别针在她裙尾处别上,推着她走出去给男士们评足。 试衣区的帘子掀起来,从里面走出来的漂亮姑娘,让黎立桐退后一大步撞翻了衣架子。直面及膝的荔枝红礼裙,将费海楠健康丰腴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大颇显出的两条低沟中间配上了一颗绯红的宝石,让此刻的费镇南平添了丝诱惑的魅感。一双精巧的红色高跟鞋,再有亮红的蕾丝长袜拉长了腿部的修长,裙式看似简单,平凡无奇,但经过一番贴身比例的调整穿着,加上饰物的巧妙搭配,雕琢出了一个不平凡的费海楠。 在现在这个费海楠身上,黎立桐看不出平常 那个大大咧咧费上尉的半点影子。这个他向来不当做女人的女人,忽然变身后的惊艳,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人要衣装这句话不是假的。” 费海楠听见他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赞词,差点儿气炸,脸色蓦地一黑。 不过,墨兰以为,黎立桐的意见完全是可以不作为参考的。从他之前给费海楠挑的那件完全不合身的晚礼服已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个老粗,和费镇南在衣服领域上的空白或许可以一较高低。至于费君臣,站在有距离的地方远观,貌似不想参与进来随意说话。说不定是考量了费海楠是自己妹妹的尴尬身份。说得太好,违背良47。说得不好,伤自家妹妹的47。因此,最后只有白烨一个人,秉持工作上的本分责任,走了出来。 “鞋子可以挑那种带链子的,跟要再高一公分。”白烨蹲下身,先挑剔鞋子,接下来在费海楠的裙子上看一下,“这裙子颜色可以,但是,需要再稍徵剪裁,把腰部再收紧,衣领可以多一圈蕾丝边。钻石的颜色可以,不过如果要掩盖她本人过于直率的性格,不要用这种六面体,而要用到六十四面体的花样假钻比较合适。” 这人?墨兰听他十分“专业”的解说,心头一丝疑惑泛开了去。好像这人,不可能是什么时装界的人,毕竟他是个打战的少将,但是他能这样对衣饰做出富有感性的专业评价,只能说是他对这方面绝对有不一般的经验和研究。那么,他在部队里究竟是什么任职? 费海楠经过白烨一番细47的指导调整之后,对着镜子感觉自己是施了魔法的仙度瑞拉,激动地捂着嘴巴说:“我要去照相,留影!” 白烨站在她旁边,点着头:“这个不难办到。当晚的慈善拍卖会,你可以给自己用手机留影。” “什么慈善拍卖会?”费海楠掉个头,与墨兰双双发出疑问。 费镇南这时望下表,说:“先去吃饭吧。我们可以无所谓,但不能让两个女士饿肚子。” 因此当费海楠不大甘心地回去换掉这身漂亮的衣服时,黎立桐终于找回了舌头:“卢同志还没有试衣服呢。” “她的不需要担心。”费镇南对于墨兰在衣饰上的品味完全信得过,仅凭她当时在婉专卖店头次出场的惊艳,震倒了楚雪虹吴梓阳以及他。 对此白烨和费君臣都没有异议,仅凭墨兰刚刚为费海楠做的一番衣饰搭配,浑然是首席时装设计师的范儿。 黎立桐叹可惜,不是由于信不信得过墨兰,是 想一睹老三媳妇经打扮后惊世骇俗的芳容。 接下来,白烨派出的人在酒楼帮他们先订下了位子。去到那里,马上可以入座。 天气炎热,又走出行公务,不能喝酒,就此准备清炒几个菜,加上几碗米饭了事。然而,白烨在他们点菜单时,摆摆手,对酒店的服务员说:“上这里的招牌菜,要鲍鱼,龙虾,螃蟹,要一瓶好的红酒。我来付款。” 对于他的大手笔,费海楠愣了一下:”白大哥,你升职请客啊。” “我是请你们两个女士,不清他们三个。”白烨悠悠慢慢地说。 黎立桐当即将菜单子一扔,不屑道:“重色轻友。” 费海楠可高兴了,笑呵呵的:“谢谢白大哥,我就不客气了。哈。” “你不用和我客气。如果你今晚答不出我出的题目,这顿晚餐还是得由你自己的工资来垫上。”白烨语不惊不死人的本色露了出来。 费海楠吓得马上要把刚才那句“谢谢”转成“骗子”。 “费上尉,你先回答我,鸡尾酒有几种?”白烨开始出题了,在上菜之前就务必要让费海楠自己掏出昂贵的伙食费。 眼看费海楠面色哗地一下变得惨不忍睹,墨兰不忍47,提醒她:“具体几种要按不同方式来分。” 白烨听到她的插话,苍细的眉徵动,说:“卢小姐对于鸡尾酒好像很在东” “不算在行。短饮浓度太高,喝不了。长饮喝过几次。”墨兰面对他,平静地一笑,尽显出富有底蕴的含蓄。 “认识酒保吗?”白烨以为自己终于遇到棋逢对手了,一向平直的唇线徵弯起个弧度。 “去过酒吧,如果不认识酒保,就不叫做进酒吧的人吧。”墨兰淡淡的,撇着眉,似是听一个无趣话题的样子。 费海楠仅听他们两句像是内行人才能听懂的对话,表露惊相:“裕华,你是什么职业?” “艺人经纪人,杂七杂八的事都要懂一点。”墨兰语气谦虚,毕竟一个通俗的艺人经纪人,自然不能与军人这个庄严的职业相比。 “你是哪个艺人的经纪人?”对于费海楠来说,考虑的角度完全不一样。艺人经纪人这个职业能与她崇拜的影星接触,她当然要追着墨兰问,看能不能顺水楼台先得月,搞几张艺人签名海报。 “路米,你听说过吗?”墨兰仍旧淡淡的,讲到那个爱粘人的小鬼,撇眉。 白烨手里握杯的水,便要洒出去一点。 “路米。你说那个天使男孩路米?”费海楠激动万分,紧抓墨兰的手,“你回去,一定要帮我搞到他的签名海报!” 墨兰怪异地拧了拧嘴角:如果自己向那个小屁孩要签名海报,不是给那小屁孩机会得瑟?当然她会答应费海楠,不过要用坑、蒙、拐又骗。 费镇南一直在她说话时留意白烨的一丝一毫。见白烨听见路米两个字有摇动的迹象时,他想到了上次在陆军总医院门前,一个少年坐在皇后的传媒车上与墨兰在一起。看来,少年就是叫做影星路米了。如果他没有记错,某一次他旁听见白烨与下属通话,喊了一声:路米。莫非,这两个路米是同一人?那么,白烨能很快注意到墨兰并寻到了他这里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服务员端菜上桌。依照白烨的嘱咐,厨房准备了冰镇龙虾,光是这一盘菜,就得刷的花去两千多块。费海楠鸡冻了,由于自己的腰包被掏空。墨兰从与她刚才的谈话,大致知道她的工资水平只到什么水平线,慰抚她说:“这顿饭我来付款吧。” “裕华?”费海楠既是惊讶,又是惭愧的。 “路米支付给我的工资,还是蛮高的。”墨兰拿的是提成,所以路米效益好,她的工资水平不会低,每个月几万是有的。而且,即使路米给的工资不高,她手下两家公司在运转呢。 桌子上几个男人见她出手如此宽绰大方,脸上表情都徵有变动。黎立桐不得拿胳膊肘暗地里蹭蹭费镇南,耳语:你媳妇这么有钱? 费镇南英挺的眉略是往上一提,没有言语,只低下头喝茶。 这顿晚饭吃下来,只有费海楠一个人对龙虾情有独钟,因为确实是从未吃过这样奢侈的菜肴。墨兰从中可以探出,费家人的节俭观念恐怕是渗透到每个子孙的骨子里了。却是不知道,这个白上将突然间让她们品尝昂贵的菜式,目的何在?只是为了捉弄费海楠?不可能吧。 男人们都看着费海楠大鱼大肉地往口里塞,就是平常口若悬河的黎立桐此刻也变得默然无声胜有声。费镇南往墨兰碗里塞了几条青菜和鱼肉,知道她不喜欢肥腻的东西,说:“多吃点米饭,多喝点汤,把身体养胖一点。” 白烨咳了一声,慢吞吞接上话:“那是的,结婚后生孩子,胖一点的女人比瘦点的女人要少吃点苦头。你们什么时候打结婚报告呢?” 军人结婚是需要在部队里进行审核的, 尤其是费镇南这种高级将领,就更需要对结婚对方的背景身世都做一番仔细的政审,不通过还不能结婚。费镇南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老爷子说了,会帮他搞定一切手续。 墨兰对部队的事情的确了解不多,头一次听费海楠讲到这么复杂的程序,不免心中有忐忑。自己走进过监狱有不良记录的人,若是被上头查出来,这婚能结成吗?想到这里,她心里边倒是为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很想和他结婚。 “报告已经在今早递上去。”费镇南的回答流利胸有成竹,想必这报告早在多少天前就拟好了,只等她一答应,马上往上头交递。 墨兰不禁又想多了。这个报告一递,批下来会怎样,不批下来会怎样。如此把米饭夹了几颗塞进肚子里,忽然觉得肚子很饱,被想法塞饱了。当然,出于礼节,她还是得做做样子,陪他们把饭吃完。 用完餐在收银台付款,墨兰递上一张银行卡。费海楠嘴里嘀咕道:“三哥,你还真让嫂子付款啊?”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一个人把龙虾消灭了。”费镇南毫不客气地在她没有愧疚的脸上审视。 费海楠瘪嘴:知道自己想让他付款的小心思被他抓住了,岂知道他不上当口反正回头她就把钱还给三嫂。 墨兰划了账号后,与费镇南并肩往外走。白烨走到了最后,压低军帽,狭长的双目在帽檐下对收银员迅捷地使了个眼色,道:“把我的钱划到她账户上。” “是。”收银员不留声迹地拉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摸索出一只电话按了几个键子。 墨兰等人走出了酒楼门外。费君臣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只是听对方讲,最后挂了对他们几个说:“医院里那个女人的手术动完了。我和白烨必须先赶回去。你们49个,在这边找家酒店过夜吧。” 白烨出来,赞同地点头,吩咐几个跟来的兵:“岳涛,你的车跟我们走。六六留在这里。” 于是49部车兵分两路。黎立桐对于这个突然的划分感到不大适应,见费君臣和白烨都上了车,追喊:“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 白烨将军帽抬起条缝,慢吞吞磨了磨苍白的嘴唇:“老三要照顾他媳妇。你让费上尉一个人怎么办?”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个兵。”黎立桐将心里话“实话实说。”“歹徒要找上她,肯定自讨苦吃。” 费海楠这会儿不气了,默默地转身。墨兰看情况 不对,赶紧去追她。前面费海楠椎门进了一家音像店,见到aida的宣传海报和新唱片,马上走过去看。墨兰跟在她后面,看得出她这是在借其它事情掩盖自己47事,再往后看到窗外头,发现黎立桐终究是留了下来。 “酒店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了。”白烨将手里的几张房卡一扔,费镇南准确接住。紧接,由费君臣开车与他离开。 费镇南翻过来房卡看正面标识的酒店名。黎立桐凑过来看见星级,发出惊叹:“这老二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敢花钱,竟然是五星级旅馆。平常他比我们还吝啬的,只允许住军人招待所。” 在音像店里,费海楠无比沮丧的,捶着收银台:“aida的演唱会门票真的卖光了吗?” “你如果想看aida,虽然他行踪很神秘,但是在演唱会过后,听说他会参观一个什么慈善拍卖会。因为你知道的,他向来对于慈善事业十分关注。”老板为了安慰费海楠,提供aida的最新八卦消息。 提到“慈善拍卖会。”费海楠与墨兰又面面相觑起来口不会是,与白烨口中的那个慈善拍卖会是同一个吧? 拎了aida的新唱片,两个女人走出了音像店。见黎立桐伴着费镇南一直在门口等待她们,费海楠一刻忧郁的情绪,犹如被夜风一吹,又明亮了些。墨兰觉得她变化多端的情绪与自己当年暗恋吴梓阳时一模一样,不禁若有所思。 几个人去到了白烨订下的五星级酒店,才发现了白烨设下的圈套。原来白烨给他们两对人,订的是两套双人床的房间。 “我就知道老二没安好47。”黎立桐抓下头顶的军帽,碎碎念。 费镇南与柜台小姐交涉,希望能换房或是退房。 然而,近来k城有不少盛典,比如aida为期一天的演唱会,与慈善拍卖会。不少大人物光临k城,酒店客房住满,无法帮他们立即换房或再开两间新房。如果他们要退房,不是不可以,只是白烨下的订金必须白费了。嗯到白烨的钱不能冤屈,墨兰他们只得将就。 这时候费海楠忽然表现出了大义,站到了黎立桐身边,主动说:”黎参谋,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辜负白大哥的好意吧。这样,三哥和三嫂自然要一间房。我们睡另一间,我在军中的等级比你低,我睡地板。” 黎立桐立即瞪个白眼给她:“你是女人,当然是睡床。” 听完他这句话,费海楠更47甘情愿睡地板了。两个人就不管费镇 第七十回:亮相 墨兰过去看时,见费海楠吐了一地,但人并没有发虚,就对费镇南他们两人说:“我看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吃点醒酒药就好了。这类药,酒店里应该是有的。” 黎立桐一直在搔头发,长吁短叹。 费镇南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质问他:“你怎么想到和她喝酒呢?你知道她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很单纯。” “两个人谈着谈着,一时兴起,看见客房里备有酒。”黎立桐说到这,知道祸端是在谁身上了,咬牙切齿的火苗对准了始作俑者,“这个老二唯恐天下不乱。等我回去收拾他!” 墨兰已打了电话,让酒店客服把药送过来,然后扶了海楠上床给喂下药。 “今晚怎么办?”黎立桐仍在抓头发,看房间里这样的情形,他还怎么睡在这里。 “你去我们房间睡吧。我们两个今晚守在这。”费镇南还是一个好哥哥的,对他这么说。 这倒显得他一人冷漠无情了。黎立桐坐下来,打定主意:“我也在这里好了。” 墨兰听着他们的话,说:“海楠根本不是病,没必要都在这里守夜。她睡一晚基本就会好了。三少,你和黎少一块去我们那房间休息吧。我今晚一人在这里就行了。” “不了。我来守。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去。”黎立桐这会儿方是发现他们两个都洗完澡穿了浴袍,猛然意识到大错误,站起来撵他们走。 墨兰定住了脚跟,平静地以事论事:”黎少,我懂一点专业医学,你懂吗?你能照顾费上尉吗?” 黎立桐是不懂,虽然作为指挥官学过一点战场急救医学。 费镇南看她的眼神,是知道她决意这么做了。因此他拉起黎立桐,说:“走吧。” “老三?”黎立桐诧异着,被他拉出了房间。 在他们两人走后,墨兰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帮费海楠擦拭额头的热汗。这样,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费海楠本来体格就好,没有再呕吐,渐渐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墨兰不再担心她,自己抱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准备这样入睡。 挞挞。门响,在她准备脱下拖鞋爬上沙发时。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费镇南,静默的眼神俯瞰着她稍尖的鹅蛋脸,微暗的炫光在他的目中流闪。 “三少是担心费上尉吧?”墨兰被他这样看感到局促,勉强笑一笑说,”费上尉已经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三少尽可放心去睡。” “你刚刚,没问是谁就开了门。”费镇南低沉的声音发出来。 墨兰一时怔:他这是责备她不够警惕吗?但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安全度可以信赖的旅馆,有这个必要吗。 费镇南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掌心里放上了一条坠子。 墨兰仔细一看,是个哨子,表面的银光像海面的波光粼粼。 “戴着它。如果有危险,就吹响,比打电话会快很多。”费镇南特别地叮嘱。 墨兰有些哭笑不得的,自己又不是个孩子。当然,她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就勉为其难将它悬挂在了脖子上。 见她挂上了遇到危险时的呼救器,他似乎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让她关上门。 晚上钻入被坑里头,胸前挂了一个带有他余温的东西,感觉47窝口也被什么熨着。她打皱的眉并没有舒展,总觉得他娶她不是因为简单的原因。一一《省长夫人》 再说了,白烨和费君臣在那晚连夜赶回到基地的医院,察看军医从女人头部取出的异物。 “后来我们发现,女人的头顶上有一道微细的创伤,可能是由什么利器所伤,因此才会被植入异物。”军医说明现有能查明的情况。 “这么一说,这个女人是因为被植入了异物,所以发生了精神混乱,导致要跳海自杀。”白烨慢吞吞的,一点点剥蚕抽丝,提炼出精华。 “有这个可能。”费君臣站在医学角度,给予他有力的佐证。 “是什么人要促使这个女人跳海自杀?”白烨拿手摸着下巴,以为这个结论很值得推敲。 “女人的背景,你不去查吗?”费君臣扶起眼镜,问。军医的工作完成了,进一步勘查的工作就需要他们情报局的人去落实了。 白烨其实一点也没有偷懒,早就双管齐下,慢悠悠地咳一声:“一个假日从城里到小渔村放松自己的游客。没有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也通知了她在老家的家属,可能这两日能赶到这里。” 听白烨这番解释,费君臣在军医取出的那条针状异物上注目良机,似是在做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凶手似曾相识?”白烨对于他的神态若有所思的。 “很少有这样“专业,的凶手吧?”费君臣道,“最少,一般凶手都是希望置对方于死地口结果这个人,却像是想通过这个女人得到什么结果口而且,这个人在如何“伤人 ,的领域里有专业的研究。” “所以你想,这个人的“专业,本事与讲究“专业,的十圣心有相似之妙。”白烨接着他的话说。 费君臣徵抬眼镜丝架,嘴角眯眯的:“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49的伤究竟怎样了?”白烨学他抬眼镜的动作,拿手指在鼻梁两边捏滑着,看动作像是搞笑其实是在揣摩对方的常理,“我虽然是情报局的人,但是对这事所闻信息实在太少,少得让我惊叹。只听说了,49在手术室停了两次47跳,弄得一群与她相识的官兵都掉了眼泪。”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费君臣轻描淡写的,欲一笔带过。 “看起来你没有和老三说过这事,她是被什么武器所伤。”白烨言语尖锐,47是一针见血的毒辣。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用。”费君臣乃极端冷血人,不会受他两句挑拨就乱了阵脚。 “他最少得知道她可不可以激情可不可以生孩子吧?” 费君臣默了,似在严正考虑他的话。 相比之下,白烨恰是没有料到他会默然。本以为他鼓励费镇南娶她,是考量了后果的。没有想到,并不是这样简单。白烨因此真的忧心忡忡了,吐实话:“我在给他们安排的酒店客房里放了浓度高的酒。” “你一一”费君臣一丝惊异后无话可说的,拨了眼镜,转身去打电话。 嘟嘟嘟几声后,是黎立桐接了电话。 “你们在酒店喝酒了吗?”费君臣左右敲击,当然不能直接找当事人问话。 黎立桐一听这事儿,怒道:“老二坦白的是不是?他在哪里!” 费君臣将手机里黎立桐的暴怒声递给白烨,白烨背过身去装作没有听见。 “海楠喝了酒,差点拉我一块去跳楼!”黎立桐怒叫,在手机里像个老太婆喋喋不休地倾诉冤情。 费君臣“咔”挂了线,听完黎立桐的答案,就知道只有费海楠一个人中招了。 白烨在此期间,慢慢地往门口方向遁逃。 “老二。”费君臣擦擦眼镜片,戴上眼镜在他背后送一句,“你别忘了。海楠是我妹妹。” 白烨的背影哆了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第二天,费镇南依照与白烨的约定向墨兰提起慈善拍卖会的事。 墨兰盘思着蕙兰或许也会参加,低 低地嗯了声:“既然三少开口,去,不是不可以。” “如果你不愿意,尽可以开口。”费镇南抿着苛刻的唇角,想她答应,又不想她答应,这心中的蹉跎非他人能想象。 听出他口吻里的斟酌,墨兰不得不多想了口这事有什么值得他犹豫的口莫非这场拍卖会真有什么秘密?如果这样,慧兰……… “这样吧,你在酒店里和海楠”费镇南始终是不想她为难的,况且这次拍卖会确实带有一定风险。 “三少,让我和你去。”墨兰打断他的话,这回目光坚定,无一丝胆怯。 看到她这样坚毅的目光,费镇南心中一紧,轻声道:“那么,你要想好,这次你陪我去,就是作为我的未婚妻出场。”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三少的求婚吗。”墨兰低下头,唇边泛起淡淡一丝笑意。都已经决定的事了,她怎么会犹豫? 是,如果她正式作为自己的妻子,今后因为他的工作要面对的,那么也应该从这场拍卖会正式开始。费镇南这一想,眉头紧瑟,无法舒展的沉重压在他47口上,久久不能呼上一口顺畅的气。费君臣虽然与他说,权势能保障她一定的安全,但是,权势与危机又是同时并存的。何况,他即将走马上任的岗位,名头光鲜,只有深知内幕的人,才知道他这是临危受命,身负重任。今早,军总部专程给他打了个电话,称调任状已经下来了。全军这次共有六名军队高级干部借调任地方,配合地方这次联合打击行动。他是这六名干部中的重中之重,责任最重。 于是,他又想到那晚,他在她的葬仪结束后,爬上山,与省委书记共同俯视雨中的尘嚣。茫茫的雨雾中,一切景象模糊不清。省委书记语重心长与他说:镇南啊,咱这里比部队打仗复杂多了。 他嗯了声:那是,部队打仗,首长下令,军令如山,任务就是任务,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完成不了,责任落到谁头上就谁头上。说到底是,部队里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都是军人,军令在那里,谁敢放肆。 省委书记听着他精辟的分析,点头赞同:所以这次我跟老爷子要了你过来,是因你这人沉稳,稳得住大局。相信,即使不是在部队里,在地方上,你也有魄力能镇得住场面。万一有一天我突然倒了的话,还有你撑着。 省委容书记,算是与他们费家交情甚深的人。他私底下都称呼对方一声“容叔”。如今听容叔说这么一番话,费镇南心头一道酸痛,马上严峻了神色答: 部队派我来,就是为容书记护驾的。如果容书记有一天会倒的话,除非我费镇南先倒下! 那天他回来时,全身湿透,陆大妈以为他只是因为爬山淋雨,实际上是,他如果来回坐车,怎么可能淋雨?半路上,他和省委书记的车遭到狙击了。子弹打爆了两个轮胎,他护着容书记下车后徒步下山,中途,还有个同志负伤。当然,这些事都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狙击手留下的弹壳由他负责送到了白烨那里,因为现今地方上形势复杂,容书记说还是军队可靠一点。白烨凭两颗子弹的弹壳,断定与十圣心有关。奇怪的是,这次的狙击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优秀,比49那一次逊色多了。 吃完早餐,望表,约是十点钟了。 白烨派人送来了他们要出席拍卖会的礼服,并附上49张拍卖会门票。于是墨兰这一天都在酒店帮他们几个调试礼服。 海楠今早酒醒之后,一见黎立桐就闹个大脸红,百分百的无脸见人。偏偏今晚的拍卖会,她要与黎立桐一块出席。墨兰帮她继续修改昨晚试穿的晚礼服,听她不到一秒钟叹一次气,不禁说:“今晚穿得这么漂漂亮亮出席宴会,可不许叹气了。” 费海楠回头望着她,两眼泪汪汪,表情别提有多郁闷了口她心里其实恨不得一枪将昨晚上的自己给毙了,也好过在黎立桐面前出大丑。 墨兰张口:“别,别哭” 两名男士这时候敲了门,走进来看她们准备的情况。 费海楠抬头一看,见自个的三哥和黎立桐都换上了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啊的一声低呼站了起来。自个的三哥当然是帅气,黑西装银领带,一身王者风范。黎立桐换了身白西装看起来比较像花花49子,两个小酒窝配上狭长眉尾往上挑的眼,尽带诱惑,保准能在宴会上迷死一批女人。费海楠的心头嘭嘭嘭,开始后悔要不要一块出席宴会了。她害怕看见有女人缠住黎立桐时,自己会吃醋,然后又郁闷死自己。 墨兰秉着化妆师的责任,上前,帮他们两人的领带重新束打。或许在费海楠眼里他们的衣装不错,在她挑剔的眼中,两个则都是连条领带都不能好好打的大老粗。况且,男人出席这样的宴会,按理也得上些淡妆的。这是为了在聚光灯下不会让脸变得一片惨白。一个人人手不足,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定两个人,墨兰让费海楠帮手给黎立桐的脸上粉。 费海楠的手又哆嗦了,拿着粉扑在黎立桐左脸上打一下,又在他右脸上扑一下 ,感觉这样近距离望着他俊逸的脸廓,头晕脚轻,没有办法正常常跳。黎立桐想到费镇南昨晚上责备他带她喝酒的话,心里对她是生了些愧疚,因此努力忍受着她折磨的上粉动作。 墨兰往旁边小望一眼,见他们两人安静中间流淌的气氛似乎不错,便不由地会47一笑。费镇南将她的手腕一捉,使得她回了头,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舍妹的事。”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或许,是从费海楠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吧。所以,有一点的不忍于47,希望费海楠的恋情能顺利地开花结果。低下头,她慢慢地帮他整理两只衬衣袖口,再慢慢帮他拉平西装袖口里的皱褶。她的动作相当轻巧,让他几乎可以误以为她必是做过这样的动作很多次。实际上,她和吴梓阳真的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这样的事,她从没有帮吴梓阳做过。 费镇南在她帮自己打领带时,双手抬起了她的鹅蛋脸,眸中一片炙热的绯色:“今晚你在我身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个三少请放心。”既做得了他的妻,她自然懂得安分守己。妻子的角色与一般角色最大的区别,在于要懂得内敛,一切计划筹谋都好,都要于无形之中。 在出发之前,他又特别地将手指撩了撩挂在她衣服里的哨坠。 一切,不言而喻。 出发是一部车,普通的东风铁雪龙。车子来到了k城的港口。一艘乳白色的游轮停歇在港口边上。船体侧边漆有英文字母和中文字样“玛丽安号”,据闻是美国华裔老板贡献出来的船。出席拍卖会的宾客陆陆续续来到,各种世界名车像是争48斗艳一样聚集在港口。一时间,登船的入口花团锦簇,人声沸鼎。 然而,这样盛大的场面在k市一般老百姓都是不知道的。媒体,一律也被拒绝在外。保安的警戒线一直扩展到停车场外的千米外远。 墨兰他们来到的时候,吉普军车在前面开路,前头两束雪亮的车灯一打,加上绿色的军服,气势便是非同一般。结果,这辆在全场中价格最低的东风铁雪龙一到场,所有名车,哪怕是排名第一的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巴赫,通通都得给它让路。 铁雪龙直接是停在游轮的登船入口。四周围观的宾客,被船员隔开,离铁雪龙必须在五十米开外。 墨兰跟随费镇南下车时,遇到的就是这样前所未有过的大场面。她轻轻地在心底里面吸口气。费镇南把手臂交给她,贴着她发顶悄声:“紧张吗?”她把手挽在了他的臂上,向四面八 方的人展开一个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的得体。因此他放心了,带着她开始往前面走。 刚走了几步,左边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卢裕华,你不得好死!”紧接一只红色高跟鞋从警戒线外扔了过来。鞋子根本近不了墨兰的身,费镇南的警卫徒手握住抛来的高跟鞋,同时两名保安已经迅速将对方捉拿。 “等等。她是我女伴,只是为我说话。”楚雪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是对保安说,而是直接走向费镇南的方向,楚楚可怜地哀求,“三少,请您网开一面,我闺蜜不是有意的。” 又是这只喜欢绕来绕去的苍蝇。墨兰徵徵地头胀,是厌烦。费镇南比她更厌烦,于是更是亲密地将手搂住她的秀肩,连摆个头去看楚雪虹都嫌烦,不看。 警卫挡在了楚雪虹面前,楚雪虹离他们两个有三十米远,只得垫着脚尖用尽全力地喊:“三少,你不能这么做!”她这句模棱两可带了暧昧的话当众嘶喊,听在周围宾客的耳朵里,当然会生疑问。但费镇南是什么人,能容得了她这样诋毁生造谣言吗?一个俨然秘书级的男人走到费镇南身边。墨兰能听见费镇南向对方下达指令:“给楚氏的人传话。如果今晚我再见到楚家五小姐出现,楚氏在k城的地皮,政府会统一回收!” 墨兰的47尖儿一颤一颤的。倒不是由于楚家五小姐今后会怎样,怎样也不关她事。而是费镇南这话,变相地标明了金钱在他眼中如粪土。那是,所有商人想在本国发财,靠的也是政府的政策。如果与政府对抗,政府随时都可以拿你开刀,安个罪名让你永远发不了财易如反掌。商人与官员一比,果然低的不是一个等级。因此,就像傅蕙兰本身财产不少,嫁到了市长秘书长家里,也只能算是高攀不是低嫁。 很快的,费镇南这话一传过去,楚文东就出现了,把自己的妹妹一拉,向费镇南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费镇南同样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完全的不屑。 墨兰靠在费镇南怀里,在这个时候终于醒悟到了自己倚靠的是座大山,一座能令人皆畏的大山。因此自己之前对他的想法多少是肤浅了。 登上游轮,五光十色,拍卖会主席与船长亲自迎接。 费镇南没有与他们握手,只是以礼貌的语言说:“我尚未正式到省政府报告。今晚来,也只是受到了主席的邀请,在到任前察看民情。众位把我当为一个宾客接待,就可以了。” 这就是政府官员47用的措辞,像是把自己贬低,靠近民生 。其实是再不过分的一个下马威。他费镇南今天,就是在到任前先借这个机会露个相,告诉众人,今后这里的地头是谁在做主。所以,今夜来到的宾客,都是国内外在本省有或是即将进行投资的商业名流。除了商人,各界受邀的知名宾客也不在少数。在来到的官员中,无疑费镇南的地位是最高的。 墨兰挂在费镇南的手臂上,见49五十岁个子精瘦显得一派猴子相的拍卖会主席,在听了费镇南的话后尽是赔笑,连多说一句都不敢。俨然,对方也是早已打听过费镇南的脾气。知道费镇南是从部队出身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听你绕圈圈。 “哎,费司令,这位小姐是”主席把手一拍,其实早在费镇南到场时就把目标瞄准了墨兰,而绝不会直接先撞费镇南枪口上。 “我太太卢女士。”费镇南依照之前与墨兰说好的,这次是要把她也带出场。 “两位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主席眯笑的猴子脸,对于墨兰露出了一脸馋相。 墨兰亲身到达了这个官场里,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经历的商场相比眼前的局势,绝对是小儿科。这个主席肯定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绝对调查过费镇南知道费镇南还没有结婚。所以费镇南一说她是太太,就明白奉承的机遇到了口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不向着费镇南,而走向着她,明摆着这奉承讨好的路得对着费镇南的太太而不能直接撞费镇南这座冰山。因此,猴子脸主席要问的是:费太太,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呢?我绝对会帮你准备好让你47满意足的。 “这个,要看三少的安排。主席你知道,三少日理万机,我要做好贤内助,当然得全看三少的意思了。”墨兰看过几本官场太太的书,照本宣科,先演习一遍。她的眉,往上轻轻飞扬,眸光十色,身体紧贴着费镇南,完全允诺了对费镇南的交代,做一个懂得收敛的貌似只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好太太。 “哦。这样啊。”猴子脸主席见此并没有多大沮丧,稀薄的眉毛一飞。官场这种仗他打得多了,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一般情况下一回战是绝对打不下来的,哪怕是面对墨兰这种来历不明的新手,经常是要十几二十回的攻坚战。因而他一边带他们俩往前走,一边紧追不舍追问婚贴的发放问题:“三少,卢女士,如果两位的婚贴到了,务必告知我们商会一声。三少的婚礼,我们是不可缺的。” 甲板上的一道风吹来,耳朵上的水珠坠子铃铛响。墨兰眯眼望着海平面,黑色的,平静的,像 是没有波澜。今夜似乎是个无风的夜晚。在这个时候,哪当当,清脆的音色,给这个像是杂俗的宴会带来了一股美妙的不可思议的风。 aida!aida! 沸鼎的人声从干米外的地方传来。 不知在哪里得到消息的天皇巨星粉丝群,围集在了警戒线。 aida的车,倒是挺低调的,美国汽车市场最便宜的产品2008hevnoletaveo,底价1.3万美元。保安拉开门时,让更多的警卫人员出去截住层层潮涌的粉丝群。 雪佛龙的门咔打开,身着禁色黑袍的aida从车门里走出来,对着门外高呼自己名字的粉丝们,举起了一只手。粉丝们因他的骤然现身,忽然地哑了声,过于激动的情绪已经使得有人有晕眩的倾向。众目的朝拜,使得aida宛如天神一般。即使他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只是像个普通人那样站着。何况他那身宛如传教士的黑袍,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纵使如此,当他把举起的右手放到了胸前,优雅地弯下腰,让黑缎的长发垂落下来。一个默默无言鞠躬的动作,犹如贵族一般的气质,天神一般的胸度,粉丝们忽然间就泪流满面,有些人甚至跪了下来。 在听到响彻天际的喧闹声时候,墨兰便是把视线往那里眺望。过远了,只能模糊见着一件飘逸的黑袍,却是十分的醒目。与她同登上甲板的费海楠,若不是因黎立桐在身边,听见有人喊aida的时候便要热血沸腾地冲出去讨签名。 “今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世界著名歌星aida来到我们的拍卖会。”主席见女士们都往aida的方向注目,不免有丝洋洋得意地介绍,“aida可以说在当今世界歌坛上的事业是如日中天,没有人能与他相比。” “把这样的人带到这里,不怕他的粉丝作乱吗?”黎立桐看见身边的费海楠一片心思都往天皇巨星那里跑了,不禁阴阳怪气地问。 “这个是不需要担心的。aida对粉丝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主席这一说,那边大门的方向,在aida鞠完这个躬后,出人意料的,所有粉丝如潮退一般迅速地退散了开去。大门口的喧哗仿若昙花一现,aida又像是个普通人坐上了雪佛兰,很快在人群里头销声匿迹一样。 这样的天皇巨星亲眼所见,墨兰想,当真走路米那个小鬼无法相比的气度。幸好路米没有来,不然得被打击到抬不起头来了。 结果,她错了,路米今晚也来了。这个事金没 第七十一回:神枪 墨兰现今挂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嘴脸,因对方说她仗势欺人,如果她真不在这里仗势欺人,变成让对方愈得意了。 几个女人极不甘心,一个个咬着嘴唇绞尽脑汁。忽然,有一个像是在舷板上望见了谁,脑中闪过一主意,瞬间愁云顿去眉梢带上奸猾的笑意,说:“卢女士,我听说你曾经还是aida的经纪人。我们几个姐妹呢,正好都是aida的粉丝。如果你能帮我们要几张aida的签名,我们几个姐妹自然会感激不尽。不然,如果楚氏的楚总经理听说你到了这里没有与老相识aida打招呼的话,说不定是个失礼,毕竟皇后与aida也有合作的意向。” 今晚楚昭曼没有来,但是楚文东来了。墨兰可不能让楚文东抓住半点破绽。aida?她的目光轻轻地飘过去,能见到一个像是禁欲的黑袍男人站在舷板上,戴着墨镜的侧脸拥有完美无暇的弧度。 几个女人看着她一个人,目中都是看好戏的成分。没有错,她们料定以她这样的资历不可能会是aida的经纪人,况且真未听说过aida有个经纪人是她,即使aida周身一直笼罩着层层神秘的烟云,绝不让外界人探知一分一毫。 墨兰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要面对。她潇洒一转,向着aida走过去。 话讼汕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舷板上,却是没有人敢上去与他攀谈。这个人站在了演艺圈的顶峰,是王者,是不是王者都注定是孤零零的? 听闻到靠近的脚步声,aida静静地将脸侧向了她到来的方向,墨镜盖着他的眼,但是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了墨镜与她望到了世界的尽头,嘴角便勾出了一层浅淡的笑纹。 “aida,好久没见了。我们两个在洛杉矶一别,该有几个月时间了吧。”墨兰微徵自信地一笑,将说话的主导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几个女人竖起耳朵,准备聆听aida的回答。只要aida的回话有一点点的破绽,她们马上可以在墨兰面前宣告胜利,给足墨兰一个下马威。 然aida并没有出声。墨镜遮去了他大部分的面孔,使得他的表情都隐没在墨镜的黑暗里,唯有嘴角的平直,代表他没有任何的表态。这,可真是让人急死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含义。几个女人几乎要跺起了脚。 这时,墨兰稍徵走近他一步,对他些徵低声地说:“那边几位姐妹想要您的签名,如果您愿意帮我这个忙,不,我想aida不会对一个有求助的人视而不见的,ai da在粉丝们心中就是个这样热47的人。” “笔,和纸。”轻柔的海风吹来,他胸前的十字架哐哪哪响,使得他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有一种朦胧美。 墨兰才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答应就好。掉身,向那几个女人伸出手。 他答应了?竟然答应了!几个女人呆若木鸡,似被雷击中,久久无法从震惊的神情中解脱。或许不迷恋aida的墨兰不大清楚,她们几个作为aida的粉丝对aida的每个习惯却走了如指掌的。aida从不当场给人亲笔签名,以至于他的签名海报经常被媒体称之为伪造。即使是可能伪造的签名海报,依然火热脱销。这一切证明了aida的亲笔签名属于世界珍宝级别。不然,她们也不会故意拿这点来刁难墨兰了。没想到,她竟然办到了 “不要是吗?”墨兰微徵撩起眉梢,睥睨的神气可以让那几个女人立马又低一等,“既然是几位姐妹亲口说的不要,以后就不可再来为难aida了。” 不!要!她们当然要!想要许久了!但想到要给墨兰再低头,几个女人左右摇摆的肢体像风中摇曳的枝条。 可惜墨兰没有想法与她们再耗下去了。刚刚出来教训她们,只是不想让她们继续拿她在船上说事。她不是介意这种小虾米能怎样,但不能否认谣言可畏。何况,今日见到了听到了却不出手,不立定脚跟,以后被别人欺负的份儿只会多不会少。眼看把人收拾完了,她便没意思与她们耗下去。比起这群小虾米,如果费镇南他们动手牵涉到蕙兰姐的事儿要严重多了。 这么一想,她是迈开脚步甩了她们几个,再也没有必要看她们一眼。她们要与她斗,明显差了个等级。几个女人完完全全受到了打击,心里骂”。,早知道拉下脸皮央求她给她们拿aida的亲笔签名了。结果这会儿等她们醒悟过来,想围上去找aida要签名时,aida老大已经把脸转了回去,浑身罩着的孤寂与宛如深49般的沉默,足以吓住任何一个欲靠前的人。 aida望着像是平静无波的大海,左手按住在了纯色十字架上,忧郁的嘴角浅勾起一个柔和的徵笑:九年后,她终于走出现了。根本不用想,不用看,不用听,只要是感觉,她走过来的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感觉,他一下就能辨清独属于她的那份傲然一一她是独一无二的49。可是,她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游轮上呢?没有错,他派人潜进去基地,得知她与费镇南会在k城出现,并可能会在拍卖会露面,他才来与她会面,探 知她来路。所以,她是与未来的费省长来这里做什么呢?这只是一场费省长初次露相体恤民情?他原先也以为这样,但是,在看见她和费镇南分别从房间里出来,便以为不大像走了。 “aida。”他那个身材高大与他如是如影随形的经纪人fase,悄然无声近到他背后,恭谨地说,“教皇和女祭司似乎也来了,在这艘游轮上。” “是吗?”aida脸上的神色变得愈模糊不清了,双目透过墨镜望着这黑暗的海面,“他们中有几个知道,今晚飓风会接近这里。” “或许我们该先下船。” “不。这拍卖会肯定有秘密。” “有人在等着一网打尽,有人在伺机而动。总之,aida,这里不是我们该插手的地方。我们没有必要与这里的政府部门发生冲突。除非,你是在想那个孩子吗?”fase说到这里,稍徵压不住嗓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紧那个孩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命只属于她一个人。如果她死了,我会很麻烦的。”aida轻悠悠的声音似悠扬的笛声,能在这个海面传到那天涯海角。 “aida!”fase的声音在压抑中颤抖,“原因!说明原因,如果你不说明原因,知道她存在的人都会想把她杀了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失去你。” “为什么你们不想想,也有人不愿意失去她呢?像我,就是没有办法失去她。”aida始终望着海,以一种类似遥远的声音说,“在她把枪对准我的那一刻说会先毙了我,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她一人,与我是最亲近的人。” “如果你的决心是这样,请允许我们,让她与你单独对话。”fase说完这话,对着aida一个深深而敬重的鞠躬。 aida知道他想做什么,并不需要动手阻止他,只轻飘飘地说:“我以为你们该先考虑好,她现在身边的人,可都是九年前与我们战斗过的军队。fase并没有因他的话有半点退缩,粗浓的眉毛一耸,眉梢带了不屑:“九年前,如果我有出战,绝不会是这样的战果。凭我魔术师的名号起誓,必定会将她带到你的身边,aida。”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在快要走到拍卖会现场时,忽然眼前一亮,是台上的闪光灯聚焦在了拍卖商品上。因此她在黑暗中走到了门边,伫立着。她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费镇南的警卫一直在暗中离她几 步远的地方守着她。第一件出场的商品,是某位艺术界大师打造的陶器,起拍价功万。随着竞价牌的举起,竞拍价一直攀升,直到了一千两百万成交。第二件出场商品,是一幅某现任艺术博物馆馆长亲笔绘制的墨水画,起拍价五十万,同样竞拍价以不可思议的幅度热烈地上升,最终是两千两百万成交。 主持人以激情的调子形容:今夜拍卖会能得以如此成功,应该说是归功于宾客们对于慈善事业的热47。 墨兰不是不知道拍卖会惯用的一些伎俩,比如有意安排一些枪手抬高价格,导致竞拍价走高,最终诱使竞价宾客中招。但是,今夜的拍卖商品,远远超出了实际应有的价格成交。嗯到费镇南说的危机,她双目蓦地一沉,幽幽地闪着抹凌厉的光。楚文东坐在竞价的宾客们中,基本没有举过一次牌。至于傅鸿烈她那群愚蠢的叔伯们会有什么动作,她是连看都懒得去看的口最终,注意点放在了蕙兰姐的背影上。 傅蕙兰不是没有在她进场时发现她。毕竟她那么瞩目,与费镇南同时出现的。所以,蕙兰更不能对她有任何一点神情上的关注了,愈发变得安静,在肖庆生身边就像个不发一言的陶瓷娃娃。 墨兰的胸口某处在化成炙热,逐渐在体内注入了一股蓄势待发的态势。因此,当费镇南走近到了她身旁,把手落在她肩头,感触到她肩膀微徵的细哆,便是压了嗓音说:“我已经和你说了,在房间里比较安全。” “三少,还记得我逃生时与你说过的话吗?我不会复仇,但是如果要我看着我重要的人出事,是我万万都47不到的事。”说着她两肩一缩,便离开了他温暖的大手。她是个情愿落入地狱的人,只要她看重的人没有事。 他一只手便是在她欲离开的腰肢上一带,使得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双手里,嘴唇在她耳畔呼出一口严厉的气息:“我绝不会让你去。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绝不会再错!” “三少!” “我知道我再说任何话,你都不会有任何所动。” 她的47,便是因他这句话,忽然划过一丝冰凉的疼。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了她尖细的下巴颌,墨目对着她:“别忘了。今晚你是我的妻。” 今晚她是属于他的人,他的妻,必须与他并肩同战,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他再疼她,也不允许在关头上她有丝毫的违抗。其它时候,他可以尽可能给予她宽容,只是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 行的,因他的特殊身份牵涉到了很多很多,她不能因一人私利毁坏大事…… 这些都是她在他决定一切的目光中所读到的,十指徵颤着,紧紧地攒着。如果因大事就得准备牺牲掉她的家人,她能同意吗? 他轻轻地搂着她,往外走。 “三少,死也得死的明白吧?”她最终仍是无法接受他的这个决意,像是偎在他怀里问。 “在部队里,有一项叫做保密原则,就好像你们商人有商业秘密一样。如果说了,是违背命令,你想我被杀头吗?”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说冷笑话。墨兰浑身一冷,撇撇嘴:“那允许我猜一下吗?拍卖品里面参有真品,走私的国宝真品。” 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蓦地僵住,继而愈发紧地搂住她:他情愿她能糊涂,什么都猜不中。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放肆?受邀的宾客中,不是有官员出场吗?” “所以,只要我们这几个不知隐情要被拿来当替罪羊的客人,忽然表现出怀疑或是洞察的一点迹象,马上会成为活靶子。” “三少是抓走私客还是?” “抓走私非我们的事,是海关总署的事。” “三少要抓的是涉及此事的官员,作为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而很可悲的是,我的姐夫成了三少的第一个靶子。” “华儿” “你抓他没有问题,但不要吓到我姐姐。”她细哆的声音,宛如一只蜷缩的猫咪,发出可怜的哀求。 他心头不软就怪了,可是,这与他的原则相违背。 这时船一个摇晃,一个波浪打在了行驶的船板上,黑暗的水花溅在甲板,船员们四处走动起来。游轮在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便是离开了港口。如今,距港口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按照拍卖会组织委员会规定,在拍卖会进行期间,游轮是不可靠岸的。这个原则,是为了避免有拍卖会宾客在竞价后无故离开,造成拍卖成交失败。此次拍卖会商品的竞拍,因是挂了慈善的标榜,但具体在成交金额中有多少比例会交给慈善组织,拍卖会组织委员会并没有49布于众,其实,真正来参加此次拍卖会竞价商品的宾客多少都有点儿内幕消息。所以,游轮不可靠岸,应该说是组织委员意图防止黑吃黑。 “飓风,今晚在附近海域经过,说不定会靠近游轮行驶的区域。”费镇南眺望渐渐波涛起伏的海面,神色严峻地说,“如此一来, 那些人想借飓风逃逸,不是不可能的。” 天时地利人和,敌我双方都有过严密的分析透彻。谁输谁赢,谁能笑到最后,难说。跟费镇南上游轮的兵,除了与他们共同出席的费海楠与黎立桐,也仅有几个警卫兵。凭他们这几个人,要与游轮上不知潜伏了多少个的敌人徒手相博,不知是大智若愚还是自取灭亡。 对此,费镇南不是没有防备,与她所讲那样,说好了,游轮上有一条救生艇是特别为她准备的。 “你也别想那么多。可以的话,我们只捉拿证据,不会想引起骚乱。”费镇南将她带到了二楼的餐厅,亲自夹了一块三角蛋糕放到她嘴边,“你今晚出发的早,还没来得及吃。” 墨兰低下头,乖顺地咬了一口蛋糕。 他的指头便是沾着她嘴角的蛋糕屑,望着离他们几步远的黑袍长发男人。 发现他在看的是aida,墨兰像是随意提起:“三少,你认识这个天皇巨星?” “他那么有名,我怎么可能不认得?”费镇南的指头触摸着她的嘴角,指尖带了挑逗的。 墨兰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从哪里来,嘴角被他的指尖轻轻地抚弄。她略是想退缩避开,他的指尖捉起她下巴颌,一个急促的吻从她微张的小口深入进去。 三少?她的眼睫毛飞眨着,感觉他这个吻既是不像刚才在房间里的逢场作戏,又不像昨夜的挑逗,是粗暴的,牙齿啃得她唇瓣生疼难忍。然他的手固定着她,就是要当着某人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脖子上垂挂的项链被撩开,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他的头伏低下去,在无人碰过的领域里火热地烙下。她的手推不开他,脑子里忽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真的会想就这样要了她,当着aida的面。 “aida。”fase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偌大的长条餐厅里,由于拍卖会火热进行的缘故,现在出现在这里用餐的宾客,也只有费镇南和他们共49个人。费镇南当着他们的面这样与女人亲密,含义可想而知。 “他们知道我与她接触过,所以他才这么针对我。”aida轻轻摇曳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并不急于品尝美酒,只是闻着香气,待听见了后面传出女人一声细小的呻吟,带着强烈欲求的糜烂,又是如夏日芒果的青涩。如果是一般男人,恐怕早已无法忍受了。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只是听到是她的吟声,仿佛便能看见她在某人底下承欢的热情,他美丽的睫毛似是垂了下来,搁下酒杯,掉身往餐厅 外走去。 一袭黑袍消失在餐厅门口,然餐厅里的那对男女并没有停止49缠。 事实上墨兰觉得事情有点儿超乎她想象的常理进行了。压在她身上的费镇南身体火热,舌尖在她口里不断地索要着,手指头粗暴的动作弄得她近乎有些疼。等到aida离开,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并且把手探入她的裙里,试图滑入她两腿间时。她猛然意识清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观察他充满迷离的神色,左手抓到了就近餐台上的一杯液体,浇到了他脸上。 冰凉的液体落入眼眶里,眼睛的刺痛使得费镇南猛晃了下头。接着他便是从她身体上迅速离开,手撑着额眉的地方用力揉着,喃道:“酒” “你刚刚和谁喝了酒?”墨兰取出条帕巾,帮他擦拭额头的热汗。 “我都没有和任何人对酒过。只是在离开你房间后,与立桐见面时遇到有人经过,就随意从服务生手里拿了杯酒,喝了两口。刚刚手指一摸到你的嘴唇,这酒就开始发效了。”费镇南回忆着,寻找关键线索。 不是酒的浓度,他是个拥有好酒量的男人。所以,是这酒被下了药。而且,这些玄机在他上船后一直都是存在的。他防了再防,还是不免中了套。 “幸好我来找你。不然,就要出事了。”费镇南稳住47神,服下她小手里塞进他嘴唇中的一颗胶囊。正是他交给她保管的费君臣给的药,或许能一时缓解一下体内的燥热。 “我看四少这药,也只能是起到一定镇定作用。说不定还有副作用。”墨兰扶紧他服药后微晃的肩头,忧心忡忡的。 “副作用?”他靠在她肩膀上,敛紧眉色,不得不考虑一些最坏的结果。 “是,头晕耳呜。在船上尤其明显。”墨兰边说边夹起他腋下,“我先扶你到房间里躺一躺,再让黎少过来。” 提到黎立桐,费镇南头更疼了:“我喝两口。他喝了一整杯。必须,先和他们两个汇合!”接着他先走到门外先向过来的勤务兵吩咐:“马上去找黎参谋他们两人。”勤务兵遵照他的命令火速去行事。墨兰只身扶着费镇南,来到一楼甲板,欲找回房间的路。结果,刚走到舷梯口,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两人大吃一惊。见几对男女在甲板上49缠,火爆的场面表明了在现场上演三级片。于是他们两人才意识到:这下了药的酒,不是针对费镇南一人下的。所有游轮上的宾客,恐怕无一能逃脱。 沿途听着男人女人糜烂的呻吟与喘息,aida 伫立在船舷上,遥望渐渐起了波涛起伏的海平面,让海风将自己的长发大力吹起:“路米今晚也在这船上。fase,我们可以不惹官员,但走路米得带回去。” “路米的事我早已让人去办了。既然他今晚来到,就是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红k点点头,还是小心地问了他一句,“aida,刚刚那酒你没有喝吧?” “酒我没有喝。这酒我一闻,就不对。”aida低下头,注视船板下的水花,想的是费镇南中招了,她呢?他希望她没有喝,不然,她对于费镇南的迎合不是她的意愿,这会促使他想从费镇南手里马上把她带走。 墨兰没有喝酒,至少在今夜的游轮上滴酒未沾。她扶着费镇南继续往下舷梯。迎面遇上了慌慌张张像颗小肉球跑来跑去的小安。 “裕华姐。”小安看见她,就仿佛是看见了天神,喜极而泣冲过来,也不管费镇南在不在场,因为对于自己最重要的路米不见了,“路米刚刚从拍卖会里面出来,说是要去透透风,出来一会儿马上失去了踪影。” “你说是,路米不见?”墨兰心里不免一惊,如今船上可能都乱成一团了,只是没想到这乱里面前牵涉到了自己的人口话说,她今晚都没有亲眼见到这小鬼,也不知道今晚这小鬼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闹别扭。 “路米今晚来的时候,情绪就有点怪了。总是口里喃喃着,这回真是要与aida见面了。”小安详细描述路米今天的异样。 没听说过这小鬼与aida有什么关系。墨兰一时也不知从何入手去思考这些问题。 小安这会儿从她后面望见了甲板上惊人的场景,目瞪口呆的:“有钱人真开放啊。” “拍卖会现在里面怎样了?”墨兰遮挡住她的视线,谁让小安还是蛮单纯的一个人,问。 “我进不去。但是,好像一直在竞拍。”小安道。 “你进不去?”墨兰揪住她口里的疑点:她哪怕是借口见路米,也是可以混进去的,怎么会进不去。 “大门从里面锁了,就路米出来后不久。”小安比手划足,“听说是里面在展示今晚最高价值的商品,不能让不进行竞价的人看见。” 费镇南这时能渐习惯药的副作用了,从墨兰肩上站直了腰板,听小安这么一说,知道事态到了危急的时刻。他对小安说:“你叫小安是吗?” “是。”小安睁着小兔子般的眼睛看着他,在她眼里,每个人都说 他是鼎鼎大名的费省长,一个省长这么温和地与自己说话,令她感觉置身于梦里。 “路米你要继续找。但也要相信他。”费镇南握紧了她肩膀,说。 从他的话里,墨兰听出了有内幕。 小安大声答是,兴致勃勃一路继续寻找路米。 “三少?”墨兰等小安离开后,小声疑问。 “你不用太担心。白烨有找人跟踪路米的。”费镇南揉了揉眉间,睁眼时恢复了惯来的冷静与肃沉。 再问下去,应该他也不会再透露一句。墨兰低头沉思着。 “我要去见肖庆生了。他应该和主席在一起,在拍卖会后面的监视室里。”费镇南一边望表,一边衡量现有的情况。黎立桐应是也出事了,他不能再指望黎立桐,因此,本来计划去船长室与船长谈判操控游轮的事,该由谁来进行。 墨兰观察他的神色,似乎能一眼洞察出他心里想的,说:“三少是担心游轮再往外行走,会出中国海域,离开中国军队的控制范围吗?” “是,我本是想让立桐去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费镇南倒不惊异于她能猜到,只是在继续考虑合适人选。 “三少如果信得过我,由我代替黎少去船长室。”墨兰言语坚定的,”三少不需担心。我会灵活应变,绝不会与船长硬抗。如果不行,会马上撤出,另寻法子。” 她去,自然是个主意。不,现有的情况来看,真是得由她去了。毕竟她是他的太太,进到船长室,与船长说话,都有身份在那里撑着,一时船长也不敢拿她如何。然………费镇南闭了下眼睛:疼,心里面为自己要下的这个决心很疼很疼。如果他允了她去,他必须给她枪,才能在最大机率下让她保全她自己的性命。因为她是49,是他见过里面最有天赋的枪手。只要aida不出手,相信没有人能与她的枪为敌。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将意味的是,她是不是会忆起… “三少?”墨兰不明,他似乎能下定决心了让她去,为什么还牵着自己的手不放。在这个关头上犹豫,绝不像是他费镇南干净利索的作风。 费镇南艰难地吐出口长气,霍地,右手探进自己的西装里面,在暗藏的内层里头摸到一把小型手枪。 墨兰看见了他的动作,惊愣。知道他可能会带枪,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会儿把枪露出来,是因为什么。 费镇南四处寻找着,看见边上有人丢下的一个拎包,拿过来 第七十二回:我的女人与我并肩而战 听着船内几声枪响,aida微笑:“是她的枪声。”fase护着他往救生艇的方向走,带有不解的语气问:“他们给了她枪,难道不怕她都回忆起来?” “或许对方认为,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aida在这一点上给予了认同。 “你怎么知道是她开的枪呢?”fase不大愿意承认那个女人已经觉醒,“或许,是中国军队哪个士兵开的枪。” “她使快枪的时候,连我的面具都能打飞。在这世界上,没人能与她打枪的速度相比。”aida全神贯注在耳朵上,好像在听十分美妙而圣洁的音乐,由是愉悦的笑意在他淡薄的嘴唇边上如花朵泛开,“她的枪声,嘭第一声响,其实第二颗子弹第三颗子弹已从她枪口射出来。你们听起来或许是三声,实际上是五至六声的枪响。”弘。惊讶于他能听得这样仔细,道:“这不大可能。她拿的应是手枪,又不是机枪,只能一枪一个扳机。” “奇迹,总是会给一些被命运选中的人。”aida如吟诗般的吟诵,在到达船后方的救生艇面前,看见了被部下带来的路米。 路米双手拂打身上的白衫,见到他,天使般的甜美睫毛眨眨:“老哥,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是天皇巨星了,可我混得也不差,是亚洲的小天皇。等你老了退了,我马上会把你的王位夺过来。”fase听他不大不小的混账话,斥道:“国王,不可对愚者这么无礼。何况愚者是你的兄长!” “没有错,我叫他老兄了啊。”路米垫着脚尖,仰望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aida。 “路米,我知道你和海军的某位军官混得不错。但你是我亲爱的弟弟,让你被外人调教,就会变成我的错了。”aida徵微笑着,伸出的手在他脑袋瓜上摸摸,好像是个充满慈爱之47的兄长。 路米皱巴了天使脸蛋,说:“老哥,你还是这么逊,每次都能把我的头发搅成了鸟窝。” “是吗?”aida脸上的笑微徵一丝僵硬,显得有点儿尴尬的,“对不起。” “aida。”旁边这时走来一人,说,“尾随路米的一共有三个人,是要全部带到这来吗?” aida修长的手指捏起了路米嫩嫩粉红的脸颊:“国王,你让人尾随你,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的家吗?” 路米的嘴巴被扯成了条直线,只能哎呀哎呀叫牙疼:“不是我啦。我怎么敢?” “你这么好玩,你怎么会不 敢呢?”aida徵徵笑着。 “老哥,你既然知道我是好玩。”路米对他眨眯纯洁无暇的眼睛。 aida松开了他的脸,是因为部下将那三个跟踪者带了过来。 见是两男一女,fase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其中女人的胸口上。只听咔一声,女人的胸骨被踩断了,接着口吐白沫口两个男的一见,哗地脸色白皑像是活见到了地狱,爬着向路米求救:“路米”然而两把装了消音的枪口早已抵在他们的背后,扑通,两人齐齐倒下。三具尸体很快被丢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浪里。 路米拿指头挖着耳洞。w擦过他身边时,轻轻地说:“我亲爱的弟弟,或许别人不了解你,我是很了解你的。如果你是想借我的手将某些人杀了,最好不要趁我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考虑先把你带了监听器的耳膜打穿。” “呸,没趣。”路米的小指头将耳洞里的监听器拉了出来,扔进了沁k伸出来的手里。接着,他兴冲冲追上w山“老哥,我见到了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了。怎么办,我也很喜欢她。” “你小心一点。如果她知道你是谁,可能会先一枪把你毙了。”温柔说着这话的aida,再次把手放在路米的脑袋瓜上将小鬼的头发揉成个鸟窝。 “不过,她会先把老哥给毙了吧。”路米哈哈大笑,“她比较喜欢我。” aida洁白的手在他头顶上停了下来。路米吞了口口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随着这忽起的海风,形成了一股凝结的冰雾。 “fase,带路米上艇。”aida道,嘴角的微笑并没有敛去,一只手轻轻地在路米肩上一堆,路米便如颗小弹球准确地落到了fase的手中。 “aida,你要去哪里?”fase急于将路米交给手下,然后去追他。 游轮在巨涛中左右摆动,甲板上的人都不能站稳。然而,一袭黑袍在甲板上,却能如燕子掠过一般直线地往前飘行,所到之处,众人只能闻螂当当十字架飞扬的音色。 墨兰站在驾驶舱里,旁边,费海楠拿枪抵着凯斯船长的脑袋。众船员看着她们两人拿枪指使船长,无人敢动。凯斯叫道:“还不快照她们的命令47事!” 有个船员刚弯下腰,想偷偷从哪里摸出利器。墨兰手里的枪口冒出一丝烟气,那个船员的手就如被蛇咬了般缩回手,没有受伤,只有指尖的一点被烟火灼伤的痕迹。她这样的枪击,比直接打断对方的手, 更令人惊悚。无人不相信,她想让谁死,绝对一枪就能让谁死,绝对能让谁生不如死。因此舵手开始转变游轮行驶的方向。 风越来越大,海浪一波一波地打过来。船在浪涛中艰难地攀行,转向。一个电话打到了驾驶舱,凯斯在费海楠的授意下接起。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直接开往国外海域绕一圈才回来吗?”骂声,质问声,从猴子脸主席尖昂的嗓子里冒出来。 “飓风来了。”凯斯依照费海楠的意思回答,“如果我们不靠岸,会被海浪掀翻的。” “懦夫!不会绕开飓风吗?” “绕不开啊一一你可以到船头来看看,这个海面已经成什么样了!” 咔!猴子脸主席挂了电话,阴森森的目光从他这间小办公室望到了连接的小会客厅。小会客厅里,肖庆生正在全力应付费镇南的问话。于是,猴子脸忽然是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是看见了费镇南与黎立桐都喝了下药的酒,怎么费镇南就没事呢? 也就是说,黎立桐的人早就倒下了,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不能成事。 猴子脸一刻心头烦躁:事情变得十分棘手。费镇南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异象?自己想让费镇南在上任之前先同流合污,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现在有了破绽。该怎么办?他摸摸尖利的下巴颌,观察办公室内的监视屏幕。若不是感觉到船在倾向,他根本没有想到船长会突然做出返航的决定。监视屏幕上,都是如47的画面在播放。包括拍卖会现场,现在展示的那件藏在普通土坯里的国家级珍宝,已经让知道内情的宾客们疯了一般地高举竞价牌。楚氏集团的未来掌控人楚文东,终于也出手了,举出全场今晚最高的价位:一亿。 说起来,楚文东不算是他的人,虽然与他今晚要见的人有一点点的联系。他在拍卖会现场的手下这会儿打电话来问,问他楚文东这个一亿的价位能不能让拍下。他不用想,当然答:能。不是由于钱不钱的问题,他得卖给楚文东一个面子。再说了,如果在这艇上有人想黑吃黑,楚文东包准可以算是一个。因为楚家能在地产业上忽如其来,几乎一手撑天,暗地里使的阴险手段,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有闻的。据他所知,楚家雇佣的杀手逼迫那些村民以低价卖出地皮,从中获得的利润不少于几个亿以上。 政府真想拿楚文东开刀,也是不大敢的。因为楚家无论黑白,两道皆有人。尤其是黑道上的人,貌似还是顶级杀手。现在没有人傻到如英勇革命战士奋斗牺牲吧。官 员也得想尽办法保住自己性命第一。 所以,这一次上面的人似乎下了决心,让军队的人来插手了。费镇南,就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头号强敌。 猴子脸这么左思右想的,踱步走了出去。既然游轮没有办法先到国际海域绕一绕,那就得考虑尽快放下小艇,让走私货先走。幸好在这船上该迷晕的人都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费镇南和他的太太,听说他太太也不大舒服,有可能中招了呢。嗯到墨兰那张清丽的容颜,猴子脸不由眯一笑:没想到费家三少竟是喜欢这样清纯的女人。 “主席。”肖庆生见他走出了办公室,忙邀请他一块加入谈话,“三少正谈到此次拍卖会47得如此隆重,是不是该到时候让媒体也广为宣传一下,激发大部分民众的善47。” 肖庆生是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当时一手培养出来后塞进市政厅里的。猴子脸接到肖庆生使来的眼色,咳两声,向费镇南讪笑着说:“三少,这个事,恐怕不能这样47。你大概不清楚,现在的人喜欢仇富。富人们大都怕自己太有钱的事弄得外人众人皆知,让贼找上门,就不大好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展示拍卖品也不49布宾客名单,只展示捐款项目。”费镇南一副热衷的口气,似与他们推47置腹地说道,“这其实是为你们好。现在提倡由公众监督慈善。如果你们遮遮掩掩的,到时候被公众发现,商会要面临的信任危机会直接影响到你们商会在政府部门的认可。” “三少所虑,也有道理。”猴子脸与肖庆生互对上一眼,都想着现在暂时不要与费镇南顶嘴。当务之急,是该想着怎么把费镇南牵住在这里,等他们把走私货送出去后,才可放费镇南在船上游走视察。所以,他们不由庆幸费镇南先把自己送到了他们这里。 “三少,坐吧。”肖庆生殷勤地邀请费镇南坐下,身体向前倾虚47求教的下官模样,“对于这些事情,我是初入官门,所知甚少。主席不是官门内的人,更是不大懂得其中的奥秘。哪像三少,出身于高门,这种事情看得多。还请三少尽量提点我们两人。” “是。是。”猴子脸主席附和着,边按下铃,叫外面的服务生端茶送酒进来。 服务生端着银盘走了进来,在猴子脸的耳边低语一声:“主席,船内有枪声,派人去察看,都没有回音。” 猴子脸身体稍徵的僵硬,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费镇南在他这,拍卖会未结束,是谁动手开枪?莫非有人是嫌时间太长了 ,开始先黑吃黑? 服务生又向肖庆生说:“肖秘书长,您太太在找您。我告诉了她您在这里。她现在在门外候着。” 听说了自己的妻子傅蕙兰来找,肖庆生不悦地勾起嘴角,眉间彰显的丝厌恶如此明显。 费镇南看在了眼底,故作不知地问了一声:“肖秘书,是你太太来找吗?” 被费镇南这么一提,想直接忽略掉蕙兰的肖庆生,不得不改变态度,像个模范丈夫站起来,说:“三少,主席,请容许我先告辞一下。我与太太说两句话就回来。” “哈哈。没事没事,话说,你家太太也是个美人啊,心疼都来不及。”猴子脸回想到傅蕙兰那副娇小但玲珑有致的妙龄身躯,不由地叹息起来。这么一个小美人,嫁的竟是肖庆生这样狼47狗肺的男人。 见肖庆生走了出去,费镇南端起茶杯又搁下,说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设在小会客厅隔壁。费镇南出了门右拐进了洗手间里,让门敞开条缝,使得站在甲板上的肖庆生与傅蕙兰的对话能传进来。 “你和这个拍卖会的主席是什么关系?”傅蕙兰向丈夫咄咄逼问。 肖庆生冷道:“你女人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我只是听说,这里面很多宾客都是你带来的。但是,这次拍卖会上拍卖的商品,很多是赝品,不值一分钱。拍卖成交价却是这么高,你不以为这里面有内幕吗?”傅蕙兰愈说愈是激动,拉着丈夫的手哀求,“庆生,你赚的钱还不够吗?如果不够,我娘家还有一点钱。” “你说傅家?你们傅家现在不是快倒了吗?“肖庆生语带不屑,“我看,这都是你家那个老太太平日里惹的祸,重女轻男,现在家里公分五裂,被外人瓜分财产,也活该她该中风。”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外带傅蕙兰咬牙含泪的声音:“不准你这样侮辱我的家人!” 听情况急转直下,费镇南只得推门出去,在肖庆生准备对妻子抡拳头的时候,他一个箭步从后方扼住了肖庆生的手腕。 “三少,这是我家内事!”肖庆生怒目相对,对于费镇南的插手略表讶异。 “打太太是暴行,可以告上法庭的。肖秘书,你是个官员,不怕被人知道在你官途上参你一本?”费镇南冷冰地举高他的手并将他推后了几步。 肖庆生趔趄着站稳,对于费镇南忽然插手百思不解。一般不会有人喜欢管他人 的家务事的,何况是费镇南这般位居高位做事谨慎的官员。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肖太太,有件事我想麻烦你。”费镇南在肖庆生那副伪善的嘴脸上冷淡地撇上一眼,转身对发呆的傅蕙兰说,“我太太在一楼的甲板等我。你能不能去那里帮我告诉她一声,要她再等等。我生怕她等得不耐烦了,会生我气。” 他的太太,指的便是墨兰。傅蕙兰不用言问,马上明了他的含义,他这是在制造机会让她和墨兰见面说话。她便47含感激地向他点个头:“三少说什么客气话,这样的举手之劳。我马上去帮三少传话。”说完,她灵巧的身体掉身一转,飞速地往舷梯的方向走去。 费镇南目送她走远了,心思这样一来可以帮墨兰了却件47事,使得之前对于墨兰的愧疚在心中宽余不少。何况眼前这个人渣,处理的时候,傅蕙兰没有看见才不会太伤47。 一只手搭在了毫无所觉的肖庆生肩上,费镇南轻声说:“你太太说的没有错。你贪污的金额,已经足以让你当场就地正法。” 肖庆生自如的一张俊脸,像是刷粉的墙立刻白皑成一片,直瞪瞪的眼珠看着费镇南。一切,不是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吗? “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告诉我,帮你们把走私货送出去的人,以及逃逸的路线。”费镇南在他耳边继续低声说。 “我不知道,都在主席手里。”肖庆生哆颤着,让自己变得可怜。 “这样的话,你不能得到宽大的机会了。死刑于你,绝对是免不了的。”费镇南拍拍他的肩膀,抬起脚。 肖庆生猛地抓住他的裤腿,喊道:“我知道。我说厂一”他的口一张,正要要吐出下面的话,忽然间一只手摸住了胸口,猝倒在地。费镇南心里喊“不好。”蹲下身摸他脉搏,已经没有了搏动。 猴子脸主席刚好开门出来,见到这场面,大惊失色:“这这这,是怎么了?” “你雇了杀手吗?”费镇南凌厉的眼神向他扫过去。 “什么杀手?“猴子脸露出比他更迷茫的神色,指着横尸在地上的肖庆生,“我看,他是犯急病吧?得找个医生看看。” 被猴子脸这一提醒,费镇南大体摸肖庆生胸前背后,真的没有任何枪口的外伤。 “哎呀。这船上怎么突然死人了,还是官员!”猴子脸哭丧着脸,也不知道他这是伪装的不知情,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死个罪大恶极的 贪污犯,是活该死的。只是肖庆生这一下猝死,线索再断。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的手?费镇南向上观望天花板的吊顶,左右瞧不出异样,但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墨兰在驾驶舱内,觉得有一股阴嗖嗖的风不知从何处刮来,寒意便是从她脊梁骨缓慢地攀升。 前头一道巨浪打来的时候,伴随天色中雷光一闪,在甲板上圈出个白影。驾驶舱前方的甲板上,傅蕙兰娇小的个头拎着裙摆在摇摆的甲板跌跌撞撞地飞跑,像是在逃窜闪电。墨兰一怔,不知她走出了什么事显得如此慌张。 费海楠通过游轮的无线电,正与基地的部队进行联系:蚓部队,4引部队请回话。我这里是玛丽安号上的海军军官费镇南与黎立桐,要求与基地部队领导对话。 滋滋滋,可能由于飓风在附近海域经过,导致信号不清。过了数分钟后,终于传出了嘎吱嘎吱的电波信号,以及白烨在纷杂信号中模糊的声线:费上尉吗?我们一直在派小艇跟踪你们。但是因为飓风临近的原因,导致小艇不能继续尾随,在半路失去玛丽安号的踪迹。现在,请报告你们在海上的位置。我们会马上派出救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在船上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有救援过来。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像白烨这样老道的人物,也无法算尽天机。这飓风会忽然转向,并来的太快了,影响了局面。但是,他们这边不好过,敌方应也是不大好过才对。 费海楠拿枪指着凯斯,要凯斯马上报出玛丽安号现在的位置。但是,凯斯摇了摇头:“你看这海面前成什么样了?如果我们刚刚不转向,可能就此通过了飓风的区域,能得到安全。现在,我们可能是再度冲进了飓风的区域。在受飓风影响的区域里,我们是无法辨明方向的!” “我让你报你就报,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费海楠没有时间与他胡缠乱搅,直接把枪口再抵住他脑干。 可这会儿凯斯闭上了眼睛,好像已在听天由命:“海军上尉,如果我们不能闯出这片海域,我们的船会沉,你和我一样会死!你现在一枪打死我也一样。” 费海楠当然不可能一枪打死他,耳听与白烨的联系再次被天象截断。 墨兰保持着冷静,相比费海楠满头急出了潮汗,她依然一张脸平白得像张纸。思考只需两秒钟,她走到凯斯那里便是一个枪托打醒了装死的凯斯。 “你做什么,三少太太?”凯斯捂着差点被打断的脖子,惊颤地仰望 这个个子瘦弱的女人。今晚,给他和他的船员最大惊奇的,便是这个外表似乎柔弱不堪的三少太太了。一手近乎于奇迹的枪法,力气比那个大力女费海楠还要大,一双没有光的黑瞳好像是个黑洞能吸走任何人的魂魄。他深深地畏惧这个像巫女一样的女人,他的船员与他一样,以为今晚都见鬼了! 墨兰从高处俯瞰着他,嘴角徵扬的笑充满了邪魅:“你们的货肯定要在船回港口之前出发。是谁与你们交接,并护送货物走出中国海域?” 他们的算盘打的,当然是最好能在这批珍宝走私成功的同时,被宾客买走。因此,交接货物会在国际海域上进行。现在游轮被迫返航港口,货品必须在游轮靠岸之前送走。如今遇到了飓风,正是脱手的好时机。 凯斯与猴子脸之前已经说好。如果船有回岸动向,不需凯斯与猴子脸发话,自有他人马上替他们着手安排货物脱手的计划。至于这个他人是何人,自然是与他们两人都有干系,并且位高于他们一等的人,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将货物交出。 然而,这个人凯斯死活是不能说的。哪怕他露出一丁点儿透露秘密的倾向,便会像肖庆生一样突然猝死的不明不白。 墨兰只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货物可能在脱手了。这时候,她是不怕这艘游轮会怎样。只要出了飓风的海域,马上能和白烨继续联系上,安全不会有问题。但是,他们即将到手的证据可能就此销声匿迹。回到港口,没有确凿的物证,猴子脸等人依然可以摆脱法律的制裁,今晚的行动便完全地变成了白费47机口对此,别说负责行动的白烨和费镇南会不甘心,她一样十分的不甘!倒不是由于什么英雄主义爱国情怀,只是她已经尝到过了血的教训。让坏人得逞,只会让坏人进一步得意,下一步报复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这些人必须一步一网打尽! “海楠,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一下船尾。”墨兰一旦决意在内心中形成,便不会有任何犹豫。 “三嫂,你先联系一下我哥吧!”费海楠虽是个老粗,然在这会儿还是能闻得到危险的气息,不让她单枪匹马。 “你哥应该在路上了。”墨兰说,一点也不怀疑费镇南的洞察力与行动力。 即使如此,费海楠也是忧心忡忡:“既然这样,让我哥去应付就行了。” “他把他的枪给了我!”墨兰道出这话时,眼珠子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赢光。 费海楠一怔,混 乱,单细胞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这是什么意思?三哥把枪给了她,是说三哥早已知道她会用枪?那么,为什么不在上游轮前先给她枪?现在,他把自己的枪给了她,又是由于什么?费海楠对于这一串疑问急得想用手抓头发,再抬头看时,墨兰已经不等她说话,飞出了驾驶舱。 甲板上几乎没有人。乘客们都躲在密封的船舱里,透过窗户惊恐地看着船两侧的惊涛骇浪。船舷两侧维系的49条救生小艇,其中有一条,已经被aida的人秘密割开了绳索,在飓风掀起巨浪之前,抽身离开了玛丽安号。这个事儿,自然来不及被疲于应付海浪的船员们察觉,也没有报到自身难保的凯斯那里。 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甲板上跌波。费镇南告诉她在一楼甲板等候消息。她信任于费镇南,只是,刚走到一楼的舷梯处,背后便是被一件锐利的冰凉的东西指住了心脏处。 “去船尾第三艘小艇那里。如果你在半途改变方向,或是告诉任何人,我会看着你,马上让你死掉。”对方经过处理的声音,沙哑地滑过她耳际的同时,一样尖利的物体冰凉地刺进她的脊梁骨中间,进入了她的体内。 因此,她只能变成一个被地狱的绳索捆绑住的牵线木偶,在飓风巨浪中,艰难地在甲板上穿行。她的眼皮在风中挣扎着,双目寻找熟悉的人影:墨兰,她的妹妹墨兰,如果自己要死了,有一些重要的事必须告诉墨兰,比如老太太在昏迷前与她说的话,有关墨兰的身世。 “姐!” 听见这个亲切又熟耳的呼唤,傅蕙兰浑身一颤,想转过身,又不敢。她惧怕着,前所未有地惧怕着,不是畏惧自己即将面临死亡,而是能感觉到那个高高在某处俯瞰她和她妹妹的凶手,是想让她在她妹妹前惨死,继而折磨她妹妹,让她妹妹再次活生生掉进地狱里去。 “姐,你怎么了?”墨兰感知到了傅蕙兰的异态,以至于要靠近姐姐的脚步变得迟疑和惊怕。 “不要过来,墨兰。”傅蕙兰尽可能让自己躲在灯光打不到的暗影里,不愿意妹妹看见自己临死前的样子。她的体内,被那个凶手注入的冰凉物体,开始转动,在加速度的活跃下随时达到峰值,然后她将面临的是 “姐!”墨兰出于一种可怕的直觉,向四面八方搜索那股阴嗖嗖的风,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然而,似乎要打断那股风太迟了,也不切实际。因为飓风是那么大,浪花儿拍打在她们的脚上。她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人能自如地接近这里。 第七十三回:华儿,你不愿意吗 “墨兰。”傅蕙兰在麻醉过后的微疼中睁开了眼。待看见自己的妹妹完好如初,她心里蓦地轻松之下,不禁泪盈满框。 “姐。”墨兰牢牢地握紧她的手,轻声且坚定地安抚她,“没有事,以后由我来守着你。” “那个人,不知道什么人,要这么地折磨你!”傅蕙兰说到动情处,愤怒中气促,胸口的火怒无法平息。 “我知道。”墨兰只轻轻地把她的手搁在被子里,道,“这个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安心养好伤。” 傅蕙兰疲惫地闭上眼睛。墨兰且想着,肖庆生的事该怎么找机会告诉她。念到姐姐蕙兰的命运多沛,她起了身,走出海军基地医院的病房。 走廊里头,费镇南正为了她,向费君臣了解傅蕙兰的伤况:“严重吗?” “不严重。枪弹没有擦过大血管。老实说,这样穿过胸口的轻微弹伤,近乎是奇迹了。”费君臣指尖挑着下巴颌,好像相比于病人的情况,对于枪手的关注度更高一些,“是谁开的枪?我猜猜,aida?” 费镇南没有否认:“是的。” “他为什么开枪射击她,却不置于她死命?”费君臣抓住重点拷问。 “你相信吗?他一枪将她体内的小型液体炸弹给打了出来。”费镇南对于对方堪称奇迹的枪技,并无妒忌的口吻。相反,他超于常人的冷静沉着,让偷听见他们对话的墨兰感到一股发冷。 费君臣轻声笑了起来,或许是见到了墨兰的身影,算是替他解释了一句:“我相信,你相信,又能怎样。我们做指挥官的,要的是统筹大局。一两个神枪手,没有任何意思。就像你我手下,强兵不会多吗?当然,我相信aida的手下,强兵也不会少。” 这个道理,墨兰是能懂的,就如自己指导金要招兵买马一样。 费镇南这时转身发现了她,关切地问:“蕙兰睡了吗?” “刚刚醒过一次,我让她继续睡。”墨兰道,语声模模糊糊的。老实说,她不是怕费镇南,是怕费君臣。所以她尽可能地站在费镇南身边。 仿佛能察觉到她徵小的哆颤,费镇南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搂,向堂弟说:“我带她去休息。” 费君臣点了下头,言简意炫的:“如果有什么需要,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凹小时开机。” 墨兰只是挨在费镇南的肩头上,自动忽略掉费君臣的话。她打心底里害怕费君臣这个人,原因 是什么,她其实还记不起来。费镇南当时间:她记起了49没有? 她不是不愿意答他,是压根没能记起任何东西。只是身体,触摸到枪后的身体,自动自觉地记忆起身体曾经的感觉。脑子中的记忆没有,但记忆的神经有,记忆的肢体有,所以她没有记忆却能呈现出来的动作,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经过这样激烈的一个晚上,开着军车离开海军基地医院,见海边风浪未平。夜色未褪去,反而正浓。费镇南感到喉咙里头干涩,见着她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子上,蜷缩着肩头,细哆的身体像是被风刮的,但其实不是。 送她来到军人招待所的房间,他帮她拧开了浴室的热水放满桶,说:“洗个澡,才好睡觉。”然而,当他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她整个人坐在了床角,头埋在屈起的双膝里,像只可怜的猫。 “华儿。”他心里头一涩,走近。 “我记不起来。”她咬了咬唇,接着吁出口长气,好像烦恼自己这副庸人自扰的模样,“没有意思啊。纠结这些根本记不起来的东西。或许,是不想我记起来呢,老天爷。明明,我还有许多许多事情需要去做,不能一心惦记过去。” 他听着她这番话,更不知如何说起。其实有关她的事情,除了知道那个接受军训时的49,其它也是一概不知的。 她跳下了床,在床脚的行李袋里翻找着换洗的衣物。待她找到衣物正要进浴室里,发现他还杵在房间里头,不由地问了声:“三少,你不回房休息吗?” “我今晚留在这里。”费镇南面无改色地说。 墨兰真的是一怔,手里的衣物落在了地上口接着,她急匆匆地捡起了地上的衣物,低头擦过他身边,走进了浴室里,刚要反手关上门,他人已经啪地一声挤了进来。一时,她一退再退,直至背部贴紧了冰凉的墙砖而无论可退。水雾弥漫的浴室内,他步步逼近她,双手扶起了她尖下巴的小脸,在她哆颤的唇上开始烙下了吻。挑逗的辗转,加上室内的热气,令她双颊很快浮现出了炙热的绯红。她双手按在他强有力的臂膊上,喉咙里低吟着:不一一 他在解扣子,却不是解她的衣物,是先解掉了自己的衬衣。眼前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让她羞涩地闭上眼睛,呼吸气促起来:三少,为什么 其实,在那夜酒店里,她已经略感到他的急躁了。但是,他不像是婚前便会强要了她的人,为什么? “婚礼我会给你。不用担心。但是,华儿 ,你不愿意吗?”他低低的醇厚的带了迷醉的声音,在她耳际抚弄着。 她知道自己会嫁给他,这种事肯定少不了的。可是在她预想中,他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占有欲,不是吗?他不是不对任何女人带上真正的感情吗? 她的身体在他灵活的指头中闪避着,然青涩的她岂是能逃得过他娴熟的指间。她根本离不开墙砖半步,在一挣一扎之间,身上的衣物如自由落体般一件件落到了她的脚下。剩余的那件薄薄的内衣,透着她奶油色的玲珑的躯体,在水雾下,呈现出诱人的欲让人一口咬下的气息。他一口咬住了她欲抗议的唇,把她拦腰抱起。水汽弥漫,热浪充斥……。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早晨满室阳光进来时,他已是在站立在床边,戴上腕表,对准时刻:“我得出发了。海楠会过来带你去用餐。” 她有些疲惫地拉了下被子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哑着声音问:“几点了?” 他听她声音疲惫,俯下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柔声又宠溺地说:“再睡会儿吧。昨晚你都睡不到两个钟头。” 她模糊地半睁着眼看他,回想了很久,忽然才像是记起了昨晚的事口幕地,她整个头缩到了被子里面去,脸蛋火辣辣地烧,眼看自己周身一丝不挂的。 “我去一下指挥所。47完事会去基地医院再看看蕙兰,你不用太担心。”他对于她的家人也是照顾周到的,说。 感觉到隔着被子他的手离开,她忽地掀开被头坐了起来,却见着他已大步走出了房门。嘭的一声轻响,室内回荡他离去的回音,她心头一片空落落的。 他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点。 过了半小时后,依照费镇南的嘱咐,费海楠带了均世过来,与她一块吃早餐。 “昨晚三哥在三嫂你那里过夜了?”费海楠调皮地用指头撩开她的衣领子,见到她白皙的脖子上面一片淤青未退的痕迹,发出诡异的笑声。 墨兰佯装带怒地打开她的手,道:“你三哥昨晚没能回宿舍,所以在我那里睡。” “三哥心急吧口当然,如果他不心急可不成,奶奶可心急了。”费海楠扮个鬼脸,“奶奶一直说,三哥再不把媳妇带来给她看,她就要把三哥直接许给人家了。” 墨兰听着这话,联想起昨晚上的事,忽然心里头一个咔嗒,起了个奇怪的念头:不会他想的是要奉子结婚吧?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基地指挥所里,白烨有点幸灾乐祸想要看热闹的语气告诉费镇南:“你打的结婚报告在上头被卡住了。” 费镇南静静地嗯了一声。 “不能不说,你家老奶奶比老爷子脾气更大。”白烨吹一下指头,“当然了,她中意的女人,哪个不是部长千金就是局长闺秀。” “不对。老奶奶中意的是,一品官员干金,大富大贵的局长行长闺秀。”黎立桐扶着药效未过仍作疼的头,进来补充详细。 费君臣最后进来,见到黎立桐这副模样儿,算是关切地问:“别人药效早就过了。你怎么还没过?或许该找个女人解决一下。” “你一一”黎立桐瞪白眼,指住他,“我是什么人,正义的男子汉,能去那种地方找不三不49的女人吗?” “找个媳妇不就解决了。”白烨插话,依然慢吞吞的语调不惊死人的。 “不和你们说了!”黎立桐拍板,向他们背身,气嘟嘟的。天知道,当时在游轮上中招时,他是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对身边的费海楠动手。不然,这药哪会这么大地伤他身体。 费镇南倒是挺羡慕黎立桐的。怎么说都好,最少,黎立桐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很宽容,思想也很开放。不像费家,他自己的双亲去世的早,造成他的事,有许多长辈都可以插上一脚去管。他混得不错,使得他的婚事,变成了长辈们争抢的物品。是的,是交易物品。不会这么想的,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但是,以老爷子一人的微薄之力,能不能扛得住这么多人口,难说!这不,第一个攻坚战,就没能马上打下来。白烨的揶揄,对他来说,只能是47口尖上的一道苦涩。 让她怀孕,是最快占据堡垒的捷径。所以,他这么做了,不会有犹豫。 另外三个人,大概都还没有知道他昨晚在墨兰房间里过夜,以为他这么沉默是由于49的事。白烨便提起来,像是安抚他:“她想起,不一定是件坏事儿。最少如你想的,保全了自己不是吗?” “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费镇南道,一道冰凉的目光扫向了费君臣的脸。 费君臣笑吟吟地扶扶眼镜:“她没有想起来,这样最好,不是吗?” 费镇南像是有意的,略沉下眼色,道:“我昨晚与她一块过的。” 他这一句话放出来,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黎立桐张大口:老三 你,行动力果然是神舟七号,一飞冲天! 白烨把军帽取下戴上,戴上又取下,又把军帽顶在指头上旋转,因为无话可说。嗯道声恭喜,在费家这么复杂的局面下,貌似不大合适。嗯打击老三的积极性,会变得他不是兄弟。 费君臣将眼镜架一撩,道“这样啊。如果你想要孕检报告,到时候我让人马上给你拟一份对付奶奶。” 费镇南觉得再对他们说话会被他们三人气死,竟然没有一个准备恭喜他的。为了平复胸口这股气,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质问白烨:“昨晚上的事,应该弄清楚了,与aida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走路米的助理报案了,称路米在游轮上失踪,该不会是被aida带走了吧?老二,你不要瞒我,我知道你与路米有关系。只是想不明白,路米与aida是怎么回事?” 白烨没有答腔的时候,费君臣插了一句:“他昨晚报销了三个人。”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去的都不是我的部下,是死刑犯。我只是给他们一条生路走,哪知道他们自己还是没能逃脱恢恢法网啊。”白烨像是轻松的自辩,其实语气中的郁闷明明白白泄露出来了。 “路米是”费镇南眯眯眼。 “aida的弟弟。路米自己说的,可信度不清楚。”白烨搁下军帽,开始磕茶,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会与aida的弟弟打上交道了呢?”黎立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信息,大惊小怪在所难免。 “这个说来话长了。”白烨磕茶,磕茶,就是没有接着把那个话长说下去。 费镇南不像黎立桐那么傻去追问事情原始,问的是今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拍卖会主席和船长都逮住了。但是,最重要的证据逃之夭夭。可以说,我们功亏了一篑。虽然可以暂时将这两个人扣押,但是,他们表明了什么话都不会交代。只因为如果他们一说,马上就会死。你知道的,像肖庆生和傅蕙兰那样,有杀手时刻盯着他们两个。”白烨长吁气短,苍白的脸因苦恼快成了透明的颜色,“所以我这不在找君臣商量应付的法子。” “法子我不是没有帮你在想。”费君臣抚摸着手里的钢笔,“但是,现在仪器没有办法帮我们检测出他们体内是否已被人安置了什么。只能说,对方在这方面的研究属于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你真的没有办法?”白烨长眉挑衅,“老公,你不是故意为难我吧。” “我不是为难你。”费君臣面向他们三个笑吟吟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他们的这个情况,和肖庆生一样,也和49的母亲一样。” 白烨手里的茶杯落在了桌案上。黎立桐的手在桌子上握成了拳头。费镇南徵皱眉:“你详细点怎么说?” “就是,不用查。查也查不出来,因为如果他们用的是某种近似于人体组织的东西。我们的仪器永远都查不出来,又不可能打开他们的身体搜查。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他们在某一天肯定会猝死。嗯截断这种联系,只能杀了操纵的人。”费君臣道。 “这谈何容易”白烨长吁。 黎立桐能理解情报局同事的苦衷:“我们这些年派出去搜查的人会少吗?影是摸到了一点,但没近身就会被杀了。” “所以”费君臣抚摸抚摸钢笔,“我给你们的建议是,不妨尝试与aida合作。” 黎立桐刚要站起来骂句“你疯了吗,“旁边费镇南突然出声:“我同意。”听到一个两个说同意,黎立桐识相地闭上了嘴巴,抱起手,等待他们怎么掰。 “据说昨晚aida的表现惊人。”费君臣开始分析理由,“惊人在,一他出手救了傅蕙兰。二他一颗子弹就能把仪器都检查不出来,整个军部研究部门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迎47而解。” “我知道你说他技艺超人,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个杀人犯。”黎立桐瞪白眼说。 “我觉得他还好,比起那个杀人魔来说”费君臣实事论事。 费镇南听出他话里涵盖了另一层意思,投去一个疑问。 费君臣是想告诉他的,说:“我可以百分之百告诉你们,九年前伤了49的人绝不是aida” “是教皇吗?”白烨又开始颤抖地磕茶了。 “是。所以说,昨晚aida的表现给了我们一个契机。他救了傅蕙兰,打灭了教皇的主意,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内部起争战了呢?”费君臣意味深长的话,将黎立桐反对的声音灭在了喉咙里头。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相信老二也同意。”费镇南口气沉重的,“而且,我以为,在这世上能阻止教皇的,也可能只有aida。” “所以能诱使aida出来的,也只有49。”白烨接着他的话,“aida在我们基地有人,不然不会突然来k城来开一场演唱会,并且登上游轮。” “你说我们这里有内奸!”黎立桐大 叫。 “这个内奸会是谁,真是值得推敲啊”白烨揉着额头,苦恼得快要变成老公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早上,六六过来,带均世继续学习。 墨兰见这样下去,弟弟跟费君臣那只货是跟定了,不由一声长一声短的。 费海楠好奇她的长短声,问:“裕华,你很怕我四哥?” “你四哥过于狡诈。”墨兰口吐肺腑之言。 “四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费海楠对于自家费君臣的评价,倒是不像他人那般苛刻,说,“但心肠很好。” “是47地冷血吧。”墨兰冷冰冰地驳。 “四哥的人生名言是:如果救一个人,会使这个人恨你,你还救不救?”费海楠悠长地念着。 这是一个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难题。墨兰眉头拢着,问:“你三哥呢?” “三哥的座右铭是:人无对错,事有对错,因此永远不会恨一个人。”费海楠乐于笑眯眯地告诉她有关费镇南的所有事情。 所以费镇南才能时时刻刻保持住了可怕的冷静。像是昨晚,明明看见了aida拿枪射人,依然波澜不惊像是没看见一样。话说,aida不是天皇巨星吗?怎么会有超乎寻常的枪技? “裕华。昨晚上,你看见aida了吗?” 费海楠突然的话题一转,与她的思维巧妙地联系在一起。一下子,墨兰真是怕了费海楠是不是从她脸上瞅出了什么,小小地一惊:“哎?为什么这么说?” “被送下游轮的宾客里头,我没有看见aida。”费海楠纠结着道,“本想跟他要签名的。” “那么多人,你能全部一个个看清楚吗?”墨兰一口咬定。 因为走私的货品没能现场抓获,上船的宾客无一不能立案处理,只是略微询问便都放走了。 两个女人伴随走出军人招待所,费海楠兴致冲冲是想带墨兰去射击训练场玩玩,问:“三嫂,你的枪法莫非是我三哥教的?” “是。”墨兰既然道不清楚来由,顺着她的话掩掩盖盖地说。 “我三哥以前年年是军队手枪射击赛的冠军,怪不得你拿手枪这么厉害!”费海楠拉着她袖子撒娇,“你得教教我。当年我想让我三哥教,可他总是说没空。哎,现在想想,确实是媳妇比妹妹重要啊!” 墨兰干巴巴地笑了两 声:“也不能这么说。”却是没想到费镇南的枪法走了得的,就不知为何不露手。 “我们坐车去吧。去完射击场,顺便去探望你姐姐。”费海楠决定,跳上了吉普军车,结果一看自己的右手,皱了眉头。昨晚被凯斯拍了一掌,稍微扭伤,因此手腕处裹着带药的绷带,根本不能灵活操作。 墨兰道:“我来吧。”代替她坐在军车的驾驶位子上,问:“可你受了伤,能打枪吗?” “看你打枪也好啊。”费海楠不打算放过她,“你是女人,与我三哥拿枪肯定有区别。我向你学习比向三哥学习,肯定效果更好。” “海楠,你那么喜欢枪吗?”墨兰踩动油门让军车慢慢地开始启动,问。 “喜欢啊。哪有军人不喜欢枪的。”费海楠说到这,想到一个疑问,”对了。你不是军人,我三哥让你拿枪有没有问题?” 中国现有法律是不允许普通百姓拥有武器弹药的。哪怕是军人离开军区时,也必须交出枪支。墨兰一方面疑虑自己以前学枪是来自于哪里,一方面敷衍海楠说:“哪里是真枪,是仿真度极高的模型枪,是打气球的气枪。不过你三哥说我有天赋,哪怕气枪换成了真枪拿在手里,照射不误。” “我也觉得你很有天赋耶!”费海楠回忆她昨夜的精湛表现,露出由衷的赞美。 军车到达射击场的大道,会经过基地的指挥所。因为是第一次开军车,在未熟手之前,以墨兰稳重的性格,当然是让手下的车像蜗牛一般在公路上慢吞吞地爬行。费海楠又不好催她,坐着坐着竟是打起瞌睡来了。墨兰双手抓紧方向盘,全神贯注于前面的路面。其实,基地里来往车辆与人比起城市的交通大道已是甚少,开了上百米都不见有一辆车或人在他们的车旁边经过。 到了一个红绿灯口。墨兰踩住刹车,等红灯转绿。这时,从右边的车前镜里看见一辆黑色路虎从大道的尽头出现。在海军基地里面,基本出现的是越野军车。像这样时髦酷黑的路虎,费海楠也从没见过。因此,费海楠打跑了瞌睡虫,坐直了腰身,攀在车门上看着。 路虎从她们的军车身边,不等红灯转绿,直接冲过了十字路口。 费海楠呀一声讶叫,喊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啊!我们军区上头的领导过来视察,也必须遵守交通规则。” 红灯转了绿灯。墨兰踩下加油阀,嘟嘟嘟,军车过了路口。费海楠在她旁边催促她:“快!追上他们!看看是哪里来的王八 羔子!” 墨兰聚精会神地开车,没有听见她叫什么。结果,车速也不算慢。快到指挥所门前时,见酷黑的路虎就停在指挥所的大门。路虎的车门打开后,前后共走下来三个白制服黑色警帽的人,看起来也不大像是49安人员。 “原来是海关总署的人。怪不得骄纵成这样。”费海楠摇头晃脑的。 海关总署的人到海军基地做什么?其实一想昨夜捉走私的事,似乎答案便是迎47而解。 白烨听说海关总署有人来了,头疼地摸住额头:“哎,这关老头肯定又派他孙子来了。” 关老头指的是海关总署的现任署长,大孙子叫关浩恩,今海关总署缉私部门的一个头。 “他来做什么?”黎立桐问,紧接一想想了起来,“不会是,昨夜那个行动,是与海关打过招呼的吧?” “废话。”白烨如果是平常,绝不会脱口说出失礼的气话来,但如今是要应付某个来人,脾气不禁变得急躁,“如果不是海关同意放长线钓大鱼,这些走私货能集中到一艘船上来吗?” “这么照你一说,莫非,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也有可能发生?我和镇南上那艘游轮,其实为的有可能是一批不值钱的货?”黎立桐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脑子当然也是不傻的,只是比较喜欢一个肠子通到底。 白烨对于他频频的质问,避而不答的:“这个我不清楚。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关老头的孙子。” “我和他又不熟悉。”黎立桐咕哝,“我们中有谁和他熟悉的。” 其余两人全摇头。费君臣或许对此之前有过打探,道:“关浩恩这人,貌似也是去年才升任上来的。作风什么的,只有老二打过交道,可能比较清楚” “我和他这也才是首次合作。”白烨委屈地说,“不比你们了解他多少。但是,唯一敢肯定的是,这人,绝不让自己吃亏!哪怕是与自己人合作,也斤斤计较!我猜他上市场买菜,一毛钱也能计较!” 从他接二连三的“计较。”席上的另外三个人明白老二遇到棋逢对手了。说起来,老二白烨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喜欢计较的人。 “不是说来了吗?”白烨扶着额头走出去,来到接待客人的二楼茶水厅,却不见宾客到,揪看来报的人审问。 “车是来了。但人好像在门口站着。”属下报告白烨情况。 白烨一听,莫非在门口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椎开窗 第七十四回:把媳妇马上带回来 墨兰她们的军车被拉到了一边,要继续做事故处理。也因为这样,费海楠心思一转,打了个电话,让六六提前开车带均世过来。 六六在电话里说:如果均世没能当天完成功课而去玩,费君臣知道肯定饶不了小弟。 费海楠打保票:放心,到时候我帮均世做作业。 六六开着车,不会儿就到了这里。费海楠跳上前座。墨兰坐到后座,见弟弟手里还抱着作业本在看,心里疼惜:“均世,先把功课放着。去医院探望完蕙兰姐姐,玩一玩,今天就不用做功课了。如果你老师念你,再说。” 均世抬起脑袋瓜看看她,少年清澈的眼眸里写了清清白白的犹豫。 “你的蕙兰姐姐,肯定比你老师布置的作业要重要。”墨兰淳淳教导弟弟脱离费君臣的掌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弟弟的作业本没收了,至于费君臣那只货之后想怎样?得了吧,拿费镇南顶着! 六六从车前镜里看到,眯眯的嘴角微勾着,笑着说:“看得出来,三少很疼卢同志。” 墨兰莫非听不出他口里的讽刺,这家伙与费君臣一路的,便给他一个白眼:怎么了,我现在就是拿你家三少压你家四少! “六六。”费海楠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眉里来眼里去的暗斗,催促六六,“我们先去射击场好不好?” 六六拉下车档,军车嘟嘟哪一路继续开往射击场地。 这边,白烨将关浩恩等人迎接进了茶水厅,正式介绍:“我家司令费镇南同志。” “你好,费司令。”关浩恩隔着宽敞的会议桌,主动伸出手,表情一丝不苟。 费镇南握住他的手,客气礼貌:“久闻大名了,关处长。” “我今天来,一谈心事,二谈私事。”关浩恩松开他的手时,马上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罗婷婷和另一位秘书在他两边坐下,齐齐打开笔记本准备会议记录口这个阵容,就像是临战前的磨刀擦枪。 费镇南和白烨见他们不仅有备而来,且这么正式,相比之下,白烨完全是一派你来一枪我才一刀的应对方针,不禁显得狼狈。 勤务兵进来上茶。罗婷婷一摆手:“我家关处长不喝茶,只喝水。” 费镇南含了下头。勤务兵给海关三个官员倒上了三杯普通的白开水。 “长话短说吧。白局长,我们先谈心事。有关昨晚的缉私行动 ,因为说是涉及到暗杀组织,希望由你们军方来动手,我们也同意了。但是,这个行动的结果,我想你们不满意,我们更不满意!”关浩恩开场先来一个下马威。 白烨到了哪个地方谈判,都是磕茶,先磕茶,然后等到对方的耐心快被磨成火花了,再慢悠悠地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所获。抓了两个重要犯人,摸清了一些来龙去脉。” “我们的目的,是要藉由这次行动,将十年前失踪的那批珍贵国宝寻回,并将潜伏在我国多年可能涉及到色情官员等影响巨大,一个叫做47的走私团伙抓拿归案。”关浩恩可不会放过白烨这样的敷衍套词,质问,”白局长,你摸清了47的什么来龙去脉了吗?” “这个暂时没有。”白烨举白旗时没有一点儿的羞耻47态。 罗婷婷一拍桌子,指住他责难:“既然是这样,整个行动的失败,你们拿什么来负责?” “我说”费镇南眼观这个千夫怒指白烨一人的局面,考虑到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思酌着开口,“因为昨晚的缉私行动我是参与的。但是,由于我被告知的行动实情甚少,具体关系到什么47集团之类的消息,我也是刚刚从你们口中得知。不过,我作为一个现场目睹并参与的人员,向你们双方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并不过为。” “费司令请讲。”关浩恩暗示罗婷婷先不要激动,等待对方进一步主动提供情报。 “关处长刚有提到,有关军方这次动手的原因,是由于暗杀组织的渗入,不该由你们海关一力承担军火方面的交战。” “你这么说,是说我们缉私队的能力不够吗?”罗婷婷句句针对,步步逼进,不会放过一点反击的机会。 对此,费镇南沉着有力地看着她:“罗秘书,你是不是误会了一点,我们海军与你们海关,是敌人关系?还是家人关系?” 罗婷婷略怔了一下,撅嘴:“还用说,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不是更该心平气和地说话?罗秘书的咄咄逼人,只能让我感到一股针对我们海军的敌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罗婷婷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揪住一点责问,开始阵脚有些慌,“只是这样的行动失败,总是需要有个人来负责解释行动失败的理由,才能对上头有个交代。” “那么罗秘书认为行动失败的理由是什么?要我们海军承担所有责任,是不是?”费镇南一句一句渐进逼审,凌厉的目光直逼得罗 婷婷红了脸整个人几乎退到了椅子里头。 关浩恩见此,倒是蛮惊讶自己一向口齿伶俐能担当起一员大将的秘书,今日竟是会在费镇南的口舌下落败,于走出口挽救秘书:“请费司令继续一开始的话题,这才是我们双方交流的目的。” 费镇南顿一下,方继续呈明:“如果关处长和白局长的话都没有错,意味着47集团与军方极力追捕的暗杀组织有很大的勾结。这样的局面,将导致暗杀组织渗入a3集团权力中心,引起的将不止是走私色情官员,还有杀人一系列的恐怖活动,影响我国社会治安,严重的性质不是单独的走私案能相比。” 一语精辟。关浩恩他们三个顿然哑了口。 白烨磕磕茶盖,见费镇南替自己打赢了第一关卡,这会儿马上来逞英雄了:“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军方不是毫无所获的。能抓住到暗杀组织的人,也就意味a3集团将能揭开神秘的面纱。据我们所得消息,哪怕你现在把一个47集团的小虾米给抓了,人家也不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我知道你们抓了两个人?为什么还不马上提审并上交法庭定案?理由?!”罗婷婷又声声逼人起来。 “实不相瞒啊。暗杀组织的人在他们的体内貌似都藏了什么东西。现在反正查不出来是什么。但是这个东西呢,随时可能会在人体体内爆炸。”白烨用绘声绘色的语气对罗婷婷描述,意图达到贞子效果。 罗婷婷在他说话时有观察费镇南的神色,明白他所说不会是假,暗哼一声:“说什么呢?你们把他们形容得像是神,不就是彰显我们自己人无能为力吗?也许你们海军是无能为力,但是,对于我们海关缉私队来说,什么样的敌人来到我们面前,我们都是有信心可以摧毁的!” 居然在自己的领导面前,也敢这样放声说大话。貌似关浩恩对这个秘书过于纵容了。或是这个罗婷婷不是秘书这样简单的来路?白烨和费镇南不由地一个相视。紧接白烨咳咳两声清完嗓子,道:“不知道海关缉私队有什么是我们海军无法比拟的优势?” “你们这里有射击场吗?”罗婷婷扬眉,以一副高高的神气睥睨他们的海军军装。 “有。”费镇南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答。 “我想知道你们海军的女将,枪法如何?”罗婷婷勾着浅唇,两只稍徵眯紧的眼珠子尖酸刻薄,扫视他们两个海军军官。 听这说法,这女人还是个枪法了得的女人?不知道这自信 从哪里来的,竟敢在他们海军面前叫威风? 对此,作为基地司令的费镇南当仁不让,徵徵一笑:“不如到射击场去看一看?” 这说法就是,他手下随便一个兵,都要比她厉害?罗婷婷站起来,拍案:“好啊。” 一行人,就此前往基地射击场地。 嘭嘭嘭。 费海楠不能拿枪,在旁观察墨兰射击。墨兰拿枪的动作,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标准,站在靶前走过于的标准姿势,像个模仿的木偶一样。但如果射击活靶,比如昨晚上在游轮,她见到的墨兰拿枪开枪瞄准射击,一系列的动作如云流水并一气呵成,不需计较任何姿态,仿佛天生拿枪。枪一到手,就像在她手中有了生命。这样堪比奇迹的枪法,只有在严格锻炼的基础上才能铸就而成。国内能地狱般严格培育出神枪手的地方,除了军队射击队,还有哪里。最少,墨兰拿枪的时间不会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墨兰说是三哥费镇南所教,一是时间不对,二是训练地方不对。 墨兰射击完毕,摘下耳机。回头一看,均世站在防弹玻璃窗外,向她拍手,双目晶亮亮好像发光的星星,一看就是赞她好棒好棒。她困惑地左右翻看自己的手,连均世都这种表情,就说明了均世也是不知道她学过枪。 射击场大门敞开,费镇南、罗婷婷等一行人来到。射击场负责军官向费镇南敬礼,低声询问:“刚才有接到白局长的通知了,不知道是要让哪个女兵过来进行射击训练?” 费镇南未答话。罗婷婷在射击场上一眼扫过去,立马扫见两个女兵的身影。见正是撞了她车的那两个人,她柳眉一挑心里暗哼刚好收拾掉的主意,道:”费司令,你说随意哪个兵都行,这样吧,那边不就是有一个?” 于是费海楠受命走了过来。费镇南不是担心妹妹的枪法,好歹费海楠在军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十枪打七八九环十环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费海楠这手受了伤。 “这样吧。”费镇南略一寻思,道,“我让另一个陪她来的女人和你比。” “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不是你们基地里的人吗?”罗婷婷信得过自己,不怕他使诈,一脸傲气地冷哼,“难道你们海军都拿不出人来了吗?竟然拿外面的老百姓搪塞?” “罗秘书多想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媳妇。跟着我,来到基地,平日里也练过几把枪。如果,你能比得过我媳妇,我自然会再叫我的兵来和你比口毕竟,我的兵平日里也要工 作,不是一时能走得开的。”费镇南沉得住气,几句话再次说得罗婷婷脸红气促的。 “行!”罗婷婷一拂手,走进射击地点。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其实配了枪来的,夹在她的黑色小西装外套里。拔出手枪,拨开保险栓,她似乎连靶都不用看,随手一举,嘭一枪过去,靶上冒烟。听报靶:十环。 几个海军的人见她动作如此潇洒,英姿飒爽,果然是有骄傲的本事。费海楠心里头为此揩了把汗:幸好不是自己与她比,不然就丢三哥的大脸了口至于墨兰能有几分赢算,她也没有完全把握,就怕墨兰这枪法是昙花一现,不是之前从没有听三哥提过吗? 墨兰走来的时候,罗婷婷已经打完十枪,而且都是十环。罗婷婷从射击地点走出来时,跟她来的海关随同人员拼命鼓掌:“罗关长的枪法仍走了得。当年在我们海关手枪射击比赛中,年年花魁的名号,也是传到了首都中央。” 原来,不只是关浩恩的跟班小秘书,还是个关长。白烨向费镇南投去一个眼色:你媳妇成吗?对方身手不差。 费镇南向着走来的墨兰说:“在这里开十枪。” 听他语气比较像是命令的口吻,墨兰在罗婷婷那副高于一切的神气里瞥一瞥,靠近费镇南说:“三少,那等会儿有件事你得帮我。” “行。”费镇南一口答应,在这个事关海军门面的荣辱关头上。 既然这样,墨兰心里也就没有愧疚了,对于等会儿要他去给费君臣施压放她老弟今天自由的事儿上。 有人要把装好子弹的枪给墨兰。墨兰却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罗婷婷问:“她用的是什么枪,我就用她那把,才算49平起见,是不是?” 墨兰理所当然的语气,使得罗婷婷一拔,将自己的手枪抛出来:“给。装好子弹了。”看见墨兰把自己的手枪有些若无其事地掂了掂,罗婷婷冷笑一声:“我的枪,可不是普通的九三式,是经过改良的。老实说,一般人第一次拿,能不能射到靶上还难说。” “是吗?”墨兰轻悠悠一说,紧接推门走进射击场地,前面那靶刚竖立起来,嘭嘭嘭……,连续十枪飞了出去。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她这轻率的动作。 报靶的人待她射击完毕有一分钟之久后,才醒过神来,一看靶,激动了:“司令,十枪都中十环正中,而且是同一个靶窿!” 墨兰折身出来,把枪交到罗婷婷手里,嘴边勾起浅浅一笑:“ 是把好枪。比这里的枪还要适合我。” 罗婷婷两目直射着她,尖尖如锥子样的刺目像是要在她脸上瞅出个窟窿。 这个海关女关长貌似不喜欢自己。墨兰一时也想不出有与她结怨过的缘由。但她被人讨厌的时候多着呢,因此并不庸人自扰,完成费镇南颁布的任务,乐悠悠地走回去与弟弟玩乐。 关浩恩一抹光在眸中跳动,良久地注目在墨兰的背影上,道:”费司令,你太太还真是个神枪手。” “什么意思?”听他话中有话,费镇南徵提眉梢,比较介意。 “49。”关浩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当年你费司令领出来的兵里面,就有一个叫做49的。听说是,不止枪法准,而且枪法快。准到什么地步呢?别说十枪对准一个窟窿,就是活靶,也能百枪对准一个窟窿。快到什么程度呢?手枪能当机关枪使,全军区无人能做到就她一个人做到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费镇南没有立马中招,提眉从他俊脸上的徵动扫过,反问。 “这个事我听说很久了。然后昨晚上你们的人里面也有我的部下,告诉我昨晚上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关浩恩像是看不惯他太过沉稳的态度,一昧地挑衅,“这事,你想瞒,有47得知消息的人又怎么能瞒得住?” “我只告诉你,如今她是我太太,这是个现实。”费镇南收敛起目光,好像与他无话可说,掉身而走。 关浩恩只得和白烨继续话题:“你们家的费司令,与传说中一样,目中无人。” “我家老三不像目中无人,是关处长比较勇猛。”白烨说话向来刀48见血,对待自家兄弟要全力维护,抵抗外敌。 关浩恩听他称呼费镇南老三,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忘了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然这个事除了与白烨说,他一时不知能和谁说,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我刚来时说了,来此地一谈心事,二谈私事。眼看这心事我是被你们海军给吃定了哑巴口,但私事不怪我先提醒你家兄弟。” “怎么了?”白烨听他语气有些沉重的,竖起耳朵留神。 “我说过是来看49的吧?” “是。你这不看到了,怎么说?” “我想再确定一下,费司令和纠结婚了吗?” “她不叫49,叫做卢裕华。” “我知道。我是说,费司令打上去的结婚报告应该被打回来了吧? ” 白烨这时总算听出点名堂了,像是在风里替费镇南受了寒细细地哆道:“你不会说是这事,与你们有关吧?” “罗关长,与我家有关系,而且是现任外交部部长千金。费家老奶奶十分中意,有意将她许给你们三少当媳妇。”关浩恩意味深长把真相挑白。 白烨望着罗婷婷走在前头那窈窕的身段与凌人的傲气,愣问:“她能中意我家那个闷骚老三吗?” “之前我还不大肯定。但是,你看,今天她来到这里,被你家老三说几句就脸红47跳的。我告诉你,我从没有见过她在其他男人面前这个样子。”关浩恩说这话,口头称是提醒,自然不可能真是如此,口气一转,变成了警告,“三少想负罗关长,必须通过费家老奶奶,我家关老头,以及外交部部长三座大山。” “想当年我们部队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也是解决三座大山。这个你放心,我家老三进得了部队,当然有此觉悟。”白烨拍拍关浩恩两下肩膀,要他好自为之。 关浩恩脸色徵青,说:“那她会有什么来历?” “只有一个:她是被老三看中的女人。”白烨轻飘飘一句重量级炮弹落下来。 事已如此,话到尽头,关浩恩也不与他多说了:“改明儿去费家,再与三少的老奶奶说清楚。” 因此关浩恩罗婷婷来这么一趟,比较像是来看罗婷婷的相亲对象费镇南。关家这么慎重其事,当然有原因。海军与海关向来是一字之差的兄弟。如果能与费家攀上亲,关家在海军里有了期待已久的可以依靠的势力。同理,如果费家能攀上关家的亲,海关向来是个公务员中眼红的部门,钱势利都不会少,费家老奶奶打的这主意也不会差。再说了,罗婷婷无论身家、样貌、才华、工作,都是属于上上层的闺秀,单是一个海关关长,已经是寒酸的艺人经纪人不能相比的名头。可以说,墨兰在怎么比,在费家老奶奶眼里肯定比罗婷婷差多了。像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穷酸女人,想嫁给费家前途不可估量的老三,绝对会成为老奶奶心中的一根刺。 这事确实不需多久,也不需关浩恩去高密,在游轮上费镇南高调将墨兰介绍给公众,使得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费家老奶奶按捺不住了。或许之前,她已经对墨兰的存在多少有闻,然在那时,这事毕竟不是49开的,她总是想能有法子暗中消灭的。何况她信,她的三孙子没有她家老头子糊涂,不会想着结婚不需门第之别。结果,老三费镇南是要让她失望 了吗?还是那个寒酸的艺人经纪人挑拨的? 一个电话打到了海军基地,费家老奶奶十万火急命令:想结婚吗?把媳妇马上带回来给她看!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在射击场离开后,带弟弟均世到了基地医院里看望蕙兰。 蕙兰经过最煎熬的伤后第一夜,精神今早起来后甚好。见墨兰来到,她便是提起要尽快回家的问题。 墨兰知道了她是得知了肖庆生的死讯,意图给她点安慰:“姐夫可以说是死于意外,无人能预先料及。姐姐大可不必为此过于纠结在47。” “他是慢慢变的。”蕙兰望着窗外,茫茫然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带我去那家妇产医院时,我也有所察觉,但想着只要我安心在家守着,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我和我的孩子,迷途知返。” “姐一一”墨兰欲言又止的,牵紧她的手。 “官场是个陷阱。墨兰,比商场要可怕。”蕙兰想起丈夫经历的一切,浑身瑟抖如秋风落叶,“所以,我有时候想,如果你遵循老太太的意愿嫁一个商人,总是比嫁给三少要好的多。” 墨兰对此不是不知,仅在游轮上那个夜晚,多少人因费镇南的关系有意与她攀谈,言语中又有多少人像猴子脸主席暗藏玄机。可以说,在商场上,你巴结一个人,可以明目张胆地拍马屁,也不怕会遭法律制裁。可官场决然不同。会有太多太多人想要巴结你了,况且,如果你太清高孤傲,不让人巴结你,不与人同流合污,那么有圈套在等着你甚至让你死无全尸。 “官家太太不好当。不好当到哪个地步呢?”蕙兰述说自己的47得体会,“一旦你丈夫出事,有可能你背负全责替你丈夫脱罪,但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一次我回去,我想,恐怕我一时也很难面对傅家了。” “姐?”墨兰为她最后那句话47有惊吓。 “虽然没有证据,我丈夫又是猝死,貌似警方暂时不会起诉我和我丈夫。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丈夫干的那些勾当东窗事发。到了那个时候,我难逃法律罪责。” “姐如果没有帮姐夫做坏事,心中无愧,法律不会对待一个无辜的人治罪。再说了,有我!”对于灰47丧气的傅蕙兰,墨兰表现出了强势的姿态。 “墨兰,你怎么能这么乐观呢?”蕙兰抓住她的手,终于是受不住一再的现实打击啼哭起来,露出了表层刚强下其实不堪一击的脆弱。 墨兰轻轻地将她搂住,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姐,你有我,有均世,有老太太。” 均世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个,少年的剪影在窗色下摇曳着。 费镇南在海关人马离开后,也依照向墨兰承诺的,来到基地医院探问葱兰伤势。遇及墨兰,墨兰向他提及了有关均世的问题,和蕙兰想尽早护送肖庆生遗体回家的问题。 费镇南这时接到费家老奶奶的通知,要他无论如何回家一趟。因此,他决定在演习后与她一块回去。 海陆空的三军联合大演习,其实在飓风过后已经拉开了帷幕。墨兰在基地里,一边陪蕙兰养伤,一边等待演习的结束。在这段短短半个月的日子里,她的生活,似乎变得平静,而且安宁。 均世的问题,费镇南貌似不能帮她解决口或许当天均世的逃课,情有可原,费君臣能原谅一次。但之后,费君臣放话了:这次演习结束,要将他的学生送到指定的军事院校开始系统学习。因此墨兰不得不气冲冲跑去向费君臣质问。 当时,她站在门外,刚要敲门进去,听见白烨吞吞吐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坚持把她弟弟送走,没有想过她弟弟和她的心情吗?” 说的就是。墨兰径直推开门进去,一看,屋里不止白烨在,还有岳涛、六六等人。费君臣站在窗口边,手里举着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不用回头看她,说:“你来的正好。你弟弟就读的院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星期会由六六亲自送过去。” “我不放心。”墨兰吸口气后吐出来。 “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军事院校不会吃了你弟弟。比起在你身边,你弟弟呆在军事院校里会安全得多。”费君臣把咖啡杯放在手里,表情斯斯文文,口气依然毫不客气的,继而撩了撩眼镜,“你放心,我对吃你弟弟没有兴趣。” 墨兰终于再次切身体会到他人对于费家四少同仇敌忾的感觉:必须,必须尽快找个女人治住这只恶魔。尤其是为了她弟弟的清白! “哦,对了。演习要结束了。我要负责收场,你和镇南一块先回去吧。”费君臣撩撩眼镜架,交代说,“我会给你们几个人先定好机票。到时候你姐姐一起。” 他这么一转话题,她弟弟的事就算定了。无法反驳,因为现阶段确实在他身边,她弟弟比较安全。 墨兰嗯了声:“这事我会和三少再商量。” “那你 第七十五回:你是在自取灭亡 费君臣给他们几个的机票,定在了12号,因为蕙兰会在这一天出院。但是,费镇南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要求他提前一天回去,有工作需要交接。于是,费镇南只好比墨兰她们提拼了一天到k城搭乘飞机离开。 出发时,费镇南专程到蕙兰的病房告辞,为了墨兰而叮嘱她:“你不要太担心。回去后,哪些事情该怎么办,我和裕华都会帮着你47好的。” 蕙兰抓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三少为我的事这么操47,也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但是,我自己的事其实还好,怎么说都是家内事,与外人不大相关。三少,倒是我妹妹的事你得看着点。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 “你说。”费镇南沉着地等她开口。 “三少,我妹妹受过情伤。这个你清楚吧?” “我知道。” “可我总觉得那个事不是这个事。”蕙兰每次想到吴梓阳那个事,不知为何47跳眼皮跳。实际上,对于吴梓阳她了解不多。只是因为老太太要给墨兰相亲的原因,曾经委托她调查墨兰在美国的男女关系,方是知道有吴梓阳这个人。据她查明,吴梓阳早年丧父,与母亲秦素芳两个人相依为命,是个出身贫寒勤于向上的小伙子,因此才能考上清华,留学美国。人品方面,似乎无论在清华还是美国学院,师生们对他的评价都是交口称赞的,说明此人人缘极佳。只是,在对待墨兰这个事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她口但是,前段日子她和那个男人见过面了,这你知道吗?” 有关吴梓阳在海边与墨兰遇见的事情,后来他是道听途说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蕙兰要特别提起这点呢?其实,像他47胸这般开阔,然被提到她和以前初恋情人的事,如果他听着心头不堵反倒奇怪了。 “我相信我妹妹很聪明,不会上第二次当。但是,女人往往就是这样。像我和我丈夫,貌合神离,为了婚姻而婚姻。这其中,有许多是由于他人造成的结果。比如,看见了现任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这时候以前喜欢的男人走近自己的话一一”蕙兰吁叹着,万般不愿意自己的磨难会一样降临在妹妹身上。 “我明白了。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让人有机可乘。”费镇南像发誓一样向她说。 墨兰这时候进来,见他们两个在交谈甚欢,笑问:“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告诉你姐姐,回家时哪些事该怎么处理。”费镇南转身见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走过去挨近到她面前,自然地拿手拂开她潮湿的额发问,”去哪里了?” “海楠说奶奶很喜欢基地里的花,我和海楠便采了一把。你要先回去,我们想让你先带回去送给奶奶。”墨兰说着,取出藏在背后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一时间,她笑吟吟露出小贝齿,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儿与这向日葵花混成一体,美得让他忽觉晃眼,仿佛不真实的景象怕是会一摸如泡沫般破碎。 “裕华。”他便是迟疑地唤一声,才在她的注目下将她手里的向日葵花接了过来。 带着这束无比珍重的花朵,他来到k城,登上了飞机。 机票,是他临时派人向机场订购的。所以,当他在飞机的经济舱客座坐下来的时候,旁边比他先坐下来的旅客移开遮盖脸的杂志,向他露出得体的傲然的徵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费司令。” “罗关长?”费镇南对于罗婷婷的突然出现,在心底里的某处响起了预警,因此徵蹙着眉,看着她一身低领aida字的宝蓝色连衣裙下展示出洁白青嫩的双腿,并且两腿稍徵交叉,微翘的高跟鞋尖像是在对他示意什么。 “很高兴三少还能记得我。这是不是意味我在三少心里是有点儿印象的?”罗婷婷巧笑着,如柳的眉毛向上微扬着,似是流出一丝揪住的得意,又是分寸分明。 费镇南的人生阅历不算短,见过的女人万红千紫,像罗婷婷这一种,表面乖巧实则满腹子算计的女人,他看的会少吗?他道:“由于工作上的接触,只记得罗关长的称呼。其余,倒是都不记得了。”说罢,他坐下来,随手翻开了份报纸,凝神贯注似乎早已忘了旁边有人。 罗婷婷内心里气得够呛,却也没这么心急露出于表。她轻抬睫毛,尖酸的眼睛一射,便望见了他脚下那束开得正茂盛的金灿灿的向日葵。 飞机两个钟头的航程后抵达了目的地。 费镇南走下飞机,因为之前说好有同志来接机,在大门口等待。 这时忽然来了个七八岁的孩子,像是被人追跑玩着向他冲过来。他为了闪避,侧开一边身体。然突发来得太急,没能完全避开。那孩子便将他手中抱的向日葵撞落在地。金灿灿的花儿一枝枝洒落在了路间,好像发光的金币。费镇南来不及捡呢,又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跑了过来,可能看着漂亮捡起花儿就跑。紧接 来了辆车,毫不留情地碾过了落在路中间余下的向日葵,娇弱残缺的花瓣被风一吹,都飞了起来,美丽得凄然。费镇南实在地呆了下,眼睁睁看着墨兰和妹妹辛苦摘的花就这么在自己手中没了。一时,他忘情地抓住了刚开始撞到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看他一双墨黑的眼睛似是骇人,哇一声哭出来:“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地松开了这孩子的手。 来接他的单位车子来到他面前,他登上了车,尽可能先不去想那束向日葵。 等他离开,罗婷婷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向那个撞费镇南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马上向她跑过去,邀功道:“我和我的朋友做的还好吧?” “好。很好。”罗婷婷笑着,将手中几张花绿绿的钞票塞进孩子摊开的小掌心里,“这些,是大姐姐给你和你的小朋友们买玩具用的。” “那么,我朋友捡起来的那几枝花姐姐还要吗?”孩子见她塞了不少的钱,眉开眼笑,继续邀功。 “给我吧。”罗婷婷知道他在想什么,抽出又一张钞票向他扬扬。 因此,很快,仅余的三枝向日葵落入了她的手里。 费镇南去到省政府,在大厅会见了有关同志,问:“是容书记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对方却是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你的委任状既然已经到了,自然要你早点到这边先做个报到。” 容书记下地方哪个乡镇做考察去了,几天内不可能回来。因此费镇南这次来到后,在省政府办公厅里一坐,最想见的领导没有见到面,却是来了一群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向他道贺。费镇南只得与所有人家暄,加上旅途的疲累,等折腾到夜晚回费家的时候,不觉在内心里感到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郁闷。这时,他特别想念起墨兰,47想回到家后今晚就给她打电话。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进墨兰住过的那幢三层小筑,老爷子在北京海军总医院做过手术后,又回南方陆军总医院休养,尚未从医院归来。因此这次住在南方费宅的,是费家老奶奶曼青老太,陪着曼青老太来的,有费镇南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 进到大门里头,费镇南马上能听见大厅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曼青的笑声尤其爽朗,带了说不尽的愉悦:“我说,婷丫头,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了。” “奶奶,不就几支向日葵做成的干 花吗?”罗婷婷娇滴滴的声音在费家老奶奶面前,就会显出与平日里傲然不同的谦虚与自卑,“这样的小事谁都会做。只不过” “只不过你婷丫头贴47,知道我最喜欢这花了。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不会是镇南吧?” 费镇南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一连串景象,上机下机自己亲自抱了向日葵,将它当成珍宝一样,因它宛如她的笑颜。然后出到机场门口,忽然几个孩子捣乱,花飞47散。他心里某一处如刀割,又如火涌。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那天,在费镇南离开后不久也出了事。只因蕙兰的49婆突然杀到,不分青红皂白在医院病房里闹了起来。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媳妇!当时庆生说要娶你,我就说不行,庆生偏偏不信。你一不能给我们家延续香火,二现在又克死你丈夫。你,你把我的庆生还给我!你这个妖妇!”蕙兰的婆婆坐在医院病房内的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蕙兰的4949直接挥手,要给蕙兰两个耳刮子。墨兰冲进来抓住他的手,怒道:“如果你敢打她!”那威吓的声音,冷得像冰铁的面容,把蕙兰的4949与婆婆都给骇住了。 然这个事没有完。两个老人折身回去时,无论如何要把肖庆生的遗体一块带走。 墨兰听说了这个事后,只好陪蕙兰连忙提早在夜晚登机,追赶蕙兰的49婆,担心老人家回去后不知怎么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就怕会闹到傅家里去。意外接路而来,别说与海楠告辞都来不及,墨兰确实没有想到要通知费镇南。大概是想到她这也是赶去他在的城市,早说晚说没有什么区别,去了见上面再说不会有差池。 夜晚在k城的国内国际机场。 蕙兰人坐在候机室里,因伤刚愈合,白天被两个老人闹腾过,戴着两个沉重的眼黑圈,疲倦地挨在椅子里瞌睡。墨兰轻轻给她盖上件衣服,走出去想为她买杯热饮暖身。 走进机场购物区的唰、时便利店,迅速在玲琅满目的货架里寻到自己要的牛奶,放进便利店提供的徵波炉里进行加热。在等待的这几分钟内,便利店的自动门哗地一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眼搜到她的请影,犹如阳光般的微笑。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等着。 墨兰过于注意给蕙兰的牛奶加热,一时却是无去留意周边。拿到加热好的牛奶,刚松口气转过身,抬头看到他,眉眼间忽然如秋风刮起的寒瑟,冷得不能再冷的冰意在她眼底里聚集 。她便是宛若没看见他似的,直线往前走到收银台。 他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开声,如旭日东升的清朗双目如影子般跟随她的倩影。其实,当他走进便利店时,店内女性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清俊的容颜上与熠熠生辉的笑容里。 “我记得他是谁了。”有人仿佛醍醐灌醒,立即打开杂志架上的时尚周刊翻找起来,不会儿,指住周刊内页当中一个巨大幅照,激动的调子从嗓音里蹦出来,“去年诺贝尔生物奖得主罗德教授的第一助手,听说曾经是我们清华的学子。为什么现在才报出来,是听说我们罗德教授想极力推荐他成为自己研究机构的继承人。他的名字叫做” “吴先生,可以为我签个名吗?”收银台的小姐按捺不住了,赶紧拿出笔纸递到他面前。 “没有问题。可你能先帮她收费吗?她是我学妹,麻烦给个方便。”吴梓阳接过笔纸,一方面一如往47知识分子良好的修养形象应付任何公关,一方面那温情脉脉的眼神一直留住在墨兰身上。 “行!行!”连道两声没问题的收银台服务生,和她人一起羡慕地打量墨兰。他敢当众说是他学妹,想必也是个学富五车的女人,是一般人只能高仰的。因而,猜测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目光,不时流转在了墨兰这里。 墨兰对此,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在付款后倏地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吴梓阳随后跟来。她疾走几步,他也疾走几步。她忽然放慢步子,他轻轻地放慢了脚步声。她只得顿住脚,朝着他,弯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吴先生,你这是要找我吗?不知你所为何事,但我和你并不熟悉。” 吴梓阳那轻轻地像是对她一人宠溺的一笑,风流侗傥的俊雅便在他眉梢形成了阳光:“我知道,你恨我入骨。” 你知道就好!墨兰差点儿就要在心里头吐出这句话。但是,她没有忘记,这个人,这个狡猾的人,曾经如何欺骗她为他坐牢受罪,又间接害她家老太太中风入院。所以,这是个十分狡猾的诡计多端的人…她不能再上当了。 “人,总是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才知道需要悔改。我不求你原谅,但我会让你看到,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学长。”吴梓阳似乎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对于她无声的冷视,也只是轻轻说着。 “吴先生这话,不知说给谁听的。”墨兰眉间的客气代表的便是生疏,“不过,倒是先要恭喜吴先生了,能得到诺贝尔奖得主的推荐,进而升任美国研究 机构负责人的宝座,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尤其是留学学子要攀上事业巅峰的终极梦想。吴先生此次归国,在国内的学术界里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侮辱她,然后迎娶楚家五小姐为妻,为的,就是荣华富贵。即便他说知过能改,但是,一则他确实登上学术界宝座的消息,仍暴露了他原本贪图富贵与权势的丑貌。她对他,只有满腔的嘲讽与冰冷的笑意。他说的话其实没有错,让她如梦初醒,男人,都是爱权势的,一如女人,是爱名利的。 然而… “我拒绝了。”吴梓阳眼睛中无有忧愁,也没有对她的话感到伤47,口吐的言语没有犹豫,这使得他一双清亮的双目如扬帆起航的船,充满了开初学子时代的单纯美好,“我拒绝了罗德教授的邀请。这次回国,我是接受了国内某家孤儿院的聘请,担任那里的常理辅导教师。” 墨兰稍稍捏紧了手中的牛奶软瓶,对于他这番话,更多的是审视的疑问。话说,她与他如今有五步之遥,他伫立在那里,没有再靠近她一步,屹立的身影如课本中那棵坚守土地的白杨,孤立而清美。他似乎,真的不再执着于以拼了。 “裕华?”蕙兰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走出了候机厅找到她,因此惊讶地唤道。 墨兰转身而走,这一次,他没有再跟来。 蕙兰越过她肩膀处,望到吴梓阳那清瘦的背影,说:“是那个人吗?” “姐,你说谁啊?”墨兰似是不解地讶问,把她推回候机厅,塞给她牛奶,“快趁热喝吧。你身体未完全好,不注意便会倒下。” 蕙兰被她拉着坐下来,虽然看到了吴梓阳,但并不会多问,只说:“你打电话给三少没有?” “打了一次。他没有接。他不是回去后有许多心事要忙吗?”墨兰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体贴和理解。 蕙兰感到一丝无话可说:没想到自己妹妹,能对恋情冷静自持到这种程度?就不知费镇南有没有像妹妹一样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走进了费家客厅,一眼就瞧见了众人之中众星捧月的曼青。 曼青不像老爷子,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老夫人,平日里追求时尚美,保养的很好。不胖不瘦的身材,配上一件端庄得体的旗袍,一向爱向上扬起的眉梢标明了她曾经不逊于男人的戎马生涯,因而那满头光泽饱满的熠熠银丝与脸色红润的春风满面,使得她最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 年轻上二十来岁。她出身于名门,一生荣华富贵,嫁的是高门子弟,儿孙满堂,人生中几乎从来没有过不如意的事情。费家子孙敬重她,甚至比起对老爷子还要敬畏她三分。她的人脉,不止于军中,扩展到社会千万面,号称八面玲珑的费老夫人,各种手腕自是不言而喻的凌厉。 费镇南对于奶奶曼青,不像对于老爷子,内心的情感十分复杂。 与曼青坐在同一条沙发上的,有他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这对夫妇皆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资深干部,作为长子长媳,深得奶奶曼青的重视。曼青是个同时注重于传统观念的中国女性,因此,没有意外,王佟丽这个长媳妇,当年就是她一眼挑中一手给费新国操47的婚事。王佟丽服侍着曼青奉茶倒水,费新国给曼青扬了扬团蒲扇子扇风。 费镇南在关口处悄声搁下了行李袋子,走进去,唤了声:“大伯,大婶。” 众人抬头望见他,大伯大婶马上齐齐站了起来。费新国向他热忱地招手:“过来,镇南,到这里坐。我们有一段日子没有见面了吧?你奶奶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你了,还不赶紧来打招呼。” 对于长辈,费镇南自然是要尽到基本礼仪的礼貌与尊重,他依照费新国的指意,走过来,到了曼青面前叫一声:“奶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来陪你老爷子啊,免得被人家说都老夫老妻还闹别扭。”曼青一语双关,犀利的眼神儿打量自己的孙子,“怎么样,在军区还好吗?” “部队的生活一直都是没有好与不好之分。”费镇南答。 “你长这么大,是愈发像你老爷子了。”曼青看他不咸不淡的脸色,就知道他貌似得知了什么过来作对的,不由地蹙起了眉教训,“你说话不分轻重,也不分场合。我上次打去军区,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说到最后曼青像是发怒,拿手拍打着沙发扶手。 费镇南稍徵顿挫,接道:“奶奶,我没有不接你电话,是我来不及接,你先挂了。” “既然是这样,你不会打电话回来问候一声吗!” 曼青在把这话怒指出来时候,旁边几个人已经急忙出来打和场。 “赶紧给奶奶道个歉!”王佟丽站出来,小声地用力地提醒费镇南。 “奶奶,别气着,气着对你身体不好。”费新国扶激动得要站起的老人家坐下。 罗婷婷倒是蜘凋的,看了一眼曼青的脸色后说:“奶奶,我觉得这事 儿,也不全是三少的错。” “你说什么,婷丫头?”曼青坐卧在沙发里头睁大了眼睛,睨着她。 “我们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百姓工作的人。因此,国就是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我们在工作岗位废寝忘食,甚至忽略了最亲的人,其实凭的也是对家园的爱戴深情。奶奶,如果你要怪三少这一点,我不能赞同。奶奶作为一个坚守国家海门战士的家人,应该理解家人并给予宽容和鼓励,而绝不是一昧地要求。”罗婷婷站在客厅中间英姿飒爽,言语之中铿锵有力,让费新国与王佟丽同时露出了赞美的目色。 于是,曼青像是疲倦地扶了扶额眉,挥挥手:“都知道你们年轻人一个个嘴巴厉害,哪是我一个老人能反驳得了的。镇南,既然你大伯大婶婷婷都这么为你说话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奶奶,我去给你倒杯水吧。知道你甚爱菊花蜜糖。”费镇南稍稍对老人家鞠个躬,折身到厨房。 曼青看着孙子坚定的背影,真是又爱又恨的,向罗婷婷投去一个眼色。罗婷婷立马意会,跟随进了厨房里头。 费镇南端起个小锅,搁在煤气炉上准备烧煮菊花水。 “我来帮你吧,三少。”罗婷婷卷起袖口,走近说,“这种事儿本来就应该是女人来做。三少来做并不合适。” 费镇南却忽然熄了火,转过了身。 罗婷婷一时被他那双发黑发沉的眼珠子看得有些寒,挤出丝困惑的神态:“三少,你这是” “你,是在自取灭亡。” 罗婷婷内心里一震,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没想到,总以为他或许会拒绝她,但最多也就是拒绝她。却没料到时隔九年后,他依然能一眼看穿了她的内心,说的话,比直接拒绝她还要让她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三分。他的迷人,其实就在这里,那么稳靠,像座山一样,让人高仰不能垂下目光。这样的男人,如果放手,她已经九年了,都没能寻到一个能代替他的。迷恋,重新遇上了更是深陷其中,她绝不会放手的!娇媚地撩起长卷发,擦过他身边,她拧开了煤气炉开关,轻轻地笑道:“我想三少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过来帮三少。” “向日葵从哪里来的?”费镇南背对着她,问。 “我让人帮我在海军基地里摘的。”罗婷婷这么说,也不怕他以为是她从中搞鬼。这有什么,她就是摆明了要从凶手里抢到他。世上就是有这有的 人,做坏事还47安理得口费镇南在明白到她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角色后,走回到了客厅。曼青在客厅里回头,正与大儿子大媳妇热烈交谈。言语之中,似乎,费新国与王佟丽也对罗婷婷的表现十分中意。 “奶奶。”费镇南直接走到了曼青面前。 曼青疑问地看他空着两手:“你不走进了厨房吗?” “奶奶,这杯菊花蜂蜜我唯恐暂时不能孝敬你了。”费镇南道。 “你一一”曼青大愣,见他一脸不为动摇的神色,于是咄咄颤颤地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费新国和王佟丽都过于震惊,一下没有办法回过神来。在他们的印象里:费镇南一直是家里家外都被人交口称赞的孝子。 “你让我把媳妇带回来给你看。但是,我想,奶奶在没有看到之前已经否决了她,只凭一己之见。所以,我不可能把她带来承受侮辱。她是我要珍惜的人,要立誓保护的人。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只能先带着她在能接受她的地方居住。”费镇南是非常平静地在说这番话,因为他认定了自己没有错,而且有老爷子等一众人支持他的决定。所以,他不能让婚事有发生一点裂痕的可能性。最好的选择是,不把墨兰带过来,在曼青49正自己观点之前。 曼青在一怔之后,忽地是,扬起的巴掌啪打在三孙子脸上。打下去的时候,见费镇南原地站立没有躲闪挨了她这巴掌,她心里便是委屈得酸痛了。三孙子,这个三孙子,自小没有了父母,是她和老爷子最心疼的。一步步看着他长大,总是希望不能愧疚他的英雄父母。这孩子也着实争气,给全家人争气,没有辜负任何人希望,无论学业事业为人人品,都是可以令全家人委以自豪的。现在,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那个三流艺人经纪人……她愈想愈是愤怒,愈是无法饶恕那个女人。 “奶奶!”王佟丽见她打了孙子,倒是替她紧张地跳起来道。 曼青深吸口气,瞬间又恢复成如47的颜色坐了下来。她是何等人?是当年军中的女将,号称智勇双全,能屈能伸大女子也。”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楚。”她衔着牙尖,“镇南,我口渴了。” 费镇南眉头蹙紧,站着没有动。 王佟丽赶紧将他推着:“镇南,奶奶都这么说了,还不快把茶端来。” “婶婶。”费镇南没有被她一堆就动,沉稳地看着她,“你也认为,奶奶带来的人才是我应该中意的,是不是?” 第七十六回:一日夫妻百日恩 今晚这架飞机上,似乎聚集了太多的大人物,令人们应接不暇。 先是那位清瘦谦和的清华学子吴梓阳,以清新一代的高等学子风貌获得男女老少的仰慕。接着是头等舱客人终于登机。女人们芳47雀跃,是因听说了天皇巨星aida与亚洲小天皇路米从美国飞来后,要临时在这里转机。男人们津津乐道,是由于某位女皇室人员突然决定也在这里临时转机。但是,在墨兰看来,似乎这几位让公众为之沸腾的大人物,都比不上她身边坐的这位中年男士。这位大叔是在头等舱客人上机后,作为最后一位登机的乘客姗姗来迟。为此,空姐与乘客们没有不抱怨的,因为他差点延误了飞机起飞的时间。 “听说本来是要退票的,但因为是特价票退不了,所以赶来搭飞。”有人说着这话语气里不觉含了丝嫌恶的穷酸气。你穷没有关系,但是你穷不要连累人家。 蕙兰是被四周蚊子一样的人声吵得有些头疼,靠在座椅上的头左右辗转不宁。墨兰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披在肩膀上的外衣拉高,帮蕙兰挡一挡光和声。再看看身边这位大叔,不怀半点愧疚,一靠上座位竟是打起了轻徵的呼噜。疲倦,使得他睡的时候眉纹仍紧皱着,下巴颌生了青色的胡茬。除去倦容,一双英挺的剑眉极富魅力,至于徵徵翘起的嘴角,令她忽然想到弟弟均世一样的孩子气。 飞机从机场起飞后,进入了正常航线。乘客们松开了安全带,有人开始看书的看书,听歌的听歌,拉开餐桌享用机上餐点的也有。交谈声,不会少也不会多。此时夜色渐浓。墨兰不知为何,伸手拨开窗帘眺望了下机窗外面,眼前蓦地浮现出费镇南的眼睛。他的眼,犹如这浓郁的墨色,是苍笔一挥的水墨,充满了敬畏的力量。她不免想着,他如今是在家里做什么?总以为他是个习惯忙碌的人,永远不知疲倦的人,大概是在看书不然就是沉浸于工作吧。她失神地望着窗外,殊不知旁边的中年男士已是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灯下略带弧光的侧颜,英挺的眉毛渐渐地凝成了郁结不散的云。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老爷子的病房里,费镇南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见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老人家一个坐在灯下,慢慢地翻着膝盖上的书本。费老爷子纵横沙场多年,性格刚烈,然则十分爱书。费镇南这会儿看着老人不禁想:自己那么多地方都像爷爷,哪怕是说话和看书的习性。奶奶曼青责骂他的话就是这一点说中了。他是爷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像爷爷是理所当然的。 费老先生只闻声 音便知是他,头没有抬起来,喏了声:“坐吧,镇南。” 费镇南站着,并不急于坐,走到医院的床头台子边,给老人家的口杯里斟满开水。汩汩一一汩,一会儿急一会儿缓的水声,泄露了他不宁的47事。 “怎么来晚了呢?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一个小时前就到的。”费老先生开了声,问。 那是小陆和陆叔出发的时间,与人接回来的时间,费老先生自己琢磨着,哪怕曼青再刁难,路上再塞车,也不应该花去将近三个钟头的时辰,况且,这医院离费宅实在不算远开车来回半小时时间,陆叔的47事能力他又信得过。 费镇南把开水壶的盖子栓上,道:“陆叔在急诊室里。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和一辆小货车挨上了,小陆的额头受了点擦伤。” “就这个事?”费老先生曼声的柔和地问。 费镇南于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满脸47事即使躲在黑暗里,也能被老人家睿智的目光洞察个一清二楚。 “你对你奶奶失望了,是不是?”费老先生手里撩着书页,一手扶扶老花眼镜,“还是怨我,说了是要帮你解决所有问题的,却搞成这样,让你大失所望。” “爷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费镇南听到后面一句,马上佯声气了。 “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是人家华儿说了,与你奶奶的这个事她自己能解决。”费老先生言语之中,透露出与墨兰通电话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为此,费镇南似讶异的,在黑暗里头皱了皱眉,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之前一天吧。好像是立桐他们向她神神秘秘地不止一次提到你奶奶的动作。她也不是想故意问我的,只是略微一提,我就照说无误了。当然,我向和你打包票一样向她也打了包票,说结婚报告的事马上能47成,没有我也有你黎叔在操47。她便问了我一句,这结婚报告受阻的事儿真的是你奶奶在作祟吗?”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又神秘兮兮地撩了撩老花眼镜。 费镇南忽然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不,或许黎立桐他们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能察觉到的事情,就她一眼发现到了呢。 “镇南。真不是你奶奶在作祟。你奶奶也动不了这个手脚。结婚报告审核这个事,是最上层的领导在管,你奶奶虽说人脉很广,但是论实权绝对管不到这个份上。再说了,她若真的是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插手了,不就 是做得人尽皆知被人笑话吗,说她连自己家内事都管不了。你奶奶性子是很傲的!”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嘴角衔了一丝笑眯眯的。 “那会是谁在插手我的结婚报告?”费镇南问出了这话以后,又觉得不对劲,就老爷子的口气来说,貌似这阻碍他结婚报告的人,也不全是坏他好事。因此,他问了老爷子没有马上答,他也就没继续追问这个,而是替想自己解决曼青的墨兰忧心起来:“她怎么能这么自信呢?”瞧,今晚曼青可是连他都打上了。她是曼青的眼中钉,如果一条直线走到曼青面前,能保全尸骨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费老先生扶着下巴,凝视着书页上的一点,“却是,镇南,你真的对你奶奶失望到绝望了吗?” “老爷子。”费镇南深吸上口气,才按住到口的激动,“我是个晚辈,所以对长辈绝对会是尊敬。只是,爷爷,奶奶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她偏执,听信一方的话。” “但你奶奶一直来能获得众人的尊重,也是因为她品德性格上的某些优点,像光辉一样不会消失。没错,你奶奶是个性格爽快的人,黑白分明,憎恶分明,或许有时会有鲁莽,然而当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爽快地承认。”费老先生扶了扶眼镜,似在掩盖眼角处流露的情绪。 “爷爷”费镇南相当吃惊地看着老人,虽然这两夫妻之间这么多年的吵闹,众人看的一清二白,但是,似乎中间不是这样的简单。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镇南,你是要结婚的人了,更是要记住这话,婚姻中没有什么会比夫妻之间的信任更重要了。”说着费老先生摆摆手。 这场爷孙俩的谈话到此结束。费镇南走了出去,心里念着老人家的话,心头仍是乱纷纷的,在想与墨兰婚事的同时更挂47两个老人的婚姻。在走廊上遇到了从急诊室过来的陆叔。 见他仍满腹47事的,陆叔不禁问:“三少,老爷子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只是我担心奶奶一一”费镇南稍顿了下后,吐出,“陆叔,你是不知道,今晚奶奶又说要与爷爷离婚了。” “哈哈。”陆叔听完后,哈哈大笑,仿佛他是庸人自扰,“三少,你奶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说要和老爷子离婚,这话一年能说上百次,说了几十年了,有真的实行过吗?还有啊,你别忘了,她这回说什么是来看你,其实是为了老爷子才放下北京的所有公务跑过来的。之前在北京,你老爷子开刀的 时候,不过是个小手术,她在手术室外的坐立不安,把医生都给吓到了。怕老爷子没有出手术室门,就她先需要急救了。” 费镇南听陆叔的说法,整整有一刻的时间只是拧着眉。 “我听小陆说,裕华要提前回来,是不是?”陆叔的话点到即止,大概是觉得多说无益,而且以费镇南的能力会想不通的事情吗,便是关切地问起墨兰的事。 “是的。今晚十一二点到达机场的飞机。我想去机场接她。”费镇南道。 “这样啊。”陆叔点头,望着表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你一块去接她吧。” “老爷子的病”费镇南迟疑着。 “小陆在这里陪着。反正他今晚也得留院口我和医生都说好了。”陆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 费镇南便与他一块下楼,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一路上,陆叔又与他商议,是将墨兰和她姐姐暂时安排在哪里住宿。貌似,蕙兰的夫家也不会接纳蕙兰回家。提及蕙兰的事情,费镇南更迫切与容书记对话。因为肖庆生的问题,直接关涉到政府部门内部的公关问题。然而,所有这些事,在想到要与她相逢后,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一个强烈的念头,只要见到她,一切问题都能迎47而解。难道,自己还真的信了她能自如地面对奶奶曼青吗? 到了机场大厅,大屏幕上闪烁飞机起飞到达的时刻表。费镇南又望了下表。陆叔比他更急,跑到服务台那里询问飞机到达的确切时间,跑回来时与他说:貌似受到天气影响,会晚点。 因此,两人是在机场大厅的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候。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飞机遇到了气流,使得蕙兰的伤口受到颠簸,蕙兰气促着,胸部起伏不定。墨兰摸着她额头,又帮她将潮湿的额发拂开,轻轻拍打她的脸,担心她会失去意识。 身边那位大叔开始说话了:“是不是病人?” 墨兰第一次听他声音,发觉是低沉醇厚犹如男播音员的嗓音十分悦耳舒适,由是撇过头朝他看一眼,发现他睁开的双目如星子一般,既让人感觉遥远的仰视又有种亲近的舒适。一种敏锐的感觉,在她心里头蓦然浮起。见他固然是匆忙上机,仍衣冠楚楚,那西装里打的领带,绝对是专业的打法,皮鞋擦得黑亮,俨然是个十分习惯于注重衣着礼仪的人,至于那49文包,一直没有离他身。一切都表明了,这人是个成功人士。但不 会是商人,因他手上脖子上,都没有昂贵饰品,身上没有香水,所以,很有可能是政府官员。于是那些笑话他寒酸的人,肯定是有眼无珠。 大叔看她一时目不转睛的,明亮的眼睛笑了笑:“是不是看着觉得我眼熟?” 眼熟,似有一丁点儿的。但墨兰想不起会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如果对方真是官员,她在电视或是报纸上见过对方的相片也不奇怪。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出门广交朋友,既然对方有意提起并露出热忱帮助的样子,墨兰便客气道。 “鄙人姓罗,单名一个铮字。”他说话倒是爽快,听她问,马上答。 “罗先生,有幸认识你。”墨兰简单含了下头。 “两位小姐怎么称呼呢?”罗铮问,有来有往。 “她姓傅,算是我金兰姐妹名蕙兰,我姓卢,名裕华。”墨兰道。 “蕙兰,裕华。”罗铮念着这两个名字,仿若嚼了诗句不觉押着韵,”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墨兰因此快要认定了:他就是个播音员,而且是中央电视台的名嘴儿。每说一句话,都能把声气语调都恰如其分地拿捏,出口的声音简直能令人从头舒畅到脚。 “你姐姐需要什么帮助吗?”罗铮听着蕙兰喘息的声音,肃紧了眉头问。 墨兰摸摸蕙兰的额头与脉搏,摇摇头说:“她只是因为飞机的晃动感到不舒适。” “你是医生?”罗铮像是对她另眼相看,上上下下打量她。 上机匆忙,又要一路照顾姐姐蕙兰,墨兰今天仅一身十分干净简单的裤子与短袖衬衣,鞋子穿的还是那天与费海楠在k城买的便宜球鞋。因而看起来十足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姑娘。她对任何不熟路人答话都是不咸不淡的:“不算是。学过一点皮毛。” 罗铮一刻没有言语了,只因他感觉得出她一点也不爱说话。 在这个时刻,头等舱的门挪开条缝,一双乌亮狡猾的眼珠子在经济舱里头骨碌碌地旋转着。 “路米,走路米在看这边……”某个女孩欢悦地叫着,害羞地低下头。 墨兰听见,眉头一打结:这小鬼,真是作恶多端。好好的不在头等舱享受帝王服务,在这里瞎看什么。不过,没想到他真与她。在一起了。如此一来,在报纸上看到的,说是aida打算与他一起进行环球演出的报道,应该不是讹传。只是,他与aida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那 晚在游轮,aida那近乎神迹的一枪,又是怎么一回事? 路米其实只要一眼,就在众人中锁定了她的存在。因此他兴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坐在对面的aida炫耀似地说:“果然,她是上了这架飞机。老哥,不然,我们把她绑架了吧。” “我不会做任何勉强她的事情。”aida靠在椅子里,手上翻阅的是黑色皮的厚重圣经。他戴着墨镜,旁人也不能洞察出他有没有阅读到圣经里的字样。 “老哥,你不抢的话,她就要被人家抢走了。我听说她这次回去,是要与那个人结婚的。”路米用力地怂恿他。 “你不如说是你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aida不为所动,甚至把怂恿的机会握回自己手里。 路米眯眯眼,在他胸前的十字架望着,然后目光一飘,向着机舱右侧偷窥他们两人的皇室小羽主习惯地展露一个金灿灿的天使笑容。小羽主激动地红了脸蛋儿,两手局促地抚摸烧辣的脸颊。 aida不动声色见到这里,不得不提醒弟弟:“注意公众形象。” 因此在瞟到同样黑色黑裤宛如正经生意人模样的fase,路米几乎在心里头扯淡一声:切,都是杀手,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谁规定杀手就不能钓马子了。 但是,还真有杀手装得很像杀手的。眼见在经济舱那边,忽然有两三个男人站了起来。墨兰就此感觉到身边的罗铮全身一绷直。她正觉稀奇,罗铮已经低声与她说:能帮我一个忙吗?边说的同时,他已把手中的胶囊暗地里交到她手里边,嘱咐:如果我出了事,请务必将这个胶囊交到省政府的容书记。 墨兰在一怔之后,不知出于什么47绪,拉住了他袖口:“我不明白。” 是很重要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东西。他的嘴唇无声地这么说,眼中那抹坚毅的义无反顾的神色,让墨兰一下子联想到了费镇南。 那几个男人走到了罗铮的座位旁边。空姐见他们几人在机舱内肆无忌惮地走动,急忙过来询问并要求:有什么事吗?现在飞机遇到气流,机长要求所有人必须留在自己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这是为了乘客们的安全着想。 一个人便是粗鲁地将空姐推开去,另有一个男人,霍地拔出不知藏在哪里带上机的刀子,搁在了罗铮的脖子上,阴森森地说:“这个人,盗了我们的东西。” 于是机内开始有人尖叫。空姐在跌到地上时,立即按了警报到达驾驶舱。 “起来!”对方的头目大声叫罗铮起立。 罗铮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尖利刀48,一点点伸直膝盖站立。他刚站稳,马上有两个男人搜索他全身上下。搜了十几遍,几乎是把罗铮的内衣内裤都掏光了检查,就是不见有自己想要的物品。 “我想,你们认错了人。”罗铮淡定从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的是一丝无常无聊的笑。 头目将他脸上的笑脸打量一眼,眼睛在四周环顾一圈,眉毛一挑,对着他身旁坐的墨兰与蕙兰:“将这两个女人拉起来。” 墨兰在对方动手伤到自己之前,只好扶着姐姐蕙兰站了起来。 “你们与他是什么关系?”头目问。 “没有任何关系。”墨兰道。 “我见到你刚刚还和他谈话。”头目不信,是把她一拉,给拽到了机舱内的过道上。 因此,机舱内又有人站了起来。 “你们放开她!”开口的吴梓阳,解开安全带,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当他快要走到墨兰这里时,自然有一个男人挡在他面前,邪恶地挑衅道:“怎么,想英雄救美?” “你们想要多少钱才愿意放开她们两个?”吴梓阳面无改色地迎着他们,说道。 蕙兰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在他的脸上扫过一眼,又在低头的墨兰头顶扫一下。 “我们要十亿!你付得起吗!”那男人便是在吴梓阳简陋的衬衣上弹着指甲灰,语气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只是要钱,当然能给得起。”吴梓阳低眼在对方那肮脏的指甲上蹙眉看着,又像是哧一声嘲笑地说,“只要放了她们,我这辈子肯定能赚够十亿给你们。” “我们现在就要!”那男人因他讽刺的神貌受到刺激,伸手就将他推一下,“滚蛋,穷小子!” 吴梓阳退了两步才站稳。这时,几个男人已色迷迷地要在两个女人身上搜身。罗铮的目光变得愈来愈冷,却是在头目扫过来视线时露出气定神闲的笑眯眯。 墨兰很不想,但没有办法了。在一个男人将手伸过来时,忽然扼住对方的手腕过了自己的肩头然后猛地一拉。咔,对方的肩膀脱臼,耷拉着像是废掉的手臂痛叫。同时,她已是把对方藏在裤带里的手枪拔了出来,当着这几个男人的面潇洒地拉开保险栓。那娴熟玩枪的动作,让几个围上来的男人全部望而止步。他们惊悚的眼神都写着: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毕竟在飞机上,墨兰是绝不敢随意开枪的。便是有人先要抓蕙兰为人质威胁她。蕙兰身体虚弱,走一步软一步,眼见两个男人冲上来要抓自己,她几乎是要闭上了眼睛咬舌。这时一个人影飞快地护在她面前,把她扶住并快速撤到了厕所里头的同时,手臂被挨上了一刀子。蕙兰摸到了他手臂上淌流下的热液,睁开眼睛,惊疑地看着保护自己的吴梓阳。 “该死的!他们把门反锁了!”见抓蕙兰的机会落空,几个绑匪愤怒地叫喊。 墨兰依然不敢乱开枪,与他们在机舱内僵持住了。为了拖延时间,绑匪们开始决定劫机。有绑匪寻找前往驾驶舱的路行,发现要经过头等舱,便是在头等舱外激烈地砸起了门。 紧闭舱门好像只图自保的头等舱内,十二三岁的皇室小羽主吓得快哭了。小羽主的六名保镖严密以待,一边是骂起了航空公司与此地的政府与治安。因此路米刚要去打开头等舱舱门,小羽主的一名保镖立在舱门口,要把他推到尽头远的地方。 “你们不去外面帮忙吗?”路米只退一步便站稳,挑着眉问,“外面坐的人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们如果不帮忙,肯定会出人命的。” “所有人的命,都比不上49主殿下重要。”保镖义正言辞禀明皇家立场。 路米甚觉无趣的,歪着脖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又开始怂恿aida:“老哥,你如果再不去救人,她会死的。” 当自己这么一说,舱门外真是发生了女人受伤的尖叫。路米刹那变了脸,敛起的天使笑脸犹如魔鬼一般的沥青脸色,让谁看了都不寒而栗。别说小羽主被他吓得惊叫,就是那些比他更身强体壮的保镖们,都是被他乌青的脸吓住了。 “路米。”aida轻轻一声,阻止弟弟再往前走出舱门。 “老哥,你上回还不是亲自救了她姐姐吗?”路米几乎是不耐烦了,为了自家那个闷骚老哥急。 “现在能比那时吗?现在多少眼睛看着。”aida没有答话,是fase先心急以唇语代替aida向路米解释。 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路米就是眼睛高傲地看着老哥:“我和你不一样。哪怕是从此在公众面前消失,也绝不想袖手旁观。” “可是我不能答应。”aida将圣经书合上,fase接到他的暗示,忽然一个快步走到路米面前。路米眼睛刚一个大睁,脖子后突然一个重击落下,身体当即软了下来。aid a看了看弟弟,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翻读圣经。 经济舱内,那些人砸不开头等舱舱门,又抓不住躲在厕所里的蕙兰。墨兰举着的枪,让他们无法对机舱内的其他人动弹。飞机的机长在得到警报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着落于机场。当然,也通知了机场人员有关本机内发生的暴力事情。 等候在机场大厅内的费镇南和陆叔,听说墨兰的飞机被人劫持,可以说是相当的吃惊,继而都不禁提47吊胆起来。 “好像说是飞机内有乘客与劫机的歹徒进行对持。”陆叔来来回回地跑着,四处打听消息。 听见了消防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陆陆续续进入到机场,在飞机降落机场前待命。 费镇南在犹豫了一刻后,要大步前往机场的指挥台。陆叔突然拉住了他:“不要这么做,三少!如果你一旦介入,得想想后果。” 那是,如果他介入的话,会对自己今后在这里的工作造成不小的困难。因为未正式在所有省委面前露面上任,不算是正式就职登台,这时如果动手,只会是越权,给底下人造成动用特权的印象。可他能怎么办?想了一想,他无法就这样无动于衷。总是,能想到为她做什么的。因此,当他在来的刑警人员中发现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时,快步地走了过去。 张士浩看见了他,应说他的身影本身就魄力十足,他的所在有种不可言喻的气场令人忽视不得。于是,张士浩马上认出了他是那个在墨兰病死的那家医院里见到的男人。 “你好,张队。”费镇南47知张士浩必定是能认出自己的,因为据他调查过这个刑警不仅有一双好眼力还有一副热血心肠。 “费司令吗?”张士浩伸出手,面容刚毅,目中有所思索。 费镇南握住他手的同时挨近他身边小声说:“想请张队帮个忙。” “军区的司令员居然要我一个小小刑警帮忙?”张士浩虚晃一枪,似是打探地一笑。 “张队,49安与军队本来就是两套系统,不分大小。”费镇南一边敷衍,一边是慎重地再低声说,“我是想求张队让我走在前面进入飞机营救人质。” “我不明白费司令的意思。就如费司令所言,我们刑警与军队是两个独立的部门。现在是我们的工作任务,费司令即使在军队里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我们也不可能让费司令冒这个险。”张士浩铁果地拒绝。 “如果,我说 第七十七回:女儿 飞机降落了。机场内灯火通明,白热的镭射灯光像火烤的太阳照着中间的客机。 飞机内的空气到了炙热的顶点,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无论是劫持犯还是乘客。 头等舱内相对是安全的,aida看了眼对面像是睡死了的弟弟,见时机是差不多了,给沁k使去一个眼色,同时拿脚尖踢了踢弟弟的球鞋。 沁k便是不留痕迹地在地上放落了一个小弹子球。那很小很小仿佛小玻璃珠子的球体骨碌碌滚过了头等舱,在守在舱门的保镖两腿中间滑了过去,穿过舱门下面的缝隙,到达了经济舱。紧接fase的手插入了裤袋,按下了遥控装置。小弹子珠呐一声自碎成了烟状的粉末,白色的迷雾不会几充斥了整个经济舱,并从缝隙蔓延回了头等舱。 在这一团如迷雾般的视界里,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动弹。墨兰感觉手里握的枪都能握出了一把潮汗来,眼前,有个人影像是对着自己走来,但看身形不像那群劫持犯,而且那人的行步诡异到竟然没有半点声音。因此,她很快联想起游轮上的事,凝神注视着那个渐渐靠近来的黑影。 同时间,机舱外的救援队伍在发现机内发生异状时,决定了进行强行突破。费镇南等人在强行撬开机舱门后,发现了并不呛人的白色迷雾弥漫到了整个机舱。不等技术人员分析烟雾的成分,直觉里不会是有毒气体,费镇南心里果断地一个念头,持着枪独自走了进去。张士浩来不及喊他,不,是生怕一喊会给他带来危险。毕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面,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是不好动手的,鲁莽地发出声音反而会给自己暴露了对手袭击的目标, 费镇南在白雾中靠着以往训练中形成的动物般触觉,并依照刚刚所见的记忆里机舱构造的图片,在头等舱内犹如瞎子顺利走到了尽头。脚尖触过去,发现头等舱门是敞开的,他一个箭步跨入到经济舱,如刀般的尖利目光穿过雾团,锁定了那袭黑色的禁袍。 墨兰是觉一阵风拂过了自己的脸蛋,耳畔是如云飘般的一阵铛铛铛,心底的某处便是被勾起了什么。 “上一回来不及。这一次好像能多说一句话。没关系,我们今后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这个声音,华丽的声线,让人一听就不可忘却的,她知道,是那个多少人为之癫狂的男人的声音aida。可他,与自己有关系吗?上一次她就想问了。 当她的眉尖稍微地紧蹙,他也似是紧了眉,云般地叹息:“好像,你什么 都记不得了。是军队的人动的手吗?” “也或许是我自己想选择遗忘。”墨兰道。那是她并不觉得失忆是伴痛苦的事情,这不意味着是她自己选择了丢掉这段记忆吗。 “我不相信你会选择遗忘。如果一个人忘记了曾经的痛楚,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aida,你是aida吧?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这些话,但我觉得并不合适由你来与我说。” “我要在这个城市呆上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来打个赌吧。是我执着,还是命运的使然。如果我们在这个城市里不经意地再次相遇,到时,或许你会什么都记了起来。”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似乎是扬起了眉,道,“他来了。” 墨兰尚来不及换口气,背后忽如而来的温暖贴紧了自己的脊梁,熟悉的手搂紧了自己的腰肢,一句呼唤从她喉咙口里几乎冲出:镇南。费镇南的声音从她耳际擦过,犹如飓风一般的,音量却是仅能他们三人听见的:“离开她!” 他这样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墨兰一怔,能感觉到熨在自己身后的费镇南体内蕴藏的激烈情绪。然后是枪慢慢举起,并在旋扣扳机的声音。 aida。 几个声音在雾中响起。 因此,费镇南始终没有开枪,听铛铛铛的响声在自己面前如风一般飘逝。他另一只没有拿枪的手一直紧紧地把墨兰抱着搂着。墨兰以为自己的骨头快在他手中碾碎了一般,心里头为他的不安进而也感到了蔓延的忐忑。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在武警戴上特殊目视眼镜进入机舱内拿下劫持犯的同时,头等舱的客人作为第一批被营救出来的人质,先为下机。 罗婷婷、曼青等人站在了封锁线的最前端,紧张地等待着解救出来的人质一一下机。 走在最前头的,当然是来内陆旅游不幸遇到劫机事件的皇室小羽主,被几名保镖护着走下飞机后,立即乘坐专车离开。接下来,是两位演艺界巨星aida和路米了。 在走下飞机的旋梯时,路米还在49缠aida:“老哥,你和她说了吗?怎样,她答应了吗?” “如果她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回海军那里继续玩游戏?”aida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把戏,以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对公众时边以唇语答复他。 路米只得学着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面对摄像镜头,同时在 扫到人群里面一个人影时,把嘴角的邪恶勾得更有味道了。 罗婷婷忽如被冷飕飕的风一刮,全身几乎打起了颤抖。站在她旁边的王佟丽毫无所觉,顾着惊讶:“哎呀,路米和aida都往我们这边看了,难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路米,aida?”曼青疑惑着。 “是。奶奶,这两人都是天皇巨星,而且号称老少皆通的少奶杀手。”王佟丽笑融融地给老人家灌输信息,“奶奶,你应该多看一点电视娱乐节目。” “我知道。aida嘛,那个唱歌很好听,被海楠整天念在嘴里的偶像。海楠这个笨丫头,喜欢的偶像能和自己结婚吗?”曼青不觉地念叨并为傻乎乎的孙女担心。 “海楠真正的47上人并不是他。”王佟丽多少知道海楠于黎立桐的47事。 曼青不是不知道,所以这番唠叨最多也只是口上说说而已。因此,她和王佟丽一样感到惊异的是,为什么路米和aida都走向她们这边望过来呢。她们三个人,一个是七老八十的女人了,一个是家庭主妇,只有婷婷是年轻的漂亮的 罗婷婷两个膝盖头打起了软儿,眼看路米向着自己在笑完之后蓦地做了个鬼脸。至于aida,她压根不敢看他一眼。不会忘记,九年前,如果不是的那一枪,她已在这个男人的枪口下命丧黄泉。可这个事她绝对不会对谁说出去的,她不能让解得意! aida在她嘴角边的阴影留驻了一眼之后,回头。 路米与他上车后,突然伸长一条腿横过他前面:“老哥,你和那女人也有瓜葛吗?” “是你自己对她先笑的吧……”aida秉持一向敷衍似的说话方式。 “我是好奇。因为她在见到你之后,竟然不像一般女人高兴地尖叫,而是像见到魔鬼快要被吓死了一样。”路米把手枕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看着他,这样有趣的好事他怎可能放过呢,“莫非,她是你想杀却没有杀掉的人?老哥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是49救了她。”aida道。 “她和49是很好的关系吗?”路米稍徵吃惊地张了眼问。 “不是。” “那是什么?” “她最好祈祷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遇到她口我要杀的人,是不会失手的。”aida轻描淡写的,一边似是疲倦了地闭目养神起来。 路米在他戴紧的墨镜瞟上一眼,似乎 能看得到他底下隐匿的表情:显然,他对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厌恶呢。不知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厌恶?应说,据自己对老哥aida的了解,老哥向来没有痛恶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要杀自己的人,都没有过厌恶的情感。找机会,得去查查这女人的底细。 这时,罗婷婷见着aida的专车离开,心头的惊惧却没有松开,忽然真的腿软了下来。王佟丽搀扶住她,惊吓道:“婷婷,你是太担心你爸爸了吧?” “是,好像是的。”罗婷婷勉强地挤出一丝笑。 “别紧张。镇南上了飞机,一定能救出你爸爸。”王佟丽帮她抚背,安慰道。 提到费镇南,罗婷婷想:莫非他真是得知了她的爸爸出事了,才比她先一步赶到机场的吗?这一想,她心里不禁高兴了,哪怕是自己父亲出事也是伴值得高兴的事。 曼青比她更是紧张地踮起脚尖眺看飞机的出口。飞机上的乘客,陆续下机,只是迟迟不见费镇南与罗铮的身影。她心头不由念叨起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呢? 飞机上,劫持犯已经通通被拿住,并押解下机。旅客们有次序地提了行李袋依次离开机舱。然而,机舱内的烟雾,却是在过了许久,才慢慢地散了开去。在这个时机,费镇南将自己与墨兰的枪都收了起来。等雾散开后,他兀然发现罗铮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罗铮一双富含深意的眼睛,注目在他与墨兰并肩的身影上。 “罗叔。”费镇南想到罗婷婷与曼青,在喊他这声罗叔时不免含了些复杂的情感,“很久没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罗铮一只手伸来,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拍拍,“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刚从军校毕业下连队,是吧?” “那时罗叔经常在我爷爷那里走动。”费镇南回忆着罗铮是什么时候与他们费家开始热络的。 “你爷爷是个受人敬爱的人。”罗铮简单地一语带过,似乎不想在此事上提太多。 “可是罗叔怎么会一个人搭乘飞机”费镇南疑问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应该是有保镖随行的。 “我不是去办公务。”罗铮向他身边的墨兰悄悄使去一个眼神儿,笑着又带过去。 因此,墨兰一时,却是不能马上将他交托的胶囊还回给他。再说了,她担心蕙兰,走过去看武警们撬开厕所的门。 罗铮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层模糊的光彩,像是在忆想。 费镇南对于他忽然的沉默有了疑问:“罗叔?” “她是你什么人,镇南?”罗铮看回他,以当面质问的语气。 费镇南想到罗婷婷,表情愈发紧肃了,答:“我的妻子。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 “那么婷婷一一”罗铮似乎有丝讶于他这么的直接,虽然刚刚在见到他和墨兰站在一块时已经有预感两人之间关系非浅,然而自己女儿婷婷的47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罗叔,有些事情是勉强不得的。罗叔是个有见识有文化的人,想必不会做一些为难晚辈的事。”费镇南坦率地说。 罗铮一听他这话,哭笑不得的,在宛如磐石般的肩膀上再拍拍:“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固执的拼命三郎。如果你能学会再婉转一点,学一点君臣的47机,别说你奶奶会拿不下来。” 费镇南对于自己的缺点不是不知道,却也不自卑:“我不可能是君臣。” “我让你学君臣的47机,又不是让你样样像他。” “即使这样,我想,君臣也不会喜欢上婷婷这样的女人。虽然这个话对于罗叔,有点儿失齐山”费镇南可一点也不想罗婷婷这样的女人当自己的弟媳。 “你一一”罗铮语噎了,好半天才叹出一丝无奈的,“没想到,你对我女儿是那么的讨厌。婷婷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吗?虽然我知道我女儿有许多缺点,但或许是你没有看见她的优点,毕竟她从小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 费镇南听他话声中含了相当的感伤,又有了疑惑:“罗叔你这话意思是……” 罗铮面对他的疑问,却是再度沉默了,与在前面指挥现场的张士浩遥遥对上眼。张士浩向他简单含了下头:“罗部长。”语气里,全是一个普通下级面对上级官员的态度。 “这一次的事,多亏了有张队长的协助。”费镇南见他们两人打了招呼,借此机会将张士浩的枪归还给了主人。 张士浩握回自己的枪,经检查后发现根本没有发出过一颗子弹,像是松了口气说道:”费司令太过客气。我们都是性情中人,有难当然要互相协助。”说完,他折身返回到现场总指挥的岗位,指挥武警全力将被关在厕所里面的人质解救出来。几经努力之后,武警终于用电刀将门割开。 墨兰拨开了前面的人,挤到了最前面,喊道:“姐” 蕙兰抬起了脸,看见她,露出惊喜之色:“你没事吧,裕华?” “没事。姐,你呢?”墨兰在见到她脸上的血迹时,眼睛紧张地瞪圆,“你受伤了吗,姐?!” “不,不是我。”蕙兰稍徵移开身体,向她摇摇头,“不是我受伤,是他。” 于是墨兰看见了,前面进去的医务人员正在给吴梓阳受伤的右臂缠绕止血绷带。吴梓阳闭着双目,脸上青白,好像是由于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因此在做完第一步急救处理后,马上有担架要将他抬下飞机。为此,蕙兰相当忧心地说:“是,是他帮我挡了一刀。这可怎么办?” 墨兰穿过了人群,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他最多只是一个小擦伤,一时失血过多而已。” 听她漫不经常的语气,蕙兰不得不转过头,观察她冷漠的双目:“裕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他终究是救了我一命的人。” 知道蕙兰说的是实话,墨兰聪明地不再驳嘴,抽出条纸巾帮她擦额头的细汗,岔开了话题:“姐,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你也累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歇一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我怎么可能对救命恩人置之不理。”对此,蕙兰自是不能同意的,”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到医院,等他脱离了危险期,亲自道声谢意再可以走。我们不能做没有教养的人,裕华。” 费镇南一直留意她们两姐妹的情况。见到她们之间似乎起了口角,便是担忧起来。他走过去察看,方是知道出事的人是吴梓阳。如果担心吴梓阳的人是墨兰,他心里肯定吃味,肯定要插手。可事实是,担心吴梓阳的是蕙兰。因此他心里又是吃惊起来。不会忘记之前在基地蕙兰曾与自己坦承过的47事,说是担心吴梓阳这个人会对墨兰使坏。结果是,吴梓阳现今是救了蕙兰的命,蔫兰是个心肠善良的女人,就此为吴梓阳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他一时反而不好随意插嘴了。 担架这时过来,救护人员把失去意识的吴梓阳抬上了担架。蕙兰上前,叫了伤者两声。吴梓阳根本没有醒,一动不动似是死了一般甚是骇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伤者是否有性命之忧。蕙兰心里顿下决心,执意跟去。 墨兰劝不住她也拉不住她,眼见她疾步走下飞机舷梯,然后登上了护送吴梓阳到医院的救护车。在怔了一下后,墨兰着急地跟着走下舷梯。见着墨兰脚步匆忙,费镇南打从心底里担心她绊脚,尾随在她后面。等下到最后一步阶梯,她真的脚下打滑,于是他手一伸,把她稳稳从后面抱住。 这亲密 的一幕,不止在后面的罗铮看见,连在现场的罗婷婷、曼青、王佟丽等人都见得一清二楚。王佟丽一只手捂住嘴巴:“这,镇南这”后面惊讶的话当着罗婷婷的面只能咽回肚子里。曼青在望到罗铮也出现时,眉头打成了个死结口罗婷婷双目中射出了49狠的狰狞的犹如狼一般的,却是在脸上维持风轻云淡的笑纹。 “姐一一”墨兰低喊一声,眼见因为自己绊脚没能赶到,蕙兰搭上的救护车呼啸着出了机场。 “不要担心。我们跟着去就行了。”费镇南比较担心她的脚,怕她刚刚的不慎扭到了脚踝,因此想扶她找个地方先坐下察看。 没想到的是,尾随在后面的罗铮走上来也这么说:“快看看,她的脚有没有扭到。” 费镇南便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墨兰走到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跪下来,脱了她的鞋子,帮她看脚。罗铮跟来后,在旁边看着。 王佟丽在见到罗铮跟随费镇南和墨兰走,就忧心忡忡了:“难道罗部长不知道”这是何等复杂的关系,她简直不敢去看罗婷婷的脸色。 罗婷婷冲过了封锁线,向着罗铮奔过去:“爸一一爸一一” 罗铮这才回了身,见到她,像是被抓到什么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你出事我怎么可能不来!”罗婷婷像是懊恼地一跺脚,埋怨道,“你离开家回家一直都不说一声的。现在出了事难道还要瞒着我!” 罗铮见曼青和王佟丽也从后面跟来了,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说:“我的事务繁忙,一些事也不好和你说,你要体谅。而且,你看我现在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然而,罗婷婷不是没有发现到他留意在墨兰身上的目光,为此她眼中闪过了一抹更阴狠的暗光,到了他身边挽住他手臂,在他身上偎依着,低声喊道:“爸一一”完全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儿形态。罗铮只得把手放在她头发上揉了揉。 墨兰听着他们两父女的对话,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罗婷婷的事,她之前听白烨等人不知暗中提醒过多少次了,所以不可能不知道。然而,这天意弄人吧。居然让她在飞机上与罗婷婷的父亲遇上了。话说,这个在罗婷婷后面跟来的老太太,满头银发,双目烁烁,目光一如古代女将穆桂英充满了犀利的灵气,莫非就是 “镇南。”曼青看到这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孩子,究竟还知道不知道分寸的?她喝着孙子的声音便不免带了一丝气怒的。 费镇南这回没有像在家里那般马上反抗,因着老爷子在医院里与他交47的一番谈话。 “你这孩子,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扶到医务室里让专业人员查看吗?”曼青再气怒,也是知道当了多少人的面在说话,还有媒体的闪光灯在现场捕捉任何有趣的新闻呢,于是说话自然要委婉些。 墨兰倒是听着这话,悄悄抬着眼角很好奇地打量这个老奶奶,嘴角渐渐漫开了一丝有趣的笑意。费镇南见她听了奶奶为难的话居然在偷笑,一时以为她是不是发烧了,拿手想去探她额头。墨兰只得按住他手,低声道:“没事。” 没事?费镇南簇紧眉,自己为她在奶奶面前或许会吃亏的事担心死了,她居然这样轻描淡写的。 墨兰把脚伸回鞋子里,慢慢地站了起来。费镇南马上跟着起身,伸手去扶她。她却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曼青见她这个动作,心里别扭了下:这女人,还有自知之明嘛。或许,用点手段就能搞定。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出了机场,墨兰要马上赶到医院跟踪蕙兰的情况。 “他们应该是把伤者送到了陆军总医院。我跟她去,顺便看看老爷子的情况。”费镇南说。 罗婷婷、曼青等人都还没有开口,罗铮点头,说:“赶紧快去吧。” “爸?!”罗婷婷震惊的。 “罗部长……”王佟丽吃惊的。 曼青到底是老姜,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沉住气:“镇南,好生送着卢小姐。” 费镇南其实对于罗铮的态度,也是有丝意外的,不过能得到奶奶的松口,他马上坐上了小本田。 陆叔将小本田开上了路,与墨兰说:“你回来。老爷子可高兴了。不过没有想到出了这样一件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 “陆叔,这事先不要告诉老爷子。”墨兰不想病人为有事没事担心。 “我也这么想。”陆叔点着头,边与费镇南对了个眼色。 费镇南便是伸手将墨兰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掌心里握着,踌躇的声音慢慢地说:“裕华,我爷爷说你和他通过电话了。有关我奶奶的事,你也听过不少了。” “喔。”墨兰应一声后,忽觉他的手握紧了自己,47知他在紧张,回头来向他一笑,“老人家都是那样子。别说你奶奶,我家老太太也是一样的。” “什么?”费镇南头一次听说,紧追 问。 墨兰当然不会向他坦白实话:事实上傅家老太太的初衷是不会赞成她嫁进官家。如果老太太知道蕙兰的事后,肯定更激烈地反对的。不过,首先要解决曼青的事情。她便是将他的手反握,向他徵徵地安抚地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机场内,王佟丽坐落不安,眼见曼青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也不知在想什么。罗婷婷也是,说是去上洗手间,到这会儿都没回来。王佟丽小声翼翼地说:“奶奶,是不是该上洗手间去看一看,或许,婷婷在里面”如果罗婷婷因此大受打击躲在洗手间里哭泣,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场持久战。”曼青像个淡定从容的指挥官,道,“婷婷如果一战就败了,也不能进我们费家的门。结婚只是第一步,婚后还有更多的战争需要面对。” “奶奶。”王佟丽头疼着。 曼青以一双好眼力,观察着百米远的地方罗铮与一个刑警官员在对话。那个刑警官员,叫做张士浩。只是叫做张士浩吗?而且,罗铮怎么会一个人突然飞了回来。 罗铮能感受到背后费家老奶奶可怕的眼力,忙走到了有墙阻隔的地方,与张士浩继续对话:“告诉书记,这个事我会再继续跟踪。” “罗部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张士浩像是十分艰难地摸着警帽的帽檐。 “说!”罗铮命令。 “这事我对书记也没有说”张士浩在缓慢地调整完呼吸后,道,“之前我不是说我接触过一个冤案吗?我想,那个被人平白无故陷害死的犯人其实没有死。而且,我觉得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罗铮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隐含的另一层深意,因此受到震动的:“你胡说什么!” “大伯,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婷婷会是你的女儿。” 第七十八回:夜色这么好 “大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被骗了。”张士浩的脸上微露出烦恼的神色。 “怎么被骗?是指有人故意让罗婷婷成为我的女儿吗?”罗铮额头的眉纹一直紧紧皱着。 “不是。我是指,大伯,你做事谨慎,所以即使有人冒充你女儿,也很难从你的工作中得到情报。我的意思是,上头故意让对方得逞,使得表面像是罗婷婷进入了我们内部,其实是想抓出幕后所有的指使,最后一网打尽。” 罗铮听他这番话,知道他是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得出这样复杂的结论,便沉下了脸问:“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想法?” “实不相瞒,我也是在洞察出带我的领导卢大队有内幕时,然上层一直按兵不动,方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但究竟是真是假,还是上层已经被敌人完全控制住。我无法肯定。我和大伯这么说,是想,或许大伯有方法可以破解迷题。” 张士浩说这些话时,都是用无声的唇语暗示。罗铮也用唇语回应。 所以,在女洗手间里的罗婷婷只能在听见罗铮的第一句话,接下来都是嚓嚓嚓的电磁波干扰音。 王佟丽按捺不住,寻到了女洗手间,敲打着卫生间门板:“婷婷,婷婷在吗?” “在。王阿姨。”罗婷婷在心里臭骂了罗铮一句“老奸巨猾。”把监听耳机收了起来,用着甜美的声音回应王佟丽走出了卫生间。 “你还好吧,婷婷?”王佟丽观察她像是红肿的双目,不禁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罗婷婷挤了挤眼角,像是刚刚哭完一样,说:“没事。王阿姨,这么一点打击,我还受得住。” “瞧你说的。”王佟丽唉声,不知怎么安慰她。费镇南的态度是一回事,令人费解的,应该是罗铮了。 “我爸呢?”罗婷婷左右张望着,问。 “在车上等我们呢。”王佟丽道。 莫非是上了车,才会一直有嚓嚓嚓的电磁波干扰。罗婷婷这么想,心里安定了大半。 走到机场门口,见罗铮坐上了费家的小轿车子,曼青也坐在了车上。有车窗相隔着,老人家的神情在窗子里头显得模糊不可辨析。罗婷婷马上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与曼青靠近。罗铮是一回事,曼青不比罗铮,把曼青抓住才是重要。因此,她便是甜甜地叫着曼青:“奶奶,这么晚了,我想你也饿了,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夜宵店,不如我们吃完夜宵再回去吧。” “也 是。你爸刚下飞机,又经历了不小的折腾。罗部长,你女儿既然想孝敬你,你是不是该让她孝敬一下呢?她现在也是有工作在赚钱的人了,理应让她孝敬的。”曼青像是应和罗婷婷的话,对着车前镜里的罗铮说。 都说费家的老奶奶一双眼睛当认真起来时,犹如电闪雷呜。罗铮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只觉得曼青的眼睛从车前镜里折射过来,像是一眼进到他内心最底最虚的地方。况且,老人家这话似是在打探他秘密居多。他避着车前镜里老人家的视线,以惯来的外交手段笑呵呵地打个迷糊眼:“是。是口女儿要孝顺,理应接受的。婷婷,你给司机指个路,让奶奶也尝一尝。” “好。”罗婷婷见罗铮又如往47一般对待自己,47想:真是49搞怪,莫非自己是与49气场不和?就此放下了不少疑47,她揽着曼青的胳膊儿亲切地继续拉关系。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去到吴梓阳的病房时,见到蕙兰坐在病人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给病人细47擦汗,那一脸的认真与关心让人见了真是不忍47。墨兰不好就此开声阻止姐姐,看着心里头又添堵,总觉得像吴梓阳这样的男人哪怕变得再好也不值得蕙兰关心,于是,她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去。 费镇南问过了医生有关吴梓阳的伤况,听说了伤者的伤况不重,心里似有所思。在走廊与墨兰汇合后,他向她转述医生的话说:“情况不严重,他几天之后应该可以出院的。你和蕙兰说说,让她放心。” 墨兰漫不经常地嗯了声,其实那人生死与她毫无干系,只是牵涉上蕙兰。 费镇南似乎能洞察到她的47事,就擦过她身边走进去与蕙兰悄声说了吴梓阳的情况。 “有劳三少了。”蕙兰点着头,一眼望到门口能看见始终不肯进来的墨兰,向费镇南嘱咐,“我妹妹的事,就拜托三少了。今晚,我是必定要留在这里的。” 费镇南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她那双坚定不移的小眼珠子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于是相当慎重地握了下她的手,半是命令式地说:“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你要明白,你是她这世上很亲的亲人。她不能没有你的。” “我明白的。”蕙兰在疲倦中露出的笑,有一种夜来香的迷人气息,散发着柔弱里的刚强。 费镇南离开病房,前面墨兰已经走到了走廊口。他追上她后,她问道:“我姐姐又说了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费镇南简 略地说道,“只说了以她做人的准则,今晚是要留在这里的。” 墨兰轻蹙着眉尖,也不似愁云,只是蹙着。 两人紧接走到了老爷子的病房,轻轻推门进去时,见老爷子已经入睡了。在这样一个晚上,两人忽如迷途的羔羊,睡意未上来,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打发时间。 “你公司不是有房子吗?”费镇南想了一想,眉头一拧一松,想出了个不坏的主意。 墨兰想到他要进自己的闺房,多少有点儿局促的,拿起曼青当借口:“三少,如果你不回家,奶奶会生气的。” “不会。”费镇南口气坚定的,果断的。有了老爷子的那番话,以及罗铮今晚奇异的表现后,他愈发能肯定曼青今夜必是会思考更深一层次的问题了。 “三少?”墨兰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含了深一层的意思。 为此,他眉毛一挑,果断地拉起她的手47:“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总觉得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 能当得起司令的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人。兴致一起,他匆匆拉她出了门外。在大路上截了辆出租车,立即前往她的宿舍。 墨兰能感应到他的47焦,却不知他的47焦从何而来。如果说是为了费家奶奶,过于简单。他握着她的手一时紧一时松的,好像更多是来自于一种犹豫。他在犹豫什么? 到达小区的时候,夜早已深了。浓浓的夜色,是城市那种模糊的讨厌的浑浊色彩。从海军基地那片单纯美好的地方回到浊世,她忽然很能明白他一直喜欢离家久住部队的原因。 “部队里空气是好。”对此,他不否认自己爱部队的那种单纯。从这一方面来说,他是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她偶尔看着他说起47爱的部队时嘴角那抹男孩子似的顽皮,是很想用手去抚摸。 宿舍门一开,她带着他进屋。他见着那明亮的优雅的奶油色的地板砖,脱掉了皮鞋。她忙说:“别脱,都一个月没有回来打扫卫生了。”他还是赤着脚走进了她屋子里。这个屋子里的气息,一如她本人,淡淡的萦绕的清新,素雅的格调,舒适的氛围。 她进了厨房去烧开水,问:“要喝水,还是茶,咖啡?好像家里只剩这些。”问了几声都没听见他答应,她只得从厨房里头探了脑袋出来看,结果发现他立在碟机旁边,在。架子上翻转着几张。碟子,似乎入了神一般地看着。 蹑手摄脚的,她近到他身边,踮 起脚尖,张望他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原来是百老汇歌剧猫与蝴蝶夫人的唱片。没想到他会喜欢这样的,海楠不是说他只喜欢军乐吗? “海楠尽是瞎说。”费镇南毫不客气地露出想打妹妹屁股的口气,然后粗糙的指头却是温柔地抚摸碟片,问,“不是你自己买的。” “向公司借的。去买没有时间。”墨兰道,开始用藏在柜子里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彩绘欧式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茶香飘溢在屋里,他一闻,就知是至少1斤上千块的好茶。有人赚钱,自己赚自己用,或是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只会存不会花。她不是,赚钱是为了和他人一块分享快乐,为了他人可以很舍得花。她是个好心肠的女人,从一开始遇到她,他就知道。但不是好心肠的女人都能像她这样冷血处事的。 “在想什么?”茶端到他面前,发现他好像心不在焉,她飞扬起眉梢徵笑着。 “你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回公司的。”费镇南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尽可能以轻松化无的语气与她说。 “三少是想问楚昭曼的事吗?”墨兰给自己的茶里加了颗红糖,嚼着甜甜蜜蜜的味道,是很轻松地在谈论这个问题,“她很好对付,见招拆招。” “我奶奶比较难对付,是不是?”他抬头,看着她的脸在日光灯下熠熠生辉。 墨兰徵笑了下:“三少是想知道我怎么与奶奶相处吗?” “我不想知道。”他对她招招手。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搁下了茶杯,在走到他面前时他忽然两只手伸来把她搂了个满怀。她跌到了他怀里,枕着他温热的大腿,满脸潮红,两手按住他结实的肩膀。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道:“我是信得过你的。我爷爷都信得过你,以你的……。” 他的话说到半截没有下去。于是她推开了他肩膀,一双眼睛俯视着他双眼,想从他目中探查出什么他没有说完的话。 屋里这时很安静,安静到掉根头发都能听得见。她的呼吸一吸一滞的,他的脸逐渐地凑近到她面前,鼻尖与她的鼻尖贴着,让她的呼吸与自己的气体融合在了一起。他不急于吻她,只是喃喃着:别离开我半步。 这句话,是让她忽然想起了飞机上,他向着aida发怒的那句:离开她! “aida是什么人?”她想,是由于他才紧张了,本来自己是没有半点紧张的。因为她觉察不出aida对于自己 的敌意。况且,aida不是还救了蕙兰吗? “杀手。杀过很多人的人。一个专门做杀人生意的人。”费镇南轻轻地呼出口气,“当然,我不认为他会杀你。毕竟他对全世界的人宣布过,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是绝不会杀的,那就是你。” “为什么?”她诧异的,好奇的。不是好奇为什么aida与她会有什么关系,而是为什么既然说了aida不会杀她,他还会这样地担心要aida远离她。… “因为aida的这句话,给你惹来了其它的杀机。”费镇南说完这话,就此双手把她松开了。 墨兰直起身,捏着下巴颌在他面前徘徊,不觉地思摸着他的话:“你是说,我进监狱被人害死,不是因为楚家人也不是因为傅家人,而是因为有人想和aida做对,所以对我下了杀手。” “有这个可能性。”费镇南端起茶杯,开始慢慢品尝她泡茶的手艺。能买得起好茶的人,若不能泡上一手好茶,那是不大可能的。况且以他所知的她这种对待一件事能认真到极致的性格。果然,喝上一口,丰厚的茶蕴在舌尖泛开,香气充溢于口中,让人爱不舍口。 “你知道可能是谁,对不对?……”她现在倒是不急着品茶了,哪怕是多昂贵的茶,都抵不上她这会儿被引发的兴趣。对,是兴趣。即使他说了有人会想杀她,她更多的是怀了兴趣。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贪生怕死这样的事,绝不会适合于她这种富于挑战性的人。 “我们现在锁定了一个叫做教皇的目标。”费镇南不知不觉间,是把茶都喝完了,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手艺带来的极致享受。 教皇?这个名字让她忽然忆起,金与她提起过,一个叫做女祭司的奇怪名号。 她沉默了一会。费镇南睁开眼,就此留意到了她脸上掠过的一怔,说:“你是不是有个助手,叫做金的?” “是。”墨兰回过头。这事她清楚他早就知道了,不然那天岳涛不会循着金的线索来找她。 “我派了岳涛去和她接触。”费镇南把手里的空杯搁到了桌上,若无其事地告诉她。 “哎?”墨兰真真是一惊。惊的是金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与她说,难道自认是私事,不需要与她报告吗?若金认定了是私事,真说不定岳涛用了什么手段。这么一想,她心里怪别扭的。 “她不像你,连枪都不会用。如果真出了什么危险事儿,肯定不能自保。”费镇南倒 是蛮信任岳涛的为人。再说了,人家是光棍,与女同胞出了什么擦枪走火的事儿,也不算是犯罪。 墨兰敛了神色:“你说有什么危险事儿?” 感觉到她全身都绷紧了,费镇南将指头贴到唇边上嘘声。 墨兰因他的表情,注意起屋子里四周的环境。包括屋子里的摆设,天花板的角落,垃圾桶。百匿埋索本书名谈万卷着速匿臣斩 “你这房子一个月没有人进来了是不是?”费镇南道。 “是。我即使没有来住,有金帮我每天看门。”自从有过被陷害的经历后,她如今是什么事都万全准备,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一进门先走去。架子吗?”费镇南颇有深意地做出启示。 墨兰紧了眉:“那个架子一一” “被人动过。”费镇南不容置疑地断定。 “或许是金在我这里无聊时翻翻,她47是这样无拘无束的。一一不是,你怎么知道被人动过,你又没有到我家过?”她追着问,不信以金的能力不能帮她守好一道家门。 “要我知道为什么,很简单。这里的碟片被人掉包过了。”费镇南将刚刚拿的那张百老汇歌剧。的外壳打开,露出里面那张碟片,翻转过碟片金亮的背面对着日光灯,说,“看见没有?碟片表面一点都没有磨损的痕迹。你说你是在公司里借的,肯定被人听过多次的碟片,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墨兰站在那里,怔了很久,久久地望着他。他如星的眸子,如剑的双眉,英俊又习惯于沉默的脸,既是熟悉又是生疏。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自诩是个司令,是个粗人,只会带人打仗。但是,他懂的东西,似乎远远不止这么多……。 所以,他像是紧张她的动作,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犹豫。 “三少。”她感到喉咙里紧了。 “我和你说过,我是带兵打仗的人。我和君臣、立桐他们都是这样被培养起来的军人。有时候,我们总是会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的处境。”他说到这里,顿了声,一双像是石头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已经不言而喻。 “三少” “有些事我必须先和你说明白。接下来,可能会死很多人。” 军人的铁则,似乎不是她能想象的。 他要说的就是这一点。她作为军人的妻子,必须懂得这一点。世界上,真正打仗的兵没有 没杀过人的。军令如山,不止对于军人,也对于军人的妻子。如果有人要与他谈话的话,很快,也将有人会与她进行谈话。 那个。架子里的碟片之所以被掉包,不是她的对手做的,而是他的上司做的。目的显而易见,是要彻底地调查她的近况。费镇南派岳涛与金接触,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的上司也会这么做。即是说,他这是先下手了,给上司一个摆好的路子走。岳涛,总比他的上司派另一个人要好,终究属于熟悉的人选。 “怕吗?”夜晚,他亲昵地磨蹭她的额发,道,“所以除了我,他们都说要娶军人为妻,不是军人不要。” 他们指的是费君臣、黎立桐和白烨他们。 “我会打枪不是吗?”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他听着这话,不禁低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串笑声。那是,她的枪法即使在女军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笑什么?”她局促的,举起手佯装是拳头在肩膀上捶了捶。 他把她的手握下,紧接一个伏低,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起来。夜色这么好,还是在她的闺房,他不努力就怪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早上,费老先生起来的时候,见到床头立的身影与花瓶里的花叠成了一个双影,便拿了枕头边上的老花眼镜戴上叹着:“这人,愈老眼睛愈是不中用了。连人和花都分不清。” “老爷子。那是卢同志貌美如花。”还是陆叔的嘴巴甜,笑着扶他起身顺便夸他能有个漂亮的孙媳妇。 “裕华你一个人来的吗?”老爷子问。 “三少去买爷爷喜欢的包子和豆浆。”墨兰拿着剪刀给花瓶里新买来的几支花儿修剪枝叶,答道。 “三少是孝顺。”陆叔说。 “过来。”费老先生招招手,让墨兰坐下来。 墨兰就此坐下,想起了自己上回离开前给老先生念的《灯》,不觉地嘴边浮笑。嗯想,时间过得真快。 “裕华。”费老先生用口杯漱完口,取下眼镜拿毛巾擦脸,边问,“你和镇南决定好了在哪里举47婚事吗?” 关于这事,费镇南有与她提过。这个要说到白烨了。不是他说起,她还真不知道,原来他们49人当中,就白烨一人早结了婚。白烨的婚礼是在军舰上举行的。一听说这个在军舰上举行婚礼的点子,只听听,都觉得能在脑子里想象出十分浪漫美丽的画面。 “我问他,部队是什么规矩,我们就照做。”墨兰规规矩矩地回答老人。 费老先生把毛巾扔回给陆叔手里,重新戴上老花眼镜:“你说什么?这婚礼部队里还有规矩吗?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墨兰汗颜:老爷子,我知道你火眼金睛,也不要这么快拆穿我嘛。 “镇南的战友里面,最早结婚的是白家那小子。”费老先生说到婚姻大事不和他们年轻人打迷糊眼,纵横沙场的老将一挥手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想在军舰上心,那就在军舰上心。这个不是劳什子的难事。”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结果,老爷子说的三孙子婚礼要在军舰上举47的消息,不到下午就传回了家中。 费新国不得和老婆商量:“没想到老爷子47意那么坚决,我看,这事我们是无法插手了。你打个电话给关老先生,说我们无能无力。” “那怎么行?我侄子那边拜托我了,说今年非要进海关不可。”王佟丽跺着脚,心里不高兴。 “你看看你,事情没有47成,你答应人家什么!”费新国也生气了,叉着腰说话。 “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像是吵架的声音都传到外边来了,给人听见成何体统!”曼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于是这对夫妇像蚱猛一样跳了起来。 家门口这时门铃作响,报道是有客人上门来访了。 曼青走下楼,稳健的步子连楼梯扶手都不用摸。走下最后一层阶梯,看见客厅里立着的年轻女人穿着伴得体的青绿色旗袍,脚着一双白色凉鞋,窈窕的身段,齐肩的学生头,像是一幅民国时代的剪画。 王佟丽仔细瞧女子的五官认出了是昨晚见到的墨兰,吃惊于她昨夜与今日的截然不同,应说是人要衣装吗?昨晚的墨兰,或许由于长途旅行的劳累,精神不济为一,那一身简单的衬衫裤子也是显得十分随意以至给人邋遢的印象。今日的墨兰,美丽端庄得体,一看就走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 “镇南找的这媳妇看起来不错啊”费新国第一次见墨兰,暗地里蹭着老婆的胳膊说:怎么不像你昨晚形容的那人。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王佟丽真以为自己昨晚是瞎眼了吧。这个女人,或许五官没有罗婷婷娇媚,但是那种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就是十分上得起台面。相反,罗婷婷那种外露的气质,无法与墨兰收敛的内蕴相比。论官家要的媳妇,当然是懂得内敛的女人为佳。 不过,王佟丽还是努努嘴:“奶奶说了,只是个三流艺人的经纪人,既是没有配得起镇南的家世,本身学历能力更是和婷婷无法相比的。” “只是徒有其表的花瓶吗?”费新国对于老婆的话保持质疑,谁让老婆昨晚已经看走眼一次了,而且,以他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花瓶一类的,仅凭那双敢直面面对他们家奶奶的星辰一般的眼睛。就不知奶奶是怎么想的了。 “坐吧。”曼青傲慢的,自己先在沙发坐了下来,以稍稍架起膝盖的坐姿,呈现出以我为尊的审视者姿态。 墨兰也无客气,在老人家的对面坐了下来。 “佟丽,上个茶。”曼青叫大媳妇。 王佟丽立即收到老人家的意思:老人家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就是一个三流艺人经纪人吗?能有什么能耐? 墨兰徵徵笑着,把自己带来的礼盒搁上台面,说:“奶奶,这是我给奶奶带来的见面齐山我们这做晚辈的,一时也不知道拿什么出手才能讨得老人家欢47,就在对面茶铺买了两斤茶。还望奶奶笑纳。” 瞧这话说的,不软不硬。曼青要真拒了人家,倒显得自己失礼不会做老人了。而且,一出手礼物就是茶,可以说挑得最稳当,绝对不会送错。老人家再挑刺也不会挑自己话的刺,毕竟老人家自己刚刚不是叫了上茶吗。 费新国啧啧啧的:三侄子挑的这老婆不简单啊,肯定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 曼青的性子如老爷子说的,是傲的。既然你送来,我就收下,当着你的面拆开,然后该怎么收拾你还是怎么收拾你,就看我怎么收拾你。结果,当她把礼袋里的茶罐抽出来时,在她旁边观看的王佟丽一见,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可是英国女王最爱的中国安徽祁门红茶。当然,祁门红茶也分档次的,最便宜的像是假名的,一斤几十块钱的也有。但是,看这包装的档次,只要是有经验的茶客,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一盒仅两斤的茶叶,没有十万八万块是拿不下来的货,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才能买到的。 “我,对于红茶的兴趣一般般。”曼青斟酌了会儿,总算是挤出了一句不大甘愿的话。谁不知道,红茶对于爱美的女人,对于意图保持身体良好健康的老人来说,都是如红酒一般的美品。明着说不喜欢,等于自打嘴巴说自己没有47识。 墨兰一听,心里又想笑了:这费家老奶奶,就像老爷子说的,特别爱闹别扭。 第七十九回:拿下 上好的荼叶配上上好的茶艺,“不难喝。”泣句话说出来,有种违心的拗口。曼青意识到自己这场对于墨兰的攻坚战将会打得相当艰苦,可是她拉不下这把老脸。 “今天天气不错,我约了几个茶友到公园喝个下午茶。既然卢小姐对于荼道有兴趣,不妨凑个热闹?”曼青一方面承认自己是47满意足地享受了杯上等好茶,一方面以为这个时候集思广益显得十分重要,因此她决定转移战场,让几个朋友为自己支招。 听这意思,也知道是准备打群体战了。最怕一群三姑六婆蝙风点火,如果能一块拿下,最好不过。墨兰搁下手中荼具,微笑道:“一切全听奶奶主意。” 哼,是你自己早有主意了吧。曼青嘴角哼着,心里头则少有的忐忑不安起来。对于这个女人,她抓不到任何主意。既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不知道怎么应付才能打发掉。棘手,比想象中的棘手,甚至是措手不及。 王佟丽马上出去给她们打车,因为家里开车的司机都不在,费新国也跑出去了……截了辆出租车,开到自己家门。扶着曼青上了车后、一路开到了市区里的某个市立公园。这公园地儿大,有个环境优雅的茶园,是老人家们经常拿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垒青对这地方是太熟悉不过了。 几个老大太在接到星青的电话时,早已火速赶来支援战友,都站在茶园门口的地方等着。 墨兰静静地一眼扫过去,见都是衣着得体精神饱满的老大人,恐怕一个个在社交届里的地位都不会低口曼青自然是骄傲地向她介绍:某某是什么文化界的泰山北斗,某某又是什么以前局长的太太。总之,一个个的响头,是愈老愈受尊敬,都是子孙满堂能为之撑腰。 老太太们,有老太太傲的本事。 墨兰并不会傻到装作嘲笑老太太们的本事。老太太们,实际上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口因为自己某一天也会变成老太太,不是吗?当她把这个话在昨晚上说给费镇南听时,费镇南以一种出奇的晶亮的目光审视她那张尖下巴领的小,脸,久久没有出声,好像是在研究她的灵瑰深处。 “卢裕华。到我家做客的。”曼青并不需多说两句把她介绍给老夫人们,因为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够多了。 老夫人们投来的目光,都在审时度势。那是虽说有曼青的话在前头,然而,她们私底下调查的事情也不会少。必然都得多少看着费老先生和费镇南的面子。 一行人移步到茶园的小包厢落 座口曼青坐在了主人的位置,把餐牌递交给服务生时稍顿了下,道:“今天卢小姐来我家时带了两斤上乘好荼,我这会儿也带出来了,让我们几个茶友也都尝尝鲜。” 王体丽立马把那价值不菲的红茶抱在手心里,跟服务生去准备泡荼用具。等那茶泡了出来,一室的香气让几个老夫人都眉开眼笑的:“是好茶。难得的好茶。” 曼青傲慢地向墨兰投去个眼神:你看看,我可不是找人故意来为难你的,都是知书达理的人。我要让你输得47服口服。 墨兰接到曼青的挑衅,垂低下眼帘,安静地等待夫人们出起。 “有听说卢小姐之前是在美国学习,不知道是就读于哪所高等学府?”第一位老夫人问了个常规性问题,调查其教育。良好的教育,才能造出人才,打出名声。女人更是。 有关这点,费镇南早就帮她做好假了,还是她原先那所大学,不过是就读于外语学院。) “洛杉矶大学。”墨兰答。 “读的什么专业?”老夫人们追问。 “外语。” “那对外语肯定很精通了?” “只修读了几国语言。” “哪些国家?”老夫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问,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折穿小孩子的谎言。 墨兰抬了下眼皮,答:“不多。就英语、日语、韩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都是现学现卖。”她才不会装谦虚要在夫人们面前隐瞒自己的优势,如果这些优势能给自己的婚姻带来宽敞大道,为什么不用? 老大人们都不大相信她能一人精通这么多国语言。曼青大声地咳了两声,要其中一位精通外语的老夫人出个试练题。然而,这点肯定是难不倒有真材实料的墨兰。当夫人们听到她流利地口吐出多国语言时,一个个成了目瞪口呆的木头。貌似,曼青中意的那个罗婷婷,也没有这样的惊人才华吧。如果曼青择了罗婷婷舍去这样的人才,岂不是变成了曼青有眼无珠? 曼青和王佟丽又被震了一下。数万块的红茶,接下来是多圄语言吗? 曼青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地晃动身体,有了犹豫的倾向。这个战,再打下去,说不定真会输了。或许,她该回去重新准备,再重新冲锋陷阵。 王体丽不比曼青,侄子的事挂在心头上,等不及呢。她便贴在曼青耳边出招:妈,我们是军人家庭口婷婷的枪法在部队里面赫赫有名,与妈的当 年英名配得上。她一个不是军人的女人,肯定不会拿枪,说不定被枪声一吓就得哭,能配得上镇南和妈吗? 曼青被这提醒,心里马上有了主意。她几乎是要出声称赞起大媳妇的聪明伶俐,包括了自己申泌妇的眼光准没有错。 “我们去园里面走走吧。主要是我手痒了。”曼青站起来,指挥道。 几个老夫人一听,便知道她要出那招必胜技了,不禁都有点儿可怜起了墨兰口应说曼青只要这一招一出,基本上没有哪个女的不知难而退。 墨兰预备着曼青会使劲儿刁难自己的,也想过会出现自己意料不到的情况。她本就是在商场上帷幄大权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困难,哪怕是再大的困难也绝不会有畏缩的念头。因此,她果断地跟着站了起身。好胆量嘛!曼青瞥她一目,掉身率先走出茶园。 结果,见看来到小孩子玩打枪的地方,墨兰明白曼青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也因而想起昨晚上自己还向费镇南夸耀的:至少我会打枪。她简直是要为眼下这个被自己料中的情景哭笑不得起来。 曼青见着她自见面以来一向平静无波的脸色似乎起了点波折,不禁感到出奇,心思:莫非,真被大媳妇料中了?不由地心中大喜。 “两位想玩枪是吗?”老板走了过来,谄笑着说,“这个虽然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但是大人也可以玩的。” “每人十枪。”虽青已做了主张,道。 老板马上递给她一支激光步枪,正要告诉她怎么瞄准射击,而且担心地提醒她是不是该戴上老花眼镜。韭青嫌弃他罗哩罗嗦的:“我闭着眼也能打中。”于是老板笑眯眯地走到一边去,就等着这几个傲慢的顾客上当受骗. 结果呢 费镇南自墨兰决意单枪匹马去挑战奶奶时,在老爷子的病房里一直不停地望表。虽然口头上他一直坚称信任她的能力,但是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老爷子比他们几个都镇定多了,竟然翻起报纸上的广告版……要与他商议新婚夫妇去哪里拍婚纱照比较好。 到了下午49五点钟,陆叔按捺不住了,帮他去打听消息。回来后将费镇南偷偷地招到一边单独谈话,说消息是从奶奶的老朋友口中得到的勺原来老人家下午约了一群朋友,准备在公园里对墨兰一人进行围堵战。没想到,老人家第一次出马,就失手了,打击还不小。 “奶奶失手?”费镇南没有办法想象曼青沮丧的样子。在他自幼小起的记忆里, 奶奶曼青都是唯我独尊的人,眼中容不得沙粒的人,对自己更是苛责,所以才有了这样谁也无法挑战的费家老奶奶的自傲。 “下午你奶奶带着裕华去玩激光枪射击。”陆叔开始叙述从他人口里听到的故事。 费镇南嘴里忍不住一声“额”。他明白奶奶踢到铁板了,而且是奶奶自己强项的铁板。 “话说,三少,我是有听小陆提起过,但是裕华的枪法真有这么神吗?”陆叔没有亲眼所见墨兰的枪法,不,应说是从没有亲眼见过49打枪的人,光从别人嘴里听说都是觉得不可想象的事。 费镇南露出无法言语只能意会的神情来,令陆叔更觉高深莫测了:“我只能说,她是个天才。” 因此,曼青在玩了激光枪射击后,整个人就如失瑰落魄地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王佟丽在老人家房间门外守着。费新国在老爷子那边得到了消息后也跑了回来,问老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见鬼了!”王佟丽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口气说,“先是几万块的红茶,接着是六国语言精通的外交官,后来是射击。” “射击。。费新国喃着,深知道妈向来喜欢带人玩射击的把戏,“妈当年就是部队里的神枪手了。那一手枪法,连老爷子都自叹不如,小时候竟拿这个来吓唬我们几兄弟。老了又拿这个鞭策孙子。可以说,妈是用这招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了,妈这回遇到对手了吗?” “什么对手?简直是一面倒!”王佟丽说到激动的地方时,面红目赤。 “妈打倒对手向来是一面倒的情况。”费新国一点都不以为奇怪,提醒媳妇。 “不是啊。是妈一面倒!”王佟丽叫。 费新国这一下吃惊不小,拿指头指指老人家的房门:“这,这”。妈被人打败了……有可能吗?” 王佟丽拿手捂着激动得烧红的脸:“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当那人拿起枪的时候,妈就瞪直眼了,好像看见了很不得了的人。接下来,妈完全像变了个人,一言不发的,要马上回家。不过,要是我,也会受到打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虽然我不会打枪,但是,你一看那人打枪的姿势,就觉得是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是光挥闪闪的电影明星!那种感受,你还非得亲眼在场才能领会到。我送妈回家的时候,妈几个朋友都对我说:妈如果选了另一个人当孙媳妇,那妈真的是瞎眼了。不过她们都相信 妈不是这样眼光的人。” 这么神?费新国庆幸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了,对媳妇贴47地说:“别紧张,老爷子那边,我已经说好话了。镇南这婚事,我们会帮着打理。” “妈怎么办?”王佟丽还是个好媳妇的,担心老人家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 曼青坐在房间里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呆呆地拿起床头的相片架子看看,后来是站起来忽然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王佟丽和费新国被她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动作吓得不轻,以为老人家因为打击太大变得神志不清,费新国甚至马上要打电话让自己的兄弟,即是费君臣也是当医生的爸妈赶紧过来。 “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找张相片!”曼青对于王佟丽的拉拉扯扯受不了了,吼道。 “妈,你找谁的照片?我帮你找。”王佟丽问。 曼青却是软了下来,喃喃自语的:“我忘了。那孩子没有给我留下照片”。 “妈。”王佟丽扶老人家起来,应说老人家这副样子,自她进费家当媳妇后还从未见过,不禁与丈夫一同忧心忡忡的。 “那孩子都不知是死是活。”曼青边喃喃,边挥着手要他们出去。 他们只得又退了出去,依照老人家的意思让老人家一人清静。 曼青扶着额眉,冥想了很久,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了话筒,吸口气向对方说:“老陆啊,老爷子在吧?让老爷子听个电话,我有事要问他。一一哦,对了,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吧?如果有客人在老爷子病房里,我等会儿再打过去。” 老爷子在对面接了电话,道:“嗯,事情我都听说了工有什么事你问吧。” “这事你瞒了我多久。” “……,” “你那个十六年前声称在外包养的情妇其实就是那个孩子吧。” “……一,” “你为什么不说?!” “组织有纪律。” “臭他妈的纪律!那孩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狠47把她带走“就再也没有把她还给我!” “我知道,你待她如亲生女儿,不,比亲生女儿还亲。因为是你金兰姐妹的遗孤。” 曼青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滚,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激情了:“她呢?她现在怎样了?” “……,” “死了,是不是?一一我就知道你 们这群冷血的,总是以为国捐躯为借口!” 费老先生执着话筒,听着电话里面妻子像是孩子似地控诉。他透过病房的窗玻璃,能看见窗口底下费镇南匆匆走出大门,与墨兰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口两今年轻人并肩的身影,令他勇气又悄然地滋生了起来,坚定的意向对话筒对方的妻子说:“曼青,我们还未老。还来得及,保护该保护的孩子们。所以,你一定得按兵不动!” 一一《司令大人》一一 “奶奶不知道怎么样了,怪让人担心的。”墨兰面对费镇南……忽然从心底感到恨疚,早知道就让着老人家。可是,又怕,如果被老人家打败了,老人家得瑟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想要反将一军时老人家是不是必须承受更大的打击。 费镇南牵着她手,在医院的革坪里而漫步着,信心十足地说:“我家奶奶也是个铁血军人,哪会被这么快打败?一蹶不振这个词“决不适用于我们军人。” “那奶奶是怎么回事呢?”墨兰模糊地念着。曼青那个满脸的震惊之色,不大像是单纯的受到失败的打击。 “不要多想了。”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在她头发上杂了杂,“既然奶奶也同意了,我们该先去照个婚纱照。婚礼的准备同时进行。” 墨兰忍不住地推了推他:“奶奶同意没有司意,都没有说呢。” “如果奶奶说了同意,你是不是马上和我一块去领证?”费镇南立马反将她一军,挑衅的眉,笑浓浓的嘴角,都笃定了她是必输无疑。 墨兰嘴里头真想说他狡猾,奶奶即使同意,也是她费了一点47力拿下来的不是吗?他现在倒好,居功自傲了。 不过,还真没想到被他说中了。曼青在当天晚上,就给了她电话,约她出来一趟。老人家这次出来,没有和儿子儿媳妇说,是一人偷偷跑出来的:墨兰愈来愈以为这费家的奶奶以前必是做特务的,出来时学人家戴了副墨镜,坐在咖啡馆里手举着份报纸,再联想老人家下午拿枪的姿势,俨然是电视剧里的双枪老太太。 “你没有把镇南叫来。很好。”曼青见她遵照命令是自己一人来的,满意地点点头。 对话不是在人多嘈杂的咖啡馆里进行的。曼青叫了辆车,两人坐丰走到了一块近郊的地方。等墨兰下了车,兀然发现是来到了挂名警备区的地头。 “下午玩的那抢叫做玩具枪。真枪我相信你拿过。”曼青摘下墨镜,向她意味深长地说。 早已有军官在门口等候航们,站岗的十乓们向晏青尊敬地敬礼。 曼青曾经在军中的地位,不会低。 墨兰与来迎接她们的军官在后面攀谈,才知道老人家曾经是军校赫林有名的女教官。 “曼中校曾经教出来的学生,在国家射击队都是老大哥老大姐。她专门教特种兵射击。尤其是女特种兵,更是要到她手下练一练。” 墨兰听了这话,在心里顿悟:老人家下千看她拿枪后的样子,绝不是受到打击,而是想起了什么。不无意外,曼青是把她带到了射击场上。 在进行射击之前,要先桃抢。老人家的眼号称火眼金睛,手只要拂过各种各样手枪的外壳,就能准确念出每一把枪的型号、产地,原始地,优缺点口挑出一把,掂在手心里,那个姿态叫做一个爽,浑然是妙不可言的美感。熟手地装上弹夹,把抢扔到了墨兰的手中,老人家说:“后来我听说了你和婷婷在海军基地的射击场也比过了枪。婷婷那支枪,是我专门给她挑,给她校对的。结果那枪在你手里更顺手,打出了可怕的成债来。你试一下这把,然后我再给你调试。” “奶奶?”墨兰受宠若惊,又显得有丝为难的,”我是个普还老百姓,是不能拥有枪支弹药的。” “哈哈!”岂料老人家大笑两声,好像听了个大笑话一样”用深长的目光打量她拿枪的手,“你敢说,你真是一个没有模过枪的老百姓吗?” 墨兰被她这句要扪47自问的问句给难住了,一时沉默着。 “不要想着拿到枪就是坏事。我们国家,给军人枪,是要他们保家卫国的。同样,如果你有资格拿到枪,肯定是要履行司样的职责。你该考虑的是这个!” 墨兰对于老人家的币话,还是沉默。 老人家对于她缄默的形态,愈发是不可自己起来。徘徊着,望着这深浓的夜色,仿若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许久之前,那个人,与眼前的墨兰似乎叠成了同个影子,如梦如幻的。曼青便是呼出了口长气,以伤悲春秋的语气说:“我有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聪颖的,当然,她的射击成绩在我所有学生中为博得头筹毫无质疑。可你知道,她凭的是什么能有这样傲人的成绩吗?” “不知道。”墨兰等着她抖出答案。 “她说,因为我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曼青顿住,一双手在墨兰纤瘦的肩膀上用力地握住,“这是一个军人的军瑰!她值得你爱戴一生 。” 墨兰以为此时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就是一双子弹,狠狠地击中了自己的心,把自己已经硬结起来的47口流淌出了热流。疼,微微的苦涩的酸疼。在心底的某处因为这个激烈的撞击,忽然泛开来了。曾经宛如相同的痛楚带来指定性的记忆,忽然脑子里仿佛一处破开,似乎,曾经有个人,也曾这样与她说:拿着它的时候,要想着你要保护的人,这样,你就能战无不胜,知道吗?我的兰儿。 这是谁与她说过的话?是她妈妈吗?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记忆中的妈妈,都是温柔的懦弱的家庭主妇形象,一心在家相大教子。莫非自己的记忆有太多的虚假?冷汗,一颗颗从额头上掉落下来。 感觉到了她神情不对,蔓青急忙扶住她说:“找个地方歇一歇。” 在医务室里的床躺了下来,墨兰闭上眼睛休息一阵,医务室的值班人员不在,曼青派人去找部队里的医生。 “曼老师,费洋教授州好在这里。”曼青派出去的人,很快带来好消息说。 曼青哎了一声疑问,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儿子到这个城市里了。固然老爷子有病,但是做医生的小儿子一直不参与老爷子的治疗,只因老爷子是自己的父亲,秉持医者不自医的方针口因此费洋与妻子都是在北京军区医院工作和做研究的人,极少外出”现在不声不响地跑出来,还在锋备区。曼青当然会疑47儿子是奉了什么机密的公务。 听说曼青在医务室,以为病的人是奶奶,费洋哪敢怠慢,匆匆带着一家子全赶过来了。 见费洋、费洋的老婆金秀、以及两人的宝贝儿子君臣,三人一个顺溜冲进医务室里。金秀大呼:“妈,你病了吗?” 曼青直了目光,嘴角慢慢勾起了丝教训人的寒意:“你们一家,真是金来愈胆大妄为了。来到这里,既不拜访老爷子,也不告知我。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是想让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来一趟折回北京吧。行,倒符合你们做研究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惹麻烦事的个性了。” “妈。”金秀不像大媳妇王佟丽率直,是个搞研究出身的斯文人,脸皮薄,被曼青一说中心事马上涨红了脸,“我们这是,正想去拜访您和探望老爷子。” ,要不是我好像快死了,你们也不会这么快冲过来吧。”曼青衔着牙齿间的寒意,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们。也是,整个费家,就费洋这一家子,向来不把老人家的话放在耳朵里的。尤其是这个四孙子,那真叫她和老爷子 一个头疼。 果然,见母亲出车不利,父亲使来眼色,费君臣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奶奶,我们谁敢在你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如果有谁敢,我先帮你教划他!” 曼青翻翻白眼:这个49孙子就是有本事把白说成黑的,然后把自己的罪责脱卸得一干二净。 “对。妈,如果谁敢,我们全家帮你教祖他!”金秀马上抓住儿子的话表忠47。 曼青点巴点巴头:有其父母必有其子。费洋给他儿子使的眼色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吗?两父子在前面打前哨战,金秀在后面打救援。况且,这个全费家私下里一致49认的腹黑三人组,如果真想教训某人,还不真是口头说说的。 “妈,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不让家里人担心吗?家里的人知道妈出来吗?”金秀见曼青没有出声了,马上扶着老人家坐下嘘寒问暖的,又给儿子和老公眼色马上要给老人家斟荼倒水的。 “我出来当然是有原因的。”虽青自然不能吐实话说自己是有意偷跑出来的,最糟糕的还是瞒了三孙子把人家未来老婆给拐了出来。因此想到还有不好服的墨兰呢,她在暗地里捏了媳妇的手,交代:“里边躺了我的客人,你帮我看看她身体怎样?” 金秀眨巴眨巴眼,知道了不是老人家生病,心里松了口气……就掀了白色的帷幔进去看里而的贵客。 “妈,喝杯水。”费洋给母亲端上军人口杯。 曼青哪有心思喝水,把口杯放在手心里摸着,等里面的金秀出来报告情况。 金秀是楞在墨兰的床头了,因为一眼就把墨兰给认了出来,心头砰砰砰直跳:完了,完了,这孩子的事曼青知道吗?镇南知道吗?不对,还是得先和老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口然而,躺在床上的墨兰这时睁了睁眼睛,偏着头看见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金秀当即退后一大步,背后撞到了床头柜子,上面的东西掉在地上哐哪一声响。 这点小小的声音,却足以将外面几个人都惊到了。 “怎么了,这是?”曼青立刻搁下口杯,站起身,一脸的焦急。 “里面是谁?”费洋疑问地问母亲。 费君臣只要在老人家忐忑的脸色上瞟过一眼,加上母亲在里面的嘘嘘声暗示,徵蹙起了眉尖,向跟自己来的勤务兵命令:“打个电话给费司令。” 见露馅了,曼青哎叹道:“我只是带这孩子出来走走“多了解一下我们家。 第八十回:姐,很像妈妈 “还有吗?”金秀闭了闭眼皮子,一副豁出去的精神表态。 “其它,不大记得了。”墨兰垂下脸,轻轻地说。 金秀宛如临刑前获得释放的死刑犯大大地松出口气,再暗中摸一摸自己的脸上,流的都是好像大难不死的冷汗。自己,刚刚真是悬了一把。是对孩子之前做的事情有些愧疚吧,固然那时候奉行的是军令,不容她违抗。 墨兰这时好像想清楚了,抬起头继续问她:“可是,婶婶,你们怎么在这里?四少从基地回来了吗?” “君臣是刚从基地回来,所以,我们这一家子不就赶了过来,准备探望病没好的老爷子嘛。”金秀说话结结巴巴的,感觉面对这孩子像多年前一样47虚,因为这孩子的眼睛能看穿人。 “奶奶在外边吧?”墨兰从床边放下脚,还是比较担心曼青的。或许曼青之前故意为难她,但是,现在应该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从今晚上,能感受到曼青对于自己一种关切,出于长辈的温暖的关心,让人47生暖意。老实说,对于这个别扭的老奶奶,一开始就没有敌对的意思,反而感到可爱。 金秀这才想起老人家嘱咐的,关切地作为一个医生询问起来:“奶奶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了?” “刚刚,可能吹了凉风,所以感冒了。”墨兰边说,边宛如轻松地笑了笑,“婶婶不用担心。我自己也学过医,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秀仍是把手伸过去,想摸一下她额头看有没有发烧,结果墨兰一避。金秀的手就此僵在那里。墨兰尴尬地说:“我不大习惯有人碰触我的身体。” “是这样啊。”金秀把手缩了回来,眼睛在墨兰脸上仔细打量着。 墨兰能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和费君臣一样的宛如探查的意味。显而易见的,他们在洞察她是否记忆起来某些事情。如果她记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又会像上次那样让她忘掉呢?不。她不要忘。虽然上次不知是谁的命令,但是,这次不同,她不想忘掉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耳听外面的人又催了一次。担心老人家过于忧心,金秀与墨兰急匆匆前后走了出来。曼青果然一脸紧张的神色询问金秀:“怎么样?这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的。奶奶,小感冒,躺一躺就好。”墨兰没等金秀说话,自己先给老人家宽心。 “是这样吗?”曼青仍是执意地问金秀,同时又扫眼扫向费洋两父子,只以为他们这家 子今晚的表现太怪。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奶奶。”费洋与妻子对了个眼神后,答说。 不多久,费镇南接到费君臣的电话,以飞机的速度匆匆忙忙赶来了。 “可能有点儿受了凉。毕竟是近秋了。”金秀嘱咐三侄子,“回去给她煮点清凉的水喝一喝,今晚发个汗,就别四处乱走了。” “知道了,婶婶。”费镇南一语双关地答着,当务之急还是先握紧墨兰的手给她安心。 眼看这对新人小别胜新婚的亲密,费洋又很关切地道:“镇南,你带她先回去。奶奶这边,我们来送。” “对。”曼青这会儿自我深刻反省,挥着手让他们两人先走,“回去吧。免得这孩子再受凉,我心里头就过意不去了。” 费镇南不会推却众人的好意,就此和众人话别。墨兰先出了门外,坐上陆叔开来的车。陆叔坐在驾驶座上念叨:“哎,奶奶这真是的裕华,你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墨兰勉强地回道。说完全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不是被曼青吓到,是被费洋那一家子吓到。 费镇南要走出门口时,与费君臣擦过身,低声说:“怎么说?需要我留意什么吗?” “如果发烧,或者是剧烈头疼,就必须联系我,或是我爸妈都行。”费君臣知道墨兰坐在车里往这边望,背对着她不动声色地说。 “你们是担心她想起来了吗?”费镇南剑眉徵耸,若有所思。 “如果她想了起来,我们担心的是,她会像她妈妈一样。你不要忘了,当年49受训是为了什么。”费君臣拍打他肩膀,言辞里表态出:这纯粹是为了他好。 费镇南走下阶梯,思摸堂弟的话:看来,她的父亲真的是另有其人了。 小本田离开后,曼青坐在医务室里审视着费洋一家子,老人家沉甸甸好比重机关枪的眼神,让金秀第一个顶不住了,嗫嚅道:“妈,你有话说,我们听着就是。” “我是等你们有什么话和我说。”曼青皱眉,露出反而不可理解的表情。 “我们没有什么和妈说的。”费洋快言快语,望手腕的表针,一边嘱咐儿子,“找人把车开过来,送奶奶回去。你大伯和大婶肯定急死了。” “行啦。”见他们把自己当成是包袱一样急于脱手,曼青站起来,没好气的,“你们喜欢演戏是不是?我这就遵照你们老爷子的命令配合你们演戏。难 道我没有演过戏吗?” 不谈这个还好。一谈这个,费洋一家子全垮了脸。曼青可以说是个全能女性,几乎样样精通,就演戏这一项目,那真叫一个烂。费洋太记得了,自己小时候,母亲参加社区活动表演话剧,演的是白毛女里的喜儿。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编排话剧的导演是怎么选演员的,竟会选中自己没有半点演戏天分的母亲。曼青演的喜儿,活脱脱就是自己,才不管剧情怎样,黄世仁一巴掌打过来,她一拳揍过去,还没演到喜儿被欺压后变成白发女,她已经一脚把坏人踩到了脚底下。当时全场观众还拼命叫“好,好”!母亲从此愈发得意了。费洋那时候小还不懂,跟人瞎起哄,长大了,了解到演戏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为母亲害羞。可母亲曼青不这么想,一直认为自己演的喜儿才是对的。最惨的是,谁也不敢反驳她。要让曼青配合剧情演戏,费洋以为除非天塌了下来。 曼青见他们三个都不说话,洋洋得意了:“回去吧。你们放心,我绝不会露馅。老爷子说按兵不动,我就按兵不动。” 费洋一只手扶住额头:妈,你知道了以后马上就在今晚出动了,还能叫按兵不动?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话说,在家里的王佟丽知道了曼青出去,联想到曼青今天奇怪的言行举止,愈想心里头愈是没有了底,感叹罗婷婷这事,或许真是帮不上忙了,于是悄悄打了个电话给罗婷婷告知。 罗婷婷接到她的电话,一如既往亲热地喊:王阿姨。 王佟丽心里头更虚了,叹着气说:“婷婷,不是我不帮你。可老人家这心思,愈来愈像小孩子了。我婆婆这个脾气,你也知道,就是不能丢脸。下午,她当着一大帮朋友的面子已经丢了脸,所以,这事真是没法说了。” 罗婷婷没有想到,才一个下午几个钟头,曼青就被收拾了。她咬着嘴唇,对49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对着电话,她又娇笑着说:“王阿姨,你说什么呢?” “婷婷,我这是和你说实话。是不想你在我侄子那件事上……”王佟丽说着说着又哎叹起来。 “王阿姨,我们都是快成一家子的人了。你侄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吧。” 王佟丽听她这么一说,哑了口。她本就想罗好婷既然不愿意帮忙,也千万别因爱成恨在侄子进海关的事情上使出绊脚石。结果,是不是她这通电话打了过去后,变成适得其反了。听对面罗婷婷说完这话把电话一挂,她头痛地抱住了头。没想到罗 铮这女儿性子是这样的。 罗婷婷挂上电话,来回走动,琢磨:既然不能正面动49,是不是该从49身边的人下手比较好呢?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陪墨兰回到墨兰的公司宿舍。墨兰在床上躺下后,他在她床边坐着,一时半会儿看着她的睡颜没有办法合眼。堂弟的话给他的触动,走到了他心中的底线。如果她还是49,像她妈妈一样,是不是也会像她妈妈做出一样的选择,那种可怕的选择。 “三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墨兰其实并没有睡着,感觉到他在自己床边没有动而47事重重的样子,自己也不免为他挂47。 “你睡吧。”费镇南拿手抚摸过她的脸边,体贴地说,“你不是说你明天还要去公司一趟吗?不休息好怎么工作。” “你不反对?”墨兰忽觉他话里自相矛盾。之前,他固然没有明说,但一直像是反对自己再与楚昭曼接触的。 费镇南把她伸出来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说:“你做什么事都好,只要你愿意在你做的时候想一想自己和我,就够了。” 她似乎能从他一双坚毅的眼睛里,看出刚刚他有什么想法变了。 陪她,直到她熟睡了。费镇南抓起了自己的外衣,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反锁上。今晚,他没有留下来陪她。墨兰听到他走出去的脚步声,慢慢的,像是头中某块地方生疼起来。 第二天墨兰回到楚昭曼的皇后传媒公司。助理小安见到她,高兴地向她敬礼:“裕华姐,欢迎你回来。” “路米呢?”墨兰回公司当然首要问工作的安排。 说到路米,小安瘪着嘴巴,明显针对小鬼有不小的怨气:“他之前在游轮上和aida一起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一声。现在回来了,整天和alda在一起,好像也不需要我们这些助理了。虽然aida是个很好的人……” 墨兰看见小安那张肥嘟嘟的小脸蛋在提及aida时染上了一层绯红,想必aida在这里才几天时间,已经征服了皇后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那是,以世界级天皇巨星aida无人能挡的魅力,这样的结果是在预想之中。所以,aida在飞机上与她说的,如果能在这个城市里再不经意遇到的话……貌似只要在共同的工作区域内,应该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可以说,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吗? “不。aida不在公司里面。为避免受到粉丝的打扰,作为 只是短期与皇后传媒合作的特约明星,我们公司给他特别安排了一幢隐秘的房子,让他在这个城市里也能享受有私隐的个人空间生活和工作。”小安提到那个受万人崇仰的巨星,蹦达蹦达说,“我能见到他,是由于路米。不过路米与aida合拍的那支广告昨天已经告捷,所以不会在aida那里逗留了。”这意味她想再见到aida不太可能了,小安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沮丧。 墨兰走进路米的办公间,见这小鬼一段日子不见,居然有长胖的倾向。俨然在aida那里的生活有滋有味,很能养人。但是,这小鬼见到她,好像与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同了。没有马上扑上来像橡皮糖黏住她身子喊“姐”,而是宛如恢复成初见面那般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目中无人。 “路米,裕华姐回来了。”小安对于小鬼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大惑不解地叫道。 “哦。”别扭的小鬼故作高姿态地不抬不睬。 墨兰径直走过去,一只手掐住他一边脸蛋开始扯拉。 “啊啊啊!”小鬼嗷嗷嗷痛叫,被她扯着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对,对,对不起一一” “对不起我什么?”墨兰冷丁丁地藐视这个半大不小的小鬼头。 “对不起姐,我以后不敢了。”路米一边被她扯,一边想挤出个甜甜的天使笑脸博得同情。 “你有什么不敢的?”墨兰冷哼。从费镇南的口里得知了路米与aida有关系,aida是杀手,这小鬼呢?既然是个能杀人的小鬼,还有什么不敢的? 路米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子:“我不敢违背姐的命令。” 墨兰松了手。路米赶紧揉揉自己宝贝的脸蛋,埋怨道:“姐难道不知道吗?我靠这张脸赚钱的。” “你和aida合作完,接下来是什么行程?”墨兰懒得与他抬杠,马不停蹄插入正题。 “aida有他自己的行程,我有我自己的。”路米大刺刺地放大话,“他是我要打败的天皇巨星,我为什么要和他继续合作。” “你现在名气比他小,不是该借助他的人气助长壮大自己的粉丝群?”墨兰此话打探的意味居多。 小安在旁边捣蒜似地点头:“是。是。裕华姐说的对。路米,你现在该先忍着,把aida当成垫脚石。” 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安在旁边插嘴,墨兰和路米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小安。我口渴 了,给我倒杯咖啡吧。不要速溶的,要熬煮的。”墨兰给个长时间的任务给小安执行。 小安心想她这是要独自教训路米,点头答好快速飞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房门挂上勿打扰的牌子。 见清静了,墨兰找张椅子先给自己舒服地坐下,启口:“你们是什么来路?” “费镇南没有和姐说吗?”不用假装了,路米笑嘻嘻地过来,在她脚边摇尾巴。 “我问你们接近我是什么目的?”墨兰把手放在他这只小狗的头顶上揉揉头发,也笑嘻嘻的。 “我和我哥哥都很喜欢你,姐。我们想邀请你到我们家做客。”路米眨巴着无辜的天使眼睛说。 “我如果去你们家做客有什么好处吗?”墨兰懒洋洋的,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对自己怎样,毕竟连费镇南都说了他们不会对她怎样的。只是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去杀手的家里做客而已。 “我们有很多姐的妈妈的相片。还有姐的妈妈的日记本。姐不想看吗?” 墨兰的手一滞:这个,出乎意外了。虽然她有想过她妈妈,了不起的妈妈,或许与杀手有什么过节,但怎么想也应该是不好的过去,然而现在一听,好像不是? “姐。去嘛。我保证,有我和我老哥在,没有人敢欺负你。”路米摇着她的手,像三岁小孩子央求。 “你们,见过我妈?” 路米神秘兮兮地眨了下眼皮子:“姐,很像妈妈哦。” “我去,你哥同意吗?”墨兰以为他这个小鬼的话还不能决定大局,况且aida与她是做了那样的赌约。 “我哥巴不得姐去,不过我哥的性子怪怪的。”或许洞察到她心里在犹豫什么,路米松开了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又恢复成那个不可一世的亚洲小天皇了,“姐按照姐自己的想法走吧。反正,我和我哥都会看着姐的。” 听他这话,好像料定她是会和aida不期而遇。 小安把咖啡冲好端了进来。墨兰抿了口咖啡就放下杯子,问:“aida这几天的行程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的行程只有他自己和经纪人知道。连与他合作的公司都不会知道。”小安听她这么问,不禁想起她之前的传闻,好奇地问,“裕华姐以前是aida的经纪人,是想和aida叙旧吗?” “可以这么说。”墨兰其实是想,如果执意避开aida的行 程,还能不期而遇吗? 小安听不出她话里有话,一个劲儿地与她及路米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既然拿了这小鬼的工资,墨兰也不能不47事。就此与小妥协商了下有关路米的行程安排,并交代了小安一些注意事项,说:“下午你陪路米出节目,我可能得回医院一下,要探望我一个姐妹。” “好的。”小安傻乎乎地点头答应。 反而走路米,瞧得出她脸色不大好,在她离开后,马上就暗地里拨电话给老哥了。没想到,aida竟然不接他电话。”自信过度的傻猪!”路米摔了话机,叉着腰骂道,皇帝不急太监急死了。 走出公司的时候,墨兰感到了脚底浮虚。看来昨晚真是受了凉,探自己额头像是有点儿发热了。走进就近的一家大众药店,挑了瓶感冒药。付款后,拎了个小药袋走出来。今时值中午,太阳正晒,柏油马路上被阳光晒出了层黑凛凛的光,闻着都觉反胃。过往的出租车不是满载,就是赶着去用中饭,竟是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的。墨兰在路边站了会儿,咬着有点儿泛白的唇,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只能打开手机,准备拨打费镇南的电话。一通电话拨过去后,居然是关机。她稍愣,忽然想起了他昨晚不与往47一般的表情。 一辆大众牌的东风铁雪龙在主干道上行驶着。中午的车流量大,车子停停开开。墨色的车窗盖紧了里面的一切,所以没有人能探知到这是天皇巨星aida的车。就是媒体也从没有能抓住这个天皇巨星的行踪,在于,他有太多辆车了,什么牌子都有,包括世界名牌到不知名的牌子。正因为他的无拘无束,除了墨镜与出演时必穿的黑色衣袍,不喜欢耍大牌独树一帜的他,是很容易被人流给吞没的,令人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aida,不接路米的电话吗?”前座开车的fase问,见路米的来电最少显示了三次,“或许这小鬼有什么事?” “没有人能动的了他。”对于弟弟的能力,aida表现出深信不疑的态度,“女祭司想动他,也得想一想。或许国王枪法不怎样,但是,国王有国王特别的能力。” “那是的。,fase道,话语大有赞同的意味,“国王自小,就拥有某种可怕的意念力。当年,如果不是国王刚好不在身边,前愚者你们的父亲就不会死了。” 因此aida能料想到弟弟会打电话来,只会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已经向她承诺了,是要不期而遇,所以绝不会做任何手脚。 “aida ,前面一一”fase的语声突然变得怪异。 aida抬起了光洁的脸,从fase的指向望出了车窗,路旁站的那个女人,不正是不期而遇吗? 陌生的铁雪龙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墨兰打了警惕地低头望了望。墨色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那个始终面带墨镜的男人半张完美的侧脸:“上车吧。” 车门咔一下打开。墨兰在上与不上之间,只犹豫了一秒钟。因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上车,说不定下一秒自己就撑不住要在路边晕倒了。她进了车门。车门马上咔一下自动关合。墨色车窗摇了上来,隔绝了里外的世界。然而车里面不是漆黑一片的,有灯,有在熬煮的巴西咖啡香气,那个像是完美得天衣无缝的天皇巨星,翻着膝盖上的黑皮圣经,似在看,又似在沉寂地思考口他丝缎般的长发束成了辫子放到了肩后,使得他一张完美的脸露出来时更显得优雅无比。 这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述说的男人,说他像是神,也不算过为。他毕竟拥有了很多人所没有的。但即使是神,也有自己所渴望的。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古代神明的故事。神的欲望,与人的欲望,有太多的相似。 “身体不舒服吗?”在她一进车里,不,是第一眼看到她站在路旁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手里拎的药袋。 “一点点感冒。”墨兰吸吸鼻子,说道,“感谢你让我坐了一趟顺风车。麻烦载我到陆军总医院下车好吗?我有个姐妹在那里。” 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还能这样毫无惧色的。fase从车前镜里看着她平静的无波无浪,甚至可以说是无常无聊的一张白纸脸,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aida两兄弟这么在意她了。她确实像,像那个女人,固然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这就是遗传学的巧妙之处吗? “没有问题。”aida说。 因此fase倒有些惋惜的,遵照了他的命令把车开往敌人的地盘。 天气炎热,车内有冷气,固然fase已经体贴她是病人把冷气降到了合适的温度。然车才开了一会儿,墨兰猛打了个喷嚏。同时,一条白皙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纸巾就好了。”墨兰不敢接,这条手帕太白净了,好像圣洁的物品。 于是一盒纸巾递了上来,同样的,无论盒子外包还是内里都白得好像圣洁的物品。墨兰勉为其难地抽出了一条纸巾,别过脸。 “如果不舒服的话,靠在椅子上休息。等车到了医院 ,我会叫你。”或许担心她在自己面前过于拘束,说完这话,aida是低下头宛如刚才一样看起了书。 像媒体报道的一样,他是个过于体贴他人的人。真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个杀手。墨兰以为,如果不是听费镇南亲口所说,是不可想象的。见他真是聚精会神地在念书,她把头靠在了椅子上,缓慢地合起了眼皮。感冒的疲惫上身,让她别无选择。一件白色的西装就此披上了她的肩头,如49衣般的飘落,让她毫无所觉。 fase的声音一样变得很低很低,是那种一般人无法听清楚的频率:“病得重吗?需不需要带回去让我们的人来看看。” “我想,暂时不需要。”aida道。他修长的指头拂过她的腕间,如蜻蜓点水,却已经了然于47。 “接下来要怎么做?”fase问。总觉得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太过于可惜。 他们是不会为了私己而罔顾她是个病人故意放满车速,因此,车很快走来到了陆军总医院。如fase说的,走到达了对手的地盘上了。 墨兰醒了,在车到达的时候,车门咔的一声。眯合了一阵子眼睛,人仍有点昏昏沉沉的。她连谢谢都忘了说,走出车门。看她这个样子,fase不由询问地向aida看了一眼。aida搁下了膝盖上的书,道:“我陪她进去。你先去停车。”说罢,他迅速出了车门。 前头,她上台阶的时候步子有些摇晃,一只手从左边扶住她。墨兰抬起脸,模糊地见到是他过来,拒绝道:“aida,你进来这里并不合适,要是被媒体抓住” “你走路米的经纪人,而且都对外说了是我以前的经纪人,是我的朋友。我照顾我的朋友,合情合理不是吗。”aida道。难得他很耐心地向她解释这么多,以他惯来沉默寡言的形象。 貌似是自己的话砸了自己的脚。墨兰哭笑不得的,只好随了他。 进了门诊区,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老爷子,没有后门可以走,只能一切按程序47事。aida本来就是低调行事的人,就此走去帮她挂号。等挂完号回来,又是需要等。陆军总医院就诊的病人本来就多。这一等,恐怕是得等到下午五六点才能轮到她。墨兰早在美国医院就诊时已体会到看病的艰难,尤其是对于没钱没关系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平日里没有病,她尽可能不上医院,所以她很有耐性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等待。其实,她本不想看病的,但怕这情况,不打点药不能那么快好。 第八十一回:有男人虎视眈眈自己的女人 两个男人之间打了个照面,就算是47照不宣了。aida会了下头,打算离开。墨兰见他们两人无言的默契,简直以为这两人从很久以前就应是认识的。如果真是,那太诡异了。 然而,aida还未来得及离开,她先站了起来,双眼蓦地变直,从他们两人中间直线穿了过去,冲下楼梯口就在楼梯拐弯口,肖庆生的父母肖老头和肖老太围堵住了身形矫小的蕙兰。 “跟我回去!”肖老太拽起了蕙兰的头发,“听别人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丈夫尸骨未寒呢,你已经和新男人勾搭上了。看我不把你丢进猪笼浸死你!” 肖老头在旁边看老婆教训媳妇,一边在蕙兰想反抗的时候挥手给巴掌和拳头。 墨兰冲下去,先推开肖老,又扼住肖老太的手腕。肖老太“啊”一声痛叫:“我的手快断了!哪个畜生!” 肖老头想过去帮老婆,一个身形高大衣着黑装好像黑社会老大的男人横立在面前。肖老头被他那双酷黑的墨镜吓得倒退一步:这男人怎么看,与电视里那些杀人凶手差不多。 “红概”aida从楼梯口慢步下来,与红拖一样的墨镜闪着凛凛的白光,“请这位老先生和老太太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我教训我家的媳妇还不成吗!”肖老太好不容易挽救出自己快断了的手腕,见自家老头被人一喝就一动不动的,气得浑身瑟抖,同时把音量提高引得众人过来评理。但她这个目的肯定是达不到了,他人早就见到他们两个老人徒手打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只是不想参与他人的家内事才没有插手,早已都在不忍47。现见有人帮手了,还怎么可能出声帮他们做虐。 “这里是救人的地方,绝不是你打人伤人的地方。”49占立在最末一层台阶上,语声不大,语中透出的寒气则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离他近的肖老头马上要拉了老婆走人。只因这个戴墨镜的男人,好像眨一个眼就能杀人。肖老太还47不甘情不愿的,朝蕙兰和墨兰两人唾弃白沫:“你们等着瞧!别以为有人罩着你们!” 看着两个老人像两只咆哮的狼离开,细“摇摇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人?” 被他们儿子给惯的,或者说,正是有这样的父母,才有肖庆生那种畜生。墨兰蹙着眉,仔细查看蕙兰的伤口,问:“姐,他们打你哪里了?如果以后他们再来找你,你先找个地方躲着,给我电话。这几天,我会帮 你先解决这个事的。” “没事,没事。”蕙兰起来,反过来安慰她,“你先47自己的事要紧。你怎么会来这里?一一你脸色好像不大好。” “小感冒。”墨兰苦笑。刚刚一个冲劲下来救人,现在劲头过了,整个人开始发晕,而且是完全控制不住的眩晕。 “墨兰一一”蕙兰惊叫着脱口,没能扶住她。 墨兰身子一歪,闭上眼时跌入了一双白净的手里。始终在一边看热闹的费君臣,这才几步下了楼梯。 “49?49!”抱着她的aida指尖触摸到她冰凉的额头,终于在口气里露出了与平日不同的情绪,那是十分焦急的甚至带了愤怒地对向费君臣,“你们之前对她做过了什么?” 迎面扑来的杀气,仿佛秋风飒飒的刀尖随时害过脖颈,让费君臣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执起墨兰的手腕把脉,边稍敛了欠扁的笑脸说:“不用担心。她只是最多快要想起来了而已。” aida的神色瞬间又变了,望着她那张苍白的素颜,戴着墨镜的脸更显得模糊不可测,或许连他自己也抓不住自己的47事。嗯起来?虽然对他来说,他是希望她能想起来,但是,想起来等于她现在的生活又会开始发生改变。究竟是想起来,还是不想起来好呢? 一一《司令夫人》 一一4949一 司令,你一定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49。 六六,司令呢? 头疼,剧烈的头疼,像是什么破开了岩石,流出了发烫发热的液体。她很想摆脱像是煎熬的痛楚,因此激烈地挣扎着。脑中空白的部分,逐渐地出现了影像和声音。虽然模模糊糊,虽然是一个个零碎的片段,但是终于能串起一个比较流畅的故事。 为什么非得让这孩子失去记忆不可?一一这个质问的声音,好像听过,好像是费君臣的父亲的声音。如果她记得,她就会去复仇,为她妈妈复仇,为卢家三百条血命复仇。这绝不是她妈妈临死前拼命保护她和她弟弟的愿望。一一这个苍老疲惫不堪又是带尽温暖的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费老先生。所以,这就是老爷子执意让她念《灯》的原因吗?他们,只是怕失去她,像失去她妈妈一样失去她。因此她并不会怨恨他们,只是这是她的命,她注定的使命。 回忆开始倒转,从她小时候有的印象开始,她对于自己母亲的了鲜,真的很少很少。她的母亲傅尚慧,留给她 的,向来都是那个温柔的贤淑的甚至是韩贵浩霸权底下显得像是懦弱的主妇形隶为了给父亲的公司额外补助,母亲除了照顾她和弟弟,似乎经常需要外跑帮父亲拉生意。对此,她从不怀疑过母亲是个完美的传统家庭主妇。 母亲对于她,向来也是一种近乎纵容的教育态度,从不会限制她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当她表现出与一般女孩子不同的喜欢玩枪械的兴趣时,母亲常常开始从外面带回来各种各样的“枪械”。这些“枪械。”自然是瞒着韩贵浩的,而幼小的她,以为只是玩具枪。是的,一直以为是玩具枪,与母亲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后来,那次改变了她一生的重大变故。她妈妈,当着她的面,被杀了。就像她后来对于六六说的:不知道怎么死的?突然间,本来在她和弟弟面前好好的母亲,在温柔地给她缝补校服扣子的母亲,抓住胸口衣物的刹那猝倒在地上。她本来以为母亲是突发疾病,想赶紧拨打急救电话。房间的窗口忽然被一道凌厉的风刮开,飘进来了一沓血淋淋的彩色照片,一共三百张,一张张都带了血印,背后用血写着“卢家人杀无赦。”至于相片里的尸体,各种惨死的异状,最少不是她和她幼小的弟弟能承受得起的。均世从此有了自闭症,但由于当时太小只是留下了恐怖的常理阴影并不能记住详细。她当年已快满十六岁,自然是全部都记住了。 当年,韩贵浩出差,傅家老太太也不知情。第一时间知情的,自然是傅尚慧服役的组织。组织得到线报派人来救傅尚慧时已经晚了一步,因此第一个到达血场看见两个近乎发疯了的孩子是人,就是黎立桐的父亲。 报仇!记住卢家三百条血命,为母亲和母亲家族的人报仇!她变成了49,进入了费镇南的特训场。如果不是与aida教皇相遇,促使她差点死亡的命运,让老爷子痛下决心抹去她的记忆,或许,她如今和母亲一样,已经决然走上了特工的道路。 其实,母亲具体做过什么特工工作,是个什么样的特工,没有人告诉她。但不需被告诉,因为敌人费尽47机杀了她母亲和卢家那么多人,使得她和弟弟成为卢家仅存的唯一血脉,足以证明了,卢家是个怎样足以令敌人敬畏的特工家族。况且,她血液里流淌的卢家血,令她从母亲那里传承的神乎其技的枪法,是最好的切身的验证。 点滴流入冰凉的血管里面,她发热的像是要炸开的脑子慢慢恢复了冷静的运转,眼皮打架了一下就此睁开。六六拿着条温热的毛巾给她的额头擦汗。她张口 ,或许是记忆与现实重叠,叫的是:“教官。” 六六一怔之后,露出与九年前一样默默关怀学生的表情,没有说话,帮她擦完汗。嗯起的东西一时太多,令她不负重,再度闭上了眼睛。 费君臣听她一声就知道她是差不多都想起来了,调整好点滴的速度,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是望着立在窗口边上的aida之前费镇南故意让她拿枪她都没能想起来,结果是这个男人让她想起来吗? aida拉下窗帘,回过身低头望了望腕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们发出的邀请函你应该收到了。希望能尽快给我们答复。”费君臣直视着他,说道。和k对此露出一副怨言颇多的表情,喃了几句:“自己解决不了,就想找我们帮忙吗?以为我们会轻易上当受骗吗?被你们利用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我们的信用你们应该信得过的。九年前你们寄给我的那支药,我们从没有反向追踪它的线索。”费君臣一字不漏地将沁日的怨言听完,素冷静十分地反将一军。 这个是事实。沁业难以反诘,或许是对于这个戴着金丝眼镜像是要掩盖什么的男人,自己和aida也是无法揣摩透彻的吧。 “走吧。”aida一个箭步打开了房门,说,“一切,等她恢复了健康,我自会给予答复。”随之,他墨黑的长发飘逝在门口,不拖泥带水的洒脱,证明他胸有成竹。 他aida只是想要和不想要而已,如果想要,谁能阻止他? 所以,离开前的fase勾起嘴角:这个叫费君臣的海军将领还是梃聪明的,没有安排人来抓他们。 “政委。”六六给病人擦完汗,请示,“是要把这情况报告给上面知道吗?还是先通知费司令?” 费君臣看得出墨兰并没有睡着,说:“上面的人你想瞒也瞒不住。再说了,费司令应该是在与上面的人通话。所以,很快应该有人来与她对话了。”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aida,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们呢?”fase追出来时,带了费解问。向来都是黑白两道不能交通,与他们打交道有必要吗? “如果能就此将十年前的叛徒揪出来,我觉得与他们合作也是可以的。”47占答,“我们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与他们保家卫国,并没有实质性的冲突。” 因此能担当起愚者这个位的人,绝不是普通的一般的恶人,他的胸怀,要容 得下天下。 费镇南坐在一个狭隘的密封的小屋子里,在这个地方,手机信号是被隔绝的,有点儿类似于四面徒壁的监狱。他从昨晚离开墨兰后,到这里已经坚持坐了有十几个钟头了,等待着,那个能与他进行对话的人出现。在此期间,他不是没有担心过墨兰,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他和她总是逃避不去面对,他和她的未来会犹如泡沫随时破碎,这有辜负他对她的承诺:一辈子。 等了许久,等到他的双腿都能坐麻了,终于门打开。因为室内没有灯光,走进来的男人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无法让人辨清面目。男人的声音,也是经过了伪装让费镇南感到陌生的。但不管如何,上面终于是有人愿意与他直面对话了,光就这点,费镇南以为有了希望。固然对方的态度不像一般的领导,对于下属的问题既不直面回答,又是带了不近人情的苛责的批判。 “费镇南同志,你到这里来询问49的事情,是不合乎组织的规定。” “我知道。但是,组织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我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了上去。” “嗯。结婚报告已经批了下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组织对她个人还会有什么安徘?” “费镇南同志,私人感情是绝对不能带入组织里的。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尽快完成军部给你下达的任务。” “我正是因为重视自己的任务,才到这里询问组织的问题。我想问,我们这次联合行动的对象,是与49的母亲的死有关吗?” “49的母亲是为国捐躯。其它无可奉告。” “如果我不能了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怎能准确洞察敌方的背景与能力,如何完成我自身的任务?”费镇南站了起来,在黑暗之中直视对方,眼睛如沉默的大海终于起了波澜,掀起了搏击巨石足以吞灭一切的骇浪!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再醒来的时候,看见费镇南坐在她床边削苹果,可以说是相当的诧异。”三少,你一一”她眨眨眼,还从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削苹果的动作能如他这般的流利,宛如雕刻刀匠一般的精雕细琢。 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费镇南扶她起来坐,再把削皮并切好的苹果用牙签擂起来,递给她:“这么多年给老爷子削苹果练出来的。你试试?” “我又不是病人。”墨兰边这么抗拒地说,还是在欣赏完他的刀艺后咬了口,略带酸甜的果汁流入喉咙里 头,感觉整颗47也都甜甜涩涩的。 “发烧,感冒,还叫做不是病人吗?”费镇南念,而且以她以前说他的口吻说,“之前我感冒的时候,你不也要我多休息?” “我睡了多久?”墨兰看着窗外一片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睡大事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了。”费镇南说着把床头柜上的保温瓶打开,“吃完水果,有了胃口,还要喝粥。陆妈熬的粥,要我一定得盯着你喝下。” “这里是病房吗?”墨兰打量四周,感觉这一睡,好像在梦里面没有醒,有丝恍惚。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有叠影出现。 “是医院的单人病房。但不是在普通住院楼里。” “嗯?” “俗话说的,有钱人才能住的那种总统套房。不过,你住这里不用钱。” 墨兰猛眨了两眼,怪不得,她刚刚看着四周室内的装潢,怎么不像病房而是像酒店房间?但是,老爷子的级别都不能住的总统套房给了她免费住? 费镇南不多做解释,这是组织上因为对她的愧疚给做的补偿,多说了无益。他给她勺了碗粥,用嘴唇吹拂粥水表面的热气,直到温度刚刚合适,才端在了她面前。墨兰接过碗,摆明了自己和他截然不一样,为了恢复健康很努力地用食。看着她这么努力,他的眼睛在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后,说:“婚期,和老爷子奶奶都商量过了。一些该有的礼俗不能免。这样,我改天还是得先上你家下聘。你看,是不是由憨兰做主呢?”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蛮特别的。按理说,她现在的父亲还活着,他要下聘,应该是先找韩贵浩求娶她,但是,他根本不提韩贵浩,果然在他心里边,韩贵浩这样的人不配当她父亲吧。于是墨兰点着头:“也好。但是,我还是想你上老太太那里一趟。虽然老太太病着没有办法说话,然或许能听得见。” 看来她即使记忆起了往事,知道的事也是很少的。联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尤其是回来后尚听说了aida在场的事情。费镇南蹙了眉头。以费君臣的说法是,。过。不一定会拒绝合作,但似乎一切会看在嘲的表态上。老实说,有另一个男人似乎在虎视眈眈自己的女人,费镇南能宽心吗? 墨兰见他老半天没有回话,以为他是没有听清楚,就此问多了一遍。 费镇南这才答了:“行。我也正这么想。” 墨兰以为他真的是在为老太太的事考虑,就没有多疑。再说 了,今天白天她睡了这么多,到了这会儿是一时睡不着了。但他不一样,在外劳累了一天,因此她催着他回去休息。 “我在这里陪你不行吗?”费镇南把她推搡的手按了下来,见没有人,扶起她的脸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啄了下,“我怕等结婚了,反而没有时间了。” “三少是要走马上任了吗?”她马上听出他话底下的意思。 “嗯。”他没有等她再问话,把她搂了搂,又啄起了她的唇瓣。 今晚他的吻又与以往不同,咬着她的唇,弄得她浑身痒痒的。她只得很狠47地推开他:“我现在是病人。” “可以当这里是酒店。”他不遗余力地,脱下了鞋子爬上了床,“再说了,君臣说你醒来就没有事了。” 那只货,该不会是在怂恿他做这种事情吧?很有可能!墨兰咬牙切齿的,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提起:“四少没有中意的女人类型吗?” “你关心了我堂妹,现在又关心起我堂弟。”费镇南针对她对他家人的过于关心,认为起她有做媒人的本能。 “你以为我想?”墨兰长长地叹气,述说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你想,海楠那个事,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我看,她和黎参谋,到变成老太太老太49都还不能结婚。也偏有你们这群看着不急的。” “我们不是不急。”费镇南做事稳当,说话稳当,对待他人的事更是头头是道地讲究,“你看,白烨不是也试过给他们的酒做了手脚吗?但不会像你这样,竟然怂恿海楠叫个男人来刺激我兄弟。” “可是事实上证明,我的法子更有效不是吗?”墨兰比他更狠,既然要讲究,用结果讲究最实在。 提到那个结果。费镇南喉咙里像卡了鱼刺哽住了。 那天,费海楠按照墨兰给出的计划,约了黎立桐见面,说她要和男人去酒店开房,以证明自己不再是没人要的男人婆。刚好那天费镇南和费君臣都离开了基地,木着替兄弟爱护妹妹的常理,黎立桐马上出发去酒店阻止这个事,结果在看见有男人要亲吻费海楠时发飙了。应说,那晚上费海楠穿得很性感,娴熟勾人的那种性感,这样能一下子激起雄性昂起的火爆衣服自然是墨兰提供的。 结果下来,不言而喻。第二天,黎立桐就打了结婚报告上去。 “你的手段,其实可以更温和一点。”费镇南也怕得罪即将到手的老婆,委婉地提了提意见,毕竟自家兄弟不止一个,如果个 个都被妻子这样折腾,恐怕到时都会到他这里集体抗议嫂子太阴险。 “这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墨兰以为,自己对于黎立桐算是很温和了,黎立桐属于纯善类,她也不大舍得下手。至于接下来要对付的那只货,就决然不同了,如果不更阴险一点,能对付得了吗? 费镇南看着她阴影下似乎奸笑的嘴角,忽然为堂弟感到了毛骨悚然的寒意阵阵。 当晚,费君臣猛打了两个喷嚏。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傅家老太太住的是私家医院,这个医院的股份,有一部分还是傅家支出,所以,傅老太太在这里医病养病,本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蕙兰早有提过,傅家里早就公分五裂,尤其是那几个整天要闹分家的几兄弟,如果不是因为老太太的遗嘱里写明了他们几兄弟没有能在她名下分到多少遗产,个个等着老太太醒来更改遗嘱,以他们几个贪婪的性子早对老太太痛下杀手了。因此,蕙兰即使出外不在,也会让傅家里比较可靠的姐妹守着老太太。 墨兰这时想去看老太太,不止因为自己与费镇南的婚事要尊重于老人家,而且在记忆恢复了这么多以后,在认为老爷子他们那种严明的组织不可能告诉她有关她母亲更多的事情后,似乎,能从他人口中得到更多事情真相的,或许只有老太太了。也因此,说不定老太太会因此事深陷危机。 结果,墨兰还未与蕙兰提起去见老太太的事情,慧兰先与她开口了此事,说:“你要结婚,回去见见老太太是应该的。或许老人家没法说话,没法听见你要嫁人的消息。虽然之前你一直避着不见,也是为老太太和傅家好。毕竟如果你的事一旦被察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肯定还影响到三少的仕途。然而,如今,你不去看看情况,恐怕是不行了。” “姐,莫非起了变故?”墨兰时刻警惕着傅家那群恶狼。 “情况具体,我正想回去瞧瞧。如果你能回去替我看,更好。”蕙兰说这话时不免往四处看了看。 “怎么说?”墨兰低声问。 “我不在时,托的是我们家最小的妹子小羽照看老太太。你知道的,小。49年纪虽小,才十五六岁,但是人聪明伶俐,最可贵的是她看在眼里但不会逞强,不会随便出声。” “小羽看到了什么?”墨兰沉了脸,如果有人胆敢对老太太动手,她不止要剥了那人的皮。 “老太太现今情况应是好了点。医生说有康复的希望。然,可能有人又想着不想 老太太醒来了,开始蠢蠢欲动。”慧兰一脸忧色。 “我明白了。”墨兰点头,声明会在今天就杀过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墨兰始终还是对蕙兰放心不下另一个问题,指道:“姐,你还要继续照顾他吗?”这个他,指的就是替蕙兰挡刀而受伤未好的吴梓阳。为这事,蕙兰已经受尽了肖老头和肖老太的侮辱,连丈大的葬礼都没有办法回去参加。墨兰没有办法不为此担心。 “我知道你对于他的恨意仍在。”蕙兰别着脸说。 “姐。我恨不恨他,这是另一回事。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个事,受到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墨兰把心底里的忧虑都吐了出来,希望姐姐能理解。 然而蕙兰似乎做了决意,说:“我会照顾到他伤好为止。” 墨兰对于她对吴梓阳莫名其妙的执意,始终是感到疑惑的费解。 费镇南倒是明白人,只知道自从慧兰照顾吴梓阳之后,吴梓阳没能再与墨兰接触更别谈说上一句话了。因此他暗中派了小陆,注意蕙兰的动向。 这回费镇南自己开丰,两人伪装成傅老太太以前的朋友,来到私家医院。 在私家医院的咨询台询问老太太的房号,护士小姐说:老太太的情况有家人嘱咐,不接受任何外人的探访。 墨兰把蕙兰写的信交了上去。见是病人家属的亲笔书信给予了同意,护士才将他们两人带到了老太太的私人病房。 老太太已经从深切重症病房搬到了普通病室,脱离了呼吸机,现在能自主呼吸,只是人的意识未清醒。墨兰敲了两下门板,想到要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忽然眼眶有些热。 来开门的是小羽,见到她和费镇南,女孩伶俐地眨起了双眼皮眼睛:“你们是蕙兰姐说的我们老太太的朋友吗?” l“是的。”墨又按着小羽的肩膀走讲了门里,费镇南拎了水果世跟在后面。 病房内,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合着眼皮,呼吸均匀。 小羽把水果篮搁在了床头架上,搬了椅子给他们在老太太床边坐,好像是专门说给他们听:“医生说,老太太如果没有意外,这几天说不定会醒来。今天早上,老太太右手的小指头都动了一下。” “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老太太的家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吗?如果都知道,肯定很高兴。”墨兰笑着说,语气完全像个外人,眼角则冷冷 第八十二回:别杀她 进来的是傅老太太最小的养子傅义博。在老太太一群养子中,墨兰知道这个小叔可以说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了,表现在潜47读书,从不参与其他养子的联合活动,是个清心寡欲的学子。所以当时老太太中风后,蕙兰通知了傅义博回来主持老太太的医事,认为傅义博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她们姐妹们也都知道,傅义博对于老太太感情并不深。或者说,傅义博这个人本来就是个相当薄情的人,回来给傅老太太治病说不定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医生秉持医生的责任。 “小羽,这是怎么回事?”傅义博至今近四十,坚持独身主义,有可怕的洁癖,使得一身白袍挂在他身上有几分秀逸。然而,他的表情向来过于严肃有种老古板的味道。 小四面对他,是有些畏惧的,声音放小了说:“这两人是蕙兰姐姐介绍来的朋友。” 墨兰不会让这个可爱机灵的小妹妹无辜受到拖累,主动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和我的未婚夫费镇南先生,与蕙兰姐算是旧识了。前段日子一直有听闻傅家的老太太生病,也一直怀有心思来探望一下老人家。今日抽了个空,蕙兰有事不能来托我带点东西给老人家,我们两人便过来探望老太太了。” “我从没见过你们。”傅义博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的,苛刻的眼睛打量着他们两个,“虽然有慧兰的亲笔信,但是,我们家现在情况也很复杂,不大喜欢有人进来探望老人。如果你们是聪明人,应该能谅解我们的苦衷,马上离开这里吧。” 貌似,傅义博就是这样把一个个想探望老太太的人都给遣走了吧。不知道对待傅家里的人呢,是不是态度有所不同?墨兰在内心里反复斟酌,提起眼角看着面部表情冷冰冰显得很无情的傅义博。 正好,护士推门进来,征询傅义博的意见:“傅医生,傅鸿烈先生打电话来询问老太太的情况是否可以见客?他想偕同妻子一块来探病。” “告诉他们,有电话来都告诉他们,老太太的病没有好呢。他们不用来这里耗子哭猫了。”傅义博黑着脸炮轰。 这是否意味着不是傅义博透露了消息给其他养子?墨兰琢磨时,费镇南悄悄地拉了一把她的手臂,向傅义博说:“傅医生,如果真是不方便,我和我太太自然不好继续打扰老人家修养。” “多谢两位谅解。”傅义博打开房门,冷冷地恭送。 墨兰跟随费镇南出了房门,心里的不甘一不小心表露在脸上。 费镇南早看在 眼里了,知道她要他陪她来看老太太,绝不是告诉老太太婚事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出了医院大门,两人坐上车,他才把领结扯开一些,说:“那房间里面有监听器。你想在那里打探什么,也无济于事。我看,不如把傅义博单独约出来会面。这由我来想法子。” “三少知道些什么了?”墨兰不是想故意瞒着他,只是这是他们傅家的事情,他插手不大好。 “有人想打老太太的主意是不是?”费镇南稍徵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事还不知是真是似”墨兰蜘躇着,“毕竟仅凭小四一人的说法。” “可你信了是真。”费镇南忍不住地伸出手,在她头发上揉一揉,“连监听器都安了。那些人想做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 “三少。”墨兰缓缓地吸了口气,“我不想你为难。” “其实早在把你救出监狱时,我和你就是上了同一条船了。”费镇南一搂,将她的头安在自己肩膀上,“我对此并不后悔。” 他不后悔,可她一早下了决心绝不会拖累他和费家。她从他肩膀望出去,见到脱掉了医生白袍的傅义博匆匆走出私家医院大门,不知是要与谁会面。 调查这点并不难,只要打电话给金。金听她吩咐为她收揽的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将才们,很快可以将准确的情报上交给她。 墨兰搞清楚了傅义博是与韩贵浩见面,并且这韩贵浩找傅义博,竟是要傅义博帮着看自己的一份检验报告。 咖啡厅里,韩贵浩拿手帕擦着自己脸上的汗,说:“他们说,娇娇不是我的女儿。” “这份亲子鉴定确实证明了娇娇不是你的女儿。”傅义博还是冷漠无情的学士面孔,道,“不过,我记得你一向不是无精子症吗?娇娇不是你女儿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昭曼告诉我有新技术,可以突破的世界新技术,所以娇娇会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我找人治疗娇娇的自闭症,说是要调查基因得查亲子关系。我还被蒙在鼓里了。”韩贵浩恨恨地捏起了手帕。 精于本行的傅义博当然不信这种说辞,只是冷笑:“怎么,后悔把尚慧两个儿女给抛弃了?” “那对儿女也不是我的。”韩贵浩郁郁的,道出事情真相。 傅义博闻此,挑起了稀薄的眉毛:”楚昭曼骗了你,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和楚昭曼结婚。但是,你为什么一开始 会和我姐姐傅尚慧结婚?贪图我姐姐的钱,情愿戴这顶绿帽子?” “当然是钱,这本来就是场交易。”韩贵浩扯拉着西装领带,没有半点“自己感到可耻的愧疚,把斯文败类给演绝了。” 在监听器里听到这一场完全出乎意外的对话,墨兰的惊讶就宛如是被雷击中了,一时半会身体僵硬着,好像在做梦。 “你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啊,韩贵浩!为了钱被人家戴绿帽子也无所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傅义博啧啧啧地赞叹着。 “你呢,不也是为了钱守在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身边?”韩贵浩以”彼此彼此”反击这个自以为清高的男人。 但是,傅义博的清高似乎不像他是假的,撇着两道清淡的眉毛说:“我对老太太那点儿家产半点兴趣都没有,对老太太这条命是死是活也半点兴趣都没有。他们争家产,我只看热闹。如果太热闹,扯到我头上,我打道回美国了。” “你是太无趣了,来看热闹?”韩贵浩鄙夷着表示不信,“这世上没有人不看着钱做事的。现在在老太太身边的,能有不为傅家家产的人吗?” “说的也是。就像老太太口里47念的那几个女儿,一个个为了夫家,也不敢回来凑这个热闹。举个例子,如现在守在老太太身边那个小羽,外表看起来很乖巧,实际上玩的是双面间谍的游戏,一面给蕙兰报信,一面又给傅鸿烈那帮人报信。”傅义博纯粹以论趣事的口气谈论傅家的这些丑闻,边恣意地享用着咖啡。 墨兰徵沉脸色,知人知面不知47,没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沦落了吗? “话说回来。她这么做不能怪她。老太太一死,她是完全无依无靠的人了。蕙兰被夫家赶出了门,可以说在社会上完全坏了名声,除了蕙兰,还有谁能替她支付昂贵的学费生活费,她好歹也是富家小姐出身。总得及时找个依靠为自己留条后路。”韩贵浩为小妹妹说话,其实是为自己的可耻寻找同类。 傅义博立马看出他的47算,举起指头“nono:”至少,老太太知道对于自己好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现在自身难保了,就是那个天生一条慈母心肠的蕙兰,唯一老太太一手养大的孙女。另一个人,就是尚慧的女儿墨兰了。可惜,早死的命。不然,傅家在她手里,才有发扬光大的可能。 “墨兰能做什么?不就是个书呆子!”韩贵浩对于不是亲生但也可以说是看大的大女儿,始终没有好感。 “全 家这一代能读得进书的子孙,也只有墨兰一个。况且,墨兰是比我学历还要高的留洋学子。你有什么本事可以鄙视她?”傅义博说到这,一拍桌子,大概是认为韩贵浩那句书呆子同时侮辱了他,甩袖而走。 墨兰一怔:原来小叔傅义博这么欣赏她的。原来做书呆子也能被人欣赏的。 监听到此完毕。墨兰一刻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毕竟突然出现的许多真相几乎可以把她的脑子给挤爆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家,曼青趁着大儿子大媳妇都不在,招了费镇南回家问话。 费镇南从那天被曼青打了一巴掌离家后,这回单独回来面对奶奶,稍稍地感到一丝的不适应。固然,他明白曼青的态度与之前是截然不同了。 “我听说你昨天陪墨兰去看了傅家的老太太?”曼青精明,完全不提上回那件祖孙俩之间闹尴尬的事情,话头直奔孙子最关心的话题,“那傅家老太太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既然曼青有意回避,费镇南跟着装傻,于是两子孙马上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亲密的程度,剖开47事说:“裕华担心老人,这是肯定的。” “也就是说,老太太身体还是不大好,是不?”曼青慢慢地抚摸着沙发扶手,思摸着,“这样吧。我和老爷子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让君臣找个专家到老太太那里看一看。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病了找人帮忙看看也是应该的。别人说不了闲话。” “听奶奶的语气,奶奶莫非是认识这位老夫人?”费镇南问。还是第一次听说曼青与傅家老太太是一场朋友。 “多少年没有见面的朋友了。她向来看不惯我这个当兵的且嫁给当兵的人。我事事与她争议,每逢见面没有不吵架的。自从若干年前那么一别,我们两个就完全疏远了。”曼青叹着气说,“当然,这与她和我同时痛失好友有关。我是因为好友牺牲,更觉得该往这条路走下去。她呢,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尚慧带回去在正常的家庭里养大。所以,最后我做了尚慧的教官,一路悉47教导和支持尚慧走自己的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知道了尚慧的意愿后,坚持当了这孩子的养母。” 听到有这么一场缘故,费镇南认为自己是需要插手这件事了,对于墨兰的劝阻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曼青这时目光灼灼地望着孙子的脸,口气里含了丝愧疚的心疼说:“镇南,上回奶奶犯浑,打了你,现在还疼吗?” “奶奶,这事我 也有错。”费镇南自然不会让老人家对此有愧疚,这事说到底不是完全不知情的曼青的错,主打承认道,“是我不好。后来我被老爷子训了一顿。我自愧不如啊。老爷子说的对,我怎么可以怀疑奶奶对于爷爷的关心和爱护是一生的。” 听见孙子口里这段老爷子露骨的表白,曼青的老脸红了红,咳了两声:“这老不羞的,真是愈来愈不知羞耻了。” 费镇南把笑忍在肚子里,如果真笑出来曼青绝对又闹别扭了,稍敛了神色后提起正事:“奶奶,我听说大婶和婷婷还有联系。” “你大婶是挂47她侄子。所以你不能在这件事上全部责怨她。”曼青对待事情还是讲究情理分明的,尤其是对待家中的女人,“当然,做事得有分寸。我看着她,你不用担心。” 费镇南从她委婉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她允许了王佟丽和罗婷婷保持联系,其实是放长线钓大鱼。遵从了老爷子的嘱咐要按兵不动。因此,他是安心了,他问这个,也只是担心过早暴露他们自己,打草惊蛇。 曼青怎会不知道自己孙子也有主意,锐利的眼睛扫过去,说:“你想我和你大婶怎么做,就直说吧,镇南。” “我后来知道了,肖庆生的父母再三到医院找蕙兰闹事,是因为婷婷告诉了他们蕙兰在哪里。因此,婷婷找到傅家生事是早晚的事情了。今天我听说了奶奶与傅家老夫人是旧识,只能说,希望奶奶暂时不要插手这个事。”费镇南恳请地说道。 “明白了。”曼青应允,徵笑着,“镇南,看来你是豁出去了也要保护裕华,是不是?” “奶奶,她受了很多苦。每一次,我都帮不了她。九年前,她身负重伤,九年后,我眼睁睁再次看她落入监狱。这一次,我想一定要由我帮她顶着“”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知道老太太一有变化,傅家各个子孙若是要蠢蠢欲动,傅家的产业肯定会出现大波动。于是,她命令金,无论如何要盯紧所有傅家产业在股市上的资金流动。另一方面,楚氏必是会在傅家的生死危机上出手,给予傅家致命一击。除非楚文东对于傅家的产业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兴致缺缺,因为傅家也没有多少钱。事实上呢?楚氏一直对傅家虎视眈眈,原因究竟出在哪里? 需要与楚文东会一次面了。回来这么久,一直寻不到机会。 打个电话过去并不难,再说了,楚文东恐怕等候自己多时了吧。 晚上六点 整,楚文东准时驾驶着他那辆爱车,接她来到一家高级的西餐馆。 “你出来三少知道吗?”楚文东帮她拉开椅子时,有意无意贴紧她耳边说。这么多天不见,不,在游轮上她的惊艳,让他对于她更难以忘怀了口只可惜,现阶段她必须先是费镇南的女人。 “三少日理万机,自是不能事事管着我。”墨兰回给他一抹神秘的媚笑。 楚文东满意地徵笑着,回到自己座位。服务生上餐牌,他询问她意见:“这里的法式餐点很好,有正宗法国菜的味道,这里的大厨我也认得,在法国时就见过面。” “今晚听楚大少的主意。”墨兰直率地并不接餐牌。 楚文东一听她这么说,似乎更高兴了:“卢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与三少离多聚少的情况下,还能这样轻松自如。” 等菜上桌,楚文东命人开了瓶红酒,亲自给她杯里倒酒,道:“一直想请卢小姐享受这样的烛光晚餐。” “等事情47完了,楚大少有的是机介”墨兰举起酒杯。 楚文东简直以为她今晚是判若两人了,喜出望外的惊诧使得他长眉雀跃地挑着:“卢小姐莫非在三少身边是寂寞了?” “那倒不是。”墨兰忽然像浇灭了热情淡漠地放下杯,对付这种人就得一时松一时急,让他始终捉不住。 楚文东果然追着问:“是有何事困扰着卢小姐呢?” “想起与楚大少之间的口头合约。那订金走到我账上了,但是,事情我还未帮楚大少完成。”墨兰貌似苦恼地说。 “原来是这个事。”楚文东蹙着眉举起餐刀害牛排,却像是要安慰她似地说,“只要卢小姐能提供哪怕是一点点的情报,比如说那天晚上在游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人说三少竟然让卢小姐你拿枪,这可实在是太让人诧异的事情了!” 关于这一点,墨兰来此之前已经左右衡量过了,决定放套子,因此故板起脸埋怨:“我是没有想到楚大少不事先知会我,让我差点儿出洋相了。” “什么意思?”楚文东脸色忽冷。 “我有说错吗?那条船居然是走私船!那个拍卖会竟然是拍卖走私品!楚大少,你不会想说你不知道内幕是受人陷害的?凭你楚大少的能力,可能吗?全场最高价的拍卖品都被你拍下来了!” 墨兰一句句都是戳中了命点的质问,直逼得楚文东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事 ……总之,你我都平安无事,不就好吗?”楚文东在慌乱之间,举起酒杯大口地喝了一口。 墨兰的指甲在酒杯的外面冰凉地划着,嘴角徵勾,见他是喝了酒之后马上脸色飘浮特别的红。 果然,才一杯酒下肚,楚文东就有些顶不住了。他扶着额眉,草草地扯了扯领带,喊服务生过来结账,一边对她说:“对不起,卢小姐,今晚恐怕不能与你多谈了。我接下来还有要事。”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墨兰笑着答道。 楚文东拉住服务生,交代:“你找辆出租车,不,找个代驾司机,开我的车送这位小姐回去,再回来接我。” “楚大少,让人开你的车送我回去,如果给三少看见,恐怕不大好。”墨兰道,“不然,我开车送你吧。” “哎?”楚文东惊讶地站起来,脚底不稳,被服务生扶着。 “如果遇到三少,我可以正大光明和三少说,你是我不巧在路上遇到的朋友,我不能对你见死不救,这不就帮醉酒的你驾车吗?”墨兰飞扬着长长的睫毛,仿佛走向着他含情脉脉地说话。 楚文东内心里左右摇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醉酒发生的幻觉,竟觉得今晚她好像是对自己有意思。在这么一个犹豫之间,她已经上了他的车。他坐在了驾驶座旁边的位置,醉成了一坨泥软在椅子里头。 墨兰今晚压根是滴酒没有沾上,一边操纵驾驶盘使得车上了相对安静的公路慢慢地行驶,一边开始用尖利的眼睛迅速扫视他车内,有没有可疑的物品。再有,就是与醉酒的楚文东对话,希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卢小姐,今晚你对于我真是好。”楚文东以做梦的口气喃喃着。 “楚大少,我这人就是爱钱如命。你有钱,我当然就对你好。”墨兰答,一只手在他驾驶座下方的空间摸索。 “可你不是贪图费镇南能给你更多的钱吗?”楚文东扯着领结,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当然,总有一天,费镇南会落马的,到时候或许你就会选择我了。” “费镇南会落马?”墨兰稍稍眯了眼睛。看来有许多人在等着费镇南落马,是因为费镇南此次上任有内幕吗?会牵动到很多人的利益吗? “卢小姐也是商人,知道商人与官员合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可费镇南一上台,就摆明了不吃我们这一类人的饭。迟早,他肯定得被人干掉!”醉梦中的楚文东说到费镇南被干掉,露出 相当满意的哼声。 墨兰的47口某处,为之一疼。他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却不让她知道。看来游轮上那个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 “那一天他和那个书记在一起,如果不是跑快一点,命好,早就被人干掉了!”楚文东醉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边说出犯罪行动边还阴森森地笑着。 墨兰反复吸上几口气,维持着冷静,低下声问:”楚大少这么说,是有十足把握能干掉人吧。” “我们雇佣的人是顶级杀手。”楚文东在酡红的酒酿里,撇着好看的眉头自我得意。 “我们?”墨兰注意他的用词。 “我不过是个打杂的。”楚文东有些不甘愿地口吐自己的身份。 “干掉费镇南可以怎样?”墨兰只追问重点。 “只要干掉他,才能不重复十年前差点功亏一篑的局面。”由于酒精皮肤皮痒,楚文东用指头搔起了脖子,更是糊糊涂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十年前,那个国宝快到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告密,没能得手,不然,这个国家的政局都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了。我们幸好是撤得快,才没被落网。当然,为了报复,我们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促使暗杀组织杀了很多人,只可惜还是没能寻找到那个国宝。” “十年前楚大少不过刚出茅庐吧。这么大的事情也参与?”墨兰提高了挑衅的幅度。 “家父参与,我在旁边观看。”楚文东喃喃着,像是在回忆往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楚家会对傅家的家产感兴趣?”墨兰回到了今晚打探的原点,虽然取得的情报已经超出她所计划的,足以让她内心窃喜。 “不清楚。他们说,因为傅家有个女人,好像是他们认识的,但实际上并不能肯定。”楚文东说到这里,深深得蹙起了眉头。 难道说,母亲傅尚慧在傅家藏了什么吗?墨兰边听边在心里快速做出分析,当年母亲的死,是在傅家。但是那沓飘入窗口的照片,现在听来,似乎不是同一派人所为,也就是说,不是楚文东这一帮人所为,不然他们不会不敢肯定她的母亲在傅家。 前面十字路口转红灯,墨兰一时想着47事,只来得及踩下了刹车。楚文东的头跌在了椅子上,貌似被撞击到哪个部位,使得他骤然间清醒了不少。偏着头,他半睁眼睛,视线朦胧地看着她:“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墨兰若无其事地笑着,敷衍他 :”楚大少,你刚刚喝醉了酒,和我大谈今晚的法国菜,可惜我对法国菜知道的不多,与楚大少是对牛弹琴。” “法国菜吗?”楚文东嘴里喃了两句后,双目一睁,举起拳头忽然砸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墨兰警惕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眼见前面红灯转绿灯,她立即拉下车档冲过了路口。车在道路上行驶,楚文东也不好动作,但他确实是稍微酒醒了,那阴鹜的目光冷丁丁地藐视着开车的她。 “你现在是开回皇后公司的宿舍吗?”楚文东看着路标,眯着眼问道。 “是的。到了那里,我想能给楚大少找一间休息的房间。或许,楚大少能自己开车回家了?”墨兰浅勾一笑,说。 “可以开到公司吗?我想我小顺妈可能还没有离开公司。”楚文东回过头,目光已经变得清明。 这男人,对药的恢复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墨兰一边口头答着好,一边打算暗地里打电话让金过来拦车,最后制造一起小车祸,这样,她就能顺利逃脱了。话说,金的车一直暗中跟在她后面。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楚文东盯着车前镜里的动向。 “要拨打110”墨兰笑一笑,求之不得。 “不用。” 第八十三回:伏击 “国王。国王!”fase膝跪了下来,轻轻但有力地扶着路米摇晃的肩头。 路米双目闭紧,额头布满紧密的汗珠,呼吸却是没有紊乱,在沉稳的一呼一吸间说道:“来得及。我让子弹偏离了她心脏五公分。” “五公分,应该连肺都没有伤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色的aida接着他的话说。 “击中了肩膀。”路米的眉头狠狠地打个皱后睁开了双目,一抹清晰的欲杀人的戾气从他孩子似的目中射了出来,“他胆敢伤了姐,我要杀了他!” 听到他这话是真情流露,fase严肃地说:“能知道子弹是从哪里来袭的吗?或许,我们该先通知保护她的海军。” “他们就尾随在她身后,可是看到了她被击伤也毫无办法。”aida仍以一双墨镜审视着这片浓浓的夜色,“因为子弹应是从距离她三千米以外的地方射来的。” “三千米?”轴比压低了声音,应该说稍许带了丝讶异。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kase你从49千米以外都能一枪命中一只苍蝇。”路米责备他不该长他人气势。 “不是。国王,我是说这可是在城市里。”fase强调自己只是以事论事。他是个谨慎的长者,或许他本身能力已经非常出彩,但是做任何事的谨慎才是他的强悍之处,所以前愚者才会挑选了他极力辅助这两兄弟。 因此fase的话,是以专业枪手的能力来分析墨兰被袭这个事件。城市与野外是不能完全一概而论的。表现在,城市里流动的物体太多了,可以阻碍子弹到达射程里目标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即是说,在城市内伏击,如果近距离,或许比野外有优势,因为城市内的障碍物堪称比野外复杂,曾有枪手将之称之为分子式的结构式,作为成功掩护的机率更大。但是,如果是远距离射击,野外比城市具有了优势。不,城市里的远距离伏击,是相当考验杀手的。 用一个简单的49式来表达就是,一个枪手的能力,如果在野外公干米的伏击能成功,或许在城市里连两千米的伏击都不能拿下。比如在他们十圣心里,新手要进他们十圣心军团一个必考的考试项目:在一个比如纽约、洛杉矶之类的超级大都市里,在考官设定的射击目标以外两干米的地方,寻找一百个以上的伏击点,并进行实地测试。 许多优秀的枪手都在这一考试项目被惨痛地刷下来了。因为只有真正付之于行动,才知其中的艰难之处。 fase以自己的经验继续分析:“首先,她被枪击之前起了车祸。车祸造成了紊乱,会影响杀手的射击视野。其次,杀手的常理因素值得剖析。没有选择在车祸开始的时机抓住最后的机会进行伏击,而是在这之后的某一时刻,让人感觉这个杀手一开始就认为枪杀这样一个目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论有没有车祸的存在。” “车祸也是对方造成的。”路米架起了二郎腿,眯眯美丽修长的双目,“kase…你惧怕了吗?” “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fase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了生气的味道,“国王,就如你所说的。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也会玩,玩得比他还要好。” “两位休庭吧。”aida转回了身,带有无可奈何阻止他们这场像是小孩子赌气的对话。当然,他能明白,这两人都是皆因内心焦急而起。因为,对方可是在洞察到他们的人在暗中监视保护墨兰的情况下动手的。这可以说是对他们的一场正面挑衅。 “aida,或许对方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告诉我们插手这件事也无济于事?”fase始终以为,对方并不会真的想与他们十圣心全面开战的。 “或许吧。我父亲被杀的原因,也是因为想保护49的母亲。所以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被杀。可以说,确实是49的母亲害死了我父亲。”aida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影子,让脸上的微动进一步隐藏在黑暗里,“父亲被杀之前就有了预感,才对我说,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他的命中注定,希望不要因他一人的事让组织行动。” “结果证明父亲这个决定绝对是错误的。”路米皱着好看的眉头,希望老哥不会像父亲一样犯蠢,“如果他当时决定让组织动手,就不会遗留下祸根了。” aida明白弟弟路米是想说,如果不留下这个祸根,49就没有今天的危机了。但是,当时他们两兄弟连49是父亲要保护的女人傅尚慧的女儿都不知情,才有了围攻费镇南训练场的那场军事行动。也即是说,九年前他们之所以围攻49所在的特训场,原因有二,一是这只不过是他作为愚者上任后接手的生意,二是军团长中有人坚称,这些人是军方培养起来针对他们十圣心的特工组织。后者的话也无可非议,49那群受训的学员大部分确实是针对十圣心而自愿加入特工组织的。 冥冥中的注定,却是让他与49相遇了。49对他开枪,是不是因为认为他们杀了她的母亲,这个他不得而知。但是,看起来49并没有因为要为母 亲和母亲的族人复仇而盲目。这就是解始终吸引他们两兄弟的原因。 49的聪慧,在于哪怕是生死的一刹那也不会做错决定。 路米为此撇着嘴巴:“真不知道姐为什么推了那个叫楚文东的男人一把,如果不是这样,我让子弹偏离后也不会击中她肩膀了。” fase也露出了欣赏之色:“如果她不推那人一把,对方想一箭双雕,或是想着即使不打中她也能杀了那个男人的计划就此得逞了。” “他们还在追击姐。”路米在闭上双目再次感知时,放下腿恼怒了,”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吗?” “别担心,国王。隐者的人只是在等待一枪毙命的机会。”fase阻止他亲自动手,这种事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 所以这个叫做隐者的军团,是他们十圣心中最善于在城市里进行各种伏击的部队。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在看着楚文东向自己扑来的刹那,体内迸发出的是一种直觉,一种与子弹浑然一体的感知。在那一秒钟的生死盘算之间,她竟然计算了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想杀她,二是对方预料到了楚文东会来推开她。而如果是她举着这把枪,她想她会盘算的是后者。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反向推了楚文东一把。 子弹穿透了她肩胛骨上方的肉体,疼痛的反应还没有上来,她把楚文东接着推倒在了后车座内,自己随之进了前驾驶舱。车窗上摇,她拉车档,踩油门。与她所预料的那样,楚文东的爱车是经过改装的,因此轮胎不会轻易被被子弹打中,也不会像货车和金的小面包车在路上打滑失控。她操纵方向盘,在公路上如蛇状迂回行驶。她一直踩着油门,不敢丝毫放松,感觉那个杀手还没有死心,或许是因为她这番有为果敢的动作,杀手更以为不该放弃她这样的人。阴嗖嗖的冰凉视线尾随着阿斯顿马丁。 因此,断了杀手行动的人,不是呼啸而来的警车,而是另外一颗子弹,从她前挡风玻璃射来。楚文东在被她反推回车内的时候已经犹如木鸡了,惊恐地见着那金灿灿的子弹宛如电影的慢镜头击破了车前的玻璃,擦过了她的发迹,擦过了他左肩的西装外套。听着衣服撕裂一道口子的滋啦响,那子弹忽然间又仿佛加速,呼啦可怕激烈应该一秒钟时速上千49里的风响之后,后面遥远的距离似乎响起了一声扑通。 墨兰这才踩住了刹车,开始喘气,撕着自己的裤脚要给自己受伤的肩膀进行包扎。 “卢小姐 !”楚文东终于懂得出声了,马上绕到前座,然而,面对她熟练的包扎动作,他发觉自己竟然一点都插不上手。打从这场枪击一开始,他就没能在她前面插上手,他这条命说不定还是她救下来的。 “楚大少,把我送到这个地方。你也知道,现在你这条命或许只有哪个人才能保住你了。”墨兰调整回呼吸,让开驾驶座位,冷静的神色令她的脸像染上了层不动的冰霜。 楚文东在对上她的眼睛一刹之后,没有二话,坐到了驾驶座,关上车门。 阿斯顿马丁发挥的是醉酒驾驶的速度,在警车到达十字路口之前,如彪悍的飓风拐进了小巷子,然后又如鬼魂一般在城市错综迷离的道路中失去了踪影。 墨兰看着楚文东以女人绣花针的精细程度操纵阿斯顿马丁在大街小巷中如鱼游水,仿佛第一次认识楚文东这个人。这可以称赞一句吗,坏人也有坏人不赖的本事。 同时间,在金出事的时候,负责监视金的岳涛马上发现情况并打电话报告给了白烨。不是直接报给费镇南,是由于费镇南当时被容书记的人叫走了。 白烨让岳涛不要出现在现场,避免被自己的人发现。所以岳涛只好报警,并打电话叫救护车,用焦急的目光远距离观察着躺在地上的金,心里念着:这个女博士,穿了他的防弹衣不会这么快就死了吧? 金是在内里穿了岳涛给自己的防弹衣,而且还受过了岳涛教的几招特训,跳下车时用什么姿势先着地,怎样在地上翻滚减少伤害,所以,当救护车来到的时候,救护人员发现,她奇迹似地只是受了擦伤,连骨折都没有。 现在问题集中在了开阿斯顿马丁离开的墨兰和楚文东身上。听说他们驾驶车在警车和救护车赶来之前先一步离开了现场。岳涛报告说,貌似墨兰被枪击中了。那么,墨兰选择离开现场是正确的,避免同行问起惹祸端。可是,墨兰和楚文东开着车会去哪里? 白烨在思考了墨兰的行为模式后,不以为以墨兰的能力镇不住楚文东。别看墨兰好像外表柔弱,实际上可是使出了阴招让他们兄弟黎立桐掉进了费海楠陷阱的女人。所以,墨兰让楚文东开车去一个能给自己疗伤的地方。找费镇南?不可能。费镇南关机了。找费君臣?不可能。她太戒备那只货了。最终,只有找上的人,应该是她当年的教官六六。毕竟她是记起了49的事,信得过六六。 白烨一个电话迅速打去了六六这几天住的军人招待所。果然,接电话的人称,六六刚刚 不知道什么事跑出去了。 阿斯顿马丁停在军人招待所前面。六六来到了车前,楚文东见到军人,心里毕竟存虚。墨兰这时说了一句:”楚大少,别紧张。他不是普通的军医。 “军医?”军医与军人的称呼又有了差别,楚文东想,军医比军人始终要仁慈。 墨兰嘴角勾起了寒笑:都说了,不是普通的军医。 六六打开车门,就着车厢内的灯初步检查她的伤况。当然,对于楚文东,他笑眯眯的眼睛闪过一抹利光之后就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只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扶到招待所里面。” 这个举手之劳,楚文东忙着答应。 墨兰被楚文东一只手扶着。楚文东见着她脸色白得像张纸,哪会在这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因此是规规矩矩十分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进了军人招待所的房间。 房间里,六六打开了急救伤药包,要迅速给墨兰进行处理。 墨兰在他要给自己上麻药之前,先叮嘱了一句:“先别告诉你们政委。” 六六眨了下漂亮的眼珠子,笑着说:“好。” 一针麻药打进了血管里面,墨兰马上头重脚轻了,枕在了床上。 房门这时咿呀声一开。她迷迷糊糊地睁着半只眼睛勉强去看,见来的人是白烨。 “镇南马上就过来。”白烨稳重的脚步声几步就走近到床边,伏低在她面前,安抚她说。 “我知迤”墨兰因麻药的效用,只能努力维持神志交代,“我答应了他。让三少暂时保他性命。” “他”指的是在旁边站的楚文东。白烨向楚文东抛去一眼。 楚文东接到这个身穿白色海军军官军装的男人一瞥,感受到这个鬼灵般的男人鬼魅般的恐怖眼神,似乎能将自己全身皮毛剥光了看。楚文东就此打了个凛凛的冷战。 “放心呃”白烨代替兄弟费镇南握了握她的手,算是答应了她这个时候的任何请求。 墨兰闭上眼睛。 白烨向楚文东招下手。楚文东打着浑身隐忍的激灵,跟了他出去。 来到隔壁房间,岳涛也到达了。白烨坐下来,并不急于向他们两个问话。岳涛明白到他是在等费镇南过来,因此先给长官们斟茶倒水。可怜了楚文东,今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现在在一批铁血的军人的面前,他哪还有楚大少的风范,看见真枪都有脚软的可能。 “你没看过真枪吗?”白烨见他的目光好像在闪躲岳涛腰上的枪套,挑着徵动的长眉,像是要把他精细地剥开了查看。 楚文东倒不是没有看过真枪。只是,他对于枪有畏惧感。这要来源于他小时候,曾被父亲用枪指着头教训,甚至因枪走火伤了一只耳朵。所以鲜少人知道,他右耳的听力比起左耳逊色。 听见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白烨探究的眼睛从楚文东阴暗的脸上挪开,向岳涛点了下头。岳涛立刻打开房门,费镇南和费君臣前后走了进来。岳涛他们两人进来后,迅捷地关上房门。而费镇南前脚踏进这个房间里不见墨兰,马上要折身出去,被费君臣按住了肩膀。 “六六在给她处理伤口,你这时去看并不合适。”费君臣把他拉到了椅子里坐下来。 “你不过去看看?”费镇南说了这话出口后,忽觉哪里不妥。 费君臣扶了下眼镜,代替他把哪里的“不妥”说了出来:“她都不来找我,直接找了六六。” 费镇南于是想到每次墨兰对于堂弟的“咬牙切齿。”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口。 “我不怪她。”费君臣向岳涛摆了下手,自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茶。 可是,旁人都可以从他话里感受到了阴森森的寒气。 费镇南为了自己的女人解释:“她只是抱怨过,你借了她的书不还。” “如果只是这样,可以谅解。我是跟她借了不多不少有六十八本书。”费君臣端起口杯喝了两口水,以圣人君子大人大量的语气说。 只有知道实情的人知道,这六十八本书都是墨兰不知从哪里拿到的价值连城的书籍,不在于书本身的价格昂贵,是外面绝对买不到的科学界的范本。墨兰不被气死才怪了。若不是自己一时不用急于用到,她确实想把这只货大切八块。 为避免这场借书还书的战火扩大,白烨赶紧帮他们把话题的重47扭了回来:”楚先生也在这里。或许由他来解释今晚的情况比较合适。” 几双军人沉甸甸的目光压在他一人身上。白烨吊人胃口的打量,费君臣扶扶金丝眼镜饶有兴趣地观察,费镇南深不可测的目光。楚文东几乎瘫软在了地上,气促着说:“今晚,我请了卢小姐吃饭。” 虽然都知道墨兰接受楚文东邀请肯定另外怀有目的,白烨还是忍不住地调侃,不然太对不起他爱捉弄人的性子了:”楚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卢小姐与三少的关系吧?所谓朋友妻不 可欺,莫非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老话?戏了朋友妻,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楚文东蚱蜢般跳起,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三少,我和卢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暗地里他或许可以派人干掉费镇南,但是明着说要抢费镇南的女人,是准备撞在这些军人的枪口下吗?不了,他今晚已经差点被子弹报销了。 “楚先生,我能相信你的话。”费镇南接到白烨使来的眼色,或多或少能揣摩到墨兰的心思,道,“当然这是基于我对裕华的信任。” “三少,你必须相信我。今晚这场袭击,与我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那颗子弹是对着卢小姐,不是我。”楚文东逐渐地冷静下来后,也能转变为口齿流利地为自己进行辩解。 岳涛听到这,真想上去给这个败类一个拳头,因此暗自捏起了五指:明明,如果不是墨兰推开他,他早就没命了,不是因为这样,墨兰也就不会受伤了。 费镇南与其他人对了对眼色,像是相信了他的话,挂上一丝愧意说:“这么说,我应该感谢楚先生对于我未婚妻的搭救。事情既然是这样,楚先生可以离开了。改日,我会再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先生。” 马上要他离开?会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文东刚才还很自信的脸急速降成了青白。这会儿出去,说不定另一颗子弹马上报销了自己。因为自己在醉酒时,貌似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不然那颗子弹不会在射杀墨兰的同时针对自己来。他毕竟不是傻子的,组织会用他泄漏内部机密的罪名将他灭掉的。 “楚先生。”岳涛敞开了门,很高兴地要请他出去自取灭亡。 楚文东再次腿软了,两只膝盖都快要跪了下来一样请求费镇南:“三少,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楚先生这话是说?”费镇南温和地笑着,皮笑肉不笑,所以也不会客气地请他坐下。 “三少,我实话实说,或许是我得罪了生意上的朋友,才连累了卢小姐。”终于把话给圆了,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楚文东不觉地抬了袖子擦擦汗。 “你意思是说,我的未婚妻因为你的关系,惹上了杀生之祸。”费镇南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追问下去是想把楚文东的神经给逼紧了,让楚文东自己把要求道出来。 “可以这么说。”楚文东决定,眼下自己这条命最要紧,豁了出去,”因此卢小姐也答应了我,说三少可以暂时保住我这条命的。” 白烨的手 指头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表示楚文东这个要求确实是墨兰答应的。 暂时保住楚文东这条命,但是不见得这人就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情况可以说,与游轮上抓到的那两个罪犯的结果是一样的。费镇南就此蹙着眉,深思着,所以堂弟一再强调的话不会没有道理,这事,可能必须找aida才能解决。话说,今晚墨兰受袭,aida知道吗? 白烨向岳涛去个眼色,岳涛马上让人把楚文东带出去。 楚文东束整齐了领带,整整西装,稍微恢复了如47的神气。他自己也清楚,费镇南他们暂时是奈何不了他的。当然,他要靠费镇南保护自己,也暂时不会轻易起反抗。 等楚文东离开后,岳涛开始向几位首长报告自己知道的一切:“我想,狙击卢同志的杀手已经被杀。动手的人,应该是aida的人。若不是aida此的人,可能卢同志今晚已经毙命了。” “怎么说?”费镇南神色严肃的,要他把现场的情况进一步地仔细道来。 “那颗子弹,以我当时的观察,应该是直接射向了卢同志的心脏位置。但是,子弹轨道偏离了,忽然间偏离了。”岳涛述说自己在望远镜看到感知到的情况。对于他这样一个老练的枪手来说,子弹在不受到风力等自然外界力量影响的情况下发生轨道偏离,是前所未见的景象,他无法以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进行解释,只能以不可理解的语气来述说。 “你是不是看错了?”费镇南慢慢地问,要他仔细回想,说明自己也是不相信这种不科学的说法。 “如果是我一个人看错,我觉得有可能真是我看错。但是,与我在一起的战友也都看错了,就一一”岳涛说到这,表现出无法解释下去的难处。 “路米有这个能力。”白烨插了口,使得其他人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他,“路米有那种像电视里的人能将汤勺折弯的能力。” “折弯汤勺那个是魔术,是骗人的。”岳涛在所有人震惊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说。 “可是究竟是不是骗人的,是不是道具。真正的魔术师,是不会让人知道其中奥妙的,不是吗?”白烨慢吞吞地说,他是干情报局这一行的,接触的事物更多属于常人不可理解的范围,因此对于每一种新出现的好像不可理喻的事物有更大的包容力,“路米使的是不是魔术,我们不知道。但是,能折弯汤勺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也说明了,你岳涛看到的结果没有错,或许是魔术,可是这个魔术救了裕华的命。 就好像镇南在游轮上看到的aida那一枪救了蕙兰的命。” 白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费镇南知道自己必须下这个决心:“能与aidaaida取得联系吗?既然对方已经对49出手了。我想,aida他们也是急于探求合作的。” “邀请书发了出去。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回话。aida上次倒是留了言,恐怕还是得49自己亲自出面。”费君臣摇摇头,说。 于是房间里一时落入了沉寂里面。白烨和费君臣都是难以启口的,他们不可能让兄弟把自己的老婆让给其他男人不是吗?因为那个aida看起来对于墨兰不是怀有一般的男女感情。 挞挞,两下敲门声后,卫生员进来报告说:“六六说,费司令可以去看病人了。” 费镇南接到这话,立马飓风似地飘出了门外,进了隔壁的房间。 费君臣见他离开了,才问白烨:“我听说他今晚与容书记又会面了。” “是的。大概书记是希望他马上进入岗位呃”白烨叹了口长气,“书记是愈来愈难做了。” “能在他婚后才上岗吗?”费君臣问,这也是老爷子希望的。婚前婚后当省长的区别是,婚姻的瞩目度会再上升一倍。老爷子不希望给这对新人的婚姻带来更大的压力。 “内部的委任状走到了。他近来其实也是在接手部分工作了。只是还未对外公开,未亮起省长身份在公众和媒体眼球中出现而已,因此很多工作是低调地秘密进行。但曝光是迟早的事情,你明白的。”白烨说。 费君臣依靠在柜子边上,宛如低头在看杯子里的水,琢磨着:“老爷子说,要帮他们在军舰上心婚礼,看来是很难了。” “首先是婚礼。”白烨蹙起了长眉,“镇南对于这个婚礼,好像也花了很多心思。” 这个心思当然不是像普通新人筹备喜宴这么简单的问题。 “如果对方真查到傅家,说不定她的身份会曝光。”费君臣扶了下眼镜,算是把白烨心里的忧郁道了出来。 “看来,你和镇南都是做好了常理准备的。”白烨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这话,不由苦笑加哑笑。应说,自己走过于担心他们两个了吗? 费镇南蹑手蹑脚地走到墨兰的床边,坐了下来,握起她一只手。看着她的脸色不如自己想象中的苍白,他长长地呼出口气。 “司令放心。伤不重,只是擦伤,我连缝针都没有给 第八十四回 领证 她必须尽快回傅家维持大局,因为那些人一定迟早是要对老太太动手的,他们会折磨老太太的,用各种方式.能保护老太太或许只有她了,因现在患兰根本回不了傅家口司,是她该怎么回去?以她这样的身份? 费镇南看着她眼皮一直眨着,知道她心里不安。他的手便是往她发际上一摸,道:“结婚报告批准下来了。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突如其来,墨兰是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可以吗?” “为什么不司,以?”他轻轻低下头在她额发上吻了吻,凑近的深邃的墨眸望到了她眼底里去“,你不愿意吗?” 墨兰这次没有犹豫的:“愿意49” 他便是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吻着。因她肩膀有伤,也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激情。 她在他的轻吻中轻轻地喘息着,望着天花板,一时是不大敢相信,明天自己就要成为人妇了。 这一天晚上,他到底是没有能陪她到天亮。在夜晚十一二点钟的时候。又有人把他叫走了。 来叫他的那个人倒是挺客气的,还带了个水果篮子,好像是第一时间知道她受伤的消息,来时说:容书记也很关心你的情况,47望卢司志好好养伤47 容书记,省专书记。墨兰心里陡然明白到:费镇南这是走马上任了吗? 那人接着又自我介绍,肯定了她的疑虑:“以后我会在费省长身边工作,如果卢同志有事一时联系不到费省长也不用着急,司以找我或者岳涛司志。我和容书记都会尽力帮卢司志解决问题,元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事。” 岳涛现在是费铠南的保镖了?而这人,也自称姓容,叫容吉阳,刚从党校毕业不久,所以年纪尚轻,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穿着普通的衬衣和墨蓝色谈子,有种技术工人的气息47相貌或许不是那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子,却很耐看,长长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笑起来嘴唇抿成一条残,嘴角还有两叮。浅浅的小酒。个 墨兰私底下问了费镇南一句。费镇南答了他:是容书记的小儿子,从党校毕业后放到这里来锻炼? 然而事情真相是不是只放基层锻炼,墨兰心里头打了个折扣.在楚文东口漏出有很多人想干掉省香书记和费镇南后,似呼,他们这两个人身边的人,都是要千挑万选出来的。 因此岳涛跟了费镇南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如岳涛开始与她介绍的一般,从一开始入部队,他 已是费铤南的兵,可以说是最亲近的兵49 “明天,我会让岳涛开车直接带你到公正大厅?”费镇南走时向她叮嘱,那语气隐隐约约透露出了担心她临阵逃脱。 墨兰眉毛一提,差点儿脱口矫嗔:人和47都是你的了,你急什么形式主义? 那晚,她睡得司真叫做不踏实,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念头47嫁人了,嫁给他了?以后会怎么样?搬到他那里住吗?两人的房子会是怎样的?杰想,脸蛋杰烧,想着以后日日夜夜都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会不把不知不觉地露出来被他看到……。 半夜里六六过来查探她情况,见她没有睡着,以为她这是疼痛发烧,忙探了探她额头,又给了她两片止痛片吃?她装作真的头痛吃了药,这才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 隔日一大早,七八点钟,可能那公正大厅还没开门,岳涛的车呼啸着将她送了过去。 墨兰在丰上为求镇定,向岳涛询问部下金的情况。 岳涛飞扬着眉宇说:“那个女博士,命好的很。还穿了我的防弹衣呢。现在是住院观察两天,卢司志,你放心,我会天天代替你去看望她。” 墨兰从上次费镇南的口里已听出些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口气略硬着道:“岳涛同志,人家是个女博士,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不要把公务当殷勤。伤了我的人的47。” 岳涛握紧方向盘,指节一狠狠用力的泛清,噙着冷汗说:“哪敢……岂敢……她是嫂子的人,就是我尊敬的人。我绝不会像黎参谋那样………”话说到半戴,貌似能感受到墨兰冷飕飕的两道光,立马闭了口。 看来,黎立桐在她乎里栽倒的事儿,已经在费镇南一帮兄弟中传得人尽皆知。 墨兰看他对着她像见首长浑身绷紧,47想自己作为首长的女人得表现出一些通情达理,委婉了口气说:“岳涛司志,如果你和金两情相悦,趁早打结婚报告刁你们首长忙,我也忙。这种小事如果你们自己一开始就有主张。按照部队规矩47事,我和你首长也不用整天为你们多操办了。” 岳涛忙答:“是,是。嫂子说的是。”心里叹道:难道真被那个女博士说中了吗?原来,金早已警告过他:哪个都好惹,你首长都司以惹,千万别惹我头儿。我头儿那是混世魔王,你家首长都得投降,我和你早晚也得投降!所以我们两个的事,还是早晚赶紧给办了,不然你和我都得被我头儿剥层皮。 墨兰听他几句是,果然眼珠子圆溜溜地马上滚了起来:“看来你们两叮,瞒着我和你首长做了不少,好事,49” 岳涛踩住刹车,看见了立在公正大厅门口的费镇南,宛如见到了救世主揩把汗:“嫂子,到了。三少正等着你呢。” 墨兰暗哼,有时间便会收拾你们的。接着她下了车,走到了费镇南身边。费镇南拉了她的手,进去之前,把她头发撩到肩后,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又在她脸上抚摩了下,道:“昨晚没睡好。是伤口疼吗?” 她今早戴了两个黑眼圈,虽然极力用妆容掩饷,还是被他看了出来。因此她一张脸又开始烧了,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不疼.” 他的大手就此滑落到她肩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差点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费镇南急忙缩回手,带了丝歉意说:“习惯了。因为有些士兵在受伤后经常这样说,我作为指挥官习惯了要先打探虚实。” 感情他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兵而不是他的女人?但论事实,她真是他带出来的兵刃。49,那段49的记忆,里面几乎全是他的身影。他曾替她挨枪。说是以一个上司的身份,却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保护的温暖?从此。她的心里有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九年之后,她从他的兵成为了他的妻。 进入公正大厅,手续齐全,公正的人事先被他通融好了,两人非常容易就领了两本红本本. 出来时,她对着额头兵下来的刺目阳光感到茫然:现在是回哪里?还回公司宿舍吗? 岳涛为他们两个打开丰门,说:“先喝酒庆祝吧?首长的喜宴想晚点办没有问题,但是,兄弟之间这杯恭贺的酒,得先喝了?” 费镇南毫不客气地给他两个字:“低调。” 跟来的容吉阳给出另一个主意:习辈晚辈晚点知道都没有问题。但是长辈是不能瞒着的。” 岂糕费镇南又来了一句:低调。” 墨兰从他第二句低调,总算是听出了一丝异样。感觉得出,他在戒备什么。莫非他是担心有人知道他结婚了,会闹出什么事?墨兰的眉头就此打结,婚姻的喜悦被一丝淡淡的愁云覆盖? 所以,他们两人领证的事,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岳涛和容吉阳知道了。 即使这样,他仍是不负她所望。她想了一夜的家,他早已计划好了?领了证后,他自己开丰,只有他们两人前往新家。 他是个孝子。新家是部 队给他分配的房子,当时有几个地方任他握选。在可供的几套房子选择里面不乏有处于黄金地段的高价房。但他只挑了离老爷子居住费宅最近的一套房子刁他还说:这套房子好,从这里出去的主干道能一路通到傅老太太住的房子。 那时,她心里边激动,把他胳膊用力一挽:不需她昨晚的话,他早已和她一起把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只因那是她的亲人。 房子是早装修好的房子,但只是粉刷了墙和做了个厉房?因为一早打算好了要和她领证,他在回这个城市后,着手安徘人买家具撤家具,把一切日用品都准备好,因此基本上马上就可以住人了? 他递给她钥匙,让她自己亲自打开新家的门,房子坐落在第一层,进去后见格局是一个客厅,间居室,有两个卫生间和独立的厨房与小食厅,客厅旁边有个小花圃,种的是些47清绿植?因为他本人没有空来打理,屋子里的东西是相当简朴的,只有需要用到的柜桌狗,一样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更别提说挂一幅字画,或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摆摆主人的阔气或是品味49她理解他这是军人出身的风格,她本人对于奢华也不追求,只是,一些体现这是个家的温馨物品还是需要的49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接下来有时引她会慢慢完善这个家。没想到的是,有一点,他是替她注意到了47 49间居室里,他专门辟出了一间做成了书房49当她椎开房门,那玲琅满目的书籍把她吓了一跳。意外的惊喜,让她激情沸腾地回身,搂住他脖颈。主动献上了亲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香软的唇辫贴过来,热烈的火苗马上将他的脑子烧成了空白。他把她的腰一托,拦腰抱起,直奔两人的新房里,心里头想:如果早知道几本书就能收买她的人,应该拿书求婚更寅际一点。 然而,当他一脚刚要把洞房的门给踹上时,叮咚 她和他49目相对:有谁知道他们的新房吗? 费镇南艰难地舔舔嘴唇抑47住欲望,把她放了下来,说:,我去看看是谁刁或许是装修工人” 他刚踏出房门,她忽然间走了出去,拉住他衣袖,摇摇头:“别。” 费镇南低头看她稍稍咬紧的嘴唇,大致能知道她所想的,想她昨晚负伤,他都能被人叫走。今天他和她领证,是新婚的第一天,他却还是会被人叫……… “裕华,你要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费镇南轻轻地说,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 她呼吸一个紧,她明白,她 理解,只是在这个时候,他都不能陪自巳吗?她所愿不多,就这一刻的奢求。 费镇南在她充满乞求的一个顿目之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大手打开大门,门口站的,果然是近些天帮他打理这套房子的容吉阳49 “对不起49我也知道现在来打扰不太合适。”容吉阳脸上灾实在在地抱了丝歉意说。 “我明白的。昨晚容书记已经与我提过了。这几天那个工程必须得有人盯着。我现在马上剩涨你过去。”费镇南说到工作上的事,立马敛了肃容。一派以工作至上的作风。 墨兰站在洞房的门口,扶着门框,听着他与容吉阳说话,蓦地闭了下眼,折回身去?不会儿,听见房门一关,他的脚步声在这个空间里消逝了。 在这个他走开后心里的空落必须有东西填满。这时候,工作是最好的麻药?她吸上两口气后,开始拨打电话给楚文东? 楚文东从昨晚开始,就在白烨安排的秘密场所躲避追杀?接听到她的来电,他颇感意外:“卢小姐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知道的事,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墨兰开门见山。 “也不见得。或许我不会告诉三少他们,但不一定会告诉你。”楚文东表现出异样的慷慨? 其灾那晚上她从他醉酒的口里打听到的事,已经够多了。墨兰想问的也,不会是他那些事了,道:“我只想知道另一件事” “你说?”楚文东道? “楚昭曼知道你与那些人的事吗?” 楚文东本想着反将她一军的,结果被她这句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还一头雾水。她究竟是什么人?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弃了他这边,转变成为了费镇南的间谍。为仆么突然关心起他小姨妈的安危了?于是,他联想起了之前她在答应他的交易时露出的心不在焉,但是刊于楚昭曼处处在心。也即是说,她对于楚昭曼的感情是真的? “莫非楚总经理也,”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楚文东矢口否认。 可是,那时候她安放在家里的窃听器明明监听到楚昭曼对楚文东说:她傅墨兰跟她妈一个样,都死于非命。这是不是意味着连楚文东都不知道她母亲被谁暗杀的事,反而楚昭曼知道? 我听说楚总经理对于现任先生韩贵浩的前妻一直怀恨在心。不知道楚大少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卢小姐为什么问这 些?”楚文东警惕了起来? “楚大少知道的。我对于楚总经理一直怀有真灾的情感。实不相瞒,前几天我听说了,韩贵浩先生得知了楚总经理欺骗她楚娇娇小姐非他亲生女儿这一事寅,所以,我是很担心接下来楚总经理的婚姻会不会出现什么波折。” 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何况楚娇娇非韩贵浩亲生这个事,他是知道的?因此楚文东徵变了脸色,带丝震怒道:“韩贵浩他敢怎样!这个被人戴绿帽子的懦夫!” “楚大少?”墨兰屏住了气息,等他自曝糕子? “这样吧,卢小姐,也有劳你对于我家小妖妈的一片热忱了刁你可否帮我到小姨妈那里走一趟.告诉她要警惕韩贵浩这个事.”楚文东道“,以我现在的处境,恐怕去不了.” “我担心楚总经理不信我一面之词。”墨兰捏出忧心忡忡的口气“,毕竟这是人家两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随意插口,有破坏人家美满婚姻的嫌疑49” “这个你不需担心?”楚文东反倒鼓励起她“,我会先借别人的电话打给她,告诉她是真有其事?” “如果楚大少已经决定亲口电话告诉她了,我就没必要去了吧。”墨兰警惕他话里的自相矛盾. “不是的47卢小姐,我是47望你能帮她一把。我现在不方便外出,楚氏的事可能要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肩上处理。我担心她一人无法负荷,因为她还要照顾娇娇。”由于信号不好,楚文东在电话里受到电波干扰的语气变得模模糊糊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个套,但是能借此机会进入到楚氏的权力中心,不是自巳所愿吗? “楚大少,你就不怕我接触到你们楚氏,把情报都泄露给三少吗?”墨兰提了眉,问。 “我知道钱诱惑不了你常人也诱惑不了你?但是,有一样东西我想你是要的,傅家财产。” 墨兰在滞了一下后,笑道:,楚大少,你这话说的真逗.我虽然一开始夺了傅家的公司,但只是作为一个跳板。傅家的婀产比起你们楚氏的斯产。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我贪来做什么?” 楚文东这会儿是心平气和:“你是个聪明人,卢小姐。你有司能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傅家的嫣产里面或许有什么无价之宝.所以我们楚家一直对傅家看得这么紧。” “结果,为了保住楚氏,楚大少竟是愿意连元价之宝都拱手让给我吗?”墨兰冷冷地哧笑。世上或许有那种没有那么贪的人 ,但绝不可能是最喜欢强夺豪取的楚氏。 “或许你不了解,但定对我来说,楚氏才是任何人都不能拱手相让的无价之宝”楚文东平平静静的声音从电话里清珊地传了过来,倒是句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话。 这就是家族的荣誉.墨兰眉间轻掣,想起了蕙兰与她曾说过多少次的话,每个家族的子孙都有使命保护自己家族的荣衰。如果以这点出发,楚文东的话是有司信度。况且,这么久以来,楚文东固然为了扩展楚氏版图用了许多可耻的行径,但是,也足以见得他是在为楚氏拼命而不是为他自身47 交易到此重新缔结。墨兰决定了以楚文东这块跳板,进一步接近楚昭曼调查出傅家和母亲死亡的内幕。 她打了辆的士,趁热打铁,赶往了楚昭曼的居所,也即是她妈妈傅尚惠的房子。韩贵浩白天不在家。楚昭曼近来为了照顾日益病重的女儿娇娇,干脆把办公场地都挪到了家里。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墨兰看见一辆路虎停在了房子门口?应说,她对这辆车的印象太深了,谁让她在海军基地的时候把这辆丰的屁股给撞了47所以 “罗关长竟然光临寒舍,真是让我受惊。”楚昭曼亲自给罗婷婷倒茶。话语里显尽谦卑之意。 罗婷婷对于她的阿谀奉承照接不误,品着这上好的茶叶,扬着骄慢的调子说:“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楚总经理。” 、“有什么事是我们楚氏司以为罗关长效力的吗?”楚昭曼微笑着,向她鞠了躬再坐下。 楚氏除了房地产,有很大部分的生意属于进出口贸易,因此与海关的内部官员有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包括罗婷婷,在去到海关总署之前,出任地方关长与楚氏的交易打的并不少。只不过这些暗中私交的事情,尤其是生意做的越大的交易对象,一般人越不可能窥探到其中的秘密。 罗婷婷这次来访楚昭曼,一不上楚氏公司,二也做一番禾装打扮,三是这路虎不是公家车是挂名在她司机名下的私家车。再有,这回她来找楚昭曼也不是谈以前那些私交的生意问题,反而可以说是有点儿正大光明的调查。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楚总经理?”罗婷婷轻吹着茶杯的热气,轻悠悠地说。 “什么人?”楚昭曼不免疑问。因知果要论人脉,她相信作为到处吃得开的海关官员,罗婷婷的人脉绝对比她广。 “你的女儿。” “娇娇?”楚昭曼蹙眉。 “傅墨兰” 由于金受伤在医院里,等好不容易借了台电脑联系上房子内的窃听器。墨兰只能听到罗婷婷最后那句“傅墨兰”三个宇47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楚昭曼轻笑一声,声音很虚:“罗关长莫非是与我已去世的大女儿有过交往?” “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罗婷婷一语指出她的狼狈之处。 “虽然不是亲生的,司是为人一日父母,就是父母。”楚昭曼终究是姜老的蒂,不会被她一句话就动了底气? “亲生也好,不是亲生也。。”罗婷婷也没有因她的话剩汛了阵脚,直奔目的。”我想看,她的照片,还有她亲生母亲的照片49” 楚昭曼一怔,惊异的:“罗关长想看我丈夫前妻和儿女的照片?” “是。”罗婷婷肯定。 “可惜。我丈夫前段日子把那些照片全部烧了。”楚昭曼耸肩蹙眉,无可奈何地说,“因为他想证明他如今爱的是我们母女?” 罗婷婷的脸便是扭了下,心里骂道:蠢货!从没有见过这么蠢的! 这时候墨兰走到了屋门口,与刘妈见上了面。刘妈自上次腰扭伤后,一直腰伤没好,边捂着腰边举着洒水器给花圃的花浇水.墨兰远远地望着她。吸口气,再唤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刘妈转过头来,看着她,借着日光在她脸上眯着老眼打量着,一时半会并没有上前接客。 墨兰胸口里头的那颗47咚咚咚直跳?刘妈与傅家人不司,与韩贵浩楚昭曼也都不司,是与她经常接触的人,所以不排除能把她认出来。于是她冷静地用了稍硬的口气再问:“这里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刘妈这才放下洒水器向她走过来,帮她打开栅栏,问:“请问你是找哪位?” “我找楚总经理。”墨兰清楚自巳必须保持住冷静,不能因刘妈坏了大事,因此还是继续用陌生冰凉的口吻与刘妈对话“,这是我的名片,你交给楚总经理她就明白了49” 刘妈接过她手里的名片,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再看了看她,耷拉下老眼,掉身走进了屋里47走到客厅,向楚昭曼报道说:“太太,有位自称卢裕华的小姐说是来见楚总经理49” 已接过楚文东打来的电话,楚昭曼点着头,示意刘妈司以让人进来。 “卢裕华。”罗婷婷听见这三个宇时,手 里的茶杯稍有握不稳的倾向? “怎么了,罗关长也认得此人?”楚昭曼尖利地扫到她的动作,笑问。 “我在想,是否司名司姓呢。”罗婷婷假笑着? “罗关长即使认得,也是正常的?因为她就是三少在游轮上向公众正式宣称的禾婚妻。”楚昭曼貌似听说了不少有关她的事,略扬了扬得意的眉梢说“,为此,包括我那个侄女,不少倾47于三少的姑娘大失所望。” “哈哈……”罗婷婷大笑两声,好像听她是在说笑话的样子伏着腰“我和三少并不熟悉,见过一两回而已。但是,三少这人,那么严肃不解风情的一个人,竟然也能博得楚家五小姐的痴情,真令人吃惊……据我所知道的,楚家五小姐是堪称在社交界战无不胜的社交名暖吧。没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听着一个外人嘲讽自巳的妹子,楚昭曼心里当然不会高兴,哪怕是个官员,便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罗关长与三少的奶奶近来走得很近。” “那是因为奶奶与关署长交情甚深,我又是关署长认下的养孙女,近来回这边工作,与奶奶这些长辈亲近,是很正常的事情……”罗婷婷回给她习样一个凌厉的扫目。 墨兰走进了客厅里,先是与楚昭曼打个招呼,说:”楚总经理,近来司。好?听说楚娇娇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转,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楚昭曼听她进来后两句话都是关心自巳和自巳的女儿,心思这人对于自己真是上心,又有侄子楚文东的话做包票,便是温和地回话道:“有办了。卢小姐。这样,我这里还有客,你到书房里管管我,好吗?或是,这个客人可能你也是认识的,你可以坐在这里陪我们一块喝杯茶。罗关长您不会介意吧?” 罗婷婷宛似大方地笑道:“出来都是朋友。我现在来访楚总经理也不是谈心事,有什么可以介意的?” 墨兰听她们两人这么说,在她们两人中间的侧边沙发狗上放下拎包坐了下来。刘妈进来,给她们换了次茶叶,一一给她们三人的杯子倒水。拎着茶壶来到墨兰身边时,她提起了眼皮,慢慢地很用47地给墨兰的茶杯里斟满茶水刁接着退出了客厅,把客厅的门轻微地合上。她走下台阶后,是匆匆忙忙绕到屋子后方的车库去,找到了老金) “怎么了?”老金见她一路慌忙跑来,以为走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将检查了一半的车头前盖关上,仔细问。 刘妈捂着胸口,眼眶里快要流出眼泪 第八十五回:收拾掉窥他女人的男人 刘妈抱了束花进客厅。淡淡的丁香花气消散在空气里。 罗婷婷闻及香气,笑问:”楚总经理好性情,是自家种的花?” 楚昭曼的笑容里带了丝僵硬,道“是。” 只有墨兰明白:这花是母亲傅尚慧亲手从北方剪了枝条,嫁接在自家园子里慢慢栽培起来的。 因此楚昭曼那阴狠的目光向着刘妈直瞪了一目:话说,这刘妈是怎么了?平常她客人来,都从没见过她这么殷勤,又是奉茶又是插花。 墨兰静静地喝着茶,感觉着罗婷婷的视线偶尔扫到自己的身上。是,她怎么不知道。罗婷婷大概怀疑她是没有死的傅墨兰才过来打探虚实的。不过,罗婷婷是怎么怀疑到这条线的,值得斟酌。 罗婷婷把茶杯搁下,淡淡地道:“我怎么听说,韩先生的前妻很喜欢这种白丁香。没想到楚总经理与前夫人喜好相同啊。” 楚昭曼嘴角抽了抽:她调查这么清楚,究竟是想查找什么? 墨兰在她们一问一答之间,摸清了她们两人还没有结成同盟。那么当务之急,必须是破坏她们成为同盟的可能性。毕竟楚文东服务的主子,似乎和罗婷婷服务的主子不是同一个的样子。 “罗关长,你这就不明白了。韩先生并不喜欢这种白丁香。楚总经理对于前夫人尚是尊重,才将花保留了下来。”墨兰徵徵螓着抹笑,插话进来. 这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胡掐的,因罗婷婷还没有查到韩贵浩的这个喜好。楚昭曼的眼睫毛吃惊地扬起,她从未听丈夫说过这事。刘妈则惊得一个转身,马上把花抱出了门,心头咚咚咚跳:真的是墨兰。只有墨兰知道韩贵浩与傅尚慧因为这个花争吵过。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罗婷婷被人反将了一军脸色自然不大好过了,暗地里咬着贝齿,仍故作优雅地起身:“我也该告辞了。” 楚昭曼今天吃了她几招憋,心里头不爽快,也就没有一开始迎客那般的尊敬,轻轻地挥挥手:“刘妈,送送客人。” 好啊,你这个楚昭曼,是想如今我调到了总署没有办法为难你们楚氏了,是不是?罗婷婷收敛声气,肚子里则是一股火,没有等刘妈来自己径直走出了大门。 听路虎的车声离开,墨兰这才把茶杯搁下来,向楚昭曼像是抱怨地说:“这罗关长身为官员,怎么没有官员的气质,言语之间都是来势汹汹,对于楚总经理多有不敬。” 楚昭曼听她这句 话甚是安慰,于她的信赖又多了一分,道:“罗关长这人,我们楚氏之前对她不薄,可能是贪念所致,今日出口才如此鲁莽。” “莫非现今与楚氏已经没有合作?”墨兰轻声打探。 “没有。”楚昭曼说,“不知是谁的主意,将她从地方调到了总署。明着说是升迁,其实捞钱的机会大大减少。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她的家人体恤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不该为工作太过奔波。在总署名头好,又舒服,不比地方实权大,风险相对也大。” 墨兰嗯嗯地像是虚47请教地应着,心里头一步步盘算:看来,楚氏里头掌握了不少官员的贪污内幕。罗婷婷想动楚氏,恐怕也得想一想后果。 “卢小姐,我听说了我侄子的推荐,对于你这人经过多方面观察,甚是满意。不知道一开始你对于我说的话,还能承诺吗?” 墨兰马上装作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躬身道:“能为楚总经理效劳,是我多年的目标。现在能如愿,怎么会不愿意?” 这话,却是答得不卑不亢的。不像有些人得了上司的赏识马上称呼要做牛做马,没有太过的阿谀奉承,反而露出了几分真诚之意。楚昭曼这么一想,对于她更是满意,亲自将她带到书房,开始让她接触楚氏的内部文件,并嘱咐:“希望卢小姐能在短时间内看完这些资料,尽快熟悉,辅助于我。” 楚昭曼也是雄47勃勃的,一代替楚文东处理事务,马上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劲头,不想让底下人小窥。所以她这回把目标订在了政府49开扩标的桥梁工程上。这个一旦打出成绩来,楚氏绝对是名利双收,在这个城市里标志出楚氏自己的名誉。 墨兰心思一转,立马想到了容吉阳对费镇南说的什么工程。 离开之前,楚昭曼还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说:“这是我侄子交代给你的。他办公室的钥匙。因为我和他都繁忙,没有办法天天回去楚氏。里面有些重要文伴,恐怕还得由你帮我们多看着点。” 墨兰明白这是楚文东答应自己的事,里面说不定哼哼关傅家的资料。因此,楚文东是真正地感觉到自身难保了。 一一《司令夫人》 “我不知道她给我下的是什么药,才让我吐了那么多秘密出来。”楚文东对白烨说,“他们想杀我,这是很肯定了。我认为贵军恐怕也不能保我这条仓” “他们选择的是用子弹射杀你。说明你体内可能没有植入一些伤害性物品。”白烨说 这话,是想给他点信心,然后能完全招供。 “可是你们不能帮我保住楚氏,是不是?能帮我保住楚氏的,只有三少。”楚文东在几重考虑之后,决定能给予托付的人选还是费镇南。 费镇南,外界对于他的评价都是奇奇怪怪的。主要是,费镇南所表现出来的,除了军人固有的铁汉性质,其它都掩盖在沉默寡言的表层下方。楚文东看不透这个男人,同理,他所在的组织,也都看不透费镇南。他们想杀费镇南,正是由于这种看不透。越是看不透的武器越是极具威胁,这个是普遍真理,叫做杀人不眨眼。现在,楚文东托付费镇南,也是由于看不透的力量。 白烨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后,打电话让费镇南过来一趟. 费镇南当时被容吉阳召了回去后,与容书记在办公厅交谈。 容书记拍拍他肩膀,说:“对不起啊。我刚才听吉阳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媳妇呢?今晚一块吃顿饭吧。人不多,就我们几个。” 是容书记开的口,暗藏了组织的命令,费镇南不好椎拒,答应道:“我等会儿去接她。” “卢同志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同志,与你又是夫妻关系,值得信赖。如今她是一步步打进楚氏中心了,接下来很有可能开始接触到敌人的心脏。”容书记语气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给予她一切支持是必要的。” “我明白。”费镇南既是充满了骄傲又是带了苦涩,模糊地应道。也就是说,墨兰到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在审查着。接下来,如果墨兰表现的好,组织对于墨兰的定位会更明确,说不定会让…… 或许能体会到他矛盾的常理,容书记只是将手在他肩膀上使劲按了按,没有继续说。 紧接白烨的来电,让他赶到了楚文东那里. “三少。”楚文东见他进来,目不斜视,甚至带了点傲气说,“不,应该现在是称呼费省长了。”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说要改变主意。你知道我们政府惯来的原则是,只要你愿意自首和与我们配合,就能争取到宽大处理。”费镇南坐下来,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好像没有什么领导脾气。 “费省长,我们可不可以抛弃这些官场上面的话,作为男人谈一场关于女人的话题。”楚文东在跟他进来的人身上扫过去。 费镇南点点头,示意其他人暂时都可以退出去了。 勤务兵给他们两个人分别斟上一杯茶水,最后 出去时关上了门和灯。 小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盏搁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台灯,让彼此能见到对方脸部的表情。 楚文东把茶杯盖子磕磕,对于这种老式的政府部门办公专用的茶杯,好像很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后,说:“你爱着她吗?” “我爱着她,她也爱着我。”费镇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楚文东眉梢间便飞起了一抹鄙夷:“她这么一个狡诈的诡计多端的女人,没想到三少能轻易信了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之前我还让她故意在你身边打探你的情报.只是她可能认为情况不利于我,马上又投奔了你。不然,现在我们两人的位置已经调转过来了。” “我爱她,当然信任她。”费镇南语气淡淡的,似乎觉得与他谈这种事情是对牛弹琴。 也确实是对牛弹琴,楚文东立马又冷哼:“就凭爱这种玩意儿?” “不。凭的走了解。你不了解她,可我了解她。”费镇南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的,“你或许认为你派她在我身边为你打探情报是一招精明的棋步,而实际上,她自己身上的情报,或许比我的更有价值.” “她?!”楚文东被他这一将,确实很怔。她能是什么人?能有费镇南的官权大吗?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了解她.”费镇南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每个人都认为她是攀附于他,为什么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性子,以她那种性子,他想让她依靠自己都很难。何况,她本身就很有能力很有来头的。不是她攀附他,他甚至以为,老爷子安排这个婚事,表面说是将她纳入保护底下,说不定是让他攀附于她。 楚文东默了下来。从一开始见到她,就被她神秘的气息所吸引。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魅力。这种含有深藏的魅力,你很难说是完全天生的,如果有着后天的哺育,只能说明她的来历真的不浅!所以,是他后知后觉吗?! “你找我谈话,说是想保住楚氏?”对于墨兰的问题,费镇南就此打住。 “是。我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楚文东嘴角螓着自信,头头是道,“你们可以抓我,逮捕我,但不能弄垮楚氏。首先楚氏是一个大集团公司,虽然说是我们家族投资的股份占了大部分,但是一个正经经营的公司,涉及了多个行业的生意,员工超过百万.如果一垮,社会影响力不可想象。” “正经经营的公司。”费镇南只揪住他话里的一个重点。 楚文东翘起的嘴角平了下来,举着茶杯的手也开始有了不安。 “楚文东,政府一直强调商业界要遵纪守法。如果楚氏确实是正当经营的公司,没有人能动的了它。如果不是,没有人能保得住它。我费镇南,没有那个天大的本事。你用什么情报来跟我交换,都没有用处。”费镇南指头在桌板上敲打着,用力不大,每一个字却都是重如千钧,压得楚文东透不过气来。 “我,我招。”到了这个关卡上,楚文东用赴死的决心出口。 “那要看你招的,能不能证明你所做的肮脏事与楚氏没有半点关系。”费镇南的指头按住在桌板上,口气仍淡淡的,无所谓的。 楚文东心里头骂:费镇南你这个混蛋的……看着我现在中枪也肯定是笑容灿烂。果然是超级腹黑的一只。 “a3集团。我父亲所在的组织。或许有关这个组织你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我所47的事情,只与我父亲接触。所以,我父亲说是从楚氏退休,其实一直在a3集团内活动。他是a3的三大巨头之一。,但因为他是十年前那场事变后升迁上来的巨头,其实远比另外两个巨头的势力要小的多。表现在,我受到另一个巨头监视,甚至对方可以不顾我和我父亲的关系,私下处理掉我。” “我们知道的a3集团是一个走私集团。你父亲不是走私军火吧?” “不是。他负责的业务是最底层的,走私的是一般物品。军火和药品掌控在巨头k手里,至于,称为国宝级的走私,都在巨头。手里。” “也就是说,你父亲做的是打杂的职务。” 楚文东阴森地瞪着他,不过他说的都没有错。他父亲确实是打杂的,但即使是打杂的,本身a3集团牵涉的地方势力已经不可小看。嗯动他父亲是很难的。 “最后作为一句奉告,让我告诉你。我一开始和你说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原因也在这里。我对她很感兴趣,所以不得不提醒你。我妹妹楚雪虹应该走向我父母求助了。或许我父母现在不会插手楚氏的事,但要插手你和她之间的婚事,应该绰绰有余.” 对于此威胁,费镇南倒是早有所料的,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今早已经和她领证了。她肚子里应该也有我的孩子了。” 楚文东这一下真是被电击中了,半天哑口无言。 费镇南仍是沉默寡言地起来,悠悠地出去:“我会帮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在此期间,会保住你性 命。至于你说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我也奉劝你一句,对于女人,你动作太慢。像你这样的龟速,你一辈子都捞不到女人。”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今早在费镇南那里受了点打击,因此想,今天肯定没能与他见面了,便一个心思都投注在工作上。得到了贵重的钥匙,她兴致冲冲来到楚氏公司楚文东的办公处。当时是傍晚接近七八点钟的时刻。公司里的人,大都已经下班。有楚昭曼的交代,她进入公司并不难。况且避开了职员上班的高峰期,少了许多耳目,她可以更爽快地查找资料。 结果,在她刚要用钥匙和密码打开楚文东的办公室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的号码,心里惊疑着贴近耳边:“三少?” “是。你在哪里?我现在开车去接你。要一块回家吃饭。”费镇南在电话里声音十分愉悦,听起来心情很不错。也是,他刚刚才收拾掉一个窥探他女人的男人,心情当然大好。 墨兰便是停步在办公室的门口,踌躇地咬了咬唇:“我在楚氏公司。” “那在附近的地铁站口见面。”费镇南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挂掉了电话。 墨兰眨了眨眼,心里是有一丁点的恼,在于好像自己是被他呼来唤去的。今早她留他不住,现在他一句话要她赶到他身边。这婚刚结,他就使唤起自己了?然而,心里恼虽恼,口头埋怨虽埋怨,仍是掉身走了出去。谁让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饭局,恐还是不简单,不然不会不征求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了。 墨兰前脚离开公司,后脚一辆路虎停在了楚氏公司门口。从车门里走出来的罗婷婷远眺着墨兰匆匆离去的身影,咬了咬唇:49,为什么接近楚氏?楚氏里面有秘密吗?本来今天想去打探那个已去世的傅墨兰小姐与49有没有关系,结果又被49撞上了,无功而回.但可以肯定的是,49对于楚氏很感兴趣,难道49是与楚氏有关系而不是与傅氏关系吗?那么,那通向她告密49是傅墨兰的匿名电话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迷云,不如亲手拨开。只要进入楚氏,看49在查找什么就知道了。 “关长是要进楚氏公司吗?”司机见她立定在楚氏门口,询问。 “你在这里等我。或许在这附近兜一圈,等我电话再来接我。”罗婷婷关上车门,吩咐,继而进入楚氏公司。要查49刚刚在公司里去了哪里并不难,只要亮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是官员调查需要, 没有一个敢阻拦她的。只要速度快,在公关部门出动之前,她完全可以窥视到49刚刚在楚氏的动静。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的小本田停在地铁门口,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间,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愉悦。墨兰一眼就看到他那辆破烂的小本田,47想:这样一辆破车,谁敢相信是现今省长的车子。果然是侦察兵出身啊! 坐进了车内,她拉着安全带的时候,边问:“要去见什么人?我现在这样一身打扮合适吗?” “都是亲切的人。他们不会介意这个。”费镇南从车里面翻出了一把梳子,递给她。 “我有。”墨兰在手拎包里能取出一整套的化妆用具,当然包括梳子,吃惊的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会备有。 “陆妈说我,需要注意公众形象,要跟你学一点。”费镇南像是很认真地说,“或许,你该帮我同样准备一个化妆包。” 知道他是故意引逗自己笑,墨兰倒是大方地给他一个,继而恼道:“你今早说走就走,现在说要我来我就得来,你不觉得有点儿过分吗?” 费镇南张了张口,有点讶于她这么直接,一只手便是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应该和你解释清楚,但是又想给你个惊喜。” 墨兰指着前面:“开车吧。后面的人都在按喇叭了。” 他只好匆匆忙忙让车子上了路,一路操纵方向盘,一路眼角小心瞄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墨兰不是真的生气,是想,这会儿不先挫挫他的傲气不行。她可不愿意一直发生这样的状况。 费镇南便是一路小心谨慎地看她脸色,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虽然说,工作是工作,但之后容书记得知他撇下媳妇没有半句话就走,也批评过他:同志,我们不是只要工作不要家庭的人。公众形象很重要,家人支持也很重要。 “华儿,以后我保证不会发生今早那样的事了。” 墨兰回头,瞥他一目:“什么事?” “会和你好好解释。” “我是担心你。” 因为她这句简单明了却是真情实感的话,费镇南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过分了。刹住车,他掰过她的下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我错了。” 从他看过来的眼睛里,她读到他目中那丝明显的愧意,心里头 某处逐渐地软了下来。谁让她是终究对他有深情的?他一低头,她不47软就怪了。 两人在车厢里默默地对望着,车窗被人使劲儿地敲了两下。两人才如蚱蜢一样错开视线口墨兰回过头一看,见费海楠整张脸贴在窗玻璃上对她做鬼脸。因此她不得不捂着受惊的47跳,打开车门,面对这活泼可爱的小姑子说:“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和三哥这杯喜酒,是想瞒着所有人都不清吗?”费海楠嘟着嘴巴,像是对她有股怨气的。 “不是。只是还未到时候。”墨兰忙安抚她。她没有傻到新婚第一天,就得罪本该站在她这边的小姑子。 “走吧。奶奶都来了。”费海楠挽着她的手,忽的又眉开眼笑的,眼角闪着诡异的光。 墨兰得知曼青来,才惊恐今晚见的怕都是资格不浅的长辈。 费海楠感觉到她脚步迟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别担心。就来几个人。年轻的,除了三哥几个老校友,只有我。” 也就是说,来了四将和费海楠,还有呢? 费海楠掰着手指头数着:“长辈的,爷爷在医院没能来,所以奶奶代替爷爷来了。然后有黎叔,容书记,白爷爷,陆叔。” 黎叔是指黎立桐的父亲黎少卿,早耳闻其在军中的大名。容书记就是费镇南现在跟的领导班子第一把手,可以说是费镇南的现任上司。白爷爷是白烨的爷爷,现在已是退休了,据闻退休前也是军中要人。陆叔,她认得,小陆的爸爸,跟了费老先生很久的人。 这些人虽然说都算是不陌生的人,有些见过,没有见过也听说过。隐隐约约向她透露出来的消息是,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密切。要不然,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些做长辈的还要赶来看望他们这对新人。 她推想的果然没有错。 “费家、黎家、白家、容家、陆家,我们五个家族,一直是很要好的家族。这要追溯到以前,几家人的祖辈都是一个连队出来的兵。”费海楠解说,“当时的连队连长,老爷子说过,说是姓卢,看,与你现在同姓,对不对?” 费海楠说到最后为这个同姓的巧合,向她挤眉弄眼的。 墨兰听得眼皮一眨一眨的,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今晚订的是某家酒楼的包厢,由白烨订的。她们两个女人走在前面,费镇南与一段日子没见的黎立桐在后面叙旧。 费镇南就向 兄弟问起妹妹的婚事了:“结婚报告给批下来没有?” “我的事哪有你麻烦。当天呈递上去,第二天就批下来了。”黎立桐这话得躲着新媳妇说,絮絮叨叨的,也不清楚是不是埋怨话,“我闻到阴谋的味道。可能上面的人早就等着我递上去了。” 费镇南把手搭在他肩头上,说了句实在的:“我妹妹也不差吧。” “是不差。”黎立桐说。 费镇南感觉意外,兄弟不是一向埋怨他妹妹是男人婆吗? “身材不差。”黎立桐也回了句实在的。 费镇南在笑时,捣了他肩膀一拳:“我和老爷子说说,一同举行婚礼怎么样?” “不行!”黎立桐摇头兼摇手,“海楠肯定也不同意!你们两个的婚礼,是世纪婚礼。我们的,只想摆几张酒席,其它时间都留给自己。” 费镇南郁闷的:“我也这么想。” 黎立桐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你这么想,有用吗? 费镇南叹气:确实是身不由己。 前面电梯叮咚一声打开,走进去的女士们向他们招手:上来啊。 几人很快来到了包厢。 进去后,见到一排长辈。墨兰对于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是行个礼。然后自己与费海楠,马上坐到了曼青身边。刚坐下来,曼青的手就在酒席下面伸过来,捏了下她的手背,小声说:“这几个长辈,都是自己家的人。” 墨兰仔细聆听着:知道是很重要的教诲。 “第一个黎叔,你应该熟悉的。”曼青道。 墨兰的目光扫过去,看见坐在黎立桐身边的黎少卿。49失去的那段记忆回来后,关于黎少卿,她自然也是记起来的。母亲死的那一天,如果不是黎少卿赶来抱住她和她弟弟,在医生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是用尽真情全47全力地抱着他们安抚他们。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两个孩子可能当天就发疯了。在受训场的时候,面对老爷子的发飙,面对那些谣言,这个中年男人都忍受了下来,默默地关怀她。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宛如父亲一般的深情,所以,才会有那些谣言吧。嗯到了韩贵浩自曝不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的父亲是谁?有可能是黎少卿吗? 黎少卿接触到她的目光,回头时,眼睛深遂,却是流溢出温柔的慈爱,好像多年以来她一直在他眼里就是那个49的孩子,到了现今仍没有变。 墨兰心里 第八十六回:姐,你终于也有这样一天了 费君臣接完电话,走到费镇南那里,说:“她今天去了楚氏?” “是。”费镇南听出他话里有话,问,“什么事?” “应该是在她离开后,罗婷婷进了公司,结果代替她陷进了楚雪虹的圈套里了。”费君臣扶扶镜片,”楚雪虹现在在医院里抢救。罗部长打电话来让我过去一趟帮忙。” 费镇南与坐对面的墨兰对了一眼,两人皆对此事感到十分惊奇。 墨兰接着起身,说:”楚昭曼可能会去医院,我必须比她先赶到那里,才能先发制人。” “嫂子。”费海楠跟着起身,有点儿担忧的,“你一个人去行吗?” “当然得我一个人去。”墨兰回答不假思索。 所有人看着她一个,均以惊异居多。不久,曼青叹出一声:“像她妈的脾气。我可以理解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你接触这么多事了。” “她没有团队合作精神。”费君臣说话向来毫不留情面。 墨兰向来对这只货没有好感,也就将他的话自动过滤。 “阿容。”白烨的爷爷叫容吉阳的父亲容向堂,问道,“你是怎么看法?” “她受训的时间不长,所以组织观念也不强。”容向堂答道,“如果镇南同意的话,我想让她接受一个人的训练。” 墨兰看得出来,现在这群人里面的主47骨是容向堂,一是他的年纪刚好在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中间,既是没有老年人的年迈体衰,又没有中年人的发福,身体是从军队出来时的硬朗,一双鹰目精神烁烁。同时到了他这今年纪也不会再有年轻人的冲动,说话得体,该说的也绝不会多说一句口墨兰进来时就发觉这个男人不会沉默寡言却发言精炼,绝对是个官场老手。二是他的资历在同辈里面,比起一直只在部队工作的黎少卿,各种社会经验丰富得多,人脉宽广,在最危机的时候可能只有他能找到最可靠的人脉,成为五个家族的中流砥柱。 但是,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让她受训?她有什么时间去接受部队的训练? “她的实战经验需要快速提拔。她需要最可靠的能生死与共的同伴一起进行工作,而不是一群只能听话的部下。因此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积极建议并获得她信赖且仰慕的人。”容向堂眼睛看着她审视着她,目中既有长辈关怀晚辈的慈爱,也有一种近似于上级对待下级的批评指导。 “让谁?“曼青听完这番话,却是大 有赞同的感触,问,“让少卿训这孩子合适吗?” “我因为她妈妈的关系,对她的47太软了。这点老爷子早已批评过我。”黎少卿首先否决了自己,徵笑着摇摇头,“不然我就不会当年把她交给镇南去训了。” “镇南没有这个空训她吧。而且夫妻之间也太容易放水了。”曼青论眼下情况不同以前。 “让君臣怎么样?”白烨的爷爷问,“不然我那个孙子,或是立桐?” 黎立桐听扯到自己身上,立马摆手敬谢不要:开玩笑,这个女人已经陷害过她一次了。如果把她训“哭了”下次她再报复,他难保不会连层皮都被她剥了。 费君臣代替其他大苦大悲的兄弟,笑吟吟一句话推拒了白烨的爷爷说:”白爷爷,你就不要为难我们这几个了。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欺。你让我们币“她,我们会一天就币“得让她哭三回。这不是让镇南难做吗?” “是不合适。”容向堂是心有主意,所以站在了费君臣他们几个这边。 墨兰听了他们的话,没有插言,没有因费君臣挑衅的话跳脚,静默地沉思。她不是个鲁莽不接受任何批评的人,只要是有建议性的意见她都会收听。容向堂的话,现在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的。她几个部下金等人,能力是不错,能遵照她的命令行事,能顺利完成她下达的任务口但是,终究都得她一个人盘算、计划,仍是显得孤军作战,一旦她倒下,这个团队随时可能崩溃,计划只能终止得到半途而废的结果。她有想过将金作为在她不在的情况下替她决策的人,可是金的决断力与远策力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话说,能去哪里找这样一个相当于古代宰相之职的人辅助自己。如果容向堂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费镇南徵耸着眉尖,似有踌躇之意。莫非,他对容向堂心中的人选不满意? “裕华,你想去医院看看情况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暂时听从君臣的指示。”容向堂对她语重心长地说,“然后,我会让那个人去接你。” 听从那只货的指示?墨兰心有不甘,但仍答了声“好”。接着她拎起拎包,向几个长辈辞行。 等她离开后,几个长辈对于她今日的初次见面前显得若有所思的。曼青率先表达出一些歉意说:“老白,还有阿容,少卿,这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望你们多多谅解。” 这话指的是,墨兰见他们几个,知道他们的名头后,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完全没有一般小辈的谦虚和局促。说句好听点,这叫做大方。说句不好听点,这叫做目中无人,过于狂妄自大。总之,曼青认为孙媳妇今天的表现似有些失礼了,固然墨兰对长辈们都是有礼有貌有敬意,然就是太过镇定气场太过强大。 黎少卿先断了她的话,说:“不要这么说。她妈妈连几国的总统总理都见过。我们这些官儿,算不上什么。” “是。她继承了卢家人的血统,这个反应很正常。”白烨的爷爷掳起白色的胡须,笑呵呵地说。 容向堂就更宽容了,道:“年轻人,就得有这种不卑不亢的想法,不能学官场上的阿谀奉承。我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陆叔看着墨兰一路走来的,早就当成自家人护着:“奶奶,卢同志那不叫初生牛犊,叫进了自家门槛的人,她不把我们几个当什么陌生人的官看,自然是说话亲近,不论生疏。” 相比之下,曼青的阶级观念貌似强了些,于是语毕。但费镇南和费海楠都能感觉得到,曼青虽是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但嘴角的愉悦表现出能在几个家族长辈中获得对墨兰的肯定,老人家面子上很有光彩,对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再满意不过了。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与费君臣赶到陆军总医院,在门口见到了罗铮。看到罗铮,墨兰兀才想起,他交给她的那颗胶囊后来他让她寄还给他,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你好。罗部长。”费君臣向罗铮简单敬个礼,然后与其握了握手。 罗铮向他点头:“麻烦你了。君臣。他们说情况不是很好。伤者的父母也都在赶过来。” “我进去看看。”费君臣给他一句信心话后,先进了医生办公室向同事了解具体情况。 墨兰与罗铮在急诊室门口对立着。墨兰心思,他们都叫他罗部长,他究竟是什么部门的部长? 罗铮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希望能在她脸上寻找到什么,就一直专注地凝视着。 墨兰反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咳了一声说:“好久没见了,罗先生。” 罗先生,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生疏。罗铮嘴角扬起平复,舌尖稍含苦涩:“上回谢谢你了。裕华。” 没有称呼她卢小姐,直接叫了她的名。墨兰内心里一小惊,有些不习惯。 罗婷婷从急诊室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和49在一块的场面。眼看父亲好像脉脉地看着49, 而49也语声亲切地与父亲说话。加上自己今天的遭遇都是因49的缘故,她满腔的怒气便是径直走过去,朝着墨兰大吼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婷婷。”罗铮眼见女儿还要过去向墨兰发怒,忙拽住女儿,劝道,”你这是怎么了,孩子?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墨兰看着罗铮一副慈爱的慈父目光向罗婷婷流露,忽然是心里头某处犹如青芒涩涩:真想自己和弟弟也有个这样的父亲,对儿女无私无悔地爱护。 “爸。”听见罗铮温柔的声音,罗婷婷这才能稍徵平衡了情绪,向着父亲哭诉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爸,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调查这个人,才进那间办公室的。哪知道那个狡猾的女人,在办公室里面设圈套。我根本就没有伤害她,是她自己拿刀子害伤自己的,只因为她知道我也在三少的未婚妻候选人里面。” 听当事人这么一说,墨兰才具体了解到了这件事的原委。当时,她在楚文东的办公室门口伫立的时候,楚雪虹早已在里面伺机而动了。所以,门是没有锁的,一堆就可以开的。可是,费镇南一通电话,让她收了脚折出了公司。要调查她的罗婷婷进入公司后,趁着职务的方便,一路快速杀到了楚文东办公室门口,想一探究竟。门一堆自然打开,罗婷婷向来傲气凌人,不会多想是圈套,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结果,门迭一响自动关上了。 楚雪虹从黑暗里走出来,看见不是墨兰,本也略感吃惊。因为她是打探到了墨兰会来。这间办公室是楚文东的办公室,但有外间和里层之分。里层是完全楚文东一个人的私人空间,机密物品都在里层。外间是楚文东与人洽公的地方,楚雪虹经常出出入入,因此楚文东给了她一套备用钥匙和密码。她躲在这里,想好了,若不能得到费镇南,便要与墨兰同归于尽,反正不能便宜了这个女人。然而,墨兰没有来,来的人是罗婷婷。但也一样。她近来听说了很多,说是曼青择中的媳妇是这个高官的女儿罗婷婷而非墨兰。即是很有可能,费镇南会遵循长辈命令娶罗婷婷而不要墨兰。所以,她举起了刀子,向罗婷婷杀了过去。 罗婷婷是个受过部队训练的官员,还是有几分练家子功夫的。楚雪虹那点必杀技,哪能杀害到她。于是,楚雪虹就嚎哭起来,拿刀子伤了自己后,又打开门向外面的人喊是罗婷婷伤了她。 事情闹大的缘故在于,是在楚氏公司内发生的伤人事件,受伤者又是楚氏的小姐。楚文东的办公室里不没有监视器 ,隔音设施以及安全设施都十分完善,因此办公室内当时发生什么事只有里面的两个人清楚,外面的人一概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罗婷婷只能一个人承受楚雪虹的指控,不能拿任何有效物证人证为自己辩护。再有,楚雪虹本来伤不重,但走到了医院就突然癫痫发作了。 墨兰思摸着:看来,楚雪虹被她再三打压之后,抑郁症很严重,想必离疯子这一步也不远了。最好玩的是,本来想黄雀在后的罗婷婷,替她背了这个黑锅。俨然老天爷也不打算放过这对恶人。这两人,都是应了费镇南的话,自取灭亡。 罗铮担心楚雪虹的情况纯属正常。虽然有张士浩的话作为参考,但是,要他随随便便怀疑一个自己养了将近九年的女儿,不符合他这人做事为人谨慎宽容的原则。如果楚雪虹真的出事,罗婷婷肯定是要遭些罪的,所以他才放下面子无论如何恳请费君臣来一趟。 等了一阵,费君臣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与他说:“罗叔。” “你说。”罗铮听出他口气不是很好,大可料到情况不善,面色沉重。 “听说她的家人正在赶来。我希望罗关长最好回避一下。”费君臣向罗铮语带双关地暗示。即是说,楚雪虹的情况很不乐观。然后,他又返回了办公室。 接到提示的罗铮开始劝说女儿回避” “我没有必要回避!”对此,罗婷婷愤怒地抱着手,要性子桀骜的她受这种明摆着的委屈,可能吗。回避了,不是等于自己承认错误! 墨兰一眼就可看出罗婷婷的选择,但是,并不以为她是单纯的负气在作怪。嗯必没有十足的底气,这位海关49主,也不会到了此刻仍是这般的盛气凌人,在这个影响仕途的关键问题上。 “婷婷。听话,回避,只是一阵子。”罗铮再三劝说自己女儿,担心对方家属过来后情绪失控,对女儿有威胁。 “爸口这事我能自己解决!你不必来插手!”面对罗铮的软势,罗婷婷又大有发怒的倾向。 “婷婷?”罗铮疑惑着,女儿这个自信从哪里来,女儿应该明白他是绝不会出面维和这个事的。 “爸。我知道你不能出面。我也不会为难你和我的单位。反正,这个事你放心,马上就能解决。”罗婷婷搁下这话,掉身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在这个时候,楚雪虹的母亲先是赶到了,一来劈头就问:“谁是杀人凶手?” 罗铮走出来,代替女儿向受害者家 属弯腰请罪:“我是那孩子的爸。事情现在虽没有调查清楚,但已经请医院在全力抢救伤者。” “你女儿能代替我女儿那条命吗!”楚母几个拳头冲上来,劈头盖脸就朝罗铮砸了下去。 墨兰实在看不过眼,在旁马上拉了罗铮一把,使罗铮避开了楚母的拳头。几个医院的保安同时上去,拦住了楚母。 “罗叔叔,你没有事吧?”墨兰将罗铮拉到离开楚母一段安全距离后,关切地询问。 罗婷婷打完电话,出来看见了这一幕,眼里再次闪过了阴狠的目色,高声喊道:“爸!” 罗铮抬起头,刚好见楚母在见到罗婷婷出现时红了眼睛,冲开保安的防线。他没有多想,跑过去,双手张开护住女儿。楚母高举的鞋子本要砸到罗婷婷的脸上,便是变成砸到了他额头上。尖利的鞋跟将他额头砸出了道血痕,瞬间,鲜血49溅。 墨兰看着血流从罗铮的额头上顺着鼻梁流下来,胸口蓦地宛如地震般的摇撼,完全没有想到罗铮会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看我再砸你,砸死你!”楚母的鞋子继续往罗铮头上身上砸。 保安们冲上来,好不容易将她拉下去,可是罗铮身上已经挨了几下,连同额头那块斑斑的血迹,见楚母退后到了安全距离外,罗婷婷这才从罗铮后面走出来,递出电话机,对着楚母:“你老公的电话,你自己听!” 楚母凶悍地瞪了她一目,夺过话机,想摔在地上踩的粉碎。然而,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还真是自家老公的声音,她惊疑地贴到耳边听了之后,就颓势了。 罗婷婷傲睨着她,哼道:“马上把你女儿带走!” 墨兰一边听着罗婷婷与楚母的对话,一边撕下条止血胶布给罗铮的额头贴上,说:“罗叔,你对你女儿真好。” 罗铮听出她这话其实不满罗婷婷的做法,勉强笑了笑:“我欠了我这个女儿很多。所以,这是我该还她的。” 墨兰不想打听人家的家内事,尤其还是罗婷婷的。 罗铮这时看着她,实在因张士浩的话作祟而忍不住吐出了口:“裕华,你爸呢?” 墨兰一时没有想他为什么问这个,只是想:韩贵浩那个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枉费她和弟弟叫了那么多年的父亲。 “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从小是我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墨兰淡淡地答。 罗铮为她这话心头一动,微眯的眼睛 里觉得她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人似乎完全融合成了一体,因此手就此伸了过去抚在她的手背上。 感觉到他伸来的手像是家长一般地握着自己,墨兰心里又是疑惑。 “没事。肯定能找到的。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声。” 罗铮温柔的声音在墨兰听来,就像是黎少卿对待自己一样,有父亲的味道。对于这个有一副热心肠的大叔,墨兰当然地怀以感激说:“谢谢。我也这么以为,总有一天能遇到的。” “爸。”罗婷婷不冷不热的声音再次在他们中间响起。 罗铮只得悻悻地缩回手。罗婷婷马上揽住父亲的手臂,好像很关切地看着父亲额头的伤,说:“赶紧找个医生看看。这条止血胶布这么简单怎么可以止住血,肯定得换掉的。” 墨兰听着罗婷婷的冷嘲热讽,只是冷静地站着。 罗婷婷见她纹丝不动,心里更是恨极了:总有一天,我肯定要揭穿你,49你等着! 墨兰目送他们两父女离开,想着罗铮偶尔露出的古怪神色,一时刻也是蹙着眉头不能展开。那边,楚母不知收到罗婷婷什么可怕的威胁后,竟然要马上将病重的女儿转院送走。因此,当后知后觉的楚昭曼赶到医院时,楚雪虹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送离本市。按照费君臣的说法,这一去说不定就是去精神病院一辈子了。楚昭曼虽然见不到病重的侄女,但是遇见了墨兰,倒是松口气的样子说:“公司里的人说在这里看到你。我就想可以宽一宽心。” “总经理,五小姐的事我帮不上忙。”墨兰可是一点都不会同情楚雪虹,那女人害的人不少吗,这个下场完全是活该。 “这个事,有时间再说。”楚昭曼现在自身疲惫不堪,哪还能顾得了侄女家的事,“我想和你说的是,卢小姐,你这段时间,除了盯着那个工程的事,我还想你帮个忙。” “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总经理尽管吩咐就是。”墨兰目中发光,等着楚昭曼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的一天。 “是这样的。皇后传媒近段日子都在和aida进行合作。因为经纪人fase不是本地人,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并不熟悉,因此对于aida在这里的工作开展有一点点的困扰。aida向我要求,希望你能做回他本人的经纪人。出于对公司发展的着想,再说了aida与路米一直在合作一一” “我明白了,总经理。”墨兰打断她的话,是没有想到aida竟会使出这一招,因为上次的不 期而遇吗?虽然aida表面温柔绅士,但这是个多可怕的男人,只要看他对蕙兰射出的那一枪就知道了。 “你怎么想?”楚昭曼揪紧她问,如果能抓住aida这块跳板,皇后传媒完全可以到达国际娱乐界的前列。 “我会为公司着想的。”墨兰说出这句半答应的回复,是由于见着费君臣出来站在门口,对于她扶了扶镜片似在暗示什么。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看来是两个巨头之间起了争执,然后楚文东的父亲落败。”费镇南在电话里听了费君臣转述的情况后,做出了判断的结论,“所以就此可以肯定,罗婷婷应该是与某个巨头有密切的关系.” “罗婷婷有这个动静的话,海关那边的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后来赶到宴席的白烨补充说明,“这么一说,关家里的人也有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费镇南果断地判断。 “如果这样,事情会很麻烦。”白烨摸着下巴颌,忽然转了问题,“她知道罗铮是她爸了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打草惊蛇了。现在是靠着罗铮和张士浩在牵引敌人。如果罗铮和张士浩演戏不够真,事情会愈变得麻烦。”费镇南眉间动着隐忍之气。他也想尽早告诉她这个真相,让他们父女尽快相认,但是,一切都还不是时机。 “话说,张士浩接触的那个卢大队,真不是一个普通人。命是aida救下来的,却还敢背着aida做事。”白烨说这个,当然不是夸奖卢大队,而是借卢大队肯定会在aida手里死的很惨痛的下场,来引出那个男人aida的话题。 费镇南十分沉默地嗯了声。 白烨不得不在他肩头上拍拍:“兄弟,你真能忍!” “容叔也是别无办法。他们提出的合作要求,始终只有这一条。” 那就是 墨兰在听了费君臣的说明后,疑惑重重的:“你不是骗我?” “我只是转述容书记的话,给你介绍了你的老师。当然,你的老师说了,如果你做的好,他一个军团会借给你用,只给你用。如果你能做的更好,他本人愿意当你的军师,并且二十二个军团都给你用。”费君臣悠闲地说着这些,甚至带了点儿戏的语气,固然他说的全都是事实,“老实说,我们都很期待,你是半途就放弃呢?毕竟以你一点都没有团作精神的细胞而言,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 墨兰不会受他 挑衅,更多的是带着疑惑抬起头。在窗前伫立的aida转回了脸,在她面前第一次取下了充满神秘色彩的墨镜。那一双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原来是像猫眼一样的绿钻,镶嵌在这张完美无暇的脸上,使美人的诱惑力达到了惊天尤人的地步。无人,能对着这张容颜没有一刻的47慌47乱。 因此有关aida的传说有许多,其中有一条最不可思议的是,说死在这人的枪下其实才是登上天堂的阶梯。 墨兰以为,在aida双眼睛面前,好比面对的是天父的审视。说一句谎,就得面对下地狱的下场。所以,跟这样的人有多“惨痛。”还是当他的学生?可想而知。 路米在旁边抱着肚子幸灾乐祸的:“姐,你终于也有这样一天了。” 第八十七回:比起Aida为人在某方面怎样 跟aida,并不会影响她现有的工作和进度。相反,他们希望她能借着aida的力量进一步取得进展。既然是费镇南他们安排的,必然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墨兰服从了这个安排,而且对于aida的力量确实感到好奇。 晚上,她搭乘aida的车离开陆军总医院。 夜色漫漫,kase不像上次盖紧车窗,而是拉起了窗帘。大路两边的霓虹灯干红万紫,马路上人声喧哗。 费镇南打来电话,要她暂时先不要去新房子,因为找了个装修工在房子内动土,准备装上几台空调,房间里乱糟糟的。 墨兰马上听出来这是个借口,于是低了声音道:“三少?” “今晚你先住aida那里,好好跟他谈一谈。”费镇南说。 墨兰以为不可理喻:这头一天他就要她去陌生男人家过夜? “我等会儿也过去。”费镇南又道。 墨兰更以为莫名其妙了:这结婚头一天两夫妻去陌生人家里过夜。 fase开着大众牌汽车,一路离开普通车道,上了城市的高速公路,逐渐偏离市区。墨兰手里捏着手机,看着车窗外飞驰的街景,不大敢看坐在车内的aida,也因此没有和路米说话。 路米耳朵里塞着耳机,见她一路沉默,毕竟人小鬼大,还是忍不住井,开口:“姐,你在想什么?” “什么?”墨兰回过头来,脸掠过丝迷茫。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路米两只手撑着脸颊,小狗似的脸相看着她说。 “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墨兰一旦冷静下来,说话的语气就是相当客气冰凉的。 路米多少习惯了她这个习性,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们要收拾叛徒。这个叛徒可能和对付你们的人是一伙的。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是我?”墨兰尖锐地指出,“比起我,三少的军中绝对有更好的人选与你们接洽不是吗?” “可我们没有办法信任他们。”路米叹气。 “为什么就能信任我?” “你和他们不同。”路米双目看着她重新发出闪闪的亮光,“你不是他们的人。你妈妈也是,虽说是特工,但是有卢家人自己的原则。他们不能领导你们,不能改造你们卢家人。” “卢家人很特别吗?”墨兰一点一点地妄图剥开母亲家族的神秘 面纱。 路米像是被这个复杂的问题难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拿指头困扰地挠着脸边。足以说明,对于她母亲的卢氏家族,他所知几乎是空白的。 aida这时候出了声音,声音不大,似静悄悄地述说着流水般的一个故事:“你妈妈的家族里的人,在十年前,就基本被灭光了。当时动手的人,应该有许多组织的联手,包括一些国家的政府部门。应该说,是杀人灭口口毕竟,你妈妈,就凭你妈妈一人,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所以,你妈妈才不愿意把你和你弟弟带进这个家族里面,小心翼翼地将你们保护在安全的世界里。” “你意思是我不该为我妈妈和我妈妈家族的人报仇?”墨兰精辟地概括出他所要讲述的言下之意。他不想她继续追查下去,就是这个意思。很奇怪的,他这点与费老爷子黎少卿等人的意思是一样的。 “你妈妈害死了我父亲。可是我和我弟弟从没有想过拿你们姐弟俩偿命。”aida说这话,路米在旁附和点头。 “过去的仇可以不报。但是,如果还有人威胁到我和我弟弟现今的处境,我不能置之不理。”墨兰靠坐在车椅中,半昂着头,完全恢复了强大的气场,面对任何人都不会被压制于底下。 路米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耸肩加上摊手的动作。 aida把墨镜摘下来,搁在大腿上敲打,凝思:似乎多少可以体会到费镇南他们偶尔对于她的那种无奈心情。所以费君臣才会当着他的面说她没有半点团队合作精神。她习惯了单军作战,这说明的是她向来都很孤单,是没有人可以帮助她的逆境造就了她独树一格的作风。只是,孤独者这条路走到最后的,唯有可悲的下加” “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是最强大的吗?” 墨兰面无惧色与他对话:“意志力。” “不是。是团队力量。你作为一今生意人,应该比常人更清楚这一点。一个成功的商业案例,都离不开一个团队的成功运营。一个只走出资的老板,是完成不了任何东西的。一个成功的经营者,应该是有他独立的团队。” “我有我的团队。”墨兰揪着眉头。 “你心里清楚,你那个不叫做团队,只能说是一群听从你命令的机器口团队是智慧平等,权力则集中于领导者。” 争辩到这里,墨兰只要抬眼,就能触到aida那双具有神威的眼睛口她舌头折起又平下:是没有料到这人与费君臣那只货 一样善于辩论。于是,想了会儿,她干涩道:“其实,你想我怎么做?”得承认,自己能接受他们的提案确实是受到诱惑了,一个军团,不,是22个军团的力量掌控在她手里的话,岂止是如虎添翼。至少,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和楚文东陷入被子弹追击的窘迫局面。 “了解我们。”aida只给予简单49个字的回复。然而,在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嘴角是有微微的徵笑,看起来很真诚,所以竟然没有了神的生疏而只是让人感到了亲切。 墨兰其实情愿他们对待自己冰冷一点,他们对她的亲近,总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因他们不是一般人,是一群职业杀手! 车一直一直走,是开到了城市的郊区一处新开发的商品楼区。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后,他们一行乘坐电梯上到高层楼宇的中间一层。一整层楼,大小共六套房子,都被aida包下。 “你和费镇南如果来这边住,就住对面。”…“指着其中一套小房,含义颇深地说,“我们知道你和他是夫妻。” “姐,你们什么时候向外公布举行婚礼?”路米纯粹是看好戏的邪恶语气插进来问。 墨兰举起指头毫不留情捏起他的鼻子:“你叫我姐,还当我是姐吗?” 路米捂着受罪的鼻子,只得又喊“我错了。”看见自家老哥和fase在一边看都不伸手救援,他气呼呼地头一个冲进了打开的屋子里。 屋子是应声亮灯,满室的白炽灯光让墨兰一个耀眼,进去时定睛一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居家室。 此房间租用下来时,都是装修好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所以用起来相当方便。 aida赤着脚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脱下白色西装外套,卷了卷袖口,走进自动滑门打开的书房,道:“进来。” 像是命令的话是对着墨兰说的。墨兰便脱了鞋子,跟随进去。通过门,兀发现里面又是别一番天地。满地,堆放着图片和资料,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四处扫一眼,世界上的各种语言都有,令人惊诧。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循着纸页之间的缝隙走路,甚至是踮起了脚尖,如蜻蜓拂水般跳跃走动。来到了那张占据了房间二分之一的庞大书桌,古铜色的油漆,表面的贵木中可能有钢轨作为主47骨,给予强大的支持。桌上面摆置了几台联机的电脑。说是电脑,但肯定不是一般的电脑,电子屏幕上闪烁的程序文件,以一秒上百行的速度刷新着。她猜,即便是金这样的高手来到这里,恐怕也是看不懂 其中的奥妙。 aida没有看电脑,就让它们闪着。他似乎更喜欢于纸质一类的东西,据他的说法是:“电子行业有辐射,伤害人身体。我们坐一边谈吧,49。或许,fase已经煮好了两杯咖啡,并给我们端了进来。” 他这是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咖啡香气这么说,还是耳闻到知比的脚步声,或只是随口一说,反正他没有抬起眼睛故意去看某处,低着头宛如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径直走到了书房右侧的沙发。墨兰不知他是怎么走路的,看了许久也没能洞察到玄机。他从满地的书页中穿过走到沙发那里,行云流水,没有碰触到一张纸。可为难她了,想学他也学不到,还是艰难地垫着脚尖步行过去。 fase此时,还真是端了两杯热腾腾的巴西咖啡走进来,用了个移动的木台子搁放在他们所坐长条沙发的中间。 aida两条腿是盘起来坐在沙发上,这种姿态有点像是印度修行的苦行僧,只不过上半身不是一手拿着佛珠,而是一手捏了几张纸,一手则捏起咖啡杯的执手。 墨兰以为他的世界也是孤独的。你看他进来之后都是自己一言一行,宛若四周无人独他一人,基本没有给人插话参与的机会。她端起咖啡品闻香气,心里叹:这个……煮咖啡手艺确是一流。 aida早已是透过薄薄的纸张,在她闭上双目欣赏咖啡而徵翘的愉悦嘴角上望着:她比他想象中,来的豁达与冷静,在于拥有可以随时放松调整的神经。这是一个具备作为领导者的先决条件。 啪嗒!她刚抿了一口香啧啧的咖啡,他在她面前甩下了一沓文纸,听他说:“看完这些后,给我一个建设性意见。” 墨兰自是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拾起了他甩下的文本翻开,是她所熟悉的德国文字。一共四十页纸。她看到了第三页,心里头便是一惊。这不是楚昭曼和费镇南都提过的那个桥梁工程吗? 跨海大桥,总造价预计是两个亿,连接大陆与一个海岛,形成一个三角开发区与旅游观光区。是省政府站年来最大的一个计划项目。她该琢磨的是,aida要她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还不如说是揣摩aida想对这个计划有什么企图。和楚昭曼一样吗?想从政府工程中捞一把名利?他们是暗杀集团,应该对这样的项目没有半点兴趣吧。 见她老半天沉浸在思绪里,aida拿起支笔在纸张上随意书写着:“看来你对我们的了解不是普通的肤浅。” “请 说。我本来就是来求教的。”墨兰道。 “有名利之争,就有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存在,就是为王者与寇者开辟道路。这样一项有巨大油水可捞的工程,你可能只看到了政府联系各方投资的造价,却没有想到桥梁建成后还要带来的多少油水可捞与争权夺利。因此,发出的悬赏单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投来。开出的报酬多则几千万,少则几十万。”aida的笔在纸张上顿一下,“你猜,他们给费镇南开出多少价格?” “开出多少价格都好,你们已经不会杀三少。然后,有你们在,其他人敢动他都得想一想。”墨兰狡猾地避开了话题,直奔结果。 aida对于她的口才有了新的理解,抬起了头:“你那么信任他吗?” “是。”墨兰谈到费镇南,徵眯起美妙的眼睛露出徵妙的神气,“他是个可靠的人。于你对于路米他们一样,就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上能掌控大局,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的男人。” “所以你也能信任我?”aida摸到了她的思脉,感到了些微的惊异,使得一双眉目有了与平日不一般的情绪。 “我为什么不信任你。如果你想把我杀了,不会救我姐。这么一个简单的逻辑谁都懂。何况,我不是那种喜欢乱猜谜的人。谨慎不等于多疑。信任才有利于扩展事业的宏图。”墨兰对维和的商道见解是很深的,“可我信任你,不等于你愿意帮助我。” “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你们的敌人与我的敌人不是同一个” “这不可能。” “为什么?” “首先,你的目的与我一致,都是要把傅家老太太救出来,找出国宝。这是调查清楚十年前事件以及诱拐。3的关键。第二,将楚文东的机密文件盗出来,这里面牵涉到一大部分贪污腐败官员的证据,有利于避开敌人的陷阱并且削弱敌方的势力。第三,最终抓出47的三个巨头,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们十圣心的叛徒。”aida顿了一会儿后接着说,“这些事没有能完成。费镇南都没能安心和你举行婚礼。” “aida一一”墨兰忽然难以启口的原困在干:他黄然把她和费镇南的婚礼都给考虑在内了。 “我和我弟弟都当你是家里人看。不然我弟弟不会一开始就叫你姐了。你的幸福,我当然也要考虑在内。”aida道完这话低下头,快如闪电的动作令人无法抓住他脸上的神色。 但是, 在门外面竖起耳朵偷听的路米听着当然是撇撇嘴:老哥就是太好人了。 轴比走过来,将小鬼头的领子揪起来,带离偷听范围。 听路米的脚步声离开,aida才开始继续说话:“我不想让我弟弟掺进这个局里面。同样的,费镇南让你掺进这个局里面是不合理的。你遭遇到的危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这样放任你,老实说,让人很不愉快。自然里面也有你自己的因素在里面。你在我这里,就必须学会与我及我的人进行合作。在我的团队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智慧,决策者在于我。我的命令一下,你必须执行,配合他人执行。你如果觉得你47不到,现在就开始学。” 听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想逃避也不可能。 “明天,我会进入楚氏公司给人打掩护。但是,不是你进入楚文东的办公室,有我的人进入里面窃取资料。你要把钥匙和密码都交出来给我。” 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我呢,需要我做什么?”墨兰径直问了。 “你不是我的经纪人吗?当然要随我进行活动。”aida的语气理所当然。 墨兰想了一想,这回没有马上反驳了。或许先跟他行动一天,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奥义。 一一《司令夫人》 费镇南坐在开往aida住所的车上,给他开车的是白烨。 白烨见他闭目养神,知道他疲惫不堪。这段日子天天在政府部门内部开会,可以说折腾他不浅。因为官场不同于部队,其中的勾心斗角是不可想象的。 “白烨,你能不能从部队里给我抽出一拔人出来。”费镇南在车于十字路口停止的时候,睁了眼睛说。 “给你个人制造一个团队吗?”白烨可以理解地点点头。从信任的部队里抽人,绝对合适于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上任新岗位,只因时间不允许他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内部寻找合适的人选纳入智囊团。临危受命最可怕的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好比四面楚歌。 “虽然有容书记在罩着。但是容叔自己也说,他自己一样处境危险。”费镇南每每想到那次山上被伏击的事情,心里头为长辈担忧不已。 “容书记比你先到这里,也不过才半年时间。他被委派到这里之后,不止一次受到了阻击。最可怕的是,在工作上受阻的力量十分巨大。”白烨以他所知道的情报透露给兄弟听,给兄弟一个心里的数目,“我们初步的估计是,这a3心里面有个巨 头,就是我们政府里面的人。” “可惜,a3彼此从未见面,更是不知道彼此真面目是谁。不然楚文东的老爸,也可以审问出来了。”费镇南惋惜着。楚文东这一招,本想抓一个巨头,后来想想,这个巨头是随时可以让人顶替的打杂人物,除掉实在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让他留着吧,免得另两个巨头在楚老爸死后,又要找什么人来替代楚老爸的位置,反而不利于他们进行对47的监视。 白烨这边没有什么可以继续透露的情报,于是转回原先的话题,说:“给你配个团队的事我会尽快去常理。容书记你真的得看着点。我还是很担心的,有人趁乱报复。” “我已经在命令岳涛,我个人他可以少跟我。你的团队到位,我这边基本就可以将岳涛抽调出去了。如果裕华能跟aida,那么岳涛可以抽出人手来,全力护住容叔这边。”费镇南道出自己的盘算,像狐狸一样眯着眼睛说。 白烨对于他把媳妇交给aida的做法,始终是存有一些兄弟之间的建议:“裕华那边的事,你还是继续让aida负责吗?虽然aida在短期内应该是靠得住的人,而且不会对她造成危险。可她毕竟一一”最后那句”不是你的女人吗?”白烨没有吐出来,是由于费镇南似乎有所料地给来一目。 “aida不会伤害她。这个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何况,我们几个都没有这个能力,只有aida有这个能力,可以为她迅速制作出一个优秀的团队。比起。海为人在某方面怎样(暗指白烨提醒的横刀夺爱),她的性命对我来说肯定更重要。”费镇南眯着惺忪的睡眼继续说,“她一个人行动实在太危险了。我希望,最少有一个人能在关键事件上阻止她动作。我又不能时时刻刻伴在她身边。” “她首先需要学会,团队的作用在于没有孤独的独裁者。即使你和我,在部队组织作战,在下达命令之前都必须召开民主会议进行讨论,然后我们是绝不可能自己冲锋陷阵的。”白烨详细分析墨兰的行为模式,叹道。 “她没有做军官的经验。”费镇南待自己的女人当然是尽可能的宽容与理解。 红灯转绿灯,白烨在要踩下油门时,在车前镜里发现了后面尾随辆车,而且这车里面坐的司机人影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认得吗,镇南?”白烨问。 费镇南眯着眼睛,仔细从车前镜里看了两眼,突然挺直了腰背:“认得,是她原先家里的司机老合” “他跟踪我 们做什么?”白烨一愣,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不合时机的出现,实在让人抓不住头脑。 “可能是想知道她在哪里。”费镇南稍含头,思摸了一下说,因为看似老金的车里还坐了个人。 “我们要绕道甩掉他们吗?”白烨在第二个路口处问费镇南的选择。 “不需要。”费镇南经过在车前镜里仔细地观测,老金车里坐的应该不是韩贵浩和楚昭曼。 于是白烨他们的车照常行驶,过了十字路口,依照原先的路线,前往aida的住所。在进入商品楼住宅区的时候,费镇南打了电话让墨兰下来。 因为这里是新开发区,小区内的灯未完全装上通电,住户也很少。他们的车进了地下车库后,墨兰乘坐电梯抵达。费镇南走出来关上车门,她已是飞奔过来立在了他面前,语气徵徵局促地问:“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是谁跟来了?” 不需费镇南多说,老金的车跟来了,进入地下车库后寻到他们有意亮着的车灯,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前座车后座同时下来的,有老金和刘妈。 墨兰借着车灯的光,只要一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知在何时露馅了。 “墨兰,是墨兰对吧?”刘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泪盈满眶地说,“均世呢?均世去了哪里?” 老金跟着过来,抹着额头的热汗:”墨兰,均世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墨兰知道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均世的失踪负有很大的责任。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意义再隐瞒下去了。她便是对他们两个说:“均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个话,老金忽然流泪了,擦着眼泪一刻不能止住。 墨兰看着心里头也酸酸的,想对他们说实话,但一直寻不到时机,就怕他们忍不住透露出来反而给他们自己惹上杀身之祸口现在这个隐忧还是有的,毕竟楚昭曼和韩贵浩还在那个屋子主宰着一切不是吗。 于是,她紧接与费镇南小声商量:“我感觉,放他们回去不大安心。” 费镇南低头考虑着这一点,但是让他们随随便便在韩贵浩和楚昭曼面前消失,绝对是打草惊蛇了。 实际上也容不得他们有多考虑的时间。只听fase一通电话打来,要他们几人马上上去谈话。 因此把刘妈和老金两个人先暂时安顿在同一层楼的一套房子里。费镇南、墨兰与白烨三人走进 了aida的居所。 “来的人是你和你弟弟原先的司机和保姆,是不是。”aida在他们走进来后,开门见山地说。 “你怎么知道?”墨兰听出事有蹊跷。 “我们在房子里头也装有监视器。本来是为了监视楚昭曼和韩贵浩。结果录音下来的更多当然是那个始终关在屋子里头有自闭症的楚娇娇。”fase进行解释的同时,按下电脑键盘,播出了录影画面。底下一行的时间,显示发生的这段录影应该是今晚此刻的不久之前。 第八十八回:两个男人间的对话 “妈。”楚娇娇在只有楚昭曼的时候,木呆的脸忽然有了神气,小脸蛋拧出了狰狞的纹路,“你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 “是什么?”楚昭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灯光下看,只是那只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钢笔的笔盖,今天是被女儿找到了。她不由高兴的抱起女儿使劲儿亲吻脸蛋:“娇娇,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样都能被你找到,不愧是我的女儿。” 楚娇娇在楚昭曼的怀里勾了勾得意的嘴角。 墨兰看到这一段影像时揪住了胸口的衣服。费镇南送给她的那只遗失的笔盖,现在是落入到了楚昭曼手里了。所以,她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有谁知道老爷子给你起的字叫做悦林?”白烨也不禁担心起来,文费镇南。 费镇南低下眉,沉思:“知道的,一般只有我们几个家族的长辈,和你们几个。” 事情还没完。影像里的楚娇娇开始贴在楚昭曼耳边耳语。声音很小,监视器录不下来。只能看见楚娇娇的唇一张一合。墨兰有种不好的直觉,牙齿狠狠咬住了下唇。 白烨是情报局的,勘测情报手段比较多,建议:“分析她得口型,不然将录音的电波全部截取一个个分析。应该能大致知道她是说什么事。” “我们已经做了各种分析。”对此,fate当然是做足了功夫,才会让他们过来,不会让自己在费镇南他们面前表现出败势。 嘎吱——这是电脑做出的声音分析电波,模拟了楚娇娇的声线,播出来的是:“妈,我听到了,刘妈对老金说在我们家见到了墨兰。可墨兰不是死了吗?” 墨兰扶着额头,叹口气:“幸好老金带着刘妈先一步出来,不然事情不可想象。” 费镇南把手按到她肩膀上,搂着她,安慰着她:“幸运总是会眷顾好心肠的人。所以,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有到达最糟糕的地步。” “是的。”aida表情漠漠的凝视着画幕中这对恶心肠的母女,冰绿的眼瞳泛了泛光泽,神色不可辨析,“我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动静,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赶在敌人前面得到我们想到的。” 墨兰马上明白到他是要对楚文东的密室动手,严肃地问:“是今晚吗?” “fate。”aida在沙发上垂下一条腿,但没有站起来。 fate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以九十度尊卑的姿势, 接过他手里掉下的一个牌子。 因为aida的允许,墨兰走近看是什么东西。见是一个类似玺印的长方形东西,材质应为银加锡,表面有复杂的纹路,像是神秘宗教之类的纹样,这应该是象征了组组里一个权力的东西。 墨兰没有猜错,这就是aida身为愚者的军令牌。愚者的军令牌一旦出手,22个军团全部人,都必须听令调遣。 “aida,你是想让谁去做这个事呢?”fate恭谨地问,自然是认为这种小case应该轮不到他和路米出手。 “让星辰的人去做吧。夜袭适合他。”aida不愠不火的声音说道。 fate便转身走了出去,出了屋子。他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在楼道里。以他庞大有力的身躯而言,能制造出与aida一样的无声效果绝对是可令人惊奇的。 而仅仅从这场简短的对话里头,费镇南他们能体会出的是:十圣心与军队一样的铁则,还有部下对aida有着类似崇拜帝王的臣心。 白烨悄悄地贴到了费镇南耳边说:“这样的人,简直是阿育王再世,集帝王与宗教主一体。” “他本人应该具有坚定的信仰。”费镇南一直对于aida胸前那个银色十字架感到兴趣,aida所有的装扮言行举止都能表现出一种独特的禁断,不可能自身没有信仰。 “论信仰,我们不会输给他。”白烨挑动纤长的细眉,道。 “所以,你赶紧先去帮我把我的事办了再说。”费镇南催促他。 白烨从他眼神里明摆她这是想把人都赶走了,方便和媳妇过洞房夜,因此马上做了顺水人情,悄声悄息的撤出了屋子。 墨兰在旁边一直冷静地踱步,时而观察aida的举动。她忽然明白一点,一个优秀的团队,应该是有一个具有魅力的领导者。什么魅力,一种类似信仰的魅力,才能让这个团队产生凝聚力,并且有铁的规则。然后这个领导着一只是要按兵不动的姿态,只是高高俯瞰着底下人做事。怪不得费君臣说她没有团队合作精神了,其实这只货,是在暗地里鄙视她不够格领导一个团队。只因为她喜欢自己出手。 她时而眉毛纤动,时而睫毛飞眨,美丽的大眼睛泛着波浪的光泽,是扬起的帆,英勇明亮。 见到她这付神态,aida和费镇南都明白,她这是有所触动了。 aida微微的动了一边唇角,道:“我把路米给你 。再给你配4个人。这样,你有1一个军团的团长和1个杂兵团可以调令。” “那小鬼是个军团团长?”墨兰挑起眉,不是因为他是愚者的弟弟所以拥有一个军团吧。 路米便是跳了起来,很憋屈的咬牙:“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是国王,在22个军团中名列第五。而且上回你中的那枪只擦过肩膀,还是由于我,你才能逃脱死难。” 墨兰愣了下:没想到他们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aida打断路米孩子似地跳手跳脚,道:“49。路米给你的作用,不是说他的军团给你用。他只是为你解释我们一些病中的作用,让你更好地融进我们的杂兵团里。” 墨兰也知道,想马上融进他们组织里,并且立马就让他们的人为她效力,谈何容易。即使这两兄弟有心为她这么做,但是,那些底下的人会愿意为一个陌生的组织外的女人赴汤蹈火吗?所以aida这步棋,可是说是必须的,他和她兄弟不可能因为私情一再让自己人保护她,只能是她,融进他们的组织里获得他们的人尊敬,自愿保护她。 aida见她沉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冰凉微笑的绿瞳转向了费镇南:“49。你和路米先离开,我有几句话想和费三少说。” 得到费镇南一个含头,墨兰便随路米离开这里,暂时去到刘妈老金躲的那个屋子里议事。 门咔的一声关上后,屋子里只有两人沉静对视的男人。似乎他们不用说话,只要从彼此的眼瞳中,就能清晰读到了对方的想法。因此,电光火石,在两个男人焦急的视线中闪烁着。 墨兰进了另一间屋子,对刘妈和老金吩咐说:“你们不能回家了。我会尽快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因为楚昭曼应该发现了。” 结果,刘妈和老金纷纷表态:“让我们留下来。墨兰,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不甘心,不能让这些坏人逍遥法外。” 墨兰自然为他们的热心而感动,但是,不能让热情覆盖理智,她坚决的拒绝了:“你们必须走!这是为了我和均世好,你们要明白!” 刘妈叹气。老金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对刘妈说:“我们还是听墨兰的吧。不能在这里碍手碍脚。” “可没人守着太太的屋子了。”刘妈哎叹着。 “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妈不会愿意看着活着的人为死的屋子受罪。”墨兰把手放在刘妈的肩膀上,既是亲切又是 威严的说,“哪怕是那房子塌了烧了,只要我们都活着,就能重建。” “什么时候才能把那群坏人赶出太太的屋子呢?”刘妈仍是很生气。 “我保证,不会太久了。”墨兰给她一个信誓旦旦的笑脸。 所以,很快白烨得人会到来,吧刘妈和老金送到安全地带。 路米在屋里看她操心这些事,自己是拿了一个游戏机玩起了轰炸游戏。 等这个事办妥了,墨兰与他面对面,不禁是猜测费镇南和aida在对面屋子里是谈什么事。 路米摁下游戏按键,炸掉最终boss,说:“接,你不用担心啦。我老哥不会吃掉你老公的。” “aida的为人我信得过。”墨兰哼一声,要这个小鬼来教训自己,那个不可能的。 “那你担心他们,还不如快担心你自己。接下来你要怎么安排你的人。我老哥是把人交给你了。”路米觉得自己的都想老头子一样在唠叨她了。 “你认为我该与他们谈谈吗?”墨兰思考着,是不是该以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方式与新到手的佣兵们进行第一次对话。 “你想和他们谈可以。但是,他们都是有脾气的人,。虽然他们大都是不属于正式22个军团的新人,却也有些是从22个军团里面被老哥流放的人,所以能力并不会低。”路米忽然肃起了小鬼脸蛋,一派正经的神色说话。 “我该与他们其中的谁谈话?”墨兰问。 “他们暂时分为四个兵种,分别由四个小头目,不是正式的小头目,只是他们内部的人推选出来可以代表他们自己的人。”路米打开了一台电脑,在屏幕中开始输入四个词:权杖,星币,圣杯,宝剑。 墨兰等着他解释这各是什么意思。 “权杖兵指代的是重枪支,因此这些人对于重火力枪械特别擅长。星币是指代潜伏的星辰,也就是说擅长于狙击,可是说是加入22个正是军团的最佳候补新人团体。圣杯指代策划者,这些人或许枪械不怎么在行,但是,有谋略,提拔起来一般都是担任军团里的军师。宝剑说着名头好听,其实是我们最害怕的人,老哥最厌恶和警惕的新人。”路米说到最后,自己也厌恶的撇一撇眉头。 “什么意思?”墨兰扬起眉,追问。 “他们是一群只喜欢杀人的人。所以听到我们这个暗杀军团,很感兴趣。”路米咬着嘴唇说道,“可我和老哥实际上都不喜 欢杀人。fate也不喜欢。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这是必要的。” 墨兰经他这么诠释,知道自己要接触些什么人了:一群英勇的权杖兵,一群沉默的星币兵,一群能说会道的圣杯兵,还有最可怕的虎视眈眈的宝剑兵。 电脑屏幕闪了几下后,露出了四张人脸,都是被覆盖了上半截只留下半截的脸。其中,权杖兵长的下巴颔圆溜溜的,肉感十足,应格式吨位十足的男人。星币兵的脸尖尖的,皮肤苍白,是个具有纤细感的男人。圣杯兵长有张漂亮女人的红唇。宝剑兵长的下巴虽然长出了胡子,可墨兰怎么看,都觉得有可能是假贴上去的胡子,说不定这人不很卑鄙。 “找我们是因为我们有佣兵团了吗?”圣杯兵长身为女性的嗲音从电脑里飘出来。 “她叫做49,将会暂时担任你们的头。愚者的传话应该已经到达你们那里的每个人,你们必须听从她的指令。”路米作为国王向这群佣兵转达aida的旨意。 “一个小丫头?”圣杯兵长不满,“她能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你们就必须配合她做什么,完成她颁布的任务。”路米加重语气。 圣杯兵长继续嗲音:“这是以权压人吗?我们尊重你和愚者,是因为你们有能力,她能有什么能力可以给我们展示的?其他兵长愿意听从她的指示吗?” 路米抬起头,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唠唠叨叨的圣杯兵长,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能力,墨兰的能力肯定是不及他和愚者,不及其他军团长,一时间,要让这四个兵长马上臣服于墨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墨兰有自己的看法,接过对讲器向对方回话:“其他兵长也是这种想法吗?”四个兵张之间,肯定有争权夺利的局面出现,毕竟每个人都想当这个亲兵团的头,都想给自己多招一些新人进来。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新人的头,肯定又是各有想法,绝不会马上缔造起联盟。 墨兰的这个推断是正确的。其他兵长并未附和圣杯兵长的言辞。 权杖兵长打了声长长的哈欠:“我和我的兵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太无聊了,没有任务可以做。如果这个头能给我们任务做,我想我和我的兵都会很高兴的,也会听从。” 星币兵长嗯了声:“我没有意见,我和我的兵,都会把这当成是进入22个正是军团的考验。” 圣杯兵长见一个两个马上倒戈,立马叫了起来:“宝剑兵长,你不 会像他们两个这么愚蠢臣服于这个小丫头当手下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宝剑兵长抚摸胡须说,声音听起来相当苍老,“咳咳。愚者终于关心注意我们了,给我们指派了个人来带领我们。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权杖兵长说的这话是没有错的。” “原以为老一辈会持重,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愚昧。”圣杯兵长虽然是气愤的不行,却也没有办法,少数必须服从多数。 未料到这个事突然间就这么顺利解决了,路米点巴着脑袋:自己认的这个姐,果然是非同小可啊。 “既然你做了我们的头,大家都很想要任务,你会给我们什么任务,快说!”圣杯兵长气势汹汹的吼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有任务给你们,但是我不清楚你们各自的能力到达什么程度,能不能出色完成任务也不好说,我总不能一开始就损兵折将吧。”墨兰以口才论,认为自己要胜于这个圣杯兵长绰绰有余。 “你想让我们各自表演能力给你看?”圣杯兵长哼,知道墨兰这是反将她一军,她心里头骂着小丫头呢。 宝剑兵长这时又出声了,抚摸着山羊胡须:“我们是应该给新任的团长一份见面礼。大家明天下午之前将见面礼送到团长面前,尽到地主之谊,其他兵长以为呢?” “可以啊。”权杖兵长还是无所谓的态度。 星币兵长仍是简单的“嗯”。 最后,圣杯兵长也只能是在骂声中服从多数决议了。 费镇南给fate走之前煮好的咖啡壶,倒了两杯热咖啡,一杯递给了aida,一杯给了自己。 aida接过他递来的咖啡,道了声谢,保持萧然绅士的态度。应说,对于费镇南,他既不算是讨厌,也不算是喜欢。他和他们这些海军,只能说是一种合作关系。 “你们,有和政府部门合作过吗?”费镇南问,自己对于aida这个人,不会算是讨厌,也不会是喜欢。作为一个合作对象,,了解彼此,还是需要的。 “有。”aida对此没有隐瞒。 “与49的母亲是合作关系吗?”费镇南再问。 费镇南笑了笑,眼底里可是没有半点笑意。明白自己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让aida喂墨兰赴汤蹈火的保护了。他必须利用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源为自己服务。当然这不代表他把墨兰当做棋子,更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来。墨兰有自己的 想法与做法,再说了,他的女人确实比他聪明,知道怎样对她自己最好。 对手这点小心思,aida心眼里一转,还是能猜到七八分的,好吧,反正自己也正要与对方谈到这个严重问题。aida降低了音量说,明知道格子屋子是没有人可以听见这个隔音效果极好的房子内的声音:“你们的费君臣教授曾经找过我,与我谈过一件事情,要征询我的意见。” 费镇南大致知道舍弟是向aida讨教什么,应该是那个溺水女人、猴子联主席与船长体内所藏伤害性物品的问题。 “我已经派了我们医疗军团的军团长与费教授接洽。这些物品,如果没有意外,确实是我九年前流放的某名军团长所谓。”aida提及这事,淡漠的眉间不禁浮现起了忧愁。自己没有忘记九年前发出流放令时,女祭司悲戚的神情令他难以不怀有恻隐。女祭司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可是,因为教皇的问题。教皇需要被教训,这个不可置疑的。他不能让这个优秀的军团长一步步沦为可怕的杀人魔,然后把他的部下全部给染黑了,进而威胁到组织的宗旨。 “你有他们的线索吗?”费镇南稍微迟缓的问。 “刚开始我还派人监视,后来他们逃离了我的视线。可能是认为我不可能饶恕他们了。”aida抽口气后,开始举杯喝起凉了的咖啡。 “如果不抓到他们,你会怎么处置他们?”费镇南这时严肃地蹙起了眉头,不是担心这些叛徒会在aida手里落到什么可悲可怕的下场,而是,这些叛徒在明知这样的结果之下,恐怕会在临死前发出怎样的惊悚的挣扎,继而危害到他人。 “我的脾气他们知道。”aida淡淡一句话就解释了,“我弟弟都畏惧我的脾气,所以他调皮,但绝不敢违背我的宗旨做事。所以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宽容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 “所以——”费镇南认为他的话中有话。 “你们抓的那两个罪犯,其实应该都没有见过叛徒的真面目。即使解除了体内暗藏杀器的危机,这些罪犯露出来的口供对于抓我的叛徒不会有任何用处。”aida眉尖细微的动着,绿瞳向手中冰凉的咖啡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所以,能给我找线索的,反而是费教授提起的那件女人溺水的事情。” “可那个女人,貌似是与这件事件都没有任何关系。”费镇南回忆白烨之后作出的调查报告。那名溺水女人,只是村里一个普通的渔民女儿,平常里在村中默默 无闻。村民们对于这女人的印象,都是处在一个普通女人的评价:人心肠还可以,勤劳做事,没听说过没见过他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再说了,她快结婚生孩子了。 “你恐怕不大了解我的部下做事的风格。我是对于我每个不下的习性都要摸得一清二楚的。你自己是军官,也明白这是为什么。49要学的,也就是这一点。”aida一只手将咖啡杯搁在了台子上,敲了下桌板道。 那是,要控制每个部下为自己卖命,肯定是要先成为每个部下肚子里的蛔虫。只要思想能掌握军队。费镇南当然能理解,说:“那么,你认为你的部下做事风格与这个溺水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风格是我所厌恶的。固然当时我登上愚者之位时,他也曾助过我一臂之力。”aida曲起的指头在桌板上又敲了两下,绿瞳注视着桌子的一角,像是针一样的尖端集中所有精力凝视着问题的某一点,“他的风格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无辜。” 费镇南顺着他的话进行推断:“你是说,他让那个女人溺水,而那个女人实际上是完全无辜的,只是为了能让他达到某种目的。可是,那个女人溺水能促成他达成什么目的——” “这我就要问你们了。那个女人溺水之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aida抬起脸,双目尖利地直视着他。 费镇南面对他质问的目光,在稍微一想之后,面色哗地镀上了层严峻的铁青。虽然他和墨兰思考过千万种可能,但是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这是个套,可以说是十分长远之前就已经下了的套。 第八十九回:洞房之夜 “哒哒。” 傅蕙兰敲了两下门板后,拎着个保温瓶打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自从得知吴梓阳为了她受伤住院,市里面的有关领导马上出动,给这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学生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本来吴梓阳是推拒的,但是身为公众人物,实在太容易引人注目,反而不好养伤,于是只好接受他人的好意。 现在已经是快到深夜时分了,他还是开着手提电脑,坐在病床上为某本科学杂志撰写文章。 傅蕙兰进来后,把保温瓶放到床头桌上,打开盖子,舀了碗粥水,道:“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双手在键盘上歇下来,转头,对着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傅小姐,你其实不需再这么客气。我手上毕竟是我自愿的。何况,我这伤,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医生说了,你这是气血不足。你现在这样每天熬夜工作,不补身体怎么行呢。”傅蕙兰的小脸蛋看起来坚持己见,双手捧着粥碗递到他面前,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说:“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只得接过她手里的粥碗,叹着气:“让你这样照顾我,你妹妹会怎么想呢?她对我还怀恨在心呢。” “你说裕华?她虽然称呼是我妹妹,也只是我妹妹的同学。我对她过去了解不多,她怎么对你怀恨在心了?”傅蕙兰眨着小鹿般的灰色瞳仁,似乎很迷惑的样子。 “这——”吴梓阳一声,停下话,隐现难以启齿的苦衷,“总之很谢谢你,蕙兰小姐。” “不要这么说。该感激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何成为刀下魂了。”傅蕙兰温柔的微笑着,把保温瓶盖上,又给他掖掖被脚,见他电脑屏幕闪着,便道:“这样,你慢慢喝。我先走,不打扰你工作。” 见她转身离开病房,那背影充满了舒雅女子的风情万种,宛如寒夜里一盏明灯散发出橘色的温暖。吴梓阳在门关上后,搁下了粥水,不,是倒在了垃圾桶里。虽然这粥问不出什么异味,但他得戒备着。 手提电脑屏幕在闪着,见是罗婷婷发来的邮件: 你什么证据能说明你说的话? 吴梓阳眉梢拧起了一丝鄙夷的冷意,指头显示在键盘上动作起来: 你不会去查傅墨兰的尸体吗? 罗婷婷恼怒: 你让我去做挖尸的肮脏事? 吴梓阳再次露出对 方的愚昧已是无可救药的冷笑:这叫做尸检。 罗婷婷停止反抗了。 吴梓阳鼠标一晃,停在了一个小女孩的头像上,打字道: 娇娇小姐,找到笔盖了吗? 楚娇娇的头像闪动: 找到了。妈妈也夸奖我了。大哥哥很厉害。 吴梓阳马不停蹄的输入键盘: 有没有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做。 楚娇娇的头像晃晃: 有。我装肚子痛,妈妈陪我去医院,我现在是在医院洗手间里里面和大哥哥联系。 于是,他合上了电脑,把头枕在了枕头上,倨傲的嘴角始终噙了丝冰寒的冷意:这些女人,和那个楚家五小姐一样的愚蠢。该佩服的是自己,在催眠的状态下还能完美无缺的继续进行计划。只可惜,两次自我催眠的效果,都是在受到肉体遭到严重伤害时被迫自我苏醒。第一次是他因被楚雪虹甩在酒吧喝酒伤情时被酒杯砍伤,差点断了条手臂,才记起了自己原本是谁;第二次是为了救傅蕙兰,伤到了旧患刺激了记忆。结果,他不敢马上再靠近傅墨兰了,免得被傅墨兰察觉。 傅墨兰,作为49的记忆应该是被唤起了吧。因此本来那个可怜没人爱的小萝卜头,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令人生畏的神枪手49。就是aida,也回到了她身边,令他更难以动手了。 想到如神一般的那个男人,他双眼中露出了凶悍的杀意。 aida,你是要让她杀了你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会让她死在我手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像你父亲那样,在看到49的母亲死的那刻,万念俱灰,自己赴死。 因此,他指尖揉起了额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进行第三次的自我催眠。固然女祭司已经声明不同意他继续这么危险的动作了。自我催眠的最大危机,就在于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前两次还好,只是受伤。如果在受伤时还是不能及时想起自己是谁,先被一刀毙命,确实是很惋惜的结果。 可是,他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接近他呢?转眼就能看见散发着橘色温暖的保温瓶,是不是该利用她身边的人呢? 费镇南转念一想,想到傅蕙兰,低头吁声。 “我以为暂不告诉她本人比较好。”aida说,应该也是知道了那人现在身边的情况,包括傅蕙兰的事。 费镇南没有说话。他和aida不 同的一点是,他是把她的亲人看成与她一样重要的。源于他本人是个孝子,对于家人具有一种强烈的责任心。他爱她,就一样要爱她的家人,这是被老爷子培育出来的中国传统。 咔嗒一声,屋门打开。fate走进来,带回来从楚东文密室里面盗出的物品,其实就掌心里的一卷微缩胶卷,已经涵盖了所有楚东文隐藏的信息。 “检视过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吗?”aida问。 fate当然是要有所准备,才敢来与他进行汇报:“楚东文这人很精明,收集了所有与楚式进行过合作的政府官员,也就是说,一大批贪污官吏的罪证都在这里面了,无一个落网。” “他当然要这么做。这是留一手,将来可以用来恫吓这群官员为他做事。”aida以为这样的情报可有可无,然而白拿也不错。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清楚。”fate浓眉蹙起,疑惑的神色在他眉间起伏,“49说过,楚式曾与罗婷婷有过合作关系,但是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当然也没有与罗婷婷有关系的关家情报。” “这更可以说明,罗婷婷这人来里并不简单。”aida有与海军商议过这个事,一致同意罗婷婷与a9的巨头应该是有关系的,淡淡的抬起眉,“还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吗?” “楚东文在游轮上高价拍卖到的物品,好像只剩下照片。”fate从西装里头掏出照片的复制品,并一比一的还原清晰度放大让所有人能看得更清楚些。 墨兰与路米此时已是重新返回屋里,站在旁边听fate述说情报许久。见照片上是一块圆溜溜的黑石头,路米耸耸眉头:“是什么呢?这块石头就是价值上亿的国宝?” “或许海军同志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fate微笑的向费镇南发出邀请。 费镇南清楚,他们这只不过是在试探他,他们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应该是古代帝王派出的航海船只在海底打捞发现的物品。古代人科技水平不高,只是把它当做一样宝物看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一种稀有矿物。用喜欢ufo的美国人的话来说,是外星人的遗产。但其实就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稀有矿物。几亿的价格不足以体现它的价值。在黑市上,应该能换到一个国家的财富。” “哇。一块石头就能买得到一个国家。”路米把fate的相片夺过来,睁大眼睛再把照片不起眼的石头看多两眼,“现在这块石 头去了哪里?” “楚东文应该没有得到。因为整个拍卖会被你们海军打乱了计划。东西应该是失落在我们的叛徒手里。”fate说到这还是有些担心的,“我们的叛徒也是善于做研究的人。不一定会拿它来做乱。” “所以,以你的推断是?”费镇南不怀疑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科技水平绝对是远超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科学研究。 “49你怎么看呢?”aida抬起地温善的绿瞳,对着墨兰。 “姐,你在美国究竟做什么研究的?”路米也在她身边揶揄,挤眉弄眼。 墨兰伸一只手在他没大没小的小鬼头上按了按,语气里有些不大情愿的样子:“鱼的心脏。” “鱼的心脏有什么好研究的?”路米摇头晃脑,米琪了双眼凑到她眼皮底下。 “你玩够了没有?”墨兰凶悍的瞪他一眼。 路米只得把头缩一缩:她这个样子好凶,可是一样迷人。 见其他人都在等着她说话,包括费镇南,墨兰便是头疼的扶了扶额眉:“鱼类。有人说人是从鱼类进化来的。我们教授因此对于鱼的研究很感兴趣。对外称做鱼的心脏,其实不知做心脏一项的研究。” “这样的研究用在军事上有什么作用?”fate一刀插入。 “当然有,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很多海上武器潜艇都是与生物学的研究密切相关。”墨兰愈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愈是显得欲盖弥彰。 对于她的难处,那种属于科学家的自尊自傲,他们还是能理解的。费镇南的手搭在她肩膀手摸了摸,说:“你到现在还是信任你的教授是不是?” “我知道他为美国军事研究院有一定的贡献。也知道他私下会做一些肮脏的交易。人之常情嘛。”墨兰淡淡的道。有关那次帮吴梓阳背黑的事,她清楚教授肯定知情的,只是教授不想得罪吴梓阳。所以吴梓阳说不定抓住了教授的某些弱点。教授最大的弱点必定是黑市上的交易。因此,据她推断,这块石头是:“既然你们要问我对这东西的价值估计,我以为,它应是一种可以起控制的物品。” “控制?”这个词有些高深了,路米眨着眼睛看着她。 墨兰指指他脑子:“神经控制。” “利用物体的辐射电波达到一种神经控制。”aida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一角,“老实说,它比子弹将人一枪毙命要可怕得多。而我相信我的叛徒,应该具 备同样的知识并且能将它的利用价值实现。” 屋子里每个人都明白。对方已经有可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要我们两方人马进行技术合作吗?”费镇南率先提出。 “不是合作部合作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连块来做研究的实体物品都没有。”fate代替愚者说出最实际的现况。 “这——”墨兰有不同意见,是很快想到一号人物,虽然令她讨厌,“四少或许有办法,他不是用了某种其妙的方法把我的记忆抹去了吗?而且是特定的记忆被抽掉,催眠应该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关于那个被全军号称魔鬼的舍弟,费镇南知道他的秘密多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因此给与赞同:“他或许有办法。只是他舍不舍得拿出来贡献了。” 墨兰啧一声:其实就是应该找个女人来治费君臣。美人计,比什么都有效。尤其是对于费君臣这种货色。 “这样的话,我们会让我们的人继续与费教授接洽。”fate征询了aida的意思后同样给与了同意。 接下来,楚东文手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特别值得注意的线索了。 墨兰不死心的追问一句:“真是没有有关傅家的情报吗?” “没有的原因。可能是楚东文手里握到的傅家情报,没有非同寻常的地方,也就作为了平常的情报不进入密室收藏。”fate也有些惋惜的回答她,“不过楚东文个人收集了不少有关你的照片,但这些照片看起来比较像是个人欣赏的物品。”言下之意,就是楚东文把你当成了美女拍照欣赏。 墨兰冷冰冰地哼:被这种人欣赏,她大可不要。 费镇南在心底里庆幸自己的快手快脚,已经收拾掉这只狼了。 “已经夜深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aida比较体谅人,见熄灯时间一到,马上让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墨兰便与费镇南一块离开。话说,今晚是两人新婚的第一个夜晚,也叫做洞房夜。 进到fate为他们指定的房子里,费镇南按了墙上很久的电源开关,屋里一盏灯都打不开。恐怕是有人早把这房子的电源在外部给切断了。却是在客厅中间,有两根红蜡烛火辣辣的燃烧着。若不是这两根红蜡烛,费镇南简直以为十圣心是想让他们在黑灯瞎火里过夜,给他们使绊脚石。实际上呢—— “fate是外国人。”墨兰摸摸下巴苦恼的点着头,“在 外国人的理解里,中国夫妻的洞房夜就是两根燃烧的红蜡烛。” 费镇南同样感到一丝无语,突然意识到给外国人宣传中国文化竟是占据了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呢喃道:“或许该与罗部长提议一下,让他到国外的时候,多举办一些中国古现代婚礼展。” “喔,罗部长是外交部官员。”墨兰是一点就通,马上从他话里领会到罗铮的官职了。 “你和罗部长还有联系吗?”费镇南关上门,这夫妻之夜还是得过的,无论是灯还是燃烧的红蜡烛。虽然fate这个好意让人感到一丝无措的囧,然而,有人祝福的夫妻夜,他个人以为已经是很温馨了。所以他这人不挑,真的一点都不挑,只要他的女人在他身边就行了。哪怕是在一无所有的荒野上过洞房夜,他也会觉得很浪漫。 “今天白天才遇到。”墨兰被他的话引着,或许是由于在不知不觉之中,罗铮在她的心里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值得她留意,便继续顺着他的话题谈了下去,“感觉是一位很伟大的父亲。虽然罗婷婷这人真是不怎样的,但我还真羡慕她有一个好父亲。要是我,有这样一个父亲,肯定快感动死了。” 罗铮确实是你的父亲。可惜,不能说。费镇南在心里头叹口长气,推开房门,发现房间里也是竖了两根燃烧的大红蜡烛。 墨兰腿软,扶住了门框:“我怎么以为看到了鬼片?” 确实,阴暗的房间里,仅有两只像掉泪的蜡烛在燃烧着,且是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只绣花鞋那样的恐怖片子。 费镇南只得走过去,把两根红蜡烛的火吹灭了。但这样一来,屋子里真的是变成了一片漆黑不见五指。拉开窗帘,因为是新开发的小区,基本没有住户,没有其他屋子的灯光射过来借光,连今晚的夜幕也是没有月亮的。 一切都是黑蒙蒙的。对于墨兰来说就像是突然瞎了眼睛。对于当侦察兵出身的费镇南却不是。 墨兰马上意识到不公平了。不,fate也是男人,她简直要以为fate不是愚蠢,是被费镇南给买通了。费镇南的手在黑暗里伸过来,三两下就准确地把她胸前的扣子一颗颗悉心解开了。额,她是连自己衣服的扣子都没有办法准备摸到呢,就这样被人给剥光了。由是她恼怒的低喊:“我要洗澡。” 费镇南顿了下手,又继续:“那我们一起洗吧。我先帮你脱了衣服。黑压压的屋子里,你看不见。我怕你脱不掉又扯坏了衣服。” 这是自己的老公。墨兰想喊?top流氓,那是肯定不行的。她咬牙切齿把fate骂了个狗血淋头,紧接开始质疑fate的中国文化知识究竟是哪个白痴教的。是aida吗?不可能。看aida书房里堆满了渊博如海的书籍,就知道aida对世界文化底蕴的了解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路米那个小鬼头吗?也不可能。路米在中国都住了这么多年。不会连中国人的婚礼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究竟是哪只蠢猪呢?真想拿只锤子砸那人的脑袋。 “我自己洗。”外衣被解掉后,墨兰先快一步自己走向浴室。幸好刚刚蜡烛还亮着的时候,她记住了方位。 费镇南在黑暗里辨析着她迅捷的身影,对于自己的女人,在今晚上又有了深一层的看法。他不是不知道她在美国搞研究,但是,她在搞的研究,依照aida的话来说,是一门十分专业精深的学问。在aida都不能揣测那块石头是做什么的时候,她只凭照片,就能推断出来。她的只是究竟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广阔平台,是值得让人考究的。 听见了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费镇南走到了一边躲着,免得按捺不住欲望会冲进去。听见手机声响,却不是他的,而是她的。他便替她接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一个陌生人来电。在犹豫了一秒之后,他摁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墨兰,是墨兰吗?我是你爸。” 费镇南肢体一僵,眉倒立成了竖八字:这分明是韩贵浩的声音。 “墨兰,你怎么不说话呢?是恼恨我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所谓父女血浓于水的情深,墨兰,爸爸还是爱你的。你一定要相信爸爸。” 费镇南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暂不出声。 “怎么还是不说话呢,我的闺女!”韩贵浩巴拉巴拉像机关桥一样,不停地吐口水,“墨兰,你千万不要怨我。我也是被你后妈给陷害的。现在你后妈,想把你的事情捅出去了。我这不赶紧先给你报个信儿。” 是试探吗?如果是试探,把手机通话马上关掉更好。费镇南要摁下切断键时,对面韩贵浩的声音又变了。 “不是墨兰吗?是谁?谁拿了我女儿的电话!” 费镇南开始与对方通话,声音自然是带着威信的:“我也想知道你是谁,打错电话还能这么嚣张。” 韩贵浩要是听不出费镇南的声音就怪了,何况,自己心里明白现在和墨兰在一起的男人只会是谁。韩贵浩的嗓子便 是如风扫落叶一般抖了起来:“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我只是想找我女儿。” “你女儿?” “我女儿傅墨兰。听说了卢裕华小姐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所以我特地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论勇论谋,韩贵浩都比楚昭曼差远了,被费镇南一逼,自己先开始往下招。 “这确实是我太太卢裕华的电话,可为什么你会对着我太太的电话号码称呼是你女儿的电话。”费镇南不紧不慢地问话,“你不告诉我你是谁也没有关系。我可以马上让人查出骚扰我太太的电话号码是谁的。” 韩贵浩的声音更抖了,有种哭爹爹叫奶奶的:“我,我是傅墨兰的父亲,鄙人姓韩。是她妈告诉我这个号码的。” “既然这个事是你太太搞出来的,希望他能给我做出个解释。” “我太太带我的小女儿去看病了。” 也就是说,这事还不是楚昭曼告诉韩贵浩,是韩贵浩自己窃听来的,然后就赶紧自己先打个电话来刺探军情。费镇南知道他不是墨兰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这个养父对于墨兰两姐弟真的是不好,对于韩贵浩这种可耻行径的小人,不狠削一顿不行:“韩先生,你知道你刚才这番话如果给我太太听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这要说到,他今晚躲在客厅门口偷偷见楚昭曼翻着一支笔盖,自言自语,念念叨叨的,说的是:悦林两个字分明是传送中费三少的字。娇娇说刘妈和老金在自己家里见到了墨兰,而现在刘妈和老金两个人一块失踪了。有目击者称是开了辆车跟踪费镇南的行踪。这么一说,米兰莫非真是费镇南身边的女人?是费镇南身边的女儿,而且是来过这间屋子的,也就只有那个卢裕华了。 楚昭曼推测到了这里,软了腿倒在沙发里头,不会儿又露出了面目可憎的本色。不,是愈发起了恨意。 对于后妻阴狠毒辣,韩贵浩并不感到惊奇,因为见得多了,何况后妻连他本人都能骗。倒是卢裕华这个人,他对其的印象并不深。楚昭曼从来对于自己工作上的私事都不会和他提一句的,造成他只是偶尔听人说过费镇南的女人正在帮自己老婆打工。因此对于楚昭曼的这些话,他半信半疑的。不过,如果真是自己的女儿复生了?韩贵浩想到这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如果女儿能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是能干不出来呢?说不定会因为嫉恨自己只图与后妈一家幸福,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他就打电话给楚昭曼的同事找到了卢裕华的电话,先打探再说。 本想用父女情深以及主动忏悔以此感动女儿,哪知道是费镇南接到了电话。 费镇南提到后果两个字时,他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好比临刑前的死刑犯。 “傅墨兰是我太太的同学。如果我太太知道有人将他误会成她的同学傅墨兰。她会觉得很对不起去世的同学,。说不定,她同学真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韩贵浩两条腿虾软在地上了:他就是怕墨兰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报复他。 话点到为止,费镇南不多说了,咔挂了电话。 墨兰在这时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快走到床边的时候,由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膝盖突然不小心磕到了床角。她便是站不稳跌倒在了床褥上。她没能爬起来,是由于眼前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一个庞然大影向自己压了下来。 于是,她后悔了。她不该洗澡的,还用了fate故意留浴室里留下的香油涂抹在澡后的身体上面。但是,fate在浴室中给他们准备的浴室用品,真的很勾人。以她对待沐浴用品不俗的品位,还能得到她的赏识,可以想象得到fate倒是在这方面给他们用心准备了。也是,外国人讲究床上情趣,在这方面远超过国人的意识。所以固然她看不见,但一闻一用,也马上知道是皇家御品的好东西,不用多可惜。而且,她想这是难得的免费御品,就此用了很多,造成她现在全身润滑又香喷,结果可想而知了。 “你今晚真美,真的!”费镇南在她温软的身体上又舔又啃的。他没有撒谎,虽然黑暗里看不见,但光靠手摸都知道她这身体今晚有多美。 墨兰果断的将他肩膀推一把:“你赶紧也去洗澡,不然不给上。” fate准备的新婚沐浴用品,可不只适合于女用的,还有男士的。 费镇南被她一推,人清醒了些,想到自己确实一天在外劳碌奔波,有汗味,这么与她做是有点对不起她。就此遵循了老婆的旨意脱了外套走进浴室里。进了浴室,他马上明白是什么使得他老婆今晚这么勾人犯罪了。他握起一只男性洗发用水,挠起了头发:对于那个能把两只蜡烛点燃在洞房里认为是中国人婚礼特色的外国人,有了崭新的认识。不,他要感谢fate,并讨要经验。 墨兰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呼呼呼呼好像洪水倾泻,就知道老公对于fate的安排有多么满意了。她急忙先爬上床,掀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装睡一下,不然今晚恐怕没有的睡了。摸一摸,摸到自己的手机 第九十回:婚礼的宣布 既然韩贵浩和楚昭曼都发现了,费镇南在一夜的慎重思考之后,决定:必须先发制人。 “fate,我想搞个婚事发表会。”费镇南没有找自己兄弟与家里人,直接找了fate商议这个问题。 fate一听,欣喜若狂:“我很高兴为中国有人操办婚事。” 婚姻事关重大,费镇南不敢瞒着老婆。主要是由于她养父后妈知道她暴露身份后,肯定会她进行反击。墨兰需要知道,才能应付一切。 “韩贵浩昨晚打了电话过来。”早上,新婚夫妻一起用早餐时,费镇南像是闲时没事的提起,还翘了翘黑亮的皮鞋头。 墨兰端了两杯打好的豆浆转身,听到这话,马上明白,他这是在说昨晚她手机上的那个未知电话是怎么回事。她给丈夫递上一杯豆浆,先问一声:“烤面包要抹什么酱?” “番茄。”费镇南说,翻翻拿在手上的报纸。 墨兰一眼就看出他在假正经,其实心不在焉的,不然去aida那里拿报纸不会拿错日期。她的盘子里放了两片抹了番茄酱的面包片,叨道:“吃完早点在工作吧。你今天得去单位报到吗?” “容书记近来让我在跟跨海大桥工程。政府厅开会一般都安排在下午的。所以,我一般是在晚上,自己偷偷去勘察工程进度与质量问题。相较而言,早上比较清闲。”费镇南为老婆解释自己一日的行程安排,顺便告诉老婆尽可以对他的为人感到放心、。 “所以呢——”墨兰倒是不会担忧他的女人关系,他本来就有和尚的外号,只顺着他的话问。 “你今早不用去皇后传媒了?”费镇南翻叠报纸,掩饰心里的不安,“当然,我以为楚昭曼暂时不敢得罪你。谁让你现在是aida的人了,她得靠你拉拢aida为公司赚钱。但她能不能继续信得过你就难说了。” “你认为我过去以后,一,她会拿刀子杀了我,或是拿把枪瞄准我,然后自己犯杀人罪进监狱?她即使恨我如命,也不会这么傻。那么二,她当中把我羞辱一顿,说我是逃狱的杀人犯,联系警察,把我送回监狱。可惜,我想你早已把这步棋料到了。她想送我入狱也没有办法。内部应该把我的案底注销了。” 妻子这么精明,把自己一早布好的棋子都给一一料中。费镇南想逞英雄的机会没能得到,不由些悻悻的:“结果,你是想过去继续嘲讽她了?” “嘲讽浪费我的口舌。再说了,楚式的机 密文件全部到手,不枉费我之前一番潜心拍她马屁的功夫。我功成自然告退,也不必去何垃圾多说上一句废话。”墨兰坐到他的对面,纤手给自己的烤面包涂抹芥末加番茄酱。 费镇南一看到她涂抹芥末,愣了下:她不是不吃辣的吗?还有,芥末加番茄这么古怪的组合?可是,墨兰小嘴一张,啃下了烤面包,牙齿咬得津津有味。费镇南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妻子的了解真是太肤浅了。 “你不喜欢吗?”墨兰好奇地问。 费镇南才把豆浆举了起来,斯文的抿了一小口。 他吃东西和费君臣一样,都是斯文相,应该是自小接受了曼青的教导。所以费家的子女军人出身不少,但论日常礼节,能不逊于他人,都是由于有了这个传统大家闺秀出身的费奶奶在指导。 “你还去不去公司?”费镇南这次以认真的口气问妻子。 “去。”墨兰喝口豆浆,继续抹第二片面包,“我要和她谈判傅氏公司吞并楚氏公司的问题。” “趁胜追击。”费镇南点点头,“可是,她会同意吗?你那什么要挟她?楚氏参与贪污腐败的资料?说句实话,很抱歉,可能政府暂时不会马上打击这群人。先会转交给纪委的同志们,看什么时候一块出击。” “楚昭曼自己有底,清楚政府不会那么快出动,我这点威胁对她没有用。何况,企业涉及政府部门贪污,责任人在企业领导人,对于企业本身没有多大的影响。想这样就掀倒楚氏是很困难的。原本,我不会想这么快动手。但楚氏蠢蠢欲动,不是楚昭曼和楚文东的命令,也有人开始暗地趁着傅氏的动乱,开始收购傅氏的各种股票。这是由于楚文东一倒,每个人都想称王。” “乱世出英雄。”费镇南把手搁在下巴颌上,对于妻子大谈商场竞争,感到兴味十足。妻子无疑在于商界论王,不会逊色于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前龙。 “可以这么说。楚昭曼如今肯定大乱阵脚。即使她真的很想装自己很能,其实她真的不能,不然也不会把那个桥梁投资计划给我看,并一再征询我的意见,当然这都是在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傅墨兰之前。即使现在知道了,也差不了两样。她得依靠我。我不是想专门去踩她一脚,可她现在必须乖乖被我踩一脚。”墨兰摇头叹息着,过了这么久,自己对于如何收拾后妈已经胸有成竹,也不在乎是早是晚了。 “说到底——”费镇南琢磨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颌,眉头一而蹙一而扬,“如果他们不 是这么快想揭穿你,或许我们的计划不用那么快启动,他们也不用死得那么早了。” “自取灭亡。”墨兰对于将要死翘翘的一群敌人露出一种无语的形态,“这个成语你用的十分经典。” 费镇南承认自己被妻子逗笑了,心情大好,把报纸搁一边,开始恣意享受心婚后第一顿早餐,边说:“婚事的发表会我已经让fate在着手准备了。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我的给你先打个前哨战。” 婚礼?这个千钧重的词突如其来从他口里吐出来,墨兰咳一声,呛了水,忙抚抚自己胸口。听得出,他是把婚礼和领证完全当成了两回事看待。所以,领证他会慎重其事像求婚一样甜甜蜜蜜与她说,婚礼他会以商量国家大事的语气与她谈。前者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后者不是私事是涉及了太多人的公事。 “fate布置发表会现场我以为没有问题。”墨兰知道丈夫欣赏fate的原因在于他能把他们昨晚的新房夜搞得既惊悚又激情,这是表相,真相是,让一个顶级杀手军团团长给他们当护卫,安全问题绝对没的说。 “发表会上的讲词我个人先保密。”费镇南沉吟。 “其它呢?”墨兰问。 “你要赶着第一时间与楚昭曼谈判。当然,如果你在发表会出席,效果更好。”事情安排好了,费镇南边吃面包边喝豆浆,忙得不亦乐乎。 “夫唱妇随。”墨兰爽快地将涂满了芥末酱的面包一口塞进嘴里。 费镇南停止了用餐,对于她这个豪举,不免微缩了缩眼珠子:她真的不吃辣吗? “怎么了?”墨兰见他今天早上偶出吃惊神色,大感奇怪。 “没有。”费镇南耸耸肩膀,有直觉,下来妻子继续会有更惊奇的东西让他看。 罗婷婷听信了匿名来信后,欲向有关部门递交傅墨兰开馆尸检的申报,但自己与傅墨兰无亲无故,提出来不免让人生疑,最终还是得找楚昭曼重新商议这个事。未想起这回不同上次,她刚开口傅墨兰三个字,楚昭曼忽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直转弯,说:“罗关长,上次是我不对,遭人欺骗。” “楚总经理为何这么说?”罗婷婷想风向既然向自己这边转了,自然得保存实力。 “这事,我八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楚昭曼也不想孤军奋战,得找一个一块落水的,便是说道,“罗关长想让我去递交尸检申报,是可以。但在政府部门里面,我的人脉不比罗 关长。” 有人背黑锅,罗婷婷绝对不想被拖下水,娇言道:“楚总经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楚式经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道没有见过,何况,你结婚,我还没结婚呢。”这丫头!楚昭曼听出最后面这句话是说她老,肚子里骂臭丫头,没错,我比你老,但比你米吃得多,不是白吃的,吸口气,楚昭曼继续话谈:“罗关长,如今这事可是你先提起的。老实说,这是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甚至是一件喜事不是吗?毕竟,死而复生的是我的女儿。” 你这老妖精,分明想害死你女儿的人是你,现在想变成慈母了?灰姑娘的后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你骗得了谁?罗婷婷窝着股火,一边娇笑道:“我怎么对这事急了呢?我这是好心告诉总经理赶紧人女儿回家报喜。” 楚昭曼被她这一顶,差点儿背过气去。那手举了起来,要摔电话机,后一想,不能被这群丫头就这么给欺负了。沉住气,她给予了罗婷婷致命一击:“我怎么听有人说,三少和卢裕华已经领证结婚了。”这事,她是听韩贵浩自己招供时透露到的,韩贵浩招供说,自己昨夜偷听了她的话又打电话给墨兰,没想到是费镇南接的电话,费镇南口口声声说墨兰是他太太,难道两人真的偷偷结婚了? 想到自己煞费苦心这么多年,费镇南就这么被49夺走了,真的是被49夺走了吗?罗婷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的拿手插自己的头发。其实,这个如果要查,凭她的人脉,不难查到。挂了楚昭曼的电话,打到民政局相关同事那里一问,马上一目了然。得知他们两人这是在昨天领了证。罗婷婷手指颤抖地按楚昭曼的电话。 轮到楚昭曼心平气和等着她开口了:“怎么说,罗关长?” “你这边提交尸检申请,不,这样太迟了。你马上把这个小道消息传出去,你不是媒体的头吗?”罗婷婷气急着,直接指挥楚昭曼动手。 楚昭曼本事不耐烦于委屈自己在这样一个小丫头底下做事,但后来想想,她这个招也不是不成。毕竟尸检申请打上去,如果对方有意要卡,不知拖到几时才能解决。利用媒体公关,一般能得到更快速的爆炸性效果。 两人就这么联手起来,不多久,有关“新任省长因迷惑于女色,包庇杀人越狱犯并娶其为妻”的话题,火爆的传遍了全国网络及市内各大媒体,占据了排行榜搜索第一。 一时间,打到省政府公关部门的电话,密如潮水。 “请问,这个 消息里面指的新任省长,是费镇南省长同志吗?” “请问,费镇南省长同志是结婚了吗?” “请问,费镇南生省长对于这个引起市民广大关注的话题,有什么看法?” “请问,费镇南省长的夫人是哪一位,可否透露一下让我们上门采访。既然费镇南省长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话——” 对于此,费镇南的公关人员给予了统一的口径: 费镇南省长会在今天下午三点,邀请各大媒体光临艾思豪酒店大厅,他将会在那里对于各位的问题作出一一答复。 “老婆,费镇南这么镇定。会不会是个套?”相对于两个女人的兴致冲冲,韩贵浩昨晚上被费镇南恫吓后,心有余悸,不以为两个女人的雕虫小技就能对付得了费镇南。人家毕竟是个省长,能坐到省长位置的男人,能这么容易被人扳倒吗? 楚昭曼也觉得事有蹊跷,费镇南的反应过于冷静迅捷,令她有种被守株待兔的感觉。可是,闹都闹出去了。费镇南究竟会怎样应付?她想象不出。 “或许只是临死前挣扎的死鱼一条。”楚昭曼说这话是安慰自己。所以,下午那场费镇南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她不会去,免得自取其辱。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楚昭曼想定为保全自己不去,罗婷婷不能容忍快到嘴口的男人被最痛恨的49给抢走了,带了伙人赶赴记者招待会准备闹场。 艾思豪酒店大厅,下午临近三点钟。 然而,一进大厅,发现大厅背景竟然布置的是美丽纯洁的新娘礼花,大幅的夫妻恩爱照片,悬挂的大红大紫横幅写的是“费镇南先生与傅墨兰小姐婚事发表会。” 这…… 各大媒体记者在用闪光灯迅速捕捉现场每一个夫妻恩爱画面的同时,露出更多的是惊疑:这新任省长是不是疯了?居然顶风做狼,也不怕被纪委当中查出生活作风违纪违法? 罗婷婷伪装成记者进来,见到这些恩爱的相片,胸口一堵气,眼前一蒙黑。司机连忙扶住她,小声道:关长。 “戏才开始演。”罗婷婷一擦汗,故作镇定的坐下来。费镇南和傅墨兰这是想用表演琼瑶奶奶的电视剧伎俩,妄图欺瞒感动群众吗?不怕,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还有她在这煽风点火。话说,她今天还专门把纪委的同志给拐来了。49,你别怪我狠!我吃不到的男人,你得给我吐出来, 三点钟到,费镇南步入现场 ,身穿一袭笔挺黑色西装,打了条干净的纹格领带。媒体闪光灯对着他一人闪个不停。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式省长身份出现在公共场合面对媒体质问。媒体记者们对他的兴趣,自然是既新鲜又浓烈。今一看,这位省长大人不仅年轻,而且步伐举止颇有铁血彪汉的气概,长相偏斯文。有女记者靠近到前面,抓住费镇南一张侧影照片,暗地里咂舌:这省长长得很帅,像电影明星,上头条新闻的照片肯定能夺人眼球。 费镇南站在了讲台上,面对台下数千双眼睛与数百个闪光灯,当然,他明白,通过这近千人的眼睛和嘴巴,很快,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无限的扩大开去。而他感到高兴的是,他作为省长第一次公关战是与新婚妻子并肩而立,共赴战场。这样的光辉上阵,恐怕不是每一个省长都有的福分。 于是,台下的人能见到他站在台上,面容微含笑意,满面春风,潇洒自如,倒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一点也不像是面对公关危机的官员。那些台下本想抓他辫子的人心里头便是咯噔:这…… 罗婷婷喉咙头紧了,自己从没有见过费镇南这么笑过。这样舒心的笑容,似乎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不,这样的笑容,应该是因她而出现的,不应该是因为49?!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记者,可能还有一部分领导同志。我很高兴今天下午能在这里与代价进行一场对话一场辩论。对话是我与我妻子向公众的对话,辩论是每个人基于人性的一场辩论。” 费镇南朗朗当当开场白一出来,哲学气息迎面扑来,各媒体记者沉心静气。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个演讲稿是费镇南自己拟的,因为这样的老婆私事不可能假借他人之笔,所以,费镇南的文化底蕴从这几乎开场白便有了体现。现在的社会,愈有文化的人,愈才能得到尊重和礼遇。费镇南愈是有礼貌有教养有风格,媒体记者们愈是拿他没办法,这是必然的, 在电视机前面时刻关注这场记者招待会的人,从费镇南这个出头露相,便知道了费镇南绝不是个简单可以应对敌人。楚昭曼狠狠地一口咬住指甲。她是搞公关的,搞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官员没有见过,费镇南这种一旦面对了镜头,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出身,媒体只能成为他的道具,别想媒体能抓住他。也即是说,她和罗婷婷是要败了。至于要败得有多彻底,还要看费镇南接下来怎么说, 台下记者,马上有人迫不及待地把手举起来,不等同意就私自发话:“费省长,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新闻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费镇南沉着淡定,始终面带深藏的微笑, “费省长对你个人的私生活是怎么看待的?”对方紧追不舍。 “我和我太太刚刚新婚,但是已认识很久,感情很好,。夫妻之间的甜蜜,你们都在现场可以看到。”费镇南一台大方,仍是深藏不露的姿态。 “不是。我的问题是——”对方急着扭回话题。 “我明白。”费镇南抬起头在空中挥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不用着急。 对方被他这一招,反倒无所适从了。费镇南过于冷静,好像把他龌龊的心事都看穿了。这位记者只好在众目睽睽下羞恼的坐下。见自己的人第一问就被打败了,罗婷婷脸上青上加一层白。 “我知道我口说肯定无凭。所以请了刑警大队的同志,以及法院的同志一并到来。所有资料,我们让人复印了多份,如果有人需要,尽可以签名登记后取走。”费镇南让人进场。 出场的有刑警中队队长张士浩,以及负责审理当年杀人案件的几个法院同志。 张士浩先笔直向公众敬了个礼,接过话筒说:“我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个一起有人蓄意谋杀并栽赃、继而图谋杀死无辜被告人的恶性案件。具体的幕后黑手,刑警大队还在配合省政府厅、省人民法院、以及反恐武警支队,极力追查之中。” 哗—— 全场哗然。一时间情况急速逆转,由省长情迷女色变成了省长为案犯沉冤得雪。 整个现场一下成了炸开的锅。头一次公布出来的刑警侦查资料,法院调查资料,反恐武警侦破资料,都是内部机密文件,但也都是证据确凿的图片与文字,让人无法质疑。 证据,在铁的证据面前,有谁能反驳呢? 罗婷婷颓倒在椅子上,眼看应公众要求,49,即是傅墨兰,从后台走了出来。 傅墨兰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笔挺的女式黑色西装,与丈夫费镇南相映成彰。在严肃之中,她着的是西装短裙与肉色丝袜,拉长了身体比例,并露出美丽修长的双腿,不失保留女性的优雅知性美。她走到媒体闪光灯面前,仅裂一小牙的微笑,一看就知道是大方闺秀出身的高贵小姐。至于那声音,在柔软中带了丝坚毅,音色悦耳动听,让人无不马上吸引住了注意力。 “今天应我丈夫邀请,我来到此地。可以说,我是历经了艰辛万苦才能来到这里,面对大家,恢复我本来的身份。 主要是因,就像我丈夫一直对我说的话,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面对着一场人性的考验。我,傅墨兰,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有被恶人整死,说明了什么呢?” 台下的闪光灯停止了闪烁,所有人屏气敛息。 “说明人性是要扪心自问的。” 台下一秒钟的静默之后,轰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掌声如雷贯耳,罗婷婷喘着气,摸住自己的心跳。人性,扪心自问,问的结果,她无处可遁,不是吗?恼怒,羞愤,恨意,染红了她一双眼。 “关长。”司机惊恐于她握起的两只拳头,也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气成这样。现场一片热烈的气氛,可都是正面的,向着台上演讲的人发出真诚的拥护。 “走!”罗婷婷充满杀意的目光这次不止在墨兰身上留住,也在费镇南等一干人身上扫过。她起立,在众人宛如追星捧月一般涌向主讲台时,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来到酒店门口,她上了车。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向怂恿她这么做的那个匿名爆料者问罪。她一名短信发向对方留下的联系邮箱:你这个白痴蠢猪,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你这是被人下套了还沾沾自喜! 吴梓阳嘭一声,拳头打在了桌子上。手提电脑屏幕上播出的记者招待会画面,再加上罗婷婷气急败坏的辱骂,一起向他涌了过来。这种遭受到的耻辱,尤其是墨兰那句话。和aida给他的多次“侮辱”是一样的。似的,他一直认为aida每一次和他说的话都是在侮辱他,不停的以上位者的口气羞辱他。愚者?aida能成为愚者,如果不是他当年替aida扫除障碍,aida能上位吗?结果,aida成为愚者后,还要教训他为什么杀那个人! 哒哒—— 吴梓阳迅速把手提电脑合上,带上平日里的微笑,道:“进来吧,蕙兰小姐。” 傅蕙兰轻声推开门,这回端来的是一碗鸡汤,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吴先生,工作忙完一段落了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傅蕙兰小姐。我一直说你太过于客气,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妹妹呢?”吴梓阳这回主动下床,双手主动握住她端碗的纤细小手。 手被他一握,傅蕙兰脸上似乎浮现一丝赧红,低垂下眼帘,急急忙忙抽出手:“我都说了。裕华不是我亲妹妹。” “你不知道吗?现在网上电视上都在报道,裕华就是墨兰啊。是我们被人冤枉但现在终于沉 冤得雪的亲人朋友。”吴梓阳把鸡汤搁一边后,马上打开手提电脑,把网页播放的记者招待会给她看。同时,他深沉阴暗的眼角在观察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纹路变化。 “啊?!”傅蕙兰双手捂住了长大的小口,浑身像是哆嗦着,脸色红色交错,一切的表现就好像突然面临了可怕的惊喜还是恐惧,“墨兰——”嘭,她双腿跪地,紧接又站起,宛如风一般冲出了病房门口。 吴梓阳看着她一系列自然流露出的表情动作,双目一怔:毫无破绽,傅蕙兰此刻的表现就是高兴得快发疯了,所以冲出去找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 傅蕙兰自然不会是去找墨兰,她早就知道了墨兰的真正身份了。但是她还是一路狂奔的样子,跑到了住院楼外,登上了辆出租的士。等出租车离开了总医院有一段距离,不,应该说是远离了吴梓阳的视线。她这才给出租车司机递了一张纸条,并用手指贴住唇示意对方不用回答。纸条上写的是串地址,要司机立即带她前往这个地址。 车子带她来到目的地。她下车后进入了一幢普通的居住楼房,迎接她的是白烨的人。先是经过扫描,看她身上有没有再次被安放了伤害性或是监视器之类的物体。 白烨给她亲自倒了杯茶水,于她说话也十分亲切熟悉。 说起来她与白烨的合作,是从下飞机吴梓阳进医院的那一晚上就开始了。但真正的追究起来,两人的合作应该是不止这个时长。因游轮走私案的揭发,就是由她开始的。一切,就像她在那晚痛斥自己的丈夫一样:如果你不是变了,我也不会这么做。她确确实实曾爱过肖庆生,但是,在发现丈夫涉及黑案以后,她是个爱憎分明有道德正义感的人,马上主动与纪委取得了联系。她的人脉,如肖庆生所忌惮的,深不可测。所以,她怎么绕过肖庆生的人与真正的纪委取得联系,是无法让人查知的。连白烨也不能。 白烨是佩服她的,一,她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会演戏,都会藏得住,所以费镇南墨兰他们至今也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二,她娇小的身体内部隐藏的热情,充满了光辉,让人仰慕。 “他接下来应该会利用我了。”傅蕙兰握住茶杯,细小的鼻头凝着一颗奔波后泌出的汗珠,宛似楚楚可怜的姿态,低小的语声里却是坚定的,像是钢铸一样的意志,“我与你们接触的机会将会愈来愈少。如何保持联系,我会进一步想出办法后再告诉你们。” 所以,一如她在海军基地警告费镇南,她打一开始就认为吴梓 第九十一回:该收拾的人收拾 容吉阳开着费镇南的小本田,把墨兰送到了楚昭曼的住所。到达目的地后,容吉阳在楚昭曼门前熄火停车,仔细地嘱咐她:“我会在外面等着。我们的人也在,就在这附近停车。如果有什么事,你马上给我个电话。我带人冲进去。” 如果真有意外发生,能等到她发出求救再行动吗?墨兰对于他的好心,只能是摇个头,当然,对于对方的心意是要感激的。依然道个谢,她却是把手伸进拎包里,把费镇南给的手枪换上了特殊的麻醉药子弹头,然后,她拎着这个防范于未然的拎包,按下院子门口的电铃。楚昭曼从门口的监视器能看到是她,马上打开了门。墨兰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屋里,步伐不轻不慢,全身焕发着光彩动人的流光。 进了客厅,见当中坐了韩贵浩、楚昭曼和楚娇娇共三个人。墨兰现在看到他们这三个人在一起,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知道了韩贵浩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三个狼狈为奸的凑成一家子,倒也合适。想到此,墨兰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是感到好笑。 “墨兰。”韩贵浩首先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向她殷勤地装着一副讨好的慈父面孔,“既然你回来了,就此回家住吧。我和你妈妈都商量好了,你想住哪间房就住哪间房。” 一听说这话,楚娇娇立刻嘟起了小嘴巴,嚷嚷:“爸!那房间是我的!是属于我的!不是这个贱女人的!” 现在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上了?能容得了你小孩子撒野吗?韩贵浩向楚娇娇一瞥,平日里的爱父目光荡然无存,代替之的是凶狠毒辣的颜色。那是由于,都知道了这个女儿也不是亲生的。所以,哄她还是哄墨兰不会有什么两样。他韩贵浩当然是要见风使舵见机行事。 楚娇娇从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凶样,当场委屈的泪汪汪的向楚昭曼哭诉:“妈,爸帮这个贱女人欺负我!” “娇娇!”结果,楚昭曼同样喝了一声女儿。 楚娇娇吓得吸住了眼泪。 墨兰在这三人中,倒是比较留意起了楚娇娇。从昨晚上由aida录下的监视录像,再有今日今时的表现,怎们看,这楚娇娇的一言一行都与正常人没有来那个样。说明了什么呢?楚娇娇之前因绑架的事件患的自闭症康复了?她让金暗中使的手段没有奏效?如果真是,事情就复杂了,肯定有缘故。回去得查一查此事。墨兰深思着。 “请坐吧。傅墨兰小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昭曼不会傻得像韩贵浩那样假殷勤,比较有大将风 度的打算来个开门见山。 墨兰不会与她客气,坐了下来歇个腿儿,毕竟这房子本来就是她和她妈妈的,于是她也不再二话,翘个腿儿恣意怡然道:“长话短说。我来,是想告知你们三件事。” “告知?”楚昭曼扬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贵浩吞着口水,小眼珠子里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 “一是,这房子我要收回来。而是,韩氏与楚氏被傅氏收购,因为我丈夫答应了楚东文先生,也鉴于楚东文先生的及时悔改,楚氏被收购后,会在傅氏旗下留下个自己名字的子公司。三是,被收购后的公司内部所有属于楚氏韩氏的家族人员,一律一辈子都不得再继续留在合并后的公司。” 听完墨兰三条宣告,等于要将他们楚氏全部人遣出这个国家,并且不能带走一分财产。 韩贵浩没有老婆骄傲,两条腿马上跪下来向墨兰哭嚎:“墨兰,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爸。千错万错我都是你爸!” “你不是我爸。当然,娇娇也不是你的女儿。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墨兰冷冰冰地截断他的话。 韩贵浩满口的泪水只能吞回肚子里,这回不止要面对墨兰的敌视,还要面对楚娇娇惊愕的双瞳与楚昭曼的怒眼相对。他一不做二不休,拍了拍膝盖起来:“我拿你们的钱,被你们戴绿帽子,天经地义的交易。” “你这个白痴!”楚昭曼一个拳头朝他脸上狠揍过去。不用说也知道,墨兰会得到这些信息都是韩贵浩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 韩贵浩早已躲着老婆的报复。见楚昭曼拳头打来,马上拎了件西装逃出了屋子。反正,在这屋子里他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该贪的,他都贪完了,也花完了。但没有关系,他一直以来就是干小白脸混口饭吃。没有傅尚惠和楚昭曼,他可以继续去外面找能养活他的女人。 楚昭曼看他一路跑出家门像老鼠一样快,像是躲着她这只蛇蝎。她扶住门框,一个颓下,差点儿哭噎起来。女儿确实不是韩贵浩的,是她年轻时在酒吧风流时与一个下流痞子生下来的,她当然不能找那种下流痞子结婚,不得已才找了韩贵浩保全面子。现在,她要怎么办?找回那个落魄不堪的下流痞子吗? “妈,我爸是谁?”楚娇娇窝在沙发里面,以惊悚的声调向她喊。如果连韩贵浩这种人渣都能被老妈充当老爸,亲生老爸是什么样的货色可想而知。她不感到害怕就奇怪了。 楚昭曼愤怒的转回了身,向着墨兰:“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让楚氏被傅氏收购?” “那么你想坐监狱,让你女儿变成流浪儿吗?”墨兰轻轻地把一沓资料摔在了桌子上。 楚昭曼如狼一般扑过去,边翻资料,边双眼有翻白的迹象,指头哆嗦着要把这些载满她罪证的纸张撕成一条条,明知不会改变结果。 “梅姐现在人在我手里,也录下了口供。所以,我劝你最好接受我的提议,不然,我立即交给公安厅。你这是蓄意绑架并谋杀我弟弟,判个十年以上的牢狱是坐定的。”墨兰手指交错在膝盖上,轻轻的说。 楚昭曼到了这会儿“哈,哈”干笑两声:“你倒是聪明。知道弄你入狱的事不是我干的。” “以你这样的能力,还真干不出这样的成绩。”墨兰起身,论反讽的口才,会输给她这种人吗?在楚昭曼气得被吐血之前,她环顾了一下屋子,道:“对了,两个钟头后,最迟两个钟头后,我必须看到这个屋子里属于你们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还有,我相信你不会做出烧房子或是毁坏房子内部这么愚蠢的事情。房契留在这客厅里头就行了。楚氏的移交手续,会由楚东文来交接,不需你出手了。至于皇后传媒,你移交给小安吧。” “小安?!”楚昭曼想到自己苦心造诣拼打出来的事业要全部奉献给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助理,感觉不如一刀把她自己杀了算 “我给你两个钟头的时间是为你好,不然公安厅的人追查起来,最迟也是两个钟头的时间杀到你这里。”墨兰清清淡淡地说,像是用指头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飘的语气。 “你够狠!傅墨兰!”楚昭曼撕心裂肺怒吼。 “为你女儿着想,楚总经理。”墨兰向她微微一笑,拍拍她肩膀,奉上最后一句“忠告”。 两个钟头后,当楚昭曼匆匆带着女儿准备上机逃亡楚氏原来的大本营新加坡时,张士浩带的两名刑警在登机口出拦截住了她,道:“楚昭曼,因你涉嫌绑架并蓄意谋杀案的主犯,现我公安机关刑警大队将以此罪名向地方法院起诉你。” 一双铁冰的手铐戴上了楚昭曼的手腕,刺激了楚昭曼前段日子的同样记忆。她像发疯一样叫喊着:“我要杀了你!傅墨兰!” 楚娇娇见有刑警向自己走过来,惊惧地大哭:“妈妈!妈妈!他们要抓我!” “你们抓我女儿做什么?”楚昭曼刚要举起手铐打警察,就被人用电棍击打了下。 “虽然她是未成年,但也涉及了与恐怖分子进行勾结的活动。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足以同样对她进行起诉。”张士浩把一双冰冷的手铐同样戴上了楚娇娇的手腕上。 楚娇娇不敢反抗,眼看妈妈反抗就被电棍打。 听说这对母女都被送进了监狱。墨兰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无聊:“没想到她这么蠢,居然会全信了我的话。枉我以前还认为她比较聪明。” 给她报消息的张士浩这时轻轻地道了一句:“希望能早日抓到陷害你入狱的人。这样我的良心也会好过一点。” “张队,你这么明着与你的队长干,没有问题吗?”墨兰轻蹙着眉,想到与他唱反调执意送她入监狱的那个上司。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三少在上面疏通。他暂时不敢动。”张士浩虽是这么说,但明白卢大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护住楚东文他们,恐怕不是由于省政府厅施压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给他另外下了指示,让他切不要轻易妄动。说到后面,张士浩隐忍不住冲动,问了一句:“你生日是在这几天吧。我可以送你礼物吗?不要误会,只是以类似长辈兄长那样的身份。” “我不过生日的。”墨兰觉得奇怪,自己与他算不上熟悉,难道他这是由于愧疚,这么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是不大好,便是接着说,“当然,如果生日当天有礼物收,谁会不乐意呢。” 张士浩接到她的肯定答复,宛如中了六合彩,兴高采烈的挂了电话。接着想马上给罗铮报这个喜讯,却碍于费镇南的叮嘱。所以,费镇南能得到他的鼎力协助,归根于向他透露了墨兰是罗铮女儿的这个消息。 在这楚氏韩氏移交的这两个钟头间,墨兰马不停歇的准备召开傅家家族的内部会议,所有与傅家家产有关的傅家子孙到要到场,并宣布,不到场者等于自动放弃继承傅家家产的权利。 傅鸿烈他们在老太太中风后,一直时刻紧盯傅氏的动静。所以一接到墨兰的通告,立马聚集起来,商议如何应付。 “这丫头很厉害。傅氏最赚钱的两家公司,珠宝产业和金融产业,全部落在了她的名下。”墨兰的傅二伯点燃熄灭一根又一根烟,都不能稍微缓解心头的焦虑。 “不知这样,她让楚东文和韩贵浩交出的楚氏韩氏,明着说是给了傅氏,其实也都到了她名下。”墨兰的傅三伯感觉是。侄女一人明摆着已是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帝王了。为何召集他们?肯定是来给他们下马威,让他们 心里不好受又忌妒。 “但我们不能不参加。”傅大伯傅鸿烈干脆脱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仍满头大汗,“我们没有办法违抗她的命令。她连大股东们都私底下联系好了,如果我们不去,怕是连手中握有的这丁点财产都得被她剥夺了。” 因此,当墨兰走进傅氏家族内部会议的现场时,所有人低头偷偷看着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墨兰对于老太太费了心血却养出了这样一圈白吃饭的废物,其实是痛心疾首的,远比对于楚昭曼楚东文这样的恶棍还要痛恨。人家楚昭曼楚东文毕竟是付出了心力去争取,而这群人,只想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想着坐享其成!至于这群人最后恩将仇报,竟然枉顾老太太的性命之忧,更是狼心狗肺必须狠打! 占到了会议桌顶端宝座的椅子面前,墨兰没有就此坐下。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这张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坐满的一张张面孔,里面,唯独没有她认为是至亲的老太太和蕙兰姐。这些人,于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一点亲缘关系。 接到她目光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像是针,能刺到他们内心里最黑暗的地方,释放出来的亮光让他们羞的无以面对。 “我今日是以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总董事长名义站在这里。”墨兰站着,就这么俯瞰着他们,审视着他们。 他们畏惧的垂着头,心跳猛速,不知她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惊天动机之举。 “时代在进步。不进步的企业和人,只能被潮流淘汰。同样,我领导下的公司,不需要不进步的人才。包括你们。”墨兰道完这话,拉开椅子,坐下来就是打开秘书准备好的资料夹,一出口就是大刀阔斧地杀,“傅鸿烈先生,你的业绩在公司同行里面是倒数第一,我不以为有任何理由公司会继续留你任职,这样,你在今天之内向公司递交辞职信吧。” 傅鸿烈倏地站起,怒红的脸膛在接到墨兰冷丁丁的一个扫目,顿时软了腿儿,坐了下来。因他能看得见,墨兰手里捏的那页纸里面对他的宣判,如果他不愿意放弃现有不用做事安于享乐的经理职位,他会马上对她的私有股票财产进行动手给予全部吞灭。 “不要着急。我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墨兰轻轻的扬着眉,一脸的风平浪静,对所有人说,“所以你两个弟弟,因为涉及转移公司财产的罪名,公司内已经将所有证据上交司法机关。现在,请你两个弟弟从这个会议厅出去吧。外面经济犯罪侦查 科的同志已经等了你们两位许久。” 傅鸿烈不由摸住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架:自己比起两个坐牢的弟弟,只是没了钱,终究幸运的多了。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该有的制裁。包括那个被勒令来旁听的小羽。 “小羽。我明白你处境艰难,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丢掉了良心,我认为如果老太太醒来,必定对于你相当失望。”墨兰对于犯错的孩子,同样不会纵容。一旦纵容,这孩子肯定像楚娇娇走上末路。何况,这孩子是老太太和蕙兰看重的,必须在她一开始犯错的时候就进行惩处。 小羽捂着脸,呜呜呜地嘤泣起来:“我知道错了,墨兰姐。” “对于你的惩罚是,你的学费,必须由你自己打工获得。生活费会由我自己的经费里面支出给你。当然,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打工。你打工的地方,我会让人专门安排。但是,你不要指意会像你的大伯二伯那样借助家族势力以图一个舒服的工作岗位。一开始,可能只是洗碗钟点工这样的肮脏体力活。”墨兰宣布完对所有人的安排,也乏了,合上文件,说:“都各自去忙吧。” 两排人,灰溜溜的向门口撤退。 墨兰抬手,望一下表,打了电话让金自己来一趟。 金全身的擦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岳涛仍不放心,亲自把她送了过来。一见这双人进来时岳涛像疼媳妇一样扶着金,墨兰耸了耸眉,直接问:“岳大队,打报告没有?” 岳涛被她这一问,倒是惊醒,镇定地答:“打完报告上交了。” “孺子可教。”墨兰点着头,心想,要是个个都像岳涛和金这么乖巧,自己和老公就不用天天操心这些闲事了,只不过自己会少了捉弄人的乐趣。 金羞赧了脸,把岳涛推出去,自己搬张椅子坐到上司面前,说:“笔,我已经让人带来了。” 在楚昭曼交出的所有物品中,墨兰最关注的其中一件,自然是费镇南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不在于笔的价格昂贵,在于这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定情之物。 指尖细细抚摸着金递来的钢笔外边,没有二想,她直接插进自己身着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明目宣告她与他的关系。 看到头儿对待婚姻恋情的大方和洒脱,真不是一般女儿家能有的仪态,金以为自己对于墨兰更是崇仰了。 “怎么说?”墨兰紧接问重点问题。 金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请来的那个脑科专家,是国外的一名一流专家。当时我们给的报酬丰厚,我认为他不可能是对于我们的报酬不满意,才在私下里不对楚娇娇动手,却是把楚娇娇的病给治好了。” “你这样说,是指这人仁心宅厚,所以不对幼小的女孩动手做坏事?”墨兰的手指头放在桌子上敲打,一边思索一边以自问的口气说,“感觉不大可能。我们要求他做的事情,也不是让他置楚娇娇于死地,只不过让他不要让楚娇娇用药,而且楚娇娇本身的疾病,属于心理疾患,不需用口服药。与他给楚娇娇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金顺着她的思路想:“头儿的意思是,这个医生很厉害,作为一个脑科专家,也可以把自闭症给治好了。” “是。”墨兰反倒是被金这个话给点醒了,“一般来说,自闭症不是脑科专治的范畴。这个医生的来路,你能再查查吗?” 金这时候是苦恼地咬了紧唇:“头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据我所知,这个脑壳专家不止与跟我们合作,好像跟你的二伯三伯也有合作。” 墨兰一惊:“你说什么?” 紧接下来她与金对望上一眼,马上意识到了最可怕的危机:老太太—— 费镇南结束完下午的记者招待会后,与费家老太太曼青通了电话,确定要公开面向媒体举办婚礼的事宜。具体日期,有奶奶让人去查完以后再告诉他。 接下来,妻子墨兰马不停蹄地去办傅氏、楚氏、韩氏的家产纠纷。他呢,则向妻子说的那样,一如平常,悄悄到桥梁工程地点走一圈。 这桥,离这个城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坐个车,得三四个钟头时间才到地点,毕竟这个城市并不靠海。但一旦桥梁打通,省政府厅同时会开通几个邻近城市通往这座举国瞩目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各市到达大桥的交通时间将会大大缩短。现在他每次一去,都是下午傍晚去,晚上一两点方能回到家。考虑到不能让妻子在晚上久等自己归来,因此他发了条短信,说有公事,让妻子夜晚不用等自己回来。 结果,车刚开上市郊的公路,妻子忽然一通电话打来。 “镇南。” 结了婚,妻子对待自己的口吻渐渐变了,由三少改为了直呼其名的镇南。费镇南每次听着妻子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叫她的小名:“华儿,我现在在外地,有什么事等我回家说行吗?” “不。我是想问四少的联系方式。奶奶说,他现在去了哪个军校征兵,征兵完好像马上要拉自己的队伍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事。我还没听他说,不过有可能是真的。但我知道,他是留下了相关的研究人员与aida的人继续合作。所以,他不在,也没有关系。”费镇南以为妻子是担心整个计划的进度问题,向她细心解释舍弟的为人不是这样一甩袖子走人的人。 “不是。我是想找他,让他来给老太太看一下病。”墨兰的语气逐渐变得焦躁和不安,最终几乎是在他面前失去了冷静一般的掩盖不住。 “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吗?”费镇南反问她。这是奶奶曼青与老爷子之前都有建议过的事了。只是,当时她说有信得过的傅义博在给老太太治病。而且,老太太的情况实在好转,不见得需要再麻烦其他的专家。毕竟,她和蕙兰需要顾虑傅义博的自尊心,傅义博是停止了在美国的高薪工作专程为老太太回来的。 “只是,事情现在貌似又有变化了。”墨兰心口里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好的预感。 听得出妻子起伏的情绪,费镇南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让开车的司机折回城市里头,边询问她现在的动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往老太太医院的路上。”墨兰吸着气说。 “我现在也过去。如果君臣赶不回来,我代你联系aida那边的人。”费镇南边替她安排这些,边蹙着眉轻声的安抚她,“不要太担心。老太太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何况,她撑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醒过来见你们吗?” “我知道。”墨兰道了三个字,挂断了手机通话,她知道的是,他这是在安慰她,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的着手安排aida的人火速赶来。他对事情变化的直觉力,与自己是一样的敏锐,肯定是有直觉整件事情开始又发生变异了。 结果,她这辆前往医院的轿车,刚好遇上了连环车祸后的大堵车。本来人就焦急,一见堵车,她更是频繁地望表,此刻一秒钟相当于一年之久。 当费镇南到达傅老太太的医院时,碰到了aida与fate刚刚抵达的东风铁雪龙。两方人马会面,吃惊的发现墨兰尚未来到,应该还在堵车的路中。 “你和我是从市郊赶过来的,所以没有遇上城市里面的塞车流,这很正常。”aida解释说有这个完全可能的结论,因此双方都不需要担心墨兰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导致迟 到。 “我们先进去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吧。”费镇南边说,边大步子走在了前面。如果他能在妻子到来之前代替妻子见到傅老太太一切安然无事,想必妻子抵达时也能安心了。 fate对于他和墨兰的焦虑,倒是不太理解的:“我们一直有监视这边病房内的情况。在你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老太太在病房内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不会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的迹象。” 费镇南对此没有对于fate多做解释。fate还想说,被aida的眼神止住了口。 在费镇南前去医生办公室先寻找傅义博时,aida站在病房门口,取下墨镜,碧绿的眼瞳在医院的走廊四处望了一圈。走廊里,干净、也清净,因为病人不多。老太太住的这间病房时贵宾房,位于角落里,不让人探病,更是僻静。 “aida?”fate对于aida脸上掠过的一丝疑云特别在意。 “这里。我闻到了被监视的味道。”aida眉尖细微地拧着,幽闪的绿眼垂了下来,好像是在摒心静气地感觉这四周微妙的每一处,哪怕是只虫子爬过的触觉。 “这里安装的监视器应该不止我们一家。”fate说,以为此事合情合理。因为傅家有太多不孝的子孙贪图老太太的遗产,这是不争的现实。 “不。我的意思是——专业的。”aida一语否定他的说法。 “他们也有情报科专门跟踪此事。是不是海军部门的人?”fate再来一个建议,固然他看出aida所指的应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比海军要更专业些。”aida一个抬眼之际,手握住门把直接推门而入。 正好费镇南找到了傅义博两人走到走廊。傅义博看见陌生人闯进老太太的病房,叫道:“你做什么?!”他叫的是,明明他出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把老太太的门反锁了。这人不知道密码怎么能直接推开安装了电子密码锁的病房门。 傅义博在前面飞跑,费镇南在后面大步跟上去。两人是在aida和fate一步之后进入了病房。结果,四个人都站在了病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病房的窗口开着,白色的帘布随着风,扬起又落下,像只手在轻拍着打开的窗玻璃。傅家老太太宛如沉睡着一般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可是,连接着她心跳的监护仪上却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旳——”,那是心电图呈一条直线的狂叫。 傅义博双腿发 第九十二回:爱人之间的信任 刹—— 车载急刹在医院门口。车门“嘭”剧烈的一声从里面被踢开,墨兰从后座迅速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上,她直奔向医院前面的台阶。自己的丈夫费镇南伫立在门口,一张铁森严峻的军容,缄默的嘴唇,无声漆黑的眼瞳,都是在无言的向她告诉了什么。 他如钢铁一般的屹立,如磐石一般的不动。墨兰心里一恸,垂下了眼皮:一切,都已经清楚明白了。于是在她擦过他身边时,他的手在她小臂上突然的紧握住,用力的,像是要掐进她骨头里。 “我不会倒下。” 她轻轻的一句话,有如羽毛飘然落地,却始重如泰山。他的指头用力曲起,从她手臂上一寸寸的离开。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一个落空,身影如燕子般向病房飞去。 病房门口,傅义博颤抖着将手深入白大褂口袋里,预备报警。这时,一只手带了两只指头请落在他肩膀上,他的耳畔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凉如铁的女声:“你不要报警。”他心中蓦地大惊,一掉头,见到是恢复了身份的侄女傅墨兰。 “小叔。让老太太走的安静些吧。她已经老累了大半辈子。当中报警,就等于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事,由我来办。”墨兰尖下巴的小脸无波无浪,声音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的平直,唯有稍微苍白的唇瓣,能隐现出她心中的一点情绪。 傅义博抓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或许是侄女的话有几分道理,也或许是侄女此时此刻的样子更令他生畏,无法抗命, 墨兰在进病房之前,能见到丈夫跟来了,在走廊里徘徊,费镇南低着头,像是凝视着自己的鞋尖,口中不断通过手机发出各种指令。他的果断利落,让她心头搁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的不安。她便是火速命令傅义博先走:“小叔,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由我来安排。” 傅义博对于她的话不敢有一句辩驳。今天以来,他已经听说她的雷厉风行,使得家族里的人全部臣服在了她的底下。 见了小叔离开,墨兰踏步进病房,目不视老太太,走到aida面前,果决发话:“我不会让他们验尸。所以,你能看一眼老太太最后一面吗?” “没有问题。”aida面对着她,绿瞳里没有悲伤和安慰的话语,对她仅简单地含了下头。就此,他在病室里面慢慢地踱了一圈,最后来到老太太的病床前。 fate对此相当紧张。因为不定那个杀手还没有走,因此他堵在那面敞开的玻璃窗户, 环顾四面和天花板,严阵以待。 aida白皙的指尖拂过老太太的额发,露出当中几个像针孔一样细小的窟窿。从窟窿里流出的黑血是遇到空气很快的凝结成了细小的痂块,堵住了窟窿。看起来,就像是老太太不小心额头有一块类似的擦伤。 “怎么样?”墨兰此时站到了他对面,对着他无言的面孔,问。 “应是策划了许久。而且是这方面很专业的人士。”aida手移开,让刘海盖回了死者的伤疤。 “哪方面?”墨兰眼神愈变幽深,深不可测。 “这里。”aida指了指头。 “你认为是你的叛徒做的吗?”墨兰尖利地目光直视着他。 “我的叛徒还做不到这个程度。”aida对于她的期待,只能是无情地泼一桶冷水,“是我爸的叛徒。所以,他们杀老太太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只是认为该到时候杀杀我们的锐气了。”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动手了,是不是?”墨兰冷冷地笑着。 aida没有回答,绿瞳安静的凝望着她,稀薄的嘴唇蹦出的字眼是:“对于我们杀手来说,没有仇人,只有战场上厮杀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想着报仇,报仇只会让一个人蒙蔽了眼睛。一双眼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最至关重要的。敌人何况如此了,你呢?” 墨兰的两道眉尖就此蹙在了一起。 “我们是在和一群敌人战斗,不是在做私人报复。”aida说着这话,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温柔地盖住了老太太永世沉眠的脸。 “我知道。应该集中精力保护活着的人。”墨兰抬起脸时,又是一张平心静气。 aida则是将眼睛垂了下来,带了似无力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哭一场,却不知道谁能帮到你这么做。” “这时候怎么可以哭呢?哭是让敌人笑话的。”墨兰冷冰冰道完这话,转身走出了病房,背影果断干脆,不带一丝拖曳。 见者她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似地走过自己面前,费镇南在她巍巍的背影上留驻了许久,方是拨开手机打了傅蕙兰的电话。 晚上,在老太太的老屋里办了个吊唁的灵堂。老太太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墨兰是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谣言打扰老太太的休息。来跪拜的只是老太太生前最好的几个朋友。傅家的子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被允许进来吊唁的,像是给杀手有机可乘的傅 二伯傅三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了深夜,守灵只剩下墨兰一个人。 费镇南始终在门口等着,偶尔看一看跪在老太太遗照前的妻子。妻子并没有跪,只是安静地坐在蒲席上,一身的白色丧服,显得她的身形更如一张随风而逝的白纸,他慢慢地吸着气呼着气,替她的心口缓解痛楚。此事,他还没敢告知自己的家人。固然,所有人都有打电话来问候。几个兄弟说要来帮他,曼青要亲自来吊唁。他都一一代替妻子婉拒了,只称:老人想安静地一个人走。 现在,他知道只有一人能让妻子从心里释放。于是,他耐心地在门口守候着。 到了凌晨三点钟,终于他在沉沉的墨色中望见了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路口出现。 “三少?”傅蕙兰看见他守在大门口,面戴很大的惊奇,他不是应该这时候陪在妹妹身边搂着妹妹吗。 “我以为,由你进去陪她比较好。我进去,她更不愿意哭了。”费镇南看着她,一直紧皱的眉宇代表了他对于她的期望。 “我明白了。”傅蕙兰严肃作答,擦过他身边迅速进到灵堂里面。走到了现在老太太面前的妹妹身边,她轻唤一声:“墨兰。” 望着某处眼神处于空洞状态的墨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调马上抬起了脸,傅蕙兰挨坐在她身边,然后把手轻轻地抚摸到她的头上,说:“没事。最少还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是不是?” “姐。”一刻,墨兰眼眶里一涩,两条清泪滑落了下来。 傅蕙兰的头挨着她的头,浑浊的泪珠早已一颗颗流落了下来:“没事儿。老太太看见,肯定也说,没事儿,没事儿呢,不久摔一摔跤吗,孩子恩,爬起来就行了。” “是,爬起来就行了。”墨兰深深地吸口气,稳住了泪花,紧紧地搂住了姐姐的手臂。 费镇南一直静悄悄的等候着,直到屋里没有动静了。他拿了条准备好的毛毯走进了灵堂,轻手轻脚,将毛毯轻轻盖在了这对熟睡了的姐妹身上。指头,走在妻子的眼神拭去了那颗渐干的泪珠。 夜浓浓,月光从黑云里露出了一角。只要这么一点亮光,却足以让在谷底的人望到了温暖。 aida伫立在窗前,望到的就是这抹折射人心的月光。 “老哥,这样好吗?我们不去姐身边吗?她现在肯定伤心死了,需要有人安慰。”路米抱着脑袋,左右为难的抱怨。他是想去,可是老哥不同意。打电话给姐,姐又是不 接,这不是折磨死他了吗? fate对此也略有赞同:“哪怕是献束花给老太太也好。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国人的礼俗这样做是否合适,可是心意能表达到,49肯定能感受到安慰的。有许多人在支持她的。” aida回头,对他们两人是一摸严厉的扣目:“安慰能让人死而复生吗?她需要的不要安慰,而是明白。人,终究是有一死的、活着的人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 “可这些话,不说给她听,她能明白吗?”路米睁着大大的眼珠问老哥。只以为老哥是不是太蠢,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哥这么明白事理,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体。 “不需要。”aida撇下三个简单利索的字,回身直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fate和路米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都不由得瑟缩身体。因为他们最畏惧的愚者生气了,而且是真正的愤怒了。所以,这世上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老太太的后事,即使再快,也是办了三天才消停。下完葬的隔天,墨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这几天丈夫体贴自己,早餐中餐晚餐都是由费镇南一手准备。为此,费镇南是向单位告了几天假。昨天,葬礼办完了。今天,费镇南不得不回单位上班了,还是为她准备了餐点。墨兰刷牙洗脸后来到食厅,发现餐桌上压了张纸条,写有丈夫的字迹:帮你煲了粥,在炉子上搁着,点火热一下就行了。 心口,一股暖流充满了胸膛,这么好的丈夫打哪里去找,她乖乖地遵照丈夫的指示把粥喝了,然而心口某处仍是堵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空碗呆了许久。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老太太这条线索是断了。母亲遗留下来的线索,如果黎少卿和费老爷子那边没有,不,即使有,也是属于组织内部的秘密不会向她泄露。所以,能主动提供给她线索的,只剩下了aida了。即是说,是时候上愚者的家看看吗? 对于此,路米早已邀请过她,只是等她答应罢了。 摇摆不定的心思,使得额眉紧锁一刻半会儿都无法松开。环顾新房,点点滴滴都是他的味道。打开衣柜,抚摸他的西装,熨在脸上许久,能感触到他的温度。再用指尖细细地拉扯他一件白衬衣,兀然发现上面有一块脏了的污渍。便把衬衣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放进包里,打算拎到街上的洗衣店请专业人员处理。 街上车水马龙,不像平日里赶着工作,她自己开着车随意在城市里溜达起来。不过论洗衣店,她是 知道这城市里有一家众口皆碑的专业户。因此,车以极慢的速度往那里开去。到达时为傍晚三四点钟,斜阳照着路面,带了一度炎热。她下车后,拎起包,走进了洗衣店。 嚓,自动玻璃门打开。 进去时,因为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客人。服务台边只站了一名男人。瞧这背影,熟悉。墨兰走过去,发现果然是第三次见面的罗铮。 “罗先生,几天没见了。”墨兰主动上前与其打招呼,前两次见面这位长辈给她留下的印象是极好的。 罗铮转头见是她,一抹温馨的笑意含在深沉的眼底里,道:“几次不期而遇,我们算是有缘分了。傅小姐。” “你知道了?”墨兰轻轻地不知为何带了点忐忑地问。 “费省长带着你面对全部媒体当众介绍。我如果不知道这条轰动全市乃是全省的新闻,就是孤陋寡闻了。”罗铮一边解说,一边眉宇里凝着些重云,轻声问,“怎样,你还好吧?” 墨兰被他这个突然转折的问题,是惊了一下,接而又想,他也是个人脉极广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我侄子告诉我的。他叫张士浩,刚好负责你与傅家有关的所有案件。不过,有关他是我侄子这件事,还请傅小姐保密。说来不好意思。他的身份,连我现在的女儿都是不知道的。”罗铮说着这些话,在面容里既是带了一丝严肃,又不失亲切。 “张队长是个极好的人。还说这两天我生日要送我生日礼物。只是见面之缘的人都能这样亲切,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墨兰接着他的话说,一面是好奇的思索着,张士浩居然是罗铮的侄子?而且是保密的叔侄关系? “原来这两天是你生日。”罗铮点着头,像是一时兴起的说,“不止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傅小姐吃顿晚餐呢?算是我这个老一辈凑小一辈的热闹,而且,飞机上那件事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答谢你。” “罗先生这么客气——”墨兰本是想拒绝,但是,再看见罗铮那双充满了希翼的眼神后,她心头明显软了下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想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面西餐厅馆。你以为怎么样?” 墨兰被他一系列如流的话语堵得没有办法再拒绝,心思:这男人的公关能力绝不是盖的。 这边,她将丈夫的衬衫交给了洗衣店的服务生,仔细交代嘱咐必须清洗干净熨烫整齐。接着,罗铮已经把 他自己的车开了过来接她。 墨兰打电话交代他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坐上了罗铮的车。 罗铮的车不比费镇南那辆小本田,是豪华的黑色奔驰。墨兰打开车门前,先是往车前车后车侧都仔细的瞟了瞟,才坐了上去。 “傅小姐开的那车是红色的商务用车,别克?”罗铮看出她对于车有兴趣,问。 “不比罗先生这样一部进口的奔驰。我想,至少要几百万到上千万的价格。”墨兰听出他想问什么,诚实说。有时候,这些奢侈品,如费镇南送她的那支钢笔,不是又欠扁能买到的。 “我家人送的。罗铮实话实说,“我一个亲戚,很富有,不过从不在我们国内做生意,都在国外做。” 墨兰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鞋子,哪怕是袜子领带,还有象征男士地位的手表,都是高贵的品牌稀有得型号,品位不俗,价格更是不俗。这男人。真真正正是很有钱,却不是商业帝豪。 “傅小姐做生意,我想,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必定也是很多。外国人比国人更讲究实际和门面,我这是被慢慢培养出来的。”罗铮好像习以为常了旁人质疑的目光,对于她,却是费了些口舌进行解释,“所以,在与外国人交涉的桌面上,你要能拿出真实的家底,才能唬得住人家。” “这么说来,打肿脸充胖子,只能被外国人笑话了。”墨兰感觉与他接触的愈多,这个长辈身上愈是笼罩出一层神秘的气息,导致她的兴趣愈来愈大,顺着他的话题一直问了下去。 “外国人是很狡猾的。比如打贸易战。一方面,他不停出台新政策批判他人国家的物品质量不好,但实际上他自己国家的物品并不怎样。但是,你得承认,只有公关能力做得好,一切才有胜利的希望。公关是使得这个世界能如他们所愿运转的基础。” “所以,即使他们的外交政策明摆着很狡猾,但是就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唬弄全世界以及自己的政局。” 两人说到这,不由相视一笑,为能取得一致的观点而感到高兴。墨兰心里忽然冒出一句:难觅知音却在此相逢,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样? 一路,好像漫无目的的交谈,然墨兰时常能被罗铮一两句的幽默的语言给逗笑了,这几日郁闷的心情开始露出了阳光。 等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西餐馆。罗铮亲自帮她拉开了椅子。墨兰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罗先生,你是长 辈,我是晚辈。” “这有什么?我经常帮我女儿拉椅子伺候她入座。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疼的。”罗铮把她肩头直接按了下去,才会自己位子。 听见他这话,墨兰半开玩笑似地说:“看得出来,罗先生对女儿都这么好,肯定在平日里更是个爱妻如命的男子汉。” “说到我妻子——”罗铮长长的叹息,“我想疼她,都不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墨兰对此是好奇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人品与能力,应是能使得家庭事业双丰收的男子汉。 “由于工作的关系,她常年不在家。所以在我家里,我永远会彻夜点着两盏灯,一盏在客厅,一盏在我和妻子的居室,等着她回来,希望她回家时能看见我点亮的灯火而不会迷路。虽然明知道她可能已经回不来了——”罗铮说到末尾,由于一个忍不住涌起的梗咽,速速地收了尾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餐牌。 墨兰能看见他英俊的眉角里凝了一颗水珠的痕迹,不由动了恻隐,无法追问下去。 “就意大利面好吗?这里的意大利面真的是很地道。”罗铮手里撩着餐牌,拿了主意。 “嗯。”墨兰低低地应着。 听出她的小心翼翼,罗铮抬起头,忧愁的眉云散开了去说:“不好意思。尽是说些我的事情,今天是你的生日,本事应该由我来满足你的愿望才对。” “满足我的愿望?”墨兰听着他好比圣诞老公公的口吻,不禁裂开嘴儿笑了笑。 结果,看着她这抹含蓄又略带了真心敞开的笑容,罗铮是双目怔了怔,仿佛望到了许久之前的叠影。 “怎么了?”墨兰见到他异样的神态,自然地拿指尖撩了撩刘海,问。 她这个小动作,让罗铮一时没有留意脱口而出:“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收的一个学生了。” “罗先生的学生?”墨兰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与谁很像,动了好奇的心思。 罗铮双手枕着下巴颌,以难得被勾起了会议的口气述说着:“那时候,我大学毕业刚满三年,进入到比较特殊的工作岗位。有人让我收一个学生,希望我能教会她十国的语。” “十国?”墨兰一愣。他说上面的人让他教学生十国的语言,说明了他本人不止精通十国语言,且这是在他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个男人,绝对是卧虎藏龙的高手。 罗铮完全沉浸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没有在意她惊讶的语气,继续说着:“她很聪明,我一教她就会。我简直以为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从没有收过这样的学生,我激情难抑。然后,这种激情一发不可收拾,我——” “她就是你太太。”墨兰接下他说不出口的话。 罗铮真正不好意思了,白净的脸膛浮现了一丝孩子气的羞红,垂下眼说:“我先向她求婚的。可是她不同意。我看出她不是不爱我,只能——” 墨兰没想到老一辈的恋情婚姻也能这么浪漫,完全是被吸引住地倾听着:“你太太这样就嫁给你了?” “那能怎么办?她那时候都怀上我的骨肉了。我不怕她恼我,就怕她不嫁我。”罗铮表现得好像厚脸皮,然后语气磕磕巴巴的,“你不懂得。如果男人真的想得到一个女人,有时候是得用一些不齿的手段。特别是想我妻子这种像风一样的女人。” 墨兰不知为何,马上联想起了丈夫于自己同样使用的手段,心想:天下男人真是一样的下流。 “这时生物学界的法则。”罗铮最后用一种酷似哲理的话来为自己辩解。 可怜的。墨兰完全能体会到这男人爱惨了他的妻子。因此,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处境,却是有些像这位长辈和他的妻子,她便是沉吟道:“罗先生,你是说你今天能为我满足一个生日愿望吗?” “是的。”罗铮露出关爱的笑脸,“你说吧。我一定尽力为你达成。” “如果你妻子为了工作不得不离开你的身边,去一趟远行,你希望她是悄悄离开还是明白地想你告辞?”墨兰敛了笑脸,带了点严肃的口吻问。 “我一直希望她是明白地向我告辞。可是她每次都是不辞而别。后来,我想,这样也好,给了我希望。她会回来的希望。有时候无声胜有声,话说多了反而会伤害彼此。”罗铮回答完她的问题,疑问,“你的生日愿望就是这个?” “是。”墨兰对他微笑,低下头,认真地举起叉子捞起服务生刚端上来的面条。 罗铮从她酷似的言行举止,似乎能明白她心中刚坐下了什么样的决意。为此,他愁眉渐起,为她担忧的话语凝在唇角,迟迟无法道出来,一如从前自己对待自己的妻子那般。 两人用完餐,罗铮将她送至了门口。她自己截车离开。罗铮望了望表,在心里盘思了一会儿,拨了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镇南吗?” “罗叔?”费镇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 煞是惊疑的。 “你静静地听我说,不要开声。”罗铮以一种老一辈关怀下一辈的口吻慢慢地说,“我希望你今晚不要回家,当然,这是有理由的。” 费镇南屏住了气息,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手撩开窗帘。能望到太阳渐渐地没入这个城市的地平线里。电话里,罗铮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我知道你爱她。但是,有时候,爱不是箍制,而是应是一种放任的宠爱。她是阵风,如果箍制会使得风失去生命。我相信你,怎么支持她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无论如何,不要像我一样那样失去妻子,所以,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不会重蹈覆辙我的过去,既然给她自由又不会失去她—— 墨兰搭上计程车的时候,马上也拨了通电话给路米。 “姐?”路米对于她的突然来电,大为惊喜。这段时间她悲伤欲绝,他和老哥一直连句话都插不上嘴。想安慰她都无从安慰起,真是令他和老哥看着就伤心。没想到了这会儿她竟是主动致电来了。 “我想去拜访你们的家,不知你的邀请还在吗?”墨兰淡淡地眯着嘴角的笑意说。与罗铮一顿晚餐之后,问题都想通了。仔细想来,自己与罗铮的妻子一样,都是没有办法在原地停止不动的。有事情有工作必须由她们去做,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家庭不可以成为为借口。她要做这样坚强的女人。 路米欣喜若狂,在电话里狂呼:“姐!我太爱你了!马上帮你安排。飞机马上就可以出发!当然,我也会马上告诉我老哥。我老哥肯定和我一样高兴得快发疯了。” 墨兰道完,轻轻地将手机合上,指尖摸着丈夫的号码,始终无法按下去。她心中有直觉:这事即使她不告知,罗铮也会打电话给他的。所以,以丈夫的风格,怕是今晚不会回家了…… 夜晚十点,当她拎着个小行李箱走出与丈夫同住不到一周的新房子,不由竖起了衣领子呼出口气,回头眺望那巍巍的楼影里,一盏明灯在家里的窗台露出与星辰一样的明光。那是她给自己点亮的路灯,告诉自己:肯定是会回来,不用丈夫点灯,自己也绝对不会迷路。当然,她相信,罗铮的妻子一样,根本不需要罗铮点灯,一定到了某天会回家的。 所以,她给丈夫在客厅台上留下的言语只有一句:三个月后,我会回来举行婚礼。 到了法拉利跑车旁边,fate为她打开车门,比起往常多了尊敬:“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阵营,49。” 墨兰含了下头, 第九十三回: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费宅 “有说是什么时候回来吗?”费家老奶奶曼青在晚上家庭用餐时,问了三孙子一句。 费镇南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反过来安慰奶奶说:“她说回来,肯定会来。” “都三个月了。”曼青搁下筷子,筷子磕在碗沿哒的一声响,清脆的回响在她心里边荡起惆怅。知道两人领证了而且这个孙媳妇为人绝对信得过。因此,她担心的是孙媳妇有没有遇到危险,要是像傅尚惠那样…… “奶奶。”费镇南主动夹了块菜肴放进奶奶的碗里,深眸里富含了寓意说:“有什么事我都看着的。” 曼青只觉得这个三孙子愈来愈似神仙,让人捉不着了。为何这么说呢?费镇南每天拎着公文包到单位上班,在公众面前除了那次为妻子挽回身份,低调的像是遁入了无形中。但是,只要提起费省长,却是家喻户晓。因为只要那一次的露脸,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省长是个爱妻的清官。所以,本来费镇南能藉此机会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的,结果变成了默默无闻。 就这天,还有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对费镇南穷追不舍,想为费镇南做个独家专访,认为费镇南的个人魅力无可抵挡。 “费省长,只要打搅你一点的时间。”女记者在费镇南要进入省政府办公厅门口时,直接把话筒搁到了费镇南的面前。 费镇南回过来的俊脸,呈现出平日里完美的缄默特征,默默中蕴藏着骇然的肃气,一个眼神扫过去便是不言而喻。 那女记者再厚脸皮,遇到他这种杀气一样的眼神,也不得狼狈的退了两步。 费镇南在电视镜头面前笔直回头,带着素来稳健刚毅的军人气息,大步踏入了省办公厅。 在这三个月内,他在新任的岗位上成功组建了只听命于他个人的工作团队。这个专门为他运营的小组成员,全都是白烨为了他专程从军队借调过来的,都是他所悉心了解的部下。 这些成员在见到他时,不称呼他省长,而是直接敬军礼,充满敬意的喊:“司令!” 他们知道,费镇南终归有一天是回部队的。在他们心目中,费镇南只能是一个铁血汉子,嫉恶如仇的铁血汉子,无论是去到哪里。费镇南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召集他们来,就是为了扫除恶势力的。 费镇南走到了办公桌的最前面。他如山一般屹立着。长桌两侧,军官共有五十四名,身着笔挺的海军陆军空军作战服,军 衔最高达到校官级别,最低也是个尉官,他们脸上的每一条线纹,与费镇南一样有如刀割出来的削挺。费镇南鹰鸷的目光,在这一张张铁铮汉字的脸上掠过,在他们富含生气的眼睛中留驻。在长久的静默中,犹如大海酝酿着一场风暴,最终,他一声宛如雄狮低吼的命令从肺腑深处发出:“在此我宣布,六省政府与六大军区联合大黑行动,正式启动!” “执行上级发布的命令,完成任务!”齐口的声浪,如掀起的巨涛,击打悬崖,发出千钧重的回响,在室内长久的余音未尽。 一家私人飞机从美国西部海岸跨越了太平洋,在到达中国大陆是,先抵达了首都北京。 专机不是在首都机场抵达,而是在首都的军区机场放下了起落架。 墨兰掀起了窗帘,从机舱窗口里望出去,见到了五星红旗展风飘扬。近来在世界各地飞行,每次看到自己祖国的国旗,总是会想着一些人。所以,要看五星红旗,回到家看,是最幸福的。 “到家了,姐。想家吗?”路米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双眼微睁,含着的小心如摄像机一样摄录她脸上的微妙情感。 “不想就怪了。”墨兰一只手还是撩着窗帘,两眼凝视窗外的动静。 既然是隶属于军区的机场,武装部队整齐排列在机场四周戒备。军区出动了防恐装甲车以及武装坦克,在机场周围的沙地上待命。一辆越野军车从机场入口进入。看见驾驶座旁坐的男人,墨兰在心底里叹息:生平最不想要托这只货办事。只是现在没有办法—— 他们之所以被迫在这里降落,是由于一个病人。这个病人身份比较特殊,不能再十圣心里进行医治,所以只能送到费君臣这里来。 看到了该来的人来了,她放下窗帘,回身,对那卧榻在飞机沙发上的老人用流利的英语说:“张伯爵,已经回到祖国了。马上,会有专业的医生为你医治。” “谢谢你,傅小姐。”两鬓银发的老人,睁开炯炯的眼睛看了她一下,疲乏的何时眼皮。 墨兰接下来命人将老人抬下了飞机。 跟着费君臣过来的部队救护车,打开了后车厢。跳下来的军医里面,墨兰一眼就看见了以前自己的教官六六。六六也看见了她,简单含个头示意,护送担架上了救护车。 墨兰便是走去与费君臣交流几句。 费君臣倚在越野军车车门上,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沾染上的路上风尘,低着头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奶奶问话了。” “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十圣心。因为aida——”墨兰说到这,止住了口。 “如果十圣心里面的医疗部队没有办法,可以让他到我这里来试试。”费俊成还是低头拿布擦拭眼镜,声音里压了丝严厉的责备,“但是,你不该让镇南等太久。” “不会等太久的。”墨兰语气轻松而坚定。 “行。你没有这么快回去吧?到军区喝杯茶再走。”费君臣戴回眼镜,打开车门。 墨兰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路米也被赶下飞机了。两人简直是被强迫着上了越野军车。墨兰便想:幸好跟来的不是其他人,不然要拔枪大干一阵了。路米这小鬼,好奇心大,遭到如此绑架似的行为,还左右观望,时而哇哇叫:“军区。生平第一次进贵国军区。” 越野车出了机场,在平直的大道上奔驰,迎面来都是待沙的风,迷煞人的视线。 墨兰眯着眼,在这风尘滚滚中不免回忆起自己这三个月来的行程。 那一晚,aida说必须先去解决一个人。结果,在去机场的半路,aida和fate下了车,由其他人护送她和路米先到达机场。她和路米,在车内可以说是坐立不安,因为aida和fate去的时间太久了。 路米一向乐观的小脸蛋这会儿皱成了一团纸,不停地像老鼠似咬着牙齿,望着车内划过的表针骂道:“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等老歌回来,我要揍他一顿。” 然而,首先是他们平安回来。不知为何,墨兰没想到老太太的悲剧,总是挥之不去一团阴影。她甚至想,可能在自己上次去病房探望老太太时,已经有人盯紧她和丈夫了。所以,自己有危险,丈夫费镇南同样也有危险。两个同样身陷危险中的人是不能时刻在一起的,不然,敌人一动手,这边就是全军覆没。她也不能,时刻靠丈夫来支持自己,最少得有力量能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才终究选择了aida。可为什么aida突然间说是要去收拾掉一个什么人呢?还必须是她前往他们家园之前? 机场夜里的风,冒着酷热与寒气交融的错觉,再加上此刻焦虑的心境,宛如陷入了地狱的水深火热中一般。 墨兰与路米等到后来,都走出了法拉利跑车,站在无人的机场周围沙地上,远远眺望着路的尽头,等到了半夜两点钟,一辆黑旋风出现了。不,不止,是十辆。 十辆宛如幽灵的顶级跑车没有亮起 车灯,墨兰只能听见发动机风驰电掣的啸声。它们在路的尽头出现,像咆哮的大军向他们迎来。 路米看见这样庞大的阵容,真真是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亲卫队都出来了?” “亲卫队?”墨兰没有真正接触过十圣心军团,对于这样的阵容自然也是吃惊的,并带了疑问,“什么亲卫队?” “我老哥的。”路米跳着脚,慌里慌张的,“我老哥很傲气的。从不让亲卫队吹安在别人面前。现在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亲卫队都跑出来了。” “会出什么事愚者的亲卫队才会跑出来?”墨兰追究仔细,毕竟自己此次就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十圣心,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当然是愚者自己本身出事了。”路米在第一辆黑旋风抵达的时候,狂奔过去。 然后,是一家庞大的飞机,浑身外壳漆黑,表面为特殊军用装甲,也犹如幽灵一般降落在了机场外围。 墨兰立在原地,暂时没有动,因为她这个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外人的人根本无法插足。 飞机降落后,机舱门打开。几乎是同时抵达的九辆黑旋风围成了个圈,中间的那辆毫无置疑乘坐的是愚者。墨兰看着路米冲到了那辆车前面,打开车门,要钻进去。可是在前座的fate也下车了,绕个弯,拎起了路米的领子,道:“冷静点。国王,你这样会让愚者更担心的!” “眼睛触及不明镭射光线,现暂时看不清楚东西。但没有生命危险。”fate简明扼要的说,也是不想说太多让小朋友担心。 “皇后呢?”路米呼吸吃紧,好像回忆到什么而全身周瑟。 “在给愚者看伤。你不要太担心,你这样会让愚者更担心的。”fate不断地重复这些一模一样的安慰,说明了他自己本身也是被突来的意外给吓到了。接着,他只能把路米狠狠地搂在怀里,抚摸小朋友的脑瓜:“别担心。事情没有到最坏的结果。最少他没有死。你不会想起你爸爸死的事情。” “可他的眼睛——”路米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悲伤与愤怒交集的情感。要知道,眼睛是一个杀手的生命。如果aida不能恢复失明,aida的职业生涯也将到此结束。他便是抡起了拳头在fate怀里捶着,用尽了全心的力气。 fate一直搂着他,搂着他到渐渐息气,接着忠贞不二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对aida的忠心不会改变的。aida能领导我们是用他的心灵,而 不是职业技能。我们崇仰他,也是因为他的心灵,不是他的职业技能。” 墨兰当时走到了他们旁边,聆听他们的对话。 fate抬头看见了她,向她慎重的含了下头:“aida说了,要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他这次眼睛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不过,敌人也不好过。” “我不明白。”墨兰蹙着眉头,“为什么你们决定突然要单枪匹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能和海军联手吗?” “你肯定没有试过狙击一个目标。杀手与杀手的对决,属于暗中的决斗,大规模的部队是无法参与的。”fata道,“海军是没有办法收拾这些人的。只能我们自己动手。” “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突然下这样的决心?”墨兰再问,“你们今晚这样的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fate大概没有想到她会突然以这样质问的口气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且是针对他们的行动计划。fate一直沉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些。虽然她是要加入他们中间了,但是大家还没有完全接受她。她对于他们十圣心的种种,可以说是基本陌生的。说了,她能理解吗? “fate。”aida的声音从车里发了出来,还是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也听不出受伤后的焦躁与虚弱。 路米的八爪马上从安慰自己的fate身上离开,直扑从后座出来的兄长:“老哥,你怎么可以让我和姐姐担心呢?” aida出来后,甩开弟弟过来搀扶的手,自己在众人面前站立着。他的眼睛,此刻又戴回了平常的那双墨镜,因此,基本上没人能洞知他是不是眼睛受伤。 众人对此相当吃惊,简直以为他是没有受伤的。因为他能准备判断每个人的位置,并将脸朝向对方说话。 然而。当路米怀了希望问:“老哥,你真的受伤了吗?” aida的手迅捷的挪了一寸复位,移动的速度快的是一般人不能发现的,才能准备搁在了弟弟的头顶上揉揉:“是的。以后,你必须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了。” 第九十四回:你怀的是可是费家烈士的孙子 军车进入了军区里的一幢办公大楼。 车门打开后,墨兰与路米尾随费君臣进入了办公大楼里的一个办公室。 “你们随意坐。”费君臣不与他们两个客气,指着桌子中间的茶壶茶杯说,“我的勤务兵被我派出去办事了。” 路米不介意,一直以为这个戴眼镜的海军将领别具一格,大咧咧地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墨兰站着,环顾一圈办公室内部环境,道:“是你暂时的办公室吧?” “我近来一直在外头跑。近来才把队伍拉了回来作训。这里是临时办公点,为了接你这个病人设的。可以说,你这个病人我是不大想接。”费君臣在庞大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拉开抽屉取出一沓资料,“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病人?” 墨兰听得出来,如果不是看在费镇南的而子上他真的是不接她这个病人的,便坐在了他对面认真地说:”张伯爵是多年前被我妈妈救下的一名外交官员。” “十圣心不对他进行救助的原因是什么?”费君臣单刀直入,薄薄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深思熟虑的眸子。”当年那场交火,前愚者有参与,与我妈妈是对立关系。而且,十圣心向来不对组织外的人进行枚助小以前有aida,可以有特例存在。现在aida这样,不是内部的人不听愚者的话了,而是aida需要休养。我不想给他造成太多麻烦。”墨兰诚恳地说。 “aida的眼睛看不见,没有想过到我这里试试吗?”费君臣挑着眉路,似乎是想在她脸上查找一丝话里可疑的行迹。 “十圣心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墨兰道,平静的音容里让人无法察觉出任何迹嘉费君臣收回目光,指尖在纸页上燎过,宛如低眉沉思的:“这样吧。晚餐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晚你们在这里用完饭再走。” “这个,恐怕不大好。”墨兰直接婉拒,“四少你工作繁忙。我们本不该继续打扰你的。” 感觉得到她严重的防心,费君臣笑吟吟地撩了撩金丝眼镜架:“我再忙,招呼嫂子吃顿饭是应该的。不然三哥会说我招待不周。再有,你的教官六六也在这里。久别之后,和你的教官吃顿饭应该的吧。” 几句应该,墨兰难以拒绝,一样很难直接拒掉这只货的”不怀好意”。毕竟,飞机降落在他管辖的军区,他们想走,能说走就走吗? “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有关这个病人的具体情况,你还得和六六做一番沟通。我不亲自 过手了。”费君臣最后来一句婉言,把她将住。 因此当费君臣达成了留她下来用饭的目的洒脆离开时,墨兰真想在心里骂他个狗血淋头的。 “这人真可怕。”路米拎起茶壶给自己和她倒茶,年茸肩膀。”姐,这样的人真是你的小叔吗?” 与费镇南结婚后,费家哪个人不是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哪怕那个最难对付的奶奶。唯独这只货,让地几次曾经冒出念头要丈大出而狠狠收拾他。”你说他的坏话亲好不要被他听到小他这人很记仇的!”墨兰好心提醒不懂事的小鬼头,一旦在费君臣面前乱说话会有什么后果。 “真是可怕!”路米噎噎口水,“我怎么感觉他比我老哥比你老公都要可怕三分呢?” 本来就是。墨兰在心底里腹诽。”你说他非要留我们吃饭做什么?”路米百思不得其瓣,想到连墨兰都畏惧这个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不会是给我们下毒药吧?可你是他嫂子,我谅他应该不会给我们使什么狠毒的手段刁” 墨兰默声,有关那只货想干什么,她或许能猜到个两三分,只是这事哪怕对路米也是不能透露的。接下来,两人在费君臣的办公室里,像是被囚禁了一般,等到了傍晚的开饭时间。 饭局设在办公楼里的一间小接待室。中间摆了一张四方形方桌,刚好容下四个人的坐席。如费君臣允诺的,只有他、六六、地以及路米一块用餐。 “来吧。都不需客气。我这里向来很随便的,尤其是吃饭的问题。”费君臣见他们两人进来时,已是先坐在饭桌前面,优雅地奉了只筷子向他们挥挥。 于是,墨兰坐在了费君臣旁边的位置,路米坐她旁边即是费君臣的对面。六六是在最后进来的,进门时敬了个军礼:”对不起,政委,来迟了。” “坐下。”费君臣对于老部下更不需要客气的,直接拿筷子钦点了部下的座位,在墨兰的对面。六六取下军帽挂在了室内的衣架上,走过来时已是没有军人的拘束,相当随意,而且笑眯眯的。他跟了费君臣很久,不是费君臣手下一名普通的兵。 栗兰的手心里眼下是能握出了一把汗。 费君臣命令厨房师傅可以炒菜了,一边客气地说:“我们这里是军区,艰苦朴素第一位,所以,也不比城市里。嗯吃好吃的,有。但是想吃大餐。可能就没有。”见墨兰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饭碗儿,他撩撩眼镜架子,问道:“你这么久没有和你教官见面,没有什么话 说吗?” 墨兰默声,不大敢抬头与六六对视。六六漂亮的眼珠子,笑眯眯地一直看着她。说是看,那个视线却是带了一种俯瞰似的打量和审视。 “六六。”费君臣挥着筷子,好像指挥家一样点来点去,指挥整个饭局,“你这个学生看起来比起以前那只唧唧喳喳的麻雀,是不是沉默寡言,了?” “是。”六六笑道。”是不走觉得很失望。这人太不尊师重道了。平常要是师生见了面‘不敬酒也最少得敬杯茶水吧””费君臣像是真为部下很不值地叹口长气。 一听这么说,墨兰起身:“这杯酒,是得敬的。” 费君臣仰起脸,看她起来后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宛如常了丝挑衅,嘴角勾了勾,举起筷子:“备酒!” 酒,是由六六亲自去取,看装酒的瓶子像是白酒。 路米始终是迷惑地看着这一场饭局。六六拾了两个小瓷杯,倒完酒,一手一只端到了饭桌上。 墨兰接过一只,双手捧着,面对教官,充满敬意道:“感谢九年前九年后教官一如既往对我的关心与爱护。这杯酒,我先饮为敬了。”说完,地毫不犹豫的,一手掩杯口,将酒水倒入了口里小六六见她喝了,也双手捧杯,把酒一口倒进口里。 两人接着坐下。 费君臣举筷子拍拍掌:“很好。喝了酒,就该吃饭了。”紧接他对着外面喊:“还不赶紧把菜都端上来!” 有首长一句命令,外边等着的人一串鱼儿似进来,八九盘菜马上就摆满了桌子。仔细一看,鸡鸭鹅都有,一只大酱油猪蹄吏花生,其它几盘小菜,皆是以辣和腊味居多,没有一盘青菜。路米看到台上这么多大鱼大肉,不由惊愕:刚刚费君臣不是说,想吃大餐没有吗? “开饭吧。”费君臣率先举筷,夹了一块鸡腿直接寒到了墨兰的碗里‘“嫂子,多吃一点。不然三哥会说我虐持嫂子的肚皮。” 墨兰看着自己的碗里,不会儿就被费君臣夹来的肉堆砌成了座小山。她举起的筷子尖,在那些油清流溢的肥肉上迟疑地勾画着。 “怎么,不合胃口?”费君臣像是关心的,桃着眉问她。 路米觉得这些菜虽然肥腻,可是厨师的手艺好,做出来的口味倒是一流的,所以早已开始举筷塞肚皮了“听到费君臣这么问,发现墨兰今天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他便也很快地发出疑问:“姐,你不舒服吗?” 墨兰实际上 是在忍。那杯酒入口的时候,她本已感到不对劲,想吐出来。但是,是敬六六的不能吐,只能当着费君臣的面咽了下去。所以,只能说她在饭局开始前先服下的药,恐是被这杯来历不明的酒,还不知道是不是酒给解了。现在,她等于是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面对这些肥腻的油肉,没有吃呢,只是看着,胃内已经开始泛酸,头晕眼花。”姐!”路米看她面色渐渐青白起来,吓到跳了起来…你怎么了?!” “别慌,别慌。”费君臣淡定从容地让人把这个小鬼头先安抚下来,以大将的风范说,“这里这么多医生看着。她有事,也会变成没事。” 墨兰深吸口气直到肺脏里面,暂时按捺住胃内上涌的酸气,虽然知道肯定忍不住多久的。所以,费君臣这话明摆着告诉她:她什么事,他和六六都看出来了。只等她自己招而已。 “六六。你学生好像病了。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该关心你学生?她刚刚还才敬了杯酒感谢你的关心和爱护。”费君臣饶有兴起地还是举着只筷子指挥饭局的进展。 “我去给她倒杯梅子水。”六六笑着说,配合费君臣的表演站起来。 到了这会儿了,墨兰嘭,手扶着桌面站了起来,眉梢带了丝忿意斜看着费君臣:“四少,我们私下谈谈吧。” “不吃饭了?”费君臣手指尖捏着狡猾的下巴颌,貌似很惋惜地说“。我让人准备了很久的大餐,嫂子居然一个菜都不赏脸,说不太过去。” “四少!”墨兰提了声调,实在因忍无可忍了。 “姐?”路米被她此刻激烈的样午给吓到了。 “路米,你先出去等我。”墨兰一句命令发出去。路米即使心有疑问,也不敢反抗她,只得皱巴着眉头走了出去。当然临走前叮嘱她一声:“姐,我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叫大声点,我马上冲过来。 “你放心。他是老公的弟弟,不敢对我怎样!”墨兰挥个手,一面冷冰冰地藐视着费君臣。 费君臣对于她这话,叹息着:“你以你老公当挡箭牌啊。可是,他是不知道这个事儿呢。” 见路米走出去了,屋里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墨兰开始不用顾及脸面彪悍起来:”这个事不是你一早就设计的吗?芯恿我丈大在婚前就得做这个事!” 费君臣感到冤枉两字像大山一样砸到了自己头顶,撩起了眼镜架飞眨着不可思议的眼皮:“我那三哥做这事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和我们这些兄弟商量过。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找白烨和立桐都过来作证。他那个时候向我们宣布他已经和你做了那事时,我们三人还听得目瞪口呆呢。因为不像他的作风,只能说是你自己惹的他。” “你说我惹了他做这个事?!”墨兰一双杏目瞪圆了。 “这有什么?很正常的,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费君臣摊开双手,“你学过医,也知道生物学法则就是这样。” 墨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与罗铮吃饭时的那场对话,不由扶住了额眉:男人都是以这种借口吗? “坐下。坐下。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情绪如果过于激动,你知道对于你自己也不好。”费君臣继续拿起筷子指挥,六六走了过来,把梅子水递到她手里,又将她按坐回位子上。 墨兰喝了口梅子水,感觉胃内的逆气稍微好了一点,能平心静气道:”如果不是你设计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都三个月没有和你们见过面。”我和六六孕妇见过那么多“你这神小伎俩?“费君臣啧啧,举着筷子点出她的诡计,”没错,你是故意穿了黑色的衣服‘腰间宽敞一点,想掩饰你的休重。你现在最少胖了有八斤。你去aida那里受训,不瘦反而胖,不让人起疑心吗?况且,女人怀孕后骨髅会发生支化。你那点腰间曲线,能瞒得住专业人士吗?不说我和六六,你想瞒哪个医生都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墨兰冷静地答小”你知道?”费君臣到这会儿是忍不住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扔了,冷冰冰道,“你怀的是可是费家烈士的孙子,你知道吗?” 第九十五回:产检结果 “这事你老公没有和你说过门”费君臣瞥过她白纸一样的脸止一目,就能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具体由你老公告诉你比较好。” 墨兰垂着眉,手指头绞了绞:忽然的感觉是,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拒远了一段距离。当然她这不是怨他,只是有些事如果他来不及说却由他人先提醒她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大乐意的。因此她蜘牙了会儿,启口道:“怀争的事,我希望四少能尊重我,由我自己和我丈夫说。” “没有问题。”费君臣依了她这点,自然存有另一个目的,“你做了产检没有?” 墨兰细细拧着眉尖,继续默了会儿声。 “十圣心的人我想大部分都知道的了口。比肯定也知道工不然不会把你放到这边来。”费君臣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做产检。让你的教官帮你安排好不好?” 墨兰到此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求六六过来小”怎么,连六六都信不过吗?”费君臣偏扬了声调‘指头在桌台上敲了敲。 “信得过。”墨兰口气认真,眼神坚毅,“教官是为了我遭过罪的人。我怎么会信不过?” 站在她对面的六六可以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六六。”费君臣对六六说,语气里带命令式的,“带她过去吧。” 墨兰跟六六走出会议厅,心思早已转了几圈,在六六背后念了一句:”四少什么都知道吧”””很少能有瞒得过政委的事情。”六六道,笑眯眯地望了望她,似乎能猜到她所想的,“包括你这次应该是秘密回来飞” “是。”墨兰对自己的教官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抵触,不像对费君臣那只货。 “这样。”六六这会儿叹息了,“我给你尽快安排第一次产检。接下来你有什么行程最好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安排地点和人。产检最初最少也是需要一个月做一次的。如果有问题,还不止这样的频率。” “这些我都知道”墨兰点着头,声明会服从安排。既然费君臣把孩子的事说得这么大了,她不会傻到自己作为费家媳妇却做出对不起费家祖宗的事儿。 于是,那天晚上她在军区住宿,第二天早上在六六安排下与一位军队的女医生见面。这位女医生是个富有经验的中年医学教授,姓王,专攻妇产科专业的。是费君臣调遣来的人,墨兰当然能信得过其医术。 王医生给她做了最简单的初步孕妇体检,抽了几管血拿去化 验。检查结果要等一到两天出来。 在这个期间,墨兰去了张伯爵的病房探望病人。 “负责你这个病情的军医是我以前的教官。”墨兰希望病人能安心养病,说,“他性情很好,而且负青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与他沟通。” 张伯西咳了两声,见单人病房里现在四下无人,便是开口:“你妈妈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但是,在官方和军方你们卢家都是个很神秘的家族。””是。我在我妈妈一个友人那里看过了我妈妈的一些手记。里而的记载大都是一些她个人的私事,涉及公事的极少。”墨兰回忆起之前跟aida去了瑞士,那里有十圣心前愚者安置的一座城堡。 在前愚者最喜欢的这座城堡里面,放了地妈妈的一些东西。东西实际上很少,就两本书”一本是通用麋斯码解表,一本是母亲的手记‘零零散散记载的都是母亲的一些心情,没有什么可参考价值。然而,她还是都把它们兜在了身上。 相对而言,前愚者留下的物品,反而有让人可循的迹象。比如张伯秀这个事,母亲没有记,在前愚者的私人日记里却是记录下来了。当然具体是什么事件与过程没有说,但让他们能寻找到张伯爵这个人,并且得知了张伯爵与她的母亲、前愚者都有关系,是少数知道他们关系如今仍活在这世上的人。 “我对你妈妈也走了解很少的。在于我和她不过见过两三次面。她给我的印象,与你给我的印象差不多刁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却是很神秘。”张伯爵望着她,好像能从她的脸看到许久以前的影子。 “即使哪怕是一点点,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墨兰诚恳地请求…我想了解她的过去,这是为了我和我丈夫小” “为什么这么说?”张伯爵以老一辈关爱的目光看着她。”我以为,如果你接触你妈妈过往的事情太多,反而会惹来危险才是… “但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我和我丈夫已经卷进危机里了。”墨兰道这话,也是相当无奈的。确实不是她和他丈夫想找麻烦,而是危机一直跟着他们两人走。 “嗯——”张伯爵思考着,白眉紧锁,似在仔细搜索记忆中与傅尚惠接触过的场景,“我只知道,你妈妈当时与一个人接触比较多。” “什么人?”墨兰一听有了线索,马上问。 “一个叫做安元城的人。”张伯爵说到这个人还是完全没有自信的,”你妈妈可能只是因为银行交易的事情去找他。他当时是 中国银行某家分行的行长” 墨兰却以为:这个疑点已经够大了。这边与张伯爵交谈完,她回去到王医生那里看检查报告。 王医生翻着产检报告,表情稍显严肃地与地说:“有关你的情况‘我和你教官、以及费政委都交流过了。” “我知道我自己怀孕后,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墨兰突然听医生这么说,心里不明有些着慌。 “这些检查结果,你可以自己先看看。”王医生能听出地的慌措,将报告都递到她手里,慢慢解说并拍打她的肩膀安慰,”我听你教官说你自己也学过医,所以,应该能看懂一些。” “是。”墨兰边心不在焉地答,边走向着报告里面最重要的几项数值瞄过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愈加怀疑,”王医生,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你这孩子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但是据你教官和费政委的口气,貌似他们对于你怀这个孩子的危险性估计半会更大一些。其中的原因,有可能是他们给你治过伤””王医生细条慢理地说,一边仍是握着她手安慰着她。 “可是论专科经验一二,墨兰听得出来,王医生对自己的判断把握不大,反而倾向于费君臣那边,心里边肯定更著慌了。”费政委和你教官是军队里的医生。你可能不大了解这里面的区别。他们是那种真的四处跑的军队医生,与我们这些挂着军医名头但是整天坐在军医院里为病人看病的医生不同。可以说,他们的经验,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的经验比我们一般军医要丰富得多。”王医生大概是想让她能更安心一些。把理由都讲清楚些,“就说接生孩子吧,一般城镇里的妇女都会有一个良好的产检生产过程,危险性是极低的。我一年到头,能遇到真正难产,不是那种说普通难产只需剖腹产便能解决的孕妇,可能都没有两个。可是费政委他们的部队,每年出外接到的难产孕妇,就是那种真正十分棘手需要做急救的难产孕妇,不下几百例”” “王医生。”墨兰不得长长地吸口气,以平缓此刻心中的惊慌。因为听了王医生的说法,似乎是现在自己必须尝试相信费君臣本人的说法了。问题是,她一直以为费君臣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很“残酷。”她不以为费君臣的说法会有什么好消息,就王医生透露的消息来看。挞挞,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后,六六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王医生含了下头:“怎么说?” “我和她说了一些。具体的,可能得由费政委和你向她解释。” 王医生回答道,“毕竟这方面我确实不在行。” 由是六六向学生招一下手:“过来吧。” 墨兰起来时,发觉腿已经有一丝打软了。她是学过医的,能多多少少从王医生的话的预知到一些,这怀第一个孩子有问题,说不定下个再下下个孩子都会有问题。那她该怎么办?丈夫是费家烈士的孤儿,负有更重大的生养责任。如果自己不能帮丈夫生孩子……哪怕自己丈夫不在意,她也会受不了自责这关的。 所以来到走廊的时候,她走两步脚底趔起。六六眼疾手快扶住她,迅速扫过她的脸色,说:“扶你先去躺一下吧。” “不用了。我不是病了。”墨兰吸口气后道。六六也知道,地这是由于心理压力造成的。因此,就此扶着她一路来到费君臣的办公室。 费君臣见了她是被搀扶着进来,对六六说:”给她一杯水压压惊。”六六让她在沙发里坐下,马上去给她倒水。费君臣绕过办公桌过来,掌心里搁了两粒药片递到她眼前:”先吞了它。” “是什么?”墨兰以如今自己的情况,自是要问清楚了。 “没有得到你或者我三哥的同意。我不会对你们的孩子做出什么事“这个你可以放心。”费君臣说。 墨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气定神闲的,便接过他手里的药片,借着六六递过来的开水吞了它们” 费君臣在她吞了药片后望了望表,像是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等会儿我要出去”我们长话短说,就一个钟头,看能不能让你心服口服。” “你说。”墨兰在吞完药片后,感觉喉咙千渴,将满满一杯开水都喝了下去。 费君臣在她对面的座椅坐下,一手拎起勤务兵倒来的茶,抿一口,提起的口气却是没有王医生所说的那般严峻:“王医生的看法你应该听她说了。” “是的。她说我这个孩子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没有和我说。”墨兰避重就轻,实在是很担心突然对方会冒出些什么令她感到绝望的话来。在这个时候她承认自己是脆弱的,作为一个初怀上孩子的母亲,而且对这方面感到措手无策的情况下。 “那她有没有说,我这里是最专业的。”费君臣道这话时撩了下眼镜。 “如果你这里没有办法,我会在世界上继续找这方面的医生给我看。”墨兰不会被这只货轻易压住。她是个母亲,当然无论如何要为自己的孩子找出条生路。 “我可以摆明着告诉你不要做无用功。一是,在九年前你受这伤时我和我父亲联系过全世界最权威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二是,当时给我们送来救命药能把你的命救出来的人是aida,这个在九年后他亲口向我承认了这点。现在他都把你送我这里来了,你清楚他这么做意味了什么一一他也没有办法了。”费君臣道完这话,轻轻地吁长气。作为一个医生,他知道有些话应该早说,有些话应该不说,有些话走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了。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这些话对于一个病人的打击会是很大的。 墨兰闭了会儿眼睛,如果把手摸到腹部,能感受到里面小生命的韵律,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可爱,而且是她和丈夫的未来,让她就此放弃怎么可能?!哪怕是世界上其他人都要放弃但她这个作为母亲的,绝对是不能放弃孩子。她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问:”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你血液里残存有一种特殊的辐射物质,虽然不会经过胧盘。”费君臣喝着茶水,一边含着复杂的口吻剖开九年前的真相,”你九年前那个伤的后遗症。说句实话,你能活到现在,我和我父亲一直都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你应该能体会到无论是我们还是aida能在九年后再见到你健健康康的,那种惊喜是无与伦比的” 墨兰听到是这个原因.心里却是莫大地松了口气,眼眶里快要高兴地流出眼泪来:“这么说,不是孩子会有问题。” 第九十六回:找到那个让你负伤的人 费君臣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把茶杯轻轻搁在了案止,道!“你认为。你老公会很高兴抱着你生下来的孩子,然后一面扑在你的遗体上嚎啕大哭?” “不——”对于这个问题,墨兰当然是脱口而出。 “你自己都会说不。”费君臣单手撑着额眉角处,对于她几乎是叹气的,“你自己这么聪明,知道这今后果,却执意要犯糊涂。我和六六知道,很多孕妇怀上孩子就会犯糊涂。但我以为,你可能没有那么傻。” “当了母亲的那种感觉是不同的。”墨兰坦承自己的心迹。 费君臣到此像是没有话说了。不,以他处理孕妇的经验来看,这种话与孕妇交流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于是他站了起来,向六六嘱咐:“如果她想做流产手术,你尽快给她安排。” “是。”六六应道。 墨兰马上跟着站起,表白:“我不会做流产手术的!” 费君臣摇摇指头:“不要那么快下结论。一一我会等你的最终决定要帮你解决掉孩子的问题我多的是办法。” “四少!”墨兰说到这儿不免有跺脚的心情,“如果你多的是办法,就不能帮我保住孩子吗?” “我已经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没有人有办法,包括aida。”费君臣说,“你生产时肯定会大出血,无论怎么止都止不住!即使你渡过了生产的危机,你也会发生差变。” “或许有办法。”墨兰坚定不移,站的稳稳定定,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吓倒。 费君臣扫了眼她的表情,没有再二话,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六六留了下来,与墨兰进一步商议:“按照原来的计划,你把你的行程告诉我。最少得留个可靠的联系方式。我才能进一步安排你的产检流程。” 费君臣不在,墨兰方是椎心置腹地与自己教官说:“我知道四少是好意,但是,我不信没有办法。办法,就像人走出来的路,要想出来的。”六六听了她这话,叹道:“办法是有。” “有?”墨兰一听,眼睛一亮,“可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希望呢?” “找到那个让你受伤的人,让他自愿把他的骨楗捐槽给你。” 墨兰因这个答案大惊:“你说什么?” “当时山占给我们寄来的那只救命药,就是混了那人的骨髓细胞。没错,那人是个杀人狂,但是,很奇怪,他的骨髓细胞能救到很多人。” 当六 六说完这些话,她颓到在沙发上。她自己有事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对方以此为要挟,对自己老公、aida山等人进行一系刊报复的话,所以费君臣才会说等她的最终决定。 “aida不会做出鲁莽的事。”六六道这话算是安慰她,“这个我们可以肯定的。以他的智慧,以及他父亲的血的教训,都一再告知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是,他在三个月前不知去做什么,把自己的眼睛都给弄瞎了。”墨兰焦虑时,咬了咬唇。 “那个应该是意外。你知道他是去抓谁了吗?” “谁?”这个是墨兰一直想知道的。可是十圣心里的人遵照aida的指示,一直不肯告诉她。 “你们卢家的叛徒。aida把他一直留着,是想揪出马尾。可是那天傅老太太一死,一切都变了。对方是想杀了这个叛徒,就是杀人灭口。aida只能想快一步去到那里把那人揪出来。结果迟了一步,被那人逃了——aida的眼睛会伤,是因为那人留下了自己的小女儿,aida去救那个小女孩时中了陷阱才受的伤。”六六道出这些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是由于,“现在这个小女孩还被aida委托在我们这里病房养着。” 墨兰听了这些原委,一时只能是扶着额头,试图把思路理顺清楚“那个卢家的叛徒,就是帮着他人陷害我入狱的那个卢大队吗?” “应该是的。”六六答。 “我想见一见那个人的小女儿,然后我要把这个小女孩一块带走。”墨兰想清楚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是抢先敌人出手! 当晚,墨兰和路米坐上专车,驶出军区,往首都北京进发。半路,快出军区时,车上多了个六岁的小女娃,叫卢巧巧。 这是个性子孤僻的小女孩,一路只是低着脑袋不会说话,但不是自闭症路米闲着无趣,开始把鲨弄这个小女娃当成是一件乐事在做。他先是揪着女娃的两条小辫子,掐女娃的脸颊:“听说是你让我老哥受伤的。我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女娃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珠子惊恐地看着他,却没有被吓到马上就哭,小,嘴唇哆嗦道“哥哥,我错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你老爸做了坏事,我们现在要去抓他。所以,你一定得配合我们,大义灭亲,知道吗?”路米龇牙裂眼的面孔凑到女娃面前恫吓小孩子,把女娃两条小辫子再揪揪。 接着,不无意外,他后脑勺上被墨兰扫了一巴。 “你 今年几岁了?欺负一个比你小这么多岁的孩子很有趣是不是?”墨兰真心感觉教养孩子真累,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会走路米这种。 路米对于她像是老太太的叹气声显得若有所思的:“姐,你近来好像未老先衰耶。” 墨兰淡定的:“我老,也没有你哥老。” 路米撇撇眉:“切。就知道你欺负我老哥。” 墨兰辩解:“我没有欺负他。是他喜欢欺负自己。” 路米对于那个对待自己特别苛刻的老哥,确实也蛮无语的,转了话题道:“我们这是去首都干什么?” “去钓鱼。”墨兰手指翻着最新一期的娱乐杂志,在寻找北京那些贵族们喜欢的娱乐场所。 路米知道她必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马上把脸凑过去:“姐。告诉我,是什么计划?我肯定全力以赴,卖力表演。” 墨兰把指头咬一咬:“先在酒吧里卖个唱吧?” ——《司令夫人》—— 首都有一条出名的酒吧街,其中有不少清吧。所谓清吧,就是底下一群人喝酒,一个小台上有人唱歌,清清淡淡的氛围,因此特别考验歌手的歌喉。如果一个清吧的歌手唱的好,清吧的生意可以做到吧外周围几尺的听众。 据说,不少当红明星,也是从清吧里面唱出来的。 这几天,“橄揽枝”清吧里面又出了名受人期待的歌手,艺名叫做“兜心”她每天上台只唱一首歌,但仅凭这首歌,她已经快速地走红了。 “没想到,除了齐豫,还有人能把这首歌唱的这么有味道。流浪的味道,听着听着,真想抛开一切跟她一块走遍天涯海角。” “这家橄揽枝清吧的主人,最爱的就是这首橄揽树,一直致力寻找能把这首歌味道唱出来的人。现在被他找到了这棵摇钱村,实属难得。” “能把这首歌唱得这般惆怅、优雅、又是飙飙欲飞。如果说这个歌手的功力很好,还不如说是这个歌手的心境很了不起。当年齐豫能把这首歌演绎出彩,靠的全是与歌词创作者三毛的两心合一。没有一定人生经历的女歌手是没有办法把这首歌的味道唱出来的。可是,这女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这些声音,来自于清吧表演台左侧过去的一间半开的包厢。当时酒吧格局的设计者把这间包厢,当成是皇家剧院那样看待。所以,这间包厢观看演出的视角是最好的。毫无疑问,能在这个包厢里面享 受服务的观众,理应走了不起的人物。不是有钱,必定是有势。 现在整个清吧因为兜儿的出现,连续爆满了四夜,清吧外面想听兜儿歌声的听众,达到了上千名。据闻,首都里面不少国内国际知名的传媒公司,都派人来到了现场觅星。嗯必这兜儿,再过几天从这清吧走出去,肯定又是个经过包装后光彩照人的一线明星。 包厢里面三名风流侗傥的男人,就此围绕着神秘女歌手兜儿的问题,反复咀嚼,充满了兴趣的余味。对于他们来说,能在每天吃饱撑着没事干的日子里找出点乐趣,是件相当可贵的事情。所以他们不是普通的有钱有权。清吧老板为了侍奉好他们,专程从法国空运来地道的庄园红酒,安排了个特级御厨。这几天,这几个人为了看兜儿的表演,天天晚上都赖在酒吧里吃饭。他们一顿饭的开销,已是酒吧两日来其他观众的全部收入。 不过,比起这些,都还没有那个最迟来到的男人震撼。 “安少今天会来。我们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天的女歌手,他终于有了兴趣前来听一听。” 接到这个消息,清吧的老板开心得要飞上天。 但是,紧接老板接到慎重的警告:“安少最讨厌暴露在公众视线里。他很低调的。你把酒吧后面员工进出的门开着。等接到电话,从那里迎接安少”。 老板谨遵命令行事,非常清楚这个大人物绝对是得罪不起的。为此,歌手兜儿问老板:这个安少究竟是什么人? “你好好唱。”老板鼓励自己培养出来的当红明星,肥嘟哪的脸颊肉一跳一跳地说,“如果你能攀上安少,你以后别说是星途,官途都没有问题。因为这世界上,只有钱能使得鬼推磨。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兜儿“哦”一声,漆黑如星辰的眸里闪过一抹亮光,笑嘻嘻的:“我知道了。老板,今晚保证让你赚个翻倍。” 说着,兜儿走到了化妆室里,预备着止台表演。等地画完妆出来,发现这里通向台上的小过道里面,站了个男人。 这个男人剪着齐整的刘海,戴了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这么老土的装扮,却不能掩盖他蕴藏的气势。 兜儿以为,这个男人就像一条石柱,那种顶天立地的石柱子,纹丝不动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谁,都会让人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是,话说回来,这男人真的不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吸引人的大帅哥。 “兜儿,过来打声招呼。这位是安少。”清吧老板 向兜儿招招手。 兜儿移步过去,低眉顺眼地伏低下腰,道:“安少,你好。”安少一眼瞟过这个低下头的脸蛋,清丽的容颜,出水芙蓉般的眼睛,像是个未涉人世的少女。然而,眉梢间隐藏的消愁,犹如江南云烟里的少妇,带出人无尽的怜惜和惆怅。之前,他听友人再三提过这个女人绝对很不一般。他不大信,现在亲眼所见,他信了。 “我叫安日晨。不用叫我安少。”安日晨说着这话,向面前的女人伸出了一只手。 兜儿看着这只手,惊疑的神情在脸蛋上掠显着。 “兜儿,你愣着做什么呢?”清吧老板恨铁不成钢地训着,提醒着。安日晨却是把手缩了回来,插入口袋里,浓黑的眉毛向着末尾的方向蹙了一些,说:“没和男人握过手是不是?这么单纯的女人,在酒吧卖唱确实不大合适。你先唱吧。唱完,我再看能不能给你找份更合适的工作。” 清吧老板对此似很得意地向兜儿使个眼色:安日晨这么一说,她下半辈子绝对是可以衣食无忧了。同样,安日晨也绝对不会亏待把兜儿带出来的他。 接到老板的暗示,兜儿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接着小跑上了表演台。 “安少。这边请。”清吧老板为安日晨带路,要带到那个最佳视角的包厢里。安日晨却是摇摇头,站在这个黑漆漆的小过道里,说:“在这里听,也能听得见,不是吗?” 清吧老板想起那些友人的提示,马上改口:“知道安少的品味与众不同。如果安少不嫌弃的话,到我的经理室坐一坐吧。那里,有监视器,兜儿的歌声通过频道,会直接传到我那里。” “也好。”安日晨点下头,允了他的安排。 两人随之来到了经理室。 老板刚侍奉着安日晨坐下来,表演台上的兜儿开始唱了,唱的还是那首《橄揽树》。轻轻飙飙的女声,嚼着独特韵味的歌词,像是最伤感的小提琴上的琴弦上一拨,撩人心弦,勾人魂魄。 老板问安日晨:安少是想要咖啡、茶、还是鸡尾酒?安日晨像是木头一样,两眼锁住屏幕里头的兜儿,过了会儿,说:“我想要支冰tang葫芦。”始料未及的答案。老板擦擦冷汗,迅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十万火急地拨打手下的人:“赶紧,看附近哪里有卖冰‘叫葫芦,有多少口味买多少种?现在就要!马上就要!” 过不了多久,十几种口味的冰tang葫芦整齐摆放在安日晨面前,任君挑选 。安日晨显碍相当随意的,捡起其中一支,塞进口里舔着,而且邀请老板:“你也尝尝。我一直认为北京的味道是最正宗的。” 几块钱一支的冰tang葫芦?老板哪能看得上眼。当然,为了迁就座上宾,老板一脸讪笑道:“安少是地道的北京人吧?” “不。不是。我在南方长大的。”安日晨几口就吃完了一支冰tang葫芦,捡起了另外一支,相当有诚意地邀请,“真的很好吃,你不要吗?” “不用了。”老板也很老实地坦承。 “嗯。这样好。”安日晨夸奖他,“不用因为我勉强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老板忽觉自己脸红了,想起小学时候被老师夸奖不说谎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兜儿的歌唱得很好听。我很喜欢。”安日晨继续舔着冰tang葫芦,说,“我今晚还有事,不方便。等她唱完,你把我的地址给她。让她明天来找我吧。” 老板捣蒜似地点头,双手恭谨地接过他递来的卡片。安日晨吃完第三支冰tang葫芦,明显留恋的目光还在其他十几支上面荡漾,轻轻吁着气说:“我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在外面吃,被媒体或是下属见到,肯定会被笑死。” 老板立马会意,表示理解!“安少放心,今晚你在这里的事,我绝对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安日晨准备起身走人了,但他知道老板不会喜欢冰tang葫芦,唯恐自己一走老板会把余下的当成垃圾扔掉,便是交代:“你把刺余的打包了,送给兜几吧。我想,她会喜欢。” “那是的。”老板再点头:安日晨吃剩的东西,肯定,不喜欢也得喜欢。 “行吧。我碍告辞了。”安日晨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望着老板,脸从木呆呆的表情晃然一变,成了一表正经的厉色,看得老板直吞口水,“她现在是孕妇。你不要折腾她,明白吗?” “明,明白。”老板吸口气,才能答上话。 于是,当兜儿下了台,发现老板对自己的待遇明显上了一个等级。有人给她递毛巾,有人给她送开水,有人扶着她坐,有人拿着蒲扇给她扇风。最后,有人向给杨贵妃进献贡品一样,在她面前捏了一大串冰tang葫芦,说:“安少特意给您留下的。安少说,您应该会喜欢。” 兜儿,也即是墨兰,捡起一支冰tang葫芦,倒是没有抗拒地用嘴巴舔了舔:她确实是,蛮喜欢吃冰tang葫芦的。 第九十七回:我知道他是我的 从橄榄枝清吧唱完歌出来,已是接盅夜晚办点钟了。 墨兰谨守回家的时间,打了辆的士,回到住宿的地方。 这是在三环路某个花园小区租下来的房子,普通的居民住宅,七层楼高,他们住在第三层。暂时就有她、路米和卢巧巧三个人住。平日里她去清吧讨生意时,路米和卢巧巧被喝令呆在屋内,不得外出。 今晚回来,墨兰在玄关脱下鞋子,自己有钥匙,就没有叫门。来到客厅,见的走路米和卢巧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路米这小鬼又在暗地里扯卢巧巧的辫子玩。墨兰朝这个好玩的小鬼头怒了:“你给我过来!” 路米被当场抓获,只得乖乖地走到她面前受罪:“姐。” “我是怕,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你会不会把他当成足球踢?”墨兰叉着腰,言传身教。 路米嘴巴大张,久久不能合上:“姐,你怀孕了!” “对。你老哥知道的。就你这个小笨蛋不知道。”墨兰边训边找张沙发坐下,这教导孩子的活儿就是累。以前怎么不觉得呢,是不是荣升为母亲后感觉不一样了。 路米听说只有自己被当成笨蛋不知道,也怒了:“你们个个都瞒着我!” “你说,你这个喜欢欺负孩子的恶魔,我能告诉你知道吗?”墨兰歇口气,继续教育顽皮捣蛋的毛孩子。 “放心。姐,你这孩子出来,我肯定天天抱着他哄着他宠着他。如果是个女孩子,她就当我新娘子。如果是个男孩子,我把他当成小兄弟。”路米无比真诚地表示自己绝对会爱戴她孩子的决心。 “你说谁要当你新娘子了?”墨兰白他一眼:被他活活气死的心都有了。 “姐。你女儿啊。”路米一边口里咬定,一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祈祷,“姐生的肯定是个女儿。这样我以后的老婆才有着蒂” “去你的!”墨兰忍不住冒粗话了,如果不是有孕身,肯定像以往一样直接拿脚教训这个小混蛋。所以,她无比想念自己的亲生弟弟均世。 “姐。”路米还是很孝顺她的,给她倒了杯开水熄火,接着问,“今晚有收获吗?” “收获是有。”墨兰模糊地答:主要是对于小孩子不想说太多。 路米知道她心思,悻悻的:“我给你去开电脑。我老哥应该在瑞士等你很久了。” aida是一直在前愚者留下的城堡里养伤。她这次出 来,与aida约好,如果有行动,一定要与他保持紧密联系。十圣心现在的互个军团,仍是aida掌控着,这点是毫无置疑的。尤其在aida受伤以后,十圣心没有因此遭受到打击,相反,比之前更是难以想象的齐整一心。此证明了aida在历代愚者里面,人望是最高的,没有人能替代aida占的位置。她能使唤的,只有那个一开始aida指令给她的杂兵团。 在与aida通话之前,她与杂兵团的四个兵长进行了联系。这要说到那个时候,四个兵长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各自送她的礼物。 权杖兵长代表部下送给她的是一枚勋章,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勋章,是一块记满每个权杖兵名字简写的特别勋章。因此不无意外,勋章很大,叫纸大小,几斤重量。路米对此的评价是有勇无谋,这勋章只能拿来当摆设用,但足以见得权杖兵对于新到来的团长的忠心。 星币兵长与其部下送她的是一支枪,一支狙击步枪。墨兰对于枪械的知识固然不够十圣心的人丰富,但是直觉力超强。这支步枪一到她手里掂一掂,她能直觉到它超强的射击力。而且光看枪壳上的斑驳痕迹,便知是一把具有历史故事的老枪,可能载有无数星币兵的荣誉。可以见得,星币兵的孤傲,只会臣服于强者。 圣杯兵长对于墨兰一直心有芥蒂,送给墨兰的礼物肯定没有前两位兵长诚心。但是,送的礼物她也不敢太寒碜,使得自己在其他兵长面前见笑。所以,她想了个主意,既不丢失面子,又可以捉弄墨兰。她送了墨兰一支化妆水。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女人美容用的化妆水,而是涂抹上去后能在几个小时内让皮肤变出老太太皱纹的化妆水。墨兰接收了这件神奇的礼物,对于十圣心里各种各样的人才有了新的理解。她相信,十圣心里有很多成绩斐然的科学家,包括aida本人。 最后,就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宝剑兵长了。宝剑兵长送她的,是一本簿子和一句话解释。 “团长。你可以把这本簿子叫做阉罗王的生死簿。你想让谁死,只要在这上面一写,马上就能生效。”宝剑兵长槽撸雪白的胡须,说。 别说她,路米听见这话后,差点儿想冲上前去拧了这人脖子。只是这人现在具体在哪里,路米也是不知道的。 杂兵团不属于22个正式兵团归属,是预备役部队。也就是说,连愚者都不能准确掌握他们的所在地和是否忠心。 墨兰收了这本生死簿,淡淡地一笑回了宝剑兵长:“如果我写的是你 的名字呢?” 宝剑兵长槽撸胡子:“只要你能知道我的名字。” 回忆到此结束。因此,墨兰一般有事儿,绝对不会去找这个宝剑兵长。不是怕他完成不了任务,而是怕这个杀人魔与他的部下借她的名义大开杀戒。现在暂时没有任务,她和三个兵长在保持联系的基础上寒暄几句后,断了通讯。紧接把通讯画面转到aida那里。 从画面上看,aida躺在一把藤椅上,指头摸着一本盲人专用的书籍,习习的风从窗口进来吹着他乌墨的长发和单薄的白袍,使得他看起来纤瘦不少。 “aida,身体还好吗?”墨兰通过对讲器问。 “一直都很好。”aida没有起来,维持着原姿态,不疾不徐的语速,心平气和的面容,仿佛已置身于人世之外的飙然。 墨兰以为,自己其实一直都不了解这个绝尘的男人,吸了口气说:“我和费教授交流过。他邀请你到他的军区研究所,或许能帮你的眼睛想点办法”。 “费君臣的好意我知道。他之前一直有和我提过,不止用药物,还可以动手术。但是,49,你知道失明的感觉吗?” 他这个语气,似乎失明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墨兰稍加迟疑后,说:”你暂时不想复明,是不是?” 对此,aida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话题一转,转到她的身上:“你呢?49,费教授有没有和你谈过你的问题?” “有。他说你很狡猾,把难题扔回到他手里。”墨兰转述费君臣那只货的说法。 aida轻声笑了起来,随着风声,可以听出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愉悦:“费教授是个怪人。” 墨兰在心里腹诽:其实你和他一样怪。还是自己的老公好,正常男人一代“所以在海军里面,我只和他一人打交道。”aida说,“费镇南也是个好人。但是,太好人了。” 墨兰第一次听他评论自己的先生,不由多问了一句:“太好人?” “是。你先生的心灵就像个初生的婴儿没有受到半点污染,纯净无暇的完美。相比之下,你凶,我,费教授,哪怕是那个看起来明亮爽快的黎立桐少将和位高权重的费老先生,都是在心里存了阴影的。在敌人耍阴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耍阴。可你的丈夫,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aida的话语冰冰凉凉的,所以是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偏颇,纯粹的旁观者审视道出的实事求是。 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墨兰长长地吸口气,也以自己的看法说:aida,你是想说,我如果继续这样一条路走下去,迟早会配不上我丈夫的为人,要我放弃对不对?最好是做个循规蹈矩的妻子,只要呆在我丈夫身边就够了。可是,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是因为你心里焦急,你认为你身边的人没有办法足以保护到你。”aida的口气说到这里又加重了一些,“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信任你身边的人,让他们保护你呢?” “因为这是我的命运。”墨兰将这句话脱口道出来时,忽然心窝口上一震,能感觉到与母亲心灵沟通的相惜。母亲在知道自己的命运时,想到的是什么呢。和自己一样的抉择吗?面对命运迎刃而上。 “我明白了。”aida道,有点出乎人意外的轻易放弃了辩论,“你告诉我你接下来的安排吧。” “我与安日晨碰上面了。”墨兰迅速收拾心情,投入到工作里头,“据张伯爵告知,我的母亲多年前与安元城有过频繁的来往。但是,安元城在三年前得了老年痴呆症后,基本上已经不能给我们任何线索。所以,我把目标订在了他的独子安日晨身上。或许,他有什么话曾留给他的独子。” “安日晨现在是中行机构里很重要的一位负责人。”aida一边接听她报来的消息,一边帮她分析,“这人,为人处世,低调沉稳,可以说是富家子弟中少有的不会张扬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送了我张联系卡片。要我明天过去找他。”墨兰道。 “你可以尝试与他接触,但最好是防范一点。他近来和关家走的近。”aida眉尖微动,任风掠过自己的眼皮。 墨兰对于这个新消息没有听说过,蹙了蹙眉。关家,不就是海关里面的一大势力吗。 “关署长退了。这个你知道吧?”aida寓意深长地问。 “这个我知道。关署长其实在几年前就公开退了。但是,手里势力还在,因此一直叫做幕后的署长。很多人,都还是把他称作关署长。这是不公开的秘密,与海关打交道的社交圈里的定律了。”墨兰对于这个关老头,了解真是不多。知道的这些消息,是从曼青口里探到的。曼青自称与关老头并不熟悉,不过是关老头为了自己的养孙女罗婷婷,派人到她这儿来求费镇南这门婚事,她才会找人多打听一些关家的事。现在aida提起有关关署长退与没退这个问题,墨兰自然留心这话语中的矛盾。 “关家在海关的地位可以说是纹丝不动很多年了。而且,也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神秘。”aida说,“那是因为关署长号称清官。每个人都知道关家势力很大,但是想攀图的人极少。据闻,关署长曾经把要贿赂自己的人亲自送到纪检的,一年不下四百起案例。有了这个事后,基本是没人敢去攀关家这条高枝了。” “关家是个清廉的家族,在外界一直享有很好的口碑。只是一一”墨兰想,如果不是楚昭曼透露出罗婷婷与楚氏有过交易,她真是没法想象关家会有不清廉的历史存在。因为罗婷婷既然是关家罩进去的人,罗婷婷的小动作,关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要么是,关家有意罩着罗婷婷,不大义灭亲。要么是,关家本身并不清廉。再有,关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这里面云雾重重。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关署长在这几天正式在内外宣布退出舞台,是由于他真的病了。” “什么病?” “与费老先生一样的心脏疾病。但是比费老先生的病情要严重的多。关家的人本是想,把病人送到美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手术。” “最终无法下此决定的原因是,关署长的清官名头挂着呢。”墨兰冷哼一声,黄鼠狼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而且,费教授的团队比起外国的医学水平不会差。听说,上回一个美国兵在本土没有办法解决心脏疾病问题,送到了费教授这里碍到了彻底的解决。费教授的名声,其实早已享誉海内外。” “可是,他会接受关署长这个病人吗?”墨兰把眉头皱了再皱,实在怀疑费君臣那只货会有什么不按理出牌的举动。 “不会吧。”比占在念到“吧”字时,带了愉悦笑了起来,“费教授不是针对关家,只是他本人一直讲究他的团队只做疑难杂症。关署长的病不是一般医院不能解决的问题,费教授当然是拒绝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aida喜欢的都是怪人。除了费君臣,那个喜欢搞怪的白烨,也是入得了aida的心里。反观之,自己的丈夫,aida就不是很喜欢了。 “现在关署长是在北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治病?”墨兰以到手的资料推测。 “是的。主刀医生认为,他的病在手术后不会有大碍。”aida同样是半推测地说,“但是,在治病养病这段期间内,由于是心脏疾病的特殊性质,不能劳心。他如果珍惜自己的性命,必须退出舞台。” “那么,关家与安日晨突 然在这时候走近是怎么回事?”墨兰把思路一路理到了最末,重点放到了眼下的工作对我“罗婷婷没有能攀上响当当的红四代费家,这不赶紧把目标转移到其它有利可图的对象上了。”w血继续说最近得到的可靠监视消息,“虽然安日晨这个对象是不是安署长安排的,这还不大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关浩恩与安日晨在保龄球馆一起度过了半天。据目击者听说,两人之间谈论起罗婷婷的次数很频繁。” 墨兰倒是不反对罗婷婷继续找对象,毕竟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论及婚娶的事儿了。只是,这罗婷婷为什么每次找对象,都和自己撞车了呢。 “49。”aida忽然停止了所有的讨论,唤了她一声。 墨兰神游回来,问:“怎么了,aida?” “对于罗铮的事情,你了解多少?”aida问,表情仍没有半丝变动。 墨兰面对他这个突然的质问,胸口某处是被一枪击中的麻麻酸酸的,继而淌出了热流来。她清楚,在他面前她是瞒不住的,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肯定是看出来了。她痛楚地吸口气,想让语气变得稀松平常一些,说:“那天,他说请我去吃顿生日饭。在那餐愉快的生日晚餐里,我听说了他和他太太的故事。然后,一连串质疑的苗头就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嗯到我丈夫对他的态度,想到他对于我左右为难的举态,想到他经常看着我偶尔的发呆以及他亲口承认的‘我像是他太太”你说,我能不疑问吗?” “想知道真相很简单,取他头发,做个亲子鉴定就够了。”aida幽完全以科学的态度说话,是为了帮她平复下心情。 “不需要。”墨兰简单三个字驳了他,她明知猜疑的结果是不会错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与他相认吗?”aida停顿了下,问。 “我只知道我恨不得把罗婷婷抓起来毒打一顿,或是直接把她撕裂了。但是,每想到他在医院里为罗婷婷挨打的场面,我就想,即使他与罗婷婷没有血缘关系,然看得出他对于罗婷婷有养育之情。我不想让他为难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把许多人,包括我丈大,苦心经营的猎网给捅破个洞。”墨兰说到这里,心境是完全平复下来了,冷静的口吻在唇齿里流动,沸水似的激情只是一时达到沸点后迅速冷凝成了冰块。 aida这时睁开了不能视物的眼睛,冰凉的绿瞳透过摄像头,在她清冷的容颜上审视,道:“你会这么想,自然是好的 。” “是费君臣让你来问我,是不是?”墨兰有足够理由认为,以他的性格,他这个问题绝不会是一时兴起的。 “你跟他要求要把你弟弟带出军校几天。他担心他的学生,托我来问一问。”aida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把书准确地搁在了旁边的桌台上,流利顺畅自然的动作,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如今是个瞎子。当然,从他十分冷卓的神态里,更别妄想能瞧出他有作为瞎子的懦弱之处,“他多此一举。”墨兰对于这只货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他一开始便是厚颜无耻地偷她的书开始,这只货的表现与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aida能听出她恼怒的情绪,无声地笑了笑,道:纲。不过,我的意见和他是一致的。暂时,别把你弟弟暴露在危险当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你弟弟终究是个孩子,年纪比我弟弟路米要小。既不像我们两兄弟自小接受各种各样的特训,现在才开始学习,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之力。” “我承认我是心急了些。希望他能和父亲见见面。”墨兰叹口气,面对自己的疏漏不会死鸠子嘴硬,有错就改嘛。 “你能想通,我很高兴。”aida似乎心情与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样愉快,面上像是享受着愉悦一样卷起了柚子,亲自用手磨咖啡机磨起了咖啡豆,说,“我的高兴,还在于这几个月间你的进步。你不再是一昧地偏见和固执,能听得进去他人的建议和见解。有行动,也会和我商量。对于此,我和费教授、你丈大费镇南先生等人,是感到安慰的。” 感觉这话是在夸自己,墨兰于默默中感到了一丝局促,干脆闭上口。 “可惜我是在瑞士,你在北京。不然,还真想让你尝尝fane新买来的这咖啡豆。”aida极力邀请她喝咖啡的样子,稀薄的嘴唇对着摄像头流溢出微笑。 “fane有给我寄来上好的咖啡粉末,他亲自研磨的。当然,他接下来开始唠唠叨叨地说我懒惰,不会懂得消磨时间。说我该学习一些当妻子讨好丈大的技巧。”墨兰每次想到沁业的过于热忱,不是普通的头疼。偏偏,自从那晚两支蜡烛点起的洞房之夜后,自己的丈夫对于fane是真正的崇拜加欣赏。 “‘fane是管家婆。’——这走路米的口头禅。”aida对于fane,不,是对于任何人都怀着一种宽容看待的态度,除了像罗婷婷这一种人。 第九十八回:让我抚养你的孩子 依照安日晨给的卡片,墨兰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来到了一家中行分行。 进入机关单位,她当然不能穿着兜儿那样上台表演的衣服,又不能显得自己太有水平。于是,她挑了件宽腰的米黄色碎花连衣裙子,踩着一双现今流行的芭蕾舞鞋配着,像个追求时尚但是低微的民间女子,走进了大厦里。 来到咨询台,她递上了安日晨的卡片,说:“安先生约我来见他的。我叫做兜儿。” “这边请。”可能之前已有收到消息,安日晨的秘书马上放行,带她来到安日晨办公室隔壁的小接待厅,说,“请稍等。安先生在开会。” 墨兰终于记起机关部门早上一般都是要开晨会的,自己未免来的有些早了。她就此从旁边的报纸架子上挑了份报刊翻读起来。秘书给她倒来一杯茶,她没有喝,从自己的拎包里取出一个水壶。外面的东西和水,只要不是熟悉可信任的人给的,她现在都是不敢乱碰的。 过了约十五分钟后,安日晨走了进来。看见她一身清爽不失礼仪的打扮,他低醇的嗓音里发出:“嗯。”似有些欣赏的味道。 墨兰在他进来时就发现他了,不过等他开了这句口,才是站了起来。立着,她仍是低眉顺眼的,轻言轻语的:“安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兜儿。”安日晨待她,却不似一般人生疏,亲切的笑容在他那张木然的脸上绽开,仍是显得一丝不调和的怪异。 墨兰在他坐下后,才重新收起裙摆坐下。安日晨坐在她对面,对于她带来的水壶好像兴趣比较浓烈,问道:“你现在一日三餐,胃口还好吗?” 墨兰在思考了一秒钟后,答:“如果安先生是担心我的身休无法胜任工作的话——” “不不。我绝对会安排给你适合于孕妇的工作。”安日晨说。 墨兰直到现在,还是摸不清这个男人是想对自己怎样。本来,她想象中会是个垂涎于美色的男人。但是,安日晨在清吧里首先流露出对于她的歌有兴趣,现在呢,貌似是对于她怀孕的身份感到兴趣? “兜儿。我有个不情之请。”安日晨道。 “安先生,请说。”墨兰等他启口,他找地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想,如果你老公是不在了的话,能不能让我帮你抚养孩子。”安日晨木讷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炙热的光,好比云无法掩盖的太阳,让人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 墨兰真真切切地一怔,继而佯出局促的模样儿:“为什么?”她心里想的是:莫非这男人真的是垂涎于自己的美色了? “请不要误解。”安日晨因为手足无措,甚至是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子。黄色的荼水流淌到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他却视而不见,只一心焦急:”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阴影。” “什么阴影?”墨兰倒真是好奇了。这男人是在撇谎吗?如果编织这样一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要替她抚养孩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送她冰u凹葫芦的男人,不是普通的怪人。安日晨嘴角咧出了一抹苦笑:“我小时候被我父亲抛弃过,所以对于单身母亲特别有感情,绝不能见死不救。”始料未及的答案。关于他的这点过去,或许是由于安家的污点,所以被特意隐瞒了,导致地和aida都没有查到。她瞧得出来,他说这话不似在撇谎。 “兜儿。当然,如果孩子的父亲回来,愿意抚养这孩子,我自然会退出。”安日晨恢复了木讷神态,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安排,“我会在外面介绍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到首都这边寻找工作。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安先生的好意与盛情,让我无法推却。但是孩子父亲的问题,因我个人原因,暂时不能向安先生坦白。”墨兰答应他,是想,这样一个约定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害处,况且,她本来就是想接近他打探情报的。 “我不会过问你的私事,这点你尽可放心。”安日晨口口声声给予地承诺。 “不知道安先生对于我的工作,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墨兰问着这话时,捏着小心和忐怎的语气,“我不想在要出生的孩子面前成为一个没用的母亲。所以,我想要有一份工作,哪怕是在酒吧里唱歌。” “这样吧。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照顾病人?”安日晨木讷地笑一笑,让人感觉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什么样的病人?”墨兰问。 “你放心。粗重活不用你做。我只需要你每天陪病人聊聊天,给病人宽心。” 听起来,是一份非常轻松闲适的活儿。难道,他是要她去陪碍了老年痴呆症的安元城。如果是这样,也可以。或许安元城不能给她透露信息,但说不定有和安元城接触过的人来探病时给她线索。 墨兰答应下来,姿态当然是满怀感激。 只是,等他将她带到了协和医院。 是协和,而不是他父亲养病的住所。 想到aida提过的,关署长就住在协和等待手术治疗。 墨兰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提了个醒。 叮咚,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表正经宛如阉罗的关浩恩,以及以端庄高雅女官员形象著称的罗婷婷。 墨兰心里头真是为自己感到幸运:若不是在这次计划假扮成歌手兜儿前,与圣杯兵长讨要了变脸面膜,这会儿岂不是穿帮了? “介绍个人。我表妹兜儿。”安日晨对待两个海关官员并不生疏的样子,随口就把她介绍了出去。 “安大哥,是真的表妹还是假的表妹啊?”罗婷婷眉儿扬起,灵活闪耀的眼珠子,微咬的牙缝,都在表示她是在和安日晨打情俏骂呢。 “好妹子。我的为人,你应该向关大哥了解过了。不三不四不道德的事情,不要说我是不是官员,以我的性格,本来就是深恶痛绝的。”不要看安日晨貌似木讷,其实作为一个在官场打混许久的人,早就练就了四面逢源的官场语言。 罗婷婷听着他这番似真似假的话,明知有几分看着关浩恩面子的官腔意思,但心里还是会美滋滋的。地一扬手,指头几乎点在了安日晨的领子上,带着暧昧的目光望着安日晨那种木讷脸:“安大哥的为人,我怎会信不过呢?爷爷刚刚还在说你呢,怎么到这时候还不来?” “关爷爷找我是?”安日晨对于老人家一表关切的眼神,往关家兄妹那处征询。 “我爷爷,说是想和你下棋。我,婷婷陪他下,他都不要,说我们不够格当对手。”关浩恩哀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老人家浓浓的敬意与担心,说,“医生明明嘱咐他,不能太劳心劳累了。” “关大哥,这种老人家玩玩的事情,由我来做就行了。你和好好每天忙于公务,又不像我,八点打卡五点下班的人,中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安日晨诚恳地把自己胸脯一拍,“以后这种事,你和好好叫我一声,我马上随叫随到。” 关浩恩与罗婷婷对上一眼。罗婷婷对于哥哥问话的眼神里写着:这个男人,我很满意。 关浩恩的手便是在安日晨肩膀上拍一拍:“日晨,这事儿就交代给你了”。 “大哥,放心吧。”安日晨向他们两人慎重一个含头。 在墨兰眼里,安日晨的举止就只差像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来句“喳,娘娘”。 对关家的人奉承讨好到这个地步? “兜儿,过来吧。”安日晨在关家两兄妹离开后,唤道。 墨兰跟在安日晨后面,小步跟着走。安日晨一边手插着裤袋,稍微带了公子爷的佣佬,然而一张木讷脸,将他优秀的身材马上拉了下去。路上,过目于安日晨的女人,绝不会回头再看安日晨一眼。相比之下,频频向她身上流连的男人目光,却是不少的。 “兜儿,不用担心。这家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在综合排名中名刊第一。治安是不需要担心的。”安日晨清声嗓子,道这话替她宽心。 墨兰哪会担心这个,自己东南西北闯了那么多地方,监狱都蹲过了。她垂着眉儿,嗫嚅着应道:“安先生的安排,我不会不放心。” “行。到地方了。”安日晨在病房面前站住,扣扣两声敲打门板。 “谁啊?进来吧。”一个粗哑的老年人声音在病房里面响起。 有护工为他们开门。 墨兰藏在安日晨的背后,走进病房里面。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刀削般的面孔,阎罗王一样的眼神,像个帝王一样指挥着病房里面所有的人:“都来客了,还不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 此人就是在海关生涯中独占整头多年的关老爷子关莫靖了。 病房里的三名护工,听到病人的命令,立即收拾桌上地上的茶水瓜子等。再有一今年轻女人,帮着整理床头桌上搁放的一沓文书。这些,有可能是关浩恩和罗婷婷走之前留下的。 “关爷爷,身体还好吗?”安日晨走到老人家面前,半弓着腰身说。 “这里的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刨目信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碍。”关莫靖气势如虹道,“所以,都是家人在瞎操心。” “大家都关心爷爷,这不是好事吗?”安日晨笑一笑,在老人家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墨兰没有的坐,自然暴露在了关莫靖面前。 “你带了个什么人来?”关莫靖见是他带的是今年轻女人,语气里立马带了丝不悦。 墨兰到此可以推断出:罗婷婷和安日晨的事情,关莫靖是知道的。 “关爷爷不要误会,这是我表妹。她州到北京不久,想找份工作。我希望她一人不要在北京里瞎跑,怕她被人欺骗了,可我本人自己工作繁忙不能整天看着她,就想着,不然让她来这里陪关爷爷几天吧。听说关爷爷一直在医院里喊着无聊。”安日晨把指头往木讷的黑框眼镜 中间按了按。 “你小子惫来愈会说话了啊?我无聊,所以给我找个解闷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小子是不给我安好心是不是?”关莫靖一边气急着,一边又显得一丝无奈的。但他人可以看出,他本人是蛮喜欢安日晨的。 墨兰想:这安日晨虽然很木讷,但是,出乎意外,很会讨老人家欢心。 “你胡说什么啊,关爷爷。我是个官员,怎么会不知道规矩呢。”安日晨张口为自己辩解,凑到了老人家耳边说,“我表妹就是遭人欺骗给怀孕了呢。我才担心她四处乱跑,又害怕她老公找来欺负她。关爷爷,您不罩着她,谁能罩着她啊?” 听了这个原委,关莫靖看待墨兰的目光立马变了,从厌恶瞬间变成了老一辈对晚辈的怜悯:“叫兜儿是吧?” “是的。关爷爷。”墨兰依着安日晨教导的叫着老人家。 “可怜的孩子。你就先呆在我这里吧。先保证你,三餐吃的保,不受人欺负。”关莫靖出口就是承诺,没有半点犹豫的余地。 这些曾经位高权重的老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大刀阔斧,一马当先,无畏无惧。 这事办完了,安日晨马上按照自己向关浩恩承诺的,说:“关爷爷,关大哥说你想和我下棋。” “是。我那孙子棋艺太烂了。嗯假装输,都输的不成样子,让我看了只能冒火。”关莫靖气鼓鼓地说。 “下什么棋好呢?”安日晨按按眼镜架,看了墨兰一眼,“兜儿,你会下什么棋呢?” “我哪会下什么棋。表哥,你忘了,我是没有文化的人。”墨兰两手在裙子上不停地摆动,像是个孩子似的十分局促不安,“最多,和我家小表弟玩过跳棋。” “跳棋?”安日晨刚一怔。 “跳棋。好啊。我很久没有玩过了。”关莫靖却是被提起了很大的兴趣说,“我们三人都来玩跳棋。” 于是,一盘从医院小卖部买来的全新跳棋,搁在了关莫靖病床上的小桌台上面。 “下次,我几个孙子来,包括婷婷,让他们一起来玩。最多玩六个人呢。”关莫靖边是在棋盘上摆着玻璃珠子,边兴致勃勃地计划。 墨兰这会儿,不得向安日晨过问一句:“碍装输吗?” “你不必。要装我来装。不然,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在糊弄他。”安日晨指尖认真夹着光滑的玻璃珠子,说。 墨兰看他 连珠子都不会摆,当真是愣了下:“安先生不会下跳棋吗?” “是不会。所以,这回我装输我装定了。”安日晨给她一个“你绝对可以放心”的回笑。 墨兰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收了回来:不会下跳棋这种事儿,算不上疑点吧。就像她本人不会下象棋。 棋局开始。 老人家不愧是大将出身的孩子王,时而扶下巴领,时而挠挠头,时而指住棋盘中间:嚅等,我再想想。” 墨兰倒是没有什么多想的,因为安日晨都让她不用装样了。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下一步算一步。最后,其他两人都才下了一半,她已经收工了。 关莫靖望着她,有些掉下巴领的样子说:“你在家的时候,应该是整天下跳棋的吧。” “嗯。我弟弟好玩。”墨兰不会违背老人家的意思。不,现在得一心讨好,才能从这个老人口里获得更多线索。棋局的最终,安日晨输的一塌糊涂。 关莫靖炯炯地望着他,完全掉下已领的样子说:“日晨,我发现,你一点都不会下跳棋。” “是。”安日晨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这几天一定在家里勤奋练习,下次不会在爷爷面前丢脸。” “好。好。”关莫靖拍打着大腿朗声大笑。下完这盘棋,他的心情似乎云破日出,相当不错。 刚好,下午有医生来查房。安日晨借机起身,向关莫靖告辞,又叮嘱墨兰留下来。 查房的医生给病人察看的时候,墨兰走到了走廊里头等候。 协和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病人络绎不绝。 墨兰听着眼前过往的医务人员在谈论:近来这里又住了不少官员,压力真大。 主要是听说解放军总医院那边专科的病床这段时间爆满了,一些军队的官员也往我们这边寻找床位。真可怕。如果再住几个官员,我们可以列一张官员等级表了。 哎,主要是病人都是一些退休的,但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都得罪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那边走来的不是军人吗? 是军官呢 墨兰听到军官两个字眼,总是会想到丈夫的身份,接着就会不禁地把视线投放过去。迎面走来的军官,雄纠纠气昂昂,清爽的阳光笑容。墨兰不止是认得,而且是熟悉得令她一个转头,马上当做没有看见,心里则嘭嘭嘭跳了起来:黎立桐怎么到这里来了?不过, 是听说他和他父亲都在北京工作。 然而,黎立桐像是径直向她这边的方向走来。 墨兰不清楚他走到这里探望谁,或是为工作上的事,但面对面是担心会被他认出来的。因此她转个身后,想在他到来之前走到一边去。没想到迎面与一个急匆匆推车子的清洁工阿姨撞了个正着。她第一个反应,在稳住脚步的同时双手护住腹部。 “你没有事吧?”那个阿姨见撞到她,怕了,赶紧停下车子,焦急地问。 墨兰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等着腹部的胎儿稳住。 见她这副样子,四周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怕了。刚好,关老爷子的查房结束,有护工跑进去和病人说。关莫靖立马从病床上起来,被人搀扶着走到门口指挥:“还不赶紧去请个医生过来!她是孕妇!” 听说是个孕妇,一时间,墨兰所在的区域变成了沸腾的闹区。 黎立桐没有走到墨兰那里,是中途停在了护士站。他到这里来探望父亲的一位老战友,正想开口询问,见有医生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然后,护士长紧张地指挥手下说:“赶紧打个电话到急诊室,让他们派个妇科医生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黎立桐本着军人热血助人的良好风格,拦住一个医务人员问道。 “有个孕妇受伤了!”对方急匆匆答完,急匆匆跑去救援。 听这话,事态貌似蛮严重的。黎立桐就此站在原地,等着事态发展的结果。 结果又有人跑回来说:病人说自己不是在这家医院进行产检,她的产科医生在解放军总医院,赶紧叫辆救护车把她送到那边去。 但医院里的救护车刚好都出去了。 黎立桐这时候明白是该自己出手了,大声叫住护士光“让我来帮忙吧。我是军委总部的人,开了军车来的。” “我们可以信得过你吗?”护士长来到他面前,慎重其事地问。 “可以的。”黎立桐将随身携带的军官证亮了出来,“你查看。” 护士长与一名医生仔细查看过他的军官证后,点下了头。 于是,墨兰坐着轮椅,被推到了医院门口,看见了一辆吉普军车。 黎立桐与自己的兵大步走到她面前,朗声说:“别担心,女同志,我们马上把你送到我们部队的医院去。” 要不是担心肚子里的胎儿,墨兰简直想翻白眼过去了:怎么愈 想躲,惫是躲不掉呢。 关莫靖因为担心,这会儿追到了门口。见到黎立桐,他双眼一亮,叫道:“是黎少卿的儿子吗?” 黎立桐一个转头,当然认得这个海关里面北斗泰山级别的元老,礼貌地打个招呼:“关老爷子,你好。” 关莫靖可不管他对于自己的态度是怎样,一手指着他万般叮嘱:“这个女孩子,对于我很重要。你千千万万,把她平安送到你们部队医院。然后有什么事情,马上打个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墨兰便是接收到了黎立桐向着自己的一个眯眼。她扶了扶额眉,明白:他八成是误会了。 第九十九回:是老公! 吉普军车来到了解放军总医院。 墨兰被送进了急诊室。黎立桐跟着进去,站在检查室的门外等候结果。 有个医生给墨兰做检查。墨兰对那医生说:“麻烦,帮我打个电话给这位医生。他是我的产检医生。” 那今年轻的医生接过她手写的电话和姓名,当真是一惊:“六六?” “是的。”墨兰想也想得到,自己的教官应该名气不小,虽然教官总是默默地保持很低调的形象。 “454的军官?”年轻医生再来一个问题。 “454。”墨兰对这个名词倒是没有听说过,反问。 那今年轻的医生见她露出不解的神态,闭上了口,微笑地点点头道”我帮你联系他。” 黎立桐见医生走出来,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你是她亲人吗?”医生反问他。 “不。我只走路过,顺便送她到这里。”黎立桐述说当时的情况。 “这样子啊。”医生既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现在要去联系她的产检医生。” “她的产检医生是谁?”黎立桐以为这个女人的疑点很大,尤其是接到关莫靖对自己的叮嘱之后。 医生看他军服上挂的军衔不低,诚实地答:“454的六六。” “六六?!”黎立桐吃惊不小。六六是费君臣的人,不,是费君臣最碍力的手下。以至于,六六干的活,只有费君臣一人能命令。这女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让费君臣出动了六六?! “我也觉得蛮吃惊的。谁都知道咽的人,不接普通病人。何况是六六……”年轻医生赞同黎立桐的疑问,只是不敢出声。 费君臣与454有许多秘密,这是全军皆知的。没人敢对这些秘密发出质疑或是窥探。因为一窥,可能牵涉到来头更可怕的人。 “这个电话我来打。”黎立桐拦住年轻医生,表示这件事自己要追踪到底了。 “可是——”年轻医生一方面畏惧他的军衔,一方面畏惧于六六所代表的费君臣。 “你放心。我和费君臣教授是老校友了。”黎立桐响亮地保证,一通电话直拨到了费君臣那里而不是六六。 费君臣在几个接线员转接后接到老友的电话,因手头正忙便有些不耐烦的:“我和你不一样。你在北京总部,可以吃喝玩乐。我现在在沙地里滚呢,你就不体恤一下你兄 弟?你无聊想喝酒找人陪,改天,乖!” 黎立桐要不是熟知老四的脾性,早就听见那个“乖”字发飙了,沉住气,开始反击:“老四,你让六六接了个孕妇吗?” 孕妇?费君臣接收到这两个字清醒了,肃了口气问:“什么事?” “我遇到个孕妇。她说她的产检医生是你家的六六。你说呢?”黎立桐接二连三炮击,“难道你不知道?是六六自己接的?” “我是问,这个孕妇出了什么事?”费君臣依旧比他沉得住气。 “被人撞了下。现在在解放军总医院里准备接受产检。可是她指明要六六来。”黎立桐说到这儿意识到费君臣等于承认了这事,女人来头不小,便降低了声音继续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样吧。”然费君臣避开了他的问题,“六六现在在我这边,可能没法马上过去。但是,六六会安排人的。你转告她,让她放心。” 咔!电话挂了。 黎立桐对着话机,瞬刻真想骂:你他妈的老四!留个胃口想吊死人。 于是,他把费君臣的话转给年轻医生听,让她转告给病人知道。 等医生进去陪病人,他坐回了外面的长凳子止,一时半会儿打定主意不离开了。嗯看,费君臣没法把六六指派来的话,会让谁来代替?看是谁来,就大致能推测这个女人对于费君臣有多重要,等于这个女人来头有多大。 嘟嘟嘟,十五分钟后,同样一辆吉普军车停在了急诊室门口。 车门“啪”打开后跳下来的人,让黎立桐“刷”跳了起来。 接诊墨兰的年轻医生听到通知,从检查室出来,看见来者,也一表惊讶:“奉总参!” 因此,来的这个军官,虽然没有佩戴军衔,着的是普通陆军服,只要认得他的人,都会怀带不可思议的敬意。固然,这个军官看起来年纪比黎立桐还要年轻一些,脸廓没有一般军人的削骨豪放,一脸清淡无味的恬静笑容,一如他的名字:奉书恬。 黎立桐所知道的奉书恬,名义挂在454下面,是费君臣部队的参谋长。但是,他的身份有多重含义,有人说他不仅经常被中科院那群老头子招去工作,而且在总参部有特殊职位。因此,很多人习惯叫他“奉总参”的外号,代表他神秘的岗位。 不无意外,奉书恬的地位比六六是要高的。 费君臣没能把六六及时派来,让奉书恬过 来。黎立桐忽然有些呆。 “黎参谋,好久没见了。”奉书恬走到他面前,主动伸出手。 黎立桐没有回神,麻木地接握他的手。 奉书恬在哪里都有人气,归于他人缘极好,与任何人都能打交道。 所以奉书恬不对任何人怀有尊卑之分,握完黎立桐的手,又与年轻医生的手握了握,亲切地问:“病人在里面吗?” “是的。”年轻医生很高兴地答道,“您是要进去见病人吗?” “不了。”奉书恬摇摇头,恬静地微笑着,“你把你给她做的检查结果给我先看一下就行了。她的产检医生,正赶往这里。” “六六要过来?”黎立桐听到这儿,精神回来了。 “病人信任六六。”奉书恬解释说,“只是六六在作训区,来这里需要点时间。政委担心病人有事这里处理不了,让我先过来看看。主要是我今天没有在作训区,去了趟中科院办点事,离这边比较近。” “中科院啊——”黎立桐还是没法一时把思想理清楚了,兜着圈子,喃着,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怀疑什么。 “哦。”奉书恬被他一提,像是醒悟,眯着如猫一般慵懒的褐色眼珠子说,“我在中科院遇到费镇南省长了。我要来这里见你的事和他说了。他让我给你捎个口信,说许久没见,他也想念他妹妹,能否一块出来吃个饭。” “行。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黎立桐爽快地应道。 这边奉书恬看完了检查报告,与年轻医生说:“你告诉病人。问题不大,等会儿六六就过来了。让她安心先休养,孕妇最主要的就是要心情调和。” 黎立桐这时整理完思绪了,在他要走之前几步上前追到他,小声说:”我知道你和那边的人在合作,进展怎么样了?” 费君臣委派与十圣心进行研究接洽的人,便是奉书恬。 奉书恬将头顶上的军帽转了转,露出一丝孩子气的顽皮笑意说:“这个是军事秘密。” 黎立桐刚张口便被添了个堵,胸口闷得不行。老四的兵和老四本人一样,都有把人捉弄疯了的本事。 奉书恬跳上军车走了。 墨兰躺在病床上,一边等自己教官过来,一边听年轻医生说:有个厉害的医生先给她看过检查报告了,说是没有问题。 费君臣派来的人,比六六快一步来到? 墨兰眯了眯眼睛,问:“可以告诉我这个医生姓什么吗?” 刚与奉书恬握手,对奉书恬印象极好,年轻医生兴致勃勃地与她讲述这个军中的传奇人物。 墨兰听完这些描述,在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系列的演绎推理。如果自己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善于做研究的军官,应该就是费君臣派出去与十圣心的研究人员进行合作的人吧。 当年轻医生走出去后,她合上了眼,睡了会儿。 这一睡,等醒来时,是被王医生晃醒的。 “你不用担心。我和六六都看过了报告,孩子和你都没有事。”王医生握一握她的手说。 “六六带你过来的吗?”墨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孩子的过度紧张,有些令人大惊小怪,麻烦到他人了。 “不麻烦。都在作训区。你教官就顺路把我带过来了。”王医生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解释说。 说是军区过来的。墨兰头脑醒了下,问:“几点了?” “快晚上八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送医院的营养餐过来。你今天最好在这里观察一晚。”王医生答她。 墨兰惊的是:时间这么久了,关老头没有告诉安日晨吗?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曲折? ——《司令夫人》—— “关署长。有位叫黎立桐的军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兜儿要在那边的医院留医一晚,您看这事几尸一”秘书在接到黎立桐的电话后,向关莫靖请示如何处理。 关莫靖仔细盘问兜儿与孩子都是没有大碍后,松出长长的口气说:“让她在医院里呆一晚吧。如果需要支付医药费什么的,你帮我给她垫付。” “是。”秘书点点头,又问,“需不需要通知安日晨先生。毕竟兜儿是他的家属。” “不需要了。不是孩子和母亲都没有什么大碍吗?”关莫靖摆摆手说。 秘书明白到:老人家拉不下这个脸。因为安日晨可是夸着老人家多能干,让兜儿留在老人家这里被罩着的。要是第一天兜儿就在他这里出事,多丢人啊。因此,秘书找了个借口,告诉安日晨说兜儿很讨老人家喜欢,老人家有意思让兜儿今晚就住医院里陪伴自己。 黎立桐打完电话给关莫靖时,六六还没到。而且,不以为六六到了,就能被自己套出话来。六六那张嘴巴,与老四的每个兵一样,都是层层上锁的。 他疑惑重重,心里烦恼 。 妻子一通电话过来,他接起时方想起了奉书恬留给他的话,说:“海楠,你三哥到我们这儿来了。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一起去外面吃饭。” 费海楠与老公正式办婚礼,是在上个月。婚后请了个长假,主要是为了装修家里的那套新房子。现在在北京住着。 听到老公说自己家人来了,她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好好地整齐打扮一番,兴高采烈地站到家门口,等老公开车来接自己。 黎立桐的车到了,接上老婆,说:“你三哥在酒楼订好位子等我们了。” “可惜。四哥没有来。四哥是在军区吧?”费海楠一边高兴,一边叹息着说。 “是。”黎立桐下牛才接到奉书恬证实的话,点下头,“你三哥这次,也是因公务过来的,顺路来看你。” “什么公务?参加人大的代表大会吗?”费海楠问这话,纯粹有口无心。 “你不要问你三哥太多。你三哥压力很大的。”黎立桐提醒妻子到场后小心点说话,主要是怕妻子在费镇南面前提起墨兰。 知道自己丈夫担心什么,费海楠绑绑嘴巴:“是。今晚我会牢牢地缝紧自己的嘴已。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担心我三哥啊?” 然而,过了会儿,她又抓着丈夫问:“你说我三嫂是去了哪里了?本来说好三个月后回来举行婚礼,怎么不见人影呢?” 黎立桐无法回答妻子,因为这是费镇南本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到了酒楼,费镇南看见他们两人携伴来到,脸上露出了欣悦说:“来,入座吧。” “三哥,就我们三人?”费海楠以为好不容易在名店里弄到个清净的包厢,可这席上的人数太寒碜了些。 “没办法。你三哥现在头顶着个官,想招呼人吃饭,都得先想一想。”费镇南对妹妹苦口婆心地解说。 “你这个省长要坐到什么时候?”费海楠不是不知道他这是临时委派的活儿,也替他痛苦。 “等——”费镇南一时是无法给妹妹个准确答案的,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黎立桐把妻子拉开,坐到兄弟身边说起了悄悄话儿:“你猜我今天遇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费镇南听他口气捏得那么神奇,就是顺着他的意打探。 “关老头的小情人怀孕了。我把她送到我们部队医院。” 喷!费镇南口含的 茶水差点儿喷到桌上。黎立桐说的关老头是谁,他当然知道。但是关莫靖有小情人?就太惊天动地了点儿。这关老头内外向来是标榜了一身清骨,哪怕真的是包养了个小情人,能被黎立桐抓到吗? “你,会不会搞错了?”费镇南冒出这话,是为了黎立桐的前途着想。这诬告也是一门罪的,何况以关老头那种个性。 “我就在想我会不会搞错了。”黎立桐与兄弟说这段悄悄话,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可大可小,这不,请兄弟给自己分析一下,“可你猜,这小情人找了谁给她做产检?” “谁?”费镇南听得兴趣盎然了。 “老四的兵——六六。”黎立桐得意地抖出了料子。 费镇南双目缩成了圆,在兄弟脸上几乎要印上两个大字:白痴! 黎立桐能清楚地见到兄弟的脸色忽然变得异样,却嘴上继续“白痴”地问:“怎么了?” 嘭!费镇南把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台上,忽地起身,往外走。 “三哥,你不吃饭了吗?”费海楠站起来忐怎不安地问,担心自己丈夫是和哥哥闹别扭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一下就回来。”费镇南在冲出门口时,不忘给妹妹一句宽心的话。 见兄长真的飞也似地跑了,费海楠走到老公那里,对着老公肩膀就是一个拳头:“你做什么?干嘛惹我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黎立桐拿手使劲儿拍打自己额头: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儿。嗯一想,打个电话给老二白烨吧。白烨脑子好使一点,而且不会像老四费君臣趁机踩人一脚。 这边费镇南开着车急速赶往解放军总医院。 黎立桐使命打白烨的电话。 白烨和费君臣也在赶往医院途中。 那是由于,费君臣想着好歹是兄弟的嫂子,得去探病尽到做小叔的责任,免得以后墨兰拿这个来反击他。白烨正好下牛都与他呆在一起,听说了这件事当然是一块去偷偷看望嫂子墨兰,免得以后墨兰拿这点来说他事。 可见,墨兰在一帮兄弟中的腹黑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接到黎立桐求问的电话,白烨相当的震惊,嘴头上仍表示镇定地安抚黎立桐:“什么事都没有,你多想了。”挂了电话后,白烨对费君臣忍不住吐实了:“这老大怎么这么白痴!” “怎么了?”开着车的费君臣稍微竖起耳朵问。 “嫂子都当面认不出来,等着欠收拾吧。”白烨一点都不同情这个笨蛋,黎立桐活该的。毕竟黎立桐能抱得美人回家,真是得多亏了墨兰的推波助澜。 “他还有说什么吗?”费君臣在这个关键时候问正经的。 “哦。他说老三听了他的话就跑出去了。”白烨赶紧答。 费君臣立马加了车速。 ——《司令夫人》—— 墨兰白天睡的过多,晚上饥肠辘辘地喝了两碗粥,有点儿撑,这不,扶着医院走廊的扶手,慢慢地散步消化,调养心境。 费镇南的车杀到了解放军总医院的急诊部,听黎立桐谎了病人应送往了观察室,就直接奔往了观察室求问:“我听说今天有个孕妇被送来这里。”护士疑问地看着他:“病人没有名字吗?我们每天收的急诊病人是很多的。” 费镇南着急地摸出手机,想再问黎立桐详尽。 墨兰便是在走到一半路的时候,猛地刹住了脚。是老公!孩子的爸! 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他的脸颊貌似瘦了些,烁烁的精神却没有丝毫减弱,从他那双刚毅的眼中散发出军人的光。他身上穿的那件西装,是她帮他买的。她清楚地记得里面衬的那件白衬衫,应是她离开前帮他送去洗衣店洗的那件。 一切的点点滴滴,没有因三个月的时光磨灭半点,相反,这一刻在她脑海里变得如此鲜活,好像那些事,不过是几个钟头之前的事。 然而,当她把身体往前倾一点,想把他样子再看清楚一些时,护士回答的声音忽然如股猛风刮进了她的耳朵里:“真的不知道对方姓名吗?那是很难找到这个孕妇的。说不定已经送到其它地方去了。” 墨兰的脑子被飓风一刮,清醒了。刚刚,她才马上把六六给遣走了,就因为担心关老头那边会不会让人来探病。现在能接近敌方到这个地步,她不能功亏一篑! 带着心头那股酸猴涩涩的滋味,她转了身,往回走。 必须在丈夫发现之前离开丈夫的视线。 可是,费镇南在这会儿发现她了。哪怕只发现个背影,妻子的一毛一发,妻子的皮肤身高,在他心里边,是印到了骨髓里头的感觉。不需要多想,只要见到一眼,绝对不会像黎立桐那个白痴一样犯错儿。 因此,墨兰在感受到沉甸甸的目光往自己背后施压时,把手机摸了出来,拨打费君臣的电话。 费君臣这时开着车,与白烨杀到了总医院的停车场,接到她的电话,蹙了眉:“嫂子,有事吗?” “你赶紧想个办法把你哥叫回去!”墨兰切齿道。丈大能突然杀到这里来,肯定是哪个大嘴巴走漏了消息。她朝这只货等一帮兄弟喷火是必定的。 “哦。我哥到你那里了。刚好,你不是说要和他说清楚吗?”费君臣若不是在这时刻折腾一下人,就不叫费君臣了。 “好。你不听我作为嫂子的话。你等着,我怎么教弟媳折腾你!”墨兰在愤怒的够峰,使出了杀手锏。 费君臣将领口上的衣扣解开,透气,心想:自己和白烨都有先见之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老婆见到她。话虽这么说,他也明白墨兰没有错,这时候他们夫妻见面是不大好。 于是,他迅速给白烨使去一个眼神。 白烨拨了费镇南的电话。响了很久,费镇南都没有接。两人这才马上跑进了医院大楼里。 第一百回:以后不要接近她 “我扶你。” 这个声音,三个月前三个月后多了些疲惫,划出了一丝苍楚,却不失气魄。 墨兰心头升起股麻麻的涩,心知道自己作为妻子太过任性,欠他良多。然而,此时真的不大合适。于是,她一心期盼着有人能来阻止这个场面发生。她一只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很怕,如果自己与他面对面上,是不是会让面戴的假面具瞬间崩溃。 他的手伸了过来,逐渐靠近,在快要握住她单薄的小臂时,忽然,是两人背后又响了一个声音:“你想对我表妹做什么?!” 墨兰牙齿咬到下唇,一丝血当即冒出了唇口:最怕的结果到来了吗?安日晨大步走了过来,举态带的是公子爷的倜傥,木讷的脸顶着一股正气凛然。 费镇南在妻子的手上便抓紧了一分,眸子里蕴藏了寒意看着这个男人。 “放开她。”安日晨冷丁丁的目光从黑框眼镜后面射出来,傲睨地俯瞰费镇南的手。 墨兰纵有万般不舍,也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心头带着股疼,用力一挣,从丈夫的掌心里脱出了小臂。 费镇南忽觉手里落了空的刹那,心头某处也落了个空。 “过来我这边,兜儿。”安日晨木头似的脸孔咧出了条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墨兰对他的话宛似听而不闻,只一个劲儿往前走。安日晨的脸啡间冰上几分,在费镇南那张变得木然的脸上深沉地掠过去,口吻冰寒道:“以后不要接近她!她是我的人!” 费镇南的眼珠子动了,比对方要阴沉上几度的眸子射出了寒光,狂风巨浪聚集在面上的刹那,蹦出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她是我表妹。”安日晨依然纹风不动的,一只手指头伸到了费镇南上好的西装领子那里弹了弹,“你想接近她,需要经过我同意。” 费君臣和白烨冲到病区,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场面。安日晨白暂的指尖搁在他们兄弟的衣领上,宛如给乞丐施舍的帝王那般,把费镇南视如草包地弹着指头。这样的当众侮辱,谁能承受得住?哪怕真是个乞丐,也是士可杀不可辱的。 但是白烨一眼认出了安日晨是谁,一个并步上去,按下了费镇南挥起的手臂。在兄弟的臂上强压上重力,白烨咬着唇,对兄弟道:“这人是中行的安日晨先生。” 费镇南迅速掠过白烨的脸,对上其眼神,明白到对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 物,眉间一个蹙紧,是在用尽心力压抑胸口滚滚的怒气。 “没想到你的人竟然会认得我。”安日晨笑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拔出一张名片,掷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如果不认得,现在也认得了。” 费镇南愠怒间,全身绷紧如待发的弓,向前怒发的刹那,又被白烨紧紧地扯住。安日晨按了按沉重的黑框眼镜,对于他一脸的暗涌貌似很有兴趣,挑了挑眉:“怎么,被你抛弃的女人,现在她想抛弃你,你反而后悔了?” 这个话……费镇南再一个错愕的蹙眉之后,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白烨对于安日晨忽然冒出的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也是面上晃过了一惊。 “哼。”安日晨嘴角一翘,勾出一声冷意,转身去追墨兰。 费君臣看着他去追墨兰,而妻子的身影已在拐弯口处一闪,只余留他一个回味深刻的影子。他心头闷闷的,那个抓起的拳头就此砸在了走廊的墙面上。嘭!响声似乎很大,却是无力地垂下。 白烨担心他想不开,手一直按在他肩膀上安慰,道:“君臣也来了。” 费镇南这才一转头,望见了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始终冷眼旁观的四弟,心头一个转思之后,起了另一股焦躁,便大步地向四弟那里迈过去。 三个人是走出了医院大楼,上了费君臣的车,才敢讲话。 “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费镇南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话。 他明白,有此事情是军事秘密,兄弟因铁的组织规则可以不告诉他,他不该埋怨的,但是,如今他妻子是怀了孩子的。 “我不知道。”费君臣一样与他蹙着眉头,不打一丝谎言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她出事,是因为她找六六,说被人撞了一下,担心胎儿有问题。但是,我现在到了这里见她,才知道六六说的没有假,她是易容了。她易容想做什么,她不说,我和六六什么都不清楚。哪知道她和那个什么安日晨在一起。” “她不止和安日晨在一起。立桐说她是关老头的小情人!”费镇南双手使劲儿挠了下头发,胸腔里头的那股闷气无法平息,“还有,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见兄弟一双饱含质问的目光凶狠地射过来,费君臣心里边真想骂tmd,就知道墨兰除了给他惹麻烦没有别的好事。 “她说这个事她自己会和你说,不让我和六六告诉你。”费君臣一个拳头砸在车窗上, 同样没有好脸色。 费镇南见此,便是不好再责怪他了。 “这个事aida应该知道。你或许应该问aida。”白烨见是时机了,插进来给兄弟提个最恰当的建议。 “想联系到aida不是件容易的事。”费镇南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来,手指头揉着眉心,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白烨也能体会到他现在肯定是心里五味打翻,一团乱,什么滋味都有。 “如果你真想联系十圣心那边的人,我让书恬先透个话过去。”费君臣无论如何,还是站在兄弟这边的。 “我下牛才和书恬在中科院见过面了。”费镇南说到正事,似乎能稍微地冷静一些,“貌似,十圣心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任何动作了。可是,他们怎么能放她一人行动呢?这和我三个月前将她交aida时,aida给我的承诺不同。” “你先别急!我可以保证,她不是一个人。”白烨持的是与费君臣一样的看法。费镇南与aida两人之间因什么原因气场不合,这是明摆的事情。所以,对于aida的为人,他和费君臣比较信得过。 费君臣这时在用军用手机拨打部下的电话了,几声之后,道“书恬,能不能现在让我与十圣心那边的人联系上,说想找愚者,有重要事情商议。” 奉书恬倒是很快直接给了答复,说:“政委。下午我才问过他们的人,好像是说愚者秘密从瑞士出发了。愚者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暂时是联系不上的。” 费君臣挂了手机后,对他们两人扶了扶眼镜,带了探讨的口吻问:“你们认为,aida是去了哪里?” “应该是奔这儿来了吧。”白烨道。 “近来还有什么事发生吗?”费君臣眼睛看向兄弟费镇南那边,其实带了疑虑很久。 按理说,费镇南作为省长,即使为代省长,也应该是日理万机。不会是突然无缘无故杀到首都北京来的。但是,近来北京并没有什么公布于众的大会需要费镇南参加。而他和白烨身为费镇南所在行动组的其中一员,也清楚近来行动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需要费镇南过来。 “我来这边,探望一下新婚的海楠。做兄长的毕竟不能对妹妹不闻不问对不对。然后,下午顺便在中科院看一下你们研究的进展。”费镇南说着这些话,口齿不如往常的流利。 白烨和费君臣马上听出了一丝掩盖的谎意,同 时嘘出口气:“平常怎么不见你对海楠这么关心?” “就是因为平常做碍太过火了点,现在想稍微对海楠补偿。”费镇南愈说都愈觉得自己在扯淡,小声到低下了头,脸膛上浮现一丝尴尬的恼。 “还是你已经知道嫂子跑到北京来了?”白烨试探地问一声。 “不。我不知道。”费镇南连称两个“不”。 但他否定得太快,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白烨一手搭在他肩上,以抓到疑犯口供的语气吐出:“我知道了。” 费镇南哀叹,双手在眉心上又揉了揉,说:“我是在报纸上看见了崽兰要在北京结婚,想着或许她会来北京,毕竟这是她姐的终身大事。况且,即使她不来,我也得替她看着她姐,不是吗?” “傅蕙兰要结婚了?”这事儿与蕙兰接触的白烨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现在只能用大惊小怪的语气来符合不知情的费镇南。 费君臣确是不知情的,坦白地问:“她要和谁结婚了?没有听说过啊。她原先的公婆同意吗?” “肖庆生的问题,我一直在帮她解决。这是我答应过墨兰的。”费镇南说起了此事的原委,“要是其他人,她公婆别说同意,直接把她扔进河里边去了。” “她公婆确实蛮不讲理。”费君臣回想起了那一次在医院里头,见着娇小的蕙兰一个劲地忍耐肖家那对母夜叉的暴打,没有人看了不会于心不忍。包括aida和fane。 “但是,因为蕙兰的对象是这个人,她公婆一步步投降了。”费镇南深沉的眸子里又如暗涌,泛起了思潮的海浪。 “是什么人?”费君臣好奇了。 “吴梓阳。”费镇南吐出这三个字眼,是为妻子的心情担忧着关心着又愤怒着,复杂到了极点费君臣无言。吴梓阳这种渣货,真是杀了都嫌手脏。 “他们两人怎么好上的?”费君臣对于傅崽兰的行为想法,感到深深的迷惑,不,如果傅崽兰的举动让他迷惑,吴梓阳愿意和傅崽兰好上的反应,同样能让人如坠云雾。 “一开始,你知道的。吴梓阳为她负伤。然后,两人在医院里,一个养伤,一个照顾病人,就这样慢慢好上的吧。”费镇南的“吧”字念得特别的长,说明他心里对这个事根本没有底。既摸不着傅崽兰的想法,对于吴梓阳那个渣货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把握。 白烨是深知其中内情的人,面对他们两人的猜来猜去,根本不敢插 上一句口,生怕自己泄露了天机。 “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和蕙兰谈一谈。”费君臣向兄弟提议。 “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登出的喜宴消息时,马上有打电话给她。可她不接我电话。”费镇南真的是在苦恼,认为妻子的姐姐与妻子有时候一样,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不到北京来了,若真的无法与她沟通,打算在他们的婚礼上出声阻拦。” “抢亲?!”白烨不留意,叫了出来。自己和傅蕙兰,绝对没有想到费镇南会这事走而挺险到这个地步。 “奇怪吗?”费镇南疑惑地向老二投去一眼,“他们在婚礼前,好像不领证。因为吴梓阳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比较信任基督教的婚辛嗽式,对于领证兴致缺缺。” “不。我是说,以你现在的身份,老三——,白烨拿手摸了摸他胸口,像是在给对方顺气,其实也在给自己顺气,提醒着,“你现在是公众中的官员了。你抢亲的话,不怕马上登全国日报啊?何况是在北京啊。” “我这不叫做抢亲。在基督教的婚礼中有个程序的,主持婚礼的牧师会问席上的观众,如果有谁反对这门婚事并且有正当理由,是可以让这门婚事作废的。”费镇南能说出这番条条是道的理由与白烨辩论,足以说明之前做足了一番准备功夫,也足以论证了他是一番雄心战略要毁掉这门婚事。 白烨抚着额头:知道费镇南是那种关心家人到极致的传统好男人。但是,这个事不一样。他真的不知怎么和兄弟说才好了。 “婚礼是在什么时候?”费君臣似乎兴趣盎然地欲插上一腿儿。 白烨顿然睁开眼睛,急了,给他一眼:老四,你这是凑什么热闹! “这个周末,也就两天后的事情。”费镇南回答舍弟,没有半丝犹豫。 “行。我带几个人去给你助威。”费君臣嘴角略一勾:这种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略过。 白烨心想这绝对不是法子,一定得阻止。当然,他私心里听了蕙兰那个计划,是以为崽兰不需要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两个兄弟这样明目张胆地阻止人家亲事,同样是不对的。何况,如他向费镇南说的,以两个兄弟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事儿一闹,肯定大了。说不定会毁了之前他和惹兰苦心所做的一切。 “老二?”费镇南看见他一脸的愁眉,比自己更凄凉,不禁一愣,“怎么了?” “我说,镇南,你一心 想着她姐姐的事儿,没想她本人的事儿,不是很怪吗?”白烨终于脑袋里一个闪光,想到了个声东击西的方法,马上脱口而出。 “我这不要先找到aida吗!”费镇南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转移了注意力的同时,怒气也被转移过来了。涉及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费镇南心头这股火,绝对是火焰山的气势。 “你放心。书恬一有他们那边的消息,我马上和你联系。”费君臣这时,也只能为他做到这些了。 主要是因为,他们这时如果贸贸然接近墨兰,把墨兰的身份给揭开了,不一定会反而给墨兰遭来危险。所以,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合适的反应。 理智是这么想,可是,想到妻子怀着孩子奋斗在一线的战场,费镇南哪能安定下来。担忧,紧张,不安,在他胸头不停地涌动着,搅得他口里心里苦不堪言。 “你还没吃饭吧?我听立桐说,他和海楠应该是在酒楼等你回去呢。”白烨安慰兄弟先填饱肚皮,才能继续干活,才能抢回媳妇。 费君臣接到暗示,立马打了火,开车前往酒楼方向。 费镇南其实想在这里暗中守护妻子一夜,但是,两个兄弟都不让,都说会打草惊蛇。因为对方是什么来历什么身手,都很难说。 见着底下的军车驶出了军队医院大门,安日晨轻手将病室的窗帘垂放下来,折回床边。 墨兰坐在床上,像是无聊地翻手一本娱乐杂志,嘴巴里嚼着颗话梅,牙齿间发出啧啧啧不雅的响声。安日晨拉张椅子坐到她前面,捏着兄长的口气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他认错人了。”墨兰给他一个不耐烦的撇眉,“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突然间就在后面抓住我的手。我都怕得要命,赶紧把他的手甩开。” 见她两个秀肩哆颤着,好像还在为刚刚那事惊怕不已,安日晨只得急忙收起了这个话题,抚慰道:“别担心。我在这儿呢。不是你孩子的爸,只是认错人,没有关系,他应该不会再找过来的。” “真的没有关系吗?”墨兰反而是一脸忽然变碍认真的表情,对着他问,“我看他,穿得很体面。而且,他后来来的两个朋友,好像是军官。” “哎。没事儿。表哥说能罩你,肯定就能罩你。”安日晨打着包票,”部队里,表哥也有认识的官儿,你怕什么呢?再说,有理也都站在我们这边,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墨 兰在听到他说部队里也有认识的人时,眼中闪过一抹光,转瞬即逝。她嘴角弯弯,像是得到了他的包票后雨过天晴,笑裂开了嘴儿说:“都听安大哥的。我和我的孩子都指望安大哥了。”安日晨这才起来,帮她倒水,又问:“医生有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没有什么。很好。主要是我自己心情紧微”墨兰一脸的轻松和懊恼地说“你的产检医生,怎么会是部队的医生?”安日晨将开水端到她面前,再问详细些。对于她的情况,其实他所知甚少。在于清吧的老板,也无法向他提供一些比较具体的有关她的情况。 “我是个没文化的小百姓,哪会懂得哪家医院好嘛。人家都说部队的医院可靠一些,我们子弟兵可靠一些。所以,我来到北京后,就一心思奔着最好的部队医院医生看病了。”墨兰微起谎来,如今堪称一流,不留任何破绽,“为了能让这位王医生给我和我的孩子看病,我那天晚上就过来排队,排了通宵的队伍呢。”安日晨听了她这话,只觉得她辛苦,不由手探出去摸了摸她的脑瓜顶上,说:“以后,不用这样辛苦了。嗯让哪个医生给你看病,告诉表哥一声,表哥马上给你安排。” 墨兰“嗯嗯”地瞎应着,想:四少的人,你能请得动?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等会儿好好休息。”安日晨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才松手。 墨兰本想在他走后,赶紧给费君臣托个信儿,安抚一下丈大。哪知道,他想留下来? “怎么了,不想我留下?”安日晨看着她皱巴的眉头,似有所想的,问了声。 “我是怕安大哥辛苦啊。”墨兰似苦恼地点着头,“安大哥和我不同,是养尊处优的人。” “哈哈。”安日晨大笑两声,“没想到你会顾虑这个。” “我为什么不会顾虑这个?”墨兰提着眉梢,问,“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吧。” “我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人。”安日晨指头在黑框眼镜中间压了压,眸子里流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气,“如果是,就不会被我父亲抛弃多年了。” “安大哥的父亲——”墨兰想,就此能不能探出点关于安元城的内幕呢,“对安大哥真的不好吗?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老人家当年为什么那样做,我们做小辈的不清楚。如今,老人家脑子里糊涂了,我们做小辈的想再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安日晨墨眉中间清清淡淡地凝着一丝淡漠,提到自己 的父亲那种晦暗的心态确凿无疑,倒十分像是一个被长辈深深伤过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阴影的孩子。 这些话,像是表明,安日晨对于安元城的过去,似乎不想知道,也不会去打听,因着自己被抛弃的身份。 墨兰理着这些头绪,该真正烦恼的是,一下子没有办法遣走这个人。 今天晚上,安日晨应该是在这里留宿了。因此,她得保证不会露出任何马脚才行。为此,手机通话,要马上做一番处理。她便是上了一趟洗手间,迅速把手机内的卡换掉,将旧卡扔进了马桶里冲走。该记的电话,她都记在脑海里,暂且,不会有认识的人通过这个电话联系她,除非她主动打过去。 当她走出来时,安日晨正在想方设法帮她搞一间单人病房住。 本来,下午六六和王医生过来时,是打算动用关系给她搞一间单独病房,但她想着奢侈,不需要,便拒绝了。 现在不同,有了安日晨在,她想着,应该搞一间单独病房比较好。清净一些,她好集中注意力应付这个人。安日晨人脉是有的,在与医院里的人磨嘴了半个小时后,对方同意帮她转病房。不过,得上去到有空病床的病区,去的是五官科。蹿科没有关系,反正王医生明早还会来给她检查一次,她也只是住一个晚上。 转到了清净的病房,墨兰躺在床上,闲着闷着慌,抓了把瓜子磕着,顺便观察安日晨的动心。安日晨在单独病房外面的窗台走廊那里,走来走去,耳边贴着手机。因落地窗打开着,他说什么话,墨兰还是能听见一些的。 他应是一通电话打到了关老头子和关浩恩那边,先向对方坦白并告知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关浩恩或许就婷婷的事说了他几句。安日晨只得兢兢战战地答复,并承诺自己的为人。 等他收起电话走回来,墨兰借机开口:“安大哥,你和罗小姐是在谈婚事?”安日晨像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的样子,在愣了些时候后,方是琢磨着唇口,说:“兜儿,希望这个事儿不会给你增添压力。但是,确实是老人家比较满意,所以,我现在是和对方在谈一二,“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墨兰眨一下眼球,心想罗婷婷这回能嫁出去是不是得高兴得疯了。如果为了罗铮的心情着想,她或许该不该去“关心”罗婷婷的好事呢。论私,她可以不计较。但论公,貌似很难不计较。毕竟罗婷婷不是被楚昭曼曝出过有贪污历史吗。 “这个要看长辈安排。”安日晨见她这么热心于 自己的婚事,不禁惘然。 “我是想看盛大的婚礼。人家都说,有钱人的婚礼特别好看,能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墨兰说着这话,心里倒是涩涩的,是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婚礼一延再延。于是,她脸上的那丝苦涩,看起来很真。安日晨却是理所当然误以为她被男人抛弃,连婚礼也没有,安慰道:”如果你想看婚礼,我周末倒是接到了一份朋友婚礼的请帖,我可以带你过去看。” 第一百零一回:见妻子一面 夜晚,熄灯。墨兰没能睡着。为了不让安日晨起疑心。一直闭着眼皮子。安日晨并没有在这个病房里过夜,熄灯后不久,墨兰就听着他的脚步声出了门外。嗯也是,以他养尊处优的生活,能受得了在护理病床呆一夜吗。即使这样,她还是会担心他突然杀个回马枪,措不及防,因此没敢拿出电话来打。不知道丈夫此刻心情怎么样,墨兰只能寄望费君臣等人能支撑住丈夫。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她深长的叹息声回荡在室内,许久没有停止。 白烨和费君臣把老三费镇南送到了酒楼,三人与黎立桐大妻吃了顿饭,喝了瓶酒。费镇南有借酒消愁的欲望。兄弟们并不阻拦他,但他自己不敢喝多了。 “老三的自制力真行,要是我,早喝得酡酊大醉了。”听说了事情原委的黎立桐,情悄与老二白烨发牢骚。 “你以为人家是你这种白痴吗?”白烨借机,训斥他那个猪脑袋,“人家,毕竟挂的省长之名。这次虽说告了假过来,也不能随意。被媒体一抓,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黎立桐点巴着头,甘愿挨骂,只要兄弟心里能好过一点。 一样人在酒楼里呆到店家快要打样的时间。 几个男人都喝了酒,有些微醉,由没有喝酒的费海楠开一辆车,分别把他们送回到各单位去。 费海楠多了个心眼,自己也想着要见几个月没有见的嫂子,绕了个路,从解放军总医院前面的公路上驶过。 费镇南见路面熟悉,得知妹妹的好心,降下了车窗故意看了看对面,也希望能不能瞟到一眼妻子和孩子。结果,老婆孩子没有见到,反倒是见到了那个让他怒火填膺的安日晨。安日晨走出了医院大楼,在外边的小卖部买香烟。 白烨扫到了安日晨的影子,马上拍打前座的费海楠,要她加足马力离开。 “怎么回事?”费海楠一条筋的性子,让她照做之前必须问一句。 白烨往车前镜里给她一个白眼“适得其反了。” 听见老二这么说,黎立桐酒半醒没醒,替兄弟争气的怒火醒了:“是那个混蛋吗?海楠,把车开过去,我替老三揍他一顿。” “什么揍不揍的?你想是给老三舔乱吗?”白烨一记打在黎立桐的头顶上,希望能把他给打昏了,以防他惹是生非。 费君臣寒气丝丝的话飙出了口:“揍人这种事,太小儿科了。得想个能让对方生不如死的主意。” 费海楠 听着只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赶紧踩下油门。风呼啸着,刚好贴着走路的安日晨身边而过,安日晨一头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被这阵猛风刮起,刹那变成了鸟窝。 车内几个男人看见安日晨在车后面恼怒地跺脚痛骂,同时愣了一下:原来,最狠的,还是女人。心动不如行动。安日晨被莫名其妙的车子喷了一脸一身的烟土,自己本身就有洁癖,受不了,于是匆匆跑回家洗头冲凉。 费海楠把车开过安日晨身边后,就一直慢吞吞地开。后来见到安日晨的车赶过来超过了自己,心想机会来了,刹住了车,转个方向盘。车子急速往总医院回奔。 车停到了医院院子里,费镇南刚要跳下车,被白烨拉住。 费君臣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妹妹,说:“让她用我的打。” 知道兄长的电话不一样,是军用的秘密武器。费海楠接过这个电话往自己袋子里一兜,匆匆下了车。 见费海楠的身影没入到了医院大楼里,费镇南向上仰望着妻子所在病房的那扇窗,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希望海楠能聪明一点。”黎立桐对于妻子与自己一样一根筋的脑袋,还是比较担心的。 “我让她耳朵里塞了电话线,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白烨也担心这点,所以做好了准备,“有我们给她支招,应该没有问题。” 费海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间谍活动,但她毕竟不是情报局的人,参与这种活动的机会渺小。何况今天是自己一人孤身杀入敌区作战!进入到作战区时,她的心马上像小鹿嘭嘭嘭跳个不停。 “白大哥。”对着领子上装的手机对讲器,她开始做现场报告和申请指示。 “怎么样?你现在到了嫂子的病区了吗?”白烨问。 “我现在连该用什么身份去问都不知道!”费海楠开始后悔自己逞能了。真是所谓做贼心虚,她现在随便在医院里遇到个人,都避开眼光不敢直视。 白烨心想,如果自己哪个手下敢这样向他汇报情况,他还不得一顿痛骂回去。忍了忍气,他尽可能放小了声音引导对方:“费海楠,你是个军人吗!” “我怎么不是军人了?”费海楠嘟囔。 “如果你是个军人,你现在又不是在干可耻的事情,你马上给理直气壮抬起头来,向所有与你对上眼睛的人微笑!”白烨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一步步现场教导雏鸟怎么做间谍了。 “可 我心虚。” “你心虚个p!”白烨隐忍不了,粗话爆口了,失态也有稍微醉酒的原因。 “来,电话给我!”费君臣向白烨伸出手,要电话。 白烨终于意识到他刚刚那一口粗话,可是对着车内其他三个兄弟的老婆和妹妹骂的,顿时懊恼万分,乖乖交出电话。 费君臣接过了手机后,代替白烨向费海楠指挥:“你先问她在哪个病区?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病区?” “我怎么问?去咨询台问吗?以什么身份?”费海楠一问三个问题。 “去护士站问也行。咨询台应该晚上没人值班的。你先到急诊部的护士站问一问。至于身份嘛——”费君臣对于妹妹自然没有白烨粗暴,温柔加耐心地说,“你就说你是她以前的朋友,突然听说她住院了,很吃惊,过来探望。” “嫂子如今的名字是?” “兜儿。” 有四哥一句一句的引导,费海楠不迷路了,咚咚咚跑到了护士站那里问:“请问兜儿是在这里住院吗?” “兜儿?她应该是转到耳鼻咽喉科去了。” “耳鼻咽喉科?”费海楠讶异,“可她不是孕妇吗?” “因为她的家人强烈要求要一间单人病房。只有耳鼻咽喉科有单独病房”。 费海楠立马转战到耳鼻咽喉科病区,结果被护士给截住,道“不行。病人现在在休息。病人家属离开前才慎重交代过,什么人都不能进去探病。” “怎么办,四哥?”费海楠走到角落里,对着电话跳脚,“那个护士进去和医生说了,他们好像开始怀疑我了!” 费君臣的手放在眉心里揉了揉,没想到进个病房的门这么难,当然他可以理解医院里的人都是按照规定以病人为着想才这么做。 “让王医生过来一趟,行吗?”白烨提议,“毕竟,她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去看一下病人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都几点了?让人家半夜三更爬起来到这里?只为了递个电话的话,明天也可以这么做,不是吗?”费君臣以不近情理驳了老二的议案。 “如果明天再来,我们这不输了第一局,接着输第二局吗?”黎立桐咕哝着,不赞同让自己兄弟这样窝囊下去。黎立桐这话也说的没错。第一局是始料未及,无可奈何。第二局已经有了机会,如果放弃,不符合他们军人打仗的顽强风格。 “我 怀疑,安日晨在医院里有人,不然,不会这么快能帮她弄到单人病房。”费君臣认为这个事,还是必须谨慎行事一些。 “说不定他在部队里都有人呢。”白烨接着他的话,长眉纤动,暗沉的眸子里露出隐忧与沉思的光。 “让海楠先搬回来吗?”黎立桐担心自己老婆了。不是担心老婆被人怎样,是担心老婆接下来沉不住气把事情彻底搞砸了。 一直默默的费镇南这时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白烨慌忙跟着他跳下去,怕他按捺不住做出什么事。 “我想,直接将电话扔到她病房窗台那里去。”费镇南仰头,目测楼下与楼上的距离。 “兄弟!”白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是,这样危险的事情,还是在众目下的部队医院里,摇摇头,“你扔到了,也不一定能逃过摄像头对不对?” 费君臣同时下了车,道:“我让书恬过来了。让他以医生身份进去。称是王医生托他过来看就可以了。本来我也可以进去的,可我喝了酒,被里面的人闻到不好。” “也好,顺便问问他向十圣心那边的人了解到情况没有?”白烨点头附和他这个主意。 所以,他们两人在公众未注意到前,强硬把费镇南重新拉上了车。 费海楠听见四哥的指示,扯到了医院门口,等着奉书恬的人来到。 大概等了约十五分钟,在费镇南又忍不住要跳下车时,载着奉书恬的军车在医院门口将奉书恬送下了车。 费海楠冲下楼梯,来到大门侧边的暗处,与奉书恬做了交接。 奉书恬没有接她手里的手机,说:“不用了。政委交代过了,我带了其它更好的通讯器材过来。”接看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不免以向来温玉恬静的微笑安抚她:“不是只有我和你,有这么多人想主意,会有问题吗?” 费海楠搔搔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感觉里担心。奉书恬带着众人期望走进了医院大楼,费海楠打算绕回老公的车子里。过大门口时,忽然前后两辆车冲了进来。她反应快,急速退后两步,才没有出事。在遥远的距离见老婆差点被车撞了,黎立桐当仁不让下车准备教训人。 “等等!”白烨使劲儿拉住他,用力地喝道,“你等等!看清楚是什么人!”黎立桐被兄弟有些气急地接连喝了两声,脑子里猛然被冷水灌醒,站稳了脚。 费海楠站在路边上,小脸上满是吃惊的神 色。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成了车下魂,而是与她冤家路窄的那两辆车,一辆是安日晨的,一辆是罗婷婷和关浩恩的。 “shit”难得费君臣骂人了,可见事情骤然间急转直下。 “让书恬撤回来,还来得及。”白烨急忙发出指示。 “迟了。”费君臣拨了下电话见奉书恬没有马上接,恼道,“他这会儿应该走进去病区和那里的医生交涉了。”在这个关头上,黎立桐远远的,给老婆费海楠使了个眼色。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费海楠望不清老公的表情,但是,感觉得到老公是要让自己做什么。对,这个时候就是得争取时间,把人给拦住。安日晨和罗婷婷关浩恩的两辆车让司机去停车,他们三人是直接在大楼门口下了车。 费海楠冲了上去,对着罗婷婷的背后喊:“喂!你刚刚开车差点儿撞了我?!不道个歉吗?”听着一个很冲的女声,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罗婷婷转了身,见到是费海楠,讶然地闪了下睫毛,忽而银铃般的笑声飞扬起来“我以为是谁呢?是海军基地里有一面之缘的费上尉,是不是?” 关浩恩跟着妹妹回头看,发现了费海楠,也有点儿诧异的:“费上尉,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探望我爷爷的一个战友。他在这里住院。”费海楠出口这番谎话时,在心里祈祷着爷爷别怪罪,一边对这两个从来印象不好的人,扬着英秀的眉峰显出女军人的刚气,“哪知道刚探完病要走,便遇到你们的车又撞过来了。” “我们的车刚刚差点儿撞到你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罗婷婷一面像是惊诧地闪着眼睫毛,一面嗤嗤嗤笑个不停,仿佛费海楠说的每句话都是很好笑一样,“还是,像在海军基地那样,是你自己故意走过来被车撞的?” “那次车祸后来认定,肇事责任主要在你们身上!”不提过去还好,一提,费海楠火冒了起来,跺脚,上了两步台阶。对方忽然的怒气冲冲,让罗婷婷心有一丝惊惧地小退半步,然而很快她定住了脚,冷傲地撇着眉看着费海楠:“是你们海军的人做的肇事认定,能有公平可言吗?” “有没有公平,你自己清楚!”费海楠一只指头点到了她胸口前。这个动作,令人想起了墨兰在婚礼发布会上那句“扪心自问”。 罗婷婷蓦地怒了,举起手,正要挥下。 “婷婷!”关浩恩一声怒喝同时,用力扼住了妹妹差点犯下大错的手。 “哥,这种人何必!”罗 婷婷昂着头,与兄长怒目相对着。 “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事情轻重大小吗?”关浩恩是不得已才训斥妹妹,眼看着这场争吵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 他们几个人都是在官场里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在这时候被媒体抓到什么,吃亏的不都是他们自己吗?毕竟,费海楠不过是部队里的一个通讯兵。媒休抓费海楠没用,但抓他们就有用了。 因而,站在暗处远观的黎立桐等人,没有过去给费海楠支援,只是站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待命。 罗婷婷蹙着娇好的眉,心里头这股气一时平复不了,固然兄长的话没有错。忍,这段时间忍的太多了,尤其是对于49和费家。这要说到费镇南与她的婚事,因费镇南那次公布的婚礼发布会不了了之,导致她在社会圈里丢尽了脸面,这股气说什么都得找到凶和费镇南狠狠报复不可。现在费海楠主动来找茬,她再忍,不是在费家面前变成了只乌龟吗? “婷婷。”本来持观立态度的安日晨突然开了口,低厚沉醇的男性嗓音在女友身边绵绵道,“别为难大哥了。有什么事儿,等会儿你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安大哥?”罗婷婷对他的忽然殷勤,飞眨了下弯弯的睫毛,吃惊和欣喜在她眸子里流转着。安日晨木讷的脸温文地笑着,将她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同时对关浩恩点个头:“大哥,这事由你处理。我和婷婷先进去。” “好。”关浩恩听见他的话,见妹妹口软了,不由松口气,向他首肯。 费海楠看见罗婷婷和安日晨就此走掉了,不免心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跟费上尉一样,来探望病人的。”关浩恩此时,是对于她形色于外的焦心,瞟过一眼时在心底里也有了份思索,问,“你自己一人来的吗?” 费海楠抬起脸,在怔忪的一刻后方是答道:“是的。我一个人来。” 但关浩恩已经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再度疑惑在心了,眸里划过一抹又一抹的沉思,同时把目光放到了门口各处,意图寻觅到什么可疑线索。 幸好,在关浩恩把目光扫过来之前,黎立桐等人已跳上了车,关上车门车窗,避开搜索的视线。 “让海楠撤到门外去。她对付罗婷婷还行,对待关浩恩肯定不是对手。”白烨马不停歇地发出指令。 费君臣是不用他说,也马上让妹妹在关浩恩这条狐狸面前撤了。 可关浩恩这会儿反过来 拿话套住费海楠不放了。 “费爷爷的战友我有幸认识几个。是哪位长辈生病了?我也想去拜访一下。”关浩恩在费海楠的脚悄然挪了一寸时,关键时机关键出手。 “我爷爷的战友——”费海楠悄悄地喘气,感觉到关浩恩像针一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扎着,让她心跳加速简直快停了。 费君臣在听话筒里似乎能估算到他们两人对话的内容,眸中神色一变,在通话里给妹妹支招:“爷爷有一位战友,应该在我们部队医院消化科住院,姓刘。” 听见了四哥的回答,费海楠面色稍缓,向着关浩恩说:“刘爷爷在这里消化科住院。但是,现今这么晚了。我刚刚探完病房出来,病区就不让人探病了。关大哥呢?在这个时候来探望病人?” “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妹住院了。我朋友和这里的医生熟悉。所以,待会儿我顺便去探望刘爷爷应该没有问题。”关浩恩镇静的语气,表示她说的种种阻碍对于他而言不足为惧。 费海楠撇一下眉,心里怒道:你以为只有你有人。我四哥在这里的关系更铁呢。只是现在不好出面。 “那费上尉是要走了吗?”关浩恩看她郁闷着脸,也大概能猜到她所想的,冷酷的嘴角弯了弯,道“是。”费海楠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冷冰冰应一声,走下台阶,直接走出了医院大门口。一切行动迹象,指明她现在是要单独去拦车离开。 关浩恩在她没有迟疑的背影上掠过深沉的一目,掉头走进了医院里。 医院大楼里,因为罗婷婷和安日晨一直在等电梯,或许是有意等的,直等到关浩恩走进来。 罗婷婷向兄长招手:“这边。” 关浩恩几步过去。 罗婷婷立马挑起秀眉,骄慢的口气问:“那死丫头呢?为难大哥了吗?” “倒是没有。见你一走,口气就软了。”关浩恩实事求是,对于费海楠刚刚的表现疑惑众多。比如,她本是气汹汹地跑上来向他们问罪,并索要道歉赔偿。然而罗婷婷一走,她本人倒像是畏惧了他一样,急着要跑了。 “哼。没有底气的丫头。是想着我好欺负吗?!”罗婷婷对于兄长的答案,愤怒地啃下朱红的唇瓣,“以为欺软怕硬吗?!下次被我遇到——” “婷婷。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安日晨将手安放在女友肩膀上,轻柔地拍一拍搂一搂。 看来很温柔很体贴的举动,却是被罗婷 婷冷漠地一甩肩头。安日晨的脸上顿然有丝冷,像是毫不在意地收起手,眸中仍盈盈地笑道:“好好是个小龙女啊。” 关浩恩见此,忍不住又斥了句妹妹:“就你这个样子,费镇南才怕了你,不敢要你!” 这话戳到罗婷婷的痛点了,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倏地冲了进去并立马关上门。 幸亏了安日晨反应快,拿手在快要闭合的门缝里一搁,才阻止了闹剧的继续进展。随之,他和怒气未平的关浩恩一同进了电梯。比起一脸怒相的关浩恩,他一手插进裤袋,由始自终都是公子爷的潇洒,不见有任何情绪被左右。 罗婷婷看着他面色自如,微眯了下眼睛,道:“安大哥,我从没有见过自家父母兄弟这般的漠不关心,反倒是你这个隔了一层亲的表哥,对一个表妹和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如此上心。这个事,说给外面的人,哪个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听得出女友刁难和质疑的口吻,安日晨若是早有预料的,轻松自如地按了按黑框眼镜,答:“婷婷,正是怕你这么想误会了,我不是才邀请你和关大哥一块来探望病人吗?” “不管怎么说,兜儿这个事爷爷也关心。”关浩恩插了话,表明自己不是像妹妹那样心胸狭窄。 罗婷婷鼻子朝天,冷凝出一声哼。不过,安日晨的解释,听起来有些道理,让她心安不少。再有那个兜儿,即使是安日晨的小情妇,又能怎样?以安日晨的地位身份,都不可能明媒正娶一个风尘女子的。这么一想,她碍以继续趾高气扬了。 电梯上达到了耳鼻咽喉科病区。三人走进病区时,已走到了深夜十二点钟,病区里一片肃静。安日晨在护士站与护士打个招呼说:“我带我朋友过来,来探望我表妹”。 “请稍等一下,安先生。现在医生正在给病人进行检查。”护士回答。 “医生检查?”安日晨讶异地拿指头使劲儿按了按眼镜框,“我出去的时候,我表妹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病人自己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了她的主治医生。她的主治医生不方便过来,便委托了另一位医生给她检查。”护士对于病人家属的质问,当然不敢怠慢,一句句地耐心解释。因为病人毕竞是在医院的病区出状况的,家属有理由质疑医院有没有照顾好病人。 “张医生在吗?”安日晨皱褶眉,几乎是要把黑框眼镜拉下来在桌上打一打。 他这种生气的面貌,罗婷 婷从未见过,不由不忧地蹙了眉尖。 关浩恩可不想好事变坏事,在妹妹耳边悄然两句:“不要误会了。日晨他只是讨厌在他预设的计划里出现问题。” 罗婷婷对于兄长的说法和解释,眯了下眼,看回安日晨那张木讷脸,眸子飞转。 这边面对安日晨的声声逼问,护士紧张了,看得出这个病人家属不好惹。她立即跑进了医生办公室里,把张医生叫了出来。 走出来的这个张医生,明显是与安日晨认碍的。出来见到安日晨阴郁的脸,他的胖脸上掠过一丝紧张,继而走过来,向安日晨好言好语地说:“安先生不必担心。这样,到我办公室先坐坐。” “不能现在去见我表妹吗?”安日晨一只手放在了护士站台面上,眼睛隔着镜片对那些医务人员的脸冷厉地扫视着,“我要知道她有没有事,现在就要知道!” 第一百零贰回:情意绵绵 病房里,墨兰在听到门口的响动时,马上合了眼睛。 “这样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王医生嘱咐我要和病人单独谈谈。” 听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嗓音,像是无处不含着微笑的风韵,向其他人说话的样子。 “那么奉教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马上按呼叫铃告诉我们。毕竟这个病人的家属离开前一再交代过我们。”尾随这个男人过来的人,似乎执意想跟着进这间病房。 奉教授轻轻一笑,轻而易举挡了回去:“你尽可以告诉病人家属,我的医术远比王医生还要高明。他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 因此,那些人只好悻悻地先走了。一边走,那些人一边窸窸窣窣地耳话:“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张医生你要听从他的话?”“454的奉书恬。与费君臣一样的怪物。被中科院研究生命科学的老头子当成宝贝的人,但是本人声明不进中科院。” 等到声音都消失了,应该是没有监听迹象了。 墨兰听到门轻巧的咿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并按下了墙壁上的灯管开关。 室内立马变得一片明亮。 墨兰在光亮中适应转换的光线,继而辨认眼前这人的轮廓。俊逸的身形,书生气质,恬静的脸,忽而闪过一抹狡黠的墨眸。仅凭一眼,墨兰认定了这人是与费君臣一个等级的学者。 奉书恬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近床边,充满睿智的眸子在灯下变成琥珀的绝美颜色,俯 第一百零三回:走进丈夫的心里 “那时候我十三岁,一个说是懂事又是不懂事的孩子。知识晕了不少。调皮捣蛋也学了不少。暑假时与一群朋友去了爷爷的故乡,说是下乡锻炼,但是,有亲戚在那里,管吃管喝,我们只负责玩乐。其实,有些人说我们是红四代,也有点儿道理。或许我们没有被娇惯坏了,可是至少不饿肚皮,没有真正经历过红军当年的艰苦。”深夜了,丈夫的声音并没有在耳边停止,墨兰静静地听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走入了丈夫的内心里去了。 费镇南也是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没能合上眼,四周寂静得像是深谷里的黑暗。这一刻,或许是酒精的影响,他眼前忽现幻觉,时光一个回转,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出事了。” 他太记得了,当时事情的开始,源于婶婶急奔入大院时第一句话:“出事了。三儿呢?” 出了什么事?那个时候,没有人和他说,是不敢和他说。他毕竟才年仅十三岁。可是,爷爷马上派来了陆叔,第一时间飞回了北京。迎接他的,是葬礼。 对于父母,他所知不多。只知道自己的父母与费家的其他军人不同,常年在外不说,哪怕是春节都不会归家探望上老下小一欠在他的房间里,连父母的相片都是没有的。以至于与他最亲的,向来是爷爷。他的衣服,都是奶奶和婶婶们买的。他对父母长什么样子,早已依稀不记得。 他没有因此而怨恨过父母。固然爷爷和众人不常提,但是,偶尔爷爷口漏的一两句话,他明白,父母进行的是一项可以令他骄傲的工作。只是,十三岁就离开他了,他当年只有十三岁,懵懵懂懂的少年年纪,也意识到:双亲这会儿便是离开了他,未免太早了。 家里人都说他少年老成。然而,在面对父母遗像的这一刻,他哭得像个三岁大的孩子,哭声难听,一张英俊的少年脸蛋哭成了只大花猫。没有人责怪他,哪怕是那个性格乖戾对待子孙苛刻的费老爷子,只是把孙子紧紧搂在怀里无声地安慰:十三年来,他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十三岁,他同舍弟费君臣,同自小一起在军大院里成长的其他伙伴们,宣誓加入了少年军,从此继承父母遗志,成为了一名战士,一名立誓为部队贡献一生的军人。 “我到今天,仍不知道我爸妈的工作是什么,是因为什么而牺牲了。可是,爷爷是不主张我去寻仇的。因为保护活着的人,比去寻仇的意义更大。这才是一个军人的意义。” 墨兰感觉窗前的白帘飘开 了一角,雪白的清华伴随丈夫的话,映入了自己的内心里。 “墨兰。在监狱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当时心里真的是有些怕的,因为仿佛看到了埋藏在自己内心中一直挥散不去的阴影。我到现在还是很担心你,何况,你现在有了孩子。我不需要你像穆桂英还是花木兰身怀六甲上战场。我承认我很自私,但又觉得很寻常。没有一个丈夫希望自己的妻子还是孩子出事吧。” 墨兰心口里添上了堵儿,嘴里涩涩的。是自己太焦急了吗?总是想早一点获得平安,早一点全家团聚,却在不知觉中伤害到了丈夫的情感。 “不管怎样,三个月前,已经有人和我说过,要放你自由和无条件支持你,才是爱。可我,发觉我现在很难做到这点。我要用绳索把你捆在我身边,或许你会恨我,但是,至少你是毫无发损的。” 手摸到了胸口那里,嘭嘭嘭,是不安静的跳动,宛如是那年初见吴梓阳对于自己的阳光笑容,心动砰然,如今一点点,更深地进入到了骨头里。本来一直以为,是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眼睛干涩地合上,她没有办法控制眼角溢出的一滴泪珠,滚落在枕头上。 “你睡吧。我不能再让你和孩子没能好好休息了。” 耳朵里的声音咔一声,应是断了通话。她的手便是不自主地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后垂落下来。 ——《司令夫人》—— 清晨六点,城市的公路上已是车马水龙。喧哗的声音,传到了病房中。 墨兰醒了,没有马上打开眼睛,静静地回想昨晚上丈夫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大约是七点钟的时候,王医生提早来了。 “听说奉教授昨晚上来过了。”给她把脉并听了心跳后的王医生问说。 “是的。”墨兰答,对于这位奉教授的身份,有许多的疑问,虽然她知道他昨晚应是丈夫那边的人派来的,“王医生,你与奉教授熟悉吗?” “不熟悉。”王医生老实地摇摇头,接而对她安抚地一笑,“他是费教授部队里的人。我想,你尽可以信任他。” “什么意思?”墨兰听出了言外之意,微微眯了眼睛。 “昨晚上,好像是你的家属要求,让奉教授接手你的病例。当然,如果奉教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继续来看望你的。”王医生说。 墨兰对于奉书恬这人,初次印象还可以。只是,一听说是费君臣的 人,潜意识里相当的排拒。不提别的,她对自己的教官六六没有意见,可是六六毕竟费君臣的兵,是要听费君臣的话行事的,等于说费君臣是通过了六六在控制她。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和王医生正用眼神交流着费君臣部队嘲的秘密,奉书恬静悄悄地进来了。不,不止他一人,跟他来的,还有她的教官六六。他们两人进来时,不像王医生穿了医生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军人的戎装,实在不大像是医生。 “昨晚上睡的好吗?”六六于她毕竟较为亲近,先奉书恬开口询问她的情况。 “还好。”墨兰点下头。 然而,她眼睛周围两个青淡的眼圈,是瞒不了人的。 “在医院里人多声杂,要好好休息反而不太可能。”王医生替她解释和着想,说,“你若有好去处,在家静养比较好。 “我租了一处房子,环境可以。”墨兰道。 “有谁照顾你吗?“几个医生主要担心她一人会不会乱跑。 “我会找个人来照顾我,这不用担心。”墨兰想好了,雇个钟点工回家就可以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六六听了她这话略一沉脸,说:“这个别说我不同意,政委应该不会同意的。” 你家政委关我啥事?墨兰对于费君臣那只货真的很头疼。 一眼能看出她的抵触情绪,奉书恬若有所思,口气稍微掂了掂,因此不会有费君臣和六六的那种刚硬,道:“我们不可能天天来看你。所以,我建议,你租的房子迁到我们足以能照顾你的地方附近比较好。这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照应。” “搬家?“墨兰认为问题大了。因为如果只是自己搬家还好,可走路米和卢巧巧两只小鬼跟着自己呢。 “有什么问题吗?“六六瞧出她脸上忽闪而过的一抹神色,语气尖锐地问。 墨兰忽然意识到现今自己的身份十分尴尬。一方面丈夫是海军的人,一方面又是加入了十圣心的人。简直是双面间谍的角色了。固然,她一直坚称自己的原则,绝不会向双方互泄秘密。 王医生只是名部队医生,不是身负有其他任务的军人,因此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不懂。但是,她能感受到屋内的气氛,在忽然之间凝重起来。 “王医生,请你暂时出去一下。”六六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但这时候不适合有个外人来插嘴,于是以高一等的身份发出命令。 王医生走出去时,未免 不是为了墨兰怀了丝担忧。嘲的人说是军医,但事实上,说是冷血军人差不多。 近九年没有见,墨兰在这会儿见识到了教官成长的不止是一点点。九年前的六六,或许只是个言听计从的费君臣的兵。现在的六六,无疑在费君臣之外的地方,是一个擅于发号司令的军官了。费君臣不在的时候,他必须代替费君臣贯彻费君臣部队的原则。九年前的六六,会因为她是个孩子而心软。现在的六六,墨兰以为他不会。 大姑娘六六不眯眯笑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一双墨瞳似是对岩石,只有硬气,没有情波的流动。九年前的六六,一直对她都是眯眯笑的,即便是生气,眼睛里也含有对一个孩子恰惜的情感。现在的六六…… 墨兰眉头深深地皱起:自己真的了解这些人吗?如果昨晚上不是丈夫醉后吐真言,自己恐怕对于丈夫的了解,不过是冰山外的一角。 “我们来之前,才让人控制了这个房间的所有监控装置。”六六把军帽脱了搁在桌上,准备对自己的学生长篇教训的模样儿。 墨兰不能对教官口头不敬,心里明白这是谁的主意。那只货,想必在九年前有意把六六安排在她身边时,就猜到今后的一切了。她只能对某人恨得牙痒痒的。 “别埋怨政委。他是为你好。”六六都这么久了,能看不出她与费君臣之间的矛盾吗。 “我不是。”墨兰张口说瞎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口气很虚。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现在不是让你有意见不能说。政委和我们都不是拒绝意见的人。”六六带了训斥的口吻说。 “我只是认为,他有点多管闲事了。”墨兰被激火了。说到底,这不应是她和教官之间的矛盾,可是,被那只货给设计转移过来了,不是吗。 “你认为我们在多管闲事?“六六好看的眉毛现在都皱成了一团,是没有想到她对于他们的芥蒂这么深。难道是因为九年前的疤痕留到现在的缘故?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了。”墨兰尽可能缓和语气,不想冒犯教官。 “他昨晚在这里给你把完脉后,整整等了一个钟头,见你没有事才敢走。”六六指着奉书恬道。”你把我和政委的话都当做了耳边风,对不对?” “你们想要我怎么样?“墨兰直接问了,既然她怎么做他们都不满意,还不直接问他们什么目的。 “告诉你丈夫。把你的实际 情况告诉你丈夫!“六六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瞪着她。”不要拿谎话来欺骗我和政委好不好?我们替你隐瞒是有责任的! 墨兰没想到教官真的怒了,一时胸口的各种情绪也翻滚着。奉书恬见他们两人之间达到了拔弓弩箭的地步,赶紧用手拍拍六六的肩膀:“你要么冷静下来,要么出去一会。我来和她说。”六六背过身,没有出去。是想,今日这个事不能解决,他身为教官是不能就此向学生妥协。“你不想告诉你丈夫对不对?“奉书恬走上来,心平气和地问。“是。”墨兰事到如今,不承认也没用,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事,还有周旋的余地,我觉得没有必要让我丈夫知道。”“你信心这么大?“奉书恬微微眯着琥珀色的双眼,端详她脸上隐藏的思绪。“是。”“你的信心从哪里来的?能告诉我们吗?” 墨兰暂沉默。“只有你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安心。不然,我们只能选择告诉你丈夫。“奉书恬这话带了半恫吓的成分。“离生产的时间还很久。办法还能想出来。没有必要就这么紧张。”墨兰才不管怎样,坚持己见。“那我们会告诉你丈夫。”“你说什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兰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奉书恬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火怒起来。”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告诉他?”“因为你不告诉他,而他是我们部队首长的兄弟。应该说,都是军人,就都是兄弟。我们不可能欺瞒我们的兄弟,且欺瞒的后果很严重。”奉书恬说到这儿话题一转。”我问你,你认为告诉你丈夫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不是?”他们的理墨兰都听得懂,但是,她更了解她丈夫的为人。这是不用多想的,如果她丈夫知道这个事,肯定是要把孩子流掉。她阴沉沉的脸色里,便是吐出一句凶狠的:“如果你们让我丈夫知道,让我丈夫同意这么做,我会离开的。”听到她这话,六六掉过了身,要走上来,被奉书恬拦住。奉书恬在她阴森的脸上停驻了会儿后,道出:“昨晚上,我和政委与十圣心那边的人联系上。aida说有个策略。”aida?墨兰一直倒是没有问过他这个事的意见,只是因为费君臣说过,aida也苦于无法。她想他自己眼睛本身带伤,是该静心养伤,不应该为她的事烦忧,所以不和aida提这个事。“可是政委说,如果这个策略失败,孩子就必须得拿掉。aida同意了,就此和我们达成一致的协议。”奉书恬说。”你清楚的,孩子愈早拿掉,对于你的身体伤害会愈小。”希望之光,同时是绝望之火。墨兰感到四面楚歌,现在是缸幽就这个事都站在他们那边了吗。“你今早要办出院吧?我先 帮你找房子。”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奉书恬语声一直不大,秉持书生不愠不火的性子,绝不会与她起正面冲突。 墨兰对他眯了下眼睛,感觉对于这人,也不会有好感了。果然是,费君臣的人,都是不得她好感的。六六为她遭过罪,除外。六六这时怒火平息了,安静地把军帽戴回头上,语重心长地说:“安心休养。”等他们两人走了,墨兰一个拳头砸在床板上:这事儿,绝不能这样算了。奉书恬和六六一起走到了医院门口。见到了门口停着安日晨的车,奉书恬就此和六六分道扬镰,说:“我遇到个熟人,你先走吧。”六六也瞅到了对方。”嗯“了声,低下头,迅速跃上了来接自己的军车,离开了这里。安日晨从车里面下来,看见了奉书恬,便手插着裤袋走了过来:“奉教授,今早真早啊。” “早。”奉书恬简单一个字答了他,有点儿敷衍的性质。“我来看望我表妹,一起上去吧。”安日晨边说,边是往六六离开的那辆军车上望一眼。”是奉教授的部下吗?””是。”奉书恬依然简单一个字。 “你今早看过了我表妹吧。”安日晨与他同时踏进医院大楼里。“是。”奉书恬还是那个字。安日晨提提浓而不黑的眉,在望到电梯那处人潮拥挤时,说:“不介意的话,我们走楼梯吧。我有点洁癖。”“东” 两人遂之从楼梯上走。爬到十一二层楼的时候,基本是没有人走楼梯了。安日晨在楼梯拐弯处停了下来,双手拢着打火机的火,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一口。 奉书恬站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面向大楼外面广阔的天宇,书生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竞“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安日晨低头,看着手指夹的烟条燃烧,烟灰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云雾笼罩着他那张没有模糊的脸。“如果没有那人的血,孩子肯定保不住。”奉书恬语调不高不低,在平淡中带着浓浓的残酷,与在病房里说起部队兄弟间感情时的激情流露,截然判若两人。“这样啊。”安日晨轻轻地,仿佛是呼出口气一样地叹声。”我以为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他们应该是有什么策略了吧。”“十圣心那边的人将会有动作。”“很好。这样机会就把握在我们这边手里了。”安日晨轻轻点着头说。“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是故意接近你的?“奉书恬对他敷衍似的答话,似乎不大满意,质问道“很多女人想接近我。你这不是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兜儿。”安日晨踩了烟头,木讷地笑了笑。”她想做间谍,在我这儿肯定得不到什么。但是,我讨厌抛妻弃子的人,所以, 我会遵守承诺,保住她和她的孩子。你能做到吧,如果拿到那人的血?”“当然能。只是你这样做,不怕老头子生气吗?“奉书恬不是善意地提醒他,而是明显地表露出厌恶他到时候把自己拖累了。“不会!“安日晨斩钉截铁,拍拍胸脯。”她到时候会感激我。我能从她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老头子开心还来不及,不是吗?” 奉书恬对于他夸张的动作恹恹的,转了话题:“她昨晚给了我一本《摩斯码通解》,可能是她妈妈的遗物。我仔细翻读了后发现,里面应该含有秘密。”“哦?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特工留下来的十年前的国宝吗?“安日晨话这么说,却没有表现出惊喜非常的语调,木讷地按着黑框眼镜。”这事儿,可得赶紧和老头子说。”“是不是,难说。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止一本。”奉书恬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那本《摩斯码通解》,指头带着风一般撩撩几页过去,俨然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本书已经被他翻烂了,内容都了然于心。“如果你猜的没有错,有另一本书的话,应该在傅家。但是傅家老太太被老头子一个怒火给杀了。书会在谁手里?傅想兰吗?“安日晨说这些话像是随心所欲,没有经过思索的,随口说出来的随便。“你不是一直在负责调查这件事吗?“奉书恬反问他,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责怪的气息浓厚。“我一直在办事呢。”对于对方的质问声,安日晨恹恹的,双手拢着火,继续点燃下一条烟。奉书恬懒得和他继续话下去了,转身走下了楼梯。安日晨朝他背影吐出一口浓烟,倒不像是对他有多少讨厌的样子。把这条烟抽完了,他这才一只手插回裤袋,走下楼梯,来到墨兰的病房。墨兰已是起身在收拾行李了,见他进来,笑一笑:“安先生,你今天好早。”“我怎么能不早?不早,谁来接你?“安日晨如公子爷一般的语气与她调侃,步子迈大过来,手一提,将她的小包行李拎在了手里头。“我自己就可以了。”墨兰急急忙忙客气地说。“别!这种事儿女孩子家做不好。听哥的。”安日晨拦住她的手,佯装有些怒地吓吓她。”走吧。下楼去。我的车在门口等着呢。”“结账呢?“墨兰跟他走出去时,说。”昨晚的住院费还没结账。”“我早让人帮你结好了。”安日晨回头,将眼镜往下拉一拉,瞅着她小,兔子般紧张的脸,木讷地笑了,”有我在这。放心吧。” 墨兰见他这般积极,心里几重疑惑。或是说,这个人究竟想对自己怎么样,到现在,她仍捉不到感觉。再有,心里始终沉甸甸地掂着奉书恬的警告,与丈夫昨晚的告白纠结在一起,让人不得安心。”我听说安先生昨晚来 医院了?“墨兰小小声在后面问。”是。他们说你睡了,我就不好打扰了。”安日晨拨一把头发,”对不起。昨晚本来说要陪你的。结果被你说中了,这里的床我还真睡不惯。” 墨兰似被他这话里的沮丧语气给逗笑了,哧了一声。”兜儿。”安日晨一只手按下了电梯,背对着她,带了丝暗哑的声音说,”你和你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知道吗?我一定帮你办到的,以我安日晨的性命担保!””喔。”墨兰应着。朝前望去,能见到他那张木讷的脸反映在电梯像镜子般的铁壁上,面容中带了一丝模糊不可察觉的异样,像是真诚的,与他头一次向她说起自己的故事时候一样。——《司令夫人》—— 自从有了安日晨之后,路米和卢巧巧就改住到墨兰的隔壁。 听着楼道里有人说话,声音像是墨兰与一个男人。 卢巧巧小小的眼睛一睁,叫道:”是姐姐来了。” 路米立马捂了小女孩的嘴巴,竖起指头”嘘“,一边自己则恼骂:”昨晚没有回来,也不告诉一声。害我们等了一夜。” 咔嗒。对面防盗门门开,接着男人的脚步声离开。 路米见时机到了,直蹿出门口,杀到对面屋子里,因为他有对面屋子的钥匙。 墨兰正在玄关处脱鞋,见他和卢巧巧两个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背后,不被吓到才怪。”姐。你昨晚去哪里了?“路米以一副抓到犯人的口气怒问。”你们俩个,赶紧收拾东西。我听儡山来了。你们要搬到他那里去。”墨兰指挥道。”你呢?“路米大吃一惊:老哥亲自出动了?可是,老哥的眼睛不是没有好吗?”我有地方去。肯定比和你一块住麻烦小。”墨兰实事求是地说。 路米被这话打击到了,嘎吱嘎吱咬牙齿:”你等着。我马上会和巧巧做出一番大事业给你看。” 墨兰没空搭理小鬼头们,直接进入书房,要马上与aida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