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家家酒》 第一章 夜凉,如水。 热闹繁忙的商业办公区,入夜后倏地岑寂下来,连白天吓人的高温热气都消散得一丝不剩。 除了零星大楼里还留着苦命人,打算守着灯火通宵拚命外,其它已经工作了一整天的劳碌人们,纷纷从水泥大楼里脱逃而出,渴望能有个喘息歇脚的地方。 一间原木色调的棕色咖啡屋,就这样以令人惊喜的姿态伫立在街角。 咖啡屋的窗户安静地散发着晕黄灯光,沉重的棕木大门,掩不住浓郁的咖啡香,勾引着疲累又嗜咖啡的灵魂入内。 在被咖啡香诱进门之前,抬头一看,就会发现头顶那儿有着“春天咖啡屋”五个霓虹字,正闪闪烁烁地对着你俏皮眨眼。 在经常光顾的熟客们的口耳相传下,这间咖啡屋拥有最棒的装潢设计、最好吃的餐点、最香醇的咖啡、最有活力的问候话语,还有成为客人话题的三个美丽女老板的事,已有不少人知道。 前些日子,兼主厨的胆小老板苗纷纷,被业界喻为鬼才的室内设计师洪飞扬苦追两年后到手。 另一个兼帐务的豪迈老板沉人眉,则被号称商界财神的李拓玮给“惦惦”地吃了。 至于第三个兼吧台的老板周善仪,因为拥有一手煮咖啡的好功夫,所以成为咖啡屋的主力招牌。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护花使者出现在佳人身边。 现在店里的客人们最热门、最关心的话题,就是这位依然单身的美丽女老板,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情归何处? 即使众人一头热,女主角本身却悠哉悠哉,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丝毫不急。对于客人们好奇的询问,也永远摆出美丽的微笑,随人们去猜测。 此时,周善仪站在吧台后方,送上最后一杯咖啡后,笑看客人面带赞赏地品尝她所煮出来的咖啡,成就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抬腕看了看手表,扬起愉悦的唇角,再煮一杯咖啡,犒赏忙碌了一天的自己。 喝完咖啡,洗净双手后,等了一会儿,她转身走进吧台底端操作音响,退出正在吟唱的爵士乐唱盘,熟练地放入另一张音乐唱盘。 让我们互道一声晚安 送走这匆匆的一夜 值得怀念的 请你珍藏 应该忘记的 莫再留恋……。 (词:刘家昌) “咦,要打烊了?” “唉呀,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耶!” 客人一听到“晚安曲”,纷纷停下谈话,一面叹息时光流逝得太快,一面怅然地起身,结帐离开。 “晚安,谢谢光临!” “晚安,请慢走!” 工读小妹们带着笑,为客人拉开大门,亲切地送客。 晚上十点钟,“春天咖啡屋”在费玉清嗓音澄亮的“晚安曲”中挂上打烊的牌子,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送完客人后,店里的老板跟小妹们熟练地开始着手打烊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周善仪才发现,店里头除了她以外,其它人全都心不在焉的。 “好羡慕纷纷姊跟人眉姊喔!” 站在吧台后方的工读小妹甲突然出声,双手托腮,眼里冒着粉红色泡泡。 看到英俊的天才设计师洪飞扬浓情万分地在苗纷纷的颊上偷香的画面,小妹甲忍不住抚着胸口,压住跳得飞快的心脏。 “不知道我的桃花什么时候才会开?”工读小妹乙与她并肩站在吧台旁,抱着扫把,咬着手指甲。 看见斯文的商界财神李拓玮对着沉人眉倾身低哄,逗得佳人脸红傻笑,小妹乙不由得无比失落地怨叹一声。 周善仪停下剪开咖啡豆包装的工作,转过身来,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两个小女生,正对着各自占据咖啡屋一角温存调情的那两对爱情鸟大作爱情梦。 “春天咖啡屋”的气氛,果然很“春天”呀! 无言地耸耸肩,她转身拿起剪开的袋子,将摆在橱柜上的白瓷罐补满咖啡豆,内心盘算着下次进货时,哪些豆子要再多进一些。 “恋爱的感觉真好。”工读小妹甲继续耍梦幻。 “看到他们那种甜蜜的模样,害我也好想找个人谈恋爱哦!”工读小妹乙的心声,获得同伴的大力点头支持。 “可惜的是,像洪先生跟李先生这类英俊、温柔的好男人,要不是死会了,就是个gay,我们根本没希望!”小妹乙所下的结论非常血淋淋,小妹甲听得几乎要泪涟涟。 “呜呜~~好男人真的一个也不剩了吗?”小女生神情黯淡,痛心地掩面。 “啊!还有一个啊!”脑筋动得快的工读小妹乙,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谁?是谁?你快说!”工读小妹甲睁圆了眼,迫不及待地倾身等待解答。 “上次跟纷纷姊相亲过的那个刁金童呀!”工读小妹乙兴奋地用力击掌。 “对厚!那个刁金童英俊、斯文、又多金,也是块难得一见的上等肉,我们怎么会忘了他呢?” “耶!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两个女生高举双手互相击掌。 刚刚才熄掉的希望之火,又在两个工读生的眼底熊熊燃烧起来。 听到这里,周善仪先是傻眼,接着“噗”的一声笑出来。 哇咧!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她被小女生天真烂漫的言词逗得笑不可抑,对于她们单纯又爱幻想的念头,不知该骂还是该笑。 对了,那位帅气又儒雅、号称“商界金童”的刁直人,现在不知是否已经成功地相亲结婚了? “善仪姊,你在笑什么?”两名小女生双双不解地转过头瞧她。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你们就当我颜面神经失调好了。”她勉强敛住笑意,揉揉脸后,随意地对她们挥挥手。 两个小女生瞅着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上上下下地仔细研究她。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善仪一头雾水地眨眨眼。 “善仪姊,你的身边到底有没有像洪飞扬或李拓玮这种类型的追求者?”小女生好奇地询问。 “我?没有。”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后,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你既漂亮、又能干,怎么会没有人追你?快说、快说啦!我们都快好奇死了!”两个小女生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没有。”她无辜地又重重摇了摇头,强调自己没有任何欺瞒。 “不可能!天底下的好男人又不是全瞎了眼,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来追你呢?”小女生们左右围攻,用四道犀利的眼神夹瞪她。 呃……。天底下的好男人全瞎了眼? 刚刚是谁跟谁在嚷着说天底下的好男人不是死会了,就是gay的?怎么现在又全变成瞎眼了? 善仪啼笑皆非地对她们挑挑眉。 “好了,快十点半了,你们赶快收拾,然后早早回家去。时间越晚,路上越不安全,别再拖延了。” 她故意板起脸,双手插腰摆出茶壶姿势,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把话题转开,催促她们工作。 两名小女生虽然有些八卦、有些长舌,但还算伶俐尽责,因此对她话中的暗示一听就懂。 两人对看一眼后,马上闭上嘴巴,各自转身去收拾和打扫了。 眼前的危机解除后,周善仪下意识地将视线调往依然在爱情海里游泳的两对情侣。 她站在吧台后方,细细研究着他们的脸,眼底透出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眸光。 从好友们甜蜜蜜的神情看来,她相信纷纷跟人眉此刻是非常幸福的。而且说实话,她们幸福的表情,令人十分艳羡心动,好想也跟她们一样,尝一尝恋爱的滋味。 但是,她认为男女之间的情爱和盟誓,就像七彩泡泡一样,虽然漂亮,却薄弱得难以伺候,不管多么小心翼翼地呵护,当泡泡即将消失时,无论用尽任何方法,也挽救不了泡泡破灭的结果。 既然爱情终究有破散消失的一天,她又何必为了无法永远留存的感情而伤神费心呢? 让我们互道一声晚安 送走这匆匆的一夜 值得怀念的 请你珍藏 应该忘记的 莫再留恋……。 她不知不觉地开始哼起脑海中不停回绕的“晚安曲”。 哼了一段后,忽地停住。 “应该忘记的,莫再留恋……。”她低头轻喃,情绪染上微微郁色。 工读小妹们忙着倒垃圾,好友们忙着谈情说爱,现场唯二的两个大男人正忙着哄心上人。 没有人注意到,一向笑意盈盈的善仪,脸上的笑容曾经短暂的失踪,然后又无声无息地迅速在菱唇唇畔归位。 刁家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风暴。 整个屋子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凝重气氛,谁的呼吸声要是稍微大了些,其它人便忍不住要神经紧绷。 刁直人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 英俊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交叠长腿的姿势也很沉稳,但微微急遽起伏的胸膛,却泄漏了他目前正处于不悦的情绪中。 刁家父母坐在他对面,表情也是阴阴沉沉的。 六只眼睛在空中捉对厮杀,无形电流在空中射来射去,滋滋作响。 刁家二老没料到,一向听话的乖儿子,今晚竟然会为了相亲的事,跟他们怒目相向,让他们错愕又伤心。 “你在怪我们帮你安排太多的相亲?”刁母的嗓音微微激动地拔高、颤抖。 “当初是你要求我们帮你物色相亲对象的,怎么现在又开始责怪我们了?”刁父也很不服气。 “我们又不是吃饱太闲!从小到大,爸妈对你多么开明,几时干涉过你哪一桩事?是你拜托我们帮你安排相亲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你嫌我们太过鸡婆”刁母激动地伸手频频戳儿子。 “我不是说你们鸡婆,而是  ”刁直人叹了一口气,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打断。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你哪里有那么多的相亲机会?我们可是拉着老脸,请遍了所有朋友未出嫁的闺女耶!”刁母难过地卷起手绢拭泪。 刁父用一声冷哼表达不满,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满脸心疼地搂着老婆又拍又哄。 刁直人颓然地靠进沙发里,懒得再说话。 晚上好不容易从一场令他积了一肚子鸟气的相亲饭局中脱身,回家后只是心情不好,开口抱怨了一句,希望爸妈帮他推掉从今以后的所有相亲饭局罢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样开始暴走,连番上阵地批斗他,让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冤枉透顶。 此刻,纵使有满腹的怒气,也早就被磨光光了。 “我们费尽苦心帮你找了那么多女孩子来跟你相亲,谁知道你一个都看不上。这也就算了,现在还反倒责怪我们找了太多对象?”刁母继续发难。 “你知不知道外面把你传得多难听?你再不快点嫁人……。唉唷!不是,再不快点娶媳妇,人家真的就要相信你是同性恋了啦!” 刁父揉着头。刚才急得说错话,被刁母k了一拳。 刁家二老一向对于他们拥有一个体贴听话、上进肯拚、又有赚钱长才的好儿子感到非常自豪,也在亲朋好友面前十足风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儿子的感情世界太过隐晦暧昧,使得外界耳语不断,让他们非常困扰。 曾有八卦杂志评论刁直人,说他的优秀条件虽然足以成为众人眼中的金龟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一个英俊又多金的年轻男人,如果对女色完全免疫,身边连一个女朋友也没有,除了性无能这个难以说出口的理由外,谁也无法不去猜疑,他会不会是个只对男人有兴趣的玻璃圈同志? 于是,生他养他三十年的刁家二老,也忍不住偷偷地在心里预设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能怪他们急,而是他们真的害怕他们内心所担心的事情会成真,所以他们才卯足了老命,找来许多女孩,希望儿子能够早日跟某个女人来电看对眼,中止外面那些难听的臆测。 “当初你主动请我们帮忙安排介绍适合的女孩给你时,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兴奋得失眠了一整夜,以为咱们儿子终于开窍,明白回头是岸,有了成家的念头了。谁知道,帮了这么多忙之后,你还嫌我们!” 刁母越说越伤心,开始抽泣。 刁父叹了一口气,万分凝重地瞅着他,像是在挣扎着该不该求证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刁父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小直,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咳  ”刁父胀红老脸,怎么也说不出那三个关键词。 “是不是同性恋?”刁直人体贴地接话。 看到父亲猛点头,他无力地瞪向天花板。 老天!外界跟八卦杂志怎么渲染他的性向,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可是,连父母都开始质问他……。看来这件事真的太过离谱,他需要好好地处理一下这则让他伤脑筋的谣传了。 “是不是?”刁母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刁直人完全不想回答他们,径自望着天花板。 看着儿子没有反应的反应,二老以为他默认了,瞬间崩溃。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呜呜~~老公,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刁家的香火要断了呀  ” 两老像是起乩似地突然抱在一起哀嚎,又吵又闹,刁直人受到惊吓地从沙发中坐直身子,完全傻眼。 他……。他刚刚有说了什么吗? 应该……。没有吧 两老轮番发疯,让他头好痛。他抬起手揉揉额际,尝试开口阻止父母的夸张反应。 “妈……” 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马上就被打断。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刁母掩住耳朵,跺脚娇嗔。 虽然从她徐娘半老的容貌上,不难看出刁母年轻时绝对是个娇滴滴的美女,可是年纪一大把了还搞这套戏码,真的会令人……。想吐。 还好,她在外人面前总是维持最有气质的贵妇风范,只有在家里时才会演给她家里的男人看,而且通常都会得到不错的效果。 果然,刁直人立刻投降。 “妈,对不起。”伴随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还能说什么呢? 听到儿子放软身段的话,刁母不但没有破涕为笑,反而觉得世界持续崩塌,一片惨淡。 她以为儿子是为了他不爱女人而爱男人这回事对她道歉,因此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老公,小直真的是同性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呜~~”刁母转头寻求坚强的支持。 一向是老婆坚强支柱的刁父,此刻也难过得自顾不暇,没空安慰老婆。 只见刁父满脸痛心地飞奔到神位前,扑通一声跪倒谢罪,似乎颇有打算在神祖牌前忏悔自尽的意图。 “刁家的列祖列宗!是我刁威无能,让刁家在我手里断了根!呜呜呜~~”刁父抱住神桌桌脚哀泣。 刁直人的嘴角僵硬地抽了一下。 “爸、妈!你们如果闹完了,请打电话通知我一下,我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办公室里还有一些文件需要批阅。” 刁直人郁闷地抓起外套,从沙发中站起来,转身离开家门。 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对于爸妈联手搞出这场无厘头的闹剧,他已经受、够、了! 站在陡长的楼梯底下,周善仪仰头望着又高又暗的天桥,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她一向对漆黑的天桥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总觉得随时会有坏人躲在上面。因此非到必要时,她绝对不一个人在晚上走天桥。 由于这附近的马路口很宽,车流量又大,几个路口都没有斑马线,所以行人必须走天桥过马路。 通常她开车来店里时,都会将车停在靠店面的这一侧马路,但今天靠近咖啡屋的路旁都停满了车,不得已,她只好停到对面去,然后走过天桥。 “我发誓以后就算要多绕一段路才有车位,也绝不贪近停在马路对面了。” 以前回家时,经常由她开车送人眉回去,有时还会加一个纷纷,因此就算要走天桥,三个人一起走,她也不会感到害怕。 从包包掏出手机,想找好友一起回家,却突然想起人眉跟纷纷都已经各自被男友接走,约会去了。 “算了,不要打扰她们的甜蜜时光。”她按掉手机,又丢回包包里。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如果身边也有一位护花使者陪伴,她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忽然之间,她觉得好寂寞。 “我在想什么?难道为了走天桥,就想找一个男人来陪吗?别傻了。”她喃喃自嘲,立即停止脑中运转的念头。 周善仪抱紧身前的咖啡豆,硬着头皮走上天桥。 快到楼梯顶端时,她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发抖,手心开始出汗。 “用跑的吧……。”她努力深呼吸,鼓足勇气,可是依然怕得头皮发麻、背脊生凉。 起跑之前,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按好号码,握在手中。 “好,数一二三就开始跑!一……。二……。” 还没数三,她就猛地冲了出去。 她低头没命地跑,黑漆漆的天桥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一路哒哒哒地快速通过天桥,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她因奔跑而造成的喘息声回绕在黑暗中。 时间变得好难熬,虽然到达天桥对面楼梯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一小段,可是对她来说,此刻这一小段距离却远得让她心头发慌。 一路顺利无阻,没有遇到半个人,让她慢慢地放下心中恐惧的大石头,开始相信自己可以平安地通过暗得吓人的天桥。 虽然心中不再那么恐惧,但脚步一点儿也没慢下来,仍然快速地向前奔行。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跑完天桥时,一个不留神,猛然撞上站在天桥边的一团黑影。 “什么东西”一道略带惊吓与恼怒的男人嗓音,在晦暗不清的夜色中响起,同时伴随了几句诅咒。 她惊吓得大叫,感觉怀中那包咖啡豆被对方重重地挥击了一下,怀中的咖啡豆瞬间砸到地上,“啪”的一声洒了满满一地,引人流口水的咖啡香气,顿时散布在空气中。 黑影攻击她 她身子不稳地向后摔跌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恐怖的事实。 她惊惧地仰头瞪着眼前高大如山的模糊黑影,无法动弹。 她感觉黑影抡起了拳头。 对方要打她? 又高又结实的黑影,充满十足骇人的威胁感,令她害怕到快要休克窒息。 周善仪全身瞬间一冷,心脏几乎要从喉头跳出。 眼睛慌张地环顾四周,除了她跟这个陌生男人外,完全没有其它走上天桥的行人。 不知道她喊救命的话,天桥下方有没有人能听得见? 她早该听从直觉,抵死不上天桥的。 对了!手机! 想到先前准备的救命符,她立刻寻找,却发现原先紧握手机的手掌心,已经是空的。 她慌乱而颤抖地在地上摸索,指尖却被不明物给狠狠烫着。 “啊……”她叫出声,迅速握住被烫伤的手指,眼中泛出不知是因痛楚还是惊慌的泪液。 找不到手机,她本能地迅速站起来打算逃跑,却“唉唷”一声,又痛苦地抓着右脚踝,软软地跪坐回地上。 此时,周善仪整张俏容已经吓到完全失去血色。 瞪着向她欺压过来的黑影,她双手撑地,拚命地向后退,心头顿时充满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以用来求救的手机不知被她摔到哪里去,脚踝竟然也扭伤了,看来,今晚她的小命休矣……。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当一团充满咖啡香味的黑影撞进他怀里时,刁直人吓了好大一跳,脑中第一个念头是自己遇上抢劫了! 啧!他今晚的运气实在背到了极点! 晚餐时遇到一个想马上拐他进汽车旅馆的相亲对象;回家被父母轰炸;上天桥来吹风透气被人抢劫,手上那支才刚点好的烟,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不管遇上多么倒楣的事,他都不会太讶异,也不会太在乎了。 双手反射地重重格开撞上他的下知名物体,并且握拳提到胸前,摆出自卫的姿势。 黑影“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坐到地上,一股扑鼻的咖啡香气爆散开来,伴随一声惊慌而且压抑的低叫声。 没多久,他只瞧见黑影趴在地上四处爬行了一下后,又连续发出两声惨叫。 是个女人? 刁直人挑挑眉,缓缓地松下胸前的拳头。 现在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不但相亲时超级主动,连打劫这种费劲儿的事也干得出来? 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一个全身满是肌肉的女超人飞上天桥来跟他说话? 摇摇头甩掉奇想,他很绅士地伸出手,要把地上的纤细黑影扶起来。 “你没事吧?” 手还没碰到对方,就听见她惊声尖叫的求饶声。 “我、我把皮包给你!拜托不要……”黑影艰难又颤抖地向后一缩,双手伸得长长地递出一个小包包。 “把皮包给我?”他一头雾水,犹豫著不知是否要伸手接过来。 她是要他帮她拿著吗? “对、对、对!”对方的态度好急切、好坚定。 他耸耸肩,应女士要求,大发善心地伸手接了过来,帮忙提著。 “那……这满地的咖啡豆……”他低下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颗粒,考虑著是否要去哪里买一包咖啡豆来还这位小姐。 毕竟豆子会洒了满地,他也有些许责任。 “都给你!全都给你!”黑影慌乱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给他?掉到地上的咖啡豆? 刁直人愣了一下,低头瞪著行为怪异的瘦弱黑影。原本对对方的反应有些不解的他,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女人不但不是来抢他的,他还反被对方误认为是抢匪了? 他啼笑皆非地站直身子,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著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瘦弱影子。 “小姐……”他慢慢走近她,试图向这位被吓坏的女子表明他不是坏人。 “不要靠近我!”女子有如惊弓之鸟般地缩成一团。 “小姐,我不是坏人,我”话还没说完,脚底喀啦一声,发出了某种塑胶被踩烂的声音,他顿时觉得不妙。 “我的手机!”女子倏地发出惨叫。 果然! “对不起。” 他蹲下身子拾起鞋底的小东西,无辜地向她道歉。 四周这么暗,他实在不知道地上除了勾醒腹内所有咖啡虫的豆子外,还有她的手机。 当他蹲下来的时候,天桥底下的灯芒照亮了他的脸。 女子忽地怔住,傻愣愣地望著他。 “你……你是刁先生?” 细弱而且极不确定的呼唤,也让他一时怔住。 “你认识我?” 就著晦暗不清的光线,他眯眼端详著面前的脸庞。除了那白得像鬼般的脸色,他怎么也认不出对方的身分,只觉得她有些眼熟。 “呜呜 ̄ ̄”呜咽声细细响起。 他顿时头皮发麻。 “呃……小姐……”她该不会要哭了吧? “呜 ̄ ̄呜哇啊啊啊 ̄ ̄” 女子突然放声大哭,吓傻了他。 对著开始狂喷眼泪的女子,刁直人蹲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扒了扒头发。 “你还好吧?”他无奈地询问。 “我……我的脚扭到了,好痛……呜呜 ̄ ̄”女子抱著脚踝,毫无形象地痛哭失声。 刁直人无声的低叹。 真是个令人惊喜不断的夜晚啊! 坐在急诊室里,周善仪抽噎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接过一直等在一旁的男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泪水跟鼻水。 手帕贴近鼻尖时,她闻到一股干净淡雅的古龙水味道:心头倏地浮上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整夜的惊吓慢慢地被抚平了。 “对不起,我在天桥上是因为吓坏了,才会这么歇斯底里。”过了好一会儿,她羞赧地主动开口。 “我可以理解。”刁直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你将我从天桥上背下来,还送我到医院来。” “不要客气,你会受伤,我也有些责任。” 两人客气了几句后,马上陷入尴尬的静默中。 在天桥上时,周善仪先认出了他,所以在心情放松之下,情绪顿时失控。而他则是经过一些交谈后,才认出她就是“春天咖啡屋”的女老板。 他还记得前下久他曾跟咖啡屋的另一个女老板沉人眉相亲过。 当时他虽然中意沉人眉,但人家名花心里早就有了主,他只好很有君子风度地退出。 “周善仪小姐。”一个男性嗓音插了进来,打破他们两人之间不自在的气氛。 “我在这里。”她对著朝他走过来的年轻医生微笑挥手。 “周小姐,你的脚最好不要使力。”年轻医生热心地小跑步过来扶住她。 “她的脚还好吧?”刁直人微微皱眉,看著年轻医生放在周善仪手臂上的轻佻,爪子”。 其实,他比较想问出口的是你的爪子放在哪里? 年轻医生拿高手上的x光片,指了指其中一小块黑影给他们看。 “你这里的脚骨裂开了,必须打上石膏。” 周善仪惊愕地张大眼。“打石膏?!” “那……那要打多久?”她犹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脚。 “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 “还有,为了你的脚好,你这一个月行走时,最好使用拐杖。” “拐杖?!” 听著周善仪的连连惊呼,刁直人的眉头紧紧皱锁,心中冒出浓浓的愧疚感。 医院,刁直人凝重地开口。 “周小姐,我很抱歉。” “咦?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周善仪好脾气地歪头问他。 “是我害你受伤。”未来这一个月,她不但将因脚上的石膏造成生活作息上的不便,工作也一定会受影响。 “你不用把责任全揽在身上,要不是我在天桥上横冲直撞,也不会拖累你背我上医院。说到背我,你的体力还真好。”她赞赏地拍拍他的肩头。 “谢谢。”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天桥下好了,我想办法开车回家。” “别开玩笑了,你的脚裹了石膏,怎么开车?” “我就当脚上穿了十双厚袜子,踩油门应该没问题的。”她好玩地抬高胖胖的石膏脚,感受右脚上奇异的重量感。 “我不准你拿性命冒险。”他的眉头皱起。 “不会啦,我的命很硬的!”她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 “我指的是其他路人的性命。”他冶冷地说。 “呃……对不起。”她摸摸鼻子,敛起笑意。 这男人似乎不太会哄女孩子,就连说些关心的话都这么的道貌岸然。 虽然木讷了一点,她却觉得他耿直得有点可爱。 这号称“商界金童”的男人,的确是有他的魅力在。 俊帅又正直的好男人真的下多了,难怪会被当成目前最顶级的金龟婿。看来店里那两个工读小妹的眼光还真不错。 “对了,你的……呃,相亲还顺利吗?” “别提了。”他苦笑一声。 “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用相亲的方式寻找伴侣呢?”她不解地询问。 “我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经营男女感情,但在父母跟家族的期盼下,我需要结婚,所以,我认为相亲是最省时又省力的方法。” “听你的口气,好像完全下是那么一回事?”她笑问。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人与人之间,的确需要些缘分。” “哦?”她很有兴趣地听著。 “像是人眉,当初我很中意她的独立个性,可是她喜欢的对象另有其人。还有像今晚,见面吃饭的对象简直如狼似虎,吓著了我。本来我还以为会被拖进汽车旅馆,被相亲的对象给生米煮成熟饭呢!” 他说得苦恼,她却被逗笑。 她在他背后格格地轻笑出声,又亮又柔的嗓音,像美妙风铃声般清脆地敲进他的心房,让他忽地心颤了一下。 “你父母没有帮你过滤对象吗?” “他们担心我是同性恋者。” “呃……”她忽然想起工读小妹们说的话。 看来,不只工读小妹们感到焦虑,很多人似乎真的认为现在的好男人不是死会,下然剩下的都是gay。 “只要我能跟女人看对眼,他们谢天谢地都来不及了,哪还管对方是阿猫还是阿狗。” “天下父母心嘛!何况你的确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也难怪他们会著急。”她笑著帮他父母说话。 “偏偏当初是我请他们帮我安排相亲的,现在我已经骑虎难下,如果拒绝继续相亲的话,我怕他们会在绝望之下,开始帮我找起男性伴侣。”想起晚上与父母之间的冲突,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周善仪放声大笑。 她的笑声具有传染力,原本心情悲惨的他,唇角竞也跟著上扬。 两人之间陌生的隔阂下知在何时清失,忽然熟稔了起来,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旧识。 不但周善仪感到奇异,一向拘谨的刁直人,也放开了胸怀,与她自在地谈笑,一股脑儿地将心中的埋怨,全都向她吐诉。 “看来相亲的经验,不但没帮你解决终身大事,还把你整惨了。”她摸摸他的头,自然得没人觉得她的举动逾越了初识的界线。 “是啊!”他摇头苦笑。 “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当刁太太,就可以帮我解围了。”没有经过大脑,这句像是玩笑般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耶?”她的笑声倏地止住,眼儿拚命眨,心脏狂跳,被他这句天外飞来一笔的玩笑话给吓到。 他的笑容也瞬间冻住。 一时失言,让他尴尬地背著她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呃……你这是求婚吗?”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 “抱歉,我太冲动了……”他胀红脸,不断道歉。 他实在不知道,一向谨言慎行的自己,怎么会口无遮拦地开起这种玩笑? “好啊!” “真是对不……什么?”他正为唐突的言语道歉,又立即顿住。 他似乎幻听,听到了一声太过清脆的回答。 “我说好啊,我们结婚吧!”她开朗地点点头。 这回,换刁直人愣住了。 他背著地,在夜风中缰成石像。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春天咖啡屋”在早上开始营业前,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动,紧绷的奇异气氛弥漫整个店里。 早上,众人发现周善仪右脚受伤,拄著拐杖进门,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更加吓坏人的是,竟然是由一名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男人,陪著她走进来!安顿好她之后,再向众人分送了令人心跳一百的英俊笑容后,男人消失在大门外。 众人静默了好久,静默到周善仪下自在地低头摸石膏。 “那是……刁金童?”沉人眉首先发难,张口结舌地瞪住周善仪。 “是呀!”她马上笑容灿烂地点头。 “怎么是他送你来上班?他不是……不是……”苗纷纷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对,就是曾跟人眉相亲过的那个男人。”周善仪大方地坦承。 “幻觉……这是幻觉吗?他还是这么帅……”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你们两个够了!”沉人眉受不了地喝斥身后那两个工读小花痴。 工读小花……工读小妹们迅速回神,摸摸鼻子闪到角落去铺桌巾。 “昨晚我跟他在天桥上相撞,不小心扭伤了脚,是他送我去医院的。” “那他在这里出现是怎么回事?”人眉挑起一道浓眉。 “他说我的伤,他有一份责任和道义,所以他坚持在我拆掉石膏前的这一个月,要负责接送我。”善仪不好意思地解释。 “是他撞伤你?你怎么不早讲?我去找他算帐!”沉人眉一副黑道大姊头的模样,卷起袖子就要冲出去扁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要冲动!是我跑太快撞上他的!”周善仪反应迅速地扯住她的衣角,差一点拐到脚。 “不是他去撞你的?那就算了。”沉人眉停下脚步,确认过后,才放下袖子,上下拍了拍双手。 “那石膏拆掉后还要复建一段时间吧?他还会继续来接送你吗?”苗纷纷蹲到她身边,心疼地摸摸她腿上那层厚厚的石膏模。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善仪坦白地摇摇头。 其实她也有些烦恼。他能接送她的时间长短下是最主要的问题,两人的关系能持续多久,才是最重要的。 说下定她的脚伤复健期还没过,他们就一拍两散玩完了。 “既然他要负责任,就让他负责到底。” “呃……”善仪努力思索著,要如何把她跟刁直人之间的真实状况告诉沉人眉,才下会害刁直人出现的时候,被她劈成八八六十四块。 “我记得刁金童那家伙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要跟女人有关的事,绝对不在他的行事历里头。晚上他如果放你鸽子的话,记得通知我,我会把他扁得从此改名叫刁猪头!”沉人眉向空中豪迈地挥出一拳。 善仪对著人眉的拳头挤出笑容。 “谁要改名叫猪头?”一个带笑的男性嗓音切入。 人眉讶异地转过头,看著向她走来的男人。 “拓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找我?” “小乖只肯吃你涂的面包,她说我做的果酱笑脸很丑。” 李拓璋伤脑筋地指了指攀在他长腿边的五岁小不点。 “妈咪……”小乖一脸委屈地嘟著嘴。 “小乖要乖哦,妈咪带你去纷纷阿姨的厨房做笑脸面包好不好?”沉人眉弯下腰,亲了亲小女孩的脸颊后,牵住小女孩的手,一面带往厨房,一面偷偷跟纷纷打手势求救。 纷纷接到暗号,也匆匆地跟进去帮忙。 “人眉越来越有妈妈的味道了。” 善仪撑著下巴,笑看两大一小的身影走进厨房里,突然有些感慨。 “我这个多年的朋友算是白当了,从来都下知道她这么会哄小孩,还以为她将来只会变成以暴制暴的凶妈妈呢!” “养孩子是一种尚未开发的本能。每一个父母,都是从当父母的那一天起,才开始学做父母的。”李拓璋笑了笑,修改了一句经典的广告词。 “我相信人眉将会是一个奸妈妈。她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已经渴望了好久。”见到好友得到聿福,她很为好友感到高兴。 “我会努力满足她的所有愿望。”李拓璋望著厨房门,沈稳而自信地微笑。 周善仪看得有些怔了。 最近,她常在人眉跟纷纷的脸上发现这种相似的光采。 那种温暖得令人心悸的神采,就叫做“幸福”吗? 晚上十点半,刁直人准时出现。 在众人诡异的眼神下,他硬著头皮跟众人打招呼后,扶著周善仪上车,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我的出现,是不是造成了你的困扰?”在路口停车等红灯时,刁直人的眼神直视前方,嘴里问得含蓄。 “不会呀!怎么了?”周善仪讶异地转头瞧他。 “早上我出现的时候,店里的人似乎都被我吓著了。刚才我去接你时,他们怎么仍然还是一副看到外星人出现的模样?我头上长角了吗?”他微微蹙眉。 “你不必想太多,没事的,他们只是担心我而已。”周善仪的唇边逸出一串清脆笑声,安抚似地轻拍他的手臂。 车内陷入一阵静默。 刁直人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后开口。 “昨晚……嗯,我们谈到的那件事……”看著前方,他努力挑选字眼,斟酌著如何才能自然地提起那件令人有些尴尬的话题。 “结婚的事吗?”周善仪大方地询问。 “是。”他瞥了她一眼之后,对著前方点点头。 “你希望我开口反悔?”她一脸好笑地偏头瞅著他。 “不是。”他很快地摇头。 “如果你反悔了,希望取消的话,我不会生气的,真的,只是我会有点失望而已。” “女孩子不是都希望婚姻能具有感情的基础吗?” “不,我对爱情没有期待。” 刁直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以为爱情是女人的全部?” “那不包括我。”她对他摇摇头,双眼笑成俏皮的弯月形。 虽然她笑得灿烂,他却觉得完全看不进她的眼底。 凭著直觉,他知道她所说的,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我不想谈感情,是因为懒、因为工作。你呢?”他状似随兴地谈天,实际上,他正密切地观察她的反应。 周善仪转头看向窗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他看见她倒映在车窗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他突然心软,有些懊悔自己下该为了好奇而刺探她。 有那么一刻,他担心她真的会哭出来,握著方向盘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水。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回答。 “感情一向是个让人费心又伤神的东西,我一点想碰的兴趣也没有。”她抬头对他绽出一朵大大的笑靥。 他眯起眼审视她的脸。 她似乎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闪避他太过犀利的眼神。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刁直人,将她的表情瞧得透彻。 “这个理由很薄弱,并不能构成你答应求婚的动机。”他很诚实地说出他的想法。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并没有像我自己说的那么好心。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挡掉所有麻烦的婚姻,我则是因为好友们最近幸福又甜蜜,害我也想要尝一尝名花有主的感觉。” “就这样?” “是啊,反正你跟我都不想在感情上面花费精力。结婚后,你尽管在工作上努力打拚,我也有我的事业要照顾,因此不用你的呵哄挂心。日后,我们就算真的彼此不适合相处在一起,分手时也不会有太多的困扰。” 他没说什么话,仅是点了点头,默然地继续开著车。 周善仪的独立个性和想法,简直完全符合了他心目中所预设的婚姻对象。她的话,异常投合他的心意。 可是,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却萦绕在胸口,挥之不去。 “对了,关于我们的婚事,我想,我们还是来个婚前协议好了。” “婚前协议?”这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们在结婚前订奸契约,白纸黑字,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写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分手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多麻烦事。” 看周善仪说得冷静,刁直人的心里却有些说下出的复杂滋味。 原先让他头大不已的婚姻,只经过一夜,就这么轻易地到手了? 这人生……还真奇妙啊…… 一大早,刁直人进入办公室,从公事包中抽出文件,其中一份最薄最轻的文件,轻飘飘地掉了出来,落到地板上。 弯腰捡起来后,才发现是他出门前随意塞进公事包里的“婚前协议书”。 愣愣地看著手上那一份“婚前协议书”,他破天荒地在大白天发呆。 这一份协议书,是昨夜在周善仪的家中拟成的。 整份协议书的格式,是在他的指导下完成的,看起来有模有样,正式又严肃,但是内容要是让人看见了,绝对会瞪出眼珠子。 不要说别人了,他自己每每只要重看一次,额上就会冒出三条黑线。 摇摇头,合起协议书丢到桌上,刁直人向后仰躺进皮质办公椅背里。 “我怎么会跟她立下这种荒谬的协议呢?” 该不会是那一夜在天桥上,被她身上那股随时随地都飘散出来的芳香咖啡味给薰昏头之后,他就再也没清醒过了吧? 当时,他与她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地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心。 她问到他的婚事时,他脑中也只是闪过娶她回家应该也不错的想法,嘴巴竟然就自动地问出她是否愿意当刁太太的话。 说实话,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在商场上,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话说出口之前,皆要小心翼翼,评估了又评估,以免祸从口出。 泄了商机,或是失了信誉,都是难以弥补的错误。 因此,他从来下曾这么冲动唐突。但是,那晚他竟然冲动失言,冒失地开口求婚。 让他更感到意外的,是周善仪的反应。 她竟然点头说好! 然后,就是昨夜在脑袋一片浑沌的状况下,被她引领回到她家,并在她的主导下,立了这份“婚前协议书”。 应周善仪的要求,两人还很正式地签名盖章,一人一份各自收著。 “这逼份协议,怎么看都是我得利,她吃亏。”他自言自语著。 但是,昨夜立好协议书后,她却笑著说 “就当是玩一场家家酒嘛!我大发善心地帮你解决掉所有的烦恼,而我呢,因为看好友们都双双对对、甜甜蜜蜜的,也想尝尝小俩口的滋味。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互蒙其利。” “可是……”他仍有些犹疑。 “我们婚前先立好契约,彼此没有感情负担。如果两人真的不合适,还可以洒脱爽快地分手。这跟谈恋爱时谈得死去活来,结婚后才痛苦地发现彼此不适合的状况相比,你说,哪种伤神又恐怖?” 就这样,他被说服了,并在协议书上签名画押。 这桩婚姻,从头到尾真的就像是一出儿童玩的家家酒,没有一点逻辑,也没有一丝真实感。 “家家酒吗?也好,有了这桩婚姻,爸妈那边不但有了交代,可以停止所有可笑的相亲饭局,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压下所有的谣传耳语。” 他重新拿起协议书,在心里评估了一遍,最后终于完全接受这个对他极为有助益的契约关系。 倘若日后他们两人真的分手,他可以尽量用金钱来弥补她。 他的心头顿时一片轻松,拿起电话打给父母。 “喂,妈,我出门前忘了跟你说一声,请你把以后所有的相亲约都推掉……妈,不要尖叫,听我说,因为我跟一名女孩交往了。”不待母亲的反应,他立即切掉电话。 拾腕看看手表,离晚上与周善仪约定的十点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必须努力工作,提早把事情处理完。 周善仪的脚伤,他必须负起部分责任,因此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向她承诺,他将会担任她的临时司机。 刁直人勤奋地投入忙碌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头一次打破了工作第一,不让任何闲事占去工作时间的原则。 为了接送周善仪,他自动调整了工作的时间量。 咖啡屋里正在热闹地谈论著两桩近日的喜讯。 客人们熟稔地跟三名美丽的老板打成一片,关切地询问女老板们的终身大事,正巧,两桩喜讯的男主角都先后来到店里,让气氛更加热络。 “这么说,咖啡店里真的即将有两场婚礼了?” 人眉跟纷纷各自拉著伴侣,娇羞地点头证实后,立即得到众人热烈的祝福。 “那么周小姐呢?什么时候也能喝到你的喜酒?”有个客人将焦点转向她。 众人一听,也纷纷转头看她。 “我?我也要结婚了,祝福我吧!”周善仪坐在吧台里,笑得好甜美。 啥? 众人顿时被她的回答吓傻。 “不会吧!”有人尖叫。 “真的假的?是不是开玩笑?”所有人几乎要疯了。 面对众人的追问,周善仪依然维持著不变的笑意,还强调地点了点头。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厚!善仪姊,你惦惦吃三碗公喔!前几天才问过你有没有人追你,你说没有,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说要结婚了!” 周善仪无辜地望著工读小妹们,不好意思告诉她们说,她也是前几天晚上,才确定她要嫁人了。 苗纷纷偷偷地靠近到沉人眉身边,低声问她。 “人眉,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有鬼!” “如果她真的有了对象,我会祝福她。可是,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怎么会说结婚,就要结婚了呢?” “谁知道善仪在想什么?”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后,又回头去炮轰善仪。 “呃……只是一场家家酒咩!” “家家酒?善仪,你秀逗啦!”沉人眉瞪大了眼。 “放心,我们不会彼此交付真心,所以不会受伤。”善仪举起四只手指,作出发誓状。 “狗屁啊!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拐去玩这个恶劣游戏的?”人眉咒骂,并不自觉地开始劈起桌子。 “呃……就是那个……刁金童……”她尴尬地低声嗫嚅,笑得非常不好意思。 “刁金童?!” 有人惊呼、有人耳语,没听过的就赶紧互相打探消息。 “两个不想交付真心的人凑在一起,似乎前途无‘亮’啊……”洪飞扬搂著纷纷,不太看好这段关系。 “人眉!”李拓璋突然在她身后轻喊,眼神亦步亦趋地紧紧盯著她的一举一动,深怕她不懂分寸,动得太过度。 “做什么啦?”人眉气呼呼地转身。 “小心你的身体,医生说你的腰有旧伤,怀孕时要小心。” “怀孕?!人眉怀孕了?!”众人大惊。 “臭李拓玮!谁叫你说出来的?”人眉胀红脸,生气地大叫。 连番的恭喜声,像浪潮一样地打过来,咖啡屋里再度被一片喧闹声淹没。 周善仪静静地坐在吧台里,脸上浮起一丝的下确定,而后又迅速抹去。 她跟刁直人的婚事,只是一场家家酒,应该……没问题的吧? 而且,她还有“婚前协议书”护身啊!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我反对!”人眉气呼呼地大叫。 “你反对啥?”一个小小的声音回话。 “我不准你嫁给他!” “为什么不准?现在是自由时代耶……”小小声再反驳。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喂喂,这太偏袒了吧?” “对啊,人家刁直人是人人争抢的顶级金龟婿,想嫁他的人多到数不完耶!” 突然有两个声音一起抗议。 人眉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后,脸色阴暗地转过身去,瞪向身后两名面露下满的小女生。 “我是在跟善仪说话,你们两个在旁边一人一句轮流喳呼什么?”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人眉姊,我们觉得刁直人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啊!为什么你一直反对善仪姊跟他结婚?”工读小妹甲不服气地说。 “对呀!俗语说:坏人姻缘,会倒楣三年的耶!”工读小妹乙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 两个小女生振振有辞,一脸正气地与周善仪站在同一阵线。 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话的善仪,无辜地朝人眉笑著。 人眉的脸上顿时冒出青筋。 “罗嗉的家伙!我让你们两个先倒楣!”人眉利用身为老板的恶势力,两名工读小妹当场被叫去扫厕所。 周善仪坐在一旁,无奈地看著两个小女生为了她而壮烈赴义。 当她透露出将要结婚的讯息后,果然如她所料,得到两名好友最强烈的反对,并拚命地劝她不要做傻事。 就这样,三人僵持了好几天后,纷纷见她心意已定,虽然忧虑不减,也只好摇摇头,不再说话。 至于人眉,她则是不政初衷,一路反对到底。 “身为好朋友的你们,应该要为我祝福才对呀!”她叹息一声。 “屁啦!看到你在玩火,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你把自己烧成炭烤猪排吗?”人眉气吼吼地跳脚不已。 自己被比喻成猪排,真不知道该不该笑? “也不错啊,感觉挺香的。”她决定把人眉的话从光明面来演绎。 “周、善、仪!”人眉凶狠地瞪住她。 “对不起,开个玩笑嘛!”周善仪马上陪上笑脸,向人眉道歉。 看到善仪露出笑脸,人眉也有点骂不下去了。 “善仪,不要做傻事,婚姻关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善仪点点头。 “你舆刁直人这个人,根本就算不上认识,你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什么怪癖?你这样贸然地嫁人,风险太大了!” 现在人面兽心的狼人很多,刁直人的外表虽然道貌岸然,可谁晓得他的内心正不正常? “人生本来就是个赌注,我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再点点头。 “你会受伤的!”人眉又开始跳脚。 “不会的,我已经做好预防措施了。”这一次善仪终于摇摇头。 “什么预防措施?难不成这种事还能像流行性感冒一样,可以打预防针?”人眉没好气地说。 “差不多喽!”周善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点点头。 “你……”人眉瞪她。 善仪好无辜地对她眨眨眼。 “善仪,我第一次发现你的个性竟然这么‘卢’,怎么说都说不听!”人眉有些气馁地坐下来,喝了一大杯水。 “人眉,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我在做什么。”善仪举起手发誓。 “你知道才有鬼!”人眉撇过脸去嘟囔道,明显的还有气。 “人眉 ̄ ̄”善仪扮著笑脸,向她撒起娇来。 “善仪,难道你还没忘记那个人?”人眉转回头,突然开口问她,并难得细腻地观察她的反应。 原先笑著的善仪,愣了一下。 “哪个人?”唇边的微笑再度浮出,且多了一些不自然。 “你心里有数。” 果然,她抓到善仪的罩门了。 善仪将视线投向远处。 “我忘了,我已经忘了。” “如果真的忘了,那就看著我的眼睛回答。”人眉的语气很锐利。 “人眉,我一直努力在忘记他。我会答应刁直人的婚事,就是因为我已经抛开过去的事了。” 善仪回过头来看著她,很用力地笑著。 看著善仪的笑容,人眉默然无语,心头一阵揪疼。 善仪在说谎,她仍然被过去的伤害苦苦纠缠著。 “原来你是想利用刁直人,证明自己已经走出过去的记忆。”她终于弄懂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向不碰感情的善仪,竟能在短时间内决定跟一个男人结婚的原因。 “不,我们是互相利用。他正好也需要一个婚姻,帮他阻挡流言。”善仪毫不隐瞒地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善仪,你真的会受伤。”人眉好担忧、好担忧,完全不相信她能好好处理这段扮家家酒心态的婚姻关系。 “不会的,没有期待,就下会被伤害。”善仪很有自信地回答。 这是她在多年前就已经明了的最大体悟。 “算了,不理你了,你要结就结吧!” 最后,人眉放弃了,闷闷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去。 善仪叹了一口气,倚进椅背里,望著窗外发起呆来。 “慢著!把话说清楚再走!” 刁家二老好不容易堵到了儿子,一左一右地挡在大门口。 “爸、妈,我必须出门上班了。”刁直人提著公事包,冷静地看著父母。 “你先把话说清楚,我们就让你走!”刁父抬高下巴,眼神露出坚决又豪气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如果要出门,就得从我身上走过! “奸吧,你们要我说什么?”刁直人轻叹。 “说你不是同性恋!”刁母的双眉拧在一起,凶悍地逼问。 “我不是同性恋。”儿子顺从地回答。 “你骗我!你前几天明明就承认了!”刁母指控他说谎。 想到前些日子的打击,刁母的眼泪立即喷了出来。 一老婆,冷静、冷静!”刁父心疼下已,赶紧拍拍刁母的背。 “爸、妈,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同性恋者。”刁直人慢慢地、咬著牙回答。 他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被爸妈“卢”到吐血,还真是个奇迹。 “可是你那天明明承认了……”刁母嗫嚅著。 “我那天什么话都没说。”他无奈地翻白眼。 “那下就是默认了吗?”刁母一直在钻牛角尖,怎么也下相信他。 刁直人额上的青筋突然一阵急跳。 “妈,我保证,我喜欢的真的是女人,对男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的语调有些压抑,有些咬牙切齿。 “真的?”刁母擦擦眼泪,抽抽鼻子。 听著儿子再三保证,她半信半疑地慢慢镇静下来。 “那你跟我们说清楚,前几天你打电话回来,叫你妈取消所有的相亲饭局,又是怎么回事?”刁父仍然不太相信,于是轮到他上阵继续质问。 “我有在电话里跟妈说得很清楚了,只是妈那时大概一直顾著尖叫,所以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我已经有了交往的对象,而且对方也有结婚的意思,所以相亲的饭局可以统统推掉了。”刁直人按捺著脾气回答。 “你真的有了交往的对象?是哪家的女孩?怎么没早一点跟我们说?”刁母一听,张大眼,可兴奋了,拉住他的手问东问西的。 “是不是上回那个陈家的闺女?”刁父兴冲冲地猜测。 “上回那个陈家的闺女,差点把我拖进汽车旅馆!”不说不气,那次的饭局简直是场丢尽他男性尊严的灾难! “什么?!”刁家二老下敢置信地跳起来。 “爸、妈,凡事适可而止。就算是我请你们帮我安排介绍,也不用把全台湾的女人都给找来吧。”刁直人叹气。 他完全不想去计算,这些日子以来,他究竟浪费了多少精力跟时间在与各种莫名其妙的女人见面吃饭。 “我们以为这是机率问题啊!所以心想帮你多安排一次相亲,你就多一次看对眼的机会,那我们抱孙子的日子也就近了一天啦!” “是呀,谁叫你对终身大事一点儿也下急。眼看朋友们的儿女都一个一个地结婚生子,我们做父母的,只好积极一点了。” 刁家父母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还是不认为他们有错。 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下出。刁直人觉得很闷。 “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问题,等我有空时再说。”总之,能够推掉以后所有的相亲饭局,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等一下!你说那个交往中的女孩,什么时候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刁母开始另一波的缠斗。 “等我有空,就会带她回来。”刁直人抬腕看看手表,发觉自己快迟到了。 “你哪时有空?”刁家父母双眼发亮地望著他。 “明天?”刁母问。 “我不确定。”刁直人摇摇头。 “后天?”刁父接著问。 “不一定。”再摇头。 “那大后天呢?”刁母再问。 望著不死心地向他追问答案的父母,刁直人觉得好头痛。 他如果再下摆平父母,生平第一次的上班迟到纪录,就要诞生了。 “下礼拜天。下礼拜天我一定将地带回来,可以吧?” 像是念对了通关密语,只见习家二老满面欣喜,双双向后退了一大步,终于让一条宽阔的康庄大道。 刁直人啼笑皆非,摇著头迅速通过大门。 他还得去接善仪到咖啡屋,所以,今天上班恐怕真的要迟到了。 晚上,刁直人到咖啡屋接善仪,将她送回家。 一路上,他发现今晚善仪的话有点少,似乎心不在焉。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开口间道。 “还好,只是想到人眉跟纷纷对我们的事有意见,让我有些难过。”她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的朋友们很反对我们的事?” “对。” “这么介意她们的反应?” “纷纷跟人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得到她们的祝福。” “我们这么快就要结婚,难免让人起疑。” “如果被她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协议,可能会直接把我绑起来跟你隔离。” “说到这个,如果你后悔了,可以说出来,我绝对能谅解。毕竟,要一个女人牺牲珍贵的光阴陪我耗在这个计划里,是太委屈了。” “不会呀,我们各取所需。” “女人的青春有限,你真的不后侮?” “我本来就抱定主意,一辈子不碰爱情。如果没有你向我求婚,我很有可能会继续单身到变成老姑婆为止。” “是这样吗?” “是。况且我们已经在婚前协议里说好了,彼此下动感情,这样才能好聚好散。” “我知道,我们是在扮一场家家酒。”刁直人点点头。 “是啊!” “既然要扮,就要扮像一点。” “嗯?”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下礼拜天必须扮演我的女友,跟我回家一趟,见见我爸妈。” “下礼拜?这么快?” “我爸妈知道我有了交往对象后,拚命拷问我,嚷著说要见你。早上他们还闹得我上班迟到。” 善仪的心里突然一阵紧张。 “奇怪了,我竟然觉得奸害怕。”她低头看著自己冒汗的掌心。 “怕什么?反正是假的,做个样子就好了。”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个孤儿?”她提心吊胆地望向他。 直人看了她一眼,仅仅“哦”了一声。 “你爸妈会不会认为我的出身不好,反对我们在一起?这样的话,我们不就白忙一场了?” 她担心地皱起眉头。 “我父亲也是孤儿,是我妈陪著他一路吃苦,白手起家的。我跟你打包票,我父母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热情过度。你的身世只会让他们更加把你疼到心坎里。” 善仪的心,一瞬间落了地。 “可是,拖著一条石膏腿去见你爸妈,会不会太杀风景?”善仪敲敲小腿上的白硬模子。 “这样正好,我可以展现我的温柔深情,让我们的交往关系更有说服力。”刁直人咧嘴一笑。 “感觉好像在玩扮家家酒哦”善仪愉悦地笑了起来,内心充满期待。 刁直人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善仪轻松惬意地开起玩笑。 “你说,我们两个,谁能得到最佳演技奖?” 直人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挑了挑眉。 “哦 ̄ ̄善仪来,给刁妈妈疼一下!” 一拉开大门,见到期待好几天的女孩站在门口,刁母眼中泛著泪光,感动地扑了上去。 善仪被撞进一个又暖又软的大熊式拥抱里,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双眼眨了又眨,下意识地用眼神向刁直人求救。 刁直人还来下及开口,就被刁父给推得老远。 “你就是善仪吧?你好、你奸”刁父挤到老婆身旁,看起来也像是好想伸手给她一个“熊抱”,让善仪有些怕怕的。 直人无奈地对她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刁家二老的表现,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没想到拘谨规矩的刁直人,竟然是由一对热情四射的父母养大的,善仪只觉得好不可思议。 “你长得好漂亮啊!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我本来还想,就算小直带回一个外星人,我也认了,没想到直人的眼光还真不错!” 刁母摸摸她的脸蛋,又搂搂她的肩膀,像是满意得不得了。 “谢谢。”善仪挤出和善的微笑,被她热情的举止弄得有点不自在。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直人的妈妈似乎一直在吃她豆腐。 “当年我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惜只孵出直人这颗鲁蛋。你不晓得,男孩子真不讨人喜欢,十岁之后他就不肯让我抱了。” 刁母像是想满足没有女儿的遗憾,拚命地将她揉进怀里。 “你还比我多抱两年,该满足了!”刁父站在一旁,更加哀怨。 他们的热情,让她受到好大的震撼。 善仪眼眶倏地一红,忽然激动地反身抱住刁母,让刁母吓了一跳。 刁母回过神后,拍拍她的背,慈爱地笑著。 “来,多让刁妈妈疼一疼哦!” “老婆,你没看到小姐的脚受伤了,怎么能让她一直站著呢?”刁父提醒老婆待客之道。 其实他是很吃味,因为这个漂亮的女孩只能让老婆抱。 他也很想有个女儿疼,而且想了几十年了啊!呜呜 ̄ ̄ “啊,对对对!小直,快过来扶小姐进去,怎么站在一旁发呆呢?真是不体贴!”刁母对著直人碎碎念,所有的心全偏向初次见面的女孩那边去了。 刁直人认分地走过来,扶著善仪的腰,缓缓走进去。 刁父、刁母看他们俩登对的模样,对善仪的喜欢又增加了一分。 手心搭著刁直人有力的臂膀,周善仪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片惶恐。 所有事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有料到刁直人的父母这一层。 刁家父母的热情,让她心头沉重。 将来有一天,她要离开的时候,他们会原谅她的游戏心态吗? 而她,真能潇洒地离开吗?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一、本婚姻基于互助精神而成立,并无男女感情承诺之成分。 二、两人之间若介入第三者,婚姻关系可立即宣告中止。 三、即使无第三者,任一方若足不愿再继续婚姻关系,另一方亦不得拒绝。 四、分手后,双方好聚好散,仍是朋友。 其实他们之间的婚前协议非常简单,只有四条,与其说是一纸协议,不如说是一份声明。 协议中最重要的主旨,是只要其中一人变心了,这场婚姻关系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大家随时可以潇洒来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坐在房里看著这张协议书,善仪忽然感到不确定了起来。 “没问题的吧?应该没问题的吧?”她不断地喃喃自问,感觉手脚开始冰冷。 今天是她与人眉、纷纷同时出阁的日子。 她们三个人都是新娘子,人眉与纷纷的脸上,流露出喜气洋洋的娇羞笑容,只有她觉得自己的笑容好空虚。 她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感到喜悦。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严肃地间著自己。 人眉舆纷纷,算是爱情开花结果了。 至于她,她有种预感,她与直人之间,才正要开始。 揉揉有点发麻的头皮,希望她日后下要后悔今天的冲动决定。 房门传来一阵轻敲声。 “善仪,我们来接你了。”苗纷纷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人。 “时间快到了,善仪,别再摸了。”沉人眉充满活力地催促她。 “我好了,请等一下。”善仪迅速将那张婚前协议书收起来,前去打开门。 门一打开,三名穿著白纱的女孩拥著彼此尖叫。 “哇啊,善仪你好美哦!”苗纷纷兴奋地搂著她。 “哇,我们三个新娘子,就属善仪最好看!”人眉好羡慕。 “你们也是啊!纷纷可爱得像朵花,人眉也漂亮得像是变了个人。” 纷纷羞红了脸,人眉则不依地抗议。 “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接上假发,让头发看起来比较长而已。” “我是说你变得好有女人味,李拓璋一定会被你当场迷晕的。” “还说哩,我最近突然变胖,衣服差点穿不下。”她低头拉拉裙子,深怕小腹凸了出来。 “幸好肚子里的宝宝还不大,不然你铁定要换另一套婚纱了。”善仪嘴坏地取笑她。 “喂,别提了!”人眉胀红了脸。 “好了、好了,你们好吵,新娘子要有气质一点啦!”苗纷纷的姊姊特地前来充当伴娘,见到三只没形象的白纱麻雀,受不了地狂翻白眼。 由于善仪她们三人希望都能参加彼此的婚礼,因此六个人讨论过后,一致决定同时举行西式婚礼。 “走了、走了,车子全都在外面等著。别忘了,新郎们现在正在教堂苦苦地等你们。”伴娘像赶鸭子一样,尽职地簇拥三名新娘快快上车,免得错过举行婚礼的好时辰。 将要出发之际,善仪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是即将出阁、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新嫁娘,远处的幸福钟声正在当当当地催促她的脚步。 既然是一场家家酒,就纵容自己一天,偷偷作一个幸福的美梦吧! 扬起笑容,善仪和好友手牵手,奔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俗话说“酒能乱性”,果然一点儿也没错。 现在刁直人跟周善仪虽然因为酒而打成一片,可新房内和乐融融的两人,却也一步步被酒精给迷乱了神智。 此刻,他醉意浓浓地斜倚在房里的贵妃躺椅上,慵懒地闭上眼睛,胸前的衬衫钮扣,极性感地一路敞露到腰际。 贵妃躺椅的长度无法容下他颀长的身材,因此只好一条长腿悬勾在扶手上,另一条长腿则舒适地落地伸展著。 善仪早已换下礼服,仅穿著掩到大腿中间的丝绸睡衣,卷著一双光溜溜的长腿,倚在贵妃椅脚边,香软的身子贴靠著他的长腿。 若是他低头仔细看她,温柔起伏的春光美景,铁定会在他眼下一览无遗。 可惜他醉了,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椅子底下的酒醉佳丽,又斟了满满i杯的酒,塞进性感醉男的手里。 “来!我们再来一杯!”周善仪豪爽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张开眼,有些傻眼。 没料到一向温柔婉约、从不提高音调的周善仪,了酒之后,竟然会摇身一变为劝酒豪放女。 他都被她劝酒劝到开始大舌头了,她的酒量反倒越喝越好。 “善仪,你已经掉一瓶了。” 早知道就不要跟著她起哄,说什么终于结婚成功,开酒庆祝才更有庆功气氛。 “你得更多,整整掉两瓶半了。” 善仪对他摇了摇头,不小心摇出满天星星。 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捧住头。 刁直人起身瞪向地板上的空酒瓶,不敢置信地张大眼,接著低低呻吟一声,重新闭上眼,揉著额头倒回贵妃椅里。 原来喝过量的是他,难怪他觉得头好重。 “我不行了,再就真的醉了。”直人宣告投降。 “嗯……也好,不要了,反正这半瓶也光了。”她摇一摇手上的空酒瓶。 然后,她似乎撑不住了,小脑袋略地一声,倒在他的小腹上。 半瓶也完了? 那表示,他们两人一起干掉四瓶酒了…… 很好,他还清醒得能够算数。刁直人对自己赞许一声。 “我有说过,我以前曾经谈过一次恋爱吗?”她闭著眼,突然开口。 “没有。你说过的事情很少。” 他也闭著眼,一只手臂压在眼际上,试著将脑中浑沌的酒气排出去。 “是吗?我以为我会什么都跟你说的。” 直人平稳地呼吸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谈过恋爱,然后呢?”他低哑著声音。 “然后,我失恋了。” 她翻过身来,脑袋趴伏在他的腹部,脸颊贴在他又暖又结实的腹肌上,仰头对著他突然格格地笑出来。 清脆的笑声透过腹部的振动传到全身,他觉得浑身奸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感,陡地又上升了几度。 “对方抛弃你?” 他双手交叠在脑后,眯眼垂望胸腹上那张泛著甜美红晕的小脸蛋。 “对,他骗了我。上一刻明明说会永远陪著我,下一刻他就消失了,像泡泡一样,‘啵’的一声,什么都下剩。”她向空中比了一个天女散花的手势。 “所以你从此下再触碰爱情?” “那场恋爱,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还差点毁了我的生活。所以,从此以后,我决定不再对任何感情有所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受到伤害。”她垂眼低语。 刁直人的双眼漆黑如墨,沉沉地凝望著她。 “他为什么会离开你?”他继续问,嗓音低沉得像一块暖绒布,轻轻抹过她的耳际和心房。 她没有回答,眼眸却渐渐湿润。 透过蒙胧的泪眼,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笑著说永远不离开她的那个人。 想起完全不愿回忆的过去,她几乎心碎,无法呼吸。 “抱我,好吗?j她忽然仰头间他,并急切地伸手攀住他,似乎将他当成了救命浮木。 “善仪?”他迅速起身,愕然地对她眨眨眼。 他不太明白,聊天的话题怎么会突然转了个大弯? “可不可以?”她起身高跪著,伸出双手挂上他的颈际,柔软的身段密实地贴上他炽热下已的胸腹之间。 “善仪,我如果真的抱了你,我们之间会变得很复杂。”他痛苦地推开她,气息不由自主地急促、紊乱起来。 他勉强维持著理智,但是被酒精控制的身体,已经开始狂热地叫嚣著要将她拥入怀里。 “复杂就复杂,我不管了!”她难得露出任性的表情。 他终于心软地搂住她,但是当大掌触碰到她细滑白腻的香肩、胸前感受到会令男人喷鼻血的两团柔绵时,他就后悔了。 现在他欲火焚身,陷入了无边的地狱。 “抱我……我好寂寞……” 她没有意识到任何可能被侵犯的危机感,一迳地窝进他怀里,像猫咪一样开始低声呜咽。 “你醉了。” 他叹息,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安慰一个迷路哭泣的小朋友。 “我醉了?”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 “对。”他下该跟她一起灌酒的。 他也醉了,醉得好想当l只不要脸的色狼。 “为什么醉了之后,我还是觉得好寂寞?” “善仪,我们说奸不动感情的。”他端出最后一丝理智。 “真的不行吗?” 她无辜的眼眸,让他彻底投降。 酒精让他一向自豪的自制力降到最低点,放开所有理智与矜持,他终于顺从两人之间最本能的渴望,捧住她的脸,俯首深深吻住她。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内尝到了淡淡的酒味,混和著她的芳香,敦他情不自禁地吻得更加深入。 她细绌低喘起来,小手忙碌地爬进他的衬衫底下,摸索著令她心跳加速的坚实肌肉。 他离开她的唇办,滑向耳际时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迷迷蒙蒙地问道。 “我忘了你还没卸妆。”害他吃了一嘴的铅粉。 “那……我去洗个脸……”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算了。” 他起身迅速捞回她差点倒向地面的身子,拦腰抱起,将她带到床上。 才将美人压躺到床上,就换她出状况。 “啊!好痛!”她突然大叫。 “怎么了?”他紧张地扶起她。 “发夹戳到我的头皮了。”她委屈地揉揉被发夹戳到的后脑。 他松了一口气,带著笑意,翻转她的身子,撑俯在她身侧,极有耐心地,用长指将细细的发夹一根根地从她丰密的发间抽出。 随著紧绷的头皮一部分、一部分地慢慢纡解开来,她舒服地嘤咛声。 他试著想用手指梳开她的发髻,不料抹上大量发胶的长发,硬是越梳越乱,最后全都惨不忍睹地纠结在一起。 “善仪,你现在有个新发型了。” 他奸笑地看著独特的鸟窝头。 “真的吗?帮我拍照,我要做纪念!” 她当真从床上爬起来,四肢并用地颠向房间角落,捞出包包里的相机,然后又努力地爬回床上,将相机交到他手上。 “真的要照?”他怀疑地瞪著手上的相机。 有几个女人能忍受自己蓬头乱发的鬼模样? “是啊!快照、快照!”她开始摆起姿势。 他认真地想按下相机,帮她记录下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特别造型。可惜双眼的焦距因为酒醉醺染而无法进行精密对焦,镜头老是晃动不已。 诅咒几句后,他干脆胡乱按了十来下的快门。 拍完照后,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凝视她。 虽然她的头发散乱下已,可配上娇佣的笑脸,他觉得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乱得好迷人。 丢开相机,他俯身压向她,索取一记炽热的深吻,铁臂紧紧镇住她纤细的腰肢,不准她半途逃跑。 善仪一点儿也不想逃,反而很配合地投入他怀中,小舌随著他的引领起舞。 有了前车之监,他避开她脸上布满铅粉的地雷区,直接进攻她的颈闾。 “唔……”他的身子一僵。 “嗯?”她不解地眨眼。 “怎么你的脖子也抹了粉?”他忍住呸掉口中香粉味的冲动。 “肩膀也有搽粉,所以你要吻的话,就要吻下面一点。”她好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香肩。 她无心的呢喃提醒,引爆了他的欲望。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他急遽地喘息著,脑海中开始狂乱地奔驰著最热情的幻想画面。 “厚,你的眼神好色情哦!”她躺在他身下,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脑袋里在想著哪些色情的事?”他匆地咧嘴一笑。 她慎重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不想。” “真的不想?” “不。”她很坚定地又摇了摇头。 “聪明的女孩!”他赞许她的机敏。 一串银铃笑声,从她唇间快乐地逸出。 “下过,我可以用做的来告诉你。”他在她耳畔邪气地低语,故意撩拨她。 “好啊、好啊!用做的!”她举高双手欢呼。 他先是一愣,接著为之失笑。 “小傻瓜,你就要失身了,还这么高兴?你真的太多酒了。”他也喝太多了,不然他根本不该跟她一起躺在床上大玩叠叠乐。 去他的,醉了就醉了! “酒?耶!家家酒万岁!”听到酒这个字,她开心地再度高嚷。 “好吧,既然要扮家家酒,就要扮像一点,咱们入洞房吧!” 他压住她的身子,膝盖切进她的双腿之间,依著她的指示,撩高她的睡衣下摆,低头亲吻她纯净无铅味的柔软小腹。 他的大手一路向上探索,推开双峰上薄薄的障蔽物,态意地轻挑慢抚。 炽热的唇,循著可爱的小肚脐,一路制造令人疯狂的火焰,烧进她渴望被填实的欲望中心。 两人身上的衣衫已在不知不觉间尽数褪去,两人的关系也已无法回头。 燃起的火势再也无法遏止,仅能回应的,是一波波令人惊慌又不能拒绝的快感冲击。 低吟重喘之间,她突然轻叫出声。 “直……直人……” 她的双手紧抓著他的肩,一阵颤抖,眼眸顿时变得澄明,像是从酒意中清醒过来。 “嗯?”他喘息下已,专注地为她制造出更强烈的快感享受。 老天! 他……在吻她哪里? 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我……啊” 还来不及开口,她倒抽一口气,意识被突如其来的烈火卷袭,肆意焚烧,忍不住尖叫出声。 至此,一切完全失控。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周善仪浑身发冷地窝在被窝里,呈现植物人状态。 他们真的上床了…… 他们真的上床了…… 他们真的上床了…… 他们真的上、床、了 “啊啊啊不要再叫了!哦……好痛……” 她坐了起来,又抱头呻吟倒回去,只觉有满天小鸟在啾啾乱飞。 自从醒来后,那句让她无地自容的句子,一直在她脑中跳针循环,让她几乎快要抓狂。 有机会的话,她好想问问另外两个姊妹,她们幸福新婚的第一天,是否也跟她一样,从浑身酸痛兼悲惨宿醉的早晨中开始? 她的新婚生活,真是太美满了! 周善仪抱著头,全身窝在被单里,只想就这样窝到地老天荒。 “世界末日怎么还不来?” 哦,她好想死! “你还好吧?”温柔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那只大手一僵,硬生生地退开。 周善仪咬著唇,不敢看向身旁那只大手的主人。 “我很抱歉,昨晚我喝多了。”刁直人轻叹。 他很抱歉? 意思是说他后悔了吗? 唔,酒后乱性之下,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上床了,在第二天天亮得到男人的抱歉,女人该如何表示才好? 要说“没关系”吗? 那让她感觉自己好随便。 还是要说“我也很抱歉”? 这样也很假,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哪里要抱歉呀! 还是芭乐一点,哭喊“我恨你”? 呃……算了,她喊不出来。 昨晚,是她多了,所以一切都失控了。 她隐约记得,在酒精作祟下,他们上床的导火线,是由她先点起来的。 跟他上床,她是有一点点的后悔,但还没懊悔到哭天抢地的地步。 比较后悔的部分,是她差点跟他全盘托出深埋心中的那段不堪回忆…… 最后,她很没志气地决定当只缩头乌龟,装作没、听、到! “你明明得比我多,为什么比我还清醒?”她力求镇定地打了一个小呵欠后,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是说昨晚,还是现在?”他盯著她的眼问道。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愣,又羞又恼地咬住唇,无助地感到热辣辣的红晕“轰”的一声,从脸上一路胀到耳根去。 这一次,她向老天质疑,为什么没有一道雷打下来,劈死这个不会说话的臭男人? “算了,当我没说。”她闷闷地咕哝一句。 瞧他在她身边坐得稳稳的,装死也不是办法,只好坐了起来。 被单从她头上滑下来,露出一颗惨不忍睹的鸟窝头。 刁直人先是瞪大眼,接著「噗”的一声,猛然转过头去。 “怎么了?”她不解地瞪著他激烈抖动的双肩。 “没事……” 他的嗓音也有点发抖…… 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个……我要去浴室梳洗了。” “浴室门在那边。”他指了指房内的一扇门。 她点点头,拉紧被单,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她。 “怎么了?” “我要起来,你转过去啦!”她娇瞠一声。 刁直人这才会意过来,马上站了起来。 “抱歉,我先下楼,你梳洗好后再下楼来。” 等他走出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地抓著床单爬下床。走向浴室的路上,还差点绊倒自己。 “唉呀!他都走了,我还遮什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她随手拉,扯下身上的被单。 不料,刁直人在下一刻竟然去而复返,又推门而入 “对了,还有一件事呃……”猛然撞见裸裎在晨光下的美人,刁直人看傻了眼,尾音不自觉地逸去,忘了原先要说的话。 周善仪也傻了,就这样呆呆地回望他,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管是尖叫、遮身体、还是拿东西把他打出去,感觉都很蠢。 毕竟他们昨晚都上了床,能做的事也全都做过了,现在才矜持,已经太晚了。 “抱歉,我等你梳洗好了再说。”刁直人首先回神,吞了吞口水,一脸镇定地退出去。 房内的周善仪红著脸,亡羊补牢地蹲下身,伸出颤抖不已的手,重新拾起被单,把自己包得密密的,然后冲向房门口,“喀”的一声锁上门。 一老天!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混乱?”她抖著手捂住脸。 结婚之前,他们虽然在人前扮了一个月的情侣,天天上演温馨接送情,但除了在人前必要的牵手、搂肩动作之外,在私底下,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就连亲吻也不曾交换过。 哪里知道,一个酒醉的新婚夜,就这样彻底破了功。 以后,他们之间该怎么办? 这场假恋爱、真结婚的戏码,要怎么演下去? 周善仪的脑中一片紊乱,茫茫然地走进浴室,分神中被镜中的反射影像给吓得花容失色。 “哇啊这什么鬼?” 瞪著镜中那个顶著一头可怕鸟窝头的白面熊猫鬼,她突然笑了出来。 她无法想像,刁直人昨晚是怎么面对她一整晚的? 看著她这副鬼模样,他竟然还能亲热得下去? 真有勇气! “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黄脸婆?” 她对著镜中的自己挑挑眉。 “跨越了第一步,以后,你可以自在地在刁直人面前挖鼻孔了。” 反正她光溜溜的样子、最丑的样子都让他见识过了,从此以后,她也不必辛苦地维持淑女形象了。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好新奇。 “这就是……夫妻吗?”她对著镜子喃喃自语。 原本她以为,完完全全将自己所有的面目,都坦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应该是极为艰难的事。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轻易的事。 “你好,我是刁太太。”她试著说了一逼,奇异的麻颤感立即从头顶窜入背脊。 无法抑止的甜蜜笑容,在她唇边泛滥成灾。 强烈的归属感,迅速弥漫在她心中。 这就是…… 幸福的感觉吗? 她怔怔地望著镜子,发起呆来。 早餐的气氛有些诡异。 昨晚,两人醉了酒,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对、那么的自然。 但是,当两人都换上了端庄的衣服,梳著整整齐齐的头发,规规炬炬地面对面坐著时,所有事情全都被打回原形,尴尬到了极点。 有关上床的事,他们完全没有讨论到。 在他们的预想中,两人该是维持著最单纯的朋友关系。 在这桩事先约定好了是场家家酒的婚姻里,因为一个环节的漏失,彼此的定位瞬间失了焦,善仪感到好焦躁。 “善仪,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刁父关心地看著善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俩口对看一眼,各自红了脸。 刁父说完后,也才发现自己问的话太过暧昧,赶紧掩饰地低咳了一声。 刁母瞪了嘴拙的老伴一眼,赶紧接了另一句,试图转移餐桌上羞死人的气氛。 “还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你说说看,想吃些什么,我让王嫂去厨房再煮些别的出来。” “不用了,刁妈妈,我不挑食。” “还在叫刁妈妈?该改称呼了!”刁母故作不悦。 “妈!”善仪笑著改口,叫得好甜。 刁母面露惊喜。 “善仪,再……再叫一次!” “妈!” 刁母抚著胸,似乎又陶醉、又感动。 “你再叫我一次。”刁母央求著。 “妈!” “再一次。” “等一下、等一下!这样太不公平了!善仪,你也叫我两声来听听!”刁父也挤过来插花。 “……爸?妈?”她挂著迟疑的笑意,顺应两位老人家的要求。 “呜呜 ̄ ̄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泪,匆匆奔离饭厅。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是不是生气了?”善仪已经笑不出来了,担忧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头吃稀饭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询问,却头也没抬,迳自吃他的饭。 “你就多叫两声,满足、满足他们,其他的就不用理会了。” “呃?这……”善仪不明就里地猛眨眼。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天天听他们抱怨,说他们想要生一个女儿来疼,可惜从头到尾,只生了我这颗鲁蛋,一个女儿也没有。” 没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来。 “女儿啊……”二老一脸神秘,兴冲冲地坐回善仪身边。 “爸、妈,你们叫错了,是“媳妇”。”刁直人冶冶地纠正他们。 “啊?随便啦!”刁母不耐烦地跟儿子挥挥手,然后转头望著善仪。 “女儿媳妇,这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欢迎你来到刁家,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刁母喜孜孜地递出个紫绒色的小方盒。 “是媳妇,妈。” 刁直人的抗议,被丢到马里亚纳海沟,没人理会。 周善仪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礼物:心里受到极大的震荡。 “这个……爸、妈,你们在婚礼上,就已经送我一套首饰了呀!”她的声音微微抖著。 “这个不一样,是我们的传家宝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开盒子。 “老爸不是孤儿吗?哪来什么传家宝?”刁直人好奇地靠了过来,伸手想接过盒子瞧一瞧是什么宝贝。 “唉呀!你不要碰,这是传媳不传子的!”刁母拍开他的手。 刁直人无趣地退了开去,看著这一对老人家究竟要玩什么。 “我老公啊,从小就是一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直成家,将来咱们刁家就要开枝散叶了。所以,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个传家宝,你是传家第一代,将来就要靠你的手,一代一代地传给咱们刁家的子孙!” 周善仪打开紫绒盒子,一只晶亮温翠的玉镯子,静静地躺在黑绸之间。 “爸、妈,你们别闹了!”刁直人无力地摇头,简直啼笑皆非。 “我们很正经,这是你爸的梦想耶!” 耳里听著刁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周善仪无语地望著玉镯,觉得手上的重量好沈、奸沈,心头也好沉、好沉,充满了浓浓的罪恶感。 她只是以好玩的心态嫁给刁直人,他们之间甚至协议好了要如何分手。 将来有一天,她要离开的时候,她该怎么将玉镯子还回去? 刁家二老跟儿子吵闹到一半,才发现他们的媳妇竟然抱著玉镯于哭了起来,当下三个人手脚全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善仪低头呜呜地哭著,心里觉得既感动、又难过。 她不知道被谁搂了过去,只感觉有一个好温暖、好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地环住。 旁边还有人不断地安抚她,摸摸她的头叫她不要哭,虽然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也快哭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尝一尝幸福的滋味,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呀! 当初人眉骂她骂得真对。 随著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周善仪这才发现,她果然是将婚姻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她还需要面对公婆、面对直人、面对身分上的转换。 与人天天相处,怎么能下动感情? 望著婚前协议书,她现在后悔得要死,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天真? “一旦上了床,所有事也都变质了。”她喃喃自语。 一切的祸首,都来自新婚那一夜的酒醉失控。 近来,她发觉自己的心越来越管下住了。 白天在咖啡店工作时,她开始会想,直人现在在做什么?他的心里正在想什么?会不会像她一样,不定时地在忙碌中分神想起他? 到了晚上回到家,见他还没回来,就会忍不住地想,他现在在哪里?他现在跟谁在一起? 甚至,她开始焦虑地想著,他身边要是出现让他动心的女人怎么办?那她是不是就必须离开了? 无法控制的思绪,搞得她整天想东想西、神经兮兮,令她又矛盾、又痛苦。 这种逐渐失控的情况,令她觉得好害怕。 她发觉自己的心,已经出现动摇的迹象了。 “老天,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她坐在床沿,双手掩面。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吗?”一只大掌扶上她的肩。 善仪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很快地缩回手,不再碰她。 “你回来了?”她竟然没注意到他何时进房来的。 “抱歉,吓到你了。我刚刚有叫你,你似乎在发呆。” “是吗?”她勉强挤出微笑。 “善仪,你有心事?”他面色凝重地望进她的眼底。 “没事呀!”她摇摇头,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直人垂下眼,神情也淡漠下来。 “没事就奸。我想先去洗个澡,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 “嗯,我……我帮你拿衣服。” 她走到衣橱前,拉开柜子准备他的衣物。 刁直人沉默地看著她。 “喏,你去洗吧,我先睡了。” 他点点头。 在他的视线下,她有点不知所措。 “呃……晚安。”拉拉睡衣之后,她别开眼,有些僵硬地走到床边躺下,缩进被窝去。 他看著被单底下的曼妙线条奸一会儿,直到那团隆起开始规律的呼吸起伏,他才静默地转身,走进浴室。 他发觉她近来变得好冷淡。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就言明了,她不会动感情。 唯一热情到失控的一次,只有在新婚那一晚。 之后,她没再如此的开放热情,两人相敬如宾,曾经燃起的热情完全杳无踪影,让他几乎以为那一夜,纯粹是自己的幻想在作祟。 他们两人在婚前协议中说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纠扯,并且随时可以分手,结束彼此的关系。 为了配合她,他克制著自己不要靠她太近,以免自己先动了情。 但是,他渐渐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她那般的冶然。 他无法完全将善仪置于生活之外,无法像从前一样只将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关切善仪的日常生活。 他忍不住地猜测著她过去那个情人现在在哪里? 他忍不住地想在会议中拿起电话打给她,只因为他突然想听听她温柔的声音。 想起两人的婚前协议,他陷入了矛盾,所有的渴望瞬间冰冷。 烦躁地扭开水龙头,他用冷水浇淋全身,盼望冰凉的冲洗,能降低他越来越难掌控的心。 “该死的!”他低咒出声。 该死的鬼婚前协议书!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没有任何争吵,周善仪与刁直人莫名其妙地陷入冷战期,交谈的次数降到最低点。 即使每天同床共寝,都不曾触碰到彼此。 就连后知后觉的刁家二老,也嗅到他们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 只可怜二老急得团团转,关切的眼神也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周善仪将公婆的关心看在眼底,但实在下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她跟直人之间的状况,只好装傻到底。 当初看中这桩婚姻,明明是因为不必负担任何的感情承诺,没想到刁家二老对她的疼爱,却成为她意料之外的感情负担。 其实,她只是因为看著纷纷跟人眉都有了归宿,她才变得好害怕,觉得自己好寂寞。;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他及时的求婚,不顾一切地想要追寻一段幸福,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她并不可怜,并非没人陪伴。 即使幸福的长度,只有扮一场家家酒的游戏时间,她也觉得足够了。 她知道,当家家酒的玩具收起来时,幸福的梦就必须醒来。 或许,最近刁直人的冷淡,就是个警讯。 他正在用最直接的态度,宣告梦醒的时间已经渐渐靠近。 “善仪?善仪?” “嗯?” 她大梦初醒地抬起头来,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咖啡店里忙著。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呀。” “喔!那么……” 人眉有些吞吞吐吐,并好奇地瞄了瞄她。 “什么事?”善仪面带微笑,耐心地等她说完。 “你把巧克力酱加到红茶里了。”人眉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 猛地低下头,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干了什么蠢事! “唉呀!” 她直觉地伸手就要抓起茶壶。 “善仪!不要用手,那很”人眉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她的反射动作。 哐当! 善仪的手指被烫红,整壶高温的白瓷茶壶从她手中滑落,摔进流理台里,砸个粉碎,发出好大的声响。 整间咖啡屋的客人吓得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全投向吧台的方向。 就连在厨房工作的纷纷,也听到了骚动,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看状况。 “……烫。”人眉无力地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担忧地望著倚在流理台边,一动也不动的善仪。 “善仪,你还好吧?你今天好怪。”人眉蹙起两道浓眉。 一向细心的善仪,今天频频出错,真是太诡异了。 善仪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著抬起头来。 “人眉,抱歉,我今天想休假,可以吗?” 人眉忧虑地看著她。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刁金童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没什么事呀,只不过,可能快分手了。” “啥?分手?!”人眉瞪大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们早就约定好,会好聚好散的。”她扬起苦笑。 “谁管你怎么散!你知道今天距离我们三人的结婚典礼才过了多久?”人眉的表情像是快抓狂了。 善仪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到两个月耶,姊姊!你好歹也撑个一年半载再分手嘛!” 人眉又急又气地压低声音嚷道。 要不是碍于有客人在,她早就找张桌子来练劈掌了! “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她摇摇头。 “但是可以培养出来啊!”人眉不死心地说服她打消分手的念头。 “两个无心的人,要怎么培养感情?” “唉唷!你想想看,你跟刁直人的状况,不就像古代人的婚姻过程吗?婚前是陌生人,从洞房花烛夜上过床的第一天后,才开始学习对方的一切,照样可以白头到老啊!” 善仪羞红了脸。 她跟刁直人的状况,若除掉白头到老的那一段,还真被人眉给说中了百分之百。 “人眉,你现在说话怎么都那么直接?” “少来了!都嫁人了还装清纯?难道刁直人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人眉翻了翻白眼。 “人眉!”她干脆捂住人眉的嘴巴。 “奸啦,我不说了,免得你把我给闷死。”她推开善仪的手。 “说真的,你跟刁金童之间,真的没有弥补的机会吗?”人眉止不住好奇,没几秒钟又重拾了之前的话题。 善仪顿时失去笑闹的心情。 “游戏规则是我订的,怎么能由我来打破规则呢?” 她的笑容好苦涩。 刁直人站在办公室外的露天阳台上,烦躁地抽著烟。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宁。 其实这种心神下宁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最近,他晚上老是睡不好,白天也常常出神,整个生活步调变得乱七八糟:心里老是绕著善仪打转。 一切都是那张该死的婚前协议书在作祟! “早知道就不要跟她签下那张什么鬼协议书了!”第一次,他为自己签过的合约感到万分后悔。 但是君子一目既出,驷马难追。 答应了善仪的事,他无论如何都得要遵守他们之间的协议。 “怎么了?” 与他同站在露台上抽烟的同伴,关怀地开口询问。 “没事。”刁直人对他摇摇头,捻熄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 “再一根?”李拓璋将烟盒递给他。 “不了,谢谢。”刁直人婉拒。 由于善仪、人眉跟纷纷的关系,加上三人在同一天举行婚礼,因此在等新娘的空档,洪飞扬、李拓璋跟他三个人聊天聊出了相投的气味,一拍即合,变得十分熟络。 尤其李拓玮涉足的商业领域,跟他重叠的地方很多,所以两人更是经常在商业场合中碰面,讨论事情。 今天,李拓璋心血来潮,忽然来到公司找他谈谈天。 “你跟善仪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李拓玮观察他的反应,感到有点儿玩味。 “我们的婚姻关系,很有可能宣告终止。”刁直人叹了一口气,对李拓璋托出了实话。 “哦?原因出在谁身上?” “出在一张纸上。”他无奈地回答。 “一张纸?”李拓璋挑眉。 “对,一张载明了在婚姻中不得动心动情的协议。” 李拓玮讶异他竟然会签下这种怪怪的合约。 “我没想到,你会签下这种东西。” “我也没想到。”刁直人耸肩。 李拓玮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人眉。我在刁直人这里……”李拓玮顿了一下,突然对著刁直人挑了挑眉毛。 “……嗯,好、好,我知道了。”李拓玮挂掉电话后,对著他猛笑。 “怎么了?”刁直人觉得他的表情有点诡异。 “人眉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是男人的话,就多让女人一些。” 李拓玮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他。 刁直人闻言,苦笑不已。 晚上,刁直人突然心血来潮,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将方向盘一打,转至咖啡屋的方向,想去接善仪一道回家。 推开咖啡屋的大门,他的视线环绕店里一圈,寻找著熟悉的佳人身影。 “咦?刁先生?你怎么来了?”工读小妹甲疑惑地偏头看他。 “我来接善仪,请问她在哪儿?” “善仪姊今天休假,下午就走了耶!” “她今天休假?”刁直人微微一愣。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善仪的作息,没想到临时起意,竟还扑了个空。看到工读小妹对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感到十分的心虚。 “对呀,好像是临时请的。她离开之前,还打破了一个茶壶,吓了大家好大一跳呢!”工读小妹甲为他做了一个完整的现场转播。 “临时请假?她身体不舒服吗?”刁直人听了,大为紧张。 “好像是……嗯……也妤像不是,因为我隐约听到,今天好像是什么纪念日,善仪姊告诉人眉姊说,她要去看学长。”工读小妹甲不确定地搔搔头。 今天是她与她学长的……纪念日? 这个学长,会不会就是她以前的情人? 今天善仪请假去赴会,难道…… 他们旧情复燃了? 刁直人不愿再想下去,面无表情地转身,推门离去。 “耶?怎么说走就走了?”工读小妹甲一头雾水。 此时另一名工读小妹乙靠了过来。 “款,你刚刚跟那个刁先生说了好多话,你们都在讲些什么?”工读小妹乙好奇地问,一副羡慕的表情。 “他来找善仪姊,我告诉他说今天好像是善仪姊一个学长的什么纪念日,善仪姊请假去赴约啦!结果,没说几句,他就走了。”工读小妹甲耸耸肩。 “啥?什么纪念日?你说错了吧?”工读小妹乙张大眼。 “啊?我说错了什么?” “我那时听到的是说,今天是善仪姊某个学长的‘忌’日,善仪姊要去拜他啦!” “什么引是祭日,下是纪念日?”工让小妹甲大吃一惊。 “对啦!是祭日啦!” 工读小妹乙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我怎么知道?我那时站得比较远,没听清楚,祭日跟纪念日,两个听起来差不多啊……” “你的耳朵怎么那么背?这两种日子差很多好不好?你这样讲,不就变成善仪姊背著老公跟别的男人约会去了?” “糟了……”工读小妹甲也开始觉得不安。 “你完了!要是善仪姊家庭失和的话,你绝对是最大的罪人!人家才刚当新娘,你就给人家弄出误会,我看你怎么跟善仪姊交代!” 工读小妹乙指出事情的严重性,并用力地数落她。 工读小妹甲哭丧著脸,整个心都凉了。 “呜呜 ̄ ̄怎么办啊?我说错话了……” “快去跟人眉姊说啊!”工读小妹乙拉著她,匆匆去自首。 疲累地回到家后,刁直人发现,善仪已经先一步返家了。 “你回来了?”善仪神色如常,对他简短地打了一声招呼。 她穿著睡衣,似乎刚刚洗过澡,全身散发著诱人的湿润香气。 刁直人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她。 善仪注意到他不寻常的神色。 如果是平常,他总是会压抑著触碰她的渴望,眼神会变得既热切又黝暗,让她下由自主地想闪躲,逃开从他眼中散发的强烈吸引力。 但是他今天的眼神很冶,冶到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这种没有感情的眼神,让她害怕。 “你今天……有去什么地方吗?”他轻柔地问道。 “没有。”善仪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忧郁。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转变。 蓦地,她包包里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我接一下手机。”她低著头,越过他身边去拿包包。 掏出手机时,她仍然觉得他的视线,正锐利地穿刺她的后背。 “喂?人眉,什么事?……我之前关机了,刚刚回到家才打开……工读小妹闯了祸?”人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她原先听得一头雾水,接著,她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人眉,谢谢你。晚安。”她轻声说完话后,关掉手机,丢回包包里。 低头站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对他扬起一抹微笑。 “我想先睡了,你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拿衣服好吗?” 她说著平日同样会说的话,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一通电话干扰过他们。 “你没有任何话要对我说吗?”刁直人拉住她的手臂,微微眯著眼,锐利地端详她的表情。 “你要我说什么?我们之间无话可说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她有一丝悲哀地回答。 “至少可以告诉我,今天对你来说,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他轻声说道。 她倏地抬起头,朱唇微颤,欲言又止。 最后,她仍然摇了摇头。 她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重重地伤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眼眸一片深沉,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那么,我换个方式问好了。你以前的那个情人……是你的学长?”他的嗓音低哑,没有起伏。 她无言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旧情复燃了?” 他问到最后,眼底仍然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丝痛楚。 她咬住唇办,下确定地望著他。 “你在……刺探我?” “我只是希望,我们对彼此能诚实一点。” 她思绪复杂地凝视他的眼眸,猜测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她缓缓开口。 “我是不是跟学长旧情复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双眼晶亮地望进他眼底,期待著他的回答。 她想知道,他是否将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如果他先跨出一步,她也将会撤下心防。 她期待他先对她坦白心意,但他却会错意了。 他以为她在警告他,他逾越了他们两人之间必须遵守的那道界线。 于是,他松开手,放开了她的手臂。 “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我并没忘记我们的婚前协议。” 他苦涩地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她浑身一僵,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对他……一点儿也不重要……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整个胸腔又紧又痛,像是就快要炸开了。 她环抱住突然发冷的身子。 “大笨蛋……大笨蛋……我真是个大笨蛋……” 她颤抖著斥责自己。 明明自己对自己说过,这辈子不会再对任何人、任何感情有所期待的,为什么她刚刚竟然会屏息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怎么会傻得期待听到他的回应? “活该……活该又受伤了一次……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你期待什么啊……傻瓜……”她不断地责备自己。 “我是大傻瓜……” 蹲下身子,她将潮湿的伤心脸蛋埋进双膝里,久久无法起身。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周善仪不快乐。 她的神色日渐憔悴,也变得不太爱笑,一点儿也没有新婚喜嫁娘的幸福神采,令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造成善仪姊的家庭失和,所以才会害得善仪姊每天都郁郁寡欢的?” 工读小妹甲焦急得呜呜哭著。 “谁叫你连祭日跟纪念日都分不清,笨蛋!” 工读小妹乙用力地戳她的额头。 “我怎么知道嘛……” 工读小妹甲抚著额头,万分委屈地在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人眉瞪了她们一眼。 “下次机灵一点,就算听清楚了,脑于也要想一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了……”工读小妹甲低头忏悔。 “好啦,赶快去工作,等一下客人就要上门了。”人眉挥挥手,赶她们快快上工。 转过身去,她发现善仪坐在角落里,望著窗外不远处的天桥发呆。 人眉走过去,好奇地陪她一起观望那座天桥。 “那上头有什么东西吗?” “嗯。”善仪点点头,双眼的焦距仍然放在天桥上。 “有什么?”人眉好奇地伸长颈子。 “我的心。”她低语。 “啥?什么火星?”人眉没有听清楚,转过头来问她。 “没事。” “善仪,你别告诉我,你家在火星,现在觉得地球很危险,想回家乡去了。 “我连我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能回哪个家?”善仪自嘲地说。 “刁家还不能算是你家吗?” “就快要不是了。”善仪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你呀,不要天天把分手挂在嘴边,下然有一天真的灵验了,你哭都来不及!” 人眉边责备她,边在她身边拉开椅子打算坐下来,突然,她抱著腹部“唉呀”一声。 “怎么了?”善仪担心地扶住她。 “我每次都忘了现在是带球跑,经常挺著肚子撞到桌角。”人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揉了揉日渐明显隆起的小肚子。 “这颗球还要好几个月才能落地,你的腰不太好,要小心一点。”善仪拍拍她的小肚子。 “唉呀,放心、放心,所谓‘为母则强’,我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人眉的脸上充满母性的光采,既自信,又期待。 忽然之间,她觉得人眉好漂亮。 “人眉,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要积极去争取。害怕受伤,过度自我保护,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人眉直话直说,特意教训她在感情上的下坦白。 她相信善仪和刁直人之间的婚姻冰点,善仪自己绝对也有责任。 善仪低头不语。 对于她跟刁直人的婚姻,她已经不想多说了。 “善仪,你的气色奸差。” “我很好呀。”她拍拍自己的脸颊。 “才怪!你现在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我真的没事。好了,我们赶快准备,等一下要开店了。”善仪对人眉笑了笑,站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善仪!”人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忍住晕眩,压下一涌而上的反胃感。 “我没……”善仪试著微笑,想安慰受到惊吓的人眉。 谁知才一开口,更强烈的晕眩又向她袭来,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人眉扶著昏倒的善仪,跌跪在地上。 “善仪!喂快来人帮忙啦” 人眉惊慌地大叫,引起咖啡屋里一片骚动。 “请问,善仪呢?” 刁直人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问著咖啡店里的小妹。 “善仪姊她……呃……她有事出去了。” 面对又帅、又迷人的刁直人,工读小妹甲不管跟他说过多少次话,都还是会脸红。 不过这一次,她紧张地严阵以待,深怕自己像上次一样又说错话。 “她今天又不在?”刁直人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巧? 每次他想来找善仪时,她都刚好外出? “嗯……呃……不是……” 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 工读小妹甲一脸为难地挣扎著。 对于工读小妹反反覆覆的回答,刁直人虽然有些迷糊,却也不想追究。 总之,他知道善仪现在不在店里就是了。 “请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改问她回来的时间。 “我不知道。” 工读小妹的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虽然小妹回答的神色很坚定,但……却坚定得太过可疑。 刁直人以为是善仪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行踪,因此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 他没有继续为难小妹,对她沈稳一笑后,转身离开。 “喂喂喂!你刚才说了什么?”工读小妹乙从远处奔过来追问。 “刁先生又是来找善仪姊的。” “废话!他来这里不找他的老婆,难道是来找小姐的啊?” “然后,我什么都没说哦!”这回她可得意了。 “……这位姊姊,我拜托你!人家老婆昏倒送医了,你干么不告诉人家啊?” 工读小妹乙不敢置信,简直快口吐白沫了。 “难道我又做错了?”工读小妹甲一脸懊丧。 “你等著人眉姊回来被剥皮,给她儿子当大衣穿!” “呜呜 ̄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怀孕了?! 周善仪不敢置信地将双手紧贴在小腹上。 “我就觉得哪里奇怪。以前明明记得你的生理期来时,都必须吃止痛药,怎么这两个月都没听你叫过痛,原来是你生理期两个月没来了,而你自己竟然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人眉一路碎碎念,却下忘小心地扶著刚刚才得知奸消息的准妈妈。 善仪心不在焉地走著,想著唯一的受孕期,也只有在新婚夜那晚了。 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她竟因此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注定了跟她有缘吗? 想著自己的身体里,很神奇地住了个人,她的心里就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现在该怎么办?”她喃喃地间道。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虽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但是她既紧张、又期待。 不知道直人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兴奋? 公婆就不用说啦! 他们两老梦想著抱孙子,已经想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子呢! “你问我怎么办?你该问的是孩子的爸。”人眉笑骂她一句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天桥,向马路对面的咖啡店走去。 喜悦过后,烦恼又涌上心头。 周善仪烦恼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跟他的关系这么糟,我要怎么开口?” “硬著头皮也要说呀!孩子他也有份,总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人眉!”善仪的心刺痛了一下。 想到他质问她是否旧情复燃时,他眼中显现的不信任感,让她觉得好无助。 “如果他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怎么办?” 善仪不安地咬住唇。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人眉翻了翻白眼。 “学长当年早就摸透了你的性格,所以在他辞世前,就拚命交代你,可以怀念的,就留著怀念;该忘记的,就不要再死抱著不放。他都叫你忘了他、忘了他的承诺了,你怎么就是这么死心眼?”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忘记他。”她委屈地回答。 而且,最近似乎有了成功的迹象。 这段时间,她几乎很少想起他,脑子都被刁直人给塞得满满的。 虽然,塞满的那些思绪,全都是关于他的烦恼,但在她的脑海中,学长的影子的确是渐渐地模糊了。 “少骗人了!如果你真的忘了学长,怎么会每年都一定要去见他?”人眉哼了一声。 善仪停了下来,怔怔地望著前方。 刁直人就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眼神深沉得令人无法捉摸。 “直人……”她低唤。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一下子全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咦?你来了?正好、正好!你快把她带回去休息,她今天”人眉指了指她的肚子。 “人眉!”善仪突然拉住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人眉见状,俏皮地一笑。 “好吧,我下说。这种事还是要留给你自己开口比较好,我不说,ok?” 善仪低著头,心头突然涌出一股羞意,不敢看向直人。 “我把善仪交给你了,你快带她回去吧!” 人眉拍拍刁直人的肩膀,再对善仪眨眨眼后,轻快地走过天桥,将天桥顶留给他们。 两人无言地面对面站著,等到人眉走远了,他们仍然沉默著。 刁直人心痛地望著她。 刚才,他听见了人眉的话。 人眉说,善仪仍然没忘了她学长,所以每年都必定要跟学长见上一面。 这么说,她跟她的旧情人一直没断了联系,只是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阻碍,因此他们才会不能厮守? 算了,他不想深究了。 毕竟,是他亲口承诺,如果她想飞,他会毫不迟疑地放手。 “我们回家吧。” 刁直人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善仪抬眼望著她,心里涌出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从他口中说出“回家”这两个简单的字,竟然让她的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温暖。 她轻轻地点点头,主动伸手揽住他的手臂。 刁直人的身躯震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静默不语,慢慢走下天桥。 夜晚就寝时分。 当他洗完澡后,从浴室走出来时,善仪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比他提早上床睡觉,反而清醒地等著他。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沉默地从橱柜里抽出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直人……我……”她欲言又止,绞著双手。 很显然的,此刻的她非常不安。 他没有回应她,她还以为他没听见,吞了吞口水,又更大声地唤他一遍。 “直人……”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然地应了一声。 “什么事?” “我想间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紧张得双手发抖,且绞得更加用力。 他看看她发白的手指,制止了她。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我们都累了。”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我想快点让你知道。” 刁直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好吧,你说。” 他的态度像是不太耐烦的样子,善仪突然犹豫了。 也许他真的非常累了,现在的确不是谈事情的时候。 “我……我想,你大概累了,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善仪,你说,我在听。”他坐上贵妃椅,仰著头闭上眼睛。 无所谓了,如果她真的想中止两人的关系,不论是今晚说,或是明天说,都是这样的结果,他又何必再给自己凌迟一夜的折磨? 看著他脸上深刻的疲惫纹路,她觉得好心疼。 “我们还是明天……” “善仪,”他睁开眼,打断她的话。“请你现在说。” 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掌心沁出满手的汗。 “我想问的是,如果……如果,我们两人之间……呃……出现第三个……”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抑住了呼吸,整个人一点震动也没有。 他的模样吓了她好大一跳。 “直人,你没事吧?”她关心地上前,伸出小平,想探一探他额头上的温度,看看他是否发烧了。 “不要碰我!”他倏然挥手,“啪”地一声打掉她伸来的手。 她震惊地僵立在原地,双眼无法克制地泛出泪光。 “直人……”她因受到惊吓而微微喘息著。 “我们分手吧!” 他冷冷地说。 善仪傻住了,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我们之间已经无法再继续在一起了。与其彼此折磨,不如就照著当初婚前协议书上所约定的……” 善仪的眼前一片模糊,就连他无情地谈论分手的表情,她也完全看不清。 “我们……好聚好散。”他的嗓音低哑得几乎破碎。 像是无法再与她同处一室、呼吸共同的空气,他抓起睡袍,马上走了出去。 一切都起因于阴错阳差。 她解释得太慢,他离开得太快,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心意。 善仪泪流满面,抚著小腹,缓缓地蹲了下来。 “宝贝,爸爸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抱著腹里相依为命的孩子,她开始低低切切地哭了起来……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离婚?” 人眉彻彻底底地火了。 “你真以为你们是在办家家酒啊?闪电结婚也就算了,才结婚几个月,居然就说要离婚了?!” 要不是被她的老公李拓璋压在椅子上,人眉早就跳起来劈桌子了。 “善仪,你真的要想清楚。” 纷纷不舍地摸摸善仪的脸颊。 善仪默默无语地坐在角落,似乎完全把众人隔绝在世界之外,不看也不听。 她的双手放在腹部上,努力想像著胎儿的模样。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自己完全被全世界离弃。 至少,她的身体里,还有个孩子陪著她。他的孩子。 “善仪,不要装作听不见!你这样做对谁有好处?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啊?” “善仪,回答我!” “奸了,人眉,让她静一静。” “静什么静啊?难道要让肚子里的小孩没有爸爸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只为了自己游戏的心态,就牺牲掉小孩的幸福?” 众人倒抽一口气。 “小……小孩引” 众人马上转过头来瞪住善仪。 “善仪!你在想什么啊?” “善仪,你再考虑清楚,婚姻真的不能当家家酒玩的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苦劝她。 闹了好久,她终于开了口。 “不是我……” “什么?”众人没听清楚。 善仪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要求离开的,是他主动开的口。” “刁直人?是他?好啊,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以为他会比较正经地看待婚姻,没想到连他也昏了头!” “我去劈了他!” “可恶,英俊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全是负心汉!”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俊男们都争著承认当丑男,免得被误会了。 “下能怪他,是我当初跟他做了婚前协议的。”善仪忍不住帮直人说话。 “什么协议?”人眉问道。 “双方约好了,要好聚好散。” 善仪的心中对他没有怨,只是责怪自己太天真。 感情这件事,谁也无法强求,当然也无法控制。 只是,她体会得太晚了。 “什么好聚好散?我当初就反对善仪把结婚当游戏来玩!还说不会受伤,现在可好了,这结局要怎么收拾?” 人眉气呼呼地骂著,一句一句热辣辣地骂进善仪的心里。 “人眉,你不要太激动,否则会把小乖吓到了。” 李拓璋见善仪快被人眉给骂哭了,马上抬出小宝贝,转移老婆的注意力。 一看到害怕地躲在老公脚边的小女孩,人眉马上压下火气,朝小女孩伸出手。 这小女孩是李拓璋他哥哥的遗孤,现在由李拓璋跟她共同认领抚养。 “小乖来。” 小乖怯生生地摇摇头,把身体缩得更小。 “小乖,怎么不来妈妈这边?来嘛、来嘛!” “白雪公主的后母很坏、很凶。妈妈也很凶,小乖怕。”小乖用小手拍了拍胸口,还做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人眉几乎要昏倒了,转身掐住老公的脖子质问。 “你给她念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千交代、万叮咛地说,绝对不能给小乖读到任何有关后妈虐待女儿的故事,他竟然没听她的话! “她闹著要听。” 李拓璋无奈地望著她。 “没关系,那你有没有跟她解释说我虽然不是小乖的亲生妈妈,可是绝下会像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坏心肠?”人眉耐著性子问。 “我还来不及念完,小乖就睡著了。一直到今天,我都还来不及给她做机会教育。”他主动招认。 “臭李拓玮!我会被你气死!” 周善仪看著人眉辛苦地跟小女孩周旋,好不容易才将小孩哄进怀里。 她开始想像,肚子里的孩子将来长大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个性? 会是像他爸爸一样,又帅又木讷,还是跟他的爷爷奶奶一样又吵又闹? 或者,会是一个安静又贴心的孩子,陪伴寂寞了一辈子的她? 不只是“春天咖啡屋”那边,就连刁家二老,都一块儿把刁直人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你的良心放在哪里啊?你是男人耶!男人就应该负起责任!既然把人家小姐娶了回来,就要好好地疼她一辈子。有没有看看我是怎么爱护你妈的?我的长处你怎么一样都没学到?”刁父愤怒地拍胸膛,吼得面红耳赤。 “小直,你说话啊!你以为你闷著嘴,我们就会少骂你一点啊?”刁母戳了戳他的头。 “可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当媳妇,结果没几个月就把人家赶跑了,你有没有良心啊?” “不管啦!小直不要善仪,我要!我去认她当干女儿回来疼!” “人家女孩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热热闹闹地把人家娶进门后,看不顺眼了就把人家踢出去,人家女孩儿是欠了你啦?” 刁家二老骂得热闹,刁直人却像个木头人似的,麻木地任人又骂又戳。 刁母首先发现儿子的不对劲。 “等一下、等一下,儿子怪怪的。”刁母拉了拉刁父,要他一起看看儿子的表“喂,小直,你在发什么呆?”刁母不放心地戳戳他。 “小直,你是不是也为了善仪的离开而难过?”终究是母子连心,她慢慢地察觉出儿子阴郁难抑的沉默。 刁直人终于有了反应,无神地抬眼看她。 “小直……”刁父坐到他身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一拍他。 “想开一点吧!缘分的事,我们也不能强求什么。既然你们没有缘分在一起,那就……就这样吧。” 刁母心软了,坐到他另一边,拍拍他的头。 直人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 “我回房里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缓缓走上楼梯。 “老公,你说,小直会不会躲回房里哭?” “唉,我们空欢喜了一场。本来以为刁家可以从此开枝散叶了,谁知道……”想到那个传家宝又轮回了自己手上,他就难过。 “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小直自己去处理吧!咱们的传家宝,总有一天会传下去的啦!”刁母安慰失望不已的刁父。 转头看看楼上,明白儿子心里也在难过,刁父、刁母怎么也骂不下去了。 “走吧,我们去抱抱老王的孙子过过干瘾。”刁母拉著刁父出门。 “呜呜 ̄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抱到自己的孙子啊?”刁父难过不已。 “嘘!小声点啦!别让小直听到了。”刁母捶了他一拳。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善仪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改换上孕妇装,更加充满了妈妈的味道。 人眉跟善仪两名准妈妈,一得到空,就会兴高采烈地出门去采买婴儿用品。 为了遵照医师嘱咐,两名准妈妈们天天爬天桥,散步到对面的街道去买东西、逛公园。 “哦,今天走了太多路,我不想爬楼梯了啦 ̄ ̄” 人眉无力地对著陡高的楼梯哀嚎。 善仪也是痛苦万分,累得只想在地上滚,她的脚甚至已经有些浮肿现象了。 “可是我们不自己走的话,没人能抬我们回去呀!” 善仪认分地领头走向楼梯。 人眉拖著脚跟在后头。 “奸想有人背我哦 ̄ ̄”人眉哀哀叫著爬上楼梯。 善仪忽然想到,在这座天桥上,刁直人就曾背著她走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眨掉眼中的雾气,她吃力地往上爬。 才到楼梯顶端,鼻尖立即闻到一阵烟味。 上面有人? 善仪好奇地抬头一望,竟然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天桥上正在抽烟的男子,不经意地低头一瞥,也在同时看见了她。 第一眼看到她时,他的表情复杂而奇异,像是激动,又像是压抑。 再仔细一看,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著打扮,还有略微圆凸的小腹时,他整个人像被雷殛一般,僵立在当场。 “刁直人?你还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出现引” 人眉发现了他,马上怒气冲冲地将善仪拖到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 “善仪,你怀孕了?”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的腹部。 “喂,当初是你不要他们两个的!善仪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准你来抢她的小孩,听到了没有?”人眉抄起包包充当家伙,挡在他面前。 刁直人脸色遽变。 “小孩是我的?” “你敢否认试试看!” 善仪不说话,只是一迳地瞅著他。 忽然之间,刁直人想通了一件事。 “善仪,当时你说,我们之间出现的第三个人……指的是孩子?” 善仪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弱地点点头。 刁直人仰天叹息。 “善仪,你为什么不在当时说清楚?我一直以为你所说的第三个人,是你的情人学长。” “学长?怎么可能?他早在好几年前就得癌症死了……善仪,你没说吗?”人眉在一旁惊呼。 善仪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底泛出泪光。 “我……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不想要孩子……” 人眉终于知道他们两个人闹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两个……受不了款!拜托,求求你们,都给我留在这里,话讲清楚前不准给我下来!” 两个傻蛋!一个误会,居然搞得大家人仰马翻! 人眉气冲冲地走下天桥,留下他们两个人怔忡相对。 善仪开始捂脸哭泣。 刁直人笑叹著上前,紧紧拥抱她。 有什么话,都等泪干了之后再说吧! 反正是家家酒嘛,即便收摊了,之后还是能把工具摆出来再玩一次啊! 不过,这次他要和她玩一辈子,永远也不收摊…… 【全书完】 编注: 1关于【浪漫满屋三之一】苗纷纷的故事,请见橘予说221《甜蜜躲猫猫》 。 2关于【浪漫满屋三之二】沉人眉的故事,请见橘予说232《爱人黑白配》。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后记 千呼万唤始出来  by冰糖莲 哎呀呀,等好久了啊! 不只等棠小霜的新书(系列最终回,当然期待喽!),让莲子我兴奋的是,终于等到这个出来抛头露面、胡言乱语的天赐良机啦! 好吧!我招了,其实,不是兴奋,我是日也盼、夜也想,镇日等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好久了!等著干么呢? 当然是上来告状兼揭发棠小霜下为人知的庐山真面目! (想知道精彩内容的,千万别跳过后记不看啊,不然,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话说十一月初的某日午后,正窝在家里堕落的我,接到棠小霜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让我下太能适应的声音。 斯斯有两种,棠小霜的声音也有两种。 正常的是“慵懒’型,跟她的人一样:反常的是“害羞”型,通常会出现这种害羞型的声音,只有一种状况,那就是棠小霜有求于人了。 棠小霜:“喂,莲子啊,你在忙吗?” 莲子:“照惯例混吃等死,干么?” 棠小霜:“那你这两天有没有空啊?” 莲子:“有啊,你有什么事?” 棠小霜:“那个……人家……想拜托你帮人家写一篇后记,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语气非常非常的娇羞客气,我差点要以为跟我讲电话的是别人来冒充的伪棠小霜呢!) 莲子(睁大绿豆眼):“啥米?!你找我写后记?哎呀呀,棠小霜英明,圣恩浩荡!莲子我好感动啊!(马上变成狗腿莲子)” 棠小霜:“咦,我以前没找你写过序或后记吗?” 莲子:“没有,从来没有!莲子知道都是莲子我不够聪慧,所以棠小霜才会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棠小霜:“啊,真的?(大惊)我真的从来没找过你写序或后记?” 莲子:“莲子惶恐,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棠小霜:“哎呀!那……没关系,这次就拜托你了!” 莲子:“感谢棠小霜,圣恩浩荡!(再次狗腿ing)” (棠小霜注:别理会这颗下太正常的莲子!她最近迷上韩剧“张禧嫔”,动不动就“莲子惶恐”、“都是莲子不够聪慧,才会巴拉巴拉……”、“某某人英明,某某人圣恩浩荡”,简直是语无伦次到了极点!来啊,拖下去施以踩扁之刑!) 英明的棠小霜,且慢下令啊! 难得有这个机会,至少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完嘛!(嘟嘴) 好啦、好啦,很冷的搞笑完毕,言归正传! 认识棠小霜两年了,随著时光流逝,我们的友情也“日益弥坚”,尤其是在吃喝玩乐、败家瞎拚时,更是显现出我们友情的可贵!每逢吃喝玩乐必到场,每逢百货公司瞎拚必下缺席,有我这种可以共同堕落的朋友,很够义气吧! 不只如此,我跟棠小霜还是那种常常“共度晨昏’的朋友喔!(羞,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啦!) 我们两个是常常在电脑前约会,互相约定要共同熬过漫漫长夜,迎接灿烂黎明的朋友。可惜,约定归约定,往往熬到两、三点,看电脑那端的棠小霜下动,抓起键盘狠k她几下还是没反应,这时我就知道她又昏过去了。 所以每每约好“共度晨昏”,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夜色深沉,两个女人晚上不睡觉,熬夜干么呢? 当然不是干坏事,可怜的我们都是被教授欺负折磨,有找下完的资料、念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报告,因此白天的时间不够用,只好连睡眠时间都用下去。我的情况还好,棠小霜的处境比起我,还要可怜上一百倍不止。 所以在课业繁重的情形之下,她还能定期写出稿子来,真的不容易啊! (虽然有时会拖稿,还有每到赶稿时,就会不断哀嚎,直到稿子写完为止。) 棠小霜的作品风格多变,有轻松、有搞笑、也有催泪感人型的(我最喜欢《痴心万岁v)。我喜欢在没事的午后,悠闲地喝著咖啡,抱著她的书轻松地度过一个下午,感觉真好! 虽然棠小霜总是很忙、虽然棠小霜很会拖稿、虽然棠小霜赶稿时必定哀嚎,可是她的作品就是有种清新可爱的魔力,会让人一直期待下去! 所以,棠小霜,争气点!下管你再忙、再累,稿子一定要给我用力地写下去! 别忘记读者们的期待呐!当然,我也是喽!(甜笑) 好啦,狗腿完毕,亲爱的棠小霜,什么时候赏我一本古代稿啊? (棠小霜再注:某莲子是古代稿魔人,超超超爱看古代稿,不过,你要我写,我就写啊?哪有那么简单!一脚踩扁莲子,狂笑扬长而去……)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