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江湖--倾城绝恋》 朝堂议事 殿上,满朝的文武百官都颤抖着跪在堂上高呼着“皇上三思,三思啊……” 一身明皇龙袍的寒城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跪满朝堂的文武百官,冷声一笑,道“三思?你们叫朕如何三思?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还叫朕三思?莫要忘了,朕是天子,还轮不到你们来叫朕如何处置此事?” 大臣们听皇帝的如此一说,心下更是慌张,连忙叩首道“臣等该死,臣等该死。” 寒城注视着底下惶恐不安的大臣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了,此事朕意已决,不想再做多论,退朝!”说着便腾的从龙椅上起身,神情颇为不悦的拂袖而去。 后知后觉的御前内侍过了好半晌才反映过来,高呼“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身着相服的大臣并列地走在皇宫曲折、宽通的林廊上,低声的讨论着今日早朝时所论之事。其中一人道“李丞相啦,这万里将军可真是冤枉啊,且不说这么多年来,他为我天仪皇朝东讨西伐的,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功高于此,皇上怎可听信小人谗言,而下令将其全家收监关押呢?这实乃我天仪皇朝社稷之大过啊!” 被称为李丞相的那个人用胳膊肘子微碰了碰正说的起劲的另一人,道“嘘……魏丞相这里可是皇宫啊,耳目众多,说话万不可如此大意,莫要惹祸上身啊!” 被李丞相如此一提醒,他不禁紧张的朝四周望了望,便拉着李丞相快速的出了皇宫。 如此同时,将军府上却如乌云密布般死气沉沉,气氛异常沉闷,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萧杀的因子。奉旨捉拿将军府一干罪犯的御林军已在府外候着,因皇上特别恩准,府中所有家丁、婢女可自行发放回本家,不受牵连。 此时,已接近午时,御林军统领叶思成望了望天色,招来一御林军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便入了将军府,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工夫,先前进去的御林军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叶思成见他们一行人出了将军府,便亲自迎了上去,双手抱拳恭敬地道“义父,思成得罪了。”他话音未落,另一个双鬓已花白的男子对他摇了摇头,唉叹着说“思成啊,这事不怪你,你身为御林军统领拿着朝廷的奉禄,本就没得抉择。义父老了,自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和先帝揩手共打天下的小子,我死了倒是不搭紧,只是……哎!” 他突的一下捉住叶思成的手,激动地说“思成啊,义父自问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时今日义父自知再也不能与轩儿见上一面了。她是个不懂心计的孩子,又太过善良,现下义父我又遭小人陷害,弄成此等模样,只怕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墙大院内的日子定不会好过。他日义父我如若真的不能洗冤而去,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吗?义父给你跪下了。”说着当真笔直的跪了下去,抬起头来直视着思成,原本刚毅、沉稳的脸庞上早已老泪纵横。 叶思成见自己敬如亲身父亲般的义父给自己跪下,心中五味成杂。“扑通”一声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僵硬的点了点头,幼时,万里雪轩那柔柔如清风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义父您放心,只要思成在世一天,定不会让她受人欺负的,哪怕是拼了我的命,亦要保她平安、快乐!”轻如春风的话语似是对他的承诺般,坚定不移。 “有你这句话,义父我就放心了。走吧,思成,别误了时辰。还有这个乃我万里家家传之宝,本想在轩儿大婚之时,给她作嫁妆的,没想轩儿大婚时办的匆忙,所以一直都未曾来得及给她,还烦你见到她后,帮我交给她。”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予叶思成。 叶思成紧握住锦盒的手微微发颤着,眼神涩涩地疼着,半晌才将锦盒纳入怀中,朝身后的御林军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一干人犯带上囚车。而自己则转过声去,全身都颤抖着,沙哑的声音淡淡而来“义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诬陷你的小人,还你清白的!至于,泪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一定……” 此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紧握的拳头越握越紧,连指甲陷入肉中都不自知。 莫名废后 芬扬宫内,一白色长袍的万里雪轩正坐在四面环水的知音亭内专心的抚琴,只是那琴声太过凄凉、哀怨。突然“铮”地一声,原本美妙的琴声嘎然而止,白色长袍的裙裾随着琴声的停止,绽开了几朵艳红的、妖冶的红梅,刺眼的很。 她望着自己心爱的琴和那根因自己一时心神不凝而弄断的琴弦,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如浩翰大海般清澈又透着浓浓哀愁的双眸中滑落到裙裾上的那朵红梅上,晕淡了那妖冶的红。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凝,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般。想想自己入宫也快一年了,虽始终不得见天颜,但在这芬扬宫中虽冷清了点,但平静无波,还算如意,只是不知宫外的爹、娘生活的可好。望着这四周被红墙绿瓦包围着的院落,眼底的哀愁之色更浓。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小路帮你包扎一下吧?”闻断弦之声而来的宫女小路,见万里雪轩的手指因断弦而滑破,心痛不已,泪珠在眼框中不停的打着转。 万里雪轩回头望着小路,轻摇了摇螓首,说“这点小痛又怎比得过心灵上的痛呢?”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内侍尖尖地、怪异的声音“圣旨到” 她扶着小路的手,从矮几上起身,出了知音亭,双膝着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内侍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后万里氏因统冶后宫无方,致使福修仪无辜丧命,又因其父通敌卖国却知情不报,故撤除其后位,降为淑妃,赐住冷香宫,即日搬出芬扬宫,不得有误,钦此。” 传旨内侍的话音未落,万里雪轩就如突然间失去了大人搀扶的婴儿般,一瞬间瘫软在地,原本浩瀚如大海般的双眸,瞬间迷雾蒙蒙,两行清泪打湿了精致完美的脸庞。 什么通敌卖国?什么致使福修仪无辜丧命?这些个字眼如炸弹那般,一下子将她炸的晕乎乎的,连自己此时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传圣内侍见她如此,也不忍再说什么,蹲下身亲自扶起地上的万里雪轩,将圣旨交予她手中,在她耳边低声劝道“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奴才曾得娘娘眷故,才可保住小命,它日娘娘若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定万死不辞。”说着还拿出丝帕,拭了拭眼泪。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里雪轩听闻此言,不禁浑身一颤,半晌,才微微道“多谢催公公(也就是传旨内侍,以下简称催公公)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催公公告知。这是本宫出嫁时自万里家带来的,如若公公不嫌弃,就收下吧,就当是本宫的谢礼了。”说着便退下腕上翡玉镯子,递予催公公。 “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的命原本就是娘娘您所救的,现下娘娘有难,奴才不仅帮不上忙,又怎能再收娘娘的东西呢?娘娘有何问题就请问,奴才定当知无不言。”催公公一听赶紧跪下,颤声道。 “本宫想知道圣旨中关于我爹通敌卖国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发生如此大的事,本宫竟一点也不知晓?” 当万里雪轩自催公公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悲愤四起,仰天长叹,怒骂上天不公。恰在此时,狂风四起,雷鸣闪电紧接而来,她洁白的裙摆随着狂风飘舞着,配上那几朵妖冶的红梅和如瀑般柔顺的长发似一个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般。 一旁的催公公和小路以及其它的宫女、内侍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无奈于自己只是个宫里末等的小奴才,主子们的事又岂是奴才能管的。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万里雪轩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任雨淋着,小路实在不忍看她如此糟蹋自己,冲进雨幕,跪在她身边搀扶着她起身。 许是在地上跪的太久了,刚站起又跌了下去,地上积起的雨水溅到原本就不知是泪水还雨水的脸庞上,迷失了双眼。她任由小路搀扶着回到寝宫,似个木偶娃娃般,任她们给自己换下淋湿了的衣衫,又喝了碗姜汤。 此时,外面雨已然停止,奉命来芬扬宫打扫的内侍、宫女已在宫外候着。 万里雪轩示意小路和另外几个侍女收拾了几件平日里需用到的东西,就出了芬扬宫。 冷香风波1 万里雪轩带着小路以及自己当初进宫之时亲选的几个侍女、内侍离开了芬扬宫。来到冷香宫,轻推开虚掩着的宫门,迎面扑来厚厚地灰尘,映入眼帘的除了那四处乱伸的枝桠和攀结的蜘蛛网外就是那座空荡的宫殿。望着这一切,她不怒反笑,那笑甚是好看,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角。 冷香宫位于皇宫的最后方,接近冷宫,又因长期无人居住,大抵已和冷宫无异了。听宫里的姑姑说,冷香宫也曾风光一时,但那都是先皇在位时的事了。 任历十五年,也是先皇在位时期,冷香宫内住着先皇最宠爱的季淑妃,因季淑妃喜好清静又偏爱亲手种值些花花草草的,而冷香宫虽接近冷宫,但特适合种植花草,故先皇将冷香宫赐予季淑妃。许是天妒红颜,几个月后,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季淑妃因此含冤而死。 后来真相大白,先皇知道自己错怪了季淑妃,不仅厚葬季淑妃,又下旨除了每日奉命去打扫宫殿和修剪花草之人,任何人不得进入冷香宫打扰季淑妃清静,否则杀无赦,先皇这么做大抵是在向季淑妃赎罪吧! 任历二十年冬,先皇升天,新皇登基,冷香宫就一直无人问津。那些花花草草再也无人修剪了,宫殿更是无人打扫,灰尘积得很厚很厚,蜘蛛网也是能攀的地方都攀了。 小路见冷香宫内如此模样不禁抱怨道“小姐,这就是冷香宫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简直就与乞丐住所无异嘛!” 万里雪轩见小路和那些宫女、内侍们都面露难色,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她们,更不忍责怪,只轻声道“其实这里不错啊,只是脏了点,打扫干净还是不错的。”说着便亲手动手打扫起来。 万里雪轩带着几个宫女、内侍亲自动手将冷香宫彻底的打扫了一遍,一些死角都清扫干净。花花草草也精心的修剪过,忙了快一天了,终于将冷香宫打扫干净,微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望着这一天的成果,她笑了,是那种纯净的如孩童般的笑。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冷香宫中各式各样的菊花朵朵盛开,无拘无束,菊香四溢。 杏色的阳光蜜糖一样地洒进了房间,今天的秋风也不在萧杀,而是充满了温暖的气息,轻轻地吹散人们心中的忧愁,可怎么也吹不散宫里笼罩的愁云。 万里雪轩静静地帮可人敷药,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调皮的风儿透过窗户偷偷地爬进来,曼舞起她的几缕秀发,婀娜的娇躯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袍,任你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怜惜她。 她看着可人原本清秀的鹅蛋脸现下肿成了大馒头了,心下暗暗自责,“与可人虽没有小路那般深厚的情谊,但她毕竟是自己普入宫时亲选的侍女,一年来在那如冷宫无异的芬扬宫,免不了有她的陪伴,否则只怕是也挨不到今日了吧?都怪自己无能,才会连累她们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的。更是感叹世态的炎凉。”心中想着,两行清泪便自那浩瀚如大海般的双眸中流下。 “可人该死,可人惹娘娘伤心了。”可人见万里雪轩亲自为自己敷药,心下甚是感动。自己打小家里穷,十五岁入宫至今从没见过哪位娘娘愿亲手为奴婢敷药,更从未见过为奴婢流泪的主子了。 “傻可人,这又怎能怪你呢?你是我宫里人,而我却不能保护好你,那岂不是我的过错么。”万里雪轩轻柔的抚起跪在地上的可人,温柔地道。 她的这袭话恰巧被刚从门外进来的可心、可情、可怡、小路四人听见。 小路不禁流泪道“小姐,这又怎能怪你呢?况且将军府中刚出了如此大的事,你身体又一向不好,都怪我们太疏忽、太不懂得如何掌控情绪,才会惹得兰妃气急之下大打出手的,只怕兰妃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吧?” 万里雪轩听到小路提起将军府,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随即微微地笑了笑,柔声道:“你们也不要怪自己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你们先各自忙去吧,至于兰妃那边我自有安排!” 可人等低声道:“是,奴婢告退!”转身告退。 万里雪轩见几人远去不由轻叹一声,忧烦之色溢于言表。她是那么替人着想,自己忧烦,却还是柔声细语去安慰别人。她静静地走上冷香宫的台阶,轻轻推门而进。蓦地,她呆住。屋中竹椅上已坐着一人,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品尝,此人正是御林军统领叶思成。 她微呆了一呆,半晌,才勉强笑道:“叶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爹他们还好么?” 叶思成笑了笑,道:“就在方才,你们谈话的时候。轩儿,你放心吧,义父他们都好,都好…” 万里雪轩秀眉微蹙,幽幽长叹道:“叶大哥,轩儿是不是很不孝,想我万里家家出了如此大的事,而我却苦无良策。轩儿先是不能成欢爹、娘膝下,而后又无力为二老申冤,将来叫我有何面目去见万里家祖宗?” 叶思成道:“轩儿,你又何必把所有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呢?义父遭奸人陷害,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义父入狱前千交万嘱的都是你,你这样且不是更让义父他老人家担心么?” 万里雪轩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才缓缓地道“叶大哥,不管以后轩儿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像以前一样疼爱轩儿吗?” 叶思成虽不明白他话中隐藏的意思,但他本能的点点头,回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以前一样疼你的,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 万里雪轩笑了,开心地笑了,瑰丽的双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浩瀚大海般,迷离的又如冬日清晨的雾气一样,美得令人沉醉。 冷香风波2 深秋的风已然带着几丝初冬的寒冷,如火般的枫叶随风蔓舞着,无声地零落在溢香池的水面上,片片火红。 溢香亭中雪白的纱曼随风起舞着。万里雪轩依旧长发披肩,如雪的白袍衬得肤色更是白里透红。背对着冷香宫的大门,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她静静地坐着,斑驳的阳光将她绝美的身影投射在平静地水面上,宛如仙子般如梦似幻。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地笑,那雪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白棋轻轻敲着,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旁小路等人依字排开站着,每个人的脸庞上都透着浓浓地迷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小路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小姐,你为何摆着一盘棋呢?是在等谁么?” 万里雪轩并未回答她,只是缓缓地道“妹妹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陪姐姐下一盘。” 一身宝蓝色宫装的兰妃浅笑着,从宫门优雅地走了进来,笑道:“当真是巧,妹妹我近来闲着无事,逛着逛着,误入冷香宫,不想遇上了姐姐,既然妹妹我扰了姐姐的雅兴,自当应陪姐姐下上一盘陪罪喽。”说着,便进入亭中,在林雅洁对面的小几上坐下。 万里雪轩见兰妃果然如自己预料的如期而至,不免勾起一抹浅 笑,待兰妃坐下,遂示意小路上茶。 “兰妃娘娘,请用茶。”小路接到她的眼神,立即冲了杯上好的碧螺春奉上。 兰妃抬眼扫了眼小路,轻蔑地一哼,抬手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小路。 谁知小路一时调皮,手中那滚烫的茶水如下雨般全部都泼入兰妃的贴身侍女慧儿身上。 只听“啊”地一声,慧儿便要冲上来甩小路耳光,幸尔让一旁的万里雪轩给抓住了手腕,否则只怕此时小路白净地脸庞上已然多了个五指印。 万里雪轩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说:“不知小路怎么得罪慧儿姑娘了,惹得慧儿姑娘如此动怒,竟然要甩人耳光。慧儿姑娘不防说出来,本宫自当还慧儿姑娘公道,如若慧儿姑娘不能说出原由,那可就是慧儿姑娘的不是了。” 狗眼看人低的慧儿本想借此好好羞辱万里雪轩一番,故说道“久闻皇后娘娘,哦不,应该是淑妃娘娘体恤宫人,才使得这冷香宫的奴才都如此无礼,今日果真验证了此话,不知娘娘对此事做何看法。” 万里雪轩微微一笑,轻啜了口茶,才缓缓地道“慧儿姑娘这是在质问本宫么,莫要忘了本宫是主子,而你只是个末等的宫女,就算本宫再如何,左轮右轮也轮不道你来质问本宫。”又转过身来望着一旁脸色颇为不佳的兰妃,“妹妹,这慧儿姑娘好生伶俐啊,难怪妹妹会如此喜欢由她侍奉左右喽!” 兰妃此时已气的成变色龙了,碍于颜面,只得对慧儿呵斥道“放肆,淑妃娘娘岂是你能质问的,还不快给淑妃娘娘道歉。” 万里雪轩见兰妃能听懂自己话中的隐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道歉就不必了。来,妹妹先喝口茶消消火,千万别为那种贱婢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说着兀自端起可人早已重新沏好的新茶,递予兰妃。“ 她又道:“久闻妹妹棋艺高妙,等会还望妹妹手下留情,莫要让姐姐我一败涂地哦。” 兰妃尴尬地一笑:“姐姐太过谦虚了,应该是姐姐手下留情才对!”在未见这个淑妃之前,她只觉她很神秘,从不出席各大宫宴,且软弱可欺,又不得圣宠,本想借此机好好羞辱她一番。没想见了之后才发觉她不但不软弱,而且聪慧之极,不但没羞辱到她,反而被她给羞辱了一番。 万里雪轩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来,拈了一粒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她的手在阳光下显出惊人的美,修长莹白的手指柔软光滑,指甲虽未染,却精心修剪过了,纤弱的手腕遮在柔软宽松的长袖下,宛如一枝空谷绝壁上的幽兰。 兰妃顿时感到一阵目眩。她委实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手。心道:“她是如此美丽,美的让让人心悸。幸而皇上从未见过,否则只怕会被她所迷住吧!” 突然万里雪轩拈着手中的白棋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一下,甚是不悦地道“妹妹似是有心事哦,否则怎会久久不落子呢?” 兰妃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般,顿时也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半晌才尴尬地道“没什么,只是姐姐的棋艺太高,妹妹一时不敌,不知该在哪儿落子。” 万里雪轩伸手抚乱未下完的棋局,缓缓地说“妹妹又何必瞒我呢?你的心思是逃不过我的双眼的。你是庆幸皇上至今还未发觉我的美貌和才情对么?” 兰妃心中一惊,慌乱之下打洒了桌上的茶盏,微温的茶水全数泼入自身,面上却笑道“瞧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妹妹怎么会如此想呢?想必姐姐也乏了吧,那妹妹就不再打扰姐姐了。”说着就带着一干宫人转身行去。 万里雪轩只是淡淡的啜了口茶,道“今日不同往日了,妹妹最好如此。” 可人见兰妃走远,上前为万里雪轩重新冲了杯水,不解地道“娘娘您怎么知道兰妃娘娘会来冷香宫呢?” 万里雪轩并未回答,只是走出溢香亭,对着身后的小路等人吩咐道“去把我最爱的那把七弦琴拿过来,摆在溢香亭中。今晚你们都早早的去睡,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房,知道吗?” 宛如仙子1 这是一个幽雅、恬静的月夜。淡淡的月光透过溢香亭外婆娑的树墙,穿过纱帐,照在亭中的佳人身上。不远处的秋千也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整个冷香宫沉浸在如水的月光里。 寒城刚批完龙案上那成堆的奏章,正准备回寝宫休息,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缕的琴音,这琴音脉脉含情,似高山流水般,催人遐思。 他转身对身后的一干内侍,道“你们都在这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御书房半步,知道吗?”说完便寻着那一缕缕的琴音而去。心中却想着“宫中有如此琴技高超之人,朕怎会不知呢?” 不知不觉他已寻着琴音来到冷香宫外,他不禁嘴角微弯,侧耳倾听了一下动静,人已如淡烟般掠出,飞舞的衣衫没有带出一丝声响。 月下的冷香宫别有一番朦胧之美。风吹林木,沙沙轻响,地上花影也随之颤动。他知道冷香宫在父皇健在时乃宫中禁地,冷香宫的季淑妃乃先皇的宠妃,后来因遭人陷害,使得与先皇心生嫌隙,至使后来含冤而死。 不知为何寒城打心底不想惊动宫中巡逻的侍卫,因此格外小心。幼时,因八弟的关系,冷香宫也是自己经常出入的地方,此时又有琴音指引,他很快就已辩明方向,直掠而去。 吟露园乃是冷香宫的一部分,其景色绝佳,小桥流水,花红柳绿,花香浮动,沁人心脾。琴音继续袅袅不断地传来,寒城似个贼一样整了整衣衫,拔开横斜的花枝,穿过朦胧的柳烟,眼前出现一个小湖。 他轻轻走过去,隐在一株柳树之后。湖中有一小亭,四面环水,亭内香雾袅绕,在朦胧的月色下平添几分神秘之感。 亭上系着雪白的纺纱,一位面蒙轻纱的雪衣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抚琴。她轻裳如雪,披着玉色轻罗披风,乌黑如云的秀发松松地披散在白裳上。她微垂着头,纤纤十指正轻轻拔动根根琴弦。她虽然面蒙轻纱却也掩盖不住那绝世的风姿,雾中观美反而别有一番情趣,姿势之幽雅已足令任何人心醉。 寒城不禁瞧得痴了,口中轻轻吟道“亭中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什么才是绝代的佳人。虽然他贵为九五之尊,见过无数美女,而宫中亦是美女如云,但她们同亭中这佳人一比,便如东施与西施相比了。 毫无疑问亭中那位少女便是冷香宫现在的主人——万里雪轩。月前,因遭逢家变,万里一门含冤入狱,至今仍未放出,而自己却因“皇后”的头衔保住了免了牢狱之灾,降为淑妃。 佳人当前,又有如此的琴音在耳边回绕,寒城只觉恍如身在梦中般。 蓦地,琴音止住了,万里雪轩抬起头来,扫了扫岸边,又抬头望了望空中那半缺明月,悠悠长叹道“醉梦烟雨里,醒时岸边月。” 说完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亭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站起来,抱起桌上的七弦琴,幽幽一叹,一阵风拂过,溢香中白纱飘飘,已随风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寒城见佳人消失,顿时足尖轻点,身形拔高丈许,掠入亭中,呆呆的立着。恍如做了一场梦,只有亭中那缭绕的香气和那随着风曼舞的雪纺长纱提醒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抬头瞧了瞧那半圆的明月,嘴角勾起一个明亮如朝阳般的笑,转身轻轻的消失在夜色中。 万里雪轩抱着七弦琴从夜色中走出,望着渐远的挺拔身形,淡淡地道“但愿你能如我所想的一样!” 翌日,万里雪轩坐在镜前,任可情和小路替自己梳理着长长的发丝,望着镜中那微显憔悴却丝毫不损其美丽的容颜,青葱玉指轻划着那精致完美的面容,低低地叹气起不绝于耳。 小路望着镜中那颦蹙的秀眉,小声道“小姐,你有心事不防说出来,闷在心里会憋得慌的。” 万里雪轩径自起身,越过可情与小路,望着吟露园中那开的正灿的秋菊,淡淡一笑说“也没什么,许是昨晚没睡好,心中有点憋的慌。” 可情体贴的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雪蕊莲子香,道“娘娘,喝点雪蕊莲子香醒醒神吧,这样精神会好点。” 万里雪轩端起可人刚沏好的“雪蕊莲子香”,凑近鼻前轻闻着那股自己最爱的异香,心中那些个烦躁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人也顿觉精神了许多。轻啜了两口,轻声问道“可人,你脸上的伤可好了些,还疼么?” 温柔的话语似汨汨流水般,流入心田,可人轻轻摇了摇头,感动地道“谢娘娘关怀,奴婢已经不疼了。” 风轻轻地吹着,吟露园内满是萧条的枝叶,轻轻踏在上面,发出“沙沙”地吱吱声。万里雪轩坐在溢香亭内望着水中快乐的鱼儿,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宛如仙子2 是夜,半缺的明月、点点的繁星互辉地散发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斑驳的照在溢香池中,水光相接,美的无瑕。 寒城早早的批完奏章,换了身轻便的衣衫,踏着月色来到吟露园。 溢香亭中佳人依旧在那专心的抚琴,蓦地,琴声止住了,佳人螓首微抬,道“皇上即然来了,为何不入亭一叙。” 寒城见行迹已露,也不再隐藏,走到了岸边。跃过溢香亭的栏 杆,步入亭中,在万里雪轩对面的檀木凳上坐下。 万里雪轩见他径直坐到自己对面,不禁大吃一惊,络哥哥?是哥哥吗?那眉,那眼,那摄人心魄的五官,那身形都好像络哥哥,真的好像,不,不是的,万里雪轩你别傻了,他是皇上,怎么可能是你的络哥哥呢?你的络哥哥早已忘了你了,早已不记得轩儿了。心中虽然百转千回,但面上依然沉静如水,毫不慌乱的继续抚着琴。 斑驳的月光正照着寒城的面庞。她凝注着他,秋水般的眼睛深沉而柔和。微风吹过,她的长发和臂上缠绕的浅紫色长纱轻轻飘摇。半晌,柔声道:“皇上难道不怪罪我的无理么?”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同她的人一样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魅力,让人听了觉得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上。 寒城坐到她对面,得以将她看得更真切,虽然她蒙着面纱,但仍不难看出面纱下的那张脸上充满摄魂夺魄的笑意。一时被她的风仪所震慑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的道“无理?这又从何说起?” 万里雪轩道:“你是皇上,我是奴,于情于理我都应起身给你行礼,可实事却相反,这不是对皇上的无礼么?”寒城好心情的勾起嘴角,轻声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朕的,又是如何知晓朕的身份的。 万里雪轩抬眼朝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干净、明亮,似黑夜里绽开的万朵雪莲般,甚是好看。她珠唇轻启,说“后宫乃男子禁地,除皇上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再说来人轻功又是如此了得,而据我所知,当今之世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又不惊动巡逻侍卫的除了当今圣上之外就只有远在边关的八王爷了。而八王爷却长年居住在边关,甚少回京,所以除了皇上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好的功夫了。” 寒城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赞赏地笑容,似朝阳般明亮的笑容,口中轻轻问道“你会武功?” 万里雪轩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地反问“试问皇上,万里氏一门乃将门世家,那万里氏之后又岂能不会武功呢?” 寒城实在未料到她会回此反问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又继续谈论了一会,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说话间也没一开始那样生疏了。寒城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一人在此独自抚琴,都无人相伴服侍么?” “抚琴乃个人心情所造,又何需人服侍。” 寒城听了她的话,似信未信的注视着她如秋水般的双眸,只轻轻地“嗯”了声。 万里雪轩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地道“久闻皇上精通音律,不如且再听我弹一曲如何?如若有不对之外,也请皇上能够指点一二。” 琴声响起来了。她果然是抚琴高手,琴音流畅而柔和,便似高空流云,风拂扬柳,又似少女的裙角飘过草丛,落花朵朵飘零在水上,忽然,琴声骤变,哀怨、苍凉、悠长、丝丝缕缕,欲断还连。在这静幽幽的月夜里,她幽怨的琴声显得更加呜咽凄迷,如泣如诉。 寒城听着听着,心中暗自思忖着“能独自一人与佳人相对,聆听那天下无双的琴音,这可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时刻啊。”他目光呆呆地凝视着那具七弦琴,似乎已听得痴了。 骤闻琴声剧变,变得哀怨、凄凉,如泣如诉,似一个委屈套着一个委屈般,心也为之一动,似被迎面泼来一盆凉水般,冰凉透骨。 万里雪轩的左掌突然压住琴弦,余韵顿止,淡淡地道:“皇上,夜深了你该回宫就寝了。” 寒城似乎刚从梦中惊醒般微微一愣,随即红着脸,道:“为什么不弹了,你弹的很好,只是后来的琴声太过凄凉。” 万里雪轩抬起那如秋水般深邃的眸子望了望对面的寒城,随即纤纤玉指在七弦琴上一一滑过,七弦琴发出一串“叮咚”的响声,缓缓道“皇上该回宫就寝了。” 寒城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反而似孩童征求大人意见般“明天朕还能在此听你抚琴吗?” 万里雪轩沉默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的站了起来,抱起七弦琴,道:“皇上政务繁忙,应以保重龙体为最,怎可接连熬夜呢?”话音未落,人已如轻风般飘出数步之外。 寒城望着佳人那渐远的身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自语道“好一个个性佳人…” 扑逆迷离1 这日,寒城批完奏章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冷香宫的溢香亭中,兴奋的在亭中等候着,可等了很长时间,却未见佳人身影。眼见夜色更浓,玉兔东升,却还是不见伊人踪迹,不由得心上烦闷。 原本备在石桌上的那壶“雪蕊莲子香”都已被喝了个干净,其实他并不渴,只是心中焦急,这个中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经意间抬头,一盏微弱的烛火映入眼睑,他心中大喜,随即人影一闪,如轻烟般朝那盏微弱地烛火掠去。他的身形快如闪电,一眨眼便来到了葬花亭。 葬花亭中轻烟袅绕,果然有人在里面。葬花亭中的女子一身雪白,长发披肩。背对着寒城,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她静静地坐着,月光将她绝美的身影投射在平静地水面上,宛如月中的仙子。她那雪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白棋在桌上轻轻敲着,仿佛在等什么人。此人正是万里雪轩。 她本不想再跟寒城相见,但当她知晓他已在溢香亭中等候已久时,心念一动,所以才用一盏烛火引他来此,缓缓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下一盘!” 寒城朗声大笑,从黑暗出潇洒地走了出来,笑道:“你临时改变地点,也不通知朕,害朕还在溢香亭中苦等。”说罢,毫不客气地飘然入亭坐下。 万里雪轩道“皇上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寒城听她如此一说,心下微微不悦,但也未放在心上,问道“你是这冷香宫中何人?”虽然自己早已知道她就是这冷香宫的主人也是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时的废后,但心里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想亲口听她说出她的身份。 万里雪轩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皇上不是早已知道了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寒城听得出她言下之意,心中思忖着,真是天意弄人。她一定怨恨自己吧?不管怎样是我让她成为后宫笑柄的,而她的家人现在还被关在牢中,她怨恨于朕也是人之长情。 万里雪轩注视着脸色变化不定的他,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是啊!原本自己理应怨恨他的,也想要怨恨他,可事违人愿,于他,不但无恨反而有几分牵挂呢?难道真如小路所说,自己对他动情了,还是因为他身上有着络哥哥的影子… 两人各怀心思的对坐着,一时间寂静无比,偶尔留下风拂过枝叶时的“沙沙”声。 沉默了半晌,万里雪轩率先打破沉默,道:“久闻皇上才艺双绝,不知能否请皇上屈驾陪我下一盘?”说着,拈了一粒白子在手放在棋盘上。 寒城微微一笑,亦伸手拈了一粒黑子置于棋盘上,说:“你难道就不怨恨朕么?” 万里雪轩突闻此主一愣,身躯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平静下来,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来,拈了一粒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轻声说道“事情都已过去了,怨恨不怨恨又有何意义,如其怨恨于别人,还不如想想如何找出证据,还我狱中爹、娘之清白呢。” 寒城听了她的话,心中思忖着,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或是怎样的人、事、物造就了她如此的性格,她究竟还有多独特。他心里想着别的,遂漫不经心地放下一粒黑子,道:“你认为朕是个好皇帝吗!” 万里雪轩猛得抬起头,如秋水般深邃的双眸直视着他,半晌才落下一子,道“皇上乃天仪皇朝的皇上,是不是个好皇帝,百姓、后世之人自会评断,我又岂断下妄言呢?” 既直接又干脆的话语,让寒城瞬间如遭雷击,顿时清醒无比。既而爽朗地大笑着,道“如此之奇女子,当今之世又能找到几人。”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下棋,不知不觉已过百着。此时,寒城已渐呈败象,万里雪轩笑道“皇上,你好像快输了。” 寒城望了望她,尴尬地笑了笑,爽朗地道“是吗?你棋艺高超,我本不是你的对手。” 万里雪凝视着他的双眼,落下最后一粒子,站起身缓缓地道 “皇上过谦了,并不是皇上技不如人,乃是心神不宁之故,夜深了,皇上该回了。” 寒城听得出她这是在委婉的下了逐客令,遂抬起头望了望天色,起身至亭外,摘下一朵尚未凋零的秋菊,说“八弟回朝,明日朕特设宴为他接风,你能来么?” 万里雪轩抬手拂乱胜负已分的棋局,用一种复杂而奇异的眼光看着他,长长叹息了一声,人又已随风而去,但她那深沉的叹息却仍在夜空中回荡。 葬花亭中依旧如前几次一样香气很浓,是檀香。 寒城剑眉上挑,道:“她既是一个脱俗的雅人,为何总爱熏这么浓的檀香?” 浓浓地夜幕中,不知何处又飘来一缕缕幽怨、低沉而婉约的箫声,那一定是她在吹箫。听着如此美妙的萧声,寒城只觉得一切都在这箫声和月色下淡没了下去,最后连自己也一同被溶解在了月色里。 扑逆迷离2 又是一夜无眠,万里雪轩早早地就起了,坐在吟露园的寝宫内,打开窗户望着窗外那一只只随着风起舞、打转的火红的蝴蝶,眼中涌现出淡淡的忧愁。风透过敞开的门窗偷偷溜进屋内,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裙,蔓舞的扑散在空中,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小路、可人、可心、可情和可怡几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她们不忍打扰主子那难得的宁静,遂自动退至门外守着,把这一方清静留给思绪正飘飞的主子。 良久,万里雪轩才从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小路等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在略显寒冷的门外等着服侍自己,心下甚觉过意不去,遂上前道:“快进来吧,深秋的气温总带着点冬日的阴冷,站在门外吹着寒风,可千万别着凉了。”说着,亲自伸手接过小路手中的热水,转身回到屋内。 小路一边梳理着万里雪轩那如瀑般柔顺的长发,一边让可人把她往日里最爱的那支紫玉钗拿来,很快,小路便给她梳出一个简单飘逸又不失优雅的发型,配上那支紫玉钗,更是美艳照人。 万里雪轩看着铜镜中那有着精致完美的容颜,淡淡的笑了,那笑如冬日里的阳光般明亮、温暖。走到门前,望着这在深秋中也美得如仙境般的吟露园,轻叹了口气,说“也许过了今天,这吟露园这冷香宫就再也不能如往日那般平静、安逸了。” 小路等人自然知道她所说之意,遂不多问。 过了一会,她回望着眼前的几人,轻轻地说“原本我只想在这深宫大院中,放任才情安安静静的了此残生,然后静静的离开。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只怕再回不能回复至从前了。听宫里资历深的姑姑说,这后宫之争并不亚于战场,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你们不愿再留在冷香宫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定会帮你们再挑个好主子的。” 可情等人立马跪下,齐声说“娘娘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要永远伺候着娘娘,望娘娘恩准。” 万里雪轩对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起来,说“都快起来,我只是随口说说,留走与否还是在你们自个儿身上。你们几个都是我在这宫里至亲至信之人,我怎忍心让你们卷入那无尽的斗争中呢?如若你们出了什么事,叫我又于心何忍呢?”说着两滴晶莹的泪珠自眼中滚落入地。 此时,突听门外内侍喊道“圣旨道,淑妃娘娘接旨。” 万里雪轩了然的提起裙摆,盈盈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完圣旨,万里雪轩让小路拿了定银子打赏了传旨公公,又让可情亲自送其出去,良久,才转身对屋内一干宫女、内监,道“本宫知道,你们跟着本宫没少受委屈,当然,本宫也知道在你们这些人之中也不缺乏对本宫不忠之人,但事过近迁,本宫亦不想追究了,今日不同往日,本宫只希望你们自此以后不要再对本宫存有二心,否则定不轻饶。” 一干宫女、内监听她如此一说,个个吓得噤若寒蝉,齐齐跪下道“奴才(奴婢)愿誓死效忠于娘娘,定不敢对娘娘存有二心…” 万里雪轩微笑着打断他们的话,勾起一个如阳光般耀眼的笑,说“好了,你们只要心里明白就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一下跌坐在贵妃椅上,倦缩在上面,望着一旁的小路等人,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眼中打转的泪不让它落下。 可人取过巾帕递予她,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这样心里会好过一点的。” 泪沿着她完美精致的脸庞上滚落,她接过可人递过来的巾帕,努力擦干脸上的泪珠,道“我失仪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小路上前伸手将她微颤的身躯拥入怀中,伸手轻抚着她的背冀,道“小姐,皇上能如此,定是对小姐有意,小姐可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啊!小路知道你不喜欢那种腥风血雨的生活,但有时就是这样,只有先舍了才有得啊!” “是啊!有舍才有得,只要能还爹、娘清白,这又算什么呢?虽然自己早已决定,却还是犹豫了。”她似个孩童般倚在小路怀中放声的哭泣,似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和不开心全部发泄出来般。 秋风吹来,哭累了的她倦缩在小路怀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情体贴的拿过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说:“娘娘,离晚宴时间尚早,天冷您身子又不好,是否再去休息一会。” 秋未,这夜幕降临的似乎特别快,一下子就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给吞没了。 万里雪轩任小路和可怡轻轻地给自己解下衣衫,她那完美的皮肤和魔鬼的身材,在略显寒冷的空气中显露无疑。小路又轻轻的帮她解开了发式,那满头的乌丝倾泻而下,铺满了她的玉背。 她轻轻地扬起她的秀发,舒舒服服的泡在水里,玉指一抬,只见指尖上顶着片鲜红的花瓣,她看着一旁正整理衣衫的小路漫不经心地说:“今时今日如此,明日此时又何如?” 缘未了,再相逢1 昭阳殿中,各宫妃嫔按等级高低和受宠的程度分坐在大殿内的两侧,每人面前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丰盛的菜肴,只是所有人,要么是在那扑粉描眉,要么就是吹嘘、炫耀身上的饰物或者是讨论宫中最近哪个妃嫔受宠哪个姐妹宫中发生了些什么大事之类的,没有一个看桌上摆的果品菜肴的,又过了多时,才听到殿外内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八王爷(下文的寒络)到!” 内监话音未落,一身便装的寒城与一袭白袍的寒络并肩走了进来。 随着内监话音落毕,所有妃嫔、内侍、宫女都迅速跪下,齐声呼道:“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城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朗声说道:“众位爱妃平身,今天是家宴,众位爱妃都不必拘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为着朕的到来,而让自个儿受拘束了。” “谢皇上。”众人齐回答谢完,便各自回到座位。 寒城开心的拉着寒络入座,调侃道:“八弟啊,你面子还真大啊,要朕连下数道圣旨才肯回宫。” 寒络也不回避他的问题,他优雅的坐下,道“是臣弟的错,还请皇兄饶恕。”他说罢便扫了一眼宴席上众人,问道“皇兄,恕臣弟多嘴,怎么不见皇后啊?” 被他这一说,寒城一时愣住,半晌才尴尬地道“八弟有些事不是一言两语能言尽的,今日是为你而设的接风宴,不谈那些了,来喝喝新酿的梅子酒。”说罢举起酒杯将那梅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又招来一旁的内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内侍便退了出去。 寒城与寒络两个正谈的开心时,一句“淑妃娘娘到!”打断两人的谈话,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又都同时被那抹白色的人影给震慑住。 随着内侍话音落下,一袭雪白长袍的万里雪轩优雅的走了进来,在大殿中央微福一下身,如轻风拂开冰冻湖面般温柔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殿中众嫔妃初听门外内侍的那句“淑妃娘娘到!”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当看到万里雪轩真真切切地站在大殿中央时,不禁大惊失色,她不是从不出席宫中知种宴席么?皇上也不曾让她出席过宫宴,今日怎么会…… 虽说寒城早已知道她很美,但他当他看到面纱后那微笑的容颜时不禁呆住了,那张脸比他想象了千万次映在脑海中的脸还要美丽,她的脸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美,美的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才算上恰当!在她微笑的同时,他忽然觉得时间都停止,停上在她那微笑的一刹那。 他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万里雪轩身前,伸手将她扶起,道“轩儿不必多礼!”说罢,便牵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转身想回到座位去。 万里雪轩感受到周围怨恨、妒忌、不解的目光,本想将手自他的大手中抽出,不想他握的更紧,眼中闪过几丝无奈又有几丝忧伤,但那只一闪而逝。既而朝众人微微一笑,便任由他拉着入座。 寒络望着万里雪轩那渐近的容颜,眼中涌现出浓浓地痛苦,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痛得快喘不过气来,轩儿…那是轩儿…她嫁给了皇兄,她真的嫁给了皇兄,哈哈哈…寒络啊寒络你真是傻,真傻… 万里雪轩是何等眼尖,自一入殿就发现了那个眼中涌满忧伤的八王爷,她望着寒络,脑中浮现出一张稚嫩却不失帅气的面容,是他,真的是他,他竟然就是八王爷,络哥哥是八王爷,难怪初见寒城时会觉他身上有他的影子,难道当真如师公所说此生情结难解么,络哥哥你为什么要骗轩儿,为什么,为什么…… 夜幕降临,明月飞升,月华如银似水,在这个世界缓缓地流淌着。万里雪轩一个人站在葬花亭内,夜风拂体,微凉。她精致完美的脸上透着一丝哀伤,眼中有着浓浓倦意。 金色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林,在绿绿的草地上留下了辩驳的光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的手,快乐地向前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蔓舞,穿越着这片树林。 小女孩笑着对身边的少年说:“络哥哥,快点,现在风向正好,我们赶紧去放风筝!” 少年一把抱起了她娇小的身躯,全力施展着轻功,眨眼之间就出了树林。他看着怀里笑颜如花的女孩,温暖的阳光流淌在她瀑布一样的长发上,如同明亮的溪涧。他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轻轻地放下了她,说“轩儿,你慢点,别摔着了。” 微风轻吹,精美的风筝飘飞地越来越高。小女孩看着乘风飞翔的风筝,说:“络哥哥,你快看,风筝飞得好高啊!好漂亮啊!” 少年看着眼前那小小的人儿,笑了,如同温暖的春风一样和煦…… 风依旧吹着,万里雪轩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伸手摸了一下,看着指尖那圆圆的一小滴晶莹,口中低喃着“络哥哥,你知道吗?轩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寒城望着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心中隐隐地痛着,轩儿为什么当你看到八弟时,眼中会涌现出那浓浓的悲伤,又为何八弟的眼中也同样透着那化不开的忧愁,为什么? 万里雪轩隐隐觉的身后有一道热烈的目光正焦距在自己身上,回转过身看到寒城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双眼满含忧伤。 是忧伤么?万里雪轩柔软的心一痛,其实这几日下来,她又何尝不知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八岁起,她的心就早已给了翠寒宫中那个有着阳光般温暖笑容的络哥哥,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于他,直能是无尽的愧疚。 稳了稳心神,她走上前来,轻扯了扯嘴角,道“这么晚了,皇上还没就寝啊?” 寒城伸手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又眸,想从她眼中找出点什么,但她错了,此刻她的眸中什么都没有,清澈如泉水,幽邃如一汪深潭,不知不觉他已瞧得痴了,一阵寒风吹来,他猛的清醒,道“轩儿,对不起。”说完,便转身大步出了葬花亭。 缘未了,再相逢2 他走是因为轩儿身上有着致命的诱惑,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他怕再呆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他走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轩儿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时,心中会隐隐作痛;他走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想到宫宴上八弟看轩儿的眼神时,心中会那么酸楚…… 万里雪轩看着寒城那消失不见的身影,眼睛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心底一下就涌上了无比的酸楚…… 她不禁拿他与她的络哥哥相比,他有着像络哥哥一样的高大而安全的身躯,有着像络哥哥一样的俊美的脸庞,有着像络哥哥一样精湛的棋艺,一时之间她竟如此想念她的络哥哥,不知道他是否可好,可曾想过轩儿。 她是多么希望有一日能与络哥哥在一起,又是多么希望络哥哥能再叫她一声轩儿,但她心里知道,他和她一个是皇上的妃子一个是王爷就像是九天上的两片白云,虽然能相遇,但它们总是擦肩而过,八年前一样,现在更一样,永远都无法融合在一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高度……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落下了一行清泪…… 寒络隐身在黑暗中望着万里雪轩那俏生生的背影,揪得他心底隐隐做痛,真的是天意弄人,为什么没等他来得及向轩儿表明心迹就得奉旨回宫,为什么事隔多年,再见面时轩儿竟会成为自己的皇嫂,为什么皇兄娶了轩儿,又将她置于和冷宫无异的芬扬宫一年之久不闻不问,又为何一道圣旨将她自皇后降为妃,将她的家人关入牢中,现在又为何对轩儿突起爱意。 而轩儿她为什么又那么的坚强,明明心里痛,却要忍着,难道这就是宿命么?轩儿,我最爱的轩儿…… 夜空中呼啸着如刃般的寒风,吹得火苗动摇西晃,好不冷清,万里雪轩坐在冷香小筑中,想着近日来的发生一切,脑中一片混沌,从莫名被废到月夜抚琴再到宫宴重逢,一切的一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那般,也许真如师公当年所说,我你这辈子都逃不过那个情字么? 万里雪轩你给我听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妃,爹、娘还在狱中等着你为他们洗刷冤屈呢?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稚嫩女娃了,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以大局为众,万不可意气用事,既然你已嫁做人妻,就应忘掉那些本不该想的人、事或物,忘了他吧,也给自己心灵的自由。 突然,窗外人影一闪,快速的朝远方的黑暗掠去。 “谁,谁在外面…”万里雪轩轻轻一跃,出了房门,人已如御风飞行的仙姬一般凌空飞起,瞬间消失在冷香小筑内,朝着远处宫墙上正欲远去的黑影掠去…… 高高的宫墙上一前一后两个黑影不停的起落,万里雪轩不知道追了多长时间,只见一眨前间,前面的黑影不见了,她飘飘然自宫墙上落地,风带起白色的衣袂,飘飘然如仙子降临,她看着眼前琉璃宫三个赤金大字,心中想着:这不是德妃慕容兰馨的寝宫么,难道那黑影是德妃宫中人,不可能啊,听宫里的姑姑说德妃性情孤傲,从不愿与人打交道,也不喜欢与宫中姐妹走动,和自己更是连面都未见过,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啊!可这么晚了,自己追着黑影足足将皇宫转了个半,突地至此就不见了,不是德妃宫中之人那有做何解释。 慕容兰馨1 “小姐都已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睡吧,这活儿明个再做也不迟啊!”突然德妃宫中传来这样一句话。 万里雪轩足尖一点,轻轻跃上宫墙,凝神细听着。 “香秀你这说的是哪的话,这次言儿的婚事可是皇上当众赐婚的,是不能马虎,我这个做姐姐的早就承诺过,言儿的喜服定要亲手缝制,眼看言儿的婚期越来越近了,这喜服可还有大半没做好呢?”又一个声音响起。 “小姐,二小姐与八王爷那可是天生的一对儿,二小姐貌美又聪慧,八王爷不仅温文儒雅且文武双全,这样一对人儿配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碧人啊,真不知会献煞多少人啊?” “是啊,言儿能觅得八王爷那样的好夫婿,当真是她的福气啊,想我慕容家也有几年没办过喜事了,这次言儿出嫁,定要让办的风风光光的。” 万里雪轩初听她们说的那些闲话,本已不在意,此时一听这话,瞬间如遭雷击般,俯在宫墙上的娇躯不禁微微颤抖。络哥哥要成亲了,与慕容月言成亲,慕容月言?是啊,郎才女貌的确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碧人,只是为什么已决定放弃,已决定忘掉了,心还会如此的痛,痛得连喘息都尚嫌困难,一阵风吹来,万里雪轩身形顿拔,消失在宫墙上,耳边传来淡淡地、低低的话语。 回到冷香宫,东方已渐渐展露出鱼肚白,刚刚回来时,不小心沾满了露水,浸透衣衫同时也浸透了她的心,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只觉好冷,好冷。万里雪轩回到房中,换着件衣衫,和衣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先前在琉璃宫中听到的对话不停的在脑中徘徊着,挥之不去。 翻了个身,闭上眼,黑暗又映像出寒络那满目忧伤的双眸,接着是寒城那明媚如朝阳的笑,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骂自己的傻与痴,可是眼泪已止不住的划下,落在了她如雪的白衣上,缓缓地晕染开来…… 黑夜隐去,秋日当头,万里雪轩坐在溢香亭中作画,多情的风扬起她如瀑的长发,长长的裙摆随着风摇曳着,幽幽飘飞,似一只正和风翩舞的白色蝴蝶般。 可情与小路进入亭中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万里雪轩在画中题上“戏筝游宫”四个大字,便放下笔,回身问道“可情,小路怎么样了,打听到了吗?” 可情回道“都打听清楚了,这八王爷和慕容二小姐的婚事是德妃娘娘向皇上提及的,皇上本不打算同意这门婚事,但不知德妃说了什么,皇上便同意了,且连下了几道圣旨,要八王爷速速回宫。” 小路也说道“是啊,听说八王爷原本也不知皇上连下数道圣旨让自己回宫究竟所为何事,昨日才从皇上口中得知此事的。” 万里雪轩望着手中的画,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好了,可情你且帮我把皇上前两天赏的长白山人参包装一下,再备上几匹好的绸缎,我要出琉璃宫送礼。” 可情应了声,便转身行去。 慕容兰馨2 小路睁着大眼不解地问:“送礼?小姐,你与德妃娘娘素来无什交情,好好为何要去送礼呢?” 万里雪轩轻轻卷起手中的画,装似漫不经心地道“这皇上宠幸德妃与兰妃乃众所周知的事,可最近皇上也快有半月未踏足琉璃宫与飞故宫了吧?宫中众人都知近日每当夜半宫中总会飘来断续的琴声,更知这琴声是自冷香宫传出的。即这之后,德妃就请求皇上替慕容二小姐赐婚,且赐婚对象还是八王爷,其中隐意勿须我说,你应该也明白吧!” “可是小姐,万里与慕容两家素来不合,这是众所周之的。在朝堂上慕容家更是处处排挤老爷,想将老爷除之而后快,而现在老爷又含冤入狱,正称了那些奸邪之辈的意。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小姐如若你再去给德妃娘娘送礼,那不是会招人话柄么?” 万里雪轩淡淡地笑了,说“这些我又岂会不知,可我要的正是这种结果。正因为我万里与慕容两家不合,在朝中爹爹也处处受他排挤,所以我怀疑爹、娘入狱与慕容一氏有关,可要从慕容家下手谈何容易,但如若要从慕容兰馨身上下手,却容易得多。虽然慕容兰馨孤傲清高,美貌也有,但却不是个极有才之人。她之所以能得宠,大半全仗其父在朝中的势力和那张脸蛋。”又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去吧!只怕再迟点又会走不开了。” 后宫不但是个吃人的地方,更是个情报最快的地方,这不是,万里雪轩前脚才出门,她去琉璃宫送礼一事,马上就在宫中传了个遍。 德妃慕容兰馨正坐在琉璃宫中斗着鸟儿,口中低低在说“八哥儿,你说这淑妃万里雪轩她究竟有哪点比得了本宫,先不说她是个罪臣之女,就光长得那狐媚样,看了都倒味口,真不知皇上最近为何总往冷香宫跑。不行,她一定是想媚惑皇上,想得圣宠,嗯,本宫就偏不如她愿,你万里雪轩想得宠岂日那么容易。”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透澈心骨。 “小姐,小姐,你还有心情在这斗鸟啊,你在这样下去,没准哪天连这琉璃宫都给斗没了。”香秀自门跑进来,急忙说道。 慕容兰馨放下手中的鸟食,冷冷地瞟了香秀一眼,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执起眉笔,细细的描着眉,慵懒的道“死香秀你大呼小叫些什么?你这是在咒本宫么?下次如若再这样,本宫定不轻饶。好了,在外面都听到此什么了,说来本宫听听。” 香秀将刚在外面听到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慕容兰馨听,只见慕容兰馨脸上扬起轻蔑、嚣张的笑,说“送礼?那可是稀客啊!依你所说,看时辰,她也该到了吧。香秀本宫记得初进宫时爹爹曾交给我一包叫凌崎香的药,你去将那凌崎香拿出来,本宫有妙用。还有让香云去准备准备,这淑妃娘娘现下可不是一般的客人,我们可千万别怠慢了人家。”说罢,又拢拢耳迹的发丝,脸上的笑更是嚣张、狠毒。 香秀本想问用那凌崎香有何用处,但一接触到主子那阴毒的目光,不知不觉就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慕容兰馨把玩着手中的玉梳,心中想着:凌崎香来自西域,其毒性无比,中毒者虽不能至死,但足可让其毁容。万里雪轩这可不能怪本宫,要怪只能怪你挡着本宫的道了,如若你不千方百计的跟本宫争宠,本宫也不会出此毒计。真不知道当皇上看到万里雪轩那张毁了容的丑陋脸孔时,是否还对她如此感兴趣…… 琉璃宫传言是一座极其奢华的宫殿,果不其然里面假山流水,小桥庭院都极具奢侈,只是这样一个奢侈的宫殿竟没看见一人,万里雪轩带着捧着礼物的可情与小路来到琉璃宫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小路忍不住问道“小姐,这琉璃宫中人都跑哪去了,怎么连个人影的都看不见。” 可情在一旁笑骂道“小路都说你笨了,你还不服,这不是明显着在示威吗?” “示威???”小路皱皱眉,好半晌才反映过来,道“坏可情,你竟然敢骂我笨,我跟你没完。” 看着眼前两个笑闹着的人儿,万里雪轩眼中闪过几分笑意,出声制止道“好了,小路、可情都别闹了,快进去,可别让人家德妃娘娘久等了。” 万里雪轩远远的就看见碧池亭内的德妃正在喂鱼儿,宫女、内侍全部分排两列站在一旁,看这架势倒像是要审犯人似的, “姐姐,原本你在这啊,可让妹妹我好找哦。”琉璃制成的碧池亭外,传来似清溪流水般动听的声音。 慕容兰馨回转过身,望着亭外那一身白色宫装的万里雪轩,眼中闪过浓浓地恨意,随即变成兴奋无比,笑道“哟,今个是哪阵风把妹妹你给吹来了,快请坐,香秀看茶。”说罢便给香秀使了个眼色,心领神绘的香秀快速的退出了亭子。 万里雪轩是何等眼尖,虽然她与香秀互换眼神只发生在瞬间,但还是未逃过她的眼,一丝邪笑上扬,勾起倾城笑貌,道“妹妹听说姐姐请求皇上赐婚于慕容二小姐,且皇上已应允,二小姐婚期在既,所以今日妹妹是专诚来给姐姐送礼的。” 她的话音未落可情与小路二人便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奉上。 “淑妃娘娘请用茶!” 万里雪轩端起茶,微一愣,轻啜了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遂起身走至德妃身边,道“姐姐,妹妹在这宫中一无亲二无友,以后还得靠姐姐多照顾着点。” 慕容兰馨见她喝了茶,也端起茶盏抿了口,脸上的笑意更浓,说“妹妹这说的是哪里话,姐姐以后还指望妹妹多照顾着点呢?现在啊,皇上半月都未踏足我琉璃宫了,相反妹妹的冷香宫可是去的勤了。” 万里雪轩趁其慕容突然“咦”声,道“姐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哪不舒服!” 德妃听此,奔至池边,当她看到水中倒影时“啊”的一声大叫,随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跌跌撞撞的跑回宫中。 万里雪轩看着她那仓皇的背影,笑了,如黑夜修罗般美的眩目。回到冷香宫,已至晌午,远远的就看见可心在宫外走来走去,十分焦急。万里雪轩谴了可情上前,问道“可心,你怎么不在宫内,跑着这张望来了。” 可心见她们终于回来了,急忙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皇上来了在冷香小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神秘黑影1 万里雪轩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神,小声的说:“臣妾该死,让皇上受累了,请皇上恕罪。” 寒城轻轻握着她的手,心中痛痛地,他苦苦一笑她终究还是将他当外人,否则怎会一口一个皇上呢?如果今天守在她身边的是八弟,许会是另一番情景吧。他柔声说:“轩儿,你胡说什么啊,只要你没事让朕做什么都行!轩儿答应我,以后叫朕城好吗?”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又在微微颤抖,他知道看似很坚强的她,其实比水晶玻璃还易碎。 万里雪轩缓缓的说:“皇…哦,城,这些天你为了照顾我也累着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龙体要紧。” 寒城一听就明白她下了个委婉的逐客令,虽然不愿意,但想到她虚弱的身体,只好轻轻地松开了手,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万里雪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又想起了寒络,她想起了在翠寒宫时,每当她寒冷、害怕、高兴的时候,络哥哥就会紧紧的拥抱她,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温暖。 可今时今日络哥哥又在哪里?可曾知道轩儿是多么的想念他?再过几天他就要成亲了,一想到以后他呵护备至的人儿再不是轩儿,而是另一个叫慕容月言的女子时,心就如被一把把利刃滑过那般,鲜血直淋…… 小路与可情二人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将点心轻轻的放在床前的食桌上,站在床檐前满目地关心,道“小姐,你既然早已知晓茶里有毒,怎么还喝呢?您可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说着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万里雪轩知道小路是关心自己,她又何尝不知那其中危险呢?只是她也是个凡人,不能改变史册,能做的最多只有顺从,按着那方轨迹去走。她出言安慰道“小路快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吗?” 可情道“是啊,小路你就别哭了,娘娘这样做必有她的用意。” 万里雪轩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望着远方,幽幽地道:“是啊,小路你想啊,在这复杂又噬魂的后宫之中,有谁会去注意一个重伤之人呢?再说只要能查清事情真相,这点又算什么呢?” 从小路与可情口中,万里雪轩得知一切都是按照她预料中的一般,慕容兰馨果然是想一箭双雕。先下毒于自己后又陷害给兰妃,只可惜害得兰妃当了冤大头被盛怒之下的寒城下令打入冷宫思过。 本还以为她慕容兰馨空有美貌却无才德,现下看来是自己太低估她了,经过这件事,她不得不重新衡量慕容兰馨。 秋风轻柔的吹来,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原本闭目思忖的万里雪轩一下睁开眼,两行清泪自秋水般的眼瞳中滚落。凝露香,这是凝露香的香味,络哥哥,一定是络哥哥来看轩儿了,她一个激动,“砰”的一声,娇小瘦弱的身躯从床上掉落在地上。 “痛……”一股刺心的痛自四肢传来,原本就如玻璃般容易碎裂的心灵,再加上那中深深的痛楚,她如同孩子一样,就这样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凝露香的香味越来越近,近到让她以为就在眼前。 “轩儿,我的轩儿,你怎么一个人趴在地上哭呢?是不是摔疼了?来,络哥哥扶你起来,深秋地凉,别冻坏了身子!” 多么熟悉的声音,磁性而温暖! ——络哥哥,是络哥哥的声音!她连忙回了抬头,入目的是寒络那关切的眼神。只是那眼神中有着无奈、心痛更多的还是关切。是络哥哥,真的是他!她一下破涕为笑!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那般,一下子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中,小声地道“络哥哥,轩儿好想你…” 此时此刻她只想再回忆一下小时候,只想再闻闻络哥哥身上那熟悉地、好闻的凝露香味,什么君臣之礼,什么家族荣辱都抛之脑后了,既然注定他们今生无缘,老天那就让自己再放纵一次吧,一次就好… 寒络温柔地抱起了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不让调皮的风儿打扰她的健康。坐在床檐看着脸上晶莹未干的她,笑了,那笑如同黑夜里突然绽放的万朵红莲般,有着致命的吸引。他伸手温柔的抚摸着万里雪轩那如云似缎的长发,眼中溢满温柔“轩儿,小傻瓜,络哥哥也想你啊!” 风继续温柔地吹着,丝毫没有往日的萧杀,夕阳西下,万里雪轩正享受着寒络一勺勺喂的清粥,眼中蓄满浓浓地幸福,她真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止,那样她就能永永远远的将络哥哥留在自己身边了。可是一切并不会如此,如今身份不同的两人都有各自的牵拌,能拥有的仅只此刻那少得可怜的片刻安静。 万里雪轩抬起头,用那双如星子般闪亮的双眸注视着寒络,说“络哥哥,我们去看夕阳好不好?轩儿好久都没看过夕阳了。” 寒络盯着她那如水般的眸子,心中痛楚无比,他点点头,自柜中取出一件雪白的披风,系在她身上,温柔的抱起她,身形微动跃出窗外,足尖轻点,人已稳稳地落在了冷香宫的宫墙上。找了个好的位置,他将她放下,自己做在她身边,两人肩并肩看着夕阳,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夕阳投射在万里雪轩绝美精致地脸庞上,如同给她带了层面纱般,是那样的美的如梦似幻。寒络看着眼前的有着致命诱惑的轩儿,心“咯噔”一下,他无法拒绝她,他自始至终都无法拒绝她,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既然如此就请上天让自己再沉堕一次吧,一次就好! 万里雪轩将头轻轻的靠在寒络肩上,脸上露着氤氲如冬日般迷离的笑,又如寒冷的严冬,雪白的千野中,刹那间百花齐放般,是那么的惊世绝艳,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络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躲在翠寒宫的屋顶上看夕阳,然后睡着了,连天黑都不知道,后来要不是娘亲发现了我们,那晚我们就要露宿如星空下了。” 寒络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狂烈跳动的声音。她随风飘舞的缕缕发丝抚摸着他的脸庞,轻轻柔柔的。一阵阵幽雅而独特的香风透入鼻端,不禁有点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轻轻的“嗯”了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明亮如朝阳般的笑着,那笑似乎连夕阳都被比了下去,显得黯然失色。 是夜,无月,有星。 天空是黑色的,无边无际,风依旧是白日里的那般温柔,轻轻地抚摸着树枝上那枯黄的树叶。这时一条人影飞一般的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万里雪轩顾不得身体未愈,永袂一飘,人已如御风仙子那般朝着黑暗中那抹黑影而去。 这边寒络本想叫她先回宫休息,不想她的轻功造诣已非一般人所能及,他话尚未出口,她人已飘出了千里之外,他随即振臂而起,朝着她而去。 神秘黑影2 风依旧吹着,万里雪轩见寒络跟上自己,不禁秀眉一蹙,眼中抹上浓浓的担心,她一边追着前面的黑影,一边用传音入密对他说:“络哥哥,这里危险,你快回去。” 寒络她这么一说,脸上漾起朝阳般的笑容,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又有一丝酸楚,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遇事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就算她的武功不如他,也总是叫他先走,她如此为人可曾想过她自己,当下也用传音入密对回道:“傻轩儿你忘了么,络哥哥曾说过,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丢下你的,再危险也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保护着你,永远永远…” 万里雪轩看着他明亮地如同朝阳的笑容,柔软的心底又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她赶紧别过头去,生怕再看一眼她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坚强又轰然倒塌,她怕眼中的泪会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青绿的草地上,白衫少年拉着一个小女孩儿快乐的奔跑着,风中传来少年青涩却又温柔的声音:“傻轩儿,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再危险也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保护着你!” 不知不觉两人跟着黑影来了皇宫最为偏僻的冷宫,黑影停下来,推开沉重的大门,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万里雪轩和寒络相视一眼,飞身入宫墙,隐身在无边的黑暗中。 不久,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个飞奔的人影,刹那间已来到了冷宫门口,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只见她手在沉重的门上轻扣了三下门环,门开启一道小缝,她闪身入内,宫门又自动合上了。 万里雪轩和寒络俯身于宫墙之上都不敢大意,双双屏住呼吸,定睛看去。可惜两个人君为蒙面,无法看清面貌。只知自他们的身才不难看出前面一个是男的,后面一个是女的。万里雪轩不禁扭头看身旁的寒络。 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见寒络明亮清澈如泉水般的瞳仁中那份浓浓的情怀,一刹那间两抹飞颊爬上玉颜,她别过头去,装作很认真的在注视着宫内的二人。 这时只见后面那个黑衣蒙面人十分恭敬的朝背着她的男蒙面人行了一个大礼,道“哥!爹此次下的是何命令。” “嗯,兰馨事情办得如何?”男黑蒙面人冷冷的道。 女蒙面人听闻此言,混身一颤,不难看出她对男蒙面人的畏惧,只见她颤抖着声音道“原本计划得很顺利,万里航也已按计划中的入狱,只是近日来那个原本不受宠的万里雪轩突然成为这后宫中炽手可热之人,这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男蒙面人冷冷一笑,如刀峰般锋利的眼光扫过女蒙面人,说“放肆,兰馨你这是想用她来搪塞我好遮掩你的失败么,么要忘了爹让你入宫的目的,连万里航都尚不是你们的对手,一个小小的万里雪轩又何足为惧,既然她碍事就杀了她,何必婆婆妈妈的。兰馨你不要怨爹也莫要怪哥,少主已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还说要我们不要想找各种理由来遮掩自己的失败更不要考验他的耐心,必要时他不介意采用必要手段。”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一张信笺递予女蒙面人,道“这是秋水令的少主赐予爹的令牌,爹特让我带给你的,见此令者如见爹亲临,更可随意调动各处人手,好了,你且回去吧,毕竟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别让人起疑了可好。” 女蒙面人恭敬的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男蒙面人望着女蒙面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慢慢爬上一抹苦笑,口中喃喃道“兰馨希望你不要让爹和我失望。” 寒络听后大惊,马上把目光投到了万里雪轩精致美丽的脸庞上,他清晰的看到她听这席话之后,秀眉一挑,一脸的不悦,更多的是无尽的伤感。 万里雪轩轻扯了扯寒络的衣角,用传音入密,道“络哥哥,我们回去吧。”不屑片刻两人就回到了冷香宫,回到看夕阳时坐的地方,继续保持着看夕阳时的姿态。 万里雪轩娥眉轻蹙,心中思忖着:慕容兰馨?爹、娘入狱果然与慕容家有关,只是那秋水令的少主又是何方神圣,我万里家素来与江湖中人无怨,又怎会牵扯进了秋水令呢?而慕容兰馨入宫目的又何在,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在脑中徘徊,扰得人心烦意乱。 寒络看着万里雪轩紧蹙的秀眉,如秋水寒潭般深邃的双眸中透出浓浓的哀愁,心中阵阵隐痛,他轻抚着她似云如缎的青丝,道“轩儿,络哥哥跟你说说秋水令如何?” 万里雪轩螓首微点。 寒络眼神透过婆娑的树尖飘向远方,认真的说道:“秋水令是武林中新崛起的一股庞大的秘密组织,它积聚了天下的武林败类,与朝廷权要也有勾结,慕容青云就是其勾结的权要之一。据我了解他们的势力现已遍布全国,只怕待时机成熟之时,便要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 共携手,意联盟1 “只是不知除慕容青云以外私下勾结秋水令的朝中官员还有哪些,而慕容兰馨入宫为妃的意欲何为?这些都是我们未知的。为此事我以暗中派人去查访数日了,进展却不怎如意?” 万里雪轩认真的听着寒络的话,眼中的忧伤更甚,道“那秋水令少主又是何方神圣呢?” 寒络继续说“依江湖传言来说秋水令少主谢谨蜂是个神出鬼没之人,他武功之高非常人所能敌,行事嚣张、狂妄,处处与正派、朝廷为敌,且他喜欢处处采香,每次都会留名---月夜留香蜂,弄得人心恍恍,江湖中人虽对他恨之入骨,无不想除之而后快,可惜他的武功委实太高,少有人是其敌手。” 远远地就看见两盏昏黄地宫灯由远而近,万里雪轩知道那是寒城来了,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她看着眼前同样心事重重的寒络,眼中晶莹闪闪,半晌,努力压下心中欲奔涌而出的情感,道“络哥哥,谢谢你来看轩儿,夜深了,轩儿该回宫了。”说罢起身,欲转身离去。 寒络不由自已的拉住她的手,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愁,半晌又念念不舍的放下手,脸上露出淡淡充满苦涩地笑,道“是啊,是该回宫了。我也该回府了,轩儿以后络哥哥不能常来看你,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又从袖中掏出一快上等的翡翠玉佩,道:“轩儿,这后宫本不适合你,但有太多的事都是身不由已,他日如若有事须要我帮忙,拿着这块玉佩就可找到我。” 万里雪轩接过玉佩,微笑着朝他挥挥手道再见,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笑容已凝结,多情的微风扬起她的秀发和衣衫,美丽的瞳仁里那晶莹的泪花也悄然落下… 时光穿梭如指间飞逝,半个月过去了,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洒满冷香宫,曳出一地的金黄。万里雪轩坐在寒城让人搭配的简易秋千上,随着风轻轻的荡着。 眉目间溢满忧愁,多情的风轻轻地吹来,蔓舞起她如云的长发和雪白的裙裾,美的如画。心中乱如麻团,半月来慕容兰馨处处与自己为敌,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为孔不入。后宫妃嫔之间的斗争本就让她精疲力尽,而近日来寒城更夜夜宿于冷香宫,他虽君子从不逼迫自己,但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终归已为人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她抬手轻揉了揉额角,道“可心去看看可情与可怡回来了么?” 可心领命后,什么也没问,只转身出了吟露园。 万里雪轩望着这诺大的吟露园中含苞待放的冷梅,心中涩涩地痛起来。 金色的阳光洒满覆盖着厚厚雪毯的大地,远处的吊蓝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在阳光与雪光的映射下更显绝色,少年手中执着一管碧玉箫,十指轻轻活动的,欢快又悦耳的箫声从少年口中飘然而出。 前方出现了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美貌少妇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美貌少妇指着前方的的晶莹说:“轩儿,快看这就是天山了,传说中的天山神女就住在雪峰的最顶端,越过了天山就到翠寒宫了。”满含慈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舒畅。 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天地间一片的雪白,到处林立的雪峰,仿佛进入了琉璃世界那般。晶莹的冰山在阳光照射下折射着七彩光芒,实在是人间奇景,“娘,那我们快走吧,我们先去看天山神女,然后再去翠寒宫好不好?”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微风中送出老远。 “轰,轰,轰……”从雪山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阵轰轰声,似什么物体倒塌时发出的声音那般,由远而近。 接着满山的晶莹如洪流般倾泻而下…… 少妇大惊,赶忙勒紧缰绳狠狠的踢了下马肚,面色凝重的道“轩儿快坐好,雪崩了。”马儿负痛,如箭离弦般奔出数丈之外。 从小女孩纯净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尚不懂何为雪崩,但她看到少妇那凝重的面色可看出雪崩一定很可怕,遂牢牢的抱紧少妇,忽然远处吊蓝中那抹白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惊慌的指着那方说“娘,你快看那,有个小哥哥在那里,我们救他好不好?” 少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一抹白色的小身影坐在那吹着玉箫,只见她纵身一跃,人已如踏云而飘的仙子那边,只一眨眼的瞬间,又回到了马背。 一回头见那满山的冰雪已如滔天巨浪般地向三人涌来,眨眼之间吞没了显得如此渺小的三人。 马儿驮着三人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天也黑了,银白的月光和着雪白的大地,依然如白日里那般明亮。 少妇将小女孩自马背上抱下来,少年也一跃而下,少妇微笑的看着少年,自马背上取出干粮,温柔地道“来,饿了吧,吃点东西,一会好好休息,明天送你回家。” 少年接过食物,望着眼前这个跟母妃有着一样温柔绝美脸孔的人,脸上漾出明亮如朝阳般的笑,道了声“谢谢!”便坐到一旁,望着那皑皑的雪地,吃着干粮。 小女孩自少妇手中取过水囊,递于少年道“小哥哥,别光顾着吃,喝点水吧!我叫万里雪轩,你可以叫我轩儿,那你呢?” 少年抬首看着眼前虽小却气人质俱佳的小女孩,笑了,那笑似冬日里穿透层层云雾洒开来的朝阳那般“寒络,寒冬的寒,络…” 小女孩清脆如山涧清泉般好听的笑声打断他,道“络哥哥,轩儿叫你络哥哥可好!” “娘娘,娘娘…”可心将手在万里雪轩面前绕了绕没反映,又叫了好几遍还是没反映,小路见此,朝可心笑笑道“可心你过来,看我的。”接着倾身上前,朝着秋千上的人儿,大叫道“不好了,着火了…” “着火…哪着火了…”万里雪轩被小路那一叫终于还魂了,一下从秋千上飞飘下来,道“小路,着火哪…”当她看到小路及吟露园那些内侍正捂着脸偷笑时,知道自己被她们给摆了一道,装似生气的在追着小路,道“死小路,你敢骗我,看我饶不了你。” 小路一边躲闪一边笑,清脆的笑声充溢在吟露园内。 风依旧吹着,万里雪轩听着可情与可怡两人的话,脑中飞快的拟出一条妙计。她自柜中取出一件白狐裘披在身上,又招来可人与可情,提起桌上早已叫御膳房准备好的糕点,出了冷香宫,朝着不远处的冷宫而去。 冷宫一座不受宠或是得罪皇帝而失宠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妃嫔而居住的宫殿,用“颓垣碎瓦,荒草冷月”八字形容最为贴切。 共携手,意联盟2 可情上前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灰尘夹着丝丝冷风迎面扑来,呛着人直咳嗽,万里雪轩抽出帕子轻掩住口鼻,率先走了进去,阴森的风自四面吹来,连带着整个冷宫也阴森森的。胆小的可人轻扯了扯可情的衣袖,道“可情这里好阴森哦,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那个东西啊!” 虽然可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入万里雪轩耳中,她停下脚步,回转过身道“可人,这冷宫并非一般地方,宫规中曾有这么一条,后宫妃嫔不得圣上应允,不可踏入冷宫。你就去外面看着吧,这样有人来时也好通知我们。” 可情与万里雪轩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冷宫,可情问出道“娘娘是要去找兰妃么?可情不懂依兰妃娘娘现下的处境,连自己都尚嫌难保,对娘娘您又有何用?” 万里雪轩轻笑着说“可情这点你可错了,兰妃可绝不是一般泛泛之辈,而且她与本宫又有着共同的敌人,光凭这两点就足够了。而本宫也一直都很期待能与她强强联手,共同退敌,所以今日之行是势在必得。好了,可情快走吧,时辰不早了,办正事要紧。” 看着冷宫这座阴风四起阴暗又潮湿的宫殿,万里雪轩真不敢想象兰妃那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住在此处,竟然还能如此冷静,果然非一般人啊。口中喃喃地吟道“真是生死皆由命,万般都不由人啊!”越往里走地面越潮湿,可情擦亮火折,上前来照着路。 远远地就看见一身素衣的兰妃坐在天井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风吹过来长发弥漫起来,晕眩了她娇媚的容颜,贴身侍女元梅则站在一旁。 万里雪轩携着可情的手,轻轻地走了进来。兰妃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却十分凄苦的笑,道“是你?你来干什么?是来讥笑我么?” 万里雪轩示意可情将糕点放于天井旁的桌上,说“讥笑?妹妹你若是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依妹妹现下的处境,姐姐我又何需再落井下石呢?至于我今日来的目的,相信聪慧如你,毋须我多说也应明了吧?” 兰妃疑惑的盯着她,过了好半晌,露出一个凄艳地笑,说“现如今的我对你已够不成任何威胁了,你还想怎样?为什么?我只是想好好保护我自己不受伤害,你们却偏偏不放过我?” 你们?万里雪轩听着她的话,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难道德妃也来过?看来兰妃还真是个赤手可热之人,人人都抢着呢?她绕过兰妃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在阴风中瑟瑟发抖,心下被狠狠地撞击着,鲜红的液体沿着伤口直淋,但她却一个劲的安慰自已:万里雪轩你不可以心软,今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家族,所以你必须得这么做。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忍,扣住兰妃的双肩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放过你?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吧?我放过你了,那谁又来放过我?” 许是她太用力了,兰妃灵动的瞳仁中滑下两行清泪,却兀自坚强地说道“你放过我好不好?这后宫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我早已看透,现在的我只想在这冷宫之中了此残生,为何你们却始终不放过我,慕容兰馨是,而你亦是?” “啪”的一声,万里雪轩一个巴掌落在兰妃颊上。兰妃娇弱的身躯在阴风中晃了晃,元梅赶紧上前扶住她。万里雪轩看着兰妃嘴角沁出的点点鲜红,轻扯了扯嘴角,说“放过你?那我今个儿就很明确的告诉你,于你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你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所以,我叫你圆你就得圆,叫你扁你就扁,否则我会让你连这冷宫都呆不下去。”沉默了半晌又在她耳边低低地道“风萧萧兮雾云开,若蓝归故武夷里。” 兰妃一下跌坐在地,眼泪如决堤的洪水那般喷涌而出,口中哭喊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好吗?” 万里雪轩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苦的人儿,笑了,那笑凄艳无比,她欣赏的瞟了兰妃一眼,道“妹妹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真是爽快。其实只要妹妹肯帮我,他们定会相安无事的,如若不然,我可就不能保证什么了。” “帮你?我这样一个失宠的妃嫔又能帮你什么?不给你增添烦扰,已经够好了。” 万里雪轩伸手解下身上的狐裘系在她身上,又伸手理了理她颊凌乱的发丝,道“妹妹果然是个美人啊,虽够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有着份独特的清灵之美,只是今日神色有点差,只要好好休养几日,定会让天下人为之倾倒吧!” 兰妃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倾国倾城容颜的绝美女子,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解,口中淡淡道“谢姐姐关心,妹妹知道怎么做了。” “妹妹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了,只不过还得让妹妹再委屈几日,待慕容二小姐婚期一过,姐姐自然会来接妹妹回宫。”说罢头也不会的走了。 兰妃摸着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眼中闪烁着莹莹泪光,望着那渐远的身影,心中暗暗说着:岳蓝若你真的心甘在这冷宫之中了此残生么? 此如思,梦离奇1 不知跑了多久,万里雪轩那双不听使唤的脚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过来吧,过来吧……”黑暗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声凄凉的叫唤声,那声音听起来似是由千里之外传来那般,但却异常清晰,在这幽深的黑暗之渊显得格外阴森、凄凉。 万里雪轩揉了揉已酸疼不已的小腿,顿觉脖子后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她忍不住抬眼扫视着四周,还是一片黑暗,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你是谁?这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来吧,来吧……”一阵阴风吹来,又传来了那阴森、凄凉的声音。 万里雪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又不受控制的朝着声音的发出源走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万里雪轩大喜,以为终于走到了出口,可她错了,且错的离谱。 仔细一看那团亮光远在千里之外,早已累的筯皮力竭的万里雪轩再也走不动了,她蹲在那里不断的喘息。 “吱吱……”黑暗中突然光亮起来。万里雪轩只觉寒毛直坚,双手抱头,大声地尖叫着。 “万里雪轩这名字真好听,不仅如此连人长得也是那么水灵,当真是倾国倾城啊!”这次声音不仅近且很清晰。 万里雪轩慢慢平覆心跳,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黑暗中不仅亮光四起,且还多了个貌美女子。 她会是谁呢?又怎么会在这黑暗之中?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在她的身上发现了慕容兰馨和岳蓝若的影子,只是她比她们来的更美更清灵。 女子看着万里雪轩的一举一动,珠唇轻启,道“走吧,主人要见你。” 主人?主人是谁?为何要见我?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见见又何防。万里雪轩在华衣女子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大殿,推开殿门,一股湿气夹着食物发霉般的气味扑鼻而来,万里雪轩皱了皱眉,继续走着。 待进入大殿后初时的腐臭味突然间没了,迎鼻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味,万里雪轩挥了挥手,待适应了那檀香味,再抬头发现面前的有一座水晶棺。 而先前带她来的女子却对着那水晶棺木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口中道“主人,你要的人属下已经带来了,如若无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说着便转身,消失于黑暗中。 不待万里雪轩自震惊中回过神来,耳边又响起了那凄凉却十分好听的声音,“过来,让本宫好好的看看你—我的复仇工具!” 本宫?复仇工具?万里雪轩打量着四周,这里除了自己和一座水晶棺再无他人,难道是……她凑进水晶棺想看个究竟,一抬眼整个人都怔住了,络哥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女子版寒络。 只见水晶棺中睡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杏眼桃腮,不难想象弯弯的柳叶眉下那双黑白分明又隐隐含情的大眼睛是何等的灵动,纤细的柳腰盈盈不可一握,肤若婴儿那般细滑白嫩,瀑布似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华丽的长袍更是将她衬的如梦如幻,那神韵那气质让万里雪轩一时都不知该怎样去形容。 她究竟是谁?为何会与络哥哥如此相似?难道是…… “不要否定你的想法,本宫正如你所想那般!” 万里雪轩竭力压下心中惧升的寒意,道“你就是当年宠冠后宫的季淑妃?可你为何会在这呢?” “季淑妃?不,你错了,本宫才不是那个贱人,你怎可将那贱人与本宫并提呢?”原本好听的声音此刻嘶哑、尖利又扭曲,刺得万里雪轩耳膜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