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落的三个字》 第一章 拄着拐杖,缓慢的步出电梯门口,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灰蓝色镂花铁门。把身体的重量倚向健康的右脚,空出的左手努力的想从口袋里翻出那串许久未用的钥匙,随着钥匙从口袋里被掏出的那一瞬间,原本紧系在钥匙串末端的御守突然挣脱了小绳子的束缚快速的坠落在地上,御守上的小铜铃和地板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碰击声,原该微弱的声响却在这夜深的时分显得格外的清晰。原本眼神暗淡的他随着这声清脆的铃响,下意识的扬了扬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闪过他的黑眸,如同流星一般,那种略带生气的光芒迅速的消逝,快速消逝的速度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是否真正的存在过。 皱起眉,这似乎是他最近最常有的表情,轻轻的甩甩头,似乎想要努力甩掉什么东西缠绕似的,然而却又无力的似难阻止袭上心头被极力隐藏的那份黑色。扶着拐杖艰难的弯下腰,想要捡起那只安静的御守,所有的动作却在他的左手轻触御守表面的那一瞬间犹如触电般的停了格。 犹如是潘多拉的盒子一般,记忆的锁在这一瞬间发出沉重的吱声,遗落心中许久的记忆之钥终于在此刻冲破他努力伪装的封锁,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回忆霎时变得清晰,清晰得如同淌着血般的汲取着周遭的空气,瞬时呼吸开始变得难过了起来,在耳边回响的是那个甜美的、熟悉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这只御守你要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哦,它能保佑你每一天都过得平安、快乐的。”扬着甜甜的笑,她执意的要把这个新发现的小东西系在他的钥匙圈上。 对她说的话嗤之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爱迷信的笨蛋,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些无稽的东西。” “什么无稽?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个卖御守给我的算命先生很准的耶,他才刚跟那个小女生说她会有不测之灾,她就马上被别人撞到了耶,人家还专程回来找他想办法化解灾难的,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兴致勃勃的和他如数家珍的诉说着,软绵绵的声音犹如绵花糖一般让人甜到心里而不想要去拒绝任何她的要求。 “你呀,又被骗了,这次又浪费了多少钱?”话里虽然透着一丝丝的无奈,但是却没有阻止小女生想要努力把御守紧系的举动,含着无限宠溺笑意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的笑脸半分。 “好嘛,好嘛,不过就五百块,你就当做是让我安心啦,你要保证哦,一定不可以把它弄丢哦,不然你就死了。”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圈放回男友的上衣口袋,女生脸上的笑意似有半分威胁的气味。 “好,我答应你,就算啊,我把自己给弄丢了,都不会把它弄丢,好了没?”轻轻的拥着身旁甜笑的她,漫不经意的许下承诺…… 紧紧的捏紧那只小小的御守,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曾放开过,再度用力的甩甩头,想要甩掉脑海中不断重复的那些画面,迅速的把那只曾经带着满满的祝福,现在却见证了伤痛的小布包塞回口袋,想要试图这一举动可以把心中的抽痛稍稍减轻半分。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拐杖依附着身旁大门的力量才好不容易站起身,偷偷的在心中吁了口气,勉强的扯动嘴角,想要勇敢的对自己微笑,果断的转动插在门上的钥匙,开启许久未开的大门。 第二章 轻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铁门,屋内的一片黑暗让人瞬间无法适应,扶着拐杖摸着玄关墙上不规则的磁砖排列,慢慢的踱走着,依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几乎是毫发无差的摸索到屋内大灯的开关。“啪”应声亮起的明亮,似乎在瞬间赶走了属于黑暗的诡异,而许久袅无人烟的清洌从滞动的空气中迎面扑来,沉郁的闷热充斥在整个空间里,让人突然有种难以适从的感觉。 玄关转角处小鞋柜上的一抹红似乎是一整片黑色中的唯一彩颜,缓缓的在小柜前蹲下,原本涣散茫然的眼神在看清那抹红色物体后逐渐凝注了焦点。那是一双很精致的红色高跟鞋,不自觉的伸出右手,无意识的抚拭着那抹艳丽的颜色,抬起头凝视着鞋柜旁一处不起眼的墙上那两道深刻的刻痕,如果没有很专心的去注意,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它的存在,也不会有任何人会猜到它在房子主人的记忆里划下如何深刻的一笔…… “就叫你平时不要那么挑食嘛,你看吧,又矮我这么多,你呀,再短个十公分,我可就不要你啰。”一边啧啧有声的摇着头,一边恶作剧的轻捏她稍圆的苹果脸颊。 “唉唷,放开你的臭爪啦,每次都捏到人家变成小丸子,那样子很丑耶!而且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期望我会第三度发育哦?身高跟挑食有什么关系啦,臭竹竿,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再敢嘲笑我是冬瓜你就死了。”用力拍掉偷偷在自己右颊上做怪的怪手,改用右掌的掌心轻轻的揉动着被捏红的脸颊。左手却紧握成拳毫不客气的往身旁的胸膛上轻捶,轻鼓的腮意味着大小姐的怒气正在一点一滴的累积中。对女朋友略带威胁意味的警告再度的不以为然,脸上的微笑愈显夸张的忍俊不禁,最终变成不可抑止的大笑,而惹来女生更多不满的轻捶落在他的身上…… “你看,这双红色的高跟鞋是不是很漂亮?我试一下好不好?”挽着手漫无目的在商场里闲逛的两人,被橱窗边摆放的一双精致却又高到有点吓人的高跟鞋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她不由分说的挣脱开他的手,推开一旁的玻璃门想要更近距离的去接触那抹傲立孤群的红艳。 “诶,你不是不穿高跟鞋的吗?你试什么?……。”来不及说完的话就如同来不及拉住她的手的举动一样让人无奈,望着女友的背影,惯例的扬着那抹宠溺的笑,轻轻摇头,缓缓的步随尾后。 “你看,这双鞋我穿起来是不是很漂亮?如果再搭上一件飘逸的小洋装一定很美对不对?这样啊,我就可以和你一起跳出最完美的华尔兹舞步了耶。”穿著那双足以让人摔断脖子的细跟高跟鞋,她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现宝似的在他的面前轻转着圈。仍然带着那抹不变的微笑,静静的站立在旁的他,好整以瑕的欣赏着她美丽的身影。 转着转着,她如同找到乐趣似的越转越快,未曾有停竭的迹象。“啊。”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正在快乐的转着圈的她迅速的向右侧倒去,眼看就快要碰到旁边的旋转玻璃展览柜。 几乎是同一瞬间,不知何时已经急步向着的男生,稳稳的接住了坠落的女友,轻柔的怀抱如同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似的,一切开始得迅速也结束得有惊无险,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然而胸口处剧烈跳动的心脏却一再提醒着眼前一切的真确性。 一再确定怀中的她安全无恙以后,他脸上的笑意早已消逝,换上的是冷硬的臭脸,用力的推了推她的额头,轻斥道:“明明就不习惯穿高跟鞋,偏还任性要去穿,还要给我不知死活的耍宝。你看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乖?” “我不是都没事了吗?你干嘛脸那么臭嘛?我们把它买回去好不好?我好喜欢哦。”脸上的受惊的苍白很快的被她的笑脸覆盖过去,轻摇着男友的手臂低声的呢喃,想要藉此化解男友脸上的寒冰。 “不许,才刚穿上没十分钟就已经快把我吓到心脏病发了,再让你这样子胡闹下去,我迟早未老先衰不可。这一次幸好就有我在,要是下一次咧?总之不许你去穿这种东西。”坚决的摇摇头,他脸上的寒冰始终未褪半分。 “好嘛,好嘛,买啦,买啦。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会加倍小心,不会再让你担心的,你就让我买嘛。好不好?”她一脸认真的竖起三指以童子军的荣誉宣誓。 “你保证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因为它而跌倒?”紧紧的凝视着她略带认真却又小心翼翼不断点头的小脸,冷硬的心始终硬拗不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轻点了头。 “yeah,我终于不用被笑矮冬瓜了,好棒哦。”轻声的欢呼在她转身之后飘到男生的耳边。‘矮冬瓜?’原来女友始终耿耿于怀的是自己曾经的无心笑语,深深的凝视着她的背影,男生的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昔日的温声笑语在此刻的冷清中似乎显得格外的讽刺,就像那双曾被宝贝到不行的高跟鞋,如今却被冷冷的遗忘在角落,不复当日的美丽。心中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却在此时浮现脑海‘傻瓜,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真实的你,虽然娇小却总是能让我轻易的依偎着的你,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依偎在你的颈项时的感觉,因为那是最无可替代的温暖,但是为什么你却不懂我的心呢?’不经意间,唇边原本因为回忆而稍露的笑意似乎悄悄凝结。 第三章 客厅里所有的家俱无一例外的通通被白色的棉布覆盖着,一整片映入视线中的苍白,就像是记忆某处毫无血色的脸庞般刺目不已。薄薄的灰尘铺满了眼所及处,那样冷冷的宣示着许久未经人气的冷清。缓缓的掀开每一块覆盖得严密的白布,那样小心翼翼的力度仿佛是在拆开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一般,随着白布坠落地面的数量越来越多,心中翻涌的思潮也越难控制,每一处最细微的地方,似乎都隐藏着许多心底最深刻的记忆,一件一件的随着白布的掀落而那样清晰的在心海里浮现着,仿佛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飞逝而被或忘: “在我开门以前,你要把你的眼睛闭上……”站在大铁门外,她一把拉着他想要开门的左手,一脸神秘的如此说着。 “为什么?我才出门一周没回来,是不是你这个小家伙你又给我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自觉的邹起眉,放下右手拎着的沉重行李包,转而抚上久违的美丽笑脸。 “什么乱七八糟?我在你的心里就永远只会闯祸哦?反正不管啦,你眼睛闭上就对了,又不是要把你卖掉,紧张什么?”伸出温暖的柔荑覆住脸颊上的大掌,她的语气中多加了一分撒娇的气味。 “好吧,我的前路就交给你牵引啦,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露出那抹熟悉的带着宠溺的微笑,一如往常的不忍拒绝她的所有要求,转过身依言的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没有半分的揣测,有的只是满满的信任与疼爱,坚定的把自己的左手交给深爱的她。 推开那扇镂花大门,小心翼翼的牵引着他,一步一步的踏进自己费尽心思布置的惊喜空间,似乎是走了半个地球那么的遥远,慢踱的脚步终于在房子的某处站定,她满带笑意的声音轻声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好啦,你可以睁开你的眼睛了。” 慢慢的张开紧闭的眼睛,室内柔和的灯光让他很快从原本的黑暗中适应了光明,脸上的茫然不解在他环顾四周,看清楚房子的改变后而变成惊讶的表情。原本简单而略显空寂的客厅里,塞满了许多可爱却又不失精致的家具与布置品,让原本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感到寂寞孤清的空间瞬间变得温馨、可爱了起来。而赋予这个空间生命的大功臣正是站在身边巧笑嫣然的她。流连的眼光在搜寻到她的身影后开始凝结不动,他只是那样子定定的凝视着她,惊讶的表情已经无声无息的悄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猜测的一脸古怪,仿若是被点了穴道的石像般始终未发一语。 他的沉默让她困惑,原本期待中的赞许迟迟未曾流连于她的耳边,迎视着他仿似没有焦距的眼光,不由的伸出左手在他的眼前晃动,右手也没闲着的轻捶他的胸膛,嘴里胡乱的念念有语“魂兮梦兮,归来吧……唉唷,痛啦。”轻抚被痛拍的额头,她不依的噘起嘴。 “谁让你在乱念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是在起乩吗?还是在招魂?”无奈的轻摇头,他总是会拿她的宝气没辙。 “什么嘛,谁让你一直都不说话,你不知道你那样子的盯着人家感觉会很怪?什么嘛,人家忙东忙西的忙了整整一个星期,你都不夸赞一下,一回来就只懂得欺负我。” “小气鬼,又要开始念我了,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改掉这个爱碎碎念的坏习惯,我警告你哦,要是你再像个老太婆那样子的整天念不停的,我可不要你啰。”拉开她贴在额上乱揉的手,贴上自己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揉着。 “诶,你又欺负我,谁爱念?你又不看看是谁像个木头似的一动都不动?人家可是好心好意的想让你快乐,才会这么用心的耶,也不好好的体谅一下……不要理你了啦。”没好气的低声抗议,推开他的厚掌拒绝他的贴近。 “好啦,对不起,你做得很好,不懂得欣赏是我的过错。其实我很喜欢也很感动,真的。亲爱的大小姐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生气了吧?”改而从后拥紧她的躯体,把头窝在她的颈项处,悄悄的汲取温暖的力量。 “这还差不多,好吧,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本小姐就饶你这一次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在生气……”最后的一句耳语轻描淡写的似若不想被听到,背着他的脸偷偷的吐了吐舌,给自己扮了一个鬼脸。殊不知她暗自的古怪表情与那句低喃的话其实早已通通的落入某人的眼里、耳中,暗藏在黑发中的眸子中闪烁着某种可疑的亮光,为着她的贴心而悄悄感动着,不落痕迹的收紧双臂的力度,把深爱的她揉进怀里、刻在心里。 空荡荡的大厅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晰,紧紧拥抱着她的过去似乎如同昨日才经历似的深刻,深刻到依稀还能让人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温暖与香气,徒然的搂紧怀中支撑身体的拐杖,闭上眼睛想要摸拟她的存在,却无奈的发现心中的痛楚正无限的扩张着…… 第四章 直到负着伤的左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发出无力再支持的讯号,似有若无的抽痛突然袭来才让他不自觉的张开紧闭的双眼,下意识的落坐在距离最近的一张小沙发上,方才发现原来在下意识间自己竟然落坐在曾被无数次警戒过绝对不许碰的地方。 “我警告你哦,客厅里你什么东西都可以碰,就是不能碰这张绿色的小沙发哦。”她一脸认真的仰着头煞有介事的说着。 “为什么?小姐,听说这间屋子好象是我的耶,以业主权而言,不是所有呆在这间房子里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吗?包括你也是,那为什么这张小沙发我就不能碰了?”蹙着眉,他一脸茫然的耸耸肩。 “诶,什么叫做呆在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还包括我咧?我是一个东西吗?” “哦,原来我们的思语小姐不是个东西啊?啧啧啧,还真的是失敬失敬啊……”转过身背对着她,刻意的忍住快将迸裂的唇角,故意抓住她的语病而大肆夸张,一脸认真的故意拖长话语尾音,摇头晃脑的模样实在是有欠厚道。 “诶,什么嘛?人家只是说人家不是东西,不对,应该说屋子里的东西不包括我,也不对,就说人家是人不是东西嘛,不可以……赵瀚升,可恶啦,你又捉弄我……”急欲解释却越词不达意的紧张在不经意覤视到他因偷笑而不断抽动的肩膀后,变成恼羞成怒的气愤,握掌成拳的一下、两下的捶打着眼前那个可恶的肩膀。 没想到她的敲打与气愤,反而更让他乐不可支,原本隐忍的笑意在瞬间变成朗声的大笑,和着有着一丝丝恼愤的碎碎念,瞬时在原本宁静的空间里回响成一种……难以言传的亲昵感。 “好啦,不要生气啦,谁让你没知识也该有常识嘛,说话总是这么颠三倒四的,还要怪别人笑你?”好不容易止抑住想要继续大笑的冲动,转过身拥她入怀,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想要平伏女友难得的怒气,然而在她耳边响起的耳语却仍不改语气中的捉弄意味。 “是你比较可恶好不好?整天有事没事的就爱惹我生气,人家也不过才讲错一下下嘛,干嘛还要笑成这个样子?”轻如棉花的捶打在他的拍拭中变得更为无力,最终变成犹如翅膀的轻靠,轻轻的环着他,嘴里念念有词的继续念着。 收紧双臂的距离,拥紧贴在怀中仍是噘着嘴的她“你真的很爱念耶,就不怕会提前变成老太婆……”迅速的挡住意欲扇过来的右掌,紧紧的与之交握“好啦,开玩笑的,认识我这么久,却连半点幽默感都没学到,还是一个爱生气的小家伙。” “诶,你讲清楚哦,谁爱生气了?是你比较爱惹我生气吧?自己可恶还要硬赖在别人的身上,你很无赖哦……你这样子我很难屈就哦……”鼓了太久的腮帮有种酸涩的感觉,让她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起来,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中悠悠的传来。 “好啦,现在好象不该是我们互数缺点的时候吧,你还没告诉我啊,为什么全屋子的东西我都能碰,唯独这张……青黄不接的小沙发我不能碰?”稍稍松开怀抱,搭着她的肩,指着那张被指为“禁品”的小沙发,发表心中的疑问。 拍掉碍在眼前的手,她用很不赞同的语气回道“什么青黄不接?鬼扯,人家这是叫做嫩草绿好不好?你呀才是没文化又没想象力咧。” “诶,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又买乖哦,赶快老实交待,这个什么嫩草绿的小沙发为什么我不能碰,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问第四次哦。”除却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似乎开始因为苦无答案而下意识的臭了起来。 “都不知道谁爱生气呢?没事老爱臭脸的……”转过脸小声的细碎念着,偷偷的吐了吐舌,决定不再挑战他的耐性,再度转回来的脸已经是阳光灿烂的微笑连连“你不觉得这张可爱的小沙发其实长得很像一个大掌吗?嫩嫩绿绿的颜色也很美嘛。你看啊,如果我像这样子的窝在上面,像不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像不像是被很珍惜很珍惜的那种感觉?”一边的比手划脚,还一副深怕他不能理解的,把身子都给蜷伏那张小沙发上。 “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而且,为什么像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我就不能碰?这个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啊,我只是想要独占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那是女生独享的你懂不懂?哪有男生还要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男生是负责保护女生的好不好?”趴在沙发上懒懒的吐吐舌头,她如是说着,一副慵懒的模样就像是偷腥后的小猫。 “嗯?歪理。我看啊,这根本就是你太懒的借口,天生的懒骨头。”半蹲在沙发旁,点点她轻皱的小鼻头,习惯性的揉乱她平顺的长发,感觉那种发如细丝而顺滑的触感。 “你怎么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做懒骨头,我给它取了一个很伟大的名字就叫做‘小语的懒骨头’……嘻嘻,所以啊,你别碰哦。” “小语的懒骨头?”低声的念着这个奇怪的名字,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慢慢的站起身,慢慢的踱起步,方向似乎是不远处的餐桌。 对他的反应虽然很不解,但是他的平静却也让她偷偷的吁了口气,闭上眼甞试放松的去好好享受自己鸭霸后的结果。 突然,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份沉重,沉重到快让她无法呼吸,急切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本应该踱远的人,却不知道在何时压在自己的身上,一脸的坏笑像是讨打的小孩般。 “诶,你干嘛啦?”用力的推了推却始终推不开身上的沉重,他仍是纹风不动的贴压她的后背。 “我在享受我的懒骨头啊,你说沙发叫做‘小语的懒骨头’,那你就是我小瀚瀚的懒骨头啰,唉呀,真是累啊。”作势的伸伸懒腰,硬是把身上80%的重量挤向她。 “诶,哪有这样子的?赶快起来啦,你很重耶……” “为什么不可以?我才不要起来呢,果然是懒骨头,真的好舒服哦……” 瞬时,温馨的小客厅变成星球大战的现场,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小语的懒骨头……”下意识的低念着记忆里的这个奇怪的名字,轻抚着沙发上深浅不一的绿,低声的轻喃道“其实你知道吗?我也很想永远的把你捧在手心里,就像这个大掌一样……只可惜,也许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吧……”深深的叹息,在寂静的昏暗中轻柔的回响。 第五章 开放式的厨房边,摆放着的是一张小巧的琉璃小圆桌,那是他们过去的餐桌,也是小语最爱和他吵闹的地方,还记得那时候,小语很爱下厨,就好象是最出色的魔术师一般,总是会有数不尽的好料从她的手中变出来,原本只是形同虚设的室内厨房也只是有她在的时候,才会充满了无数食物的香气让人流连忘返,那种香香的、甜甜的味道是比任何的香熏都来得更诱人向往的。曾经香气满溢的空间如今却只余下冷冰冰的气息,厨房里各式各样的厨具整齐的摆放在它应该呆的地方,一如她未离开前一般。只是原本的整洁光亮却变成如今毫无生气的透着暗哑的亮光,灰暗得犹如失去生命力的布偶似的冰冷,轻轻的抚拭着小餐桌上凸起的玫瑰暗纹,思绪再度无法控制的越飘越远。 “哇噻,今天冻肉大降价耶……”挽着手,推着购物车,他与她正在为晚上的晚餐大采购着,这看似稀松平常的闲事,却是他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牵着手去逛大卖场?那是只有蠢蛋才会去干的蠢事。这是他曾经对陷入爱海的朋友嗤之以鼻的说法,却没想到,这些他曾评论为蠢事的事情现在会一直重复着,对于这些破坏优雅形象的事情他做起来竟是如此的顺手自然还常常不自觉的笑得像个傻瓜似的。如果这个正努力的与一大群家庭主妇在冻肉区挤成一团的他,被那些朋友看见的话,铁定会跌破一地眼镜的吧?不知何时早已脱掉了束缚的西装,领带也被连带扯松瞭,衫衣的袖子被卷起了一半,一手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冷冻肉类,完全就不像在公司严肃认真的那个他。而这一切的改变纯粹只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的,有她存在的地方,总是会出现一个很不协调、很难让人适应的他。他常常总是会想“我到底是怎么了?是中了邪还是入了教?怎么老是会做那些蠢事咧?”心里虽然总是会有这样的疑问,但是每每看到那个巧笑嫣然的她,所有的男子汉气概通通都会瞬间消失,只怕现在就算要一向自翊君子远疱厨的他卷起袖子进厨房都应该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吧?就像现在这一副乱没形象的模样,在一群清一色的主妇中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却又因为他脸上始终洋溢的那抹微笑而显得如此的柔和而不突兀。 扶着购物车,静静站在一旁的她,呆呆的凝视着那个正在血拼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唇边绽着甜甜的笑。身旁一位路过的欧巴桑用着不太纯正的国语艳羡的说“小姐,妳真的素粉有福咧,妳家的男人居然肯陪你来买菜,不像偶们家的阿土喔,每次让他陪偶出来买些什么,总素会说什么男人不屑来市场……”欧巴桑的话让她唇上的笑意更多了些,幸福也许就是这样。 “诶,我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神户牛扒好不好?还是你想吃糖醋里脊?”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扬着笑的他打断了欧巴桑未完的碎碎念。 含着笑与欧巴桑点头告别的小语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疑问,小心翼翼的从包包里抽出纸巾轻柔的为他拭去额上的薄汗,接过他手上的战利品放进身旁的购物小车,转过身挽住他的臂弯答非所问的轻语“为什么你总是会愿意陪我来大卖场?你们男生不是都很讨厌逛市场的吗?” “哪有为什么?我喜欢这样牵着你闲逛啊,只要你开心,不管是逛高级的商场还是逛菜市场,有差吗?傻哦。”习惯性的抬手揉乱她的发,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是喔,因为我喔……。”下意识的低念着他话里的重点,回以他一个甜甜的笑。挽紧他的手,依靠着他的怀低语“那我们回家吧。” 虽然对她的好心情有点不解,但她脸上甜甜的笑似乎比任何的事情都来得更重要,让人根本不想要去追根问底的打断它,顺着她,两人慢慢的向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时有的喁喁细语随着流动的空气被拋在身后“诶,小语,我们到底应该买牛排还是猪肉?”“我们都买了好不好?”“好啊……只要你喜欢,有何不可?”…… 只是二十分钟的车程,小语却一反来时的活跃,托着腮紧紧凝视着他的侧脸始终的只笑不语。她难有的沉默让他不解,趁着红灯的短暂空隙转过着迎视她的脸低问“干嘛?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仍然还是甜甜的笑,小语轻轻的摇头没有回答。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还是你突然发现我帅了很多?”轻触她脸上的笑靥,他促狭的问道。 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她还是摇摇头,不过倒是调转了专注的眼光转身坐好,不再凝望着他,不知何时已经变色的交通灯与身后陆续响起的喇叭声打断了他想要继续细问的想法,耸耸肩转身再次发动车子向不远处的公寓驶去。 第六章 才刚打开门,原本慢悠悠跟在身后的小语突然很紧张的先他一步挤进客厅,继而神神秘秘的窝进了厨房,东翻西找的不知道是在寻觅着些什么。 “小语,你急什么?你到底在找些什么啦?”被落在后头的他两手各自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无手可用的情况下只好抬起右脚小心翼翼的阖上未关的大门,偷吁了口气后迫不及待朗声问出心中的不解。 “我在找这个啊。”不知道在橱柜里抽出了什么东西,小语终于停止了她翻觅的动作,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亮出背在身后不知名物,低低的回道。 在餐桌上放下手中沉重的大包包,接过她手中轻软的布料,抖开后看清它的庐山真貌后讶异的问“厨裙?这么急着想要煮大餐给我吃哦?你还没回答我,今晚我们要吃什么?” 又是一个摇头,小语浅笑盈然的说“都可以啊,反正今晚你是主厨。” “我是主厨?为什么?”睁大眼睛下意识的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她的话让他不解。 “对啊,因为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本大厨决定休假一天,改由你这个二厨顶上啰。”仍然还是盈盈的笑意,她的话似乎说得很理所当然。 “特别的日子?”眨眨眼,他仍是一脸的茫然。 “你忘了哦?今天可是我们正式交往的一百天纪念日耶!”她不自觉的低喊,脸上的笑稍有淡然。 “那咧?”他不以为然。 “那就很值得纪念啊!交往一百天可是只有一次的耶。”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还会有两百天、三百天嘛。”他仍是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反正我不管,本庭现在宣判今天的大厨由你……赵瀚升负责担任,抗议无效,退庭。”吐吐舌的做了个鬼脸,不由拒绝的硬是把围裙穿在他的身上,鸭霸的本色表露无遗,话音未落就急急的把他往厨房里推。 “诶……好好好,只要你不怕被我毒死,煮就煮啰,谁怕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被推进厨房的他喃喃的低语,无奈的轻摇头对她的鸭霸完全没辙,只好卷起袖子努力的洗洗切切啰。 可别看平时在公司里随意的挥手投足就能轻轻松松的签下大案子的他,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可是完全的没辙,窝在小厨房里乌烟瘴气的忙乎了老半天,不是掉了勺子就是掉了锅盖,乒乒乓乓的声音时有传来,终于过了一个小时后…… “大餐出炉啰……”随着他的朗声宣布,两只白瓷盘子被端到了餐桌上。 “你终于煮好了喔,我都快饿扁了耶……咦,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呀?黑乎乎的,诶,赵瀚升,你不会是想要随便找块焦炭给我吃就算是大餐了吧?”拿起银叉随意的戳了戳瓷盘里的那块可疑的物体,她完全没有半点食欲。 “什么啦,什么焦炭?这是上好的神户牛排好不好?我煎了半天的耶……”他的话说的心虚,躺在盘子里的那块焦黑的东西,说真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下咽。 “什么?这就是你要做给我吃的神户牛排?你有见过长得像非洲难民一样黑的牛排吗?你有见过像石头一样硬的牛排吗?”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在厨房里昏天暗地的忙乎了半天,她还真的很怀疑这盘东西到底是不是他故意弄来整人的。 “就跟你说我不会煮东西嘛,又是你硬拗要我弄的,现在又要嫌弃……人家好可怜哦……忙了半天都没人欣赏,我还差点切伤了指头耶……”原本满脸期待的人垂下头,拉下肩,如小媳妇般委委屈屈的低语着。 “切伤?哪里?”捕捉到他话尾中那个让人担心的字眼,她差点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急的拉过他的双手细心的上下翻看着。 原本被打击的郁闷在接触到她关心的眼光后瞬间瓦解,扬起笑低语道“骗你的啦。” 他的低语,让心中沉甸甸的不安与愧疚被重重的放下,转而代之的是微蕴的气结“诶,这不好笑好不好?” “好嘛,都是我不好嘛。不要生气啦,那现在怎么办?我好饿哦。”堆满了充满歉意的笑,他小心翼翼的轻拉她的手。 “闯了祸还好意思喊饿?”本想转过身不理他,肚子里却不争气的在此时响起一阵雷鸣……她也好饿,偷瞄了一眼客厅墙上悬挂的大钟:pm930,原来这么晚了,难怪会这么饿。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好啦,我去煮啦,就幸好刚好买的材料还剩很多,还以为今天会过得很特别的说……”拍开他紧握的手,转身回厨房重新的洗洗切切,却因为她过于快速的转身却忽略了身后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可疑的亮光。转身尾随其后的步入厨房蹑手蹑脚的从后轻拥住正在忙碌的她。 “唉唷,别闹了啦,你还想不想要吃……咦?这是什么?”眼前晃动的闪着亮光的物体让她不由的停住了唇边的低念……那是一颗水滴形的紫色水晶坠子,被牢牢的挂在一条秀气的项链上,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细细的端祥那个漂亮的小宝贝,他已经很贴心的为她戴上。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轻抚着脖子上的小坠子,她低低的问着。 “因为今天是交往一百天啊。”他低低的笑着,习惯性的在她的颈项处找到栖息处,闭着眼享受此刻的温柔。 “交往一百天……原来你没有忘记哦?……那,你刚才煮的那些黑炭真的是你在整我啰?”原本满溢脸上的幸福笑意被忽然的醒觉所涣散。 “呵……被发现了……” “诶……你很过份耶!……”笑闹声瞬间充斥在小厨房里,久久的回响着……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条闪烁着紫色光芒的项链,把它轻轻的贴在脸侧,不自觉的低语 “小语,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还有无数个一百天……”然而此刻回应他的唯有冷冷的空气……夜正漫长着。 第七章 <过去的那些日子就这样漫不经心却又略带甜蜜的悄然过去,时间在恋人的世界里,仿佛都是没有任何界线的,就像人家常说的那句“昨日犹如今日新,明日也将无止境。”在深爱中,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纪念的,每一日每一夜都是记忆中最深刻的每一篇日记一般,一页又一页的,深深的满满的充溢在深爱的两个人的心里,每每翻阅细细品甞个中的那些微的酸、些微的苦、些微的辣,而更多的则是无数无数的甜,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蜜糖一般,让人总是会不自禁的沉溺其中,也像是梦幻国度里最美丽的梦,让人想要一直深陷而不自拔。曾经有人说过“只有把手交给最爱的人才能舞出最美丽的回转”,而我说“只有把心交给最爱的人才能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花瓣,就像夏季的北海道一样……”> “你在干嘛?”原本埋首于书桌前努力涂涂写写的人,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喔,你吓到我了啦。你是鬼喔,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急促的呼吸与激烈跳动的心脏让她下意识的轻拍心门,试图平伏气息。 “诶,小姐,你讲不讲理?我刚才明明都故意把脚跺得这么大声耶,而且我也有敲门啊,是你自己太专心才会仿若无闻好不好?还好意思怪我咧?”嘴里吐出的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他还是不由的伸出右手,轻轻的为她拍抚后背,想要藉此帮她袪除心中的不安。 “呵……是吗?不好意思哦。”吐吐舌下意识的揉揉覆在额上的浏海,扬起甜甜的笑轻语。 “你啊,总是这样,一但有了什么吸引你目光的新玩意,总能让你专注的好象全世界都能置若罔闻似的,还要不要顾一下别人的感受?”轻点了点她微翘的鼻头,洋溢满脸宠溺的笑,他无奈的轻摇头。 “什么嘛,你自己不嘛都这样,每次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也还是对我不闻不问的?就只懂得说别人,不懂得反省自己,一整个就是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大沙猪……”随着他无意的轻斥,她脸上原有的微笑悄然的被敛灭,低下头收拾着散落在桌上的日记册内页,低声的轻喃着。 刻意掩低声量的低声轻喃让他即使张大了耳朵都仍是听不清晰,蹙着眉托起她小巧的下巴问道“什么?你在讲什么?” “没有啊,我没……没讲什么。”瞬间抹去脸上的抱怨神色换上满脸的笑靥,变脸之迅速,简直可以媲美最出色的国朮师。 “真的吗?我怎么好象听到什么猪的?你说,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的骂我猪了?”宛若是从鼻腔里闷出来的话,透露着他浓浓的怀疑。 “什么?什么?谁讲猪?谁?……没有啊,没有谁在讲猪。啊,我知道了,你听错了啦。”一副睁眼说瞎话的理直气壮。 “真的是我听错吗?”眨眨眼,一个坚定的点头;“所以没有人在偷偷骂我?”扬起笑,又是一个坚定的点头;“所以偷偷在心里骂人的人才是小猪?”呃……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一个虽有点迟滞但仍算坚定的点头。 “好吧,放过你啦……不过……” “什么?”才刚想在心中偷吁口气的人被他未落的话尾再度勾起了紧张的气息,只顾着盯着他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却忘了守护手中原本紧握的那本不容偷窥的小册子。 “不过你要让我知道你刚刚到底在涂涂写写些什么?会不会是在偷偷写一些骂我的小抄……”几乎是同时,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她手中的小册子易了位置,被他紧握在手里,悬高的手让她触摸不及。 “诶,怎么可以这样无赖啊?你还我啦。”急切的想要夺回被劫走的册子,她快急红了脸。 “不要,除非……等我把它看完。”痞痞的笑溢满在他的脸上 “你不行看啦,赶快还我啦。”努力的踮高脚尖,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才勾得着他手中的小册子。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你,除非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她越是紧张,他就越有欲望想要逗她,其实有没有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葫芦在卖什么药并没有真的很重要,只是,他很坏心的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看到她这个着急的样子,脸蛋红红的,噘着嘴,声音软软的,真的……好可爱喔,让人想要掐上一把…… “哎呀,好痛哦。”不断的踮脚跳高的人,突然身子一偏,状似扭到似的,抱着脚的痛呼。 “哪里?扭到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痛呼揪紧了他的心,瞬时忘记前一刻自己的恶作剧,只懂得扶着半蹲的那个娇小身子,急切的想要拉高她的裙摆检视伤处。 拍开他忙碌的右手,犹如怨妇的控诉低低的传来“都怪你啦,没事干嘛跟我抢东西,害我扭到好痛喔……没良心的家伙,讨厌啦……”低垂在怀里的脸,让人完全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是略微抽动的肩膀与低哑的嗓音,让人不得不怀疑此刻的她是否正在为了疼痛而哭泣。 “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啦,我小册子还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赶快让我看看你哪里扭伤了?严不严重?”紧紧抱着那个缩成一团的小躯体,轻轻的拍抚她的后背轻哄着。 “好,你说的。”手中的册子受到外来的拉扯突然一松,她从他的怀里抬起低垂的头萦笑着。哪里还有呲牙咧嘴的痛呼?明亮的双眼根本没有半点可疑的水渍,急切跳开的身子也似乎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仍然还是呆呆半蹲着的人盯视着动作迅速的她,原本布满了担懮的脸上渐渐的浮上不悦“所以,根本就没有受伤?” “我骗你的啦,否则我怎么可以这么顺利拿回我的小册子呢?”轻摇手中的册子凉凉的说。 “你真的很过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微愠的脸渐渐变得很臭,凝视她的目光冷冰的如同利锋。站起身不再发一语,他就这样转身离去。 “喂……小气鬼……”原本满脸得意的她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凝结了笑意,伸出的右手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重重被甩回门框的大门就像是一道墙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第八章 时间似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变得特别的滞慢,距离那天的不愉快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也是两人第一次连续不说话的时间超越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们虽然仍是每天的见面,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开口与对方说第一句话,他们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吵闹。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急转直下?他那天为什么会倏然的沉敛脸色拂袖而去?小语很努力的想了三天都始终想不明白,像那天那样的和他闹着的事情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就连装受伤的骗他也总是屡试不爽的,但是每一次他都只是在瞬间的愕然后就是那样温柔的笑着,从来都不会真的要跟自己较劲,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一直都不理她,这三天里,每天当他们陕路相逢时,当她每每抬头与他眼神交接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很想问出心中的疑问,也很想和他说就此休战,可是每每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他却早已转身离去了。“我们的爱情真的开始出现裂痕了吗?”小语的心开始偷偷的为这个想法而抽痛着。 瀚升呢?他真的就这样铁下心不要再理他的小语了吗?他就真的为了小语的无心之失而一直生气吗?他就真的想要这样子的冷战下去了吗?其实不然,那天的一点点小摩擦,仅仅只在他的心中昙花一现的那么一瞬间,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他更不忍心与心爱的她生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本小册子的出现,他的心里总是有着某一处像被撒裂了似的,他一直以为,他和他的小语已经够了解了,他以为再也没有任何的事物足以阻碍在他们之间,他以为他的小语应该对他是全然的信任而不会有任何的秘密。然而,那天她极力保护她的小册子,费尽了心思想要保有她的秘密,似乎是想努力的把他隔绝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内心深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仿佛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重重的伤害了他的心,连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心中这种莫名的感觉,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排解心中的这种沉郁感,每天见到她,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她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每每与她眼神接触时,心中总是会涌动着许多想说的话,然而到了嘴边却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沉重,每每到了这个瞬间,他只能很懦弱的避开她的眼光转身离去。“我是否应该告诉她我心中的感觉呢?”蹙着眉呆坐在办公室里,他再一次的陷入沉思中。 偌大的冰箱门上贴满了无数的便条纸,这是他们这几天唯一的沟通方式,潦草而简短的字句那样冷冷的贴在哪里,毫无温度的如同冰箱一样的冰冷,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留下字迹的人是何种的心情,冷冷的气氛环绕在整个空间里,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为之滞动沉郁。不自觉的轻抚那些字条上熟悉的笔迹,小语的脑海突然闪现一句疑问“‘对不起’这三个字有这么伤人自尊吗?”,‘对喔,‘对不起’这三个字有这么难讲吗?与现在这样子的相见不语相比,丢脸好象没有太重要吧?不是有人说,勇于道歉的人更有领袖魅力吗?那……死就死吧,反正多讲这三个字也不会让我损失些什么,如果那只死瀚升敢拿这三个字来取笑我……那他就死定了。对,就是这样……’原本恍然的心暗自下了决定,要为冰冷的现状努力些什么,不经意间慧黠的笑染上了她的脸庞。 “想偷偷陪你一起看星星,一起看爸爸放映着的老电影,听谁的心在跳,看谁在发烧,啦啦啦……”昏黄的烛光闪烁,厨房里香气四溢再混和着小语轻柔的哼唱,这是他刚推开大门所看、所听、所闻的,睽违的温馨让他霎时反应不及的呆站在玄关处,直到一个温热的躯体扑进他的怀中,熟悉的甜美嗓音响起“你回来啦,赶快洗手,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动啰。” “你……。”心中的疑惑还来不及问出口,他已经被她推进了洗手间,身后飘来的是她仍然轻柔的声音“赶快先洗手,有什么话呆会再说。” 带着满脸的茫然再回到餐桌旁,发现眼前满满一桌几乎通通都是他爱吃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在哪里,静静的散发着香味,客厅里唯一的亮光来源于桌上摆放的几盏精致的小烛灯,虽略带昏黄却也让宁静的夜增添几分柔和的温暖,站在桌旁的是满溢着甜甜的笑靥的她,那抹眼睛闪烁着点点亮光的微笑,看起来动人极了,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自然,仿佛这几天的不愉快与冷冰纯粹臆想而不曾存在过。迟疑了几天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在此时竟溢了满腔,真想和她轻诉心中的歉意,从此与她化敌为友,甜蜜快乐就如同以前一般。 思一及此,原本茫然无表情的脸渐渐溢满了温柔的笑意,松开紧皱的眉,深深凝视着她的目光未曾转离,张嘴欲言却没料到她却早了一步“对不起!”“呃…。。”她的话止住了他唇边欲言的话,始料未及的话让他瞬时愕然不已。 无视他的呆滞,努力的珍惜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轻牵他的手低语“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乱找借口骗你,害你担心了,对不起。”同样紧视着他的双眸里闪烁着许多的希冀。 释然的偷松了口气,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浅笑道“那天……我也有不对,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跟你生气,我也跟你对不起。” “所以,你以后不可以随便的就跟我生气哦,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好恐怖哦。” “会吗?哪里恐怖?又没有少一只眼睛多一个嘴,奇怪咧。”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轻斥道。 “你都没发现自己黑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哦?我就跟你说,不要有事没事老拉着脸嘛,你这样子看起来真好老哦。”不听话的手习惯性的爬上他的脸颊轻揉慢拉着。 “你才不要有事没事在我脸上搞怪,像你这样整天的搓圆拉扁的,我想不老都不行,皱纹都跑出来了嘛。”轻拉住脸上肆虐的手,一脸的无奈。“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跟我这样子开玩笑了,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 “是喔,会让你担心。那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让你担心,好不好?不过你也不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只对我不公平哦,你之前也有害我担心过,所以我们这次只能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你可不许再拿这件事来跟我生气的哦。” “好……好……”只顾着咧嘴大笑用力点头的人没有注意到窝在胸怀里的人正溢满了犹如偷腥后猫儿满足的笑…… 小小的战争随着那句简单的 ‘对不起’而瞬间消失无踪,相视而笑两人紧紧的相拥,贴紧的怀抱里充斥的是久违的温暖,其实对于情人而言,没有任何的事情会比相互拥抱互释温暖来得更让人满足,不是吗? 第九章 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深锁已久的落地大窗,一阵暖暖的南风扑面吹来,小阳台上的几盆绣球花随着微风轻姿摇曳着,色彩斑斓的花瓣静静的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微香,那……是小语的花。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东西嘛,一大堆烂人……”人尚且还没进门,远远的就听到小语的低咒声,很难得会听到她这种有失风度的举动,让原本在书房中为企划案忙个晕头转向的人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放下手头上紧急的文件,一脸孤疑的踱出客厅。 “怎么了?”小语拼命跺脚低咒的模样让他不觉的担心,环抱住那个气得一脸铁青的人,轻轻的拍拭她的背,低声的问道。 “今天刚交给主编的那份初稿,居然好死不死的和昨天眉眉交的那篇题材相似,那个可恶的主编连问都没问,就说我抄袭别人的意念。你说哪有人这样不讲理的?我连眉眉的初稿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我从何抄起嘛。何况,我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张思语也需要沦落到抄别人的意念去混吃混喝的吗?可恶,居然还要我重写,而且还只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以为我是神仙哦,一个星期就能变出十二万字的小说,摆明了就是在找我麻烦嘛,气死我,气死我了啦。”窝在他的怀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压抑与不忿。 “是喔,那你是不是确定你的小说完完全全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意念?” “连你都怀疑我?”短短的疑问里透着一丝丝哭意,抬眼凝望着他的双眸闪烁着微红,原本噘着的嘴扁扁的,仿佛只要他稍不留意一个点头,她就会水浸金山的给他好看。 “当然不是,我有什么时候不相信你的?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都非常的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如她所言的恶意抄袭,你又何苦去在意她说些什么?何况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吵着说这个主编毫无人情味,每次都只懂得拼命的追你的稿,却从无半句好言说过吗?之前还吵着说要改和别的杂志社合作的,不是吗?既然现在的合作方式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不如就趁现在给自己另一个机会,搞不好下一个合作的杂志社才是最适合你的,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啊,现在的网络电子书也很受欢迎嘛,或者,你可以试试往这个方向发展,不必局限于平面书藉的读者群。只要你对自已有信心,就一定会有人欣赏你,对不对?”轻轻的揉了揉她乌亮的发,他一贯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耳边柔柔的低语。 心中满溢的怒气与不满轻易被他的低声轻语所化解,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的一再点头“嗯,你说的对,是该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了,不然我永远都无法知道外面的林子究竟有多大。古语有云:是金子都会发光。我相信我自己,你会挺我到底的对不对?” “当然,我不挺你要挺谁呢?好啦,别再气了,女人常生气可是会老得很快的哦,小心长皱纹了哦。”溢满笑轻捏她的俏颊。 “臭阿瀚,整天都爱乱捏我,如果我的脸真的长皱纹了,第一个要问责的人就是你。”拍开脸上的那只大掌,她低声的轻斥。 “不错嘛,反应这么快,就是代表你已经没再为那件事而自困愁城啰,你呀,该好好的谢谢我才对,如果没有我想尽办法的分散你的注意力,你的气愤哪会这么快就消失的?”满脸痞痞的笑,晶亮的双眼闪过一丝戏谑的亮光。 “诶,哪有这样子的?”原本想要轻捶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的右手无奈的被更迅速的握住,毫不设防的粉颊被偷袭成功, “好啦,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昨日生犹如昨日死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让自己烦恼了,总之呢,你的人生就随心所欲的去过,只要你觉得你是快乐的就纵然去做吧。你知道的,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些什么挫折,家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而大开,我的肩膀也会永远都借给你靠。” 悄悄的拥紧怀中的她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轻喃。 “是喔。那……你要永远当我的靠山哦,不对,应该是你永远只能当我一个人的靠山,这个宽宽的、温暖的肩膀只可以给我靠哦。”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她的脸上溢满了甜甜的、幸福的笑意。 “只可以给你一个人靠哦,我看有点困难……”轻执着她的柔荑,他故作认真的说道,偷偷的用眼睛余光观察着身边人的反应。 “诶,你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她的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算,暗自的隐藏心中的得意之色,握紧掌中的温暖,扬着笑低低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会有属于我们的小宝贝,可能一个,也有可能会有许多个,那你总不能说他们也不能依靠我的肩膀吧?”亮晶晶的双眸紧紧的凝视着她,她脸上不其然浮起的微郝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什么小宝贝,谁说会跟你有小宝贝?你可不要乱讲破坏我行情哦。”故作轻松的仰首低斥。 “什么行情?你现在还有什么对外行情?你不是早就贴上我的专属卷标了吗?还有谁会关注你的行情?我怎么都不知道?”轻捧她的粉颊阻止她继续游移的眼光,他的脸上闪过丝丝的不豫之色。 他脸上愈加严肃的表情反而逗笑了她,悄悄的伸出右掌狠狠的在他的脸上叭了一下,“诶,爱臭脸又爱吃醋的老家伙,你会不会想太多?” 讪讪然的揉揉被拍痛的右脸,重新拥紧身旁的她,藉此阻止她的再度行凶,低低的嘀咕着说“整天都嘛念我老家伙,都不知道谁比较爱念比较像老家伙?” “你在讲什么?在说谁是老家伙?你的意思是在嫌我老啰?”凉凉的死光再度射来,让低声碎念的人瞬时灭了音,赔着满满的笑脸极力的摇头否认着“哪有?哪有谁在碎念?你听错,一定是你听错了。” “真的没……有?”不置可否的反问带着丝丝的怀疑。 “真的……没有。对了,今晚不是轮到你煮饭吗?赶快去煮啊,我肚子好饿哦。”嘻笑灿烂的笑脸,明亮的双眼里闪动着无辜的亮光,急欲岔开的话题似乎在试图掩饰着一些不小心透露的尴尬。 也许是真的没察觉他脸色中的那丝微的尴尬,又也许是她只是纯粹的逗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不经意的碎念,总之,小语的脸上始终溢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挑挑眉后低语“整天就爱喊饿,你猪哦?”站起身拍拍微皱的衣裙,唇角微弯的轻轻摇头“好啦,想要吃好料就赶快帮忙吧。” 懿旨一下,则是一片忙碌的洗洗切切…… 第十章 “明天我们去吃大餐好不好?我在你最爱的那间西餐厅订了位子。”悄然无声的轻拥住正在洗涮台上忙碌不停的身影,一改之前的戏谑,温柔的在她的耳边细语。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只喜欢吃我给你煮的菜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转性子了?”原本只顾着埋头涮洗着餐盘的人闻言不解的抬起头低问。 “我之所以平时不喜欢吃外食,那都是你害的,谁让你没事老把普通的家常便饭都弄得那么好吃?吃惯了你这位大厨师的精心料理,我就没办法再去对其他所谓的精致美食有兴趣了呀。”窝在她颈项的人低声嗤笑道。 “哦?还有此一说?是你自己的胃比较刁好不好?不是好吃的东西不吃,不是精致的东西不吃,是谁逼着我非要去厨艺班学习的?现在还好意思怪我把你养坏了哦。那好啊,既然你说是我把你的胃给宠坏了,那我明天开始就天天不煮饭,我们呢就天天出门去找好吃的料理,说不定你会发现比我更出色的厨师从此爱上他的料理,那我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嘛。”脱去手中沾满肥皂泡泡的手套,轻转过身环住他的脖子笑语,手腕处不知何时沾上的泡泡在无意间沾染上他的脸颊,逆着光闪动着丝丝光环的泡泡让她不禁的忍俊不禁,却坏心的不加以提醒,刻意的压抑不自觉想要上扬的唇角,话语中原本应带着的一缕威胁意味顿显无力。 “诶,只不过是举例一下嘛,干嘛这么小气?好不容易才把你培养成材,怎么可以就这样的就浪费了咧?你养刁的胃当然应该要让你负责好好的照顾它,而且在你厨师班毕业的时候你就曾经答应过我要永远都当我的专属厨师,你忘了哦?美丽的大小姐可做不得说话不算话的事情哦,小心说大话会掉大牙。”轻轻捏了捏她的俏鼻,他的脸上满是无奈的不赞同。 “哼,就连是最低层的打工族都有拒绝加班的理由,我就怎么不能拒绝当煮饭婆了?我不管,总之呢,从明天起,我拒绝再当你的专属煮饭婆,免得把你的胃养得太挑食,你又该要念叨我了。”在胸前交叉双臂微仰着头轻哼。 “好了啦,大小姐,就当是小的说错话了好不好?拜托你别这样嘛,纯粹讨论你可别当真了,可千万不要真的不再给我煮好吃的哦,你知道的,我最爱吃的还是你用心为我煮的东西,重点不在于东西是否是最好吃的,重点在于……你为我洗手做羹汤的心意,对不对?”把微嘟着嘴呕着气的人再度的轻拥入怀,轻拍她的后背轻哄着。 “算你聪明,好啦,本小姐就决定放你一马吧。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明天要请我吃饭?”轻伏于他的胸怀,她的脸上溢着满意的笑。 “因为……我想要请你吃饭啊。” “哦?不要讲喔?那你自己去吧,本小姐从不参与目的不明的饭局。”推开他的怀抱,转过身继续涮洗盆中的餐盘。 “好啦,我承认我输了行不行?大小姐,明天是特别的日子耶,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只不过想要我亲口说破?”一脸无奈的他大张着双臂再度把她纳入怀中,闷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特别的日子?什么日子?相识纪念日吗?不对啊,才刚庆祝相恋一百天没几天嘛。情人节吗?也不对啊,现在都年底了,就连最牵强的七夕情人节都过去好几个世纪了呀,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她歪着脑袋一脸困惑的问着。 忍不住的伸出右手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嘴角噙着笑意的回道“小傻瓜,数了半天,却连自己的生日都给漏了哦?还是你觉得你的生日并不比你之前所提及的那些日子来得更特别?” “我的生日?对喔,明天是我的生日耶,呵,最近被那篇稿子都弄得我晕头转向的,都几乎连今夕是何夕都给忘了。”溢满甜笑的转过身环住他的颈项“你要帮我庆祝生日?” “笨蛋,这是我们在一起第一次你的生日耶,我们当然要一起过啰,赶快说看看生日想要些什么礼物?”趁机偷亲她的粉颊,暗自享受着这种被她的香气萦绕的感觉。 托着腮一脸认真的思量着“礼物哦?好象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耶。”下意识的抚摸着脖子上坠挂着的那颗紫色水滴“我有项链嘛,这就是我收过最棒的礼物啦。” “那怎么可以?这个是相恋一百天的礼物嘛,怎么可以又把它当成你的生日礼物呢?好好想想看看你还想要些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通通都会把它送到你的面前。”温柔的笑意溢满他的脸庞、他的眼睛,挽起她耳旁不小心滑落的发丝在指间似若不经意的绕着圈圈。 “真的吗?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当然……”用力的点头确认自己满满的诚意。 “那就算我要你送我天上的星星都可以?” “诶,我的大小姐,你也总该要找些我有可能拿得到的东西吧?我又不是天使,怎么可以帮你拿得到天上的星星呢?那你还不如说你想要最昂贵的钻石还来得更容易些。”闻言让他原本满溢笑意的笑瞬时挤得像是苦瓜干似的。 他的苦涩反而逗笑了她,扬着笑轻捧他的脸低语“跟你开玩笑的啦,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就算你只是随便送我一支白玫瑰我也一样很开心啊。” “真的只要白玫瑰?就这么简单?”瞇着眼,他有点讶异她的要求。 “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爱白玫瑰?”似是有意结束眼前的话题,转过身继续努力的与那些脏污的餐盘纠缠。 原本还想要缠着她深入讨论的人却被思绪中突然闪现的某段曾在报章上出现过的文字所打断,似若是给了他某种启发似的,不再言语的拥紧怀中的人暗自思忖着…… 第十一章 “小语,对不起。我公司还有一个临时的会议要开,没办法过来接你了,不如你先过去好不好?就是在你最爱的那间餐厅,还有我们常选的那张靠窗的桌子,我大约晚个三十分钟就到……”忙乎了半天的又是梳洗又是化装又是选衣服的,好不容易才盼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桌上的手机准时的响起轻柔的圆舞曲,然却只是带来他延迟出席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接上半句,话筒对面似是传来一阵吵杂,他已挂断了通话,只余下她呆呆的盯着仍在嘟嘟作响的手机。 差不多是停滞了半晌她才从电话透露的讯息中回过神来“什么嘛,又说是特别的日子要请人家吃饭,现在又说工作要忙要我自己过去,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死工作狂,早知道我就不要答应他出门了嘛……”嘴里虽然嘀咕个不停,可她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在镜子前审视早已完美无瑕的妆容,最后确认身上的衣裙与脸上的淡妆配合得天衣无缝,方才施施然的出门赶赴那间区内最著名的西餐厅。 “您好,请问是张小姐吗?”门外的服务生彬彬有礼的低声询问,小语愕然的下意识点头,心里不由的却在犯着迷糊‘我有长得那么大众脸容易让人轻易的辩认吗?还是……’ “请您随我来,赵先生已经订好了靠窗的位子……”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疑问随着服务生接下来的话顿时消逝‘哦,原来是阿瀚早就安排好的,我还说咧,还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别人轻易的都会把我给记住的说。’暗自扬着一抹微笑的耸耸肩,尾随着服务生缓步走进餐厅。 还是和记忆中的那样,柔和的灯光照耀下,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被加热后的芝士香味混和着各种食物的味道时而随着空气的流动萦绕在整个空间里,轻易的勾起食客的好食欲。跟随服务生的带领来到那张熟悉的餐桌,随着服务生轻拉椅子而轻柔的落坐,回以他一抹甜甜的微笑略点头,举止有礼的目送侍者离开,百无聊赖的轻移目光环顾四周低语浅甞的邻桌客人们。 “请问,是张小姐吗?”原本神游太虚的人随着身后的低声询问而转过头来,眼之所及的是身着黑色西装的餐厅经理与其身后一群端着托盘的侍者,每个托盘上都端正的摆放着一个大餐盘,餐盘上加盖的金色外罩,让人无法得以窥见餐盘的内容,下意识的点头响应经理的侧询“对,我姓张。” 得到小语的确认,经理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轻轻一拍手,指示身后的侍者在餐桌上依次放下手中的托盘,瞬时,本就不算太宽敞的餐桌上呈半圆形的挤满了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大餐盘。眨眨眼,小语好不容易从愕然中回过神,为眼前这些人种种怪异之举而诧异不已的低问“呃,经理,我……好象还没点餐耶,你是不是弄错了?” “回小姐的话,没有错的,这些都是赵先生精心为小姐准备的一份心意,他吩咐我们务必在小姐落坐以后,先为他呈上。”摊出右手指向餐桌上的那些大餐盘,经理如是说着,并以眼色指示着身后那些侍者撤走大餐盘上的金色外罩。 随着金色外罩的一一撤开,餐盘里原本暗藏的秘密被一一揭开,而这些被展露的秘密心意让小语不自觉的轻捂双唇却仍掩不住因为过度惊讶而逸出唇畔的惊叹之声“好漂亮哦。”,那是一连七盆不同颜色的美丽小花,缤纷绚丽的颜色如同天边的彩虹般美丽动人,就在小语全副心思都集中在眼前美丽的时候,一个暗藏在角落的身影轻捧着闪动着微弱烛光的蛋糕低声吟唱而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永远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七色小花所带来的震憾尚未能让她好好消化,眼前的人与精致的蛋糕更是让感动瞬时增加了数十倍,灵动有致的大眼睛中渐渐凝聚了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悄然的晃动着迷糊了她的视线,唇边却洋溢着美丽的甜笑,盈盈的凝视眼前那个伟岸的身影。 把精致的蛋糕摆放于七色的彩虹包围之中,缓缓的落坐在她的对面,双手于下颌处交握的托着腮温柔的笑看着不知是哭是笑的她,低声的说道“小语,生日快乐。”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轻拭去脸颊边滑落的泪痕,努力的扬起笑低语“你好可恶哦,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害人家乱没形象的又哭又笑。” “那是你喜欢当小狗可不能怪我哦。”略一偏头,他笑着说。 “什么嘛,什么喜欢当小狗?你说谁是小狗?”嘟着嘴,她不依的低斥。 “又爱哭又爱笑的,不是小狗是什么?”伸出右手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一再滑落的泪滴,轻抚着她柔滑的粉颊,一再温柔的笑语“不要再哭了,今天是你生日,怎么可以一直在哭?这可是我花了老半天才准备好的生日惊喜耶,你就不肯赏脸的给我笑一个吗?还是你觉得你的眼泪比较值钱?” “都嘛是你害的,还要说人家是小狗,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哦,还要故弄玄虚的逗我哭,你最坏了。”轻拍掉粘于颊边的大掌,她的声音已不再带着若有似无的哭意。 “好啦,我最坏,你赶快许个愿吹蜡烛吧,快快快,蜡烛都快烧完了耶。”改而轻牵住她搁于桌上的右掌催促着。 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我希望,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永远在一起。”张开紧闭的双眼,扬着甜甜的笑靥“好啦。”面前的人似是对她的生日愿望有所错愕,沉默不语的紧紧凝视着她,掌中传来不断加重的力量让她被紧握的右手微微郝热着,“你怎么啦?”他的沉默让她讶然,低声的轻问。 “没事,我们吃蛋糕。”仍是那抹温柔如蜜的浅笑,轻轻的摇摇头,低哑的嗓音似在悄悄的透露着什么。轻抽去蛋糕上残余的蜡烛忙着要把蛋糕切成细块,故作忙碌的似要掩饰着情绪的失措。 嘴里塞着满满一口香甜的蛋糕,浓浓忌廉香味与水果香味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围绕在所有的味蕾之中打转,她脸上的笑似是掺了蜜似的更为甜美,习惯性的轻咬银叉柳眉轻弯“诶,这些小花是什么意思啊?它们看起来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又好象想不起来了,它们到底叫什么?” 伸出右手轻拭去她唇边不经意沾染上的白色忌廉,回她一抹宠溺的笑,低声回道“你真的忘记它们了?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第十二章 “我应该要记得它们吗?很重要哦?”托着腮紧皱秀眉的努力回想却仍不得所获。 轻柔的抚顺她额前的浏海,他决定不要一次性告诉她答案,而要拋以香诱让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回想起来“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相遇的吗?” “当然记得,应该是今年的夏季,在……。北海道扎幌的熏衣草田,还记得那应该是我刚毕业的那一个月。没想到我在日本游学二年一直都没遇到任何一个故乡的朋友,却在启程回家的前一周,在我最后一次去花田与那些美丽的花海告别时却会让我遇到你。”她的眼光变得迷蒙,意识仿似回到五个月前的那个夏天。 “对啊,我也没料到我第一天到扎幌旅行就会遇到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还记得那天你穿著一身飘逸的紫色,就那样快乐在紫色的花田里与过往的蝴蝶嬉戏着,我还以为我遇见了一个天使。”宠溺的笑在他的脸上不断的渲染着,记忆就像是一根有着自我意识的弦,在脑海中弹奏着最美丽的篇章。 “天使?这就是你后来一直紧跟着我不放的原因?”回想到曾把他当成色狼恶扁的那一幕,她不禁的低笑出声。 原本甜蜜的回忆被她的话牵引到尴尬的那幕,他脸上的笑意渐敛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无奈之色“你还好意思讲,你有见过这么帅的色狼吗?问都没问就捉起来猛打,没让你打到内伤就算是我命大。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恰北北的女生。” “诶,你讲谁恰北北?谁让你鬼鬼祟祟、一声不吭的跟在人家身后不走,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到我长得漂亮可爱就色心大发的?没把你送到警察局就算给你面子了,你还好意思怪我?”偷偷的暗掐他的掌心,她低声的轻嚷。 “好啦,又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的穷追不舍,现在我们又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呢?所以说,这是缘份,是上天给我们一个那样奇异的相遇机会,我们是不是就不应该在这里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了呢?无论怎样,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才是重点,不是吗?”龇牙咧齿的暗哼,翻过掌心紧紧的握住她的柔荑,不让她继续施虐。 “好吧,又算你说得有理,那就放过你吧。诶,讲了老半天,你都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啊,这七色的小花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为什么我应该要记得它们?”依恋着掌心处传来的温暖,她微微的笑着。 “拜托,我都讲了这么多,你大小姐还是一点点对它们的印象都没有勾起来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捧给我看的花是什么花?”忍住想要好好敲她脑袋的冲动,他试图再度按捺着耐心继续引导她。 “第一次捧给你看的花……。啊……。我记起来了,是绣球花,当时我跟你说这种美丽的小白花,因为长的样子很像中国古代求亲时用的绣球,所以就被称做为绣球花,在日本当地有个古老的传说,如果把这种花摘下来送给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两人能同时在花中看到美丽的花之仙子,那就代表这对情侣可以永远的在一起,那时候你还笑我是笨蛋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怎么今天你怎么会有兴趣和我谈起它?”眨眨眼,对他突然提起的疑问不得其解。 “终于想起来了,那你再认真的看清楚,你面前的是什么花?” “我面前的……咦,怎么它们的样子长得好象跟绣球花有点相似,也是一个个小圆球似的,只是它们并不是纯白之色,看起来又好象不是很像……。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些是绣球花?是我们在北海道时看到的那种绣球花?”仔细的端详眼前的那些色彩斑斓的小花,她似乎若有所悟。 “bingo,你终于猜对了,这些就是你在北海道时送我的那些绣球花,你忘了?当时我们带了好几盆回来,一直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忍不住轻拍掌的小声鼓励一下,却又为她的后知后觉而不自觉轻摇头。 “你在唬我哦?我送你的绣球花明明都是一片纯洁的白色,哪有眼前这些那么色彩缤纷的?你别以为时间相隔太久我就已经或忘哦,我告诉你,我还没至于像失智老人那样连我自己最爱的颜色都会忘记。”微微挑了挑眉,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 “是,你不是失智老人,可是啊,却会把自己生日都轻易忘记……你听我说完”轻点她的唇,阻止她欲来的辩驳,低声轻柔的继续说着“你没有记错,你第一次送我的那些绣球花的都是白色的,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爱那些纯白的小花随风轻曳感觉,因为那会让你想起美丽的天使。不过哦,我刚说的话也都是真的,这些真的都是你当初送我的那些可爱的绣球花,只不过时间相隔这么久,它们都有长大了嘛,自然就会跟你当初所见到的有点不太一样,至于它们的颜色嘛,我告诉你,我会魔法哦,我可以把这些花瞬间的转变颜色,只要你喜欢,它们可以随时变换成不同的颜色,就像现在的彩虹七色一样。” “你?魔法?我们认识都已经快半年了吧?我怎么就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一个魔术师,居然还会变魔法?你想骗谁啊?”她忍不住的低笑出声。 “干嘛拆穿我嘛?那就不浪漫啦。好啦,这的确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我只是在花朵的泥土上动了小小的一点手脚,绣球花是一种很特别的花种,它们会随着泥土酸碱度的不同而变换它们自身的颜色,这一次呢我就把天上的彩虹送给你,下次如果你想要转换你的心情,不妨告诉我,我可以让它改变你的心情哦。” 随手拿起一盆小花轻抚花瓣上艳丽的紫色,她低声惊叹道“是哦,原来还真的有‘魔法’。谢谢你送我的彩虹,我很喜欢哦,你说我们把它们放在我们家里的阳台上好不好?我要好好的照顾它们,让它们成为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拥有魔法的花,好不好?” “好,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不过,你会不会觉得现在我们的重点应该是好好的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了呢?为了要帮你准备这份这么特别的礼物,我连午餐都没吃耶,现在我好饿哦,你也不忍心把我饿坏的吧?”右手轻抚空虚的胃袋,他一脸的可怜兮兮。 “才刚刚吃过蛋糕,你又喊饿?猪哦?好吧,我们要吃丰盛的大餐……。” 依然还清晰的记得小语收到彩虹花朵时脸上那抹甜甜的笑容,也还依旧记得小语每天精心照顾花儿的那副认真模样,然而记忆中的种种美好却依然只是景物依旧,任谁也无法阻止现实中的人面全非,下意识的轻抚柔嫩的花瓣,他的眼光不禁的随着遥远角落处的街灯而渐飘渐远。 第十三章 “阿瀚,我真的好爱你哦,那,你爱我吗?”坐在偌大的檀木大书桌的对面,托着腮柳眉轻蹙的低声问着,低柔的嗓音里似乎透着某种不为所知的轻愁。 “当然。”正在计算机前忙碌的人连头都没曾抬一下,仅是随意的吐出两个字的答案。 “什么叫做当然,你爱不爱我嘛?从我们相识到在一起,你好象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一句话,你告诉我嘛,你到底爱不爱我?”出乎常态的执拗让她不停的追问着。 “那是一定的事情啊,为什么还有疑问?好啦,你乖,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这份企划案明天要在视讯会议上与国际客户商讨的,今晚非得研究出来不可,你就别来闹我了好不好?”下意识的拭去额上的薄汗,眼睛的余光轻瞄了墙上的空调,心中不自禁的暗想‘奇怪,明明就有开空调,怎么还是一样的炎热,今年的深秋似乎与盛夏有点没差。’ “你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嘛,就三个字你讲一下会有这么困难吗?”不知道是不是炎热的天气所影响,今晚的小语似乎有点粘人,往常明明很善解人意的她在今晚却变得有点难缠,轻皱着眉头轻拉他的衣袖,似乎是听不到那个简单的答案就誓不罢休似的。 “唉呀,你不要一直拉我啦,那三个字说不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难道你就不明白有很多事情是要放在心里的,而不是挂在嘴边的吗?只要我的心里明白我所在乎的是什么,那有没有说出那三个字会有差吗?”不止一次的拂去衣袖上的柔荑,他的脸不自觉的开始臭了起来。 “当然很重要,为什么你就始终不肯跟我说出那三个字。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事情就真的都比不上你的工作还要更重要吗?我不管了,今天你如果不和我把话好好的说清楚,我就不许你再工作。”相同的,得不到答案的她,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一个气结之下连计算机的电源都给拔掉了。 失去电源的计算机屏幕瞬时变得黑暗,好不容易才打了一半的企划案随即因为来不及保存而泡汤,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人早已被激发了满腔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份企划案是我和下属花了多少天的时间才商讨出来的?我还来不及保存,而且这是唯一原件没有备档……你到底在干嘛?那三个字真的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我从来就不会去爱这么不懂事的人,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吵架,明天公司客户要看的企划案,我必须今晚把它重新赶写出来,如果你真的很闲,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愚蠢的问题,还不如好好的去想想你的新稿子到底要写些什么,现在……你出去……”他原就有点沉郁的脸愈变深沉,犹如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疯狂的渲泄着他的怒气,没有经过克制的声音顿显刺耳与恶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犹如风的影子一般快速消逝,伴着重重被合上的房门,她离开了他的视线,伸在半空的右手却已经无法留住她的身影,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只可惜却无法挽回已出口的冲动,现在的他就只好硬橕着脸上沉郁的表情‘或许是该让她知道什么事情是应该被尊重的。也罢,等我忙完了这个大案子,再陪她出门走走散散心吧,最近屡屡被退稿的事情,也够她难过的了。或许真的是天气太热吧?让她出出闷气就好……’。下意识的轻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此刻的他只好鸵鸟的希望事情并不会越演越糟啰。然而世事真的如同他心中所希望的那样子演变下去吗? 忙碌了大半个夜晚,在天边的星辰焕发出最后的一点亮光,满天的黑幕渐渐泛出鱼肚般的淡白,终于把这份迫在眉睫的企划书完成,多次审视稿件直到完美至毫无错漏,他终于可以偷偷的吁了口气,松驰的神经被放松后,一阵阵的倦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不知觉间,他已趴在桌上倦极的睡着了,所以他也错过了那抹偷入书房偷偷凝视他的身影,他也来不及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场无声的战争到底会让他从此错失的会是什么。 摆放在案头上的手机铃声大作,好不容易吵醒了睡眼惺忪的人,闭着眼依凭记忆中的位置摸索着手机的所在,却不意的把桌上那些厚重的活页夹拂落在地上,突然的一声闷响,把他的睡意完全的惊醒,不自觉的低咒了一句“shit!”接过电话低吼“不管你是谁,最后你保证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你就该为你的扰人清梦而负责……”耳边急速传来的大嗓门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老大,你真的累晕了?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在家?今天mr史密夫要来看企划书,你不会全忘了吧?” ‘对喔,企划书……’猛的从办公椅上跳起,拎过桌上的闹钟瞄了一下,已几乎移至十字的时针让他暗自低念糟糕,关上桌上光标闪烁的手提电脑,一边对着话筒里的那方低语“我十分钟后到,你先负责接待一下,就这样。”简单俐落的结束对话,随意的用手抓了抓额前披落的短发,幸好早已是一身的外出服,一手拎过椅背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一手夹着轻薄的手提电脑,迅速的向门外奔去…… 第十四章 凝望着向来以严苛著称的客户脸上不时浅露的微笑,他知道整组人从上周开始的忙碌与昨晚通宵达旦的赶工不会白费,终于在老板与客户大笔一挥之下,企划案顺利的通过,几乎是每个人都不禁的在心中偷偷松了口气,签下这份大订单代表着年底的花红数字将相当可观,老板赞许的眼光与下属佩服的笑脸,让他原本一脸紧绷已久的严肃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唇角边浅浅的笑意所代替,婉拒了下属们晚上庆祝的邀约,现在的他只想回家好好的休息,心中满满充斥的满足感与快乐他只想与她独享。 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一间熟悉的花店,橱窗里的白玫瑰正怒放芬芳,下意识的煞停了车子,托着腮凝视那些纯白无瑕的花朵约数秒,一抹笑意溢上他的唇角,打开车门双脚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的向花店的方向走去。在邻座放下一束绽放得最灿烂的白玫瑰,心情愉悦的重新发动车子,心里开始不自禁的想象着当她收到她最爱的花时脸上应有的表情。‘我足以与你相配?小语,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配得起我……希望收到花,你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天知道我昨晚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居然说出那种混话,希望你不会太认真就好了’轻轻的甩甩头,意欲甩去脑海中不断重现的那一幕,不自觉的蹙起了眉,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往家的方向驶去。 “我回来了。小语……你在哪里?小语……小语?”推开大门,一种意料之外的清冽空气迎面袭来,整间房子宁静得有点诡异,仿若许久没有人气般的冷清寂静,让人心里不由得的有着某种莫名的不安,轻合上门,在客厅的玻璃桌上放下怀中的花束,原本轻拧的双眉因为久久得不到意想之中的响应而愈加紧皱,心中有个不祥的念头渐渐清晰。 “小语?你在房里吗?”轻推开房门,所有的疑问因为房间的空虚而被解答。没人、没人、没人,无论是往常已炊烟袅袅的厨房或是宁静的洗手间,无论客房还是在书房,遍寻不致那个应该溢着甜笑静静站着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愈加的扩大,脑海中瞬间的空白,再度冲回两人共住的大房间,拉开偌大的衣柜,所有属于她的衣物与配饰不翼而飞,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桌头柜上静静的躺着那条他送给她的项链,紫色的坠子在窗外的月光照耀下柔柔的焕发着浅浅的紫光。‘小语走了,她走了……’这个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心中那种尖锐的痛楚仿若是被利针刺过一般,跌坐在铺着白色地毯的地板上,昨晚的冲突在脑海间不断的闪过、回响“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我从来就不会去爱这么不懂事的人,如果你真的很闲,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愚蠢的问题,还不如好好的去想想你的新稿子到底要写些什么,现在……你出去……”,脑海里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冷漠的脸与她略似带着泪光的背影上,低垂着头自责的低喃“小语她走了,她在跟我生气,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那么冲动?为什么我会说出那些伤人心的混话?为什么我要死撑什么该死男性尊严迟迟都不肯跟她说那三个字?我说过只要能让她打从心底的快乐起来,我愿意去做任何的事,可是……可是……现在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无数的疑问遣责着满怀悔意的真心,捏紧的右拳用力的捶向一旁的桌头柜,猛然的撞击让原本静躺于桌面上的项链应声滑落在他的脚边,拾起那条泛着晶莹亮光的项链下意识的握紧,冷硬的坠子奇异的冷冻了所有激动的情绪,瞬间空白的脑袋重新开始运转“对了,手机……”急急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那个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嘟……嘟……您拨的电话无响应,将为您转接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生硬机械化的语音提示,让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破灭,从未关机的号码却在此时出现了无法接通的状况。一次又一次的一再拨打“您拨的电话无响应,将为您转接语音信箱……”不变的是耳边始终相同的语音提示,她似乎刻意不想让人找到她。不停的翻查着手机里的通讯簿,想要从别的途径寻获她的消息,却徒然的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她任何一个亲友的通讯方式,原来自己对她的了解竟然是如此的贫乏,颓然的丢开手中的手机,一种无法言喻的抽痛感于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心中被掏空的感觉愈显清晰的让人坐立难安。窗外泛起一阵微微的秋风给郁燥的天气带来一丝丝的凉意,被清风轻柔撩起的窗帘轻轻拂过桌面,桌角不起眼处飘落了一张浅粉色的纸条,无声的滑落在他的肩上。无意识的摸过那张薄薄的纸,正想随之丢弃的左手随着纸上模糊的熟悉字迹映入眼睑而停止了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奔向门边打开房间的水晶吊灯,随着灯火通明的那一瞬间,眼前所有模糊不清的景象瞬时变得清晰非常,手中紧捏的浅粉色纸条上简短的写着几句充满了无数个不确定的疑问“亲爱的,你听得见吗?当你醒来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如果我们还有再见到面的话,你会告诉我你爱我吗?” 颓然的依靠在角落的墙边,下意识的不断重复念着那几句她最后留下的话,突然,他仿若是想到了什么,抓起客厅玻璃桌上的车钥匙冲出门去。 第十五章 “小语,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唇边低声轻喃着她的名字,不断转换方向的方向盘,银色的跑车以超出常规的速度在喧闹的马路上奔驰着,熟悉的街景在窗边一一掠过,四周闪烁着各色光芒的霓虹灯折射在快速的车窗上,形成一首首疑似彩虹的微亮,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愿轻易放弃的他仍驾着车不断在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回转着,时近夜半,路上却依然拥挤的人群里,始终遍寻不获那抹熟悉的身影。“吱……”十字路口处突然闪出来的路人让他急速的煞停了狂奔的车子,刺耳的煞车声湮没在热闹异常的街头里,心中的恐惧持续的累积,不仅仅只是为了差点撞及途人的恐惧,更甚的是她从此消失于自己生命中的认知,那样深刻的揪紧布满愧疚的心。原本撑在额间的右手抚拭着不断抽痛的太阳穴,缓缓的把车停靠在那个曾经与她挽着手走过无数遍的路口,车内寂静的气息让人无由来的瑟缩,皱紧的眉头一刻都未曾放松过,随手拧开车上的cd机,小语买的cd在机内无声的旋转着,一首温柔而带着浓浓悲伤的歌曲柔柔传来,纯粹只供欣赏的歌词,却在这一刻那样深刻的刺痛了他的心“请原谅我那么执着,为了梦追到天空角落,伸手捉住风我放开了你,没想过没有温度的爱有多痛……请原谅我让你一个人过,失去了你还要梦想做什么?这一次我会握紧你的手,一错再错什么都不懂的是我……请原谅我让你寂寞,这世上至少你要懂我,这一次换我在夜里等候,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执着……”不意间,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浮上一抹自嘲的笑意“小语,我想在你之前聆听这首歌的时候,一定不会知道它原来竟会有一语成签的能力吧?失去了你还要梦想做什么?如果我早知道为了那些无谓的执着会让我从此失去你,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了。小语……你到底在哪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是瞬间失去了全身的所有力量,颓然的依靠在墨绿色的椅背上,许久……许久……cd机内的光盘仍在不断的重复播放着,男歌手略带懮郁的低沉嗓音伴随着窗外的夜风渐渐的飘远。 口袋里沉寂已久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惊醒了毫无意识的人,快速的掏出手机,来不及查看来电的号码,急速的接通了电话“小语,是你吗?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 “瀚升,是我,袁俊。”好友低沈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心中好不容易浮现的些许希望被无情的敲碎,心中不断的低声轻喊着失望的呢喃‘不是她,竟然不是她。’力图保持平静的嗓音却在无意中透露了浓浓的失落“阿俊,好久没见,有事?” “嗯……小语……她在我这里。”略带迟疑的话题在寂静的夜里带来一个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小语,在你哪里?为什么?” “或许我应该说,小语……她在我们医院,不久前她发生了一宗落水的意外,送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着……喂,瀚升,你有在听吗?”电话急速滑落的巨响截断了未完的通话,但却同样憾动了话筒两端思绪各异的两个人“小语,在医院?怎么可能?失去意识?什么意思?”不可置信的低吼着心中的怀疑,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几乎无法反应。 心中的恐惧迅速递增至极点,用力的摇头却也无法摆脱半分,几乎是半个世纪那么久,他空白的意识方从震憾中清醒过来“医院,小语在等我……”急速发动车子向着黑暗的前方没命似的狂奔而去。 眼角处涌现不知名的水光,让前方遥远的路瞬时变得模糊,不断的自他唇边逸出的低喃一再的重复着“小语,你不要有事,小语,记得等我……小语”前方突然闪过的一阵白光,收煞不住的车子撞上了前方突然切线的小货车。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前,在他的心中仅仅只浮现着好友未完的那句话“送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着……” 痛……全身上下通通都透着不可忽视的沉痛,这是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由模糊而逐渐变得清晰的视线所触及的是一片纯洁无瑕的纯白,就像小语衣橱里最爱的收藏的颜色一般,那样的让人宁静、舒心。“小语……”伴随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闪现的瞬间,心口处传来的是痛彻心扉的抽痛,混沌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晰,用力的想撑起破败的身躯,费尽力气都徒劳无功的动作惊动了身旁一直守候到倦怠的人。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努力的转移视线移至发出声响的方向,映进眼里的影子是好友紧蹙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 努力的想支撑起沉重的身体,却无力的在好不容易移动半分后再度跌落在床上,张开嘴用尽全力的想要把心中满载的担忧化作语句,喉咙深处的干燥刺痛感让好不容易挤出唇边的声音变得低沉、破碎“俊,是你啊?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第十六章 “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在两个小时以前被送进我们医院。放心,我们帮你详细的检查过,你并没有太严重的内伤,大部分的外伤只需要好好的静养调理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如果你的自我感觉还不错的话再留院观察个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在我们为你做x光全身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左脚小腿骨有点微裂的现象,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为你打了石膏,避免因为不小心移动而造成更严重的情况出现,二个星期以后才可以拆除,这段时间里,你可能会有点行动不便的问题,要忍耐一下。”微皱着眉头,袁俊避重就轻的回答着他的疑问,刻意的忽略掉他昏迷时不断呢喃的那个名字。 “车祸?车祸……痛……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咧?”努力的想要集中思绪回想失去意识前的一切,头部传来一阵阵愈加强烈的抽痛让他下意识的轻捶额角,一些零碎的片段缓缓的在脑际闪现“我记得……晚上回到家以后,我发现小语不见了,我看到我送给她的项链,还有一张她要跟我说告别的纸条,当时我的心很乱,什么都想不到只想尽快找到她,于是我驾着车在那些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还有那些她平时会去的地方乱逛,想要看看会不会有可能遇到她,找了很久很久,街上的人很多,但是我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后来……后来……”突然,一个片段快速的划过脑海里零碎的片段,心口处的抽痛感顿是愈加尖锐,他的眉不自觉的开始紧皱“后来我接到你的电话,你说小语在你的医院里,你说她出了意外,所以我就马上开着车子想要马上赶过来……我忘了当时的车速有多少?100还是120,我只知道当我听到小语出事的那一刻,我的心很慌,我完全想不到任何东西,只想着要尽快的赶到她的身边……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这里了。对了,你说小语在医院,她怎么样?她还好吗?”着急的紧握住好友的右手,他的眉始终紧蹙,掌心中失控的力量甚至握痛了好友都不自知。 “小语……小语她……”凝望着好友一脸着急的模样,向来惯于冷静的袁俊也瞬时变得吞吐了起来。 “小语……她到底怎么了?你赶快告诉我……告诉我。”好友迟疑的吞吐让他心中的原有恐惧瞬时增加了无数倍,努力的再度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支撑起不断逸出痛楚的身躯,握紧好友的手未曾松竭。 “小语她……不在了,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溺水多时,在送院途中就已经陷入重度昏迷,虽然我们用尽了全力想要救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不起。”这番话从看到好友血淋淋的被送进院的那刻就在袁俊的心中犹豫了许久,明知残酷却也终究不得不如实相告。 “小语……小语她死了?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昨天她还活蹦乱跳的在我身边,今天……她怎么就死掉了呢?不……一定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是因为昨天我不小心害她生气了,所以你们联合起来整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耳畔传来的声音原该轻柔却瞬时如同雷声轰呜般不断的在他的脑际、心中轰轰作响,用力的摇着头想要甩掉眼前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努力否决的话语中渐渐带着莫名的哽咽,话中不断闪现的疑问句,只是希望眼前好友的一脸严肃会在下秒变成恶作剧的笑闹。 紧握住好友的肩膀,想要传递给他坚强的力量,语到唇边却发现同样的哽咽难言,只能不断的低声呢喃着心中的歉意与遗憾“对不起……对不起……” “不会的,我们甚至连吵架都算不上,她不会为了跟我呕气拿自己开玩笑,她知道她的生命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她不会这样子对我的……都怪我,都怪我,为了什么可笑的企划案,为什么我会跟她说出那些愚蠢的混话?为什么我就不能好好的哄哄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语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她应该还是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那个她……都怪我……都怪我……”用力的捶向一旁的小桌,心中满满的自责那样深刻的撕裂着心中的痛楚。 “小心,你的手正伤着呢,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据现场的路人描述,小语应该是为了想要去救一个不慎落水的小孩才会出事的,而且她……她会比任何人都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因为她……”紧紧的拉住他不断自虐的手,袁俊的话语仍然有着似有若无的迟疑,脸上悲戚哀痛的表情似乎并不逊于他。 脑中混乱不堪的思绪好不容易抓住好友未尽的话尾,好友依旧持续的吞吐迟疑不禁勾起他的满怀不解 “俊,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心中理性与感性不断的拉锯挣扎,让袁俊始终迟疑的重复考虑是否该把自己所知道的托盘而出。 “俊,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无论我听到了什么,我都一定会努力的保持冷静,你告诉我好不好?拜托你,告诉我……”握紧好友的手,努力的深呼吸,试图用平静的语调粉饰之前激动难平的冲动。 第十七章 “好吧,你一定要确定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一定要冷静,这件事我本来是答应了小语不说的,但是事到如今,我想你也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深深的叹了口气,摆脱心中那份沉重的不安感,他决定还是必须要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好友,即使明知道那只会等同在他伤痛的心中再撒一把盐,但是与其看着好友如此痛苦的自责难过,也许……小语会更赞同自己现在的决定。“前天早上,其实我也在这里遇过小语,当时她正在肿瘤科主任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一开始,她也支吾其语的不想告诉我她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后来,在我不断的追问下,她才终于告诉我,原来她得了胃癌,是她的家族遗传病,她的妈妈、她的婆婆都是因为这样死去的,小语她说……她的医生告诉她,她必须马上住院隔离,并且尽快接受医院为她安排的手术,否则,她的生命最多只剩一个月……后来,她在这里哭了很久,一直哭着求我,要我不要告诉你这一件事,她说……她说她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再告诉你,她说她要找一个最不让你难过的方式才告诉你,可是没想到……时间还相隔不足一天,她居然就……” 好友的话让瀚升心中原就痛彻心扉的痛楚愈加的强烈,不可置信的瞪目张唇,久久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胃癌?小语……一个月,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她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只剩下一个月?她明明看起来就很健康啊,只除了……除了偶尔会听到她喊胃痛以外,平时就连一些小感冒之类的都很少会有。而且她说……她跟我说是因为她以前忙着赶稿的时候常会忘记吃东西所以才会落下胃痛这个老毛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重?一个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只剩一个月,你不要这样子,不要为了减低我的愧疚感就随便的找个借口来搪塞我好不好?小语的死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家族病,对不对?”用力的摇晃着好友的身躯,自责、愧疚、难以置信不断的在心中猛力的冲击,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的扩大到无限倍。 “小语的情况很特殊,她所患的是一种叫做lfs(li-fraumeni症候群)的病,患有这种病的人本身比普通人缺乏了一种抑癌基因,很容易会因为身体内部的基因变化而引发起不同的癌症,往往病人不是死于一种癌症的发作,而是被无数接踵而来的癌症所打倒,当病人开始病发时,就等于是开始了一场很漫长的人生战役,没有人会知道战争的终点会在哪里,也没有人会知道病人到底要承受多少次的折磨,而且由于这种病的主要病发原因是来自病人体内的基因突变,所以往往罹患这种病症的病人很容易就会把病源遗传给下一代。小语……其实她已经撑了很久,在她的婆婆、妈妈相继去世以后,她就已经成为医院里的常客,一直都有定时回来检查,三年前,她第一次被发现在脑袋里出现一个硬币大小的肿瘤开始,她一直默默的和这个病战斗着,之前几个小肿瘤都因为发现得比较早,所以通过伽马刀的切除手术,她又可以健健康康的活着,一直以来她都很乐观很坚强的去面对她的病,也一直很乖总是能很准时的回医院接受三个月一次的常规检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月前的常规检查她缺席了,直到昨天……我们才再度在这里见到她。其实当你第一次介绍她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她好象似曾相识,直到昨天我才终于明白对她的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我想,你……就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苦撑的最大精神来源吧,也许是她太乐观的以为病魔已经远离她了吧,也许……”即使身为医生,同样也有着对生与死的无奈,望着好友眼中浓浓的悲痛,即使是早已练就一副冷静面孔面对生死的他也不禁暗自动容。 “又也许她根本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在她开始感觉到胃痛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病魔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只是因为害怕我担心,所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是我不对,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的不对劲呢?要独自一个人去面对这个病,她的心一定很彷徨吧?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发现她眉宇间偶尔的轻愁到底是什么呢?是我对她的忽略,才会让她带着遗憾离去的……”颓然的垂下双臂,久被压抑的泪光闪烁在他的眼中,激动的情绪被无尽的心痛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跌坐在床上失去焦距的遥望远方,泪,一滴一滴的无声滑落。 忍住眼眶的酸楚感,轻轻的拍拍好友的肩膀低声的安慰“振作一点,还有很多事你可以为她做的,首先你得尽快的好起来,坚强的继续生活下去。这样才不会辜负她一直苦苦坚持的一番苦心。” “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我想要见见她……” “好,我带你去见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拜托值班的护士推来医院里备用的轮椅,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上轮椅,一步一步把他带到她的身边。 第十八章 深夜的医院里几乎都是一片寂静的,少了周遭匆忙路过的医生与护士,少了进进出出探班的家属,长长的走廊里是一望无际的白,宁静让这种原属纯洁的白染上一种难言的沧桑与肃穆,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语,静静的任由好友推往未知的前方,一个……和小语越来越近的前方“跨越这条走廊角落尽头处的那间房间就是了。”这是好友在出发着在自己耳边低语的最后一句话,明明心里很清楚这是一条能让自己再次见到小语的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前路的距离愈走愈近心中的徨然却愈加沉重,长长的走廊在此时仿若有着一辈子都跨越不了的距离,真希望它可以怎么走都走不完。 在角落处的那间小房间门外停住了缓缓前进的步伐,弯腰蹲下面对着陷入沉思的好友,他此时的沉默相较之前的激动更让他觉得莫名的担心,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低声的询问“瀚升,你还好吗?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抬起低垂的头,努力的扯动僵硬的唇角,试图用淡淡的微笑平和好友脸上满载的担心,轻轻的摇摇头低哑的说道“不用了,我想单独见见她,和她说说话,你知道,这样的机会可能永远不会再有。” 深深的凝视着好友强装坚强的脸,意会到他心中那份不欲被外人探知的伤痛,轻轻的点点头体贴的把这段最后相处的时间留给他们,站起身替他轻推开那扇房门,退开一步低声的说“好,那……我在门外等你。” 淡淡的微笑微微的点头,伸出双手轻推着椅下的轮子,缓缓一步一步的踏进那间永远关闭着心中深爱的房间。 目前着好友慢慢移动的背影,一种说不清的落寞感深深的笼罩在袁俊的心里,下意识把手插进白色长袍的口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的某件小对象让他在房门即将阖上的瞬间,叫停了好友前进的步伐“诶,等一下,这个……给你。”急步向前,抽出口袋里被遗忘的宝贝缓缓的珍而重之的交到好友的手上。“这是救起小语的途人在她落水的地方发现的,和她一起被送到了医院,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小语的东西,我想应该由你保管才对。” 垂下头凝视手中轻捧的对象,熟悉的粉红色封面让他黯淡的眼睛闪过一刹那的光亮。是……那本小语曾经很宝贝的小册子,下意识的握紧那本厚厚的小册子,脑海中闪过为了册子和小语曾有过的争执画面,可疑的雾气再度模糊了视线,紧抿下唇努力的想要逼回眼角欲落的泪滴,沉默的点点头,垂首睑目转动身下的轮椅,向着那间寂静的房间移去。 仍是一望无际的苍白,几乎是没有太多多余摆设的房间里,触目所及的是一张同样纯白的床,小语就这样了无生气的静静躺在上面,毫无血色的脸庞如同她身上铺盖的白色薄被一样的苍白,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柔柔的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近乎透明的无瑕,紧闭的双眼隔绝了所有与外在世界联络的气息,她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安祥、平静的就仿若是睡着的天使般,让人很难相信眼前的她已经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忍不住的轻抚她冰冷的脸庞,如丝的触感和记忆里的毫无回异,只是此刻的的轻触再也无法得到她甜甜的笑容回馈,就连最让他眷恋的温暖都已不复在。低声的轻声叫唤着那个在心中被默念过千篇万篇的名字,却再也无法听到记忆里的柔柔声音,眼角的泪无法克制的应声滑落,模糊的视线阻隔了贪恋的眼光。 轻抚着她额前柔顺平滑的发丝,他一再的低声轻喃“小语,该起床啰,你又不乖了,你已经偷偷的躲在这里睡太久啰,你知道吗?窗外有很多很美丽的星星,我还在等着和你一起去看呢,赶快醒来好不好?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去看最美丽的星星,去看最灿烂的日出,还有……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重游扎幌,我答应过你,我们每一年都要再去我们相遇的那一片花田种下一朵最绚丽的花,我答应你,我要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永远的保护你……你赶快醒来啊,等你醒来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无论你想我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我们一起去实现所有我们曾许下的诺言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拜托你醒来……醒来好不好?……好不好?……”不断的轻喃低哑中带着哽咽,浓郁的悲伤让空气停滞、让窗外偷偷凝望的星星都不忍的闭上了双眼,带着未干泪痕的脸庞轻轻的蜷缩在她的颈项处,就像往常习惯的那样,轻吻她冰冷的脸颊,但是此时却再也得不到她任何的响应,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失去心中挚爱的她,再也不懂得如何去掩饰心中不断撕裂的沉痛,不被苦苦克制的泪一再无声的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湿濡了她的脸庞,而更多的烫痛了他早已痛到失去知觉的心。 “啪”原本被置于膝上的册子滑落在地上,轻微的落地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突兀,努力的弯下腰想拾起那本摊落在地面的册子,无意间却被里面熟悉的字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深深的再度凝望一旁安静的小语,轻拭去脸上未尽的泪痕,借着室内微弱的灯光,细细的翻阅着手中写得密密麻麻的册子,一步一步的触及那个他从未触及过的……小语的心。 第十九章 “飘散着淡淡香气的熏衣草田里让我体会到从未感觉过的宁静,独自到日本游学的这两年,每每让我感觉到恐惧与无助的就是每隔三月的例行检查,有时候真的很怕会突然听到我不想听的消息。妈妈,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我一定会更勇敢一些,妈妈,我好想你…… 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无礼的人,就是那样定定的凝望着我,仿佛是猫见到鱼一样紧追不放,让人浑身的不自然……妈妈,我一定不会爱上他的,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悲剧到我这一代就已经很足够了,我不能自私的再把它留给我自己的孩子…… 心里不断涌动的那种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就是恋爱吗?这就是别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吗?…… 我决定了,我不想再隐藏心中满载的感觉,我爱他,我知道我爱他,我想要和他永远的在一起,久未纠缠的病魔是否代表着上天赞成我的决定呢?妈妈,对不起……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可是……我真的很爱他,你会祝福我们吗?…… 在深爱中,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纪念的,每一日每一夜都是记忆中最深刻的每一篇日记一般,一页又一页的,深深的满满的充溢在深爱的两个人的心里,每每翻阅细细品甞个中的那些微的酸、些微的苦、些微的辣,而更多的则是无数无数的甜,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蜜糖一般,让人总是会不自禁的沉溺其中,也像是梦幻国度里最美丽的梦,让人想要一直深陷而不自拔…… 和瀚升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好象是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甜蜜而美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在感觉到幸福距离不远的时候,心中会有莫名不知所以的彷徨,是我想得太多吗?还是我的守护天使想要暗示我些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胃痛一次比一次来得强烈,也一次比一次来得更密集,今天上洗手间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些微的血渍,会是久未出现的梦魇又开始出来做祟了吗?妈妈,这会是我不遵守诺言的报应吗?可是,要放弃心中所爱,真的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就像你以前和爸爸也是几经挣扎才最终在一起一样,妈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接受手术,我就只剩一个月,但是又有谁可以保证,如果我乖乖的接受手术就可以完全的好起来呢?同样的话我听了无数次,我也以为之前的手术已经让这个病从此离开我的生命,但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知道我还必须要承受这种折磨多少次,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他说,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或许是该要去想怎么跟他告别了,只是……我要怎样跟他说呢?分手,是唯一的路,唯一不要让他跟着我一起承受折磨的路,但是,这两个字好重……好重,单纯只是想起就足以让我难过的想哭,我该如何保持冷静和他说呢? 很好,终于逼他说出不爱我的话,我也终于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了,既然没有深爱,那么我的离开应该不会让他太难过,或许会有失落,或许会有茫然,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很快的好起来的。再见了,我的爱,虽然我不能亲耳听到你说爱我,但是如果我离开不会让你太难过,我想就算从此我必须要独自承受分离的痛、独自承受病魔的无尽折磨,我也一定可以带着你爱的微笑勇敢面对,因为我知道你会过得很好,即使没有我也会很好,那样对我来说就已经很足够了,真的,很足够了,虽然……当你说出你不爱我时,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但是,我不会哭,因为我要带着你最爱的微笑离开这个曾经让我得到幸福的、最温暖的家…… 我还守着我和他的约定,最后幸福会写下一份证明,就算没有日记,就算还会伤心,我仍相信生命的奇迹,不该再用我的爱困住你,不该再让你眼中有泪滴,好无力,去找寻,那三个字的替代句……“ 册子的最后一页,写着简短的几句歌词,那是小语一直都很爱听一首歌曲,总是会在他的耳边说这首歌暗藏着浪漫的情意,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很认真去聆听过这首她最爱的歌曲,也从来没有从这首歌里感受到任何浪漫的情意,一直以来,除了工作,他的心似乎并没有残留太多的空间留给她……就连她心中苦苦守候的希望都会被他嗤之以鼻,册子上一页一页,密密麻麻记满了小语不为自己所知的真正内心,却也那样深刻的如同利刃般一下一下的刺痛他的心。翻阅完那本厚厚的册子,他早已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不顾脚上厚重的石膏牵绊,急切的扑到她沉睡的床前,轻握住她没有温度的手,带着泪不自禁的吻住早已失去温暖的双唇,不断的低声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小语,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一直忽略你心中的盼望,我总以为爱是不需要说出来的,我总以为轻易说出那三个字是不对的,我总以为就算我从不亲口说出那三个字,你都能轻易的感觉到我心里最真实的心意,我以为你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忽略会让我来不及……来不及跟你说……但是……如果我对你说那三个字就可以为我挽回你的话,那我愿意在你的耳边说上千次万次,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小语,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小语,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吗?我爱你……我爱你……为什么你还不醒来?为什么你不醒来告诉我你很喜欢听到我对你的表白?为什么你还听不见?为什么?……” 只可惜一切都知道得太晚,一切早已经来不及,寂静的房间里只闻他不断的低声细语,再也守候不到她温暖的回应…… 第二十章(最终回) 室内寂静的空气因为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回忆而带着沉重的懮郁,窗外原本闪烁着点点微光的星星都不知躲到何处,远处的天边开始渐渐泛出淡淡的光亮,一缕阳光努力的冲破厚厚云层的封锁,悄悄的对着人间透出一丝丝微弱的亮光。时间的巨轮并没有因为缺少了任何人而停止运转,远处的光明渐渐取代了暗夜的黑暗,但即使是世界上最灿烂的阳光都始终无法照亮失去光亮的人生,黯淡的就像是无尽穹苍处被放逐的黑洞般,无力而孤寂。 曾几何时曾经听人说过“当失去心中挚爱时,人就会不知道要如何继续的呼吸”,刚听到这句话时,他曾嗤之以鼻的不以为然,但是却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却不得不亲身去体会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距离小语的离开,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的时间,一天?两天?一周?还是两周?都不重要了,身边少了她的柔声细语,时间是过了一天或是一百天,对他而言都是没差的,每天木然的接受治疗,每天木然的从白天熬到黑夜,再从黑夜熬到白天,时间是多余的,每过一分一秒只会徒添他心中无尽的刺痛感。 重新回到这间曾经充满了甜蜜回忆的房子,需要花费多大的力量?他不自禁的苦笑着,曾经,他以为自己将不会再有足够的勇气踏进这个充满她的气息的空间里,触目所及每一处熟悉的角落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悄悄弥漫着她发间的幽香,仿若每一个转身都会让人错以为她仍如过往般轻柔的依偎在身旁,伸出手想要用力的拥抱住眼前的美丽幻影,却无奈的发现双手紧紧拥抱住的只是无形的空气,站立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缓缓的合上双眼,自欺欺人的希望当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都仍然如同记忆中的那般,希望所有的沉痛只是一场毫无裨益的噩梦,希望小语会带着一脸恶作剧的微笑,在耳边低低的诉说着听到他终于向她表白时甜蜜的快乐,心中不断翻涌的种种回忆与此时空虚的房子在眼前不断的综横交错,让人几乎分不清何谓梦何谓真,然而睁开双眼后的失落与空虚却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噬食着早已破败不全的真心,如同是千支万根的尖针利刃,就这样一下又一下深深的刺进他的心中,带着血渍滴着泪滴,几乎击溃了他所有的意识。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残酷吧?或许这又是他以往对爱情的漫不经心而注意要背负的沉重。无奈的扯动僵硬许久的唇角,勉强的对自己挤出一抹带着苦涩味道的浅笑,无意间却牵动眼角处酝酿已久的泪滴,一滴滴无声滑落在颊边,苦苦的、热热的烫痛了麻木已久的真心。 轻轻推开房间里久未移动过的落地玻璃窗,让逐渐耀眼的阳光暖暖的斜照在那张覆盖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床上,一缕微微的轻风掠过,拂起窗边垂挂着的浅绿色窗帘,扬起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那样有意无意的沁人心脾。柱着拐杖缓缓的在床边坐下,满身的疲惫无声无息的席卷而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轻搂住床上那只硕大的hello kitty抱枕,记忆再度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你们女生真的很奇怪耶,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一只没长嘴巴的猫咧?” “你才奇怪咧,难道你不觉得它长得很可爱吗?而且啊,没有嘴巴才好嘛,这样它才不会把我偷偷告诉它的秘密宣之于众啊。” “偷偷告诉它的秘密?你和它还有秘密?什么秘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才不要告诉你咧?如果让你知道了,那就不叫秘密啦。”紧紧的抱住那只粉色的大抱枕,扬着甜甜的笑跳开他的怀抱…… 下意识的轻抚着那只不会说话的大抱枕,不禁的摇头低语“笨小语,难道你不知道抱枕本来就不懂得说话的吗?跟它有没有长嘴巴有什么关系?原来,就连这只猫都比我更有资格知道你的心……我很逊对不对?还是你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正向我打开你的心呢?”把头埋进大抱枕里,任由脸上的湿濡沾湿了那片曾经占据她的心的粉红。 无意间,那本被珍而重之的册子在口袋中滑出,占据了他模糊的视线,伸出右手想要轻轻执起它的时候,一颗从封面夹层里滑落的纸星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松开手中的抱枕半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拆开那颗被折叠得异常精致的小星星,摊开在掌心处的小小纸条写满了熟悉的字迹‘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向你打开我的心;可是,如果打开我的心的结果会让你陪着我一起难过的话,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要能让我看到你每一天都能打从心底的微笑,无论隐藏自己要承担多大的痛苦,我都愿意……因为,我真的很爱你……’指缝间滑落的纸片载满了她许多不可说的苦心,心中原有的阴霾瞬间散去,豁然开朗的感觉涌进他的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奔至床沿的桌边,执起桌上久被尘封的笔在册子末页空白处努力的写着些什么…… 几乎是停笔完成的那一瞬间,口袋里沉静许久的手机响起轻柔的圆舞曲,摸出手机接通来电,好友的声音在耳畔低声的提醒“瀚升?我是阿俊,我到了。” “好,知道了。”简短的回复后挂断了那通突兀的来电。 犹豫片刻,紧握着册子的右手终于放松了力度,珍而重之的把它放回桌面,最后一次深深的环顾四周熟悉的每一处,暗自的在心中低语“再见了,小语,再见了,这所有的一切……”柱着拐杖,慢慢一步一步的离开了那间充满回忆的房子,步出大厦的那刻,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努力的扬起微笑,低声许诺道“小语,你放心!我会一直努力的继续微笑着走下去,就像你所期望的那样。” …… 天际边一闪而过的光影,仿若是小语带着微笑的眼睛,默默的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是长出翅膀的天使悄然的在他的身后静静的守护着…… 徐徐的微风透过忘记关闭的窗户,缓缓的在房间里流淌着,桌上的小册子随着微风而轻轻的颤动着。一阵毫无预警的大风掠过,好象是被随意翻阅般,写满字迹的内页被一页页的摊开,直到露出末页那段苍劲有力的字迹“小语,你放心!我将抱拥着你的爱勇敢的走下去!就算我们从此不再相遇,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微笑的眼睛,别担心,你放心,我想我终于知道那三个字的意义……不再被遗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