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上瘾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我妈要结婚了! “爸,我妈要结婚了。” “祝你妈新婚快乐!” 白洛因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耳根子后面、脖子上全都是汗,暑伏天气还没过,每天早上都是被热醒的。他用手随便胡噜了一下,手心都滴答着汗珠子,一大早就让人冒火。 拖着两只趿拉板,白洛因懒洋洋地走到水龙头底下,脑袋一垂,冰凉的自来水顺着脖颈子直接流下来,心里终于痛快了一点。 白汉旗,也就是白洛因的父亲,此刻正在扫院子。一米八五的大个头,每天窝在家里操持内务,如果他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就算了,偏偏还做不好。 所以白洛因一直看他不顺眼。 刷牙缸子里的水被白洛因吞到嘴里再吐出来,他打开水龙头,想把这些白色泡沫冲下去,结果发现水池子里的水越来越多,貌似又堵了。 一个分钟后,白洛因用一根木棍挑起水池里的一块破布,水流很快顺着水池子的眼儿流了下去。 “爸,您又把我的裤衩倒水池子里了。” 白汉旗刚扫到一半,听到这话,猛地顿住,扔下扫帚就朝晾衣杆走过去。一个、两个、三个……数了好几个来回,都少了一条内裤。不用说,肯定洗衣服的时候落下一个,连同洗衣粉水一起倒进了下水道。 “哎,别扔啊!洗洗还能穿。” 白洛因气得鼻尖冒汗,“得了,您留着自己穿吧。” 走出家门,绕过一个胡同,碰巧遇到刚出门的杨猛。 杨猛,名字和人大相径庭,他父亲年轻那会儿是村里有名的小白脸,比娘们儿长得还水嫩,可惜了,那会儿的民风不开放,但凡长成这样的都遭人膈应。于是杨猛的父亲为了改善下一辈的基因,委屈自己娶了一位壮妻,杨猛出生的时候,其父将全部的厚望都寄托在这根独苗子身上,所以赐他一个“猛”字。 可惜了,这孩子自小就随他爸,人家同龄的孩子都在外面活泥巴、上树,他躲在家里剪纸、做针线活。为此杨猛没少挨打,他爸每次打完他,都会自己抹一会儿眼泪,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他的训子之路。 “你头发呢?” 杨猛摸摸自己的头顶,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哀愁,“得了,别提了,大早上醒来就没了。” “你爸昨天晚上偷偷给你剃的?” “废话,除了他还能有谁!” 白洛因哼笑 一声,“咱俩还真是同命相连。” 杨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巴掌拍在白洛因的脖颈上,“昨天你给我打电话,说到半截就挂了,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淡淡回道:“我妈要结婚了。” 杨猛耸然直立,“你还有妈呢?” 白洛因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爸是蚯蚓啊?第5节能和第6节交配,自己就完成受精了?” 杨猛笑得肩头直颤,“你别逗我,我说真的呢,迄小我认识你,就没见过你妈。” “胡扯!去年我妈还回家住过一个礼拜,你忘了?我妈经常去你家那边倒车。”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你妈?怎么比我侄女还年轻?” “你是不是找抽啊?” “不是,我侄女刚生下来没几天,一脑袋抬头纹。” “新生儿都那模样儿。” 这下杨猛没词了,瞧见白洛因面无表情地走在旁边,心里突然扫进一层阴霾。他最好的哥们儿,自小和他爸过着稀里糊涂的穷日子,现在他妈又要改嫁,心情可想而知。 “这样吧,我找一群人,去他们婚礼现场砸场子,你觉得怎么样?” “就你?”白洛因摆出一副鄙视的模样,“你能找来什么人?一群唱戏的小白脸?和一群部队官兵作斗争?” “部队官兵?”杨猛面露惊诧之色,“你妈这是要嫁给谁啊?” “一名少将。” 杨猛舌头打结,“这……这么高军衔啊……” “继续说。” “说什么?” “说你要找的人。” 杨猛俊朗的面孔被头顶的阳光一照,白得都快透明了。 “我要是再找,就等于找死了。” 白洛因突然站住脚,定定地瞧着杨猛,眼睛里有一团暗藏的火焰,正在缓缓地压抑着,马上就要迸发出来的感觉。 “没关系,你就告诉我你一开始的想法。” 杨猛收住呼吸,略显底气不足,“我大舅是哭丧队的大队长,我开始是想让我舅找一群人,去婚礼现场哭一通,现在……” “挺好!”白洛因突然打断了杨猛的话,“怎么联系你大舅?” “你别害我们,我们就是平常老百姓。” “你放心。”白洛因 的嘴角溢开一抹狡黠的笑容,“会把你大舅撇出去的。” 第一卷:悸动青春 2我爸要结婚了! “小海,酒席已经订好了,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过我要去了么?” 孙警卫紧闭的嘴角微微开了一条小缝,一股清凉的气体沿着鼻翼爬到眉梢,这小子真难搞定,从小到大都这副犟脾气,软硬不吃。 “首长说了,这是命令,不容反抗。” 顾海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彰显了军人世家的风范,他在屋子里溜达一圈,即便是以一种散漫的姿态,都散发出血气方刚的男儿气魄。 “那就让他把我绑过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孙警卫的两个外眼角多出三层褶子。 “你何必呢?夫人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首长不过四十来岁,总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单过吧?” 孙警卫的话戳中了顾海的伤处。 “我妈的事,我记他一辈子。” 孙警卫忙不迭地跑到顾海的身边,小声说道,“小海,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首长听见了,他得扒了你一层皮。你妈的事情纯属意外,法医都鉴定过了,你怎么还能怀疑你爸呢?……” “行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孙警卫往后撤了一大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那我明天来接你。” 顾海在击剑俱乐部玩了一下午,摘下护面,被一双充满韧性的手捂住了眼睛。 “别闹。” 金璐璐把手拿下来,眯着眼睛打量着顾海,顾海则把手放在金璐璐的脸蛋旁,轻轻拍了几巴掌,惹得金璐璐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金璐璐,顾海现役女朋友,一米七二的个头,四十多公斤的体重,用飞机场来形容她都有些牵强,更恰当的形容词是前胸贴后背,真是要什么没什么。若是你觉得她这张脸会出彩,那你就错了,此人皮肤略黑,单眼皮,鼻子不挺嘴不翘,五十米开外看不出是女的。 就是这么一位屌丝女,偏偏让我们各方面都极其优异的太子爷看上了,而且一好就好了三年。 “你怎么又晒黑了?” 顾海微微一笑,窗外的阳光全被他的脸吸了进来。 “这程子总是去游泳。” 金璐璐随着顾海一起到休息区,抽出两张纸巾给他擦汗,每次靠近顾海,都能闻到一股烟草夹杂着汗液的独特气味。闭上眼睛,会把这个人想象成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可是睁开 眼,却瞧见一张少年老成的面孔。 “傻丫头,看什么呢?” 顾海伸出胳膊将金璐璐圈到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要结婚了,婚礼仪式明天低调举行。” “这么快?” 金璐璐的头抬起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顾海,“那你呢?你去参加你爸的婚礼么?” “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就得让她明白,这里不光一个当家的,她没有兴风作浪的份儿!” 顾海把心中的无奈藏得很深,“我是真的不想瞧见他俩,你知道么?在我妈出事之前,他俩就认识了。像我爸这样的身份,绝对不可以二婚的,所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或许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 顾海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喉结处一跳一跳的,金璐璐笑呵呵地捏了一下,顾海险些呛到。 “我问你,假如我找来一群记者,对明天的婚礼大肆报道,会不会给他俩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金璐璐一惊,“你想砸场子?” “我想报复老爷子很久了。” “我觉得,记者不好请,就算他们采集到了新闻,电视台不让报也白搭。” “你错了,我的目的不是让他们报道,是让他们扛着相机设备到现场搅局,反正谁也别想痛快。” “哦——”金璐璐尾音拖得很长,“我明白了,是不是记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阵势,得给婚礼主办方和当事人造成心理恐慌对吧?” “你很聪明。” 顾海的黑眸里透出异样的光亮。 第一卷:悸动青春 3我们成哥俩了! 杨猛他大舅给白洛因找来了四个人,分别是麻秃、剌剌蔓、三渣子、四铃铛。光是听外号,就知道不是什么机灵人,说来也是,机灵人谁干这一行啊! 麻秃直愣愣地瞧着眼前这座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忍不住往手掌上啐了口吐沫,然后双掌一合,搓出了一层泥花,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今天我非得哭抽过去不可。” 三渣子不理解,“哭抽过去算三百块钱的,那小子就给咱们一个人二百块钱,你要是哭抽过去,咱们不就赔了么?” “那一百块钱算我送他的。” “……” 剌剌蔓蹲在墙根底下朝麻秃问,“为啥?” “谁让他来这么贵的地方摆酒席!” 四铃铛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眼睛盯着面前经过的一辆辆名车,心里越来越没底。 “铃铛,干嘛呢?” “我发现这里停的都是军车,这人来头不小啊!” “废话,哪个来这里摆酒席的人是我们这副德行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别把事搞瞎了,到时候再折进去,蹲个三年五年的……” “半不啰啰的颠儿了,丢不丢人啊?再说了,事成了还有一千块钱呢,不要了?” 四铃铛蔫了,瞧着一排排的保安不发一言。 “我看有人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请柬拿好了,把东西规制规制,进门的时候别露怯。” “等下!”四铃铛猛地顿住。 三渣子没耐性了,“你麻利儿的行不行?不想进去就把钱拿过来。” “我……我好像瞧见记者了。” 剩下的三个人都顺着四铃铛的视线看了过去。 “万一他们也混进去了,把婚礼现场一顿直播,今天北京晚报的头条肯定是咱们了。这钱我不挣了,你们谁爱去谁去。” 四铃铛甩袖子就要走人。 “回来!”麻秃一声吼。 三渣子见麻秃要发火,赶忙拽住两个人,劝道:“别吵吵了,不就是记者么?咱们过去把他俩拿下不就完了么?咱们四个人,他们就两个人。” “就是啊!”剌剌蔓胆子更大,“再把他们手里的设备抢过来,那家伙也值不少钱呢!” “干脆这样得了。”麻秃发话了,“咱们不哭了,反正哭完 了也就一千块钱。咱们直接把他们肩上扛的那个东西抢过来卖了,绝对超过五千块。到时候再把钱退给他外甥,就说太冒险咱们不干了。” “还是大哥聪明,哈哈哈……” 于是四个人鬼鬼祟祟地朝两个记者靠近。 这两个记者也是顾海临时请来的,就连拍摄都是现教的,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来这里冒险。所以他们也一直在酒店门口徘徊,即便拿着请柬,也不敢直接走进去。 麻秃瞅准时机,朝身后的三个人挥挥手,“凑过去,先和他们套近乎,把他们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下手。” 三个人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跟着麻秃走了过去。 扛摄像机的人刚鼓足勇气往入口走,突然就发现四个贼眉鼠眼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嘿,哥们儿!咱们那边说话。” “啊——!!” 两个伪记者嚎叫一声,不约而同地朝酒店后面的小路逃窜,四个人穷追不舍。伪记者瞧见这架势,以为便衣警察追来了,设备也不要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溜了。 “咋回事?”四铃铛对着摄像机大眼瞪小眼。 三渣子喘着粗气,“我哪知道?” 剌剌蔓挠挠头,“这设备不会是刚偷的吧?” “管它呢!”麻秃二话不说扛起来,“走,找个地方卖了去,有了这玩意儿,这个月都不用接活儿了。” “他大爷的,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哈哈哈……” 第一卷:悸动青春 4怎么看上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说,当天有便衣警察跟着他们,他们害怕警察看出底细,就临时扔下设备逃跑了。” “他们有什么底细?” “额……就是假记者呗……” “是谁规定只有真记者可以扛着摄像机?” “可是他们的胸前戴着假记者证,这不是怕……” “那我问你,他们怎么看出那是便衣警察的?” “那些人一个劲儿地猛追他们,他们慌了,所以就……” “追他们?”顾海怒了,豹子一样的身躯从沙发上骤然挺起,“你找的是一群缺心眼么?还便衣警察?那是一群劫匪,他们被人盯上了。” “劫劫劫劫劫匪……不可能吧?” “不可能?”顾海闭眼猛吸一口气,“那我问你,那些设备呢?那两个人跑了之后,那些设备哪去了?” 这下被审问的人不吭声了。 顾海平静了一下,挥挥手,“你出去吧。” 屋子里陷入片刻的安静,顾海双手交叉握在鼻梁骨的两侧,回想着昨天婚礼上发生的一切,那种坐在席位上等待着希望,最后希望又落空的过程。 其实仔细想想,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就算请过来的两个人顺利抵达现场,成功搅局了,结果会因此而改变么? 答案是否定的。 他自小敬仰的父亲,终究要牵着另一位女人的手,重新步入婚礼的殿堂。而他的母亲,却躺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墓之中,她是为他的丈夫而死,她临死前的笑容都是心甘情愿的。 顾海直挺挺地站在窗户前朝外望,妈,我想你了。 “小海,我是你姨姐,设备用完了么?电视台这边一直在催,尽快给我送回来。” “没了。” “什么,没了?” “嗯,我尽快给你搞来两台新的。” 顾海挂断电话,与此同时,他的父亲和继母也回来了,新组建的家庭第一次共享晚餐。 顾海自己吃自己的,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 顾威霆扫了顾海一眼,“怎么不吭声?” “吃饭的时候,不是不应该说话么?” “今天允许你说。” “报告首长,没什么可说的。” “哈哈哈……” 一阵铜铃般的清脆笑声,毫无征兆地响彻在安谧的餐厅里,顾海差点被噎到。事实上,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家的屋子里从未出现过如此爽朗的笑声。 顾威霆似乎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旁边的女人,声音低沉有力,“擦擦嘴,饭都喷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姜圆一边擦嘴一边笑,眼睛时不时地放在顾海的身上,见他一直不爱搭理自己,便伸出筷子,夹了一整条的鲫鱼放到了顾海的盘子里。 “多吃点。” 顾海再次被这个女人雷到了。 他以为顾威霆怎么也要找一位可以和他母亲可以相媲美的女人,可眼前的这位,除了年轻貌美,找不到一点优点。笑容里带着放荡之气,一举一动透着农村妇女的架势。 顾威霆怎么会看上她? 难不成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突然想尝尝大粪的味道? “明天孩子接过来一起住吧。” 顾威霆的一句话,再次将屋子里的气氛弄僵。 顾海没说话,但是从他的脸色上,已经看出他想说什么。 “小海。”姜圆依旧笑脸盈盈,“我家儿子和你年龄一样大,脾气也差不多,我觉得你们肯定会投缘的。” “他来了,我走。” 顾海一句话,将姜圆所有的话都堵了过去。 顾威霆怒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顾海站起身,姜圆也跟着站起来了,语气焦急。 “别和你爸置气,我压根没想让我儿子过来,他比较粘他爸,和我在一起住不惯。” 四十多岁,离异女人,十七岁的儿子。 顾威霆,你还真能迁就自己。 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设计陷害陪了你二十年的妻子? “他过不过来,我都得走。” 顾威霆的脸阴云满布,尽管他站得笔直,可仍旧能看出来,他那宽阔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顾海无视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他早就想走了,只是少一个动力而已,现在,如愿以偿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5别提他们家人! “起来,别睡了,给你奶奶买药去。” 白洛因揉揉眼,天还没亮。 “买药不用挂号,有药单直接排队就成。”哼哼两声,白洛因又翻了一个身。 “早去早回,你奶奶着急。” 白洛因挣扎了一阵,还是不情愿地起床了。早饭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油条、豆腐脑,白汉旗每天都是第一个去早点摊买早点,有时候摆摊的妇女还没来,他就去摊位那里候着了。一来二去,俩人熟了,每次白汉旗走过去,她就直接把打包好的早餐递给白汉旗。 “我吃饱了。”白洛因放下勺子。 白汉旗瞪了他一眼,“每天都剩一口。” 白洛因有个毛病,无论吃什么饭,都要剩一口。就算是没吃饱,也得剩一口,这是自小养成的一个习惯。因为小时候爷俩吃不饱,白汉旗把什么好东西都留给白洛因,白洛因心疼他爸,每次都给他爸留一口。 现在能吃饱了,这个恶习也改不掉了。 今天是周五,周末医生不就诊,所以挂号排队的人特别多,尤其是三甲医院,看病和不要钱似的,拥挤程度丝毫不亚于上班高峰期的北京地铁。 “嘿,哥们儿,你踩到我的脚了。” “不可能,咱俩的脚都没在地上。” “……” 白洛因就站在一个漂亮女生的后面,后面的人一推,他就往女生身上撞一下,推一下撞一下,白洛因不知道是该烦还是该乐,再这么撞下去,前面的女生恐怕都要怀孕了。 “嘿,帅哥。” “就说你呢!” 白洛因的心思还在前面那位妙龄少女的身上,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才把目光转过去,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女的,长得一般,打扮入时,看样子似乎要插队。 “帅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站你前面,要么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136xxxxxxxx。” 两个女的嘻嘻哈哈地走了。 前面的女生似乎忍了多时,听到白洛因开口,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那真的是你的手机号么?” “我根本没有手机。” “……” 一直到中午,白洛因总算是提着一包药回来了。1057块3毛2,一个月固定的支出,他家本来不用那么贫苦,大部分原因是家中的二 位老人。奶奶靠吃药维持病情,爷爷为预防脑血栓复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打点滴。 白汉旗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是博士,在北京一所知名大学担任教授,月薪过万,项目无数,最大的喜好就是装穷;二哥是个企业主,挥霍无度,每到老人看病的时候,卡上的钱总是花得一干二净。 “婶儿。” 白洛因和迎面走来的街坊打招呼。 “回来了?中午家里吃什么?” “不知道呢。” 白洛因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他一回头,瞧见一辆豪华气派的军车,再一看车主,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白洛因加快了脚步。 “小因。” 为了追上白洛因,姜圆只好穿着一件束身长裙狂奔,要是这副模样被顾海看到,估计又得在心里批斗一番。 “你躲着妈干什么?” 白洛因不说话。 “妈找你有事,你上车。” 白洛因一动不动,神情冷漠。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进你们家院子了。” 白洛因依稀可以听到他奶奶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医治心脏病的药,白洛因挣扎了一下,还是妥协了。 “你现在念的高中升学率低,教学环境也不好。我帮你联系了一家私立高中,你去那读两年,高考过后,我就可以安排你出国了。” 白洛因就两个字,“不去。” 姜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可心里仍旧不放弃。 “你可以讨厌我,觉得我这个妈怎么怎么样,可你不能这么委屈自个。在这么一所破高中读书有什么出路啊?我新任老公他儿子,和你一样大,就在我给你安排的那所私立高中就读,将来前途无量,你比他差在哪了?” 新任老公——白洛因就听见这四个字。 “难道你还想走你爸的老路,一辈子窝窝囊囊,四十多岁还蹬着自行车上下班?” 白洛因面色平静地喝了口水,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衡量一个人是否有所作为,不是看他个人所拥有的财富,而是看他为别人创造的财富。我想请问你,姜圆女士,你开着名车、拿着名包,你养活了几口人?” 这一句话,简直是往姜圆的胸口捅了一刀。 她直愣愣地瞧了白洛因好久,才哆嗦着嘴唇开口。 “我知道我没尽到母亲的责任,我现在正在弥补,你才十七岁,妈妈还没老,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妈妈一个机会呢?” “给你一个机会,你别再来找我了。” 白洛因站起身,径直地朝门口走。 “小因!” 姜圆起身哭喊了一声。 白洛因攥了攥拳头,转身瞧着姜圆。 “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们家人,我烦!” 第一卷:悸动青春 6可爱的老两口! “什么?你要办转学?” 顾海点头,“那所高中离我家太近了,我现在搬出去了,上学不方便。” 房菲被顾海弄糊涂了,“什么叫搬出去了?” 顾海的半个屁股倚在柜子上,漫不经心地点起一根烟,“我和老头闹翻了。” 房菲抽出顾海手里的烟,“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大烟瘾,告诉你,抽烟影响发育啊!” “我已经发育完了。” 房菲的眼睛不自觉地朝顾海的下身瞥了一眼,然后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开始转移话题。 “你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学校?” “这得看你了。”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顾海笑了,“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房菲听这句话倒是挺动容的,顾海从小就和她这个姨姐亲,整天在屁股后面转,长大了之后也是这样,好事坏事都往这里跑。 “你姐夫倒是认识几个校领导。” “那赶紧着吧。” “你先等会儿。”房菲拽住了顾海的手,“我先说明,不是重点高中咱不去,条件比不上你之前的那所学校,也不能太差了。” “只要有学上就可以,随你安排。” …… 白洛因打开电脑,登陆邮箱,二十多条未读邮件,均是来自海外,署名都是同一个人——石慧。 全部删除,然后彻底删除。 既然断了,就断得一干二净。 “小因啊,过来。” 旁边屋子,白奶奶的声音传了进来。 白洛因赶紧起身去了奶奶的房间。 白奶奶坐在沙发上,胖胖墩墩的像一尊小佛爷,如果不张嘴,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健康硬朗的老太太。可是一说话,准把你吓一跳。 “小因啊,给奶奶砍一个苹果吃。” 白洛因习以为常,直接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刚削到半截,白奶奶瞧不惯了,一把拽过苹果皮,嘴里呜噜噜说了一大堆鸟语,把苹果皮塞到嘴里。 白洛因去拦,“别吃了,奶奶。” “厚,厚。” 白洛因知道,他奶奶是嫌他削的苹果皮太厚了。 一年前,白洛因的奶奶是个很健谈的人,往往一家人 在一起聊天,就听他奶奶一个人说。那个时候白奶奶嘴皮子真溜,十个人都说不过她一个。 就在今年,白奶奶因为肺血栓住进了医院,后来血栓被打散,顺着血管流到了脑袋上,压迫了语言中枢神经,导致她说话总是言不对脑,莫名其妙。 把“削”苹果说成“砍”苹果还算是轻的,大多数时候,白奶奶能把爷爷说成叔叔,把大妈说成大姐,久而久之,这个家老老小小都变成平辈的了。 “奶奶,我去那屋了,电脑还开着呢。” “愣一会儿,跟奶奶聊聊。” 忘了说一点,别看白奶奶现在说话不如从前了,可聊天热情依旧不减,甚至越来越疯狂,几乎是逮谁和谁聊,导致邻里街坊瞧见白奶奶都躲着走,实在是理解不了她那一套自创的人类语言符号系统。 “快开鞋(学)了吧?” “还有一个礼拜。” 白奶奶攥着白洛因的手,脸上带着夸张的谨慎,活脱脱一个成精的小老太太。 “好好念书,不要骄闹(傲)。” 白洛因用哄孩子的口气回了句,“放心,我不会骄闹(傲)的。” 不出五分钟,白奶奶就开始打呼噜了,都说老人家睡眠少,白奶奶绝对是个例外。早上八点醒,吃过早饭,睡到中午,吃过午饭,睡到下午四点,活动活动之后,开始吃晚饭,晚上八点准时睡觉。 白爷爷和白奶奶相反,他早上四点就起床,骑着三轮车出门,中午回来吃午饭,下午出门,晚上回来吃晚饭,再出去散散步,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老两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稀里糊涂。 这个稀里糊涂从看电视上就能体现出来,两个人一晚上串五个台,愣是能看成一部完整的电视剧,回头还津津乐道地讲给你听。 白洛因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个褂子,盖在了白奶奶身上,起身走了出去。 第一卷:悸动青春 7大裤衩拖鞋哥! 临近中午,白洛因被一个电话吵醒。 杨猛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哥们儿,还睡呢?今天开学,你被分在27班了,快来报到吧,保准给你一个大惊喜。” 白洛因坐起身,被电话吵醒的烦躁劲儿还没过去,想着这么快就开学了,心里更觉得腻味。人家都已经坐在教室里,他还慢悠悠地往身上套衣服。 去学校的路上,白洛因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脚,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穿了个趿拉板就出来了。 算了,已经走到这了,不想回去了。 高二27班,就是这里,白洛因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定则,每一个最后进教室的学生,总会引起同学的高度关注,白洛因也不例外。可人家像个没事人一样,迟到了没有半句解释,大大方方的走到最后一桌,抽出凳子就坐下,表情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结果,周围嘘声一片。 白洛因不明白这些嘘声源自何故。 旁边的一个男生解答了他内心的疑惑。 “你刚才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白洛因显得兴致不高,“什么机会?” “你抬眼看看。” 白洛因抬起眼皮,目光在班主任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是学校的风云老师,因为长得极致漂亮,但凡学校有露脸的事情,都是由她做代表,所有男生都向往做她的学生。 “我要是你,绝对利用这个迟到的机会和她道个歉,先套套近乎再说。” “你可以把桌子砸了,她会主动来找你套近乎的。” 男生憨笑两声,“我这不是不敢么。” 白洛因此刻明白杨猛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原来就是这位老师。说实话,白洛因对成熟的漂亮女人是不感兴趣的,尤其这个女人还长得和他母亲神似。 规制东西的时候,一根圆珠笔掉到了地上,白洛因俯身去捡,无意间发现前面的男生也是穿着拖鞋来的。不仅如此,人家底下还配了个大裤衩,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同学们。” 性感的红唇一开启,班里静得连根针都听得见,特别是雄性动物,此时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名叫罗晓瑜,这是我的手机号。”班主任转身写在了黑板上,“以往那几届学生,我都没有公布过, 所以,这是你们的荣幸。” 班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只有两个人没把这个手机号记下来,其中一个就是白洛因,事实上他也是最明智的,因为这个手机号从来没打通过。当然,这是后话。 学生轮流上去做自我介绍。 轮到大裤衩、拖鞋哥的时候,白洛因特意关注了一下。 “我是天津人,尤其是我的名字。” 白洛因还在等,结果此男已经潇洒地走下来了,白某人呆愣片刻,顾自嘟哝道:“尤其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怎么了?也不说出来就走!” 结果,白洛因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黑板的一角上写了两个字——尤其。 原来他的名字就叫“尤其”。 白洛因崩溃,幸好刚才没人听到他嘟哝。 第一卷:悸动青春 8这个字念什么? “这是咱们班同学交上来的名字卡片,你按照位置和顺序写出一份座位表,放学之后交给我。” 白洛因默不作声地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登记。 旁边的男生纷纷朝白洛因投去艳羡的目光,这才开学第二天,班主任就让他帮忙做事情了,凭什么啊?其实白洛因已经习惯了,每到一个新班级,他都会被老师选中抄写座次表,原因就是他的字漂亮。 当然,这张脸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他的字体。 “高超,王健,魏泽龙,古新,方小诗……” 白洛因一个个地往纸上誊写,在拿起倒数第四张纸片的时候,他愣住了。 顾……渴?不像。 顾……母?谁叫这名啊! 顾……琅?也不对。 纠结了将近一分钟,白洛因终于拍了拍尤其的肩膀。 “嘿,这个字念什么?” 尤其一只手拿着卡片,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鼻梁处,沉默冷思的样子很酷。几秒钟之后,他打了一个喷嚏,习惯性地拿出纸巾擤鼻涕,一切都完事之后,大喇喇地回了一句,“怎么和明星签名似的?” “这就是此人的讨厌之处。” 其实,抄了这么多年的座次表,白洛因什么字都见过,再乱再瞎的字他都能认出来。他最反感的就是这种故作潇洒的艺术字,完全改变了字体结构,根本无法辨认。 “你可以去那边问问,反正卡片上有他的座位号,直接过去找他不就完了么!” 白洛因平生最懒得搭理这种人,拿腔作势,标榜另类,最大的爱好就是哗众取宠。 顾海正在低头看着书,突然手底下的书就被人抽走了。 白洛因面色冷静地翻到第一页,上面有顾海的名字,只不过还是那一手潇洒的明星签名,看不懂。 在顾海凌厉的视线逼视中,白洛因若无其事地将顾海桌上放着的书本一一拿起来,但凡有他名字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明星签名的字体。 “你要干什么?”低沉的声线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白洛因这才正眼瞧了顾海一眼,“登记座位表,把名字报上来。” “顾海。” 白洛因愣了片刻,淡淡回了一句。 “是人就写人字。” 顾海略显惊愕,这种攻击性极强的话,除了他爸 ,还真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过。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一直带着身份与人相处,现在,成了一个彻底的自由公民。 偶尔被人损两句,感觉也不错。 这个字念海?白洛因恨不得扒进纸缝里面看,这个字怎么就念“海”了?根本就不沾边嘛! 带着几分恼意,白洛因将这个名字重重地写在了纸上。 第一卷:悸动青春 9竟然这么能吃! 由白洛因抄写的座次表复制了57份,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手里。顾海接过那张座次表的时候,没有立刻贴到桌面上,而是静静地看了好久。 他是一个字控。 顾威霆自小就教育顾海,字如其人,一个人写的字,可以如实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和修养。白洛因的字,铿锵有力,蓬勃大气,和他昨天对自己说话的那副刻薄样儿,还真是大相径庭。 难道是我太不招人待见了? 顾海想再去试探一下。 下课铃一响,顾海拿着那份座次表,径直地走到白洛因的前桌,也就是尤其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白洛因。 白洛因正在着急赶作业,没空抬头,也就等于无视了这位太子爷灼视的目光。 一分钟过后,顾海终于开口。 “这个字是你写的?” 白洛因的脑袋正在高速运转,顾海的一句话,一下把他的思路打断了。拿着尺子,不知道该把辅助线画到哪,最后一怒,直接把尺子甩到了顾海脑袋上。 “有事没事啊你?没事别给我捣乱。” 顾海这才看清了白洛因的脸,还不错,配得上他的字,不属于大众帅哥,但是帅得很有特色。单看五官,哪个都不出色,但是配到一起,组合出一股特殊的味道。 白洛因丝毫没意识到顾海在打量着他,仍旧绞尽脑汁琢磨那道题,突然,顾海的手指伸到了他的作业本上,“这道题我知道怎么做。” 白洛因攥住顾海的手,从容地从桌子上推下去。 “谢谢,我能做出来。” 手劲挺大的,顾海的皮肤略黑,不然整只手都红了。 “把尺子给我捡起来。” 这是命令的口吻,白洛因对顾海发出来的,顾海没有动。 “你这人怎么这么费劲呢?不就让你捡把尺子么?你就不能麻利点儿?” 顾海的眼神就像是从北极捡回来的两把冰刀,结果在白洛因这个阳光普照的角落里,这把冰刀竟然奇迹般地融化了。没办法,每个男人都对自己欣赏的人带有异乎寻常的包容心,谁让人家的字那么漂亮呢。 我们的太子爷,屈身将尺子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白洛因的手里。 上课铃响了,顾海回了自己的座位,手里拿着一张从白洛因作文本上撕下来的作文纸,满满当当的一篇字,足够他慢 慢欣赏了。 中午放学,尤其收拾完东西,回头朝白洛因说:“一块吃饭去吧。” “我不是住校生,我得回家吃去。” 白洛因往门口走,尤其在后面大步追上。 “今天我请客,咱们去食堂吃。” 咳咳……白洛因真不好意思说,您请客也选个好地方啊!学校食堂,你是跟我有仇么? 不过想想白汉旗做的饭,白洛因还是答应了。 一路上,尤其一直保持一个冷酷的形象,他不喜欢穿校服,喜欢穿格子衫,而且还喜欢把格子衫上面两个扣子解开,露出半个胸膛。而且白洛因发现,尤其只要走在路上,总会带着一副耳机,谁和他打招呼他都是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可白洛因说一句刺激他的话,他立刻就炸毛。所以白洛因总是怀疑,尤其的耳机下面到底有没有插着机器。 “我觉得你很冷。” 白洛因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这位一路上不发一言的酷男,此刻开口说别人冷。 “我有你冷么?” “我这是装的。”尤其突然坏笑,“你这是真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别拽那酸词成么?” 尤其没说话,趁着四周没人的时候,又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 白洛因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鼻炎啊?” 尤其诧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就成瞎子了。” 尤其每节课擤鼻涕不下五次,只要一下课,尤其从座位上离开,白洛因抬起眼皮,总能瞧见他的抽屉里白花花的一团团用过的纸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厕所的纸篓里倒进来的呢。 别想了,越想越恶心,白洛因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不然这顿饭别想吃了。 “……你咋这么能吃啊?!” 尤其瞧着餐桌上堆起的盘子,有种看到武松的感觉。两份饭菜,八个包子,一碗炒饼,三个烧饼夹肠,外加一份凉皮,一盘子饺子。 这些,都是白洛因一个人吃的。 “这还多啊?我还没吃饱呢!” 尤其一身冷汗,他总想减肥,因为他的腿有点儿粗,穿裤子不好看。他一直羡慕白洛因,不胖不瘦正合适,现在瞧见他吃这么多东西,已经变 成羡慕嫉妒恨了。 “你平时做运动么?” 尤其开始取经。 白洛因最后剩下一口饭,擦擦嘴说道:“除了走路上学,没啥运动,能待着就待着。” “真邪门了,那你吃的这些东西哪去了?” 白洛因指指自己的胃,“你得问它,我不知道。” 说完,抬起屁股走人了。 尤其凝滞了片刻,心里无限懊恼,这顿饭请的,把饭卡都刷爆了,今天一整天都别想去饭堂吃饭了。 “学长,可以借你的饭卡用一下么?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了。”无辜可怜的眼神可以秒杀众生。 尤其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张饭卡,邪肆的眼神甩了过去。 “拿去随便用,卡不必还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0剥了他一层皮! “白洛因,你出来一下。” 自习课上,白洛因被语文老师叫了出去。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说你对我留作业有意见。即便真有,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和我玩这套。本来我对你的印象很好,可你这一次的做法,确实让我有点儿失望。” 白洛因被批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语文老师往白洛因的身上砸了一个作文本。 白洛因打开一看,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唯一的一篇作文,还被人撕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就是按照老师要求写的作文,虽说文笔一般,可也没到被撕被骂的地步啊! “你说,你交一个空作业本是什么意思?” “空的?” 这句话,让白洛因的眼神瞬间呆愣。 语文老师气得不轻,“别给我装,我教书这么多年,什么花花肠子没见过?回去补一篇,顺带写一份检讨书。” “不是……”白洛因略显焦急,“老师,我真写了,不知道让谁给撕了。” 语文老师慢悠悠的回过头,幽灵般的眼神打量了白洛因良久,“你的意思,是我给你撕的?”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下节语文课别上了,在外面反省,想明白了为止。” 白洛因站着没动。 语文老师转过头又咆哮了一声,“别以为我好欺负!!” …… 这是谁欺负谁啊?白洛因暗自咬了咬牙,他大爷的,要让我找到撕我作业的混蛋,一定剥了他一层皮。 崇文门外大街的一家火锅城,顾海正和自己的两个哥们儿一起吃饭,这俩人是他的发小,三个孩子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臭味相投了十几年。 “老爷子这几天真没找你?” “没有。” “哎呦,这回老爷子够能沉得住气的。” 顾海哼笑一声,摆弄着手里的酒杯,语气不冷不热,“他哪是沉得住气,他压根顾不上我。要我说,他早就想让我走了,就是不好意思轰而已。” “好歹是亲儿子,不至于这么狠吧?” 李烁给顾海倒了一杯酒,三个人碰了下杯,都是一饮而尽。 “你刚知道他狠啊?你记不记 得我小时候和他顶嘴,他把我吊房梁上抽?要不是我妈在,我都活不到今天。” 周似虎不住的点头,“反正我迄小看到你爸就犯怵。” “对了,上次你说有人破坏你的计划,把设备抢走了,逮到那人没有啊?” 一想到这件事,顾海就气得牙痒痒。 “我在二手货市场找到那两台设备了,可卖主用的是假身份证,查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再麻烦我也得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抢我的东西。” 李烁笑着摇摇头,“这人惨了。” 周似虎一边往锅里放肉,一边朝顾海问,“我听说那女的还有一个儿子呢,你看见过么?” “最好别让我看见。” 李烁笑着调侃道,“你就不怕他哪天骑在你头上?” 顾海朝李烁飚过去一个冷锐的目光,差点儿把李锐碗里那几片热腾腾的肥牛给冻上了。 周似虎拍拍李烁的肩膀,笑嘻嘻地打圆场,“得了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吃饭。” 第一卷:悸动青春 11送一袋卫生纸。 “白洛因!” 白洛因回过头,看到高一的同班同学董娜,董娜笑得和朵花似的,两只脚习惯性的内八字,一边走一边从27班的后门口往里面瞄。 “问你个事呗。” 白洛因扫了董娜一眼,“直说。” “你们班有一个帅哥,坐在倒数第二桌,叫什么名啊?” “倒数第二桌好几个男的呢,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董娜想了想,眼睛环视四周,特神秘地凑到白洛因耳朵说:“就那个总穿着一个格子衫,耳朵上插着耳机,喜欢听音乐的帅哥,我们班女生都觉得他特酷。” 白洛因知道董娜说的是谁了,可他没想起来尤其的这些魅力之处,脑子里只有一抽屉的鼻涕纸。 “你说,我要是追他,他能接受我不?你瞧瞧姐姐这姿色,有戏不?” 白洛因急着回家吃饭,就敷衍地回了一句,“有戏,有戏。” “真的啊?”董娜拽着白洛因不撒手了,“那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我看你俩天天在一起。” 白洛因把董娜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划落下去,很诚恳地告诉她,“你就送他一袋卫生纸,记住,不是一卷,是一袋。” 说完,大步朝楼梯口走去。 董娜在后面喊,“是12卷一袋的还是10卷一袋的?” 白洛因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 杨猛屁颠屁颠地从白洛因的身后追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嘻嘻哈哈一顿闹哄。 “我们班今天评选班花了,集体投票,有五个女生票数都差不多,长得都不赖。要我说最好看的,不是被选上的那个,是左眼角有一颗痣的那个……” 白洛因颇具杀伤力的眼神一直沿着墙上的红砖缝游走着。 杨猛推了白洛因一把,“你听见我说的没?” “听见了,你说你奶奶买了一斤生柿子。” 杨猛狠狠朝脑门上拍了一下,刚才那些话全白说了。瞧见白洛因还在一旁愣神,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想石慧姐呢?” 听到这两个字,白洛因眼睛里的波动一闪而过。 “不是。” “那是什么?” 久久之后,白洛因才开口说道:“我在想,谁把我的作文本给撕了。” 顾海临时租的房子有一百二 十平米,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其余所有空间都给了运动器材。在运动这一方面,顾海纯粹是被顾威霆给逼的,打五岁开始就在部队和士兵一起训练,后来离开部队,他却得了强迫症,每天不给自己搞些任务,就好像一天少吃了两顿饭。 二百个俯卧撑轻松搞定,跑步机高速运转一个小时,然后狂打沙袋,把沙袋当初顾威霆和姜圆,还有那个他见也没见过一面的伪兄弟,打得那叫一个欢畅。 运动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顾海这才把手伸进书包里,掏出来的是一张作文纸。 欣赏了一番之后,顾海将作文纸用透明胶条贴在了写字桌上,然后拿出一张薄薄的纸遮在上面,开始拓写。 他喜欢极了这个字,不是标准的楷书亦或是行书,这是白洛因自己创造的一个体儿,犹如一个人舒展着四肢,自由,放纵,却带着刚劲不屈的力量。 早上,尤其从后门走进教室,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把书包甩到桌子上。结果这一甩不要紧,甩到地上一大袋的卫生纸。卫生纸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被卫生纸的惯性一带动,脱离了尤其的桌子,飘啊飘的,飘到了白洛因的桌子上。 四周的同学瞧见这阵势,全都偷着乐,暗想这尤其也忒能拉了,一次性拿来这么多卫生纸。 尤其无视周围的目光,抱起一大卷的卫生纸,抽屉里塞不下,只好立在座位旁边。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瞧见身后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送你的。” 尤其一阵惊愕,白洛因送我的?他送我卫生纸干什么?目光转向自己的抽屉,愣了一会儿。想明白了,白洛因坐在他后面,天天看到他抽屉里那么多鼻涕纸,肯定是觉得不够用,特意买给自己的。 行啊,这小子平时看着挺冷漠的,内心这么火热啊! 早自习开始后二十分钟,白洛因才进教室,在全班同学注视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到最后一桌,拿起自己的英语书,准备到教室外面背书。 这是班级规定,但凡迟到的同学,都要在教室外面站着上自习。开学一周以来,白洛因从未在教室里上过一节早自习。 “诶!”尤其拽住了白洛因,手指着旁边一袋卫生纸,“谢谢了啊!” 白洛因双目聚光,心中惊诧,这丫头也太二了,让她买她还真买了。 “不是我买的,不用谢我。” 尤其笑中带邪,邪中带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送我一袋卫生巾。” “操!” 第一卷:悸动青春 12怎么总是睡觉? 自打尤其收到这袋卫生纸之后,就像魔怔了一样。本来就频繁地擤鼻涕,现在更猖獗了,一天得用一卷卫生纸。每次擤完,都得回头朝尤其会心一笑,那副模样就和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一样,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白洛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尤其一米八的大个,长了一张金城武的脸,私底下却总干这么缺心眼的事。 “我说,卫生纸真不是我买的,你别寒碜我了成么?” 尤其才不管那一套,擤鼻涕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 最后白洛因无奈了,连头都不抬了,作业早早地写完,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尤其这么闹腾,班里谁没有意见?可就是没人敢提醒一句。班里一半的女生都对尤其有意思,剩下的一半就是书呆子型的,有个地雷爆炸了都听不见。男生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一块。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最北排的倒数第二桌,有个闲人,此人做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别人两节课写完的作业,他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尤其这左一声右一声的动静,顾海自然而然会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结果每次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尤其,而是白洛因。 他又在睡觉? …… 顾海特别纳闷,白洛因每天晚上都去干什么?他怎么就那么困呢?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在那待着呢?要是真睡着了,为什么每次上课点名叫起他来,他都能对答如流。 “你在看谁呢?” 一个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顾海把目光从白洛因的身上移开,转到前桌的女生脸上。此女生样貌精致,声音悦耳,京腔里面混杂的一嘴港台味儿,绝对能听得你一身鸡皮疙瘩。 “你认识他么?” 顾海指指白洛因。 单晓璇柔情款款地看着顾海,“谁不认识他啦,以前我们班班草,我还追过他呢,可惜人家没瞧上我。我和你说,他这个人特个性,而且特聪明,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单晓璇的一句话,无疑勾起了顾海对白洛因的兴趣。 “那他以前也这么爱睡觉么?” “睡啊!他每天都这么睡,上课下课都睡。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白洛因没有妈。” 这句话,是用一种八卦的口气对顾海说出来的,却扎得他心口窝疼。 没有妈,对于一个被母亲宠在怀里的孩子而言,只是一个神秘的悲剧,只要不在他们身上上演,他们总是用一件奇闻来看待。 “你热不热啊?我看你都出汗了。” 单晓璇拿起一个小扇子,用特别漂亮的姿势给顾海扇着风,引来周围男生阵阵咳嗽。 顾海只是扫了那群看热闹的男生一眼,集体噤声。 下课,顾海走到白洛因的课桌旁,看了看他桌面上摆放的文具。一支磨白了的钢笔,在碳素笔和水性笔横行的年代,钢笔是练字的人才有的文具。五毛钱一瓶的墨水,已经快用到了底儿。一把刻度磨没了的尺子,一个简易的文具袋。抽屉里面是一个双肩背包,背包的带断过几次了,上面缝着的线什么颜色都有,显得很突兀。 说实话,穷人顾海不是没见过,但是敢把自己的穷展现得这么淋漓尽致的人,顾海还是头一次见。 放学,一辆军车静静地停靠在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大树下,这个地方本是不允许停车的,但是此车的车牌号早已成了这个区域做权威的标志。别说停靠在树下,就是停靠在树尖上,也没人敢来铲走。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就成了。”顾海对着身边的人,总是耐性极低。 司机陪笑着点头,“这不是怕你出事么?这边的交通秩序这么差,司机素质这么低,万一被坑了怎么办?……来,上车吧,我的小公子,你和首长置气,犯不上折腾自个。” 顾海往校门口扫了一眼,突然瞥见一个身影,定定地瞧了几秒钟,迅速迈开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颠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3这个人交定了! “师傅,劳驾您慢一点儿。” 出租车司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还要多慢啊?你瞧瞧这迈速表都已经打到哪了?” “您就跟住前面那个人,穿蓝色校服的那个,跟住他就成了。” 司机彻底怒了,“闹了半天你是让我追一个走路的?你存心折腾我呢是不是?我这车是按公里算钱,不是按时间算钱,耽误我半天工夫走个一里地,值当么?” 顾海掏出二百块钱,直接甩了过去。 司机的态度立刻柔和下来。 “我说小伙子,你要是跟踪一个走路的,何不自己下来走呢?或者找一个电动车,都比我这省钱多了。花二百块钱走这么几步,你不觉得亏疼啊?” “走路容易暴露……快点儿,他转弯了。” 一直到白洛因家的胡同口,顾海才从车上下来,这是一排排破旧的四合院,与周围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以顾海的经验判断,这里的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这些在胡同里穿梭的大爷大妈,很快就要失去他们唯一的暖巢了,因为补贴金是不可能满足他们在北京买下任何一所房子的。 沿着胡同往里走,顾海瞧见白洛因进了一个院子。 他低头看了看表,五十分钟的时间,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白洛因总是迟到了。以顾海所观察到的白洛因的家庭条件,他恐怕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白洛因进了屋子,把书包往杂乱的床上一扔,脱掉校服,赤裸着上身直奔厨房。打开电饭锅,呆愣了几秒钟,朝院子里的白汉旗大吼了一声。 “不是说熬粥么?怎么又变成米饭了?” 白汉旗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 “我刚才在外面洗衣服,把熬粥这事给忘了,这粥里面的水分蒸干了,就变成米饭了。” 顾海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洛因正往碗里倒自来水,碗里是白花花的米饭,搅和搅和就变成粥了。他喝了一碗又一碗,旁边只有一碟咸菜。 吃过饭,白洛因把碗冲了冲就放了进去,没一会儿走出来,看到白汉旗在晾衣服,怒火中烧,拽下一条内裤冷声质问白汉旗。 “这条内裤不是干净的么?你怎么又给我洗了?我一共就三条内裤,一条让你给倒水池子里了,一条脏了,这条干净的又让你给洗了,明天我穿什么?” 白汉旗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湿了吧唧的两只手放在衣服 上蹭了蹭,柔声哄道,“爸这就给你买一条去。” “不用了。”白洛因一把拽住白汉旗,“我现在就把它穿上,明天早上就干了。” 顾海被这爷俩儿逗乐了。 回去的时候,顾海没打车,直接跑着回去的,也省的到家再锻炼了。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那对爷俩乱七八糟的生活片段,越想越觉得可乐,可乐着乐着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其实,他来这里有三个目的;第一个是想看看白洛因为什么总是迟到,第二个是想看看同胞的生活状况,第三个就是闲的。 现在,这三个目的都达到了,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他发现,他们各自拥有的,都是彼此最匮乏的。 根据互补原理,这个人,他交定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4两个人掐上了。 第二天早上,白洛因依旧姗姗来迟,刚把书包放好,就瞧见抽屉里面有个盒子。他直接抽出来扔到桌子上,等瞧清楚了是什么,又赶紧塞进了抽屉里。 怎么回事? 谁往我的抽屉里塞了一条内裤? 就在昨天,他还为一个女生送尤其卫生纸而偷着乐的时候,今天他竟然收到了一条内裤!!会不会是有人放错了,放到了我的抽屉里? 一张纸条打消了白洛因的念头。 “送你的。”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三个字,白洛因甚至连字体都没有对照一下,就扔到了尤其的桌子上。 “你恶不恶心啊你?” 尤其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突然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捡起来一看,呵!竟然是一条内裤。 “行啊!小白,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啊!前两天送我卫生纸,今个又送我内裤。” “滚犊子!” 白洛因骂了一声,拿起书就朝外面走去。 顾海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无奈地笑笑,这小子宁愿穿一个湿内裤,也不肯占一点儿小便宜,倒是挺有骨气的! 这一条湿内裤,算是把白洛因给折腾惨了,本来昨天晚上穿了一宿,早上已经干了。可这湿气一时半会儿去不掉,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拉肚子。 三节课,白洛因去了七次厕所。 到了第八次,白洛因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干脆不回教室了,直接在外面蹲了半个小时,一直捱到中午放学。 收拾东西的时候,白洛因还听见肚子里面刺啦刺啦的响声。他恨透了白汉旗,从小到大因为白汉旗的疏忽,白洛因受的罪数不胜数。 长出一口气,白洛因刚要走,突然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 捡起来一看,一盒药,治疗拉肚子的。 邪门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白洛因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这盒药不是尤其送的,因为尤其没有出过教学楼,也就没有去过医务室,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自己拉肚子,把药准备好了呢? 现在想想内裤的事情,白洛因也觉得很蹊跷。 内裤不是在学校买的,所以排除了住校生的可能性,也就排除了尤其。那么再近一步想想,假如是某个开放的女生送的,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特意先放一个内裤试探试探…… 不对 ……时间上怎么会那么凑巧? 我昨天刚好没有内裤穿,结果早上就出现一个。我昨天刚好穿了一条湿内裤,结果放学就出现一盒止泻药,这俨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也就是说…… 白洛因把书包摔在了课桌上,冷声质问道:“昨天晚上谁跟踪我了?” 此时班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但是白洛因断定,这个人,绝对包含在其中,他一定在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顾海神情微滞,他真没想到,白洛因竟然如此精明。单是凭借一个内裤和一盒药,就能推断出昨天有人跟踪他。 “别他妈总玩阴的!” 白洛因怒了,甩飞了那盒药,药盒打到了墙上,又反弹回来,被顾海牢牢地攥住。 此时此刻,班里的人都撤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别惹白洛因,此人十分不好对付。当然,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始作俑者。 “我。” 简简单单一个字,从顾海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撼动天地的霸气。他朝白洛因走过来,每一步都是那么稳健,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人特有的轻浮。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关心你,顺带为我做的事情道个歉。” 顾海笑着把药塞给了白洛因。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白洛因还是懂的。 “就为你写得那两个破字?” 一直到现在,白洛因还对顾海那个明星签名耿耿于怀,也就从那天起,顾海在他心中留下了极端恶劣的形象,他看顾海处处不顺眼,甚至看他回答问题都觉得堵心。 “当然不是。”顾海很从容地承认,“因为我撕了你的作文本,拿去练字用了。” 五秒钟后,班里响起白洛因的一声怒吼。 “你大爷的!——” 什么语言都无法形容白洛因此时此刻的愤怒,因为这么一张作文纸,他在外面上了一个星期的语文课。现在,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如此轻易地陈述他的罪过,不痛不痒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连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白洛因攥住顾海的衣领,将他直逼到墙角。 “你没事撕我作文本干什么?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你是不是找抽啊?” “因为我欣赏你的字,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白洛因快被顾海给 气疯了,但是现在他不能暴怒,不能大吼,不能铁青着脸乱嚷嚷,那样等于丢份了。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打! 在挨了白洛因重重的几拳过后,顾海才箍住了白洛因的肩膀,一副不和他一般见识的表情。 “得了得了,都和你道歉了,别没完没了的。” 白洛因喘了几口粗气,指着顾海的鼻子骂,“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顾海也用手抵住了白洛因的脑门,“我也没见过能让我道歉的人。” “呸!” 一个字,白洛因毫不吝啬地送给了顾海。 顾大太子爷,挺拔健硕的身躯倚在门框旁,眼睛定定地瞧着越走越远的那道俊逸非凡的身影,心里哼笑了一声,你放心,咱俩没完。 第一卷:悸动青春 15我这才叫牛呢! “老师,我想调桌。” 罗晓瑜水晶一般的大眼睛闪动了两下,身子转到与顾海对视的角度,笑容温柔如水。 “你想往前调一调?” “不是。” “那你是想调到最后一桌?” “也不是。” 罗晓瑜充满好奇的神情宛若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让顾海的心有那么一刹那的失衡,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想往南边调一调。” “是这样的。”罗晓瑜耐心解释,“我们的座位是每两周挪动一次的,也就是说,再过两天,你们这一排就会从最北边挪到最南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海表情很坚定,“我是要调到白洛因的后面。” “调到白洛因的后面?”罗晓瑜疑惑了。 顾海笑笑,“是的,我俩关系好,和他坐在一起,我学习起来有动力。” 罗晓瑜显得有些为难,按照常理来说,学生调桌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要考虑个字高矮啊,学习成绩啊,男生女生的分布啊…… “你先回去,我了解一下那边的座位情况。” “就现在。”顾海表情很坚持,“我马上要换。” 罗晓瑜的脸色稍稍变了变,淡雅的红唇抖动两下,看得出来,她是不满意顾海的态度的。因为在这个学校里,还从未有学生敢这么和她说话。可是,这满肚子的脾气,怎么就发不出来呢? “好吧,下午来了直接搬过去。” 顾海走后没有多久,一个满脸青春痘,外加罗圈腿的男生走了进来,刚到罗晓瑜的面前,就摆出一张苦逼脸。 “老师啊,您能给我换个位子不?张大伟的脚总是踹我凳子,我都摔了三回了。” “他踹你凳子你不能提醒他么?”罗晓瑜的嗓门开始拔高,表情变得比博尔特跑得还快,“调桌调桌!你以为调桌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么?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不知道为什么,漂亮老师发起火来都那么迷人,苦逼男忍不住就想多说两句。 “老师,求求您了,给我往前调一桌就成了。” 罗晓瑜的脾气那可是远近闻名的,人家聪明漂亮又有能力,还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脾气自然给惯得不小。 “你再说一句话,立刻从这个班滚出去。” 两秒钟之 后,苦逼男灰溜溜地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白洛因刚一进班,就瞧见自己最厌恶的人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心里恶骂了一句,冷着脸回了座位。 眼瞧着上课铃就要响了,白洛因还没看到顾海动弹。 终于,他绷不住了。 “你怎么还不滚回去?” “我调桌了,这就是我的位置啊!”顾海笑得很惬意。 白洛因的脸黑得像个锅底一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这人就是这样,爱憎分明,只要他不喜欢的人,就是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也别想让他说一句好听的。 上课铃响了,白洛因转过身,心里暗暗劝了自己一句,别搭理他,就当后面是个粪堆好了。 “同学们把昨天发的卷子拿出来,今天我们讲题。” “咳咳……”顾海用手指头弹了白洛因一下,“我说,你这白背心破了个洞,干嘛要用黑线缝啊?” 白洛因漠然地回了一句,“这叫牛!” “牛?” “不是有一种牛,满身都是黑白花么?” “……” 顾海笑了,这小子嘴皮子挺厉害。不过,一个黑白花怎么能叫牛呢?得很多个黑白花才叫呢。于是,顾海拿出一把小剪子,趁着白洛因睡着的时候,给他的校服背心剪了很多个口子。 回去的路上,白洛因缩了缩脖子,心里纳闷,今天这个校服背心怎么总是漏风呢? “大海,你在做运动么?” 顾海插上耳机,腾出两只手,一只手拿着针,一只手拿着黑线头,正在把线头往针孔里面插。 “我在穿针引线。” “穿针引线?”金璐璐嘿嘿笑了两声,“你这一离家出走,连缝衣服的人都没了,苦了你这个大少爷了。” 终于穿进去了,顾海傲然正气的脸上染了一层邪肆。 “我不是给自己缝。” 手机对面响起了霹雷般的怒吼声。 “那你给谁缝的?” 顾海拔下耳机,语气不紧不慢,“喊什么?我又不是给女生缝,你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金璐璐想想也靠谱,以顾海这种脾气的人,怎么可能给一个女生缝衣服?他在街上看到男生给女生系鞋带都会骂两句,更别说这么丢份儿的事情了。 “大海 ,我想你了,你这个周末来天津看我吧。” 顾海放下针线,利落地脱鞋上床。 “成。” 第一卷:悸动青春 16你敢和我叫板?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依旧迟到。顾海特意看了一眼,他的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背心,而且没有缝。就因为顾海对白家父子的邋遢程度有所了解,他才敢在白洛因的衣服上划口子,因为他知道白洛因极有可能不脱衣服就睡觉。 很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惜,今天这东风刮得有点儿不顺畅。 顾海一直盯着白洛因,就等着他赶紧睡觉。可今天的白洛因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两节课都倍儿精神,那腰背挺直的,就跟上了夹板似的。 睡吧,睡吧……顾海在心里念经。 终于,到了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白洛因撑不住了,趴到了桌子上。顾海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到白洛因完全没动静了,才把手伸过去。 “铃铃铃……” 下课了,顾海磨了磨牙,心有不甘地把手放了回去。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顾海暂时把针线放进了抽屉里,等着第四节课再用。 这节体育课换了个新老师,这个老师刚从部队下来,带着一股子彪悍和狂妄的劲头儿。刚开课就爆粗口,数落这帮学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群窝囊废。 “你,赶紧整队。”体育老师指了指体委。 体委刚喊了一声口号,老师立刻大吼一声,“你没吃饭啊?” 体委一脸委屈,“我吃了,没吃饱。” 班里同学都笑了,体育老师却不吃这一套,我这是在训你,你竟敢和我嬉皮笑脸! “滚回队伍去,我重新选人。” 带着鄙视的眼神,体育老师从一个个的学生前面走过,直到走到队伍的末尾,他的眼神终于定住了。此人的站姿和别的同学明显不同,神态中隐隐含着一股霸气,再看身形和体态,绝对是个练体育的好苗子。 “你,出来。” 顾海这几步走得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老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喊两嗓子我听听。” 顾海瞥了体育老师一眼,看到了他眼中那种颐指气使的傲慢。好像我让你喊两嗓子,是多给你面子似的,你不给我喊出花儿来都辜负了我对你的赏识。 “口号不是喊出来的,如果没有威信,就是把嗓子喊劈了,别人也听不见。如果有威信,你就是闭着嘴,这帮人也知道该干什么。” 这话一说 出口,集体噤声。 谁也没料到,在如此蛮横的老师面前,竟有人敢放出这样的豪言。他们暗暗念叨着这个人惨了,却又忍不住在心底为他喝彩,谁都讨厌这种老师,敢于顶撞老师的人,自然成了他们心中悲壮的英雄。 体育老师恍了一下神,这口气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再瞧瞧眼前的人,不对,怎么感觉位置倒换了?他是学生我是老师啊!我让他干什么他得干什么!他凭什么反过来教育我啊?没天理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顾海毫不客气地回执了一句,“那你所谓的资格是什么?” 体育老师铁青着脸指着地面,“你要是能在一分钟之内做五十个俯卧撑,刚才那句话我就不计较了。” 顾海淡淡一笑,双手撑地,等着体育老师说开始。 体育老师拿着秒表,不屑地瞥了顾海一眼。 “开始。” “1、2、3、4……” 班里的同学一边数着,一边发出惊叹声,顾海的动作之标准,速度之快,也就只有在电视上才能欣赏到。当他们数到五十的时候,才过去半分钟,有些男生的额头都冒出了汗,也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被吓得。 “106。” 班级队伍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鼓什么掌?”体育老师大吼一声,待到班级队伍安静下来,又把脸转向顾海,“你以为这样很光荣是么?呸!同学们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人家就把你当一个猴,他们就当我在耍猴呢!你以为人家真佩服你啊,别臭美了你!” “那你做一件光荣的事情给我看看。” 顾海的反复叫板,也让班里的几个男生有了底气,一个劲的地在后面起哄。 “老师也露一手吧,我们也想开开眼,您不是刚退伍么?我们想领略一下军人的风采!” “是啊,老师这么大本事,也得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 班里的起哄声和顾海漠视的眼神,让体育老师那根好斗的神经频临爆炸,他意识到自己真该给这些学生一点儿颜色看看了,不然以后没得混了。 “都别闹哄,看到那根单杠了么?一会儿跟我去做引体向上,一个一个来,能做几个是几个,等你们都做完了我再做。听好了,我能做的一定超过你们的总数。” 哇哇数声, 班里和炸了锅似的,一群男生往单杠那里跑,女生则站在周围加油喝彩,旁边几个班级的学生都凑过来看热闹,刚才还冷清的操场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体育老师先做了一个示范,下巴必须要过杠,脚不能沾地,这样才算是完整的一个。 “1、2……你那个不算,下一个接着数……3、4、5、6……41,42……” 虽说男生在引体向上这一块都不怎么出色,可架不住人多啊!一个理科班,大半都是男生,四十多个人,哪怕一个人做三个,总数就大于一百了。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都知道,引体向上能做几十个就是神话了。 按个头由低到高排位,还剩下三个人,白洛因,尤其和顾海。 剩下的那群男生一共才做了89个,有的人因为体质问题,一个都做不了。所以体育老师心里已经有底了,他可以间断性地做上200个,顾海再怎么厉害,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可能超过100个。 第一卷:悸动青春 17顾海的个人秀。 “尤其,尤其,尤其……” 尤其的女生粉丝还真是庞大,喊出的声音震天响,就连站在一旁的白洛因耳朵都麻了。他心里冷笑了一声,你们喊吧,一会儿喊得尤其鼻涕都下来了。 美男就是美男,往单杠底下一站,整个单杠都发光了。多少美女的倾慕眼神,都没能博得这位酷男的露齿一笑。事实上他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心里根本没底。 上杠之前,尤其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示意周围安静下来,动作很有范儿。 你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白洛因心里奉劝了一声。他敢笃定,尤其能做下来三个就不错了。 尤其开始抓杠,两条手臂拼命用力,脑袋也使劲往上伸。在周围的加油呐喊声中,他的头皮过杠了,眼睛过杠了,鼻子过杠了…… 然后,他没劲了。 眼红脖子粗地从杠上掉下来了。 好嘛……还高估他了。 四周一片嘘声,皆是男生发出,他们就等着看笑话呢。女生则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偶像真的好可爱啊,他竟然一个都做不了。 白洛因在尤其松软的胸膛上弹了一下,“你这半个多月的胸肌白露了,下次把扣子扣严实点儿吧!” 尤其冷哼一声,“你也不见得比我强到哪去。” 白洛因上杠了。 体育老师的脸绷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对白洛因还是挺紧张的。他期待白洛因做到10个以下,那样一来,超过全班同学的总数就没问题了。 “1、2、3……” 随着数字的推移,体育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真没想到,这个班里还有一个身体素质这么好的。眼瞧着数字都快飙到30了,他的手心也开始冒汗。 尤其在一旁惊叹,那几碗饭还真没白吃。 数到30的时候,白洛因已经有些吃力了,但是再做10个应该没问题。犹豫了一下,白洛因还是从杠上下来了,他还得留点儿力气走回家呢! 四周响起一阵喝彩声,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且人家下来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看起来还保留着实力,着实让那帮男生羡慕了一把。 接下来,就剩下顾海一个人了。 “到你了,上去吧。” 体育老师扬扬下巴,一副不把顾海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老师,顾海刚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胳膊早没劲儿了,让他下节课再上吧,要不然不公平。” 体育老师故作一副体量的神情看着顾海,“要不咱下节课再来?” “您先来吧。” 体育老师一愣。 顾海还是挺客气的,“您先来,等您做完了,我做你们的总数。” 体育老师脸都黑了,“能耐不小啊!” 围观者又开始起哄,“一起来!一起来!” 体育老师不信这个邪了,他区区一个学生,没当过兵,没受过特殊训练,没打兴奋剂,能达到特种兵的标准?绝对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诈唬,想把我吓垮了! 体育老师还在纠结着,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单杠底下。而顾海则主动走到另一个单杠底下,他不怕一起做,反正最后下来的人一定是他。 “帮我拿一下衣服。” 顾海把校服背心脱了,扔向男生群。 背心被一个男生接住,白洛因朝他伸出手,“把背心给我吧,我帮他拿着。” 男生注意力全在单杠上,想都没想就把衣服递给了白洛因。 “1、2、3、4……” 顾海在单杠上迅速做着动作,白洛因也在草坪上忙碌着。他心里为顾海呐喊了一句:哥们儿!加油!争取做几百个!我需要你长时间的配合! 起初,两个人旗鼓相当,速度都很快。同学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难得欣赏到这么一场激烈的比赛,嗓子不喊哑了都不尽兴。 渐渐的,体育老师已经开始减速了,两个动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大。而旁边的顾海,动作依旧匀速利落,看不到半点儿体虚的样子。 “老师,人家顾海一口气做了100个,你这刚到70个啊!” 这一句话,就让体育老师的劲儿崩了。 他彻底认栽! 剩下的时间,完全成了顾海一个人的表演秀。 白洛因手里的黑线已经用完了,可他走到人群中的时候,顾海还在单杠上做,豆大的汗珠子流到脖子上,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呼吸也有些困难,可他还在坚持。 那位体育老师早就下来了,也站在了喝彩的人群中,他不喝彩也没辙了,输都输了,总要给自己留点儿风度。 白洛因静静地注视着顾海,心里也在默默震惊着。他早就猜到顾海会赢 ,但没想到会赢得这么霸气。他的体能水平,已经达到了常人不能企及的地步。姑且不论人品,单从这一方面,白洛因总算给了顾海几分肯定和欣赏。 下课铃声已经响了,顾海这才从单杠上跳了下来。周围的同学早已数乱了,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数字是多少,或者说这个数字已经不重要了,顾海的表现早已超过他们能想象的极限。 “哥们儿,你太帅了!”一个男生拍着顾海的肩膀。 顾海一边应着,一边接过同学递来的校服背心,搭在肩膀上,往教室的方向走。 白洛因慢悠悠地走在人群后面,旁边是尤其,身后是一群女生在谈论顾海。 “天啊,我觉得他好爷们儿,我太喜欢他了。” “这样的男生我可驾驭不了,太霸道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号人物呢?” “……” 尤其依旧冷着脸,今天丢人丢大发了,听到身后女生的谈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么一堂课,得给他招来多少情敌啊?!” 白洛因恍若未闻,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尤其的手在白洛因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白洛因笑,“没什么。” 第一卷:悸动青春 18笑死你丫得了! 在学校里,经常能看到男生赤膊着在教学楼里面走动,尤其是刚上完体育课的。可真能达到回头率百分之百的,恐怕只有顾海了,人家身上的肌肉,都可以走到t型台上秀两下了,哪个男生见了不眼红? 回到教室,顾海依旧是众人谈论的对象。面对不时飘过来的关注目光,顾海意识到他得尽快穿上衣服,不然就有作秀和显摆的嫌疑了。 把校服背心抖落开,两只胳膊伸到袖口,然后把脑袋钻进去…… 我钻!我钻!我钻!…… 诶?怎么钻不进去? 难道找错口了? 顾海把头钻出来,再次将背心摊开在腿上,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我的背心只有两个口了? 领口呢?领口哪去了? 顾海急忙翻找,然后,他瞧见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黑线分布在领口周围,就像下雨前扎堆的小蚂蚁,看着特别麻心。 领口被封死了,这还怎么钻啊? 顾海呆滞了片刻,赶紧低头翻抽屉。 黑线和针都不见了。 再瞧白洛因的位置上,没人,转过头,看到后门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想必刚才钻衣服的全过程,他都欣赏到了。 白洛因在顾海注视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沉默着,一直沉默着,突然…… “哈哈哈哈哈……” 他受不了了,笑倒在课桌上。 前面的尤其吓了一跳,他何曾听过白洛因这么酣畅淋漓的笑声。转过头的时候,白洛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拍桌子,好像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 尤其的话没得到任何回应,白洛因已经笑得忘乎所以了。 小子,算你狠! 放在以前,以顾海这脾气,早把白洛因拖出去一顿揍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瞧见白洛因笑得这么欢,他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能赖谁呢? 针和线是自己拿来的,人家的衣服你也给剪了,现在人家反将你一军,你能说什么呢? 还是赶紧把线拆了吧。 早知道昨天不买这么结实的线了。 顾海到处借小刀。 上课铃响了,从起立到坐下,顾海的手里一直在摆弄着校服背心,缝得真够紧的,拆了半天刚拆出一个小口。 这节棵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教学严谨,思想刻板。她摊开教案,眼睛往下面一扫,就定在了顾海的身上。 “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咱们这可不兴光膀子上课啊!” 所有的目光齐聚顾海这里,顾海甚至能够读出那些目光中所含的寓意。体育课秀秀就算了,还跑到课堂上装酷,丢不丢人啊? “老师,我衣服有点儿问题,马上处理好。” 说完这句话,顾海便专注地开始拆线,可这线缝得乱七八糟,线头到处都是,拆起来特别麻烦。10分钟过去了,顾海才拆了一半。 “我说那位同学,你要是喜欢光着,就去教室外面,别人怎么看你我都不管。别在我的课堂上,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讲课心情。” 狠狠拽了一下线头,顾海看到白洛因的肩膀在抖动。 “你丫的缝了多少针?” “你做了多少个引体向上,我就缝了多少针。” “操!” 顾海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他做那么多干什么啊?累了一身臭汗,回头还让人家给耍了! 白洛因揉了揉肚子,剩下的那点儿体力都笑没了,今天放学能不能走回家都是个问题。 顾海最终还是出了教室,站在外面继续拆线,一直拆到下课,总算把脖领子给拆开了。可关键是背心也没法看了,自己买的针太粗了,刚才拆线又着急,活儿干得有点儿糙。 低头一瞧,好嘛,领口变成镂空的了! 下课铃一响,顾海回了教室,白洛因正在收拾东西,瞧见顾海回来了,自己在前面偷着乐。 顾海把白洛因的脑袋猛地扭了过来,凶神恶煞的眼神直盯着他,“你丫的终于会笑了?” “我一直都会啊!” 白洛因这话刚说完,又瞧见顾海的脖领子变成这副德行,一下没忍住,再次爆笑出声。 顾海狠狠地将白洛因甩了回去。 “笑死你丫得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9你是我龟孙子! “咱们老百姓就是纳税大户,只要我们买东西,我们就是在纳税……” 白汉旗说得正兴起,突然瞄见白洛因拐进了胡同,赶紧组织结束语,“哎,说这些也没啥用,反正国家政策不会倾斜到老百姓这边。我回家吃饭了,你们继续聊着……” 白汉旗一遛小跑来到了白洛因旁边,“儿子,下学了?今天累不?爸给你拿书包。” 白洛因的脸上难得挂上几分笑容,“不累,饭熟了么?” “早就熟了,就等着你家来吃呢。” 白洛因把书包放到房间里,直奔厨房而去,刚一掀开门帘子,就闻到一股菜香味儿。 “今天的菜不是您做的吧?”白洛因朝白汉旗问。 白汉旗笑得尴尬,“不是我做的,是你邹婶给端过来的。” “邹婶?”白洛因一脸纳闷,“哪个邹婶啊?” “就……卖早点的小邹,你邹婶,你天天吃她做的豆腐脑,还不知道她姓邹?” “哦~~”白洛因这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语气也变了味儿,“您一年到头都在人家那吃早点,现在连晚饭都惦记上了。要不直接把她娶回来算了,以后连早点钱都省了。” “胡说什么!”白汉旗用筷子敲了白洛因的脑袋一下,“她家那位还在呢。” “一年到头不见人影,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 “人家在外地做大事,不能两口子守个早点摊啊!” 白洛因哼笑一声,“做大事还用媳妇儿这么奔波?” “咳咳……”白汉旗给白洛因使了个眼色,“你奶奶来了,快吃饭吧……” 今天白洛因的奶奶穿了一件蓝色的褂子,领子的边儿是镂空的。白洛因瞥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奶奶瞧见白洛因笑,自己也眯起眼睛跟着笑,“今天我大龟子真高兴。” 白汉旗筷子一停,“妈,那是您大孙子,孙!不是龟。” “嗯,是,龟孙子!” 白洛因狂汗…… 白爷爷在一旁笑得呛到了,口水流了一桌子。白洛因赶紧拿来卫生纸,把白爷爷面前的那些污物全都擦干净,又给白爷爷戴了个围嘴儿,这顿饭才正式开始吃。 一家人吃得正尽兴,白汉旗的手机突然响了,谁也没在意。手机接通了没一会儿,白汉旗又把手机递 给了白洛因。 “找你的,一个丫头打过来的。” 白洛因接过手机,一脸纳闷地走出了厨房。谁把他爸的号码给打听到了?连他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 白洛因刚一出屋,白奶奶的脖子就伸长了,眼睛贼兮兮地瞄着外面,小声朝白汉旗问,“对象?” “什么对象啊?他才多大就对象啊!”白汉旗给白奶奶夹了块鱼,“吃饭吧您。” “哼……反正在我死之前,我得看到我墩(孙)子结婚。” 白汉旗随口回了句,“您且得活着呢!” “怎么说话呢?”白奶奶敲了白汉旗的手背一下。 白汉旗笑笑,“还嫌我说话难听,是谁一天到晚管我叫孙子?” “……” “喂?” 手机那头传来嘤嘤的哭声,白洛因还未开口问,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本来挺平静的一颗心,突然被这几声哭乱了,直觉告诉他得立刻挂断。 “别挂。” 对方似乎已经猜到了白洛因的心思,哭声停止了,说话口气也硬了起来,“你要是挂断,我马上回国找你,绝不是开玩笑的。” 白洛因平静了一下,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为什么我给你写信,你从来都不看?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从来都不回?我一个人在国外,没有认识的人,正是需要你陪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我知道,我就知道。”对面的哭声再次响起。 白洛因握紧手机,“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人就是这么决断,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对面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道:“看我给你发的邮件,每一封都看了,否则我就天天往你爸的手机上打电话,直到他老人家腻了为止。” “不是……石慧……”白洛因气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 “都是你给逼的!” 白洛因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儿子?儿子?拿瓶啤酒进来。” 白洛因把手机放进口袋,提着两瓶啤酒进了屋。接下来的时间里,再好吃的东西都变了味儿,为了不让爷爷奶奶看出来,白洛因只好硬着头皮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下去。 睡觉之前,白洛因打开电 脑,进入到邮箱页面,看着28封未读邮件愣神,过了好一阵,才把鼠标移了过去。 孙子……白洛因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 为了从简,也为了减少自己的心绪波动,白洛因直接打开了第28封邮件。 “我就知道你会从这一封开始看,为了防止你偷懒,我把邮件内容定在了第6封。” 白洛因又打开了第6封。 “桑心了……你果真从最后一封开始看,可这封也没有我想说的话,假如你不甘心,你可以打开第10封。” 白洛因耐着性子打开第10封,内容大同小异,目的就是让白洛因打开下面那一封。 依此类推,直到还有两封未读邮件,白洛因都没有看到实质性的内容。他没心情再玩这个游戏了,直接点开了其中一封。 “呵呵……没耐性了吧?我让你打开的是另一封,你打开了这一封,注定什么也看不到。” 我手贱……白洛因又打开最后一封。 “假如刚才那些邮件的内容你都看懂了,证明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我们,真的走到头了么?” 白洛因心里的郁闷和烦躁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空落落的无奈。压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一块石头被撬开了,里面是社会阶层的土壤,缓缓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石慧是官员的女儿,买一件衣服要上万,吃一顿饭的开销足够支撑他家里两个月的伙食费。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意识,直到姜圆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赤裸裸地揭露着他父亲的不堪和卑贱…… 他内心是深爱着自己父亲的,从未有任何的鄙视,也不允许他人的鄙视。但是,他绝不会做第二个白汉旗,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一个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将那些曾经视他们为蝼蚁的小人揪出来,抽掉他们的筋骨,让他们腐烂的血肉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中,接受最残忍的洗礼。 第一卷:悸动青春 20刮一场恶斗风! 早晨,顾海进教室之前,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站在门口,从头到尾打量着顾海。待到顾海从他身边走过,那男生拽住了顾海的胳膊。 “问你一件事。” 顾海瞥了一眼,瞧见一张吊儿郎当的脸。 “什么事?” “去那边说,这话不能让别人听见。” 顾海耐着性子走了几步。 “我问你啊……”男生的热气哈到了顾海的耳朵旁,“你是不是退伍的老兵?故意改了身份证,来咱们班混学历来了?” “啊——!!!” 一声粗狂的惊天长吼,在楼道里久久回响着。 顾海走进教室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今天白洛因竟然没迟到。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底下压着书,目光一直在游移中。 “怎么着?今天是搭车过来的?” 顾海说说笑笑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早上三点就起了。” 顾海的脑神经跳了跳,俨然没把白洛因的话当真。 “那你几点睡的?” “两点五十。” “合着一宿没睡呗?” 白洛因身子一倒,两条胳膊下垂,半张脸贴在桌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墙上的钉子,神情木讷,好像是被人勾走了魂儿一样。 顾海看似在收拾东西,其实一直在观察白洛因。 眼圈发黑,眼睛里有血丝,看来还真是一夜未眠。 白洛因趴着趴着,困意席卷上来,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睡得舒服一些。 吱—— 刺耳的一声响惊醒了白洛因,紧接着后面的课桌顶到了他的后背,很猛烈的撞击,让白洛因倒吸一口凉气。 “我捡个东西。” 把事先扔在地上的尺子捡起来,顾海又把课桌挪了回去。 后背隐隐作痛,白洛因忍了,他知道顾海是故意的,可没心情去和他计较。脑子里面像是灌了铅,白洛因的头刚碰到课桌,很快就睡着了。 “嘿,小白。” 顾海拽着白洛因脑后勺最下端的那撮头发,硬是把他的头拽起来了。 “我说,你昨晚上一宿没睡,不是乐大劲儿了吧?” 白洛因晕黑的目光包裹着一双凌 厉的眼睛,他缓缓地转过头,幽幽的提醒了一句,“告诉你,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你最好别招惹我。” 顾海像是听不懂一样,“心情不好?乐极生悲?” 白洛因咬着牙拽住了顾海的衣领,怒瞪着他,“你听不懂人话么?” 顾海双手的手心朝外,笑得很不和谐。 “我还真是听不懂。” “这节早自习我们来学习一下第三单元的单词,先由我给大家领读一遍。” 班里霎时安静下来,班主任罗晓瑜那张漂亮的脸蛋唤醒了同学们一早的困倦,白洛因和顾海僵持了一会儿,便松开了他的领子,僵硬地转过身,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前五分钟,白洛因睡得很不踏实,担心顾海继续恶作剧。后来感觉没什么动静,便放开胆子继续睡,就在他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双手伸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开始拉扯他的校服背心。 “啧啧……这衣服上这么多口子,还能穿么?你就算不舍得扔,也该补一补吧?是不是那点线全给我使了?” 白洛因的头挪了挪,被再次吵醒的他表现出异常的烦躁。 “你能不能不贫了?” 顾海一副体量的表情,“不好意思,你继续睡,我保证不打扰你了。” 白洛因往前挪了挪桌子,又往前挪了挪凳子,以保证顾海的手够不到自己。然后,他再次趴下来,这一次睡得更加警觉。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白洛因在心中数着时间,精神渐渐从紧张变得松懈,肢体和耳朵的感应能力也开始慢慢下降。突然,白洛因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睁开眼,一切正常,于是继续闭上眼睛。 突然,又有一只手爬上了白洛因的后背。 该死! 白洛因嗖的坐了起来,张口即骂。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 旁边站了一个人,白洛因狠戾的目光扫了过去,很快,便转归呆滞。 罗晓瑜的目光和她的手一起定在了白洛因的身上,班上的朗读声也定格在了前一秒,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在课堂上大张旗鼓地睡觉,被老师叫起来还骂人的同学。 “对不起老师,我以为……” 白洛因就是不看顾海,都知道他脸上是怎么一副欠抽的表情。 罗晓瑜的表情终于由晴转阴,“你出来一下 。” 到了外面,白洛因立刻朝罗晓瑜解释。 “老师,我骂的不是你,是顾海。” 罗晓瑜的眼圈突然红了,“你别找理由了,当初顾海调桌的时候就说了,他是因为和你关系好,才调到最后一桌和你挨着。” “……” 白洛因认栽,“好吧,刚才算我骂您的,您想个处置办法吧。” 不料,白洛因这话一说出来,罗晓瑜竟然哭了。 白洛因最看不得女人哭,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竟然一连碰到两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哭,一瞬间心里的阴霾又厚了一层。他无奈,浑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全都没找到纸巾,也难怪,他每次上大号的时候都不见得带着。 “老师,我错了,您别哭了。” 不是说脾气不好,性子很烈么?怎么说哭就哭了?难不成她也失恋了? “行了,你进去吧,我在这哭一会儿。” “老师……” “进去!” 罗晓瑜终于嘶声喊了出来,随即一串串的眼泪往下掉,让人看了怜惜不止,尤其是男人看了,更是扯着心肝子疼。 白洛因忍不住想,假如石慧就站在他面前这么哭,他会不会一心软就答应复合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白洛因怎么躲都躲不开顾海那双狡黠的眼睛。 那种不易被人发觉,明着是刚毅沉敛的目光,暗里却藏着蛊毒一般的狡诈。 白洛因的屁股刚一着坐,后面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你还张口骂人,你说你是不是傻?” 白洛因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 “问你话呢。” 凳子被人踹了一下,白洛因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但是很快恢复了平衡。 他知道,这种人,就像是狗一样。你不理他,他不理你;你给他一块吃的,他能跟着你一天;你给他一下子,他见你一次咬你一次。 对付这种人,就一个招儿,离他远一点儿。 “咱俩换个地方。” 尤其转过头看着白洛因,“换地方干嘛?” “别问了,就当帮我一个忙。” 尤其点点头,收拾好书本换到了白洛因的位置,而且不忘把他那几卷卫生纸捎带上。 白洛因坐到尤其的位置上,刚想把几本书塞到抽屉里,就瞧见那里面满满当当的一抽屉用过的纸巾……本想给尤其扔过去,可一想后面的课桌是自己的,又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没有人骚扰的日子,真是舒服。 尤其虽然话多,可是句句说不到点上,白洛因听他在后面嘟哝,没一会儿便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的,砰的一声。 白洛因旧伤未愈的后背,又被课桌顶了一下。 我草,怎么回事? 白洛因一回头,瞧见尤其也正呲牙咧嘴。 “别赖我,后面那位先推的我,我的惯性太大,才牵连了你。” 白洛因的头皮一阵阵发热,他知道以顾海的本事,他若是调到第一桌,顾海敢把这一排的桌子推到讲台上。要是真和他动起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武斗是不行了,现在只能智取。白洛因暂时抛开了心里头的烦闷情绪,发动所有脑细胞出来工作,对付这个顽固又狡猾的敌人。 第四节课是自习课,顾大公子又空虚了,寂寞了。他拍了拍尤其的肩膀,指了指他课桌上的卫生纸,“给我一卷,我没纸用了。” 尤其漠然的目光横扫六桌,半个教室都被他冻上了。 “给你撕一块还不成?还要一卷?!” “……” 最后,尤其还是没抵住压力,忍痛割爱地将其中一卷卫生纸给了顾海。 顾海撕开外包装,找到卫生纸的头儿,弄开之后,手故意一哆嗦,卫生纸的另一头甩了出去,砸到了白洛因的课桌上。 “不好意思,力气用大了。” 顾海大跨步走到白洛因的课桌旁,把那卷纸拿了回来,可是,抛的时候是从左边抛的,拿回来是从右边拿的,一来一回正好把白洛因和尤其给绕在里面了。 “哎?怎么回事?”顾海假装不知道一样,又拿着那卷卫生纸走了过去,来来回回又多绕了一圈。 尤其看出端倪了,赶紧喊停,“别绕了,再绕把我俩都给绕进去了。” 白洛因按住尤其的手,“让他绕。” 顾海手里的卫生纸绕没了,他又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旁边的女生,“把这张纸条给最北排第五个男生送过去。” “赶紧撕了吧,还愣着干什么?”尤其作势要动手。 白洛因瞥见那张纸条, 立刻出手阻止尤其。 “别撕,绝对不能碰。” 紧接着,白洛因从抽屉里拿出一团团的鼻涕纸,从顾海搭起的这座卫生纸桥上滑了过去,速度非常快,尤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自己身后的课桌上就成了鼻涕纸的海洋。 顾海暗呼不妙,刚想阻止那张纸条的传送,可惜晚了,那男生已经打开纸条看完了。紧接着,那位男生伸出手按动电风扇的开关。 一阵旋风,数十张鼻涕纸在顾海的脸上和身上横扫而过。 …… 第一卷:悸动青春 21姜还是老的辣。 中午放学,白洛因走在路上,心情极端复杂。一方面他要想怎么能让石慧死心,彻底断了和好的路;另一方面他又琢磨怎么能把顾海整得心服口服,以后别再来烦自己。 权衡了一下,白洛因觉得顾海是当务之急。 石慧的事情注定要打一场持久战,只有先把这只烦人的苍蝇解决掉,才能静下心来处理感情问题。 天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本来都已经立秋了,可身上还是粘糊糊的,走几步路就会出汗。 什么时候能下场雨啊? 白洛因抖落着衣服,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店面和路边的花花草草,突然,他被三个字吸引住了,不由得停下脚步。 润滑油……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已经响了,顾海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一团黑。他用手指摸了摸桌面,很快发现两个指头都黑了。无缘无故怎么会多一层黑色的粉末呢?顾海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来,这一定是白洛因洒在上面的。 幼稚…… 顾海冷哼一声,用湿巾将桌面清洁干净,举手示意老师出去一下。得到允许之后,顾海起身走了出去,顺带着将门关上,因为外面起风了。 听到门响,白洛因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顾海洗完手,走回教室后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怎么打都打不开。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靠门的同学也尝试着开了一下,可是门好像突然轴了,怎么拧都拧不动。 前门也是关着的,顾海拧了一下,打不开。 看来,门是被人动了手脚。 顾海想起刚才桌上的那些黑色粉末,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白洛因捣的鬼。弄脏桌子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把自己关在外面。 你以为把门动了手脚,我就进不去了么? 顾海淡然地走出教学楼,站在平地往上看,27班的窗户都是大敞着的。仅仅三层而已,对于顾海这种五六岁就练习攀爬的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四下看了几眼,没什么人,顾海两只脚踩着防护窗,手攥着旁边的水管,快速往上爬。他的动作十分矫健,每一步都是又轻又稳又快。不到半分钟,顾海就爬到了三楼的窗户旁,他往里面看了一眼,趁着老师转身写字的机会,双手从水管快速转移到了窗沿上。 我草,怎么这么滑? 白洛因听到外面扑通一声 ,心里似乎吞咽了数百颗薄荷糖,清凉舒爽。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仿佛一下子置身大草原,一下子又漫步在蔚蓝的海边…… 砰砰砰! 几声门响,一下子打乱了白洛因的思绪。 不是刚掉下去么?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保卫处的张主任气急败坏地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大喊,“不是打电话说老师晕倒了么?怎么还关着门?快给我打开!” 物理老师吓了一跳,放下书着急的去开门,结果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老师,后面的门也打不开。” 张主任盯着门把手上的贴纸发愣。 白洛因专利? “让我来吧。” 白洛因推开靠门的那个同学,偷偷拽出了门锁里面的一根皮筋儿。很快,门打开了,白洛因瞧见了张主任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你叫白洛因?”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到我办公室来!!” 一声怒吼,震傻了那些刚睡醒的同学。 “说轻了,你这是损坏公物,说重了,你的思想道德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呼救电话是打着玩的么?门锁是说换就给换的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愚蠢的事儿?” 白洛因的耳边嗡嗡响,脑袋一团乱麻,但是他很清楚电话是谁打的,他现在就诅咒那个人被摔断一条腿。 “损坏公物就得交钱,明天拿一百块钱来。” 白洛因愣住了,“为什么要交钱?那两把锁根本没坏,我现在就能恢复原样。” “你动过了就得赔!这是规矩。” “我们家穷,赔不起!” “弄坏东西还有理了?赔不起你怎么改得起?你还弄起专利来了?告诉你,不拿钱也成,把你家长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他要去。” “你找他要还不如找我要。” 张主任急了,“少废话!说号码。” 白洛因报了一连串的数字。 手机接通了,那边传来白汉旗憨厚的声音。 “您哪位?” “我是白洛因学校保卫处的主任,白洛因弄坏了班里的两把锁,我让他交罚款,他回了我一句家里穷。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家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弄坏东西了都不赔。” “我们家的锁坏了快五年了都没换新的,这五年里没有一个贼进来过,您说我们家有多穷?” 张主任的胸脯都喘出大波浪来了。 白洛因差点儿笑出声,果然是块老姜,辣得够滋味。 第一卷:悸动青春 22幸福是琐碎的。 闷了一天的雨,终于下起来了。 而且一下就是暴雨,站在教学楼的最底层,看着快要没过台阶的雨水,白洛因心里还是高兴的。渴了那么久的棒子,总算是喝上水了,这下又省去了好几百块钱的灌溉费。 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住校生,直接打着伞回宿舍了,剩下十几个跑校的,几乎都被家长接走了。白洛因看看墙上的钟表,瞧这阵势,估计天黑之前都停不下来了,还是走吧。 顾海刚一走出教学楼,就瞧见自家的司机站在外面等他。 “今天这么大雨,还是别自己打车了。” 司机的目光里面,带着几分哀求。但是顾海能看得出来,那是被迫无奈的,与父母眼中的哀求完全不同,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关心,只有预知后果的忐忑。 最终他还是上了车。 “小海,首长说今天是夫人的生日,想请你回去一起吃顿团圆饭。” 顾海的头仰靠在坐垫上,我的母亲已经没有生日了,她只有忌日。 “回我的住处。” “小海……” “我说回我的……”顾海瞧见窗外的人,突然止住了嘴边的话,他伸出手朝司机比划了一下,“开慢一点儿。” 雨帘外的白洛因,赤脚走在马路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湿透,粘在了身体上,勾勒出一副颀长匀称的好身材。他的步伐很稳,丝毫没有行走在暴雨中的仓促和狼狈,那个破了n多个洞的背心还在穿着,而且湿透了,露出星星点点的麦色皮肤。 汽车缓缓地朝白洛因靠近,他丝毫没有察觉,手一直在胡噜着脸上的雨水,从顾海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嘴唇有些泛白。 没有白天那副生龙活虎的架势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宿没睡,又陪着他折腾了一天,能好的着么? “小海,还跟着他继续走么?” “跟着。” “怎么不把他叫到车上来?” 顾海冷锐的目光嗖的射了过去,司机立刻噤声。 一路淌着水回到家,打老远就瞧见白汉旗站在雨中,帮着邹婶收拾未撤走的桌椅板凳。这个地方比较凹,平时不下雨还好,下雨就会把整个早点摊位都淹了。所以没人在这里摆摊,只有邹婶,她就是图一个消停。 白洛因加快脚步,过去和白汉旗一起拽塑料布。 白汉 旗大声吼,“你进去吧,不用你了。” “别废话了,赶紧着吧。” 顾海家的车静静地停靠在胡同口,他坐在车里,看着白洛因在雨里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们父子俩因为谁拿最重的那一头而吵得不可开交,心里掠过淡淡的温暖。也许,生活就该是这样的,细小而琐碎,不是用一顿饭就可以找补回来的。 “回我的住处。” 司机叹了一口气,还是将车掉头了。 白汉旗递给白洛因20块钱,“明天在路上买点儿早点吃吧,我瞧这外面的雨啊,明天早点摊大概是开不成了。” 白洛因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又把钱给白汉旗递了回去。 “饿一顿没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白汉旗还急了,“咱家没穷到那份上,连顿早饭都吃不起。” “那你咋不多给点儿啊?这20块钱,也就在邹婶那能吃饱。” 白汉旗在白洛因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 说说笑笑的,白汉旗就把50块钱扔给了白洛因。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起来收拾好,直接上学去了,钱没拿,不是不想拿,是真给忘了。走到邹婶的摊子旁才想起来,今天没早点吃了,可白洛因最讨厌走回头路,于是干脆饿着肚子去了学校。 到了教室,刚把书包放下,白洛因就被桌子上一大袋的早餐给镇住了。里面什么都有,有他不爱吃的西式糕点,如面包、三明治、蛋挞一类的,也有他爱吃的烧饼夹肠,大馅包子,小米面煎饼,八宝粥…… 这么多早点,谁放在这的? 这不是存心馋我么? 白洛因四下看了几眼,没人注意他这,他把袋子拿开,瞧见下面一张纸条。 “就是给你的。” 白洛因习惯性地看向尤其的位置,尤其还在睡觉,但是白洛因猜测应该是他了,除了他没人知道自己这么能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23顾海挺喜欢你。 白洛因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剩下一些不喜欢吃的,直接扔到尤其的桌子上。 “留着你自个吃吧。” 尤其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堆早点,立刻咧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点?” 白洛因心里还挺感动,尤其给他买了这么多早点,自己却还饿着肚子呢。 尤其坐起身,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回头又是一乐。 “报答我那天请你吃饭?” 这么一说,白洛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听尤其这副口气,貌似这些早点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先别吃呢。”白洛因按住了尤其的手。 尤其拧了拧眉毛,“刚给我就后悔了?” “这早点不是你给我买的?” 这话没刺激到尤其,反而刺激到了白洛因后面那位。顾海以为白洛因吃得那么有滋有味,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敢情他吃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谁买的。 感觉到有人敲打自己的肩膀,白洛因回过头。 “你要是不想吃,可以扔了,别借花献佛。” 白洛因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东西是你买的?” 顾海没回答,但是眼神已经给了肯定。 白洛因恼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要知道是你买的,我就是饿死了都不吃。” “可是你已经吃了。” 白洛因恨不得吐出来,“谁让你放在这的?” 顾海给气得够呛,我给你买东西吃,你还骂骂咧咧的!我顾海对谁这么好过?上次我女朋友想吃煎饼,我都懒得去煎饼铺子那排队。 “你要是后悔,可以把钱给我,刚才那堆东西一共32。那些没吃的就不算了,给你抹掉一个零头,给我30就成了。” 白洛因心中暗自咬牙,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 “你们家是不是卖早点的啊?没生意就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 “是,我们家就是卖早点的,专门讹你这种傻子。” “你大爷的。” “……” 白洛因转过身,尤其都已经开吃了,他没能在顾海那捡到便宜,心里憋屈,就拿尤其撒气。 “让你吃了么?” 尤其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我吃的这些不是 没和你要钱么?” 白洛因站起身对尤其一顿暴揍。 大课间,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地往实验室走,尤其走在白洛因的身边,瞧见他脸上布着一层冰霜,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其实人家顾海对你挺好的。” 白洛因正在想石慧的事情,听到尤其这么一说,思绪很快转了回来。 “他对我好?”白洛因恨不得撕了尤其这张嘴,“你怎么净说没谱的话?你从哪看出来他对我好了?” 尤其整理了一下衣领,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拿今天早上这早饭来说吧,人家下了多大的工夫?那些蛋糕、面包之类的倒是好买,去一趟超市全搞定了。可那些包子、肉夹馍、煎饼、鸡蛋灌饼……之类的,不得一个摊子一个铺子地排队等么?” 白洛因的表情有少许缓和,但是语气仍旧不冷不热的,“也许是在一个摊子买的呢?” “你见过那么大的早点摊么?要是真有,早被城管给收走了。你就知足吧,反正让我买那么多样儿,我是没有那个耐心去排队等。” 白洛因想起今天吃的早饭,都是热腾腾的。 “我纳闷了,你怎么老是和顾海过不去?” “我和他过不去?”白洛因冤得直想用头撞墙,“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在我这找茬。要是真有人让他不搭理我,我直接给那个人磕三个响头。” 尤其被白洛因逗乐了,“至于么?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反正我每次回头,都发现顾海盯着你看。我挺纳闷的,你说他一个男生,怎么一天到晚盯着你看呢?” “你说为什么?整幺蛾子呢呗!” “可我在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都是欣赏啊!” 白洛因差点儿被脚下的台阶绊一个大跟头。 “白洛因,你怎么跑这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洛因面露笑容,大步朝杨猛走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们下节课是实验课,所以去实验室上。” “哦。”杨猛笑呵呵地看着尤其,“这谁啊?” “我前桌,尤其。” 白洛因介绍着。 杨猛一边点头一边念叨,“继续。” “继续什么啊?” “往下说啊。” “这不已经说完了么?”白洛因拍了拍杨猛的后脑勺,“还让我 说什么?” 杨猛一愣,“你还没说他叫什么呢!” 白洛因瞬间石化,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尤其吹了吹额前的几丝长发,一脸的无奈。 “我叫尤其。” 杨猛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起这么一个破名儿啊?” 尤其冷下脸,“你这人说话我可不爱听。” “不爱听就改名去。” “……” 简单地聊了几句,白洛因和尤其继续往实验室走,路上尤其开口问:“刚才那哥们儿叫什么啊?” “杨猛。” “草……还没我的名儿靠谱呢!” 白洛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你俩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不过你那哥们儿长得倒是挺帅的,和我有的一拼。” “实验室里面有硫酸,小心我泼你。” “……” 英语课上,白洛因总是心神不宁,一会儿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着,一会儿又突然打了个冷噤,好像衣服里面塞了冰块。 “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反正我每次回头,都看到顾海盯着你看。” 刚才还火热的身体,瞬间毛骨悚然。 白洛因缓缓地转动自己的头,一只眼睛不停地往后瞄,终于,他的目光触到了一束亮光,很快,他在那束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半边脸。 草,果然如尤其所说! “你看我干什么?” 顾海冷笑,“你的脑袋和方向盘似的,我不看着你,你拐到沟里怎么办?” “……” “班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我看同学们都困了。这样吧,你们班谁唱歌最好听,请他给大家唱一首英文歌,活跃活跃气氛,怎么样?” 集体鼓掌表示赞同。 “谁唱?自告奋勇一下。” 集体沉默。 英语老师无奈地笑笑,“要不谁给推荐一位?” 久久的沉默过后,一个角落里响起沉睿的男声。 “白洛因。” 白洛因恨不得掐死顾海。 “谁叫白洛因啊?刚才我听到有人推荐你了。” 白洛因站起来,顺带着用大腿顶了桌子一下,桌子 撞到顾海的胸口,震感很强烈。 既然站起来了,不唱总是不行,白洛因也没谦虚忸怩,直接捡一首最拿手的,轻轻哼唱起来。 歌曲很短,但是带给顾海的震撼是很大的。 这首英文歌,是他年幼的时候母亲经常哼唱在嘴边的,那时候的她会一边哼歌一边跳着华尔兹,一个人的华尔兹,美得像一只孤傲的天鹅。多少年后的今天,顾海听到这样的曲子,仍旧能够拾起那些琐碎的时光。 班里的掌声响起,顾海如梦初醒般地看着白洛因坐下。 旁边的男生仍不住感慨了一句,“白洛因,你可真是个全才,老天爷怎么把所有的优点都安在你身上了?哪怕匀我一个也好啊!” 白洛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赞美,幽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我以为你这张嘴只会吃和挤兑人呢。” 日子一久,班里所有的同学都看出顾海和白洛因是死对头。白洛因说东,顾海说西,白洛因做事,顾海肯定去拆台子……就连班里的书呆子看到白洛因都问:“顾海怎么老是和你作对啊?” “他有病。” 除了把顾海当成神经病,白洛因已经找不到任何有说服性的理由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可以孜孜不倦地找茬到今天。他也很想问问顾海,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为什么你在别人那都正常,到了我这就…… 可每次都是还没张嘴,对方就开始进攻了,为了不吃亏,白洛因也只能反击。 久而久之,速战速决的计划已经彻底土崩瓦解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24神奇的白老爹。 “儿子啊,那个丫头又给你打电话了。” 白洛因刚吃几口饭,听到这句话,又没了食欲。 “爸,您直接挂了吧。” 白汉旗刚要按掉,白洛因又一把夺了过来。 “算了,给我吧。” 已经入秋了,院子里的风很凉,白洛因站在大树底下,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的温度一样在下降。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家,他都要和石慧视频语音很久,造成他精力严重不足。比这更折磨人的,是白洛因心理防线的一点点降低。 他不想这样,所以昨天刻意停了一晚。 结果,今天石慧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有那么烦我么?” “咱们以后,别联系了。” “不,绝对不可以,你要真那么做,我就整天骚扰你爸爸。” “就这样吧。” 白洛因挂了电话,拔掉卡,回了屋子。 “打完了?” “嗯。”白洛因点头。 白汉旗好奇地打听了一下,“那丫头是谁啊?” “和您说您也不认识,您这手机卡里面还有多少话费啊?” 白汉旗想了想,“20块不到吧。” “那就换个新的吧。” 白洛因的手特别快,一下就把手机卡给掰折了。 白汉旗刚想去拦,已经晚了,眼瞧着自己用了好几年的手机卡没了,心里不由得心疼。 “手机号码都存在那张卡里了,这下子全丢了。” 白洛因拍着白汉旗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您的手机放在家里一天都没一个电话,那些号码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清空了。” 白汉旗叹了几口气,目光转向白洛因的嘴角。 “你这两天上火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白洛因往里屋走,“估计再抹点儿药膏就下去了,药膏呢?您给放哪了?” “就在里屋书柜的的第二层,黄色的药管。” 以往都是白汉旗用棉签粘上药膏帮白洛因抹,今天他自己动手,在书柜的第二层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一管黄色的药膏。 “马应龙痔疮软膏。” 不可能是这个……白洛因又在第一层和第三层找了半天,弄了满手的灰尘,都没看到治疗嘴角裂口的 药膏。 “爸,在哪呢?” 白洛因朝院子里喊。 白汉旗正在努力把那张手机卡掰直了,结果发现是徒劳的,只好扔掉手机卡走进屋。 “不就在第二个柜子上么?” “我找了,没有啊!” 白汉旗走过去,拿起那管黄色药膏,“不就在这呢么?” 马应龙痔疮软膏…… 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黑了,“我这是嘴角裂口了,您给我用痔疮膏?” “这有什么啊?”白汉旗爽快一笑,“上次你奶奶犯脚气,也是用这个治好的。” 白洛因的骨头攥得咔咔响,“那犯脚气和嘴角上火能是一回事么?” “哪裂口不是裂啊?那502能粘塑料,也能粘鞋是不是?甭管它是什么药,只要能把你的嘴治好了,就证明这药管用。你瞧瞧,嘴角这的口子是不是小了好些?” 白汉旗说着还去摸白洛因的嘴。 白洛因一把推开白汉旗,怒冲冲地回了屋子,猛地关上门。 白汉旗一边打门一边大声朝里面喊:“爸不是舍不得花钱,是这药真管事,我嘴上手上哪溃烂裂口,抹这个都管用,不信你去问医生,医生肯定也说这药啥都能治。” 里面没有半点儿动静。 白汉旗又拍了拍门,“儿子?你都抹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两天了,再抹抹就好了。” 白洛因又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悲催的一天正式开始,白洛因的生活已经形成了一个定律:白天和顾海作斗争,晚上回去和石慧瞎折腾。本来就心力憔悴,今天还雪上加霜了,白洛因早上是被憋醒的,两个鼻孔都不通气,他坐起身看了看,就剩下一一个被角,剩下的整个被子都在地上。 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 白洛因加了身衣服,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家小诊所,进去让医生看了看,医生给他开了一板“白加黑”。 到了学校,白洛因看也没看,掰出一片药就吃。 结果,他发现,药板上少了一个黑片。 白洛因的脑子里浮现一句广告语。 “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得香。” 第一卷:悸动青春 25白洛因出事了! 从早自习到大课间,白洛因连个头都没抬。 这下可算是憋坏了顾海。 顾海在后面怎么待着都不舒服,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叫醒白洛因,可人家睡得那叫一个踏实,你用桌子撞吧,撞得全班同学都回头看你,人家白洛因照样睡得好好的。 第三节课是罗晓瑜的课,罗晓瑜很喜欢叫白洛因回答问题,这节课也不例外,清脆的“白洛因”三个字一出口,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扫向白洛因这里。 白洛因的左脸颊睡出了一个红印子,可人家依旧站起来了,而且对答如流。 这样的现象在前段时间一直发生,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可顾海就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儿的人。 从他认识白洛因的那天起,他就怀疑白洛因睡觉的真实性,哪有人能一边睡觉一边听讲呢?很多同学都说过白洛因的这个特异功能,说得神乎其神,顾海就是不信这个邪。 他觉得,白洛因肯定没睡着。 为了检验一下这个想法的真实性,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顾海去校医室买了两片安眠药,回来之后磨碎了,放进了白洛因的水瓶里。 一直到下午上学,白洛因的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 感冒药还真是个催眠的好东西,尤其把感冒药吃颠倒的人,绝对能睡个天昏地暗。 白洛因觉得口干,拿起瓶子大口大口喝水。 奇怪,今天的水怎么有点儿涩?越喝越渴!白洛因把一大瓶水都喝了,喝完之后又去热水房接了一些来,放在桌子上准备晾凉了接着喝。 喝完水之后,白洛因很快有了睡意。 而且,这一睡,就没头了。 前两节课,老师一直没点到白洛因回答问题,顾海的推测自然无法得到验证。到了三四节课,班里开始了自习,安静有序的环境正是睡觉的好时机。白洛因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课桌上的书本掉到地上都毫无察觉。 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 到了白洛因这里,轻轻叫了一声。 “白洛因,你的数学作业。” 白洛因毫无反应。 课代表有些着急,又拍拍白洛因的头。 “喂,醒一醒,作业该交了。” 尤其也回头吓唬了一句,“老师来了。” 白洛因还是一动不动。 这下,周围的同学都有些担心了。照理说这白洛因平时睡觉很警觉的,不管睡得多香,只要有人喊他,或是有正经事要做,他立刻就能精神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尤其尝试着把白洛因的头抬起来,结果这一抬不要紧,尤其的脸色都变了。 “他的脸怎么这么白?” 一句话也把沉思中的顾海催醒了。 他不会是对安眠药过敏吧? 这么一想,顾海赶紧把座位往前挪了一步,一只手扶住白洛因摇摇晃晃的肩膀,另一只手拍着他苍白的脸,尝试着唤道:“白洛因?白洛因?” 白洛因毫无回应。 尤其先急了,“他是晕过去了,快点儿把他送到医务室。”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洛因放到自己的背上,企图背着他出去。结果还没站起来,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了。 顾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尤其。 “靠边,我来。” 说着抽起白洛因的一条胳膊,就将他整个人托在了背上,待他待稳之后,迅速背着他往楼下冲,尤其也跟在后面。 “我说,你怎么和背着一只鸟一样?” 尤其在一旁气喘吁吁的,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竟然还跟不上顾海的速度。 白洛因的体重虽然不轻,但是对于经常练习负重跑的顾海而言,简直等同于无。不到一分钟,两个人就冲到了校医室,将白洛因放到了病床上。 校医是个年轻的女人,瞧见两个帅哥背着一个帅哥来这看病,还真是热血沸腾。 “哎,顾海,你怎么又来了?” 之前顾海来这里买安眠药的时候,这个校医就拽着他问东问西,熟络的样子让顾海深感不适。走出去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暗想以后再也不来了,哪知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尤其朝顾海问,“你认识她?” 顾海没说话,目光一直放在白洛因的身上。 校医又朝尤其打量了一番,眼睛霎时明亮起来。 “你……是不是尤其?” 尤其爱答不理地点了点头。 “哇,你就是他们总提的校园偶像尤其啊,我看你的气质很像,没想到真的猜中了。我和你说,上次有两个女生来这里看病,就一直在议论你……” 尤其看 向顾海的脸色,心里突然觉得慎得慌。 “你赶紧着吧。”尤其也不顾自己那冷酷的形象了,着急地催促着校医,“病人在那边呢,你赶紧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校医走到白洛因面前,眼睛又是一亮。 “这不是白洛因么?” 阴冷的声音重重地砸进了校医的耳朵里,“你再贫一句,我让你的校医室明天就关门。” 第一卷:悸动青春 26你就是药引子。 “他只吃了两片安眠药么?” 顾海把目光投向尤其,尤其仔细想了想,突然神色一变,“我看他的课桌上貌似有一板药,具体是什么药,我没太注意。不过早上他来的时候感冒了,我估计是感冒药。” 校医凝神想了片刻,眼神聚焦在尤其的脸上。 “这样吧,你把那板药给我拿过来,我看一下。” 尤其走后,顾海走到病床旁坐下,静静地注视着白洛因。他从没有一个时刻看起来这么温和,所有的面部线条全部舒展开了,仿佛再骂他多少句,都不会扰了他的清梦。 “你放心吧,他没什么事,各项指标都显示没问题。我猜就是同时吃了两种药物,造成轻微的安定中毒。等醒过来就没事了,以后记得,第一次吃安眠药,不要服用那么大的剂量,一片就够了。” 顾海一直沉默着,脸色凝重。 尤其走进来,将药板递给了校医。 “你看,就是感冒药。” 校医点点头,走过去摸了摸白洛因的额头,柔声说道:“看来得输液了,他有点儿发烧,再加上药物过量,才会造成体虚嗜睡的。” 校医走到另一个屋子,尤其朝白洛因走过去,对顾海说:“我来看着他吧,你回去,一个人就够了。” “你回去。”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但是听者感觉到的压力却分外得重。 顾海给白洛因盖上了被子。 尤其看到顾海的所作所为,心情有些复杂。在别人眼里,顾海和白洛因是水火不容的,可在尤其眼里,顾海是喜欢白洛因的,可以说特别喜欢。他从不会主动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去招惹白洛因;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可到了白洛因那里,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他总是想尽办法折腾白洛因,可真出了事,他却是最着急的一个…… 别人猜不透,白洛因看不懂,可尤其却能理解。 这就好比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面对喜欢的女生,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他不厌其烦地去招惹那个女生,揪她的小辫子,偷她的作业本,把她欺负得双眼通红……虽然白洛因和顾海都是男生,他们的关系也升华不到那一层面,但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引起对方的注意。 白洛因是顾海在这个班里唯一想交的朋友,男生的交友法则就是如此,你比我强,我欣赏你,我才会主动去勾搭你 。所以尤其总说,顾海是欣赏白洛因的。 其实不光是顾海,尤其也很欣赏白洛因。 白洛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随着日子的延续愈发浓郁,他就像是优昙花,花丛中最沉默的一位,可总有人为了他的一次绽放,甘愿苦苦等待三千年。 “我给你开点儿药吧。” 校医的一句话,打断了尤其的遐想。 “开什么药?” 校医笑得柔情款款,“好不容易来我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啊!这里有很多种补脑的药,你可以带一些回去,高中学习这么累,每天都要给大脑补充营养的。” 尤其甩了校医一眼,“你留着自己喝吧。” “……” 顾海盯着白洛因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像一个人,尽管他对那个人的容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白洛因的鼻子和嘴,总让顾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咳咳……” 白洛因的咳嗽,打断了顾海的思索。 “太渴了……” 白洛因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夸父,不停地追日,追啊追啊,越追越渴,还没跑到黄河边上,就被渴醒了。 一股甘甜清凉的液体流到嘴里,白洛因的双唇和舌头得到了充分的滋润,他伸手去摸杯子,结果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手掌宽阔有力,手指骨节分明。白洛因尝试着从他的手里抽出杯子,结果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杯子的边缘。 顾海把白洛因那只乱动的手按了下去,又把杯子放到他的嘴边,小心翼翼地把水渡到他的嘴里。 白洛因感觉喝够了,便推开顾海的手。 “爸,我不喝了。” 顾海绷了一下午的脸终于露出几分笑意,“这么客气?” 白洛因感觉不对劲,缓缓地睁开眼,在看到顾海的那张脸之后,眼神一下就冷下来。 “怎么是你?” “这么快就不认爹了?” 白洛因伸手去抽顾海,却被顾海强行拦住了。 “别乱动,你这手扎着针呢。” 白洛因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针和头顶上的输液瓶。 “怎么回事?” 顾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白洛因,没有丝毫的隐瞒,也没有一点儿心虚。仿佛他给白洛因下安眠药是 一个追求真理,探索奥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配合的是白洛因,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也是白洛因。 白洛因真想让校医给自己幺(称)二斤速效救心丸。 “这样吧,你告诉我,我哪惹到你了,我给你道歉。” 这话是白洛因说出来的,他是真的腻味了,顾海折腾得起,可他折腾不起。顾海可以坏了一个背心第二天换新的,可他就那么一个背心;顾海可以受个伤住个院,可输一瓶液要烧掉白洛因十几天的零花钱…… 顾海猜到了白洛因的心思,当即放出话来。 “我可以负担所有经济损失,但是让我别招惹你,我做不到。” 白洛因的头重重地砸在枕头上,看着顾海怒不可遏。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顾海淡淡一笑,“我是有病。” “有病就赶紧吃药!” “你就是那药。” 白洛因冷视着顾海,“你什么意思?” “想让我好了,你就得忍受煎熬。” “……” 第一卷:悸动青春 27官二代的下场。 第一次月考成绩发下来了。 顾海看着自己的各科成绩,比他预想的要高出很多,一想自己这段时间也没花费多少心思在学习上,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顿感脸上有光。 “你考多少分?” 顾海倒是想知道,这个一天到晚睡觉的家伙,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来。 “你是说总分么?” 顾海点头,“我521,你呢?” “我没算。” “你拿来,我帮你算。” 还没等白洛因答应,顾海就直接抢过了白洛因的各科试卷,他是打算用这件事奚落一下白洛因的,毕竟除了体育特长之外,顾海真的没有一处比白洛因出色。 “数学,150……” 顾海万分惊讶地对照了一下名字,真的是白洛因,而且是满分。虽说理科班的数学水平普遍较高,但是能考到满分的学生,真的是微乎其微。 “语文,126……” 顾海再一次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语文成绩,96分,差了整整30分。顾海把白洛因的卷子翻看了一遍,发现光是作文就差了15分,白洛因的作文几乎是满分。 “这不公平……”顾海沉着脸,“你这作文要是换成我的字来写,肯定不值40分。” 白洛因懒得搭理这种人。 “理综287,英语131……总分694?” 这个分数,都能拿北京市高考状元了!怎么可能?顾海不相信,就冲白洛因上课这么睡觉,他能考出这样的分数?还有天理么? “抄的吧?” “我前面是尤其,后面是你,我抄谁的去?” 尤其总分才400多分,更惨。 旁边有个女生瞧见顾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忍不住插了一句,“白洛因就是以第一名考进这个班的,他的校名次一直是前五名。” 顾海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罗晓瑜对白洛因百依百顺,周围的同学总是夸白洛因特别聪明。本来还以为俩人是一条道上的,一个总睡觉,一个总走神。闹了半天,人家脑子里有一个小算盘,不管怎么折腾,最后被耽误的一定是你。 “你太坏了!” 顾海在白洛因的脖颈子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坏?白洛因觉得若是老天有眼,早该把后面那位劈死了。 “我怎么坏了?” “你摧毁了我接受天才的能力。” 白洛因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击。 “你也摧毁了我容忍傻b的能力。” 顾海还没发作,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后门口。一个陌生的人用脚踹开了后门,连带着地面上的碎皮纸屑都扬了起来,此人表情狰狞,身上隐隐含着一股街头霸王的浪荡之气。 “白洛因,我草你大爷!” 毫无征兆的一声骂,让嘈杂的课间一瞬间安静下来。 白洛因冷漠的眼神甩了过去,看到了一张令他憎恶至极的面孔。这个人叫武放,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和白洛因过不去。原因很简单,他追的女生,一直都暗恋着白洛因。而他又是一位整天公车接送,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官二代,学校的领导都得敬他三分,他又怎么能忍受一个穷小子总是压在他的头上。 “白洛因,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儿。小心我把你老底儿兜出来,我要是真兜出来,我看你还敢不敢在这个学校混!别以为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哪天把爷惹毛了,你就是全校第一,也得给我滚蛋!” 白洛因站起身朝武放走了过去,语气冷锐平静。 “我有什么老底儿?你说出来,我倒是想听听。” 武放笑得狂妄轻佻,“真让我说?我怕我说了,你哭着跪地上求我放你一马。” 简短又冷冽的五个字,“有种你就说!” “好,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同学们都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们班白洛因,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你们知道他妈是干什么的么?说出来吓你们一跳!等等……不能那样称呼,现在改词了,叫失足少女……哈哈哈……” 班里嘘声一片,有表示惊讶的,也有表示反感的,更多的是怀疑。没有人相信白洛因会有那样一位母亲,他们觉得武放是因为嫉妒而故意编造一个事实来侮辱白洛因。 白洛因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表情是僵死的,只有胳膊上暴起的血管还在不停地跳动着。 “你们瞧瞧白洛因,一看就他妈是个野种!但凡没有妈的,都他这副怂样儿!” 白洛因已经走到了武放的身边,抬起胳膊。 就在那一秒钟,白洛因被喷了一脸血。 武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白洛因也在震惊中,顾海的拳头再次 扬了起来,又是一拳,武放的半边脸都走形了。一大股血从鼻子眼冒出来,流到齿缝里,疼得武放嗷嗷直叫唤。 “我草你妈……你敢打我?” 武放朝顾海扑了过去,顾海一脚踢在武放的膝盖骨上,有准又狠,骨裂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异常恐怖。武放又是一声惨叫摔倒在地,顾海拽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从班级后门口一直拖到前门口。 啪! 一个嘴巴抽下去,整个楼道的人都听到了。 最初还有人往这里跑,企图劝劝架,结果看到地上这副场景,全都吓懵了。武放的整个脸被顾海打得如同一堆破烂棉花,下巴已经歪了,顾海两个拳头扫过去,武放掉了四颗牙,吐出来的时候呼吸都困难了。 “道歉!” 顾海指着白洛因。 武放哭号着,“我他妈凭啥给他道歉?你再打我一下,我让你明天就进去!不信你试试。” 武放的话不无道理,假如顾海真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高中生,把一个官二代打到这个地步,蹲进去是在所难免的了。 顾海的拳头上都是血,他左手按住武放的头,右手一记闷拳横扫过去。 咔嚓一声。 武放的半边脸塌了进去。 几个经过的女生吓得直尖叫,就连一位经过这里的老师,都没敢直接来阻拦,而是赶紧打电话到保卫处。 “道歉!” 武放的眼泪哗啦啦流,哎呦妈哟哭得都快咽气了。 班里一个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顾海身边,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顾海,你别这么打他,会惹麻烦的!” 顾海完全听不见,一脚踹在武放的大腿根。 “道歉!” 武放疼得缩起身子,像一只虾米在地上抽搐。 白洛因静静地站在一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顾海为何会如此疯狂地为自己打抱不平。 尤其推了白洛因一下,“你去劝一下吧,再这样下去,该出事了。” 白洛因走过去,还没开口,顾海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数到三,你再不道歉,我直接把你从窗口扔下去,不信咱就试一试。” “一,二……” 武放猛地抱住顾海的腿,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 对……对不起……” 武放一开口,嘴里流出一大团的稠血,周围的人看得十分心悸,全都后退了一步。 顾海猛地将武放拽起来,强迫他双膝跪地,将他的头按在了白洛因的脚底下。 “说,你是他孙子,你才是杂种!” 武放顿住了。 白洛因知道事情不妙,本想上前拦住顾海,别让他玩过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顾海这一拳下去,武放的牙床子都跑到嘴唇外边了。 “够了!”白洛因拽住顾海,“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你站起来!” 顾海朝白洛因大吼一声。 自从白洛因认识顾海,他从没见过顾海这样的表情,所有残忍可怕的词汇来形容都不为过。 “道歉!” 顾海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外面的阳光都不敢照进这个晦暗冰冷的角落。 武放的脸贴在白洛因的脚面上,一边哭着一边大喘气,地上的秽物都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的。 “我是……你……孙子……呜呜……我是杂……杂种……呜呜……” 顾海甩掉武放站起身,整个校服的前襟都被血染透了。 白洛因静静地站在两人中间,心是空的。 120急救车的警报声传了进来,一群围观的同学几乎都是腿软着走回教室的,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跑到教室门口,将频临休克的武放抬上了担架。 十分钟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外面的血已经被清扫工人仔细地刷过了,腥味还是透着窗户飘进教室,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凉的。 “顾海,你出来一下。” 白洛因回过头看向顾海时,他的位置已经空了,很多同学都在议论,顾海这次出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28态度开始转变。 两节课过去,顾海连个人影都没露,也没听说关于他的任何情况。两个课间休息的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顾海的下场,白洛因趴在桌子上,眼睛是睁着的。 眼看到了下学的时间,白洛因提前收拾好书包,从后门走出去,直奔保卫处。 白洛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假如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拉下脸去找姜圆,尽管他一直不喜欢顾海,可这次顾海是为他顶罪的,假如没有顾海出手,现在被兴师问罪的人就是白洛因了。 一边想着,一边下楼梯,白洛因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顾海教训武放的画面,以至于前面有个人都没看到。 “你怎么出来了?” 白洛因一愣,顾海就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 两个人都没动,隔着一米的距离对望,这是白洛因第一次用正常的目光注视着顾海。 “你……是回去收拾东西么?”白洛因问。 顾海往上走了两级台阶,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还回来么?” “还回来干什么?” 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变了色,他拽住顾海的胳膊,语气中难掩焦急之色。 “委屈你了,我会很快找人把你捞出来的。” 顾海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是回去吃饭睡觉,明天还回来呢,你去哪捞我啊?” 白洛因感觉自己情绪像是在跑火车,听到顾海的话,所有的紧张焦虑都在那一刻迅速刹车。 “怎么会没事?” 顾海轻笑,“你这么希望我有事?” 白洛因没说话。 顾海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回教室收拾东西了。” “等下。” 顾海感觉白洛因攥着自己胳膊的力度很紧,“怎么了?还不信我?我说没事就没事。” “不是。” 白洛因一把拽掉了顾海那件沾满血的校服背心,也把自己的背心脱下来给顾海递过去。 “你穿这个回班。”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顾海穿着那件满身是洞的背心,站在楼梯口回味了很久。别看平时总是一副臭脸,背心倒是挺香的。 白洛因赤膊走在回家的路上,傍晚的风已经很 凉了,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路过一个街口,扫大街的大婶早已熟悉了这位上下学都步行的小伙子,瞧见白洛因冻得直缩脖儿,心一紧开口说道:“要不披一件我的衣服走吧。” “没事,大妈,我跑着跑着就不冷了。” “哎,成,过马路瞅着点儿车。”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白洛因本该往西拐,可是他的脚却迈向了从南到北的人行道。下班高峰期,到处人山人海,白洛因走在喧闹的人群中,突然觉得四周好冷清。 “你们班白洛因,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 …… 虽然武放已经被折腾得够惨了,可这一句话,白洛因会记他一辈子。 顾海是打车回去的,在一个红绿灯的街口,他看到了白洛因的背影。本来这个背影就是很好认的,尤其今天白洛因还没穿背心,英挺的身材,利落的步伐,在人群中显得那样出众。 “师傅,劳驾您在前面的街口停下车。” “好嘞!” 顾海下车,直接跟在白洛因的身后,他想知道白洛因这么晚不回家,到底去干什么。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天已经黑了,白洛因在一个大排档前面停住了脚步。 “老板,给我来五扎啤酒,20个肉串,5个板筋,5个鸡脆骨,3串烤鱼……” 白洛因像是报菜名一样地点出自己想吃的东西,然后找一个空位坐下。很快,啤酒已经上来了,白洛因咕咚咕咚喝了一扎,然后开始慢慢地剥花生米。 “一个人点这么多吃得了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洛因一抬头,看到顾海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仍旧是那副从容的表情,尽管白洛因对顾海没受处分这件事半信半疑,但是他从顾海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儿的忧虑。 “老板,再拿一副碗筷。”白洛因对着里面喊了一句。 顾海笑得特别开心,“我这农奴终于在你这翻身了。” 白洛因喝了两大口的酒,语气中少了平日的生分和冷淡,“你要是再贫,就换一桌吃去。” 顾海保持缄默,拿起一个肉串放到嘴里,味道还不错。以前总觉得街边摊的东西不干净,现在坐在这里,看着四周热闹凌乱的景象,突然觉得特别有食欲。 第一卷:悸动青春 29街头开怀畅饮。 “别这么喝酒,伤胃。” 顾海抢过白洛因手里的酒杯,又被白洛因抢了回去,还是一口干,喝完之后打了个酒嗝,继续吃手里的肉串。 顾海把白洛因没吃完的肉串抢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白洛因脸一沉,“这有这么多,你抢我的干什么?” “我乐意。” 白洛因黑了顾海一眼,转头朝里屋喊,“老板,来一瓶白的。” 顾海一愣,拦住白洛因,又朝老板喊:“老板,不要了,别拿了。” “你要是再捣乱就滚蛋!” 最终,顾海也没能管的了白洛因,白洛因喝了不少也吃了不少,后面的话越来越多,顾海知道他有点儿多了。 “其实我妈不是那样的,虽然我从小长到大,我妈都没管过我,可她从没做过那档子事。她就是看不起我爸而已,她就是活得现实,贪图享受……” “我相信。”顾海无奈地笑笑,“你好在还能看见你妈,我妈都没了。” 白洛因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海,他一直觉得顾海的生活状态很好,以致于闲得只会找茬。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顾海点起一颗烟,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洛因,“除了你,你见我逗过别人么?” 白洛因伸手,顾海又给他扔了一颗烟过去,烟雾在两个人眼前萦绕,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 “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家事?”白洛因问。 顾海点点头,“知道一点儿。” “所以你总是在我这找茬,然后把我惹急了,好得到心里安慰,是吧?” 顾海掐灭烟头,喝了一口白酒,嘴里噙着笑。 “这不叫找茬,这叫关爱,我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爱你。” “别把我的忍让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这话一说出口,白洛因笑了,顾海也跟着笑了,两个人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顾海把肉串又烤了烤,白洛因继续喝酒,看着顾海在热气腾腾的烤炉前忙碌的身影,白洛因突然觉得这个人变得很亲切。也许是共同的遭遇让白洛因产生了心灵共鸣,也许是顾海仗义相助感动了白洛因,也许仅仅是酒精的作用……白洛因突然想把所有的话都倾诉给这个人。 “我有很多朋友,可那些人都合适在一起乐呵,谁有啥难处,都是憋在心里。” 顾海想起自己的那些朋友,禁不住扬了扬嘴角,“这是老爷们儿的通病,没辙。” 白洛因又咕咚咕咚喝了很多酒,“我以前有个女朋友,长得特漂亮,家里还特有钱,可是我俩分了,前阵子我天天睡觉,就是被这事闹腾的……” 这一晚,白洛因说了很多,顾海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白洛因豪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痛苦和难处,包括他的家庭给他的爱情带来的阻隔,他与石慧那不现实的异国恋,还有他对未来的顾虑,他与母亲的分歧,以及他对社会阶层造成的差距的深恶痛绝…… 听完之后,顾海感觉白洛因又在他们之间拦了一张网,明明刚刚接近一点点,这张网又把两个人分隔开来。 白洛因彻底醉了,站起来就要撒尿,顾海硬是把他拉到一片空地上,命令他在这解决。 白洛因用手在小腹处做了个拉裤链的假动作,其实裤子根本没有拉链口,需要脱下来。 眼瞧着白洛因要开始了,顾海脸色一变,赶紧拦住白洛因,“先别尿呢,把裤子脱了再尿!” “我脱啦!” 白洛因双手张开,被酒熏红的脸上带着憨傻的笑容。 顾海被气乐了,“你哪脱了啊?不是还在身上穿得好好的么?” 白洛因低头一瞧,果然还在身上。 “脱它干啥,直接尿,省事儿。” “你给谁省事儿呢?”顾海大跨步冲到白洛因面前,一把脱掉他的裤子,又把白洛因的手放在他的器物上,“扶着,尿吧。” 白洛因听话地开始解决,顾海借着明亮的月光,朝白洛因的那处撇了一眼。每个男人都有个通病,看到别人露着,就习惯性地拿家伙儿比大小。 白洛因快尿完了,扭头瞧了顾海一眼,“你不尿啊?” “暂时还没有。” 白洛因指指顾海的裤子,“那你也得脱下来,咱俩比比谁的个儿大。” 顾海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一边给白洛因提裤子,一边应道:“明个再比,明个再比……” 白洛因醉得走路都打晃,每走两步就撞到一个东西,顾海实在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把白洛因背了起来。 白洛因的胳膊搭在顾海的肩上,呼吸的热气全都灌进了顾海的脖子里。顾海感觉自己的脖颈一阵阵发烫,那是颠簸中白洛因的脸颊一次次贴在上面。 “困了吧?”顾海问。 “嗯?”白洛因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顾海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那就睡吧,睡一会儿就到家了。” “你让谁睡呢?你让谁睡呢?”白洛因突然拔高了嗓门,一拳头杵在顾海的左脸上,“又想剪我衣服是吧?” 顾海半边脸都酸了,他给所有人的耐心加起来都没有白洛因一个人的多,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这浑小子面前就发不起火来。 “孙子!” 白洛因朝着空旷的街道幽幽地喊了一句。 “你再犯浑,我把你扔沟里信不信?” 白洛因没说话,均匀的呼吸洒在顾海的耳边。他睡着了,也许刚才那句话也是撒臆症,顾海背着他,感觉夜风没有那么凉了。 “妈……” 一串滚热的液体顺着顾海的脖颈,流到他的胸口,嵌进了他的心窝里,唤醒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感情。 …… “叔。” 白汉旗一看到白洛因,焦灼的心终于得到了释放,他赶紧把白洛因从顾海的背上接下来,嘴里不住地嘟哝着,“可算找到了,都没敢和他奶奶念叨这件事,快进屋吧!” “我就不进去了。”顾海说着,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塞到白汉旗的怀里,“这是白洛因的校服背心,天冷了,以后给他加点儿衣服吧!” “哎……”白汉旗一脸感激地看着顾海,“今天多亏你了。” “没事儿,他心里不舒坦,喝了点儿酒,明早上就好了。” 白汉旗不住地点头,看着顾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得是什么样儿的家长才能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啊?” 第一卷:悸动青春 30顾家父子大吵。 顾海回到住处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了,门锁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顾海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在沙发上。 顾威霆面若冰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他的眼神随着顾海的动作平静地转换,嘴唇闭得紧紧的,俨然是在等顾海先开口。 顾海仿佛没有看到顾威霆,神态从容地将书包放下,然后去换鞋,等走到卧室准备换衣服时,发现衣柜空了。 “我的衣服呢?” 顾威霆的心猛地坠了下去,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顾海了,今天要不是接到校长的电话,他还待在部队里。他是带着愤怒和想念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在追究顾海闯祸的事情前,他是想听顾海喊一声爸的,可顾海的第一句话,却在询问自己的东西。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顾海的眼神从顾威霆的脸上转移,很快发现了地上的行李箱。 顾威霆没有绕弯子,“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现在马上跟我回家,打架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明天我派人把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你回之前的学校读书,姜圆也会把儿子接过来,你们两个读同一所学校,你要尝试着接受这个兄弟。” 顾海的脸慢慢被窗外的夜色浸染。 “你甭指望我会回去,没戏!” 说着要去拖拽自己的行李箱,却被顾威霆的一只脚牢牢压住,根本拽不动。 “今天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这是命令。” 顾海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你不是我的首长,你命令不到我!你现在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跟他们家人生活在一块。兄弟?什么***兄弟?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了,有他们家人存在的地方,甭指望我会踏入一步!” 顾威霆猛地站起身,扼住顾海的脖颈,硬是将他拖拽到窗口。八楼的高度,顾威霆的手只要一用力,顾海就会一跃而出。 “好,你不是宁愿被弄死都不回去么?今天我就弄死你,有种你别喊一声,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顾海的牙关紧闭,身板挺得直直的,黑黝黝的眼睛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顾威霆的手刚一用力,顾海的身体顺势带了出去。顾威霆一看顾海真没挣扎,猛地将手劲儿回收,又把顾海抻了进来。这一来一回,顾海没怎么样,倒是把顾威霆弄出一身汗。 “现在您满意了吧 ?”顾海回头看着顾威霆,“您请回吧!我要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你以为没有我给你提供的一切,你真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么?你真能租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么?我告诉你,我现在给你断了生活费,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舔着脸求我把你接回去!” “既然这样就能达到目的,您何必在这费工夫呢?您现在就断了,立马断,回去好好候着!您看看一个月之内,我会不会舔着脸进你们家门!” “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从没觉得,您有什么不敢做的。” 顾威霆双拳紧握,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若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这样的逆子,早就一枪打死了。可现在他老了,他又失去了一个妻子,四十多岁才开始明白家的定义,可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我没你这个儿子。” 甩下这么一句话,顾威霆阴着脸离开了。 顾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阵,平缓了呼吸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以往和顾威霆大吵一架,表面上酣畅淋漓,背后要憋屈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一次,表面上酣畅淋漓,打完之后还是酣畅淋漓,顾海心里竟有种淡淡的喜悦。 没有生活费了? 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也是穷人了? 那他和白洛因之间拉开的那张网,岂不是又被捅破了?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么? 顾海像是魔怔了一样,把房间里能拿走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大晚上打电话给房东,要他马上退房,他打算去白洛因家附近租一间平房,越破越好。 他还决定把身上所有值钱的装备全部卖掉,尤其是手上这款全球限量版的手机,他要换成一个二手的老人机;还有脚底下的名鞋,要换成街边摊上卖的那种山寨版;腕子上的名表也摘了,实在不行就用圆珠笔画一个…… 第一卷:悸动青春 31今天天气晴朗。 “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整。” 一大清早,顾海是被老人机的报点儿声吵醒的。以往他都是五点准时醒,昨天折腾得太晚了,前半夜找住处逛夜市,后半夜听了半宿的蛐蛐叫,天亮了才闭眼。 不过顾海的精神头儿很好,从吱扭扭的单人木板床上下来,穿上三十块一双的球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骑上那辆二手自行车就出门了。 一路上都是神清气爽的。 白洛因反之。 他早上起来头疼欲裂,胃口还很难受。他对昨晚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记得他去吃烧烤,然后碰到了顾海,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的事情就回忆不起来了。 白洛因看了一下表,已经六点了,今天注定又要迟到。 在邹婶的早点摊上吃了一碗豆腐脑,胃口总算好受了一些。白洛因给钱的时候问了一句,“婶子,您知道衣服上有血怎么洗掉么?” 白洛因断定是个女人就知道。 “先拿凉水泡一段时间,然后用硫磺皂搓几下就掉了。你要是实在洗不掉就拿过来,我给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干净。” 白洛因付了钱,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回家把顾海那件背心泡在了洗衣盆里,然后才出了门。 没走多远,就碰上骑车过来的顾海。 顾海的车完全不用车铃,骑起来整个车身都哗啦啦响,要多拉风有多拉风。车闸不好使,幸好顾海的腿足够长,两只脚直接着地,车才能顺利停下。 “上来,哥带你去学校。” 白洛因没搭理顾海这一茬,顾自向前走着,“就你那破车,我上去了就得散架。” “你一个走路的还看不起骑车的?” 顾海又把车骑上,保持和白洛因走路一样的速度。 有个人在你身边跟着,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车,你总得和他说几句话吧。白洛因沉默了一阵,眼神不自觉地朝顾海瞥了过去,发现他正在瞧着自己。 “骑车有看旁边的么?”白洛因提醒了一句。 顾海嘴里噙着笑,“前面不是没有旁边好看么!” 白洛因装作没听见。 “你们家也住在这片啊?” “是啊。”顾海说得和真的似的,“一直都住在这一片。” “那以前怎么没碰到过你?” “我今天第一次迟到啊!以前我骑车从这过的时候,你还没起呢。” “这一片的街坊四邻我差不多都认识,你爸叫什么?” 顾海刻意转移话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起晚了?” 白洛因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可嘴上还得装糊涂。 “我哪知道。”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回来,都到家门口了,你非要抱着我,死活不进去。” “你脸皮能再厚点儿么?”白洛因一脸嫌恶的表情,“我抱谁也不会抱你啊!” “这事可说不准,昨个是谁哭天抹泪地让我听他那段风花雪月的往事?我这肉串吃得好好的,你上来就抱住我,慧儿、慧儿的叫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对于昨天晚上说过的话,白洛因还是有一些印象的,现在想想也觉得挺邪门儿的,那么掏心窝子的话,怎么就和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说了呢? “昨天晚上有个人喝多了,裤子都不脱就要撒尿,要不是我及时给他扒下来,他那裤裆到现在还是湿的呢。” 顾海一个人在旁边念秧儿,白洛因心里早就开骂了。 “我说我不尿吧,他非得让我把裤子扒下来,要和我比比谁的个儿大。白洛因,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挺没羞没臊的?” 顾海一边埋汰着白洛因,一边在脑子里回放白洛因喝过酒之后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越想越逗,自己在旁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算了惹恼了白洛因,白洛因往旁边跨了两大步,顾海觉察到了,猛蹬了几下。可惜这个车不给力,顾海的速度还没加起来,就被白洛因拽住了后车架。 顾海感觉后面一沉,白洛因已经坐上来了。 “刚才让你上来你不上来,非得损你几句你才上来是吧?……呃!!……你丫的敢偷袭我!” 膝盖弯儿被踹了两脚,顾海回过头,看到了白洛因的后背。 “你怎么朝后面坐着啊?” “懒得瞅你。” 车子在路上平稳前行,后车架很窄,两个人只能后背抵着后背,以一个kappa的姿势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这还是白洛因第一次看着马路在自己面前延长而不是缩短,以往都是步履匆匆的,从不知道早上的空气这么好。 “嘿,昨天你把我背回来的?” 顾海微微扬起嘴角,“还真想起来了?” “我猜的。” “我已经背了你两次了,什么时候你也伺候我一回?” “你不是长腿了么?” “那你也长腿了,我怎么背了你啊?” “你自己的事问我干什么?” 顾海眼睛一眯,手扶着车把开始调转方向,专拣有石子、减速带的地方骑,车身颠簸得快要散了架,可以想象白洛因坐在后面的滋味。 白洛因使劲抓住后车架上的一根钢管,才避免被甩下去。开始还以为就这么一段路不好走,结果发现颠簸状况愈演愈烈,旁边明明有好路,可这人就是不走。 “你会不会骑车啊?” “这是骑车的最高境界,我在前面锻炼着,后面还给你按摩理疗,多纯天然的养生方式。” 白洛因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戳,正好戳在顾海的腰眼儿上,这一阵酥麻,像是触到了电门,顾海深吸了一口气,被顶的部位还在发烫,仔细咂摸一下,滋味儿还不错。 今天的天气,真是别样的晴朗。 第一卷:悸动青春 32此处香气袭人。 中午回到家,洗衣盆里的水已经泛黄了,白洛因捞起顾海的那件校服背心瞧了瞧,中间有一大片黄色的印记,很明显,看起来洗干净有些困难。 白洛因很少洗衣服,他的衣服都是白汉旗洗,偶尔白汉旗不在家,他也会自己洗两件,或者给爷爷奶奶洗两件,多半洗不干净。 白洛因拿来一个小板凳,凳子有些矮,对于他这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实在有点儿伸不开腿,不过也能凑合着坐,反正就那么一会儿。 结果,白洛因估摸错了。 这根本不是一会儿就能搞定的,不管是用洗衣粉,还是邹婶说的硫磺皂,上面的印记只能变浅,不能彻底除掉。白洛因洗一会儿就累了,这种累和运动之后的累是完全不一样的。运动之后虽然累,但是心情是放松的。这种累是彻底的累,累了之后心情还是烦躁的,白洛因连扔掉的心都有了。 可一想当初买校服还交了40块钱,白洛因实在下不去手。 “老白,老白。” 邹婶温厚的声音爬进了白洛因的耳朵里。 白洛因站起身,额头上的汗水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他用胳膊擦了擦汗,笑着看向邹婶。 “婶子,您来了。” 邹婶穿着一个大围裙,微卷的长发随便盘在脑后,圆润的脸盘儿上都是温和的笑容。 “是啊,给你们送点儿饺子,刚包的,猪肉茴香的。” 白洛因用晾衣杆搭着的一块搌布擦了擦手,接过了邹婶手里的盘子,赞叹了一句,“真香。” “吃惯了你爸做的饭,吃谁做的都觉得好吃。” 白汉旗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白洛因手里的盘子,脸上立刻包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种假客气也装得很做作。 “我还想让你在我们家吃呢,你倒好,先把饭给我们端过来了。” 白洛因斜了白汉旗一眼,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您有拿得出手的菜招待婶子么?” “怎么没有?上次我给你炒的茄子不好吃么?” 不提茄子还好,一提那个茄子白洛因就来气。他本来很喜欢吃茄子,白奶奶炒茄子很好吃,那天白汉旗非要亲自上阵,结果圆茄子切了之后没有放在水里泡,炒出来之后茄子丝都是黑的,像是一盘咸菜。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白洛因火大的是它吃着也是一盘咸菜,白汉旗放了两次盐,还放了老 抽,吃完之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邹婶瞧见洗衣盆里的衣服,开口问:“谁洗衣服呢?” “哦,我洗衣服呢!” 邹婶急了,“你爸咋能让你动手干活呢?” “我咋不就不能干活了?”白洛因笑笑。 邹婶走到洗衣盆旁边,二话不说,坐下来就搓。 “你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儿,这活儿得我们这种人干。” 白洛因本想拦住邹婶的,可是走到她身边,瞧见她干活的这股劲头儿,突然就有种伸不出手的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邹婶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力气没有他大,可搓起衣服来,看着就是那么有力道。刚才还很明显的印记,经过她大手那么一搓,一下就看不见了,真是邪门了,看来什么领域都有高手和废物。 邹婶倒掉污水,接了一盆清水投衣服,如此反复两三次,原本惨不忍睹的校服背心,已经焕然一新了。虽然比不上新买的,可已经看不出任何血渍了。 看着晾衣杆上的白背心,白洛因的心一下就亮堂了。 第二天一早,顾海骑着自行车,在白洛因家附近转悠了好久,直到白洛因的身影出现在晨曦的霞光中,顾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修长的双腿离地,车轮转动起来,甩了一地的露珠。 白洛因正走着,突然一辆自行车从身边擦过,车子骑得很快,再加上车身笨重,惯性带动得白洛因的身体都有些往前倾了。 不用想也知道谁这么缺心眼。 顾海在前面的一块平地上迅速拐弯,而后一个急刹车,车圈在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他扭头朝白洛因一笑,似正似邪的面孔被柔和的晨光细致地描画了一番,让这个阳刚味十足的爷们儿也带上了几分柔情。 白洛因对顾海欣赏无能,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冷冷的撇下一句。 “一辆破二手自行车还玩漂移!” 顾海在后面半走半骑的跟着白洛因,“你怎么知道我这车是二手的?” “这一片儿天天丢自行车,你这车要是新买的,早就丢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顾海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我要知道这一片儿有自行车能偷,何至于花那冤枉钱买车啊!” “你不是这一片儿的么?这事都不知道?” 一句话,把顾海给噎死了。 “邹婶,来两碗豆腐脑 ,五个夹肠的烧饼,两个糖油饼儿。” 顾海也朝邹婶喊了一句,“给我也来一份,跟白洛因一样的。” 白洛因朝顾海投去诧异的目光。 顾海问:“怎么了?” “没怎么。” 其实白洛因想说我的那一份里面就包含你的,结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两个男孩坐一张桌子,桌子上几乎摆满了早点,说实话,白洛因一个人吃两份没什么困难的,顶多中午少吃一点儿。可他担心顾海会浪费,邹婶给的分量绝对够足,而且都是实打实的真东西,一点儿不掺假,就因为这样,白洛因憎恶每一个来这里吃饭的剩客。 顾海咬了一口糖油饼儿,外脆里软,口感倍香儿。 “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糖油饼儿了。” 顾海本来还想说上一次吃还是五六岁的时候,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得严格把关自己的嘴,万一哪天说露馅就歇菜了。 “那你平时都去哪吃早点?”白洛因随口问了一句。 “……平时啊,停哪儿算哪儿,随便买点儿东西就凑合了。” 白洛因没再多问,顾自吃着自己的东西,他吃烧饼有个习惯,那就是把皮儿和陷儿分开吃,先吃陷儿,后吃皮儿。所以五个夹肠烧饼,他都先把里面的火腿肠夹出来吃了,剩下厚厚的烧饼皮儿摞在那。 顾海看见了,以为白洛因不爱吃皮儿,就把自己烧饼里面的火腿肠全都夹出来送到了白洛因的盘子里,然后把那一摞的烧饼皮儿都拿到了自己这边。 白洛因微微愣住,抬头瞅了顾海一眼,瞧见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毫无味道的烧饼皮儿,没有任何的不情愿。 顾海停下来看了白洛因一眼,“光是瞅我就能吃饱?” “吃得饱吃不饱说不准,但是肯定吃不下去。” 话虽这么说,可白洛因对顾海的印象已经开始慢慢改观了。从最初的厌恶,到后面的包容,再到现在的一丝丝好感……对于白洛因这种第一印象定终生的人而言,顾海的进步已经是空前绝后的了。 “吃完了,走吧!” 空空的盘子和碗打消了白洛因的顾虑,他是第一次在吃饭上面遇到对手。果然,好体格不光是练出来的,而且是吃出来的。 顾海又骑着自行车把白洛因送到了学校。 尤其看到顾海和白洛因一起 进教室,已经是第二次了,心里特别纳闷,忍不住回头问:“你怎么跟他一块来的啊?” “恰好碰上了。” 尤其还想问,白洛因已经把头转向后面。 一件衣服抛到了顾海的怀里。 顾海把校服背心抖落开,目光顿了顿,朝白洛因问:“谁的背心啊?” “你说谁的背心啊?我的背心能给你么?” “我的背心?” 顾海是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来这个学校之前,房菲就给他准备了不止一身校服,所以那件带血的背心不见了,顾海也没太在意,只当是白洛因扔掉了。 “就是你打架那天穿的那件。” 白洛因就提示到这里,便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顾海却不淡定了,极其不淡定,他用那双老虎钳子一样的手将白洛因拽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问:“这衣服是你给我洗的?” “不是。” “别扯了。”顾海噙着笑,“你敢让家人瞅见这衣服?” “知道还问!” 白洛因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顾海其后的这个笑容,不知道延续了多长的时间,他的眼神就像两把钩子,不停地在白洛因的身上滑道儿。 白洛因给我洗衣服? 顾海光是想想那副场景,就觉得心旷神怡。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捧着一件衣服搓啊搓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心里这个气啊!他一定会想:我干嘛要给他洗衣服啊?我还不如给他扔了呢!可想归想,他肯定不舍得扔。他的眉宇间一定拧着个结,直到这件衣服完全透亮干净了,那个结才舒展开。 从来不知道,原来肥皂的香气也可以醉人。 第一卷:悸动青春 33感觉开始变味。 回到住处,顾海把那件校服背心叠好,收到柜子里。 旁边的老人机一直在嗡嗡地响着,发出震耳欲聋的铃声。 “大海啊大海!” 一听语气,就知道是李烁那个闲人。 “大海啊,这程子忙什么呢?怎么都没和哥几个联系?” 李烁的话让顾海的身体僵直了几秒钟,的确,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那群哥们儿联系了。自从换了手机,卖了电脑,上网已经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没了网络通讯工具,手机又不好用,顾海也就懒得去联系别人了。 “也没忙什么,就是上上课,睡睡觉,挺闲的。” 李烁一听这话乐了,“这周六出来会会,叫上虎子,那小子买了一辆新车,想和你飙飙呢。是你来找我们,还是我们去接你?” 顾海如炬的目光中透着满满的谨慎。 “我去找你们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如果真有急事,先给我打电话,我特批了你们再来。” “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这么怕我们看见……” 顾海敷衍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事,记住我的话就成了,周六见。”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顾海!!” 手机那头一记响亮的嗓门震得顾海眉头轻拧。 “你都几天没有主动联系我了?” 顾海长出一口气,他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是一副讨债的口气和他说话? “咱们不是天天通电话么?” 金璐璐的声音从老人机里面传出来,显得异常的粗犷。 “是天天通电话,可都是我给你打过去的,你从来不会主动打过来!以前你不这样,以前都是你主动联系我的。你……是不是又和别人好上了?” “我和谁好啊我?”顾海怒声回斥了一句,“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成不成?你以前没这么小心眼啊!我要是真和别人好上了,我根本不会接你的电话。” 金璐璐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事实的真相是,打电话花钱,接电话是免费的。以前顾海不在乎这些,甚至两个手机还在接通状态,他就睡着了,就这么一直连到天亮。可现在不行了,只要一拿起电话,想到是自己主动拨过去的,他就觉得吃亏 了。而且手机接通时间太久还会发热,顾海担心手机没几天就暴毙了,所以干脆就不打了。 “我这几天忙着换住处,没顾得上你。” 金璐璐吸溜吸溜鼻子,语气委婉了一些。 “你搬到哪去住了?” 顾海抬头瞧着掉了漆皮的天花板,沉默了半晌,说道:“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公寓里面,说了你也记不住。” “你说,你说了我就会记住的,赶上哪天放假了,我会去找你的。” 顾海面色一变,语气还是压得很稳。 “你别来了,一个丫头大老远过来,我不放心。” 金璐璐叹了口气,“可是我想看看你现在的生活状况,从开学到现在,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你那里,连你过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过得挺好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就过得好。” 金璐璐沉默了好久,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阴森。 “顾海,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好听的,你是不是真的有了新的女朋友?” 顾海直接挂了电话,耳不听心不烦,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对这个在他心中无可挑剔的女人一点儿耐心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声音依旧很刺耳。这里的墙壁很薄,隔音效果很差,旁边还住着别的人家,顾海担心吵到别人,就直接关机了。 躺在床上,顾海的心有点儿紧。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依照金璐璐这个脾气,假如自己和她冷战,那么最后沉不住气的肯定是她。金璐璐沉不住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一定会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找自己,然后她就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家庭状况。 不行! 顾海的长腿再次伸到地上,两大步跨到桌子旁,把手机拿起来。 刚一开机,手机就响了,顾海赶紧按了接听,结果,由于机子反应过慢,顾海的速度过快,导致刚打开的手机就死机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34其实你听错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估摸着金璐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顾海才再次开机。这一次,电话没有立刻打过来,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动静,顾海忍痛拨了回去。 “喂……” 浓浓的鼻音传到顾海的耳朵里,他的心还是颤了颤,金璐璐是个很强韧的女生,她很少哭,至少在顾海的印象里,金璐璐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好了,丫头,别哭了。” 金璐璐的啜泣声很急促,说话也上句不接下句。 “我知道我不该瞎想……可是你的变化太大了……以前我们也是分开两地读书……可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现在我感觉……你离我好远好远……” 顾海顿了顿,“也不远,高铁半个小时直达。” 金璐璐破涕为笑,“你干嘛要挂我的电话?” “没挂你电话,手机信号不好。” 顾海突然发现,他现在的谎话张口就来。 金璐璐哼哼两声,“我这两天偏头疼总是犯,特难受。” 顾海瞧了一下点儿,过去五分钟了。 “这就是看电脑、玩手机时间过长造成的,你把手机放在耳边接电话,多大的辐射啊!听话,早点儿睡觉吧,明儿早上一起来就好了。” 金璐璐长出了一口气,“周六来看看我好么?” “我和李烁、虎子约好了,这周六聚一下。周日成不成?我周日一天都有时间。” “你总是把他们看得比我重要。” “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是我先答应了别人,答应的事儿就得做!” 金璐璐沉默了许久,淡淡回了一句,“周日我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一天都没有空。你下周再来吧,比把自己弄得太累。” 挂电话的时候,顾海还听到了金璐璐失望的喘息声。 屋子的灯关了,顾海突然想起两年前的这个时候,金璐璐领了一群女生,砸了主任家的玻璃,回到学校公开和校长叫板。那个时候的她野性豪爽,爱憎分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虽然只是一个干瘦的小丫头,却有一股撼天动地的霸气。 想起金璐璐坐在桌子上,发出的一阵阵爽朗的笑容,顾海至今都觉得很美好。 那个时候的金璐璐,确实令顾海着迷。 也许,喜欢的东西是碰不得的,不碰它它就能一直保持原样,无 论怎么看都觉得好。可摆在自己面前,看多了摸多了,反而会侵蚀掉它原有的美。 顾海想了许久,还是把手机拿了起来,挺费事地发了一条信息。 “我和李烁他们说一声,周六不去了,我去看你。” 放下手机,顾海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顾海还是骑车带着白洛因去学校,这一次白洛因换了个姿势,以往都是朝后坐着,今天是朝前站着,站在后车架上,两只手按在顾海的肩膀上。这样一来他可以看清前面的道路,以防顾海专拣颠簸的路段骑。 不过今天风有点儿大,北京的风历来都不寂寞,不是扬起一片沙子,就是扫起一地灰尘。白洛因偏偏站得那么高,这一路下来,光是喘气,就不知道吃进去多少沙子。 “你怎么不坐着啊?我还能给你挡挡风。” 白洛因在顾海的肩膀上狠狠捏了两下,没说话。 顾海知道白洛因是怎么想的,当即保证道:“我不会往石子上轧的,你放心!” “明天周六,出去玩么?” “什么?” 耳旁呼呼的风声加上机动车的鸣笛声,顾海听不清白洛因在说什么。 白洛因微微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嘴靠近顾海的耳朵。 “周六一块去钓鱼么?” 顾海手里的车把晃了晃,眼睛注视着前方,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我有事,去不了。” 白洛因目光黯淡下来,“那算了。” 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可顾海听得特别清楚。 “成!周六我去找你!” 白洛因微微俯下头,正好看到顾海高耸的鼻梁。 “刚才不是说不去么?” 顾海微微抬了下眼皮,正好看到白洛因坚毅的下巴。 “刚才风大,是你听错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35胖姥姥瘦姥姥。 一大早,天有点儿阴,顾海骑车的时候感觉胳膊上凉嗖嗖的。到了白洛因家门口,他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东西,站在那儿等了。 这是顾海第一次看到白洛因穿便装,以往白洛因总是穿校服,而且是夏季校服。有的同学已经穿上线衣了,白洛因仍旧是背心,所以班里同学都觉得白洛因火力特大。今天难得看到白洛因穿上长袖衣服,顾海准备去调侃调侃他。 “你还知冷知热的,像我们人似的。” 白洛因露出一个特委婉的笑容,然后拿起鱼竿,猛地在顾海身上腿上抽了一下。 顾海感觉自己的小腿上嗖的燃起一股火苗,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白洛因已经把他的车推到了院子里,他们打算步行。 路上,顾海故意把步子放慢,在后面打量了白洛因好久。他在街上经常见到白洛因身上这件衣服,普通极了,可穿到白洛因身上却异常的有型。白洛因的脸偏青涩,可穿上这身衣服,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就出来了。 “衣服不错,哪买的?” “我爸的。” 怪不得越看越成熟…… “你还穿你爸的衣服啊?” 白洛因回答得很淡然,“我们爷儿俩的衣服都是通穿的,我不爱逛街,我爸买回来什么我穿什么。” 顾海笑了笑,“你别告诉我,你们爷儿俩就这么一件长袖衣服。你给穿走了,你爸就得光膀子去上班……” 面对顾海的挤兑,白洛因表现得异常乐观,“你太瞧的起我们了,我们家四口人冬天就一件棉衣,一人穿走了,剩下的三个人只能埋土坑里取暖。” “那你是不是也有个胖姥姥,有个瘦姥姥?” 这一句话,终于博得白洛因会心一笑。 “原来你也听过郭德纲的这个段子。”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天,顾海发现白洛因是个挺健谈的人,而且说话一套一套的,稍不留神就被他套进去。和白洛因聊天,你得时时刻刻动着脑筋,他的话往往很精短随意,可稍一琢磨又觉得很在理。 “到了。” 白洛因在一块草地上席地而坐,利索地将鱼线弄开,打开罐头瓶,拿出鱼饵,插在鱼钩上。然后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角落,甩了鱼漂之后就坐了下来。 顾海也朝白洛因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野生鱼塘,面积不大,但是水质不错。这 里的鱼不是人工饲养的,所以大鱼很少,几乎都是十公分内的野鱼,肉不多但是很劲道。 “我们钓完鱼之后,要不要按斤交钱?”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你以为这是垂钓园啊?三里之内都没有人家,你去哪交钱啊?” 顾海拧了白洛因的脸一下,佯怒道:“你对我说话能不能态度好点儿?每次嘴还没张开,脸就沉下来了。” 白洛因活动了一下被捏疼的面部肌肉,缓缓地转过头,“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拧我脸。” 顾海又拧了一下。 白洛因恼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丫变态吧?” 顾海一下扯开衣扣子,露出八块腹肌,左唇角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你觉得像么?” 白洛因一副不屑的表情,“你除了会卖肉还会干什么?” “拧你脸。” …… 五分钟过后,白洛因挪到了一个距离顾海十多米远的地方,继续甩鱼漂静坐。耳边清净了很多,白洛因的状态也渐渐恢复,盯着鱼漂的眼神越来越专注。 突然,鱼漂动了一下。 “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 顾海的老人机铃声突然响起,震得周围的草都晃了几下,白洛因的手一松,再往上拽鱼漂的时候,啥都没了。 “喂?李烁么?哦哦,我忘了给你打电话了,我去不了了,璐璐病了,我得去看她……什么?璐璐和你们在一起呢?……” 白洛因耐着性子,等顾海打完电话才把鱼漂甩出去。 “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 “喂?虎子?你没和李烁在一起么?……在一起呢?在一起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存心骚扰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真有事……” 白洛因眼前的鱼漂纹丝未动。 第一卷:悸动青春 36就为了一条鱼! 顾海放下手机的时候,视线内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起身搜寻了一下,发现河对岸有个身影,立即朝他喊了一句。 “你怎么跑那去了?” 白洛因装作没听见。 “我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白洛因看都懒得看顾海一眼。 “我说,一个人钓鱼有劲么?” “……” 白洛因的眼睛只瞄着自己的鱼漂,突然,鱼漂动了,白洛因迅速收线,一条十公分左右的鲤鱼上钩了。 旁边放着个水桶,白洛因把鱼扔到了水桶里,继续甩漂。 在顾海不捣乱的半个小时内,白洛因钓了四五条,本来一直沉着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笑容。再瞧顾海那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水桶里盛放的只有水,连个虾苗都没有。 顾海收了鱼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白洛因走过去。 白洛因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鱼漂上,鱼漂浮沉了好几次,他意识到要有大鱼上钩了。 顾海已经走到白洛因的身边,白洛因都没有察觉,顾海瞧了瞧桶里的鱼,手朝白洛因伸了过去。 白洛因猛地扬竿收线,好大一条鱼,足足有三四斤沉。 顾海一拍白洛因的肩膀,“挺能耐啊,钓上来这么多条。” 顾海突然而来的动作让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白洛因手抖了一下,鱼竿掉到草地上。白洛因急着捡了回来,结果鱼竿、鱼线都在,就鱼饵和鱼没了。 白洛因的脸色,可想而知。 “不钓了。” 白洛因收了鱼竿,弯腰去提桶,起身便要走。 顾海拦在了他面前。 “我把你气着了?” “就是不想钓了,没劲。” 一条胳膊推开顾海,白洛因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白洛因神色一滞,我没使那么大劲儿吧?怎么一下甩到河里边去了? 顾海钓鱼不在行,可摸鱼却有一套。他十岁就开始参加部队里的野外生存训练,从那之后就学会了摸鱼,无论大鱼还是小鱼苗子,只要他看到了,绝对跑不了。 顾海目光冷锐地注视着腿旁游过来的鱼,静静地等一会儿,然后再换个地方,继续等。如此摸索着,很快就走到了河中心,水已经没过脖子了。 “你上来吧!”白 洛因喊,“别犯二了!水多凉啊!” 顾海瞧准目标,两只手猛地掐了上去,一股冰凉滑溜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到全身。 终于把你逮着了。 顾海往前游了游,来到水浅一点儿的地方,两只手伸出来晃了晃:“是不是这条?” 白洛因才知道,顾海下河就为了把刚才溜号的那条鱼逮回来。 “是,就是这条。” 白洛因笑了,笑得不带一丝遮掩,秋日的骄阳打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惬意和悠然。顾海静静地看着,心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失衡…… 白洛因的笑容转瞬即逝。 “你……不是抽筋了吧?” 顾海这才发现他脚下的淤泥已经有一尺深了。 上了岸,两个人提着水桶往回家的方向走,顾海瞧见白洛因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戳了他的脑门一下。 “至于么你?一条鱼就把你美成这样?我要是没把这鱼给你摸上来,以后你看见我得绕着走是吧?” 顾海这些话是笑着说的,半分玩笑半分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二话不说就下水了。就好像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答应了白洛因要钓鱼呢? 白洛因收回笑容,“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儿,你既然来这钓鱼了,就踏踏实实钓,总打电话叫什么事儿啊?” 顾海替自己打抱不平,“我后来不是关上了么?” 白洛因不说话了,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海为表诚意,把手伸到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白洛因眼前晃了晃。 “你瞧,这不是关机了么?” 白洛因瞧见顾海的手机里甩出了无数个水珠子。 顾海也瞧见了。 然后,他想起一件事。 他下河之前,没有把手机掏出来。 第一卷:悸动青春 37父子不一条心。 “钓了这么多鱼,今儿晚上还不让我在你们家吃一顿么?”顾海不请自问。 白洛因想起白奶奶的那张嘴,当即回绝道:“等鱼炖好了,我给你送两条过去,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顾海想起自己那男女老少皆有的大杂院,心里一阵阵发凉。这哪成啊?那也不是他们家啊!要是白洛因真去了,不露馅才怪呢! “去你们家吃顿饭怎么了?”顾海眉宇间嵌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照理说你应该主动请我才对,而不是我上赶着提醒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我就这么不懂事。”白洛因一把抢过顾海手里的水桶,“你要想吃就坐在家里好好等着,不想吃就得。” 顾海一听那个“家”字就浑身冒冷气。 白汉旗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摆弄着新种的两颗树,瞧见白洛因和顾海回来,眉眼子溢出几分笑意。尤其在看清顾海之后,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叔!”顾海叫得挺亲。 白汉旗答应得也挺痛快,手朝顾海的肩膀拍过去,刚想说两句客气话,脸色就变了,“你这衣服怎么这么湿啊?来来来,赶紧去屋里换件干净的。” 白洛因挡在顾海和白汉旗面前,脸上寒光四射,“爸,咱家哪有多余的干衣服给他换啊?” “怎么没有?……我刚买回来两件,先给他换上。” 早不买,晚不买,偏偏这个时候买……白洛因鬃着眉头子,他是真不想让顾海进自己屋。 “叔,要不我先在您家洗个澡?我这浑身上下都是淤泥,新衣服穿我身上就糟践了。” “你够了啊!”白洛因目露凶光。 白汉旗倒是一脸乐意,“成成,会放水不?不会放水让洛因和你一块洗。” “那敢情好了。”顾海的笑容都快溢出嘴角,沿着下巴滴哒到地上了。 “好什么好啊?”白洛因吼了出来,“咱们家连个正经八本的卫生间都没有,洗澡是露天的,喷头成天堵着,您让人家怎么洗啊?” “能洗啊!”顾海一脸宽厚,“你们家好在用塑料布搭了个棚子,我们家纯露天的,夏天直接用自来水冲,连热水都没有。” 白汉旗哈哈大笑,“我们家热水有的是,随便使!” 你们俩人……够了!白洛因暗自咬了咬牙,黑着脸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以前家里没来 人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屋子里这么乱。白洛因正收拾着,突然就听到顾海喊了一句,“白洛因,热水怎么开啊?” 白洛因装作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白汉旗气急败坏地走进屋,埋怨白洛因,“你倒是给人家弄弄去啊!这么不懂事呢?” 白洛因堵着一口气,径直地走到澡棚子,猛地掀开帘子,顾海已经脱得光溜溜了,傲人的身材就这么气昂昂地显示在白洛因面前,白洛因真想在他那结实的屁股上踹一脚。 “你说你连水都不会开,那么着急脱衣服干嘛?” 顾海轻轻拽住白洛因的衣领子,手一动就连开三个扣子。 “一块洗吧!你瞧你裤脚子上都是泥,不难受么?” “谢谢您嘞!”白洛因咬着牙拍了拍顾海滑溜的肩膀,然后拱起膝盖猛地在顾海的小腹处顶了一下,嘴里挤出几个字,“你自个洗吧!” 顾海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白洛因,你太色了。” 白洛因本来已经转过身了,听到顾海的话又转了过来,顾海瞧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反应挺快的嘛!”白洛因阴着脸。 顾海收回笑容,一本正经地朝白洛因问:“你家这澡棚子就是用塑料布搭的,从外面都能透出人儿来,你不怕外人看见啊?” “我们家没人来,特别是女人,你撒开欢洗,去院子里裸奔都没人管你。” “白汉旗,在家么?”外面响起邹婶温润柔和的询问声。 白洛因:“……” “草!”顾海动作一僵,“你不是说没人来么?逗我玩呢?” 白洛因哼笑一声,“你最好老实点儿,把我惹毛了,我直接拿打火机把这几块塑料布点了。” “……” 邹婶瞧见桶里的鱼,顿时眼睛一亮,“今个买鱼了?” “钓的。”白洛因笑呵呵的,“婶儿,送您两条,您帮我们炖了吧,我怕搁我爸手又糟践了。” “哈哈哈……”邹婶豪爽一笑,“瞧这孩子真会说话,我这就拿走给你炖去,回头熟了就给你们端过来。” 白汉旗走出屋,赶紧拦住邹婶,“别介啊!多不合适啊!你拿走两条,剩下的我自个炖。” 邹婶笑笑地没说话,提着桶绕过白汉旗继续往门口走。 白洛因瞧见 白汉旗又要演戏,直接拽住他说正经事,“我告诉您啊……待会儿顾海要说在咱家吃,您就说咱家饭不好吃,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白汉旗皱着眉头,“那鱼是你们两人儿钓的,凭啥不让人家吃?” “没不让他吃,我是说给他送到家里去。”白洛因眼神转向爷爷奶奶的屋子,示意了白汉旗一下,“总不能让他看咱家笑话吧!” 白汉旗顿时明白了,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绝对不留他。” 此时顾海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白洛因又拿着衣服走了进去。 “叔,这是谁种的花?” “哦,我儿子种的,好看吧?” “好看,我揪一朵成不?” “揪吧,随便揪。” 白洛因差点儿把塑料布给撕了!半年多了,拢共就开了那么一朵花啊!!! “叔,晚上我就在您家吃了,您看成不?” 外面一阵沉默,白洛因把水关上了,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带着泡沫,下面是一双竖起的耳朵。 “成啊!”一阵痛快的笑声,“你想走我也不让你走啊!就在这吃,吃饱了再走!哈哈哈……” “!!……” 第一卷:悸动青春 38你统治不了他? 吃饭前,白汉旗一直在看白洛因的脸色,心里也是不住的后悔。你说我怎么就答应了呢?怎么连句伤人的话都不会说呢?现在好了吧,为了一时痛快,把宝贝儿子给气着了。 “要不,我让你爷爷奶奶回屋吃去,咱们爷仨在外面吃。” 白洛因脸色更难看了,“凭什么让我爷爷奶奶自个单独吃?我爷爷一个人择得好鱼么?就算要轰人,也不能轰咱家人,让他自个端着碗筷到院子里吃,谁让他非要留在这的。” “人家是客人,你哪能这样啊?” 白洛因转身去拿碗,没再搭理白汉旗。 白汉旗叹了口气,去了白奶奶和白爷爷的屋子,特意叮嘱白奶奶别说话,白爷爷吃饭的时候慢一点儿,小心一点儿,免得呛出来。 一家四口人,再加上顾海一个人,一共是五口人,挤在一张四方桌上。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除了炖鱼之外,白汉旗还炒了两个菜,虽说模样不中看,味道还是可以的。 这是一家人吃的最沉默的一顿饭。 本来最爱说的白奶奶,因为儿子下了禁令,一句话都不敢说。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谨慎的模样。不过可以看出来,她很喜欢孙子这个朋友,话不能说,菜总能夹吧,白奶奶没事就往顾海的盘子里夹一些菜,然后咧嘴朝他笑笑。 顾海也喜欢白奶奶,他六岁的时候奶奶就死了,他对自己奶奶唯一的印象就是她那头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顾海猜想他奶奶就算活着,也不会像白奶奶这么慈爱。 为了表示敬意,顾海也给白奶奶夹了一块鱼肉。 “奶奶您吃吧,我自己会夹菜。” 白奶奶不住地点头,她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是不能说话,只能难受地哦哦了两声。 顾海的脸色变了变,趁着白汉旗和白奶奶说话的空当,小声朝白洛因问:“你奶奶……是哑巴?” 白洛因差点儿把碗里的饭扣到顾海脑袋上。 “你奶奶才是哑巴呢!” “我奶奶早就没了。” 白洛因碗里正在择着一条鱼,瞧见白爷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好无视顾海,先把鱼给白爷爷择好了夹过去。本来白爷爷自己也能择鱼,可总是择不好,十有八九都会卡着。白爷爷舌头不利索,吞咽起来都挺费劲的,只要被卡到,一定会把嘴里的东西都咳嗽出来,担心会让客人 不自在,白爷爷一直吃得很小心。 顾海瞧见白洛因自己没吃多少,一直在伺候着二老,心里有些动容。他夹了一块鱼放到自己碗里,也学着白洛因一样把鱼刺都择掉,然后再夹到白洛因的碗里。这是顾海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曾经对别人说过,假如有个女人,肯让他亲自动手择鱼,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夫人的不二人选,可惜了,第一次竟给了一个男生。 白洛因刚把鱼夹给白爷爷,结果发现自己的碗里也多了一块鱼。 顾海就是不张口,白洛因也知道是谁夹给自己的。 从吃饭开始到现在,白洛因心里一直是憋屈的,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儿。 顾海的目光时不时瞥见白洛因那里。 白洛因吃了两口,拧着眉头看向顾海。 “还有好多刺儿,没择一样!” 草……顾海在心里喊出这么一声,你可真是贫农的身子少爷的命!我顾海是上辈子欠了你了?怎么一到你这,就总是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白洛因心里不由一乐,他当然知道顾海在想什么。 一顿饭快吃到尾声,一直很和谐,直到白爷爷的一声咳嗽。 白汉旗脸色一变,想把白爷爷扶起来,可惜已经晚了。白爷爷只要咳嗽一声,就证明他呛到了,嘴里的米饭、鱼肉全都呛了出来,喷洒在碗旁,将整桌美味一并破坏掉了。 白汉旗脸一紧,带着几分关心的责备。 “不是让您吃慢一点儿么?” 顾海现在明白,为什么白洛因死活都不让自己在这吃了。 事情没发生前,白洛因心里有顾虑,发生之后,心情反倒是平和了。他从容地站起身,拿着卫生纸,一下一下地给白爷爷擦嘴,期间没看顾海一眼,他不想看到外人对亲人那种异样的目光。即便顾海下一口不吃了,白洛因也不会和他解释一句。 白洛因把白爷爷的衣领和前襟擦干净,刚要重新给他盛一碗饭,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 “先让爷爷喝口水。” 顾海的手里拿着一个杯子。 白洛因没说什么,接过水递给了白爷爷。 其后的时间里,顾海自己起了个话头,开始和白汉旗、两位老人聊了起来。白奶奶听得高兴,两腮一直红扑扑的,越来越兴奋。她真想说句话啊!哪怕说个“好”字,也别让她这么憋着啊! “您孙子真厉害,班里没人敢惹他。” 顾海像是逗孩子一样,朝白奶奶竖了竖大拇指。 白奶奶的眼睛猛地就睁大了,一脸惊讶的神情看着顾海。 “连你都统治不了他?” “额……” 白奶奶意识到自己开口说话了,顿时一阵慌张,两只手捂住嘴巴,眼睛不住地瞄白汉旗。 顾海被白奶奶可爱的模样逗乐了。 “对,我也统治不了他。” 第一卷:悸动青春 39可惜是个傻子! “儿子,送送你同学去。” 白洛因跟着顾海走到门口,顾海推着车和白洛因告别,“成了,你进去吧。” 白洛因没动,“你们家离这有多远?” 顾海心里一紧,“怎么?还想去我家坐坐?” “不是,就想送送你。” 话虽动听,可顾海无福消受。 “我一个男的有什么可送的啊?快进去吧,天凉了,我骑车用不了十分钟就到家。” 白洛因却已经走出了门口,路灯下朝顾海一招手。 “走吧!” 顾海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垂柳像是一个个小门帘,掀开了会落下缤纷小巧的黄叶子,不知不觉中,秋天已经到了。北京的秋天是很舒服的,那是熬过了炎炎夏日之后终于盼到的清凉,它的风都是柔和清透的,不像春天,总是脱不掉那一身的寒意。 “今天没吃好吧?” 很难得的,白洛因的声音很温柔,也许他也被这宁静的夜色柔化了,也许他内心深处还是挺愧疚的,毕竟顾海第一次去他家,竟然让他吃了那么一顿不痛快的饭。 “吃得挺好的。” 顾海嗓音沉睿,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很有质感,让人很难去怀疑他的话。 “我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是那样,我爷爷比你爷爷还要厉害,基本上是吃了吐,吐了吃,而且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瘫在床上,大小便失禁,我早就见惯了……” 顾海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忏悔着,其实他爷爷是个英雄,是顾家的一代功臣。在顾海出生之前,顾爷爷就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壮烈牺牲了,死得轰轰烈烈的,就因为他爷爷的死,他的父辈都得到了政策上的优待,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白洛因但笑不语。 顾海侧头看了白洛因一眼,而后便没再移开目光。白洛因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游离地看着前方,沉默下来的白洛因是很迷人的,有种让人无法言说的气质。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似明似暗,恍恍惚惚,看得久了,感觉像是有一根手指挠在你的心尖上,舒服得整个骨架都要散了。 有一种陶醉,无关乎性别,因为它太美了,美到你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和隔膜。 “你干嘛要用艺术字写名字啊?” 一句话打断了 顾海的思绪。 “哦,那个名字是我女朋友找人设计的,非要我学着写着。后来我习惯了,一直那么写,想改也改不了了。” 白洛因淡淡道:“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顾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白老师教训的是,我回去就改了。” 谈笑间,路已经走了半程,顾海意识到他不能直接带着白洛因回住处,他得尽量绕远,否则就真暴露了。 “呵……” 听到白洛因一阵赞叹,顾海扭过头,看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大狗,雪白的皮毛,强健的体格,温和的性子。白洛因蹲下身,爱不释手地在狗身上摸来摸去,脸上净显兴奋之色。 “这只萨摩耶真漂亮。” 话音刚落,狗的主人来了。 白洛因站起身,直到狗主人把狗拉走,他还意犹未尽地看了很久。 “你喜欢狗?”顾海问。 白洛因笑,“我挺有狗缘的,一般再凶猛的狗,看到我都会温和下来。” 顾海的眼皮跳了跳,怎么越听这话,越像是说他的? “你要是喜欢,哥们儿回头买一只送给你。” 白洛因随口回了一句,“你那么穷,买得起么?” “……” 顾海心里碎碎念道:别说一只萨摩耶了,就是一只藏獒,我都能买给你。 这么活着,其实也挺窝囊的…… “你们家不是就在附近么?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到?”白洛因开始怀疑了。 顾海站定,拍着白洛因的肩膀说:“推着车走肯定慢,我这就骑上,一会儿就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白洛因挺痛快地走了。 直到确定白洛因离开了,顾海才骑上车。 白洛因走到一个暗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顾海拐了个弯,又回了之前走过的那条路。 果然…… 白洛因为了一探究竟,轻跑着跟在了后面。 事实上白洛因说送顾海,也是一个幌子,他真实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顾海的家在哪里,为什么每次提起来的时候他总是遮遮掩掩的。可送了半个小时,愣是没走到他的家,白洛因干脆就放走顾海,采用跟踪方式。 顾海骑着骑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即便后面的脚步再轻,他都能察觉到异样。而且不 用回头,光是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此人的身高、体重和大致的外形。 白洛因有可能又跟来了。 这小子太阴了。 顾海眯起眼睛,骑车的动作依然轻松,节奏依然鲜明,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心虚。 很快,顾海骑到了他所居住的那一片儿。 都是清一色的平房,小院。 顾海犯了难,他绝对不能回他租的那个房子,一旦过去了,白洛因绝对会发现那个房子是租的,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也就全成了瞎话。为了保住他在白洛因心中的一亩三分地,他决定冒一把险。 大杂院旁边的人家是单独居住的,里面住着老两口,这会儿估计睡着了。顾海决定先去他们家避避风头,然后再从他家的院墙上翻过去,翻到旁边的人家,也就是他的住处。 说做就做,顾海利索地撬开锁,镇定地推着车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好,终于松了一口气。 距离远了,顾海不知道白洛因走没走。 不过他也不打算出去了,院墙不高,他直接把自行车顺着墙根扔到了旁边的院子里,自己则利索地翻墙而过。 终于逃过一劫。 礼拜一清早,顾海推车往外走,结果前车轱辘刚出门,后车轱辘就猛地往后倒了两大圈。 怎么回事? 顾海竟然看到白洛因的身影出现在旁边人家的门口,站得端端正正的,看那样子是专门来等自己的。 怎么办? 还翻墙出去么? 顾海扒着院墙往旁边的院子看了一眼,老头正在院子里浇园呢,这可怎么过去啊? 顾海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他想出了一个奇招。 他把自行车扔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啪唧一声。 浇园的老头吓了一跳,扭头一瞅,一个年轻人站在他们家墙头上,下面是一辆自行车。 “大爷,我这自行车掉您家了,我捡一下成不成?” 大爷碉堡了。 “这车怎么还能掉进来呢?你在墙上骑车啊?” 顾海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外面那位爷还在,他就得把这神经病装下去。 “得,捡起来了,我这就从墙上扔过去!” 大爷蹒跚着步子走了过去,一脸 的焦急。 “你还扔过去干什么?直接从我这门推出去不就完了么?” 顾海朝老头露出钦佩之色,配合得太默契了。 于是,顾海大大方方地推着车从大门走了出去。 大爷站在顾海身后,一脸发愁的表情。 “多好的小伙啊!可惜了,是个傻子!” …… 周似虎看了看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李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玩着电脑。 周似虎有些没睡醒的感觉,一直在不停地打哈欠。好好的一个周末,都葬送给了金璐璐,联系不到顾海,金璐璐就一个劲地折腾他俩。直到昨天深夜,他们才把这位少奶奶送回了天津。 两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小会儿,起来准备回学校。 李烁听到旁边哈欠连篇,抬头看了周似虎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开。” “都快到了还说这话有意思么?” 李烁呵呵一乐,眼睛突然定在旁边的车道上。 “等下,开慢点儿!” 周似虎浑浑噩噩的,“再慢就迟到了。” “不是……”李烁的脖子一个劲地往后伸,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我怎么觉得后面那个骑车的像大海啊?!” 周似虎也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李烁眼睛一眨一眨的,“我觉得就是!” “是什么是啊?”周似虎又加快了车速,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你瞧那人那副穷酸相!能是大海么?再说了,大海自己好几辆车呢,他犯得上去骑自行车么?你用你自己的脚丫子好好想想,大海能是这副德行么?” 李烁想想也有道理,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海到底跑哪去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40媳妇追过来了! 上午大课间,单晓璇扭着屁股走到顾海身边。 “你能给我讲一道题么?” 白洛因听到这话,立刻起身给单晓璇让座。 顾海淡淡地瞄了白洛因一眼,眼睛里带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儿。 单晓璇拿着一张卷子,娇媚的双眼注视着顾海,嘴巴微微嘟起,撒娇的意味显露无疑。最要命的是她校服里面穿了件敞口的长衫,偏偏还要把身体往前倾,顾海入眼的地方全是单晓璇胸前那白花花的两团肉。 “这道题我不会。” 白洛因倚在旁边的桌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顾海还算耐心地给单晓璇讲解了一遍。 “听懂了么?” 单晓璇的嘴巴又翘了起来,“你讲得太快啦,我哪里听得懂。” 说罢将双腮托起,两个馒头中间的那道沟被挤得越发销魂。 有两个男生故意在后面发作业本,其实作业本的主人全在前几排。 “再给我讲一遍啦。” 单晓璇拉住顾海的胳膊晃来晃去,“稍不留神”就把顾海的手晃到了自己的胸口处。而后娇羞一笑,假装把衣服往上拉扯了一下,其实拉衣服的那一瞬间,她的领口是有个先外扩后收拢的过程的。 顾海这一次讲得很认真。 结果,单晓璇表示她还没有听懂,而且她找了一个理由,就是看不清图。所以为了看清图,单晓璇把白洛因的凳子挪了一个位置,直接和顾海并排而坐,挤在一张小桌子前。 “再讲一遍吧。” 单晓璇的脚轻轻碰了碰顾海的腿。 顾海轻轻扬了一下唇角,“好,再讲一遍。” 顾海想知道,这个女生到底要干什么。 “先在这两点画一条辅助线,然后……” 单晓璇的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顾海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还有那张说起话来更显魅惑的薄唇。看着看着,眼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移到了他有力的双臂,修长笔直的双腿上…… 顾海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起,而后,触到一块柔软的区域。 低头,感觉血液在往上涌,此女将顾海的手放在了她的双腿间,然后,她把腿合上了。顾海的手试着往外抽,结果听到了单晓璇的低吟声。 即使在私立学校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 见过这么豪放的女生。 尤其就站在白洛因的身边,脸上也带着讶然的表情。 “这女的可够骚的!” 白洛因笑着点点头,“我总是和她分在同一个班。” “哦?”尤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你可够‘性’福的。” 白洛因但笑不语。 单晓璇走后,白洛因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看着顾海的目光饱含深意。 “怎么样?” 顾海瞧见白洛因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就凭她我就能怎么样了?” 白洛因对顾海的话嗤之以鼻。 顾海直接把白洛因的手拽到自己的胯下,使劲按住,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容。 “怎么样?没骗你吧?软的!” 后面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这有什么好显摆的?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硬起来。” 顾海的嘴都快贴到白洛因的耳根子上了,一股热气顺着耳孔爬了进去。 “你动两下,我就硬了。” 白洛因的手还按在顾海的那块肉上,听到这话,猛地抽了出来。 “你丫的真不要脸!” 顾海笑得嘴角都在抽搐。 “问一下,顾海是在这个班里么?” 熟悉的声音闯入耳帘,顾海的笑容一下就停滞在脸上。 “顾海,外面有人找你!” 顾海一转头,金璐璐那张濒临疯狂的脸出现在后门口…… 第一卷:悸动青春 41不小心谈崩了。 “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两天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再联系不上你,我都以为你遭人绑架了!” “我这不是没事么?我手机掉河里了,又没有富余钱买新的,所以没法联系你……” 顾海耐心地解释着,金璐璐目光诧异地扫过顾海的全身,看着他身上颜色不正的长袖t恤,脚底下三十块钱一双的球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你爸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把你轰出来,也不至于让你过得这么惨吧……唔……” 金璐璐的嘴被顾海捂住,拉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 “你别那么大声嚷嚷,班里同学能听见。” 金璐璐一脸不理解的神情,要不是她把顾海的这张脸牢牢地印在心底,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男朋友。顾海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天皇老子给他指路,他都敢自行其是,怎么现在连站在班级门口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你爸爸到底怎么折腾你的?把你弄成这副德行。”金璐璐难掩心疼之意,一个劲地拽着顾海的衣服,实在不忍心看他打扮成这副样子。 “你别拽了,再拽就坏了。” 金璐璐变本加厉地拽,她就是要把顾海身上这件俗不可耐的t恤拽下来,他要看顾海穿以前那些有型的时装。 顾海按住金璐璐的手,眼睛环视四周,见到没人,才沉声朝金璐璐说道:“你别闹了,先在学校周围逛一逛,中午放学我就把你送回去。” “我不走。”金璐璐一脸的坚持,“我请了三天假。” 顾海心里咯噔一下子,三天,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你请假了,可我没请,你难道要一个人在这里逛三天么?”顾海的眼神冷了下来。 金璐璐感觉她好像不认识顾海了一样。 “你还在乎请假的事儿么?你不会逃课么?你以前逃课逃的还少么?怎么?我一宿没睡,现在跑这来找你,都换不来你的一节课么?” “你别闹了,我现在没空陪你!” 金璐璐出奇的冷静。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交了女朋友对吧?” 顾海脸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就从哪来滚回哪去。” 金璐璐没说话,狠辣的眸子直逼不远处的27班,然后她沉默地绕过顾 海,煞那间狂躁起来,健步如飞地朝27班的后门口走去。 “我就算要滚回去,也得先把事儿摸透了!” 顾海后撤一步,一把攥住金璐璐的胳膊,攥得她脸都紫了。可这丫头有骨气,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你要是不想分手,就老老实实在这站着,听我说完。” 金璐璐终究没有硬过顾海,在感情的这个天平上,她一直是弱势的一方。 “你要是觉得我陪你的时间不够,我现在就可以和老师请假,专门请三天用来陪你。关键是这种地方真不适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可以陪你回去,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是在这里,不成!” “为什么?”金璐璐注视着顾海。 “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个答案么?” “我想让你坦诚对我!我金璐璐没那么贱,假如你这里真有一个女朋友,你不轰我我也会走的!” 顾海厌倦了解释。 “那你走吧。” 整整一节课,顾海的脸都没有放晴。 外面一直没动静,金璐璐有没有走顾海不知道,但他知道金璐璐不会轻易罢休的。以前他们也类似吵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金璐璐妥协,顾海无需担心他会失去这段感情,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度过其后的两天。 下课铃再次响起,在顾海焦灼的目光中,单晓璇再次扭着屁股走了过来。 白洛因起身朝外面走去,尤其跟在他后面。 “这节课老师讲的都是些什么啊,我全没听懂。”单晓璇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朝顾海放电。 顾海本来就被一个女人弄得够烦了,这又来了一个,应付的耐心俨然殆尽。 “我也没听懂。” 单晓璇拉过顾海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课本上,然后缓缓地拨开顾海的手指,声音无限娇嗲。 “我会算命哦!很准的哦!” 顾海抽出自己的手,一抹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第一卷:悸动青春 42不得已留下了。 顾海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白洛因站在楼道口抽烟,尤其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画面很养眼。 顾海的眼神越发幽暗。 尤其看到顾海站在不远处,挺帅气的向他招手。 “刚才那人是你弟吧?” “你弟!” 顾海黑脸了,就算他刚和金璐璐闹翻,也听不得别人这么评价他女朋友啊! 尤其给顾海甩过去一颗烟。 “那是谁啊?” 顾海语气冷冷的,“我女朋友。” 白洛因一直游离的目光终于定住了。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角落里的安静。 整个楼道随之沸腾起来。 “貌似有人打架。”尤其探出头看了一眼。 白洛因淡淡回道:“我怎么听刚才那一声叫唤像单晓璇的声音?” 话音刚落,女人的嘶喊声和哭叫声再次传来,顾海的脸色变了变,大步走了出去。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迫得停住了脚步。 金璐璐薅住单晓璇的头发,把她逼到窗户口的位置,一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整个楼道就听单晓璇一个人在那嚎哭。 金璐璐似乎觉得不解气,对着单晓璇的肚子就是两脚。单晓璇一下栽倒在地,哭着用手捂着肚子,结果又被金璐璐蹬了两下。 “草你妈的!你个贱货!” 尤其和白洛因也出来了。 尤其一眼就认出了金璐璐,随即用胳膊肘戳了白洛因一下。 “你说顾海怎么瞧上她了?” 白洛因淡淡地瞥了金璐璐一眼,面无表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整天和顾海在一块么?他都没和你说过他女朋友的事?” 白洛因似乎只对第一句话有反应。 “我什么时候总和他在一块了?” “你什么时候都和他在一块!”尤其愤愤然,那张酷到面瘫的脸上终于舍得流露出几分情绪,“以前你俩是死对头,现在成天在一块,班里谁不纳闷啊!” 白洛因没说话,转身进了教室。 尤其在后面嘟哝了一句,“在一块就在一块了,又不是谈恋爱,至于这么敏感么?” …… 顾海把近乎疯狂的金璐璐带到操场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璐璐的嘴角也被单晓璇的手抓出了血,面对顾海的质问,金璐璐勾起一个残破的笑容。 “我就想让她知道,抢了我的男朋友会有什么下场。” 顾海眯起眼睛,冷锐的眼神直逼着金璐璐。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我的身上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金璐璐的嗓子有些沙哑,“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让我在你们班门口出现?你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么?” “我讨厌神经质的女人。” 金璐璐哼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开始讨厌我,那我会让你越来越讨厌。你不是不想让我出现在你们班门口么?那好,我以后每周都来,直到你走了为止。” 顾海的脸上飘来几团乌黑的阴云。 “你为什么总是想待在这儿?这儿有什么好啊?” “这儿是没什么好的,可这儿有你。” 金璐璐执着的眼神触到了顾海那根敏锐的神经,他沉默了良久,伸出手擦掉了金璐璐嘴角的血痕。 “我带你去医务室上点儿药。” “我不去!”金璐璐拽住顾海,眼圈有些泛红,“其实我的要求特简单,我就是想看看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这有错么?试问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不关心他的生活状况么?我只是想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那样才叫情侣,我们这样的算什么?我甚至连你住在哪都不知道!” 顾海静静地注视了金璐璐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答应你,让你在这待几天。” 金璐璐的脸立刻焕发了青春。 “但是有个要求!” 这一次金璐璐表现得很通情达理。 “你说吧。” “不能在班里同学前面提我的家庭信息,以及我以前的生活状况。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一个穷人,我就是穷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两个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脱离这两个字。而且你本人也最好少在我同学面前露富,低调一点儿。” “穷人?”金璐璐面露疑惑,“有多穷?” “要多穷有多穷。” 金璐璐惊愕 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顾海的身份特殊,就是在以前的学校里,也没人知道他的家庭底细,作为顾海的女朋友,她有足够的经验为男朋友摆脱麻烦。 第一卷:悸动青春 43你看他多可怜! 中午放学,白洛因收拾好书包,感觉肩膀被人敲了两下,习惯性地把身体后倾,问了句:“有事么?”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女朋友请客。” 白洛因顿了顿,“人家是来找你的,你把我拉上算干什么的啊?我不去当那电灯泡。” “我和她都是老夫老妻了,哪还有那份闲情雅致?让你去你就去,那么磨叽干什么?” 顾海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洛因往外走。 金璐璐就站在外面,瞧见白洛因出来,爽快一笑,“饭馆我已经找好了,咱们打车过去吧。” 三个人进了一家特色骨头馆,里面的招牌菜是羊蝎子。这是金璐璐一大喜好,她非常爱吃羊身上的各个部位,专门迷恋那股膻味儿,光是闻到就会馋瘾大发。 “就坐在这里好了。” 金璐璐拿着菜单,一样样地点菜。 羊蝎子好吃不好啃,白洛因瞧见周围人的那副扭曲的吃相儿,心里不由得一笑,他佩服金璐璐,一般女人是不敢和男朋友一起来吃羊蝎子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一锅羊蝎子就端上来了,金璐璐搓搓手,筷子在锅边不停地蹦跶,那一脸专注挑选的幼稚模样,和刚才打架的时候判若两人。 顾海的筷子在锅里的转悠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根羊尾巴,但凡吃过羊蝎子的人都知道,羊尾巴上的肉最好吃。 金璐璐的眼睛眨得晶晶亮。 顾海将羊尾巴夹出来,放到了白洛因的碗里。 “尝尝这个,味儿很不错。”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感觉以前发生过无数次,这一次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顾海甚至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最爱吃的就是羊尾巴,他却把她喜欢的东西送到了别人的碗里。 女孩都是敏感的,即便她外表再怎么不修边幅。 “你偏心眼儿!” 顾海和白洛因双双抬起头。 “我也爱吃羊尾巴。”金璐璐指指白洛因的碗。 “那还不好办?”顾海叫来服务员,“给我们上一锅羊尾巴。” “如果单要一锅羊尾巴,就是精品锅,要加钱的。” 金璐璐朝服务员摆摆手,然后看向顾海,“我不要单上一锅羊尾巴,我就想吃你挑出来的那块。” 言外之意,我就要吃你给白洛因选的那 一块。 白洛因笑了,他突然想起了石慧,好像全天下的女孩都是这样。 “给你,我可一口没吃。” 白洛因又夹给了金璐璐。 金璐璐朝顾海挤眉弄眼,那副小样儿别提多得瑟了。 看着最好吃的那块肉夹到了金璐璐的碗里,顾海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具体怎么不是滋味,他也说不清楚。其后他又给白洛因夹了很多块,可怎么夹,都觉得白洛因受委屈了,都觉得他没吃好,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汤锅快见了底。 “你吃饱了么?”顾海问。 白洛因已经快撑着了,暗忖今个顾海抽什么风,一个劲地往他的碗里夹菜,而且没事就问他吃饱了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白洛因饭量大似的。 “你怎么这么贫啊?”白洛因擦擦嘴。 顾海不吭声了,这才把目光转移到金璐璐身上。 “吃饱了么?” 金璐璐哼了一声,“你还真知道关心我一下啊?” 白洛因在旁边插了一句玩笑话。 “不带你这样和哥们儿吃醋的。” 金璐璐绷着的脸立刻笑了出来,事实上她没有真生气,毕竟她了解顾海的性子。他们相处了三年,但凡有她和顾海朋友一起出现的场地,顾海都是先就着哥们儿的,只不过这次表现得过分了一点儿。 “嗨,问你一个事儿啊!” 金璐璐表面上是在对白洛因说话,其实眼神是瞟向顾海的。 白洛因还没等金璐璐问,便开口说道:“他在这个学校没有新的女朋友,你放心。” 金璐璐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顾海在旁边回了句,“人家也是有过女朋友的。” 金璐璐竟然在这句话里面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走出饭馆的门口,金璐璐还在小声朝白洛因叮嘱着,“帮我看着点儿他啊,回头我把我手机号告诉你,有情况了就联系我。” 白洛因但笑不语。 顾海推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瞅了白洛因一眼。 “走不走啊?” 白洛因径直地从顾海的身边走过,甩了他一句话。 “你丫的今个是不是没带脑子来?” 幸好,刚才顾海用眼神示意白洛因的时候,金璐璐 正在俯身弄自己的裤子,等抬起头的时候,给了顾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 顾海蹬上自行车,眼睛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白洛因。 金璐璐兴奋地坐到后车架上,尽管有些硌屁股,但是新鲜的滋味还是冲破了一切不爽。她用手搂住顾海的腰,脸上带着兴奋的光晕,每个女孩都有个浪漫的梦,这个梦往往都开始在单车上。沿途的美景和宽阔的脊背,是多少辆豪车都无法拟制的,那是青春的滋味,它蔓延在一条羊肠小道上,静静地绽放着独属于他的香气,久久挥之不去。 车速很慢,眼前的身影和自己越拉越近。 白洛因走在路上,依旧是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背、矫健的步伐……可在顾海的眼里,却带上了那么一抹凄凉的味道。 骑到白洛因身边时,金璐璐故意咳嗽了一声,白洛因转过头,与她相视一笑。 擦肩而过的瞬间,顾海突然加快了脚底的速度。 金璐璐一条胳膊紧紧搂住顾海的腰身,另一条胳膊振臂高呼。 “第一次坐单车,感觉太棒了!” “真可怜。” “呃?……” 顾海突然冒出的三个字,令金璐璐百般不解。 “谁可怜啊?” 顾海幽幽地回了一句,“你不觉得白洛因很可怜么?” “他可怜?”金璐璐更糊涂了,“他哪可怜了?” “你坐车,他走着,你不觉得他很可怜么?” 金璐璐感觉顾海的这句话莫名其妙。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走几步有什么可怜了?” 顾海没说话。 金璐璐在顾海的腰上掐了一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疼人啊?” 顾海的语气下降了几个度。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没事别老掐我的腰。” 金璐璐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里愤愤然,细长的手指挥舞着,想再朝顾海的腰上来一下。可终于没敢下手,她深知顾海的脾气,他最缺乏的就是耐心和包容。要想在他的身边长久地待下去,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听话和懂事。 第一卷:悸动青春 44是不是魔怔了? “你……你就住在这地儿啊?” 下了自行车,回归了现实,大小姐立刻无法淡定了。 金璐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皱着眉头打量周围的环境。一个面积不大的四合院里,住着十余口人,面前就有一个妇女正在哄孩子,孩子刚栽了一个跟头,脑门上都是土,此刻正在嚎啕大哭,像是有个刀片卡在喉咙,让人听了浑身上下不舒服。 “啊……呸……” 金璐璐顺着声音转过头,一个老汉在她的脚边啐了一口痰。 顾海打开门,金璐璐的脚步停滞在门口。 阴暗的房间不足十平米,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台二十几寸的小电视,一张掉了漆皮的方桌。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地方能住人么?”金璐璐用手搓了搓胳膊。 顾海自己端起水杯喝水,也给金璐璐倒了一杯。 “怎么不能住?我在部队住了那么多年,条件不比这里好多少,我也住下来了。” 金璐璐一脸别扭的表情,“可这地方……也忒差劲儿了吧?” “这一片没什么太好的房子。” 金璐璐拉着顾海坐下,还是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 “你非得在这一片找房子么?你们学校附近多少公寓供你选啊!你干嘛非要来这找罪受呢?” “我喜欢这一片儿。” “这……这哪好啊?” “消停。” 金璐璐无法接受这个说辞。 “你爸是不是不给你零花钱了?” 顾海点起一颗烟,沉默地抽着。 金璐璐感觉看着顾海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阵抽痛。 “你要是真没钱,可以和我要啊!李烁、虎子他们不是都有钱么?几十万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几万块总是有的吧?租个好一点儿的房子算什么啊?至于这么作践自个么?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爸就是不给你零花钱了,你自己总是有点儿积蓄的吧?” “我就是想住这,和有没有钱没关系。” 金璐璐被烟呛得直咳嗽,赶紧打开皱巴巴的窗户,突然就瞄见了不远处的老人机。 “你别告诉我,你每天就是用这个接我电话?” “就是它。” 金璐璐都想哭了,“我说怎么那么大 的杂音,还整天信号不好呢!” 顾海脱鞋上了床,两条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眼睛看着天花板。 金璐璐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便开始翻顾海的书包。 除了书什么都没有。 这样看来,他确实没有走桃花运的征兆。 “喂,你怎么把我给你设计的名儿都划了?”金璐璐气汹汹地看着顾海。 顾海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金璐璐面前,眼睛里面闪着异样的光芒。 “我给你看样东西。” 金璐璐一脸期待地站在旁边,想知道顾海这里有什么宝贝,能让他这么兴奋。 “你看这两张纸上的字体像不像?” 金璐璐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一张是白洛因写的,一张是顾海模拟白洛因的字体写的。 “不像。”金璐璐很客观地告诉顾海,“差远了。” 顾海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两条英挺的眉毛又拧到了一起。 “一点点儿像的地方都没有么?别看字的外形,主要看体儿,看体儿知道么?” “看啥都不像。” 顾海将纸甩在桌子上,脸沉着不吭声了。 金璐璐被顾海的这副模样逗乐了,她和顾海在一起三年了,也没见他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发愁过。现在的顾海倒真像是个17岁的小伙儿,看不得自己的半点儿小瑕疵。 只有顾海自己知道,他的业余时间几乎都奉献给田字格了。 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 金璐璐闻着顾海身上迷人的味道,眼睛微微眯起,在顾海的下巴上轻吻了一下。 顾海的手在金璐璐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金璐璐轻轻咬住顾海的耳朵,口中的热气全部扑在他的半边脸上。 顾海魅惑平坦的小腹微微绷起来,有力的双腿一勾,便将金璐璐压在了身下。金璐璐笑得痴醉,用手勾住了顾海的脖子。 “你说……” “嗯?”金璐璐深情地望着顾海。 顾海的唇角勾起一个蛊惑的笑容。 “要是白洛因那个憋屈的小子和别人上了床,他会是什么模样?他也会爽得嗷嗷叫唤么?他也会时不时爆粗口么?……” 顾海说着说着,眼神就游离在二人世界之外了。 金璐璐用手摸了摸顾海的脑门,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魔怔了?” “嗯?” “睡觉!” 金璐璐恨恨地回了一句,翻过身不再搭理顾海。 第一卷:悸动青春 45来一串糖葫芦。 三天终于熬过去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顾海就起床了,先是在不远处的公园里晨练了半个钟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骑上他的宝座直奔白洛因的家。 白洛因这两天习惯了步行上学,每天都稍微早起一点儿,顾海骑车到白洛因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邹婶的早点摊。 “怎么没等我?” 白洛因抬起头,瞧见顾海的脸上隐隐透着欢乐。 “我怎么知道你要来这儿吃?” 顾海接过邹婶端来的豆腐脑,用勺子轻轻搅了一下,回道:“我不是天天在这吃么?” “前两天不就没来么?” 顾海的笑容里透着那么一丝丝的玩味。 “怎么着?想我了?” 白洛因冷哼一声,“我想你干什么?你女朋友走了?” 顾海点点头,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走了。”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你可别这个态度,人家还让我看着你呢,我瞧你现在这副德行,恐怕看不住了。” “她的话你也能当真?”顾海把烧饼里面的火腿肠随手夹到了白洛因的碗里,“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她一直这么疑神疑鬼的,其实我根本没和哪个女生暧昧过。” 白洛因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实话,“以她的条件,确实没啥安全感。” “我抽你信不信?”顾海边说边笑。 白洛因感慨了一句,“单晓璇白挨了一顿打。” “我没往她的身上贴标签,是她自己非要黏上来的。” “你就一点儿都不心动么?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着也比你们家那位母老虎强吧?”白洛因存心调侃顾海。 顾海一点儿没生气,仿佛已经听惯了这种话。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我就喜欢猛的,喜欢爽快的,单晓璇那样的,站在我旁边我就起腻。”顾海瞧了白洛因一眼,“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和你相反,我喜欢骚一点儿的。” 顾海在白洛因的脖颈子上狠狠攥了一把。 “那每次单晓璇来我这,你还跑那么快?” 白洛因淡淡一笑,话里带刺儿。 “她啊?……我早就摸够了。” “冰——糖——葫——芦——儿——!” 熟悉的吆喝声闯进顾海的耳朵里,他心里亮了一下,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沿街吆喝的小贩。貌似很久没有吃过冰糖葫芦儿了,他以前住的街区静得吓人,别说摊贩,连个小吃店都少有。沿途的路上偶尔见到一个糖葫芦儿专卖店,也没有进去的欲望。 “大爷,我来一串。” “要山里红的还是麻山药的?” “山里红的吧!” 红彤彤的山里红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稀,再外面一层是糯米纸,拿在手里一颤一颤的。 顾海递给白洛因,“吃吧!” 白洛因纳闷,“怎么就买一串?你不吃啊?” “我骑车,没法吃。” 白洛因坐在后车座上,咬一口嘎嘣脆。 “倍儿甜啊!” 顾海在前面假装听不见。 白洛因又吃了一个,存心和顾海逗趣。 “你就不想尝尝?” 顾海牙关咬得很紧,忍耐力绝对杠杠的。 过了一会儿,白洛因彻底不说话了,嘴里的动静全给了糖葫芦儿,听起来酥脆可口。顾海就在前面数个儿,一个、两个、三个……快没了。 再这么硬撑,真的一个也吃不到了。 顾海骑上了一条直行道,逮住机会刚要回头,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头侧过去,半串亮晶晶的红果就这么摆到嘴边。 终于得逞。 咬下来一个,甜的哟!顾海整颗心都泡在蜜罐里了。 小白给的糖葫芦儿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再来一个!” 白洛因护食,“没了。” “再来一个!” “没了。” “……” 上午大课间,尤其转过身子看着白洛因。 “跟我去下面买点儿东西。” 白洛因点头,俩人站起身。 顾海在后面冷冷地甩了一句。 “买个东西还让人跟着,自己不会买啊?” 尤其真想给顾海两脚,已经好几次了,他只要和白洛因一起去做什么,顾海准得说两句风凉话。你说真和他急吧?绝对是自己吃亏,光是瞧见他胳膊上的肌肉纹理,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得!我就装 听不见。 尤其摆出一副二皮脸的架势,拉着白洛因就往外面走。 顾海噌的一下站起来,豹子一样的身躯夹击到两人中间,胳膊勾住白洛因的脖颈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别搭理丫的,和我下去打会儿球。” “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去呢?”尤其恼了。 顾海冷锐的视线飘了过去,“一个人有法打球么?” 尤其不管那个,对着白洛因就是一句,“反正刚才你点头了。” 说罢想用胳膊把白洛因勾过来,结果胳膊刚伸过去,就被一双老虎钳子的手拧上了。尤其开始咬着牙没吭声,后面脸都憋紫了,不得不找白洛因求助。 “快点儿啊!再不帮个忙胳膊就折了。” 白洛因一把将顾海和尤其的胳膊分开,冷着脸回了一句。 “你俩自个去吧,爱去哪去哪。” “……” 第三节课下课,尤其又拿着一张卷子回过头。 “这道题没听懂,你再给我讲讲。” 白洛因刚睡醒,揉揉眼睛瞧了卷子上的题一眼,回了句:“先把能用上的已知条件全都算出来,你就明白怎么做了。” 尤其拿出一张纸擤鼻涕,一边擤一边大喇喇地回道:“我算了,还是不会做。” 顾海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闯入尤其的眼中,在眸子深处展开了一场厮杀。 白洛因草草地给尤其讲了一遍,问:“明白了么?” 尤其摇头。 白洛因又详细地给尤其讲了一遍,问:“明白了么?” 尤其还是摇头。 顾海在心里冷笑一声,玩单晓璇那一套是吧?行,我还你一个同样的下场。 “还不明白?”白洛因再次问。 尤其依旧摇头。 顾海的声音在后面幽幽地响起。 “你过来,我给你讲。” 尤其立刻撤回卷子,“我突然明白了。” “你没明白。”顾海一字一顿地说。 尤其把身体转了过去,后背凉飕飕的。 过了五秒钟,一阵飓风刮了过来,尤其侧过头,看见一双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来给你讲讲,彻底给你讲明白了,保证你下次看到这道题,不会再错了。”顾海的声音很轻, 却像刀片一样,划过尤其那敏感脆弱的小心肝。 “啊——!” 一声压抑的惨叫淹没在喧嚣且欢乐的教室。 …… 这几天越来越冷了,早晚骑车的时候感觉风特别凉,顾海只能缩着脖子。那些厚衣服都在家里,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回去拿,顾海琢磨着出去买几件。 “嘿,北京哪个地方买衣服最便宜?”顾海扭头朝白洛因问。 “动物园啊!” 顾海点点头,“明个陪哥们儿去买两件厚衣服。” “嗯。” 不知不觉的,顾海发现白洛因已经很少拒绝自己了。 “你会砍价么?教教我。” “不用学,到那儿你自然就会了。”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和顾海就上了地铁,本来周六是不挤的,可白洛因和顾海偏偏赶上了一个旅游团,乌泱泱一群人全挤在这两节车厢里,弄得里面拥挤不堪。 顾海和白洛因站在把角的位置,顾海看到一群人挤了上来,赶紧用两只手撑住车厢内壁,给白洛因挤出了一个特别大的空当,让他可以在里面站得舒坦一点儿。 白洛因拽了顾海的领子一下,“你往我这边站一站。” 顾海没动。 旁边有个女孩一直盯着顾海和白洛因看,盯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顾海发现了,冷着脸来了一句,“看什么呢?” 女孩赶紧把头转向别处。 白洛因又把顾海的脑袋转了过来,一副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的表情。 “你说人家看什么呢?” 顾海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再亲我一口,整个车厢的人都得看咱俩!” “……” “这件衣服多少钱?” “少39块钱不卖。” 白洛因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是来拿货的,15块钱卖不卖?” 顾海真心觉得白洛因够狠,在他眼里,15块一件的不是衣服是抹布。 “拿货的也没这价儿啊!” “那得了。” 白洛因转身要走,店主起身叫住了白洛因。 “小伙子,您有心要没?有心要咱们再商量一下。” “没 得商量,就15块钱。” “得了得了,过来挑吧,这小伙子,太会砍价了。” 最后,两个人提了一大包的衣服,总共花了不到二百块钱,顾海觉得值爆了。 又来到一个柜台前,顾海相中了一件棉服。 “这个多少钱?”顾海问。 看店的大婶抬起眼皮看了顾海一眼,“少200块钱不卖。” “我是来拿货的,15块钱卖不卖?” 大婶放下手里的毛线,面带讽刺地看着顾海,“拿货的?你就是来抢劫的我也不卖,15块钱,开玩笑呢你?” 顾海斩钉截铁,“就15块钱,不卖就走!” 说罢,拉着白洛因一副断然离去的模样。 “你赶紧走!”大婶在后面吼了一句,“穷疯了吧你?15块钱!你以为我这棉衣里面装的是草啊!” …… 第一卷:悸动青春 46悲催的两口子。 漂亮的林荫小路两侧是一排排整齐的欧式别墅,一个个圆弧形的小窗户被花纹的石膏线勾勒得典雅高贵。坐在车上,眼睛投向窗外,满眼的宁静祥和,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庄严肃穆。 “首长,到了。” 两名身着军装的年轻人打开车门,专注的目光护送着顾威霆从车上下来,前方两名警卫打开别墅的大门,恭送着顾威霆走进去。 “才回来啊!”姜圆热络地将顾威霆拉进来,一边给他解扣子,一边笑道:“饭都做熟好一会儿了,见你一直没回来,我又放回锅里热了热。” 顾威霆一直僵着的冷峻面容,总算是有了几分缓和。换好了衣服,顾威霆走到卫生间,正打算洗手,突然瞧见了顾海的刷牙杯静静地待在搁物架上,水已经开始放了,顾威霆却浑然不知。 吃饭的时候,姜圆小心翼翼地盘问:“小海还是不愿意回来么?” 顾威霆脸一沉,“甭理他,这孩子就欠收拾。不让他吃点儿苦,他永远不知道家有多好。” 姜圆叹了口气,柔媚的面颊上透着几分愁苦,“总让他这么混下去也不成啊!他现在十七岁,正是人这一辈子最要劲儿的年龄,要是真因为吃了苦,留下病根的,不得恨你一辈子啊?” “大小伙子没那么娇贵,吃苦就当是历练了,想我年轻的时候……” “你年轻的时候有地沟油么?”姜圆打断了顾威霆的话,“你年轻时喝的奶粉里面有三聚氰胺么?你年轻时候病了,医生会给你开有毒胶囊么?……现在不比当初了,你把他轰出去,不是让他去历练了,而是让他去遭罪,去做弱势群体了。” 顾威霆没想到姜圆一个家庭妇女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一瞬间找不到反驳的词儿来,只好沉默地吃饭。 姜圆用筷子捣了捣米饭,眼睛瞟了顾威霆一眼,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去和他说说?” “你甭去找他,他不会给你好脸儿的。” “我去试试啊!你看啊,他走是因为我走的,归根结底,他是看我不顺眼啊!我要是能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改变对我的印象,你们父子俩的心结不就解开了么?” “甭操心了!”顾威霆给姜圆夹了一些菜,“还是心疼心疼你自个的儿子吧!他可是一直都过着苦日子,想法儿让他趁早过来才是正事儿。他要是不愿意在这住着,就给他单安排一个房子,国贸桥那边的房子不是还空着么?实在不行就让他搬 那住去。” “那可不合适。”姜圆放下筷子,“那是你给小海安置的房子,要是真让洛因住了,小海不得和你玩命啊?” “哼……”顾威霆脸一黑,“瞅他那副德行是不打算回来住了,我还给他留房子干什么?” “我去说说小海啊,让他回来。”姜圆拽了拽顾威霆的胳膊,一脸恳求的表情。 顾威霆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洛因那边怎么办?” 姜圆一听白洛因的名字又开始愁眉不展,“我是彻底没辙了,那孩子不见我啊!” “这样吧,我去。” “啊?”姜圆一惊。 顾威霆撂下筷子,“我去说说他。” “这……这孩子脾气特别倔,你……可别硬来。”姜圆还是担心自己儿子会吃亏。 “放心吧!”顾威霆把手按在姜圆的手上,安抚道,“我自有分寸。” 第一卷:悸动青春 47小白舌战老顾。 又是一节讲卷子的课程。 化学老师板着一张脸,冷冷地朝下面扫视了一眼,“有哪道题不会么?” “第一题……” 班里零零落落喊出几声。 化学老师双眉倒竖,面部狰狞,嗓门有种要劈山的架势。 “第一题还不会?啊?谁不会啊?举手我看看!” 没有一个人敢举手。 化学老师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这道题跳过,还有哪道题不会做?” “第四题?” “第四题还不会?”又是一声咆哮,“我讲了多少遍了?这道题竟然还有人不会?谁要是不会,下课找个没人的地方,自个抽自个几个大嘴巴,下次你就会了。” 班里没人吭声了。 “还有哪道题不会?” 弱弱的两声叫唤,“第十题。” “第十题?”化学老师双手叉腰,怒瞪着下面五六十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这道题多明显?啊?a对么?明显是错的!b对么?怎么可能对呢?再看d,是个傻子就不会选它。所以选什么,选c啊!这道题还用讲?” “……” “还有哪道题不会?” 班里学生齐齐喊道:“没有了,全会了。” 化学老师的手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声山呼海啸般席卷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 “没有不会的?没有不会的咱们这节课还怎么上?没有不会的怎么没人拿满分?” “……” 吱的一声响,班级的前门被人打开了。 “陈老师,抱歉,我打扰一下,找个学生。” 罗晓瑜那清脆透亮的声音一发出来,立刻给这僵死的课堂上一缕春风般的温暖,所有人都目光渴望地看着她,希望她要找的人是自己。 化学老师沉着脸嗯了一声,仿佛很厌恶别人打断她的课程。 “白洛因,你出来一下。” 白洛因出去之后,被罗晓瑜带出了教学楼,白洛因没问是谁要找自己,罗晓瑜也没开口说,但是从罗晓瑜严肃的脸色来看,这次来找白洛因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白洛因心里已经估摸出了大概。 一辆军车静静地停靠在树荫处,白洛因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请进。” 有人 给白洛因开了车门,一脸恭顺的模样。 白洛因没有任何的怯意,直接上了车,任由两名军官把自己带到了一家茶社。 顾威霆身着笔挺的军装,就坐在一个雅间等待着白洛因。 “报告首长,人已经安全送到。” “你们出去吧。”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茶香,白洛因沉默地注视着顾威霆,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过来坐吧,孩子。” 难得的,顾威霆语气里能有那么几分温柔。 白洛因大大方方地坐到顾威霆的对面,依旧一言不发。 顾威霆简单地打量了白洛因一番,心里颇有几分惊讶。一般来说,十六七岁的孩子见到他这种人都会胆寒,可白洛因丝毫没有,他衣着朴实却没有任何卑屈之态,目光中透着一股子强韧之气,让顾威霆不免升出欣赏之意。 要问白洛因对顾威霆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 这个老家伙,怎么越瞅越眼熟啊?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来找你是要干什么的,我是你母亲的现任丈夫,也就是你的继父。之前你母亲找过你,让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结果被你拒绝了。我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要干涉你现在的生活,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给你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建议。” 白洛因没听出任何建议的味道,全是赤裸裸的命令口吻。顾威霆再怎么伪装平和,在白洛因的眼中,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谢谢。” 简短的两个字。 顾威霆不介意白洛因对自己的冷漠,继续灌输着他所认可的道理。 “小伙子就该有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在这一点上,你和我儿子很像。实话和你说,我儿子和你同龄,他也很倔,常常听不进我给他的建议,可关系到自己利害得失的大事,他总能冷静地判断。我们都是男人,我们活着绝不仅仅为了儿女情长,即便是为了你父亲,你也不应该把自己局限在这样一种环境里,你认为这是对亲人的忠诚负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自甘堕落。” 白洛因从容地端起小茶碗,喝了一口,芳香浓郁,确实是好茶。 “我可以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这是我们的义务,你可以不接受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你不该拒绝一个好的机会。假如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不该仇视你的母亲,你应该剥夺她 所拥有的一切,尽量弥补自己这些年的缺失。这不是一种馈赠或者是怜悯,这是你该得的,你不珍惜只能说明你不够成熟,不能说明你有骨气。” “我想,您误会了。” “哦?”顾威霆目露疑色,“我误会什么了?” “我从不认为我该向姜圆索取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我的母亲。” 顾威霆沉默了。 白洛因站起身,用眼神礼貌地示意顾威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有没有把她当成母亲,只有你自己知道。” 顾威霆的声音在白洛因的身后幽幽地响起来,语气不重却字字戳人。 “你若有一天成才,获利的一定不是我和你的母亲,你要考虑清楚。” “谢谢您了。”白洛因从容一笑,“我认为我就是个人才,就是不走任何捷径,我也能成才。” 第一卷:悸动青春 48爷给你消消气。 下午大课间,是摔客们的天堂。 所谓摔客,就是一群酷爱摔跤的老爷们儿,他们会在15分钟大课间的时候聚集在楼道里,你摔我,我摔你,你摔他……一直撑到最后的人,就被封为摔王,率领本楼层的小弟们去别的楼层挑衅,最后摔遍校园无敌手的那个人,就被封为摔神。 幼稚又酣畅淋漓的一个游戏。 在顾海来之前,三楼层出现过无数个摔王,顾海来了之后,那些摔王全都不敢冒头了。剩下一两个来挑衅的,绝对是那种愣头青,明知道摔不过,还要来这里栽几个跟头,好像能和顾海过过手就给自己提高了一个档次。 今天来找顾海挑衅的人特别多,大概是前阵子摔疼的那些地方好的差不多了。 本来顾海也烦,两节课都不见白洛因的影儿!怎么办?除了拿这些冤大头撒气,他还能找到什么好的排遣方式? “好!……” 随着一阵阵喝彩声,顾海的脚底下出现无数个炮灰。 最后改成两个人一起上,顾海先是一个侧面大别子,抡倒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头,又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倒在地上的人疼得嗷嗷直叫唤。 一行人玩得正兴起,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白洛因回来了,让他和顾海摔。” 此话一出,起哄声响彻整个楼道,在顾海来之前,白洛因也是轻易不出手的人,他力气不算最大,但是技巧性和敏捷性很强,一般和他摔的人都很难占到便宜。 顾海在瞧见白洛因的那一刹那,心情起伏跌宕了好几个来回。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透出淡淡的喜悦,结果看到他的脸色,心又一下揪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受白洛因的影响如此之大,好像不受控一样地跟着他的情绪在走动。 “来,咱俩摔一次。” 白洛因主动宣战。 顾海觉得白洛因很不正常,特别不正常,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洛因已经上腿了。幸好顾海扎步足够的稳,不然白洛因这猛地一腿,一般人早就横在地上了。吃了一亏之后,顾海才正视起眼前的这个人,他心情不好,他亟需发泄,于是,我得陪着他。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白洛因再次主动进攻,他喜欢寻找别人的防守漏洞,顾海的漏洞似乎很好找,也很好下手,关键是他的手臂和腿部力量太足了。即便是找到漏洞,白洛因也很难把他绊倒,他就像是一块千 斤巨石,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你也挪不动。 顾海瞅准了机会,在白洛因频频进攻,手臂用力而脚步频频变换之际,猛地闪到他的身后,胳膊回环住他的腰身,企图把他的重心带偏,结果白洛因识破了他这一伎俩,手肘猛地用力戳向顾海的腰眼处,这是顾海最脆弱的地方,白洛因这么一顶,顾海往后撤了几步。 这小子够阴的,一下就找到了我的软肋…… 顾海一侧的腰身还在酥麻中,白洛因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势头更猛。顾海觉得,白洛因绝对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然不会一副置他于死地的架势。他不敢硬着来,他怕摔着摔着真摔急了,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白洛因。 一定得尽快结束。 结果,事实比顾海想象的要艰难,他确实小看白洛因了,他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是狠招,专门往顾海的软肋上攻。这也就是白洛因,要是换成别人,顾海早就一拳头给他对到南墙边上去了。 白洛因看出来了,顾海是个练家子,与这里的同学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每个动作、每个步伐都是有套路的,他肯定受过特别训练,不是他几个江湖手法能够对付的。 他只能狠拼。 不管是他摔还是自己摔,只要摔两下子,他的心里就能痛快一点儿。 顾海觉得今天的白洛因有股山呼海啸欲来的架势,那眼神中分明写着我要摔死你。他的唇边一直带着笑,但是是冷笑,他的眸子深处是在渴望一种绝地逢生的解脱。 白洛因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肆意中带着一股野性,顾海一直很稳,坚毅中带着魅惑,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抱在一起,暗暗较劲儿中又带着对彼此的赏识。顾海不舍得让白洛因摔,又不甘心自己摔,白洛因在顾海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宽慰,他的心情竟然慢慢地开始愈合…… 瞅准了一个机会,白洛因攻了上来,顾海一直在退,他的重心刻意朝后,给白洛因制造了一种假象。白洛因进攻过急,顾海瞅准了他的腿上的空当,猛地一脚绊了过去。 这是自杀式的一脚,因为顾海的重心放得很低,把白洛因绊倒的同时,他自己也仰脸合天地倒了下去,正好在下面做了白洛因的软垫。 白洛因知道,顾海是故意让着自个。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都开始往教室里面冲,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鼓掌。 摔下去的一瞬间,顾海的手正好按在白洛因的臀部, 这会儿没人了,他突然产生了流氓一把的冲动。不仅没拿下来,还故意捏了好几下。 “挺有弹性的。”顾海玩味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颊。 白洛因用两根手指在顾海的腰眼处戳了戳,脸上带着坏笑,他知道顾海这地方有伤。 顾海立刻绷紧腰身,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碰他这里,他都会钻心地疼,可白洛因碰他的这里,他只有麻的感觉。而且这种麻顺着一根神经遍布到全身,以至于顾海眯着眼看向白洛因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炫目。 “还不起啊?上课了!”白洛因从顾海的身上站起来,用脚踢了他一下。 顾海的眉间拧起一个十字结,难受劲儿装得倍儿像。 “我起不来了,摔着后脑勺了。” 白洛因心里暗忖一声,摔着后脑勺碍着站起来什么事了?存心耍赖不是么?心里这么想,可真瞅着他躺在这冰凉的地面上,还真有点儿不忍心。 手一伸,攥住了顾海的手。 还没使劲儿,顾海起来了。 起来之后,还不舍得把手撒开,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后背上带。 “给我掸掸土,我够不着。” “别蹬鼻子上脸啊!” 白洛因使了好大劲儿,愣是没扥开自己的手。 顾海还觉得委屈了,死皮赖脸一顿蹭。 “敢情我在底下给您垫着土,您没有一点儿不落忍呗?我就是活该,我活该挨摔。” 白洛因瞧见顾海这副模样,真想踹他两脚。 可今个不知道怎么了,手脚都不好使唤了。 “赶紧进去吧!” 白洛因把顾海往前推了一把,随便掸了两下。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给顾海灌一桶水,他的心窝子里绝对能开出一朵花来。 第一卷:悸动青春 49我可能真醉了! 顾海把白洛因送回来,白汉旗正好在胡同口和人聊天,瞧见顾海和白洛因回来,立刻收起马扎儿,眼角笑出了一层褶儿。 “大海啊,就在这吃吧,别走了” 白洛因斜了白汉旗一眼,暗示意味特别明显,您让他干什么啊?他这人听不出客气话来,您让他一句他准得在这吃。 “好嘞!叔都这么让了,我也不好意思走了。” 果然如此! 白洛因拧巴着两根眉毛,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白汉旗。 “今个是你邹婶做饭,亏待不了他。” “甭让我婶儿给他做饭,换您做!” 白汉旗站在原地愣了一刻钟,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顾海走进厨房的时候,邹婶正在擀面条,又粗又大的擀面杖来来回回在面上轧着,平整之后叠成数层,当当当……密集又匀实的刀工,话说间面条就切好了,一根根粗细相同,长度相仿,根本看不出是手擀面,完全是机器轧出来的水平。 “婶儿,您的刀工真是厉害啊,练了多久了?” 邹婶笑得温和,“这还用练啊?做了二十几年饭,是个人都会了。” “用不用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了,你回屋写作业去吧,我这马上就好了。” 顾海瞧见案板上有两根黄瓜,一咬还挺脆生,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婶儿,这黄瓜是从哪买的?味儿真不赖。” “这是我们家种的晚黄瓜,回头给你摘一兜子,你给你爸妈带点儿回去。家里的黄瓜没打药,吃着放心。” “成,回头我去您家摘!” 谈笑间,邹婶已经切好黄瓜码,一条条黄瓜丝倍儿直溜,和一扇小门帘似的躺在盘子上;旁边是刚炸好的肉丁酱,酱汁浓郁,肉丁饱满鲜嫩;一旁的菜码也挺丰富,有黄豆、香椿、萝卜丝儿……放在一起色泽诱人,光是看着就馋瘾大发。 “婶儿,要不我先替您尝一碗?” “你有完没完?” 顾海的筷子还没伸向面条,就听到门口一声怒斥,“出去干活儿去!白吃饭啊你?” 邹婶看着顾海和白洛因的背影直想乐,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吃饭的时候,顾海喝了一瓶啤酒,一边吃一边高兴地和白奶奶聊天,白奶奶这下找到知己了,吃完饭还 拉着顾海不让走,指着院子里的一片草兴奋地朝顾海说:“这片庄稼都是刘少奇同志带领我们种的。” 顾海:“……” 白洛因拉过白奶奶的手,好言相劝,“奶奶,您该洗脚了。走,跟我回屋!” 趁着白洛因出来拿擦脚布的那个空当,顾海拽住了他。 “我看你奶奶那意思,是不想让我走了。” 白洛因狠狠在顾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想多了!” 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顾海走到白奶奶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里面昏黄的灯光。这个灯泡儿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亮度还不及手机屏幕的光,可顾海看着那盏灯,和灯下面的那个人,突然觉得心里盈满了暖意。这才是家啊,家的夜晚不该是亮如白昼的,就应该是幽幽暗暗的,亲人的身影在墙上不停地缩短拉长。 白爷爷喝了一杯白酒,这会儿早已入睡了,鼾声若有若无地飘到顾海的耳朵里。白奶奶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面前坐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正在耐心地给她搓脚。 顾海有时候觉得白洛因很冷,有时候又觉得他特有人情味儿。 他对人忽冷忽热,远近分明,他冷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和头顶的太阳都是格格不入的,可他偶尔热起来的时候,你心中有再多的积雪也能瞬间融化。就是这样一种人,时时刻刻抓着你的心情,你进他退,你退时他又回头望了你一眼,勾得你魂不守舍,即便他与你都是同性,你们只是朋友,可少了这个人,你的生活就变得不完整。 除了毒品,顾海想不到任何字眼儿来形容白洛因。 白洛因从白奶奶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邹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院儿里被规制得很利索,塑料布搭建的澡棚子里,白汉旗正在搓洗着疲惫的身躯,白洛因朝自己的屋儿走去。 房间的灯不知道被谁开了,白洛因刚走进屋,愣住了。 顾海已经脱了鞋,就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躺得妥妥当当,没有一点儿别扭的地方。 “你丫的滚回去!” 白洛因朝顾海踢了一脚。 顾海的声音听起来混混沌沌的,可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瞪得贼亮贼亮的。 “我喝醉了!” 白洛因黑着脸,“你少来啊!才一瓶啤酒,你蒙 谁呢?快起来!” “起不来了!” “别给脸不要脸啊!” 白洛因俯身去拉拽顾海,却被他一股狠劲儿拽到了床上,木板床发出吱拗拗的响声,顾海反手用力箍住了白洛因的双肩,两条腿死命压住白洛因,眼睛里面像是有一条醉蛇,在白洛因的身上蜿蜒爬行,纠缠流连,让人募得发冷又不敢轻易拿开。 白洛因的身体有些发僵。 顾海逮住了白洛因那迟疑的目光,头一垂狠狠砸在白洛因的肩膀上,牙齿间相互摩擦着。 “我可能……真的醉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50怎么偏偏砸他? 今儿晚上是大月亮地儿,灯已经关了,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顾海睡在靠窗的位置,头一侧,就能看到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再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了。”白洛因念叨了一句。 顾海的眼神瞟向白洛因那里,他的脸半明半暗,月光柔和了他的面部曲线。平日里总是冷锐的眸子这会儿歇下来了,眨眼的速度也开始减缓,很多时候,他都是盯着一处角落静静地看着。 “今天班主任找你干什么?” “你们家八月十五怎么过?” “……” 同时问出的两个问题,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顾海一边等待着白洛因的回答,一边在脑子里构思答案,他发现自己这样瞒着身份挺难受的。有一句话用在他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他怕哪天兜不住了,被白洛因瞧出了端倪,到时候再招出来,后果肯定更严重。 况且,他不可能在这里猫一辈子。 即使他不回去找顾威霆,顾威霆也会想方设法把他弄回去。他若是不反抗,身份马上就会暴露;他要是反抗了,闹得满城风雨,身份会暴露得更彻底。 所以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尽快获得白洛因的信任,和他建立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然后,再把事实真相慢慢地渗透给他。 “我们家从来都不过十五,顶多买两斤月饼。” 白洛因用余光扫了顾海一眼,他从顾海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是一个贫民老百姓家儿能熏陶出来的。 顾海侧过身,支起一条胳膊抵在后脑勺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洛因。 “你们家怎么过?” 白洛因淡淡一笑,“就是吃月饼呗。” 顾海瞧见白洛因的笑容,猜想他一定爱吃月饼。 “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蛋黄莲蓉的。” “你怎么爱吃那个馅的啊?”顾海表示不解,“甜不甜,咸不咸的,吃着腻味。”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那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我听听。” “带鱼馅儿的。” “你们家月饼有带鱼馅的啊?”白洛因哭笑不得,“你怎么不说羊蝎子馅儿的?” “ 羊蝎子馅儿吃着多膻啊!” 白洛因忍不住笑了出来,月光打在他的笑容上,醉了某个人的心。 “白洛因。” “嗯?”白洛因扭头看向顾海。 顾海背着月光,眼睛的轮廓映衬得越发幽暗深邃。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 白洛因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那你是什么样儿?” “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前提是遇见你之前,这几个字顾海忘了补上去。 “顾海,以后这种话别说了,你要说你是一个女的,我兴许会相信。” “……” 运了好几回气,顾海总算把这句话给消化了。他看到白洛因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了,暗想这么由着他睡觉可不成,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说呢。 “今天老师找你到底什么事?” 白洛因把身子稍稍往回转了一下,“你今天留这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事吧?” “不是,我是怕你憋在心里憋坏了。” 白洛因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他一度很怀疑顾海对自己的用心。他和你作对的时候,变着法地整你,好像和你积了几辈子的仇;可他对你好的时候,却又好得不像话,好像上辈子欠了你似的……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白洛因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任何人都没看出来,白汉旗都没怀疑,可顾海看出来了。 有时候,白洛因觉得顾海像个神经病,可面对这个神经病,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若那晚的酒后吐真言算个巧合的话,现在这种倾诉衷肠的冲动,就骗不了人了。 无论曾经怀疑过什么,现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一个知己。 “我和你说过,我妈二婚吧?” 顾海点点头,“说过。” “今个那男的来找我了,让我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你答应了么?” 白洛因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能答应么?” 不愧是我的兄弟!……顾海暗中表示肯定,他们有同样的遭遇,理应同仇敌忾。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说话的那副口气,他拿我和他儿子对比,把他儿子夸得和朵花似的,用来反衬我多么短见识。你知道么?我最讨厌那种人,说话拿腔作势,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是他的手下,都得听他的差遣!” 我草……顾海拽了下床单,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窝子里了。 “我也烦那种人,甭搭理他!” 白洛因声音淡淡的,“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你要真咽不下那口气,你就咒他,咒他儿子明天就让车撞残废!” 砰的一声,一件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向顾海的腿。 “哎呦喂,怎么回事?” 白洛因赶紧开灯。 墙上挂了三十多年的一个老吊钟,今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顾海的左腿上。要不是顾海身体好,这三十几斤的重量,真得把这条腿弄残了。 顾海拧着眉,“你丫的成心的吧?怎么我刚一来这睡,它就掉下来了?” 白洛因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什么少将,什么继父,全尼玛抛到脑后边了,什么也没有顾海这倒霉劲儿带来的冲击大。 你说,这挂了三十多年的老钟,怎么就偏偏砸他了呢? 第一卷:悸动青春 51借你体温暖手。 其后的几天,顾海因祸得福了。 他的腿被老吊钟砸出了一大块的淤青,而且伤在膝盖部位,走路没法回弯。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白洛因只好代表他们全家伺候顾海,上下学要骑车带着,早饭要端到跟前儿,走路要搀着,就差上厕所的时候帮他扶着鸟儿了。 顾海的腿被砸了之后,胆儿更肥了,每天晚上都去白洛因家里蹭饭,吃完之后就赖在那,直到天黑透了,又以行动不便为由留下来过夜,那架势好像是讹上白家人一样。 而且白洛因发现,顾海有一个毛病。 他爱搂人。 每天晚上睡觉,白洛因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感觉有一条胳膊伸过来,把他整个人搂住。因为床窄,活动空间小,白洛因也就没在意。可骑车的时候,顾海还是这个毛病,莫名其妙就把胳膊圈上来了。 白洛因挺烦这事的,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老搂搂抱抱的算什么事啊? 所以今天上车之前,白洛因特意强调了一句。 “告诉你,别搂我啊!” 顾海盯着白洛因的眼神意味十足,“为什么不让搂?” 这事还有什么可为什么的?!白洛因发现顾海这人特让人起急冒火,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着调! 最后,白洛因就回了两个字。 “恶心!” 若是放在以前,顾海看到一个男的搂着另一个男的,也会觉得别扭,觉得烦人,可凡事都有个例外,白洛因就是那个例外。顾海迷恋上的不是白洛因的腰,而是他被摸之后的那个表情,隐忍的,别扭的,羞于启口的…… 前半程都挺消停,结果骑到一个拐弯的地方,顾海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搂住白洛因,而是把自己的手顺着白洛因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直接触碰他光滑的脊背。 白洛因浑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屁股底下像是坐了一个电门。 “你干什么?” 终于,白洛因朝顾海怒吼出声。 顾海的手心在白洛因的脊背上蹭了蹭,又换成手背,一下一下的,慢悠悠的,像是存心消磨白洛因的意志。 “我借你的体温暖暖手!” 白洛因脸都绿了,你丫的手比我身上还热乎,你给谁暖呢?我再忍你几天,等你的腿完全好了,你瞧我怎么报复你!姥姥的! “顾海,外边有人找。” 顾海回头瞅了白洛因一眼。 白洛因直接摆手示意,“我不扶你去,谁爱扶谁扶。” 顾海单腿跳到后门口,刚一脱离白洛因的眼线,脚步立马就正常了,可谓脚底生风,走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看到来者,顾海暗自庆幸白洛因没有跟来。 孙警卫看到顾海,紧绷的一颗心瞬间松懈下来,他笑着走到顾海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我的太子爷,我可算找着你了。” 顾海的脸立刻就降了十几度。 “你来这干什么?” “有点儿事找你,咱们上车说。” 顾海的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抵触情绪。 “有话就在这说,我没工夫跟你出去。” 孙警卫垂眉顺眼地站在顾海面前,“问题是想和你说话的人不是我啊!” 顾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那你就回去吧。” 说罢,扭头要走。 “首长说了,接不到人,我就没必要回去了。” 顾海的脚步滞留了片刻,余光瞥见那辆豪气的军车,还有孙警卫那张带着官腔儿的军人脸。再往上面一看,三楼的窗户打开,白洛因只要从教室里走出来,就能看到这个角落的自己。 “走。” 顾海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第一卷:悸动青春 52小海舌战姜圆。 “喝点儿什么?”姜圆笑着看向顾海。 顾海朝服务员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什么都不喝,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我和你爸商量……” “让我回去的话就不用说了。”顾海打断了姜圆的话,态度很强硬,“我是不可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的。” “不是……”姜圆笑得很牵强,“你误会了,我们没想强迫你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你可以回之前的家,我和你爸搬出去,这样你就不用一个在外飘荡了。外面再好,也不如你自己的家,是不是?你母亲也在家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想你对这个家是有感情的……” “我什么时候回去,想怎么回去,和你有关系么?” 姜圆静静地注视了顾海良久。 “我发现,你和我儿子很像。” 然后,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你俩都挺能噎人的……咯咯……” 顾海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就这么冷冷瞪着姜圆,直到她收回了笑容,开始意识到这个玩笑并不可笑。顾海最讨厌的事,就是顾威霆或者是姜圆当着他的面提另一家人,硬生生地冲击着他脑海中的那个早已破碎的家。 “你别误会,我……哎……我发现我一看到你,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和我儿子的关系也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敌对的态度。可能我和你们这代人缺乏交流,我以后得好好学学,好好了解一下……” “说完了么?” “呃?”姜圆又被打乱了思绪。 顾海起身,“说完我走了。” “没有,你再等等。”姜圆站起身,“虽然你没把我当成你的母亲,可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我希望你能早点儿回家,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暂时搬出去,等你高考完了,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再搬回来。” “你很可笑。”顾海转过头,“如果你真有那个诚意,又何必跟我爸结婚呢?” 姜圆说不出话来了。 顾海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 晚上八点,顾海坐车去了天津。 刚从南站口出来,就被一个拥抱裹得严严实实的,金璐璐用力锤了顾海的后背两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你终 于知道来看我了?” 顾海递给金璐璐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明天是中秋节,我们一块过吧。” 金璐璐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头不知道多感动,顾海能说出说这种话,证明她已经是顾海心目中最亲的一个人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两身新衣服,你回去之后换上吧,你看看你现在穿成什么样子了?”金璐璐一边说着一边拽着顾海衣领上的线头。 很难得的,这一次顾海没有拒绝金璐璐,也许是在一百公里开外的地方,他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换上了国际名牌,顾海修长挺拔的身材被包装得异常醒目,走在街上总是会招来一双双关注的目光,惹得金璐璐不时地撇嘴。 “我们说好了啊,等你回了北京,还换上那些破衣服,只有来见我才能穿这身。” 顾海心里冷叹了了一声,回到北京,你逼着我穿我都不会穿的。 金璐璐一边走着,一边盯着顾海看,没完没了的看,直到顾海的目光和她对上。 “看什么呢?” 金璐璐抿嘴一笑,“我发现哈,你又变回来了。” 顾海冷峻的目光瞥向金璐璐,“什么叫变回来了?” “前阵子我去找你,在你那住了三天,感觉你像是中邪了,时不时就对我笑,偶尔还和我说几句好听的,以前你从不会那样。不过你这一次来,貌似又恢复正常了,没那么温柔了,话也不多了,好像对什么事儿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你不好?” “不不不,正好相反,我就喜欢这样儿的你,比较有安全感。” 顾海突然站定,转过身瞧着金璐璐,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觉得我是正经人么?” 噗嗤一声,金璐璐乐了。 “废话,当然是了,不然我干嘛跟你。” “……” 第一卷:悸动青春 53就是那个傻子!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美丽的天津夜景一览无余。 情侣包厢里面,只有金璐璐和顾海两个人。 金璐璐挽着顾海的胳膊,给他指了指东方的夜空,“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 对于顾海而言,十五的月亮永远都不会圆了。 他的心里,永远都有这样一个缺口,每到佳节团圆的时刻,就是他最难熬的日子。本来他是想继续在白洛因家里蹭饭的,可昨天姜圆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发现自己情绪很差的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白洛因。 或许这段时间快乐得有点儿忘形了,顾海难以想象自己沉着脸走进白家门。 算了,凑合过两天吧! 晚上十一点多,步行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的,大部分都是情侣,好不容易等来一次假期,得好好腻歪腻歪。金璐璐拉着顾海走进一个又一个小店,不知疲倦地询问着店员价格、拿着两样东西比较着,偶尔向顾海征求意见,顾海总会说都好。 “前面有家内衣店,陪我进去看看。” 顾海的嘴角叼着一颗烟,听到这话狠狠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在了金璐璐的脸上。 “你还用穿内衣么?哪都是平的……” 金璐璐在顾海的胸口上狠捶几下,怒道:“你太坏了!!” 顾海但笑不语。 金璐璐看着烟幕下顾海那张似真似幻的脸,突然有些痴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酸酸甜甜的,有股莫名的感动,只因为这个人属于自己。 金璐璐进去了,顾海一个人站在路边抽烟。 内衣店旁边是一家甜点屋,这个时候生意正红火,每个出来的人都提着包装精美的月饼盒,橱窗里面摆着各种馅儿的月饼,有五仁的、香肠的、豆沙的、枣泥的、水果的……还有,蛋黄莲蓉的。 顾海捻灭了烟头,沉默地看着橱窗里的月饼一点点儿减少。 …… 关灯睡觉前,白汉旗进了白洛因的屋子。 “今个大海怎么没过来?” 白洛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没来正好,他在这我根本睡不好觉。” 白汉旗坐到床边上盯着白洛因看,“那你也没问问?我瞧你把那孩子的车都给骑来了,他不是出啥事了吧?” “他一 个大老爷们儿能出什么事儿啊?” “我可告诉你,大海这孩子不赖,别老挤兑人家。他乐意在这吃,在这住,那是真心把你当哥们儿,你别总把人家往外轰!” “我什么时候轰他了?”白洛因眉头拧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是他自己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在教室等了他半天,都没见他人影儿,好心好意把他书包拿回来了,车也骑回来了,回头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白汉旗一瞧自己的宝贝儿子急了,语气立刻从训变成了哄。 “得得得,是爸说错话了,你赶紧睡吧,好不容易放假,明个不用早起了……” 白汉旗给白洛因关了灯,轻轻把门带上了。 四周一片昏暗,又是大月亮地儿,可白洛因的心里却阴沉沉的。 莫名其妙的烦躁! 没有一个假期到来前的兴奋和该有的期待,完全是混乱的,脑子像是被一根乱绳子乱绕着,顺着喉咙一直往下延伸,导致整个胸口都是憋闷的。 这一晚,白洛因睡得并不好。 旁边没有人了,地方也没宽敞多少,翻身的时候还是束手束脚的,偶尔几次把胳膊伸过去,很快就收回来,等意识到旁边没人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一大早,邹婶就提着菜篮子过来了。 “今个咱们吃顿好的,大海呢?快点儿把他叫起来!他不是一直想给我打下手么?今个能用上他了。” 白洛因蓬头垢面地走出来,蔫儿不唧唧地回了句。 “他不在。” 说完,拎着刷牙缸子去了水龙头。 秋天了,水已经很凉了,漱口的时候冻得牙根儿疼。 邹婶在一旁念秧儿,“你说这孩子怎么没来呢?我这买了好多菜,上次他和我说他爱吃酱爆鸡丁,我还特意为他宰了一只鸡呢!” 这一晚,顾海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先是梦到他生母,在荷花池子旁给他织坎肩儿,就差最后一个滚边儿了,毛衣突然就掉进了池子里。顾海一个猛子扎到了池子底下,想把那件没织完的坎肩儿捞上来,结果腿陷进了淤泥里,冷啊!刺骨的冷!顾海想爬爬不上来,想叫叫不出来。 后来白洛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个劲地朝顾海喊:你抓住我的手,你抓住我的手……就这么慢悠悠的,飘到了河岸上。 醒过来的时候,金璐璐正 在打电话。 顾海发现,他和金璐璐的手是拉在一起的。 “爸,我今天不回去了,我有事嘛,好啦,真有事,上次中秋节,您不是也在外地出差么?许您出差,就不许我开个小差啊?哪有啊……我没到处疯……” 等金璐璐打完电话,顾海已经下床了。 “你起来了?”金璐璐笑着看向顾海,“我爸刚才让我回去,我没应他。” “你回去吧,我就势去看看我姨姐。” “不行!”金璐璐立刻起身抗议,“咱们都说好了今天一块过节的,你又要撒丫子颠了?!我告诉你,今个谁也没想把咱俩其中一个支开,我就要和你在一块。”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饭,下午去看了场电影。 散场的时候,顾海说他要去卫生间。 等了足足十分钟,都没见顾海出来。金璐璐有些急了,差点儿闯进男厕所捞人。后来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璐璐,你打个车回家吧!我得回北京了。” “你……你耍我!”金璐璐在空荡荡的影院里面怒喊了一声,“你不是人!” “我得回去看看我妈,我不想让她一个人。” 金璐璐僵持了几秒钟,无力地垂下了手。 …… 白洛因朝白奶奶的碗里夹了一个肉丝卷,“奶奶,再吃一个。” 白奶奶咬了一小口,残留的几颗牙小心翼翼地嚼着,酱汁顺着牙缝留到嘴外边了,白洛因拿起手绢给白奶奶擦嘴。 “¥@%#@%……呢?” 白奶奶乌鲁鲁说了一大堆,白洛因愣是一个字没听懂。 “妈,您先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话,本来就说不好……”白汉旗抱怨了一句。 白奶奶瞪了白汉旗一眼,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就咽了,然后一脸急迫地朝白洛因问:“小洋呢?小洋呢?” “小羊?”白洛因一愣,“奶奶,咱家多少年没养过羊了啊?!” “不是……”白奶奶急得嘴皮子更不利索了,“就……就……水……大水……” 白汉旗倒了一杯水递给白奶奶,“妈,您是要喝水不?” 白奶奶摇头,急得眼角都是褶儿。 “就那谁……大个……大喝……” 白洛因听明白了,“奶奶,你说 的是顾海吧?” “嘚……嘚……”白奶奶不住地点头。 白洛因的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蹭饭的么?不就一天没来么?至于个个都惦记着他么? 八点多钟,月亮正圆,白洛因提着一盒月饼,敲了大杂院旁边那老两口的门。 老爷子哼哧哼哧地走出来开门,瞧见白洛因,眼睛里透出笑模样。 “舅爷,我给您送点儿月饼来。” 老爷子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还是我们因子会疼人啊!知道来看看舅爷,快快快,进来坐会儿。”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坐了,我还得给我同学送车呢。” “送什么车啊?” “就这辆自行车,您忘了?我同学上次从您这院儿里推出去的。” 老爷子盯着自行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手指着自行车大声说:“就是那个傻子是吧?” “……” 白洛因滞楞了半晌,不知是玩笑还是憎恨的语气说了句。 “对,就是那个傻子!” 第一卷:悸动青春 54只想和你一起。 晚上十一点,白汉旗洗完澡,肩膀上扛着一条手巾,水嗒嗒的进了白洛因的屋子。 “睡觉的时候别忘了把院门锁上。” 白洛因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白汉旗回了自己的房间,白洛因的手猛地拍一下键盘,眼睛怒视着屏幕,又死了!今个不知道怎么了,玩游戏不是死就是卡,不玩了!白洛因站起身,用脚把凳子踢开,起身朝外面走去。 多美的月亮啊,又圆又亮,白洛因瞧了一眼,有种想往上面啐一口吐沫的冲动。 你大爷的,谁让你今天圆的? 大门还是敞开的,白洛因拿起一把生了锈的老锁,锁身是冰凉的,拿在手里心都冷了。 刚把门合上,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了。 “别锁门。” 门口突然出现一张脸,让白洛因滞愣在原地。 顾海不知道从哪回来的,风尘仆仆的,看到白洛因,二话没说,一把搂了上去。 白洛因从顾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奔波的味道,他的心跳迅猛剧烈,带动得白洛因的心跳都有些不稳了。 抱着白洛因,顾海觉得整颗心都盈满了。给去世的母亲上了坟之后,顾海心情极端压抑,差点儿没跳下护城河。来找白洛因的这一路,他都是奔跑着的,生怕白洛因已经锁了门,生怕见不到白洛因了。此时此刻,唯有这个地方,唯有这个人,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零零存在的。 久久沉默过后,白洛因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丫的死外边了呢!” 顾海长舒一口气,“听你损我一句,真好。” 白洛因的心里压着新帐旧账,哪那么容易就放过顾海?见他死死搂着自己,想推也推不开,便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软肋上袭击了一拳,愣是将顾海推出了一米远。 “滚远远的!别在外面乐够了,这会儿过来扰人睡觉!” 顾海疼得气儿都喘不匀了,见白洛因要关门,硬是把自己卡在两道门中间,黑黝黝的眼睛直逼着白洛因,“我今个晚上哪都不走,就在这过了。” “你在这过?”白洛因冷哼一声,“你交钱,我可以考虑让你睡猪圈。” 顾海直接被气乐了,稍一用劲挤到了门里面,手摸着白洛因的后脑勺,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得了得了,别闹脾气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让你惦记着我,这么 晚了不睡觉还等着我。” 白洛因一把拽开顾海的手,连带着自己的两根头发都给拽下来了,“你别在这恶心人了行不行?谁他妈等你啊?!” “那你怎么还没锁门?我记得前两天在你这住,你九点钟就把门锁上了。” 白洛因被人激到了爆发点,脚都抬起来了,顾海不管不顾地走上前,狠狠将他搂了过来,抱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儿空隙。 “因子,别闹了成么?我刚给我妈上坟回来,心里特乱,你就让着我一次成么?” 白洛因僵死的身体在顾海的柔声低语下,终于渐渐地松弛回温。 进了屋之后,顾海把一个盒子摆在了桌子上。 “给你买的月饼。” 白洛因虽然让顾海进来了,可脸上仍旧结着一层冰霜。 “你留着自个吃吧。” 顾海把月饼盒打开,一种的引诱的语气朝白洛因说:“专门为你定做的,你真的不尝一尝?” “爱给谁做的给谁做的,我说了不吃就……” 白洛因一转头,被眼前的这个巨无霸月饼噎到了。 足足有一张pizza那么大! 上面雕刻着蛋黄莲蓉四个大字,月饼做得圆润饱满,色泽诱人,连盒盖上都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我跑了好几家店,就这么一家答应给定做,别小看这个月饼,它可有一定的技术难度!照理说,4个蛋黄的月饼就很难做了,模子难找是个问题,关键是蛋黄馅儿的不容易粘合,稍不留神就散了。我定的这个月饼,里面足足有12个蛋黄,保准你一次性吃个够。” 顾海说得眉飞色舞,白洛因听得心尖微颤。 “你傻不傻啊?多买几个不就得了?干嘛费劲巴拉地买那么大一个啊?” “这不一样。”顾海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洛因,“咱俩饭量大,我又想和你吃一个,这个最合适了。” 白洛因面上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眼睛却像是一把叉子,早把顾海切下来的那块叉过来了。幸好顾海足够了解白洛因,没等他主动开口,就递到了嘴边。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张开了。 咬下一口,松松软软的,有股淡淡的咸味儿,像是在品尝这两天的心情。 第一卷:悸动青春 55被拆穿的大海。 狭窄的单人床下面,是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顾海侧着身子躺着,看到白洛因趴在床上,四肢惬意舒展,跨梁背心往上翻卷着,露出大片的脊背。经月亮这么一照,裸露出来的皮肤就像邹婶亲手做的豆腐脑儿,看起来滑滑嫩嫩的,顾海的手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光滑紧致,很有韧性。 白洛因把头侧过来,眼睛半眯半睁,神色慵懒,气质淡然。 顾海呼吸一滞,手不自觉地往上伸。 白洛因像是知道顾海要干什么,突然就攥住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今天为啥骂你么?” 好吧,审判终于开始了,顾海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因为我这两天出去没和你打招呼?” 白洛因将眼睛睁开,似是一朵幽暗的花静静在夜里绽放。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选择来我这。” 简单的一句话,听在顾海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感动。他没想到白洛因是在默默地关心着他的,就像他对白洛因的那种感情。也许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可以看到对方心中最隐蔽的一个角落,仅仅是一个笑容,就可以影响自己一天的情绪……这种默契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无关乎时间的长短,才一开始便已浓烈似火。 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复下来了,顾海才开口说道:“我是怕影响你的情绪。” “这就是我今个骂你的主要原因。”白洛因拧着眉毛,手轻轻砸了一下床单,“你丫的就没把我当自己人,你就和我见外吧!” 瞧见白洛因这一副愤愤不平的小模样,顾海两眼都放贼光了,他发现白洛因真实表露情绪的时候,每个表情都这么生动迷人。 “你想多了,真不是见外。” “那是什么?” 顾海真想说,我哪舍得让你跟着我一起烦啊?!可这话太矫情了,他哪说得出口啊!他怕自己真说了,到时候墙上的老吊钟再掉下来砸他一次。 “你就别问了,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和你说,你看成么?” 白洛因终归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听到顾海这话,没吭声算是答应了。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顾海突然觉得,他可以把自己的家底儿和白洛因坦白了。以前他不敢说,是没看清白洛因对自己的感情,今天白洛因这一番话,着实让他挺感动,于是决定主动自首。 “其实吧,我有件事瞒着你呢。” 白洛因哼笑一声,“你是想说你其实不住在这一片儿,你那房子是租的对吧?” “呃……”顾海一愣,上半身都撅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租的院子旁边的那对老两口,一个是我舅爷,一个是我舅妈。” 顾海,“……”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其实你们家很有钱?” 听到这话,顾海从脊背到脖颈子一溜嗖嗖冒冷汗,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走了一两天,竟然什么都露馅了。枉他周密地计划了这么久,事事小心,还是让白洛因看出了破绽。 怎么办?这该不会是白洛因和自己共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吧? 从明天开始,他会不会和自己相逢陌路了?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顾海的心都凉了半截,说话的语调有点儿变味儿了,“怎么知道的?” “刚开学那会儿,我天天看到你家司机来校门口接你。” 顾海,“……” “而且你刚搬到我后桌的时候,腕子上戴了一块宝玑限量版手表。” “……” 顾海的脑袋猛地栽到枕头上,心里哇凉哇凉的,敢情你从那会儿就知道了,你倒是早说啊!我贱卖的那些手表、手机、手提电脑谁赔给我啊?我蜗居了n多天的苦日子谁弥补我啊?你倒是看戏看得挺热闹,我今个要是不招,你还把我当傻子养活呢吧? 顾海犀利的眼神扫向白洛因,白洛因一只眼露在外面,显然是偷着乐呢! “笑?我让你笑。” 顾海猛虎一样地扑了上去,对着白洛因连摸带挠一顿折腾,最后弄得两个人气喘吁吁了,顾海还赖在白洛因身上不下来。 白洛因笑得耳根子都红了,态度依旧很强硬。 “你还敢跟我横?你说,咱俩谁耍谁在先的?” “行,我先承认错误,是我故意瞒着你在先!可你也有错误,你包庇犯人,绝不能姑息纵容。这样吧!我不和你计较了,你也别因为这事疏远我,咱俩就算扯平了。” 白洛因没说话。 顾海心里有点儿没底,用脚踢了白洛因的腿一下,“你不是真生气了吧?” “我哪那么爱生气啊?”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你 怎么把我想的和个娘们儿一样?我那天喝醉酒和你说的那些话,只是针对他们家人的!我没有仇富那个毛病,满大街跑着奔驰宝马,我还一个个给砸了啊?” 顾海使劲在白洛因的脸上揉了一把,“你怎么不早说?” 白洛因一脚将顾海踹开了,“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 心里没有负担的滋味真好,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过日子了。 顾海越想越兴奋,扭头想和白洛因聊聊,让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结果发现白洛因的眼睛已经合上了,睫毛扑棱棱的,眼皮底下的眼珠不规则的跳动着,像是马上要进入睡眠状态了。 可他还在趴着。 顾海轻轻拍了拍白洛因的背,小声唤着,“因子,因子,先别睡呢,翻过来再睡,这样睡压迫心脏。” 白洛因困意正浓,哪听得进顾海这话,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顾海实在瞧不惯,伸手抓住白洛因肩膀的一头,硬是把他翻了过来。结果没过两秒钟,白洛因又翻了回去,趴得那叫一个惬意,顾海又把白洛因翻了回来,白洛因又翻了回去……足足有十来分钟,俩人一直在这摊煎饼。 最后,顾海不耐烦了,心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于是软的不行来硬的,狠心往白洛因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 顾海的一掌是什么力道啊?一般人谁受得了?!白洛因哼唧一声,眼睛嗖的就睁开了,眼珠子里像是跳出两只猛虎,嗷嗷两声抓向顾海的脸。 顾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劲儿用大了,赶紧附上那两团肉,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哄道:“得了得了,不打了,你睡吧。” 白洛因的眼神越来越浑浊黯淡,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里,顾海被冻醒了,一瞧旁边这个人,呼呼睡得那叫一个香啊!身上就像一个蜗牛壳一样,堆起来半米高,一床大厚被全都被他抢过去了。 这种情况前几晚都有发生,顾海发现白洛因平时蔫声不语的,抢起被子来倒是有一套。你说他要是真冷也成,两条腿都露在外面,被子就像一个大球被他背在身上,盖和没盖一样,你抢个什么劲儿啊? 像前几晚一样,顾海把被子展开,给白洛因盖好,又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然后,顾海发现白洛因又趴着睡呢! 顾海纳闷了,白洛因前十几年都这么睡的么?都没人管他么?整晚睡 觉晾着,趴着睡觉压着,还能长这么大高个?真是医学奇迹。不过转念想想,白洛因说过,他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一直和他爸过,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照顾孩子啊?他顾海还和老妈一起睡了三四年呢,白洛因肯定从小就自己一个被窝,不然哪能这么折腾啊? 这么一想,顾海也不费劲巴拉地翻白洛因了,直接一条胳膊带过来,搂在怀里了。 我看你还怎么翻?! 今个白洛因睡得格外的香,顾海把他搂过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呼呼喘出的那点儿热气全都扑到了顾海的脸上。 顾海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人疼,竟然用一根手指蹭了上去。 然后,他自个都愣了。 我大晚上在一个男人身上耍什么流氓? 我对他喜欢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顾海发现,他每次待在白洛因身边,心脏就不会在正常的运行轨道上。好像肚子里装着两套运行程序,和其他人在一块运行的是一套程序,和白洛因在一块,就自动切换另一套程序,怎么转换都转换不过来,真他姥姥的邪门儿了。 大早上,白洛因舒舒服服的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睡在顾海的怀里。 妈的,又搂我! 白洛因刚要一拳挥过去,手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这厮睡得静谧安稳,香甜醉人,就差把丫的塞到摇篮里了。任谁见了这么一位俊逸刚阳的好男儿睡得这样心无旁骛,天真无邪,也舍不得往上挥拳头啊!白洛因愣怔地瞧了一会儿,心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这家伙睡起觉来倒是挺招人喜欢的,要是永远醒不过来该多好…… 顾海心中的小魔鬼跳出来叫嚣:“哇呀呀呀!永远醒不过来那就是死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56打一场篮球赛。 高二27班,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篮球赛。 班里的男生被分成两个队,分别由白洛因和顾海带队,俩人谁也不让谁,斗得那叫一个起劲儿。先是队友把球传给顾海,顾海一个将球送出的假动作,然后把球抄到背后变相运球,很快就杀到内线,一记潇洒漂亮的投篮赢得阵阵掌声。 白洛因拿到了球,往前顿了一步,压腰送球送平行站位的两个防守者中间钻过,顾海就在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防守着,白洛因看了他一眼,猜测他防守的套路。顾海突然朝白洛因笑了笑,然后倾身向前,速度非常快,白洛因将球高空抛起,从顾海身侧转体翻身,腾空一跃接住了头前的篮球。 顾海脚步后撤,急速来到篮前,白洛因却把球传给了另一个男生,男生瞄准投球,篮球在篮框上蹦跶了两下,被顾海迅速起跳抢下了篮板。顾海带球转身,轻松突破了两个防守之后,运球到了白洛因的面前。 顾海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白洛因步步紧逼,毫不退让。两个人的身体在斗球的过程中不停地摩擦碰撞,白洛因企图寻找一个缺口,顾海的进攻却毫无漏洞可言。两个人越斗越欢,周围人阵阵掌声。白洛因突然笑了,似乎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棋逢对手的快乐,笑得异常灿烂,头顶的阳光萦绕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幅炫目动人的青春面孔。 顾海紧绷的弦在那一刻断了,手也跟着松了。 白洛因趁机抢过球,轻轻一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赢得阵阵欢呼。 顾海给了白洛因一个诡异的眼神,狠戾中掩藏着几分暧昧,你能耐啊!竟然敢用这招蛊惑我?! 白洛因嘴角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谁让你走神的,活该! 尤其坐在休息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瞧着两队比赛,旁边一群美女围着,这个给捶背,那个给倒水……就这样心里还不痛快呢! 这俩人,打个球还眉来眼去的,真尼玛让人瞧不惯! “别捏了。”尤其没好气地朝旁边的女生说,“该我上场了。” 于是,篮球场地又多了一位重量级帅哥。 尤其上场之后,打得一直很积极,动作不规矩没关系,人家长的帅啊!一转身就能迷翻若干美女,底下一直尖叫声不断,一场篮球赛变得跟明星歌友会似的。 尤其抓住一个空隙把球投给了顾海。 顾海带球进攻,很快杀进内线,刚要投球,尤其又冲过来了, 二话不说,抢过篮球就跑。顾海傻了,他压根没想着防尤其,因为这球是尤其传给自己的,证明俩人是一队的,可怎么传过来又抢走了呢? 就在顾海想不通的时候,尤其又把球传给白洛因了。 白洛因以为尤其刚才是故意涮顾海的,还给了尤其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结果,同样的位置,尤其又把白洛因手里的球硬抢走了,然后传给了另一个男生,接着又去和那个男生抢…… 白洛因和顾海相视一眼,都明白过来了,这厮是存心来这捣乱的! “啊啊啊……别打人,打人犯规!” 尤其喊疼的时候,都不忘甩一甩乱了的头发。 “有你这么打球的么?去去去,别捣乱了,继续回你原来的地儿卖萌吧!” 尤其走后,篮球赛继续,眼瞅着快结束了,比分还没拉开,两队的人都开始集中精力,打算在下课之前压倒对方。 顾海这一队里有个人外号叫肥贼子,该人身宽体胖,属于暴怒型,打球喜欢大吼大叫,经常无意识地冲撞到别人。顾海怕他伤到白洛因,特意安排他去防守白队里的二号主力,可这个家伙激动起来处于不管不顾型的,瞅见对方赢个球,就恨不得把地面跺出个大口子! 眼瞅着还有十分钟下课,白洛因这边连进了两个三分球,比分一下拉开了。肥贼子急了,也不管自己防守谁,庞大的身躯一直在白洛因旁边晃悠,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阻拦白洛因拿球,他的三分球实在太准了,白队之所以拿了这么多人,全仰仗着他的三分球。 第一卷:悸动青春 57某人大动肝火! 白洛因又拿到球了,而且是在三分线外。 肥贼了不淡定了,这要是再进一个三分球,他们队就很难追上来了。于是这家伙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开始疯抢白洛因手里的球,白洛因手法极其灵活,肥贼子身体笨重,哪吃得消这么多的花样,很快就被白洛因给绕晕了。 白洛因先是把球传给队友,然后从肥贼子左侧闪开,去接队友传回来的球。 肥贼子恼了,反身就朝白洛因身上一拱。 白洛因刚跳起来,重心本来就不稳,被肥贼子这么一撞,整个人朝篮球框下面的主杆上撞过去。 顾海刚才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想喊住肥贼子,结果晚了。他几大步跨过去,想一把拽住白洛因,可毕竟距离摆在那,等顾海奔过去的时候,白洛因都摔在篮球架的移动底箱上了。 顾海的脸猛地变色,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去扶白洛因的时候,手都有点儿抖。白洛因摔得确实不轻,半边脸全紫了,鼻子下面挂着一溜红,嘴唇上也搓掉一块皮。 “我草你妈!你敢推他?” 顾海一把攥住肥贼子的领子,整张脸骤黑,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没人敢上前去拉顾海,顾海一脚踹在肥贼子腿根的软肉上,踹得肥贼子嗷嗷惨叫,两条腿直打晃。顾海两拳扫过去,愣是把这个奖金二百斤的大胖子打翻在地,然后不顾他的挣扎,又朝他的身上狠踹几脚,每一脚都带风的,到最后肥贼子都喊不出来了。 尤其拿出纸巾给白洛因擦脸,又细心地帮他拍打身上的土。 顾海满肚子气发泄完,朝白洛因走过来,一把推开尤其,柔声朝白洛因说道:“给我瞅瞅,磕坏没有?” “没事。”白洛因皱了皱眉。 顾海将白洛因挡在脸边的手拿开,仔细瞧了瞧,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心疼。 “这叫没事啊?你们家这德行叫没事啊?”顾海又气又难受地拽着白洛因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那根柱子多硬啊!真尼玛应该把那个傻b拖过去,让他自个撞几下试试,草……” 尤其帮两个人拿着包,面色复杂地走在后面。 “嘿!……就说你呢,名字特二的那个……” 尤其恍恍惚惚的,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子,扭头看到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啊?”尤其问。 杨猛笑呵呵的,“我们 班下节课是体育课,你们班上完了?怎么没看见白洛因啊?” “不就在前面呢么?” 杨猛尴尬一笑,“我没带眼镜出来。” “那你怎么看见我了?” 杨猛哼一声,“就你那臭得瑟的模样儿,谁看不见啊?话说我同桌看上你了,整天在我面前念叨你,尤其长尤其短的,听得我直犯恶心。” 尤其一把将小个子的杨猛拽到怀里,磨着牙说:“要不我给你治治?” “别别别……”杨猛缩着脖子挑衅,“我不禁打,你有本事和白洛因打去。” 尤其扬扬下巴,示意杨猛看白洛因。 “他也打不了了。” 杨猛脸色一变,“咋了?” “你不会过去瞅瞅啊?!” 杨猛快走几步,来到白洛因跟前,盯着他瞅了好一阵,嘴一直在动着,却一直没说话。直到白洛因扭过头,杨猛才咬牙哎呦了一声,一副被狼碾了的表情。 “我靠,因子啊!你怎么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啊?” 白洛因好长时间没看见杨猛,这会儿瞧见他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觉得特别亲切。胳膊一伸,特别容易就把杨猛露在怀里,加上杨猛长得清秀俊美,从远处瞅就像搂个小丫头似的。白洛因习惯性地捏了捏杨猛水嫩的脸蛋儿,杨猛用手肘戳了戳白洛因的肚子,俩人就像小时候见面一样,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第一卷:悸动青春 58醋坛子打翻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这脸怎么弄的呢?” 白洛因无奈地撇撇嘴,“撞篮球框底下的那根柱子上了。” 杨猛又着急又想乐,“不是……你打球就打球吧,没事往篮球柱子上撞什么?” 说罢,用手摸了摸白洛因嘴角的口子,然后自己在那呲牙吸气,闹得特别血活,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我们班一个胖子撞了我一下,我没站稳。” “多少斤啊?” “二百来斤吧!” 杨猛急了,“他们队的队长没安好心眼儿吧?二百来斤的人还让上场,这不是摆明了要伤人么?草!你就应该让丫的掏医药费!” 杨猛说完这句话,整个世界都静默了,他感觉旁边的柳树枝都结了一层冰霜。再看那个一直没吱声的哥们儿,脸就像是被黑油漆刷过一样。 尤其想笑没敢笑,嘴角忍得直抽搐。 杨猛看顾海一眼,后者也在看着他,杨猛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这哥们儿怎么和阎王爷附身了一样? “因子,你身边这位是谁啊?”杨猛小声问。 白洛因简短地回了两个字,“队长。” 呃……杨猛傻眼了,喉结处动了动,试探性地和顾海打了声招呼。 “那个,对不住了,刚才那话你就当没听见。” 顾海微敛双目,凌厉的眼神朝杨猛扫了过来,笑容里透着一股杀气。 “我叫顾海,你好,美女。” 杨猛气结,“你瞅好了,我是男的。” 顾海抱歉地笑了笑,“是么?我还真没瞧出来。”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你丫的什么眼神啊?” 顾海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我眼神再不好,我也能瞅见人,不像某些人,摔个跟头把眼睛都摔瞎了。” 白洛因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 “顾海你够了啊!杨猛不就是说句错话么?你至于这么损他么?他又没和咱们一块打篮球,他哪知道你是队长啊?” 顾海心里有个天平,一头被人蹬了一脚,另一头高高翘起,里面是一缸老酸醋,哗啦啦全都流出来,泡得顾海心里酸疼酸疼的。 他刚才暗着损了我一句,你什么都没说。现在我和他开了个玩笑,瞧你这上心劲儿的! 行,你丫的嫌我 碍眼是吧?爷不跟你这耗着了! 顾海将白洛因的衣服猛地摔到他身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不是,这哥们儿怎么气性这么大啊?”杨猛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白洛因沉着脸没说话。 杨猛试探性地朝白洛因问,“没事吧?” “没事,甭搭理他!” …… 白洛因拖了半节课才回来,左半边脸全都肿了,尤其是颧骨附近,一大片的青紫。 顾海只瞥了一眼就后悔了,他刚才和自己说得好好的,这个人不值得心疼,他爱怎么着怎么着,以后他的事情自己少管。可一瞧见白洛因这副模样,顾海心里立刻换了一套话,你和他置什么气啊?谁撞成那样儿心情会好啊?你就不能让着点儿他?你瞧瞧他现在这样,你不安慰两句还甩脸子?你也太没人味儿了吧? 顾海还在纠结着,白洛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钱包,扔到了顾海的课桌上。 “你的。” 又硬又冷的两个字。 顾海听出来了,白洛因还气着呢! 你还生气?……顾海心里的温度又降了下来,你气什么?气我损了你哥们儿一句?我刚打算宽恕你一次,你还和我横起来了?行!有本事你别和我说一句话,我看看咱俩谁能硬得过谁。 白洛因把钱包扔过去之后,心情没有舒畅起来,反而很烦躁了。老师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但是对身后的声响特别敏感,顾海咳嗽一声或是挪动一下桌子,他的神经就会立刻绷紧,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儿来。 为了赶紧熬过这两节课,白洛因决定睡觉。 结果,刚一趴下去,就猛地吸了一口气。 课桌太硬了,白洛因忘了自己的左脸有伤,就这么硬生生地贴在桌面上,疼得肠子都在打结。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腕子上的骨头又直接戳到右嘴角,喘气都带着丝丝的疼痛。可他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这么硬生生地忍着。 这一举一动,顾海自然都看在眼里。 白洛因每挪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停跳一拍。可人家有骨气啊!当初他老爹把他按在窗户口,他都死不屈服,这点儿小事算什么?白洛因能忍着疼趴在那,他怎么就不能不痛不痒地坐在后面呢? 第一卷:悸动青春 59又一次没绷住。 放学过后,白洛因径直地走出教室,没再像平时那样等着顾海一起走,好像完全没这个人一样,潇洒利索地走下楼,连个头都没回。 顾海骑着自己的车,慢悠悠地在后面晃荡着。 扫大街的大婶看到白洛因,笑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记得你这程子一直骑车上下学啊!今个怎么走着了?” 白洛因挤出一个笑容,“车坏了,就势锻炼锻炼。” 谁想这位大婶不仅记性好,而且眼特尖,白洛因的话刚说完,大妈就指着白洛因身后说:“哪坏了?那个小伙子不是骑着呢么?” 白洛因没回头,受伤的左脸越发的僵硬。 “您瞅错了,不是那辆车。” “不可能。”大婶笑得爽朗,“就算车换了,小伙子总换不了吧?绝对没错,我天天瞅见他带着你上下学。” 白洛因这才看了顾海一眼。 顾海刻意别开目光,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哎呦,这脸是怎么弄的啊?” 白洛因扭过头的时候,正好左脸对着大婶,大婶这才发现白洛因的脸受伤了。 “没事,大婶儿,您忙着,我先走了。” …… 路已经走了半程,顾海发现白洛因的左腿有点儿别捏,走得越快越明显。特别是赶着过马路的时候,混在人群中,几乎是一瘸一拐的了。 顾海拼了老命绷着的那根弦,最终还是断了。 他用力蹬了两下,很快骑到白洛因的前面,猛地刹车,直接把车撇在道旁了。 “干什么?”白洛因拧着眉头。 顾海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撸起白洛因的裤腿儿。 一大片的红紫,血都凝固了,里面的嫩肉就这么大喇喇地袒露着。 顾海站起身,把车扶起来,沉声命令道:“上车!” 白洛因没听见一样,冷着脸从顾海旁边走过。 顾海一把将白洛因拽了回来,由于用力过猛,白洛因险些摔到地上。 “你干什么?”白洛因怒了。 “我让你上车!”顾海朝白洛因大吼。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谁也没再开口,白洛因眼神变了变,最终还是上了车。 一路无言,一直到家门口,白洛因走了进去,顾海则掉 头走人了。 白洛因从车上下来,本以为顾海会硬着头皮跟进来,谁想他真走了。 …… “爸,我回来了。” 白汉旗看到白洛因一阵惊愕,手里的碗差点儿给cei了。 “儿子,这脸是怎么弄的啊?” 白洛因淡淡回了句没事,沉着脸进了屋,白汉旗则跟在后面。 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打听清楚之后,白汉旗才放了心,想着锅里还炖着菜,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白洛因一个人在屋里,怎么想怎么不是味儿,那顾海到底在抽什么疯?不就说了他一句么?至于闹那么大脾气么?不进门就得,爱上哪上哪,反正他有的是钱,饿不死! “因子,出来吃饭了。”白汉旗在外面喊。 白洛因朝外面喊,“我不饿了,您吃吧!” 白汉旗又钻进屋,“怎么不饿了?大海呢?大海没和你一块回来啊?” “他死了!” “死了?”白汉旗脸一变,“咋还死了?” “行了,爸,甭管他了,您吃您的去吧……”白洛因推着白汉旗往外走。 白洛因打开电脑,玩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叔,今个吃什么好饭?怎么都没等我啊?” 白汉旗回了句超实在的话,“我们因子说你死了。” 顾海,“……” 白洛因蹬蹬蹬走了出去,脚底磨出一溜的火星子。 “谁让你来的?你不是不乐意搭理我么?” 顾海又恢复了那一脸奸恶的笑容,“我可没主动搭理你啊!是你自个非要这么想,我是奔着我叔和我奶奶来的,奶奶,是不是啊?” “对,对。” 白奶奶已经彻底分不清谁是他孙子了。 白洛因转身回屋,那残破的嘴角上,分明带着一丁点儿掩藏不住的笑意。 顾海跟了进去,顺手将一兜子的药扔到了白洛因的床上,白洛因这才知道他刚才骑车去干什么了。 “我在医务室拿药了,你怎么又买了?” “你在医务室拿的药是和别人一块买的,这个是我给你买的,能一样么?” 说着,动作麻利地从白洛因的书包里掏出那些药,全都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创可贴都没 落下。 第一卷:悸动青春 60内心蠢蠢欲动。 吃过晚饭,顾海主动向白洛因建议。 “一会儿咱俩一块洗澡吧,我可以给你擦擦,你这身上有伤,最好别沾水。” 白洛因断然拒绝,“我不就脸上磕坏了一块么?碍着洗澡什么事了?” “你这腿上不是还有伤呢么?” 顾海贼兮兮的目光死盯着白洛因的膝盖,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不就肿了一点儿,算什么伤啊?” 白洛因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拿着衣服直奔澡棚子。 “两个男的一块洗澡怎么了?害什么臊啊?” “懒得瞅你。” 生硬而固执的四个字,非但没打击到顾海,反而惹来了他的轻笑。 白洛因洗到半途中,感觉棚子的塑料布被掀开了,露出顾海那张魅惑邪肆的面孔。 “我还是不放心你,没事吧?” 白洛因直接将香皂盒丢了过去,怒斥一声,“没事!” 顾海放下塑料布,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一边走一边乐。心里暗忖,脸皮怎么这么薄啊?上次喝醉了酒,还主动要和我比鸟儿呢!由此可见,这人就是闷骚,表面上闷,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骚! 白洛因匆匆洗完了澡,穿衣服的时候也在纳闷,他经常去澡堂子洗澡,和一群男人屁股对着屁股,都没这么别扭。怎么这事一发生到顾海身上,就变了一个味儿呢? 顾海让白洛因把长裤脱下来,手里拿着消毒药水要给白洛因消毒。 白洛因瞧见白色的棉球和透明的药水就肝颤,小时候划了个口子,都是白汉旗给他消毒上药,每次都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比流血还疼。 “要不别消毒了,直接上点儿药算了。” “老实待着!”顾海扳住白洛因晃动的腿,尽量安慰道:“没事,不疼。” 白洛因刚放松了一些,就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刺到了骨髓里,疼得他直哼哼。 “草,你不是说不疼么?” 顾海坏笑,“我说不疼你就信?” 白洛因咬牙切齿。 顾海心里舒服了,谁让你下午那么气我的?不让你疼两下,难平我心头只恨! 上药水的时候,白洛因一声不吭了。 顾海每涂一下就瞧他一眼,见他老是一副表情,忍不住问:“还疼呢?” 白洛因摇头。 顾海故意放慢涂药的节奏,一副闲聊的口气朝白洛因问:“下午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子是谁啊?” 一听这话,白洛因又炸毛了,“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儿?” “他就长成那样,能怪我说他么?” 白洛因黑了顾海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我是发小,就住在这一片儿,人好着呢!” “叫啥?” “杨猛。” “杨萌?嗯,是挺萌的。” 白洛因猛地朝顾海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还有完没完了?” 说完,把顾海踢开,自己钻进了被窝里。 关灯之后,顾海又开始施展他的无敌骚扰功。 前几天他是趁着白洛因睡着的时候,摸摸这捏捏那,现在直接来明的了,白洛因往这一躺,他就耐不住了,骚动的手顺势爬进了白洛因的睡衣里。 真尼玛滑啊……顾海自我陶醉。 白洛因用力攥住顾海在他前胸后背滑动的手,拧着眉毛问:“你有毛病吧?大晚上不睡觉,在我身上发什么骚?” 顾海把头凑到了白洛因的肩窝处,一副无赖的模样。 “我就想摸你。” 白洛因被他摸得浑身上下冒出小粒粒,心一烦呵斥道:“你丫的有女朋友不摸,摸我干什么?” “摸她没有摸你舒服……”顾海贴在白洛因耳旁软语。 白洛怒瞪着顾海,“你说什么?” 顾海瞧见白洛因这个眼神,呼吸一紧,差点儿一口咬上去。 “我说她不在,我摸不着,心痒痒,旁边就你一个人……” 白洛因气汹汹地把顾海的手抽出来,往他那边甩过去。 “你摸你自个不是更爽么?” 顾海嘴里的话更流氓了,“我想把你摸出火来,咱俩一块弄,那样多爽!” “谁要跟你一块?” 白洛因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眼神不住地往顾海那边瞟,里面全是提防和戒备,生怕他那只作恶的手又伸了过来。 顾海瞧见白洛因肿着脸,又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自己,顿觉白洛因这个样子可爱到爆了。真想拽过来欺负欺负,看他发脾气时那倔强的嘴角,执拗的眼神,被挑逗起来之后隐忍却又享受的模样。 第一卷:悸动青春 61小因子小海子。 “哎,我在你这住了十多天了,怎么没见你搞事儿啊?” 白洛因侧过身,一副懒得搭理顾海的模样,“我搞事儿也不会让你看见啊!” 顾海又凑了过去,前胸抵着白洛因的后背,声音无限魅惑,“你都啥时候搞啊?我可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没瞧见你有什么动作啊?” 白洛因用胳膊肘猛地抵了顾海的腰眼一下,“大晚上说这些有劲么?” 顾海的腰间一阵酥麻,说话也变得油腔滑调的,“这些话不都是晚上才说么?” 白洛因闭上眼睛,无视这个深夜发骚的男人。 顾海的手又伸了过去,这次直抵白洛因的裤腰,先是假装捏捏小腹上的肌肉,然后趁着白洛因不注意,猛地伸到了里面,等白洛因拽住他的时候,他的手都触到了根部的毛发。 白洛因的眼睛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猛地扑到顾海的身上,对着他的脆弱之地一顿猛k。 “你丫的再闹给我滚蛋啊!” 顾海笑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都是男的,互相摸摸又怎么了?你没听说过啊?让男的给把把关,有助于提高性能力。” “扯淡吧,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我不用你把关,能力也是一流的。” “呦呵!”顾海目露讶然之色,“听你这话,你经验还挺丰富的。怎么着?你和你女朋友打过炮了?” “你管的着么?” 顾海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着急,不停地追问:“说真的,你到底还是不是雏儿啊?” 白洛因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先问问你自己,你要是我就是。” 顾海心里有谱了。 “那咱俩交流交流,你和我讲讲你和你们家慧儿的第一次,我再讲讲我和我们家璐璐的第一次。” “我不想听你的第一次。”白洛因说。 顾海诧异,“为什么啊?这么刺激的事儿你都不乐意听?” “有什么刺激的?”白洛因冷哼一声,“不就是两个爷们儿一起搞么?” 顾海给了白洛因一个爆栗子,“你说谁是爷们儿呢?” 这一下正好打在白洛因额头上的青包上,打得白洛因直吸气。 顾海立刻紧张了,赶紧去查看白洛因青肿的部位,小心地吹了吹气,“打疼了吧?” 白洛因把顾海的手划拉开,将被子掖 到脖子的位置,甩了句:“睡觉!” “别啊!”顾海整个人都压在了白洛因的身上,“你给我讲讲呗!” “讲它干嘛啊?”白洛因有些不耐烦了。 “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对你的床底表现特别感兴趣。” “你这不是戳我的伤口么?我和她都分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海看到白洛因这么藏着掖着自己的过去,这么介意这个叫石慧的女生,突然觉得有些不痛快。 “你不讲就证明你不行,我代表党,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鄙视你。” 白洛因不是不想讲,而是根本没得讲,他和石慧只有一次性接触,是在石慧出国前的那个晚上。白洛因曾经强烈地想占有这个女孩,以此来拴住她,让她整天在后面老公老公地叫着,即便出国了也带着自己的标签。结果就在这女孩把衣服脱光了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僵死在了最后一步。 假如真的分手,留下一层膜是最好的礼物。 所以,在石慧走后的n多个晚上,白洛因每天梦里都在完成那没完成的最后一步。 “要不你给我讲讲你的第一次吧。” 白洛因实在无法想象,像顾海这么龙精虎猛的男人,金璐璐那个小身板怎么能招架得住。 “我的第一次啊,那叫一个销魂。”顾海开始胡扯。 白洛因来了兴致,“你给我说说,怎么个销魂法?” 顾海有声有色地讲了起来,两个男人一起讲这个玩意儿,能不激动么?不出十句话,底下的那个小海子,小因子全都精神起来了,隔着薄薄的一层薄料,不停地做着伸展运动。 顾海捅捅白洛因,“你试过让别人给你解决么?特爽。” 白洛因笑得隐忍,“我喜欢自己来。” “哥们儿之间互相打打手枪又怎么了?再说了,你底下的小因子一直在召唤着我呢!” “滚一边去!”白洛因下了床,披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顾海故意在后面调侃,“你们家厕所是露天的,你要敢把小因子冻坏了,我跟你急!” …… 第一卷:悸动青春 62邹婶摊子被砸。 吃过早饭,俩人彼此看了一眼,合算着今儿该谁给钱了。 “该我了。”白洛因摸摸裤子兜口,“诶?我昨儿明明放钱进去了,咋没了呢?” “你想赖账就直说。”顾海损了白洛因一句,起身去付钱。 其实,是他昨晚偷偷把白洛因裤兜里的钱给掏出来了。 邹婶正在炸油条,瞧见顾海往纸盒里放钱,急忙拦着,“哎哟,你们两个就不用给钱了。” “婶儿,您就别和我们客气了。” 两个人起身刚要走,突然一辆城管执法的车在马路牙子旁停下了,接着下来四五个人,手里全都拿着家伙,阴着脸就朝早点摊冲过来了。 “先别走呢!”白洛因拉住顾海的车。 五个城管来了之后,二话没说,对着炉子、面板、锅碗瓢盆就是一通砸,几个还在吃早点的顾客瞧见这副架势,全都拿起东西迅速撤离。几乎是转瞬间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就已经一片狼籍了。 一个寸头八字眉的城管,整一副土匪架势,瞧见油锅还在立着,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猛地一脚踹了过去,滚烫的油直接泼向邹婶。 “婶儿!”白洛因大吼了一声,猛地冲了过去,想拽住油锅的把儿,结果被顾海一把拉住,眼瞅着滚烫的油洒到了邹婶的脚上。 邹婶双眼猛瞪,嘴角抽搐了一阵,瞬间栽倒到底,抱住脚嚎啕大哭。 “你们干什么?”白洛因嘶吼一声。 寸头城管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说干什么?执法啊!” “你执法就执法,你他妈砸东西干什么?”白洛因的脸彻底黑透了。 这帮城管都是挑出来的狠角,平时狂惯了,哪把一个毛头小子放在那里。 “你说砸东西干什么?”寸头城管一脚踩碎了旁边的暖壶,“我不砸东西,这个臭娘们儿她搬么?” 邹婶还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白洛因的手一直在哆嗦,狠厉的视线削着城管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大跨步冲出去,又一次被顾海拽了回来,白洛因猩红着眼睛瞪着顾海,“你给我放开!” 顾海异常地冷静,他攥住白洛因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先把婶子扶起来,相信我,你只要把他们的脸一个个的记清楚。” 邹婶哭得嗓子都哑了,疼得右脚一直在抽搐,旁边看热闹的人有不少,可真敢上前扶一把的却没 有一个。城管还在继续砸,老旧的桌子折成好几块,凳子腿儿和凳子面全都分离了,纸盒里的零钱掉了一地,邹婶又急又害怕地捡走了身边的几个钢蹦儿,剩下的大票儿全让城管拿走了。 这么一折腾,几个月的血汗钱都折腾没了,这些东西不值钱,可这种小本买卖本来就赚不了几个子儿,加上邹婶人实在,根本攒不下什么钱,再购置一套必用品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邹婶看着地上的这些破破烂烂,空空的纸盒,脚上那刺骨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眼泪还在悄无声息地流着。 顾海把邹婶背起来,白洛因回家叫来了白汉旗,打算先把邹婶送到医院。 “你们去上学吧,我一个人就成。”白汉旗催促着白洛因和顾海,“没事,甭担心,快去吧,别把课耽误了。” “爸,我也想去。”白洛因目光焦灼。 “听话!”白汉旗板着脸。 邹婶惨白着一张脸,哑着嗓子劝着白洛因,“婶儿没事,你赶紧去上课吧。” 白洛因没再动,眼看着白汉旗骑着电动三轮车把一脸憔悴的邹婶带走了。 久久的沉默过后,白洛因突然往顾海的肚子上重重地扫了一拳,“我咽不下这口气!” 顾海硬生生地挺住了,腰都没有弯一下。 看着顾海强忍着痛楚,没有抱怨,没有恼怒,完全是一脸宽慰的表情看着自己,心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带着余怒的眼神也渐渐黯淡。 看到白洛因这副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的情绪侵袭着顾海的心脏,他宁越被白洛因踹几脚,被他暗算被他辱骂,都不想看到白洛因现在这副样子。 “我知道你仗义,可对待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手段。” 白洛因把拳头攥得咔咔响,“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了好了。”顾海语气软下来,“你不是都记住他们了么?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白洛因冷哼一声,“他们摆明了就是欺负人,这就是个胡同口,碍着谁的眼了?平时连个城管的影儿都看不见,今儿二话不说就来砸了……” 顾海用胳膊圈住白洛因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哄道:“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白洛因推开顾海,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我知道是谁干的。” “别去找她。”顾海紧紧攥住白洛因的手,“你听我的,别去找她!” 第一卷:悸动青春 63顾海疯狂反击! 傍晚十分,城建局的局长被顾海请过来喝茶。 “顾首长近来身体可好?” 顾海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挺好的,您呢?” “我啊,我也不错。” “看出来了,不光身体好,精神状态也挺好的。” 局长不好意思地笑笑,“精神状态嘛,就那么回事,最近事情多,也……” “精神状态不好……怎么能带出那么一支出色的城管队伍呢?”顾海打断了局长的话。 局长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有些尴尬。 “顾大公子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 顾海微敛双目,眼神专注地盯着局长看,不发一言。 局长被顾海冷厉的目光看得有些毛了,心里一直在敲着鼓,我到底是哪儿惹到这位爷了? “我婶儿家的早点摊,被你们的城管给砸了,我婶儿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您给个说法吧。” “这……”局长的脸霎时变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哎……这帮孙子……怎么连您婶儿的摊子都敢砸啊?顾公子别生气,回头我找他们大队长谈话,把闹事的那几个小子都揪出来,一个一个给您婶儿道歉。” “合着这要不是我婶儿,就该砸了呗?” “哪啊?”局长手心就冒汗了,“他们砸谁的摊子都不对!我屡次教育他们,要人性化管理,以德服人,好说歹说的,他们就是听不进去……” 顾海冷着脸看着局长,“这样吧,一会儿您带我去城管局走一趟。” “这会儿去?”局长看看表,一脸的为难,“这会儿都下班了,您过去也瞅不见人啊!” 顾海淡淡一笑,“下班了?城管还有具体的工作时间呢?” “当然了。”局长干笑两声,“城管也是个职业啊,也得按规矩来不是?” “那他们早上几点上班?” “九点钟上班。” “可他们六点钟就把我婶儿的早点摊给砸了。” 局长无语凝咽。 “人都来齐了,您看看,是怎么个处置法?” 局长刚和顾海客气完,就转头对这四个人一顿臭骂,什么难听的词儿都骂出来了。 顾海淡淡地扫了这些人一眼,只说了四个字。 “少 了一个。” 局长的冷汗都下来了,剩下的那个人,也就是今天砸得最猛的那位寸头城管,是局长的亲侄子。 “您是不是记错了?今儿就他们四个值班。” 四个城管听到这句话,暗下里都是咬牙切齿的。 “我要是再揪出来一个,就让他承担所有责任,您看成么?” 局长的嘴唇反复开合,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牛哄哄的寸头城管也给叫来了,看到顾海就傻眼了,他哪想得到这么有背景的人,竟然会去那种地方吃早点啊! 早上还匪气十足的家伙,这会儿就彻底蔫了,不停地给局长送眼神,希望他能保住自己。 顾海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局长立刻俯下身给顾海点烟。 一瞧局长这副模样,寸头城管就知道自己捅大篓子了。 “这样吧,我给他们罚款,这笔钱呢,就用做您婶子的医药费和摊位重建费,您看这样成么?” “别那么费事了!”顾海弹了弹烟灰,“既然我婶儿是摆摊的,就属于你们管制的范围内,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我决定给我婶儿找个正经八本的店面经营。” 局长脸一变,硬着头皮附和了一句,“是是是,还是有个店面好,这……这店面哪能让您费心思啊?这样吧,我去给您找。” “不用了,我相中了一个。”顾海捻灭烟头,悠然一笑,“新街口把角的那个店面不错,您看能不能和那边的人商量一下,把我婶儿的摊位挪到那去?” 局长的脸难看到了一定程度,顾海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那个店面是他小舅子经营的,由于霸占了一个黄金地理位置,这些年赚的盆满钵圆。真要是给了别人,那不是等于割了他的肉么?可不给又能怎么办?这种人是惹得起的么? “成,我尽快把这事安排好。” 顾海站起身,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 这些人刚松一口气,看到顾海又走回来了,一个个又把脸绷了起来。 “我觉得吧,你们五个人不错。”顾海在五个城管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变相地夸赞道:“大早上六点钟就去砸摊了,都很勤快啊!”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被十七岁的小伙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吧,我给你找份兼职!过一 段时间,我婶儿的店面也该开张了,既然是卖早点的,也占用不了你们的工作时间,你们就来店里当一阵子服务员吧,我瞅你们手脚都挺麻利的,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哪能让给别人啊?” 五个人的脸都紫了。 顾海的语气降了一个度,“不乐意啊?” “没有。”其中一个矮子率先开口,“我们乐意去做义工,不要工资。” 顾海皮笑肉不笑,“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局长在一旁插口,“让他们都去,人手不够我再帮你找,一定得把我这个侄子带上,他以前做过服务员,经验丰富。” 寸头城管苦着脸看向局长,“叔~” 局长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叫叔?你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赎罪吧! 顾海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条嗷嗷乱吼的狗吸引住了目光。 “哟!这条藏獒不错啊,您养的?”顾海扭头看向局长。 局长的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是……人家送的。” “不错啊,让我拉回去玩几天?” “这可玩不得啊!”局长肉疼,“这狗太凶猛了,万一把你咬着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家里有个专业的训狗师,亏待不了这条狗。” 顾海笑着,指指旁边的一个男人,“师傅,麻烦把这条狗给我拉回家去!” 局长拽住顾海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海反拍了几下肩膀。 “谢了啊!” 局长欲哭无泪,他的宝贝儿啊,他的心肝子啊!就让这么一个早点摊给折腾没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64咋这么喜欢你? 过了两天之后,局长亲自去医院看望邹婶了。 “大妹子,我来看看你,前两天这事真不好意思,那几个人我挨个训了一遍,也给他们罚款了,你就多担待一点儿。” 邹婶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疑惑,小贩的摊位被砸是常事,也没见哪个局长亲自给道歉啊? “妹子,这里有五万块钱,您这看病拿药的钱都在里面了,千万要收下。” “这……” 邹婶想说,我们看病一共才花了五千块不到啊! “当然得收下了。”顾海快速抽回那个牛皮纸袋,放到了邹婶的枕边,“这是您该拿的,千万别和他们客气。” “是是是……”局长点头哈腰的,“把您的摊子给砸了,真不好意思,新街口那边的店面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房间都是新装修的,牌匾都装上了,就叫‘邹婶小吃’,您看看您什么时候出院,到时候咱们挑个日子就开张了。” 邹婶和做梦似的,这一脚也烫得太值了吧? 白汉旗在旁边问:“以后有了店面,是不是还得交税款,保护费啥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全包了。” 邹婶更回不过神来了,看看白汉旗,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白洛因和顾海,俨然一副鸿运当头的局促和不安。 “我怕经营不好啊!” “不用担心,前两个月有人帮忙打理着,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至于服务员……”局长看了顾海一眼,“暂时先安排五个,等以后生意好了,咱们再找。” “足够了足够了。” 邹婶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手在下面反复攥拳头、松开。以前那个小摊子都是她一个人忙,再苦再累都得扛着,孩子要上学,一家人得生存,根本请不起人,恨不得自己长个三头六臂,每天忙完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局长又和顾海寒暄了几句,才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局长走了之后,邹婶迫不及待地打开牛皮纸袋,看了一眼之后惊了。 “真的是钱,没有一张白纸。” 白洛因哭笑不得,“婶儿,人家不是说了五万块钱么?” “我这不是不敢相信么?”邹婶不住地感慨,“这五万块钱也来的太容易了吧?我这忙了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你说,我这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会不会遭报应啊?” 顾海在 一旁乐呵呵的,“婶儿,这本来就是您该得的,他们那属于暴力执法,误伤民众,没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就算好的了。这钱您拿得妥妥的,甭和他们客气。” 邹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本来昨天还经受着炼狱般的折磨,摊子被砸了,看病拿不出钱来,孩子还得上学,急得脑瓜仁儿都快爆炸了……没想到今儿就什么都解决了,而且还因祸得福,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回去之后,两个人坐在房顶上,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犬吠声。深秋的落叶已经把周围的瓦片遮盖住了,眼睛所到之处都是萧索的秋意,沉静、婉约、淡淡的哀愁…… “邹婶的事谢谢你了。”白洛因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顾海朝白洛因的脑门拍了一下,“傻不傻啊你?那也是我婶儿。”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朝顾海问:“你怎么不回家?” “和我爸吵架了,不想回去。” “那你就一直在这住下去吧。” 顾海心里一惊,看向白洛因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深情和感动。 “我们家虽然破了点儿,但都是真心实意待你的,自从你来了,我爸做饭都比以前细致了。我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我奶奶更喜欢你……” “那你呢?”顾海突然就冒出来一句。 白洛因被问得一愣。 顾海仔细地观察白洛因的表情,他发现,自己不经意问出的一句话,结果到头来竟然这么紧张地想知道结果。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怎么比表白的时候还强烈呢? “你说呢?”白洛因反问了一句。 顾海一把搂住白洛因,臭不要脸地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胡茬抵着胡茬,一股青春的骚动从骨子里慢慢衍生。 “我觉得你挺稀罕我的。” 白洛因笑得特无奈。 顾海感觉到白洛因唇边肌肉的抽动,心里觉得特别满足,温热的面颊抵消了秋日的寒意,顾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却感觉身体和内心一样的火热。有一种感觉,诡异地从心底漫出,像是春草破土,嫩枝发芽,有一点儿悸动,有一点儿不安,麻麻痒痒的,却又酥骨地舒服,舒服得人忘却了时间的流动…… “白洛因。” “嗯?”白洛因转过头,和顾海不足一寸的距离,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院子里的藏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嗷嗷叫了几声,淹没了顾海的胡言乱语。 “你说什么?”白洛因大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 顾海把头转了一个方向,假装看着邻居家的房檐。 白洛因没再问。 顾海却在心里回了句,我他妈的喜欢你,喜欢得自己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65你觉得可能么? 三里屯夜店的一个高档包厢里,顾海拉着白洛因去会了多日不见的哥们儿。 “这是我在学校里新认识的朋友,叫白洛因。” 周似虎笑呵呵地在白洛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哥们儿,帅啊!” 顾海指指李烁,“他叫李烁。” 李烁举起酒杯和白洛因碰了一下。 “我叫周似虎。” 白洛因朝他笑笑。 四个年轻人坐在一起相聊甚欢,都是同龄的年轻人,虽说家庭条件不同,但是喜好都是差不多的。四个人从糟乱的学校生活聊到喜欢的汽车牌子,汽车聊完了该聊女人了,然后就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那点儿黄事儿。 李烁勾着白洛因的肩膀问:“大海在学校里有没有搞上别的女生?” 白洛因实言相告,“没有。” “我说什么来着?”周似虎一脸笃信,“大海对璐璐姐那股子忠诚劲儿,还真没人能学得来,简直逆天了。” 李烁本以为顾海这段时间迟迟未露面,是有了新的傍家儿,结果听白洛因这么一说,还固守着他那段异地恋呢。李烁真有点儿佩服顾海了,人家都换了七八个美女了,还在他这么一个猛女上吊着。 “嘿,你知道金璐璐吧?”周似虎捅了白洛因一下。 白洛因点头,“知道啊,见过一面。” “我和你说,大海对金璐璐,那真是没挑儿了。你是没看见他俩在一块,你要是真看见了,肯定觉得那不是大海。” 我确实觉得那不是顾海,可我也没觉得他对金璐璐哪好了啊? 周似虎嘴里嘚嘚嘚和机关枪似的,不吐不快,他一定得把顾海这些窝囊事讲给白洛因听。 “我给你说,别看他平时总是冷着脸,一见到璐璐姐,笑出来的皱纹三天都下不去。每次和我们聊天,张口闭口都是金璐璐,听得我们耳朵都秃噜皮了。平时我们要是有啥事求她,都先去找金璐璐,只要金璐璐一开口,顾海没有不答应的……” 周似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白洛因就回了一句话。 “顾海不就是这样么?” “呃?” 周似虎还没反应过来,顾海凑过来了,手搭上白洛因的肩膀,笑容里带着几分油腻。 “聊什么呢?” 白洛因喝了一口酒,爱答不理地回了句,“没聊 什么。” 顾海把满满的一杯酒递到了白洛因的手里,“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白洛因用吸管嘬了一口,轻轻皱了下眉,咽下去之后感觉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 “我喝着有点儿呛。” 顾海把酒杯挪自己这边来,也没换吸管儿,就直接对着白洛因喝过的吸管喝,还喝的倍儿美,好像这酒立刻变了一个味儿一样。 “我觉得味道不错啊!” 李烁看愣了,推了推周似虎。 “大海不是从来不喝人家喝过的东西么?” 周似虎干笑了两声,“你也知道大海这阵子的遭遇,没准是生活所迫?” “……” 外面激昂的音乐刺激了年轻人敏感的耳膜,四个人走出包厢,坐到吧台上享受热闹的氛围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冲击。舞池里面的男男女女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是一张张寂寞的面孔。 李烁捅了捅白洛因,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分了。” 李烁笑,“对面一个妞儿盯你看了好久了。” 白洛因连头都没抬,问了李烁一个限制级的问题。 “顾海……以前经常和你们互打手枪么?” 这个问题,噎得李烁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等下啊……”李烁绕过白洛因,凑到顾海的跟前,暧昧地摸了他的大腿一把,结果顾海立刻就黑脸了,“滚一边去!” 李烁又走了回来,眼神示意白洛因,“你觉得可能么?” 白洛因看到顾海那个反应,心里就知道答案了。 李烁继续说:“大海他丫的最烦别人碰他,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俩的尸体了。” “……” 第一卷:悸动青春 66还不如一条狗。 晚上睡觉前,白洛因故意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蚕蛹一样,被子的两个边被白洛因压在身下,一点儿缝隙都不留。 正如白洛因所料,顾海的脚果然伸过来了,开始在白洛因的被窝边缘不停地试探,寻找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洞。可惜了,白洛因裹得太严实,顾海努力了半天都是徒劳的。 “你这么睡觉不勒疼么?来,哥给你松松被窝。”顾海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你离我远点儿。” 顾海的脚丫子还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被窝的漏洞。 白洛因恼了,顾海那双脚丫子就像一条大虫子一样,不停地在他的被子上蠕动着,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搅得人心烦意乱的。 “你要干嘛啊?不睡觉滚出去。” 顾海的瞳孔里透出邪肆的光芒,“我觉得你的被窝不暖和。” “我被窝暖和不暖和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可以给你暖暖啊!” 顾海说着,就朝白洛因扑了过去。 白洛因又气又恼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每天晚上都这样啊?你是不是有病啊?就不能老老实实睡一晚上么?我今天特别困,明个是周末,你……呃……” 顾海在白洛因性感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你丫!!!……” 白洛因两只手把顾海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顾海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逮住机会就掀开了白洛因的被窝,两条胳膊一伸,猛地将白洛因圈到怀里,抱得那叫一个满足,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因子~~”尾音儿拖了十几米。 白洛因彻底拿顾海没辙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呢?你说你要是真和他急眼,伤了自己的元气,他还满不在乎,弄不好还变本加厉。要是这么忍气吞声的,啥时候是个头啊?他这种人能自己觉悟出来么? 顾海的手又开往白洛因的睡裤里面探去。 这一次,白洛因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你觉得你这样正常么?” “有什么不正常的啊?”顾海暂时把手收回来,一副忠心赤胆的表情,“我这人就这个毛病,喜欢和哥们儿亲近,你看今天那个李烁没有?他平时和我粘糊得像一个人似的,每回我摸他,人家都服服帖帖的,怎么到你这就这么难搞定呢?” 白洛因都替顾海的大言不惭感到 羞愧。 “你得了吧!李烁今个都和我说了,他压根没跟你搞过那种事。” “……”顾海怔愣了一会儿,依旧固执地狡辩,“那是他不好意思承认,他这人和我一样,脸皮儿薄。” 白洛因双手抱拳,给了顾海一个佩服的手势,然后一脚将顾海踹出了被窝。 顾海没有立刻钻过去,而是望着天花板细细思索。 “我说……你没事问李烁这个问题干什么?” 白洛因没说话。 顾海顾自揣测,“你该不会是真想和我试试,然后心里有顾虑,才去李烁那里求个心里踏实吧?” 白洛因拧起眉毛,“你说阿郎今儿怎么叫唤得这么厉害啊?不正常啊,我出去瞅瞅。” 顾海,“……” “阿郎,阿郎。”外面响起白洛因温柔的呼唤。 阿郎叫得更厉害了,嗷嗷的甚是吓人,白洛因打着手电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爪子卡在了笼子的两根钢柱之间。白洛因很小心地给它拔出来,又摸摸阿郎的头,阿郎很快就不叫唤了,哼哼着趴在笼子的门口。白洛因发现阿郎的嘴头子上有血迹,大概是刚才爪子拿不出来的时候,用嘴顶过铁柱子。 白洛因心疼地在阿郎的嘴上亲了一口。 顾海站在萧瑟的秋风中,老泪,混了这么多日子,还不如一条狗呢! 白洛因回到屋子之后,顾海坐在床上不停地吸气。 “我的嘴角好像上火了,特别疼。” 白洛因打了个响指,“你等一下,家里有药膏。” “还用药膏么?”顾海故意引导白洛因。 当然要用了,白洛因特别虔诚地捧着那管药膏,亲手拿棉球涂了一点儿,对着顾海的嘴角抹了上去,动作细致小心。 虽然没能得到一吻,可白洛因这么伺候顾海,顾海心里已经有点儿小激动了。 明明可以把棉签递给我,偏要自己动手,你是有多稀罕我啊? 药膏抹在手上,清清凉凉的,沁人心脾的舒服。 “这是什么药膏啊?起效这么快!” “痔疮膏。”白洛因答得相当平静。 顾海:“……!!!!” 白洛因按住顾海耸动的肩膀,耐心安抚道:“没事,这药哪都能抹,上次我嘴角上火了,就是用这个抹好的。” “那要是啥毛病都没有呢?抹这个有副作用么?” 白洛因的手停顿了一下,“副作用?貌似会长出一两个痔疮吧。” 顾海的脸和漆黑的夜融为一体,除了一口呲着的白牙,什么都看不到了。 …… 第一卷:悸动青春 67有本事弄死我。 白洛因第一次来顾海租住的大杂院,发现顾海的屋子蛮干净的,起码比他的卧室强多了。 “你的破手机还在这放着呢?”白洛因拿起窗台上的老人机。 顾海正在收拾东西,随口回了一句,“忘记扔了。” 白洛因走出大杂院,去了旁边的舅爷家,取来了螺丝刀和镊子,坐在外面的石墩儿上就开始忙活。不到半个小时,白洛因就把拆开的手机重新装好,擦了擦手机的屏幕,回屋子递给了顾海。 “试一下。” 顾海有些怀疑,他接过手机试了试,开机正常,发送短信正常,拨打电话有轻微的杂音,但是不影响正常的使用。 “厉害啊!”顾海目露惊讶之色,“都坏成这样了还能修好?” “没多大事儿,这种老牌机子一般都结实。” 顾海瞧见白洛因这股子聪明劲儿,心里对他的稀罕又强烈了几分。 “这些东西都要收拾么?”白洛因指着写字台上的杂物。 顾海直起腰看了一眼,“随便吧,你觉得有用的就拿走。” 白洛因捡着实用的东西往袋子里面装,装着装着,就瞧见了写字台上贴着的几张纸。不看不来气,一看就恨不得削了顾海,上面贴的都是他写的作文,一张一张的,全让顾海给偷来了,这小子多可恨! 顾海瞧见了白洛因的反应,不仅没有任何惭愧,还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纸,在白洛因的面前显摆。 “你瞅瞅,我现在写的字和你有的一拼吧?” 白洛因怒瞪着顾海,“你丫的练字倒是和我说一声啊!就因为这几次的作文,语文老师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你也甭搭理她!” “我应该不搭理你。”白洛因咬牙切齿。 “你敢不搭理我试试?”顾海凌厉的目光扫向白洛因的脸。 白洛因毫不示弱地对视,五秒钟之后,顾海嗖的一下移开了目光。 “那个……你看看我写的字,到底有没有进步啊?” 其实顾海不问白洛因也想说,顾海现在的字比刚开学那会儿强多了,可瞧见顾海这副亟待肯定的表情,白洛因突然又不想说了。 “你怎么不吭声啊?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顾海在心里磨着牙,你丫要敢说不好,我把你屁股踢歪了! 白洛因傲 娇地瞥了顾海一眼,淡淡回了句,“凑合吧!” 这一句凑合,简直把顾海美坏了,白洛因的一句夸奖,含金量多高啊!顾海感觉自己像是喝了十瓶的红牛,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恨不得把房子举起来在院子里转两圈。 白洛因被顾海这副得瑟的模样逗乐了。 白洛因一笑,顾海眼都直了。 金璐璐沉着脸站在门口,刚才这和谐欢乐的一幕,她看的真真切切的,感觉和顾海在一起的这三年,他都没见过顾海这样的眼神。以前,顾海的那些哥们儿都说顾海只有在金璐璐面前才会露出第二种表情,现在,金璐璐发现顾海有了第三种表情,这种表情是她见所未见的,很迷人却也很伤人。 女孩都是敏感的,别说哥们儿,就是一条狗被他男友宠着,她都看不下去。 白洛因先看见了金璐璐,捅了顾海一下,示意他看向门口。 顾海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金璐璐发现,顾海刚才的那种表情稍纵即逝,当他把目光转向自己时,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今儿是周末。” 顾海有些反应不过似的,感觉现在一周一周的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周末了。以前觉得工作日特别难熬,现在已经没有看日期的习惯了,好像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相同的。 “我这搬家呢!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你。” 金璐璐拿起写字台上的手机晃了晃,“这是什么?” “这手机不是早就坏了么?” 顾海的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金璐璐冷着脸按了一下,手机通了。 啪! 金璐璐猛地将手机摔向地面,完整的手机一下摔得四分五裂,屏幕碎得满地都是! 顾海的脸从惊愕到愤怒再到无法自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大跨步迫到金璐璐的面前,攥住她的肩膀,将她逼到了墙角的位置,而后便是恶狠狠的一声质问。 “谁让你摔的?” 金璐璐噙着眼泪,语气不见丝毫的退让。 “我们吵架摔过多少个手机了?为了这么一个破手机,你丫就跟我翻脸?!” 顾海的眼睛里除了被愤怒渲染的赤红,再无其他。 “这是因子刚给我修好的,谁他妈让你摔的?” “我让我摔的!!他修的 又怎么样?” 金璐璐猛地在地上的机壳上踩了几脚,碎裂声残忍地刺激着顾海的耳膜。 “我就摔了,我就踩了,有本事你弄死我!” 第一卷:悸动青春 68滋味不太好受。 刀光剑影中,一只手伸了进来,攥住了顾海胳膊上那几根跳动的神经。 “别闹了,不就因为一个手机么?” 白洛因的声音很平淡,阻拦顾海的手也没用多大劲儿,可在这样缓慢的力量相持中,顾海心头的暴戾下降了几个度,攥着金璐璐的肩膀逐渐放松了力度。 “顾海,你不是人!” 金璐璐暴吼一声,推开顾海,踹开门冲出了大杂院。 顾海站在原地没有动。 白洛因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一下,“你丫的还不去追?!”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顾海赤红的眼睛盯着白洛因。 “凭她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跑来找你,凭你跟人家好了三年,凭你睡了她。” 顾海沉默。 白洛因一把攥住顾海的领子,怒吼道:“你丫的还是不是个爷们儿啊?” 顾海攥住白洛因的手,声音平静却暗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因子,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愿意听你一个的话,你真的想让我去么?” 白洛因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找不到支点,完全是机械的意识在操纵着自己的嘴。 “是,你一定得去,女孩子情绪失控,很容易出事的。” 顾海转身出了门。 白洛因挺拔的身躯僵了片刻,弯下腰收拾地上的残渣。 顾海走出去的时候,金璐璐已经跑到了胡同的另一头,顾海瞥到了她的影子,就大步跑了过去。没一会儿,顾海跟上了金璐璐的脚步,看到她走到一个树根下,蹲在地上就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哭。 顾海第一次看到金璐璐这样。 他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出现了这种裂痕,原因在于金璐璐还是自己? 以前也有过热恋期,冷淡期,吵架期……这几种相处方式不停地变换着,无论处在哪个阶段,都不觉得这段感情本身有什么问题。 然而现在,顾海突然有些疲倦了。 不知道是对这段感情的疲倦,还是对旧生活的疲倦。 金璐璐看到顾海,哭声止住了,即便她在这段感情中是吃亏的,可她也不愿意再给顾海一次看不起自己的机会。 “顾海,这是你第一次在我们吵架后追出来。” 顾海静静地看着金璐璐哭红的眼睛,削瘦的面庞下面那 张倔强却又脆弱的嘴唇,心还是不期然地疼了。正如周似虎所说,这是他珍视了三年的女朋友,三年不短了,任何三年都能沉淀出一份真感情。 “以后别这么闹了。”顾海说。 金璐璐猛地抱住顾海,哇哇大哭出声,她本以为两个人就这么完了,每一次吵架之后都这么想,所以担惊受怕,即使觉得跌份儿,也得腆着脸过来讲和。顾海的主动示弱,对于金璐璐而言是莫大的恩惠,她不舍得再闹情绪了,她也醒悟到刚才做得有些过了。 两个人站在树根底下聊了很久,聊以前的事情,聊他们的回忆,每一次分手后必做的一件事情,然后,握手言和。 “我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 金璐璐擦干眼泪,拉着顾海的手说:“走,一块搬家去。”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房东告诉顾海,白洛因早把东西搬走了。 顾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心里一阵阵翻腾,也不知道白洛因搬了几趟,忙活了多久…… 金璐璐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是要搬到哪儿去啊?” “因子他们家,我这程子一直在因子家住。” 金璐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是碍于俩人刚和好,就没再继续扫听这件事。 吃饭的时候,金璐璐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在学校里的那些事,哪个很贱的女生又被她收拾了,饭堂里吃出了虫子,她把饭扣在卖饭的人脸上了,班主任整天穿一些特别老土的衣服,她们学校新定制了一批校服,难看死了…… 顾海一直沉默着,直到一盘熏鸭脑端上来,才笑着说。 “因子特爱吃这个。” 金璐璐挺好的兴致被顾海破坏了。 “顾海,我问你一件事。” 顾海抬起眼皮,淡淡回了句,“什么事?” “你不觉得你对白洛因有点儿太好了么?” “你有劲没劲啊?”顾海脸黑了。 金璐璐气汹汹地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个鸭头。 顾海吃得有些不对味儿,放下筷子朝金璐璐说:“哪个男的没有个特别铁的哥们儿啊?你老和他过不去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就是不了解因子,你要是了解他,你肯定特喜欢他。别看他家庭条件不好,境界特别高,品味也挺独特的。他不怎么爱笑,可骨子里特闷骚的一个人,他有时候想关心你,他又 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就偷偷摸摸的,你拆穿他他还跟你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其实心肠特好。我在他们家白吃白住这么长时间了,他总是假模假式地轰我走,我要是半天不回家,他指定第一个坐不住。对了,忘了说一点,他特聪明,喜欢鼓捣东西,我们班的门被他一改造,从外面一拽绳儿,里面都能反锁喽。就刚才那个手机,在河里泡一溜够了,他还能给修好了……” 其实,顾海的出发点是想说一些话打消金璐璐的顾虑,谁想一说就收不住了。金璐璐听得更气不忿儿了,顾海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这么多话,竟然是在夸另一个人,这不是摆明了在煽风点火么? 顾海完全意识不到,他认为自己说得有滋有味的,别人也得听得有滋有味的。 金璐璐强忍着怒气,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面条,优势被人剥夺的滋味不好受啊!他是个男的又怎么样?就因为他是个男的,金璐璐才觉得不应该,你顾海分不清孰轻孰重么? 一顿饭下来,顾海压抑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付账的时候,顾海趁着收款员找钱的工夫,还扭头和金璐璐来了一句,“今儿因子夸我的字儿有进步了。” 金璐璐差点儿把服务台上的发财树给抽到地上。 “齐嘞!!您慢走!” 整整一个下午,顾海都陪着金璐璐在各种高档场所消费。 晚上睡觉前,顾海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白洛因的轮廓。感觉吸入的不是香烟,而是毒品,一点点渗透到骨子里,他的思绪又开始浑浊了,混乱了,白天清醒了一阵,喧闹的街市掩藏了他的情绪,现在又被打回原形了。 电视里放着高清的爱情影片,金璐璐一边瞧一边嘟哝。 “这女的也太傻b了吧?这男的也是个2b,你倒是说出来啊,真尼玛窝囊废,不看了,睡觉。” 然后,搂过顾海,钻进被窝里。 夜幕渐沉,顾海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 “大海,我新研制出来的弹弓子,咱俩一块打鸟去!”白洛因擦着鼻涕。 顾海愣住了,眼前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一开一合的,瞧着挺眼熟…… “你谁啊?” “我是因子啊!” 顾海被吓傻了,“你咋缩成这么点儿小玩意了?” “你说谁小玩意儿呢?”白洛因叉起小腰,“你瞅瞅你自己,还没我高呢!” 顾海低头瞅了瞅,条绒背带裤,30码不到的小棉鞋,伸出胳膊来,像是一个莲藕段似的胖乎小胳膊。 “咋回事?” 白洛因笑得脸颊红扑扑的,“咱俩从小就认识了啊!” “从小就认识了?”顾海拉过白洛因的手。 白洛因兴奋地叫了一声,“对啊!我们是发小啊!” 是发小?真好啊……顾海揉揉白洛因的脸,原来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多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直和白洛因玩到大了。 顾海笑嘻嘻地把白洛因抱住,白洛因在顾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顾海回亲了一下,白洛因又在顾海的嘴上亲了一下,顾海又回亲了一下……亲着亲着,顾海醒了。 酒店的豪华间里,温暖的壁灯还在幽幽地发着光亮。 顾海感觉嘴唇有些濡湿,用手摸了一下,心跟着一颤。 因子,你丫的又把被窝弄到地上了吧? 第一卷:悸动青春 69谁也别想碰他! 早上,金璐璐醒来的时候,枕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起身走下床,在各个屋子里找了一下,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顾海,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烟,不知道起来多久了。 金璐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朝顾海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顾海的腰。 “这么早就起了?” 顾海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捻灭了手里的烟。 金璐璐发现,烟灰缸里全是烟头,像是一截截断了的白粉笔,在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描绘着顾海的心情。 “昨天晚上没睡好?” “睡得挺好的。” 顾海把金璐璐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去,转过身,眼眶周围一团青灰色。 “把东西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金璐璐如钜的目光盯着顾海看了良久,开口问道:“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轰我走?” 顾海没说话,回屋把外套穿上了。 “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吧,叫上白洛因,昨儿我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摔坏了,肯定给他留下一个特不好的印象,咱们一起吃个饭,我也好挽回一下形象。” 顾海依旧沉默,金璐璐就当他是默认了。 两个人到白洛因家里的时候,白洛因刚起床不久,正蹲在院子里刷牙洗脸。 金璐璐见了,忍不住唏嘘一声,“你别告诉我……你要搬到这儿来住?” 顾海完全无视了金璐璐的话,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白洛因,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么冷的天儿还要用凉水洗脸啊?”金璐璐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他们不会也让你用凉水洗脸吧?” 顾海没说话,径直走进院子,金璐璐跟在他的后面。 阿郎一看到陌生人,拼命在笼子里吼叫,吓得金璐璐猛地抱住了顾海的胳膊。 “我靠,怎么还养了一只藏獒啊?” 白洛因听到阿郎猛叫,抬起头时,正好看着金璐璐挽着顾海的胳膊走进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成。”白洛因痛快地答应了,“我进去换件衣服。” 白洛因刚进去不久后,顾海也进去了,金璐璐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 “哎,等一下。” 白洛因刚把衣服套进去,听到顾海的话又顿了一下。 “怎么了?” 顾海走到白洛因面前,手捧着他的脸看了看,拧着眉说道:“你这脑瓜门儿上怎么长了一个小疙瘩?” 白洛因自己都没意识到,“没准是上火了。” 顾海邪气一笑,“想我想的吧?” “滚!有多远滚多远!” 顾海沉闷了十几个小时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晴了。 吃饭的时候,金璐璐故意朝白洛因说:“顾海对你比对我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白洛因问。 金璐璐半分玩笑半分真地说:“他对我总是板着一张脸,对你总是笑呵呵的。” 顾海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是你自己说的,我冷一点儿你才有安全感。” 金璐璐对顾海的这番话明显不认同。 白洛因不紧不慢地分析,“是这样的,每个男的在自己女朋友和哥们儿面前都是两面的,在女朋友面前,为了保持自己迷人的形象,他得装,他得拿着,不然怎么拴住你的心?在哥们儿面前就不一样了,他不必在意自己的形象,心情完全放松,可以随便撒赖耍浑,所以你觉得亲近一些。” 金璐璐终于笑了,“你瞧瞧人家,嘴皮子就是比你厉害。” 顾海的女朋友夸别的男人,顾海不仅没有丝毫不平衡,反而一副引以为傲的表情。 饭吃到最后,金璐璐突然朝顾海说:“你打白洛因一下。” 顾海的脸沉了下来,“我打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想看看,你们哥们儿之间不是经常打打骂骂的么?” “你是不是无聊啊?”顾海的声音冷了下来。 金璐璐这话是笑着说的,她是想用一种玩笑的气氛来试探顾海对白洛因的感情,但是顾海的反应,让她彻底装不下去了。 “顾海,我闹着玩的,你跟我急什么?你就这么舍不得么?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你打他一下怎么了?你就轻轻碰一下,意思意思都不成?” “不成!”顾海一字一顿的,“别说我了,谁也别想碰他一下!” 金璐璐猛地摔了筷子,“顾海,你让我恶心!” “恶心你就滚蛋!” 金璐璐猛地踢翻一旁的椅子,冲出了饭馆。 第一卷:悸动青春 70顾海良心发现。 金璐璐摔桌子走人后,周围陷入一阵死寂。 过了很久,白洛因才朝顾海问:“你怎么又把她气走了?” 顾海的脸黑得都冒亮儿了,“什么叫我把她气走了?你没看见她刚才那副德行么?甭惯她那个臭毛病,爱鸡巴走不走!” “你们俩可真是……”白洛因无奈了,“当初怎么走到一起的?” 顾海正在旁边运气呢!哪有心情回答这些问题。 白洛因叹了口气,挑起碗里剩下的几根面条,淡淡说道:“行了,都彼此静一静吧,老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 顾海把留着的墨鱼丸夹到了白洛因的碗里,顾自将剩下的面条吃干净。 俩人沉默地走出了饭馆。 回到家,白洛因把一个盒子扔给顾海。 “这是什么啊?”顾海有些惊讶,“给我的?” “废话!都扔到你那了,不是给你的给谁的?” 顾海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款新上市的手机,机子的款型和外观都是他很喜欢的,不用猜就知道是白洛因挑的。顾海的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看着白洛因在身边晃动的身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干脆直接抱上去。 “因子,你对我太好了。” “你抱我爸去吧!”白洛因不痛不痒地推开顾海,“钱是他花的,是他非要给你买,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顾海冲着窗户外面的白汉旗喊了一句。 “叔,谢您嘞!” “这小子,跟我还说什么谢谢?”白汉旗用衣服的前襟擦擦额头上的汗,“要不是因子拉着我去,我都不知道这手机还有好赖之分。我觉得能打电话,摔不坏就是好手机,因子说不成,非要给你买个功能齐全的。” 顾海心尖子都能掐出蜜来了。 “你甭听因子的,他净瞎说!” 白洛因猛地在顾海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丫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顾海乐呵呵的看着白洛因,“那你呢?你都没有一个手机……” “我要手机干什么?”白洛因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压根没有什么人要联系,有了手机也是浪费。” “你可以联系我啊!”顾海凑到白洛因跟前。 白洛因磨着牙,“你丫二十四小时都黏在我身边,还用得着手机么?” 顾海干笑两声,“也是啊,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人想联系的,照这么说我要手机也没用。” “别!”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我还想用这个手机分散分散你的注意力呢!” 顾海把嘴贴到白洛因的耳边,声音沉睿魅惑。 “那你不是得恨死这个手机啊?” 白洛因一连说了五个滚!一脚把顾海蹬出了屋。 顾海在外面晃悠一阵,看到白汉旗把梯子立在了墙边,正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叔,您爬那么高干什么?” “前两天下雨,房顶有点儿漏,刚晒干的棒粒儿都给淋潮了,我去上面加固一层。” “您下来吧,我上去。” “你哪会干这种活儿啊?” 白汉旗擦擦汗,今儿大晴天,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儿晒的。 “我真能干,您下来吧。” 说话间,顾海一脚蹬上窗台,手抓住房檐,翻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哪还用得着梯子?白汉旗看得眼都直了,心想这小子是怎么上来的?刚才还在地上说话呢,怎么一下子就飞上来了? “叔,我来吧。” 其实白汉旗年轻的时候身体也倍儿棒,上下房顶不费劲儿,可现在岁数大了,手脚没那么利索了,而且也有点儿轻微的恐高。 “你真会干?”白汉旗一脸的怀疑。 “瞧您这话说的,我……” 顾海想说我以前在部队什么都干过,可又怕白汉旗多问,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过白汉旗手里的桶子,熟练地用水泥浆砂找平,虽然不及瓦匠的手艺,可看起来还真那么回事儿似的。 白洛因走出来了,朝着屋顶喊。 “爸,您下来吧,就让他干,不然他天天在这白吃饭。” “就是啊,叔,您下去吧!” 白汉旗笑着说好,小心翼翼地趴到房檐,开始用脚探梯子。 顾海看到白汉旗裤兜儿里的手机都窜了出来,是一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机,上面的漆皮儿都磨掉了好几块,顾海一看就知道,这种手机是从街上的贩子那儿买来的山寨机,超不过二百块钱,想想自己的手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白洛因从不说自己的家庭状况,只是偶尔喝了酒之后,才提及一两次。白汉旗一个月的工资不足五千块,要养活一家老小,白洛因的爷爷 奶奶每个月都要固定的医疗支出,这已经削减了一大半的收入,再加上一家人的吃喝家用,现在又填了自己一张嘴……就算白汉旗不说,顾海也知道,他一定是咬牙买下这部手机的。 第一卷:悸动青春 71静谧的小夜晚。 晚上睡觉前,顾海问白洛因:“叔为什么不和邹婶合伙开店啊?” “为什么要和邹婶合伙开店?”白洛因反问。 “你想想啊,那是个黄金角,又免房租,又不用交税,服务员还是现成的,纯挣钱的买卖啊!婶儿一个人忙不过来,叔要是去帮忙了,等于两个人的店,总比他挣那点儿死工资要来的轻松容易吧。” 白洛因叹了口气,“你想得挺好,我爸肯定不乐意去。” “为什么?”顾海不理解。 白洛因看了顾海一眼,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顾海这个乐意啊,差点儿把整个身子都粘上去,白洛因把被子抖落开,罩住两个人的头。两个人头顶着头,脚挨着脚,躲在一个被窝遮起的小空间里,说着彼此的悄悄话。 “啥?”顾海一愣,“邹婶不是寡妇啊?” “她有丈夫的,在外打工。” 白洛因温热的呼吸全都扑在顾海的半边脸上,熏得顾海半个身子都在发热。 “你的意思是,他们怕被说闲话?” 白洛因迟疑了一阵,肩膀塌了下来。 “我总觉得邹婶在骗我爸,我觉得她和她丈夫早就离婚了。你想想啊,她都在这住了好几年了,他丈夫逢年过节都不回来,正常么?” 顾海瞧见白洛因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直想揪他的小耳朵。 “你听我说话没啊?”白洛因在顾海的肚子上打了一下。 顾海攥住白洛因的手,笑着说:“听到了,你不就是想说邹婶是寡妇么?” “是啊,可我爸总否认。” “我觉得叔心里肯定明镜儿似的。” 顾海一边说着,一边用粗糙的手指抠着的白洛因的掌心,指缝……每一条掌纹,每一丝指纹,都用指尖轻轻滑过,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玩味的拨弄。白洛因手心上的那些敏感神经全都活跃起来了,带动着胳膊都在发麻,他想开口怒斥顾海一句,可顾海突然又没了动作,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你爸和别的女人这么亲近,你心里就没一点儿不乐意么?” “没有,我一直劝我爸把邹婶娶回来。”白洛因语气很淡然,“从我记事儿起,我爸就一直这么单着,总不能让他这么过一辈子吧?” “你没想过让你妈和你爸复婚么?” “从没有过。” 白洛因很笃定,“我宁愿是邹婶,我不想让我爸再受罪了。” 顾海听到这话,心情有些复杂。 白洛因继续在一旁说道:“其实我爸不和婶儿合伙开店,也不完全是怕人说闲话。你想想看,现在这个店已经是邹婶的了,我爸肯定拉不下脸插进去一脚。咱们都是男人,都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换成别的女人可能还有戏,邹婶,肯定不可能。” “也是。”顾海若有所思。 被窝里陷入一片沉寂,白洛因把被子掀开,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顾海看着白洛因有规律起伏的胸膛,和闭着眼睛深呼吸的模样,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白洛因微微开阖的嘴唇带着一抹刚毅的魅惑,顾海很清楚,这是男人的薄唇,肯定不如女人的柔软,可顾海却有种想去亲吻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的心越来越扭曲了,但是他无意去纠正,他很清楚自己对别的男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单单是白洛因。也许是太欣赏,太喜欢,太在乎,让一份友情的小雪球越滚越大,最终滚出了边界线,滚出了顾海可以掌控的视野,但他却不想追回,他宁愿享受这种放纵忐忑的快乐。 夜里,起风了,顾海去关窗户。 刚躺回床上,白洛因突然翻身靠了过来,脑袋寻找最柔软的依托点,最后停在了顾海的肩窝处,温热的脸蛋贴在顾海左半边的胸膛上,清爽的头发洒在了顾海的脖颈周围,胳膊轻轻一环,随意搭在了顾海的小腹上,神情很是惬意。 顾海有些猝不及防,被压着的那条胳膊都不舍得抽出来,生怕这么一动,白洛因就会无意识地翻回去。直到白洛因的呼吸变得均匀,顾海紧绷着的肌肉才松弛了下来,他垂下眼皮看着怀里的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蛋儿,像是在触碰一件珍稀的宝贝,小心到了极致。 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一个美好的梦境…… 第一卷:悸动青春 72白汉旗走运了。 “白师傅,厂长找您。” 白汉旗摘下防尘面罩,拖着疲倦的身躯走进了厂长的办公室。 “老白,来,快坐下。” 平时喜欢板着脸的厂长今儿不知怎么了,说话客客气气的,不仅给白汉旗搬来了一把椅子,还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白汉旗纳闷,厂长这是要干啥? “老白啊!我们厂子决定解雇你了。” 白汉旗心里咯噔一下子,紧跟着脸就白了,他算是明白厂长为啥一反常态了,闹了半天是要解雇他。白汉旗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哆嗦,他起身把茶杯放回厂长的办公桌上,直挺挺地站在厂长面前,一副犯了事儿的模样。 “厂长,您知道的,我儿子读高中,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还得养活老家,每个月都得看病拿药……” “我知道。”厂长打断了白汉旗的话,“就因为这样,我才答应辞了你,要不然像你这种干了十多年的老工,我是真舍不得放你走啊!” “那为啥还要辞掉我?”白汉旗急得直攥拳头,“您这不是把我们全家往绝路上逼么?” “怎么还往绝路上逼啊?”厂长被白汉旗绕糊涂了,“那边没给您去电话么?” “哪边啊?”白汉旗一脸茫然。 厂长焦躁地抓了抓头皮,“看来你这还没收到信儿呢!这样吧,我给那边去个电话……” 话刚一说完,就有人敲门了。 厂长打开门,瞧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笑脸相迎。 “哎哟喂,您可算来了,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男人笑着点点头,目光转移到白汉旗那里,“这位是?” 厂长立刻叫来白汉旗,“这就是老白,您要找的那个人。” 男人立刻伸出手。 白汉旗抱歉地笑笑,“我手上有灰,还是算了。” 男人没再强迫白汉旗,厂长则主动在一旁引荐。 “这位是同洁制冷设备有限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姓苗,您就叫苗经理就成。” 白汉旗朝苗经理点头示意。 厂长又给苗经理倒了一杯水,而后找个借口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白汉旗和苗经理。 “是这样,我们公司想聘请您过去做技术部门的工程师,月薪税后两万,每个月都有一次旅行赞助,住房补助5000, 交通补助2000,餐补2000,年终奖是您半年的工资。一天工作八个小时,节假日双休……” 白汉旗听得耳朵都木了。 “苗经理……你们公司不是印假钞的吧?” 苗经理正说得尽兴,被白汉旗这么一打断,俨然有点儿适应不过来。 “白师傅真幽默。” 白汉旗干笑两声,“不是我幽默,是你们给的条件太不靠谱了。” 苗经理拿出自己的名片,“您在这厂子干了十几年了,也知道这个厂子的业务往来,我们公司一大半的零部件都是你们厂子生产的,我和你们厂长又认识,您还不相信我么?” 白汉旗还是无法置信,“关键是我没有那门儿技术,怎么能去你们那当工程师呢?” “这您就别管了,到时候自有人带您。” “既然这样,你们干嘛不直接找个工程师呢?多省事儿!” 苗经理脑门儿上不停地划竖道儿,这人也太轴了吧?多好的机会啊,要搁我这死活也不放手啊!他倒好,还替别人着想呢?! “白师傅,您要是还拿不定主意,我带您去我们公司看看,工作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白汉旗半梦半醒地跟着苗经理去了他们公司,进去一看,宽敞干净的厂房,到处都是机械化作业,经他手制造出来的那些零件,和眼前的这些成品比起来,就像一粒小芝麻。 “白师傅,到了。” 白汉旗把注意力拉回来,跟着苗经理进了一个房间。 三十几平米的房间宽敞明亮,中间规规矩矩地摆放了一张办公桌,后面有个大的书架,里面全是专业化书籍和工具书,沙发、茶几、空调、电视……一应俱全,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就是刚绿化好的小公园。 不愧是经理的办公室……白汉旗在心里感叹。 “以后这就是您的工作室了。” 白汉旗募地愣住了,“……您说啥?” 苗经理很耐心地和白汉旗解释,“您要是答应留在我们厂子,就先暂时待在这里,以后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随时为您调换。” 白汉旗站在办公室中央,僵得像一尊雕像。 苗经理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里有五千块钱,算是诚意费,如果您愿意接受我们的诚意,就请收下,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 “……” 第一卷:悸动青春 73大海劝哄因子。 晚上放学回家,白汉旗准备了一大桌的菜。 白洛因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走到白汉旗跟前,问:“今儿有什么好事儿?邹婶出院了?没吧?我记得医生说得两个礼拜呢!” 白汉旗满面红光,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的。白洛因问他话,他还故意不回答,每走一步,皮鞋都在地上砸出一个响儿来,把拿腔作调这个成语演绎得淋漓尽致。 “爸,您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哈哈哈……”白汉旗笑声朗朗,刮了胡子之后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你爸我升职了!” “升职?”白洛因一脸的怀疑,“你们那破厂子还有职位划分呢?” “不是那个厂子,是另一家公司找我了,让我去做工程师。” 白洛因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有些迟疑,“爸,您不是让人家给骗了吧?” “怎么说话呢?”白汉旗脸一正,“合同都签了,待遇好着呢!人家怕我不信,还给了我五千块的诚意费。赶明儿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我那工作室瞅瞅,保准儿你会吓一跳。” 说完,白汉旗一转身,哼着小调切卤好的猪耳朵。 白洛因在屋子里滞愣了片刻,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顾海,你给我过来!” 顾海正在院子里洗手,瞧见白洛因气汹汹地从厨房出来,直奔自己的卧室。 “怎么了?”顾海用毛巾擦了擦手。 白洛因沉着脸,一副审问的口气,“我爸那事儿,是不是你给弄的?” 顾海故意装傻,“你爸哪事儿啊?” “你甭给我装蒜,谁让你擅作主张,把我爸给调到那个单位的?你什么意思啊你?救济我们家呢?还是说送了你一个手机,你非得还点儿什么才舒坦是吧?” “白洛因,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救济啊?你们家怎么了?我有什么可救济的?我不是瞅叔每天这么累死累活地维持这个家,心里不落忍么?他是你爸,你不能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儿自尊心,让他整天在那个破厂子里活受罪吧?” 白洛因依旧冷着脸,“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 “你再说一遍!”顾海加重了语气。 “我再说多少遍都是这个理儿,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会操心!” “你丫……”顾海咬着牙,到处寻么东西,最 后找到一个扫床的笤帚疙瘩,指着白洛因说:“你信不信我揍你?” 白洛因怒视着顾海,不发一言,眼睛里都是挑衅,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对于顾海,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舍不舍得的问题。 僵持了一阵,顾海用笤帚疙瘩猛地朝自己的腿上抽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走到白洛因的面前,软言劝道:“我知道这事我该提前和你商量一下,可我怕你这个倔脾气,我刚开口你就给我扼杀了。因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给叔联系的单位是正规经营的,不是整天看报纸喝茶,那也是凭真本事吃饭的。我总觉得叔是个能人,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聪明的儿子呢?我就是想给叔找个好机会,让他能把半辈子荒废的干劲儿都拿出来,以后在邹婶这个老板娘面前,也能挺直腰板,对不对?” 白洛因虽然没开口,但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他心里挺纠结的。一方面他心疼白汉旗,想起白汉旗刚才那副青春焕发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理不直气不壮的,凭什么他爸的春天是顾海给打造的啊?他还没来得及孝顺呢! 顾海用手顺了顺白洛因的头发,耐心劝慰道:“你看,前几天我帮邹婶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到你爸这就过不去了呢?” 白洛因语气挺倔,“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白洛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凭关系吃饭么?你身边有个关系,可以为你利用,多好的一件事啊,你怎么这么倔呢?” “不是我倔……”白洛因拧巴着一张脸,“我也有不少哥们儿,家里有个事也经常找哥们儿帮忙,可换到你这,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是啊!怎么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顾海心里有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答案,让他隐隐间有些兴奋。 “因子!!……”白奶奶嘹亮的呼喊声在外面响起。 白洛因瞅了顾海一眼,挺不自在地回了句,“先这么着吧!” 说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第一卷:悸动青春 74幽默的白老爹。 “奶奶,怎么了?” 白奶奶坐在马扎上,一边缝着小褥子,一边嘟哝道:“我想吃霹雳宝了。” “霹雳宝?”这是个什么东西?白洛因想了想,问道:“西红柿?” “不是!”白奶奶又纠正了一边发音,“霹—雳—宝!” 白洛因还是没懂。 白奶奶有些着急了,用手胡乱比划着,“就是……霹……皮……哎呀……我说不好啊!” “奶奶您别着急!” 白洛因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顾海,如今顾海已经成为白奶奶的御用翻译了,以前家里人听不懂的都问白洛因,现在白洛因听不懂的,就得问顾海了。 顾海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 “奶奶,你说的是苹果吧?” 白奶奶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是……是……就是霹雳宝……” 白洛因差点儿栽倒在地,这得差了多远啊?幸亏顾海的脑子不在正常人的运行轨道上。这要是换做别人,脑浆子流出来也想不到那去啊! “吃饭喽!”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一边吃饭一边聊,看得出来,今天的白汉旗心情极好,不知不觉中,半瓶白酒下肚,开始吐沫横飞地讲他年轻时候的辉煌事迹。白洛因沉默地听着,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白汉旗这副模样了,虽然白汉旗平时也乐呵呵的,可眉间拧起的那个结,十几年未曾下去过,直到今天,他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其实,白洛因很感动顾海为他做的这些,他只是有一点儿小小的不甘心。 “大海!大海!我们因子最走运的一件事……就是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白汉旗伸出大手拍打着顾海的肩膀,“叔真心感谢你,感谢你对我们家因子这么好。” 说着,白汉旗敬了顾海一杯酒。 顾海起身喝下了。 屁股刚一着座,白汉旗那只大手又拍过来了。 “大海啊!叔也想着你呢!这不,今儿刚一发钱,叔就去了家具城,给你定了一张床。前阵子委屈你了,总是和我们家因子挤在一张床上,这回好了,叔又给你买了一张,以后你俩可以一人睡一张,谁也挤不着谁。 白汉旗说了这么多话,就这么一句把白洛因逗乐了。 顾海脸都绿了,感谢也不是,抱怨也不是,喉咙里像是长了倒刺似的,咽东西 都有点儿费劲! “叔,您别破费了,把床退了吧,我和因子睡在一起挺好的。” 白汉旗双眉倒竖,底气倍儿足,“那怎么成?你既然来我们家住了,叔就不能亏待了你。甭和叔客气,叔早该给你买了,前阵子手头有点儿紧,今儿刚发的钱,二话不说就奔家具城了。叔一直惦记着我这个好侄子!哈哈哈……” 话是挺感人的,可没说到顾海心坎里啊! “叔,您听我说,我在这住不长,指不定哪天就搬回去了,您加一张床不是浪费了么?” 这回,白汉旗不说话了。 顾海一瞧这回有戏,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就等着白汉旗打电话退货。 白汉旗的手指在饭桌上敲了几下,扭头对顾海说:“这样吧,这几天你先睡这张床,等你走了,就让因子睡,因子那床也有年头了,该换一个了。” 顾海,“……” 白洛因嘴里的菜差点儿没呛出来,他放下筷子,难得插了一句话。 “顾海,既然我爸都给你买了,你就甭客气了。” 顾海差点把自己的牙磨短一截,我不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你就这么高兴么?你就这么膈应我么?……小样儿,你等着,我今儿晚上绝不让你消停喽! 第一卷:悸动青春 75小哥俩斗智商! 顾海走进卧室,看到两张单人床并排摆在狭小的房间内,上面铺着一样的床单和被子,乍一看以为进了双人宿舍。 “你瞧瞧,这屋本来就小,再多一张床,哪还有放脚的地儿啊!” 顾海沉着脸坐在自己的床上,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白洛因。 “没有放脚的地儿,你是怎么进来的,飘进来的?” 白洛因无视顾海满脸的愁容,美滋滋地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故意打了一个舒服的哈欠。 “一个人睡觉就是爽!” 顾海气汹汹地上了自己的床,朝旁边甩了句。 “瞅着吧,你丫明儿早上肯定得感冒!” 没有我的怀抱,你还想睡个舒坦觉? “感冒我也乐意。” 白洛因潇洒地翻了一个身,用冷冷的后脑勺做武器,刺激着顾海那颗脆弱的小心脏。 顾海冷哼一声,光着脚踩着趿拉板去关灯,回来的时候还是气不忿,把冰凉的脚丫子伸到了白洛因的被窝里,直抵白洛因平坦温热的后背。 白洛因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转身对着顾海的小腹一脚飞踹,把他踹回了自己的床上。 “滚!”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至于这么无情么?我每天抱着你睡,你睡得可香了,有时候我把手撒开了,你自己还搂过来……唔……” 顾海还没说完,一只臭袜子扔了过来。 “今儿晚上你要是敢钻过来,我就和我爸换屋睡。” 顾海邪恶一笑,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胳膊支着脑袋,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黑夜里熠熠发光。待到那边完全没了动静,顾海则用手打着节拍,轻轻哼唱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没有一首歌,能像这首歌一样,如此贴合顾海此时的心情。 可白洛因听不下去了,歌是好歌,可唱在顾海的嘴里,完全变了一个味儿。他的声音和他的体格一样彪悍,却非要唱这么一首柔情的歌,声音有缺陷就算了,他还五音不全,每一句歌词都不在调上……可这个家伙完全感觉不到,唱得那叫一个投入,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肝肚肺都掰开了揉碎了,混到这个歌里,让人越听越反胃。 终于,白洛因忍不住了,转过身朝顾海说:“你别唱了成不成?” “你要是不乐意听我唱,你唱一个。” “我凭啥唱?” “你要不唱,我就继续唱。”顾海开始耍浑。 白洛因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唱了起来。 不出三分钟,那边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白洛因猛地停住了,满脸疑惑地朝旁边看了看,靠!!真睡着了!!敢情我这是唱歌哄你丫睡觉呢?白洛因脑子里冒出很多别人形容顾海的词汇,什么27班最具人格魅力男生、最有男人味的成熟美男、健美小王子……我呸!怎么看都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白洛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翻过身,将被子盖严实,闭眼睡觉。 顾海等了很久很久,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白洛因的呼吸频率越见平稳。 顾海的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他轻轻掀开被子,脚尖触及地面,一步一步地往白洛因的床边挪动。 白洛因纹丝未动。 顾海掀开白洛因的被子,先把一条腿放了上去,然后是另一条腿,最后将自己的后背往床单上送…… “呃!!……” 顾海猛地弹了起来。 旁边传来某个人的笑声,起初是压抑的,后来慢慢放开,到最后笑得床板都在跟着晃动。 顾海呲牙,“你这床上放了什么啊?” 白洛因从旁边提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笑道:“院儿里死了一颗仙人掌。” 顾海闭着眼拼命运气…… “你丫就不怕自己翻身躺上去?” 白洛因晃了晃手里的仙人掌,“我笃定在我躺上去之前,你一定会先做这个试验品。”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幽幽地响起。 “你够狠!” 白洛因扬唇一笑,“你这是自作自受。” 顾海塌下肩膀,一副可怜样儿,“给我择择,有几个刺儿扎进去了,一会儿我怎么睡觉啊?”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开了灯。 这一开灯不要紧,顾海发现了一件令他血脉喷张的事。 白洛因就穿了一条内裤!!! “你丫今儿睡觉怎么脱得这么光?” 白洛因云淡风轻的 ,“我以前就这么睡。” “那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为啥捂得那么严实?”顾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你自己身上查找原因,转过去!” 顾海气不忿地转过身,白洛因则盘腿坐在他的身后,仔细地查找顾海后背上的小刺。每拔下来一根,心里就忍不住偷乐,这个家伙,躺下的时候干嘛用那么大劲儿? 顾海把手伸到后面,在白洛因光滑的大腿上偷摸了一把。 “你是想让我把你踹下去吧?” …… 早上,白洛因舒舒服服的醒过来,结果看到了顾海那张熟悉的面孔就躺在自己身旁,不仅如此,他的手还放在自己两腿之前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场景很不和谐。 “你大爷的!”白洛因猛地踹醒了顾海,“怎么又跑到我床上来了?” 顾海睁开一只眼,声音略带几分慵懒。 “谁躺到你床上来了?你好好看看,我就睡在自个床上呢!” 白洛因一愣,低头看了看,果然,身体两侧的空隙很大,根本不是一张单人床。不用说了,顾海是把他的床挪了过来,和自己的拼凑在一起了。 “你看到了,我可没爬到你的床上。” 你小子真贼!白洛因在心里骂了一句,用手去推顾海的床头,想把他的床挪开,结果没成功,两张床就像是用钉子楔在了一起,拔不开了。 “你丫的怎么搞的?这俩床怎么分不开了?” 顾海玩味的目光扫着白洛因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幽幽地说道:“用你们家的痔疮膏粘的,你不是说过么?你们家的痔疮膏是万能的。” “……” 第一卷:悸动青春 76感情终于决裂。 上课的时候,尤其给白洛因传了一张纸条。 白洛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周末我回家,看见顾海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貌似还挺亲密。我不敢告诉顾海,你自己和他说吧。” 白洛因把纸条攥在手里,掐指一算,顾海已经两个礼拜没有联系金璐璐了。 顾海的手指在白洛因的后背上敲了两下,白洛因侧过身,看到顾海伸手过来。 “把纸条拿来!” 白洛因压低声音,“凭什么给你看?这是尤其传给我的!” 就因为是他传给你的,我才要看!!顾海在心里咆哮了一声,你俩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啊?还要偷偷摸摸传纸条!!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又写了一张纸条给顾海传了过去。 “你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跑了。” 顾海的脸色变了变。 下课,白洛因转过头,看到顾海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 “你有两个礼拜没有联系金璐璐了。”白洛因说。 顾海嗯了一声,眼神出奇地镇定,“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我正在给虎子和李烁发短信,看看他们有没有璐璐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顾海走出去接。 白洛因心里明镜儿似的,这金璐璐,肯定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顾海走回来,脸色有些差劲。 “中午我要去趟天津,下午没准不来上课了,帮我请假。” 白洛因点头,“行,我知道了。” 白洛因刚转过身,顾海又敲了他的肩膀一下。 “晚上等我回来!” 白洛因沉默。 顾海没再强迫白洛因点头,顾自收拾好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 顾海来找金璐璐,通常都在下学的时候,几个女生围在金璐璐身边,每次看到顾海都会两眼放电。因为受不了这些女生粘腻的眼神和无聊的追问,顾海通常都会把车停在校门东边一棵老槐树底下。没有手机的时候,金璐璐就直接来这找顾海,久而久之,金璐璐就形成了一个习惯,走出校门总是先朝老槐树这里看一眼。 顾海走进教学楼,正赶下课时间,学生三五成群地扎在某个角落里聊闲天,这里俨然没有普通中学那种紧张的学习氛围,很大一部分人的将来都已经有了 着落。 顾海来到金璐璐班级门口,一个熟悉的女生走出来,看到顾海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来了?” 顾海面无表情地问:“金璐璐呢?” “她没在教室里,出去了。” 顾海转身离开。 女生捅了旁边的女生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不是……分手了么?” “我也不知道啊!” 顾海最后是在学校的冷饮店门口看到金璐璐的,她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男生给她提着包,她摆弄着男生的皮夹,但凡一个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这俩货有问题。 金璐璐侧头和男生说话的一瞬间,瞥到了顾海。 顾海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金璐璐很快把目光转了回去,当做没看见,然后在顾海的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地挽着男生的胳膊走了。 顾海没黑着脸吼住两个人,也没拽住男生的脖领子一顿乱揍,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金璐璐一定想看到这种情景出现。他又回到了老槐树下,坐在车里沉默地抽着烟,他要冷静地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再继续这段感情。 下午放学,金璐璐和男生一起走出来,俩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上了同一辆车。 顾海开着车跟在那辆车后面,很快,车子在一家酒店前停住了。 顾海冷眼看着他们走了进去。 两个小时之后,天黑了,顾海从车里走了出来。 “小姐,麻烦您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金璐璐的在这里入住?” 前台服务熟练地在电脑上搜查着客户名单,然后朝顾海点头微笑。 “您好,有金璐璐女士的订房记录。” 尽管顾海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句肯定的时候,脑袋还是嗡的一下子,思绪瞬间爆炸了一样。 前台服务小姐朝金璐璐的房间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顾海要了金璐璐房间的号码,坐电梯的过程中,顾海一直在劝慰自己,不要冲动,不要愤怒,你只需要确认一个分手的理由,然后掉头走人! 然而,当他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所有的暗示全都不奏效了! 砰的一声,整个楼层都跟着颤动。 顾海没有敲门,而是镗镗镗几脚,直接把门锁踹裂了。 男生只穿了一条内裤在房间里晃动,金璐璐则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身体。她似乎早就预料到顾海会来,相比男生的慌张,她显得很镇定。 顾海的声音淡定得可怕。 “金璐璐,我们还没分手呢。” 金璐璐冷笑一声,手指夹了一根细长的烟,慢悠悠地抽着。 “我们还在一起呢?我怎么感觉不到啊?” 顾海没说话,屋子里静得可怕,男生弯腰在床上找衣服,顾海走上前去,一脚踹到了男生的脖梗子,男生的脸骤然变白,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事情发展到这里,金璐璐满意了,畅快了,就算现在顾海过来抽她两个大耳刮子,她都乐于接受。你顾海也会在乎啊?你也会吃醋啊?你也知道被人剥夺优越感的滋味不好受啊? “我仅仅是不喜欢你了,你何必再找一个理由让我恶心你呢?” 金璐璐的脸噌地变色了。 “我恶心?对!……我恶心……我告诉你顾海,我他妈做的恶心事多了去了!我早就和他睡过了!你以为你自己捡了多大便宜啊?我告诉你,在和你好之前,我就不是处女了!” 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过后,是长久的一段沉默。 顾海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咱俩完了。” 说完这句话,顾海转身离开。 咱俩完了…… 这四个字,像是四个千斤重锤,猛烈地击打着金璐璐的心。她发现,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以前那些豪言壮语全都灰飞烟灭,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她惧怕这样的结果,分手……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金璐璐几乎是扑到地上的,连带着被子床单都一起被扯下来了,她猛地抱住顾海的腿,嘶哑着嗓子大哭,仿佛刚才那副嚣张的面孔根本不是她。 “大海,我是骗你的,她们都说男人贱,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想让你吃醋,想让你有危机感,想让你重视我……我和这个男生就是演戏而已,他根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俩这样都是做给你看的……” 顾海最后瞥了金璐璐一眼,“回床上吧,你穿得太少了,会冷的。” 金璐璐惶恐地低下头,看到自己只穿了内衣内裤。 “大……海……” 第二字还没喊出来,就听到咣当一声门响。 顾海开着 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冷峻的面孔被黑色勾勒得幽暗沉郁,黑森森的大树,昏暗的路灯,一辆又一辆被甩到身后的车。顾海不知道自己调了多少次档,拐了多少个弯,直到巨大的夜幕将他整颗心笼罩,指尖泛起一股股的凉意,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摇上车窗。 车子行驶到一条陌生的街道,顾海把车停在了一家店铺门口,头枕着方向盘,渐渐地睡了过去。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顾海睁开眼的时候,街上所有的店面都关门了,只剩下肯德基里面还坐着几个无家可归的人。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一直在响,顾海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号码。 “你丫还回来不?” 顾海还没来得及嗯一声,那边就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51。 顾海放下手机,头依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字。 丢了的魂儿瞬间被捡回。 他调转车头,一股莫大的幸福感袭上心头。 第一卷:悸动青春 77最特殊的安慰。 顾海爬上床,连同被子和人一起抱住了。 “我失恋了。” “嗯。” 顾海以为,白洛因会说句“还有我呢”之类的煽情的话,谁想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我可是撞见他们两个人开房了。” “嗯。” 顾海撒开环抱着白洛因的手,一个人滚到旁边,面色阴沉,气息粗重。 白洛因这才翻过身来,手在顾海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生气了,武大郎?” 这个称谓把顾海噎住了,武大郎……你见过像我这么高富帅的武大郎么? 顾海翻身骑到白洛因的身上,手掐着他的脖子,怒道:“你丫的不安慰我,还损我是吧?” “你有什么可安慰的?我没瞧见你有多伤心啊!” 顾海的身体逐渐塌了下来,头侧在白洛因的肩窝处,一副受了伤害的模样。 “我怎么能不伤心呢?三年呢……” “少拿时间诈唬自个!”白洛因锤了顾海的后背一下,“你拍着良心说,你是伤心还是愤怒?” 其实这个问题,顾海在路上就一直在想,看到金璐璐和那个男生在同一个房间出现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度郁闷。可这种郁闷终究来自何处?舍不得么?撕心裂肺么?好像怎么形容都差了一点儿。但是最直观的痛苦,肯定来自这种被践踏的尊严,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所以当时的心境是被愤怒掌控的。 当然,顾海肯定不会这么和白洛因说。 “我真的挺伤心的。” 白洛因突然将顾海推开了一段距离,自己微微挺起上半身,头抵在了顾海的胸口。 顾海立刻心跳加速,这……这是要干什么?要安慰我么? 白洛因很快离开了顾海的身体,头落回了枕头上。 “我听到了,你的良心在辱骂你。” “……”顾海有些虚脱地趴回了白洛因的身上,声音懒懒的,夹杂着几分哀求。 “安慰安慰我吧。” 白洛因叹了口气,手拍了拍顾海的后背,“大郎啊!听哥的话,想开点儿……” 顾海猛地在白洛因的肩上咬了一口。 白洛因一拳扫到了顾海的脖颈处,“你丫的属狗的是不是?” 顾海笑了,心结似乎就在这种打打闹闹中解开了,也许男人之间本该如此,不需要有矫情的劝慰,不必拥抱着痛哭流涕,只要你足够了解我,只要我能感觉到你的关心,再大的挫折,互相拍拍肩膀,也就过去了。 “明天邹婶的店要开张了。”白洛因把胳膊枕在头低下,淡淡说道。 顾海感慨了一句,“这么快啊?那边都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顾海幸福地揉了揉白洛因的脸,“别明天了,就是今天吧,马上就要天亮了。” 顾海这么一说,白洛因才醒悟过来,我竟然等了他这么久…… 第一卷:悸动青春 78身份即将戳破。 “夫人,您找我来是为了早点摊的事儿?” 姜圆示意陈长浩坐下,脾气还算温和,“是啊,我想问问你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暗中使绊儿?” 陈长浩犹豫了一下,“夫人,我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姜圆目露疑惑之色,“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摊贩,怎么可能让局长亲自给她赔礼道歉?唯一肯帮她忙的就是白汉旗,可白汉旗也没什么人脉关系啊!假如真有,他现在就不是这副德行了!真是邪门儿了,到底是谁和我作对啊?” 陈长浩的目光一直在游移中,不敢往姜圆脸上聚焦。 姜圆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白汉旗怎么想的,整天让我儿子去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找人把她摊子给砸了,嘿!他倒好,愣是能把局长小舅子的店面给抢过来,继续卖那些坑人的玩意儿。可怜了我儿子,整天吃那些东西,有好的条件也享受不到,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着急么?” “其实吧,我觉得那些东西也挺好的,总比吃肯德基、麦当劳强吧?” “好?”姜圆笑得讽刺,“你知道现在的摊贩多黑心么?只要吃不死人,他们什么都敢往里面放。我儿子要是偶尔吃一两次我也就不计较了,关键是他天天去那儿吃,日子久了,那身体得糟践成什么样啊?” 陈长浩笑了笑,“夫人,您就是把这个摊子砸了,他可能也会去别的摊子吃。也许下个摊子还不如这个干净,您这么做也是治标不治本。” “我这么做就是给白汉旗看的!”姜圆有些恼怒,“我就是觉得他为了讨好那个寡妇,宁愿亏待自己的儿子。” 陈长浩无话可说了。 姜圆沉默了半晌,又朝陈长浩问:“真的没查出来?” 陈长浩嗯了一声。 “行了,你也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了。”姜圆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你尽管说出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绝对赖不到你的头上。” “不是……夫人,关键是这人吧……他有点儿特殊。” “特殊?”姜圆面露鄙夷之色,“我倒想听听,他有多特殊!” “是……首长的儿子。” 顾海? 姜圆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顾海怎么掺合到这件事里了? “你确定是他么?” 陈长浩点点头。 姜圆陷入沉思,顾海怎么会无 缘无故地帮这个妇女呢?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难道我的身边一直有他的眼线,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插一脚进来? “那个小吃店貌似就在今儿开张。”陈长浩随口嘟哝了一句。 姜圆脸色变了变,起身离开了会所。 …… 白洛因已经困到了一种境界,靠在门框上都能磕头。 顾海轻轻推了白洛因一下,白洛因毫无防备地朝对面倒去,顾海紧跨了一大步,白洛因正好倒在顾海的怀里。 使劲撑开眼皮看了顾海一眼,“桌号都贴齐了么?” “早就弄好了,你上楼睡一会儿吧。” 白洛因推开顾海,伸了个懒腰,“先把活儿干完了再睡吧!” “这不是有五个城管呢么?你操什么心?” “你没看到他们在外面演节目揽客呢么?” 顾海瞧见这几个城管在外面不顾形象地乱扭,心里觉得特别痛快。 “儿子,过来帮爸抬下桌子。”楼上传来白汉旗的声音。 顾海按住白汉旗,自己美颠美颠地跑上去了。 白洛因推开门,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不远处。 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白洛因没再刻意躲着姜圆,而是主动朝她走了过去。他预感到姜圆就是奔着这家店来的,他很想问问姜圆,你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顾海把桌子搬到一楼,发现白洛因不见了。 随手拽住一个服务员,问道:“白洛因去哪了?” “咦?他刚才还在这呢。” “我看到了。”另一个服务员插口道,“他从门口出去了,好像有人找他。诺,不就在那呢么?” 顾海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一卷:悸动青春 79怎么可以是他? “你来这干什么?”白洛因一如既往的冷漠。 姜圆心里一阵翻腾,“儿子,妈……” “你要是来闹事的,就请回吧,今天谁也不会给你这个撒野的机会。”白洛因打断了姜圆的话。 姜圆的脸上带着极度的震惊和伤痛,他没想到,白洛因竟然会用“撒野”两个字来形容她。纵使她当年有错,可她毕竟是白洛因的母亲啊,一个母亲被儿子如此谩骂,这得需要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你为什么要找人来砸我婶儿的早点摊?” 姜圆的手紧紧攥着皮包带儿,“洛因,你听妈说,她不可能真心对你好的。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她对你好是有目的的,我是女人,我太了解女人的心理了。如若没有所求,她是不可能倾其全部的。” “那你说她求什么?求我们家的钱?有么?求我们家的权势?有么?如果只是求我爸,那就足够让我接受她。” 姜圆深吸一口气,问:“既然你能接受你爸二婚,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么?难道你认为所有女人的幸福都是她那么狭隘么?” “我没有不接受。”白洛因冷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接受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妈妈这个态度?” “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 姜圆心里极度难受,脸色灰得像是覆了一层土,甚至连顾海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你怎么来了?” 又是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白洛因的思绪刚转过来,不明白顾海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顾海径直地走到姜圆的面前,冷傲的目光迫视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以顾海现有的理解和猜想,他仅能想到姜圆是故意找他麻烦,所以才从白洛因这儿下手。 白洛因震惊的目光瞟向顾海,“你……你认识她?” “是啊。”顾海搂住白洛因的肩膀,嘴唇贴到白洛因的耳旁,看似是耳语,其实满大街的人都能听到,“她就是我爸的新任老婆,一个穿着华丽外衣的庸俗女人,她是劝说不成,又要从旁人下手了,别理她,我们走。” 顾海用力推了一下,白洛因没动。 姜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们……两个……本来就认识?” 白洛因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顾海还蒙在鼓里。 姜圆一手拉住一个人的手,激动不已,“认识就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小哥俩会不合呢,一直想吃顿团圆饭,就怕你俩谁都看谁不顺眼,见面再掐起来!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顾海听着姜圆的话,就像胡言乱语似的,可又听出了那么一点儿端倪。 姜圆见顾海还是一脸迷糊的表情,攥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声音里透着丝丝喜悦,“傻孩子,还没明白过来呢?这就是我一直和你提的我的儿子,我就说你们俩脾气差不多,肯定能合得来,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顾海,“……” 晴天霹雳!如雷轰顶!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为什么是他啊?怎么着也不该是他啊? 白洛因挣脱开姜圆的手,大步走回邹婶的小吃店,一声不吭地上了楼,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外面走。 “儿子,怎么了?” 白汉旗看到了白洛因阴沉的脸色,着急忙慌地追了下来。 白洛因站住,看着白汉旗的眼神空洞幽暗。 “爸,我没事,我出去一趟。” 白汉旗一脸的担心,“你要去哪啊?你婶儿的店说话就要正式营业了。” “爸,我就是回家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没给白汉旗任何追问的机会,大步流星地奔出了店门。 顾海在原地僵了片刻,看到白洛因的背影,心一沉,疾步追了过去。 “因子!” 顾海在后面喊了一句。 白洛因没有任何反应,疾走的背影中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和不甘,他没法接受这个现实,顾海的家境怎么好都可以,他爸是总书记白洛因都没意见,可他为什么要是顾威霆的儿子?那是他最不齿的一个家庭,为什么顾海要是那个家庭的一份子? “白洛因!”顾海在后面大吼了一声。 白洛因依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顾海几大步追了过来,一把攥住白洛因的胳膊。 “你没听到我在喊你么?” 两个人站在空空的街道上,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着彼此。 “我听到了。” “那为什么不理我?” 白洛因觉得无话可说,转身又要走,结果被顾海强行拦截住。 “滚!”白洛因吼了一声。 这一声“滚”和之前骂过的无数声“滚”都不是一个情绪,顾海的心被这个字拧成了麻花。 “你让我滚?你凭什么让我滚?”顾海摇晃着白洛因的肩膀。 白洛因死死揪住顾海的脖领,“你丫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顾海怒不可遏,“我*也是今儿才知道的,你没听到姜圆的语气么?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你妈,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感情了…… 顾海大喘着气,赤红着双目瞪着白洛因,他的心里只有一块地方是完好无损的,那是独属于白洛因的,现在却又亟待破裂。 白洛因又走了。 顾海穷追不舍,两个人一直追到家门口。 白洛因开门又要关门,顾海一脚踹开了门,巨大门响声震得旁边的枣树都在摇晃。 “白洛因,你想怎么着?” 顾海一把将白洛因抵在院墙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不好么?你觉得受委屈的只有你一个么?我告诉你,你妈和我爸偷情这么多年,我妈死得不明不白!该翻脸的是我,该说‘滚’的是我才对!” 白洛因脑门上的青筋一直在跳动,被顾海扼住的脖子开始漫出痛心疾首的暗红。 “对……你说的都对,那你干嘛不走?你走了,咱俩都痛快!” “你说我什么不走?”顾海声嘶力竭,“我*要是舍得离开你,我能犯贱不走么?我对你妈有再大的仇恨,也抵不过我对你感情的千分之一!白洛因,你恨我爸我不拦着你,可你为什么要牵连到我的身上?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残忍么?” 白洛因攥住顾海的手,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身上抽离。 “顾海,我对你没恨,对你们家人都没恨。只不过,我没法接受你,接受你们全家。因为我也有家人,你的家庭是我家人心中的一个痛,我的家人都没法绕开这个痛。你爸可以不在乎我妈的过去,因为他没有受过伤害,可我爸不成……” 顾海的心一点点坠入深渊。 “你的意思,我非走不可了?” 白洛因转过身,“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白洛因,你就这么狠?” 白洛因从来都不觉得 ,从门口到屋子里的这条路,竟然有这么长。 顾海的声音平静下来了,静得有些令人发指。 “东西不用收拾了,我不要了。回头帮我和邹婶说一句,祝她开业大吉!” 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洛因觉得,生活被活生生地拆掉了一大半。 顾海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看着车轮轧过的一个个记忆中的烙印,心如刀绞。昨天,他和金璐璐分手,都不曾有现在这种感觉,*裸的疼痛从心口窝开始撕裂蔓延,遍及全身,连毛孔都在叫嚣着痛苦…… 白洛因从房间里出来,白奶奶正在弯腰倒水。 “晚上吃耗子!”白奶奶兴奋地喊了一声。 白爷爷在一旁笑得不住咳嗽。 白洛因却半点儿表情都没有。 白奶奶把水桶放好,笨拙的身躯挪动到白洛因面前,兴冲冲地说道:“我和你大爷(爷爷)包了两桶耗子(饺子),晚上咱们煮耗子吃,大海最爱吃!” 自从顾海做了白奶奶的翻译,他就成了白奶奶再也没有喊错的一个人。 第一卷:悸动青春 80尤其去找因子。 整整两天,白洛因都没有来上课。 他让白汉旗给罗晓瑜打了一个电话,除此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 尤其一向不喜欢和顾海搭话,因为顾海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他,可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儿憋不住了。白洛因两天没来,他干什么都不方便,想抄作业不知道找谁,吃不完的东西不知道给谁,想发句牢骚都找不到人…… “顾海,白洛因呢?” 顾海插着耳机,听着大悲咒,面无表情。 尤其无奈,下课就奔了杨猛的班里。 “哇塞!哇塞!……” 尤其刚走到这一楼层,就引来阵阵尖叫声,喜欢看热闹的冲出教室,结果除了人什么都没看见。一瞬间整个楼道都沸腾了,女生的欣赏赞叹声和男生的鄙夷谩骂声此起彼伏。 尤其双手插兜,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众人围观,模特一样的好气质走到了杨猛的班级门口。 “杨猛在么?”尤其开口朝一个女生问。 女生的嘴巴张开一个兴奋的弧度,紧跟着冲进班里,一把揪住杨猛往外拖。 “给你找来了。”女生嫣然一笑。 尤其简单地说了句谢字,拉着杨猛去了楼梯口。 “我说外面怎么这么轰动,闹了半天您来了!”杨猛打了个哈欠。 尤其抽掉脸上的冷漠,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看着杨猛。 “白洛因哪去了?” “因子?”杨猛愣了半晌,“他没来上课么?” “两天都没来了,你不知道啊?” 杨猛摇摇头,“不知道啊!我都好久没去他们家了。” “那放学咱俩一块去吧!” 杨猛一阵迟疑。 “我记得你是住校生吧?你们宿舍得查寝吧?要不再等等,没准明儿就来了,要是还不来,咱俩礼拜天去瞅瞅他。” “别等礼拜天了,就今儿吧。”尤其都把杨猛的衣服拽成一朵花了。 杨猛上下打量着尤其,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不就是请了两天假么?要真有事,早就有人给他收拾东西了。” “是你丫的太淡定了!”尤其指着杨猛的脑袋,“我还以为你挺有人情味儿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就这样儿吧你!” 说完,黑着脸走了。 杨猛看着尤其的背影,嘟哝了一句,“神经病吧?” 转身走回去,撞上了一面女生围成的人墙…… 放学前十分钟,尤其就埋伏在了杨猛所在班级的停车场,等到杨猛把车骑出校门,尤其打了一辆车。 “师傅,劳驾您跟住前面那辆自行车。” 说完这句话,尤其等着司机对他破口大骂,结果这位司机相当好脾气,不仅没有轰尤其下去,而且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跟着那辆自行车都就上了小道。左拐右拐的,没见丝毫不耐烦,甚至还跟着车里的音乐哼起了小调。 尤其忍不住问:“师傅,我让您跟着自行车开,您就没有一点儿不乐意?” 司机哈哈笑了两声,“我有啥不乐意的?上次还有个小伙子让我跟着一个走路的呢!” 尤其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感动,要是每个人都像这位司机这么热心肠,这个社会该有多么温暖啊。 杨猛在白洛因家门口停住了。 尤其也让司机停下了,然后看看计价表,掏出25块钱递给了司机。 “25块钱?”司机脸青了,“你也拿得出手?” 尤其愣住了,指指计价表,“那上面显示的就是25啊!” 司机冷笑,“小伙子,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刚才念叨的那个人,他让我追一个走路的,最后结算的时候也是25块,可人家二话不说直接给100。” “那是他有钱,我没钱。”尤其和司机拧上了。 司机迅速把车锁上,开始和尤其理论。 “小伙子,我不是开黑车,我是凭良心要钱。这一道儿我开了多长时间?按照正常的速度,我都开了多少里地了?” “要是照您这么说,您还得退我钱呢!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要不是我把您引上了这么一条小道儿,您现在还在校门口堵着呢!” “甭跟我瞎白活,今儿你不给钱,甭想下去!” “你是开车还是抢劫啊?” “你说谁抢劫呢?你说谁抢劫呢?你再给我说一遍,我一个大耳刮子给你抽护城河去!” 最后还是尤其妥协了,把钱包里仅有的一百多块钱都扔那了,下车的时候心里不住地骂:哪个孙子给了他100块钱啊?草!让我碰见绝对弄死丫的! 杨猛犹豫了好久,还是进了白洛因的家门。 尤其紧随其后 。 白汉旗看到杨猛,热情地喊了一声,“大闺女!这程子怎么都没来家玩儿啊?” 尤其就听见“大闺女”仨字,忍不住在后面噗嗤一乐,他可算知道为啥杨猛不让他跟着了,敢情人家还有这么个好昵称呢! 杨猛听到身后的笑声,禁不住打了个冷噤,回头一看,脸都白了。 “你丫……咋跟来了?” “我不跟过来,咋知道你爸管你叫闺女呢?” “这不是我爸。”杨猛讪讪的,“这是白洛因他爸。” “啊?”尤其一阵惊喜,“叔叔好。” 白汉旗朝尤其笑笑,“你也是因子同学吧?这小伙儿长的,真精神!” 尤其不好意思地笑笑,杨猛在一旁翻白眼。 “叔,白洛因呢?” “他睡觉呢!”白汉旗说。 尤其看了看表,七点刚过,“这么早就睡觉?” “他早上才睡,估摸着这会儿快醒了。” 黑白颠倒啊……尤其试探性地问:“他是病了么?” “没病,就是困,不想起床。” 这爸爸……太开明了!儿子困就可以不去上学,尤其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 杨猛听说白洛因没事,也就没进去吵他睡觉,在院子里和白爷爷聊了一会儿,摘了几颗脆枣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吃饭去了。 尤其偷偷摸进白洛因的屋,不禁被眼前杂乱的景象吓了一跳,到处摆放着东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床,一张很怪异的双人床,一边是木板的,一边是弹簧的,白洛因睡在木板床上,只露出几缕凌乱的头发。 尤其走到书桌旁,随便翻翻看看,结果发现了很多顾海的东西。手表、护腕、打火机……尤其经常关注顾海,所以对他的东西印象深刻,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都是顾海和白洛因的共有财产,一件一件叠放在一起,倾诉着俩人的亲密关系。 白洛因醒了,疲倦晦暗的目光看着尤其。 “你怎么来了?” 尤其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你都两天没上课了,我来看看你。” 白洛因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套上衣服准备下床。 尤其看出来了,白洛因的脸色很难看,如果排除了 生病,只能是心情方面出了问题。不过看他爸爸那副模样,貌似家里也没出什么事,应该是白洛因的私人原因了。 晚上,白洛因留尤其在家里过夜了。 寂静的夜里,所有人都睡了,尤其把自己蜷在被窝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洛因看。 “你和顾海闹别扭了?” 白洛因的心咯噔一下,表情伪装得很淡定。 “为什么是他?” “你不觉得,你俩的感情不一般么?” 这句话,不仅尤其一个人和白洛因说过,就连白汉旗都说过这句话。可是从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是两种味道,白汉旗仅仅觉得他们两个人是能过命的好兄弟,而尤其的意思就暗含得很深了。 白洛因不习惯和一个男人讨论男人之间的关系,便没再开口。 夜深了,尤其抵不住困意,先睡着了。 白洛因静静地看着尤其。 同样是同学,同样是朋友,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和顾海完全不同? “因子……” 白洛因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顾海的这声称呼,每天晚上不知道喊多少遍,尾音儿拖得长长的,调侃玩味的,却又带着浓浓的亲昵和赖皮。 假如这个声音从尤其的嘴里发出来,白洛因一定会膈应,但是顾海,则不。 第一卷:悸动青春 81虎子快来救我! “儿子,你骑爸的车去上学吧,我这有班车来接。” 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横在白洛因和尤其面前,白洛因手扶车把,招呼着尤其,“上来吧。” “我带着你吧,我都好久没骑自行车了,想试一把。” “你行么?”白洛因有些怀疑。 尤其捶捶自己的胸口,“没问题。” 白洛因半信半疑地坐上车,等到尤其蹬上去,车身就开始剧烈地摇晃。白洛因的身体跟着尤其左摇右摆,眼瞧着前面有个排水的沟,白洛因迅速蹿下车,想拽住后支架没拽住,尤其驾着他的宝座就冲进了沟里。 幸好沟不宽,车没掉下去,可是坚挺的车把却戳在了尤其的那儿,结结实实的一下。 白洛因走过去的时候,尤其夹着腿蹲在地上,一脸的痛苦。 “我说我带你,你偏要试,撞坏没有?” 尤其摆摆手,“先别和我说话呢。” 白洛因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白洛因带着负伤的尤其上了路。 顾海这两天一直住在他的姨姐房菲那里,因为离学校有些远,他打算过几天就搬出来,看看国贸那边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如果顺他意就搬回去,从此一个人住。 出租车在路上顺畅地行驶,车窗外的景色一步步地后移。 很快,又经过了那条上学的路。 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看到白洛因了,顾海一直压抑着心中暗涌的思念,若无其事地去上学,若无其事地回到表姐家,好像生活并没什么不一样,尽管事实完全不是如此。 车子在十里路口停下,车窗外就是邹婶小吃,顾客爆满,邹婶的身影在门帘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才两天而已,顾海就有些想念邹婶的手艺了,坐在车里,放佛就能感觉到香味一点一点地飘进来。 “快到了。”司机提醒顾海把钱准备好。 顾海迅速地找好零钱,刚要给司机递过去,结果看到了车窗外的两个人。 白洛因带着尤其,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推着车进了校门口。 顾海的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愤怒和酸意交织在心头上演,他死死盯着白洛因的背影,盯着他若无其事的那张脸,无法排遣的压抑感再次袭遍全身。原来,难受的只有我一个,在乎的只有我一个,我于他不过是个伴儿而已,换了别人也是一样。 车 已经停下了,司机伸手去拿顾海送过来的钱,结果没拽动。 “怎么了?” 司机纳闷,这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了?不是要坐黑车吧? “没怎么,我又不想去了,您把我带回去吧。” “原路返回啊?”司机追问,“你是把书包落家了?” 顾海没说话,冷峻的表情在后视镜里面异常的吓人。 司机识相,没再多问,调转车头又开了回去。 在家调整了两天,白洛因以为自己完全可以用正常的心态面对顾海,可进了教室,他才发现这有多难。 后座是空空的,从第一节课到最后一节课。 明明没有一个人,可白洛因却对身后的响动特别敏感,下课谁挪了一下桌子,上课谁开了一下后门,都会让他的心瞬间揪起,回落的这个过程,很缓慢很缓慢。 这仅仅是顾海不在的时候,假如他真的回来了,白洛因想象不到自己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从来没有一份感情,处理得如此不干脆,狠话放出去了,心却收不回来。 “这是顾海的作业本,他没来就放你这了。” 白洛因随便翻了翻,里面是顾海默写的语文古诗词,乍一看以为是自己写的,仔细一看才发现细微的差别。里面的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透着笔者的耐心、认真和不服输的倔劲儿……如果不是白洛因清楚地知道自己写了什么,这些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 有些感情,之所以难舍难分,就是在生活细微之处扎根太密太深。 不光是顾海的字体,就连白洛因的很多生活习惯,也开始向顾海靠拢。 他们会在路上的某个街口,看到熟悉的一个场景,心照不宣地笑一下;会在吃饭的时候,你把你不爱吃的夹到我碗里,我把我不爱吃的夹到你碗里;他们总是会穿错彼此的拖鞋,拿错对方的毛巾;会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套上对方的一件衣服,一整天都飘着彼此身上的味道…… 白洛因翻到最后,看到了三页密密麻麻的字。 一页写的全是“白”字,一页写的全是“洛”字,一页写的全是“因”字。 人在练字的时候,往往都会无意识地写出脑子里所想的字体,就好像我们听到了一首歌,这一整天都会哼这首歌一样。白洛因不敢去想顾海写这些字的时候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会把这三页的名字写得如此浓情 *。 下课,单晓璇朝白洛因问。 “顾海去哪了?” “不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他去哪了?”单晓璇夸张起来都带着一丝妩媚的味道,“你俩不会是交替听课吧?今儿你来,明儿他来,一天派一个代表,回去再把知识一整合……” “顾海昨天来了是么?” 单晓璇点头,“对啊,你不在的这两天,他都在啊!” 白洛因眼神变了变,没说话。 第二节课下课,班长走到白洛因身边。 “这是顾海的校园安全责任书,他不在,你帮他签个字吧。”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海签上了。 中午放学,生活委员找到白洛因。 这里有顾海的一个快件,不知道怎么寄到学校来了,你帮他收一下吧。 李烁和周似虎来到顾海的私人会所时,他正在一个人喝闷酒。 俩人一边一个,知心哥哥一样地瞎白活。 “大海啊,分了就分了吧,以前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好意思说,那金璐璐有什么好的?她漂亮么?条顺儿么?大街上一胡噜一大把,她哪配得上你啊?” “就是啊,还整天装腔作势,仗势欺人,人……人模狗样的。我特不喜欢听她说话,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几次我都跟她急了!” “大海啊,你早该跟她掰了,你看你这会所里的服务小姐,哪个不比她漂亮啊?” “就是,凭咱哥们儿这条件,哪个妞儿不得撅着屁股等你操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顾海那儿不知道灌了几杯酒进去了,眼球赤红着盯着两个人不停蠕动的嘴唇。墙壁上的金箔越来越晃眼,手里的酒杯越来越迷糊,眼神流转间已经不知道自己心归何处,一股股的酸意和想念顺着酒气涌上喉咙。 李烁正要出去叫服务员,突然就被顾海按住了,猛地推倒在沙发上。 “大海,你咋了?”李烁被吓得一愣。 顾海恍若未闻,两只大手掐着李烁的脸颊,哑着嗓子痛苦地质问道:“我对你不好么?我顾海对谁这样过?” “好,好。”李烁附和着,“你对谁也没对我这么好。” “那你为什么说这么绝情的话?” 李烁把自己幻化成金璐璐,硬着头皮说: “因为我贱,我他妈太贱了我!” “你说谁贱呢?”顾海将李烁额前的头发背到脑后,猛地在他的脑门上咬了一口,“谁让你说自己贱的?” “嗷,大海啊!你怎么还学会咬人了?”李烁哭诉。 周似虎在一旁哈哈大笑。 顾海的精神依旧处于痛苦和悲愤交加的状况,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又破口大骂,嘶吼了半天无外乎那两句话,你为什么这么狠?你就不想我么? 周似虎感慨,“这金璐璐,祸害不浅啊!” “因子。”顾海突然死死抱住李烁,“我想你了。” 因子? 李烁和周似虎同时愣了,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顾海没有给李烁和周似虎反应的时间,一把撕开李烁的衣服,对着胸口那一块就咬了上去,咬得李烁嗷嗷叫唤。 “你不在乎是吧?你丫的不把我当回事是吧?今儿我就上了你,有本事你一声别吭!我今儿不把你操服帖了,爷就不叫顾海!” “我没本事啊!!!!”李烁仰天长啸,“虎子!!虎子!!快来救救我!!” 第一卷:悸动青春 82顾海真情流露。 顾海已经五天没有来上课了。 白洛因这里攒了一大堆顾海的东西,新发下来的作业本、试卷、体育道具、致家长的一封信…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单晓璇给白洛因传了一张纸条过来。 “我听说顾海要转学了,是么?” 白洛因对着纸条滞楞了片刻,他第一次回复别人的纸条,以往都是看了就揉。 “你怎么知道的?” 单晓璇又传了过来。 “今天去班主任的办公室,貌似听到她和别的老师议论这事。” 白洛因没再回复,整整一节课都在走神。 “爸,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啊?”白汉旗追了出来,“你不吃饭了?” 白洛因已经骑车拐出了胡同。 顾海居住的地方位于北京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和白洛因所住的胡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一种是地道的老北京风味儿,一种充斥着浓浓的现代商业气息。骑车经过一条条宽敞的马路,入眼都是豪车、金领、美女、成功人士…… 按了门铃,一位相貌端庄的中年妇女打开房门。 “请问,顾海是住在这里么?”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白洛因,带着几分猜疑和审查。 “您是哪位?” “我是他同学。” 中年妇女看白洛因年龄不大,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是骗子的可能性不大,便带着他去了楼下的私人会所。 顾海正躺在床上享受着按摩师的周到服务。 他现在的生活极其养生和枯燥,每天上午在健身房泡着,下午在会所里面宅着,晚上做做按摩,偶尔还会请个心理医生来疏导心情。 “顾先生,有个人找您,他说他是您同学,请问,现在方便让他进来么?” 顾海趴在按摩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也带着几分慵懒和怠慢。 “进来吧。” 两分钟后,白洛因被这个中年妇女带了进来。 整整七天没有见面,白洛因再次看到顾海的时候,感觉距离就这么拉开了。 久久没有听到声音,顾海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心里刚刚愈合一点儿的口子瞬间被撕裂开来,心理医生的话通通抛到脑后,原本舒适的按摩服务 ,一下子变得肉疼。 “你来干什么?”顾海的语气冷冷的。 白洛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正常一些。 “给你送点儿东西。” 顾海抛给白洛因一个傲慢鄙夷的目光,“你觉得我还需要那些破玩意儿么?” 这样的态度,无疑在戳刺着白洛因的心。 顾海不用睁眼,也知道白洛因是怎样一种表情,他痛并快乐着。 “需要不需要那是你的事儿,我只是老师派过来送货的而已,你不想要可以直接扔了。” 顾海半天都没说话。 “东西放这了,我走了。” 顾海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耳朵里消逝,感觉心里的肉一块一块被剜走了。 推门的声音响起来,顾海突然挺起上身,喊道:“白洛因!” 白洛因的脚步停了一下。 “你丫给我回来!” 白洛因置若罔闻,伸手去拧门把手。 顾海猛地从按摩床上跳下来,几大步冲到门口,拽着白洛因的衣服就把他抡了回来。 按摩师鞠了一个躬就离开了。 顾海喘着粗气,冷锐的目光逼视着白洛因。 “你现在就只能对我这副态度么?”顾海问。 白洛因把衣服整理好,冷着脸回视。 “你想让我对你什么态度?” 我抛开所有脸面来看你,我白洛因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我担心你,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呢?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我!你有资格质问我的态度么? “我有什么不一样么?”顾海轻声问。 白洛因咬牙不说话。 顾海嘶吼出声,“白洛因!你丫的好好看看我,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么?” 白洛因的脸固执得有些牵强。 “难道一个身份,你就忍心判我死刑?难道一个身份,我就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了么?” 顾海冷峻的脸上如同刀刻一般的痛楚,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一把拽过白洛因搂在怀里,死死地搂着,榨干了这一个星期所有的思念,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白洛因,除了我妈走的那天,我顾海没为任何人哭过。” 顾海哽咽的话, 听在白洛因的耳朵里心如刀割。 他又何尝感觉不到顾海对自己的好,从小到大,他就和白汉旗这么稀里糊涂地过着。人生中第一个给他穿鞋带的人,是顾海;每天晚上无数次给他掖被子的人,是顾海;吃拉面把仅有的两片牛肉放到他碗里的,是顾海……顾海毫无节制地宠着他,让着他,由不得他受半点儿委屈。以至于这一个星期的分别,让白洛因觉得他丢掉了整个世界的爱。 空气在此刻停止了流动,顾海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你走吧。” 白洛因站着没动。 顾海一把将白洛因推出门外,“走!” 街角的一家美容院放着邓丽君的老歌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白洛因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他想起那天晚上顾海哼唱这首歌时,自己对他的鄙视和嘲讽。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很想再听顾海唱一遍…… 白洛因回来的时候,爷爷奶奶房间的灯已经亮了。 白汉旗正坐在白洛因的房间里,盯着顾海的东西发呆,听到门响,起身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还回来?去哪了?” 白洛因淡淡回道:“给同学送点儿东西。” 白汉旗刚要走出白洛因的屋子,却又感觉自己有话想说,脚步停在门口,欲言又止。 “因子。” “嗯?” 白洛因把明天上课需要的书一本一本装进书包里。 “大海有阵子没来了吧?” 白洛因的动作停了停,低着头嗯了一声。 白汉旗坐到白洛因身边,盯着他的脸问,“你实话和爸说,你和大海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 “没有他怎么不来咱家了?”白汉旗有些着急。 白洛因敷衍着,“他也有自己的家啊!他们家条件那么好,总在咱家这破地方待着叫什么事啊?” 白汉旗一听这话,就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 “因子啊,我可告诉你,大海这么好的孩子,真是没处去找 了。咱们不是想巴结人家,就说你邹婶这事儿,大海前前后后出了多少力?真找不到这么仗义又热心肠的好孩子了!同学、哥们儿之间闹个别扭是常事儿,你一个大小伙子,心胸就得开阔,不能为了那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这么好的一个哥们儿给撇了,多不值当啊!” 白洛因放下书包,眼神阴郁地看着白汉旗。 “这件事,我真的开阔不起来。” “他一个孩子,能干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白汉旗满不在乎地笑笑,“他抢了你女朋友了?” “不是,是他爸抢了您的媳妇儿。” 白洛因也豁出去了,为了避免白汉旗再提及顾海的事,干脆直接把实情告诉他。 “啥意思?”白汉旗思维运行有点儿缓慢。 白洛因叹了一口气,挺难开口的。 “和我妈结婚的,就是他爸。” 白汉旗僵住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这……你一开始知道这事么?还是说,他一直瞒着你……他有目的接近你?……你瞅瞅,我想说啥来着?我怎么有点儿乱了?” “我俩一开始都不知道,前两天我妈来找我,正好碰上他,我才知道的。” 白汉旗脸上带着极度的震惊和无法接受。 “合着你俩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事呗?” 白洛因点点头。 “那也太巧了!”白汉旗拍了自己*一下,“你们年轻人管这叫什么?缘分,缘分是吧?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亲上加亲了!以后你去瞧你妈,还能连带着看他了。” 白洛因瞬间石化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83心海掠过飓风! “您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啊?你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哦……不是,这话说的……你妈都和我离婚这么多年了,也该找个伴儿了。她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依靠是件好事。我知道你妈找过你很多次,你不该记恨她,埋怨她,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心为你好的人。” 白洛因垂着眼皮看向地面,“我觉得她特自私。” “哎呦,儿子!”白汉旗捧起白洛因的脸,“哪个人不是自私的啊?要是搁你身上,你能一辈子不结婚,一个人单过么?” 白洛因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最后干脆甩了一句。 “这话您怎么不早说啊?” 白汉旗哭笑不得,“你也没让我说啊!” 白洛因塌下肩膀,这可咋办?事儿都闹到这个地步了…… 白汉旗脸色变了变,“咱们怎么说到你妈那去了?不是说顾海呢么?听爸的话,回头给人家道个歉,以后该怎么着怎么着。” “我不给他道歉!”白洛因立刻否决。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白汉旗有些急了,“是他让他爸和你妈结婚的么?他自己不是婚姻破裂的受害者啊?你不能因为看他爸不顺眼,就和他儿子过不去吧?你俩要真合不来也就得了,可人家还对你那么好……” “那我也不和他道歉。”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爸,您别管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白洛因推着白汉旗,“您回去睡觉吧。” “我告儿你啊!三天之内一定得把大海给我领回来。” “行了,我知道了。” 白汉旗回了自己的屋,白洛因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久,心里挺不是滋味。一方面因为白汉旗刚才的那番话,因为过于理解,让白洛因有点儿心疼这个老男人;另一方面是因为顾海,早知道白汉旗是这种态度,他就不会说出那番话了,现在想收也收不回了。 难道真要服软一次么? 折腾了半宿没睡觉,黑夜褪去,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白洛因终于下定决心去找顾海,无论结果如何,无论遭到多少嘲讽,他都得咬着牙挺住,尽最大可能地挽回这段感情。 轧着清晨的落叶,白洛因毅然决然地骑着顾海的那辆破车上路了。 “放下身段,放下面子,放下你一贯的骄傲,男人 低个头不算什么……”白洛因一边骑车一边朝自己碎碎念道。 前面有个坡儿,下了坡之后会有个大拐弯,所以白洛因拧着闸往下骑。 结果拐弯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两个人,这辆车的车闸很不好使,尽管白洛因及时把脚伸到地面,还是撞上了。一大清早,雾气昭昭的,白洛因也没看清楚这俩人是谁,就知道是男的,20多岁,个头和他相仿。 “对不住了哥们儿,这车闸不灵,撞坏了没?”白洛因挺客气。 这俩男人彼此看了一眼,二话没说,上前就绑人。 白洛因惊了,这年头还用自行车碰瓷儿的?就算是碰瓷儿,也不该这副态度啊!这俩人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白洛因意识到事情不妙,迅速用那只还没来得及被控制的手抡起自行车往俩人身上砸,趁着他们后撤的空当,扔掉自行车就跑。 胡同口比较窄,这俩人从自行车上迈过去费了一段时间,追过去的时候白洛因都拐弯了。 白洛因爆发力一般,但是耐力足够强,而且他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有多少个弯儿,多少个拐角,多少个胡同……只要这么绕下去,不出三分钟,那俩人准扛不住。 结果,白洛因低估了两位豪杰。 刚从第三个胡同口绕出来,就被两个强壮的身躯挡住了道儿。 白洛因这下算是看清了,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职业打手也得是练家子,这体格和顾海有的一拼。既然他这么绕就没把这俩人绕开,就证明他俩提前就做好准备了,就算今儿骑车没撞上他俩,肯定也得被劫。 白洛因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这程子惹了什么人么? “哥们儿,对不住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男人的手里摆弄着一把手铐,一步步朝白洛因靠近,白洛因不甘心就这样孙子一样的被人绑走,上来就是一脚飞踹,踹在了男人的下巴上。男人俨然没想到白洛因敢贸然挑衅,想张口大骂一句,结果嘴都张不开了。 旁边的男人瞧见同伴被欺负,上前就要对白洛因大打出手,结果下巴被踢的男人反而拽住了他。这男人暴躁地臭骂了两句,然后俩人一起冲上去,一个熟练地按住白洛因的脖梗子,一个把他的胳膊往后拧。 白洛因弯着腰,瞅准了这俩人的裤裆就是两脚,俩人快被挤兑疯了,嗷嗷叫唤就是不敢出手。白洛因就是看准他们不敢出手,拳头似雨点一样密集,脚底带风地连环踢 踹,俩人光动嘴不反击,认准了手铐铐手腕,你把我打死我都认了,只要我把你拷上。 直到白洛因的眼睛被蒙上,身体被绳子捆得像粽子一样,这俩人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儿了。 “我看见一个片儿警,快点儿从这边走。” 白洛因被扔上了一辆车,朦朦胧胧中听到两个人在前面议论。 “草,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瞅瞅我这胳膊肘子,都尼玛给搓掉一块肉。” “还说你呢?我在部队的时候,哪个人敢和我犯刺儿?今儿这亏吃大了。” “你丫不说一个毛头小子没问题么?我说叫上王宇一起来,你丫非说不用。” “我哪想他还有两下子啊!” “得了得了,甭说这个了,赶紧开吧,那边儿等着要人呢!” 车停了,白洛因是被人扛下车的。 “伤着没?”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洛因的心猛地一颤。 “没,我们哪敢啊!” “你瞅瞅我们这张脸,就知道我们动没动手了。” 一阵轻笑声,“谢谢了啊!” “别,应该的,以后有事再找我俩。” “嗯。” 白洛因感觉自己又被一个人扛了起来,虽然全身都被捆绑,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宽阔的肩膀…… 门被推开,白洛因被放倒在床上。那人开始小心地解开白洛因身上的绳子,但是他没把白洛因的眼罩摘下来,也没有彻底解开他的手铐,而是把手铐的另一个铁环卡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白洛因想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去摘眼罩,结果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这触感太熟悉了。 白洛因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真没法接受自己的猜想。 另一只手也被铐在了床头。 这会儿,白洛因的眼罩才被解开。 顾海的脸清晰地在眼前放大,带着邪肆,带着绝望之后的极端,带着变态的兴奋和豁出去的自暴自弃……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白洛因咬着牙怒视着顾海。 “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顾海的手在白洛因的脸颊上贪恋地抚摸着,像是在抚着一样宝贝,只是少了平日里的亲昵,更多的一种无声的霸占 。 “你不是要离开我么?你不是要和我一刀两断么?我不是怎么都无法挽回么?那我就干脆把你囚禁在这,你想走也走不了!你无情无义,你不在乎,那我就把你逼得在乎了,逼得有情有义了!” 白洛因差点儿被顾海活活气死,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他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个特二b的决定。 “你怎么不说话?”顾海问。 白洛因闭上眼睛,看都不想看顾海一眼。 不想看我?不想看我,我有法让你睁开眼! 顾海把头靠了过去,连一个准备工作都没有,直接吻上了白洛因的薄唇。 白洛因的身体募得一僵,错愕地睁开了眼睛。 顾海的眼睛却在闭着,很专注的,很深情的,熟练的吻法生涩的心情,白洛因感觉到顾海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在轻微地颤动。 心海瞬间掠过飓风! 第一卷:悸动青春 84疯狂表白攻势! “你……” 白洛因喉咙里发出朦胧的声音,但是很快被顾海的吸吮声吞咽掉,顾海彻底疯掉了,他的舌尖触及到白洛因的牙床,湿润的感觉让他身体瞬间通电,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心绪波动,顾海胸口的旺火快把自己烧着了。 不够,不够,他还想要索取更多。 为了避免被白洛因的牙齿攻击,顾海用手钳制住白洛因的两腮,强行将舌头探了进去,舌尖触碰舌尖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电流在体内四处流窜,顾海暴躁而贪婪地在白洛因的口腔里肆虐着,捕捉着白洛因逃窜的舌头,又咬又舔又吸,恨不得吞到肚子里。 这和男女之间的接吻不一样,没有过多的前戏和腻歪,完全是心底深处的激情超过了身体的负荷,爆发出来的强大吞噬力。猛烈而狂野,带着山呼海啸一般的破坏力,将两个人的心情带入了分崩离析的境地。 顾海的唇离开了白洛因的唇,他的手还放在白洛因的两颊上,将他的头发全部别到脑后,露出一张完整的英俊面颊。就是这张脸,迷炫了他的眼睛,勾掉了他的魂儿,抽干了他所有的意志力。 “宝贝儿……”顾海忘情地看着白洛因,神思恍惚,“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心吧?你早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吧?我和你亲嘴儿,你也没觉得意外吧?” 白洛因的脸煞是好看,一秒钟变一个色。 “顾海!你丫……” “先别骂人呢!”顾海捂住白洛因的嘴,“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完了,你再攒一块骂。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没什么高大的形象,今儿我就彻底让它坍塌了,你最好恨我,恨我也比这么无动于衷强。白洛因你听好了,我顾海从没把你当过哥们儿,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把你当傍家儿伺候,我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是因为我想上你,我做梦都想听你浪叫……” 白洛因,“……” “你觉得我特流氓吧?觉得我特变态吧?告诉你,这赖不着别人,就赖你自个!谁让你这么迷人的?谁让你这么骚的?谁让你一笑就把我弄得神魂颠倒的?白洛因,你甭装清纯,你丫肯定看出来我这些龌龊的想法了,你就是故意勾引我!” “白洛因,我告诉你,我今儿说这些话,我一点儿都不后悔!你想骂我是吧?那你就撒开欢儿骂!你越骂我越兴奋,你每次骂我,我都想使劲操你!你知道你现在这种愤怒、隐忍、别扭的表情有多勾人么?要不是我顾海为人正派,我现在就把你裤 子扒了!……行了,你骂吧,我听听,你想怎么骂我!” 白洛因觉得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特大的玩笑。 他挺住了,在顾海吐沫横飞的淫语侮辱下,他竟然挺住了! “我不骂你。”白洛因异常地冷静。 顾海审视的目光在白洛因的脸上盘旋了片刻,最后露出一丝残破的笑容。 “绝望了是吧?后悔认识了我这人是吧?想让我彻底滚出你的世界是吧?我告诉你,我偏不!你把我顾海吃死了,你丫还想跑?没门儿!” 白洛因手里若是有一块板砖,一定先朝顾海的嘴砸过去。 “顾海,你说这些话,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乎!”顾海眼睛里透出一股狠劲儿,“只要能天天看见你,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 “那好,你听清楚了,我今儿早上是打算来找你道歉的!我昨晚和我爸聊了半宿,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他劝我把你找回家,我答应了!结果我一大早就被人劫了,五花大绑绑到这,又被一个疯子言语羞辱,你说我该怎么办?” 顾海,“……” “松开!”白洛因怒吼。 这回换成顾海的脸一分钟一个色了。 “你……说的是真的?”有点儿窃喜又有点儿担忧。 “废话!!” 顾海目露慎重之色,“万一你是故意将我,我岂不是又上当了?” 灾民心态的顾海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白汉旗的电话。 “叔……” “大海啊,这程子怎么没来家玩啊?叔都想你了,你奶奶天天念叨你。” “叔,因子什么都告诉您了?”一边说一边偷瞟白洛因。 “是啊,大海啊,是因子不懂事,我让他去找你了,这会儿该到了吧?” “哦……”顾海气短地应着,“可能快到了,我去门口瞅瞅,那个,叔,先就这样吧……” 局面又扭转过来了。 白洛因沉着脸,目光如刀子一样地刻着顾海的脸。 “松绑!” 顾海依旧没皮没脸地凑了过去,表情从霸道蛮横变得柔情四溢。 “我要是给你松绑了,你跑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绝对不跑!” 顾海把手铐解开了。 白洛因如一头猛兽,拽着顾海的胳膊抡圆了踹,从床头踹到床尾,床上踹到床下,光踹还不解气,拿着冰冷坚硬的手铐抽打顾海,直到这厮完全脱掉了戾气,只剩下好脾气的劝哄。 “宝贝儿,别生气了。” “你说,你想操谁?” 顾海捂着头,嘴角残留着一抹邪笑。 “不想操媳妇儿的丈夫不是好老公。” “你丫……”白洛因追得顾海满屋跑。 折腾累了,白洛因沉着脸坐在床上喘了几口粗气,起身往门口走。 “你去哪?”顾海堵在门口。 白洛因黑了他一眼,“你管我去哪呢!” “那不成。”顾海一脸正色,“话还没说清楚呢,你就想这么走人?” “我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洛因十几年积攒的脑细胞被顾海一天气死了好几亿。 “我这表白得挺带劲儿,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一点儿回应啊!” “我给你什么回应啊我?”白洛因气结,“我没抽死你就是好的。” “你说给什么回应啊?”顾海倚在门框边缘,一脸的邪气加流氓气串味儿的笑容,“我都说了喜欢你了,你怎么着也得回我一句吧?” 白洛因的耳根子红得都发紫了。 “顾海,你能不能不抽疯了?” “谁抽疯了?”顾海站直,铮铮铁骨,一脸正气,“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洛因才吐了几个字。 “咱俩都是男的。” “都是男的怎么了?”顾海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你忘了,那天咱俩遛狗,还看见一只狗跟一只猫搞对象呢!” “那能一样么?”白洛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顾海依旧满脸坚持,“你甭管男的女的,公猫还是母狗,你就跟我说,你喜不喜欢我?” 白洛因喉结处动了动,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不喜欢。” 顾海僵住了。 白洛因推了顾海一把,“靠边儿,我要回家了!” 顾海一动不动。 白洛因恼了,“你还要怎么样?” “不喜欢我是吧?那好办!那我就继续关着你,啥时候你喜欢我了,我再放你走!” “顾海!!!” 顾海身子一转,强壮的身躯将同等身高的白洛因包得严严实实,嘴唇再次堵了上去,无视白洛因底下疯狂的踢踹,两只强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箍住,满心的热情在白洛因的唇齿间涌动着,一遍又一遍的吸吮着他的唇舌,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顾海的精神再次高涨,似有千军万马在心里驰骋着,狂奔着,小心脏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 “因子!”顾海略带几分妥协的态度看着白洛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知道你早就感觉到了,你可以无视我那些浑话,但是这话你不能不信。我不强求你非得和我明确个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的心,你也不用这么快给我答案,我可以等,我可以追求你,我可以用大把的爱砸你,我就不信砸不动你!” “……” 第一卷:悸动青春 85叫一声哥听听! “早就想吃一顿团圆饭了,可是我和你爸考虑再三,都觉得先熟悉熟悉再吃饭会好一点儿。”姜圆笑着看向顾威霆,“咱们应该不用再互相介绍了吧?” “不用了,俩孩子都认识了,咱们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顾海和白洛因坐在一边,姜圆和顾威霆坐在一边。 顾威霆夹了一块海参放到白洛因的碗里。 结果,下一秒钟,顾海就把白洛因碗里的海参夹到了自己碗里。 顾威霆语气有些生硬,“盘子里有这么多,你干嘛非抢洛因碗里的?” “他不爱吃!”顾海答得很干脆,“他吃这个拉肚子。” 姜圆在一旁爽朗地笑了几声,“瞧瞧这两个孩子,真是好得没话说了。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小海是几月份生的?你们俩年龄相同,月份总有个先后吧?我们总得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一听这话,俩人都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关键是心虚,生怕对方比自己大。 姜圆先开口,“洛因是阴历五月份生的,小海是几月份?” 顾威霆插口,“也是五月份。” 这么一说,俩人更紧张了。 这次换做顾海问白洛因,“你五月几号生的?” “五月初一。” 晴天霹雳!顾海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你呢?”白洛因问。 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比我生日大? 顾海腰板挺得直直的,心虚外面镀了一层挑衅。 “我也五月初一,你几点?” 顾威霆毫不留情地在一旁打断顾海,“你不是五月初六么?” 顾海,“……” “哈哈哈……”姜圆笑得脸都红了,“小海还想当哥哥呢,谁想被我家洛因给抢了先。” 顾海心里头咒骂,全赖你丫的,你把他生晚点儿不就得了。 白洛因的唇角浮现一丝隐晦的笑容。 一顿饭吃到尾声,姜圆突然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以后就搬回家里住吧!这样我方便照顾你们,上学呢也有司机专门接送,我和你爸也放心一点儿。” 白洛因放下筷子,挺直白地告诉姜圆。 “我是不会搬过来的,偶尔吃个饭,已经是极限了。” 对于 白洛因的这个态度,姜圆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让他彻底承认这个家庭,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把顾海拉拢过来,既然白洛因和顾海关系这么好,顾海回来了,白洛因就有可能被他劝服回来。 “小海,你看,你也在外面……” “我不回去。”顾海打断了姜圆的话,“我现在搬回国贸了,住得挺好的。” “哦……这样啊。”姜圆有些尴尬,“如果你乐意在那边住,就在那边住吧,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住,会不会有点儿孤单了?万一出什么意外,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是,我不仅孤单,我还很寂寞,你要是能说动你儿子和我同居,我立刻管你叫妈。 “有个保姆在那边。” 顾威霆这次倒是挺宽厚,只要顾海能在他所控的范围内生活,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吃着吃着,顾海往白洛因的碗里夹了一些鹿茸片,小声说道:“多吃点儿,这个治阳痿。” 白洛因差点儿把一碗汤扣到顾海的脑袋上,他的眼睛在餐桌上寻么了一下,然后把一盘子牛鞭全都拨到了顾海的碗里。 这都谁点的菜啊?! 吃完饭天都黑了,顾威霆和姜圆坐车走了,剩下顾海和白洛因在路上溜达。 用姜圆的话说,咱们不打扰俩孩子了,让他们自己多交流交流感情,说不定哪天感情熟透了,俩人都美滋滋地搬回家了。 “有点儿没吃饱。”顾海揉揉肚子。 白洛因淡淡应道,“在这种地方,很难能吃饱。” “要不咱们买点快餐带回去吃。”顾海建议。 白洛因警惕心很重,“带回哪儿吃啊?” “带回我那啊!”顾海笑得一脸匪气。 “我饱了。”白洛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顾海故作为难的表情,“你要不乐意,去你们家也成。” 言外之意,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 谁想,人家白洛因根本不吃他那套。 “你甭去我们家。” “为啥不让去啊?”顾海疾走两步拦在白洛因面前,“叔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回家呢!” “我爸只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白洛因推开顾海继续走。 顾海紧紧追着,“叔这人实在,从不说虚头巴脑的话。” 白洛因停了几步,“你真想去啊?” “废话。” “这样吧,我叫我一声哥,我就让你一次。” 顾海,“……” 白洛因的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伸手要拦出租车。 “别介!”顾海把白洛因扬起的胳膊拽了下来,“有你这样的么?” 白洛因一副毫不妥协的表情。 顾海沉默了半晌,定睛看向白洛因,“这样吧,我叫你两声哥……” “?”白洛因面露疑惑。 顾海凑了过去,带着满口的流氓味儿,“你能让我和你一屋睡么?” “叫一万句也没用!” 顾海邪魅的笑容挤破嘴角,遭到拒绝还一副占了便宜的臭德行,走在白洛因的身后,没羞没臊地狂盯着人家腰部以下的位置瞄。以前他真没这个毛病,就是超级男模放在他面前,也和木头桩子没啥区别。可现在瞧见白洛因这颀长的身材,挺拔的长腿,结实的臀部……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这要是哪天由着我亵玩一番,不得跟吸毒一个滋味? 路很长,两个人走了很久。 以往在路上,两个人会无拘无束地聊很多,可今天谁都没先开口。一方面是某个人心怀鬼胎,另一方面是某个人心境变了。窗户纸没捅破之前,还能自欺欺人地放纵自己,窗户纸一旦捅破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成了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决定着你们关系的走向。 起风了,一片叶子在树上挣扎了好久,终于还是掉了下来,从白洛因的脸上划过,最后飘飘扬扬的,不知所踪。 白洛因扭头看向顾海,他的领子上挂了一片树叶。 白洛因伸手拿了下来。 顾海扭头朝白洛因一笑,青青的胡茬在路灯的映照下,透着未褪的青涩和魅惑交融的味道。这是十七八岁的年龄特有的味道,没有杂质,没有矫情,纯粹得只剩下瞳孔里的彼此。 顾海这次回了家,穿回了很多之前的衣服,英气逼人。 白洛因觉得心里不落忍,这么优秀的小伙让自己给糟践了。 “顾海,咱俩还能回正道么?”白洛因终于忍不住开口。 顾海把魂儿召唤回来,问:“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路走歪了,我还能把你拉回正道儿么?” “ 你拉不回来了!”顾海想都没想,“我们走的这条路不仅歪,而且危险,它是四十五度倾斜角,旁边就是一个粪坑。只能贴着墙壁加速度往前跑,稍微停一下脚,准掉进那个粪坑里!” “……你丫真恶心。” 顾海坏笑着和白洛因一起回了家。 “大海啊!叔可想死你了。” 白汉旗见到顾海就搂了过来,亲爷俩儿一样的往屋里走。 “叔,我也想您了。”顾海差点儿没喊秃噜嘴叫成“爸”。 白洛因无视这两个神经老爷们儿,顾自去了白奶奶的房间。 顾海在院儿溜达了一圈,最后走进了厨房。 “叔,我晚上没吃饱,家里有什么吃的么?” 白汉旗听到顾海的询问走了进来,掀开电饭锅瞧了瞧,还有将近两碗米饭,又打开冰箱搜了一番,脸上一喜。 “正好还有一盘腰子,叔这就给你热了。” 到了睡觉点儿,顾海被排挤在门外。 “为啥不让我和你一起住啊?以前咱俩不是睡得好好的么?” 白洛因立场坚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待见你,现在不待见你了。” 顾海的脸皮是首钢制造的,半点儿没往心里去,满身骚气地指着白洛因裤裆处,“你是不是怕自己晚上把持不住啊?” 白洛因一脚把顾海给踹出去了。 咣当一声关了门,白洛因心里气不忿,我把持不住?你丫吃了半盘子牛鞭,一盘子腰子,你还有脸质疑我? 第一卷:悸动青春 86一封情书闹剧。 下课,顾海去了厕所,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跑到白洛因这。 班上的同学达成了协调一致的意见,有顾海在的地方,绝不能轻易接近白洛因。顾海的占有心理是非比寻常的,别看只是一个哥们儿,必须由他一个人手把着。女生过来,一个眼神就给吓回去,男生过来一次,下次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白哥,求你个事呗。” 白洛因瞥了此男一眼,“啥事?” “我追一个女生,隔壁班的,我想给她′写一封情书,但是我这文笔吧你也知道,每次写作文都跑题,我怕我真写了,再把她给吓跑了。” “都什么年头了?还写情书啊……”白洛因明显对此事不来电。 “就因为现在这种年头,写情书才显得真挚呢。” 男生膝盖一打弯,一边用眼睛偷瞄着后门口,一边把脸贴在白洛因的课桌上,低声哀求:“白哥啊,咱俩从初中那会儿就同班了,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看你的硬笔书法得过全国金奖,你的文章总是上报纸,我要真能借用你的字体和文笔,什么样的女人追不来啊!” 尤其在一旁调侃,“你应该把他这张脸也借过去,就更完美了。” “你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啊!”男生黑了尤其一眼之后,又把恳求的目光转向了白洛因,双手合掌,上下作揖,“白哥,白哥,求你了。” 白洛因眼神动了动,“你是让我帮你写情书是吧?” “对对对。”男生点头。 “然后你再抄一份?” “不,我不抄了,你一下写好,我就送出去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的字儿实在拿不出手,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男生特高兴,飞速地从自己的桌子上拿来带着香味的信纸,还有一张纸条。 顾海已经从后门进来了。 男生赶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就和从没来过这一样。 白洛因打开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那个女生叫董娜。” 准备工作做得还挺充足,连时间不够都考虑到了……白洛因哑然失笑,很快笑容就被惊讶替代了。 董娜?12卷卫生纸? 他怎么看上董娜了? 董娜高一和白洛因一班,但凡和白洛因做过同班同学的,几乎都认 识他的字体。 这事不好办了…… 看来得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稍微变换一下字体,对,就这么办! 整整一节课,白洛因都在奋笔疾书。 顾海一只手托着下巴,深邃的目光一直在白洛因的笔头上跳跃着。 他在干什么? 不听讲?还不睡觉?顾海心里很清楚,白洛因没有上课写作业的好习惯。 下课,白洛因难得主动转身。 “我去下面买点儿东西,你去不去?” 这是继顾海表白之后,白洛因第一次主动邀请他陪同,这对一个亟需肯定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份诱惑。顾海暗中得使多大的劲儿,才能从牙关里挤出一个“不”字来!可人家就是个纯爷们儿,一咬牙一跺脚,愣是给回绝了。 然后,让尤其给钻了个空子。 这桌子上要是没有点儿猫腻儿,都对不起我这份英勇奉献的心。 抽出白洛因奋斗了一节课的成果,顾海拿到了眼前。 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这里的确藏了个猫腻,而且不是一般的猫腻。 顾海的心瞬间冷了,拿着信纸的指尖都在发颤。 “如果不曾相逢,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在贫瘠的土地上,更深地懂得风景。一次远行,便足以憔悴了一颗羸弱的心,每望一眼秋水微澜,便恨不得泪水盈盈。死怎能不从容不迫,爱又怎能无动于衷,只要彼此爱过一次,就是无憾的人生。” 这些话不是应该写给我的么? 顾海并不知道这是汪国真的一首诗,他误解成白洛因煞费苦心写给心仪女生的。这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钉子在戳刺着顾海的心,之前他以为白洛因不给他明确的答案,是故意拿着他,想试探试探他的真心,谁想,他竟然偷偷摸摸喜欢着别人! 这种冲击,比看到金璐璐和别的男人开房要猛烈得多。 前者影响的主要是情绪,后者是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情感。 顾海深呼吸数次,才把阴沉的面色调和得勉强可看。 距离白洛因回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是扬我夫威的时候了!在顾海的感情领域里,他坚决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你白洛因是心甘情愿的也不成! 顾海又从白 洛因写好的信纸下面抽出了一张,拿到自己这里,然后看了一眼女主的名字,开始语言攻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尖锐有多尖锐。然后,把自己写好的这一张塞到了漂亮的信封里,把白洛因写的那一张拿出来撕了。 白洛因回来,信封完好地放在课桌上。 然后往顾海的课桌上扔了一袋开心果。 顾海心脏都要裂了!你都这么对我了,你还让我怎么开心? 白洛因把信纸拿出来看了一眼,只检查了一下名字,没有检查内容,因为字体太像了,白洛因还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刚才我明明注意了一下,怎么写着写着又变成我的字体了?算了,估计董娜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看不出这些细节来。 白洛因把男生的名字整整齐齐地写了上去,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他快速跑出教室,给隔壁班的董娜送了过去。 这个着急心切的举动又一次刺痛了顾海的心。 整整一节课,他都一个人在后面薅头发,虽然情书可以造假,可白洛因喜欢人家的心不能造假啊! 下课铃一响,班上刚要躁动起来,就听到后门一声哭喊。 “谁叫关达治?给我出来!” 男生看见董娜叫自己,激动得走路都顺拐了。 谁想董娜上去就朝关达治的脸上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脆响脆响的,班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喘气声。关达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封情书会换来一个大耳刮子啊!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这么埋汰我啊! “还有你,白洛因!”董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俩是高一……同班同学,你竟然帮他耍我!帮我骂我!” “骂你?”白洛因愣住了。 顾海也听得稀里糊涂的。 “你甭给我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你写的字儿!我董娜今儿算见识了什么叫不要脸!我以后再给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董!” 顾海听不下去了,站到白洛因身边当英雄。 “骂完没?骂完了赶紧滚!” 董娜一抹眼泪,把“情书”甩到白洛因身上,哭着跑了回去。 这么一通闹剧过后,白洛因感觉到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他把那张被揉烂了的信纸重新铺开,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才几句话,白洛因的脸就黑了。 不用说了,这么相仿的字体,这么恶俗尖 锐的语言,肯定是拜身后这爷们儿所赐。 放学了,白洛因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朝顾海射了过去。 “你偷偷把内容换了是吧?” 顾海大方承认,“是!” 白洛因气得直砸桌子,“你怎么这么能坏事啊?碍着你什么了?” “你说碍着我什么了?”顾海的眼神不见丝毫退让,“你都给女生写情书了,我再不管管,你都要反了天了!” 白洛因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他明白了,他是彻底明白了。 “那情书是关达治让我帮忙写给董娜的!” 一声怒吼过后,是顾海长久的一阵沉默。 绝处逢生的喜悦在心头慢慢溢出,郁结了两节课的神经此时都跳出来撒欢庆祝了,原来他没有给董娜写情书,原来这情书是他帮忙给别的男生写的。喝了两节课的黄连,终于有人给塞了蜜枣,顾海能不得瑟么?刚才还满载着仇恨的两只大手,这会儿突然像是抹了蜜似的,柔情四溢地朝白洛因英俊的脸颊上揉了上去! “你怎么不早说啊?” 白洛因恨得咬牙切齿的,猛地把顾海的手抽下去,怒道:“你丫的还笑!你干了这么一件缺德事你还笑得出来?” “我干什么缺德事了?我告诉你,这要真是你给一个女生写的情书,我写那些话都是手下留情了!”顾海脸归正色,“就算是关达治让你给写的,我给坏事了又怎么样?谁让他累你的?他自己追女生干嘛不自己动手?这么虚伪的一个人,你都不应该帮他!” 白洛因觉得自己和顾海交流无能,提着书包就朝外面走。 第一卷:悸动青春 87流氓本性再露。 “你过来!”顾海一把拽回白洛因,看着他的眼神里杂糅着霸道和宠溺,“告诉你,不许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和我闹脾气!” 白洛因气结,“顾海,不是一两次了,你管得太宽了吧?我还没跟你怎么样呢?你瞧瞧现在,班里哪个同学看见我不绕着走,生怕惹到您这位爷了。” 顾海微敛双目,“你的意思,你准备要跟我怎么样了?” 好嘛……说了那么多都等于废话,就听见那么一句没用的。 白洛因烦躁地去掏烟。 找了半天打火机都没找到,旁边的一个男生作势要给白洛因点烟,结果被顾海拦住了。顾海拿着打火机把自己的烟点着了,然后用自己的烟头去吻白洛因的烟头,慢悠悠地把白洛因的烟点着了。 旁边的男生看得眼都直了。 “看什么?” 顾海朝男生的脸上吹了一口烟,呛得男生直咳嗽。 男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白洛因和顾海两个人。 “因子,刚才你说那句话,是不是就证明咱俩真有戏?” “顾海,你没完没了是吧?”白洛因拧着眉,“我刚才跟你说那些是想提醒你,在家你怎么闹我不管你,可你别到学校闹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以后咱俩还混不混啊?就说今天这事吧,造成什么影响啊?以后你让我在关达治面前怎么做人啊?” 顾海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在家怎么闹都不管我,你说的是真的?” 啊啊啊!!白洛因在心里狂吼三声,谁来帮我收了这个妖孽啊? “奶奶,这是我新给您买的按摩椅,您靠在上面特别舒服,它对腰椎、颈椎都有治疗作用,而且可以解乏、减压……最适合您这个岁数的老年人了。” “真好诶,得#¥%吧?” “没多少钱。” “爷爷,这是我给买的脑血栓治疗仪,用着特别方便,您看到这个按钮了么?只要按一下这个开关就能启动了,不用的时候就关上。” “不会跑电吧?” “不会,安全绝对过关。” “叔啊!上次您和我说想把厕所和澡棚子改改,我已经给您联系好了装修公司,附近这几家我都打听过了,数他家最便宜。” “婶儿啊,您家儿子刚上小学吧?我买了一个学习机,您拿过去给他随便玩吧。” 这几天顾海没事就往家里买东西,大到衣柜、洗衣机、运动器械……小到抱枕、收纳箱、暖手宝……没有顾海买不到的,只有别人想不到的。窗台上摆放了一排的药膏,治疗皮鲜的、青春痘的、哮喘的、鼻炎的、上火的、气虚的……分门别类特别清晰,那个万能痔疮膏已经彻底下岗了。 白洛因在屋子里粘鞋,用的胶水都是顾海买来的。 “来,我帮你粘,这胶水特别粘,洒手上不容易洗。”顾海伸手去拿。 “用不着!”白洛因用腿拱了顾海一下,“你靠边吧,我自己会粘!” 顾海蹲在白洛因身边,看着他那双颇有男人味儿的手在那里动来动去,小心翼翼地捏着胶管,涂抹一点,再涂抹一点……五根手指分工清晰,协调一致,没有一丁点儿的胶水溢出,胶管的口儿上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浪费。 白洛因粘得很专注,等把眼皮抬起来,发现顾海看得也很专注。 “以后不用再去排队给奶奶买药了,我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定期来给奶奶会诊,到时候专门会有送药的,这是电话,你只要定期和他们联系就成了。” 白洛因拧着眉,“我不要,我宁愿自己排队,也不想麻烦人家。” “怎么还麻烦他了?”顾海硬是把名片塞到白洛因的手里,“这是他的工作,你不联系他,他也会主动联系你的。” 白洛因用手指着顾海的脑门,“告诉你,别给我打亲情牌啊!” 顾海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傻子还看不出来呢?白洛因心里明镜儿似的,顾海这程子学聪明了,他不在自己身上下手了,专门攻陷他的家人,好让白洛因心里过意不去。谁都知道白洛因的软肋就在家人身上,这小子真可谓无孔不入! “我脑门上长了一个特别大的包,你给我挤了吧!”顾海用脑门顶了白洛因的胸口一下。 白洛因撩开顾海的刘海看了一下,确实有一个挺大的疙瘩。 “还不熟呢!等熟了再挤。” 顾海被白洛因逗笑了,“这东西还分熟的生的?” “当然了。”白洛因一本正经的模样,“生的挤了会流血的,而且不容易好。” “没事,你给我挤了吧,太难受了。” 顾海坐到旁边一把椅子上,白洛因只好走了过去。 两个大拇指对准脑门中间的那个包, 轻轻挤了一下,见顾海没什么反应,这才开始用劲,我挤我挤我挤……血挤出来了,顾海都没啥反应,眼睛在白洛因的腰腹部的线条上欣赏打量着,然后,手伸了过去。 果然脸皮够厚,挤出这么多血都没反应……白洛因正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两个屁股蛋儿被人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身体猛地绷住,凶恶的目光看向顾海。罪魁祸首一脸陶醉的神情,恶魔的手掌在满富弹性的浑圆上摩挲了一阵之后,又顺着腰部性感的曲线开始往前挺进。 “你丫的找死是不是?” 白洛因怒吼着去抻拽顾海的衣领,顾海攥住他的胳膊,两个人撕扯了一阵,齐齐跌到了床上,顾海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白洛因的心跳开始加速,目光凭空被削减了几分锐度。 顾海邪肆一笑,饿狼一般地朝白洛因啃了上去。自从上次强吻过后,顾海就恋上了这种味道,可白洛因再也没给他任何接近的机会,顾海只能偷偷想着吞咽口水,今天他绷不住了,哪怕结束过后会挨两下板砖他都认了。 第一次被接吻迷魂了心智,顾海始终认为,接吻只是做爱的前戏而已,但是和白洛因的接吻感觉明显不同,每次把舌头顶进去,在他的口腔里驰骋,就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白洛因差点儿把顾海的头发薅掉一把,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腾,他在和自己较劲,在和感觉较劲,其实,他真的不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舒服。 怎么会这样? 这世界为什么乱了呢? 顾海律动的胸口贴着白洛因的手臂,白洛因能感觉到他的急促、狂暴和掠夺。每一次白洛因的反抗,哪怕一个揪头发的动作,都让顾海有种想*身下人的冲动。 衣服外套猛地被抻开,露出里面的t恤,顾海的手探了进去。 白洛因的心脏几乎崩裂,他感觉自己的小腹凉了,胳膊开始拼死用劲儿,硬是将顾海的头从自己的头上拔了下来。 “别闹了!” 白洛因瞳孔里面射出两道利剑,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是提醒顾海的,还是提醒自己的。 顾海的呼吸剧烈地起伏,他的手滞留在白洛因胸前的两颗豆上,他是真的特想摸上去。 “大海,因子,吃饭了!” 白汉旗突然喊出的两声让俩人顿时僵住了。 白洛因恨恨地推开顾海,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平 缓了一下呼吸走了出去。 晚上睡觉,顾海躺在自己的被子里,底下那活儿就那么支棱棱地撅着,还未完全精神起来,却已经虎头虎脑、庞大骇人了。 “诶,因子,你腿根的肉是不是特软乎啊?” 白洛因闭着眼不搭理这只发情的兽。 顾海难耐地撸了一下,下流地用脚磨着白洛因屁股外面包裹的那层被窝。 “你这敏感不啊?今儿我摸你你觉得痒不?” 白洛因回头就朝顾海的肚子上给了两拳,“你有完没完啊?你别闹了成不成啊?” “幸好你没往下打一点儿,不然我这根就折了。” 言外之意,我这……硬了…… 白洛因的脸噌的被烧着了,不自在地背过身,不搭理顾海了。这事放谁身上谁能自在的了啊,身后一个流氓对着你撸管儿,跟你逗贫,拿你意淫,他要是没明说还好,都是男的嘛,谁不知道谁啊!可这流氓不仅下面流氓,嘴更流氓,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这不是存心臊你呢么? 第一卷:悸动青春 88实在拿不出手! 房菲从办公大楼走出来,看到顾海的车停在下面。 房菲朝顾海招手。 顾海笑着摇开车窗。 “又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你这程子去哪了?”房菲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右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没去哪,就两件事,上学回家。” “回家?”房菲惊讶了一下,“你和你爸的冷战结束了?” “没回那个家。” “你还在你那新房住着呢?” 顾海但笑不语。 房菲盯着顾海看了一会儿,“最近有什么美事儿啊?一直在那偷着乐……” “我能有什么美事儿啊?”顾海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节拍,“有件事还让我挺发愁的呢!” 房菲一副戒备的表情,“你不会又来我这求救了吧?我知道你丫一来准没好事。” “不是。”顾海一脸正色,“就是想找你谈谈心。” “谈谈心?”房菲面露猜疑之色,“金璐璐又回来找你了?” “少跟我提她。” “你瞧瞧,我一猜就是因为她,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她都那样了……” “打住。”顾海扬起一只手,“真不是因为她。” “那是怎么回事?” 顾海俊逸的脸上浮现那么一丝小得意,好像下一句要说的话多能给他长脸似的。 “我喜欢上一个男的。” 房菲那俩眼珠子差点儿从车窗飞出去。 “不是……小海,你别闹,你和我说真的……”房菲语无伦次,手不停地在顾海强壮的身躯上摸来摸去,“你怎么可能是那个呢?你看看你多爷们儿啊!满大街随便挑,也挑不出一个你这么有男人味儿的了。” 顾海冷笑,“我可能是雄激素分泌过多,一般的女人没法满足我。” 房菲噗嗤乐了,“小子,吓我呢是吧?你是被金璐璐打击狠了,报复社会是吧?” “……我说的是真的。” 房菲的笑容慢慢地僵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海看了好一会儿,见他表情越来越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里突然就有点儿没底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回去再和你说。” 房菲给顾海倒了一杯咖啡,窝在沙发上愁 眉苦脸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我确定我性取向正常没问题,我走在街上绝不会关注男人一眼。可就对他不行,我离开他一天就想,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就想对他好,无条件地对他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塞到他手里。” “这男的魅力够大啊!” 一说起白洛因的魅力,顾海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口便收不住了。把和别人说了无数次的话又重新和房菲说了一遍,说得天花乱坠,神采飞扬,把白洛因说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芸芸三界众生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了。 房菲彻底变成石雕了。 她身为顾海的姨姐这么多年,从没见顾海这么魔怔过,姑且不说顾海这么夸一个人是奇谈,就是这种表情,这副神态,都让房菲瞠目结舌。 这是何方妖孽啊?把我这弟弟给迷成这样! “现在这些男的都怎么了?放着好好的美女不要,偏要和男的搞。” “都?”顾海斜了房菲一眼,“你身边还有这样的?” “不仅有,而且很多,你忘了?我是在传媒工作,整天接触媒体,真真假假见的不少了。我特好一哥们儿,也是我闺蜜的前男友,不知道哪根弦儿搭错了,居然和男的好了。他也整天苦恼着,父母那边催着搞对象,他整天搂着一个男的,活该他发愁!你也是,活该你发愁!” 顾海动了动唇,“我不是因为这个发愁。” 房菲神色微滞,“那是因为什么?” “人家没答应我。” “闹了半天人家不喜欢你啊!那你跟这瞎白活什么啊?”房菲的命都让顾海气没了半条。 顾海脸色变了变,“他也不是不喜欢我,他就是不接受我,我觉得他对我也有意思。” “这种事我也没法给你出主意啊,我不能误导你啊,要是让我姨知道了,不得大晚上找我来……”房菲小声嘟弄着。 “这样吧,你把你那好哥们儿给我叫来,我跟他取取经。” “你们俩聊着,我回避一下。” 房菲端着一杯咖啡去了自己的卧室。 顾海的对面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俩人面对面坐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聊天的,更像是格斗的。 “你的意思是,他允许你在他们家住着,还不避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顾海点头, “是,我俩关系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一样,好也够好,亲密也够亲密,可他就是不让我碰他,也不承认他喜欢我。” “还承认什么啊?”男人扬唇一笑,“他不已经承认了么?” 顾海目光聚焦在男人的薄唇上,他喜欢听这句话。 “既然他听到你表白,没有任何排斥,也没有任何表示,就证明他在心底默认了。你想一想,假如你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一个男人向你表白,你会不和他翻脸么?你会允许他住在你们家么?你恐怕躲着他还来不及吧!当然,我不是说他不正常,我的意思是他已经接受你了。说不定他很早就看出来了,他只是在装傻,他就是存心拿着你。” “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可问题的关键是……” “他不让你碰?”男人接了顾海这句话。 顾海起身和男人握了握手。 “其实这个问题吧,好解决也不好解决,关键在于你。” 顾海不吝赐教。 “就四个字,只要你敢!” 顾海微微眯起眼睛。 周一下午没课,学校里安排体检。 尤其一边摆弄着衣服上的拉链,一边随口说道:“听说这次体检的其中一项要求把衣服全脱了,20个男生一个检查室,要把每个人的那活儿都检查了。” 白洛因看似不经意的神情下掩藏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下课,白洛因找到副班长,他负责安排全部体检事宜。 “体检的时候别把我和顾海安排在一个队。” “为什么啊?”副班长讶异,“你不是和顾海关系最好么?我还特意把你俩安排在一个队呢!” “……”白洛因扶额,“你甭管了,别安排在一个队里就是了。” “走,体检去。”顾海拍了拍白洛因的肩膀。 白洛因淡淡回了句,“我和你不是一队的,我们队要下节课才去。” 顾海的脸色变了变,“反正也没课,一块去呗,在教室里等着多没劲啊!” “我有点儿困,我先睡会儿。” 白洛因说完,立马趴在了桌子上。 顾海挺无奈地走了。 到了体育馆,看见外班的学生一拨一拨地走出来,都在议论*那事,顾海这才知道检查里面还有这一项呢。怪不得那小子不和我分在一 队,他绝对是事先得了这个信儿!顾海又气又想乐,你以为少了这么一个观赏的机会,我就不能看了么?今儿晚上就扒了你!小样儿,别扭劲儿的。 白洛因刚在班上躺了没多久,副班长就来班里叫人了。 “上一队的人马上就要体检完了,这一队的也赶紧下去吧。因为很多班一起检查,所以队伍排得很长,咱们得找人数最少的那一项排,我看了一下,生殖器检查那一项最快了……” 班里响起无数咳嗽声和口哨起哄声,班里的女生个个大红脸,男生怎么还检查这玩意儿啊? 白洛因下去的时候,上一队的人还没检查完,全都排在生殖器检查这个科室。 顾海回过头,大老远朝白洛因挤了挤眼。 白洛因自觉无视掉顾海这个找抽的眼神。 “27班一队,马上进来。” 白洛因盯着顾海走了进去,体检室的门牢牢关闭,白洛因松了一口气。 顾海是第一个把裤子脱了的。 十秒钟之后,体检室的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一下钻出来七八个人。 尤其纳闷,“你们怎么检查这么快?” 其中一个男生用手比划了裤裆,面露恐色,“我还是等下一拨吧,实在拿不出手啊!” 几个男生缩着头窜到了队伍最后面。 结果,科室的大夫走了出来,皱着眉说道:“这一队怎么少了这么多人?你们几个,进来补上。” 白洛因愣住了。 大夫朝白洛因这边指了指,“就说你们几个呢,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啊!” 第一卷:悸动青春 89体检风波再续。 男生站成三排,白洛因特别庆幸自己站在顾海的后面,顾海是背朝着自己的。男科大夫在每个人身边走过,仔细检查男生的发育状况,试图揪出掩藏在里面的雌激素分泌过高者。 “你,出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胀红着脸被请到了旁边的小屋。 尤其小声问白洛因,“他怎么了?” 白洛因很淡定地告诉尤其,“俩蛋一大一小。” 尤其噗嗤一乐。 顾海转过身看着身后俩人,“你们乐什么呢?” 尤其看到顾海身下挂着的物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逆转到别处。我的个娘啊!我可算明白刚才怎么跑出去那么多人了,这厮要是挺起来,得雄壮到何等地步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尤其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一副春宫图了,顾海的那件东西捅到一个火柴棍一样的小姑娘身体里,小姑娘当场嗝屁了。 男科大夫从后往前检查,检查到白洛因这里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伙子,身材不错,可以报飞行员了!” 镁光灯聚焦到白洛因的两腿中间,白洛因大大方方地让每一个人观赏,男人嘛,谁不乐意显摆自个的这个东西啊!可偏偏有个人例外,白洛因一触到他那两道猥琐的目光,就恨不得把他的眼球剜出来。 大夫检查到顾海这里的时候,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厮不仅下面吓人,表情都很吓人,大夫都没敢细看,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放学的时候,几个男生笑呵呵地在后门口扎堆子胡侃。 “你听说没?今儿咱们刚检查完,那男科大夫就被打了。” “哈哈哈……真的啊?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啊?肯定是因为伤了某些人的自尊心呗!你想想,凡是发育不良的,都被他单独叫到一个小屋,班里同学都看着呢,他就不能私下里叫啊?” “有道理。” 白洛因收拾书包刚要走,突然听到副班长在后面叫他。 “白洛因,有点儿事找你,方便说话么?” 白洛因走了出去,副班长把他拉到热水房,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这事儿吧,你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也不确定,就是怀疑有这种可能性……” 白洛因就俩字,“直说!” 副班长四处张望了 一下,小声朝白洛因说道:“今儿体检不是抽血来的么?那个是验肝功的,你的检查结果里面出现了阳性,就……被怀疑是乙肝。当然,也不一定,可能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咱们班也不只你一个,还有俩呢!你们都是疑似病例,得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白洛因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可能呢?我高一也体检过,没检查出问题啊!” “这……你也知道,肝病是传染的,说不定你在这两年内接触了乙肝患者,结果被传染上了。” “可我打了预防针啊!” “打预防针也不管事啊!刚才我找的那俩人,和你一种情况,他们也打过预防针,结果还不是出现问题了。这种事得去医院确诊一下比较好,早发现早治疗,兴许能治好呢!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副班长走了,白洛因一个人愣在水房。 顾海在班上等了白洛因很久都没见他回来,后来去水房找,也没看到白洛因。他把白洛因的书包收拾好,关上教室的门走了出去。 最后,顾海在草坪上发现了白洛因。 “放学不回家,在草坪上坐什么?”顾海问。 白洛因没说,脸色有些难看。 顾海觉察到了异样,蹲下身看着白洛因,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想在这待会儿。” 顾海乐呵着调侃白洛因,“就因为我朝你那儿多瞧了两眼,您老就不乐意了?” “滚!”白洛因黑着脸。 顾海勾起一个唇角,用手拉了白洛因一把,“起来吧,这个季节不适合坐在草坪上,太凉了,走!跟我回家!” 白洛因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想回去。” 在顾海的印象里,白洛因不想回去的情况只有两次,上次是被富二代揭穿了家底儿,这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问题肯定不轻,这小子看起来挺着实,其实心思挺敏感的。 “为什么不想回去?能和我说说么?”顾海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爱一些。 白洛因断然回绝,“不能。”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啊!走,去我那!” 白洛因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和顾海走出了校门。 这一路上,白洛因想了很多,每个人都这样,什么事儿没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不叫事儿。一旦真的有了这种可能性,所 有的担心、顾虑都来了。女人喜欢折腾是因为想得多、想得密,男人喜欢嘀咕是因为想得远,想得深。 尤其是这个岁数的男人,青涩未褪,半瓶子成熟,就这么晃荡晃荡着,很容易被一件事左右了情绪,稍有些理智却略显不足,没法彻底安稳下来。 白洛因就在想,假如我真的有了这个病,那我爸怎么办?家里已经两个病号了,得的都是不治之症,需要常年服药维持生命。真要再多我这么一个,我爸还活不活了?这个病会给我将来的就业和发展带来多大的限制啊!我的宏图伟业就要这么被断送了么?…… “因子,我可真带你去我那了。” 白洛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完全没听到顾海的话。 很远的一段距离,等车在楼下停住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白洛因这才意识到他被顾海带到了这里,不过也无所谓了,当一个人遭受巨大打击的时候,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生活琐碎了。 顾海打开冰箱底层,拿出了一些速冻饺子。 “只有这些了,凑合吃点儿吧。” 顾海把保姆赶走了,只能自己亲手煮饺子,不知道饺子什么时候会熟,就不停地尝,从下锅不到三分钟就开始尝,吃了好几个生饺子,总算是吃到了那个熟饺子,赶紧把火关上了。 顾海先给白洛因盛了一碗过去。 “趁热吃。” 白洛因一点儿没动,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这是18层,视野很辽阔,远近的夜景一览无遗。 “还想让我喂你怎么着?”顾海玩味地看着白洛因。 白洛因没搭理顾海。 顾海好脾气地把饺子夹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递到了白洛因的嘴边。 “宝贝儿,来,张嘴,吃一口。” 白洛因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海,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乙肝。” 顾海的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问:“谁告诉你的?” “副班长,他说体检结果下来了,我的肝功出现异常,初步怀疑是乙肝。” 顾海满不在乎地回了句,“甭听他扯淡,数他说话最没谱了!来,先把饺子吃了,再不吃就凉了!” 白洛因突然就怒了,毫无征兆地开始朝顾海发火。 “没谱的人是你吧?我都说了我可能有肝病,你丫还和我用一双筷子,一 个碗,你是不是找死啊?” 顾海的脸也变了,态度特别强硬地把半个饺子塞到白洛因的嘴里,然后又用白洛因舔过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到自己嘴里。 白洛因心里咯噔一下,“顾海,你至于为我做到这份上么?” “不是至于不至于的问题,是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毛病。” “我有!”白洛因倒竖双眉,“我说我有我就有!”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好好好……你有……”顾海磨着牙,“那你今儿就撒开欢儿招我,使劲招,怎么能招上你怎么来,我跟你一起得成不成?” “你傻b!”白洛因怒吼。 “我就是傻b!”顾海也朝白洛因吼,“我今儿就让你看看,傻b都能看出来的事儿,你都看不出来!你不是觉得自个有病么?你不是好赖话儿不听么?行,今儿爷就给你好好治治,彻底把你这臭毛病扳过来!” 说罢,自己嘴里叼一个饺子,一把拽过白洛因,嘴对嘴往里面送。白洛因紧咬着牙关,顾海就用手强行掰开他的嘴,硬是塞了半个饺子进去。 第一卷:悸动青春 90疯狂迷乱的夜。 白洛因眼神里带着恼怒和感动交斥的纠结,他觉得自己来的不是地方,假如顾海非要用这种态度对他,他宁愿回家。 顾海看到白洛因起身朝门口走,心狠狠被揪了一把,我怎么给忘了啊?他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事放谁身上谁能淡定啊?他现在正是需要我安慰的时候,我那么挤兑他干什么啊? “因子。” 顾海大步追了过去,在门口把白洛因抱住了。 “别害怕,没事,你听我的,礼拜六去医院查查,肯定不会有任何毛病的。” 白洛因声音有些低沉,“你能保证么?” “我能保证啊!”顾海把白洛因的身体转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我说话特别准,我要说你什么病也没有,你肯定什么病也没有!” 虽然知道顾海是在安慰自己,可白洛因还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顾海拍了拍白洛因的头,“听话,去吃饺子吧。” “那你今天也别和我接触,以防万一。” 顾海还没吃饺子就噎住了,不和你接触?那我把你拽这来干什么? 吃过晚饭,白洛因在浴室洗澡,顾海在外面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音量调得还没有浴室的水声大,顾海的眼睛在电视上停留五秒钟,肯定会往浴室瞟一眼。那朦朦胧胧的水声一会儿响一会儿停,顾海脑子里不停地浮现白洛因洗澡的画面,他这会儿肯定脱内裤呢,这会儿该搓后背了吧,这会儿该打泡沫了吧?这么半天没动静,是不是洗那地儿呢?…… 顾海的手抓挠着沙发靠垫,心痒得像是长了虫子似的。 白洛因洗完澡,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你这里有多余的睡衣么?”白洛因问。 顾海回过神来,“有,我的卧室有,你等下,我去给你拿。” 白洛因跟着顾海走了进去。 顾海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到一件没穿过的睡袍递给白洛因,“先穿这个吧。” 白洛因或许是有心事,或许是懒得计较这些了,直接把浴巾摘了,完美的身材就这么暴露在顾海的面前。顾海的心猛地一颤,呼吸像是密集的鼓点,一声一声分外清晰。虽然下午也看了,但那会儿是十几双眼睛,现在只有他一双眼睛,那会儿是远距离瞟一眼,现在是近距离肆意欣赏。 白洛因把睡袍抖落开,披上之后走了出去。 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足以让顾海心肠澎湃。 这是不是一种无声的暗示呢? 白洛因在电脑旁坐下,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体检的事。打了一会儿游戏,听了一会儿音乐,心越来越烦,最后在百度里面打了“乙肝”两个字,关于“乙肝”的信息铺天盖地地涌到白洛因面前。 “乙肝病毒是一种微生物,具有传染性,且难于控制;携带乙肝病毒的人数很多,更多的是隐性感染,更难于控制其传染性;乙肝很容易慢性化,治疗时间长,需要休息,影响学业及事业,会对患者造成一定的精神压力和经济负担;部分病人可发展为肝硬化或肝癌而死亡……” 白洛因吃的那些饺子都堵在胸口了,憋得喘不过气来。 顾海洗完澡出来,看到白洛因坐在电脑前,半干半湿的头发柔顺地搭着,性感的喉结一动一动的,坚毅的下巴上面是紧闭的唇角,那时刻变换的眼神,忧郁中带着无声无息的韧性,好像整个房间的光亮都被他的这张脸吸走了。 顾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去,微微俯身,两条手臂环住了白洛因的前胸,薄唇就贴在白洛因的耳旁,声音里透着一股热度。 “看什么呢?” 白洛因心里正烦呢,这家伙黏黏糊糊地凑了过来,能不挨骂么? “滚一边去!烦着呢!” 顾海脸上仍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着,还学会欲拒还迎了?” 白洛因牙齿磨得咯咯响,“我最后警告你一句,离我远点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顾海一副委屈相儿,“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现在又装得没那么回事似的,你太坏了!” 白洛因恼了,“我啥时候勾引你了?” 顾海扬扬下巴,暧昧的眼神在白洛因的身上流窜,“刚才是哪个小混蛋在我面前换睡衣,故意拖拖拉拉不愿意穿上?甭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丫没安好心!故意让我眼馋是吧?故意让我着急是吧?……” 啊啊啊啊啊!!!!!!! 白洛因直接用桌布把顾海的嘴堵上了。 “你怎么跑这屋来了?” 白洛因已经准备睡下了,结果顾海推门进来,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海一边关门一边说:“我来睡觉啊!” “你们家这么多卧室,你干嘛 非要在这间卧室睡?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别和我有过分的接触,汗液也传播知道么?” “还有什么传播?”顾海一边*一边问。 白洛因觉得顾海根本没把自己的顾虑当事儿,说多了也是废话,干脆直接下床,打算找另一间卧室睡觉。 结果,脚还没在地上站稳,就被顾海重新摔回了床上。 “我记得唾液也传播是吧?” 顾海说着,猛地俯下身吻住了白洛因。 睡袍散开,顾海的腿触到了白洛因的皮肤,身体的热度在此刻融合,顾海的眼神被熏得邪红。他的牙齿轻轻啃咬着白洛因的薄唇,感觉到他的抗拒和不安,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惶恐,顾海把自己的嘴转移到了白洛因的耳根处。 白洛因的耳根很软,耳根子软的人,往往抗拒不了别人的哄骗。 “因子,不怕,真的不会有事的。即便真有事,我陪着你。” 顾海的语气不重,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安神静心的作用。 白洛因的眼神转向顾海近在咫尺的脸。 顾海用手轻轻抚着白洛因的脸颊,轻语道:“别害怕,有我呢!” 白洛因攥住顾海的手,“我没事,你别这样,真的没必要这么冒风险。” 什么风险不风险的?爷是想找机会占占便宜,平时去哪找这么好的机会?又能把便宜占够,还能打着无私的幌子…… “貌似性传播也是肝病传播的一种。” “不行!”白洛因一把推开顾海,“绝对不成,你别犯傻了!” “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 顾海钳制住白洛因的两只手,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串字符,“只要你敢……只要你敢……只要你敢……”他等不及了,他太想要了,他脑子里除了白花花的肉,什么都没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白洛因睡袍里面是没有穿任何衣服的,小裤衩都没有,一种想要和他的身体完全贴合的愿望让顾海的脑袋几乎爆炸。 白洛因的手嵌进了顾海的肉里,一种绝望和亟待解脱的滋味在心里交织,牵扯着他的所有感官神经。顾海迟迟未动,白洛因像是在等待一种刑罚的开始,惶恐不安,频临崩溃,却又在无法制止的情况下,渴望他早些到来。 也许,等待比承受更令人煎熬。 顾海的舌尖触到了白洛因的耳垂,试探着,挑逗着, 恶劣地打着圈,最后用两片薄唇轻轻吸住,舌尖碾压蹂躏着。 白洛因狠狠一脚踹在顾海的小腿上,嘴里除了“不”什么都不会说了,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玩弄,屈辱、折磨、不甘……所有难受的词汇齐齐涌上大脑。可他却无力反抗,顾海的唇舌太温热,他憎恶自己的感官是如此脆弱,此时此刻他无耻地需要着这个男人的安慰。 “因子,我控制不住了……”顾海的热气吐到了白洛因的脖颈上。 白洛因声音微微发抖,“你别逼我。” 顾海猛地解开白洛因睡袍的带子,带着老茧的拇指按上两颗红豆,在白洛因怒瞪的双目注视下,不容分说的大力*,并伴随着腿间的摩擦。 “唔……” 白洛因从嘴角挤出一个残破的闷哼声,胸口像是瞬间通了电,快感一拨一拨堵住了他的喉咙。他觉得屈辱,觉得只有女人的这个部位是敏感的,他一直在冷落这两只。所以当顾海的手触碰到这里,肆意地亵玩时,他对这种陌生的快感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第一卷:悸动青春 91笑声洒了一路。 睡袍已经散落在床上,被子早就不知道被蹬踹到了哪里。顾海如同一只丛林里跑出来的公狮子,嗷嗷叫唤着扑向心仪的猎物,他的呼吸早就不知道急促成了什么样,身下的那活儿热得像烙铁,一跳一跳地展现着它蓬勃的生命力。 顾海的手从白洛因的小腹处慢慢下滑。 白洛因一把攥住顾海的手,声音厉狠不留半点儿余地。 “不行!”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这个地方被另一只手触碰,尤其还是一个男人的手。假如就此打住,两个人各自猫在被窝里搞事儿,白洛因还能勉强接受。但是真要让这个人给自己释放,白洛因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顾海喘着粗气,“为什么不行?我想摸,我特别想弄你。” “到此为止吧。”白洛因攥着顾海的胳膊已经爆出了青筋。 顾海赤裸的身体贴紧白洛因的身体,滚烫的脸颊贴在白洛因的脸颊,抱得紧紧的,让他充分感受到自己身下激昂之物的热情和爆发力。感觉白洛因抵抗的力度没有松弛,顾海轻轻咬住白洛因的肩膀,一下一下用牙齿咯着,仿佛在传递着什么情绪。 “顾海,我没法……” “别说话。”顾海的呼吸随着白洛因的心跳律动着,他开始在从白洛因的额头往下亲吻,眼睑、鼻尖、下巴、喉结…… 感觉到白洛因手臂力量的松弛,顾海的手顺着白洛因的腿根摸了上去。 坚硬的触感让顾海的心头为之一震。 白洛因瞬间屏住了呼吸,陌生的手掌让他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无数感官神经开始无限制地膨胀,他扭曲着脸去拉扯顾海的手,却被顾海一个吻吞掉了大半力气。 顾海的手开始熟练地撸动,变着花样地讨好这根宝贝,他舒不舒服,直接关系着他主人今后的态度。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连帅哥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人,没想到几个月后的今天,他会爱不释手地握着一个男人的宝贝,看着它在手中变大而激动不已。 烙铁一般的热度,上面的褶皱一点一点被*平整,白洛因的脖颈开始较劲儿,呼吸越见凌乱。顾海的手在头上摩擦了一阵,白洛因的身体猛地抖动,残破的呼吸在被子里显得越发淫靡。 顾海突然俯下身,胸口压着白洛因的胸口,身下的硕大之物和白洛因的撞在一起,摩擦出雄性烈火。顾海把两个人的那活儿攥在一起,热度瞬间将两人炙烤融化,顾海粗重 的喘息声如同闷雷,在白洛因的耳旁炸响。 所有的担忧、顾虑此刻通通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欲望、享受、感动、沉迷…… “你把手拿开。”白洛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不!顾海梗着脖子,老子等了这么多天,意淫了那么多次,就等着看你浪起来是什么模样,你还敢蒙起被子自己偷偷爽? 顾海不仅没拿开,反而加快了手下的频率,然后俯下身,去白洛因的胸口啃咬。 白洛因禁欲时间久了,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咬着牙挺着,说话就要挺不住了。手薅着顾海的头发,身体猛地一抖,一股白浊喷射到了顾海的手上,顾海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高频率刺激,白洛因闷吼着射了好几股,终于瘫软下来。 顾海瞧见白洛因高潮时的*表情,激动得跟什么似的,自己快速地撸动了几把,很快就到了爆发点,骂了几句脏话就射出来了。 完事过后,顾海笑着趴在白洛因身边,看着他汗涔涔的脸,夸赞道: “小因子,刚才你太性感了,太迷人了,太浪了……” 白洛因一拳打在顾海的颧骨上,把顾海打得后撤了十几公分,差点儿掉到地上。 即便这样,顾海还蹭了回来,抱着白洛因死死不撒手。 白洛因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往事”不堪回首。 偏偏顾海还不依不饶的,一个劲儿在旁边问。 “因子,刚才舒服不?” “因为,我摸你哪你最爽啊?” “因子,你射的时候叫的那两声真好听。” 白洛因最反感这种搞完事儿之后还臭贫的人,偏偏顾海就好这一口。他觉得逼迫白洛因这种人分享一下刚才的心得,会是很美妙和刺激的事情。 “因子……” “你再臭贫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口扔出去?”白洛因喝止了顾海的话。 顾海微微勾起唇角,“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 顾海凑了过来。 白洛因用胳膊推了顾海一下,“就在这说。” “在这说没气氛。”顾海把白洛因的胳膊收到自己的怀里,自己的胳膊环了过去,一把将白洛因搂住,声音很温柔也很诚挚,“我会好好疼你的。” 寂静的夜晚,白洛因听着耳旁的话,心 尖在微微颤抖。 “我会好好疼你的,把你十几年缺失的爱全都补回来。” 这一晚,白洛因枕着这句话,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刚把书包放下,副班长就挠着头走了过来。 “白洛因,有点儿事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白洛因走了出去,顾海也跟了出去。 副班长一看见顾海就肝儿颤,拿眼神示意白洛因,您能不能先把这位请进去?不然下面的话我不敢说了啊! 白洛因本来也不想让顾海听,尤其看到副班长这沉重的面色,心里更没底了,他不想让顾海瞧见自己被打击后的狼狈模样。 “你先进去吧。” 顾海拧着一张脸,“我就想在这听。” 我倒想听听,这没谱的人还能说出什么没谱的话来。 白洛因叹了口气,看向副班长,“要不你就直说吧,反正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副班长深吸了一口气,乐呵呵地说:“其实吧,昨天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你这五项里面,只有一项显示阳性,证明你的体内已经有了抗体。咱们班有抗体的只有你、毛亮和郝娟,剩下我们这些人都是没有抗体的,还得继续打预防针。” 白洛因,“……” 顾海开口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仨人的结果最好?” “对,可以这么说。”副班长踮起脚尖拍了拍白洛因的肩膀,“你得感谢我吧,给了你这么大一个惊喜。” 白洛因磨着牙,目光凌厉地扫着副班长邀功的脸。 “我真得好好感谢你!” 说罢,眼神示意顾海,自己先进去了。 没一会儿,副班长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了,他这小脆身板儿,哪抵得住顾海的硬拳啊。顾海就那么示意性地捶了几下,副班长就顺着墙壁出溜下去,双手心朝外,一副饶了我的表情。 顾海也气不忿,“你说你干嘛不晚点儿告诉他?” “呃?……”副班长傻头傻脑地看着顾海。 顾海心头怒吼:你丫坏了我多大的好事啊?本来可以顺水推舟,再安抚他几天,到时候他就彻底跌入我的怀抱,任我为所欲为了,结果你这么一搅和,我的春天又断送了。 想虽这么想,可顾海瞧见白洛因的脸由阴转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也不舍得让 心肝儿天天这么纠结着。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他难受的时候能接受你,高兴的时候自然就不远了。 “我说什么来着?”顾海推着自行车,一脸得瑟样儿,“我早就和你说没事,你还穷折腾了一宿。你说你昨天要是高兴点儿,咱俩那啥的时候,得多爽是不是?” 听前半句的时候,白洛因还是乐呵呵的,后半句就变脸儿了。 “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别老放在嘴边说成不成?” “你丫翻脸不认人了是不?” 顾海心里愤愤然的,老子昨天把你伺候得那么爽,今儿你丫没事儿了,腰板儿也直了,小胸脯也挺起来了,立马不拿正眼瞅我了! 白洛因拧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谁翻脸不认人了?我就烦你老是把这事挂在嘴边,多光彩的事儿啊?” “我就说我就说!”犯浑是顾海的一大特色,“昨儿有个人不知道多爽,把我后背挠了好几条大印子,头发薅下来一大把,叫得那叫一个浪啊……啧啧……要不要我给你学学?” 白洛因大步上前,拽住了正欲逃窜的顾海,一顿狂踢猛踹。 笑声洒了一路。 第一卷:悸动青春 92小两口买家具。 自习课上,班里乱糟糟的,互相讲题的讲题,逗贫的逗贫,还有几个在后面偷偷运球的,教室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尤其转到后面,小声朝白洛因说:“周五和我一起回家吧!” “和你一起回家?回天津?” 尤其点头,“是啊,我总和我妈提你,她特想见见你。” 一提见家长,白洛因就有点儿提不起精神来,他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讨家长欢心的人。一般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都喜欢活泼开朗的,一说话先笑的,特会来事儿的。他在这方面特别不擅长,他基本去了同学的家里,就是冷着脸往那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讨债的呢! “还是得了吧!赶明儿你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再考虑去你们那儿玩两天。” “别介啊!”尤其的俊脸上浮现几丝急迫,“就是我妈想见你,我才让你去的。” 白洛因真是一听“妈”这个字就脑瓜仁儿疼。 “我妈做饭特好吃。” 一听“饭”这个字眼,白洛因又有点儿心活儿了。 顾海又开始在白洛因的后背上弹琴。 “什么事?”白洛因侧过头。 顾大醋包言道:“周六和我一起去看家具吧!” “看家具?看家具干什么?”白洛因一副纳闷的表情。 顾海挑挑眉,“我那新房还没装修完,很多家具都空着呢,你没看到啊?” “那你自己去看呗,叫我干什么?” 那房以后不得咱俩一起住啊?……顾海没敢说这句话,他怕说出来,白洛因更不跟他一起去了。 “你的眼光儿好,我乐意让你跟着我。” 顾海霸道的眼神使劲儿剜着白洛因的心窝,里面叫嚣和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你敢去他们家,我绝对让他不好过! 事实上白洛因也想拒绝尤其的,可通过这么一道手,尤其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我上个礼拜回家就和我妈说好了,她都预备好食材了。” 白洛因挺过意不去的,“这样吧,我买一份礼物,你帮我给阿姨带回去!你和她说,我寒假有空再去你们家玩。” 尤其没说话。 下课,杨猛从抽屉里掏出一袋小浣熊干脆面,咔嘣咔嘣嚼得正带劲儿,突然就听见后门口一声闷雷的嘶吼,吓得他手一哆嗦,掉了一身方便面渣儿。 “杨猛,叫得就是你,赶紧给我出来!” 班里又跟炸了窝似的,每次尤其来找杨猛,事后总会招惹一群美女的盘问。你和尤其很熟么?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啊?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么冷这么酷么?…… 杨猛特想嘶吼一声,尼玛我和他根本不熟! 这一次尤其没像往常一样,特有气质地站在后门口,等着班上某个女生把杨猛请出来,摆在他面前,然后拽到一个角落里说话。而是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后门口大吼了一声,等杨猛出来,急赤白脸一通骂。 “你丫的整天窝在教室里干什么?大老爷们儿不能出去溜达溜达啊?你瞅瞅你这副德行!还穿一个带领儿的褂子!你吃饱了撑的啊?你再瞅瞅你嘴角,还尼玛沾了点儿方便面渣子,你丫不知道方便面是油炸食品么?你不知道油炸食品是不健康的么?我告诉你,我从你的眼神里面,就看到了你内心的肮脏,你丫龌龊,你丫忒不是东西了!瞅我干什么?瞅我你就把自己漂白了么?你就是垃圾桶旁边散着臭味儿的趿拉板儿,就是整天吆五喝六的大傻冒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得那些缺德事儿,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臭不要脸你……” 杨猛傻了,他在屋里老老实实坐着,他招谁惹谁了? 尤其的脸像是被灰色的漆料刷过一样。 杨猛的手在尤其的眼睛前边晃了晃,“嘿,哥们儿,我带你去医务室开点儿药吧,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尤其猛地按住杨猛的肩膀,把他拽到了实验楼的一个小黑过道儿里,旁边都是档案室,乌七八黑地贴着历届校长生前的照片。 一股浓浓的谋杀气息笼罩在杨猛的周围。 “你要干啥?”杨猛声音颤抖。 尤其扼住杨猛的脖颈,一副威胁的口气,“周六去我们家吃饭!”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尤其厉声大喝,用手指使劲儿戳着杨猛的脑门。 杨猛一阵愕然,这小子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答不答应?”尤其又问。 “你敢不答应!”尤其又戳了杨猛的脑门一下。 整个过程,杨猛没说一句话,尤其连珠炮似的轰炸了好几次。他的身后是第一任校长的照片,清末秀才,此刻正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我创办学校,就是为了让你俩来这讨论这些事来了么? 尤其终于把心里憋屈的那点 儿火全都发完了,他已经压抑了两个多月了,今天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了。你不是冷落我么?你不是没空搭理我么?成!那我就天天来骚扰你的朋友,天天来找茬,直到他受不了了去找你,然后借他之手打击报复顾海! 尤其为自己这个愚蠢又窝囊的想法沾沾自喜着。 杨猛瞧见尤其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因子又没来学校?” “来了!”尤其竖竖衣领,表情恢复正常,“他就在教室里坐着呢!” “那你来骚扰我干什么?” “什么叫骚扰啊?”尤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发现你这个人思想有问题。” 从实验楼走出来,终于见到阳光了。 “你思想没问题,你思想没问题你把秋衣穿翻了!还有脸埋汰我呢!我穿带领儿的褂子怎么了?我又没把领儿穿到后边!” 呃……尤其猛地低下头,这才看到前胸露出的线头子,尴尬了几秒钟,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叫个性。” 杨猛嘴都撇到德胜门外了,“照你这么活着,三十不到就得累死了。” 尤其,“……” 杨猛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暗自咒骂道:“真操蛋,平白无故让人家给呲呲了一顿。” 周末,家具城。 顾海在一套沙发前站定,手托着下巴看了好一阵,朝白洛因问:“这款怎么样?” 白洛因微敛双目,“凑合吧,我觉得有点儿大。” “大么?我觉得正合适啊!” 白洛因坐到上面感受了一下,“你看我这种个头坐在上面都有这么宽的富余,完全可以当床了。你那客厅虽然够大,可里面的装修风格是比较内敛简约的,你放这么一个大沙发,显得有点儿豪放了。” “沙发大可以在上面随便滚啊!” 白洛因一脸黑线,“谁买沙发不是用来坐的啊?你要想滚,何必不买一张大点儿的床呢?” 顾海无视售货小姐关注的目光,暧昧地朝白洛因一笑。 “床是床的滋味,沙发是沙发的滋味。” 白洛因沉默了几秒钟,假装没听见一样地朝另一个展厅走。 “我觉得你应该多买几张床。”白洛因建议。 顾海表示不解,“要那么多床干嘛?” “你朋友多,偶尔来个 家庭聚会,可以直接留他们过夜啊!” 顾海随口回道,“我从来都不留人在家过夜,尤其是男的。” 白洛因颇有内涵的目光扫向顾海的脸。 顾海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你是个例外,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 “你说啥?”白洛因立刻炸毛了,差点儿在商场里就施行家暴,“顾海,你妈最大的败笔就是给你生出来一张嘴!” 顾海发现,白洛因的耳根子都红了。 心里美滋滋的,挨骂也没皮没脸地乐,心想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媳妇儿你害羞个啥?! “这个书桌怎么样?”顾海又问。 白洛因摇摇头,“我不喜欢,太花俏了,南边那个呢?” “太单薄了吧?”顾海皱眉。 “那你就买这个吧。”白洛因说,“反正也是你的房,你最好按照自个的喜好来。” 顾海心忖:那可不成,我装修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把你招进来,这里面的每样家具,每件摆设都得让你称心如意,你要是不喜欢,我还买它干什么? “就要南边的那个吧。” “好的。” 第一卷:悸动青春 93雨中温情一幕。 晚上放学,突然下起了雨,虽然雨不大,可这个季节的雨点打在身上是很凉的。 白洛因从车棚推车出来,朝顾海说:“你打个车回你那吧。” 顾海没说话,把白洛因的书包拿过来背到了自己身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自行车推出校门,顾海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朝白洛因说:“你带着我吧。” 很难得的,顾海第一次要求白洛因带着自己,以往无论晴天还是刮风,他都义无反顾地带着白洛因,生怕累着他。 白洛因倒也挺乐意,弟弟头一次示弱,他也得摆出哥哥的样子来。 一路上的小风夹杂着雨点,透心凉。 顾海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把白洛因裹得严严实实的。 白洛因这才知道顾海为什么要求自己带着他。 “你不用给我裹着了,我不冷,你穿上吧。”白洛因的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顾海没听白洛因的,又把身后的书包挡在了白洛因的头顶。 然后,用温热的手一点一点擦干白洛因脸上的雨水,温柔而宠溺的动作暖了两个人的心。白洛因的脸颊一阵阵温热,顾海的大手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擦过,他第一次没有在公众场合制止顾海这种亲密的动作。 两个人默默无言,心却是通着的。 风是从后面来的,打湿了顾海薄薄的一层t恤,顾海早就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季节若是刮风,上学一定是顶风,下学一定是顺风。 顾海在新盖的卫生间里面洗澡,旁边放着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白洛因从卧室里找了一件厚一点儿的外套,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进来吧。”顾海在里面说。 白洛因进去之后也没看顾海,直接把衣服搭在了旁边的挂钩上,淡淡说道:“外面挺冷的,你刚洗完澡,多穿点儿吧。” 顾海心里这个暖的哟,都快化成一滩水流到排水管里面了。 “你帮我看看这个开关哪出了问题,总是放不出凉水来。” 白洛因背朝着顾海,“少来啊!” 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舒适的温水浇着顾海宽阔的后背,顾海不由的感慨,聪明的媳妇儿就是不好对付啊,想骗都骗不过来! 顾海洗了澡之后轮到白洛因洗,温暖的浴室里面暖气腾腾,在一个月 以前,他还没法想象这个季节在家里面洗澡。那会儿天暖了就在屋子里用盆里的热水擦擦,大多时候要去不远的澡堂子,里面什么人都有,因为便宜,所以人多,洗一次澡还要计时的。 不得不说,自从和顾海成为朋友,白洛因以及家人的生活质量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可以用大把的爱砸你,我就不信砸不动你!” “我会好好疼你的,把你十几年缺失的爱全都补回来。” 当白洛因拿起顾海那件湿透了的衣服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两句话,听的时候,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回应,其实心里特别动容。他知道顾海从不说假大空的话,正因为如此,才难以拒绝,不舍得拒绝。 谁会介意这个世界上多一个爱自己的人呢? 白洛因只是担心,自己会越来越依赖。 外面的雨停了,顾海一每个屋都串串,瞧见白奶奶正在屋子里砸核桃,笨拙的手操着一把小锤,很少能一次砸开,每次都是还没砸开,核桃就跑了,白奶奶就哼哧哼哧地去捡核桃。 “奶奶,我帮您砸吧。” 顾海说着,拿起两个核桃攥在手里,借助核桃硬碰硬的力道,咔嚓一声直接攥碎了。看得白奶奶眼都直了,这孩子劲儿也太大了吧,手比小锤还好使。 顾海用手攥了十几个核桃,白奶奶就在旁边细致地剥好放到盘子里。 白洛因洗完澡走进白奶奶的房间,正好看到顾海在那攥核桃。 “那儿不是有小锤么?你逞什么能啊?”白洛因拧着眉,“万一扎着手呢?” 顾海扬唇一笑,偷偷摸摸问白洛因,“我要是把手扎了,你会心疼么?”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难你就继续用手攥吧!” “你对我真狠。”顾海一副怨夫相。 白洛因没搭理他,回卧室拿了一本书过来,塞到了顾海的怀里。 “赶紧复习复习历史吧,都三个月没接触文科了,过几天同考,考不过别给我丢人啊!” 顾海美滋滋地凑到白洛因身边,特臭美地问了句,“我考不过,怎么还给你丢人啊?” “背书!”白洛因怒斥一句。 “文化大革命,指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在中国由*错误发动和领导、被林彪和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利用、给中华民族带来严重灾难的政治运动……” 白奶奶正在吃核桃,听到这话突然就停住了。 “不可能!” “嗯?”顾海纳闷地看向白奶奶。 白奶奶瞪着滴溜溜的圆眼睛看着顾海,一脸的坚定,“毛嘟嘟不会犯错!” “为什么不会犯错啊?”顾海故意逗白奶奶。 白奶奶很认真地告诉顾海,“毛嘟嘟是最红最红的红太阳。” 顾海被白奶奶逗得哈哈大笑,白洛因在一旁也笑了。 晚上,已经十点多钟了,顾海和白洛因坐在床上,中间隔着一张电脑桌,顾海胳膊肘支在上面,瞳孔里聚着光,盯着对面的白洛因。 “鸦片战争有什么影响?” 顾海想了想,“影响嘛,好像有四条,不对,三条。” 白洛因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三条,确实是三条。一条是社会性质发生了变化,第二条是社会矛盾发生了变化,第三条……第三条是什么来着?” 啪! 一个钢尺打在了顾海的手上。 顾海猛地缩回手,呲牙咧嘴夸张地叫唤,“你还真打啊?” 白洛因冷着脸,“就这条我问了你多少遍了?你咋还不会啊?” 你丫刚洗完澡,白白净净地坐在我对面,顶着一张小俊脸儿,你让我咋背书? 白洛因发愁了,这人皮糙肉厚的,打了半天也不管用啊!眼瞅着就要同考了,以顾海现在这种水平,他要是能考过了,门口那捡破烂的老头都能上清华了。 得想个辄了。 “这样吧,你先背一个小时。” “还背一个小时?……”顾海愁了,一脑袋扎到枕头里,“你看看都几点了啊?平时这个点儿,我早就钻被窝了。今儿我还淋了点儿雨,脑袋本来就有点儿疼……” “你可以不背!我现在就给你检查,一道题答不上来,睡觉的时候你就往外挪一公分,两道题答不上来,你就往外挪两公分,要是都答错了,你就去我爸屋睡吧。” 这招想的,绝了! 顾海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目露兴奋之色,“我要是都答上来了,你能让我骑着你睡么?” 白洛因将手里的书使劲儿扣在了顾海的脸上。 半个小时过后,顾海就把书交给了白洛因。 “检查吧!” 白洛因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专挑难背的问,结果顾海对答如流,白洛因越问越来气,这小子果然装孙子呢!明明能背下来,非得逼着才肯干事。 任务圆满完成,顾海终于等到了黑灯瞎火的这一刻。 两个人蜷在一张被子里,现在天越来越冷了,这一片儿不提供集体供暖,只能各家各户自己安暖气或者烧炉子,为了节省煤,不冻到一定份上都不会点火的。 顾海弓着身体,脸颊贴在白洛因的后背上,手指在床单上爬行。 “因子,我今天都背下来了,你应该给我点儿奖励吧?” “你丫多大了?”白洛因冷着脸,“我也全背下来了,谁给我奖励啊?这本来就是你该干的事,你还以为自己多光荣呢?” “我给你奖励啊!”顾海的手朝白洛因的胸口摸过去,“你要不要?” 白洛因猛地掐住顾海的胳膊,“我不要,拿走!” 顾海似怒非怒地看着白洛因,爱恨交织的眼神。 白洛因刻意避开顾海这个眼神,问道:“说真的,你将来想过要去做什么么?” “我想经商。” 白洛因颇感意外,“你经商?你爸会同意么?我觉得你爸还是想让你走他这条路吧?”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从了他的。” “胳膊拧不过*。”白洛因发了句很现实的感慨。 顾海想起这事就烦,干脆不想了,问白洛因,“那你呢?你想去做什么?” “其实,我也想经商。” “别介!”顾海一把攥牢了白洛因的手,“你丫这么精,我要真和你成了竞争对手,我不得赔死啊!” 白洛因笑了笑,没说话。 第一卷:悸动青春 94俩坏小子赚钱。 “我的钱都快花光了。” 顾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白洛因也没觉得意外。 “照你这种花法,给你多少钱你都得秃噜没了。” “我哪糟践了?”顾海叫屈,“那房子总要装修吧?装修就得花钱,我的日常生活不需要花钱啊?我现在没有一点儿经济来源,光是往外掏钱了,那点儿存款都花没了。” 白洛因瞅了顾海一眼,“你爸不给你钱么?” “他给,我没要。” “你为什么不要啊?”白洛因纳闷,“他是你爸,你花他的钱不是应该的么?” “这事也赖我,我当初离家的时候就和我爸表过态,以后不要他的一分钱。现在我俩关系虽然缓和了一点儿,可我当初的话已经放出去了,我也确实两个月没和他要一分钱,这样生活惯了,又不好意思伸手要钱了。” “你和你爸还至于这么客套啊?” 顾海没说话。 白洛因侧过身看着顾海,“你是不是心里还挺记恨你爸的?” 顾海眼神冷了下来,“我记他一辈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只是一个误会,或许*离世就是一个意外呢?我不是为某个人开脱,我只是劝你把事情调查清楚好一点儿。这么不明不白的一段仇,真的挺折腾人的,你妈走了,你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顾海安静了半晌,侧过身拉着白洛因的手,淡淡说道:“咱不说这个了,说说怎么解决我的经济困难。”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白洛因问。 顾海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大概明儿早上的早点钱都够呛了。” 白洛因噗嗤一声乐了。 “你丫怎么把钱花得这么干净?” 顾海的手摆弄着白洛因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我以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样吧,你就在我家过吧,啥时候有脸和你爸要钱了,你再回去!” “那我没脸要了。”顾海贼笑着把脸贴向床单。 白洛因的大手猛地朝顾海的后脑勺给了两下子,特无奈地看着顾海在被窝里偷着乐。 “行了,就这样吧。”白洛因准备睡觉了。 顾海这才把脸从被窝里拔出来,手搭上白洛因的肩膀,紧跟着半拉身子也凑了过 去。 “别介!我哪能老在你家白吃白喝啊,再说了,我手头没钱,干什么都不方便,你帮我想个辄吧,怎么能赚点儿钱?” 白洛因的身体转了过来,顾海俯视着白洛因这张俊脸,心思又不知道飙到哪去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在我家白吃白喝了将近两个月么?再多几个月又能怎么样呢?何况我爸现在的好工作、好待遇都是你给创造的,他正愁怎么报答你呢!你给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经济难题,别说在我家住几个月了,就是住几年,他也乐意养着你啊!” “你就帮我想个辙吧。”顾海苦着一张脸,头贴向白洛因的胸口,“我能在你家白吃白喝,我不能张口和叔要钱吧,万一我有个什么事要去做,手里没点儿零花钱怎么成呢?” “你可以和他要钱啊!你不好意思要我给你要。” 顾海的头在白洛因的胸口上一阵磨蹭,其实哀求是第二位,他的本意就是蹭蹭白洛因的胸口。 白洛因被顾海的糙皮老脸噌的头皮发麻,赶紧用手控制住了他的脑袋。 “成,我给你想辙,你不就是想挣钱么?” 顾海笑着抬起头,魅惑的眼神对着白洛因,里面透着几分无赖。 “你帮邹婶,帮我爸都这么容易,你怎么不能帮帮自个呢?照理来说,你要是想挣钱,应该比谁都容易吧?” “那些途径你就别想了。”顾海把玩着白洛因的手指,“那等于伸手要钱,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赚点儿钱。” 白洛因说了句特实在的话,“你要是想凭自己的本事,你就赚不到钱了。” 这句话可算伤了我们顾海的自尊心了,顾海听后一甩白洛因的手,后脑勺立刻对上来了。我赚不到钱?我顾海要是真想干事,我现在就能退学,白手起家,五年之内绝对给你干出点儿样子来! “你真的这么想赚钱啊?”白洛因轻轻踢了顾海一脚。 顾海倔着个身板,不吭声。 “我倒是有个主意,来钱特快。” 顾海依旧硬撑着自己的脊梁骨。 “你不听算了。” 翻身的声音响起,顾海一把搂住白洛因,舌尖勾了勾他的耳垂,“快说,不说掐你大根儿。” 周末,顾海的新房。 “幺鸡!”李烁出子儿。 “碰!”白洛因把麻将子 儿拿到自己这边。 周似虎惊了,“你又碰啊?” 白洛因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海看了看自己的牌,手指在几个麻将子儿上来回转悠,最后挑出一张。 “三筒。” “杠。”白洛因又拿到了自己眼部前儿。 李烁发狠地挠了挠自己头皮,暗骂道:“怎么没完没了的碰、吃、杠的?奶奶的,我再出一张,我看你还吃不吃……” “七条!” 白洛因直接推倒牌,“胡了!” 李烁和周似虎一阵惊诧,又胡了?从坐着开始玩到现在,白洛因已经是七连胜了,每局都赢,从无失手。 “不信这个邪了。” 李烁嘴角叼着一颗烟,拧着眉洗牌。 这一次周似虎的牌明显不错,刚一摆开眉眼间就溢满了喜悦,他给李烁一个眼神,哥哥这次要赢牌了,你丫最好配合一点儿。 顾海打得很沉默,不是技术不过关,也不是牌臭,主要是人家心甘情愿当白洛因的贡献者。白洛因那边需要什么,他这边就悉数奉上。 “五条。”白洛因扔出去。 “吃!” “碰!” 周似虎笑着朝李烁晃了晃麻将子儿,“得了,哥哥抢了先,对不住了。” 李烁黑了周似虎一眼。 这一局麻将打了好几圈,都没人吱声,周似虎瞧见自己的牌,离胡牌还有一步之遥,缺个六万或者九万,周似虎在麻将桌下面给李烁比划。 李烁瞅了瞅自己的麻将子儿,还别说,真有一个九万。 那就等吧,等转到哥哥这,就让你胡一次。 白洛因估摸着那张牌也快到了,用手抓起那个子儿,放在手心里使劲地摸了一把,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冷惑的笑容,迷煞了旁边那位。 “胡了。”白洛因推倒牌,“自摸一条龙。” 李烁和周似虎齐齐趴到桌子上,一脸的愁苦相儿,这牌没法玩了。这是来搓麻将,还是来抢劫啊?要不要这么厉害啊? 四个人从中午一直玩到晚上,白洛因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卷入了自己的口袋。 吃饭的时候,李烁忍不住问白洛因,“你玩麻将怎么这么强啊?” 周似虎也问,“你确定你没抽老千么?” “他根本不用抽老千。”顾海笑,“我猜他肯定能记住牌。” 果然知因子者大海也。 李烁又是一阵惊诧,“记牌?怎么记牌?你不会是码牌的时候特意按自己的想法码好的吧?你能记住自己面前这么多牌么?再说了,这牌也不是你一个人抓啊?四个人轮流抓,你知道自己能抓到哪一个啊?” 顾海特自豪地显摆他的媳妇儿,“我告诉你们,他不仅能记住他眼前的这两溜牌,就是你们码的牌,他也几乎都能记住,所以咱们摸牌的时候看运气,人家摸牌的时候心里早就有数了,我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们信么?” 李烁和周似虎两个人一脸钦佩的目光看着白洛因,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么? 白洛因笑笑,“甭听他扯,这事还得看运气,今儿正赶我点儿顺。” “你的点儿也太顺了吧?”李烁喝了一口酒,“以后再也不敢和你一块玩牌了。” 顾海和白洛因相视一笑,奸诈阴恶全在其中。 李烁和周似虎走后,两个坏小子猫在卧室数钱,顾海输的,折合白洛因赢的,其实全都是周似虎和李烁的那点儿钱。 “一共一万二。”顾海扬唇一笑,“你果然是我的好媳妇儿。” 白洛因本来是笑着的,听见这话又炸毛了,“你丫再说这个词儿,信不信我直接把你阉了?” “阉了我?”顾海邪肆一笑,“那你得找个大点儿的盆,不然阉不下。” 白洛因顶着一张羞愤交加的脸离开了顾海的眼线。 第一卷:悸动青春 95醋坛子又翻了。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热身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群高中生在操场上砰砰跳跳的,站在看台上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黑脑瓜儿和蓝色的校服,动作高度不一致。如果有转身的动作,经常出现俩人转了相反的方向,互相看个大红脸,然后其中一个偷偷把方向改过来。 “全体班级解散!” 白洛因站在原地,和不远处的顾海相视一笑,俩人一齐往教室的方向走。 “我突然想吃雪糕了。”白洛因开口。 顾海缩了缩脖子,“这都什么季节了?说话都要下雪了,你还要吃雪糕……”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吃凉的。” “不许吃。”顾海脸儿硬硬的。 白洛因暗想,你凭啥管我?我是和你商量来了么?我只是和你嘟哝两句,瞧把你能耐的,我就吃。想罢,转身往校园超市的方向走。 顾海追了上去,“你到底要干嘛?” “买雪糕啊!”白洛因一副自行其是的表情。 顾海脸绷着,怒瞪了白洛因好一阵,沉声说道:“站这等着!” 然后,自己跟着人潮挤进了超市,刚下操的这个点儿,超市的人爆满。要是买一袋干脆面,到了付钱的时候,绝对已经变成方便面渣儿了。顾海就在前呼后拥中挪到了冰柜前,放在以前,别说来这挤了,就是给别人买东西他都觉得掉价儿。 白洛因站得好好的,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回头一瞧,杨猛突然挂在了自己身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因子,救救我吧!”杨猛哭号。 白洛因把胳膊抄到后边,拍了拍杨猛的后背,“你先下来!” “不下来,你不救我我就不下来。” 白洛因已经瞅见顾海付款的身影了。 “你丫有话下来说成不成?” 杨猛委屈地把头垫在白洛因的后背上,“我怕我一下来,你就跑了!” “我跑哪去啊我跑?” 杨猛放心了,这才从白洛因的后背上跳了下来。 “说吧。”白洛因整理整理衣服。 杨猛左瞅瞅右看看,一副做贼的表情,“就你们班那个尤其,他是不是有病啊 ?这程子他逮着机会就缠着我,缠着我吧,还不说好听的,每次都找茬损我一顿。你说我要跟他急吧,又有点儿说不过去,毕竟你俩关系挺好的!可我要不跟他急,他丫的就蹬鼻子上脸,只要下课铃声一响,他准在我们班后门口堵我。” “尤其缠着你?”白洛因特纳闷。 杨猛搂着白洛因的一条胳膊,一副被吓怕了的表情,“我告诉你,就连这种下操点儿他都不放过我,只要他一逮着我,准不撒手了。你瞅见没?你瞅见没?他就在那盯着我呢,贼着我呢,这小子……” 猛地一掌拍在杨猛的后肩上,杨猛一条腿瞬间弯曲,半个肩膀都塌下去了。 光顾着防尤其了,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不好惹的呢。 杨猛疼得直掐白洛因的胳膊。 顾海黑着脸把杨猛攥着白洛因的那只手拽下来,差点儿拽杨猛一个跟头。 然后把冰淇淋递给白洛因。 白洛因要用那只手去拿,顾海偏偏要放在这只手上,意味很明显,这只手拿着东西,我看你丫的怎么抱?! 结果,杨猛瞅着白洛因撕开冰淇淋的外包装,浓浓的奶香味夹杂着巧克力的脆皮,忍不住搓了搓手,“好长时间没吃冰淇淋了,还别说,真有点儿想这东西了。” 白洛因笑着咬了一口,冰得牙根儿都疼。 杨猛小馋猫儿一样的盯着白洛因手里的冰淇淋,迫不及待地问:“味道咋样?” 顾海一把推开杨猛,抢过白洛因手里的冰淇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猛,“我来帮你尝尝。” 说罢,咬下两大口,这两大口下去,冰淇淋少了一半。 “还成,挺好吃。” 这回一半都没了,我看你还怎么好意思要。 谁想,顾海这次就赶上一个二皮脸的了,杨猛等白洛因吃了一口之后,秀气的小手伸了过去,笑嘻嘻地说:“要不你也给我尝一口得了。” 顾海,“……” 白洛因又吃了一口,递给了杨猛,“诺,都给你了。” 杨猛美滋滋地吃着剩下的冰淇淋,而且故意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拿眼瞟顾海。 顾海这个气啊!我好不容易排队挤来的冰淇淋,让你丫的捡了个大便宜。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冰淇淋上面有白洛因的唾液啊,你丫就这么给我吃了!!你丫就这么给我吃了!! 杨 猛吃完了冰淇淋,小跑到垃圾桶旁边扔包装纸。 顾海沉着脸看向白洛因,“谁让你给他吃的?” “他吃两口又怎么了?你不是也吃了么?” “我跟他能一样么?”顾海脸都黑了。 白洛因拧着眉,“顾海,你丫的别没劲啊!” 你那些朋友我都个个笑脸相迎,怎么到我这,你就这么刻薄?这些话白洛因没说出来,因为杨猛扔完东西,一溜小跑又回来了。 三个人一起走到楼梯口,杨猛在二楼,白洛因和顾海在三楼。 结果,杨猛到了二层没停下,继续往上走。 顾海冷着脸提醒,“哥们儿,你走过了。” “没,我知道这是三层,我想和因子待一会儿。” 顾海拧着眉走回了班上。 白洛因和杨猛就站在后门口对着的那个窗户旁聊天。 “尤其老是损你?他损你干什么?你和他有啥过节么?” “有啥过节啊?!”杨猛身板小嗓门大,一说起尤其满肚子怨气,“我跟他平时都说不上话,拢共就打过两次招呼,谁知道他丫的抽什么疯!我现在放学都得紧着跑,要不然他把我堵在校门口不让我走。你说他要是打我两顿我也认了,他偏不,他就连珠炮似的骂人,骂我的啊……没法形容了……” 正说着,尤其来了。 杨猛一把攥住白洛因的胳膊,一副小猫见了老虎的表情,压低声音不停地嘟哝,“你瞅着啊,你瞅着啊,他丫又来了,他丫又要骂我……” 结果,尤其只是朝白洛因笑笑,都没搭理杨猛。 白洛因斜了杨猛一眼,“他哪骂你了?我咋没听见?” 杨猛塌下肩膀,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今儿他咋了,咋不骂了呢?” 白洛因拍拍杨猛的脑袋,哄小孩儿一样,“得了,回班上吧,该上课了。” “不行,我得听见铃儿响我再回去,我怕他又冲出来汪汪两声。” 白洛因,“……” 终于听见铃儿响,杨猛撒丫子颠了,白洛因走进教室。 “这节课我们做题,把卷子都拿出来,我给你们勾几道,下课之前交上来。” 白洛因瞅见旁边人都把卷子准备出来了,就自己的书桌上是空的。 敲敲尤其的后背,“我怎么没卷子啊 ?” “诶?”尤其纳闷,“我刚才明明传到后边了。” 白洛因侧过身子朝后瞟了一眼,果然后边这位有两张卷子。 “给我。”白洛因朝后伸手。 顾海不仅没把卷子递过去,还硬着脸来了句,“没有。” “你这明明有两张。”白洛因怒视着顾海。 顾海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谁让你刚才发卷子的时候不在的?你还用做卷子么?聊天去吧!使劲儿聊,聊它一节课的,连题都不用做了。” 白洛因猛地在顾海的后桌角捶了一下,抽出一张卷子拿到了前面。 这一节课,顾海刚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顺开,结果下课铃一响,后门一开,那张秀色可餐的小脸又出现在后门口。这厮一点儿都不知道避嫌,还用手煽情地召唤着,“因子,出来呀,出来呀!” 白洛因一站起身,后面某个人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凳子,凳子腿卡到了白洛因的腿,而且狠狠撞了那么一下,白洛因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把凳子踢开,看都没看顾海一眼,径直地走出了教室。 “你怎么又来了?” 杨猛撅着嘴,“我怕他又去后门口堵我,我还没下课就跑过来了。” “那你找我来,他就不骂你了么?”白洛因问。 杨猛狠狠点着头,“他就怕你,我跟你在一块,他立刻就老实了。你看看,我一来找你,他都不出教室了。” 白洛因无奈,“那你就一直来我这避难啊?” 杨猛特懂尤其的心,“对,他只要一缠着我,我就缠着你。” 白洛因挺发愁地抠抠脑门,“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地儿躲?” “不能!”杨猛摇头摇得特坚定,“躲哪儿都不如躲你这,关键是这学校拢共这么大小地方,我躲哪儿他都能给我找出来。而且我上课不能躲吧?我只要去上课,下课点儿他绝对在我们班后门口堵着,我出都出不去。” 这事有点儿难办,白洛因磨了磨牙,问题出在尤其身上啊! 自习课上,白洛因拍了拍尤其的后背,小声朝他问:“你和杨猛怎么回事啊?” “杨猛?”尤其装傻,“谁是杨猛?” “就我那发小啊!上次你不是和他一起去的我们家么?” “哦哦哦……”尤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怎么了?” “他说你总是缠着他。” “我缠着他?”尤其耸耸肩,笑得特无奈,“我跟他又不熟,我缠着他干嘛啊?”说完,抽出两张纸巾擤鼻涕。 白洛因继续,“他说你下课总是堵在他们班门口。” 尤其更讶然了,“我堵在他们班门口?不是他堵在咱们班门口么?你可是看见了,这两节课我出去过么?不是他一直往咱们班这跑么?!” 白洛因,“……” “前面两位同学,安静点儿成不成?” 浑厚有力的一句提醒从后面传过来,声音很大很刻意,全班同学都听见了,以至于班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吱声了,全都用眼睛偷偷瞟着白洛因和尤其。这下话没法继续说了,白洛因拍了拍尤其的后背,示意他转过身去。 第一卷:悸动青春 96知道我要什么。 整整五个课间,杨猛一个都没落下,连开后门的都认识杨猛了,一开后门准是这一句,“你咋又来了?” 白洛因下课听杨猛说的是一套话,上课听尤其说的又是另一套话,听谁说的都不像是假的。一个特会装可怜,一个特会装无辜,白洛因被夹在中间很难受,偏偏后面还有一个添乱的,不帮忙解决问题还总是找茬。 终于挨到放学了,顾海第一个打开后门,看到的又是杨猛这张脸。 杨猛后撤了几步,他一看到顾海就犯怵,他觉得顾海这人特不好接近,白洛因本性也比较冷,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我要跟你一起走!” 杨猛个儿矮,够不到白洛因的肩膀,还非要逞能,跳起来也要搂着白洛因。 到了校门口,白洛因停下来看着杨猛,“这回可以了吧?他是住校生,不允许出校门,你就放心回家吧!” “谁说的?”杨猛脖子一横,“上次去你们家,他就跟踪了我一道儿。不行,我得跟你一起走!” 白洛因身后就是顾海,顾海推着车,沉着一张黑锅底儿的脸等着他。 “上次不是特殊情况么?他跑出来要冒着被宿管发现扣分的风险,还得自己花钱住宾馆,就为了骂你两句,犯不上吧?” “那我也要跟你一块走。”杨猛彻底拧上了,“咱俩自打上幼儿园就一块走,一直晃到现在多少年了?要不是因为你们班以前那个班主任老是拖堂,我能和你分道扬镳么?想起这事我还心酸呢,你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走这么长一条道,我容易么我?” “得得得……”白洛因拍了拍杨猛情动的肩膀,“一块走一块走。” 后面那位的脸更阴沉了。 白洛因瞧了顾海一眼,“咱仨一块走吧。” 顾海猛地一踹脚蹬子,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压根没搭理白洛因这一套。 “不是……”杨猛又想不通了,“他咋了?我咋每回瞅见他,他都不给我好脸儿啊?” 白洛因脸也沉下来了,“没事,甭搭理他!” “上次他犯横,你跟我说的就是这句话!我说因子啊,你怎么净招这种人啊?” 白洛因没说话。 杨猛走这一道儿,哪是在走路啊!完全是在跳探戈,三步一回头。 白洛因实在瞧不下去了,“杨猛,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问过尤其了,他说他压根没找过你,他跟你一点儿都不熟,他说是你栽赃陷害,存心挑拨我俩关系!” “我草草草草!!!!”杨猛振臂高呼,“孙子!真尼玛孙子!” 白洛因瞧出个梗概来了,这杨猛和尤其俩人都有问题,尤其肯定去骚扰过杨猛了,这事毋庸置疑,但是肯定没有杨猛说得这么夸张。尤其可能是觉得杨猛这人好玩儿,想逗逗他而已,结果杨猛这人不禁逗,别人说啥就是啥,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儿。 “呵呵……到家了,进去吧。”白洛因拍了杨猛的后脑勺一下。 杨猛还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站在胡同口瞅了好几眼,直到确定四周真的没人,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白洛因把杨猛送回去,绕了一个胡同,就是他们家了。 顾海就站在家门口,自行车在旁边横着,脚底下一堆烟*。 白洛因瞅了顾海一眼,没好气地说:“进去吧!” 结果,白洛因都走到屋里了,顾海还没个影儿。白洛因踹了门槛一下,心里怒气腾腾的,给你丫脸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在外面站一宿! “儿子,回来了?大海呢?”白汉旗问。 白洛因没说话,放下书包就扎进自己的卧室,咣当一下把门关上了。 十分钟过去了,外面还没有一点儿动静,白洛因不知道顾海是一直在外面站着,还是已经走了。 没一会儿,邹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海啊,怎么不进屋啊?这孩子怎么了?和谁怄气呢这是?哎呦喂,怎么还抽烟啊!快进去吧,外边多冷啊!……” 白汉旗听到声音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直冲到白洛因的卧室,砰砰砰敲门。 “儿子,出来!”挺严厉的声音。 白洛因拉着脸开了门。 白汉旗气急败坏的,“你咋这么不懂事啊?你把大海关外头干什么?人家哪儿又招你了?我就说你这孩子太独,从小到大就认准你那一套理儿,人家大海多好一个孩子啊,你还让他怎么对你啊?你爸我就是没这么一个兄弟,我要真有这么一个好兄弟,我……” “谁把他关外边了?”白洛因被骂得怒火中烧,“是他自己不进来的!” “你要不挤兑人家,人家能不进来么?” “谁挤兑他了?”白洛因都吼起来了。 白汉旗急喘 两口气,“你甭说那个了,赶紧出去把他叫进来!” “我不去!”白洛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白汉旗也吼出来了,“你不去我去!” “您甭去!” 白洛因想站起身拽住白汉旗,已经晚了,白汉旗已经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白洛因在后面跟着,心里恨得咬牙启齿的,顾海你够狠,你用这招是吧?你丫理亏你还要搅三分,冻死你丫得了。 “大海啊!听叔的话,进去吧,甭和因子一般见识,他从小就浑!” 白洛因猛地踹门走了出去。 “爸,您甭劝他,您就让他在外面站着!” “我看你应该在外面站着!”白汉旗倒竖双眉。 顾海劝了白汉旗一句,“叔,您甭管我了,您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待会儿,凉快!” “凉快”这两个字,顾海咬得特别重。 白洛因死死盯着顾海,“你不进去是吧?” 顾海回了句,“不是你让我在外面待着么?” 白洛因使劲拽住白汉旗,一步一步往里面拖,顾海就这么瞪着白洛因,一句话不说,但是心里边已经喊了无数声了,你就这么狠心把我扔在外面?你就不能哄哄我?老爷们儿偶尔也会脆弱,也得给点儿温存不?…… “掉冰渣子了!” 白汉旗叹了口气,眼睛一直往门口望。 白洛因瞅了瞅地面,冰碴子把鞋都盖了一层霜。他一直没进屋,在院子里忙乎这,忙乎那,其实一直在感受外面的温度,怕万一真的冷了上来,他在屋里不知道。 白汉旗说完这句话,白洛因终于抬起脚回了屋。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白洛因阴着脸冲出了大门口。 顾海还在那站着呢,站得倍儿精神,和军人站岗一样。 白洛因呼哧呼哧吐了几口冷气,怒道:“进来吧!” 顾海起初没反应,后来翘起一边的嘴角乐了,乐得坏透了,乐得嘴边的冰碴子都化了。 白洛因进了屋,顺手递给顾海一个热水袋。 顾海把手放在热水袋里面捂了捂,故意凑到白洛因跟前,挑着眉问道:“真热乎啊!啥时候插上电的?我怎么都没瞧见啊?!” “你用不用,不用拿来!”白洛因伸手去拽。 顾海去阻拦白 洛因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手比自己的还凉。 “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凉?”顾海脸上的笑容有些走样儿。 白洛因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地说:“你丫在外面站着,我爸一直给我脸色看,我好意思在屋里待着么?” 顾海心里既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他用热水袋把自己的手捂暖了,又把白洛因的手拽过来给他暖着,白洛因有些抗拒,顾海就是不撒手,一双大手包裹着另一双大手,偶尔还用嘴哈着气,虽然有些别扭,却也说不出的温暖。 晚上睡觉前,白洛因在屋子里泡脚,顾海一直没进来。白洛因把脚洗完了,走到外边一看,顾海正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乎什么呢。 “叔,熬到这会儿差不多了吧?” “嗯,成了,端下来吧。” 顾海盛了一碗姜汤,小心翼翼地端着往外走,看到白洛因站在院子里,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边多冷啊!” 白洛因看着顾海碗里的姜汤,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 “尝尝,味道怎么样?”顾海问。 白洛因喝了两大口,“有点儿辣。” “越辣越能驱寒,再喝两口。” “你不喝啊?”白洛因看了顾海一眼。 顾海宠溺地笑着,“我等你喝完了再喝。” 两个人都喝了一大碗姜汤,正准备睡觉,顾海突然看到白洛因的脚腕上一片淤青。他呼吸一滞,不由分说地拉过白洛因的这条腿,问:“怎么弄的?” “你说怎么弄的?白天某个人犯驴,给我踢的。” 顾海一阵懊恼,他记得自己没使这么大劲儿啊!怎么给踢成这样了?手指头轻轻地摩挲着,心里一阵阵翻腾,白洛因自己弄疼了是一码事,他把白洛因给弄疼了又是另一码事,下午那嚣张的气焰全都覆灭了,空剩下自责和心疼。 “疼么?”顾海问。 白洛因伺机报复,“废话,你自己磕一下试试。” 顾海突然俯下身,嘴唇贴上了那块被磕坏的地方。 白洛因身体猛地一僵,赶紧去拉顾海。 “你别闹,我爸就在外边呢!” “我不管,我心疼,我就要亲,要不我心里过不去。” “才多大点儿事啊?”白洛因羞愤交加的,“我逗你玩呢!根本就不疼,我平时 经常磕着碰着的,不碍事的,你赶紧起来!” 顾海不仅没起来,还变本加厉地在那个地方亲吻,起初只是用双唇蹭蹭,后来连舌头都一并用上了。 白洛因的脸都变色了,猛地给了顾海一脚。 “你丫别上脸了啊!早干嘛去了?” 顾海笑着把住白洛因的那条腿,又无赖又心疼地说:“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哥们儿,可是因子,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心里特没安全感。假如你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我不会这么折腾的!” 我给你确定的答案,我就没有安全感了,白洛因在心里回了顾海一句。 面上,还得装傻。 “你想要什么安全感啊?你天天在这白吃白喝还不够啊?你还要多心安理得啊?” 顾海用大手狠拽了一下被角,把自己和白洛因通通裹在了被子里,然后紧紧搂着身旁的人,搂得严丝合缝,嘴唇贴在了他的耳边。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第一卷:悸动青春 97终于得到回应。 被窝里的呼吸越见稠密,俩人胸膛抵着胸膛,可以充分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白洛因的脸烧得慌,浓黑的夜成了他最好的掩饰物,眼瞅着顾海的脸越凑越近,白洛因后挪了一下脑袋,却没能躲过顾海的追赶。 顾海含住白洛因的下唇,舌尖在上面缓慢地滑动着,像是在磨着白洛因的耐心。感受到他身体的松弛,顾海慢慢地将薄唇拉扯,然后“啵”的一声,两个人的嘴唇分离,煽情的味道残留在嘴角。 越来越习惯和这个人接吻。 起初只是不排斥,不恶心,现在会觉得很舒服。 顾海浓情的目光追随着白洛因的眼神,他在把自己的渴望一点点地渗透给白洛因,他需要白洛因的回应,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可他又害怕这种回应,他怕白洛因一个动情的眼神,都能让他沉醉在爱情的深渊里。 顾海的舌头一遍遍地扫过白洛因的牙关,他在等待白洛因张口的那一刻。 不同以往的强势,这一次顾海很温柔。 就像顾海许下的承诺,我会好好疼你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充分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会尊重你,把你当一个男人看待,我会静静地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刻。尽管我会控制不住,会偶尔做一些越轨的举动,可我的心一直把你放在一个高位上,任何人都无法企及,假如有一天我得到了你,那是我最大的荣耀。 白洛因微微启口,有一些崩溃,也有一些释然。 顾海的舌头长驱直入,几乎抵到了白洛因的舌根,又横扫过白洛因口中的每个角落。白洛因接吻并不在行,顾海也很少做这种慢工细活儿,所以两个人吻了片刻,便有种缺氧的感觉。可这种缺氧的感觉又进一步刺激了脑神经,顾海用两片薄唇狠狠吸附住白洛因的舌尖,一遍又一遍地咂摸着滋味,直到一溜津液顺着白洛因的嘴角流下。 顾海暂时离开白洛因的唇,让他缓一阵,可看到白洛因嘴角的津液,煽情淫靡得让他喉咙发紧,他又迫不及待封住了白洛因的唇。 这一次,白洛因主动把舌头伸到了顾海的口中。 顾海愣了,搂着白洛因的胳膊猛地收紧。 白洛因的舌头在顾海的口中僵持了一阵,也许他自己也没料到他为什么会主动回应,顾海欢乐地用舌尖逗了逗白洛因的舌尖,意思是你来啊,我看看你怎么样。 白洛因用手扣住顾海的后脑勺,舌尖一下抵到了顾 海的喉咙,顾海俨然没想到白洛因会这么猛,眼睛瞬间睁开一条小缝,他看到的是一张英俊又动情的面颊,一张可以让他热血澎湃又柔情四溢的面颊,白洛因的舌头肆意在顾海的口中屈伸翻卷,如同惊涛骇浪,一下将顾海的心收拢在了他的唇齿之间。 心跳如同两匹狂奔的野马,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肆意驰骋着。 顾海身下的雄壮之物已经开始抬头,他用两只手固定住白洛因的脑袋,唇齿开始在他的脸上爬行。亲亲额头,咬咬鼻尖,舔舔胡茬……然后爬到白洛因的脖颈上,牙齿碾磨着那精细的皮肉纹路,用力吸一口。 “因子,睡了么?”白汉旗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白洛因身体猛地一僵,刚要开口,却被顾海用手捂住了嘴。 然后,顾海开始在白洛因光滑紧致的胸膛上舐咬,一条腿伺机伸到白洛因的两腿之间,用膝盖骨摩擦白洛因腿间之物。 很焦灼很恐惧却又很刺激的一种感觉。 敲门声还在继续,带着一点儿试探的意味,很轻却又很密集,像是催情的鼓点。 白洛因额头已经冒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顾海啃咬着,吸吮着,在这种“内外交困”的状态下,他竟然无耻地勃了,呼吸把顾海的手心烧得灼热。 终于,脚步声逐渐远离。 白洛因的嘴得到释放,低声咒骂了一句,“你丫的不要命了?” 顾海下流地用自己的硕大之物磨蹭着白洛因的腿根儿,略带几分哼吟的口气说:“你不也挺爽的么?” 白洛因心头一怒,猛地攥住了顾海的那根。 还未来得及狠掐一下,就感觉到他在手里清晰地胀大。 像是一个小怪兽,尺寸惊人,形状*,跳跃着蓬勃的生命力。 “动一动。”顾海几分哀求几分玩味地看着白洛因。 白洛因明显不习惯握着男人的这根,想抽出来,却被顾海攥住了,然后,把着他的手从根部一直往上撸动,清晰地感受着褶皱与手心的摩擦力,还有触到头部时,那湿润滑腻的触感。 顾海闷哼了一声,下巴抵在白洛因的胸口,眼神魅惑性感。 “宝贝儿,再来两下,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洛因心里咆哮,就因为都是男人,才他浪的别扭呢! 顾海的手色情地伸到白洛因的两腿之间,逮住这 个毫不逊色的小怪物,小拇指还在根部毛发间摩挲了片刻,弄得白洛因一个大红脸,然后开始由缓慢到快速的撸动着,偶尔用手指在顶端的沟壑上搔挠几下,惹得白洛因腿间一阵抖动。 也许是情动到了忘乎所以的时刻,白洛因放在顾海腿间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这无疑把顾海惹火了,顾海毫无羞耻之意地用嘴指挥着白洛因,呼吸都有些癫狂了。 “下面一点儿,频率稍微快一点儿,对……好舒服……” 不得不说,顾海的技术真的没话说了,变着花样的刺激,他甚至比白洛因还了解怎么取悦自己。白洛因越来越把控不住了,雄性荷尔蒙的催发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固守和原则,原始的本能冲动让他除了快感,别无所求。 顾海疯狂地在白洛因的身上啃咬,一声一声地叫着因子。 白洛因听到顾海的呼唤声,心理防备好像瞬间坍塌了,他一把搂住了顾海。 闷吼声一前一后响起,跟着是两个人身体带电一般的震颤,一直延续了将近一分钟之久,然后就是各自释缓的呼吸声。 汗水已经将被窝湿透了。 两个人的内裤一个被压在屁股底下了,一个被勾在了脚上。 顾海用手给白洛因擦擦汗,柔声问道:“舒服么?” 白洛因没回答,他俨然还没缓过神来。 第二次了,已经是第二次了,白洛因向自己的心里发出警报信号,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儿自控能力都没有了? “我的屁股底下都湿了。”顾海调笑着看向白洛因,“我摸摸你的屁股底下有没有湿。” “滚!”白洛因一声低吼。 顾海盯着白洛因的脸忘情地瞅了好一阵,然后低声说:“因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白洛因意识到顾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于是干脆打断,“你甭说了,我不想听。” 顾海赤条条地搂住白洛因,“假如我非要说呢?” 白洛因用手捂住顾海的嘴。 顾海的手却伸到了白洛因的后背上,缓缓下移,摸到了两瓣中间的那个位置。 白洛因猛地攥住了顾海的手。 目光狰狞! 顾海微微眯起眼,声音中夹杂着一点儿油腻。 “真的,特想……” “没这一天!” 白洛因猛地将顾海的手甩到前面,“假如你想用这个来给自己安全感,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安全感。” 多大的一个打击,顾海下面那厮小海子都蔫了。 “因子,你误会了。”顾海停顿了一下,赶紧挽回局面,“我真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是个正常的老爷们儿,我要是真为了这个,何必不找个女的呢?我完全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衍生出了身体的渴望,其实你在我心里特干净,我真舍不得碰你。” “顾海,咱俩都是男的,我能和你做的,也就到这份上了。” 顾海拉住白洛因的手,“你能和我做到哪份上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怎样一个位置。” “俩男的讨论这个,不觉得太矫情了么?”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 顾海彻底不管不顾了,“矫情我也得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白洛因转过身去,沉默以对。 顾海又凑了过去,“一点点动心呢?” “睡觉。”白洛因爱答不理的。 顾海猛地在白洛因光溜溜的屁股上给了一下子。 “承认一句你会少两斤肉啊?” 白洛因怒不可遏,回头朝顾海的颧骨上给了一拳。 “你丫知道了还问什么问?” 顾海躺倒在旁边的枕头上,幸福得眼冒金星。 第一卷:悸动青春 98终于找到元凶。 早上,白洛因起床,从被窝里摸出一条内裤就套在身上,等穿上裤子之后才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抬眼一看,某个人堂而皇之地穿着他的内裤站在镜子前刮胡子。 “咱俩内裤穿错了。”白洛因幽幽地提醒。 顾海低头瞅了一眼,把脸转向白洛因,嘴边都是泡沫喱,笑起来很性感。 “我说怎么穿着这么紧呢!” “少臭美啊!”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咱俩内裤明明是一个型号的。” “哟……”顾海坏笑着,“你偷偷摸摸看过我内裤的型号?” 白洛因给气得不善,伸出脚用力顶了一下顾海结实的臀部,顾海防备不当,脸贴上了镜子,蹭了一大片的泡沫喱在上面。 “换过来!”白洛因怒斥着顾海。 顾海转过身,一副爽快的表情,“成啊,换过来,你脱吧。” 白洛因愣住了。 “脱啊,你不脱怎么换?”顾海去拽白洛因的裤子。 白洛因后撤了好几步,顾海穷追不舍,俩人闹着闹着又闹到了床上,一个凶光毕露,一个拳脚相加,笑声混淆着骂声,给这困倦的大清早增添了不少活力。 “因子!因子!” 杨猛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院儿里响起,白洛因透过窗户往外瞅了一眼,用力推了顾海一把,“赶紧把衣服穿上,杨猛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顾海皱起眉头。 白洛因提醒了顾海一句,“告诉你,别再和他过不去啊!” “成,我知道了。”顾海答得不情不愿的。 杨猛掀开白洛因房间的门帘,瞅见顾海正在那穿衣服,白洛因正在穿鞋,床上是乱成一团的被子,床下还散落着两双袜子,屋子里飘着一股浓浓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俩位型男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场景也很和谐也很不和谐。 一起到邹婶的小吃店吃早餐,杨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俩爷们儿吃了他五倍的分量不止。 路上,顾海一个人在前面慢悠悠地骑着车,白洛因和杨猛在后面走着。 “你俩一直住一起啊?”杨猛压低声音问。 白洛因大方承认,“住了快俩月了。” 杨猛挺惊讶,“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么?” 顾海在前面听得颇有成就感,骑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白洛因瞥了顾海一眼,淡淡说道:“他没地儿去,我能咋办?凑合一块住呗!” 顾海双脚支地,凶恶的眉毛发狠地竖起,眼神在白洛因的脸上划了几条道儿,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小样儿的,信不信我当他面儿叫你媳妇儿?! 路走了半程,白洛因差不多把他和顾海的情况都和杨猛说明了,杨猛听得一阵阵心惊。 “啥?你说他,就是你后爹的儿子?那个……少将的儿子?” 白洛因点点头。 顾海在前面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插嘴,也没阻拦,反正这种事也不丢人,白洛因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呗,他也迟早要和李烁、虎子把情况说清楚的。 杨猛听得稀里糊涂的,最后忍不住打断白洛因。 “是你妈和他爸结婚,还是*和你爸结婚啊?” 白洛因拍了杨猛的后脑勺一下,“你说呢?当然是我妈和他爸了。” “那他怎么跑你们家住来了?这不符合逻辑啊!”杨猛眨巴眨巴眼。 白洛因一阵头疼,这事的确不好说清楚。 “他和他爸不合,我和我妈不合,然后就这样了……” 杨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搓搓手,一脸艳羡的表情。 “还真挺戏剧性的!幸亏我当初找的那几个人临阵脱逃了,要不然真让他们去婚礼现场闹一通,坏了这门亲事,你去哪落这么一个好弟兄啊!” 这件事白洛因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对了,当初我没细问,那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拿了钱还撂挑子了?” 杨猛挺不好意思的,“这事也赶巧了,那天也不知道从哪跑来两个记者,扛着摄像机一顿狂拍。那四人一瞅见记者就慌了,怕上报纸啊!就去抢摄像机,谁想那俩记者那么怂啊!他们刚追过去,那俩人扔下摄像机就跑了。也赖我大舅不会找人,找了四财迷,抱着摄像机就颠了,听说还卖了不少钱呢……” 顾海急刹车。 杨猛就走在顾海的身后,看到顾海停车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找人去闹婚礼现场了?” 杨猛悻悻地瞅了白洛因一眼,“是他让我找的人。” “然后碰到了谁?” “俩记者。”杨猛伸出两个手指头。 顾海脸都绿了,“接着呢?” 杨猛全招,“接着……抢了记者的摄像机,这事就没办成。” …… 折腾了顾海三个月之久的奇案就这么破了,闹了半天,罪恶的源头在这!他苦苦追查了两个多月的凶手,居然就是令他魂牵梦绕,心心念念的好媳妇儿! 顾海欲哭无泪。 白洛因看了顾海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禁不住问:“那俩记者,不会是你找的吧?” 顾海僵硬着嘴没回应,但是白洛因从他的反应中已经看出了大概。 “你不会也是找他俩去破坏现场的吧?” 顾海的脸色更难看了。 就连一旁的杨猛都看出来了,忍不住捶胸顿足,“我的天啊!该不会两队人马是一伙的,结果碰头反倒互相残杀了?” 白洛因和顾海彼此看了一眼,那尴尬劲儿就甭提了。 杨猛反而当起了和事老,拍拍这个的肩膀,拍拍那个的肩膀,劝道:“你俩应该高兴,这就是缘分,你们想想,假如当初他们俩的婚没结成,你也不会离家出走,跑到这么一个学校念书,也就遇不到因子了。你呢,也就不会碰上这么一个落难同胞,乐意把他留在家里,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什么都和他说,你俩的感情就不可能这么坚固了。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杨猛一副牛哄哄的样子。 顾海和白洛因甚有默契地扫了杨猛一眼。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杨猛,“……” 每天晚上放学回家,白洛因一定会先朝狗笼子看一眼,阿郎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啊!狗食还够不够啊!盘子里的水该不该换啊……白洛因对待阿郎很细心也很有耐心,每天上学之前和放学之后都得和阿郎亲热互动一下,不然阿郎一整天都显得没有精神。 “该出去溜溜狗了。”白洛因朝顾海说。 顾海把笼子打开,将阿郎放了出来,阿郎一出来就扑到了白洛因的身上,纵情地撒娇呢喃,白洛因就这么任他摆弄,看得顾海在一旁都眼红了。 俩人走出小院儿,一直奔东,那边有一条河,老头老太太经常去河边遛弯儿。 路上,阿郎见到陌生人就咬,过路的全都离得远远的。 沿着河岸走,一群家雀儿扑棱棱地飞过头顶。 天真的很冷了,河边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从河面上吹过来的风刮得脸生疼 。白洛因拽着狗链子的手冻得有些青紫,顾海侧过身,把白洛因的拉链给他往上提了提。 白洛因的目光在河对岸滞留。 邹婶穿着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手插在兜口里,不时地咧嘴微笑,朴实的面容被夕阳的余晖渲染得红润柔和,好像一下回到了二十几岁的年龄,再也看不到摆摊儿那时的憔悴和劳碌了。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褪去了一身的沧桑,穿着体面的衣服,带着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粗莽和迷茫了。 他们俨然没注意到这边有两个人正在看着他们,互望彼此的眼神间流露出毫不遮掩的爱意。 白洛因心里有种复杂的滋味。 有高兴,也有惆怅。 “挑个日子把事儿办了吧。” 所有的气氛都被顾海这一句话给破坏掉了。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你以为结婚那么简单呢?” “我不是替他俩着急么?” 白洛因纳闷了,“你急什么?” “他俩过上二人世界,你不就成了电灯泡了么?到时候咱们俩电灯泡凑到一起,回咱们的新房过咱们的小日子,多好!”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拍拍阿郎的头,“儿子,咬他去!” …… 第一卷:悸动青春 99穷皮男来闹事。 周六一大早,顾海穿好衣服,蹲在床边拧了拧白洛因的脸。 “我得出去一趟。” 白洛因刚醒,声音里带着昏昏欲睡的混浊和慵懒。 “干什么去?” “我哥今天回国,我去接机。” 白洛因揉了揉眼睛,“你哥?你亲哥?怎么没听你提过?” “不是亲哥,是堂哥,他定居在国外,我们见面机会不多。这次他也是公事回国,就势来家里看看,过几天就走。” 白洛因坐起身,“嗯,那你趁早走吧。” 顾海盯着白洛因看了一会儿,“你今天都去干什么?” “没打算,可能写写作业,也可能去婶儿那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别到处乱跑啊!”顾海和哄小孩似的。 白洛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甭管我了,你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顾海轻轻拍了拍白洛因的脸颊,起身朝外面走去。 顾海一走,白洛因也睡不着了,换好衣服出了门。 “婶儿。” 邹婶正在店里收拾东西,瞧见白洛因过来,眉眼间溢出柔和的笑意。 “因子来了?” 白洛因点点头,溜达到了厨房,几个大厨按部就班地忙乎着自己的事儿。现在邹婶的小吃店已经不光卖早餐了,午餐晚餐都有,相当于一个小饭馆儿了。因为价钱实惠,干净卫生,味道又好,这个小吃店天天爆满,有些人没位置,只能打包提到外面去吃。 白洛因每次过来,都是邹婶亲自下厨给他做。 “婶儿,别忙了,我随便吃点儿就成。” 邹婶摇摇头,“不麻烦。” 正说着,外面有个顾客大声喊:“再给我来碗牛肉面。” 邹婶的目光变了变,脸上似乎浮现几丝苦楚,却又不想在白洛因表现出来,她给旁边的大厨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再弄一碗面出来。 大厨都不乐意了,“这人白吃几天了啊?” 白洛因听后愣了,盯着邹婶问:“婶儿,这有人吃霸王餐啊?” “你甭管。”邹婶攥住白洛因的胳膊,“没事儿,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来,找个地儿坐着,婶儿这就给你做。” 白洛因哪还有心吃早点啊,一把按住邹婶忙乎的手,正色问道:“婶儿, 到底咋回事?” 邹婶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白洛因大步走到餐厅,正巧刚才那个男人还在角落里叫嚣着,“麻利儿的成不成啊?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旁边的人都在收银台付了款之后领号等餐,只有他的桌子上空空的,还总是对服务员指手划脚,一脸欺负人的浪荡样儿。白洛因特意看了他一眼,这人身上没有匪气,看起来穷困潦倒的,瘦得胸前的肋骨都能瞧见。因为那张脸过于沧桑,白洛因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却能感觉到那种真怂假刁的胡同串子味儿。 服务员端了一碗拉面走过来,此人翻起眼皮瞪了服务员一眼。 “怎么这么磨叽?我喊了几遍了!” 服务员没好气地把拉面放下,愁着一张脸走了。 谁不烦他啊?这里的服务员个个都被他刁难过,大厨整天白给他忙乎,还总是抱怨东西不好吃,人家顾客都得排队等号,就他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往那一坐,而且自己占了一张大桌子,谁过来拼桌他就轰谁,一身的酸臭味儿。 白洛因拉过一条椅子,坐在了此人的对面。 “谁让你坐这的?”男人吸溜着面条,拿眼瞪白洛因。 白洛因冷冷回了句,“我让我坐这的。” 男人一拍桌子,邹婶先冲出来了。 “孟建志,你别不知好歹。” 被叫做孟建志的男人一口将面条啐到碗里,指着邹婶的鼻子骂,“你个贱老娘们儿还敢跟我嚷嚷?臭婊子!我白吃白喝怎么了?我就该吃你的,要不是你,我他妈能有今天么我!你就该养着我,你就该供着我,你还和我犯横,你个臭老娘们儿……” 白洛因一把揪住孟建志的脖领子,猛地一脚踹到了桌子底下。 “你骂谁呢?” 孟建志没还手,反而蜷在桌子底下瞎叫唤,“哎呦喂,哎呦喂,打人喽!” 顾客全都跑出去了,店门被关上,玻璃上贴了一张张的人脸。 “孟建志!你给我滚!!”邹婶突然哭了。 白洛因感觉这其中必定有事。 孟建志抱住一个桌子腿儿,一脸装出来的苦相儿,“我不行了,我被打坏了,你们得赔钱,不赔钱我不走。” 白洛因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专门欺负老实人的软骨头。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胡搅蛮缠,把自己的 穷苦全都报复到别人的头上,简单一句话,就是他不好过也甭想让别人好过。 也许是白洛因带了个头儿,也许是店里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男服务员直接上前对孟建志一通乱踹,孟建志夸张的嚎叫声刺激着旁人的耳膜。 邹婶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拦众人,“别打了,都别打了。” 几个人停手,邹婶已经泪流满面。 “把他弄出去吧。” 男人一听这话立刻停止嚎叫声,怒骂道:“邹秀云,你个贱货,你敢把我往外面轰!你真不是东西,你这个女人心太黑了你,咱儿子可瞅着呢……” “你还知道你有儿子?”邹婶恸哭出声,“你给我滚!” 几个人一起把孟建志扔出去了。 白洛因将邹婶领到二楼,邹婶一直在掉眼泪。 “因子,让你瞧笑话了,早饭都没吃成。你等着,婶儿接着给你做去。” “不用了。”白洛因拦住邹婶,“我不饿了。” 邹婶坐在椅子上发呆,眼角已经浮现几丝细纹。 白洛因已经瞧出大概了,这个孟建志一定就是白汉旗口中的在外做大事的男人,之前一直没露面是怕邹婶他们娘俩拖累了他,现在突然出现,肯定是从哪打探到了消息,知道邹婶有了这么一个小店,想来这沾沾油光。 这种男人最可恨了。 “婶儿,我爸知道这事么?” 邹婶一听白汉旗的名字,脸色立刻变了变,她拉住白洛因的手,小声叮嘱道:“这事可别和你爸说啊,就他那个脾气,肯定得把孟建志弄残了。” “听您这话,您还挺心疼他的?” “我不是心疼他。”邹婶愁着一张脸,“我是怕他讹上你爸,你瞧瞧他现在这副德行!哪有个人样儿啊?他整天去饭馆里将火,为的是啥,为的不就是哪天把咱们惹急了,给他两下子,下半辈子就指望咱们养活了嘛!” “您也不能就让他这么闹吧?您落魄的时候,他对您不管不顾的,现在您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他死皮赖脸粘过来了。婶儿,对付这种人不能手软,他就欠收拾。” “因子。”邹婶拉住白洛因的手,“婶儿知道你是好意,可他毕竟是孩子他爸啊!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孽,就由我来收拾残局吧!因子,听婶儿的话,这事你别和你爸说,我自己能把他对付了。” 白洛因听 了这话,心里也挺纠结的。 “婶儿,我问您一件事,您和他离婚了么?” 邹婶低垂着双目看着锃亮的桌面,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和他根本没结婚,我们老家那边儿特别穷,加上观念落后,很少有人去领证。两家人坐在桌上吃一顿饭,这事就算成了。本来想补办一个结婚证的,结果他出去打工,和别的女的跑了,三年都没回家,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那段日子太难熬了,我婆婆成天骂我,说他儿子不回家全赖我。我一气之下带着儿子来了北京,这一待就是五年,五年他都没联系我,我以为我和这人就算彻底完了,谁想他……哎,不说了,越说越寒心。” 白洛因还没开口,就听见白汉旗在下面喊了声。 “儿子,儿子在上边不?” 邹婶赶紧擦擦眼泪,忙不迭地整理衣服,小声朝白洛因提醒:“别和你爸说啊,记住了。” 白洛因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白汉旗走到楼上,喘了几口粗气,朝白洛因说:“大海刚才给我来了电话,说中午过来接你,一起过去吃个饭。” 白洛因显得没有兴致,“我不想去。” “我都应了人家了。”白汉旗摸摸白洛因的头,“去吧,人家好心好意的。” 白洛因没说话,径直地下了楼。 白汉旗盯着邹婶瞅了好长一段时间,问:“我怎么瞧见有个人横在小店外边了。” 邹婶遮遮掩掩的,“可能是要饭的。” “要饭的怎么要到咱们门口了?你等着,我出去把他轰走。” “别!”邹婶突然拽住了白汉旗的衣服,感觉到他诧异的目光,又把慌张的表情收住了,“一个要饭的而已,甭理他了,他过几天就走。” “你啊,就是太好心眼了。”白汉旗佯怒的看着邹婶。 邹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白汉旗下了楼。 第一卷:悸动青春 100引荐堂哥认识。 白洛因刚坐进车里,顾海就问:“上午出去干什么了?” “哦,就去了邹婶那。”白洛因淡淡的。 顾海能够敏锐地觉察出白洛因的情绪,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蔫头耷脑了?是谁委屈了我媳妇儿?顾海想着就把手伸了过去,拨弄了一下白洛因眼前的几缕头发,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开车吧。” 顾海启动车子,顺带给白洛因递过去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白洛因问。 顾海费劲地在胡同里倒车,也没回答白洛因的话,白洛因自己看了包装盒,是一款手机。 “给我买手机干什么?”白洛因又给顾海扔了回去,“没用,你给别人吧。” “怎么没用?上午我找你都找不到。” 白洛因仰靠在座椅上,眼睛闭着,声音里透着一股疲倦。 “你又有钱了是吧?” “没钱。” 白洛因把眼睁开了,“没钱你还买?” “我的大财神爷不是回来了么?”顾海指的是他堂哥。 白洛因鄙视性的看了顾海一眼,“你就整天混吃混喝吧!” 顾海唇角咧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给我钱,那是应该的。” 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厢里,有个男人沉默地坐在窗前。 黑色西装搭配素雅的领带,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眉宇间透着隐隐的阴冷之气,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冰霜,即便听到了门响,他的脸上也未有一丝表情变化。 “哥,这就是白洛因。” 男人连眼皮都没抬,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这是我哥,顾洋。” 白洛因在心里面回了顾海一句,你们一家人都是在水里生的么? 三个人坐好之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都是清一色的西餐,白洛因本来也没有什么胃口,动都没动盘子里的东西,沉默地想着邹婶的事情。 顾海朝白洛因问了句,“不合胃口么?” 白洛因这才拿起刀叉,“没。” 一旁的顾洋突然开口了,声音里透着冷硬的质感。 “海洛因。” 白洛因这才抬起头正视顾洋的这张脸,瞬间有些恍惚,和顾海长得太像了,只不过气质完 全相反。这两个人一个像火,一个像冰,而且从穿着打扮来看,两个人不在一个年龄层次。 顾海听了顾洋的话,停下来想了想,似乎才注意到这个细节。 “确实,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合起来是毒品。” 命中注定,我们沾染了彼此,这一辈子都别想戒掉。 这一顿饭吃得很沉默,顾海似乎只是想把白洛因介绍给顾洋,并没有要拉拢两个人关系的意思。毕竟,顾洋和白洛因的脾气太相似,很难合得来,假如没有顾海,就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吃饭,能活活把对方给冻死。 顾洋时不时看一眼顾海,每次看顾海的时候,他的目光都飘在白洛因的身上。 整个吃饭的过程,顾洋没有看白洛因一眼,也没有和白洛因说一句话,可白洛因却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冷锐而刻薄,隐隐透着一股压迫力。 回去的路上,白洛因一直沉默着。 顾海看出白洛因的情绪很不好,比来之前更差了,不知道是不是顾洋的原因。 “我哥就那个德行,其实他对你印象挺好的。” 白洛因没说话。 顾海瞧见白洛因还是绷着一张小俊脸,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哄道:“他惹你不高兴了?回去我帮你骂丫的。” 白洛因靠在座椅上,眼睛又闭上了,心乱如麻。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突然,顾海一个急刹车,白洛因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了。 “怎么了?” 顾海指着不远处两个身影,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妇女像邹婶啊!” 一听邹婶的名字,白洛因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透过车窗朝外望,不远处有三个晃动的人影,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孩子起初在男人的怀里,后来又被妇女给抢走了,紧接着男人踹了妇女一个跟头,把孩子抱走了,妇女趔趄着站起身,继续追孩子。 白洛因猛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顾海跟在后面。 “孟建志,你不是人,你把孩子还我。” 白洛因赶到的时候,邹婶正在和孟建志撕扯着,孩子嚎啕大哭,邹婶的脸上混杂着眼泪和尘土,嘴角还有血痕。 “这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你?”孟建志死死拖拽着挣扎的孩子。 顾海面色铁青,一把将孩子抢过来,猛地一脚踹在了孟建志的面门上。 孟建志被踹飞了两米多远,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邹婶赶紧把儿子搂在怀里,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孟建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顾海大步上前,又拽起孟建志的衣领,猛地一拳扫在他的心口窝,孟建志顿时吐了两口血水。 “因子!”邹婶大喊,“把大海拦住,别让他打了。” 白洛因去拽顾海,劝道:“够了,他是邹婶的前夫。” “我看出来了。”顾海冷着脸,“就因为他是孩子他爸,我才想揍他。” 孟建志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顾海的脚底,死死抱住顾海的腿,一抱就不撒手了。任凭顾海怎么踢踹,他就是不松手,身体在地上滚得像泥猴一样,衣服都搓出了两个大口子。 “你还想讹我?那你算是讹对人了,三分钟之内,我绝对给你一个说法。” 说罢,顾海拿起手机。 邹婶抱着孩子冲过来,嘶声朝孟建志喊:“你快走啊!你惹不起人家的!你要是还想留一条命,你就给我滚!” 孟建志还是没松手。 白洛因用眼神示意顾海再等一等。 “你快滚啊!” 邹婶又喊了一声,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孟建志心有不甘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凶恶地看着顾海一眼,恨恨地骂道:“你丫给我等着,你们全给我等着!” 说完,一瘸一拐地朝东边走了。 到了车上,邹婶惊魂未定地搂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地把脸贴向儿子的心口窝,感受儿子的存在,生怕下一秒钟儿子就被人抢走了。 顾海透过后视镜看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离世的母亲。 他也曾被人疼过、宠过、被人如此珍视过,也曾有过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他能感受到一个孩子对于邹婶的重要性,就好像他的母亲曾经对他的重要性一样。 这件事终究没能瞒过白汉旗。 顾海直接开车把邹婶和孩子送到了白洛因的家。 这个男人的出现,让邹婶和儿子没法再单独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稍微有个闪失,可能孩子就不见了。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白汉旗了,邹婶迫于无奈和白汉旗讲出了实情,白汉旗二话不说,关上大门就不让邹婶走了。 “大海,这两天先让因子去你那住几天,你也知道,家里就这 几个屋,他们娘俩儿一来……”白汉旗挺不好意思的。 邹婶红肿着眼睛在一旁插口,“我和孩子住在厢房就成。” “哪能让你们住厢房呢?”白汉旗拧着眉毛,“我和孩子住,你住在因子那个屋,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孩子抱住邹婶的脖子,“我要和妈妈住。” 顾海拧了孩子的脸颊一下,“多大了还和你妈睡一个被窝,害不害臊?” 这孩子猴精猴精的,顾海拧了他一下,他却报复性地踩了白洛因一脚。 然后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顾海。 顾海惊了,这孩子的智商得有吧?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大海啊……”白汉旗拍着顾海的肩膀,“委屈你了。” 这哪是委屈啊?顾海心里都乐坏了。 白洛因忧虑地看了白汉旗一眼,“要不着我也留在家吧,我和您睡一屋,他们娘俩儿睡一屋,万一真有个意外,还能有个照应。” 顾海脸色一变,立马反对,“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你还不相信叔的实力么?何况我今天给了他一脚,够他缓两天的,你就甭跟着添乱了,和我回去吧!” 白洛因瞟了顾海一眼,里面内涵丰富。 顾海摆出一副刚正不阿,铁骨铮铮,浩然正气的军人风范,腰背挺直、目光专注地等着白汉旗的指示。 “成了,因子,你就跟大海走吧。” 顾海的手立刻搭上白洛因的肩膀,出门前露齿一笑,笑得白洛因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