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绝唱》 第一章 黑衣索命 正午,烈日炎炎,无风,闷热。 张无忌夫妇正因沿路听闻张真人被害的消息,让他百感交集想要立刻赶回武当探个究竟。 他不信这个事实。 赵敏却信。 此时他们驾着马车赶往武当途中。 马不停蹄。鞭不停抽,人不停地流着汗。 赵敏流的是汗,张无忌流的却是泪。 这个当年为救自己而放下了一个武当掌门的气节,四处求医。 这辈子他不至于欠他的恩情,但对于他对自己的救助却也无以为报。 张无忌当年小小年纪便一时间失去了双亲,唯一张真人待他如同亲人般,为他疗伤,为他续命。 就在张无忌思维远去,暂且停止抽鞭抹去泪水的瞬间。 眼前突然起风了,如龙卷般托起路上的粒粒尘土呼啸而起。 本无风而突降奇风,只能说明这便是人为搅得这尘不安分。 而这风还在蔓延,由一个逐渐分散开来,变为无数小规模的龙卷。 张无忌刚擦干的泪痕,又因尘土袭眼,再次泛滥起来。 他有些生气了。他并不好气。 天下事本已不能让这位隐退的江湖人再起风云,可眼前这些人挡了去路。 不是去其他地方,正是自己此刻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地方——武当。 他一把将握紧甚至都因汗粘在手掌的皮肤上的鞭子奋力地丢开。略略偏头轻轻道:“敏敏,你自己小心。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他已经单脚一踮,轻巧地纵身跃起,双手心中合掌于胸前,奋力将剧集在丹田之气的内力拉空殆尽,又再次聚合于胸前。随着他怒目相视,眉头紧锁,狂怒咆哮而出的内力经双手顺势向前推出,而后缓缓落地。这便是当年张无忌的义父金毛狮王谢逊的狮吼功。 这口气一出,顿时吞没了四周所有的龙卷,一时间砂土皆起,伸手不见五指。 而赵敏所坐的马车都因这气,退后了好几丈远。马都似乎震聋了,开始沸腾起来,随着马的狂躁蹦跳,让车内的赵敏不止是耳朵受不了,身体受不了。 半响,视线渐渐清晰了,沙尘归土后,几名黑衣人呈现于眼前,几人把着刀立于胸前,微微侧边,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点点头。同样跳起,高举利刀,向圈中心的目标逆风呼喝而来。 张无忌此刻正式弱势,刚发完狮吼,需要极短时间调息。可这几人并不是善者,便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且比这极短的速度还疾驰地砍来。 只闻:“无忌哥哥,小心!”赵敏不顾自己的安慰,拼力跳于马上勒紧缰绳稳住燥马,往边上正欲冲出一条出口。却毫无用处,那人竟踩过马头再次跃起。赵敏无奈这才将马车停下。在一旁干着急。听到的只能是自己心跳。 张无忌正等着他们全聚集于自己的上空时再出手,他再是聚气,双手向空中一顶,烈日似乎在此刻变得温顺了,收敛了自己的热量,反而已跃于空中的几人顿感前方张无忌顶起逐渐升温的气团膨胀起来,便立刻弓缩上半身,一个跟头飞过去,正踩上气团顺势顶了出来,张无忌见此应变立即化气于地面,心暗想:几人如此知晓我的武功来路,想必并非一般的劫匪。 张无忌拱手先礼后兵道:“敢问各位来路,为何在此索命。?”他在思考,这些来历神秘的刺客是否会跟太师傅的死有些许关系。 那几人小心翼翼地踱步缓缓散开,将张无忌和赵敏都围在了中央。 “我们只是为了复命,有人要你死,我们便不能让你活到未时!”那人故意压低声音道。 “是谁?” “待你死后,问阎王吧!”说罢,几人又是把刀冲了过来,张无忌并没有准备立刻对付他们,他想到这样可能会误伤到赵敏,便推手用气团将赵敏连同整个马车移到了左边的一个几丈高的小山丘上,这才安心同他们交手。 “乾坤大挪移!”几人见此招式竟然停下脚步,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得痛快。更是大叫起来。 “休想逃走!”其他几人见此境况,恐怕他一跃而走。便齐齐上阵,预以速度,人数取胜。 黑衣人逐个出刀,刀刀砍向张无忌要害,而张无忌则是一边侧身闪躲,一边心理计划着。突然眼前一黑衣人刀正落于自己右脚。他微微向后一擦,那人顺势随刀劲躬身,正此,张无忌抬手向那人弓背轻轻一拍,那人便趴在了地上,另一人此刻向他腹部横式一刀,张无忌向后微微倒身,单脚支撑,另一脚尖猛踢于那人手腕穴道,刀握不住,便回旋于空中,抛掷几丈,待他弹起身来正是顶上一人正高举刀冲上来,立刻被弹开距离。 几回合下来,黑衣人人并未因速度,人数占到半点便宜。通通捂住胸口,都被张无忌打出了内伤。 “还想打吗?”赵敏整高高在上,在一旁反倒挑衅起来。 几人相互搀扶着站成一排。又你看我,我看你。举起刀又跳起,散开。又联合成一阵线,茫然冲了过来。可就只有刚才大叫痛快的那人并没有立即上前。 张无忌见如此手下留情也不是办法,他并不想恋战。便用九阳神功将几人瞬间挡开。那几人吃力的爬了起来。正欲打算逃走。 那人狂笑道,像是得了失心疯般,竟丢开了自己手中的那把刀,嚷道:“过瘾,能与张无忌交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这音色尖锐得好似一把利刃在心间不停刮拉着。 他举起拳头冲向了张无忌,他想同张无忌近身肉搏。 “无忌哥哥,且留活口!”赵敏嚷道。 张无忌点点头,便换了个起手摆开,手腕婉转无力,他正平稳吐纳调气,两手相搭于胸前,形状如十字。而黑衣人正滑步进身接近时,猛出举起右冲拳正朝向他面部击打而来,张无忌见此情况,便立即收左步,两手交叉,右手于前,且左手在后呈十字手朝前上托架那人右腕臂,以此来化解其拳头,而后立即用右手翻转手腕,死死旋扣住对方腕关节,左脚同时进步,跨于对方裆前,施以锁势。对手并没有察觉此招数的厉害之处,仍旧以蛮力奋力挣开手腕,这时,张无忌上身向右扭身,左肘顺势以小臂肘,用力地压住他的手肘关节,向前扑伏。这看似软弱无力的招式,让他顿时动弹不得,耗尽力气仍旧挣脱不开。 “快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张无忌嚷道。 那几人见此人招数古怪,不敢贸然向前,便扭身迅速逃了。 那人见自己孤单一人,怕是逃脱无望了,便狞笑着。咬舌自尽了。 张无忌尚未来得及问些什么,那人便死了,他只好在搜寻下此人身上可有线索。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走运,确实让他找到此人身上带有一皇宫出入令牌。金光闪闪,价值不菲。晃得在较远距离的赵敏头疼。 “敏敏,这……这竟宫中之人。”张无忌顿时感到有些不安。 赵敏听着,沉默了歇会,嚷道:“无忌哥哥,你快脱了他裤子。” 张无忌顿时明白赵敏的想法,便即可脱下了那人的裤子。 正如他们所料想的。 此人正是东厂太监。 张无忌迎下赵敏,赵敏仔仔细细看了那令牌后道:“看来这人乃是受某人指使来此。” “这难道是朱元璋要杀了我?我连皇帝都不做了。他还想怎么样?” 这话没错,这世上,怕是除了朱元璋再无人能使唤这东厂总管——秦祥。 这此刺杀张无忌感到有些意外,当年若不是自己将明教教主身份让给了朱元璋,他怕是当不了这开国皇帝,而自己将那本绝世兵法《武穆遗书》连同修补好的屠龙刀一并送上,换来的竟然是即将展开的无边无尽的追杀。 “无忌哥哥,换说别人,我可不敢如此胡说,这朱元璋虽说有勇有谋,可为人老奸巨猾,极为阴险,当年若常遇春杀了我,怕是这洪武大帝早已死于你手中了。”赵敏再次提起了往事。张无忌也知当年的朱元璋确有此意,可他却认为他这是为了明教霸业。 他感到有些不可理喻,在原地烦躁地踱来踱去。 他一向都非常看重侠义二字。他也希望自己的明教亦是如此。 “他这回当了皇帝,却还派人来追杀我们,看来这官场的日子非常微妙啊,这皇帝大概一天总想着微文深诋吧!”赵敏此刻竟笑了出来。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帝王的一贯思维,只不过在朱元璋那儿更变本加厉,更刻薄寡情。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不奇怪这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敏敏,这先不理了,还是赶往武当要紧。”张无忌回过神,才想起太师傅的祭祀,偕同赵敏架起马车疾驰而去,这里就只是躺了具完好无损的太监尸体。 第二章 巧遇子洋 与此同时,一位江湖中铮铮有声英姿飒爽的神行张御龙听闻武当张三丰之死的消息,正日夜兼程赶往武当。 他曾见过张三丰几次。 他很痛心,对于一位像张三丰这样的正道领导的死感到颇为哀痛。 同时他也很惭愧,自己并非只是为了他的死而上武当。 张御龙途中略感疲累,便住进了洛阳城中的一家名为——知己客栈。 他打算休息片刻,正欲坐于床边之时,骤然脸色突变,瞬间条件发射地弹起身,惊恐叫嚷。正值慌乱中的他奋力胡乱拉扯着床上的被单。 “我说姑娘,你别着急啊,我一个大男人都不着急!”此人仍旧用着调侃的轻浮语气说道,并顺手一把抓住御龙温软柔滑的纤纤玉手,顺手用力一扯,将他整个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狞笑道:“没料到这家客栈竟然又如此让人销魂的待客之道,看来,我以后还得常来!”说着便将双手紧扣,将御龙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双手还不禁到处游走。纵使他如何挣扎,仍旧无济于事,他只好握住这男子的手往外一撇,“啊!”正是这男子的惨叫,痛得他大叫求饶道。 御龙怒上眉梢,用力地戳了他,点中了他的穴道,赶紧点上了灯,仔细瞧瞧这淫贼的模样,此人五官端正极为俊俏,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闪亮的贼眼,犹如夜明珠般,只是脸上却挂着丝丝苦笑。 蜡烛渐渐靠近此人的脸,也让这男人看清了,他却是个女人,近距离仔细端详,真是艳如玫瑰,秀美无伦的粉嫩脸蛋,这盈盈妙目,颊边随笑而微现梨涡,嫩若凝脂散发出幽香的粉颊,丰厚如秋之蜜桃般诱人双唇。此人不禁狞笑起来。 “你笑什么,真是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我有吗?不过是摸了姑娘一把,莫非。。。。。。”他又再次笑道,目不转睛地注视眼前这位男扮女装秀色可餐的侠女。 她正被一死淫贼如此盯看,仿佛自己未穿衣裳,让她顿感不自在。便抬手举剑轻搁于此人细长挺直脖颈之上。 “你这小淫贼,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直以男儿身份行走江湖,至今无人知晓我真实身份,这下你可是闯进了阎王殿,你要我如何处置你呢?是把你这只淫秽之手砍下来,还是干脆阉了你,让你做小太监呢?” 说着便将剑缓缓往下移,移至男子腰间,轻轻拍了拍男子。 “呵呵,姑娘,这客栈也算我地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道理听你的吧。” 此人已注意到御龙手中的则是西域沙漠早已销声匿迹的奇剑--烈焰之玉。便已猜中御龙的身份。由于其剑型极为特别,剑体细长三尺,剑尖形状最多奇特,好似一朵秋天正欲盛开的秋菊,花瓣丝丝向外展开,极具观赏性。 “能有此烈焰之玉的人,天下只有神行张御龙,想来以为是位侠盗,没料到竟是位姑娘啊。哈哈哈!”此人的一番豪言让御龙颇为惊讶,一介草民竟知江湖事。 御龙毫不客气,刻意让手中的剑颤抖起来。御龙在此稍用内力,九阳神功的至阳内力与烈焰之玉的剑质相辅相成,其威力只需小试牛刀便可至人血脉膨胀爆裂而亡,而此人也感到自身血气膨胀,内境升温,汗珠粒粒滴落于剑面瞬间化为气团。 御龙见此人汗流浃背,却作强颜欢笑,忍不住想要戏弄下这个俊俏而好色的男子,她知道这男子虽说好色成性,但却没见见识过真正颇具姿色的女人。要不也不会如此色胆包天。 “我只是一个草民,对江湖事只是略有耳闻,其实我我这人好打听而已。”他这才安心的笑了出来,只因这句是是地地道道的实话。 “我姑且先相信你的话,不过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我也不能让你活,以免坏我大事!” “啊!姑娘请放心,在下还想活命呢,绝不会胡说八道的,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姑娘?” 御龙蓦地两眼宛如弧线极美的月牙,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姑娘这是江湖事吧,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呢?”子洋对于江湖事颇感兴趣,便斗胆提议。 御龙仰天大笑起来,只笑不答,心想:这不知好歹的小瘪三竟说想帮我?天大的笑话。 “我怎么了?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可是说到骗人可是我拿手好戏。撒谎就跟吃饭这么随便。”对方似乎在嘲笑自己这行走江湖的行头,他想做点事,方可证明自己绝非胡言乱语。 御龙努力捂住玫瑰红唇,停止了嘲笑,怔了片刻,心里嘀咕道:这倒没错,有个人帮忙说不定能成事,这家伙精得跟个猴儿一样。 想到这儿,御龙收起笑颜,她知如果对这家伙佛眼相看,他便会得意忘形。 御龙这才替他解开了穴道。而他确实不负众望地得意忘形,一边仰着头俯视御龙,一边双手顶顶腰,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 正在这时,御龙举剑猛然刺向男子,只见他反应极快,左闪右躲,甚至不顾及颜面钻于桌底,且举凳来挡开御龙犀利却有套路可寻的剑法。这屋内所有能用来防身的东西,他都将其用到极致。 来来去去几个回合。御龙放下了手中的剑,缓缓坐下来。此刻,屋内已经没有完好无损的事物。“想不到你还有这神乎其神的逃命本事,以后若遇刺,相信你也能化险为夷!” 男子见她坐下休息,这才敢放下拿在手中的凳子坐下,此刻他已经精疲力尽。满脸通红。突破了个人极限。 “不过也算姑娘你有些眼光,我这人就俩本事,一就是这张嘴,其次才是这逃命的本事。” “若不是见你还有点小聪明,定一剑了结你!” “一看姑娘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吧!” 子洋见她无心伤自己,便呆呆笑起来,将脸凑进正值思考的御龙俏丽的脸蛋。直勾勾地探索她乌黑水灵的眸子,微微撅起嘴,渴望吸吮惹人怜爱的粉红花瓣上,珍贵的晨曦露水。御龙微笑着并未作出任何的反抗,淡淡道:“诶!不杀你不代表我不能阉了你!小淫贼!” 子洋闻此,也不敢再次激怒御龙。心理想着这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那美人上武当做什么?”子洋好奇问道。 “管你何事!本小姐若说上武当杀人,你也要去?”御龙哼哼道。 “杀人好玩啊!不如美人带上我一道,让我也能开开眼见!”子洋兴奋得竟然跳起来,两眼发光,像是看到了财神一般。 “我还在想如何混入武当呢?” “哈哈!天下没有比骗人更容易的事啦!”子洋看着御龙嘿嘿贼笑。 心里正琢磨着跟着这绝代佳人闯荡江湖,何等愉悦。 “如何容易?”御龙疑惑不解地看着子洋,看着他冲着自己狞笑。 “这会儿不能告诉你!带上我自然有法子混进去!”子洋得意地笑着,微微吐出蛇杏,口水似乎都要滴落下来一般,看着御龙脊梁骨都是凉飕飕的。 “也罢!若是上了武当你我还是进不去!我就阉了你!”御龙说罢便将手中的烈焰之玉拍于桌上。 “别这么凶嘛,美人若是一脸皱纹,那就不美了!”子洋撇撇小嘴,贼手悄悄爬上了御龙圆滑细嫩的双肩。 “把你的脏手拿来,我看你这手反正也是多余,不如我替你砍了去,便不会替招来祸端了!”御龙徐徐抬起手腕,兰花指状,轻轻捻起子洋的贼手,狠狠地甩开了去。说罢便将他赶了出去。 这一晚他可是受尽夜里温差颇降,寒风凌凌的折磨,一宿没合眼,蜷缩在御龙门前,呆呆瞧着楼下掌柜那张柜台,似乎看穿柜子里锁着的大把银子。最后一直念叨着他常念且相当管用的入眠口诀:“一两银子买酒喝,二两银子买烧鸡,三两银子买衣裳……” 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天明。 第三章 武当危机 次日。武当山上。 武当门前。 大门紧闭,平日师兄弟们打闹逗趣早已不复,堂内整齐排列的白领和武当弟子的悲泣声。还有就是孤单放于掌门之位上的那口檀木棺材。 御龙拉着子洋在一旁草丛中躲藏起来。距他俩不远处传来沙沙布鞋擦地的声音。 迎风而来的正式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现任掌门,领头的便是衣冠楚楚的华山掌门彭秋林,与他交流的则是破烂布屡的丐帮帮主石不易,手中一成不变的握着那根丐帮最好的信物——打狗棒。紧随其后的乃是一中年道姑,神色并无异样,此人便是曾陷害周芷若,而后又因惧怕她九阴白骨爪而俯首称臣的那条母狗——丁敏君。 “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此?”御龙自语自语道。 “所以我才说容易混入啦!”子洋得意笑着。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会是此时前往武当?”御龙道。 “洛阳能都有多大,我下午便见他们已经来到洛阳了。” “难怪你昨夜那么信誓旦旦的模样,原来早知他们来了。”御龙道。 “我脑子还很很多你不知道的呢!”子洋道。 “嘘!别吵!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御龙正瞧见几人汇合在一起,正在谈论着什么,便阻止子洋多说废话。 彭秋林第一个开口说话。 “这怎么可能?当今武林有谁能撼动这泰山北斗?”彭秋林道。 石不易同样质疑道。 “没有什么可疑惑的,我早知江湖近年的相安无事定是暴风雨之前兆,如今证明了我的猜想。” 彭秋林,石不易不约而同地转向看看了丁敏君,再疑惑地看看对方。再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向武当奔去。 “这可恶的女人,她竟然这么漠然。”御龙咬牙切齿的说道。抖抖手中的剑,恨不得把下她一层皮。 “那也不能怪她,武当死人了,自己却还要火急火燎地赶来。”子洋无奈说道。 御龙尾随其各门派弟子混入武当,子洋这种小混混能不参合吗?理所当然也跟了去。 刚进入,只见凌风直直地跪立棺木前,犹如青松屹立不倒,更似僵硬死人。 宋远桥见门前几位掌门已闻声而来,感到十分讶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昭告天下同喜。 “各位掌门有礼。”抱拳示礼。 “为何如此?张真人死因是否有可疑?”彭秋林接住宋远桥的手,追问道。 “这?各位掌门是怎知我师傅他……” “我昨日正欲睡下时,突然感到一股杀气直逼眉宇,还好我早些察觉,或许也将劳驾各位来我灵前上香了。”这最后的一句在武当手下众弟子听来非常刺耳,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但宋远桥知道这话只是他未经思考随口而出的笑言。张真人待彭秋林乃忘年之交。 “是啊,那快如闪电般的便是带一封打结的书信的飞镖,打开后纸上就只有四个字。”石不易道。 “领袖已死。”丁敏君道。 “没错,所以我立即想到了武当张真人乃是我们正道之首,方才带上弟子们上来一探究竟。”彭秋林叹着气接着道“只是没有想到,这竟是真的。” “是啊,老夫接此信时暗想,想必是有人恶作剧,但又有放心不下,便来瞧瞧。”石不易接着道。 正是此刻,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 虽好听,但却能让听的人头皮发蹙。 “那把玄铁可你手中?”一阵音波涌入武当,四周似乎变得迷糊了,不过武当还是那个武当,只是在场各位的视力变得模糊起来。这音波的内力让众人纷纷运功抵御。 “这位小兄弟,玄铁是否你手中?”当大家再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时候,张真人的棺木上已坐着一位血色红袍裹着的蒙面女人,莲花链纠缠于唯一赤裸在袍外的右手臂上,身旁跟着2个同样衣着的侍女左右相伴。她正问着眼前跪在棺木前的殷凌风。 这宝剑除了他就只有已经躺在棺木中的张三丰知道,这女人却来得这么突然而及时。而且打破了这个秘密。 “玄铁?你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是谁?” “是谁你就不必过问了。” “哼,你快滚开,我不许你如此侮辱我太师傅。”凌风怒气攻心,一跃而起,伸手便向眼前这个无礼的女人的胸膛打去,这女人向后微微一倒,再用胸脯顶向凌风的便是一股犹如屏障的气墙,硬生生地将凌风顶了回去。 女人下来了,并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再问道:“玄铁在何处?” “无可奉告!” “玄铁?风儿?她在说什么?”殷梨亭按耐不住这才问道。 “那玄铁的秘密是什么?”那女人不想有人插话,便轻轻将缠在手臂上的莲花链抖在地上,莲花相撞微微作响,音色尖利刺耳,让殷梨亭没有说话的机会。 “秘密?”这话让凌风花费好些力气,左思右想,师傅却没来得及跟自己说这玄铁的秘密,“我不知道!”他答得很诚恳。 “不知道?小兄弟,这回答可没法让我满意。”女人双手托起莲花链,数着莲花结等着他能让她满意的回答。 “不信也罢!快速速离开武当!”凌风顿时显得正义凌然,毫无畏惧之情,他左脚向后扎一马,双手起势,正欲接招。 女人不会因为他年纪轻轻,英俊不凡而不忍对他下手,世间女人恰恰喜欢欺负他们。 女人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只用手腕轻轻甩开手中完好无损的莲花链,链子随劲力逐个向同个方向摇摆,再来就已经看不清链后来的动作,只见凌风英俊的脸上显现出丝丝花刺般的刮痕,莲花结有多少个,脸上就有多少刮痕。但伤口并不深。 “怎么样?要跟我打,你似乎没有兵器啊?” “殷大哥,接住。”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响在人群之中。只见一把血红剑鞘簌簌一声,抛于众人头上。 “这?”凌风跃起一把握住了那把冰凉且血红的剑鞘。 随势抬头看向人群,似乎并无异样。 而那个女人却是盯着人群出神,似乎看到了是谁丢出此剑。 再低头看看那人倾囊相送这宝剑,可此刻他更想知道这把冰凉的剑鞘下的剑身会是怎样。。、、他毫不犹豫地拔出此剑。 红玉石般的光泽同冰冷扎眼的浑浊剑鞘产生鲜明对比,在场各位开始有些骚动,而凌风却因为剑在自己手中,并未有过度的惊讶。只是嚷道:“好剑!” (这西域烈焰之玉乃是诞于荒凉沙漠之中,一奇矿所铸,它并非玉石,这铸成器后稍作打磨便光滑无比,亮如玉石,晶莹剔透。能视其器中之天然杂质所形成如一幅飘逸的写意山水图,若隐若现。由于此剑生于西域沙漠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其色泽红润,势如烈火,稍加至阳内力便事半功倍,烈焰之玉便又此得名。) 眼前那位女人看到此剑倍感灼热,汗滴由额头直落于颈部。 “确实好剑!” 凌风再次摆势。女人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莲花链再次缠回右手臂上,缓缓走近凌风,凌风小心翼翼谨防女人偷袭。 “看来玄铁暂时得不到了,这烈焰之玉我收下了。你也一起吧!”女人上前微微将面纱提过嘴唇,轻轻吐了口气,此气充满浓郁莲花香气,凌风正巧张嘴说话,吸得足够充分。闷声倒地。 “你做什么?”殷梨亭担心儿子,大嚷道。 红衣蒙面女人仅仅转头向侍女递了眼色,侍女便应声道,接着从红袍里拿出一朵开得正繁的红莲。朝上空抛起,突见两条如蛇捕食一样的线条在空中穿梭。迅速咬散红莲,花瓣散落,花香四溢。如同天然屏障,再来,各位已倒下失去知觉。 其实并非全部的人都这样,只是那人识时务,知道这刻站出来并非英雄。瞬间会变为英魂。 “柠儿,英儿,把这公子带走,还有那位。” “是!宫主。”柠儿道。 柠儿——冷丹柠。 她们就这样带走了两人。武当堂上却仍旧一大片睡尸。 第四章 寻血红莲 这些睡尸应当感激她,这样至少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待到武当的睡尸都逐个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大家醒来却成残废,大家都有中毒的迹象,武功高者运功且感到浑身无力,心如针刺般随着运功阵痛。 “大家都别运功,运功只会让心脉更乱,无计可施。”彭秋林经过运功后提醒大家道。于是大家都坐起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啊,风儿不见了!”母亲哭丧着脸唤不来儿子的应声。 “不好,定是被那妖女掳走。”宋远桥道。 “殷少侠定是知道些那妖女想要知道的事。”彭秋林道。 “难道是风儿口中的玄铁?”殷梨亭道。 这话问得如此多余,大家都没理会他的话。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这玄铁是什么。连引起他们兴趣的线索都没有。 “凤儿,风儿,梨亭,风儿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别哭,不悔,风儿他不会有事。”自己说话也有些颤抖,谁敢保证。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抱住这个已成泪人的妻子。 “殷夫人不必担心。相信殷少侠暂时对她有用,不会伤害他的。”彭秋林劝说道。 “别哭了,吵死了。这么大的人了。能说死就死吗?”丁敏君道。 “你积点口德吧!”石不易插话道。 “放心吧,风儿武功也算青出于蓝,并非这么容易死的。说来刚才那朵红莲似乎颇为熟悉。”彭秋林道。 “没错,我也觉得那女人香气很是熟悉。” 两人怔了半响,异口同声道:“血红莲!” 此毒乃是用东海海域中央出现的咸海特有莲花制成,花色红似血,美其名曰:血红莲。 “血红莲?”丁敏君虽已步入中年,却江湖阅历尚浅,不知也视为理所当然。 “血红莲!看来如今我们过不了这关了。”宋远桥这才想起这花尚无解可寻。 “这血红莲如同长于心窍主脉处的一朵吸血花,虽不会立刻致死,可没过十日便会操控心脉闭合,使人痛苦不堪,脑部缺氧而失去心智。”石不易缓缓说道。 “心脉闭合?那我们该怎么办?”杨不悔也顾不得儿子了,他尚且安全,而这边的残废可就没人救了。 “吸血。”彭秋林绝望的说道。 “吸血?这血从何而来?”杨不悔道。 “这女人,太可怕了,能采到此血红莲的地方只有蓬莱而已,难道蓬莱之说确有其事?”彭秋林道。 “我只是在机缘巧合下尝过由血红莲酿制的酒而已。那酒还是一种造血的药酒呢!”石不易道。 “那这酒能不能帮我们度过难关呢?”杨不悔道。 这话让大伙茅塞顿开,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石帮主,你这酒是怎么得到的?” “我一官场朋友送给我的。我去他那里打听下酒的来历,在十日后再聚于武当。大家意下如何?”石不易道。 大家都同意,而后都各自回家了。 第五章 蓬莱莲花宫 而被这血红莲主人带走了两位已昏迷了近二十个时辰了,蒙面女人连同侍女和他俩已经来到了位于登州东海海域边上。这会儿已是傍晚。一路上女人早已发觉有人尾随,打算在这里将他引出来。 女人将身上那血红袍子脱下,露出只有些雪纺衬出的魔鬼般的女人身躯若隐若现,面纱也随风而走,好一张妖娆如狐般细致的脸,只是眼神没了那勾人的妖术。这让尾随了一天,且非常辛苦的子洋的眼睛得到了点甜头,他不自觉的赞叹道:“原来宫主姐姐有着这么诱人的胴体,真不该让那红袍遮住。”他一边拍手一边缓缓从草丛中走出来。眼神锁定在这性感的躯体上,丝毫不受周遭影响。 “哼,小子,我早知你跟着我们。”女人道。 “那你一定是喜欢我,并不想要我的命。”子洋道。 “呵呵,我确实喜欢诚实的男人,而你的眼睛确实很诚实。”她并不在意眼前有个男人看得如此透彻。 “我向来只骗别人,对自己却很诚实。”子洋道。 “那你是为了这个女人而跟来的?”女人指着地上仍旧昏迷的御龙问道。 “我说不是呢?你何必问呢。那你岂不是只骗自己?”子洋道。 “能骗自己有时候也是好事,至少可以不用看清一切。”女人远眺大海随口道。 “宫主姐姐带走那小子也是理所当然,可这女人是为何?” “怎么?她是你的相好?” “这个还说不好,至于我不能制造他俩相处的机会。” “所以你跟来了?”女人不禁笑了出来,又道:“天下男人如果都跟你这般诚实,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情债恩怨需要情人们去了结了。” 她在外人面前努力的隐藏自己。却被一个诚实的男人几句话揭穿,而且还是这么的赤裸。 “宫主姐姐似乎背负着情债啊。那你真得学学我这般,有什么就是什么。”子洋道。 “倘若我能重新选择,或许也希望跟你一样活得这么真实。” 既然这么赤裸,便不怕一丝不挂了。 “呵呵。有的时候看似真实,里面搅和着什么只有自己知道。”子洋此刻难得的感到丝丝黯然,这海风似乎想要拉扯他内心深处的什么呈现于眼前,让他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表里如一。 “是吗?看来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做到诚实。”女人道。 “我想是的。不过我正在努力做到诚实。”子洋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天真无邪,仿佛刚才黯然的那个男人不是现在这个人。 “宫主姐姐。带我上你那里去吧,我要看着这女人,她已经开始有些偏袒那家伙了。” “你愿意就跟来吧,反正你只是个手无寸铁的痴心汉而已。”女人感到非常安心,没人听她说过这么多话,只有他而已,连女人的男人都不知道这些。 “那您可别伤害我的女人啊,要不我就是只兔子,着急了也会咬人的。我可舍不得咬你,你可别逼我。”子洋道。 “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身不由己。” “江湖,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才有我们。”说完女人沉默了,远远眺望即将来此迎接他们的船只。 日落的东海海岸非常安静,直到远眺到一艘帆船出现于海平线。才让这热闹起来。 大家忙忙碌碌的上船了。 到了所谓的蓬莱岛也是这么的忙忙碌碌,一刻不停地奔向目的地。 这蓬莱岛就有让风流好色的宋子洋只顾观景的仙境,无心再看美人。 “蓬莱。”女人的话变得少了。每个人真实的那一刻毕竟是短暂的,没有人愿意让一个外人比她更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的。 “蓬莱?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山巅上的一座外观奇异的房子。走得比平时更快了。 “算了,你们江湖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差这件。”这后知道进入那个奇怪的房子前没有再说话,他也知道什么是知趣。可从没觉得有人讨厌他这么多话,男人或许会,女人就肯定不会。 “宫主,您回来啦!”一身着从头至尾白纱的女子在门口等待着。 “哟。这姐姐穿的就适合,不多也不少。”虽说眼前那个女人并非倾国倾城,但也比过城镇上的富商千金了。只要是女人,他可以不看脸。 “柠儿,把这位公子送去西厢房。” “那这位呢?”柠儿等着答案。 “她当然跟我一起啦。”子洋不问自答道。 “不,将他们都送去西厢房。” 女人没有由得子洋。扭头对他微微笑着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呢?” 他突然感到无比感动,长期以来他都没有受过如此礼待。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可他如果这样选了,那御龙岂不是落入虎口,落入那口看似并无利牙,却能让你自愿成为美餐的仙虎肚里。 “这也未尝不可,不过他们俩要分开两间房。”这倒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可也要这女人同意才行,女人怔住了,这人还能跟自己讨价还价。 “行,不过我只劝你好自为之,要不我也保不了你。”女人妥协道。 他有些失望了。他又要骗人了,搞不好还要骗自己。 “走吧,跟我进大堂看看。”女人似乎当他是贵客,比刚才那两位还要矜贵。虽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能知道她,这对于她来说可谓最珍贵。 堂内一古怪天穹顶让子洋吓得走路都不会了,只会爬。女人却高高地走着。子洋一直爬到双脚麻木,正巧撞上天穹下两行整齐的座椅,他不坐,竟钻到了座椅之下。 “宫主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房子连根梁柱都没,不会塌下来吧?” 西域天穹顶,来自远在欧洲罗马传来的建筑形式,其顶最高距地面可有上千尺,中间竟能无一梁柱支撑。至今已经百年历史。 “呵呵,看你对着杀你的人倒是不怕,怎么对着死物竟然这么胆小?” “人并不可怕。是人都有弱点,这死物就不好说了。” “言之有理,”女人轻轻坐在了位于正方高处的玉石精雕而成的石椅上,“你这小子,总能让人感到亲切。” 她能想到的。他就能猜到。 “好了。坐吧,我跟你保证这顶不会塌下来。”女人道。 “那,真塌下来你可要替我顶着啊。”他并非很放心。但却要骗别人,好让自己以假乱真。他缓缓爬起来坐下,并不安分,左顾右盼。 “宫主姐姐?这地方我能到处瞧瞧吗?” “你对这风景也感兴趣?” “是啊,这里不光是山水,连人都是一道不得不看的风景。” 女人笑了,这小子竟然让这个整日以谎言来支撑自己的女人笑得如此灿烂。女人拍了两下石椅扶手,这时从进来就不见有另外出路的球形大厅的两侧的石门挪动了,出来的正是那两个一路上相伴在旁的侍女,两人出来时身上的服饰变了,变成了一身素净的白,衬着他们白皙的肌肤,像是一尊玉雕般浑然一体。 两人跪于堂中,道:“宫主,有何吩咐?” “柠儿,你带这位小兄弟在莲花宫到处看看。再回我房中。”女人道。 “是,宫主。” “这个时辰啊?天都快黑透了,还看什么啊?”子洋道。 柠儿没有说话,起身后缓缓走向他。 这女人冷得跟冰一般,谁初次见了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子洋也抖着,可当柠儿走进他时,他却感到浑身发热。因为这眼前的柠儿同样貌美如花,活脱一朵冰山雪莲,凡人一碰便会即可凋谢。她的眼睛不会看着任何男人,或许这是宫主对侍女的要求。 柠儿走到他跟前,微微欠身作礼,淡淡的莲花香味跟武当那会的有着天壤之别。在武当没能迷倒,这会晕得可谓彻底。便扭身先行带路。子洋见这女人有些迷糊,便二话不说跟了去,竟忘了堂上还有个宫主刚才同他讲话。 “英儿,那两位可否醒来?”宫主道。 “回禀宫主,尚未醒来,相信明天会醒。”侍女道。 “好,那你先退下吧。明早再说。”宫主甩甩手示意,道。 冷丹柠。姓冷,人如其名。开始顿然升起的烈火又在瞬间被她的持续的冷熄灭了。 她带着平时老说废话的子洋逛到了莲花宫的后院莲花池旁,池子呈现圆形湖面,其中走廊则成莲花瓣般层层叠入中心的莲花亭去。 她没有说话,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正是这个此刻一言不发的宋子洋,并不是这女人让他傻眼了。让他想念很久的女人就在不远处,这个女人的出现尚未能撼动她在子洋心中的位置。 他很平静,这女人的不言不语让他感到平静,平静得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 “你好安静啊,不过也好,不停地说话也蛮累的。静静地走走也不错。只是感觉有些悲伤。”子洋的话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丹柠只是微微停了停脚步,然后又继续走在前面。宁静依旧还持续着。 “一个人如果有着悲伤的童年,那他或许长大后会成为两种人,一种便是你这般漠然,一种就会成为我这样不羁。”子洋又停住了,他知道这些话多说无益。 走到莲花亭中央,丹柠停住了,微微偏头向子洋道:“血莲亭我们已经走完,你要回宫主寝宫吗?” 子洋走到亭子边上,望着水中荡漾的明月,道:“好,我累了,这里让人感到悲伤,我不想呆在这里。” 回到厢房中,宫主已经在桌旁喝着小酒等着他了。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美吗?”宫主道。 “宫主姐姐,你已经喝上啦?”子洋快步上前坐下,道。 “是女人在这个宫中都会感到寂寞。”她的视线从眼前的子洋脸上又回到了桌上的酒杯上,玉手轻轻抚着杯沿。 “呵呵,以前寂寞,我来了,相信这里每个女人都不会寂寞。”子洋从刚才的安静中又回到了放荡不羁的模样。 宫主笑着,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子洋的手上,笑得那么娇媚。道:“我乃赤毒魔——莎艳红,你以后都不用称呼宫主二字,显得生分。” 子洋狞笑着,将自己另一只手盖在了莎艳红的手上,道:“莎姐姐。你待我如知己,你有事,我自然会帮忙。” 莎艳红怔了会儿,又笑道:“我?我没事!你姐姐我功夫了得,又是一宫之主,没人敢来找事。” 子洋这回没有笑了。只是替眼前这位难得值得他尊敬的女人斟了杯酒,道:“喝了它,我们就是亲姐弟。” 说完。子洋一饮而尽,莎艳红又怔住了,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冷酷的爱人,对着酒才那么爽快,半响,待她回过神来,也将弟弟斟的酒喝个精光。 一个用剑高手。他的剑有多快,他就有多孤单。 一个男人身边有多少女人,他就有多渴望找到自己只属于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女人也依如此。 夜凉如水,这也对于子洋来说可谓是幸运的,至少是贵客的待遇,而对于凌风和御龙来说只能是睡在蓬莱特制的监牢中。 次日,阴天沉沉,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殷凌风,张御龙这会才醒来,他们并不在一间房内,可这房间却是只有些木桩隔开的类似大牢的厢房。 殷凌风首先醒了过来,张望着这里同样奇怪的内部构造。 同样一个穹顶,可是四周没有墙,只有木桩支撑起这个木梁搭建而成的穹顶,让人感到无比的束缚感,比大牢来得更让人感到难堪。 这是个木笼子。 他们同在一个木笼子中,中间仅仅隔着一道木门。 鸟儿可以自由进出,他们不能。 自己回想想当时还在武当同她对垒的时候,中间便空白了,然后接着又在这里了。 “殷大哥。这里是?”御龙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叫着他的名字。 她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你醒啦?”他张望着四周随便回了句,他并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是谁。 可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愣住了,然后蹲下贴着木门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眼前似曾相识的男人。 他此刻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小时候一颦一笑,他又犹豫了。他觉得眼前的御龙像极了自己小时候便相识的活泼好动的小女孩。 “你是?”凌风道。 这殷凌风江湖阅历尚浅,又不知这江湖险恶。 “我就是那把烈焰之玉的主人。”御龙缓缓笑道。 “多……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敢问姓名?”凌风怔怔坐在地上,半信半疑地继续观察这个眼前的俊秀的美男子。 御龙甜甜笑着,笑逐颜开,佛眼相看。 凌风更是恍然,直愣愣地瞧着眼前那个清新俊逸的美少年。 “其实我上武当也有一事要做!只是……”御龙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凌风原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眼前这个人并没有伤害自己,就是他有理由伤害到了自己,他还是会试图了解下这个理由是否充分。如果充分,他仍旧不会怪罪他人。 “我其实是准备上武当寻得那把玄铁宝剑。”御龙觉得很惭愧,惭愧得她一直望着地上,双手一直在拉扯着地上的野草,都不敢正视凌风的眼睛。 “你是从何得知?”凌风的语气显得很平静,眼神依旧。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是。我并不想骗你,我就是神行张御龙!”御龙道。 凌风停止了问话,眉宇微微皱起,在思考着什么。御龙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吭声。 “神行张御龙?”凌风严肃地看着她,问道。 御龙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君子,微微地点点头,等待着凌风下个问题。 “我听闻神行张御龙并非一般盗贼,雇主若想要雇佣他,便必须带上矿石奇珍方能打动这个怪盗。”说道这里,凌风看着御龙的眼睛,御龙同意地又点点头。 “在这之前你可知玄铁来历?”凌风有些不解,追问道。 御龙诚恳地摇摇头。 “那你能告诉我那个雇你的人是何方神圣吗?” 这个时候御龙停住了。 这其中原因有二。 一, 因为他神行职业让他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关于雇主的身份。 二, 便是连他自己对于此次神秘雇主的身份都不得而知,又怎么说得出来。 御龙此刻只能摇摇头,无辜地眨巴眨巴那上下长而黑密的睫毛。 “你也不知?”凌风道。 凌风相信她如果知道,不可能再对自己隐瞒了。 御龙承认道。 凌风又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雇主怎么知道玄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拿着玄铁,而后知道自己此次去的是少林。 众多疑点纠结在一起就只有一个答案。 那人很有可能便是杀害太师傅凶手。 而杀害两位泰山北斗却只有一个理由:江湖事变。 他想到了一般人能想到的事。 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敌是友,也不知敌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清醒了吗?能回答问题了吗?”一个声音顺着紧密的树林中的缝隙传来过来,打断了凌风的沉思。从眼前四周的桑林阵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两人聚精会神地注视这前方即将出现的人的方向。 凌风胸有成竹地小声嘀咕着什么,而御龙没有在意。 半响,莎艳红出现在了他俩的眼前,御龙并不认识她,凌风却因她身上特有的莲花香知道,她便是当日在武当正欲跟自己动手的那个神秘的蒙面女人。 “是你!我不是说话我根本不知道玄铁在哪,也不知道它的所谓秘密。”凌风用手揉着自己眉宇间邹起的地方,叹着气,无奈地说道。 “你怎会不知?张三丰死了,我就只能问你了!”莎艳红道。 “你是怎么会知我知道此事?”凌风眉间的皱纹不但没有退去,反倒又增添了不少。 “这个你不必知道!”莎艳红淡淡道。扭身走开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 凌风怔怔。 莎艳红可不管武当张三丰的死有何不妥,她只想知道为何自己的男人这么想要得到这把玄铁剑,而这剑究竟有何不同之处。不过此刻她不会得到答案,因为那个男人已经离她而去,不知踪影。可她认为得到这把剑便能唤回他那负心的男人。 她若得到此剑并不会交给他男人,因为她怕。 她若得到此剑便会立即毁了它,交给了她男人,他可能仍旧不会理她。 “那秘密是什么?”这问题并不是帮他男人问的,得到剑便毁了它。只是自己好奇问了句。 凌风摇摇头,咬咬干涩的唇,接着紧握双手,而后又是摇头。 御龙在一旁认真地听,自己也好奇。 “你真是不知?”莎艳红并不相信他的话,所以她这话语气古怪。 凌风还是摇头。这并非只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摇,自己对于师傅的交托的任务未完成,师傅却遇害了,这才真正让他痴呆地不停摇头的原因。 “你现在不说也罢,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们身上的血红莲发作之时。由不得你不说。”莎艳红不屑地甩开长长的水袖,挤挤眼,转身离去。 她这一走,留下的是对于他俩都不知道将会如何的血毒。 她就是打死凌风,同样也得不到答案,凌风并不知什么秘密。反倒不怕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说出玄铁的秘密。 他对于莎艳红的离开感到非常安心,因为他可以有机会同御龙商量怎样逃出这个奇怪的木笼子,和那片看似紧密却有迹可寻的桑林阵。 “我看定是雇我的人干的。”御龙道。说罢,御龙的眼眶也微微湿润。 她没有料到雇佣她的人究竟是何用意。 自己却瞧见了一位武当正道中的泰山北斗的去世。 心中淌着泪。 “那也未必,雇你的人何必劳师动众,既然雇了你,而你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他又何必自己跑一趟呢。”凌风分析道。 他非常冷静,冷静到想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御龙可不怎么认为,她满脑子都是身上的血毒,急得她坐不住,站起身来在笼子内转来转去,然后坐下,而后又起身转圈。 她是爱美的,女人都爱美,所以她不喜欢到时候自己会在殷凌风面前发疯。 这平时连野兽都关不住的木笼子。竟把两位武林高手难住了。 这内功用不了,攀爬术数又因天顶给封住而施展不开。真是急死平日并未受过如此待遇的御龙。 “你先坐下来,让我静一静。”凌风不喜欢有人在他想事情的时候,在眼前骚动着,打扰自己的思考。他便一把将御龙拉下坐在地上。 “那女人真是奇怪,把我带来做什么?”御龙眼眶有些湿润了。御龙憋着嘴,芊芊玉手此刻却十分粗鲁地扒拉着地方安静的,翠绿的野草。 女人总有怕的时候,她怕死,更怕丑。 凌风任由她在自己面前任性。自己还做雕像。 第六章 蓬莱客栈 另一头,解毒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次日,正午,烈日炎炎。中毒后,他们对外界的细微变化特别敏感。无论什么。 石不易迫不及待地赶赴都城应天,只为找寻那坛血红莲的药酒,这事关系到太多人。 来到都城应天,他很焦急,急得连午饭都不愿意花时间去吃,便直奔向送他酒的友人府上。 于是他来到了当今掌管教育和文学的礼部尚书上官翼府上。 上官翼喜欢这些江湖朋友,耿直,坦率,豪爽,若不是自己没有练武的资质,真想跟他们一般,一把剑,一本书走江湖,这书也是他并不能丢弃的东西,没有了剑,只有书,所以他进了官场做尚书。 石不易从他口中得知当年那坛血红莲酒正是在洛阳一家蓬莱客栈买来。 便风尘仆仆的再度回到洛阳。 蓬莱客栈。 位于洛阳城百里的孤野小店,它之所以特立独行,就因为它的老板是个古怪却风度翩翩的男人。还有它古怪的建筑造型。 客栈不想进入洛阳繁华世俗的世界,它喜欢洛阳外青山绿水,所以他是家只有江湖客才去的地方,倘若你就是富商,拿银子砸他,他也不会招待你进入。 所谓江湖人江湖道。 石不易风尘仆仆回来了,他不在乎自己什么样,污衣乞丐又怎么会去想这些。 他没有时间了,此事这距并发日期仅剩下两三天了,所以他没有打算吃点什么,也没心情欣赏这蓬莱客栈内一桌一椅的精心设计,便大步跨越直奔柜台正在看着账本的人叫道。 对于这个正专心看着账本的掌柜,人未见,声已道。他早知有人来到,只是不想理会。 “有事吗?老乞丐。”柜台这个身着黑色长衫,头戴毡帽,只有两略长过胸前的鬓发安静地匍匐在胸前。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见他像见鬼般反倒背身对他。 他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石不易见他这般无礼,上前用打狗棒猛然拍响柜台,嚷道:“有事,血红莲!” 掌柜突然怔住了,缓缓的将搁在眼前书中的账本放了下来,仅仅侧头看看了这个已经是快成泥人的老乞丐,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珠左右动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不着急。 可石不易性子急。 他再拍桌子的时候,桌子就这么散了,桌上的账本散落了一地。 若是他人,或许早已动起手来,可这掌柜并不好这江湖规矩。 此时客栈空无一人,若有一人,估计得打起来,都是江湖人。 “掌柜!”听到响声,突然从厨房里冲出几个身材瘦小,手提杀猪,刮骨的砍刀冲了出来,个个面相丑陋,只能看到面部邹起的肉块。嘶哑咧嘴地吓唬石不易。 掌柜又只是偏偏头,身体丝毫没有动静。从口型来看,他只是做了个退的口型。 石不易胆子大,对着小鬼的雕虫小技不放在眼里,可他对于黑白无常还是有些畏惧。 没有人想就这么死了,而且还不明不白。而且还都是正义之士,他心疼自己,也心疼别人。 不能就这么被一个不知到底是什么玩意的玄铁给连累了。 石不易不能这样跟他耗下去,又道:“血红莲酒你们可有卖?” 掌柜这才整个人转向了石不易,可那股古怪的江湖味并没有变化。 “有!” “有就拿来,先解我们燃眉之急。” 石不易是个粗人,脾气也粗,就连他的神经都跟他脾气一般粗,所以他不去思考为什么这里就会有血红莲这独一无二的酒,也就不会问为什么,只会去高兴这酒终于让自己找到了,这酒可以救命了。 可他没有想到,这掌柜并不打算救他的命。 “现在没有。”古怪的语气此时才让石不易觉得这个人不是江湖人通常的个性,而是似乎并不想给。 “哪里才有?”石不易追问道。 “蓬莱岛莲花宫!”这口气像是在挑衅,但他的神情却出奇的平静。 蓬莱岛莲花宫,这个乃是江湖传闻中的一个位于登州海域旁极为神秘的岛屿,话说此岛上住的都是修道成仙的世外高人,那里有着他们拿来练道的集天下之奇的武学秘籍,他们只练道,不练功,所以对于江湖人而言,那里是个仙境。 这让石不易顿时就傻了,那个岛乃是自己曾经同已逝的少林方丈空闻大师畅谈的话题,就连空闻这种得道高僧却不免有此凡心想要饱读岛中秘籍。 “传闻,传闻而已。”石不易不信这个古怪的男人说的话,且因为他英伟不凡,却长着一双如剑细长的眼,犀利的眼神让不由得毛骨悚然,觉得他一定来历不凡。信不得。 “绝非传闻,不过,我老乞丐此生怕是没机会看到了。”掌柜嘴角难得翘起了,他说了句石不易将要说的话。 掌柜将手中的账本抛起。 瞬间将聚气的拳头随着他转身顺势猛然打向石不易的胸口。 那出拳的速度已经快出了人的视线反应。而账本好似掉进了另一个相对静止的时空,停在了半空中。 只见掌柜鬓发飞起,衣襟被内力挣开。石不易陡然感到一阵气压直逼胸前,便本能地用手中打狗棒顶于胸前,就是闭眼瞬间,打狗棒却被掌柜一拳劈成两半,悬于空中的账本这才闷声落在了地上。 这是何等的高深内力。 再睁开眼,石不易已被气团托起丢开好些远,重重地摔在了那些古怪且极为精致的石椅上,石椅丝毫无损,而老乞丐则猛然一口鲜血涌出,半点动弹不得,内骨被他这么一掌震碎了好几根,微微移动都会带来致命的内伤,他只能拧着脸看着掌柜。 连动动手指都会感到浑身痉挛般的剧痛。 外加自己身重血毒,气血皆空。 “你走运,打狗棒替你死了回。”掌柜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拂去浅浅的内经聚集产生的雾气。缓缓地走向已经残废了石不易,甚是平静,没有害怕,也没有快感。 “你究竟是何人?老乞丐向来不与人结仇。”这几个字费劲了老乞丐所有的力气,接着下来就只能喘气了。 “与我无仇,却与血红莲有仇。”掌柜走到了石不易的跟前,俯视着眼前不堪一击的石不易,道。 石不易感到百般无奈,一个冷酷的人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可他竟说出了理由,却是自己无言以对的确有其事。 掌柜拾起眼前已成两半的打狗棒,轻轻抚摸着道:“如此好棍,却落于一个死人坟墓,可悲,不如跟着我吧。”掌柜将其已经毁掉的打狗棒收于长衫上衣襟内,又双后环于背后,缓缓地走向客栈大门,轻轻敲了敲石制门框,发出清脆的犹如玉珠落玉盘般声响。几个小鬼闻声如同恶狼般猛然扑向门口。乖乖地蹲在了掌柜的跟前,掌柜没有说话,他扭身便走出了客栈好几里远的距离,小鬼紧随其后。 客栈除了老乞丐,再没有别人。 掌柜朝着蓬莱客栈看了许久,他舍不得,这个自己隐匿于江湖的避风港,他花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在这客栈上面,他要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十年了,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再见过,自从他觉得有所作为开始,他的世界就再没有那个女人。也可以自己控制不了女人。 “掌柜,我们就这样毁了它?”其中一个小鬼问道。 “江湖中不再有蓬莱客栈。”掌柜颇为感叹,道。 “那夫人她?”小鬼又问。 “由她吧!”说罢,掌柜徐徐抬起双手,提起右脚高于胸前,微微欠身,深吸一口气,再来便是右脚猛然向前一落,只见蓬莱客栈轰然倒塌,瞬间化为乌有,烟尘弥漫于空中。 呈现的只有一推山石垒砌于眼前。还有就是观望着一个人死去的他们了。 “掌柜,为何不一掌打死他?”小鬼不解他为何如此做。 “他必死无疑。”掌柜此刻的表情却像是在替老乞丐哀悼般的面带忧伤,他长长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了这距离洛阳百里且一无所有的郊野。 第七章 智斗各派 武当门外非常拥挤。挤满了各门各派的弟子。 只见一个掌门。 乃一江湖老妖。 丁敏君 站在略后的便是华山首席大弟子。 莫行书 这人乃是彭秋林最中意的下代掌门以及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依偎在莫行书怀里的泪人便是他的未婚妻令雪茹。 一个俏丽活泼,五官精致的可人儿。 不过此刻却因为彭秋林的去世而伤心欲绝,双眼通红。 “师兄!我们一定要替爹爹报仇!”她抽噎了下,她瘪瘪嘴,才吐出一句模糊的话。 莫行书此刻感到有些迷茫,他没有立刻答应令雪茹的话,因为他们至今都不知当日武当究竟发生何事,只知道彭秋林再没有回来。 “师妹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凶手。”他这话说得并没有底气,犹如水上飘落的树叶,沉沉浮浮,浮浮沉沉。 丁敏君见不得女人楚楚可怜,同样见不得男人怜香惜玉。 在一旁道:“你想知道当日发生何事!直接问他们好了。” 这女人当日也在场,这会儿却似乎得了失忆症般,一句不说。正朝向大门走去。 这时。在他们后方不远处又来了一帮人,衣着布屡烂衫,更是呼喝而来。带头的竟是一个娇小玲珑,年芳约为十六,却一脸焦虑的小姑娘犹如疾风扫落叶般,踮步而来。 “这乞丐也来凑热闹啊?”丁敏君暂缓了脚步,她并不着急,着急得反倒跟着他停下来张望正赶来的丐帮代掌门。 这丐帮代掌门便是这焦虑的小姑娘。 石宛然 这姑娘功夫不必多说,她能做这代掌门。 丁敏君似乎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当日武当来得都是掌门,这回来的却都是代掌门!”她有些得意。此刻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各位也是来武当找师傅的吗?”石宛然这女孩个性出了名的精灵古怪,做起事来跟她这年龄实在不符。而她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她可以把自己当作小孩一般崇拜敬仰他,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送予对方他。倘若一个不识趣的表里为奸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她说不定会故意找茬跟他动起手来。 这显然眼前就有这么个人。 此刻她没有心情理会这个老妖婆在耳边薄唇轻言,便直接走到莫行书面前。 莫行书摇摇头。 “宛然妹妹,我爹爹他已经去世了。” “怎么?”这让石宛然感到有些意外。又问道:“我爹爹正是让我来武当汇合他老人家,难道……”说道这里,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这意味着自己的爹爹可能也不在人世了。 “石帮主难道不在武当?这不可能,石帮主为人说一不二,答应的事决不食言。”站在石宛然身后的八代长老首领齐言绝冲着身后的众多丐帮弟子嚷道,乞丐们高声呼喝。 “先别吵!我们先去武当了解具体情况再议!”老长老善于在一旁轻轻拍了拍石宛然的肩头,道。 众人皆呼赞同。纷纷踏入武当大门。唯有一旁丁敏君冷眼相看,像是在场好戏。 刚走进大门,便见堂内挂着红色布帘,众人都感诧异。 这白事怎么又成红事了? 高高放着的灵牌旁还是红色。 唯一一人坐于堂内掌门位置,正端起茶杯,拨了拨悬浮的茶叶,嗅嗅茶香,品得正欢。 那人正是擅长演戏的赵敏。 众人虽说吃惊,但都向前缓缓移动着步子,这女人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而丁敏君却知道赵敏的厉害,她知道这里如果有她在,或许就不会有难题。 这里没人是她的对手。 “你们都来啦!我还烦恼今儿就我们武当一家热闹呢!”赵敏眼前好几十人,并吓不倒她。她还在品,品得更是投入。 首当其冲的便是初生牛犊冰壶秋月的石宛然。 她脚尖一踮,飘然来到赵敏跟前,再看赵敏,仍旧不看她一眼,这倒让这小姑娘反生敬意。 “婶婶!为何武当就你一人呢?我爹爹石不易可曾来过?”小小丫头那双水灵墨眼闪动,赵敏有些喜欢。 “好个清新俊逸的小丫头!真是可爱,婶婶我今天心情好,第一个回答你的问题。”赵敏这才放下手中半盏茶,凑到她脸庞道:“你爹爹他并没有来过。” “没有?可今天已是十日之期,他若不来,那各大掌门岂不是都活不过今天?”宛然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我确实有请你爹爹来武当喝喜酒吃喜宴,却不知为何他没到呢!来的却是你们?”赵敏话语婉转且奇怪。 呵呵。 一个走在最后的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吭声了,听到赵敏的胡言乱语,实在忍不住笑了。 可她并不知自己的嘲笑却让赵敏得意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赵敏此刻笑得更是得意,道。 “武当何来喜事宴请各大门派?”丁敏君自以为聪明,想要让赵敏出丑。 这世上没有人能让她出丑,除了张无忌。“有啊!小女大喜啊!没见这屋内屋外挂的都是红绸,甚是隆重,这武当上下都接那双新婚燕尔去了。反倒弄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大好意思呢!” “是吗?这可真是稀奇!武当上下都身中血毒,不得医法,何来心思操办喜宴?”丁敏君就是个没脑袋的女人。 “是!没错!不过早在几天就已经觅得解药了,怎么你不知道?不过我看你起色红润,想必正是因前几日中那血毒而容光焕发吧!”这原本不知道当日发生何事,这倒好,赵敏随便几句,便让这丁敏君不打自招了。 “什么?解药?从何而来?”丁敏君追问道。 “不是你找到的吗?难道你自己没有服用?”赵敏仍旧坐着,她无需起身,只需一张嘴便能将难题迎刃而解。 “你有解药?为何不曾给过我师傅解药?师傅与你有何恩怨?”莫行书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女人说话古里古怪,非奸即盗,随即便认定这事同她有关。 丁敏君这绯红的脸更是气得血红。 “我怎么可能会有?倘若真有,又怎么可能来此自讨苦吃?”但她知道此刻乃是赵敏栽赃嫁祸之计,却受不了让这女人离间。 赵敏见这华山弟子有些激动,便缓缓起身,走下来,挺立胸脯,双手环背,嘴角略带笑意。 “这位华山少侠且稍安勿躁,这武当今日乃又喜事。各位先坐下休息片刻,待武当大侠们归来,再议此事,便知真伪!”赵敏抬手示意各位稍作歇息。 “婶婶!我怕是不能在此等候了,我担心我爹爹安危!”宛然实在坐不住,从小到大都是石不易连同这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一手带大,纵是千难万险她都毫不畏惧。 赵敏笑笑,轻轻拉着宛然因为不安而颤抖的小手,如同拉着自己女儿般温柔,道:“小丫头,别担心,这武当上下不都没事!你爹爹又怎会有事!”那双眼睛如此坚定。看得宛然顿感亲切,担忧瞬时消散开去。 赵敏见她稍有宽心,便拉着她坐在了掌门的高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莫行书正同令雪茹咬起耳朵。一会儿看看丁敏君,一会儿又看看赵敏。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究竟何人说谎。令雪茹这仍旧是两行盈盈泪流滑过脸颊,源源不断。 丁敏君此时只能是老老实实,尽量咬紧牙关,以免说多错多。 “大家都千里迢迢赶来武当庆贺,赵敏这里多谢了!我这就去准备些喜酒,让各位解解渴!”赵敏说罢便缓缓走出厅堂,步向厨房,准备水酒。 这让丁敏君感到焦虑,这女人在眼前,也量她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可这会儿她不再自己视线内,让她感到必有蹊跷。便悄悄跟了去。 论武功,赵敏当然不是丁敏君的对手,光说峨眉剑法,几招下来她也招架不住。 赵敏这会儿一边准备着几坛好酒一边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顺利进行计划。她知道有人尾随,可她并不介意。 刷刷! 布缕间轻微摩擦声传来! 赵敏有所警觉时,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赵敏没有转身,那人只是淡淡地说了几个字,说话音色怪异。 丁敏君则是看得一清二楚,却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弯腰驼背。明明是个男人,站着却不及赵敏那般高。 那人停留了不足说十个字的时间,便匆匆离去,一直在窗户缝隙窥视的眼睛,注意力都集中在赵敏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赵敏正往酒坛里兑着一种神秘液体。 待她端起放着酒坛的托盘正欲出门,丁敏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等待赵敏唱哪出戏! 众人在堂上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那丁敏君,她就是想知道赵敏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嚷道:“赵敏,你不是要请我们喝喜酒吗?快快出来!我还真口渴了!” “来了!这酒乃是波斯上好葡萄酒,香甜可口,回味无穷,相信各位喝了便会爱上!”赵敏总是面带微笑,她并不是神仙,能将在场各位每个人的心思摸得透彻,但她擅长这语言技术,不了解的事,她便能几句话让你心甘情愿说与她听,这说完竟不记得自己曾无意透露过。 她照顾得非常周到,人手一杯,这酒在场人必须都得喝了,她才会安心。 她虽不知那人给的是什么,可她猜到了,所以她要连同大家为这猜测布个天大的赌局。 “这酒对身体只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各位尽管尝尝!我先干为敬!”赵敏第一个豪爽地一饮而尽,酒乃出自一体,众人这才放心纷纷灌入口中,醇香甘甜,沁人心脾,顿感血气畅顺! 唯有这丁敏君并没有喝它,因为她知道这酒里有什么! “怎么?丁掌门似乎不给我面子啊?”赵敏抽出袖里的丝巾,轻轻擦拭着嘴边遗留的酒液,狞笑着盯着丁敏君道。 “我从来不喝酒!”丁敏君辩解道。 “是吗?那合鸾酒你喝吗?”赵敏嬉笑着好奇道。 “你!我乃峨眉掌门,今日竟让你个妖女出言侮辱!你……。”这气得她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当即便摔碎了那杯酒!正欲拔剑相向。 “诶!我说丁掌门,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何来如此动怒,这难不成让我这妖女给猜着了?” “你……”这她当然气不过,便当真向赵敏刺去。 剑虽说快,可赵敏也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后,抬手便用手指顶住了丁敏君的腋下。这让她有些难堪。自己却有些使不出力来,赵敏伺机握住她持剑的臂膀,将耳朵凑了上去道:“开个玩笑,别当真啊!我见你身体康健,并不像是中了血毒,再打下去,你可就收不了场了!”听赵敏这话,丁敏君果真乖乖的收起剑,安分地跟个刚被父母教训过的小孩般,一声不吭。 “各位别客气,这酒有的是,尽管喝个痛快!”赵敏见她收敛了这才又分别为各位斟上! 这会儿轮到华山莫行书坐不住了。 他来着只是想知道彭秋林为何死在了华山门口,到底在武当发生何事? “大婶!这武当大侠们何事归来?”莫行书撇开正在为他斟酒的赵敏,不耐烦地问道。 赵敏楞了楞,抱着酒坛,嘟起嘴,抬头望着屋外的天空道:“说不好了!喜宴是在酉时,这会怕还是还有一两个时辰左右吧!” “什么?还有一两个时辰?”莫行书嚷道。 “是啊!不过我想可能峨嵋派丁掌门能替你解释当日的状况了!”赵敏边说边走向掌门正位上坐着心不在焉的石宛然。 莫行书这才想起刚才那老处女确实说过当日武当发生何事,他便跨向丁敏君面前,用剑柄指着她,追问此事。众人在场,丁敏君被一再逼问,不得不讲,只好解释道:“是!当日我们各大掌门来到武当只为张真人之死,却不料遭人暗算身重血红莲血毒,不得运功逼毒。” “为何你没事?而我爹爹却死于非命?”令雪茹忍不住抽噎着插嘴道。 这倒问得丁敏君哑口无言。 “不过当日那偷袭我们的女人似乎跟武当的殷少侠颇有关联!他们怀疑神秘人将殷少侠一并带了去。可当日我们都昏睡过去,没人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她这话前半句不假,但很明显她是想推脱于人。 这矛头又指向了武当,这让众人的视线又从丁敏君那里回到了高堂上屹立着的赵敏。连她身旁的石宛然也疑惑地看着她。这代掌门没有发话,丐帮一直保持沉默中立状态。 这也是赵敏留她的好处,倘若事情有变,丐帮虽不能说帮他们,但也有个旁观者。便不会日后说起百口莫辩。 糟了! 这是赵敏没有预料到的插曲,这计划似乎中间出现了个神秘人给搅浑了,那便是之前丁敏君之前没有提到过的神秘人跟武当的关系。下面又该如何安抚这个刚死了师傅,正忿忿不平的的华山最尊师重道的弟子。 这让她怔住了半响。呈现出难得的片刻狰狞。 呵呵! 她笑了,从刚才的半刻狰狞中解脱了,她笑得跟之前一般灿烂,这笑让众人疑惑不解,却让丁敏君惊出一身冷汗。 “那位殷少侠可回来?”莫行书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在这里都已经近半个时辰了,却这眼前这两个女人推来推去的说法戏弄了这么久,他声调迅速上扬,问道。 “呵呵!那我说没有回来你信吗?”赵敏还是笑,说话语气还是这么平稳冷静。 “今日若不有个交待,我誓不罢休!”莫行书拔出了剑,在堂上歇斯底里地嚷道。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赵敏道。 “快速速交出这人!”莫行书正缓缓地抽出手中那把快把他握得纠结的剑,他眼光泛着来势猛烈的阴郁杀气,正向整个武当弥漫扩散,同样也影响到更多的人情绪波动。众人蠢蠢欲动。却被赵敏一声大笑驱散。 “呵呵!不巧得很,今日大喜我宴请的并不只是你们各大门派,还有一些二十多年前的旧友,正愁没机会见面,这下听闻小女出嫁,便纷纷嚷着前来祝贺!”说完赵敏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东西,亮于众人眼前,然后自娱自乐地在手中把玩着。“他可是位大人物啊,还刻意送我这个东西让我自由出入,想得可真是周到!” 众人见此东西,堂上竟然鸦雀无声。 “他若出行,怕是身边带了不少人吧。各位如果真不想喝这喜酒,我看只能是委屈各位挪个地方让他的手下也能沾沾喜庆!” 丁敏君比起他们更是不敢出声,她正想事情想到出神,没有人能打扰到她。 莫行书见这东西,也思考着现在的形势,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说不定还将冒起冲突,并不划算。想着一边把尚未抽出的剑又缓缓退了出去。 丁敏君决定不想了。便站起身扭身离开了武当,她的离开让莫行书突感孤立无援,有些焦急起来。 坐着一直仔细听着对话的令雪茹此刻停止了流泪,她在意的是当前这有些变化的场面,优势似乎已经从他们偏向了武当。 从一开始早已注定这局面最终会倾向于赵敏。 令雪茹立刻拭干眼泪,突然变得优雅自若,跟刚才那个泣如雨下的小女子判若两人。贴近莫行书微微动了动粉润花唇。 赵敏还在把玩。 “此次见你武当大喜,我暂先不追究这次,过些时日我定来讨个说法!”莫行书拉着令雪茹转身快步离去了。 一时间,武当内人已去过半,唯有丐帮的人还没有离去,只因这小丫头还坐在掌门高位上,迷离恍惚。 “代掌门!我们该怎么办?”老长老善于道。 “婶婶!我爹爹当真没事?”小丫头抬头恳切地望着赵敏问道,眼中漾起泪花。 赵敏蹲下身,用双手轻轻拭去眼角正欲涌出的泪海。 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放心吧,婶婶跟你保证,婶婶从不骗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女孩,你放心回家吧,你爹爹一定没事!” 宛然收起悲伤,嘴角泛起涟漪,她信这温柔得跟自己的娘亲一般的女人! 这才带领丐帮下了山。 待目送众人陆续离开武当,赵敏这才长长,安安心心地舒了口气。 哎! 她叹这江湖福祸交替得如此瞬息万变,不露声色。这刚降临的恶意追杀所得的皇宫令牌一转眼便成了这逼退众人的有效武器。 张无忌也因缓得时间顺利治好那人的伤势。 武当弟子没有一个回来。 深夜,偏僻得无人问津的客栈其一房中,一男一女相拥而坐,抬头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明月。女人用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胸膛,娇嗔道:“多日不见,我好想念你!” “是啊!二十年了,我们这般偷偷摸摸也是无奈,更是要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刻”男人话语间透露出无比柔情。 “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那女人发现了!”女人推开男人的胸膛,担心得眼角处狞起了苍老的痕迹。 “以防万一,我们以后见面可要千万小心!”男人也重视这个问题,可他更重视此刻情意。 第八章 蓬莱奇遇 帆船划向岸边,载着仍旧昏睡着的两个一男一女,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逃脱笼子束缚的小鸟,凌风和御龙。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船,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何处。 蓬莱岛上,有个人成了贵客,在如此风光秀丽的岛上到处游玩着,他不是别人,他只能是小顽童宋子洋。 莎艳红提醒过他,别去不该去,不能去,去了可能回不来的地方。 可他就是只猫。 早晚将死于好奇。 不过这话虽说莎艳红因昨夜那两人从木笼子里不翼而飞后,便出海了。 子洋像是无脚的小鸟,这玩起来就不愿再停下。莎艳红了解这小子,刻意让自己的爱徒——冷丹柠看着她。 这女人空有一身本领,却让这子洋闹得心神不宁,能不管她尽量不会过问。 山下有一巨大的碧水湖,平静得犹如毫无瑕疵的翡翠,晶莹剔透。层密密麻麻的丛林守卫者环卫四周。山峦成了翡翠的银饰托盘。他沿着树林远眺着湖面绚丽阳光折射出的海市蜃楼,随着角度移动不断更新,层出不穷。 其后丹柠仍旧对着奇观感叹不已,她看了这水,这树,这幻觉已经有十八年了,天天如此。 子洋发现她笑了,自己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因为这冰雕姐姐竟笑得是这么温暖,比春天的阳光来得更加能够渗透内心。 子洋并不喜欢戏弄这个眼前的冷美人,因为他总觉得跟她很是熟悉,熟悉得跟一个人一般。戏弄她便就是在倒腾自己的内心。 他这一路上是高兴得突然跑起来,又是猛然踢起树下的小石子,或是跳起来扯着树枝。他很想就这样走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个女人,跟喜欢自己一样。 他又想起了御龙,然后笑了。 这并不是逃避。只是有了牵挂便会有弱点,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路,他早在他懂事以来就清楚的知道。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湖的尽头,被一座极高的山脉切断,另一边则是东海。 而山脉下有个深邃的山洞,洞口处长满冰刺。 山洞外春暖花开。 里面则冰天雪地。 子洋停不住前进的脚步。 丹柠则拦住了他。 “这里乃是莲花宫禁地!没有宫主同意,谁也不得入内!” “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没等她说完,子洋竟用嘴堵住了她。 她不能说话,他们相拥打转地向山洞深处走去。 这女人不是死人。她只是一块冰。 而当冰遇上红热的心,自然会融化。丹柠的小脸微微泛红。 “姐姐的味道真是香极了!”子洋松开了她的唇。 子洋笑得很是甜蜜,仍搂着丹柠,轻轻摇晃着两人又如连体婴般紧贴的身体,她却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给夺走了魂魄,动弹不得。 从来没有男人如此亲近过她,连她父亲也如此。 只因她并不知自己从何而来。 轰隆! 只见洞口石门笼上一层雾气,半响散去后,已成了一座坚硬无比的冰障,将他们永困于寒冬。 “这下可好,这里将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丹柠小脸又如和田白玉般不含杂质。比起片刻的动心,不如眼前悄然降临的死亡来得更为迅速。 “不是吧!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可不要死!我们往前走,我不信找不到出路!”子洋不禁颤抖不止。 他知道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改变的。 等等 这里有机关。 这里是人设下的机关。 想到这些,他便不怕了。 “走!我们继续往前走,肯定能出去!”这时他才放开了双手,只是紧紧地拽着丹柠的手腕,拉得她感到有些痛楚。 没有了风,里面竟更冷了。 一路上岩壁湿滑,略有坡度,子洋拽着丹柠相互搀扶着缓缓移动着步子。 再来一声“轰隆” 他们俩已经摔在了地上,顺着斜坡钻进了一个只有躺着才能进去的管状通道里。 冷得两人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多余的礼仪。紧紧相拥。 实际上子洋从来不注意礼节。 不知道滑了多久。 只知道搂着美女,子洋是再久都行! 咕隆! 两人双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冷! 冷得刺骨! 冷得使人失去知觉。 再醒来。 两人已经漂浮在湖水中。 子洋醒了,发觉自己并无任何异常,只是飘着。 身旁的丹柠也是飘着,不过她却是脸色煞白,毫无知觉。 冷丹柠冷不过这寒玄泊的湖水。 抬头是漆黑的溶洞天顶;四周是冰冷的围合的岩壁;身旁是冷得窒息的湖水。 对于他俩,唯一的出路便是湖底未知的漆黑。 子洋便用手臂紧紧地拽着丹柠的细腰,深吸一口后猛地潜入水中寻找生路。 水中的漆黑并不会让子洋惧怕。 他怕的是身边的人再次离他而去。他奋力地游着,勇敢地探向黑暗。 一个人在经历过死亡之后,将会变得更加无惧。 不知游了多久,也不知游到了那里。终于,前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光晕。 子洋托着丹柠已经有些僵硬的躯体努力地划向希望。 终于,他们离开了水,到了一个无水却同样冰冷的地下密室中。 一个高约三米左右的石门立于眼前。 石头打磨得滑不留手。 方方正正的石砌密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能将人硬生生拽进其中。 未知的世界牵引着子洋抱起冰冷的丹柠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前进。 眼前的黑暗让人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光滑的石壁如同一面回忆的镜子,映射除了他心里最深处的黑暗。 他要复仇! 虽不知这血海深仇的始作俑者是谁。 可他不会放弃。 走了好久,便回味了多久的隐痛。 可他的眼睛不允许有泪。 终于,路前变得宽广了,并不是能看见的,而是脚步声的回音反射来得更为缓慢,悠长。 他走得更加缓慢了,他紧紧地抱住身体渐渐湿润的丹柠。 为求能够渐渐地感到她的体温。 方才入口走廊的狭小的空间能让人感到安全感。 这里却是很大。 越往里走越大。 水滴从衣服上滴落,仿佛能穿透这里所有坚硬的石头。仿佛刺入了他的心脏。搅乱了他的思绪。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安静过。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此刻唯一拥有的心跳声也消失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如影随形。 子洋停了下来,就地坐了下来,扯开自己身上的湿透的衣服,扒开丹柠身上的伪装,两人赤裸裸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此刻他需要有人,需要说话。 需要有人能充满他的脑子。 这里的时间沙漏已经停止。 直到丹柠的手指轻轻滑过子洋的肩头,时间才继续了下去。 倘若不是丹柠的复活。 或许自己已经抱着她跟随着黑白无常到了阴间。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会让你死的!老天也不可以!”子洋搂得更紧了,他跟天在谈判,老天决定退让。 丹柠的呼吸频率开始恢复,身体也逐渐温暖起来。 子洋这才放心将她放开,他不怕了,他决定起来寻找这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希望,在黑暗中摸索着石壁上是否有机关,可他不敢走远了,他怕会找不到她。 平整的石壁上有一处微微向内凹陷。他毫不犹豫地使劲按了下去。 唰唰唰唰! 仿佛能隐约看到的箭头闪着微弱火光穿梭在黑暗之中。 眨眼间,灯火通明! 石壁上的火台柱齐齐亮起。 抬头一片如镜面中星空那般浩瀚的天顶,地下踩的正是冰湖。四周却还是那片石壁。不过石壁却将这个世界分成了无数个空间。眼前有无数的门在等着他们。 嗯! 丹柠微弱的娇嗔。 子洋这才回神,坐下又紧紧搂住了丹柠。 这回看到了这里的一切,反倒让他走不动了。 眼前的无数个方块小石砌成的启开人性世界的石门成了他前进的障碍。 这里就像是人生地图般变幻莫测,可怕的是你知道他将会有什么,却避之不及。 人总是那么矛盾。 当你知道了一切后,反而会想念一无所知的时候。 可又也不得不面对你曾经的选择。 子洋决定抱起丹柠,走出这个困境。 当然也不忘了穿上衣服。 这时的他并不算男人,没有什么比恐惧能侵占脑子。 他们在密室中徘徊着,找不到出路。 门都一样。 子洋不敢随意推门,他怕迎接他们的会是痛苦的死亡过程。 但倘若不试,那么迎接他们的必定是痛苦的死亡。 所以他不得不选择最里面,深处,最角落的门。 他觉得那里显得黑暗,偏僻,渺小,像自己。 他抱起丹柠直奔那扇门。 他刚走到门前,感到脚下有些异常,似乎很是湿润,像是冰雪融化了。 并不然。 那里的并不是冰,而是水,水下有一块石板支撑,这水便是寒玄泊的冰冷的湖水。 不过子洋并非感到刺骨,反倒感到无比温暖,血气更是缓缓变得顺畅了,甚至达到沸腾。 这里所感受到不同的触觉让他感到些许雀跃,似乎自己找到了万中选一的希望。 门如同冰般,竟然化成水汽点点消逝。 这里的温度似乎有所回升。 “看来出口就是这里没错了!”这样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幸运儿,因为他只是想为自己,为丹柠尽力,得到丝丝安慰。 不过眼前的事实还是能够支持他向前迈进。 此刻丹柠似乎有些知觉了,抬起手轻轻地搂住子洋的脖子,尽力减少子洋的负重。 “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子洋小心谨慎地走着,视线不敢离开前方,他怕会有意外发生。 丹柠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很是吃力。 阎王仍旧把着她的生死大权。 她嘴角轻轻的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嘴巴就是张不开。 “怎么?你想说什么?”子洋感到她似乎有话要说。 “小心……心……”好不容易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 她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来过,只是听宫主提起过,就连沙艳红也没有来过。 她只是说过这里住了位神仙。 他不要亲情,不要爱情,不要婚姻,不要友情。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什么,他却知道世人要什么。 “嗯!我知道!”他仍旧全神贯注地注视前方。 这一路上虽不说亮堂,但也算透着些许余光,他走得非常谨慎。 此刻的安静不同于方才,总算有了两个人的心跳。 不过前方的一声“叮咚”敲开了路途中的危机。 子洋立刻放下丹柠,准备向前探个究竟。 “小心!”丹柠缓缓了再次吐出这两个字。 “好!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子洋竟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是谈谈一笑,却是信心加倍。 他缓缓地擦着石地行走,为了能敏锐地感到地面微小的变化。 走了几步,小石头掉落的声响再次想起。 接着就是木轮旋转的摩擦声。 越来越近。 顿时这个密室里变得喧闹起来。 “小心!”丹柠再次叮嘱道。不过这次子洋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既然又木轮,便有机关存在。 刚想到这里。 果然,扶墙的双手被一块恰似人形的石壁猛烈地向内挤压,子洋敏捷地顺势向前翻了个跟斗避开了,而自己眼前仅仅一个身位的人形石壁瞬间挤压在了一起。 “啊!好险啊!”子洋不禁感叹道。 倘若自己再向前移动半个身体,自己恐怕已经被压成了肉酱。 耳边的声响并没有停止,且规则地断断续续。 子洋静静地坐着,丝毫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个遍。 木轮的声音停止了,接班的竟是金属摩擦石壁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子洋迅速地起身翻上人形石壁。 后脚刚一收起。 唰唰! 再来刷刷! 身后和前方下起了棋布星陈般箭雨,两处相隔时间仅仅闭眼的功夫。 若不是他从小便培养出这敏捷的逃生本能,此刻已经成筛子了。 抬头眺望前方,处处也是如此。 这会儿,木轮方才再次转动起来。 他才稍微宽心,跨着一人身高左右距离的,通过挤压成的石墩上,回到了丹柠所在的位置。 担心他而屏住呼吸的丹柠淡淡地笑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我们走吧!”子洋又将丹柠抱起。可这眼前的石墩对于他俩来说,如同难以翻越的障碍,子洋毕竟是不懂武功之人,又怎能抱着丹柠翻越呢。 正在子洋焦急万分的时候。 木轮又一次停止了。 子洋又一次静止不动了。 从刚才他便知道,这木轮于的转动与这机关启动之间的规律。 滴! 滴滴! 滴滴滴! 水滴溅起的清脆微弱的声音再次替代了木轮转动。 哗! 湖水来势汹汹,从门口涌了进来。 似乎要一口吞噬掉这里的一切。 到达他俩的位置,水已经没过腰间。 “看来这水来势很猛!”子洋注视着丹柠,挤挤眼,俏皮地说道,脸上挂着淡定的微笑。 丹柠会心地笑了,眼睛划出一条月牙。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笑得出来,定是脑中已有了对策。 丹柠尽力地将双手紧扣于子洋的脖子,身体紧紧地贴近他。 “呵呵!”子洋这笑得有些得意了,他抬头挺胸,胸有成竹,等待着这即将到来的柳暗花明的时刻。 待到水势已经没过嘴唇了,也是他们继续进行的时候了。 子洋扶着已经比自己矮过一个头的人形石墩借湖水涌入的推力滑过。沉下时候,脚尖不停得踩着石墩间密密麻麻布成的箭台尽力地浮上水面。 水势越来越猛,入口处的门不过八尺。可这水似乎永远流不完。流不满似的,顶不知道有多高。 水势托起层层前浅浪,猛烈地袭来。 反而他们像是在水中自由的鱼儿,喜欢便浮出水面透口气,或者可以潜入水中顺流而走,奔向彼岸。 顺水推舟,这倒省力。 冲过了重重石墩,他们已经游得有些疲倦了。 子洋感到身体渐渐下沉,力不从心。 正当脚尖轻踮水底石地时。 木轮又再次转动起来。 水竟渐渐地缓慢起来,他们也可以踮着脚步在水底轻松行走。 “似乎你总能那么幸运!”丹柠感到感叹,这男人似乎总有神仙在身旁保护着他一般,对面困难总能化险为夷,险象环生。 湖水仿佛被那神仙通通吸干了去。 一点不剩,不见了踪影。 石地竟然没有遗留下半点水汽。 “小时候的我将我这一生的倒霉都收了去,长大后,我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不幸!”他这话说得尤为轻松,疲累的神情都让这出乎意料外的幸运冲到了九霄云外,似乎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幸运,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 “你总有过去,而我却不知道我的过去!”丹柠在这个岛上已经有二十年了。对于她,在这里的时光似乎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或许未来也是如此。 空白! 她没有朋友,没有交流,只有听命。 莎艳红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她仅仅是教授丹柠武功,却不曾教授她做人的所需要知道的一切一切。 莎艳红时而慈祥的眼神或许能带给她些许平静,时而浮现出一双莫名的仇视,让她感到恐惧,不知其因,她也不敢过问。 每天她就只是服从命令,唯一让她微笑的便是那变化莫测的海市蜃楼。 因为它充满着奇迹。 “遇上了我,你或许没有过去,却拥有未来!”子洋竟然张狂地大叫起来,余音缭绕在这个高深两侧却狭窄的长廊的上空中,久久不散。 她没有哭过,因为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眼眶湿润。 此刻,丹柠却是热泪盈眶,这泪如同方才的湖水般汹涌。 她不知道这是为何,她只知道自己或许遇上了海市蜃楼中的奇迹,她只知道她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唯一,唯一一个关心过自己,心疼过自己的男人。 她说不出话了,整个人抽噎起来。 子洋欣慰的扬起嘴角。 他说过,这个那人像自己,命运也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他们走得如此轻松,如此安心。 千虑净如水,一身闲似云。 心事同漂泊,天涯共苦辛。 ———————————————————————————————— 终于走到一个能见度如同室外的大石室中。 室内即宽敞又明亮。 天顶上一个个圆形如磨盘的洞孔外透出几缕温暖的阳光,这个空间如同莲花宫殿般挣起的天穹顶,抬头便能看到蓝天白云,四周虽说还是那石壁,却因为有了阳光的照射,让他们略显生机,石壁上还刻有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上下左右,全是它,它不断重复地映在了不同的方位。 “你放我下来吧!”丹柠收起了眼泪,微微松开了扣在子洋脖子上的手,她不想他太劳累。 子洋确实想要放下她。 因为眼前地上一片狼藉的书册让他倍感新奇,他想要一探究竟。 “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啊!”子洋放下丹柠,眼睛已经被这里的一切吸引。 东西两方位有两处圆形高台,东方处,搁着一把雕刻极为精致的汉代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依凤身形而制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 他看到了所谓的古董。 小心翼翼地将他托起,眼神闪烁着无比的惊喜。 子洋忍不住轻轻用手波动了七弦。 弦归位。 音色韵味淳厚,柔和饱满,敏感细腻,苍古圆润。 让人陶醉。 “这可是上等蚕丝制成,由来已久!”丹柠道。她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我日日注视着寒玄泊,夜夜听这细诉情怀,确是直触人心的琴声,真是一大乐事!不过日日都是这曲。”丹柠的眼睛似乎望到了远处的未知且美妙的世界,一脸幸福的微笑后有泛起丝丝凄凉。 这男人看到了她的冷漠的不同,看到了她笑容的不同。 “恩!我曾经也听过这古琴的炫音。不过已经有些模糊了。” 子洋对于那段记忆确实模糊,父母去世后,一个说书先生带着他四处奔波流离,先生常常弹琴,以慰心灵的寂寞。 先生的琴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极有余韵。 那段日子虽苦尤乐,至少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子洋脸上挂着丝丝苦涩。 “这里住的看来并不是什么情欲皆空的神仙,只是位凡人而已。”丹柠感叹道。 “真若有神仙,我们便不会这么悲苦了!”子洋双眉下滑,无奈地笑笑说道。 子洋轻轻放下手中的汉琴,眼神又飘向了位于西方位的高台。 西方台却只有一张狐皮坐毯。 周围散落着书册。 子洋拾起来大致翻阅了一遍。 全是乐谱,他虽不懂,但也知道是琴谱。 其中有一本前面是乐谱没错,而书后有部分奇怪的文字,正式石壁上反复印刻的文字。 任他怎么翻来覆去地看,还是没头绪。 他虽好奇,可并没有继续研究,只是将他握在了手中,翻开狐皮坐毯查看。 谁料,这一举动,竟然出动了机关。 许久没有听到的木轮竟然转动得极快,唰唰作响。 子洋心一惊,知道有诈,立刻回头奔向丹柠,这时高台塌陷,眼前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转。 他不管,就是爬也要爬到丹柠身边。 平整的无缝的石地被挤压得参差不齐,湖水瞬间从地底下喷射出来。这涨水的速度极快,子洋抱着丹柠,将书咬在嘴里,等待着水涨起来。 然后由天顶涌出逃生。 正如所料,这水托着他们缓缓来到了顶部的洞孔处。子洋奋力地踩水,尽力保持身体平衡,推着丹柠首先爬出洞口。 丹柠安全出了洞口,替子洋拿着那本他顺手带走的乐谱,水突然猛烈向洞口喷涌而出,这一急流冲出,让原本浮在水面的子洋瞬间消失在丹柠的眼前,一时间处处洞孔水不停地翻涌,丹柠看不见子洋的踪影,便着急得大叫起来:“小子,你没事吧!千万别死啊!”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子洋仍旧没有踪影,翻腾的水花溅起的声响让丹柠的声音显得微乎其微。丹柠十分担心,毫不犹豫地将头猛然扎进水中打探子洋的踪影。可这水流正是急湍,在水中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别…。。。死……。”一向冷静的她,竟然也乱了阵脚,在水中张嘴大叫,水流好不怜惜这女人的美丽,迅猛地灌入她小巧且并不爱开合的粉红双唇。 她立刻抬出水面,向后倒下,那冰冷的湖水直冲内脏,让她顿时痛苦不堪,咳嗽不止。 可她此刻担心这男人的安慰,便不顾自己身体如何虚弱,也要找到他。 纵使飞蛾扑火她也情愿。 此生她怕是再难得有心甘情愿付出的时刻。 她吃力地撑起虚弱的身子,又是一头猛然栽进水里。 一只手。 她似乎感到有人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肩头,将自己顺势往后拉扯。 此刻她已经是昏头转向了。湖水似乎已经在侵蚀着她的五脏般,痛得她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身体软弱无力,整个瘫在了眼前模糊的男人身上。 “你没事吧?姐姐?”他关心,且焦心地追问道。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丹柠口中念道的那小子,宋子洋。 丹柠看了他一眼,便骤然睡去。 “姐姐?”子洋的声音悠远而飘忽。 “真是个傻女人,我刚才只是被冲到了水中,只是游到另一个出口罢了。”子洋的修眉端鼻悄然紧锁,言语中透着无奈。 他有些许内疚,这女人的付出让他有些感动,可这并不能代表他将能为她付出什么。 或许最后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可他不曾知道,这女人甘愿。 现在他唯有紧紧地搂她。 湖水缓缓潮退 第九章 智服老爷 “淫贼?是你吗?”远处一个熟悉的呼唤让他醒了过来。 这才抬头四处张望着,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东海海岸。远远的有人从湖边树林中走了出来一个虽说衣衫污秽却英姿飒爽的男子,精神奕奕地踮步而来。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他曾惦记过的女子,张御龙。 他这般模样开始御龙还不敢相认,只是在远处张望了许久。 “原来是你!”子洋的心情似乎有些起伏,并不像刚才那般阴霾。脸上浮现出安慰的浅笑。 她确实平安无事。 一个女人冷如寒冰,惹人怜惜。 另一个却热情如火,天资娇媚。 但这并不是逼迫他选择,毕竟这热情如火的女人心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 “这女人是谁啊?”御龙见子洋怀里躺了个女人便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子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似乎见到御龙身边少了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凌风大哥不知道怎么的,又睡了好久,再醒来,就到这儿了!”御龙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甚是眼熟的女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怎么了?似乎伤得很重啊?”御龙仍旧持续地对这个女人的好奇,低下头又再瞧了几次,问道。 “是!我这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个江湖外人,也救不了她!”子洋咬咬牙,轻轻地将手搁在丹柠的冰冷的额头,神色慌张地冲着御龙嚷道。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是你什么人啊?”御龙感到有些不爽,便耍耍小姐脾气,嘟起这艳如玫瑰的红唇,徐徐站起身子,不耐烦地环抱双手,踱着步子。她一向讨厌言听计从的人,自己从来都是无拘无束,就连父母都管不了她,何况外人。 “她是我妻子行了吧!快帮我看看!”子洋情急之下托出而口的话,话音刚落便后悔了,因为眼前的女人正怔怔望着他。一脸的讶异。 御龙呆呆站住了,这话并非是打击,却让她心里滑过丝丝酸楚。不过这莫名的感觉甚是短暂,如同一滴水在湖面泛起浅浅的涟漪,散去后便不见踪影。 “你快帮她看看,我不能让她死!”子洋知道丹柠等不了御龙心中的犹豫,便再次催促道。 御龙也并非见死不救,回神后,便立即放下手中的剑,替她细细诊脉。 “她这伤我可治不了,我的内功只可暂且替她续命!”御龙推起丹柠替她输送真气,并告知子洋丹柠的伤势。 “那谁能救她?”子洋道。 “如果是我爹爹,那她一定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 “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凌风大哥应该能替她驱除寒气。他的九阳神功很厉害。”说道这里,御龙也恨自己学武不精,内功未深,便三心二意不愿再习。 “对了?那小子呢,我刚才还在奇怪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子洋知她有法,便微微宽心,松开了眉宇间的担忧,这才想起刚才一直奇怪却忘记是何之事。 “凌风大哥担心武当有事,回去了,而我正打算去都城应天找我一位江湖故友。稍后凌风大哥也会去都城应天同我汇合。你们就同我一道去吧,我可不想你说我一个江湖人见死不救。”御龙道。 “哼,那小子,自然不会放过同你一起的机会了。”子洋撇撇嘴,有些吃味。 “那他不去,你的妻子也就没救了,你不心疼?”御龙道。 “疼啊!他是去也疼,不去我也疼!”子洋无奈抬头望着天,哭丧着脸,轻轻揉着胸口,冲着天嚷道。 御龙扶丹柠躺下后,便顺手拾起一个小石头朝子洋掷去。正好丢进了子洋的嘴里,呛得他满脸通红,双手就着脖子,用力地向前倾倒在地。御龙吓得连忙扑上,猛拍子洋的背部,这才使得子洋吐出了石子。 “好你个恶毒的女子!谁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罪孽深重啊!”子洋轻轻推开御龙,跪倒在地,咳嗽不止,喉咙刺痛。 “你!死淫贼!你敢咒我!”御龙绣花拳头正向子洋袭来。她知他口没遮拦,只是挫挫他这种无赖脾性。 这样的行为子洋顿感欣喜。又挂起了小淫贼的狞笑。 这女人总能让自己笑,暂时放下心中不可抹去的阴霾,真真实实嬉笑一刻。 “好啦!我不敢了!求美人高抬贵手啊!”子洋竟斗胆紧紧拽着御龙芊芊玉手,凑向御龙艳如桃李的脸蛋。 “好了!别闹了,日夜没个正经。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都城应天吧,我一人还好,可轻功代步。”御龙忽感这般亲密有些不妥,立即撇开子洋的手,后退一步,道。 “是啊,我又不会武功,她又昏睡不醒。这会儿我可没招了。”子洋愁眉深锁,确无办法。 正在这时。地面渺小的石子正微弱地跳动着,远处也传来阵阵递进的奔驰马蹄声。 他俩双目相视,不约而同地狞笑起来。 “怎么样?你行吗?”御龙挑衅道。 “别太小看我了!等着瞧吧!”子洋不屑地哼哼着,骤然间,烁然有神,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远处呼啸而来的正是一辆他们期待已久的代步工具,马车。 马车以墨绿锦绸车帘装饰,色泽柔亮,显乃上品。 顶盖四角弧线优美,精致龙凤戏珠透雕立于其上,彰显华贵。 驾车位坐着位年约四十的腹部微微胀起略显富态,衣冠楚楚,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手中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持着马鞭,却是正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挤挤眼,舔舔唇,拂拂微微翘起的发须,又是抹抹已是刮得亮堂的下巴,就怕留下几根胡茬。眼睛似乎没打算注视前方路,这马鞭竟挂在马脖子上随风飘起。 男人并没有心思在意眼前有何东西挡住去路,他连马都不打算抽,只打算整理自己的仪态。 子洋见此人行事古怪,身家显赫,定是个高傲霸气之人。 眼珠微微一转,便来了主意。 他从地上拾起一快小石子,将他举过头顶,奋力地朝着马车驶来的方向掷去,这距离恰到好处,正好打中马儿的额头,这马真是极通灵性,非常配合,被吓得惊慌失措,立即伸开前腿骤然减速,这一变化确让男人顿感讶异,但他却能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镜子,稳稳地在这骄子前缓缓立起身子,拍拍因长期挤压而泛起皱纹的衣襟,轻轻一踮,燕子抄水,滑过惊恐的马儿,点于马儿前方,牵住缰绳,捂住马儿的瞪大的双眼,半响,马儿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般不惊不乍,让子洋反感敬佩。 “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丢得比较远啊?说了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我,我乃聪明无敌,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天下第一神通宋子洋是也,跟我斗,你还不够格呢!”子洋得意洋洋大声嚷着,双手叉腰,冲着御龙呲牙咧嘴,一边冲着马车方向缓缓走去。 男人见两人似乎正在比试着什么,顿时也来了兴致,也顺着走过去。 “小子,你们在做什么啊?”虽说好奇,可也不能有失身份,便故作无意,道。 “啊?你是在问我吗?”子洋转头凑于男人跟前,瞧着他那双凌厉却闪着好奇的异光,粗鲁地问道。 “躲开点,瞧你这身破布,我这身行头得好几百两呢!弄藏衣服倒是小事,沾染上你这身味道,那可得洗上好几个月!”男子一脸狰狞,立刻抬手,用食指轻轻戳了子洋一下,子洋便被顶开了好几步。 “这位大叔,不用这么凶吧!知道你武功了得,论聪明才智,我看你未必能够胜得过我这打小便被街坊邻居称为小神童的我啦!”子洋甚是不满,但也需按计划行事,只得咬咬牙认了。 “哈!别说我武功了得,就你一个小毛贼的小智小慧,还想跟我这’今世铺’大老爷斗智谋,你还嫩了点!”男人不屑地瞄着他,双手环抱,甚是冷漠。 这男人便是都城应天颇为盛名的中原连锁金铺的大老爷今世齐。 这男人拥有皇帝都垂涎的万贯家财,为人且好洁癖,聪明绝顶,武功了得,号称天下第一通,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同样也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有这般傲慢。 自他白手起家的今世铺乃是一大金铺,钱有了,武功厉害,女人倒贴,样貌还算仪表堂堂,可谓完美,却偏偏不得满足,四处奔波,只为寻求智者觅得天下间所有奇问。 这男人说过,倘若真能有人难住这个天下第一通,自己便立即就地拜师,绝不食言。 智者嗟叹,世上可否有一知己,让他能日日沉浸在疑难杂问中钻研其法,甚是大乐。 子洋认识这个富贵大老爷,而这今世齐自然不认识眼前这个模样虽精却狼狈不堪的小喽啰。 子洋侧向御龙,嘴角翘起,都快翘到耳朵似的,极为夸张。冲着御龙小声嘀咕道:“这回可遇上贵人了,我要让他拜我为师!” 纵使眼前这位贵人如何傲慢,他也能做到。 “那,既然你说你就是号称天下第一通的今世齐大老爷,一定是聪明绝顶啦!”子洋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华丽的金光,退后几步,以为他为轴踱起圈子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老徒弟正吃力地抱着沉甸甸,金灿灿的大元宝朝着自己过来了,似乎想要孝敬自己这个比天下第一通还要通透的神人。他笑得柳叶细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除了刚好能看到金子,其他东西都进不了他的视线。 男人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道:“既知我名号便好,给我躲得远远的,我看到你就觉得手痒痒的!”他这话不假,自从这大话昭告天下,便比起皇榜更为号召,纵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小贼到府上讨教,结果都被下人一并丢出门外。他未必心狠手辣,可也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瘪三扰他清净。 “可我也是神通啊!今日有幸能向这天下第一通讨教讨教,真乃一大幸事啊!相信大老爷也不会拒绝吧?”子洋自信满满,甚至都不看眼前这个同样自负的大老爷。话语抑扬顿挫,沉稳非常,反倒让今世齐心理扑通打鼓。 暗想:眼前小子竟然如此自信,并不惧怕我这江湖称号,似乎也有些来头。 “大老爷,不如我们来个斗智比试,以十个问题为限,你我一人五个提问的机会,倘若你提出的问题我答不上来,那便算我输,我将失去一个提问的机会,你也就少了此答题的麻烦。相反亦是如此,怎样?” “好!我赢了后你拿什么赌注给我?”今世齐同样不认为自己会有输的可能,便直接问道这赌博的筹码是何物。 “这把剑就属于你啦!”子洋趁御龙不注意直接抽走那把竟还在御龙身边的护身宝剑——烈焰之玉。丢于自己同今世齐之间的地上。御龙见他如此狞笑,便只他早有对策,也就随他放手一搏了。 “烈焰之玉?你们从何得来?”这剑江湖没一人不认得此宝剑,他甚是惊讶,想必这神行张御龙便是此人?纵使他怎么打量,这人还是平凡小毛贼,并非江湖中传闻轻功非凡的神行者。 “这算是你第一个问题吗?若不是!那我也没那必要回答!”子洋效仿他双手环抱于胸前,故作不满。 “好!这剑我要定了!别说我这人欺负小辈,我让你先出题!”今世齐哼哼着回驾车位坐下等着子洋的提问。 子洋笑笑,深吸口气,坐于地上。道:“那!你听好啦!” “慢着,这事似乎听上去颇有意思呢,不如让在下替你们做这见证人,以免输的人他日说话不算数。”御龙不可能会错过这等玩耍的好机会,便徐徐走向前,立于他俩之间,瞧瞧今世齐,瞅瞅宋子洋,微起双手轻轻拍和,秀眉挑起,狞笑道。 “这主意不错,我也不想日后某人出尔反尔,不认此账,那时候我真是百口莫辩啊。”子洋思考片刻,举手赞同。 “随你便,速速开始便是!”今世齐此刻甚是平静,自信不疑,屏气凝神,虽面色漠然,神气中洋溢着兴奋之情, 盘膝而坐,双手十指紧扣,不时摩拳擦掌。 子洋更是神气活现,活脱一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又是挽挽袖口,又是理理衣襟,端坐正对今世齐时,双手环抱扶于手肘,微微张开双唇,那口犹如蛇杏般灵巧的舌尖快速地摩擦着上拍齐牙,心理暗想:好个过路财神,老天对我不薄啊!定要抓住这次百年难得的机会。 这会儿御龙可算乐不可支,落得轻松自在,只需就地坐下,抬头张望,便可观赏一出精妙绝伦的好戏,尽凭他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的第一题是:一个卖煎饼的老板,将一张饼分给八个人,而放煎饼的盒子里必须得留一份,这老板怎么分才能同时满足八个人呢?”子洋说完,便左右摇晃起来,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口里吹起口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哈,这等问题亏你竟然脱口而出,还故作轻松,你听好啦!”今世齐听完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份自信比此前的稍为谨慎的平静更为满腹,甚至满溢而出,然捻起直顺鬓发搁于嘴前,忍俊不禁地嗤笑,无趣地吹着。 “那你倒是答啊!”虽说对方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子洋同样丝毫也没有表露出半点貌合神离,然后那口杏儿来回速度略微有些无章而走。时而缓慢,时而极速。 御龙察觉道他副淡定中微微浮出的担忧,不禁柳眉紧锁,胡思乱想。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先将这饼子分为八份,其中取其七份交予那七人,盒子中剩余的一份连同盒子一并交予第八人即可!”今世齐边说边轻轻捋着垂髫黑发,从开始问题刚出时那般狂傲竟散去了一些狂妄,仅剩下因自信而存在的雄伟傲气。 话音落下半响,三人竟丝毫不动,子洋乌溜溜转动的眼珠不动了,蛇杏也顿时停止了运动,乖乖地趴在了嘴角下齿处。 风赫然而起,纵然各种自然声响皆起,仿佛在为今世齐的精彩回答欢呼奏乐。 “怎么样?我这答案对不对啊?”今世齐的神情中未为丝毫期盼,同样也未有丝毫兴奋之色。仍旧捋着垂髫黑发,心理不禁狞笑了无数次,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贼,就这下三烂的低能问题也感撂于本大爷的眼前,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今日我若不让你吃点苦头,便有损我天下第一通的美名! 今世齐并未注意子洋瞬间的神情变化,只因他隐鳞藏彩的本事出神入化。 “哈!就这么一个傻子都能答上的问题,竟把眼前这位所谓天下第一通的金大老爷哄得这么开心,还算值!”子洋骤然躬身跃起,犹如鲤鱼跃龙门般,浑身闪耀着自负的光辉,洒开正是刚才为蒸干的湖水。 他这跳起,似乎也激起了自己潜在的战斗欲,这斗智乃是他的与生俱来的天赋本领,从小到大,他是到哪儿,那里的江湖人能认得他,只要遇上危机,他总能灵光一现,将平生所学的旁门左道,融会贯通,化险为夷。 “怎么?臭小子,难不成这会儿只是在探探本大爷的脑子?”这此真让这位今世齐大老爷惊讶万分,脸部每个细胞似乎都处在痉挛般不停抽动着,心中竟漾起了虽未成型却浅浅预起的层层微波。 子洋的蛇杏又开始晃动了,又恢复了均匀地速度,方才那转瞬即逝的惊恐,瞬间消散,留下的便是那般玩世不恭的狞笑,他故作可怜的撇着小嘴,摇晃着脑袋,耸耸肩头,跨着鸭步,踱来踱去。道:“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你是大爷没错,可我好歹也是个平民小神通,没道理会出这等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玩笑话。” “少唬本大爷,老子不吃这套,方才老子好心让着你要你先出题,这回轮到老子出题,你倒是应对啊!”刚才略微撑起的身子又回复原位,这点小事尚未能让这大爷挪动身躯。神色稍显怒气。 “好!你问!我倒是要看看你个天下第一桶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子洋故意在说到‘桶’字时升至尖锐刺耳的音色。仍旧围着他踱着步。话音刚落,在一旁努力强忍的御龙实在忍不住了,犹如弓上拉满位的利箭,不得不发,捂着肚子竟狂笑不止,泪流满面。 “哎呀!好你个臭小子!你再说‘桶’试试看啊!看我不拧段你那小鸡脖子!还有你,这么喜欢笑,我就让你永远都笑不出来!”仅仅一个字音调上的滑动,竟让这平日沉默寡言,自以为是,极为孤傲的大老爷横眉怒目,怒火中烧。抬手用力地拍向马车木梁,聚声嚷道。 “大老爷,别动怒啊,看你好歹也四十了吧,气坏了身子,那富可敌国的家产我可消受不起!呵呵!”子洋的放肆嬉笑让今世齐心理波涛汹涌,他这一等一的人物,何时受过这般嘲讽。此刻御龙只能是将搁于腹部的手换位捂住了嘴,可还是止不住泪,哗哗泻下。 “少说屁话,听我提问!”为让子洋停止那阵古怪诡异的嬉笑,他这可谓是扯破嗓子奋力朝天叫嚷道。 “话说假如烧一根不均匀的草绳需要用一个时辰,那你该如何用它来判断半个时辰呢 ?”今世齐提问道。 “一个时辰,怎么判断半个时辰?”子洋听题后,又乖乖坐回原地,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嘴里不停念叨着此题中出现的关键词,一边冥思苦想一边还用手在眼前比划着。 御龙也不甘寂寞,同样默默地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坐着,反倒效仿他方才那般,踱来踱去。 “怎么样?这也就是个尚算简单的题目吧,我说你能答上来吗?我的平民小神通!”今世齐眼见他思考已有半盏茶时间,陡然涌泛洋洋得意,嘴角不停抽扯,不时伸伸懒腰,打个呵欠,依靠着车梁子,肚子挺得老高,车怠马烦地追问道。 “啊!原来是这样!”这猛然两声不约而同的叫嚷吓得差点合眼迷糊的今世齐整个人向前扑倒,前几天吃的东西怕是都能给吐出来似的,嘴中黏液呛得他满脸通红,气虚不顺,愈咳愈烈,急忙用双手毫不客气地捶胸顿足。子洋见他反应,反而惊讶不已,连忙奔上前,同样力道猛拍今世齐弓背,今世齐虽苦不堪言,却不忘抬脚狠狠揣开这个装神弄鬼的马屁精。 “你……给老子……滚……开点!咳咳!”今世齐痛苦不堪,好不易挤出几字。 子洋给他这么猛力一脚。揣出几丈,这脚力道颇猛,在子洋胸口处还留有清晰的硕大脚印,子洋却强颜欢笑,装模作样地坐起身子,脸部浮现出转瞬即逝的痛苦狰狞,而后便是喜笑颜开,装傻充愣地抬手挠挠头,蛇杏子又一次露脸于市,夹着舌头说道:“哟!大老爷就是老大爷,这桶子还真是大呢,瞧你那肚子,真能盛不少米粮吧!”子洋竟然忍着剧痛爬立起来。刚起却有些立足不稳,摇晃半响稳住了下盘,这才站住了。 “嘿!你个老家伙!怎么能打人呢!有本小姐这证人在此,由不得你撒野!”御龙怒目骤起,顿生怒火,也不知是哪来的火石,擦得缓缓,竟能激起火花。她一跃踏梯,秋风扫,极速滑过轻点于他俩之间更靠近今世齐的地方。 今世齐用劲捂住胸口缓了缓,竟忘了五脏紧狞的痛苦,瞠目结舌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这个清新俊逸,胆大心细的白面小生,方才那神速的秋风扫让他顿生刮目。不由自主道:“好个秋风扫,此乃轻功上上等,仅凭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轻功,看来真是江湖自有人才出啊!” “好个今世齐!今日我记住你了,这秋风扫你都知晓!”御龙冷冷哼哼,再度环抱双臂,缓缓走向子洋,猛然用肩头撞了上去,“别再装啦,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相信不至于伤及内脏,方才我俩猜出的答案也该揭晓了!” “好!不跟你这桶‘饭’计较,我这小子今日偏要让你这个老子认祖归宗!”子洋左手捂住胸口,侧向抬起头看了看走向一旁的御龙,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痴若木鱼的大老爷,蛇杏子嗤嗤抖动起来。头微微低下,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了点右边的太阳穴,侧抬头,斜着眼看着他,撇撇嘴道:“这问题开始还真难道我了,不过拖这么久,我只是想看看眼前这位大老爷那副人见人恶的嘴脸能有多让人作呕。” “臭小子,我看你是答不上来吧!装腔作势,拖延时间!老子不怕!老子有的是时间!”今世齐剑眉骤立,咬牙切齿,猛然跳起又坐回了车马上,只闻马车木梁‘吱嘎’作响,吓得子洋刚才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车倘若坏了,这比试便失去了意思。 “轻点,疼死啦!”他都不敢看今世齐那粗鲁地对待无辜可怜的马车。 “别磨蹭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御龙这才出言警示道。 “好!答案嘛,简单!不就是从两头一起烧嘛!”子洋这才摆出一幅百战百胜的神奇模样,收起了那副玩物丧志的嬉笑。 今世齐一脸惊疑,心理暗生疑问: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解问,怕是这懒猫捡了死耗子? “何解?”急忙追问道。 “纵是它粗细不一,可我用了两头烧,这粗的多烧,细的自然少了,烧完便是半个时辰!”子洋挤挤眼,左右弯腰作态,道。 “哈!好个臭小子!竟然让你解问了!真是难得!”这今世齐竟然仰天长笑着,兴奋得嚷嚷道。 御龙怔怔,一脸莫名,不禁狞着玫瑰红唇,暗想:这大叔奇了怪了,这对手解问自己竟这般愉悦,真是天下一奇,难怪取名今世齐。 “看来从现在开始,这比试还有点意思了!”今世奇兴奋不已,嚷道。 “是!确实有点意思,有意思那饭桶大老爷就快快出题吧!”字样也顿感莫名,可眼前形式,他还是懂轻重缓急之分,并不像跟这老爷无趣磨叽下去,便抢话道。 “我就喜欢聪明人!接下来就看你够不够格做我师父了!”今世齐起初的嚣张气焰被他相逢恨晚的情绪掩盖,他难得遇上对手,尤其是眼前这般刁钻古怪,聪慧非常的小子,武艺他虽不会,但却能有这般智慧和胆量,也算难得。 他向来只出一题,便能难倒众人,就算是状元探花榜眼,同样未能参透此题玄机,更别说解出答案。不过曾经确有一人竟能同他秉烛夜谈好几宿,这等难得的经历让他永生难忘,不过自从那次萍水相逢后,再没有机会能够同他质疑问难,专研奇门术数,从此后他便觉得人生百无聊赖,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一般,府上纵有富面百城,也无人能有阅览的资格。 “饭桶老爷,今日我小神通认定你这个老徒弟了!有什么疑难杂问尽管放马过来!”子洋仍旧吐着蛇杏,不厌其烦地摇晃着身体,面带着同样兴奋的神色,拭目以待。 “好!话说,有三个商人结伴上路,从洛阳到都城应天客栈投宿,三人一宿,一共付给掌柜三十两,而后便回了各自房中,此时,掌柜这才想起,今日客栈乃有喜事,免费奉送价值五两的酒钱,便唤来小二,让他退回那五两银子,小二拿到银子竟从中拿走二两放入自己的腰包,将剩下的银子送还给三人一人一两碎银。注意了!”说完,今世奇顿了半响,装神弄鬼地瞧瞧子洋,嘴角狞得甚为夸张,似乎能把整个头都吞了去。再道,“仔细算算看,这每人十两银子,又经小二退回一人一两,没人付出房费便是九两,加上小二的二两,算得竟是二十九两,那这剩下的一两呢?好好算算把!”今世奇说完这话,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子洋的一举一动,翘首以待。 御龙听完便是目瞪口呆,这一串复杂的提问让她顿然心浮气躁。 这问题关键字句未能把握准确,脑袋里仿佛被人强行灌入米浆,搅和得脑子一片混乱,道:“我的天,这题实在是太长了,记都记不住,又怎么去解析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