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欺骗无关》 第一章 蓝玫想她自己是疯了。 是的，她疯了。 一年前搬到92小区时，她是一个只知道读书、对其他事物不闻不问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个在家听爸妈话，在学校讨老师喜欢的乖乖女。 而现在，她似乎对书本渐渐失去了兴趣，只因为—— 车——对，就是天天晚上经过她家楼下的车。 蓝玫所在的新小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买的单体别墅。而她的卧室在二楼，恰巧正对车库的一条分支。不过这条路较偏僻，很少有人会朝这个方向驶，唯独那辆车。 一辆银灰色的宝马。每晚11点的会准时驶过她的窗下，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知道。 时间一长，蓝玫养成了听着车声入睡的习惯。也曾幻想了解车内的到底是俊男还是美女，不过因为始终没付出行动而不了了之。 可是今天，那辆车竟然没有回来！ 看不进去书，更睡不着，她有点烦躁，有点不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心拉向了远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呢？平时都挺准时的呀？车主人不会出事了吧…… 蓝玫想她自己是疯了。此刻才初春，她只穿了一件睡裙，蹑手蹑脚溜出家门乘电梯到达车库，她想做的事竟然是去看那辆银灰色宝马！ 结果让她失望：根本没那车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蓝玫低咕着，顺着分支路走出车库。真是想不到会三更半夜跑出来看一辆车！可是，她会因为这样而失眠呀，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听着车声才能睡觉的坏习惯的呢？…… 想着想着，走到了自己卧室的窗下。回去吧，卧室的一片漆黑唤起了蓝玫的睡意，正想进屋的时候却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蓝玫直觉地转身，竟然在路边看到了久违的银灰色宝马，一个男人正靠在车门抽烟。 想知道男人的模样，却因为路边树影的遮挡而看不清楚，蓝玫呆呆站在原地。下一刻，男人拉开车门驾车离去。车子经过蓝玫身边，撩起她的衣裙，给了她满脑子的遐想，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她竟然久久回不了神。 ——————————————————————————————————————— 从那天开始，蓝玫又多了一个习惯，要看着邻居熄灯了才肯睡觉。她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就住在旁边仅十米之隔的单体别墅里。 以前问过家里人隔壁住的什么人，爸爸只是说是经营餐饮业的，而妈妈根本就不理会她。她的妈妈……确切地说是继母，一直是爸爸的地下情人。一年前亲生母亲去世，爸爸才把她娶回家，然后搬到了这里。 蓝玫和继母的关系很微妙。继母比她大十二岁，优雅美艳，对爸爸也不错。可是蓝玫无法喜欢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母的关系，始终觉得她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妈妈。 不喜欢，但是蓝玫从来不得罪她。而继母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在爸爸面前尽量表现得像一家人。至于其他时候，她们就缺乏沟通了…… 爸爸是某家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整天在外面忙，家里经常就她们两人，又不怎么搭理对方，这个家到处都是冷冰冰的。蓝玫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每天11点听楼下的车声，然后偷偷看着隔壁的灯亮、灯灭。 偶而车子会晚到，蓝玫总是点着灯，直到车子停进车库。然后她会关了灯，在黑暗中偷窥隔壁房里的人影，这种感觉让她安心，也是唯一能让她好梦的原因。 第二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转眼高二结束。 “蓝玫！”蓝玫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一个大男孩叫住了她。 蓝玫抬头看到了一脸笑容的陈涛。成绩优异人长相不错的陈涛和蓝玫一个年级，本应是竞争对手的两个人却因常一起讨论问题而成了好朋友。蓝玫有时在想，要是没有陈涛跟她争这个年级第一，也许早就对书本失去兴趣，早就辍学了也说不定。 “什么事啊？”她知道陈涛肯定有什么新鲜事要说。 “我找到一份工作。”陈涛得意洋洋。 “工作、你？”蓝玫指着他，有点不相信。 “帮我市最大的连锁酒店做广告。” “广告？是传销么？” “什么呀！”陈涛一掌拍在她头上：“我是帮人家搞宣传，不是搞传销！”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传单。 “哦…”原来就是发传单嘛，还说得这么体面。蓝玫捂着自己被打的头：噢，好痛。 ——————————————————————————————————————— 一天30块，这工作还真廉价。 蓝玫抱着一叠宣传单漫无目的地走着，和陈涛共同承担的这份工作，没想到会这么困难。宣传单半天送不出去一份，好不容易发到别人手上，转眼间就被扔到了垃圾筒。她的自尊……感觉被人践踏了一般。 “我们做的超乎你想像……”盯着传单上的广告词，她心叹：这个暑假，有点难过了。 不知不觉走回92小区。蓝玫坐在路边，盯着自己卧室的窗户出神，没发现夜幕已降临。 忽然，一道银灰色弧线划过眼前，拉回了她的视线。 是它！夜夜伴自己入眠的车子。她觉得好温馨，内心的某个念头呼之欲出。 …… 叮咚——蓝玫颤抖着手按下门玲。在小区里住了这么久，没拜访过邻居，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来见面了。车子的主人，会是什么模样？ 半天，屋内没有反应。她有点紧张、有点心虚，磨蹭着想要离开。 忽地面前亮起一团光——门开了。 蓝玫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男人的脸。三十来岁的样子，穿了件银灰色衬衣，看上去非常得体。而此刻他正靠在门边看她，成熟而优雅。 他没问敲门的原因，似乎在等待她自己开口。“我……”蓝玫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我……是来送传单的。” 男人有些明了，而后看了看墙上的钟——11点零5分。 天呐，她怎么会想到这个借口，哪有人在睡觉时间来发传单的，她平时读书的灵光都跑哪去了？ “先生，您看看这传单吧，我跑了一天了。”蓝玫可怜兮兮地递过去一张宣传单，为自己的晚到求情。 “新悦国际？”男人立即认出了她手里的传单。 “是。这是家很出名的连锁酒店，信誉很好。如果您要出门旅游或者办公，它是不错的选择哦。” 男人伸手接过单子，接受了她的宣传，随口问：“需要签名吗？”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刹那间走神。 “请问，需要签名吗？”男人又低声说了一遍。 “要、要的……”蓝玫有丝狼狈：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今天老是失态。没有顾客的签名，这份传单就算白送了。 赶忙递上笔和本子，看他在姓名栏上写下了“袁卓奕”三个字。 “你吃过晚饭了吗？”男人温柔地问她。 “啊？”没料到他会忽然转问这个，她顿了顿：“没……没呢……” 第三章 深夜的新悦国际大酒店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 “袁先生。”一名服务生立刻走上前，对眼前的男人似乎很熟悉。 “旋转大厅，两位。”袁卓奕直接对他说。 “请跟我来。” 服务生带他们走进电梯，按下最高层的按钮，不禁偷偷打量袁先生身边的人。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及腰的长发，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可爱。袁先生很少带女性来酒店，却把这样一个小女生带来了，她——莫非有什么特别？ 电梯门一开，蓝玫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位于新悦国际酒店顶层的旋转大厅，屋顶及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组成，而整个大厅会随音乐缓慢旋转。透过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可以隐约看到楼下的车水马龙，而柔和的轻音乐把整个大厅沉浸在了一片梦幻之中。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也有这么美的地方。”蓝玫衷心赞叹，这个旋转大厅带给她了太多惊奇。 袁卓奕轻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 “以前听同学们说过这里，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她满脸兴奋。 袁卓奕拉她坐在窗边的位置：“吃饭吧。” ——————————————————————————————————————— 蓝玫没想到隔壁邻居会这么好心，带着奔波了一天的她来新悦国际吃饭。可是早过了吃饭时间，她也没什么胃口，干脆拿起菜单把上面的甜品胡乱点了一通，然后满意地递给服务生。 可是，上菜的时候她的甜品全换成了——鲍鱼、鱼翅，还有燕、燕窝！ “袁先生……这……”蓝玫有些疑惑。 “怎么，不喜欢我给你点的菜？”袁卓奕看着她问。 “不，我喜欢。”有音乐、香槟，对面还坐了一位英俊的男士，她现在可是头脑发热，快不能思考了，还管他是什么菜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新悦国际做宣传的？”他问。 “今天，和同学一起接的工作。” “你知道这家酒店在全国有多少连锁店吗？”他忽然问了一个她不熟悉的话题。 “啊？”手中的汤匙停在半空，蓝玫摇了摇头：她可真不知道呢。 “那么，酒店的客流量和营业额呢？” “我、我不知道……”蓝玫有些尴尬，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袁先生，对不起，其实我对这家酒店根本不了解。” 袁卓奕点了点头：“你很诚实。”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呀，没有必要为了挽留一个客户去撒谎。” “生意场，本来就充满了谎言和欺骗。”他顿了下：“你还小，不会懂。” “或许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我不会欺骗谁。袁先生，我相信你也不会。” “你相信我？”他有丝诧异。 “嗯。”蓝玫很肯定地回答，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不明白，有这么高知名度的酒店，为什么还要靠发传单来做宣传呢？” 袁卓奕想了想说：“这一点，我也不明白。” ——————————————————————————————————————— 他似乎有些在意这个送宣传单的小女生，不但陪她吃饭，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家。而此刻坐在车里的蓝玫握紧了双手，她有点紧张，不想让袁先生知道她就是他的邻居，只好胡乱说了一个同学家的地址。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骗人的她，现在却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要是知道她是无心的，会原谅她吧。安慰着自己，转眼间到了同学家楼下。 “这么晚回去，不担心家人找你？” “不会的。”蓝玫有些伤感地说。爸爸外出开会，家里就继母一人，她不会来找她的。袁卓奕看着她，并不追问什么。 过了会，蓝玫轻声开口：“袁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有机会我也请你吃饭。”说着朝他亮起笑脸。 袁卓奕有一刻的心动：这个女孩笑容很纯净，她的美丽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力。可是他一直很排斥影响他情绪的事物，他不喜欢，包括这个女孩。 没说再见，袁卓奕驾车离去。 “袁先生，我叫蓝玫！”身后响起了女孩甜美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久久不能散去。 第四章 许晨依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从床上爬起来居然在客厅里看到了蓝玫。蓝玫一直有她公寓的钥匙，可从来没这么晚出现过。 “蓝大小姐，几点啦，你来这里做什么？” “晨依，我在你这里挤一晚好么？”死党许晨依家住在市区外，离上学的地方比较远，晨依的父母就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给她。 “你这是怎么了？”晨依揉着蒙胧的睡眼问。 “一言难尽。总之呢，这么晚是没车回家了，你不收留我，我就只有露宿街头了。”蓝玫眨眨大眼，眼泪似乎要掉下来了。 “哎呀，行了，你快进来睡吧。” “就知道晨依最好了！” ——————————————————————————————————————— 第二天清晨。 “蓝玫，你晚上怎么会跑到我家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晨依一大早就开始审问她了。 “我昨天发传单，走啊走的就到你家了。”晨依一定不会相信袁卓奕请她吃饭的事，她也懒得解释。 “我信你才怪！”晨依皱皱小鼻子，摆明了不相信。 “那你呢，放暑假了还不回家？”蓝玫一脸好奇。 “我……其实我……也在发传单。” “啊？”蓝玫有点吃惊，她以为陈涛只把这事告诉了她，没想到—— “哦…我知道了，陈涛把发宣传单的工作也给你了。” 看着晨依害羞地点头，蓝玫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哦，许晨依，你——居然为了这件事不回家！”蓝玫拿起餐桌上的叉子指着依晨：“说，你和陈涛是什么关系！” “喂，你别乱讲，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 “哦，我又没说什么，你就急着分辩，看来你们两个确实……有问题哦。” “什么啊，蓝玫，你别乱说行不？要是让班上那些长舌妇知道就不得了了。” “好啊，让我闭嘴也行，不过……”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什么条件，你说吧。”晨依果真了解她。 “爸爸答应下星期陪我去玉阳古镇的，可是他现在又到外地开会，估计是回不来了。那么……” “我知道了，蓝大小姐，我陪你去旅游就是了。” “许大小姐，小的在此谢过了！” 说完蓝玫和许晨依互视着，开心地笑起来。 ——————————————————————————————————————— 蓝玫和许晨依还没向陈涛“辞职”，他就打来电话说发传单的事不做了。 “不是说给新悦国际工作一个月吗，为什么忽然就不做了呢？”蓝玫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有人通知我宣传单全被酒店总部收回，我们也就做不下去了。” “这也好，我和晨依下周要去玉阳古镇旅游。到时候我们走了，这分工作会累死你的。” “啊？你们要去旅游居然不通知我一声！我现在可是整月都没事做！” 蓝玫揉揉被陈涛吼得发麻的耳朵，心里想着旅游不会只是两个人了。 第五章 这次蓝玫深刻体会到“电灯泡”的含义了。 在去玉阳古镇的路上，陈涛和晨依承认了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起先她还以为是晨依的单相思呢，没想到…… “哎……”看着前排卿卿我我的两人，蓝玫叹气，把头转向了窗外。 “蓝玫，你怎么了？”晨依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问她。“不舒服吗？” “心情不好。” “都快到了，你又怎么心情不好了？”陈涛也转头问她。 “我——不、要、你、管。” 得知最好的两个朋友成了恋人，本来是该替他们高兴，可是她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有些早熟，在高一的时候就对陈涛有好感，谁知道他竟然是自己好朋友的心上人。怎么办，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陷入“三角恋”的悲剧。 跑——她成功逃离了晨依和陈涛的身边，给他们打电话说要她要单独旅行，一个人去玉阳了。没等他们回话，蓝玫就挂了电话，抽出电话卡扔向了深渊…… ——————————————————————————————————－———— 到达玉阳古镇已是傍晚时分。 为了避免和晨依碰面，蓝玫选了间稍偏僻的旅店住下。在楼下大厅打电话给爸爸报平安，看到旅店外走进了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图纸摊开在桌子上，和旁边的人研究起什么来。 她见过这人，蓝玫很肯定，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眯着眼睛看他胸口的标牌，上面写着——“新悦国际—郑凯”。 放下电话，蓝玫转身上楼。经过这群人身边时，她忽然脚步不稳向前摔去，眼看俏脸要着地时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是你……”郑凯立刻认出了她。 “你是？” “不记得了？前几天带你和袁先生去旋转大厅的人。” “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服务生！”能在这里见到熟人，蓝玫顿时高兴起来。 自己被当成了服务生，郑凯露出尴尬的笑容。“小朋友，你来这度假？” “服务生先生，我不是小朋友。”她噘嘴：“第一，我快十八岁了；第二，我有名有姓——我叫蓝玫。” “哦，那么……蓝玫小姐，我不是服务生，我是新悦国际总部的大堂经理——郑凯。” ——————————————————————————————————————— 和晨依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怎么会有免费的晚餐呢？原来新悦国际要在玉阳设立分店，郑凯则负责策划。 “你一个人出门，不怕家人担心？”晚餐时，郑凯得知蓝玫是一人出来旅游，话语有了关心的成分。毕竟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孤身在外，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爸爸是公司老总，整天都很忙；妈妈她……她不怎么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继母杨心悦，蓝玫心里就很不舒服。“不过也好，他们不管我，我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其实这样挺好的。”她说着笑起来。 “不错，这样挺好，最好的是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看眼前女孩一身名牌就知道她出身不错。 “呵——难道你不是？” “我家很有钱，但那不属于我。”郑凯的眼神暗淡。 “哦……那有什么关系，靠自己赚钱才最有意义呀。”他不是什么经理吗，应该比她这个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有能力吧。 “你真这么想？” “当然了。”蓝玫看着他，一双大眼忽闪着，十分动人。 “我敬你——蓝玫小姐。”郑凯朝她举起了酒杯。 “谢谢你——郑凯先生。” 第六章 夜晚，旅店自己房间里，蓝玫靠在窗边欣赏手中的纸条。 是从她发传单的顾客登记本上撕下的一页。上面刚劲的笔迹写着“袁卓奕”三个字，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她的邻居，银灰色宝马的主人，这个理由足以让她自私一次，把他的签名留在了身边。 要是他知道那天共进晚餐的对象就住在隔壁，并且偷窥了他一年多，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想着想着，蓝玫不觉笑起来。 楼下忽然响起刹车声，蓝玫一愣，直觉地朝窗外望去——银灰色宝马！她不是在做梦吧，居然在这里看到它。 下一刻，车里走出一个二十三、四岁、身材高挑、容颜艳丽的女人。蓝玫兴奋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地：不是他，怎么会这样？这车，明明是她熟悉的号码呀。疑惑中，她快步走下楼。 “车呢？”刚才还停在楼下的车已没了踪影，她问旅店的服务员：“1分钟前停在这里的车呢？” “车？到后面的停车场去找吧。” ——————————————————————————————————————— 飞奔——蓝玫疯狂地冲到旅店后的停车场。 是它，是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没错，那个车牌她看了一年多……可是车里的人为什么不是袁卓奕？在异乡，她居然如此渴望见到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她就弄错了，车子的主人本来就是那个陌生女人。 她一直都有些糊涂的不是么？她不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情人，不知道亲生妈妈得了心脏病，她甚至连两个最好朋友的关系都看不出来。越想越伤心，蓝玫蹲在地上哭起来。 过了很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哭够了吗？”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男音，她抬头，竟然看到了袁卓奕。 “嗯。”她朝他点头，表面平静，心却为他的出现欢呼雀跃。 “起来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 蓝玫从来不知道，玉阳古镇原来这么美。 袁卓奕开车带她来到山顶，从这里俯视整个古镇。夜晚的城镇已进入了幽静的梦乡，古老的吊角楼在月光下显出完美的轮廓。偶有的几家灯火，仿佛夜空里的星，隐约而神秘。远处的田野、山脉蛰伏在夜色中，连绵到地平线的尽头。 “太美了。”蓝玫感叹着，脸上浮现起浅浅的笑容。转头看向袁卓奕，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蓝玫的脸忽然红了一大片。赞美的话她听过不少，不过从来没像从他口中这么让她喜欢。 “为什么在车场哭？”他问。 刚才在车场？她哭是因为……“我…想妈妈了。” 难以置信，袁卓奕摇头低笑。 “我是说真的！妈妈她就长眠在这片地下。” “哦？” “她是心脏病去世的，而玉阳正是她的家乡。小时候她常带我来这里，那个时候我真没发现这个古镇是这么美。后来她死了，爸爸就把她葬在了这里。” “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我有新妈妈了，也算有一个完整的家吧。”蓝玫说着又亮起笑脸。“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我到这里来办公。”袁卓奕走近蓝玫，抬起她的小脸：“听我说，我需要一个导游。” 第七章 老天爷真是眷顾她，居然让她在这里遇到袁卓奕，还当上了他的导游。 于是第二天两人把玉阳镇逛了个遍，从镇中心的古迹到镇周围的名胜，凡是蓝玫有印象的地方，都带他去了。记忆中的玉阳，到处是破旧的古楼，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她一直是有些惧怕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古镇，完全不见了当年的阴森。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回到旅店。 …… “听说今天晚上南河寺那边有篝火晚会。” “几点啊？” “不清楚，可能是八，九点吧。” 行人的话语飘进他们耳里。 “袁先生，你晚上有空吗？”蓝玫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今晚？”袁卓奕有些犹豫。 “嗯。一起去南河寺好吗？”说完，她忽然想起来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年轻女人，他会不会去陪她？那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吗？想到这里，蓝玫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袁先生，你要是有事，我就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她有些沮丧。 “不，我无所谓。” ——————————————————————————————————————— 南河寺就在昨天他们待过的那个山头，没开车，蓝玫和袁卓奕散步般走上山。 “你才来玉阳，怎么会知道这座山的？”昨晚还带她上来看风景呢。 “昨天早上我到的时候有人带我来过。” “哦……”蓝玫踢着脚下的石子：“你到这里来有什么公事呢？”算起来他们相处了一年多，但她对他的了解几乎是空白。 “我的公司要在这里设立分部。”所以他来了，意外地遇到了她。 一直知道他很有钱，没想到还拥有自己的公司。对了，那个郑凯不也说来这里设立什么分部么。 “新悦国际？”她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你很聪明。”新悦国际就是他的公司。 她此刻嫌自己笨都来不及呢，搞半天才知道隔壁邻居是新悦国际的大老板。想起那天的旋转大厅，还有昨天在山顶看风景的震撼，蓝玫感叹：“袁先生，我发现你不但善于发现美，而且是一个非常会利用美的人哦。” 袁卓奕浅笑：“所以，我遇到了你。” ——————————————————————————————————————— 南河寺是明清时代遗留下的某个大寺庙，在这里庆祝丰收是玉阳人的习俗。现在寺庙早已荒弃，开发商不愿意放弃商机，每月开头的几天还是会在这里举行篝火晚会，延续玉阳人的习俗。 唱歌、跳舞、喝酒，一大群人围着篝火闹着笑着，蓝玫和袁卓奕才到山头就见到这幅欢快的景象。一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女人见到他们立刻走上前，拉了蓝玫到篝火旁跳舞。 玉阳有不少黎族，每到篝火晚会，他们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拉游客跳竹竿舞。几支细长的竹竿一会合拢一会散开，蓝玫小心翼翼地从上边跳过，脚还是不小心被夹到了。 “呀！”她惊呼着跳开，在众人的笑声中走回袁卓奕身边。 “我是不是很笨？”她问他，不想在他面前出丑。 “你跳得不错。” “可是别人都跳得比我好。”她嘟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火光映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让袁卓奕有片刻心动。 “你在乎？” “呵，我才不在乎呢，我今天已经太开心了！”蓝玫说着跑到山边，对着远处的高山喊：“我真的好开心——” ——————————————————————————————————————— 不知玩了多久，他们下山的时候天空已飘起了细雨。适应不了忽然变冷的天气，蓝玫双手抱在胸前哆嗦。袁卓奕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蓝玫没有拒绝，伸手拉住外套，忽然闻到上面麝香的气息。回想起以前在爸爸怀里撒娇，鼻中总是有淡淡的兰草香，那是爸爸的味道——干净而清爽；袁卓奕不同，他的味道混杂了不可思议的男性气息，有她这个小女生似懂非懂的诱惑。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红了，心思乱了，脚下一绊猛然向前摔倒。袁卓奕一把扶住她，让她的脸再红了一层。 “你没事吧？”这个女孩似乎在神游太虚。 “啊——我…路很滑…”她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心点。”袁卓奕叮嘱。 “嗯。”她点头，盯着路面，思绪……却被他的影像占满了。 第八章 回到旅店的时候，蓝玫只是头发滴水，而袁卓奕整个人都湿透了。 “你终于回来了。”说话的是昨天从袁卓奕车里下来的那个女人，她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难得袁老板也有放人鸽子的时候。” “有事明天再说。”袁卓奕不理会她，转身上楼。 “哟，有可爱的小朋友陪，就不管我们这些老人了？”她话语有些刻薄。 袁卓奕停下看了她一眼：“郑雪，管好你的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 蓝玫取下披着的外套，缓缓朝楼梯移动。 “喂——”郑雪发现了她：“你过来。”噢，她就知道这女人不会放过她。 “有事吗？”蓝玫无辜地眨着大眼。 “请问你是哪位，怎么会跟袁先生在一起？”在外人面前，郑雪总是称呼他袁先生。 “我？我是袁先生的导游呀。晚上带他去参观这里的篝火晚会，没想到下雨了。”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那白天呢？他去哪了？” “这个哦，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像跟袁先生比较熟，应该比我了解呀。”她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趁郑雪思索的时候，她偷偷溜上楼梯——溜之大吉。 ——————————————————————————————————————— “她是谁？”郑雪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件事，她走进袁卓奕的房间询问。 “一个朋友。” “朋友？”郑雪不相信，他答得太轻松。女孩身上披着他的外衣，是自己从来没享受过的待遇。“是女朋友还是……” “郑雪，你想太多了。”袁卓奕打断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居然放着一屋子的人不管，和一个小女生跑到山上看风景。” 今天，新悦国际总部的几位主管都到了玉阳，要商议成立分部的事，而作为特约记者的她也正准备赶这篇稿子，所有人都等着他来主持大局。谁知道从昨天晚上见过面之后，他这人就像失踪了一般联络不到，打了几百通电话全是关机。 “我现在比谁都清醒。”袁卓奕淡然地答道。 “是吗？我真不相信你忘了旧伤，可是刚才你看那女孩的眼神足够让人误会。” “你在跟我开玩笑。”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敢承认不喜欢刚才那个女孩？” “喜欢？”袁卓奕冷笑：“她才几岁，十六还是十七？” “我不相信你会有年龄差距这么俗气的想法。”如果他有，就不是她最敬重的袁卓奕。 “好吧，她是很特别。”他承认：“她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仅此而已。” ——————————————————————————————————————— 第二天早上，蓝玫抱着洗干净的外套来找袁卓奕，却被郑雪挡在了外面。 “他生病了。”冰冷的话语砸向她。 “生病？怎么会？……严重吗？”蓝玫一脸担心。 “你还知道关心啊。要不是昨天你占用了人家的外套让他淋雨，他怎么会生病？” “我……”蓝玫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发高烧，情况很危险。外套，还是我来转交吧。” “不——”她抱着外套退后几步，这件衣服是联系他的唯一机会：“我自己给袁先生，我还要跟他道谢呢。” 下午，她再次来到袁卓奕房前。 “怎么又是你？”郑雪有些不耐烦。 “我想见见袁先生，可以吗？”蓝玫恳求她。自从早上听到袁卓奕生病的消息，自己一直魂不守舍。 “你还嫌害他不够呀！他现在高烧得昏迷了，怎么见你？” “啊！”怎么会，他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那现在怎么办？”蓝玫着急地问。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郑雪白了她一眼：“我说你在这傻站着，不如去问问南河寺的菩萨怎么办吧！” 第九章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发高烧，昏迷了。蓝玫心里一百个愧疚，却找不到补偿的方法，担心、着急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已经很久没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了，在她的心中对他有特殊的感情。可是现在他快死了，怎么办呐？ “南河寺——” ——————————————————————————————————————— 蓝玫不知道在佛前跪了多久。从夕阳西下到满天星斗，从人群的喧嚣到现在的一片寂静。 夜已深，乌云渐渐遮住了月光，杂草丛生的南河寺更显荒凉。蓝玫抬头，面前的几尊佛像在黑暗中扭曲着显得十分狰狞。 “土地公公，求你保佑袁先生早点好起来。还有哦，我是好人，不要来抓我。”她居然听信了郑雪的话，跑到这里来求佛。她很害怕，却坚持着不愿回去。 夜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像女人哭泣的声音，吓出她一身冷汗。 “妈——”在梦里，妈妈常哭泣着和她说话。 “妈，是你吗？”她颤抖着扫视周围一圈——什么也没有。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来找我。”蓝玫忆起妈妈死时苍白的脸，害怕地哭起来。 忽然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 “啊！”蓝玫惊恐地大叫起来，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蓝玫？”有人唤她。 “你…”她抬头看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 袁卓奕带蓝玫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知道她是一个人后他有些不放心，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蓝玫洗澡的时候，郑雪走了进来。她倒了杯红酒，坐到袁卓奕对面。 “是不是很感动？”摇晃着手中酒杯，她问。 “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神扫过郑雪的脸。 “别装傻了。那个叫‘蓝玫’的小女生，担心你的安危，在南河寺跪了一个晚上，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感动？”她笑得别有深意。 他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郑雪，我不喜欢你的游戏。” “不这样，怎么知道她对你的真心呢，小叔？” 袁卓奕没有生病，今天他和几位主管开会去了。恰巧那个乖乖女蓝玫跑来，哎，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小叔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过女人……这个丫头，既然能得到小叔的喜爱……她不想有人再一次伤害到小叔。 不过看来那丫头对小叔倒是有情有义，这样也好，免得老妈总不停叨唠他的婚事。这下，她可算公德圆满了。 ——————————————————————————————————————— 原来郑雪是他的侄女，原来他根本没生病，原来…… 得知事情的原委，蓝玫有些懊恼，不停地扯着自己的长发——那个郑雪还特地通知袁卓奕到山上接她，分明是想看她的笑话。 “哎……”自己怎么这么笨呐，打一个电话不就知道一切了么，非要跑到南河寺吹冷风。 “怎么了？”袁卓奕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小手，阻止她蹂躏自己的长发。 “我……”蓝玫望着他，欲言又止。 “别想太多。”他为她拉好被子，示意她睡觉。 “袁……”她不想再喊他袁先生。 “嗯？” “晚上，你不会离我很远吧？”你要是离我太远，我会做恶梦的，她在心里默念。 袁卓奕在她额头亲吻了下，轻声说：“我不会。” 第十章 他、他真的没有离她太远，他、他就睡在她旁边！ 上学的时候，蓝玫总是6点半起床，一直习惯了早醒。今天在晨光张开眼，居然看到了一旁的袁卓奕！有片刻的吃惊，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本来就是他的床嘛…… 蓝玫撑起头仔细打量他：他真的很好看，嘴唇很薄鼻翼很挺，下巴新生的胡渣不但没影响到他的俊气反而增舔了几分颓废的性感。 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大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蓝玫呼吸有些不稳。 亲一下，某个欲念窜上心头。虽然他们还不是很熟，但亲一下他不算犯法吧？他一直是那么的让她心弦波动。蓝玫盯着他唇部的完美弧线，咽了咽口水，终于冲动战胜了理智—— 靠近…就在要接触他的唇时，袁卓弈忽然睁开了眼。 啊——他醒了？在她还没回神的时刻，袁卓奕伸手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直接翘开她的贝齿，探索她口内的芬芳。 他、他在吻她？蓝玫瞬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大脑轰轰作响。下一刻，袁卓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亲吻还在继续，睡裙不知何时被撩到了腰间，冷空气的袭入让蓝玫直觉地夹紧双腿，却被被袁卓奕阻挡着不能如愿。 他在做什么？蓝玫神情恍惚。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腿，抚摸她柔嫩的肌肤，每到一处就点燃一团火焰。 滚烫的双唇、不安的大手，她有太多震撼，她不知道，成人的游戏原来如此激情……弓着身体、颤抖着，蓝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两人的魔咒。 “小叔，起床没？”郑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让室内弥漫的欲望顷刻不见了踪影。 ——————————————————————————————————————— 蓝玫红着脸走出袁卓奕的房间，匆匆经过郑雪身边，在过道上遇到了郑凯。他有些震惊她的出现，而后者没多留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 “蓝玫！”她洗脸的时候郑凯走了进来。 “是你呀。”蓝玫抬头看见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住这里呀。”前两天他们不是还见过么。 “我是问为什么你会在小叔的房里？”看她穿着睡裙从袁卓奕房间走出，很难让人不胡思乱想，他不知道其实蓝玫和袁卓奕并没发生什么事。 小叔，袁卓奕？原来他们是一家人。 “我……这个，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啊。”这两天感觉像在做梦。 郑凯的脸色有些难看，拉住蓝玫的手臂说：“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小叔的？” “他……我应该很早就认识他了吧。” “你了解他吗？”郑凯问得有些急切。 了不了解袁卓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居然跟小叔……郑凯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道。 “你弄疼我了……”蓝玫皱眉：那天这么有绅士风度的郑凯今天怎么如此奇怪呀。 “蓝玫我告诉你，最好别惹我小叔。”郑凯放开她：“记得我说的话。”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门。 ——————————————————————————————————————— 郑凯回到房间的时候郑雪也在。 “原来认识蓝玫的不止小叔呀。”郑雪趴在沙发上看他。刚才在门口听到了他跟蓝玫的对话，这只是她作为记者的职业习惯。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来关心一下亲爱的哥哥不行吗？” “少来这套。” “我说哥，你干嘛这么凶，是不是那个叫蓝玫的小丫头惹你了？” “我跟她之间的事不要你管。” “是哟，想想也不关我事。不过要是让小叔知道了，有人暗地里要蓝玫离开他，这……”郑雪笑得有些诡异。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小叔不会让一般的女人亲近他，他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哎，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昨天才见到蓝玫。” “上个星期在总店，他带蓝玫来过。” “他们两人？”郑雪有些意外，小叔很少带女性来总店。这是不是表示，蓝玫在他心中有些分量？ “是，我当时很奇怪，蓝玫看上去那么小，小叔这分明就是……” “哥，你可不要乱说话。”郑雪打断他：“虽然我对这个蓝玫不了解，但是我可以确定小叔已经对她十分动心。不过这个蓝玫呢，倒也对小叔死心塌地的。我看，他们两在一起兴许还不错。” “你知道什么？七年的时间都不能让他恢复，你以为他会喜欢上一个小小的蓝玫？” “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人我不管，你要是想从这件事上捞好处，先考虑怎么过我这关吧。” 第十一章 换好衣服蓝玫走出门，在走道尽头看到了袁卓奕。 “刚才，没吓着你吧？”他问。 刚才在房里——“没、没有。”清晨房里拥吻的镜头在蓝玫脑海里回放。当时她一片混乱，也记不清楚什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排斥被他亲吻的感觉。“你…是怎么醒的？”偷亲的时候被当事人抓住，真够尴尬的。 袁卓奕低笑。她柔软的发丝无意中扫在他的耳和颈上，早就挑拨得他欲火难耐了。“下次记得管好你的头发。” 啊——居然是她的头发，她真是太失败了。 “下午我要回新悦国际，你跟我一起吗？”他问她。 “我……”她很想，可是…“我还要去看妈妈。” ——————————————————————————————————————— 站在妈妈的墓碑前，蓝玫有深深的忏悔。 她居然一直不知道妈妈得了心脏病，知道病危通知书下达的那天，爸爸才带她到医院去看了妈妈最后一眼。后来从妈妈家人那里得知，她已经病了许多年。是不是这个原因，爸爸才找上了杨心悦？ 她喜欢妈妈身上淡淡的茶花香，而不是继母时装上的“香奈儿”。妈妈跟爸爸奋斗了这么多年，结果却被一个年轻女人轻易拿走，该说妈妈是可怜呢还是可悲？ “妈，我来看你了。”她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以前我很不懂事，但是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妈，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回旅店的路上，蓝玫想到袁卓奕已经离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恍惚中看到前面两个熟悉的人影—— 许晨依和陈涛。他们也在玉阳镇。可是很奇怪，这两天她居然丝毫没想到他们。哎，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自己完全忘却了陈涛。 没招呼他们，她一个人安静地走回旅店。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郑雪，没搭理她，蓝玫直接上楼。 “喂，怎么不理我？”郑雪走到她面前。身材高挑的郑雪比她高了半个头，无形中的压迫感让她很不适应。“不理我，你可是会后悔的哦。”她信誓旦旦。 难道她有袁卓奕的什么消息？不会又是生病之类的吧。 “郑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蓝玫终于抬眼看她。 “今天早上在小叔的房间，很意外地捡到了一张纸条。”郑雪把纸条拿在手上：“我还以为上面写着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小叔的名字。” “啊！那是我的，快还给我！”蓝玫扑向郑雪。是写有袁卓奕姓名和电话的纸条，那可是她的小秘密。 “我怎么知道是你的东西？”这上面没写蓝玫的名字吧。 “真是我的！”蓝玫急了。 “还给你也行，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小叔的。” 蓝玫老实的把认识袁卓奕的经过告诉了她。满意她的回答，郑雪把她同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问：“我很好奇，小叔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什么啊？”蓝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漂亮的女人我小叔可是认识不少，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喜欢你？” “他……喜欢我？”蓝玫不能消化她的语言。 “你以为他是随便就跟女人过夜的人吗？”小叔先是带她去旋转大厅，后来又在这里跟她缠绵了一个晚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你是漂亮得有点离谱，而且又年轻又纯情。哦……我知道了，难道你让小叔想起了那个人？”郑雪恍然大悟。 “哪个人？你在说什么呀？”蓝玫满脑子问号。 “你不用管这么多。总之呢，今后你要好好对待小叔，他是不会亏待你的。还有——”郑雪忽然指着蓝玫厉声道：“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小叔的事，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第十二章 死得很难看？——可是她和他应该是八字还没一撇吧。郑雪说袁卓奕喜欢她，到底是真还是假呢？从玉阳回来，她关心的不是晨依和陈涛的进展，她最想知道的居然是袁卓奕到底喜不喜欢她。 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 “喂，哪位？”蓝玫拿起电话。 “蓝玫！”是许晨依。“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 半小时后，蓝玫和许晨依坐在了咖啡厅里。 “说，这几天你跑哪去了？”许晨依劈头就问。在去玉阳的半途，她居然一个人溜掉。 “其实…这几天…我哪儿也没去。”蓝玫吞吞吐吐地说。“你别问了，反正我过得很好就是了。”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敷衍我哦。”蓝玫一直不接电话，害她和陈涛担心得要命。 “晨依，你别管我了，说说你和陈涛吧。”蓝玫把手托在腮旁，满脸的期待：她想听他们的故事。 “我们？”晨依的脸忽然红起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呵，我不信！” “……我们、我们也过得很好。” “好？”蓝玫眨眨大眼：“好到什么程度？” 晨依盯着蓝玫，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蓝玫索性坐到她身边：“你和陈涛，你们有没有……？” “……”晨依愣了下。 “我是说，你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 “蓝玫！”晨依看了她一眼：“我不想理你了！” 蓝玫咯咯地笑起来：“我是说你们有没有牵手，你干嘛这么生气？” “你！——”这分明是让她误会嘛！晨依跳起来抓住她的脖子：“我掐死你！” ——————————————————————————————————————— 最后晨依还是承认了她和陈涛超乎一般的关系。蓝玫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少男少女在一起，互相倾心，热血澎湃的时候难免做出越轨的事。 那么，她和袁卓奕呢？他比她成熟太多，而她对他了解太少，他们的亲吻算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她对陈涛的感情还没萌芽就已经死去，谁是这幕后的黑手？ 郑雪说他喜欢她，她真的不敢相信。论金钱，他手下的新悦国际是数不尽的财富；论容貌，他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而她，只是一个渺小的高中生，除了一张还称得上漂亮的脸，她几乎一无所有。 可是，她又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他连电话也不打一个，难道他不想联系她？玉阳的几天，难道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玫。”越想越乱的时候，她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爸，有事吗？”蓝玫打开自己卧室的门，看到爸爸和杨姨在客厅。她一直都叫继母“杨姨”，虽然爸爸反对自己还是一直坚持着。 “下个月你妈30岁生日，我想给她庆祝一下，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蓝玫打断他的话，直接关了房门。 “哎，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她的女儿居然没功夫听完他的一句话。 “杰，别怪她，她还是个孩子。”杨心悦安慰着蓝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第十三章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却足够让蓝玫准备充分。重视杨姨的生日，并不是对她有好感，纯粹是看了爸爸的面子。爸爸也真够夸张，居然包下整个新悦国际为她庆祝生日。 站在镜子面前，蓝玫很满意自己的装扮。珠光色低胸v字领晚礼服，恰巧衬托出了自己的玲珑曲线和无瑕肌肤；特意做得卷曲的头发，乖巧的垂在肩后——某种介于女孩和女人间的妩媚，让她此时风情万种。 不过她还没机会展现自己的美丽，脚就开始疼起来。噢，她怎么忘记了自己不穿高跟鞋的习惯？走出宴会大厅，她靠在门外的大理石柱揉着自己生疼的脚踝，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了门口。 蓝玫抬头，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居然是袁卓奕！而后者没看到她，直接走进了大门。 在袁卓奕的酒店见到他本人，蓝玫心情有些愉快。想上前和他说话又碍于脚痛，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她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缓缓走回宴会大厅，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小玫，你跑哪去了？”爸爸问她。 “爸，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好了，跟我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哦……”蓝玫听话地跟在爸爸身后，她不喜欢应酬，可是谁叫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呢。跟在爸爸身后，听他介绍每一个人，她要做的就是露出笑脸，然后非常淑女的朝对方点头。这个动作一直重复着，直到—— “小玫，这位是新悦国际酒店的老板——袁卓奕。” 蓝玫愣在原地：是他！他也来参加这个庆祝会了，就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看着他，一个多月的思念像潮水般涌进心头，而袁卓意则一脸深沉地回视她。 “卓奕，这是我女儿蓝玫。” “……袁、袁先生，你好。”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他，蓝玫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到了宴会的焦点——今天的女主人出场了。玫瑰红礼服、香肩美背，杨心悦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高雅、冷艳，继母一直是那么的令人着迷。爸爸上前亲吻她，她甜蜜的笑着，在场的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 蓝玫侧身发现袁卓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心悦，失落地转过头，她朝角落走去。应该少喝点香槟的，她的头忽然有些晕沉，扶着墙，她站立不稳。袁卓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询问的意味。 “我的脚……”蓝玫的额头渗出汗珠：“很痛……”眼眶蓄满泪水。 袁卓奕看了她一眼，将她抱起走向电梯。 ——————————————————————————————————————— 新悦国际的十二楼是各位主管办公的地方，而这里更有袁卓奕的私人办公室。 蓝玫脱了高跟鞋，窝在沙发里，享受着冰块带来的舒适。袁卓奕带她来这里，还给她肿痛的脚踝敷上冰块，这是不是表示他是关心她的？ 此时袁卓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一直没说话。 “其实……我很意外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蓝玫打破沉寂。 袁卓奕转身看向蓝玫——今天更意外的人是他。 “没想到你是杨心悦的女儿。”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是她的女儿有什么关系么？”蓝玫侧着脑袋问他。 “我很意外。” “你们……很熟？” “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蓝玫低头揉自己的脚踝，脚似乎不痛了，她穿好鞋站起来——才走两步，她又痛得蹲在地上。 袁卓奕拉她坐在沙发上：“别逞强。” “可是……我怎么回家？” “我送你。” 第十四章 袁卓奕把她抱进车里，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原来他知道杨心悦住在隔壁，而那也是她的家。 “其实……上次，你送我回家的地方，是我同学家，我有她那里的钥匙。”第一次见面，她不是故意欺骗他。 “你不必跟我解释。”袁卓奕说着点起一根烟。 半天，蓝玫望着眼前的烟雾，没有下车的意思，袁卓奕转头看她。“要送你上去吗？” “不，我不想回家。”她要是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了。他就住在隔壁，她却没有借口。 “你确定？”他问。 “嗯。”她肯定地点头。 ——————————————————————————————————————— 袁卓奕把蓝玫带回了他的家。 一进门，蓝玫就被他家的设计吸引：中欧古典家具、棕色皮革沙发、银色圆润吊灯——无处不显示他的成功和魄力。 忽然发现客厅一角有吧台，她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整理一下礼服，蓝玫站直腰身，敲着吧台的桌子问：“any help？” 袁卓奕浅笑，走到吧台：“请问需要什么？” “我要一杯鸡尾酒。”她的眼光停在他脸上。 “稍等。” 袁卓奕转身调酒，随后端上一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蓝玫盯着眼前酒杯：紫色、红色、橙色，杯中的液体绚烂得一塌糊涂。故作优雅地端起酒杯，下一秒却传出她的咳嗽声。 “味道怎么样？”袁卓奕问。 “这、这个……太辣了。”才喝一口就被呛到。“这是什么酒？” “白兰地加伏特加，混合了果汁。”他把酒杯拿在手上审视：“它的名字叫——致命诱惑。” “换、我要换一杯。” “试试这个。”他又调了一杯。 浅绿色的液体，蓝玫有些喜欢。把酒杯放在嘴边轻啄了一口——淡淡的薄荷香。 “这个不错。”她露出笑容：“叫什么？” “青春。”他回答的同时又调了一杯：“再试试这个。” 棕色的液体透着神秘的色彩，蓝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龙舌兰中混有奶酒的香味。 “它叫什么？”她问。 袁卓奕没回答，看了她一眼：“你喜欢吗？” “喜欢，味道很好。” “它的名字叫——高潮。” ——————————————————————————————————————— 蓝玫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袁卓奕则离开吧台，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今晚你很美，让我很吃惊。”他说。 蓝玫很高兴听到他的称赞。坐到他身边，看一缕缕烟丝从他修长的手指溢出，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此刻。 “喜欢跟我在一起吗？”他问。 “……”他说什么？他在暗示什么？蓝玫低头不语。 袁卓奕抓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回答我。” “我……”她没回答，她不敢回答。支吾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她把吧台上的酒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要我回答也可以。不过、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是喜欢‘致命诱惑’呢还是‘青春’？” 致命诱惑不是她，反而更像继母；如果他说“青春”，她就承认喜欢跟他在一起。 袁卓奕想了想，伸手指向“致命诱惑”，蓝玫的心露跳了一拍；下一刻他的指尖划过“致命诱惑”，停在了“青春”；盘旋半天，他拿起了最后一杯酒：“不喜欢，但是我想它最适合我。” 啊——他选择的居然是…… “不行，我只给你了两个答案，你只能选择前两杯。”蓝玫气他的聪明。 “你没给我游戏的规则。”他只是顺从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 “不可以！”蓝玫抢过酒杯想把酒倒掉，手却被他握住。不知道是脚踝的疼痛还是酒精的作用，她没站稳跌进了他怀里。 白皙的颈项、浑圆的胸部落入眼里，袁卓奕下身紧绷。没有等待，他直接将她抱进了卧室…… 第十五章 新学期开始了，蓝玫升入高三尖子班。 她学习成绩很好，不是因为聪明，只是记忆力不错。学过的东西，做过的题，她都能记得，没有创新，她只善于模仿。 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她想起袁卓奕。那天在他家，他要她的点点滴滴，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蓝玫，在想什么呢？”晨依跑过来拍她的肩。。 “我？我没想什么啊。”蓝玫答着，耳根泛红。 “你最近很奇怪哦。”她的好朋友最近常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才奇怪呢。”蓝玫急忙岔开话题：“你怎么每天放学都跑得飞快？”下课铃声一响，她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蓝玫顿了顿，好友这么急着回家：“难道……你、你跟陈涛，你们不会……”他们不会在同居吧！ “不跟你说了，陈涛在家等我呢。”晨依笑着，拿起书包飞奔起来。 “喂——”蓝玫在身后追她：“等等我啊！” 跑到校园后门，晨依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被校门口的车吸引。 “怎么了？”蓝玫喘着气问她。 “蓝玫，是不是你爸？”晨依望着眼前的车问。 “我爸？”蓝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黑色加长林肯。怎么会是她爸，这车的主人明明是袁卓奕，他刚打电话说要来接她。 走过去拉开车门，她回头，看到一脸好奇的许晨依。“我先走了。”对她说完，蓝玫坐进车里。 ——————————————————————————————————————— 蓝玫庆幸今天没穿校服。今天的她，穿了件圆领深色雪纺绸上衣，超短的折裙，衬托出修长的美腿。 “我们要去哪里？”她眨着大眼问他。 “我约了郑凯和郑雪吃饭。” 蓝玫有些高兴。虽然她已经是他的人，但他对她始终若即若离，他就住在隔壁，却三五天才打一通电话，他的态度一直让她很不安心。这次他和家人吃饭，带她一起，是不是表示接受她融入他的生活呢？ 才进新悦国际的门，蓝玫就看见郑雪朝他们走来。 “哟，小蓝玫你什么时候变成熟了？”郑雪看见了她。 上次在玉阳见面的直发已经成了微曲的卷发，合身的圆领上衣露出颈旁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锁骨居然有那么一点性感的味道。呵，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小女人了，还真让她刮目相看。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嘛。”她真的很想成熟一点。 跟着郑雪上到顶层，看到郑凯已经等在那里。 “小叔。”郑凯站起来跟袁卓奕打招呼。 袁卓奕朝他点头，拉蓝玫坐到窗边。 饭局一开始，他们三人就讨论起在玉阳设立分店的事。听不懂，也不关心，蓝玫搅着盘里的汤，视线投到了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会议”终于开完，蓝玫趴在桌边快要睡着了。 “蓝玫。”袁卓奕叫她。 “嗯？”她抬头。 “你先回家，我还有事要办。” “哦……”蓝玫听话地点点头。 ——————————————————————————————————————— 蓝玫有时在想，她除了听他的话还能做什么？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接她一起吃了顿饭，就安排郑凯送她回家了，他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哎……”蓝玫望着车窗外的星空叹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怎么，累了？”郑凯开着车，从反光镜里看她。 “心累算不算？” “心累？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靠近小叔，你不听。” “为什么？”她忽然翘起二郎腿，神情抑郁。郑凯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在她脸上看到十八岁女孩不该有的表情。而下一瞬间，她又放下了脚，把头伸过来俏皮地问：“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能靠近他呢？”她还是原来那个她，纯真可爱。 “小叔，以前发生过一些事，他不会轻易相信女人。”当然也包括她。 “是么？”她低头思索，对他的话没有太多意外。 “你不想知道小叔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吗？”郑凯问。 “没这个必要，而且你也不会告诉我。” 第十六章 “妈妈！——”蓝玫从恶梦中惊醒，满头汗水。 梦里妈妈幽怨的双目死盯着她，指责着她的不孝顺。是她，她没照顾好妈妈，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妈妈得了心脏病，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她把头埋在膝盖中哭泣。 从搬来这里后，她已经很久没做过类似的梦了。妈妈死后，她一直害怕入眠，因为睡着后总会看到妈妈怨恨的脸。直到那辆银灰色的宝马出现，她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隔壁邻居身上，从此很少做恶梦了。 今天郑凯送她回家，她在窗边等了一个晚上，却没有见到袁卓奕的车经过，那时她知道今夜自己会失眠。 “袁卓奕、袁卓奕……”把他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几百遍，蓝玫终于按耐不住跑出了门。 …… 按下他房间的门铃，她有一丝不确定。车库没有他的车，那他的人是不是没回来？他……去了哪里？ 思索的时候，门开了。 “你喝酒了？”蓝玫看到了满身酒味的袁卓奕。 “嗯。”他点头。 “你是怎么回家的？”她关心地问。 “杨心悦送我的。” “你怎么遇到她了？”蓝玫有些疑惑。 “这件事改天再说，你先回家。”他喝得有些醉，不想跟她多说。 “不——”蓝玫拒绝。他说今晚有事，让她一个人离开；而后又喝酒，叫杨心悦送回来。在他心中，她算什么？ “我不回去。”蓝玫认真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居然在他头昏脑胀的时候问这些。“这个很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总是把我呼来唤去的，高兴的时候就打一个电话给我，不高兴的时候理都不理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很忙。”她应该知道。 “不是这个原因！我就在你隔壁，为什么你不可以来看我一下？” 袁卓奕抬眼看她，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不能。” ——————————————————————————————————————— 气、她生气，原来她也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 第二天，她和晨依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心里却不停地想着昨晚的袁卓奕。抽出手机卡，她想把它扔进垃圾筒——最好让袁卓奕一辈子都联系不到她。 “蓝玫，你干什么呀？”晨依阻止她的动作，把手机卡放了回去。 “这个手机号码不吉利，我要换一个。” “你这个不是才换的新号，你什么时候这么封建了？”晨依笑她。 “妈妈生前就告诉我要注意这些细节，我却老是忘记。”她还记得妈妈出门的时候，凡是带有不吉利号码车牌的车都不会坐。 “哎呀，你干嘛老提你妈。”很早以前，晨依见过蓝玫的妈妈一次——脸色很苍白，神色很忧郁。说真的，她对蓝玫的妈妈一直有些害怕。 “妈妈从小把我养大，我都还没孝顺过她呢。”蓝玫叹气：“爸爸有时候做事真有点……妈才死，他就娶了一个女人回来。” “你那个后妈呀。”晨依去过蓝玫家很多次，对她美丽的继母很有印象：“哎，对了，昨天晚上我和陈涛路过新悦国际的时候见到她了，她和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在一起。” “男人？长什么样？”蓝玫脸色泛白。 “30来岁，长得很不错呢，他们好像蛮亲密的样子。”晨依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后来他们还……” “还什么？” “后来他们起了一些争执，再后来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你说啊！”蓝玫跺脚。 “你别告诉你爸哦。后来…他们抱在一起亲了很久……” 杨姨和袁卓奕？他们……蓝玫脑海有了片刻的空白：为什么、为什么…… “几点的事？”很久之后她才拣回自己的声音。 “记不清楚了，可能八点多吧。你那个后妈呀，我看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晨依还在继续说着，蓝玫却再也听不到，她的思维全被刚才的话占据。杨姨和袁卓奕，他们在新悦国际，他们在一起亲吻……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蓝玫拿起电话，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喂……” “是我，郑凯，你现在有空吗？” “有——” 第十七章 郑凯执意蓝玫到他家谈事情，也许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她想，不知为什么心里强烈的不安。 走到他家，郑凯给她开门：“欢迎——”他对她露出灿烂的微笑。 蓝玫勉强地笑了一下，走进屋，目光停在门口的踏脚毯和鞋架上。“你家的环境不错哦。”简洁而温馨，很适合他的风格。 “谢谢夸奖。”郑凯说着带她走进客厅。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呀？”她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就说呀。”蓝玫把头伸到他面前。 “如果我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开口：“小叔要向你求婚，你会有什么反应？” 求婚？她没听错吧……袁卓奕向她求婚？“怎么会？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还记得新悦国际的广告词吗——我们做的超乎你想像。小叔，他一直是个令人吃惊的人，而且他非常地喜欢你。” “可是我……我才十八岁，没到结婚的年龄呀？” “这个你放心，新悦国际的连锁店遍布世界各地，小叔可以带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结婚，只是一个形式。”郑凯走到她身后，低头在她耳边说：“你可以安心当你的新娘。” “不——”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怎么，你还担心什么？” “我什么也不担心。”她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因为——我不会跟他结婚。” “什么？”郑凯满脸疑问：“小叔的条件不错，为什么你不愿意？” 他的条件非常不错，可是……“我不爱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蓝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郑凯提醒她，语气也严肃起来。 “我当然知道。”蓝玫肯定地说：“我不爱他，我唯一喜欢过的人是我的高中同学陈涛！” “你不爱他？在玉阳，你会为了他在冷风中跪一晚上？” 蓝玫盯着他，表情成熟得不可思议：“郑凯先生，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为了爱情拼命的傻子？” “你……你……”郑凯故作夸张地抬眉：“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的酒店叫新悦国际，你知道吗，我的继母叫杨心悦——不可思议的重名。” “这……有什么关系？” “新悦国际、杨心悦，本来没什么奇怪。可是新悦国际的老板就住在我们家隔壁，他和杨心悦是同学，你说奇不奇怪？” “你怀疑小叔和她……” “不是怀疑，是确定！你不是告诉我你的小叔发生过一些事吗？其实你小叔的故事并没有结束，甚至现在还在继续。如果我没猜错，故事的女主角就是——杨心悦。” “蓝玫，你真不简单。”她说的居然完全正确。郑凯靠在沙发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不、开始确定这件事的？” “很早……”早到他们无法想像。 “那么，你接近小叔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知道杨心悦和新悦国际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不想我那可怜的爸爸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小叔告诉你了吗？” 蓝玫看了他一眼：“没有。可是杨心悦生日那天，从你小叔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两的关系，还停留在很多年以前。” “原来你根本不喜欢小叔，故意接近他，其实是想利用他。你想调查杨心悦和小叔的关系，还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好……”他不得不佩服。“你真是天才。” “天才？”蓝玫哼了一声：“我很笨。我一直不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情人，直到妈妈被杨心悦气死，我才知道她有心脏病；而我也一直不知道我的后妈也有情人，直到无意中发现了隔壁住的新悦国际的大老板；我……” ——————————————————————————————————————— “说够了吗？”阴冷低沉的男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蓝玫抬头，从书房里走出一个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袁卓奕，而他后面跟着一脸寒霜的郑雪。 ——是郑凯，他故意让袁卓奕听到他们的对话！ “蓝玫，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郑雪的声音仿佛出自万年寒冰。 “我……”一切都被他们听到了？蓝玫看着他们三人，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说啊！”郑雪朝她吼：“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蓝玫看向袁卓奕，发现而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在颤抖：“我……无可奉告。” …… “蓝玫，你很会演戏。”袁卓奕对着她冷冷地说。 “戏？那也得有观众。”她的回话毫无感情。 “在玉阳，你骗了我们所有人。”郑雪说，连她这个记者居然也被蒙骗了。玉阳的蓝玫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天真、纯洁、美丽，天底下哪去找这么好的女孩？她所做的一切居然是为了接近小叔，然后报复她的后妈！ “错了，你们被骗，我可没有。”郑凯笑得有些得意。前些日子，为了得到各位主管的赏识，自作主张的发传单，结果被小叔训了一顿，还把所有传单收回。这次——他总算做对了。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故意摔倒，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她和小叔出去了一整天，却跟你说不知道小叔的踪影。她的思想明明很成熟，却装出一副无知的傻样。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叫你们来的时候你们还不信我，这下……” “行了。”袁卓奕打断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拉开门，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叔！”郑雪大叫着追了出去。 第十八章 雨，下雨了？ 一滴、两滴，雨越来越大，像断线的珠子打在蓝玫身上。从郑凯家出来，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 好冷，秋天来了么……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为什么还有深深的寒意？ “蓝玫！”忽然听到熟悉的女音。 有人在叫她？蓝玫回头，看到撑着伞跑过来的晨依。 “蓝玫，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打伞？”晨依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雨中，急忙拿伞遮住她。 “我……” “你刚才和谁约会去了？电话也不接，不是说好一起庆祝生日的吗？”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找了她很久。 生日？对了，她怎么忘了，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呀。 “晨依，我们回去吧，我的生日……一起庆祝。” ——————————————————————————————————————— 蓝玫病了。 从到晨依家的那刻起，她就开始发高烧。 “我看真得送她去医院。”是陈涛的声音，他看她烧得挺厉害的。 “我也想啊，可是蓝玫她死活不去，能怎么办？”晨依一脸担忧：“今天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淋雨，心情很低落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说她接了一个男人的电话吗？”会不会跟他有关？ “是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给她的。” “不会有人欺负她吧？”陈涛忽然说。 “怎么可能！”晨依的声音高了八度：“你别看蓝玫柔柔弱弱的，她可是比我们谁都聪明。”模样清纯又乖巧的蓝玫，心思其实比谁都缜密。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烧着吧。 “药，你去买药；我呢，就打电话咨询医生。”晨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哇，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你呀，快去买药吧你！”她催促他。 听到关门声，晨依转身来到蓝玫床前。跪在地上，拿下她额头的毛巾，在水里降温、拧干后又放到她额头。 “谢谢你。”蓝玫睁开眼看她。“晨依，你对我真好。”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是好朋友嘛。”她都烧得满脸通红了，还跟自己客气。 “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真正关心我的只有我妈。” “不会吧，你们家那群亲戚不都挺喜欢你的吗？” “他们只当我是洋娃娃，高兴的时候就过来抱一下。”蓝玫叹气。 “你爸呢，他这么喜欢你。你妈一过世他就给你找了新妈，我看呀，你爸肯定是怕你太寂寞了。”晨依顿了一下：“不过你那个后妈……” “不要提她……晨依，真的，不要再说她了。”蓝玫哀求着。 “那、那我去打电话给医生。”晨依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卧室。 ——————————————————————————————————————— 看着好友离去的身影，蓝玫再也止不住伤心，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眶。 她的心好痛—— 为什么今天会发生这些事？为什么会让袁卓奕看到那个世故而充满心机的自己？ 最开始，她纯粹是好奇邻居的车子，到后来他请她吃饭……她真的很喜欢他。就算再后面，她发现了新悦和心悦的故事，她讨厌继母，但她一直都无心伤害他。 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就算不是爱，也至少有喜欢的温情……可是为什么，偏偏让他知道了一切？ 她本来有机会，只要她在郑凯面前撒谎，一切就可以瞒天过海。但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今天看到他那种冷冰冰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伤到他了。伤到他，也伤到自己，她好难受，她的泪水一直朝外涌——她的心好痛…… 第十九章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蓝玫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晨依和陈涛在身旁。 “蓝玫，你终于醒了！”晨依难掩激动。“蓝玫，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一夜！”真想急死他们。 “我……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你觉得怎么样啊？”晨依坐到床边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了。” “晨依，我想喝水。”她喉咙好干。 “好，我去给你倒水。”晨依说着站起来，正准备出去倒水，门铃响起来。 “又是她？”陈涛皱眉，门口那个女人已经来骚扰他们很多次了。 “谁啊？”蓝玫问，还有谁知道晨依的这个家？ “一个自称是记者的女人，说要见你。”晨依回答。 是她……“我、我不想见她。”蓝玫有些慌张。 “可是她说如果见不到你，就把我和晨依同居的事告诉学校。”陈涛满脸愤怒——他最讨厌被女人威胁。 郑雪？她什么都调查到了。不光是她住在晨依家，连晨依家的地址，和陈涛的关系，她居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哎，她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让她进来吧。”蓝玫只有认命。 ——————————————————————————————————————— 客厅里，蓝玫和郑雪对视—— “我不相信那天你的话是真的。”郑雪先开口。 “我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有必要追究吗？”了解到了真相又能怎样，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其实我知道你是喜欢小叔的，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说那些话？” “你这么肯定我喜欢他？”蓝玫抬头看她。 “是，我肯定，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肯定。”郑雪踱到蓝玫面前：“那天你说你喜欢陈涛，如果是真的，你可以容忍他和一个女人同居，而且还相安无事地住到他们家？” 半天之后，蓝玫抬眼看她：“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记者。”她默认了她的看法。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些可恶的话？”到最后，她还在欺骗他们。 “其实……那天，进郑凯家门的时候，我看到鞋架上放了很多双鞋——你和袁卓奕，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可是郑凯却表现得只有他一人在家，我当时就在想他会玩什么花样。结果，他是想让袁卓奕听到我跟他的对话。” “你知道我们在？那为什么你还……”郑雪有些吃惊。 “我能怎么办？难道真要让我跟袁卓奕一步一步走下去，越陷越深？”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日了断。“你明不明白，他现在爱的人依然是那个叫杨心悦的女人，不是我！”说到最后，蓝玫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努力过了，从头到尾，我都这么地努力，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她哭了：“就在去郑凯家的前晚，他还和杨心悦抱在一起亲吻。那我，算是什么呢？” “亲吻？他们……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说那些话只是因为你在吃醋？”郑雪恍然大悟。 “是，我吃醋，我很嫉妒他们，我气得发疯。那一刻，我发现我爱上了你的小叔，我很爱他！”可是他在乎的人始终是杨心悦。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大家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不想，但是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她和他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蓝玫……”郑雪叹息，原来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思考方式始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始终只有十八岁：“你想听听小叔和杨心悦的故事吗？” 郑雪说着走到窗边。屋子的窗户正对学校的广场，花红柳绿，虫鸟低鸣，仿佛在争夺夏日的最后一丝气息。而小叔和杨心悦的故事也发生在这样美丽的校园，一个凉爽的初秋…… 小叔一直都是卓越的，成绩优异、长相不凡的他在大学时代更是出尽风头。全校女生都把他当成梦中情人，只有一个人例外——她就是杨心悦。 一次偶然的邂逅，小叔认识了杨心悦，他对这个外表美丽孤傲的女生很有好感。几次约她，都被无情拒绝，但是这样的她反而更加激起了小叔的兴趣，从未受过挫折的小叔下决心一定要追求到她。 家境贫寒的杨心悦晚上会到酒吧去打工，小叔便每晚等在酒吧外接她下班。有一次她遇到几个无赖调戏，小叔上去护她，结果被那些人殴打进了医院。杨心悦非常感动，从此成了他的女朋友。 后来他们搬到校外，租了房子住在一起，然后就这样平淡的过了四年……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杨心悦会成了我爸的情妇？” “四年的时候你以为有多长？弹指一挥就过了，四年的感情其实什么都不是……”郑雪停了会，又继续说：“毕业的时候，他们分手了。” “为什么？” “很现实的问题——因为钱。” “钱？袁卓奕会少钱？”蓝玫不敢相信。 “小叔他确实不少钱，他的爸妈死得很早，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可是这笔钱一直存在他姐姐也就是我妈那里。”郑雪坐下点了根烟：“我妈一直不喜欢杨心悦，按她的话说，她不相信那个穷丫头会真心对待小叔。而小叔当时太年轻，心高气傲，他没拿我妈那里的钱，他以为凭他的实力一定可以闯出一翻天地，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可是杨心悦没等他。”蓝玫接下她的话。 “不错，杨心悦等不了，一毕业，她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蓝杰的怀抱。”郑雪回忆起往事，有些伤感：“她不知道，小叔其实比你爸更富有，更重要的是，他爱她……” “她……跟了我爸的这事后来被妈知道，我妈一气之下晕了过去，不久后就去世了，医生说我妈是死于‘心力衰竭’。”蓝玫神色黯然。 郑雪看着她吐出烟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说杨心悦和小叔现在还有联系？” “嗯。”他们不久前还抱在一起。 “但是……我觉得小叔不会再找她。”小叔不是那种人。 “你还说过你小叔喜欢我。”她怀疑郑雪的判断再次错误。 “小叔喜欢你，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第二十章 在晨依家住了两天，蓝玫恢复了健康，不好意思再打扰好友，她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看到杨心悦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呢？”第一次，她主动开口。 而杨心悦明显不适应她的改变，半天才说：“你爸……出差了。” 其实不问也知道，爸所关心的除了家就是工作。要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整天守在一个空荡荡的家里，数着星星过日子，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可怜她吗？不会，这是她自找的—— 蓝玫转身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 天气越来越冷，蓝玫在92区闲逛，感伤地看路边树叶纷纷落下。 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袁卓奕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那天在依晨家，郑雪告诉她袁卓奕去了欧洲，而隔壁的住宅也已经挂上待售的标牌——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一辆漂亮的跑车停在她面前，一位美女对她眨眼：“蓝玫，好久不见！” 噢——这个郑雪怎么阴魂不散。 “你怎么来了？”蓝玫问。 “听说你休学了，我来看看。”她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怎么，不想读书了？” 她还真是万事通，连自己休学的事她都知道了。“我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 “你在自暴自弃。”郑雪给她下定义：“你不会连大学也不想考了吧？” “我要是想读大学，只要给爸说一声，国外这么多大学等着我呢。” “高考只是一个形式。”郑雪语重心长：“蓝玫，女人要靠自己。” “考上大学了又怎么样？几年之后，还不是等着爸给我安排一门亲事，然后嫁到某个豪门，我学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哎……你不读书，就是别人选你；你要是多读点书，将来就是你选择别人了。”郑雪趴在车门上看她：“除非——除非你已经有了人选，那就例外了。” “我的人选……早就已经不可能了。”蓝玫难过地盯着地面。 “你又知道了？将来的事谁能预料？” “他都把房子卖了，我还要说服自己他会回来？”蓝玫的声音忽然大起来。 “蓝玫，你还在想小叔……”郑雪点破她的思念。 “我想他。”她坦然承认：“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如果不是那天的冲动，就算知道他爱的不是我，至少我现在还能留在他身边，我真的后悔了……” 郑雪有点吃惊，没想到蓝玫为了爱，居然可以委曲求全。“也许，你还有机会……”郑雪给她暗示。 “什么？” “这样，我们定个协议——你要是能考上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学，我就想办法让小叔回来，怎么样？” “真的吗？”真的可以？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郑雪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有些怀疑，可是她真的不想管了，要能回到他身边，她什么都愿意。“不，我相信你～！我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学，也请你遵守你的承诺。” “一言为定。”郑雪朝她举起手。 蓝玫拍向她掌心，心里燃起了希望…… 第二十一章 一年的时间不算长，却足可改变一个人。 她依照约定考上了理科最好的学校，出乎意料地填了“数学系”这个专业，成为班上唯一一名女生；而他的新悦国际也在郑凯的暂时管理下继续运行着；而郑雪似乎早淡忘了她们的约定，对他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其实这一年，她成长了很多。她并没有把杨心悦和袁卓奕的事告诉爸爸，自己已经失去了妈妈，她不想再让爸爸难过。很多事，她都看淡了。如果她跟袁卓奕有缘分，始终会再见面的；如果不能见面，说明他们缘分已尽，她也不会去强求什么。 “喂——蓝玫，今天下午一起去‘施美’的事别忘了。”郑雪又打电话来了，这一年她们两个居然成了好朋友。 “知道了，我会准时。” 现在才知道，郑雪之所以比她高是因为鞋子的缘故，自己穿高跟鞋可以跟她平视。跟着郑雪这么久，或多或少学到一点她身上的东西：比如穿高跟鞋、用化妆品，还有开车。 有次学校的一个男生想追求她，她问他为什么喜欢他，那个男生居然说因为她很有女人味。这是不是表示她真的成熟了？真期望有一天他能看到…… ——————————————————————————————————————— “施美”其实是一家美容院。 她喜欢这家美容院，因为这里有独特的spa；她喜欢这里的泰国按摩师，他们的手指纤长，按压有独特的力量；而她以前做spa用的的百合换成了玫瑰，混着各种植物油，让她身上有了独特的芳香。 “蓝玫，周末你不去医院吧？”郑雪问。这一年来，蓝玫会定时去医院看病。 “这周不用去，怎么了？” “…周六晚上…我家有聚会——”郑雪有些迟疑：“你……来吗？” “好啊，周六晚我正好有空。” 从“施美”出来，蓝玫还沉浸在刚才的玫瑰花香中。忽然，一道银灰色的弧线划过眼前，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郑雪，那辆车——”她扯着郑雪的衣服大叫：“你看到没？” “什么？” “那辆宝马——你小叔的车，刚刚从这里过去！”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它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郑雪镇定地说。“小叔已经在一星期前回国了。” …… 袁卓奕回国了？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大脑有了片刻的罢工。 “为什么不告诉我？”半天，蓝玫才问。 “听说小叔要回国的消息我很高兴，本来想告诉你，可是……”郑雪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 “后来我知道了他回国的原因，我想你不会高兴听到。” 蓝玫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他……为什么回国？” “蓝玫，你还爱他吗？”郑雪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我、我也不知道。”一年的时间里她改变了很多：“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他……告诉我，他为什么回来？” “小叔回来是因为……他要订婚了。” ——————————————————————————————————————— 订婚，他要订婚了？他有了喜欢的人，他不爱杨心悦了么？ 蓝玫边想边走到兼职的公司“雅丽”。平面模特——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在她手中绽放出了美丽的光芒。 上大学后，她兼职做了平面模特，不是为了钱，她只想证明自己真的长大了。 聚光灯下，蕾丝花边、碎花刺绣——蓝玫身穿浅色薄纱衣裙显得十分迷人。 “看我这里。”摄影师朝她举手，蓝玫把目光定格在他手上。 “笑，微笑。对了，非常好。”摄影师按下快门。他的合作对象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股忧郁的色彩，这使他的作品一推出就倍受欢迎。 “梁绍雷，今天要拍几组照片啊？”蓝玫问她的摄影师。 “怎么，急了？”他朝她微笑。 “今天心情有一点点不好，能不能少拍几组？”她朝他眨眼。 “那请问蓝小姐什么时候心情能稍微好一点点呢？”他反问她。 “我也不知道，估计最近都不会好。” “发生什么事了？”他有些关心这个女孩。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蓝玫答着，走到台子边坐下，一手托着下巴陷入对过去的回忆。 很美——梁绍雷被深深吸引：眼前的女孩陷入沉思，眼神迷离，美得不可方物——她是他的灵感。迅速按下快门，他知道她会让他成为明日之星。 第二十二章 星期六的夜晚来临。 蓝玫怀着复杂的心情开车来到郑雪的家，她的家其实是她母亲在国内时居住的半山别墅。今天这里举行袁卓奕的订婚晚会，很多商业名人都应邀而来。不过她爸和继母不会出现，经过她多次提醒，爸爸像明白了什么，每次出门开会都会带继母一起。哎，真好，蓝玫叹息着走进郑雪家大门。 丝质抹胸晚装、银色高跟鞋，有女人的美丽却不失女孩的纯真——蓝玫的到来吸引了在场很多男士的目光，郑雪见到她立刻走上前： “蓝玫，你有必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吗？”郑雪抱怨，害她这半个女主角都失去了光彩。 “免得丢了你的面子呀。”蓝玫朝她笑，环视四周：“怎么没看见你小叔？”想见他的心快跃出胸口。 “你就知道他，今天可是他订婚。”郑雪提醒她。 “订婚嘛，又不是结婚，我呢，还是有希望的。” “小丫头，什么时候重拾信心了？” “也许是平面模特做久了，我发现自己也不是想像中的没用。” “是——你太有用了，你都快把这里的男人勾引出口水来了。”说完，两人相视着笑起来。 “两位女士，可以分享你们的喜悦吗？”男音响起，蓝玫抬头—— “梁绍雷？你也在啊……” “还好没错过这次的宴会，不然就没机会见到两位这么美丽的女士了。”绍雷的目光停在蓝玫旁边的人上。 “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蓝玫指着郑雪说：“大记者——郑雪。”她又转向：“这是大摄影师——梁绍雷，我的很多照片就是他拍的。” “很高兴认……”郑雪和绍雷同时开口，又瞬间同时沉默。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有默契嘛，我会吃醋哦。”蓝玫调皮地说。 “对了，你们有没有兴趣来一张？”梁绍雷略过刚才的尴尬，举起手中的相机。 “呵——你还真是不忘本行啊。好，给我们来一张。”蓝玫说完拉过郑雪，对着镜头开心地笑起来。 ——————————————————————————————————————— 下一刻，蓝玫的笑容凝结在嘴边，她看到了——袁卓奕！ 是他！那个令她思念、后悔、心痛了一年的男人！此刻他正楼着一个陌生女人从二楼走下。而那个女人，举止优雅、眉目含羞，一看就知道是某家贵族的千金。 这是他的订婚宴，她几乎忘记了。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快不能呼吸，蓝玫躲到远处的柱子后，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怎么了？”梁绍雷走过来关心地问。 “我、我没事。”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看着他楼着即将成为他新娘的女人，她的心又一次疼痛起来。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早已收不回来了…… 深呼吸——她得冷静，不可以在袁卓奕面前出丑。 “蓝玫，你在这里做什么？”郑雪看到了她，走过来拉她的手：“跟我来。” “去哪里”她问。 “见我小叔——” ——————————————————————————————————————— 要镇静、要让他知道自己过得很好，这是郑雪对她的叮嘱。可是，她做不到——站在袁卓奕面前，她既紧张又害怕。 “小叔，还记不记得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郑雪还逼她，把她推到袁卓奕面前。 “蓝玫？”他怎么会忘。 听到袁卓奕叫她名字，蓝玫抬头，却撞进他冰冷的眼瞳——他是不是还在怪她？ “你、你好。”她几乎用尽所有勇气才说出几个字。 “你长大了。”他对她简短评价。 那是因为他们太久没见，所以他觉得她长大了，其实她一直是以前那个蓝玫。心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去，她望着他出神。 “卓奕，这位是？”他的未婚妻问。眼前这个女孩美丽而纯净，还和卓奕认识，她有些担心。 “妮妮，她是小叔以前的邻居。”郑雪回答孙艳妮的问话，随后补了一句：“小叔以前还蛮喜欢她的，对吧，小叔？” “以前——”袁卓奕看了蓝玫一眼：“也许是——” 第二十三章 宴会进行到很晚。 蓝玫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她在等待机会单独见袁卓奕。刚才是他们这么久第一次碰面，又有他的未婚妻在场，她既紧张又不安，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她在心里祈祷，也许她跟他还有一线希望。 又过了会，孙艳妮有些累，袁卓奕送她到二楼客房休息，而自己则进了旁边的书房——他想抽烟。 “袁卓奕！”刚想关门的时候有人叫他——是她，蓝玫。 “有事？”他问。 “我们可以谈谈吗？”蓝玫用期盼的目光看他，伸手握住门把上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动，他转身坐到沙发上，蓝玫则跟着进了书房。她有些高兴，他肯和自己单独谈话，是不是表示他和她、也许还有机会。 “直接点，我不想浪费时间。”袁卓奕一边点烟一边对她说。 “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坦言，心跳如擂。 他有些意外她的话：“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我一直在等你回国，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机会稍纵即逝，她不想错过。 “哦？”袁卓奕看了她一眼：“你是说一年前，还是现在？” “都是——”蓝玫肯定地说。“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笑了下：“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你很吸引人，当然有很多女人想拥有你。” “那为什么是你？”他问。 “我比她们年轻，而且……跟你的时候我还是处女。” 听到她的话，袁卓奕犹豫了一会：“蓝玫，我给过你机会。”就是在郑凯家那天，他依然在等她的解释，可是——“可是，你让我很失望。”灭了烟，不想再谈，他起身开门准备离去。 “不——”蓝玫冲到他面前使劲关上门。“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解释给你听，你别走好不好？”他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 袁卓奕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光芒闪耀：“小朋友，我订婚了。” 他订婚了？他把机会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叫她小朋友，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看蓝玫愣在原地，袁卓奕没犹豫，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知道，订婚只是假象。在你心里，你还等着杨心悦。”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让袁卓奕停下脚步。 蓝玫靠在门边，绝望的情绪蜂拥而来，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时候她的心好痛——“只可惜，你和她永远只是个笑话！”她说，只希望他跟她一样痛。 袁卓奕转身走了回来：“你很会激怒我。”盯着她，他的话语冰冷。 看他面色铁青，蓝玫有些害怕，她并不想惹恼他。 “不是要做我的女人吗？我给你机会——” ——————————————————————————————————————— 蓝玫就被拉进书房，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袁卓奕，我、我刚才不是故意……”她不是故意说那些话。 而她的解释显然不奏效，袁卓奕跟了过来，将她压在沙发里吻她。他的唇覆上她的，吸吮她的舌，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弄疼了她的唇。 他在惩罚她。伸手抵住他的肩，她不想他这样对她，谁知她的反抗反而勾起了他的欲望。将她的手束缚举过头顶，他的唇移到她胸前。 不——他的碰触带给她太多震惊，她挣扎着想要逃脱。而他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撩起她的裙角，用指尖在她大腿内侧抚弄。下一刻，他的长指来到她的隐私处，猛地探入—— 蓝玫瞪大双眼，毫无焦距地看向前方——他的手竟然探进了她体内！有些疼痛，但她不敢太大声，因为他的未婚妻就在隔壁。 看到她痛苦又压抑的表情，袁卓奕有些不忍，把动作放轻柔，他用手指在她体内律动、索求着。过了一会，蓝玫的双腿间已湿了一大片，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快感，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袁卓奕……”她低声唤他，臣服在他的挑逗下。 感觉她的双腿夹紧自己的手指，袁卓奕呼吸越来越急促。抛开所有烦心的事，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需要她来满足他。 抽出手指，将她所有衣物退去，分开她双腿，他进入了她。 “呃……”他的进入让她有瞬间的不适应，蓝玫咬住自己的唇，仍然不敢太大声。 袁卓奕有些心疼地吻她，她的鼻、她的唇，他一路温柔地亲吻。他的吻让她悸动，她伸手抱住他，慢慢适应了他的入侵。 睁开眼，她看到他眼中赤裸的欲望；他也注视着她，看她美丽的双眸，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 他们是上辈子就认识吗？蓝玫有了刹那的错觉。他们的结合如此紧密贴合，就像做了几世纪的情人。 而袁卓奕不允许她做爱时分心，抬起她身子彻底占有了她。 呻吟、喘息…… 经过无数缠绵…… 所有的激情在最后一刻爆发，蓝玫忍受不住呼出了声，袁卓奕无奈地捂住她的嘴。蓝玫看着他，眼泪滑出眼眶，润湿了他的手背…… 第二十四章 深夜，所有宾客都已离场，袁卓奕独自在房内—— “小叔！！”郑雪满脸怒气地冲进来。 “什么事？”他问。 “你对蓝玫做了什么！”她质问他。晚上准备跟蓝玫道别，在楼下半天没见她人影，找到二楼书房才发现了躲在角落的她。凌乱的发丝、不整的礼服，不难猜到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不用脑袋想都知道罪魁祸首就是她亲爱的小叔。“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这与你无关。” “小叔，你到底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袁卓奕？” “郑雪，当心你的措辞。”他警告她。 “你知不知道，刚才蓝玫她看上去有多可怜？” “她一直在扮演弱者的角色，不是么？”袁卓奕说得毫无感情，刚才那个柔弱的她已经让他彻底失去控制，他不喜欢有人这样影响他。 “小叔……”郑雪走向他，放了一样东西在他掌上：“这是微型录音设备，里面录下了蓝玫的一些话，我想你听了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有这个必要？” “你知道吗，这里面有蓝玫在医院和医生的对话，而这一年，她几乎每星期都去医院。” “去医院？”他皱眉。 “不错，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得了病，还主动去求医。”郑雪笑了笑：“她很勇敢。” “她得了什么病？”他问着，心里忽然有些担心。 “她精神上出了一些问题。其实从头到尾，蓝玫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她对生母的愧疚，她觉得母亲的死是她造成的，她拼命想补偿。她想报复杨心悦，因为杨心悦的出现加速了母亲的死亡。她每晚都梦到死去的母亲，在遇到你之前，她在没有安眠药的帮助下几乎不能入睡。而她所有的症状符合一种精神病——意识强迫症。” “她没告诉过我。” “遇到你的时候，她只关心你的一切，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病。她一直都小心翼翼，一方面想得到你的爱，另一方面又苦恼你和杨心悦的关系，直到后来她看到你们在一起亲吻，她才到了忍耐地极限。她在伤害你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而她几乎用了一年的时候才恢复到现在的样子。”郑雪停顿了一下：“小叔，她真的很爱你……” “爱我？我凭什么相信！”袁卓奕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八年前的事对他伤害太深，到今天还没能复原。“谁能保证她不是又一个‘杨心悦’？” “小叔，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过你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 周末，蓝玫穿了条白色短裙去“立仁”医院。白色，很适合医院的氛围，而这一年她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消毒水味。 那天郑雪送狼狈不堪的她回家，一脸生气的样子，她没告诉郑雪其实她并不介意袁卓奕对她做什么，只要能在他身边那就很好，真的很好了。她真笨，一年前在袁卓奕走后才意识到自己得了病。强迫症——要是早些发现就好了…… 精神病专科—— “上次的药我吃完了，这次需要再开一些。”她对医生说。 “你的病已经不需要药物治疗。”医生向她宣布。 “什么？我、我的病好了？”蓝玫不敢相信。 医生对她点头：“现在你只需要心理医生的辅助就可以痊愈。” “真的吗？太好了！”她第一次没顾及淑女形象，兴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蓝玫高兴地走出医院。今天的天特别蓝，万里无云，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下一刻她看到停在门口的银灰色宝马—— 袁卓奕，他怎么来了？ “蓝玫……”郑雪在车里叫她。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意外。 “我和小叔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她是要他亲眼看到，蓝玫有多么可怜却又活得多么坚强。 “哦……”和郑雪说话，她的眼神却一直停在袁卓奕身上。郑雪都告诉他了吧，她得了强迫症，这下她跟他更没希望了。 ——————————————————————————————————————— 中午，他们一起吃饭后郑雪离开，袁卓奕载她回家。 坐在他车里，蓝玫想起了过往种种，而现在，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她想跟他道别，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听着，我只说一次。”袁卓奕抬眼看她：“回去收好你的东西，明天晚上之前到我家。” 什、什么？—— 蓝玫反应不过来，他说什么？ 还在发愣的时候，袁卓奕把家里钥匙放进她手心，让她下车。 等一下，他刚才说，让她去他家？她没有听错吧。看着他开车离去，她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手心传来微微的刺痛…… 第二十五章 他真的肯给她机会？ 他叫她搬到他家，是不是代表他原谅她了…… 直到第二天，蓝玫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给了她家里钥匙，等于给了她陪伴他的权利。 是他余情未了也好，对自己的同情也好，她再也不想顾忌这么多了…… 袁卓奕以前的别墅已经转让，没住自己的酒店，他现在的住所是市中心的某商务公寓。 晚上，蓝玫提着行李来到他家，把自己的衣物放好，她好奇地打量他的新家——豪华而不奢侈、精致而不做作，他的家布置得极有品位。最让她喜欢的是客厅一角的吧台，蓝玫满心欢喜地跑过去—— “‘致命诱惑’……”她趴在吧台上嘀咕，想起了上次袁卓奕调酒的情景，于是她把白兰地、伏特加胡乱混在一起：“还有果汁……”她又朝杯里加了各种果汁，看着杯里的液体呈现出乱七八糟的颜色，她满意的点头。接下来是“青春”，她思索了一会，把甜酒、奶酒还有薄荷全加进了杯子…… 玩了不知多久，蓝玫有了困意，她走进卧室洗澡。 ——————————————————————————————————————— 客厅中的茶几上，摆放了十几个装有五颜六色液体的酒杯；电视开着，传出某位女主角的尖叫；而卧室里，有洗澡的水流声—— 袁卓奕走进家门就见到这幅景象。 “你回来了？”蓝玫擦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有些高兴看见了他。 “这是什么？”他指着桌上的的酒杯问。 “这些啊，是我调的酒。”她露出笑容：“你要不要试试？”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拿起一杯—— “怎么样，好喝吗？”看他喝了一口，她急忙问。 “我去洗澡。”放下酒杯，他起身离开。 他怎么了？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端起他刚才喝过的酒尝了一口—— “呀，这是什么东西！”蓝玫眉头打结——她调的酒又苦又涩，味道比他的差了不止十倍。 …… “袁卓奕……”见他洗完澡出来，蓝玫急忙叫他：“我调的酒是不是很难喝？” “还好。”他轻轻回答。 “你不用安慰我了。”她有些沮丧。 袁卓奕坐到沙发里，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我有说过难喝？” 她低着头：“我不想自欺欺人。” “蓝玫，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他盯着她白皙的颈脖：“如果今天是你第一次调酒，我只能说你做得非常不错。”“你教我好不好？教我怎么调酒。”她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好。不过——”他抱起她：“我得先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女人。”…… ——————————————————————————————————————— 深夜，蓝玫从梦中醒来，下床披了件外衣，她走到阳台上。 “你又做恶梦了？”袁卓奕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来到阳台。 “你知道我有做恶梦的习惯？”她有些诧异。 他点头：“我见过你的主治医生。”那天郑雪执意带他去医院，他见到她的主治医生，了解到她承受的痛苦。因为那样，他才会心软。 “我的病已经好了。”她解释着，不想他因此疏远她。“不过，今天晚上我并没做恶梦哦。” “是吗？”他替她高兴。 “我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有点不敢相信。”她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他看着她，时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杨心悦，蓝玫知道是她。“在玉阳，郑雪告诉我你喜欢我，因为我很像一个人。”其实翻来覆去的，他们都在聚焦着同一个人。“你的新悦国际，也是为她而建的吧？” 袁卓奕眯长了眼——八年了，难道到现在他还不能释怀？ “你还爱她吗？”她问，她太想知道。 “她在我内心的某个地方，没人能代替。” 蓝玫看着他，被他的深情感动。“所以你会住在我们家隔壁，即使知道她有了家世，你还是默默关心着她。” “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他停顿了一下：“每天回家，我习惯看她卧室的灯光——直到很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 难怪，第一次和他见面，他会靠在车门抽烟，原来他没看见到她房里的灯光。他不知道那是她的卧室，他也不知道她是杨心悦的女儿……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她你很有钱？”如果告诉她，他可以给她一切，他们的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子。 “你以为她爱钱？如果是那样事情会好办很多。” “那为什么……”蓝玫不解。 “她爱上了蓝杰，自始至终，她爱的人——不是我。”他有些自嘲地说。 蓝玫睁大了双眼：原来，她的继母…… “一年前，她发现我的住所，她很慌张，请求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我们在新悦国际道别，最后我吻了她，她跟我说再见。那时我发现，这个城市再也不值得我留恋。” “所以你去了欧洲……而你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回来。”因为结婚生子，是他不得不履行的义务。“不过，你似乎不爱你的未婚妻。” “我不再相信任何女人。” “可是你给了我机会？” “你是最特别的一个，所以——别再让我失望。” 第二十六章 她不管了。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不管他有没有未婚妻，现在的她只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跟爸爸撒谎说自己住校，其实是到了他家，虽然时间不长，她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郑雪告诉她孙艳妮已经知道他们同居的事，可是她真的不想管了，她现在很幸福，但是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到超市里买完东西，蓝玫走出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梁绍雷。 “蓝玫！”他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呢？”她问。 “我买菜回去做饭。”他答得自然。 “你？”蓝玫惊愕，一时间不能把一个优雅的摄影师和家庭煮夫联系到一起。 “哈哈！”梁绍雷笑起来：“看不出来吧，我可是拿了高级厨师证的。” “那你会做西餐吗？”蓝玫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会，怎么，你要学？” “嗯…”她点头：“不过我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到梁绍雷家拜师学艺，学完西餐的做法之后，蓝玫拎着东西回家。出门的时候，她一脚踢在门栏上，梁绍雷急忙扶住险些摔倒的她。 “你小心一点行不行？”以前拍照的时候她也总是滑倒。 “不好意思。”她尴尬的笑了笑，忽然闻到他身上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郑雪，蓝玫想到了她。“梁绍雷，你喜欢女人的香水？”她故意开玩笑。 “嗯？……”他愣住，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不是我用的，是郑雪她……” “哦——”蓝玫拉长声调：“你看你，不打自招了吧。”居然这么快就承认了他和郑雪的关系。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快回去吧。”梁绍雷催促她，不想被她知道更多。 “那好吧，不过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来请教你哦。” ——————————————————————————————————————— 玫瑰、香槟、烛光盛宴，袁卓奕回家又看到他不熟悉的景象。 “你回来啦……”蓝玫走过来接住他的外衣。 袁卓奕看了她一眼，脑里飞快思索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今天……你生日？”只有这个可能。 “嗯。”她点头：“没想到你还能记住我的生日。”她太高兴了。 哎，终于等到她的十九岁。 她拉袁卓奕到餐桌旁坐下：“今天是我特地学做的西餐哦，你要好好尝一下。”说完，蓝玫从厨房端了牛排到他面前，然后给他倒了香槟。袁卓奕盯着她——她穿了件v字领的外套，不停在他面前走动，酥胸一直若隐若现。 “试试我的手艺。”她对他说。吸取上次调鸡尾酒的教训，她之前已经尝过一点，味道应该还不错。 “蓝玫——”袁卓奕扫了一眼她的食物：“我喜欢三分熟的牛排。”而她做的牛排几乎熟透了。 什么？他喜欢的是……蓝玫才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崩溃。 “我现在没了胃口，怎么办？”他看着她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难过地垂下眼。 “你要补偿我。”说着他走向她，把她抱到餐桌上。 “那怎么办呢？……啊，你、你做什么？”感觉自己忽然到了桌上，她有些慌张。 袁卓奕笑得有些可恶，他把餐具扫到一边，把她在桌上放平。“拿你当我的晚餐。”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吻上她的唇。 刚才内疚的情绪瞬间蒸发，蓝玫的脸红了起来。他的吻炙热而激切——轻咬她的内唇，纠缠她的小舌，他尝遍她口内每一处芬芳。 褪去她的上衣，他用唇肆虐她胸前的蓓蕾，时而吸吮时而撕咬，她经不起他的诱惑呻吟起来。 伸手探进他的衬衣里，她抚摸他的背，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的肩一直到他的腰，袁卓奕轻颤起来。停止了动作，他抬头看她。 “怎么了？”蓝玫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清醒。 “你学得很快。”他说，有些惊异她的挑逗。下一刻，他褪去衣物，熄灭了一旁的蜡烛，让两人完全沉浸在黑暗中。 他的吻开始继续，从她的双峰到肚脐，再到她的隐私处，然后停在那里吮吸。 “不…不……”蓝玫神情慌乱——他怎么可以亲她那里？ 而他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的舌侵犯她的花蕊，一圈又一圈地挑拨她的情欲，直到她彻底湿润。 “袁卓奕……”她只能无力地唤他。 “嗯？”他的唇换到了她的耳垂。 “我、我……”她快说不出话，她已经被推到了欲望的高峰。 “你要吗？”他问她。 她点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在火里燃烧。下一刻，袁卓奕分开她的腿，深深地进入她……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呻吟和喘息声……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蓝玫和袁卓奕来到展览馆。昨天学做西餐时，梁绍雷告诉她今天这里会展出她的照片，她便和袁卓奕一起来了。 “天使！”蓝玫站在一幅名叫“天使”的巨大照片前。照片中一个女孩坐在某个台子边，单手托着下巴，美目迷离，漂亮得不可思议—— 那是她。蓝玫有些震惊，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美丽的一面，而惊讶的人还有袁卓奕。 “什么时候拍的？”他问。 “我做平面模特的时候。” “模特？” “才上大学的时候感觉有些无聊，后来去找了一份兼职，就是做平面模特。”她淡淡一笑。 她的照片很美，是什么人抓住了如此精彩的瞬间？袁卓奕看向照片尾端——梁绍雷，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从展览馆出来，袁卓奕接到了未婚妻的电话。 “孙艳妮找我。”他得走了。 “好的，你去吧。”蓝玫说得勉强。 袁卓奕看了她一眼：“晚上我会回家。”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拥着她入眠。 “嗯。”她笑了，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晚上早点回来哦。” 目送他离去，蓝玫的手机铃声响起。拿起电话，蓝玫有些纳闷，上面显示是陈涛打的电话。高中毕业后，他和晨依去了毗邻的城市上大学，他们联系也少了很多，这个时候找她，会有什么事？ “喂——”她接了电话。 “蓝玫！”陈涛语气不稳：“晨依、晨依她……” “她怎么了？” “我给你说，晨依现在在医院。” “她生病了？”蓝玫有些担心。 “医生说她是——宫外孕！” “啊！？” 放下电话，蓝玫没有犹豫，直接赶去晨依的城市。两个小时后，她见到了陈涛。 “她情况怎么样了？”蓝玫着急地问。 “医生说是宫外孕大出血，现在还在抢救。”陈涛满脸焦急。 “怎么会这样？陈涛，你……”他居然让晨依承担这么大的痛苦。 “我知道是我的错。”他垂头丧气：“我也不想这样！如果可以，我愿意代她承受一切。”陈涛的眼角溢出泪水，是他太不小心，让晨依受伤。 哎，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还是先等晨依的消息吧。”蓝玫坐到过道的位子上。在两人担心得要命的时候，从手术室走出一名医生：“许晨依的家属在吗？” “我是。”陈涛急忙冲上前。 “许晨依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请你在这上面签字。”医生递给他一张输血单：“还有，你立刻交两万块钱到她的住院账目上。”医生说完，又进了手术室。 “两万块？”陈涛傻在原地。“我哪有这么多钱？”他的父母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都没两万块。 蓝玫走上前安慰他：“陈涛，钱的事你放心，你好好照顾晨依，我有办法。” ———————————————————————————————————————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10点过，蓝玫进门，看到在客厅抽烟的袁卓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急匆匆地脱掉鞋进屋。 “蓝玫，你过来。”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我、我现在有急事，你可不可以……” “过来！”他命令她。 他怎么了？他的语气很凶，表情很古怪，蓝玫纳闷着，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以前她做平面模特时拍的照片，他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 “晚上你去哪了？”他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她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医院，晨依——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依晨，蓝玫紧张起来：“我回来再给你解释好不好？现在我有急事，你先给我两万块钱。” “拿钱去做什么？”他又点了一根烟。 “你别问了，我真的有急事。”她着急。 袁卓奕看了她一眼，从钱夹里拿了张信用卡给她：“你走吧。”他对着她冷冷地说。 “谢谢你……”她满心高兴，没注意到他眼里的阴郁。 蓝玫离去的声音响起，袁卓奕捏灭了烟头，余火烫伤了他的手指，她却灼烧了他的心…… 第二十八章 赶到医院的时候，蓝玫忽然想起没问他信用卡的密码，她拨他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走到取款机旁，蓝玫试着按了几个数字，结果密码就她的生日，仔细看看卡上的金额，居然有一百万。“袁卓奕……”他给她的惊喜是不是太意外了？ 交了钱，她和陈涛守在手术室外，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得到晨依脱离危险的消息。 “太好了……”蓝玫松了口气。 “蓝玫，谢谢你。”陈涛掩饰不住激动，上前感谢她。 “大家都是朋友嘛，不用说这些的，对了，进去看看晨依吧。” 走进监护室，蓝玫看到晨依戴着吸氧面罩，呼吸已经十分平稳。 “晨依……”陈涛急忙走到她床边。“对不起……”他满脸愧疚。 “陈涛，别这样了，晨依不是没事了吗，好好照顾她吧。”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袁卓奕。 “你不等晨依清醒吗？” “我知道她没事就行了，她醒的时候你打电话告诉我。”说完，蓝玫走出了监护室。 ——————————————————————————————————————— 袁卓奕、袁卓奕，她好想见他！ 昨天想打电话给他告诉事情经过，告诉他她喜欢他的礼物，但拨了几十次全都接不通，她真的等不急想要见他了。 进了家门，蓝玫感觉屋内一片黑暗，她开了灯—— 他没在，她有些失落。 坐到沙发上，她看到了茶几上的照片，拿起照片，她一张一张的翻起来。都是粱绍雷给她拍的，照片里的她时而顽皮时而优雅，千娇百媚，蓝玫忍不住笑起来，直到翻到最后一张—— 是那天在粱绍雷家学做西餐，出门时他扶她的照片。照片里，蓝玫依偎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情意绵绵，陌生人看了一定会有这个错觉。 不是的，那时她只是想取笑他和郑雪，她并不想和他做什么。是谁，谁拍的这张照片？袁卓奕，他看到这张照片了？ 蓝玫大脑轰轰作响。难怪昨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原来是看了这张照片……是谁，故意拍这个令人费解的镜头？袁卓奕，他误会了？ 胸口忽然闷得难受，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出门开车，她到了新悦国际。 “袁先生没在。”得到员工几乎一致的答案。 他没在家，也没在酒店，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因为那张照片生气，不想见她了？ “蓝小姐。”走出大门，蓝玫听到有人叫她——孙艳妮，是她。 “我们可以谈谈吗？”孙艳妮问。 蓝玫现在心急如焚，才不想和她谈呢……对了，昨天袁卓奕离开的时候不是接了她的电话？难道—— “那些照片是你给他的？” “什么照片呀？” “在梁绍雷家的照片，难道不是你——”蓝玫生气了。 “哦，你是说你和梁摄影师抱在一起的照片啊？” “我没有和他抱在一起，我当时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眼见为实，我想这道理谁都明白。” “你——”她太可恶了，居然偷拍她的照片，然后故意给袁卓奕看。 “蓝小姐，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才不要听你的事！我要去找袁卓奕！”她要跟他解释清楚。 “不用找他，他现在不会见你。而且今天晚上，我们要飞回瑞士结婚了。” 什么——他要回欧洲？他、他要结婚了！？ “我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蓝小姐。卓奕让我告诉你，那一百万是他给你的分手费。” 分手费？她居然知道他给了她一百万…… 孙艳妮笑着对她说：“谢谢这段时间你对卓奕的照顾，今后有我照顾他，你可以放心了。”说完，她转身离开。蓝玫呆在原地，无法思考…… ——————————————————————————————————————— 袁卓奕要去欧洲，他要结婚了，他不要她了？前天晚上的温柔缠绵还历历在目，今天他却要出国、结婚了？ 不可能，她不相信—— “郑雪？”她拿起电话。 “是我。” “你知道袁卓奕去欧洲的事吗？” “什么？！” 十分钟后，蓝玫和郑雪坐到了咖啡厅里。 “你不是和小叔住一起吗，怎么他又忽然要去瑞士了？” “看来你是不知道他要出国的事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郑雪不解。 蓝玫把那张在梁绍雷家门口拍的照片给了她。 “这……”郑雪盯着照片，脸色变了几下。 “有人故意拍的，目的是让袁卓奕误会我。” “小叔他不会真的……”小叔不会真的误会了吧？其实那天梁绍雷把蓝玫到他家的事告诉过她。而拍这张照片的人，显然是别有用心。 “他是真的误会了，他把手机关掉，不想见我了……”蓝玫说着，泪水滚出眼眶。 “蓝玫，你先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郑雪说完，迅速拨了个号码。“航空公司吗？我想查一下最近到瑞士的班机时间。” …… 半天，郑雪挂了电话。 “11点到瑞士的飞机，上面有小叔的名字。”她无情地宣布。 “他真的要走了……”蓝玫接受不了事实，趴在桌上哭起来。 她的哭声让郑雪失去了方向：“哎呀，你先别哭行不行。” “他要走了…他不要我了……”蓝玫哽咽着说：“孙艳妮说…他们…会到瑞士…结婚。” “什么！”郑雪吃惊。小叔居然找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他难道想痛苦一辈子？不行，事关亲爱的小叔，她得想想办法。“蓝玫，现在离11点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到机场去找小叔。”目前只有这个方法了，见到小叔，也许能挽回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她们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快到11点了。郑雪拉着蓝玫在机场的大厅飞奔—— “小叔！”在检票口，郑雪看到了袁卓奕。他回头，有些意外看到了她。 “小叔，你这是去哪里呀？都不跟我说一声。”她假装生气。 蓝玫跟在郑雪身后大口喘气，因为呼吸不顺畅，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要去瑞士。”他答着，目光落在她身后——而那人却没说话。 “好好的干嘛去我妈那里？”她不相信他是去看他姐。 “我答应过她，今年结婚。”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郑雪说着，看见一旁孙艳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刚想回话，却听到催促他们上机的广播。 “我走了。”轻描淡写地道别，他提着行李，拥着孙艳妮走进机场。 “不……”蓝玫拼命摇头，眼里全是泪水——不要走！那张照片全是误会，不要走！她不想从此与他形同陌路，她不要…… “蓝玫！”下一刻，传出郑雪的尖叫。 ——蓝玫晕倒了！ 郑雪扶起倒在地上的她：“蓝玫，你怎么了？”见她脸色发青，浑身冰凉，郑雪有些慌张：“你醒醒啊！” 她们四周开始聚居观望的人群…… “蓝玫！蓝玫！”郑雪不停地叫她。 别叫了……她不想醒，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她真的好累，要是能永不醒来，那该多好。那么，她的记忆就会永远保鲜——他永远在她身边，而她的心永远不会痛……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群，机场的医务人员来了，连她最牵挂的人也返回来了，可是……她都不知道了…… “医生，她怎么样？”见医生给蓝玫检查完毕，袁卓奕迫不及待地问。刚才听到郑雪的尖叫声，他立刻折回来，看到晕倒在地的她。 “需要马上把她送到综合医院。” “她很严重吗？”郑雪担忧到了极点。 “她的心脏有一些问题，得马上送到医院治疗，不然有生命危险。” “她会死吗？”孙艳妮接口。 她的问话，让袁卓奕和郑雪的心颤了一下。 “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赶快救她。” 医生说完，袁卓奕一把抱起蓝玫：“我送她去医院。” “我来开车。”郑雪跟在他身后跑出了机场大厅，把孙艳妮远远抛在后边。 ——————————————————————————————————————— “蓝玫的妈妈有心脏病，没想到她也……”郑雪开着车，瞟了小叔一眼：他抱着蓝玫，紧握着她的手，关节都发白了。“小叔，你想把她的手捏断呀？”郑雪提醒他。 袁卓奕像意识到什么，稍微松开手。“快开车。”他催促着，语气焦急。 “我也急呀，你看我闯了多少红灯。”这个该死的机场居然建在离医院这么远的郊区。 “她会没事吧？”第一次，他没了主见。她会死……每想到这，他的心就像撕裂般疼痛起来。曾几何时，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深入脑海，她是他的人，她不能死…… 从小到大，郑雪没见过小叔害怕过什么，而这次，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恐惧。“她会没事，我们都不允许她有事。”说完，郑雪再次踩了油门—— ——————————————————————————————————————— “立仁”中心医院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送来抢救的女孩不但是房地产巨子“蓝杰”的女儿，还跟新悦国际的老板“袁卓奕”关系非浅。 “救她。”他只说了一句，医生们却感到了无比大的压力。他们知道，救不活她，“立仁”也许会从此消失。赶快召集医院最强的医师阵容，他们开始了对女孩的抢救。 在手术室外等候，一直没有蓝玫好转的消息。 “小叔，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郑雪关心地问。 “我不饿。”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蓝玫。 “你这样等不到蓝玫清醒，自己就垮了。” “不要管我。”他有些烦躁。 “真没想到，小叔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即使在跟杨心悦分手的时候，郑雪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他乱了，知道蓝玫性命垂危，他乱了方向。“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还要离开她？” “她不该背叛我。”他不停地给她机会，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 “背叛？就单凭一张照片，你就认识她对不起你？”郑雪觉得好笑。 “你也知道照片的事？” “我不光知道照片，连那天蓝玫去绍雷家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小叔呀小叔，你真糊涂，我跟绍雷交往了几个月了，他做什么事，我会不知道？”郑雪看了看他，双手环胸继续说：“其实那天，蓝玫是为了学做西餐去了绍雷家，出门的时候她差点摔倒，绍雷只不过是扶了她一把，你说他们两能有什么事？” 袁卓奕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是有人故意跟踪蓝玫拍的照片？” “终于开窍了啊。”“孙艳妮，是她。”那天约他出去，孙艳妮给他看了她的照片，而最后一张让他很生气。晚上在家等她的解释，她却说有急事直接走掉，想着她也许去了梁绍雷那里，他的心冷到了极点，他太失望…… “按照我对孙艳妮的了解，她应该没这么聪明。”郑雪顿了顿：“小叔，你想想，要是你去了欧洲，得到最大好处的是谁？” “郑凯？”袁卓奕瞬间明了。 不错，应该就是她那亲爱的哥哥。一年前，小叔离开，他接管了新悦国际，没想到一年之后，他还故技重施，想让小叔再次离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郑雪气得咬牙切齿。 “小叔，你去哪？”郑雪看袁卓奕转身离去，急忙拦住他。 “我要办点事。” 他要去找郑凯，她知道。但是她不能让他去，他去了，哥会很悲惨。“小叔，眼下有什么事比蓝玫更重要？”她提醒他。 袁卓奕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一下，再次坐到椅子上。见小叔不再激动，郑雪松了口气，悄悄走出了医院—— 第三十章 “哥！开门！——”半夜，郑雪到了郑凯家。 “你干什么？”郑凯开了门，奇怪这女人怎么疯了似的踢他家大门。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郑雪直接冲进他家。 “我得罪你了？” “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明白！我告诉你，夜路走多了，总要撞鬼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凯双手一摊，坐到沙发上。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蓝玫照片的事。” 郑凯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小雪，你别胡说八道。” “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想什么我会不清楚？”郑雪直接戳穿他的伪装：“你叫人偷拍蓝玫和绍雷的照片，又唆使孙艳妮拿给小叔看，这种事，你还真做得出来！” 他的脸色变了变，坐直了身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小叔他……” “小叔他已经知道了！”郑雪叹气：“我真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可以做出这种事。”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 “你逼小叔去瑞士，还说是为咱们家好？” “小雪，你想想，要是小叔去妈那里，我就可以继续掌管新悦国际。到时候，我们兄妹要风得风、要雨有雨，这有什么不好？” “哥！你想钱想疯了是吧？” “不，我不光要有钱，我还要有地位，而新悦国际可以给我这一切。”大堂经理？他才不希罕那个垃圾职务。 “新悦国际是小叔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你以为你这么轻松就可以打理好它？” “小叔不在的这一年里，我不是把它管理得好好的？” “我告诉你，你在的新悦国际，只是虚有华丽的外壳；只有小叔在的时候，它才可以生机盎然！” “小雪，你怎么老帮外人说话？”郑凯盯着她有些生气。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最尊敬的小叔。你知不知道，在这场争执里，最无辜的人是谁？是小叔呀。他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让你们这样伤害？” “小叔、小叔，你从小到大就只知道帮他！”郑凯朝她吼，瞬间又停住：“哦…我明白了……小雪，你这么了解我，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心情呢。”郑凯看着她阴险地笑起来：“其实从头到尾，你是因为对小叔有特殊的感情，才会这么帮他的对吗？” 郑雪听到他的话脸色变得惨白。 “小雪，你怎么可以爱上小叔呢，他可是你的亲叔叔呀。” 啪——耳光打在他脸上，立即呈现出五个指印。 “哥，你真是没救了！”她说完，开门离去。 郑凯捂着脸，心想着得到新悦国际无望，颓废地倒在沙发上…… ——————————————————————————————————————— 回到医院的时候，郑雪看到蓝玫的爸妈也来了。杨心悦站在很远的角落，留蓝杰和袁卓奕两人对视—— “我很抱歉。”袁卓奕先开口。 “为什么？”蓝杰问，他不接受莫名其妙的道歉。 “我没照顾好她。”他很后悔。 “她已经是成人，不需要谁来照顾。如果她有什么不幸，那是她的命。”蓝杰给他找台阶下。 “蓝杰——”他有些感动。 “我现在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蓝杰眯起眼。两年前，他们搬到92小区时，蓝玫那孩子每晚都会偷看袁卓奕；后来他出国，她就像变了个人，直到后来他回国、他们同居，他这个父亲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他必须……“八年前，你把心悦给了我；现在，我把女儿给你，如果她还活着，请你好好照顾她。”就看作是对当年的补偿吧，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但看得出，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爱远远超过了对他这个父亲。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袁卓奕开始明白，为什么杨心悦当初选择的是他，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只有这个叫蓝杰的男人才有。 “我会的。”袁卓奕承诺。蓝玫不会死，她会为他活下来。 蓝杰看着他，动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叔！”忽然传来郑雪的声音：“医生说蓝玫醒了！” 第三十一章 她的胸口好闷，蓝玫痛苦地睁开眼。眼前是纯白的一片，白色的墙壁、床单，她是在医院吗？应该是的。想出声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艰难地眨了眨眼。 “小玫，你醒了？”是杨姨的声音，她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话语里满是关切。 蓝玫抬眼看向杨姨笑了一下。她呼吸还有一些不顺畅，不过这跟亲人的关心比起来似乎不那么重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那么讨厌杨姨了，她甚至决定重新接纳她的新妈妈。 “杰，小玫她醒了。”杨心悦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身后的人。 “我知道。”蓝杰站到了床前。“小玫，觉得好点了吗？”他问她。 蓝玫努力地朝爸爸点头，她很好，看到他们眼底的关心，她好高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在关心她。 高兴之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从床上撑了起来，伸手摘掉吸氧面罩。 “小玫，你做什么？”他们吓了一跳，急忙阻止她的动作。 “爸——我……”她挣扎着想要下床。 “小玫，你快躺下。” “不！我、我…要、去找人。”再不去就晚了！刚一说完，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你要找谁？”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蓝玫呆在原地。顺着声音望去，在窗帘边看到了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袁卓奕，他没走？ “我……”激动的泪水溢出眼眶，她再也没有力气回话，倒在了床边。没想到她又晕倒，屋内的几个人瞬间紧张起来。 袁卓奕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蓝玫！” 听到他叫她，蓝玫缓缓张开眼，在她失去知觉前对他说了两个字：“别走——” ——————————————————————————————————————— 蓝玫又被送入了抢救室。袁卓奕守在病房外，掌里握着她的手机。 几分钟之前，他接到了一个叫陈涛的人的电话，转告某人已经清醒的消息。原来，蓝玫那天晚上只是去帮朋友，她找他要钱也是为了救急。 陈涛——他记得这个名字。很早以前，蓝玫亲口说喜欢他，而与此同时，郑雪又否认了这件事，她说蓝玫一直在骗他们。其实，他并不关心她骗了谁，他知道那个女孩有事瞒着他，他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她的那句“我不爱他”。 八年前，一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八年后，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更让他痛心。去欧洲，根本不是为了逃避杨心悦，而是去抚平蓝玫带给他的伤痛。他无法说服自己，居然爱上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全线崩溃。 在瑞典的一年，想见她的心快把自己逼疯。好不容易回到国内，第一次见她，看到她美丽诱人的模样，他忍不住要了她。再后来，见到她和其他男人的照片，他生气，他想听她解释，可是他又害怕再一次听到那句话。 他选择了逃避，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后来，受到最大伤害的居然是蓝玫，而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盯着蓝玫的手机，袁卓奕拿出一张芯片，是订婚那天郑雪给他的微型录音机的核心，他一直没心情听。把芯片缓缓放进手机里，他耳边响起蓝玫的声音： “医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催眠我，我一睡觉就会见到妈妈。妈妈，她会怪我，她会的。” “医生，我可不可以拿这张纸条？这上面有我邻居的名字，有他在我就不会做恶梦了，很灵的。” “医生，吃了你的药我好像不怎么做梦了。不对，有时候还是会做梦，梦得比较少了，呵呵……” “医生……” …… 是郑雪，她把蓝玫在医院接受治疗时的话录下来了，没想到蓝玫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事，袁卓奕有些心疼，朝后靠在椅背上，他正准备松领结时手停在了半空—— “小叔——”是郑雪的声音：“这段录音是一年前我和蓝玫的对话。本来想早点让你听到，可是想着你跟杨心悦还有联系，我的气就不打一处出，让你在国外醒醒脑子也好。不过现在既然你回国了，该让你知道，谁才是那个最爱你、最值得你爱的人。” 片刻杂音之后，响起了郑雪的声音： “我不相信那天你的话是真的。”是一年前在晨依家郑雪和蓝玫的对话。 “我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有必要追究吗？”蓝玫在答话。 “其实我知道你是喜欢小叔的，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说那些话？” “你这么肯定我喜欢他？”。 “是，我肯定，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肯定。那天你说你喜欢陈涛，如果是真的，你可以容忍他和一个女人同居，而且还相安无事地住到他们家？” 半天之后，蓝玫才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记者。”她默认了她的看法。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些可恶的话？”郑雪的声音有一丝气愤。 “其实……那天，进郑凯家门的时候，我看到鞋架上放了很多双鞋——你和袁卓奕，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可是郑凯却表现得只有他一人在家，我当时就在想他会玩什么花样。结果，他是想让袁卓奕听到我跟他的对话。” “你知道我们在？那为什么你还……”郑雪有些吃惊。 “我能怎么办？难道真要让我跟袁卓奕一步一步走下去，越陷越深？你明不明白，他现在爱的人依然是那个叫杨心悦的女人，不是我！”说到最后，蓝玫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努力过了，从头到尾，我都这么地努力，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她哭了：“就在去郑凯家的前晚，他还和杨心悦抱在一起亲吻。那我，算是什么呢？” “亲吻？他们……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说那些话只是因为你在吃醋？”郑雪恍然大悟。 “是，我吃醋，我很嫉妒他们，我气得发疯。那一刻，我发现我爱上了你的小叔，我很爱他！” …… 手机的声音嘎然而止，袁卓奕坐在原位，半天没有一丝动作…… 第三十二章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晚了？”郑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已经听到刚才手机里的录音。 “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他确实后悔了。 “早点告诉你，你就能忘记杨心悦？” “我不会忘记她，但是八年的时间，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比如？” 袁卓奕看了她一眼：“郑雪，不要来试探我。” “小叔，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对蓝玫的感情。你根本就还爱着杨心悦，是蓝玫的出现，让你重新认识了自己，这样你才停止了爱一个有夫之妇！”说到后面，郑雪的声音变得很大，意识到自己失态，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你说对了一半。只是我对心悦的感情早已淡漠，对于我来说，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够了。而蓝玫，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我想要她，我从来没有这样渴望得到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停地伤害她？” 他叹息：“我不知道。”点了一根烟，意识到在医院，他又熄灭了烟。 “你们两个……”郑雪忽然苦笑起来：“你们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算是见识到你们了……”口口声声说爱这爱那，却又不停的互相伤害。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他打断她，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对了……”郑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医生说要找蓝玫的父母谈话。” “他们在哪？” ——————————————————————————————————————— 蓝玫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的话无疑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重磅炸弹。坐在医生办公室里，蓝玫的父母、袁卓奕、郑雪都没有好脸色。 “如果我记得没错，蓝玫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健康。”蓝杰说着。 “蓝先生，你女儿有心肌病，而这种病在很小的时候或者没发病之前是不容易发现的。但是一旦发病，你女儿的心脏功能就会迅速减退，而她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那总有办法救她吧？”杨心悦担心地问。 “按照蓝小姐目前的情况，唯一可以治疗的手段就是‘心脏移植’。” “就是要活人的心脏？”郑雪惊呼，她以前曾作过心脏病方面的报道。 医生点了点头：“通常的做法是这样，需要健康的心脏移植到她体内，不然……” “那、那要是找不到心脏呢？” “就算我们尽全力，也只能保证她三个月的寿命。” “什么！” ——————————————————————————————————————— 郑雪走进蓝玫的病房，看着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郑雪伸手抚摸她柔软的黑发。回想刚才医生的谈话，想到大家绝望的表情，郑雪有些伤心。 “为什么你要受这么多苦，为什么你连陪小叔走下去的时间都没有？为什么……”她嘀喃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蓝玫脸上：“你知道小叔回国，知道强迫症好了的时候，你那么开心，你笑得多甜，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 “我原本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一个人，没想到你活得比我还累。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你连自己的病情也要隐瞒，为什么不早点说你有心脏病！要在三个月找到健康的心脏，谁会愿意把没停止跳动的心脏捐献出来，有谁愿意？你让我们到哪去找，让我们到哪去找……”她扑在床边，伸手抓紧被子，泪水决堤。 ……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抬头吸了吸鼻子：“我不会让你死。从我第一次遇到小叔的时候，我就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他难过，要怪就怪他看上了你，你没有死的权力，我不会、我绝对不会让你死——”说完，郑雪发疯似地冲出了门。 第三十三章 第三天，蓝玫从昏迷中转醒。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她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爸爸，他的旁边站着…… “妈——”她努力出声。 “呃？”杨心悦一时间不能判断她的发音。 “妈，你、过来。”蓝玫朝她抬了抬手。 她在叫她？杨心悦缓缓走到床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水……”她的话语不连续。 “我给你倒水。”杨心悦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她要喝水，她叫她——妈！忍不住激动，杨心悦把杯子打翻在地，蓝杰走了过来：“我来吧。”他接过她的工作。 此时杨心悦眼眶红了，激动地看着蓝杰。我明白——蓝杰用眼神暗示她，朝她点了点头。杨心悦把手按在他肩头，垂首擦着眼角的泪花。原来，蓝玫一直没把她当外人……今天对于她来说比什么日子都重要，她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扶着蓝玫喝完水，蓝杰想起一件事：“小玫，卓奕……” 他怎么了？蓝玫忽然睁大了双眼，她醒了，却没看到他的人，他会不会又离开了？“爸，他怎么了？”她忽然坐直了身子。 这孩子，一说到袁卓奕，她是什么病都不管了。“他很好，他在楼下。” 啊——他在楼下，蓝玫掩不住高兴，她要去看他。“爸，我要…下楼，我……”话没说完，她已经气喘吁吁。 “你在窗边就能看到他了。” 蓝杰和杨心悦扶着她来到窗边，蓝玫满心欢喜地望出窗外—— 天呐，那是什么？窗外的树梢、草地、花台上全放满了蓝色玫瑰！现在是冬天呀，哪里来的那么多玫瑰花，而且是都是一种颜色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好看得像天蓝色的丝绸。 袁卓奕，是他！ 正想他的时候，他从树下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靠在树边朝她微笑。他看上去好年轻，仿佛比她大不了几岁。 “爸，我……”她伸手努力理了理长发。“我看去…还行吗？” “怎么不行。”郑雪说着走了进来：“你呀，一直都漂亮得不得了。”她手里抱着一盆蓝色玫瑰：“小叔本来想把玫瑰花放满病房，可是医生不允许，结果他一气之下就把病房外的地方全放满了玫瑰花。” “呵——”听到郑雪的话语，她开心地笑了。袁卓奕，他没有走，他为她留下来了，不管什么原因，她真的很高兴…… ——————————————————————————————————————— “袁卓奕，你……”她看着坐在床前的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晚上，爸妈还有郑雪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他陪她。 “呼吸还难受吗？”他关心地问。 “不会，我现在很好。”不知道是吸氧的疗效还是看到他的结果，她呼吸变得越来越顺畅。“早上的玫瑰，你是怎么弄来的？” “三天前，你进医院的时候，我叫人布置的。” “冬天要搬来这么多玫瑰，一定会花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吧。”他居然为了她花这么多心思。“不过这个城市，好像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哦。” “不…”他否认，眼神深远：“有很多事，我无能为力。” “是不是我的病，你无能为力？”蓝玫忽然很感伤。那天，郑雪在她耳边疯疯癫癫地说了一些话，她虽然没完全听清楚，但还是明白了。不过就算周围的人都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她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是不是这个原因，你才留下来陪我？” 袁卓奕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谢你，谢谢你的同情。你没有去瑞士，没有结婚，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你没有……”她说着说着掉下泪来，这次就当她自欺欺人吧，就这一次。 “蓝玫，我有说过是为了同情你留下来？” “你…那你…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不是可怜她才留下的么，为什么他不承认。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我想是因为——我爱你。”他爱她，他太爱她，他不想她出任何事。 在蓝玫大脑罢工的时候，他走到她身边楼住她：“蓝玫，我不想再骗自己。我爱你，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什么……”她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的话，他爱她？“那么，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要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 袁卓奕闭上眼，她非要问这个问题吗？“我走是因为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里，她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笑得无比开心。 “可是我和梁绍雷，我们根本没……”他们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 “我知道。可是当时……”袁卓奕顿了顿：“我很嫉妒，我根本没办法思考。”他终于说出了这辈子最让他难堪的事实——他在吃醋。 “你……”他不是在骗她吧，他说他嫉妒她和梁绍雷。“你不是因为我生病才说这些话安慰我吧？” “当然不是，任何人也不能让我说这样的话，除非出自我真心。”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蓝玫有些激动。他说他爱她，这些是真的吗……“蓝玫…”他抚摸她柔顺的长发：“是不是真的以后你会知道，不过你现在必须勇敢地活下去。” 她满脸泪水，不停地朝他点头，她相信他了。她会活下去，她会很勇敢，她想和他一直走下去…… “还有，我不喜欢女人哭。”她这样哭，迟早又会呼吸困难。 “我不哭了……”她胡乱抹着眼泪。以后她都不会哭了，她想天天笑给他看，她想告诉他她也很爱他…… ——————————————————————————————————————— 离开病房的时候，袁卓奕在门口看到了杨心悦。 “心悦——”他有话对她说。 杨心悦用眼神阻止他：“我明白，我都明白。”不管他和蓝玫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知的，现在最关键的是他们爱着对方，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跟深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过去的一切都显得渺小不堪了…… “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温婉的女音响起，没有了当年的冷漠。 “你说。” “蓝玫，请你照顾她。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可以吗？” 袁卓奕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祝你们幸福。”杨心悦在他身后说。 他停了下来：“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第三十四章 蓝玫坐在轮椅上舒服地伸懒腰。 这是第几天了，身边有袁卓奕的陪伴，还有爸妈的关心。眼下虽然是隆冬，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袁卓奕没有去新悦国际，爸爸也不出差了，他们仿佛在她身边二十四小时待命。 她脱去手套，伸手接住天空飘落的雪花，下一刻她的手被温热的大掌包围。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慌忙认错，他告诫过她很多次了，再这样她会被关禁闭。 “你会着凉。”袁卓奕皱眉。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脱手套了，我保证！”她举起小手。好不容易他带她出来放风，她不想马上回病房。 “蓝玫，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从认识她到现在，她足够让他糊涂。 “你别计较了嘛，我也没多少日子了，你就让我……” “你说什么？”她还没说完，话语就被他打断。“你再说一次！”他眼里有薄薄的寒冰。 她咬住下唇：他生气了？ “蓝玫…”他在她面前蹲下，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想你放弃希望。” “我知道…我很想活下去，没有人像我这样想活下去了……我真的很想……”可是心脏病——是她一辈子也挣脱不了的事实…… “我会帮你。” “嗯，我知道。”她点头：“其实我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你看那些得了脑癌的病人，他们化疗得头发都掉光了，到头来还是要死。”她就算死，也会死得比较漂亮…… “不要提那个字。”他握紧她的手。 “死也没什么可怕，或许以前我很害怕，但是有你在，有爸爸妈妈在，我却不那么害怕了。”她很幸福，这些天已经是她的永恒。 袁卓奕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轻声道：“不要再说了……” ——————————————————————————————————————— 蓝玫出院了。 看着自己越发紫红的嘴唇，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袁卓奕只好帮她办理出院带她回家。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羊毛外套，戴了顶白色小圆帽，显得格外精神。她没用轮椅，今天她坚持要自己走路。在医院的走廊里等袁卓奕，看到他走来，她迫不及待地朝他挥手。 “可以回家了？”她小脸含笑。 “嗯。”他点头。 “那我们走吧。”她挽着他的手走向医院大门。 两人的背影远去，走廊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郑凯。他是来看蓝玫的。他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她那么年轻美丽，让他深深震撼。曾经，他把她当棋子，还设计陷害她；现在，知道她要离开人事，他居然有一丝不忍。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金钱名利，在人要死的时候都显得一文不值。这朵美丽的花还没盛开就要凋零，如果、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不想做那些伤害她的事…… “你来干什么？”郑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要你管！”他已经习惯了吼着和她说话。 “你该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蓝玫都快死了，他还不放过她？ “我什么主意也没打！现在要是新悦国际能换回她的命，那我宁愿拿去换她的一条命！” “哥……”郑雪有些动容，正想说什么。 “小雪，你怎么了？”下一刻，郑凯见她脚步不稳。 “我没事……”她说着捂住脸，却止不住鼻血喷涌而出。 “小雪！”郑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哥，快、快送我去医生那里……” 第三十五章 “郑雪！”郑凯的声音响彻整个治疗室。他亲爱的妹妹得了脑癌，居然他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她流鼻血，他带她来止血，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到了癌症晚期。她是怎么瞒过他的？她为什么连亲哥哥都不告诉！？ “你可不可以小点声。”她摸鼻子——似乎没流鼻血了。 “你……你……”他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 “哥，你结巴了啊，这么激动干嘛。” “小雪，你告诉我，你的病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的病啊，一年多以前吧，记不清楚了。”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 “别跟我装傻，你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还想敷衍我？” 郑雪叹了口气：“告诉你了又能做什么，医生都说了是脑癌晚期。”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哎，你以为脑癌是早点知道就能治好的？而且，我不告诉你们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有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虽然知道她得了绝症，但是早一点发现说不定可以让她多活几年。 “哥，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不只是金钱和权力，你看不到，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爱’。” “爱，你爱谁了？小叔，是他，是不是他？”他又吼起来。 “是，是他。为了小叔，我拒绝接受手术，我甚至没去做化疗，我不想掉光头发，我不想变得骨瘦如柴，我不想在他面前那样悲惨的死去。” “你、你疯了……”郑凯木然地看着她，为了在小叔面前活得有尊严，她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疯，也许吧。第一眼看到小叔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从小到大，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让他开心。” “小雪……你……”郑凯走到她面前。他的心在颤抖，为了这个傻妹妹。 “没人能够体会，如此深刻地爱一个人却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痛苦，有时候我真的生不如死。现在想想，死了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郑凯不能言语，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泪流了出来，没想到她受了这么多苦，他这个哥哥却全然不知。以前，他只知道想方设法得到新悦国际，如今唯一的妹妹都要离他而去了，他要这么多财富这么多荣耀来做什么？ “小雪，今后哥哥来照顾你。”他忽然抬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你去国外治病，也许还有机会……” 郑雪看了看他，笑起来：“听到你这句话，我比什么都高兴。”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他这个妹妹，哎，能有这句话，她真的满足了。 “跟我走吧。”他抓住她的手，恳求她。 “我不能，你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小叔。”即使死她也会死在他身边。 郑凯颓然地放开她的手。他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世界他从来进不去，这群人的恩恩爱爱，他从来没搞懂过。悲伤、叹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在死之前，为他们最后做一点事。” ——————————————————————————————————————— 郑凯站在咖啡馆外，不时抬头看里面的两个人。 “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孙艳妮有些意外，今天郑雪约她出来聊天，居然是叫她解除婚约。 “离开小叔有这么难吗？”郑雪问。 “小雪，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不知道那个叫蓝玫的小丫头有什么能耐，不但让袁卓奕倾心，连郑雪也这么帮她。 “妮妮，我就是真心想帮你才这么说。如果小叔他爱你，我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问题是……” “你就这么肯定他不爱我？”孙艳妮有些难堪。“就算是那又怎么样？”现在他们可是有婚约在身。 “妮妮，以你的条件，再找一个小叔这样的人并不困难。可是小叔不能没有蓝玫，失去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开心；蓝玫要是没有了小叔——”郑雪的话梗在喉咙：“她会死。” …… 从咖啡馆里出来，郑雪看到了一直等待在外面的郑凯。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绑起来。”郑凯说，他不想看着她脱着病重的身体到处跑。 郑雪笑了：“哥，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可爱。” “你不在医院躺着，到处乱跑什么呢？” “躺着干嘛，等死吗？” “你——我真想打你一顿！”他有些懊恼。“算了，当我没说。你刚才找孙艳妮谈什么？” “解决一些该结束的事。” “什么？”他越来越不懂她了。 “小叔出国的时候，我向蓝玫保证一年的时候他会回来，因为那个时候医生告诉我，如果不接受治疗，我只有一年的时间。本来以为他们见面会是在我的葬礼上，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这么做值得吗？”郑凯问她。 郑雪没答话，抬头看向天空：“哥，你说人死后什么意识都没有了，想想也挺可怕的。现在，我倒宁愿相信有天堂这个地方存在。”“小雪……”郑凯哽咽着说不出话。 “哥，我走了以后，你可别给我做坏事。”郑雪忽然指着他说：“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第三十六章 蓝玫穿了一身白色婚纱，站在镜子面前，她笑得无比动人。真该感谢孙艳妮忽然解除了婚约，她才可以成为袁卓奕的新娘。他告诉她今天举行婚礼的时候，她太高兴、太感动，没想到在人世最后的时刻，还能和他走到一起。 窗外还在飘雪，屋内却充满了温暖。今天，所有亲朋好友都来到新悦国际，来祝福他们的婚礼，此刻，她成了最幸福的人。 “蓝玫！”她回头，看到了许晨依和陈涛。“恭喜你！”晨依上前拥抱她。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 “你怎么了？”晨依一脸担忧。虽然对蓝玫的病情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但没想到她已经这么严重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没事，不要告诉他们。”她不想破坏这里美好的气氛。“晨依，麻烦你带我到大厅去。” “哦，好。”晨依点头，急忙扶住她。 蓝玫出现在大厅的时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清新、纯净，她是最美丽的新娘。 她抬头，看见袁卓奕站在红色地毯的另一头。大厅里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礼花绽放、掌声雷鸣，所有人都在祝福这对新人。她得走过去……她知道，袁卓奕在等她，只要走过红毯，她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晨依，我自己走。”她低声说。下一刻，晨依放开了她。 她必须走过红毯，她会走过去，虽然呼吸有些困难，蓝玫仍然坚持着自己走过去。一步、两步……她迈向红毯的另一边。 胸口很闷，但她不能放弃，她就要走到他身边了。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视线有些模糊，她隐约看到袁卓奕朝她伸出手。她好想抓住他的手，好想…… 下一刻，众人的惊呼声充满了大厅——蓝玫晕倒了！ “蓝玫！”袁卓奕立刻上前把她楼在怀里。 “蓝玫！”郑雪也跑了过来：“你怎么样？” 她没事——蓝玫努力睁开眼，想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她却看到——血，好多鲜血，把她的婚纱都染红了。血，没有停止的迹象，血渍，还在不断扩大。 哪里来的血？不是她的血，不是她的…… 血，来自——郑雪。 ——————————————————————————————————————— “立仁”医院的手术室里，躺着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个因为心力衰竭即将死亡，而另一个因为脑部肿瘤压迫血管破裂，失血过多已经脑死亡。脑死亡的女人心脏还在跳动，如果可以，她的心脏可以挽救另外一个的生命。 “小叔，你签字吧。”郑凯无奈地说。虽然郑雪已经立了遗嘱，把她的心脏给蓝玫，但是还需要家属签字执行。 今天的婚宴还没结束，蓝玫和郑雪就被送到到医院抢救。而郑雪死了，他唯一的妹妹已经被宣判脑死亡，他想笑，笑容到了嘴边却成了哭声。“我叫你签字！” 袁卓奕紧绷着脸：“我不会签。”要他亲手结束郑雪的生命，他做不到。 “你不签？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郑凯朝他吼。 他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恨小叔。蓝玫随时会死，如果她死了，郑雪就算在地下也不会原谅他这个哥哥。 郑凯踢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小叔，你够狠，这么残忍的事，你要我来做。”说完，他走上前拿起手术同意书，准备在上面签字。 才抬手，郑凯手中的笔被小叔夺了过去。迟疑了两秒，他在纸上挥下“袁卓奕”几个字。 “小叔……”郑凯抬头看他，没想到他还是签了字。 “要下地狱的事，还是我来吧。”他说着，握紧了手中的笔。笔尖刺进掌心，血顺着手指滴下来，他却没有感觉到痛…… 第三十七章 一年后。 “郑雪，我们来看你了。”蓝玫站在郑雪墓碑前。“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开心。” 一年前，医生把郑雪的心脏移植到她体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她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袁卓奕一直照顾她，她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们正式结成了夫妻。 袁卓奕本来想把新悦国际给郑凯，可是他只肯接受一半的股权，而现在新悦国际在他们合力经营下，规模扩大了一倍。 一切都十分美好，却少了一个人欣赏。 其实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知道郑雪得了脑癌。梁绍雷也是在她死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悲伤之余独自一人去了美国。那个漂亮活泼的女人，向所有人隐瞒了病情，她这么辛苦，只是为了一个人。 “奕，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她看向袁卓奕。 “什么事？” “你……你能明白郑雪的心意吗？” 袁卓奕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轻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他对着郑雪说：“如果我的幸福是你的期望，那如你所愿。” 蓝玫听到他的话，感动得掉下眼泪。原来，他一直明白的，他知道郑雪对他的爱恋。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我有没有说过不喜欢女人哭？”袁卓奕祭奠完郑雪，走回她身边。 “啊，有……有的。”她急忙擦眼泪。 她太听话，让他心疼。“我们回去吧。”他对着她说，眼里柔情一片。 “嗯，好。” ——————————————————————————————————————— “奕，我记得第一次来看郑雪的时候，她墓碑前的柏树才刚种下去，没想到今天来看，柏树已经长到快一米高了。” “那是松树。”他纠正她。 “啊？”蓝玫脸红：“松树不是很粗、长到天上去的那种？” “那是杉树。”他无语。 “是么，以前我都不知道。” “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她连一点常识都没有。 “这个呀，让我想想……”蓝玫故作沉思的样子：“我忘了。” “撒谎。”他下结论。 “嗯，要不再让我想想，也许我会想起来。” “我现在就让你恢复记忆。”他不怀好意地笑，伸手去拉她。 “你别过来。”蓝玫躲开他的大手：“我自己会想起来的！”她大叫着朝前跑去。 袁卓奕回头看了郑雪的墓碑一眼，跟上了蓝玫的步伐……（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