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换》 第1章 是他的孩子! 第1章是他的孩子! 德仁综合医院。 在过去二十四年里,宋言从未想过,有一天,身为医生的她,竟会给自己法定名义上老公在外面的女人保住她孩子的问题。 凝见躺在手术台上,肚子明显凸起的女人,宋言已经完全忘记了思考,呆愣地站在手术室门口一动不动,目光都是呆滞的。 “宋医生,宋医生?你怎么了?”身边的护士催促她,“快点,孕妇情况很糟糕,再磨蹭下去,孕妇跟孩子会有危险的!” 宋言呆呆愣愣的,被护士推了几下,才慢腾腾地反应过来,“哦,好……” 手术台上的温佳期看到她进来,先是明显一愣,接着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怎么是她? 宋言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对,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她要来保住她老公跟别的女人的孩子? 这个问题若要深究,只能说是因为她职业问题。 身为医生,情况紧急,她无法在这个时候退缩出去,不但不能退缩,还要保持必要的理智冷静,这是作为医生起码的素养,哪怕此时她将要面对的人,是她丈夫在外面的女人。 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赖以生存,充满神圣的职业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并不理会温佳期的话,宋言深吸口气,冷静地拿过手套,对身边的护士吩咐道,“准备。” “不要!滚出去!”温佳期倏然激动起来,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肚子也越来越痛,腿部血流不止的,可她却像疯了一般,顾不上疼痛,不停驱赶着宋言,“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彷如听不到她的话,宋言有条不紊的对护士吩咐道,“孕妇情绪太激动,给她打镇定剂。” 身体太虚弱了,肚子也太疼了,温佳期根本反抗不了。 当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时,温佳期突然怪异的笑了出来,眼珠定定凝视表面平静的宋言,笑得那么讥讽,“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 “是慕年的!”温佳期说,“你一定都不知道吧?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后面她说了什么,宋言听不进去,完全好似机械一般,本能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对于温佳期的挑衅,无动于衷。 然而手术进行到一半时,身边的护士说,“宋医生,不行了,这位太太才怀孕六个月,被送来医院前出了些意外,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再不采取方针,恐怕连孕妇也会出意外,我们现在……” 深深看了眼躺在手术台上早已经昏迷过去的温佳期,白灯光照射在她脸上,显得脸色苍白无比。 宋言沉默了很久,才说,“尽力保大人。” “是。” 手术结束后,宋言已经很疲惫了,说不清到底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脱掉沾着血迹的手术套,打开手术室的门,宋言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间隙,睨见站在走廊上身姿挺拔的男人,她倏然呆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法定名义上的丈夫——唐慕年。 第2章 我才是他的妻子 第2章我才是他的妻子 唐慕年站在走廊中,身姿笔挺的他,带来一股压迫之感,微抿薄唇,一双黑如深渊的鹰隼定在她身上,淡淡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宋言只消一抬头,就能瞥见他那张阴沉的脸,诱人的黑瞳似张无形的网,将她困缚。 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唐慕年外面有别的女人,宋言一直都知道的,要不然为什么他回到家时,身上经常有女人的香水,女人的头发? 而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温佳期,那纯粹是因为曾经有一次,温佳期主动上门来挑衅她。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外面的女人,是暮城赫赫有名的温家千金。 但让她更加预想不到的是,温佳期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并且六个月了。 “她怎么样了?”宋言迟迟没有主动开口,唐慕年只好面朝她,率先开口询问,只是声音很冷,连看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淡漠的冷意。 勉强很久,连她自己都快不晓得,她现在到底什么心情,张了张嘴,徐徐低声说,“孩子没保住,大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你说什么?!”唐母罗佩茹刚巧赶来,听到宋言的话,立即大步冲过来,“你说孩子没保住?!” 扭头看见罗佩茹跟唐家保姆张嫂匆匆走过来,脸上遍布慌张着急之色,宋言一颗心彷如跌到谷底。 罗佩茹不但知道温佳期是唐慕年外面的女人,还知道温佳期早已经怀孕的事情? 看样子是这样的。 罗佩茹大步走到宋言身边,情绪激动之下,怒声质问,“你是怎么做医生的?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还配做医生吗?” 本来看见宋言居然是刚才为温佳期进行手术的人,罗佩茹感觉一阵尴尬,但听了她的话,那种尴尬即刻消失殆尽,有的只剩深深的愤怒,很不得抓住她质问。 宋言听着她的话,感觉挺可笑的,扯扯唇,叫了声,“妈。” “别叫我妈!”罗佩茹脸色愤然,冷声道,“连慕年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没有你这个儿媳妇!” “那您知道,有我老公孩子的女人,是小三吗?”宋言微笑,镇静道,“我才是您儿子名义上的妻子,是唐家的儿媳妇,而那个女人,是小三。” 一席话,说得连保姆张嫂都觉得尴尬。 罗佩茹脸色先是一青,接着黑了下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小三怎么了?人家小三起码会生孩子,你生不了还不许别人生了啊?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小三?佳期比你强多了!” “行了!”站在一旁的唐慕年骤然开口,声音冷冷的,眼神也异常凛然,“这里是医院,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话语掷地,他率先转身离开,连一句对宋言该有的解释都吝啬。 低眉,宋言嘴角扯出一抹嘲笑弧度。 她丈夫外面的女人怀孕六个月,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但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千疮百孔的,有点疼。 第3章 你让出唐太太的位置 第3章你让出唐太太的位置 晚上回到唐家,整栋别墅楼漆黑黑的。 如今唐家在暮城虽不是只手遮天,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然而现在宋言回来,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知道,唐母罗佩茹此时正在医院陪着温佳期,不止是罗佩茹在,连唐家的下人都被安排过去照顾温佳期,而温家人得知温佳期出事,自然也都过去了。 总之一句话,温佳期就是所有人的掌心宝,精心呵护的对象;而她,则像是被所有人遗忘孤魂野鬼,连回到家都是一片凄凄凉凉。 屋内没有打开灯,也许现在是连开灯的心情都没有,宋言进了屋后,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 然而,刚到楼梯边,客厅沙发中传来“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 她缓慢扭头,只见客厅中沙发里有一支明明灭灭的火光,有男人正在吸烟的轻微声响。 那是唐慕年,她知道。 没想到,原来他在家。 宋言停下脚步来,手指箍住楼梯扶手,却没有说话,倒是唐慕年率先开了口。 他说,“诚如你看到的样子,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想要一个解释?” 他的声音微冷,微凉,在暗夜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疏冷冰凉。 宋言睫毛轻颤,握住扶梯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对今天这事一点情绪感想都没有。 丈夫跟他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所有人都清楚,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怎么会不想要一个解释? 可是现在,听到他冷淡到淡漠的嗓音,忽然就觉得,解释变得没必要起来。 “不用了。”她冷静的说,“我先回房去休息。” “也好。”灭掉烟头,唐慕年从沙发中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冷冷淡淡的道,“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准备好,到时候会通知你。” “离婚?”宋言一愣。 “对,离婚。”目光看向她,尽管隔着黑暗,唐慕年也能大概看到她的身形,但却看不到她此时受伤的表情,“事已至此,这种可有可无的婚姻关系,该到此结束了,你让出唐太太的位置。” “然后她被顺理成章接入唐家吗?”也许这个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的,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一时间竟有点难以接受。 唐慕年漆黑的眼眸,在夜里愈发黑得深沉,薄唇轻启,有淡淡的轻蔑,“她会不会被接入唐家,那已经跟你无关,你只需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即可。” 镇静的用力深吸了口气,吐出堆砌在胸口的郁积,她缓缓回答了一个字,“好。” 她的回答,反倒让唐慕年怔忡住。 这不太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宋言,她虽明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却一直选择缄默,当做没事般不吵不闹。 这一次,她的干脆果断,真的让他很意外。 眼底掠过一抹不可置信,但很快,他掩饰掉自己的震惊,又平淡问,“离婚,你想要什么?” 第4章 我想要你 第4章我想要你 宋言想,如果唐家人就是她今生的劫,是她必须要承受羞辱,那么他们真的成功了。 因为,唐慕年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到他的羞辱,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 “我想要什么,你们都会满足么?”抬头,面朝向他,宋言笑。 唐慕年点头,“虽然你没为唐家付出什么,但你好歹十岁时就进了唐家门做童养媳,于情于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那好。”宋言笑得更明媚了,如花儿一般灿烂。 她缓缓踱步过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戳住他胸膛心脏的位置,微笑着,一字一句,“我想要所有,唐家的一切,包括——你。” “……” “我想要你的心,你的人,你的所有跟唐家的一切。”她微笑着,笑靥明媚,仿若春天佛面的暖阳,只是黑暗中他所看不到的她的眼底,隐藏了很深很深的伤痕,“你能给我么?” 也许是根本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唐慕年震住了,身体僵硬着,眼底充满不可置信。 这跟他记忆中,那个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的宋言形成极致鲜明的对比。 莫名的,他的眼前好似浮现才十几岁时的宋言,像个跟屁虫一般,不论他走到什么地方,她都如影相随的跟着,他驱赶,她不走,他怒斥,她不听。 在他记忆中,她一直很沉默,对诸多事情毫不上心。 还是第一次,她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野心,怎能叫他不诧异? 慢慢的,他推开她,嘴角浮上一丝讥嘲,还未等他开口要说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愤然怒骂声。 “还想要唐家的一切?你还好意思开口?”罗佩茹走了进来,身后依然跟着唐家的保姆张嫂,“慕年的孩子你都没能保住,你还有脸开口跟我们要东西?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吗?” 张嫂赶紧去开了灯,客厅一下子明亮起来。 刚刚习惯黑暗的宋言,被这突如其然的光亮微微刺痛了眼,不由得眯了起来。 待她适应时,罗佩茹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把扳过她肩膀,一个夹带着愤怒的耳光,不期而至的狠狠掴到她脸上,“你说!是不是你嫉妒佳期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故意让她流掉的?是不是?!” 宋言被打得遂不及防,一个不稳,身子往后趔趄了几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橘黄色灯光下,可清晰睨见她右半边上,有五指鲜明的巴掌印。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让她眼泪都快涌了出来,“妈。” “别叫我妈!”罗佩茹愤怒得脸都几近扭曲,伸出手,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宋言,我们唐家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你不但不能给慕年生个孩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见不得别人给他生?佳期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见不得?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没有害她的孩子。”宋言实事求是说,“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第5章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第5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谁会相信你的话?她只不过不小心滑了一脚,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流掉?你分明就是嫉妒她,害死了她的孩子,也让我失去孙子!” 罗佩茹早就迷失在失去孙子的痛楚中,哪里还能听得进宋言的话? 想到清醒过来后的温佳期,得知自己失去孩子后悲悲戚戚的模样,罗佩茹的心简直比她还更疼,所有本该保持的理智,都被温佳期哭着的脸跟泪水冲散。 大步走到宋言面前,一把揪过她头发,像疯了一般,罗佩茹拧着她的头就往墙壁上砸去,声泪俱下,“我们唐家一直对你不错,慕年爸爸在的时候,对你最是疼爱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这就是你报答我们的方式吗?你还我孙子!还给我!还给我!” 宋言感觉脑袋很疼,但最让她疼的不是脑袋,是罗佩茹的话,以及……唐慕年此时冰冷的眼神。 唐慕年斜眸在看她,只不过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为所动,对于罗佩茹的行为,没有阻止的打算。 宋言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此时有多冷。 明明已经不是冷天,可她的心,很凉,被他的眼神冻伤了。 最后,失去理智的罗佩茹是被张嫂拉上楼的,唐慕年也不知何时离开了,留下了宋言一个人。 一室,微凉。 在客厅里呆滞坐了很久很久,宋言忽然轻垂下眼睫,起身上了楼,快速收拾了些东西。 罗佩茹上楼之前最后对说她的一句话,是叫她滚出去。 事已至此,心已疼得麻木,她确实也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离开,不膈应别人,也不膈应自己,挺好的。 乘车来到暮城地段不好不坏的公寓楼,宋言提着一小袋东西,站在门前,按下门铃后耐心等待。 须臾,里面的人从猫眼里看到是她,这才跳下椅子,移开之后,慢腾腾地从里面打开房门。 面前的门被缓缓打开,宋言看到一个小脑袋首先露了出来。 她还没说话,门内的小家伙倒是先板起脸,“这是怎么回事?” 他稚嫩小手指指她提着的东西。 “被赶出来了。”宋言回,看到面前这张帅气又稚嫩的小脸,很失神。 小眉头一皱,颇有一股小大人的架势,他又指指她的脸,“那这些呢?” “被咬了。” 她的额头上青紫一片,右边白皙脸上略有浮肿,虽不是很明显,但一眼还是能看得出,她被打过了。 此时的她,尽管有整洁过自己了,却依旧狼狈得很。 心底说不出一阵心疼,看这模样,小家伙叹了口气,又问,“终于是要离婚了吗?” 微垂下眼,宋言扯扯唇,“大体是吧。” “也对,男人这种生物都是很难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做好跟你过一辈子的觉悟。”他小身板上前,轻轻将她抱了住,“放心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要是寂寞空虚了,咱们就找他十个八个去。” 宋言,“……” 第6章 居然不习惯了 第6章居然不习惯了 进了屋,宋小源把宋言手中的袋子拿进房间里放好,出来后,只见他小手里多了备用药箱,在她身边坐下来,细心的给她上药。 上完药,又收拾好药箱,他问她,“饿不饿?” 宋言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都还没有吃过东西,呆呆的点了点头。 宋小源见她这模样,以为她还对唐慕年念念不忘,哀声叹了口气,“你对他还没有死心吗?” 都多少年了? 她爱唐慕年,爱得那么没有自己,低声下气的生活在唐家。 从宋小源懂事起,他就知道宋言爱唐慕年爱了很多年,也爱得很低微,可唐慕年却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半点。 对于宋小源的聪明敏感,宋言很多时候都很佩服他的,下意识的,她不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想得更多。 她摇摇头说,“已经死心了。” 她只是不懂眼前情景,该做怎样的感想。 罗佩茹说她生不了孩子,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早就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 也多亏了唐家所有对她的漠视不关注,使得宋小源直到现在,也没有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宋小源瞅瞅她,又撇撇嘴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准走,我去给你下面条。” “好。” 站在落地窗前,睥睨着下面街道上五彩斑驳的弥红灯,唐慕年此刻心情有说不出的凌乱,脑海里时不时冒出宋言被罗佩茹打时的情景,她看向他求助的眼神。 她的眼神没有委委屈屈,反而是平平静静的,可他却莫名的感觉,她就像是在跟他求助。 求助? 这两个词冒出来,唐慕年只感觉一阵可笑,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跟别人求助? 可内心这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过往,她常常无声跟在他身后的事情? 抽完一支烟,捻灭掉烟头,唐慕年忽而转身,拿过办公桌上的钥匙,大步朝外面走去。 当他驱车回到唐家时,早就没了宋言的身影。 睨见张嫂从楼上下来,唐慕年皱眉询问道,“她呢?” “是少夫人吗?”张嫂一愣,摇摇头说,“刚才就已经看不到她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已经不在了? “她没有说要去哪里吗?”他又皱眉问道。 张嫂老实回答,“没有呢,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少夫人了。” 想了想,唐慕年觉得,除了她朋友裴思愉那里,她也无处可去,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去找裴思愉了。 摆了摆手,唐慕年示意张嫂离开,独自一人回到楼上卧室内。 进入房间内,关上房门,打开灯。 这个卧室,他几乎没睡过,平时只有宋言。 他扫视了一圈,发觉她的一些私人用品不见了,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不知怎的,他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她离不离开这个家,他一直都觉得很无所谓,然而这一次她真正离开,居然会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袭来…… 第7章 她不是说想要他? 第7章她不是说想要他? 翌日来到医院上班,刚从一个病房出来,路过温佳期所在的高级病房时,宋言隐隐约约从虚掩着的门内听到温佳期委屈的哭声。 “阿姨,一定是她见不得我怀了慕年的孩子,她一定是故意的,你要替我做主!”温佳期说出这番话时,是又恨又委屈可怜的,连声音都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酸楚味儿。 紧接着便是罗佩茹轻声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定让慕年跟她离婚的,你跟慕年都还年轻,还可以再要一个。” “那就这样放过她了吗?说不定她根本就是在嫉妒我……” “佳期。”罗佩茹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失去孩子,我失去的是孙子,我的心也很疼,可宋言毕竟是在唐家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慕年爸爸还在的时候很疼爱她,看在慕年爸爸的份上,我也不能拿她怎样的,现在只有让她跟慕年离婚。” 这句话温佳期算是听出来了,罗佩茹虽然喜欢她,但恐怕还比不上宋言在唐家的地位。 如今宋言在唐家确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但她毕竟是生活在唐家十几年,不论是唐慕年还是罗佩茹,对她怎样不在意,但也不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 当下,温佳期很识趣地禁了声,这个时候她若继续跟罗佩茹纠缠下去,显然会适得其反。 没有再听里面她们在说什么,宋言转身,刚想转身离开时,却不期而至的对上一双幽深的视线。 她一怔。 唐慕年站在走廊上,双手抄在口袋里,肆无忌惮的眯眸打量她,一双黑如鹰隼般的眸子,仿佛想从她身上凿开一个洞。 定了定神,宋言收回视线,宠辱不惊的微笑,“巧。” 唐慕年上下扫视她一眼,她额头被刘海遮挡起来了,看不见她昨天的青紫伤痕,睨见她右边脸颊显然已经消肿下去,一股没由来的心安充斥他的心扉。 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会觉得心安时,莫名又是怔住了。 看他迟迟没有说话的意思,宋言也不打算跟他再多说什么,迈开步伐,不卑不亢的径直越过他。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身后骤然传来男人微冷的声音,“站住!” 她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大掌倏然攫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拽走。 直至来到偏僻的楼道口,宋言停下脚步,甩开他禁锢住她的手,秀眉微皱,警惕盯着他,“唐慕年,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唐慕年转身看她,一米八几的身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从他这个角度看她,颇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味道,“你似乎很期待跟我离婚?” 不然,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她不但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意思,反而还十分乐意接受的样子? 宋言笑,“这不是你们想要的?”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想成全?” 她的这个样子,这都让他十分怀疑,昨天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宋言,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幻觉。 她不是说想要他? 第8章 休想摆脱跟我的关系 第8章休想摆脱跟我的关系 宋言微笑,透着淡淡的疏离,“那不是挺好的吗?” “好?” 看唐慕年一点一点冷下去的脸,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恍然道,“难不成因为我想要成全,你内心不快?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我的错,我应该也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才对。” “……” “只是可惜了。”宋言笑着,“我没那个演技,也没那个心情。” 守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她觉得已经够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合适她,她也干不出来,就这样离婚了,她觉得这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她也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宋小源身边。 “等会我还要出诊,就不继续浪费你我的时间了。”扬扬手,宋言转身欲要离开。 然而刚走两步,身后骤然传来唐慕年森冷的嗓音,“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婚,莫非是想去到哪个男人身边?” 宋言脚步一顿。 唐慕年嗤笑说,“还是说,去找六年前,那个你的旧情人?又或者,他来找你了?” 所以才会对于他们要离婚的事,显得那么无动于衷,甚至一度让他觉得,根本就是迫不及待。 秀眉微微皱起,宋言面色凝重了几分,声音也不似方才带着玩笑的意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可以继续装傻。”他笑,“就像这六年来,你一直这样装傻的过来。” 慢慢的,他踱步到她身边,俯下身,靠在她的耳边,轻声撩人,却又充满了冰冷的警告意味,“但是宋言,别怪我没有提前警告你,若是让我知道,你跟我离婚真正的目的是让我成全你跟别的男人,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跟我的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而,却莫名的让她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说得出,他就做得来。 她跟唐慕年认识的时间不短,已经有十几年了,很多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有些行为如同疯子一般,根本让人猜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揣摩的男人,特别是自从六年前之后,他就变得更加深邃难测起来。 唐慕年说完之后,便越过她离开了,那样狂妄自大,根本连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屑给她。 站在原地,宋言眉心拧到一起。 她倒是不担心唐慕年说的话,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来找她,也没有什么旧情人,这二十四年里,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他。 只不过那份爱,不知不觉在这六年里已被时光消磨,褪去了大大小小的棱角,如今变得平平淡淡的,连她自己都快感觉不到。 而现在她更担心的是,倘若唐慕年知道,她其实早就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她不敢想象。 因之前就有人预约让她出诊,宋言看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回到办公室匆忙整理下必要的东西,急急忙忙出了医院。 第9章 我没病! 第9章我没病! 根据预约的人来到指定地点,宋言下了计程车,站在一栋装饰华丽,豪华而别致的别墅铁艺大门前。 约她的人早就在大门前等候,见她下车,便踱步过来,看她手中提着的药箱,大概猜出了她是谁,却还是礼貌询问,“你就是宋医生?” 面前的男人是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长相可称一品,浑身透出优雅而尊贵的气质,穿着一身休闲服,干净阳光帅气中,又是出类拔萃的简洁。 宋言点了点头,明白他就是预约她的那个人。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景臣笑了,嘴角挑起玩味的笑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漂亮,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纯属赞赏,不是质疑你的能力。” “谢谢。”宋言笑了笑,直入主题的问道,“景先生哪里不舒服?” 景臣,在暮城也算个风云人物,三天两头总有一些绯闻冒出来,公认的女性杀手,特别是他笑着的时候,邪邪的,坏坏的,痞痞的,那种邪魅入股的范儿,不是谁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 并且,他的家世在暮城也是响当当的,所以身为暮城市民的一员,她想不认识这号人物,也是挺困难的。 景臣上前体贴的接过她手中的药箱,朝里面走去时,还不忘施展他的魅力,暧昧眨眨眼,“找你来不是给我检查,要你帮检查的另有其人,跟我进去。” 不是他? 宋言有些诧异,不过尽管诧异,她还不至于把那点表情写在脸上。 但是,能让景臣这样的人物打电话跟她预约,那要她帮检查的那位,又是何方神圣? 这个地方的地段,在暮城是出了名的黄金,可想而知,不管对方是哪位,有钱是起码的。 别墅里没什么其他的人,连一个佣人或保姆都不曾见到,超出宋言想象的冷清。 跟着景臣来到二楼主卧,景臣笑着对她说,“你先等等。” 宋言点点头。 “哦对了。”骤然想起了什么,他朝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那个人的性格脾气什么的都有点……怪!”说着,他自顾自的点点头,“嗯,是怪,所以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宋言嘴角抽了抽,“呃……好。” 上前一步,景臣站得笔直,敲了敲房门,清了清嗓子说,“喂,医生我带来了,开门吧。” “……” 里面没有回应。 “开门吧,我们都在门口呢。” 依旧没有回应。 回过头,景臣又对宋言笑道,“他害羞呢。” 宋言,“……” 本来还不觉得那位需要她检查的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现在她忽然有点好奇起来了,房间里的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人? 双手环臂,景臣挑起眉梢,倒也干脆道,“我人都叫来了,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就站在这里干等吧?傅总,这样对待一个美女跟你的兄弟,你不怕遭遇良心谴责么?如果再不肯出来,等会我就撬门了啊!”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房门骤然被人从离开打开了,一道低冷让人忍不住发憷的阴鸷嗓音灌了过来,“需要我说多少次?我没病!” 第10章 我不接受未成年 第10章我不接受未成年 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一脸的阴沉戾气,犹如刀削分明的五官,遍布冷峻之色,让人望而生寒。 他的脸说不上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倒类型,也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但胜在五官成熟立体,轮廓深邃有型,第一眼不觉惊艳,第二眼却让人难以移开双眼,是一种并不华丽的完美。 宋言从未见过,一个能将一种不够艳丽的五官,能饰演得如此完美而自然的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迷人而淡漠的气质。 特别是他的一双漆黑狭长地眼眸,不自觉间都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慑力,又像是一望无边的深渊,稍不注意,仿佛是要被他狭长黑眸吸引忘了神。 景臣见他终于是开门了,得意的吹了记口哨,“我还以为你要闭关修炼成精了呢。” 傅寒深淡漠的眸冷冷扫过他,随即,慢慢移到宋言的身上,开口,声音是很不客气的疏离,“你可以回去了。” 宋言愣了愣,回去了? 景臣听了他的话,顿时不乐意了,“喂,我说傅大总裁,你说国外太远懒得去那么远的地方检查,成,那咱就近的;你说不要男医生,成,那咱就找女的;你说不要年纪大的,那也成,我给你找年轻的;可现在我都把人家请来了,你却又让人家回去,您这是要闹哪般啊?人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样赶人家走,容易么?咱别闹行吗?” 傅寒深黑眸凉凉扫他,一张俊脸是没有多少表情的面瘫,“我一直觉得你浑身上下除了你的智商,很难再有其他可取的地方,但显然我还是太高估了你,才发现原来你还硬智。” “……” 宋言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景臣,这位傅总的嘴,太萌毒了。 景臣显然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干脆果断道,“那成,现在你想怎样你说,人我都已经请来了,你好歹也意思意思吧?不然我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 宋言站着没说话,傅寒深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那种目光简直让她觉得像x光扫过全身似的剔透犀利,使人倍感压力。 他气场很大,单单一个眼神就叫人无从遁形。 然后,傅寒深说,“我不接受未成年。” 潜意思是在说,她医术不行。 怎样都可以,但宋言不喜被人质疑她的能力,当即便道,“我现在二十四岁,今年满二十五,实习一年,上岗一年,或许在你眼里能力经验还不够,但我不会怀疑自己,这是我的医师资格证。” 说着,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本本递到他面前,目光不闪不躲,态度不卑不亢。 景臣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傅寒深的肩膀,“她还是副院长推荐的,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顿时,傅寒深的俊脸,又沉又黑,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直接转身进入卧室。 景臣冲宋言暧昧挤挤眼,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次我眼光不错,你进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点了下头,宋言拿过药箱。 然而刚进卧室内,瞥见正在解皮带脱裤头的傅寒深,她怔住,“你这是干嘛?” “你不是说什么都要给我检查?”傅寒深狭长的眸凉凉瞥她,指指自己某个关键部位,“我这里不行,麻烦你来给我好好检查。” “……” 第11章 别再浪费我时间 第11章别再浪费我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宋言的错觉,他说“好好检查”四字时,有刻意咬重的错觉。 他现在内心一定很不快。 而明白了要检查的部位,宋言的脸不可抑制地涨红起来,景臣之前可没说,是要帮这个男人检查那么隐私的部位! “怎么还不过来?”像故意报复似的,傅寒深冷声催促她,甚至还故意刺激她,“在你们医生眼里,不是没有性别之分?” 暗暗深吸了口气,安抚住有些惆怅的心情,宋言走了进来,将药箱放在一边,打开药箱,拿出白色无菌手套戴上,尽量冷静地说,“把裤子脱了吧。” “……” 傅寒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他浑身上下聚集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尊贵感以及优越感,非常之不习惯听从别人的指挥,更不喜主导权被别人掌控。 但奈何,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她也没有退路。 他说了他身体以及性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不相信,既然他们都想要他检查检查,那他就让她检查一次便是,免得将来还被不停烦扰。 身为一个拥有强烈自尊心的男人,总被人怀疑性方面的问题,是任何男人都不会感觉愉快的。也只有景臣才敢那么大胆,毫不将他摄人的威慑力放在眼底。 在检查过程中,傅寒深除了丝毫不将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质改改,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宋言,任由她检查个够。 检查很快就结束,宋言站直身,快速转身背对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初步检查没什么问题,为保确切,麻烦你……” “本来就没有任何问题。”打断她的话,傅寒深脸色很难看,“麻烦你出去之后,跟那个人说清楚,别再因为这种事浪费我时间。” “……” “当然,如果你认为还不够,不介意你再仔仔细细好好的检查一次。” “……” 分明是很流氓也很逼人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叫人不敢反抗他。他浑身透出一股淡漠而尊贵的气质,仿佛再多开口反驳一句,似乎就会有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 宋言白皙的脸火烧火燎的红,内心难以平静,快速收拾好东西,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打了声招呼,匆忙夺门而出。 眼角斜睨她离开的背影,傅寒深眉头渐渐拢到一起,冷峻的面庞,有丝难以言喻的郁闷。 在别的女人面前,从来提不起兴致的他,刚才在她在检查时,居然会有了明显蓬勃的反应…… 这种微妙的感觉,既是暧昧又是生疏的,让他的内心像是被堵住了。 是因为她检查得太认真? 还是方才,他看着她认真检查的素净侧颜,不知不觉就有了生理反应? 景臣不知何时倚在房门门口,瞥见傅寒深正在穿衣,他揶揄地吹了记口哨,“看刚才那姑娘红着脸出去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幅画面,不懂的人,还以为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坏事呢!” 傅寒深扫了他一记杀伤力巨大的冷眼。 第12章 不能忍! 第12章不能忍! 回到家里,宋言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紊乱的心跳直到现在也仍旧难以平静下来,双颊绯红绯红的,脑海里始终都是在她在帮傅寒深检查时的画面挥之不去。 虽说作为医生,是不该如此介意那些事情,哪怕他面对她时,有了让她根本无法忽视的明显反应。 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得不介意! 以前她生下宋小源,是一个意外,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触碰过男人。 说得明白些,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帮男人检查生理器官问题,说心理没有一丁点镇静之外的情绪,那是骗人的。 至少,她到现在都还深刻记得,傅寒深那玩意儿慢慢苏醒的感觉是多么让她慌乱不已。 宋小源早就回来了,听到客厅有声响,他拉开房门走出来,瞥见她酡红脸颊,眉心微皱,“宋大言,你脸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言语间,满满透着的都是对她的关怀。 “没事。”宋言摆摆手,“刚才回来的时候急了,跑热的。” 宋小源怀疑瞅瞅她,“是这样吗?” “那还能有别的?”她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很快就消下去了,把你那颗操碎的心收起来吧,别人不懂都怀疑到底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了。” 宋小源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不是指他天才,而是他有一颗既好学又有担当的心,平常孩子学东西学到什么是什么,而他则没事时,经常会自己多查查字典,让自己努力认识更多的字,明白更是的事情。 就好比他会给她上药煮面这样的事情,都是耳濡目染透过她学来的。 这可能是跟他生活条件有关吧,从小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孩子,她因需要应付唐家那边,很少有时间真正陪着他,从而,他不得不自己更加独立自强一些。 以前的时候宋言有请保姆照顾他,但现在有她在,基本是不太需要了,况且很多时候,她死党闺蜜裴思愉也会经常过来照顾他。 “对了,你思愉妈妈今天有过来吗?”宋言起身,围上围裙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母子俩的晚餐。 宋小源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中,不紧不慢的说,“来了,问我你最近都在干嘛,还叫你有空给她打电话呢。” 裴思愉是宋言最好的朋友,在认识的那么多人中,只有裴思愉知晓宋言跟宋小源的关系,也可谓对宋言的诸多事情,知无不尽。 又随便跟儿子乱扯了几句,宋言专心做着晚餐。 宋小源刚刚打开电视,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以为可能是裴思愉,宋小源取出手机,正想滑开接听时,睨见上面保存的名字,他倏然一怔。 唐慕年? 原来他也会打宋大言的电话? 从知道宋言默默低微的爱着唐慕年的那刻起,宋小源就不太待见他,凡是让宋言受了委屈的人,他会特么不快。 况且,唐慕年不但不对宋言好,还是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就更不能忍! 第13章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第13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宋小源没有接听唐慕年的电话,也不能接听,他明白,若是让唐慕年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对宋言来说,肯定是灾难。 于是等电话震动一遍后挂断,又一次震动起来,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理会,也不叫宋言来接,安心自在的看自己的电视,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 电话这头,唐慕年打了三次电话过去,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放下手机,他不由得眉头皱了紧。 她现在居然还不接他的电话? 那个女人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底了……不,是应该说,自从六年前之后,她就没怎么把他放在眼底过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软椅中,唐慕年心情倏尔像是被阴霾覆盖住了,一股难言的烦闷充斥着他的心扉,修长手指拿过桌上的一支烟点燃。 烟雾缭绕了视线,迷离了眼眸。 有些事情,他不能原谅她,自从六年前唐家遭遇劫难,唐父死了,她离开了一年,他就无法抑制的恨她…… 早上,送宋小源上了学校接送车,宋言正准备去医院上班时,接到闺蜜裴思愉的电话。 “宋言,你真的要跟唐慕年离婚了?”那头,裴思愉不敢相信的问。 “你从哪里知道的?”宋言记得自己还没告诉她,这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裴思愉说,“你忘记是我干什么的?记者懂不懂?记者就是有这样比狗还敏感的嗅觉!外人不清楚,但你的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样比喻自己不太好吧?”宋言一边轻松打趣她,一边上了公车。 裴思愉不乐意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正经的就是,大概吧。” “大概?” “他说要跟我离婚,但我现在还没有看到离婚协议,所以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婚。” 那头,裴思愉沉思了片刻,试探问,“那你呢?你想跟他离婚么?” 宋言浅笑,“我已经有小源了。” 她没得选,其实或许她早就该跟唐慕年离婚了,毕竟,她已经还有了孩子,而孩子的父亲是谁,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这样的她,早就没资格再继续呆在唐慕年身边了,反正他也不爱她,又有别的女人,就这样离婚也没什么不好。 过去的这些年里,她几乎都为唐慕年跟唐家而活,而现在,她想为自己,想为宋小源而活。 离婚,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裴思愉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小源的到来,对宋言而言是一个意外,一个她连拒绝权利都没有的意外,纵然宋言爱唐慕年,她也不得不认清事实。 除非唐慕年知道宋小源的存在后,能接受他以及宋言,否则,唐慕年跟宋言,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不想让裴思愉想得太多,宋言又随便跟她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便挂断电话,来到医院。 宋言刚进办公室换上白衣大褂,护士黎心匆匆来过找她,“宋医生,高护402病房的温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第14章 还会有一些痛,有些不舍 第14章还会有一些痛,有些不舍 温佳期找她? 自从那天手术室后,宋言就没出现在她面前,尽管是在一个医院,很多时候也会绕着她走,并把温佳期相关情况,交个别的医生负责。 没办法,她看着温佳期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闹心,能不见自然不见。 “你去跟她说,我现在正要手术,没空。” “啊?”黎心愣了愣,“可你现在没手术啊。” 宋言有些无奈的抚抚额头,“我就是不想见她。” “……” 黎心嘴角抽了抽,还是第一次见宋言这么干干脆脆的拒绝见一人,而且还是病人! 直觉让她觉得,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不过宋言都这么说了,黎心也只好按照她的话去做,尽管温佳期听后十分怀疑,黎心也是说得心不跳,面不改,硬叫温佳期无话可说。 温佳期这边是打发过去了,但另外一边,宋言却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绝。 就在中午准备到休息时间时,唐慕年的电话过来了。 在电话里,他说,“我现在走不开,你来公司一趟,关于离婚的事情。” 放下电话后,宋言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有点揪疼了,早上她才跟裴思愉说,不知什么时候离婚协议才会过来,没想现在就来了。 明明都是意料之中,也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可现在心还是有点不能控制的疼痛着。 在还没跟唐慕年结婚前,宋言就认定了他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因为唐父曾经对她说,“不管慕年怎样,你都是我认定的儿媳,慢慢给慕年一些时间,他一定会喜欢上你。” 然后她就给了唐慕年很多时间,后来他对她确实有所改善,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厌烦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逃离她。 她始终坚信,在他们结婚前,唐慕年有对她心动过,否则按照唐慕年当年年轻气盛的性格,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妥协,才会跟她结婚。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这一首致橡树的诗,幽幽地掠过她脑海里,仿佛荡起了她的回忆。 她不记得自己曾默念这首诗多少遍,但她记得,第一次在她面前轻吟出这首诗的少年是谁…… 在教室里,他坐在她身边,一手撑着下巴,侧头懒懒的看她,她转头便可睨见他深深地眼底笑意,似是戏谑,似是无意。 那时的唐慕年十九岁,她十六岁,不像初始那几年她跟在他后面总被他驱赶,而是渐渐不知不觉温升成他霸道专制坐在她身边,故意肆扰她,用戏谑无所谓的口吻,轻吟着优美深沉的诗句…… 所有轻快愉悦的心情,此刻还是被雾霾缠绕,一股闷闷的感觉,忽然叫人难以喘息。 宋言从医院离开之后,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回想去过去诸多美好和不美好的往事,渐渐酸涩了眼眶。 原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还会有一些痛,有些不舍的。 第15章 他是故意的 第15章他是故意的 打那个电话过去,唐慕年就莫名有些后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心情有些烦乱,躁躁的,让他坐立难安。 这时,助理高木拿着文件进来,“唐总,这些是城西土地开发案的资料,你……” “等会有什么会议?”唐慕年抬头,骤然阻断他的话。 高木说,“下午四点有一个关于建立度假村的……” 唐慕年倏地站起身,英俊脸庞尽是烦躁的压抑,声音铿锵有力,不容一丝拒绝,“立刻通知所有高层,会议马上开始。” “啊?”高木怔楞,“可现在已经快到午休时间了,而且您不是叫了沈律师还有少夫人过来吗?” 宋言跟唐慕年的关系,在公司内鲜少有人得知,高木是其中一个。 唐慕年不耐扫他一眼,那眼神透着不耐而犀利,直让高木深觉自己说错话,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应道,“是,我马上通知其他人。” 不再多说一个字,唐慕年大步迈出办公室的门。 于是,当宋言终于来了公司时,迟迟没有见到唐慕年,接待她的高木说,“唐总现在在开会,您先在办公室里等等吧?” 宋言点了点头,跟随着高木进了办公室。 高木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则坐在沙发中耐心等待。 此时的她,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镇静的做好了要跟唐慕年离婚的准备,然而,等待一个多小时,唐慕年仍旧没有出现。 宋言看了看中午休息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不由得朝在一边处理公事的高木问道,“他去开会多久了?” “呃……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吧。”高木有些心虚,“少夫人,您有急事?” 宋言摇了摇头,她只是很奇怪,分明是唐慕年叫她过来谈关于离婚的事情,可为何到此时仍旧不见他的身影? 或许真的是太忙了吧。 她又忍不住问道,“那他请来的律师呢?怎么也还不见他?” “沈律师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吧。”高木试探说,“如果您有急事,不妨等下次?” 在他的想法里,唐慕年在故意拖延时间,或许是突然不想跟宋言离婚,又或许是现在暂时不想跟宋言离婚。 唐慕年真正在想什么,他不懂。 又等了不少时间,已经到医院上班的时候了,宋言尽管想再等等,可医院一通紧急电话过来,让她无法再继续等下去。 蓦地站起身,宋言凝眉说,“医院有一个紧急手术需要我过去,我等不了他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下次我会去找他。” “好。”高木顿时内心悄然松了口气,也站起身说,“我送您。” “不用了。”拿过包包,宋言急急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的心情有些乱,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能平静面对离婚的事,结果唐慕年却迟迟不肯现身。 他是真的忙,还是故意的? 由于医院催得急,心事繁多,乘电梯到一楼时,宋言没注意,刚出电梯便一头撞上一堵坚硬地肉墙,头顶霎时响起一道微妙的男性闷哼声。 第16章 你还没有道歉 第16章你还没有道歉 “咦,这不是宋医生?”旁边,景臣的声音戏谑响起。 宋言后退两步,见是景臣跟傅寒深,眉梢禁不住抽了抽,怎么是他们? 傅寒深冷峻的脸皮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现在更是坏到极致,仿佛被一层冰霜覆盖住了,冰冰冷冷的。 而方才的那声闷哼声,正是从他唇瓣溢出来的。 宋言对视上他,见他的尖削下巴有明显红印,显然是她刚刚撞的。 脸色登时尴尬,又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为他检查的画面,脸红到了耳根,像滴血一般,让她有种莫名想赶紧逃离的冲动。 她尴尬笑笑,“巧。” 景臣瞥瞥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塑像般的傅寒深,又看了看宋言,眼底掠过一抹戏虐,笑道,“还真是巧,宋医生在这里做什么?” “办点小事。”宋言并不打算对他们解释什么,慌忙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景臣没打算纠缠她什么,但是在她刚越过他们时,傅寒深冰凉的嗓音便响了起,“你还没有道歉。” “……”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低,稳稳适中,并没有任何不妥,然而却让宋言脚步一滞,心仿佛要跳出喉咙。 如果要问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是谁,那一定是傅寒深。 因为,那天的画面始终让她觉得太有冲击性,她直到此时也没消化完毕。 然而她刚想快速逃离,结果他冷冷的把她叫住,那声音明显透出一股不快,好像很生气。 还没等宋言说什么,景臣倒是先开口了,不赞成的道,“人家不就是撞了撞你,你用得着这么小气么?” 傅寒深凉凉扫他。 景臣立即举双手投降,“ok!是我话多!你心情好,你继续!” 宋言倒没景臣想的那般怎样,本来就是她出电梯时赶得匆忙,没看清外面就冲出来才撞了人,道歉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她默默地在心底给傅寒深画了个叉叉就对了。 小气男人。 宋言回身,还真的跟他道了歉,尔后才匆匆离开。 睨这她匆慌离开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背影,傅寒深眉头越拧越紧,心底有些郁闷,她这么着急,去哪里? 旁边,待宋言一离开之后,景臣就开始数落起他来了,很轻蔑的表情说,“居然叫一个美女给你道歉,你也好意思开口。” 傅寒深挑眉,不咸不淡的,“我跟她很熟?” “不算熟么?好歹她连你最隐秘的地方都看过了,还不熟啊?” 说起这茬,傅寒深的脸色又冷了,像冰,直接连话都不想再说,脸色臭得可以。 景臣跟他认识不短时间,自然知晓他的性格,不禁感叹抱怨,“所以才说啊,伯父伯母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像你这么古板,闷骚,严肃,还时而刻薄,这样对待女孩子,难怪你三十二岁还没有老婆!” “……” “而且说不定刚才是你想跟她亲密接触吧?你敢说,你刚才没有亲到她额头?!” 傅寒深忽然转身,朝外走去,“合作案你自己去跟他们谈。” “啊!傅总这样不对吧!我不就说了你几句么,你自己终于答应来的,怎么能临时反悔?给他们也给点我面子不行吗!我都说你会亲自过来了!” 傅寒深无视他。 景臣要哭了,“任性!太任性了你!” 可惜,傅寒深就是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第17章 我不是公交车 第17章我不是公交车 来到外面,傅寒深上了车,正要吩咐司机石恒驱车离开时,瞥见宋言正站在马路边不停的拦车,然而却久久没有一辆计程车停下来。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也没多少热心肠,不会对一个才见过两次,而且两次都没发生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的人,有什么过多关注,更不会有什么想法。 所以,几乎只是淡漠扫了宋言一眼,他随机调转了头,吩咐司机石恒道,“开车,回公司。” “是。”石恒应了一声,发动引擎。 然而,车子刚驶出来上马路时,车窗骤然被人从外面拍响。 傅寒深扭头,看见外面是一脸着急的宋言。 石恒试探看了他一眼,试探问,“傅总?” 傅寒深本不打算理会,但见她在不断示意他降下车窗,迫不得已,才降下。 开口,他便是一副陌生人的冷淡口吻,明知故问,“有事?” “你现在要走啊?”宋言尽量自然的笑了笑,往他车内瞥了一眼,见只有他跟司机两个人,于是又道,“能不能顺便载我一程?我有急事。” 本来,她也不怎么想见到傅寒深,更别说搭他的车了。 可现在没有办法,上班高峰期,她打不到车,见他要走,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助他了。 “你有急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傅寒深面色不改,依旧冷淡,“我不是公交车。” 宋言暗自腹诽,你当然不是公交车,你是人,就算你是公交车,我也上不起坐着宾利的公交车。 但她着实有急事,只好舍弃面子问题,继续放低姿态,嘿嘿狗腿的笑,“看在咱们好歹也是萍水相逢的面子上,你就大恩大德载我一程吧,不远的,就仁德医院,在上帝的视角下,做好事会有好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恭维的话,说得很是顺溜。 本来傅寒深听着她前面的话还没什么脸色,但到了后面,他的脸色就渐渐难看了,“那还真是不巧,对于长命百岁我没兴趣,想要接受爱心人士的社会,请往左转,后方五百米处有个义工团,不谢。” 说完,他转身吩咐司机石恒开车。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起,宋言就明白他是一个boos级难搞的主儿,但她还真没想到,原来他难搞到这个份上。 爱心这种东西,在傅寒深身上显然是多余的奢侈品。 当下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拉开了车门,兀自坐了上去,大义凛然的对石恒道,“麻烦去仁德医院。” 傅寒深眉心一动,脸色冷峻了,仿佛有团黑气正盘踞在他的头顶,深黑色的眼瞳,凝聚着一股阴鸷之气。 石恒也诧异得瞪目结舌,瞥见后座中跟宋言坐在一起的男人,不禁嘶嘶倒吸了口冷气。 他看见傅总的脸色,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慢慢黑下去。 凡是能叫傅寒深的脸色越来越黑的人,必然结果都不会太好。 石恒搓搓双手,已经做好准备,只消傅总一开口,他立马下车丢这个姑娘到火星去。 第18章 尽管,他现在并不爱她。 第18章尽管,他现在并不爱她。 车子没动,宋言朝石恒提醒道,“麻烦开车吧,谢谢。” 傅寒深没发话,石恒自然不敢动,此时内心还正在想宋言凄惨的下场呢。 脸色黑黑沉沉的,彷如有股阴霾自傅寒深的身上流泻而出来,他强大的气场,此刻令空间诡异也萧瑟起来,车内的温度宛如坠入了冰窖里,叫不住瑟瑟发抖。 英俊立体的五官紧绷着,缓缓地,两个森冷的字眼从他唇瓣溢出来,“下车。” 不高不低的两个字,却极度具有威慑力。 宋言也明显能感到他的不快,可她没有办法了,现在死皮赖脸也得赖着他,不然等她打到车再到医院,什么事儿都来不及了。 她笑了笑,“开车吧,谢谢。” “下车!”傅寒深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 宋言笑眯眯的,“开车吧。” 傅寒深一记寒眸看向她,宋言视若无睹,继续笑,对石恒道,“开车吧,别浪费时间了。” 石恒嘴角抽了抽,忽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等傅寒深发话把宋言扔下车了! 可是傅寒深绷着紧一张俊脸,须臾,终于是开口,“开车!” 声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石恒默默地囧了,所以现在是这姑娘胜了吗?傅总战斗力何时这么渣了? 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傅寒深肯退步,宋言悄然松了口气,暗暗抹了把冷汗。 说真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她一定会被傅寒深丢下车,因为这男人难搞的级数实在不是一般的高,他沉默的时候,她都想打退堂鼓了。 宾利车很快来到仁德医院,车门一打开,宋言便迫不及待的下车。 刚走两步骤然又想起什么,她返身回来,正想跟他说声谢谢,谁知她刚张了张嘴,车子忽的一下,倏地从她面前绝尘而去,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宋言暗暗想,要找老公,千万不能找像傅寒深这种男人。 太高傲,太冷漠,太不可一世也太小气吧啦,除了他的相貌跟他的家世,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缺点一堆一堆的,谁有勇气做他老婆,她一定会膜拜的! 没时间再继续浪费,宋言慌忙往医院内赶去。 车内后座,傅寒深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黑沉可怕,充满不可肆扰的戾气,石恒时不时从后视镜瞄他,也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傅寒深心情简直郁闷极了,他最不喜欢被人纠缠不休,可那女人的脸皮还真是超出他想象的厉害。 为何自从见到那个女人起,他怎么就觉得他的心情没怎么好过? 会议结束后,唐慕年出来自然没有看到宋言的身影,高木将她有紧急事情需要离开大致说了一遍,他没做什么表态。 他不清楚为何分明是自己叫她来,结果却选择避而不见,但有一点可以清楚的是,他感觉到他的内心有种不甘。 对,就是不甘。 宋言从十岁就入住唐家作为童养媳,本就该是属于他的,开始他确实对她不屑一顾,但后来他感觉得到自己对她动过心。 可再后来呢? 唐家出事了,唐父死了,她就抛弃一切选择离开。 她离开的那一年,正是他最煎熬的日子,可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直到此时也毫不知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尽管她说没有,他却难以相信。 倘若真的没有,为何她不能解释出来,那一年她到底做了什么? 所以,没有找出那个男人就这样跟她离婚,他会很不甘,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的自尊跟高傲,越是接近离婚,这种痛恨的感觉越是强烈。 尽管,他现在并不爱她。 高木在这时走进来,“唐总,景氏少爷景臣来了,之前我们有个合作方案投到他们那里,现在过来谈合作事宜。” 收敛好紊乱心绪,扯扯领带,唐慕年总软椅中站起身,“请他进来,去倒杯咖啡。” “是。” 第19章 偏偏是他 第19章偏偏是他 宋言再次看到唐慕年,是在三天后,温佳期所在的病房里。 宋言刚推门进来,见到的却是唐慕年正坐在床沿边,贴心地为温佳期剥橘子。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恰巧看到的是他迷人的侧颜,修长手指有条不紊的剥着橘子。 不可否认,唐慕年是一个足够令人心驰荡漾的男人,天生就长着一副好皮囊,这估计是遗传了罗佩茹天生丽质娇好皮肤的特点,使得他哪怕是站在人群中,也足够让人第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 明知心早就该麻木的,可宋言的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为不可寻的动容揪痛。 哪怕是曾经面对她,她也从未见过他如此专注体贴的样子。 稍微有点刺眼。 唐慕年跟温佳期自然也发觉到她进来,瞥见她时,唐慕年眉心微皱。 温佳期也没想到宋言来得这么巧合,不过这对她倒没什么坏处,随即故作懵懂,“宋医生,是你来给我检查吗?” 宋言内心嗤笑,分明是她一直找护士过去叫她来,她实在被扰得烦了,才不得已过来,结果变成她来是为她检查? 她笑,“我就路过路过,看你恢复得挺不错,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我还是先去忙了。” 温佳期脸色微微有点难看,没想到宋言居然完全不按照她的剧本走。 她是好不容易给那些护士好处,才终于把宋言逼过来的,可结果……由于唐慕年也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言也不打算跟他们多说什么,话语落下后,她刚想转身朝外走去,可唐慕年磁声却在这时传了过来,“给她检查。”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放下橘子,唐慕年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面朝宋言,毫无情绪,“既然是来检查的,自己却说是路过,作为医生,这就是你的医德?” 宋言镇静回道,“我不是温小姐的主治医生。” “可我记得佳期出事送来医院时,是你决定的保住大人,身为医生随随便便做完决定,就把摊子丢给别人,我是否可以通过法律诉讼你?”他看着她的眼神微冷,带着不可一世的讥笑,“如果这样的话,你的医学生涯,应该到此结束了吧?” 宋言眉头渐渐拢到一起,按理说,她确实没有那个资格做任何决定的,但…… “当时情况紧急,温小姐被送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家属迟迟没有赶到,如果当时不尽力保住大人,连大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了?” “……” 宋言不太明白他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现在才来谈及这个问题? 当然她也知道,刚开始之所以没被追究,那是因为他们都看在她生活在唐家多年的面子上,罗佩茹自己当时也跟温佳期说过,这些事情不便再继续追究下去。 而她作为医生,只不过做了一个很理性的判断。 可现在却不想,竟被人揪出来,而且居然还偏偏是他…… 第20章 什么时候才离婚? 第20章什么时候才离婚? 要问一颗心到底能有多冷,宋言不知道,但她现在知道,她的心一定是冷透了。 他是否就是见不得她好过一些,挑着法子的来欺压她? 深吸口气,宋言表情明媚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在住院期间,温小姐的所有事宜,我会全权负责到底,直到她安康出院为止。” 既然他这么想她不好过,那她就遂了他的意思。 不就是负责温佳期? 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你做了个聪明的决定。”迈开脚步,唐慕年轻松越过她,朝外面走去,嘴角划开讥笑的弧度,“好好检查,但凡她哪里有一点不适的地方,我会全权算在你的头上。” 宋言笑眯眯的,“好的。” 刚越过她,出了病房门的唐慕年脸色瞬间黑下去了,他讨厌她若无其事笑着的样子。 温佳期不曾想过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一时间忽然有点难以接受了。 她看不懂唐慕年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出发点是为她好,可这里别的医生也不差,她根本不需要宋言来负责。 房门关上,病房里就只剩下宋言跟温佳期两个人。 温佳期目光调转到她身上,宋言笑容无害走进来,“温小姐,哪里不舒服?我帮您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这么轻易答应慕年负责我,你在打什么算盘?”对于她无害的笑脸,温佳期只感觉她内心一定在盘算什么,当即冷声警告道,“宋言,我劝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如果你敢做什么伤害到我的事,你就别想再在暮城呆下去!” “冤枉。”宋言很无辜,“如果你耳朵没聋,刚才应该听得见他在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毁了我医学生涯,我是被害者才对。” “你少在我面前演戏!”想到罗佩茹对她说不可以追究宋言任何事情,温佳期内心仿佛是被梗住了,定了定神,她又道,“这么说吧,你什么时候才会跟慕年离婚?” 虽然罗佩茹也说了,会尽快让宋言跟唐慕年离婚,但她现在也没收到他们两人离婚的消息。 想及罗佩茹虽不待见宋言,可多少因宋言在唐家生活十几年的关系而袒护一些,而失去孩子的她,忽然让她倍感危机。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一直不作声下去了! 宋言站到床沿边,歪头想了想,“离婚么?” “只要你跟慕年离婚,你想要什么可以,凭我们温家的势力,足够可以为你安排好所有的一切。”温佳期开始诱导她,“这不是比在唐家更好么?反正你现在也不讨人喜欢,跟慕年离婚对你才是解脱吧?” 宋言觉得她说的挺对的,甚至她自己也觉得,只有跟唐慕年离婚对她来说才是解脱,否则她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唐慕年察觉宋小源的存在。 可惜的是,自从三天前她去公司没跟唐慕年离婚成。 后来再找唐慕年时,几乎每次都是助理高木接的电话,理由无一不是“唐总在忙”“唐总不在”“唐总参加饭局去了”这样的。 所以,她也不懂,到底什么时候唐慕年才肯跟她离婚? 第21章 我不要脸,你要脸 第21章我不要脸,你要脸 笑了笑,宋言挑眉说,“温小姐挺阔绰的。” 能为了唐慕年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是真爱啊! “那是自然。”温佳期不紧不慢的道,“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不过是在唐家生活得久些,慕年跟伯母都是看在已经去世的唐老爷面子上,才迟迟不把你赶走,若是有点自知之明,都应该自己离开,我说得对吗?” “对。”宋言点点头,“都挺对的。” 温佳期眼神微亮,内心暗暗涌起得意,可接下来,宋言却状似苦恼的说,“可是,应该怎么办呢?” 眼眸微眯,温佳期眉头渐渐蹙在一起,“什么意思?” 宋言一笑,目光直视她,挑起眉梢,“我对你的条件一点兴趣都没有。” “……” “要我跟唐慕年离婚,你去跟唐慕年说就是了,来跟我说做什么?”她垂眸轻笑,故意似的说,“他这么久还是不肯跟我离婚,说不定其实根本不想跟我离婚呢,既然他都不开口,我干嘛要主动开口?温家在暮城地位确实不错,可能比得上唐家吗?” 忍不住的,温佳期猛然拿过旁边床头上的一杯水,倏然坐起身,毫不犹豫地泼到宋言的脸上,冰冷地两个字,咬牙切齿的溢出她喉咙,“贱人!不要脸!” 水泼到脸上,额前部分头发都湿了,水珠顺着宋言刘海的发梢跟下巴滴落而下,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些,水迹渐渐渗入衣服内,蕴染一片湿痕。 像个落汤鸡一样。 她却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气。 微微勾了勾唇,然后笑了笑,挺无所谓的样子,宋言说,“对,我不要脸,你要脸。” “宋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骤然,温佳期抬起手掌。 可扬起的巴掌却没有预期般落下。 宋言抢先攫住她的手腕,仍旧浅浅微笑着,“温佳期你记住,不管我是下堂妇还是怨妇,至少我还是妻,而你也就一个三,一个三凭什么理直气壮的站在我面前?把你那副高高在上肆意的脸收回去,因为在我这里,不顶用。” “你——” “看你生龙活虎的还能动怒,想必身体也没差到哪里去,你好好休息。”松开她的手腕,宋言浅浅一笑,转身朝外走去,“我就不打扰你了。” 坐在病床上,温佳期瞪着她离开的背影,双手紧紧揪住被单,一对漂亮圆亮的眼眸,被怒气跟阴霾蕴满,胸口气得跌宕起伏着,久久不能平静。 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她主动找上宋言时,宋言那种不吵不闹,不言不语,好似于己无关的淡然模样。 那时她还以为宋言比较好说话,却不想,竟然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出了病房门,宋言没有看到唐慕年,本以为他可能又离开了,谁知当她回到办公室时,竟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翻看着她的笔记本。 呼吸微微滞了滞,她脸色微变。 唐慕年也察觉到她回来,忽然笑了。 第22章 也不过如此 第22章也不过如此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同事不知去了哪里。 推开椅子,站起身,唐慕年挺拔身姿转过来,看向她,扬扬手里的笔记本,嘴角弯起嘲弄意味,“原来你也会念旧?” 嘲弄的眼底,带着隐隐的试探。 宋言双拳暗暗攥紧,这笔记本,原先是用来记载一些她并不经常接触的病例,以及她所不懂的一面,从而去请教一些资深人生。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她时常会随手写下一些东西,里面包括了,曾经唐慕年对她说的诗句。 她以为那只是她自己的秘密,从未想过,唐慕年居然会来翻看她的笔记。 努力平复下心绪,宋言上前来,浅笑,“只是以前没事,随手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你对这个东西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大方送给你。” 她很平淡,很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似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而跳脚。 眼眸微眯,唐慕年眼底涌起一股阴鸷之色,伸出手,他捏住她下颌,左右晃了晃,冷声警告,“别用你这种笑得很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话,会让人很厌恶。” 厌恶到,让他恨不得将她这幅平淡无谓的面孔撕碎了才好!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可以笑得这般虚伪? “那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可以吗?”宋言不笑了,镇定伸出手,目光不卑不亢的,“这本笔记本,对我来说很重要。” “哪里重要?”视线紧锁她,他问,“因为你偷偷记下以前我们的事情让你缅怀?” 宋言怔了怔,“我想你误会了,里面有些病例资料,我只记在笔记本上,没了很可惜。” “……”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看着他一点一点沉下去的脸色,宋言只感觉莫名其妙,他现在看上去,似乎很不愉快。 抿紧薄唇,唐慕年捏住她下颌的手,情不自禁加大力度。 他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宋言被他捏得有些疼,眉头微微皱起,他始终不肯说话,她只能目光不解地看他,“唐慕年,唔……” 突如其然,他毫无预兆的吻上她的唇。 像是在发泄他内心此刻的郁结阴沉似的,吻得狠而用力,仿佛是想将她啃咬殆尽,一点一点剥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装的又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被她的态度惹恼了。 宋言被他吻得有些懵,下意识伸手推他,想要拉远跟他的距离。见到她明显排斥的反抗,唐慕年眼神愈发的沉了,适时松开她。 重新得到呼吸,她本能后退几步,眉头复杂拧在一起,“这算什么意思?” 盯着她被吻得通红的唇,他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就像是在擦掉什么细菌一般,嘴角微弯,“还以为你被别的男人调教过,技术应该会很好,但也不过如此。” 说完,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跟人的对话声,唐慕年将手帕跟笔记本一并丢回她的办公桌上,讥笑着越过她。 第23章 我好像很没用 第23章我好像很没用 直白伤人的话,从他口中不留余地的嘲笑出来。 宋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说什么,他却已经迈步离开,很快,有其他的同事走了进来。 最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坐回办公桌的椅子中,盯着那本笔记与白色手帕,深深吸了口气。 还未到下班时间,宋言忽然接到宋小源学校打来的电话,她赶紧请了假,匆匆往学校赶去。 来到教务处时,班主任老师问,“你就是宋小源的妈妈?” 宋言点头,“对。” “是这样的。”班主任老师清了清喉咙,说,“刚才宋小源同学跟另外一位男同学闹了点小矛盾,那位男同学不小心把宋小源同学推倒,这件事虽然是那位男同学不对在先,但他们都是小孩子,这件事你看……” 听这班主任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私下和解,更贴切点来说,是他们最好能不计较就不计较。 那位男同学穿名牌,妈妈更是一副贵妇太,想必早已经给了老师好处。 想到这些,宋言内心更不快了,面朝班主任,不容拒绝道,“让他们道歉。” “宋妈妈,我觉得……” “对不起,我只接受他们的道歉。”任何事情都可以忍,唯独伤害到宋小源的,不论是谁,她都不能忍。 更何况在孩子面前,受到欺负也不讨回公道,会让他们从小的认知有所不正。 看宋言如此强硬坚持的态度,那位男同学妈妈冷哼了一声,走过来,从钱夹里掏出一叠红钞,数都没数,直接扔到宋言身上,“这样可以了吧?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是钱办不到的?啰啰嗦嗦那么久,不就是想要钱?” 把钱扔下,男同学妈妈拉着男同学转身就走,“儿子,我们回家了!” 对待趾高气扬的态度,班主任老师尴尬站在一旁,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言眼神沉了沉,双手暗暗攥紧了衣角,唇瓣抿得紧紧的。 似乎看出她有什么想法,一直在她腿边的宋小源轻轻将了她抱了住,昂头眨巴可爱澄澈的大眼睛,“宋大言,我没事的。” 低眉看着宋小源,宋言内心一阵抽搐得疼,伸手抚了抚他帅气的小脸蛋,僵硬笑了笑,“我好像很没用。” 一直都给不了宋小源最好的生活物质,也没有更多陪在他身边的时间,现在连他被欺负了,她竟也是连为他讨回个公道都不行,甚至最后还是他来安慰她…… 她简直没用到了极致! 宋小源不如她悲观,松开她后,他转身蹲下小身板,一张一张捡起散落一地的红钞,稚嫩嗓音有种算计般的狡黠感,“没有啊,你是最有用的妈妈了,我只不过是被他推了一下,磕破了一点皮,就能有这么多钱,至少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不用太节约。” 好吧,生活的艰辛让宋小源很会精打细算。 宋言撇撇嘴,“有钱了不起啊?” 宋小源扭头看她,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有钱确实很了不起吗?” “……” 第24章 我是不是他儿子? 第24章我是不是他儿子? 回到家里,宋言拿出备用药箱,回到客厅那张并不大的沙发上,把宋小源的裤脚挽起,给他上药。 一点小伤,宋小源没太在意,见宋言申请严肃的模样,他叹了口气。 “宋大言,别老皱着眉,不好看,也容易变老的。”伸出细嫩小手,他轻轻抚平她眉宇间的皱褶。 小手温温暖暖的,触碰到她肌肤上,好似也触进了她心底,让人内心不自禁伸出一股平和。 但宋言内心还很不是滋味,抿了抿唇,一边拿着棉签给他受伤的膝盖消毒,一边轻声询问,“那个男同学干嘛推你?” 宋小源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孩子,聪明懂事,不爱惹是生非。 宋言自然知道,错肯定不在宋小源。 小家伙耸耸肩无奈说,“吃醋咯。” “吃醋?” “他喜欢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女同学喜欢我,我不喜欢女同学,他本来羡慕我,就忍不住替为女同学出气咯。” “好复杂的关系。”宋言哭笑不得,“那你干嘛不喜欢女同学?” “我长得这么帅,当然不想早恋。”宋小源看着她说,“况且你我都还不放心,哪有时间去操心别人啊?” 宋言无语,“宋小源,太聪明不好,我这么大的人需要你来操什么心?把你那颗操碎的心收起来吧。” 宋小源无辜摊手,“怪我咯?” “……怪我。” 在宋言的感觉里,她觉得孩子还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好,像宋小源这样比较敏感的,她并不希望,而且她也不想让宋小源将来成为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简简单单才好,才真,才会幸福,平时她也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做什么,全凭他自己的兴趣来。 当然,凭着宋小源自己的兴趣,又加之他们这个敏感特殊的家庭,宋小源还是很早熟就对了,她连阻止都不行,说起来内心总会深感愧疚。 给宋小源上了些药,贴好创口贴,宋言忽然很失神,想起了一些关于宋小源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前因后果,内心不免惆怅复杂,很不是滋味。 说实话,刚开始有一段时间,她是不太能接受宋小源的到来的…… “宋大言?”宋小源忽然推了推她手臂,把她从游离的思绪中拉回神,略有不快的道,“你在想什么干嘛那么入迷?都忽略了你这个又萌又帅的小男朋友了。” 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中,宋言捏捏他白净小脸,“好的,我的小男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宋小源耸拉着小耳朵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问,“你跟唐慕年离婚了没?” “这样直接叫我跟我丈夫离婚,不好吧?你有怂恿的嫌疑哦。” “可我如果委婉一点,你能听得懂吗?” “……” 好吧,他委婉一点她可能真的听不懂他的意思。 之后,宋言将自己现在跟唐慕年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 宋小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问,“他是不是不想跟你离婚啊?” 宋言倒没这种想法,“谁知道呢,可能是以为我给他戴了绿帽,他内心不平衡而已。” “那我是不是他儿子?” 第25章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第25章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宋言一震,诧异盯向他。 内心多少有些好奇,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可见宋言这般模样,宋小源又摆摆手,“没关系啦,你不想说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在意。” 关于宋小源父亲这个问题,母子之间鲜少提起。 宋言只记得,曾经宋小源刚懂事不久,就问过她一次,而当时她的回答是他父亲早就死了这种荒唐谎言。 现在宋小源长大了,这种谎言显然骗不了他,更何况她早就嫁给唐慕年了,就算认为唐慕年是他父亲,也算常理之中。 宋言心中滋味惆怅百千,漆黑幽静的眼眸凝视宋小源,故作轻声的挑眉试探问,“干嘛,有我还不够啊?” 宋小源窝进沙发里,耸拉一对小耳朵,唉声叹气小大人般的苦恼说,“那也不是,虽然我也觉得有没有什么爸爸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还是有点小小的好奇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只要你能幸福就好吧。” 唐慕年是不是他的父亲,跟宋言的幸福比起来,对他而言差得太远。 在他生命中就只有宋言跟裴思愉是最重要的两个人,爸爸什么的,太没什么存在感了。 宋言微垂下眼帘,眉头拢了拢,内心的滋味不会很好受。 思想做了一番挣扎,尔后,她轻轻捧住宋小源的小脸,睫毛细长的清眸认真看着他,“宋小源,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唐慕年不是你爸爸。” 虽然宋小源父亲到底是谁她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会是唐慕年,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小源先是一愣,澄澈明亮地双眼瞪着她,眨了又眨宛如清泉般的双眼,随之,嘟嘟小嘴,略有得意地说,“难怪呢,我就说他长得没我帅,怎么可能会是我爸爸。” “……” 他的接受能力是否未免奇葩了些? 不过宋小源说的倒是事实,他跟唐慕年,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倒是眼睛眉毛有她几分遗传。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母子两人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起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但宋言内心却还是像被堵住了,关于宋小源父亲这件事,是她心底一个驱之不散的疙瘩,堵得心慌。 用过晚餐,闺蜜裴思愉来过电话,听她口气好像喝了不少酒。 叫宋小源乖乖在家写作业睡觉,安排好他的事情,宋言急忙去了裴思愉所在的酒吧。 酒吧内人潮纷乱,灯光糜烂璀璨,音乐微震。 裴思愉又因工作上的一些小矛盾而不开心,非拉着宋言喝了不少辛辣浓烈的酒,宋言酒量不比裴思愉,几杯下肚,眼前已经有些花了。 待裴思愉大倒苦水之后,听闻宋言无意说起关于宋小源父亲之事,裴思愉顿然清醒过来,盯向宋言,郑重问,“那你告诉他了?” “怎么可能呢?”宋言摇了摇头,“连我都不知道他父亲是谁,要怎么告诉他?” 拧下眉梢,裴思愉沉默了。 宋言忽然抓住她手腕,抿紧唇,“思愉,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第26章 神秘男人 第26章神秘男人 裴思愉神情愣了愣,“你是说……”随即,她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的!这件事不行的!我妈不会答应的!” 宋言之所以会有宋小源,全是因六年前唐家出事而起。 当时唐家在暮城市是首屈一指的名门,然而遭遇小人算计,仇家报复,被爆过往黑料,唐家几乎一夕间从名门豪富跌变成千人所指落难户,而唐氏的一切被查封的查封,收购的收购,失去所有光鲜亮丽的一切,并且暮城难以生存。 当年宋言爸爸跟唐老先生是世交,那一辈老人将她跟唐慕年婚事从小便定下来,而在宋爸爸意外车祸去世后,唐家就把宋言接入唐家,作为童养媳收养。 不论是唐老先生看在过去友人的份上,还是因她自小跟唐慕年有定婚约之事,唐家于宋言有养育之恩,这不可磨灭。 于是在唐家遭遇如此劫难时,宋言擅自做主离开唐家,找到裴思愉母亲,让裴思愉母亲托关系,自己去帮别人代孕,以换取代孕资金缓解当时唐家所遭遇的困境。 裴思愉的母亲是一个医生,这方面所熟之人比比皆是,而也看在宋言当时确实急需要钱的苦苦哀求份上,裴思愉母亲只好答应她。 恰好那时有位雇主急需一个孩子,宋言顺理成章成为别人的代孕母,然而在她人工受孕怀胎八月时,对方却不知因为何事,突然中止合作,并要求她把怀孕八月的孩子引产流掉。 已经怀胎八个月的孩子,已有鲜活生命,这个时候突然要求流掉,这无疑是一种过分残忍的打击。 身为孕母,宋言直到此时都不想再去回想那种令人心灰意冷的感受,并且当时因情绪不稳,又恰巧在那时,意外得知唐父去世的消息,宋言早产。 而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正是宋小源。 这一段像是并不属于自己的美好过也残忍过的过往,宋言一度不愿回想,倘若不是自己切身体会过,她或许永远都猜想不到,这些种种灰暗事迹,就发生在她身边,在她身上! 至于那位雇主,因当时他身份敏感特殊,不愿透露真正身份,并且也做了众多相关抹灭他身份的工作,如今就算是裴思愉的母亲,也难以再找到那人。 因为,他们谁也没见过那人的本尊,如今再想去找,不就等同于人海捞针? 况且找到了又能如何? 既然对方早已不想要孩子,若这时让对方知晓宋小源的存在,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而且还会是覆水难收如同灾难的大事! 宋言知晓这些,心底也是一片冷意,轻扯唇角,自嘲地笑,“我可能真的想得太多了。”放下酒杯,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裴思愉睨这她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只剩一声叹息。 也许是心情不大好,喝得有点多,酒量也太一般,宋言有些醉了,眼前晕晕乱乱的,内心一阵翻滚猛然袭来,看到一个洗手间就克制不住冲进去。 与此同时,傅寒深刚小解完毕,拉上裤链正欲洗手,听到洗手间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本能扭头去看,却不想,恰在这时,有女人撞进了他怀里…… 第27章 彻底惹怒他了 第27章彻底惹怒他了 宋言胃里难受,冲进来后什么也没看清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肉墙,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抬头去看,清眸里倒影出一个男人脸庞的剪影。 剪影在眼前交错,迷迷糊糊,缭缭乱乱的,她眯上眼睛去打量,“你……” 傅寒深脸色黑沉了,英挺而棱角分明的五官,霎时沉了下去。 怎么又是她? 傅寒深黑眸盯着她,她白皙的脸蛋绯红一片,透出诱人的红晕光泽,眼睛迷离着仿佛醉人香醇的酒水一般,细长睫毛轻颤,嘴唇微微张合着。 此时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撩人妩媚。 她长得本来也不差,褪去了平时的冷淡,妩媚的她似乎足够轻易捕捉住一个男人的心,让人情不自禁想将她据为己有。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宋言慢慢后退了一步,迷蒙盯着他,“女洗手间里有男人,你是人妖……还是变态?” 傅寒深不动声色,挺拔身姿定在她面前,从身高上的差距来看,颇有种君临天下的俯瞰感,只有脸色愈发深沉难看。 宋言视线缓缓下垂,瞥见他双手还保持着拉拉链的举动,歪着头,眉头皱了皱,“难道……是在自撸?” “……” “唔,不行了……”胃里难受得很,她摆摆手,赶紧朝洗手间内其中一扇门冲进去,“我要上洗手间,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是别偷窥我……会告你的!” 她都喝成烂醉,恐怕现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说告诉他?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在装醉? 不管宋言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她又一次成功惹恼了傅寒深,只见他英俊的五官,染上了深深地阴鸷。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但凡他脸色紧绷,看起来就十分不快的模样,那么他的心情必然糟糕透了。 不仅说他人妖变态也就算了,还说他……自撸? 别的男人听到这种话,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但他很清楚,他现在很不快! 宋言上了洗手间摇摇晃晃的出来,傅寒深还在,她有点诧异,“咦,你还没走?” 虽然想去看清他,但眼前好似被一层薄雾覆盖住了,隐隐约约看得到是一个身着西装男人的轮廓,但偏偏就是看不起他的脸,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她又不认识。 踱步到洗手池边,宋言一边洗着手,一边不解念念叨叨的,“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人模人样的,怎么心里就那么扭曲呢……跑进女洗手间,唉,这有什么好看的……诶诶诶,你干嘛……” 她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人猛地拽住,就像是强行将她拖走一般,傅寒深脸色可怕的把她往洗手间外面带走,宋言被迫跟着他的脚步。 穿梭过走廊,来到其中一个包间,傅寒深用力推开门,直接将宋言扔到沙发上,对包间内其余诧异看着他们的人,低声命令,“全部出去!” 一边说着,他一边扯了扯领带,神情萧瑟而阴鸷。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傅总这意思是……要在这里开荤? 第28章 我,给你这个机会! 第28章我,给你这个机会! 谁都知道傅寒深不近女色,但此刻看到醉得朦胧倒在沙发上的女人,众人都在心底暗暗猜想,原来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口味比较特殊罢了! 这里的人出去几个陪酒女郎,其余几乎都是傅寒深生意上的伙伴,接触过他的人都不难知道他的脾性是怎样的,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吆喝恭维了几句,全部识趣地退出去。 外面,裴思愉见宋言迟迟未归,便寻找过来,结果看到的是一堆不下十五个男男女女从一个包间走出来,面带笑脸,态度恭敬。 只是瞥了一眼,她又调转视线,眉心微皱,正想打电话给“消失”的宋言,恰巧又在这时,她的手机率先响起。 电话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让她眉心不耐地越皱越紧,电话挂断,她又给宋言打过去,结果响了几声被对方挂断,以为她不方便接电话,只好编辑一条短信过去,“我有点急事先走,账已付。” 在这个酒吧她倒不太担心宋言会出什么事,因为这个酒吧在暮城是出了名的治安好,酒吧主人背景不容小觑,没几人敢在这里惹是生非干什么不干净的勾当。 随后,裴思愉便急忙离开了。 包间里,傅寒深毫不客气挂断宋言的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领带跟领口胸膛前的扣子被挑开,傅寒深站在沙发边,冷冷俯瞰着醉得无意识的宋言,薄而性感的唇瓣微微划开一抹浅笑弧度,俯下身,伸手捏了捏宋言的下颌,“我变态人妖还自撸?嗯?来,乖乖告诉我,什么叫自撸变态?” “唔……小男票,别闹……”宋言感觉下巴被捏得很不舒服,一手拍开钳制的大掌,窝着沙发靠了靠,像困倦慵懒的猫,“让我睡一会……” 又是小男票? 傅寒深眯眸盯着她,虽然在笑,而且笑得那么灿烂明媚,可莫名地,总有股说不出的寒颤感。 倘若景臣有幸看见他这幅笑容无害的样子,定会惊恐认为,宋言死定了! 傅寒深的怪,不只是说着玩玩,景臣曾提醒过她的。 “小男票,人妖,变态,自撸……”细数着她的话,傅寒深越笑越无害,毫不客气拍拍宋言的脸,声音又轻又蛊惑,“来,快说,在你眼里我还有多少个形容词?” 宋言只觉得,耳边好像有只蚊子在不停的嗡嗡嗡的叫,又弄她的下巴又拍她的脸,十分让她不快,本能的一巴掌拍过去,“别吵……” 傅寒深深黑瞳孔微微收缩,见她的巴掌朝着他的俊脸拍来,那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不过眼明手快,还是抢在宋言打到他脸之前,快速伸手扼住了她手腕,“你——” 她居然……还要打他? 傅寒深不太能接受这种事,平日里连人跟他说话大声一些都不敢,而现在,若不是他手快,估计还挨下这结实的一巴掌了! “我渴,要水喝……” “……” 他还未从怒意中回过神,宋言顺着他的手臂爬起来,抓住他胸膛的衣服,一双手挠啊挠的,挠得傅寒深一身浴火,自己却浑然不知,“嘴好渴,水在哪……啊,唔……” 身子重重跌回到沙发上,她还来不及起身,就被人压了上来。 耳边,是男人隐隐带着愤怒的声音,“想要勾引我,直接明说便是,装什么醉!” “……” “我,给你这个机会!” 第29章 我不是你老公 第29章我不是你老公 话音掷地,他低下头,带着一股被惹怒的恼意,啃咬似的吻上她的唇。 傅寒深这个人,说委婉点是有个性,说直接点就是怪! 在他眼中,怎么都觉得,宋言分明是在故意勾引他似的。 越是想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傅寒深就越是吻得用力。 不就是想靠近他?给她这个机会便是。 他喜欢女人懂得知难而退,若是不懂后退的女人,他就用他的法子逼她后退,看看,到底谁玩不过谁! 可结果,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她先认的输,还是他自己退了步,因为…… 宋言被他吻得只感觉唇皮发麻了,呼吸愈发急促紊乱,她本能的推搡他,试图得到新鲜空气,然而,奈何力量跟男人不成正比,几次推搡无果,她忽然哭了出来。 “唔……混蛋放开我!”委屈的眼泪从眼眶里流淌而出,宋言含糊不清的控诉。 这个吻,让她跟前次唐慕年吻她时联系到一起。 在她的感觉里,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唐慕年才会如此不懂温柔的对待她,因为他厌恶她。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这些年唐慕年对她的态度,越想越觉委屈,越想越觉得孤独,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混蛋,放开我……” “……” “老公……” 这个称呼藏在心底太久太久也不敢叫出来,因为她内心其实很怕唐慕年的嘲笑,他每一次的嘲笑好似让她心头的那根针刺得更深一分,让她不禁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全部秘密。 傅寒深震住了,女人酥酥软软的声音在耳畔边回响着,那一声“老公”,好似电流一般,穿梭过他的身体,流淌过四肢百骸,浑身倏然酥麻了片刻。 缓缓地,他眸色又暗了下去,松开她的唇瓣,冷声,“我不是你老公。” 兴致缺缺推开她,他站起身,然而还未能跨出步伐,结实腰际处却多出了一双手。 女人从身后抱住他,酡红的脸贴着他背部,身后是她略带可怜的醉音,“老公,六年前的事情,我有不能说的苦衷,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离婚……不要抛弃我……” 这种话,也只有醉得理智不清,才敢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不可否认,她内心其实希望唐慕年能接受宋小源的存在,能接受她,但很多时候,想想唐慕年的性格,都觉得是自己奢侈了…… 傅寒深第一次体验到喝醉酒的女人是多么麻烦,也深深觉得喝醉了的女人是多么可怕,不晓得怎了,他的心情忽然有点乱,又烦又乱。 “我说了我不是你老公!” 解开她缠住他的手,直接将她扔回沙发中,正想头也不会的离开,哪知听到窝在沙发里哭得隐忍的声音,他脚步倏然止住。 心里头,像是被一只猫爪挠得他心乱。 然后,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委屈蜷缩在一起的宋言。 真是该死! 所以才说,他不怎么喜欢女人,麻烦! 第30章 倒是廉价 第30章倒是廉价 宋言清醒过来已然是第二天的事情,脑袋是宿醉过后的疼痛,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酒店房间。 坐起身,捶捶胀痛的脑袋,对于自己是怎么到酒店来的,她没印象了。 身上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也没其他人。 以为可能是闺蜜裴思愉不方便送她回家,直接将她送来的酒店,宋言也不太在意。 反倒是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早上九点,她一下子惊慌了,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漱整理了下自己,便打开房门,匆忙走出去。 她一整晚没回去,宋小源肯定担心极了,而且宋小源还要上课呢! 宋言匆匆下到酒店一楼,然而刚没形没象冲到大厅时,却意外瞥见就站在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她倏然止住脚步,神情愣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 唐慕年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冲出来的宋言,面朝向她,剑眉皱了起,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越看,眉头就皱得更紧,眼中的神色就越冷下去。 “我……”宋言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唐慕年嘴角讥笑着微微勾起的弧度刺到了眼,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他不屑轻哼,嘴角划开的弧度充满讥嘲,“六年的独守空房,终于让你按耐不住,出来找男人了?” 宋言知道他误会了,可忽然的,她却不想解释了。 这样倒是容易促成他快些跟她离婚。 宋言轻松一笑,大方道,“是啊,你都能有无数个女人,甚至还可以故意利用温佳期来羞辱我,我怎么就不能因为寂寞了,找个男人来慰藉我的空虚?” 他让她照顾温佳期,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卑微到尘埃的样子而已,可她无所谓。 冷笑一声,唐慕年逼人道,“那个男人没能满足你而让你重新回来,你回来我不想要了,你就终于禁不住寂寞又开始找男人,倒是廉价。” “呵呵。”宋言不跟他继续这种问题,转而笑眯眯的道,“我还有急事,不浪费你时间了。” “……” “哦对了。”越过他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她扭头朝他,笑道,“麻烦离婚协议书尽快面世吧,我等得很心急。” 宋言离开后,唐慕年脸色冷下去了,走到拐角处,一拳狠狠砸向墙壁,面容阴沉而愤怒。 他相信她昨晚其实并没有跟任何男人在一起,可她有必要非得跟他唱反调? 这么急切想跟他离婚,到底是不是想回那个男人身边? 这时,助理高木走到他身边,“唐总,傅总在那边等着了,我们该过去谈合作的事情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住情绪,唐慕年收敛掉浑身充满阴霾的戾气,倏然转身,只是眼中总有驱之不散的阴霾跟恨意。 傅寒深悠闲自得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直至宋言走到酒店外面打车离开,他唇瓣始终微微翘起。 第31章 差点穿帮了 第31章差点穿帮了 宋小源早早起床没看到宋言,几次想自己动手做早餐,但对于他这个年纪,会下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做早餐还是有些难度。 以前宋言不在时,每天会有阿姨定时给来他早晚饭以及打扫,需要他动手的也少,俩母子日子过得虽有些艰苦,但宋言却始终不会让他吃苦。 几次想做早餐,想到自己能力问题,宋小源很乖巧地不准备浪费食材跟精力,拿了宋言留下的钱,干脆出去买早餐。 小家伙穿着一套蓝色卫衣,费力推开一家面包店的玻璃门,慢悠悠走了进去。 店里放着轻妙的音乐。 店员一看到他,忙笑着迎上来,“宋小源小朋友,又是你一个来买早餐?” “嗯。”宋小源点了下头,“我要跟以前一样的。” 因为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宋小源会时常来这里买,觉得他可爱又帅气,久而久之,店员们都认识他,也爱跟他套近。 女店员捏了捏他白净小脸,“好,你去位置上等等。” 礼貌道了声谢,宋小源转身,往窗边一个位置走去坐好。 “我要这个蛋糕。” 一个中年女性嗓音,吸引住了宋小源的视线。 在柜台处,一位中年妇女背对着宋小源,拿出钱夹,掏出钱放到柜台上,并写下一个地址,“今天晚上送到这个地址来,记住要准时送到。” 收银员恭敬点头,“好的,我们一定会准时。” 中年妇女雍容华丽,单看背影,也不难从她的气质看出她的贵妇尊贵。 宋小源眨了眨明亮澄澈的眼眸,视线倏然盯在地上。 见到那个中年妇女付了账转身就走,他即刻跳下椅子,迈着一双小短腿跑过去,捡起地上的一张红钞,起身扯了扯妇女的衣角,“阿姨,你的钱掉了。” 妇女脚步停下,低头看向身边的小家伙,在见到他一张帅气又漂亮的小脸蛋时,忽然愣住。 这个小家伙,怎么有点眼熟? 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来接,宋小源懵懂眨了下眼眸,“阿姨?” “谢谢。”妇女倏然回神,接过钱。 这时,店员叫道,“宋小源,你的早餐弄好了。” 闻言,宋小源转身,快不走到店员身边,嘴边甜甜的,哄得女店员笑的合不拢嘴,“谢谢姐姐。” 罗佩茹站在门口边,盯着小家伙的背影,眉头微微狐疑拢了起,宋小源? 随即,她自失地笑了笑,摇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他跟宋言应该没有关系。 宋小源付了钱,转身时,罗佩茹已经不在门口,下意识的,他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他从未接触过唐家的人,但也知道刚才那个妇女是唐慕年的母亲,以前他偶然见过几次,再加上唐慕年遗传了她几分姿色,而因宋言的关系,他也算对唐家人格外关注,倒不难认出来。 本来他也没想到妇女居然会是罗佩茹,若刚才她低头看他时,不是他镇定得好,恐怕是要穿帮了。 第32章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第32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宋小源坐在餐桌边,靠着背椅,一边晃动两只小短腿,一边吃着早餐,还一边不时瞄瞄手中的课本,神色闲然自得——宋言急忙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模样哪里有六岁孩子的不羁范儿?分明就像一个学霸。 如果场景换换,就更像是一个在树下乘凉看着书的小老头。 “我的小老头,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别看什么书。”宋言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书,“免得影响食欲。” 看见她,宋小源没问她一整晚都去哪了,反而说道,“我刚才见到你妈妈了。” 宋言看向他,“嗯?” “哦不对,是唐慕年,你老公的妈妈。”早餐吃得差不多,宋小源喝了一口牛奶,嘴角边沾着牛奶渍,小手从抽纸里抽出一张纸巾,优雅擦了擦嘴角,“我刚才看到她了。” 宋言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过他没吃完的面包,咬了两口,“你们说话了?” “是啊。”宋小源不否认,老实将方才的事情跟宋言交代一遍。 宋言没多大感想,罗佩茹应该还不至于因为只是见到过一个孩子,就会把宋小源跟她联系到一起,只说,“以后看到他们绕着走。” “理解。”宋小源点点头,跟宋言一样的,他也不想跟唐家有什么过多纠缠,特别是在知道他不是唐慕年的孩子之后。 简单吃过一些东西,宋言起身,“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虽然时间晚了些,但学校还是要去的。 可宋小源忽然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瞅瞅她说,“你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六吗?” “……” 宋言抚额,好吧,她真是不记得了。 但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她觉得她的儿子,在行为举止跟看人的眼神,就让她觉得怪异呢? 除了相貌遗传了她一些,其他各个方面,跟她却是天差地别。 难道遗传了另一个人? 跟傅寒深谈完公事,唐慕年跟高木从酒店里走了出来,让高木去停车场取车,他独自站在酒店门外。 眼角余光瞥见傅寒深也从酒店里出来,唐慕年冲他微微一点头。 傅寒深一身西装革履,优雅沉稳有余,回之浅浅颔首,嘴角微勾,踱步到他旁边不远处,似乎也在等待司机。 两个人男人没有什么对于的交集对话,各自站在一边,却格外惹人注目,像两个引人磁场,吸引了不少视线纷纷朝他们这里投来。 忽然,傅寒深轻启薄唇,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飘进唐慕年耳里,“方才那个离开的女人,是唐总红颜?还是……” 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宋言,唐慕年敛下眼眸,淡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原来如此。”傅寒深轻点下头,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恰巧这时,司机石恒把车停到他面前,他优雅地冲唐慕年道,“合作上有什么需要接洽的事,唐总可以让助理去找景臣。一个晚上没回家,昨晚被妖精折腾了一整晚,我有些累了。” 说完,他上了车,车子驱驶离开。 唐慕年站在原地,眉头拢了起,傅寒深最后一句话,说得让人莫名其妙。 他突然跟他解释什么? 第33章 好像要陪什么人 第33章好像要陪什么人 一整天,唐慕年莫名地被傅寒深最后那句话绕得心神不宁。 对于他跟傅寒深这种除了工作上偶尔才会有一点交集,并不再有其他牵扯之外的人来说,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可他莫名就是心情很不快。 晚上时,罗佩茹来电话,让他去一趟医院。 当他来到医院,睨见站在病房里不下十个人后,终于才明白,原来今天是温佳期的生日。 罗佩茹见他,硬把他扯到温佳期身边,谁都能看得出来,温佳期此刻多想唐慕年陪在她身边,那抹脸上娇俏的红就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唐慕年眉心微皱,对于这种热闹,忽然有点排斥。 但碍于温佳期父母亲人几人在场,并且他们都知晓她跟他的关系,最终也算耐着性子,勉勉强强给温佳期过了一个生日。 罗佩茹注意到他整个过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把唐慕年扯到一边,小声嘀咕,“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佳期生日,大家都看着呢,你不笑一笑,多扫气氛。” “以后这种事情,可以不用叫我。”唐慕年略显不耐。 “不叫你叫谁?”罗佩茹不乐意了,“你也不想想,佳期因为谁才趟在这里,连生日都要在这种地方过,也不想想那个孩……” “行了。”唐慕年骤然打断他的话,“以后别再提起这事。” 那个孩子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意外,他也没想到温佳期会怀孕,既然现在流掉了,能不提自然都不提,免得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行,这件事可以不说了,你跟宋言什么时候才离婚?”罗佩茹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不是几天前就说准备好离婚协议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佳期今天都问我了,他父母虽然口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也很介意,还是早早离了,不然我也不好跟他们交代。” 在宋言跟唐慕年的关系中,温家也是少数知道的其中之一,对于他们迟迟还没离婚,给温佳期一个交代,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唐慕年本就不快的心情,被罗佩茹这么一说,心情就愈发的糟糕。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扔下这句话,唐慕年大步迈出病房,留下面面相窥的众人,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温佳期看向罗佩茹,“阿姨,慕年他……” “没什么事。”罗佩茹有些尴尬,忙过去打圆场,“慕年说他工作上还有急事,需要去处理就先走了,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呢。” 说是这么说,躺在病床上的温佳期,却暗暗攥紧了垂放在身侧的手,她的生日还比不过他的公事么? 走出病房后,唐慕年无意识来到宋言的办公室,可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见身边一个护士经过,他问道,“你们宋医生已经下班了?” 护士摇了摇头,“今天宋医生请假了呢。” “请假?”他眉头一皱,“请假做什么?” “好像是要陪什么人吧,我也不太清楚呢。” 第34章 真心喂了狗 第34章真心喂了狗 陪什么人? 听到这句话,唐慕年内心不快了。 自从宋言从唐家搬出去后,他似乎对她的行踪一直没怎么关注,她也有好些天没回唐家了,哪怕回去看一眼都没有。 仔细想来,以前宋言就经常下班后也不回家,偶尔还会到深夜才回去。 那她没有在家没有在上班的时间里,究竟都在做什么? 直到这时,唐慕年才发现,这六年来,他几乎对宋言的私生活并不了解。 心里愈发的烦乱,有些事情不可深究,可不深究,然而自己内心总是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第二天中午,裴思愉下班出了杂志社的门,意外地看到唐慕年站在门口,倚在车子旁边。 睨见他,她脸色微变。 唐慕年上前来,双手抄在裤兜里,径直问,“她呢?” 知道他说的是说,裴思愉却明知故问,“谁?” “别跟我卖关子,对你没好处。”上前一步,唐慕年脸色有所不快,“这两天她都没去上班,做什么去了?” 裴思愉立马知道,这两天是星期天,宋言肯定请假陪宋小源了。 可她却并不打算告诉唐慕年,“你去问宋言啊,来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眼眸一咪,眼底掠过一抹洞悉光泽,气息忽而有点犀利,“最近她没跟你在一起?” “……” 后知后觉,裴思愉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让他钻了空子。 果然是在商场混的男人,轻轻松松让人着道。 裴思愉用力瞪他,摆出凌人气势,“唐慕年,你都有别的女人,还要跟宋言离婚了,现在又来问她,是打的什么牌?”随即,她又嗤笑,“别告诉我你突然良心作祟,忽然想来多关心关心她。” 良心这种东西若是在唐慕年身上有用,当初也不会对宋言不闻不问。 唐慕年站在原地,脸色黑沉,双拳暗暗攥紧。 见杂志社有同事也走了出来,撇开头,裴思愉很不客气的道,“另外,麻烦你别随便出现在我杂志社的门口。” 唐慕年在暮城多少是有些脸面的人,而她的这个行业多少也会接触到像他们那样的人,同事们看到,多少会浮想联翩。 她可不喜欢被人把她跟唐慕年牵扯到一起。 见裴思愉这幅模样,他眉头拢了拢。 就在裴思愉转身,想迫不及待的离开时,他凉凉地声音灌了过来,“六年前,她到底跟谁在一起?” 声音,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情绪,透着质问,也透着隐忍。 闻言,心底咯噔了一下,裴思愉迈开的脚步倏然僵住了,漂亮的脸蛋凝固了住。 “你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你也一定知道,六年前她做了什么,又跟谁在一起。”唐慕年眯紧眸子,紧盯她的背影,说,“告诉我,她消失的那一年,到底跟谁在一起?” 裴思愉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凝滞了,她气唐慕年没错,谁叫他没心没肺把宋言的真心拿去喂狗了? 可在这件事情上…… 第35章 如果他见到宋小源…… 第35章如果他见到宋小源…… “我不知道。”裴思愉背对着他,漂亮的脸上满是愁容,双眉皱得紧紧的,说出的语气却故意加了冷色调,“这种事情,别来问我,宋言做了什么,我哪里会晓得?” 这件事情,太过敏感,宋言是不允许她告诉唐慕年的。 唐慕年当然不信她,她跟宋言一直最为要好,宋言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面色偏冷,他暗暗攥紧了双手,咪紧了双眸,冷嗤一声,“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你跟她才不敢说的吧?” “……” “那个男人到底都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隐瞒?”随即,他点点头,“也对,有点心机的女人,特别是像她那样的女人,自然该是死咬着不会松口。” “……”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想说,那不说便是。”转身,他朝车子走去,冰冷地嗓音却传了过来,透着凉凉的味道,“我会让你们明白,即便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也会用自己的办法,逼出那个男人。” 裴思愉倏然转身看向他,双眸惊讶地睁大,想开口说什么,唐慕年却已经进入车内,甩上车门离开了! 看唐慕年火气冲冲的离开,裴思愉赶紧掏出电话拨下宋言的号码,将方才的事情跟自己担忧的告诉她。 哪知,宋言却是无所谓地笑着说,“他想折腾就随便他去吧。” “……” 凝眉想了一会儿,握紧手机,裴思愉实话实说,“其实,你跟他还是有可能的,他以为六年前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现在还这么介意,就说明,他其实还是很在意你的。” 只不过自尊作祟,他自己偏偏不肯承认罢了。 宋言笑着回道,“可是,他能接受小源吗?” “……”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也算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对吧?” 只不过,六年前是拿了一个男人的精子,六年后是陪着一个小男孩,如此而已。 那头没了裴思愉的声音,电话收线,宋言放下手机,凝视向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小男孩,嘴角微微翘起了笑意。 很多时候,她觉得她跟唐慕年就像两条撕咬在一起的疯狗,爱跟不爱显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伤得谁更深。 以前她不惧怕他的伤害,但现在每当多看看宋小源笑着的笑脸,就忽然想拉远她跟唐慕年的距离。 比起她,她更怕宋小源受到伤害。 也深深地惧怕着唐慕年见到宋小源的那一天…… 因为是星期天,游乐园里人很多,又到了夏天这个季节,宋小源玩了几圈回来,现在已经满头大汗了。 宋言把他拉到腿边,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你又成猫脸了,平时的淡定优雅尊贵呢?” “这叫劳逸结合,说好的这两天要陪我,结果让我一个人玩,说好的爱呢?” “晚上回去又是我洗衣服,没爱了。” 宋小源,“……”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宋小源幽幽瞪着她,忽然视线瞟到她身后,惊讶地“咦”了一声。 第36章 各怀心思的一大一小 第36章各怀心思的一大一小 睨着他双眼放大,呈惊讶状,宋言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话到嘴边,然而看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人,宋言就止住了语言。 “宋医生,真巧,我们居然又见面了。”开口的是景臣,笑得依旧暧昧轻佻,好看的眼梢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 他的身边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宋言不认识的。 瞥见傅寒不在,她本能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她不太想见到傅寒深的,因为上一次被迫搭他车的时候,各自都不太愉快。 朝景臣点了下头,宋言微笑道,“还真是巧,景少爷来游乐园有什么事?” “嘿,一个老男人见不得我轻松舒服,星期天还故意让我来这边视察,都是工作上的事。”景臣吐槽道,“分明就是嫉妒我身边美女太多,他羡慕嫉妒恨呢!” 宋言即刻就明白他口中的老男人是谁了。 她默默同情看了眼景臣。 景臣早就注意到她身边的宋小源,不由多看了两眼,“宋医生,这是你弟弟?” 她样貌年纪都还年轻,不清楚的人,很难将她跟宋小源是母子关系联系到一起。 宋言刚想解释,宋小源却抢先一步说,“对啊,我姐姐漂亮吧?” 她略微讶异睨向他,宋小源无视她不解的眼神。 景臣笑着说,“漂亮,当然漂亮,素颜朝天,清清秀秀,还有种贤妻良母的古典气质,最是漂亮。” 只不过,不是他的那款,倒更像是某人的一款就是了。 宋小源有些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们家传统很优良的,我都长得这么帅,我姐姐能差到哪里去?” 景臣算是跟他一眼就对上眼了,忍不住蹲下身,捏了捏他白净小脸,“仔细看来,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小帅哥,又白又嫩又萌帅,瞧瞧这皮肤,这红润,啧啧,你怎么保养的?” “天生丽质没有后天效果。”宋小源骄傲地说,“是不是比你还帅那么一咪咪点?” “不。”景臣一本正经的竖起一根食指轻摇,“比我还差了那么一咪咪点。” 宋言,“……” 够了这两人! 把宋小源扯到身后,她笑着道,“景少爷,你们还有事忙,我们不打扰你们了。” 景臣看了看身后的几人,又瞧了瞧腕表,“到吃午餐的时间,现在不忙了,刚巧,宋医生不介意一起去用餐吧?上次你帮某人检查的事,我们还没谢谢你呢。” 宋言刚想说不用,宋小源却笑眯眯的道,“好啊!我刚好也饿了呢!” “……” 景臣打了记响指,冲他给了个赞。 然后,在宋小源可怜兮兮期盼的眼神下,宋言无奈接受了这个提议。 但直觉让她觉得,宋小源肯定有什么猫腻瞒着她,她就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离开时,景臣打发掉了跟着的几人,嘴角意味深长的勾起,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如下,“我要被人强奸了,速来。” 刚要发送出去时,一想到某人那副毒嘴冷淡样,考虑到会遭遇毒舌攻击,景臣果断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我要跟宋医生去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吃饭,你觉得现在是不是摘了这朵新鲜美花的好时机?求解答,在线等。” 第37章 这是一出什么乌龙? 第37章这是一出什么乌龙? 在驱车去餐厅途中,景臣一路上跟宋小源没完没了的聊。 两个人聊天内容直叫宋言头疼,太奇葩了,她都快不相信这个宋小源是她平日里那个所认识的儿子了。 而景臣时不时还会瞄宋言一眼,直让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总有种意味深长的意味。 今天的人还真格外的怪。 在停车场停下车,景臣带着宋言跟宋小源往餐厅走去,宋言还是有些犹豫,尴尬地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跟小源……” “宋医生,别跟我客气,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谢你,难得今天你有空,可怎么都得请你好好吃一顿饭才行。” “……” 宋言真觉得很尴尬,其实他不提傅寒深那事,她差不多也快忘记了,结果现在…… 况且,就这么一点芝麻小事,用得着请她吃饭吗? 宋小源今天难得的十分热情,拉着宋言的手就走,“宋大言,快点,我好饿。” “……” 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宋言还是强迫自己跟着他们了,她的儿子她了解,她是很想看看,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可结果,刚进餐厅大门,宋小源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了一声。 宋言慌忙低头看他,“怎么了?” 景臣也停下脚步,凝视母子两人。 宋小源瞅瞅景臣,又看了看宋言,然后委屈地说,“我忽然肚子好疼,想去上厕所。” 眉毛抽了抽,宋言弯腰去抱他,“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宋小源慌忙摆手,“让服务生哥哥姐姐带我去就好了,你们先去吧,等会我再来找你们。” 一边说着,他一边有模有样的表示自己现在十分的急,快要憋不住的样子。 宋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把戏,顿时明白了他的小心肝里在盘算什么。 碍着景臣在,她没能直面说起来,于是用眼神微微警告了他一眼,结果被宋小源华丽无视。 景臣大概也看出了宋小源内心那点小心思,却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笑了,伸手招来服务生道,“带这位小同志去上洗手间,等会带到我们包间。” 他是这里的常客,没人不认识他。 看宋小源那副憋红的脸,服务生笑着点点头,拉着他的小手去上洗手间。 宋言站起身,冲景臣尴尬笑了笑,内心却彻底凌乱了。 她大概是明白,宋小源以为她要跟唐慕年离婚,现在正急着给她重找婆家呢,以前宋小源提过大概的问题,就是希望她还能再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 所以,毫无疑问的,景臣这个在暮城也算有名气的人,估计被宋小源看上了。 这是一出什么乌龙? 带着这种别扭忐忑又尴尬的心思,宋言跟着景臣来到他们的包间,然而还未进去,抬头间隙,瞥见早已坐在临近窗口边位置的男人,她呼吸滞住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傅寒深悠闲坐在位置中,也看见了他们,眼神深意地盯在宋言身上须臾,随之漫不经心的移开,对视上景臣,老神在在的,“巧,带人来这吃饭?” 第38章 都是恶魔 第38章都是恶魔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景臣忍不住在内心咒骂,巧你妹啊! 分明是他故意透露了信息好吧! “好像是有些巧。”皮笑肉不笑的回话,景臣扭头看向身边的宋言,“宋医生,今天看来大家都很巧啊,不如一起巧巧的坐了吧?正好他也该谢谢你才对。” 宋言此刻真有立马掉头就走的冲动,但一想到宋小源还在洗手间没出来,而且现在就走,也太不给傅寒深面子。 好歹上次她强行上了他的车,把他惹得心情很不快,才是真正欠一声谢谢跟抱歉呢。 忍忍内心的凌乱,宋言最终选择跟景臣进入包间。 这个包间位置不是很大,但甚在环境优雅别致,从他们这个窗口往外看去,瞥见的刚好是暮城的海面,距离虽有些远,但格外合适观景。 宋言暗想,这些人还蛮会享受的,据说这里的餐点不仅鲜美好吃,环境也是一品级的,这里的餐厅是最难预定的,有钱人的首选之地。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景臣让她坐在里面,面朝的恰好就是傅寒深,宋言只消正视过去,轻易便对视上傅寒深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瞳里。 他的眼瞳深邃而幽深,仿佛是有种魔力,不经意地对视,都会轻易被他双眼吸引进去。 宋言匆忙瞥开头,心跳莫名慌乱的加快,这个状态又一次的让她深觉尴尬,不敢再去看他。 而傅寒深倒像是很随意似的,视线随意从她身上移开,拿过菜单扔到她面前,两个字,“点餐。” “……” 景臣忍不住在内心腹诽他,这是对女孩子的态度么? 就说他找不到老婆是有原因的! 兴许傅寒深对待宋言的态度,让景臣有些看不过去,禁不住的,忽然很想戳穿傅寒深的面目,饶有兴味的说,“你不是应该来得很久了嘛?怎么没自己点餐啊?啊对了!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凉凉的上下扫他一眼,傅寒深靠着背椅,煞有其事说,“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之前跟客户约在这里谈合作?” “那客户呢?” “走了。” “那你呢?” “你不是看见了?” 好吧,他赢了。 景臣玩不过他的逻辑,也不想跟这个黑心男人继续玩下去,反正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明白。 他给他面子,不揭穿他。 扭过头,景臣冲宋言微笑,但凡面对女性,时刻不忘施展他的温柔无穷魅力,“宋医生,想吃什么随便点,不需要跟我们客气,有人请客呢,你最好尽量往贵的点,我们傅总平时可大方了。” 毫无疑问,请客的那位莫名就到了傅寒深的头上。 宋言暗暗想,这两个人都是恶魔啊。 只有她一个女性,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拿过菜单,低头不看任何人开始点餐。 傅寒深默不作声的坐在她对面,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眸,时不时的定在她身上,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有股探究的味道。 尽管宋言不去看,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忽然有些坐如针钻。 第39章 你说得很有道理 第39章你说得很有道理 随便点了几个菜,宋言低头把菜单放好,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景臣跟傅寒深随意聊着什么,视线却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海景,尽量强迫自己不去对视到傅寒深的眼神。 景臣一边跟傅寒深说着话,却细心的注意到,傅寒深的眼神时不时就瞟过宋言,很有种意味深长的探究味道。 当即,他在内心笑了。 本来他也就想试试,看看傅寒深会不会来,结果不但来了,似乎还对宋言有点意思的样子? 不然,他可不觉得,像傅寒深这种男人,会没事时不时的盯着一个姑娘看。 看来这黑心男人,果然是比较喜欢这一款。 对面的傅寒深,悠然惬意的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茶水,干净修长手指的骨骼分明,格外好看。 宋言只是眼梢瞟到他的手指,也忍不住赞叹,连手指都像一件艺术品,这男人也算长得暴殄天物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桌下的大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下,她眉心一皱,抬眸看向对面的傅寒深。 他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边不时在跟景臣聊着一些她听不懂的工作上的话题。 宋言稳下心绪,悄悄把脚往旁边移了移。 刚才碰到她的肯定是他的腿,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他又没有继续碰到,那应该是无意吧。 看了看时间,宋小源已经是去上洗手间不短时间了,宋言忽然站起身,“我去……” “我去吧!”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景臣比她更快的抢先道,“我出去看看你弟弟,你继续在这里陪我们傅总聊聊吧。” 说着,他一边笑眯眯的按下宋言坐好,一边起身往外走去,连宋言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宋言禁不住在内心叹了口气,内心有些后悔,本来她跟他们就不熟,早知道还是不来的好。 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有些诡异沉默。 傅寒深的视线,此刻毫无顾忌的盯在她身上,仍旧是那副探究的样子。 心跳有些紊乱,宋言尴尬扯扯唇角,试图找话题来聊,缓解这种诡异气氛,“那天,真的很抱歉啊。” “哪天?”傅寒深背靠着背椅,懒洋洋的问,黝黑深邃的眸,深意打量着她。 宋言暗想,他是不是太明知故问了? 不就是那天她上了他车么?有必要这么记恨? 轻声佯装咳嗽了一声,她歉意笑笑,“那天我是真的有事,才不得已上了你的车,如果有给你添麻烦的地方,我向你赔罪。” 傅寒深内心禁不住冷笑一声,看样子,她是不记得那晚在酒吧的事情了,或者,还是故意的? 方才他试探看了她那么久,她也无动于衷,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演技好? 端着茶杯,傅寒深又浅啜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淡声问,“你要怎么赔罪?” “呃……这个……” “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像谈公事一般,傅寒深双手放在桌面上。 宋言想了想,“大概才二十分钟……” “大概才二十分钟?”他笑,“假设人平均能活到80岁,那么就有29200天,700800个小时,4204.8万分,252288万秒,而我已经三十二岁,减去时间差不多三分之一点五左右,还要陪家人,工作,应酬,睡觉,吃饭,洗漱……除去这些事情,你以为我的时间有多少能拿来浪费?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觉得我还有多少个二十分钟可以浪费?” “……” “鲁迅说过,时间就是生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你觉得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 不同于她渐渐低下的头,他食指敲打着桌面,宛如主宰者一般,“所以我现在给你时间,好好思考怎么该向我赔罪。” 宋言,“……” 从底气上来说,她弱了很多。 这个世界惹谁都好,但千万别惹傅寒深,惹了就别想轻易脱身。 宋言暗暗后悔,那时她就不该强行上了他车惹得他不快,也不至于现在变成这幅局面。 不住又一次的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在洗手间蹲得有些时间,外面服务生又一次的敲门,“小朋友,你好了吗?已经在里面很久了,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哦。” “哦,我没事!”宋小源拉开嗓子喊,“马上就好了,再等等。” “要快些哦。” “好的!” 回答是这么回答,他仍旧继续磨蹭在洗手间内,仰着头暗暗盘算了下到底过去了多久时间。 有一点他没告诉宋言的是,在清楚她跟唐慕年迟早要离婚时,他曾做了一个后补名单。 名单上有宋言身边的工作同事,更有一些在暮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是他在杂志上看到的。 而景臣就在他的名单内,排名no。4! no。4啊! no。4居然跟宋大言认识,他怎么能轻易放过这种机会? 要是能促成no。4跟宋大言在一起,宋大言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想想,宋小源就有些激动,虽然no。4不是最高也不是最好,但宋大言说过,人不能太贪心,有总比没有的好。 若能套到no。4,也是很不错的了。 看自己应该已经给足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宋小源也不好再继续磨蹭下去,提了提裤子,冲下水,他兴意阑珊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去。 心底美滋滋的,但脸上却不带任何色彩,对守在外面的服务生说,“我好了,带我去他们那里吧。” 可,还没能走几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第40章 一整晚的老公,不是那么好叫的 第40章一整晚的老公,不是那么好叫的 “考虑清楚了吗?”过去三分钟左右时间,傅寒深微阖双眼打开,一手食指敲击着桌面,懒洋洋盯向对面的宋言。 宋言咬了咬唇,抬头看他,“你一分钟时间价值多少钱?” 傅寒深挑眉。 她说,“我手头上没什么存款,可能付不起你太多,能不能给打个折?二十分钟,我付你比平时一般计程车高两倍的车钱,这样行不行?” 傅寒深冷笑了,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慢条斯理的道,“那真是不巧,一,我跟你没关系,不随便给人打折;二,我不是计程车,不是想上就能上;三,是你强上了我……” “我没有强上你!”这句话很重要,必须得矫正! 可刚说完,宋言就懊悔了。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矫正什么?人家压根或许没那个意思呢! 但她确实感觉到她吃亏了。 嘴角微微翘了起,傅寒深无视她的窘态,手摊平,“我的时间一分以千为单位计算,勉强可以给你打个九点八折,再省略零头位数,再以你认识景臣的份上给你一个友情价,不多,十万就可以了,拿钱来。” “……” 推开椅子,宋言起身,拿包就走。 从刚才开始说那么多道理出来,不就是想坑她?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不通情理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太小气了! 简直要气出人心脏病! 出了包间门,宋言询问身边经过的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然后快步往洗手间迈步而去。 宋小源这么久还是没有回来,她担心,实在没那个闲功夫跟那个小气黑心怪脾气的男人耗。 然而,来到洗手间一间一间找遍过后,她却没有看到宋小源。 刚想退出去询问服务员,手臂却在这时被人猛地一拽,宋言还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倏然被人扯入洗手间的一间门内。 门“碰地”一声关上,足足吓了她一跳,惊愕抬头,对视上的是一张男人完美到没有死角的迷人轮廓。 怒气顷刻间飙升到头顶,宋言气得甩开他的大掌,“你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傅寒深似笑非笑,凉凉的上下睨睨她,漂亮的唇角微勾,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是说要付我钱?怎么又跑了?嗯?” “强盗!”付他钱,她才是真傻。 孤男寡女的躲在洗手间内,狭小的空间,让她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宋言慌忙推开他,怒声道,“让开!我要出去!” “账还没付清,你要去哪?”深邃眼眸紧锁住她慌张小脸,捏着她下巴晃了晃,他嗤笑,笑得很是危险,“呵呵,一整晚的老公,不是那么好叫的,这点还没算进去呢。” 不然,以为他莫名其妙来这里做什么? 从酒吧到酒店,一整晚不断叫他老公也就算了,还被她死死抱住,连他当时想离开也不行。 平生,他最不快的,就是有人把他当成别人,做别人的替代品。 所以,可想而知,那一整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从未遇到如此缠人的女人,这笔账不好好算算,每当想想,都会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第41章 想要我的人? 第41章想要我的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宋言哪里还记得自己干过什么,见他挡在门边推不开,真是气了,怒瞪他,“让开,我要出去!” 宋小源还不晓得去了哪里,她心急如焚。 看她心不在焉着急的模样,傅寒深眉头渐渐皱了起,眯眸盯着她,忽然道,“你想要什么?” “嗯?” 狭小的空间内,他双手撑到她两侧,俯下身,一点一点的愈发靠近她,英俊而立体的五官,凑到了她的面前,低声蛊惑道,“想要钱?还是……想要我的人?” 宋言简直诧异住了,他在说什么? “第一次去我家帮我检查的时候,是不是你跟景臣联合好的?嗯?”他薄薄的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唇,低声在她耳边吐气,撩人得很,“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宋言眉梢抽了抽,经他的提醒,又一次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脸蛋不可遏制的涨红。 可是,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撇开头,宋言不敢面对他,他靠得她太近了,这么危险的距离,让她心头止不住的狂跳,也不知是因为紧张,亦或者是他危险的感觉让她觉得恐惧,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想多了?”嚼着这句话,傅寒深轻声笑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神很怪,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深湖底,总透出一股让她莫名心慌的深意。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几乎靠到她身上,似乎像是故意的,下腹的某物有意无意顶到她,英俊的俊脸擦过她的面庞,鼻子,嘴唇,暧昧的像是在撩拨她。 他就像是一头没有开过荤的猛兽,正在一点一点靠近尝试撩拨他的第一个猎物,试探中,又带着一种叫人惧怕地危险。 宋言被他如此暧昧的靠近吓到了,心头碰碰碰的狂跳,攥紧的双手手心里冒出冷汗,一时间竟紧张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尽量撇开头,躲避他逼人的视线。 她紧张得没有回答,自然而然的让傅寒深以为她心虚说不出话,漆黑深邃的眼瞳微微眯了起。 骤然,他大掌猛然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趴在墙壁上背对他,一手箍住她腰肢,托起她的翘臀,另一只手去解开她的牛仔裤头。 这连串,让人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宋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错愕地回头怒瞪他,身子不断挣扎,“你干嘛!放手……” “住嘴!”他低沉危险地命令,顺手挑开了她的裤头,从身后凑到她耳边,沉声说,“不要得寸进尺,做好你该做的本份,我不喜欢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女人。” 难得她能让他有了反应,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装什么装? 景臣故意带她来,不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与其还要去酒店那么麻烦,他更情愿干脆就这么解决,省事。 清晰地听见,他拉开拉链的声音,宋言整个人都慌乱了,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股无形的恐惧蔓延而上,不安的心跳愈发加快了频率。 直觉告诉她,再不做出什么反抗,她一定会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吃了。 傅寒深拉开了自己的裤链,托好她的翘臀,正欲要攻入堡垒时,宋言慌乱之中,眼角倏然瞟见旁边有一把扫厕所专用的扫把,二话不说,猛然伸手夺过扫把,就朝身后的男人挥过去,“滚开!禽兽!” 傅寒深眼疾手快,早就注意到她伸出去的手,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就在她挥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后退,抬手抓住当面挥过来的扫把另一端,眼神深沉中,又是一股叫人寒颤的冰冷愤怒,冷冷注视着她。 宋言被他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却仍旧是不怕死的上前一步,狠狠地一耳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神经病!恶心!” 愤怒扔下这几个字,她用力推开他高大身躯,打开洗手间的门,快速逃了出去。 那一巴掌的声音,在空间炸得响亮,回音久久徘徊在洗手间内。 傅寒深整个人定在原地,没动,轮廓分明的五官,染上了一层深深地阴霾,完美的脸庞上,还有女人鲜红五指巴掌印,漆黑深沉的眼眸,满是深不见底的寒戾。 有股森冷的寒气,自他身上流泻而出。 也许不太能相信,说出去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但事实是,他确实被打了。 记得自从小时候在学校打过架外,几乎没人能动他一根毫毛,从未想过,到他三十二岁时,居然还会被人赏了一耳光。 而且,还是个女人…… 匆匆从餐厅里逃了出来,宋言浑身是止不住的冷战跟冰冷。 而当出来之后,停下来稍微喘口气,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被吓软了,忍不住打颤。 直到现在她仍旧未能回过神,就差那么一点,她居然要被人强暴了? 这种事情,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想想,身子跟心理仍旧一股恶寒跟颤栗。 不敢置信,那个表面沉稳优雅高贵,气质卓尔不凡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强奸犯! 听说很多有钱人,总有一些怪癖跟不正常的嗜好,难怪她就想,他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掏出手机,宋言拨下110,刚想把自己差点被人强暴的事情报案,可随之一想,傅寒深那种男人,怎么想都是有权有势的,而她呢?不过一介平民,斗也斗不过他,警察恐怕没那么轻易管这事。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真正被强,也没人看到他们刚才的画面,各方面都没证据啊! 懊恼地咬下唇,最终她只能挂断电话,刚想打车回去时,骤然想起宋小源还没找到,说不定还在餐厅里。 简直是糟糕透了! 她现在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就是那个餐厅了,可奈何…… 重重咬了下唇,宋言用力深吸了几口气,不得已,又重回餐厅。 然而刚到门口,她还没能进去餐厅,西装革履的傅寒深,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42章 解救单身狗 第42章解救单身狗 傅寒深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优雅挺拔有余,长腿迈开的步子不快不慢,多年商场上的历练,让他浑身透出一股稳重气质,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薄雾,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餐厅内的服务生都认得他,每当他经过,自动避到一旁,让开路。 身姿卓越伟岸的傅寒深踱步到餐厅门口,不期然地正巧碰见原本落荒而逃的宋言,他眉心微拢,眼神诡异地在她身上扫了个来回。 她不是跑了吗? 宋言站在餐厅门口,眼神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可随即一想,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是她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抬头,她抿紧唇瓣,强迫自己对视上他,表面虽然冷静,可难以忽略她眼神中恨恨的情愫。 只不过,傅寒深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越过,仿佛当她不存在,一丝尴尬的意味都没有,一切都像是那么自然和理所当然,只有淡淡一句轻嘲飘了过来,“我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 第二次机会? 宋言一怔,慢慢的,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股紊乱想骂人的冲动,被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 他以为,她回来是找他? 强奸犯竟然也有这种自我良好的感觉,也不怕被人笑话。 恨恨剜了眼他离开的背影,见他穿得那么西装革履,宋言此时脑袋里只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如果人生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只想轻轻把他一拖,扔进回收站里,再点击清空。 如果一切能这么轻松容易,她就不需要感觉如此愤怒难忍。 回头,刚巧见到之前带宋小源去上洗手间的服务员,宋言忙上前询问,“请问,之前那个孩子去哪了?” “你说的是那个小朋友?”服务员立马认出她,如实说,“刚才已经被景先生带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他没告诉你?” 被景臣带走了? 宋言心底咯噔一跳,“他们有没有说去哪?” “景先生说带小朋友去逛逛。”想起了什么,服务员又道,“对了,他说叫你不用找,晚点他会把人送回去的,不用着急。” 不着急才怪! 宋小源跟景臣离开,为什么事先没通知她这个做母亲的?何况他们才认识多久?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没两个小时呢! 从餐厅里忙大步走出去,宋言赶紧在路边拦下一辆车。 她记得之前景臣第一次预约她去给傅寒深检查时打过她的电话,幸而她手机平时鲜少有人会打,名单内应该还有他的手机号。 然而,找到了号码打过去,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机械忙音…… 宋言要疯了…… 这边,带着宋小源在外面吃了些东西,景臣对这小家伙挺有胃口的,本想抽空再带他去哪里玩一会,哪知宋小源却婉拒了他,说,“等会宋大言回去找不到我可能会心急,我不能再跟你走了。” 景臣有些诧异的挑眉,“没看出,原来你是这么体贴大人的孩子。” “那当然。”宋小源很想翻白眼,分明很多时候,都是他在体贴宋大言好不好,怎么叫没看出呢? “我开车送你回去。”走到一边打开车门,景臣示意他上车,“你们住哪?” 宋小源想,要他自己回去是不行的,第一,他没钱打车;第二,一个小孩子坐陌生人的车会很危险,宋大言嘱告过他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所以看在跟景臣勉勉强强算是认识了的份上,宋小源只好上了他的车,报出他们居住的地方。 景臣绕到另一边上来,听闻住址之后,有些讶异。 在他印象里,那个地址是普通人家会住的地方,虽然宋言跟宋小源看上去不是十分矜贵,也看不出什么富态,但他总觉得这两人教养修养都不错,应该是大户豪门才能培养出来的,却没曾想,原来是一般普通市民家户…… 不过他倒没有歧视的意思,对于金钱家世什么的,没太在意,不像某个势力的男人。 踏踏实实坐在副驾驶座上,宋小源犹豫了会,扭头冲驱车的景臣问道,“你之前说宋大言在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跟我都不能去打扰,她要见谁?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早就知道这个小古灵精会问这种问题,景臣从车前拿过一份财经杂志递给他,扬眉问,“认识封面上的男人吗?” 澄澈大眼睛移到封面杂志上的人物,宋小源怔了怔,“no。2?” “no。2?”这回轮到景臣愣了住,“什么意思?” 宋小源没回答他,反问惊讶问,“你说宋大言跟他在一起?” “嗯。”景臣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正在一起的吧。 宋小源一对小眉头忽而纠结的拧在一起,眉心有些忧心忡忡,宋大言正跟傅寒深在一起? 这对他来说,本该是一件好事的,至少从no。4一会就飙升到no。2,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内心……却并不太希望宋大言跟傅寒深有什么交缠,因为…… 扭头,宋小源冲景臣不解问,“你干嘛要撮合宋大言跟no。2?” 听闻,景臣意味深长地道,“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吧。” “……” 也不觉得尴尬,清了清喉咙,景臣道,“简单来说,就是这位no。2三十二年还没一个老婆,他家人心急抱孙子,逼他不成,因为我跟他的关系近,又是身边美女云集,就改为来逼我给他介绍,奈何那么多人他愣是一个没看上,而有一次因为机缘巧合,跟你姐姐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我就撮合撮合看吧……” “……” “再简单点来说,我就想让你姐姐成功把他从一堆单身狗里面解救出来,免得他中毒太深,以后断子绝孙。” “你也是操碎了心。” “……” 不久,终于驱车回到家,景臣想送他上楼,又被宋小源几句话拒绝,他也就作罢。 在宋小源下车前,他忍不住问他,“如果这个男人是no。2,那么,no。1是谁?” 他很想知道,到底还有谁,在这个小家伙心里面,排名比傅寒深还高。 结果宋小源的回答,让他内心十分忐忑。 他神秘眨眨可爱的大眼睛,说,“这是秘密。” “秘密……”反复重复这句话,景臣无奈耸耸肩,“那就是秘密吧……” 之后,待宋小源上了楼,他这才驱车离开,绝尘而去…… 上了楼,来到门前,宋小源还没能掏出钥匙打开门,面前的门却骤然打开,抬头去看时,女人温暖地怀抱将他拥了住,“你跑哪里去了?!” 耳边是她质问又带着愤怒的声音。 但仔细听,不难听出,她语气带着满是恐惧跟颤栗,仿佛像个惧怕黑暗的孤独的人,害怕失去他这盏唯一一线的光亮。 宋小源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她很害怕…… 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跟着景臣离开没有告知她一声,是一件多么错误的决定。 宋小源内疚了。 尽管不去问任何话语,甚至无需多想,他大概也能知道,当发觉他不见后,她是多么恐惧。 她怕失去他,他心底一直都清楚,就好比每天晚上睡觉时,看似开始是他主动跟她挤在一起,但最后往往是她紧紧把他抱住。 这是不是跟他出生时有什么关系,他不懂,他唯一懂的是,这些年,她带着他很辛苦…… 轻轻推开她,伸出白嫩小手,温柔地擦掉她眼眶边的泪珠,宋小源抿紧了唇,忽然很想安抚好她心底里那种强烈的不安,“宋大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真正离开你。” 也不知是他的语气问题,还是他那么认真神情原因,原本一胸腔斥责的话,顿时咔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反倒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眼眶莫名酸涩得更厉害了。 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宋言只是紧紧把他的小身板抱了住,那些因害怕失去的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也被宋小源轻轻抱了住,仿佛突然间,就这么被安抚,被慰藉,被抚平了某些伤口。 就觉得,有他在身边,就已经很足够了。 对她来说,真的是足够了…… “好了。”耿耿鼻子,宋言抱起他进屋,然后放到沙发中坐好,正义言辞地说道,“吃我豆腐这么久你也够了,从实招来今天你到底想干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小源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感动不会超过十秒钟,无奈摊摊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咯。” “ok,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谈。”宋言点点头,随即凑下来,一对红肿的眸紧盯他,“那就来说说,你干嘛骗人?” “骗人?”瞬间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宋小源又有些心虚了,“不说你是我姐姐,别人不懂情况会对你有意见。” “……”宋言还是心软了,“以后不要对别人说我是你姐姐了。” “好。” “真乖。” “那以后就说你是我表姐吧,这样更好编。” “……” 第43章 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第43章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夜晚。 暮城有名夜总会的其中一个包厢内。 听闻了傅寒深跟宋言是不欢而散的之后,景臣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活该啊你!谁告诉你,她是我安排去套近你的?人家宋医生很无辜的好不好!人家是很纯良的妹子好不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思想不干净啊?才见了几次面,就分分钟想把人家推倒,活该人家给你脸色看,禽兽!该!” 傅寒深本就黑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这些事情他当然没有那个闲心告诉景臣,想来可能是他之前离开时安排了什么眼线注意他们。 但现在听这话的意思,看来真是他误会了那个女人? 从一开始,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现在是不是巧合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巴掌,该怎么算? 到了现在,傅寒深仍旧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还有丝丝的疼痛,不可置否,宋言那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 慵懒地靠着沙发,他端起酒杯,沉默地一口仰尽杯中的酒,深邃眼眸暗沉暗沉的,透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凝视他这幅神色深沉的模样,景臣骤然想起了什么,摆手让身边陪酒的妖娆女郎让开,上下扫了扫傅寒深一眼,啧啧有声道,“我忽然发现一件事儿。” “说。”傅寒深惜字如金,连看也不看他,低沉的字眼溢出他的喉咙,宛如一尊塑像一般一动不动。 “从某些神态方面来说,不觉得,你跟宋医生的弟弟,有些相像吗?”景臣摸着下巴,探究上下盯他,“老实说,见到宋医生弟弟时候,我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擦,哪里来的私生子!” “……” 见某人凉凉的眼神淡漠扫过来,景臣自讨没趣,耸耸肩,“当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还以为你有满大街捡私生子的习惯。”放下酒杯,傅寒深站起身来。 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架势,景臣挑眉道,“这就走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如果你能把玩乐的精力跟热情一半放到工作上,我相信很多人会喜闻乐见。” “啧啧,那可不行,那不就跟你一样古板刻薄冷血最终的下场就是一个单身狗三十二年还没老婆一样么?”他摇摇头,“我得为我的人生负责。” 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傅寒深身姿格外修长,他侧过头,拿斜眼看他,“需要我打个电话给傅筱楠吗?” “那可不行!”突然间,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景臣猛地从沙发中跳起来,嘿嘿赔笑,“筱楠那丫头现在远在国外留学呢,咱们的时间不对,你就别打扰她休息学习了,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妹妹,为点芝麻小事就打扰她,你这做哥哥的多不好,再者说,越洋电话费,贵。” 傅寒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眉宇间是深不可测的神色,并不再多说话,迈开修长的腿,朝外走了去。 而他这幅样子通常代表什么,景臣不用掐指一算都能知道,禁不住,只好暗暗叹了口气。 打蛇打七寸,傅寒深无疑轻易就能戳中他的死穴,而且百试不爽。 ok,他认栽。 就在他叹息的功夫,傅寒深人已经消失在包厢内,景臣回头,对里面陪酒女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随后,他也快步跟上傅寒深。 “我说,你是不是该去找找宋医生,跟她赔个礼再道个歉?”快步追上傅寒深,景臣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到他面前,“喏,这是电话号码,别说做兄弟的没帮你,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啊。” 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他觉得已经蛮拼的了。 傅寒深瞅也不瞅递到面前的纸条一眼,刚想开口冷冷拒绝,然而当眼眸蓦然瞥见对面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时,他脚下的步子倏然止住。 景臣见他停下来,也顷刻间停下脚步,视线循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睨见站在那头的男人,一对眉梢意外挑了起。 那头,唐慕年刚上洗手间回来,不其然的遇见傅寒深跟景臣,他没多大感想,也没什么情绪,只是很温文有礼,像遇见一个基于认识的陌生人般,冲傅寒深微微点了下头。 傅寒深也回之一颔首,目光适时的调开,侧头看向景臣递过来的纸条,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拿过,握在手心里,浅浅勾唇一笑,语调出离温润轻柔,“好,我会亲自登门跟她道歉的。” 景臣,“……” 怎么突然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这么温柔,这么轻易就答应赔礼道歉的傅寒深,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怪脾气男人! 他怎么嗅到了一股莫名敌意火药味? 没有过多停留,傅寒深率先踱步离开,步子不疾不徐,慢条斯理,沉稳中,优雅有余,像一头漫步在丛林里的猎豹,嘴角噙着浅浅弧度的微笑,看得人心驰荡漾不已。 景臣瞥见他离开,也是无奈,想着一声招呼也不打也不太好,于是只好上前几步,来到唐慕年面前,微微点头一笑,褪去平日里的轻佻,俨然回归一副商人沉稳模样,笑道,“唐总平日也喜来这儿玩?” 敛了敛眼眸,浑身仿佛集聚着佼佼者该有的傲然气质,唐慕年不卑不亢,淡淡一笑,回道,“谈生意罢了。” “原来如此。”点点头,景臣温和轻声,“那就不打扰你了,玩得愉快。” 唐慕年点头,迈开步伐,朝自己所在的包厢走去,步子也格外沉稳,不慌不乱。 景臣正欲也适时的离开,然而侧头时,从右边一侧的拐角走廊里,忽然走出来一个女人,令他脚步顿了住,随之,视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定格在她身上。 裴思愉大步来到唐慕年面前,愤怒的道,“唐慕年,你什么意思?” 唐慕年淡漠瞟她,并不说话。 裴思愉气道,“你想知道什么靠你自己的本事去查啊,逼我有什么用?我说过六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逼我也没用!” 听闻这些话,景臣终于把视线从她的背影上收回来,随后走了开,嘴角却自嘲地勾起一抹落寞微笑的弧线,摇了摇头。 跟他无关的事情,他没多大兴趣去管,更何况这个一听就是两个人之间事情,他更没兴趣去听。 只是为何,方才见到那个女人走出来的背影,竟觉得有些熟悉呢…… 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第44章 我不干了 第44章我不干了 眸光漫不经心的瞟过一脸怒意的裴思愉,唐慕年嗤笑,双手抄在裤兜里,懒散地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何必急着跳墙?” 他今天不过稍微在她的杂志社施压了些,就能立刻把她逼到这里来了? 如果不是心虚,又何必一直执着于解释这种事? 裴思愉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指指自己,一脑腔的怒意,“我急?你知道因为你做的小动作,我们杂志社明天就要面临倒闭的事么?那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怎么不急?” 一听上级的人说杂志社出事,她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唐慕年做了手脚。 而事实的结果,果不其然。 “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就好。”深吸口气,裴思愉努力镇定道,“但是别牵扯到我们杂志社。” 嗤笑一声,别开头,唐慕年仿佛视若无睹,朝包厢内走去,“我没心思跟你玩,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说清楚那个男人是谁,要嘛,让她来到我面前让她开口。” “……” “我没时间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选择已经给了你,就这样。” 扔下这几句话,他淡漠的已经进去了包厢内,随之包厢的门也关上。 裴思愉定在原地,气得胸口不断跌宕起伏,双手攥得紧紧的,她还真没见过这种卑鄙无耻的男人! 本以为,他多少是在意宋言的,可现在,她忽然就觉得,这算是在意吗? 就像宋言说的,他只不过是因为不甘,不甘那年宋言在别的男人身边,于是才会那么想揪出那个男人,看看到底是谁。 而且别说压根就没有什么男人,就算是有,裴思愉也不打算告诉他了! 想到宋言为他,为唐家默默甘心付出的一切,现在突然发现,真是很不值得。 为什么她的付出,却没能换来他的信任? 感情,到底值几个钱? 清晨,早早起了床,宋言便开始打扫屋子。 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抹布擦干净最后一块玻璃,宋言正要去准备早餐叫宋小源起床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 放下抹布,宋言擦了擦手,踱步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一对眼眸红肿的裴思愉,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上前来将她拥了住,“宋言……” 她的声音很哽咽,不难听出是哭过的。 宋言怔了怔,推开她,认真盯着她问,“怎么了?” 吸了吸鼻子,裴思愉往屋内走去,一头栽在沙发上,“我失业了。” “失业?”宋言关上门,忙大步过来,“怎么失业了?” “嗨,一点芝麻小事。”裴思愉头埋在沙发里不看她,声音透过沙发传了出来,“失业了就是失业了,你别问这么多,就说你要不要收留我吧,我现在无家可归呢。” 裴思愉在杂志社工作的事,当初她家人是十分反对排斥的,因为她母亲是医院副院长的原因,家里的人都希望她能走上医学之路,可奈何裴思愉没这兴趣,坚持要去杂志社当个小记,反倒是宋言对医学充满了兴趣,裴思愉的家人就对她更加恨铁不成钢。 可想而知,当裴思愉失业时,她家人更是多么痛心疾首,她现在恐怕觉得无颜面对家人,也受不了家人唠叨,只好来这儿了。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裴思愉现在这幅样子,宋言只能硬生生的抑制住心底的疑惑,笑了笑说,“好,随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忍心让我流落街头的,来,亲爱的,快来让我啵一个。”裴思愉起身抱住她,一副小女孩般撒娇的模样。 宋言毫不客气的伸手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别犯恶心了,会让我起鸡皮疙瘩。” “不解风情。”裴思愉哼了哼,撇开头,正见宋小源穿着一身牛奶睡衣从房间内揉着眼睛走出来,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色彩,瞬间就亮了起来,“宝贝儿,快过来,让我亲一个!” 宋小源揉揉眼睛,斜睨她,没理,然后朝着宋言走过去,“宋大言,我有些饿了。” “好,我去做早餐,等会送你去学校。” 裴思愉看自己就这么被这无良的母子无视了,内心受到莫大的伤害,眼神不停朝宋小源眨了眨。 结果,还是被宋小源彻底无视了…… 宋小源清晨醒来,整个人处于游神状态,恍恍惚惚,动作机械化般,吃早餐时连眼神都是呆滞的,所以也不能怪他对裴思愉不热情。 他这习性,她们都了解。 宋言做了三人早餐,吃到中途时,裴思愉突然不知接到了个什么电话,眉头紧锁。 听完电话里人的话,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说,“你们先吃,我有点急事要出去。” 宋言抬头问,“什么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丢丢点大的小事儿,很快就能解决了。”在宋小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裴思愉摆摆手,打了声招呼,拿起包包就出门了。 坐在餐桌边,宋言也皱起了眉头,眸光若有所思,眼底有一抹隐隐的担忧。 虽然裴思愉表面上对工作的事不在意,整个人表现得好似失业了也无所谓,甚至很多时候还跟她抱怨工作上的事情,但宋言认识她那么久,怎么不晓得她对这份工作有多热爱? 吃过早餐,给宋小源换上衣服时,他仿佛这才游神回来,满血复活一般,冲宋言疑惑问,“咦,思愉妈妈不是来了吗?怎么又不见了?” 宋言,“……” 宋言,“她有事,先走了。” “哦。” 她这儿子,不要太奇葩了。 给宋小源穿整戴齐,宋言先送他去了学校,之后乘坐公交车去医院上班时,路途中经过裴思愉上班的杂志社,宋言看了看距离上班还有些时间,而且医院也没打电话来有什么急事,于是就在这里下了车。 或许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多少想知道,裴思愉到底为何会失业。 毕竟,曾在她落难难熬时,若不是得裴思愉跟裴家人的帮助,她跟宋小源恐怕也走不到这一步。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曾教育她,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 更何况,对方又是裴思愉这个她最好的朋友…… “裴思愉,你自己说!”总编指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女人,面色铁青,愤怒出声道,“到底还要因为你的多少事,我们杂志社要出多少血,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总编,我……” “我不想听你说!”颤抖的指着她的鼻子,总编怒声斥责道,“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唐慕年?啊?你知道唐慕年是谁吗?平时连我见着,我们杂志社老板见着都要点头哈腰的人,你居然也敢去招惹!就因为他几句话的事情,我们整个杂志社都要跟着倒霉!你说说,你到底惹了他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突然把矛头指向我们?你说说你到底惹了他什么?!” “我……” “行了别废话!就说你到底想怎么解决吧?解决不好,明天大家都不用来上班,整个杂志社十几号人,全部打包袱滚蛋吧!” “……”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在等你回答呢!” 裴思愉很想翻白眼,不是他一会叫她说,一会又叫她不要说么? 碍于自己理亏,她只能默默低垂着头,缓声道,“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给你时间?”主编怒声笑了,面红耳赤怒道,“请问我还要给你多少时间?啊?昨天我已经给了你时间,可你处理好了吗?裴大小姐,我知道你家世还是挺不错的,不急着用钱,杂志社的工作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你知道我们杂志社还有多少人等着这工资来养家糊口吗?拜托你没事能不能别来消遣我们这辛辛苦苦工作的人好吗?以前因为你家人反对,我们杂志社有少遭殃吗?现在又是唐慕年这一出,如果今天还没能解决好,明天我们杂志社就彻底倒闭你知道吗?我叫你姑奶奶了可以吗?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真是求你了!你就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唐慕年好吗?” 尖锐的怒声灌入耳里,一声声的仿佛尖刺一般的刺耳,暗暗攥紧了双手,咬了咬牙,裴思愉忽而抬头,微笑,“我不干了。” 主编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拿过旁边桌上的辞职信,她直接甩到他头上,“我也受够你这个表里不一的色狼了,平时想吃我豆腐的时候恨不得给姑奶奶端茶倒水的伺候,现在一出事就第一想让姑奶奶去死,你他妈就一孬种,姑奶奶从今天起不干了!就这样!” “你——”主编气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颤抖的食指指着她,充满了不可置信,然而想要怒骂什么时,视线却在瞟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人,一时间又愣了住。 裴思愉见他这幅怔楞模样,下意识扭头朝身后看去,可映入眼底的,是一个女人转身离开熟悉的背影。 她脸色倏然一白,心底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下,而当她追出去时,外面早就没了宋言的身影。 裴思愉脚步定格在原地,身体忽而有些无力…… 计程车内,宋言拿出手机,拨下唐慕年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冷声径直问,“你在哪?” 第45章 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第45章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宋小姐,唐总在开会,您不能进去……宋小姐……宋……少夫人!” 会议室的门外,响起助理高木的声音。 随之,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宋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旁边是一脸着急的高木。 由于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顷刻间,整个空间肃静下来,所有人错愕地盯向门口的宋言。 正讲着会议的唐慕年话音被人骤然打断,抬眸,犀利地视线落到高木身上。 高木整个人都快急哭了,歉意道,“唐总,我想拦的,可是……” “出去。”放下文件,唐慕年冷漠的眸瞟向宋言,话却是对会议室的众人说的。 众人纷纷站起身,一边暗暗猜测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谁,一边不敢出声地退出去,每每经过宋言身边时,都怪异打量了她一眼。 宋言能感觉到他们狐疑的眼神扫过自己,却仍旧默不作声,尽管知道自己就这么来打扰很是不妥,但很抱歉,她忍不住。 随便别人怎么去想好了,她无所谓。 高木还站在一旁,待所有人离开,唐慕年又冷声对他道,“你也出去。” 看这情况很是不对,高木犹豫着,“唐总……” “出去!”他加大了音量,令人不敢违抗。 “是……” 低下头,高木退了出去,顺带将门关上,隔绝外面各自看戏的人的探究目光。 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唐慕年悠闲得很,懒懒散散地坐回位置中,双手搁在桌面上,邪肆地目光夹带了讥嘲意味,看向对面握紧双拳的宋言,一笑,“终于选择自己主动站到我面前了?想好说辞了吗?我很期待你给的借口。” 宋言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上前一步,努力抑制着心底的愤怒,她深呼吸,尔后定定望着他,冷声道,“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你自己主动提出离婚,我也已经答应了,可你不但迟迟不见行动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还把主意打到别人的身上?我跟你之前的事情,用得着连累别人吗?”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说,“你到底还想要什么,直说好了,不需要拐弯抹角的牵连别人。” 如果不是方才突然决定去裴思愉工作的杂志社看看,或许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唐慕年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裴思愉身上。 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她会觉得这个男人原来是这么可怕,可怕到让她有些憎恨了起。 他分明一直都知道,她跟裴思愉最为要好,为何还要这样对待她最好的朋友? 他这么大动干戈的逼人,目的何在? “牵连别人?”唐慕年慢悠悠地笑了,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对她的性格有多么了解。 宋言这个人,逼她自己是没多大用处的,说她虚伪得自己百毒不侵也不为过,要逼,就要找她在意的人下手,只有这点,是她永远的软肋。 这一点,他最是清楚,而且用得得心应手,再者,作为商人,为达到目的,起码的算计都是应该的。 “看样子,你那个朋友还什么都没跟你说的吧?呵呵,不得不承认,你确实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站起身,他朝她缓缓踱步而来,唇角边是浅浅微笑的优雅弧线,说出来的语言,却近乎残忍,“可是,宋言,倘若你身边有任何一个人不幸,那一定都是你的错,只能说她看朋友的眼光不怎么样,交到你这种虚伪的人,才会那么倒霉的被牵连,连我都替她感到悲哀……” “啪——” 一个响亮地耳光,重重打在他英俊的脸上。 鲜红巴掌印,从他一侧脸颊的肌肤渐渐蕴开。 头偏到一边,唐慕年不敢置信,漆黑邪肆的眼瞳骤然收缩到一起,眼底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讶。 怒气横生在心底,渐渐蔓延了感官,半响,他才回头怒瞪她,“你——” “你没有资格说我!”倔强地回视他,她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他,冷冷的声音尽是压抑的愤怒,“唐慕年我告诉你,别用你的嘴来谈论关于我朋友的任何事情,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亵渎,肮脏!” “肮脏?”听闻这个词,唐慕年差点大笑出来,俊美的五官,遍布着尽是讥笑的意味,连连点头道,“对!我是肮脏!我肮脏得不得了!那你呢?” “……” “你好到哪里去了?你就不肮脏了?”他眼底仿佛有恨,有伤,有怒,有着想要把她摧毁的滔天怒火,一把将她按到墙壁上,双眼赤红地箍住她双肩,怒笑,笑得几近癫狂,“你就很干净了?你就圣洁得没有一丝瑕疵了?嗯?你就干净得躺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了?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很光明磊落了啊?是不是就觉得我像个白痴一样真的什么都感觉都没有了啊?嗯?” 他的话,一言一句,仿佛一根根的针刺,狠狠刺入她的心扉里。 他箍住她肩膀的手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 可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疼似的,或者说是麻木了,又或者他给她身体的疼,远远不足以给她心理上的伤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多大的感触了。 抬眸,微笑,她看着他,镇定说,“唐慕年,离婚吧。” “离婚?”他又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倏然转身,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啪”地一声,砸到地上,椅子顿时被砸得扭曲变形,回头阴鸷看她时,英俊的面容尽是可笑又愤怒的咆哮毁灭之色,“又是离婚!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离婚?唐家养你这么多年,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只换来你的一句离婚?你把唐家把我都当成什么了!” “……” “宋言我告诉你,想要跟我离婚来成全你跟别的男人,这辈子你都别妄想!”就算是折磨,他也要把她绑在身边,永远都别想他会成全她跟别的男人! 在六年前唐家落难,唐父死了而她也离开时,他曾一度以为,甚至也狠狠告诫过自己,他绝对不会再在意这个女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哪怕是她离开后再回来的那天,他都能表现得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她。 然而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他每天都活着恐惧中。 她永远不知道,有一个看不到碰不着,甚至连名字长相都不清楚的敌人,是多么一件令人惧怕寒颤的事情,就好像是在黑暗里,没有一丝光明一样让人感到恐惧。 而他不论是六年前离开时,还是这六年来就是这么一直惧怕着过来的,表面上再表现得怎么狼心狗肺对她无情无义,到最终却发现不过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只能看得到他这六年来的冷漠无情,却永远不懂他又是活在一种怎样矛盾煎熬黑暗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 “对了。”侧过头,他冷冷地斜视她,漆黑的眼中遍布着萧瑟,嘴角邪妄又嘲弄的扬起,“听说你这段时间并没有跟你那个朋友住在一起,说说,那么你跟谁住在一起?” “……” “是男人?”慢慢的,他又一步一步走过来,像一头危险地野兽,浑身充满了令人可怕的危险气息,精睿德眸光肆无忌惮的打量在她身上,眼眸微微眯了起,“是那个六年前的男人?你现在是不是跟他住在一起?” 眉头紧锁,宋言复杂地看着他,对她而言,解释是没用的,她清楚他不会相信。 最重要的是,两个即将要离婚的人,何必要去解释一些不能改变格局的事情? 他跟她注定是要离婚,在他心里,她的形象是好是坏,她一点也不介怀。 靠着墙壁,暗暗深吸了口气,稳定下紊乱的心绪,她笑,“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不快我给你戴了绿帽而已,可这些年你的女人也不少,我也从来不闻不问,还不能算扯平吗?” 这种事情是可以用扯平来计算的吗? 果真是一个虚伪得彻底的女人,连这种事情,都能被她用扯平来轻巧带过。 唐慕年真是觉得自己快要被愤怒摧毁了理智,完全被她的话语刺激得不由自主的失控了,他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心脏到底是什么颜色! 胸腔一股脑儿的愤怒,难以自控的,他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把她按到墙壁上,双瞳森沉得赤红,恐怖的威胁,“我告诉过你,别用你这副笑得虚伪的恶心模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一怒之下,真会撕了你的脸?” 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出来,宋言不知道。 如果是六年前的话,她可以肯定的回答,他不会。 但现在……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敢确信了。 她是一个识趣的人,所以她只好不笑了。 面无表情地注视他近在咫尺的脸,一动不动,淡声说,“唐慕年,六年前,你就当我确实对不起你对不起唐家好了,如果你真的那么痛恨背叛,你想要怎么样,我都可以配合你,但别连累到我朋友,我们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那就告诉我,六年前你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走?那个男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 第46章 我们是相互自愿的 第46章我们是相互自愿的 宋言一滞,眼神不明所以地看他。 唐慕年视线紧紧锁住她的脸,不肯放过一丝神情,顽固得,似是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 只有这件事,他总是不能明白,为何她能在那个时候,抛弃所有的一切离开唐家。 唐家当初从未亏待过她,她为什么要走? 唐父当年那么疼爱她,精心照顾就把她当女儿一样的对待,她不但一声不响离开也就罢了,居然连唐父去世时,她也没回来看一眼。 他永远都忘不掉,唐父直到临死前,还心心挂念着她的模样……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宋言半响不曾开口回答,唇瓣抿得紧紧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彼此紧盯彼此。 唐慕年眼眸微眯,冷冷地开口,“怎么不说?” “你很想知道吗?好,我可以告诉你。”倏然,她笑了笑,别开头,淡淡地声音道,“因为,钱。” “……” “当初因为钱,我才离开唐家。” 唐慕年呼吸一滞,充满不可置信,“钱……?” 她扯扯唇角,“那个时候,我很需要钱,正好有人可以给我钱,所以我就走了,就这样而已。” “因为钱,所以你才跟别的男人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又或者是笑其他什么,他感觉这仿佛就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讥嘲,讽刺,“你居然说……你是因为钱……你需要钱,所以就跟别的男人一年……所以哪怕唐家落难,也跟你无关……所以就算是在爸死的时候,也不回来看一眼……” 他感觉自己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充斥着一股嘲笑,疯狂。 恐怕再也没有比这种事情让人更加想要讽刺和嘲笑了,唐家养了她那么多年,而她居然是为了钱才离开唐家,并且还是在唐家最没钱的时候…… 唐家最落魄困难的时候,她需要钱才离开,因为钱,她可以抛弃一切,消失,背叛…… 多么现实跟残酷的回答? 原来唐家对她这么多年的好,还比不过钱这种现实的东西…… 真是合情又合理的回答,现实得像是狠狠掴了他一耳光似的,比她方才的巴掌,要重得不知多少倍…… 唐慕年摇头笑了。 笑得无比的自嘲跟讥讽,扼住她脖子的手,慢慢松了开,低垂下头,额前的神情被一片阴霾覆盖,他隐忍着自嘲可怕的笑意,和心底足以达到频临界点的摧毁疯狂,转身,背对着她。 双手攥得紧紧的,手背上有青筋突突的跳,心底仿佛有一群狂魔在乱舞,在撞击,在撕裂他的胸膛,让他几近崩溃疯癫。 缓缓地,满是压抑低沉的一个字,从他唇瓣中溢出。 他说,“滚。” 他现在不想看到她,因为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真忍不住心底的疯狂冲动,会杀了她! 宋言能感觉得到,他现在是有多么隐忍,唇畔紧抿,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适才,她微垂下眸光,转身拉开了会议室的门,大步往外走去,不再多说一个字。 而就在她离开后,心底的猛兽就这么咆哮狂奔躲蹿而出,唐慕年猛然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向地面,嘶声歇吼,“啊——” 重重地“啪”了一声,椅子被砸得稀巴烂,一时间,空间的温度,彷如将低至冰窖一般。 冷得萧瑟,令人胆寒。 他一手抓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仿佛是在滴血一般的痛着,有根刺似乎狠狠的扎在心口上,钝痛到窒息的感觉盘踞在整个胸口中,驱之不散…… 一路回到家里时,宋言在门口看见了裴思愉。 她似乎站在这里等了很久,看见宋言回来,一双手没底的握紧,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宋言……” “没事了。”宋言扯唇笑了笑,走过去,轻轻将她拥了住,下颌靠着她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她,却又更像是在安慰自己,眼眶边尽是酸涩,差点没忍住就要哭了出来,哽咽地声音,轻声呢喃道,“没事的……” 她一遍遍在心底不断在告诉自己,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追根究底,唐慕年自始至终也不过就是想要她六年前离开的原因,而她也将最实在的答案告诉他了,现在他不能冷静,等他冷静下来,所有的事情或许都该划上休止符,都会有了结果。 可是,为什么……心却在这一刻疼得有点无以复加了呢? 尽管还并不知道他给的结果会是什么,然而心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抽搐的疼着…… 人生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旦开始,便很难轻易结束。 一连两天,唐慕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再出现在他们视野里,宋言正常上下班,心底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可却又惧怕于他的回答。 到了此时,她都快不清楚,到底该不该期盼他的回答了…… 试问一下,两人相识那么多年,曾经确实也在一起过,当她那天在会议室里回答了那种话,会没有伤到他么? 她并不想再去回想那天的场景,可他转身落寞的模样,却总不由自主的冒出她的脑海,让她久久乱了神,甚至于不止一次的,拿出笔记本出了神…… “宋医生?”身边突然出现的声响骤然拉回她游离的思绪。 宋言回过神,随手将笔记本合上,转身看向走到她身边的男人,“覃医生,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她的同事,一个办公室一个课的覃泽昊,进医院工作时间比她长不少,算是她的前辈,然而年纪才大宋言两岁,长相斯文,平时戴着一副眼镜,就愈发显得斯文儒雅,有种宜家男人的温暖形象。 覃泽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说,“没什么,刚才进来看你在发呆,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宋言回之微笑。 覃泽昊接着说,“以后别叫我覃医生了,显得太生分,叫我名字就好。” 愣了愣,宋言道,“那你以后也叫我宋言吧。” “只要你不介意,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温润一笑,覃泽昊看了看办公室内墙壁上的挂钟,回过头看她,“准备到下班时间了,宋言,你等会有什么事吗?” 叫出她名字时,他叫得格外顺溜。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宋言诚实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摸了摸鼻子,覃泽昊温润笑着说,“同事们晚上定了一个大包厢,不用值班的医生护士大多数都会去,晚上你没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聚一聚……” 正说着,宋言视线越过覃泽昊的肩膀,意料之外瞟见站在办公室门口身姿修长的男人。 她心下一怔。 唐慕年? 他……什么时候来的? 唐慕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阴霾,漆黑深瞳从他们身上收回来,不发一句,倏然转身离开,挺拔的身姿,有种冷绝的干脆。 宋言本能的迈开脚步追上去,然而覃泽昊却先按住了她肩膀。 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他出于同事间的关心,担忧问,“宋言,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目光看向空空荡荡的门口,宋言慢慢回神,尔后,冲他摇了摇头,随口应付了几句,便不想再说话。 覃泽昊见她如此,没再继续多纠缠她,这两天以来,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下班时,宋言出了医院大门,意外的,唐慕年的车子停在外面。 见她倏然怔愣地站在医院门口,唐慕年滑下车窗,露出他一张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 坐在驾驶座上,侧头,他冷漠到没有情愫的眸子,看向她。 他逼人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叫人无从闪躲,也无法逃避。 该来的躲不掉,他既然出现了,就代表他内心已经有了结果,而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去面对这个未知的结果。 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下心绪,拾起勇气,宋言努力从容不迫的对视上他,也慢慢迈开了脚步,朝他走过去。 “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待她来到车旁,唐慕年冰凉开口,目光漠然,漂亮的唇瓣似乎也带了股冰霜之感,语气是那么冷,有些穿肠蚀骨的幽凉。 不带任何情绪的,宋言回,“我同事。” “同事?”他嗤笑,淡淡的笑,却又透出一股浓浓的讥嘲,“难道不是你下一个目标的男人?” “……” “算了,这种事情,跟我没关系。”收回目光,他冰冷命令,“上车。” 她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的侧脸,“去哪?” 唐慕年没有回答她,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薄唇微抿,英俊的五官,仿佛被一层冰霜雾气覆盖。 轻蹙一下眉头,他这副深沉的模样,让她抹不到底。 不得已,她只能选择上了他的车。 打开车门上去,还没待她坐稳,车子猛地狂飙出去,宋言毫无准备,差点一头撞到前方,急忙抓住车门把手,这才险险稳住身子。 明知他是故意的,她却也不气。 黑色轿车极速行驶在马路上,空间内尽是一片沉默,他没有说话,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直视前方,也没打算主动开口询问什么。 气氛诡异得很。 稍微放缓了车速,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唐慕年一手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烟雾。 刺鼻的尼古丁味,很快在空间内蔓延。 宋言不太能忍受得了这种味道,每每闻一下,脑袋就胀痛,可碍于气氛关系,她还是忍住了开口。 待到一支烟差不多燃尽,他捻灭了烟蒂,视线专注盯着前方,这才低沉开口,声音因吸过烟后的暗哑性感。 他问,“他给了你多少钱?” 第一时间,宋言还没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但刚要开口询问时,又骤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眉心拢了起,她语气保持着平静,“这是我的私人事情。” “呵。”他凉凉一笑,“那就这么说吧,买你一晚多少钱?” “……” 她诧异盯向他。 “现在你跟他住在一起是吧?”他说,“我比他给你高两倍的价钱,你陪我一晚,这对你来说,不亏吧?” 他漫不经心的语言,却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她的心房上。 宋言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只晓得,沉重得让她难以喘息。 习惯性用笑来隐藏心底的沉闷,浅浅微笑着,她问,“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看玩笑吗?”侧头,他瞟她一眼,好看的唇角勾起讥笑,毫不留情道,“宋言,别太看得起自己,我没时间来跟你开这种玩笑,你也不配让我花时间来跟你开这种玩笑。” “……” “每个男人都有生理需求,别的男人都可以花钱来发泄你,我怎么就不能?”他无情的说,“虽然你被别人碰过时常会让人觉得反胃,但你现在至少名义上还是我妻子,我肯花钱来发泄你,那都是因为看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情面上。” 无情的话就像针刺一般,刺得她千疮百孔,仰起头,宋言反唇相讥,“明明这么厌恶还肯花钱来发泄我,不怕脏了你自己吗?” “之前你不是还说我脏?”他扬唇,在嘲笑她羞辱她时,连自己本身也不放过,无所谓地说,“没什么,脏男贱女,正好合适凑一起。” “……” 他一定要这样逼她? “别再这么扭扭捏捏的,装得好似纯情玉女一般圣洁。”平稳驱使着车子,唐慕年看也不看她说,“你不是需要钱?我给你钱就是,大家明码交易,难道还委屈了你?” 宋言笑着,“你突然出现就要说跟我上床,我委屈得不行。” 唐慕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那就开个直到你满意的价吧,你想要多少?我翻倍给你。” “我很贵的,翻倍之后更是天价。”她扯唇,笑着说,“这样好了,我陪你上一次床,你承诺不再找我朋友的麻烦,放过他们的杂志社,然后跟我离婚,如何?” 车子倏地急急靠着路边停下,唐慕年回头看她,望着她没有任何闪避的勇敢悠然的神色,他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跳,似是在隐忍着什么,“你很有做商人的潜质。” “这对你来说,不亏。”宋言依旧微笑,心底却早已满目苍茫,条理清晰的道,“不但不亏,你还赚了,至少可以成功摆脱我了。” “亏了。”突然的,他精睿的眸光紧锁她,说,“既是不再找你朋友的麻烦,又是放过他们杂志社,还要跟你离婚,这是三个条件,起码得上三次床,做三次爱才行。” 论谈判生意方面,她的道行还远远不如他。 细长睫毛轻颤一下,暗暗咬了咬牙,强行忍下心底的紊乱情绪,敛去那种名为蚀骨疼痛的感觉,宋言淡声道,“好,成交。” 她无所谓的口吻,彻底激怒了他。 唐慕年倏然坐直身,发动了车子,眉宇间,覆盖上了一层沉沉的阴霾。 很好,既然大家的意见投合,那就没有什么好继续扭捏,拗着藏着,不戳穿任何东西了。 驱车来到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 车子刚停下来,唐慕年率先下车,再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一把用力将她从里面扯出来,森沉的眸子,满是暗凉,“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了这里就别想再打退堂鼓,最好今晚一起做完,我没空再继续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她依旧微笑,“好。” 在她回答“好”的那一秒,她清楚感觉到,他箍住她手腕的力度不可控制的加大了些,让她手腕的骨骼生疼得厉害,仿佛要被捏碎了。 拽着宋言来到酒店前台,唐慕年掏出身份证跟钱包扔到前台上,一脸的阴鸷,语气出气的寒冷,“一间。” 前台有些错愕,看了看他,见他面色不佳,又看了看被他拽着手腕的宋言,不确定的问,“请问,你跟这位先生的关系……” “我是他太太。”宋言坦诚浅笑,“我们是相互自愿的。” 对,他们都是自愿并且认真的。 没有任何人想要在这个时候退缩,她有不能退缩的理由,他有不能退缩的自尊。 两个人,都是出奇的认真,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有退缩的念头,也不会有这种念头。 可是,唐慕年在听到她说“太太”两个字眼时,真觉得格外的刺耳,心中的怒火跟浴火,燃烧了他整个胸腔,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住,问问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前台给了他们一间总统套房的钥匙,唐慕年拽着宋言往电梯方向走去。 而终于到达他们的那一层那一间时,房门刚被打开,还没来得及去开灯,宋言身子被男人的大掌猛地一扯,下一秒,她被他按到墙壁上,顺势抬脚带上房门。 门轻轻“碰”地一声关上,房间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宋言还没做好准备,甚至连惊呼声也不曾发得出来,他的吻就已经堵了上来,狠狠封住了她的唇瓣,大掌在她身上游走,顺着曲线滑到她腰肢处…… 他的手仿佛是带着一股魔力,每每经过她的一片肌肤,就让她颤栗不已,浑身仿佛被千千万万只蚂蚁爬过。 她其实并不像表面那般镇定,心底多少还是情不自禁的紊乱,狂跳的心脏仿佛要跳出了她的胸膛,一下一下,砸得她心头重重的颤抖。 她被他不留余地的吻,吻得几乎迷失了方向,恍恍惚惚的,仿佛慢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丛中,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像是突然间迷失了所有。 在黑暗中,炙热的身体和她靠近,“唔,唐慕年……” 与此同时,在租住的公寓楼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门铃声。 宋小源早已经放学,由学校的车送了回来,在家中闲着无聊,久久也没等回宋言。 而在听到外面门铃声响起时,以为是宋言回来,他赶紧跑过去。 但,就在他要伸手打开门时,突然想起,宋言是自己有钥匙的,不需要还按门铃这么麻烦。 不过也很有可能她出去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也说不定。 可是,宋大言又对他说过,但凡是有人按门铃,不论如何先看了再说,绝不能没头没脑的第一时间给别人开门。 这样的单亲家庭,母子两人的安全意识是很重的。 于是,挠挠脑袋思考了一番,宋小源还是决定搬过来椅子,放到门口,随后两只脚踩到椅子上,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往猫眼凑过去。 然而,当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时,宋小源心底一跳,整个人都愣住了。 no。2? 第47章 你似乎对我很有好感? 第47章你似乎对我很有好感? 傅寒深下班后路过这个租住的公寓,自那天宋言落跑之后,他便一直被景臣催着来跟她道歉之类。 本是不想在意的,但这两天内无意间听起景臣说她住在这里,刚好路过便就停下车顺道上来。 而之所以晓得宋言的屋子是在这间,这件事说来就更容易了,旁边隔壁有人出来,他稍微问一下,便很轻易就清楚了她们住的屋子。 本来,那天景臣便给了他她的号码,可要他主动打电话跟一个人在电话里磨磨蹭蹭,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门铃响了那么久,却迟迟未有人来开门。 难道不在? 傅寒深蹙了蹙剑眉,完美的脸庞不带一丝情绪,淡淡的,挺拔的身姿站定在门口,笔直得恰到好处的西装,将他修饰得更加完美无缺,沉稳的气质,自是不惊不饶,不慌不乱。 其实从他按下门铃的那一刻,他便深觉不妥。 倘若是她家人父母来开门,他将要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又要如何解释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 而见久久没人来开门,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一切显得那么随意,悠然转身。 可正当他欲要转身离去时,身后的门忽然有了动静。 侧头回来,他瞥见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打开,很快,有一个小男孩的脑袋露了出来,有点怪异…… 真的有点怪异。 傅寒深侧头盯着门内的小家伙,门内的小家伙也在盯着他,一大一小的视线相互撞到一起,大的眼眸深邃,小的眼睛明亮。 他薄唇微抿,诡秘的深邃眼眸打量着他,修长挺拔的伟岸身姿,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倨傲跟矜贵。 先开口的是门内的宋小源,眨了眨天真犹如黑玛瑙的眼睛,冲他明知故问,“你找谁?” 傅寒深盯着他,之所以会觉得怪异,是因为,门内的小家伙脑袋上,此时正带着一顶绿头巾,很好的将他的小鼻子小脸遮挡住了大部分,使他看不清他完整的五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玩意。 而且,一个才差不多到他两分之一高不到的小家伙戴着一顶绿头巾,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怪异。 指指他的小脑袋,他眸光微深,薄唇缓缓轻启,低沉好听的嗓音彷如大提琴上最美妙的声音,音量不大不小,稳稳适中,“为什么戴着这个?” “我先问的你。”宋小源不接他这茬,他管他为什么会戴呢? 不过在回答中,宋小源就小眼神稍稍打量了起面前这个男人,手指干净修长,骨骼好看,脸庞虽不是那种令人一见惊艳的类型,但胜在于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好看。 这是一个外里第一眼看似并不觉得惊艳,但实际上只要过多关注一些,便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极品中的优秀,优秀中的极品的男人。 这是第一次正面迎对这个男人时,宋小源内心底的想法。 如果要给这个男人打一个印象分数的话,大体在九十分到九十五分之间。 怎么说,傅寒深也是他名单上的no。2。 傅寒深没想到,一个屁大点的小男孩,居然懂得跟他计算先后问题,一点也不肯服人的样子,倒是第一眼就让他觉得有趣。 很新鲜。 眉梢微微扬了起,傅寒深回过身来,正面迎视他,深黑的眸子目光灼灼,浅浅勾唇,“我路过。” “……” 切。 路过就偏生路过他家啦? 宋小源心底表示鄙视,摆正小身板,昂着小脑袋,拿斜眼看他,“你路过就随便按别人门铃,居心何在?我可以报警抓你这个怪蜀黍的。” “要报警抓我,却偏偏还开了门,你居心何在?”傅寒深挑眉,“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诱人入室,图谋不轨?” 宋小源,“……” 他还有理了他! 宋小源表示不服,比智商iq圆滑,他可是在同龄人里的佼佼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打倒? 摊开双手,耸耸肩,宋小源无辜天真的道,“我年龄太小,不知道图什么的谋什么的轨什么的是什么的意思。” “就是,你想要请我进去喝茶。”拨开他的小身板,傅寒深迈开步伐,倨傲身姿往里面走去,目光随意扫了一番这个不大不小的家中布置,然后再回头,冲屁颠屁颠跟上来的小家伙挑眉,友情提醒了一句,“另外,要报警抓人,首先得有一部电话。” 宋小源囧了。 好吧,他也觉得给家里布置一部座机,或者是给他配一部手机,或许会方便很多。 随意打量过这个屋子的布局,虽然不大,跟他家比起来,如同厕所一般的大小,但好在于干干净净,整洁温馨。 看得出,那个女人是一个会操持家务的女人,倒跟她在洗手间又是扫把又是巴掌的招呼他,形成鲜明对比。 一想到那一巴掌,傅寒深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又在隐隐作疼了…… “平时就你跟你姐姐住?”兀自在那个小沙发上坐下来,傅寒深视线扫过正往厨房走去的小人儿。 “是啊,就我们两个人。”说宋大言是他姐姐的,可是这个男人哦,他没有开口哦,所以他不算撒谎哦。 “你父母呢?”傅寒深又问。 宋小源稚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宋大言说我爸爸死了。” “……” 听着一个孩子满不在乎的口吻说自己老子死了这种话,傅寒深忽然有种大家现在口头里常说的感觉,心塞。 满满的,莫名的,心塞。 那个女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居然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自己爸爸死了? 考虑到他心情问题,傅寒深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他父母的事,端坐在沙发中,身上的西装干净而整洁,优雅又沉稳,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不经意的散发出来,轻而易举地成为一道令人善心悦目的亮丽风景线。 很快,宋小源从厨房里出来,双手端着一个杯子,迈着两只小短腿,来到他面前,递过杯子给他,“喏,茶没有,但有白开水。” 这个孩子懂事又有礼貌得让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深意的眸在他脸上停顿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头上的绿头巾实在过分滑稽,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傅寒深很快收回深邃视线,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一手接过杯子,浅浅啜了一口,再将杯子放到茶几上,尔后,慢条斯理道,“小孩子不要做这些,这些还不该你来做。” “那你还不是喝得心安理得也不见拒绝?”喝过他倒的水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吧? 傅寒深懒洋洋的,“因为你倒的水让我觉得很理所当然。” “你又不是我爸。” 他声音如同苍蝇嚼着这句话,本以为傅寒深不会听到,哪知这家伙耳里出奇的好,突然回答了一句,“现在不是,说不定以后就是了。” 宋小源怔然,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写满了错愕。 他的意思是,想做他爸? 回答完那句,傅寒深自己也怔楞了会。 那是出于对这小家伙本能的调侃,但一没注意,似乎随口就道出来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尽管知道自己触及到了某个敏感话题,但某人依然能面色不改,毫无半点心虚感,反而还挑起眉梢,背靠沙发,老神在在的扫视坐上对面沙发的小家伙,侃侃而道,“你似乎对我很有好感?” 宋小源撇撇嘴,上下瞅瞅他,“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两只。” 端茶送水只能说小家伙修养礼貌好,但让他进来并且没有把他赶出去,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毕竟,现在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个危险安全意识严重的孩子,可不会轻易就放一个陌生人进屋来。 但他是什么心思,傅寒深目前还没摸透。 因为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个小家伙,似乎跟他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对方还没表面目的前,自己绝不先主动开口自己的意图。 这么小就心思缜密懂得绕,长大后必然是一个做商人的好料子,并且是很难得的那一种。 不过孩子终归还是孩子,宋小源再有头脑,也玩不过他这个三十二岁在商场历练多年沉稳的老男人。 被他一双洞悉深邃的眸子盯着,宋小源很快就心虚败下阵来。 谁叫他是no。2呢? “你太狡猾,我不想再跟你玩了。”滑下沙发,宋小源小手指指了指门口,逐客之意明显,“大门在那边,不送。” 傅寒深笑了,事实已经证明,宋小源确实对他有好感。 这好感从何而来他还不清楚,但他清楚一点的是,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些什么东西。 从之前的对话来看,他甚至察觉到宋小源对他有好感之中,似乎还隐藏了很多他的内心思想。 他虽然成熟老练,但还不至于去挖空一个孩子的心思。 勾唇笑了笑,傅寒深站起身,正欲开口离开,然而却在这时,站在地上的宋小源身子突然摇晃了下,浑身的力量仿佛抽离了身体,虚脱了一般,他眼睛叠合到一起,摇晃着往地上栽倒下去。 “……” 这一刻,傅寒深没能发出声音,但他清晰的感觉得到,随着他摇晃倒下的小身姿,他的胸膛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要跳了出来…… 第48章 他曾不止一次疯掉过 第48章他曾不止一次疯掉过 包里的手机不断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即便没有去看,仿佛都能让人感觉得到它的急促。 盖着白色整洁的被子,宋言赤裸酮体的趟在床上,刚拿出手机想要接电话,然而还没能接听,手机便被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男人夺过去。 瞟了眼上面陌生来电显示,唐慕年嘴角勾起嘲弄,悠然暗嘲的视线又看向她,“你情人?” “……” 又是情人! 他一天到晚除了就知道她外面有别的男人,还能想得到其他什么? 宋言伸出手来,“还给我。” 嗤笑一声,唐慕年非但没有还给她,还直接把电话挂断,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中,下体围着一条浴巾,悠然歉意,却又极度具有危险性的朝她踱步而来,“别忘记,这个时间你是我的,别妄想在跟我在一起时,还能有余地去跟别的男人调情。” “……” 俯下身,他伸出手指,捏住她下颌使她被迫仰望她,眯起了眸光凑到她面颊前,“宋言,现在你最好别惹我不快,否则吃苦头的,只会是你。” “你究竟能有多恨我?”目光毫不闪躲的迎视向他,她眼中满是不解,说,“之所以会恨一个人是因为爱,你爱过?” 仿佛是触及到了他什么,他眸色倏然冷却下去,捏住她下巴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别太看得起自己,一个甚至能弃养育她多年的家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配得起我的爱?” 可至少,他没说曾经一点也没爱过。 “再者说。”唐慕年冷冷又嘲讽的笑,“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不显得无知又愚蠢吗?” 她也已经觉得,于他们之间,确实早已经不是那种能随口就说情情爱爱的时候了,从十岁相识到现在,经过十几年的时间,很多事情早就凌驾于情爱之上,爱情仿佛只能是过去式的。 微垂下眼帘,宋言抿紧唇,忽然也不知道再该继续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她发现,她跟唐慕年之间,连起码的语言沟通,很多时候都会存在着一种阻碍。 是什么阻碍了他们之间坦诚相对,导致于连起码的语言沟通也难以进行,她很清楚。 有种无力的东西叫现实跟时间。 六年前就产生的隔阂好似就注定了他们的未来,只能越走越走,心越来越冷。 她明知道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却是无力改变,因为她赌不起。 按照他的性格,若是知道她早就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恐怕,会疯狂得难以想象。 但也许也不排除会有另一面的结果,可她始终都是赌不起的,但凡关于到宋小源的任何事情,她都赌不起,因为,后果是未知也是难以预料,这才是叫人最为惧怕的地方。 也罢,这次跟他发生完关系他就答应会彻底跟她脱离关系,并且从此也不会再找任何人的麻烦,也罢,这样没什么不好…… 唐慕年似乎也没打算再跟她多浪费口舌,他压到她的身上,将她的手腕固在两侧,缓缓俯下身来。 由于刚刚洗过澡,他身上满是沐浴过后的清香,干净而舒服,带着他与生俱来的气息,掠过她的鼻翼。 他低头吻她的唇,老练的逗弄。 可就在这时,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骤然又急促响起,一遍一遍好似不知厌倦,即便不接,好似也能感觉得到彼端主人的急切。 震动铃声绕得人心神不宁,想要专注却发现难以继续。 “我手机……”宋言试图逃避开他的吻,想要起身,“我去接电话。” 她心头有些不安,也许是因唐慕年的关系,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的心情莫名有些慌乱,似是被什么东西挠在心口上一般。 然而,她刚起身,又被唐慕年一把拽下,双手板住她两侧肩膀,英俊的眉宇间满是阴鸷戾气,“我说了别到这种时候还想跟你别的男人调情!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那不是别人!”宋言有些生气,“很可能是我朋友,或者是……” 她声音戛然而止。 扫着身下的她,他眯眸追问,“或者是什么?” 或者是宋小源打来的。 可这句话注定她是开不了口的。 想着自己下班还没回去跟宋小源照面,他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宋言忽而有些心理难安。 而越是这么想着,这股不安就越是浓郁,缠绕在她想心扉间挥之不去,好似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不安的事情,这种感觉,来得莫名。 这时,唐慕年本不想理会,奈何手机总是不断响起,终于是让他厌烦的蹙起眉,起身,迈着步子走过去,捻起手机直接挂断电话后,关机。 回身时,他瞥见的是宋言从床上爬起来,着急的模样像是有什么重大急事,根本不顾他的感受,甚至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拿过衣物就要穿上。 凝视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唐慕年怒了,这举动就好似跟六年前是差不多同样的,依旧是不曾想过别人的感受,把他抛弃…… 胸口间似是被一团烈火燃烧,熊熊烈火彷如要将他吞噬殆尽,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摧毁不剩。 大步走过去,愤怒的,唐慕年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衣物扔到地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重重摔回大床上,高大的身姿也随之压了上来,随之而来的也有他滔天的怒火,“那个男人就那么让你念念不忘奋不顾身吗?嗯?他就那么好那么让你舍得抛弃一切吗?他就那么优秀得让你那么作践自己吗!你说!” “唐慕年,你听我解释,我现在真的有急事……” “你有急事就是你想马上想迫不及待的去那个男人身边而已!” “不是,我现在是真的……” “少用你那种虚伪又拙劣的借口来骗我!你是什么人我早就看透了!说得好听点的你现在还是唐家的少奶奶我的太太,说得难听点你跟娼妇有什么区别?”他笑,笑得疯狂,笑得面容几近扭曲,“别人几个电话过来你就想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说说,你到底有多少个男人?那些男人们都给了你多少好处?我都加倍给你行不行?说!” “……” 不行了。 她输了…… 眼眶边有酸涩的眼泪在打转,宋言心底涌起了一股诉不出的哽咽,她晕染着湿润的明亮眼眸倔强瞪着他,唇瓣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何苦至于这么苦苦伤人? 尽管是恨,却一定非要把她践踏得一文不值? 有时,语言会比一把刀子还更要锋利,更要伤得人无所遁形,完无体肤。 后悔了。 她开始后悔这么冲动跟这个早就不是她所认识的男人来到这种地方,后悔她之前种种还是有些天真的想法了。 她应该离得他越远越好…… 可是,箭在铉上,尽管后悔,唐慕年也不会给她说不的权利。 他厌恶着直到此时还心心念念想着别的男人的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痛恨背叛,痛恨着她当初不管不顾把他们都扔下,独自一人离开。 每每想到那年唐家落难的日子,唐父去世的日子,都是他人生最为煎熬难耐的时候,而没有她的日子,则就变成他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年她离开,对他来说是多么煎熬。 她的离开就好像是嘲笑,嘲笑着他们曾经似乎真的爱过,更是嘲笑甚至一度以为彼此就是彼此的依靠,是他曾以为会跟彼此细水长流一生的人。 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离开的那年,他曾不止一次的疯掉过…… 强制掰开她的双腿,仿佛带着他满身的戾气萧瑟,他阴鸷着俊脸,朝她靠近,融合…… 医院。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傅寒深倨傲挺拔的身姿定在这里,目光时不时的复杂朝急救室门内往去。 旁边,是正拿着电话不断重复拨下一个号码的司机石恒。 而没有多久,石恒放下手机,对浑身凝聚着优雅尊贵的男人摇头,“老板,宋小姐电话打不通了。” 原本是打通了,但不知为何又被挂断了,以至于现在,电话还直接关机了。 傅寒深眉头紧锁,黑眸深邃得仿佛一潭深水,抄在裤兜里的双手有些不耐的攥紧,英俊的下颌也绷了住,眉心中满是躁乱。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弟弟出事了,不但不接电话也就罢了,现在还关机? 真是不太能明白,既然他们父母不在,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孩子带到这么大的? 就她这样带人的方式,孩子出什么事也联系不到她,有何用? 这是怎么做的姐姐? 越是这么想着,傅寒深内心就越乱,脑袋里时不时就闪过宋小源憨厚又狡猾的小脸。 司机石恒在一旁也是不解,他们那个有时高傲得欠扁,优雅得让人唾弃,冷淡得让人害怕的老板,居然这么对一个孩子上心。 是今天早上出门忘记醒神,还是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这不对劲啊! 第49章 请你好好爱惜我 第49章请你好好爱惜我 不知等待过去了多少时间,急救室的门还没推开,石恒不时的看看时间,有些着急了,“老板,老太太今晚办宴请客,她早早就嘱咐过要您今天回去呢,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您看……” “推了。” “啊?”石恒一愣,“这不大好吧?如果推了,老太太又要跟您急了,跟您一急,老太太就……”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傅寒深斜眸扫他,“是我给你工资还是你给我工资?” “……当然是您给。”石恒底气顿时弱了下去,“我知道怎么做了。” 可是,老太太跟您急不成,就会来跟我急啊! 一大早,他就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说什么今晚也要把老板带回去,否则事情全怪在他头上,可结果现在…… 唉,真是有苦也说不出来啊。 哭丧着脸,石恒默默转身到一边,又拿出手机,拨下傅家的座机,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然后便是一通好言好语,各种理由借口的编。 傅寒深也懒得去管他的司机编了些什么借口,跟在他身边久的人,都会懂得该怎么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哪怕是司机,智商也是不能欠缺的。 所以不管那头太太是信还是不信,他此刻也没空去理会,他虽然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但要放下一个孩子的生命安全而跑去赴宴,这种事情,比他差点要强暴那个女人,最后发现全部都是一场乌龙还要让他觉得不耻。 再者说,那些什么宴会的,都是老太太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实则都是给他介绍安排相亲目的,他早就厌倦了也有了免疫力。 可不予理会。 这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踱步到他面前,问,“请问,您跟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傅寒深微微一怔,眉头又拢了拢,并不回答,反而开口询问,“他怎么样了?” “小孩是先天性过敏性体质,患了过敏性鼻炎,严重花粉过敏,幸好送来得及时,现在没多大问题了,等会再转入病房观察一些时间。” 先天性过敏性体质? 严重花粉过敏? 傅寒深眉头又蹙了起,眸光复杂深沉,难怪方才他送他来时,见到他手背上有颗粒红点等过敏症状。 但,既然是花粉过敏,为何在之前相处,小家伙却并没表现出任何一点不适? 骤然,他又想起了宋小源戴着绿头巾的滑稽样,眼眸忽而沉了下去,一双洞悉的眸子,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医生见他没开口说话,便又问,“请问,您跟小孩是什么关系?” “……” 沉默三秒钟,抬起漆黑深邃的眸看向医生,傅寒深说,“我是他爸。” 不远处,石恒听到他这句话,突然错愕地“啊”了一声。 电话那头,傅老太太板着脸道,“你啊什么啊呢!我在问你傅二到底在干嘛呢!人我都请来了,他这个主角却临时缺席,是闹哪样?真要打算一辈子打光棍,气死我这个老太婆不成!” “……” 一边说着,傅老太太有模有样的在电话里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抹,都哭湿了几张纸巾,“都三十二岁的人了,我含辛茹苦把屎把尿的把他拉车这么大,现在翅膀硬了,话也不听我说了也就算了,他连老婆也不找一个,真是要气死我跟糟老头子是不是?他就是想看到我们夫妻双双为他早点躺进棺材里是不是?” “老板哪里有那个胆子啊,老太太您真的想得太多了。”石恒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慌忙连连赔笑的应道,“老板现在是真有急事走不开,您就安心吧,像老板那么优秀又完美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多少女人要急着往他凑过来呀,您就不用操心了。” “他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男种,都三十二岁了连对象都没有,我能不操心吗我!哎哟,我的心脏病要犯了,哎哟喂,我的心脏病啊,哎哟喂,我要晕了。” “哎哟喂,老太太,您先别犯也别晕啊。”早就知道傅老太太是一个怎样的人,石恒已经怕了她,哭丧着说,“老太太,老板现在叫我过去呢,我先去忙了,回去之后再跟您切腹谢罪,请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为这事糟心,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天下可就乱了呀!就这样了,老太太,我先去忙,再见了啊。” “……” 回了这句话,不敢让电话对面的人回答,石恒匆匆挂断电话,悄悄抹了又抹一把把的冷汗。 这边,医生听了傅寒深的话,也没多虑,便道,“那请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我们现在把孩子先转入病房观察一些事情。” 顿了顿,医生又冲他说,“另外,过敏性鼻炎建议及早医治,免得对小孩身体以后造成不良影响。” 医生离开后,石恒放下电话过来,傅寒深淡声朝他道,“去办住院手续。” 石恒早已经听到医生跟他的对话,不由得犹豫了起,“可是,老板,您并不是他的父亲啊,这……” 傅寒深侧头,一记冷眼扫过去。 跟在他身边不短时间的石恒,自是清楚他眼中的危险性,背后一阵发凉,脚下有些发虚,他立刻挺直背脊,面容正色,连连点头道,“是,我现在马上就去办!而且办得妥妥帖帖保您满意!” 老板眼神杀伤力太大,做个司机他太不容易了! 病房内。 宋小源早已经清醒过来了,见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倏然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 傅寒深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他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模样,而且头上,还是戴着那一顶滑稽的绿头巾,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踱步过来,在宋小源明晃晃的眼眸注视下,傅寒深伸手去拿开他脑袋上的绿头巾,“把这脱了。” “不行!”像是被人踩到小尾巴似的,宋小源反应略微激动的往后一靠,躲闪掉他伸过来的魔掌,神色怪异看着他,“你不能动我的头。” 傅寒深居高临下地睨他,“我没动你的头,我动你头上的东西。” “那也不行!”仿佛很宝贝似的,宋小源坚决不让他碰,“动我头上的东西也不行!” “你花粉过敏,戴着这东西对你没好处。” “你管我呢,这是我的人生自由,我有权利对我自己着装保持我的个人意见。” 忽然觉得这个孩子也没之前那般可爱了,傅寒深眉心用力一皱。 宋小源仿佛看了他脸上,有像动画片里的人物,眉头抽搐的模样,那是一个人不快的表现。 吞了吞口水,宋小源小手抹了抹自己脑袋上的绿头巾,又冲面色不快黑沉的男人眨了眨一对澄澈犹如浩瀚宇宙般的大眼睛,颇有卖萌嫌疑,“你不觉得,戴着这个东西,会让人觉得很帅吗?” “我觉得很丑。”傅寒深嘴巴一点也不留情,干干脆脆果断得直逼宋小源的小心肝。 他一颗小心肝顿时被打击得完无体肤,撇撇嘴,闷声闷气的抱怨道,“你审美不正,太伤我心了,我的心现在就像玻璃一样,哗地一下,碎了一地。” “那就把你碎了一地的心再一块一块粘起来吧。”拿过椅子,在床沿边坐好,他漫不经心的深邃眸光,轻飘飘地瞟过小家伙,“需要我给你买瓶胶水吗?502的。” “……请你好好爱惜我。” “你又不是我宠物。” “……” 这人怎么就这么嘴毒呢? 亏他还是他名单上的no。2呢!一直都在占他便宜,太不厚道了! 宋小源有些生气,干脆负气的撇开头。 他既然没这个黑心男人聪明,又说不过这个黑心男人,那他无视总可以吧?无视不犯法吧? 傅寒深眸光看了看他,见他这幅负气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面色不改,径直又问道,“你知道你自己是先天性过敏体质?” “干嘛要问这个?”下意识回答这句话,宋小源懊恼了,说好的要无视呢! “看来你是知道的。”他下意识的回答便已经证明了他本身清楚,傅寒深眼神沉了沉,口吻略带了不悦,“既然知道自己是过敏性体质,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眼神四处瞟了瞟不看他,宋小源低声嘀咕道。 可他忽略的一点是,傅寒深的耳力好,又一次的被他听了过去。 “什么意思?”他剑眉又蹙了些,“你这个样子,难道跟我有关?” “你想太多了。” 他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个黑心男人,都是因为突然他跑去他们家,他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该怎么见他,于是跑去阳台摘了躲花,用花粉抹到自己脸上? 目的就是还不太想傅寒深看到他,至少在这之前还不想。 傅寒深深沉的盯着他看。 小孩子性格耿直憨厚率真,对于不想说的就是不想说,要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很多时候都比一些只会摇头乞尾的大人还难搞定。 特别是聪明的孩子,就更加难搞定,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而就在这时,石恒推门进来,兴高采烈地道,“老板,宋小姐的电话终于又通了!” 第50章 真像他流失在外面的孩子 第50章真像他流失在外面的孩子 从酒店里出来之后,刚开了机,手里的电话骤然突兀响起,吓得手机差点从她手中脱落出去。 稳了稳神,看到又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宋言踌躇要不要接听。 这个号码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完全想不到是谁的。 但也只是犹豫了会,宋言抿紧了唇,滑过接听,放到耳边,极轻的声音道,“你好。” “……”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几秒钟,适才问,“你怎么了?”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不温不火,不急不缓,淡淡的仿佛只是询问着一般的人,音量中,带着一股沉稳之气。 宋言怔了住,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是……傅寒深?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 “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回,似乎态度也没有因上一次不欢而散的敌意,也没有故意冷漠的成份,就好像是在问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事实是,对她而言,他确实无关紧要。 虽然上次见面闹得不愉快,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早已没心思计较那么多。 有时,计较也是一件让人筋疲力尽累人的。 “你哭过?”他也不急于说明什么,只是听闻她不对劲的声音,隔着电话,皱眉问道。 宋言声音微冷了,她不喜欢连一个陌生人都能感觉得到她的脆弱,她也不喜欢脆弱,握着手机,扯扯唇,冷声道,“这跟你没关系。” “确实。” 傅寒深自己也深觉这一点,他跟她非亲非故,她哭不哭关他什么事? 可是却对于她这种口吻却有莫名地不快,大概是因为他还是没能习惯,一个只能基于认识,并且还闹下不少矛盾的女人一而再的赏他脸色。 被人甩脸色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即便于他来说,除了家人跟朋友之外还没一个胆子这么大,但在现实中,很多人都会被人甩脸色,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只不过,但凡被人甩脸色,是每个人都不会感觉愉快的一件事就是了。 他也不愉快的其中一个。 傅寒深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低沉的磁声干脆果断道,“你弟弟就你们医院里,自己过来,就这样。”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连多余的一句解释都没有,电话便被他直接掐断。 病房里,宋小源见他收了电话,从外面走进来,赶紧冲他问,“宋大言现在在哪?” “不知道。”傅寒深冷淡回道,心情有些郁闷,扯了扯西装领带,兀自到床沿边坐下来。 见他英俊立体的五官似乎有些沉沉的模样,宋小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只小手攥住被角,他又朝他问道,“那……你有跟宋大言说我的情况了吗?” “……” 傅寒深抬眸看他,漆黑深邃的幽眸散发出诡异地疑惑,看着宋小源的眼神,带了几分不解。 宋小源皱了皱小眉头,垂下澄澈眸光,担忧的说,“如果让她知道我现在在住院,她一定会什么都不管就跑来的,我怕她太着急,在路上出事……” 傅寒深声音冷却了些,英俊的面色更差了,“居然还让一个孩子这么操心,她是有多差劲?” “不准你这样说宋大言!”一听他居然在诋毁自己最爱的人,宋小源登时就怒了,完全没理会之前两人相处的融洽,昂头瞪向床沿边的男人,两只小宇宙仿佛在燃烧着熊熊怒火,出于本能的维护,“你要是敢说宋大言半句不是,我跟你急!” “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傅寒深冷淡指责道,“据我了解,今天她下午六点就下班了,而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接近十二点,这接近六个小时的时间内,她非但没有回去,反而连半个电话也没有,请问这段时间内,她去了哪里?看看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内,我们打了她多少个电话?不接听也就罢了,后面还关机,直到此时才出现,若不是我方才通知她,她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你在医院里?她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照顾的?这样的人,难道不够差劲?” “你住嘴住嘴住嘴!我不准你说她!”听闻这一连串的无情指控,宋小源完全被激怒了,拿过后面的枕头,他举起来就朝着傅寒深门面砸过去,一张小脸蛋,满是通红怒火。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外面还是在学校受了委屈,那都不重要,因为那些人只能欺负到他,他不在意别人就完全没戏,无茬可找。 可是,他却听不得也看不得,别人指责宋言的半点不是。 以前唐家时而欺负她的时候,她虽然掩饰得小心翼翼不让他看到,可是他哪里会不知道? 好多次,他就曾想过奋不顾身的去找唐家人算账的。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一旦他出现在唐家人的面前,对宋言来说才会是更大的灾难,他就只好硬生生的忍下种种不甘。 但现在听到连一个外人都在欺负宋大言,他就不能忍了! 枕头直面朝着自己砸来,傅寒深却是完全不慌不乱,好似早有预料一般,抬手便轻松接住扔过来的枕头,站起身,眉头一蹙,声音微冷,“你手上还在打点滴,不要乱动!” “不要你管!你这个坏蛋!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宋小源听不进他的话,孩子气的倔强一面就这么上来了,委屈得眼泪也差点流了下来。 傅寒深也是第一次面对孩子,特别还是脾气上来的孩子,不知要如何对待,而要他哄人什么的,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三十二岁的人生里,他连她妹妹哭的时候都没哄过,更别说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 本就不爱笑的男人,板起脸来就更可怕了,将手中的枕头扔回床上,寒沉的眸子盯着床上的孩子,声音冷冷的,含着警告,“不准再闹,也不准再乱动,听话!” 见他居然把枕头又扔回来了,宋小源顿时气得又抓起扔到他身上,一对小眼眸也红红的,“我干嘛要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爸!” “你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那你还不是一样在跟我作对?” “我跟你作对是为你好,你以为我为什么推掉所有事情,放弃工作睡觉的时间在这里陪你?” “我又没叫你陪,你走啊走啊走啊!” “你——” “不准再跟我说话!” “……” 刚好听到动静进来的石恒睨见这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如同世纪大战一般的场面,嘴角狠狠抽搐了一番,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还很和平共处的两个人,怎么突然间就爆发战争了? 不过,啧啧,这两个牛脾气,还真像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连争吵都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是父子呢! 察觉到门口似乎有人在悠闲的看戏,傅寒深顿时侧头,一记寒眸射过去。 而上一秒还在看戏的石恒顿感不妙,冷冷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硬扯扯唇角,提起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内心一阵发汗,狗腿笑笑说,“老板,您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的,我刚才出去给您和宋小少爷买晚餐呢,你们……” “出去!” “出去!” 两道一老一少的声音同时炸响,不约而同很有默契地在排挤他。 石恒不笑了,知错似的低下头,弱弱的,“是……” 默默后退出去,石恒暗想,连赶人都同时发声,虽然声线不同,但那股气势,可谁也没弱于谁,啧啧,连他都快以为宋小源不是老板流落在外的孩子了。 石恒一走,整个空间便处于一种僵硬又危险的局面。 宋小源负气地不看他,小嘴唇噘起,翘得老高。 总之,任何说宋大言不是的人,他都不会原谅的,除非这个黑心男人先道歉,否则,就算他是no。2,他也不打算原谅他! 看小家伙别开头气鼓鼓的模样,傅寒深脸色臭臭的,也冷哼了一声。 对于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难道他说错了哪里? 他说的还都是他看到的,他没看到的那些时候,岂不是还有更多不负责任的表现? 不过,这似乎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他性格本淡,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莫名其妙的,今天他不但破例照顾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孩子直到现在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因为一个女人而跟一个孩子争执起来。 简直是着魔了。 心底有些烦闷,之前是那个女人声音哽咽,现在又跟一个孩子因她争执起来,傅寒深面色不耐,扯扯领带,倏然转身朝外走去。 发觉他转身要走,一想到他走了之后自己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宋小源顿时赶紧追问,“你去哪?” 稚嫩的声音,似乎有害怕孤独的成份,虽然被他掩饰了些,但以傅寒深的资历,要听出他语气中的意思,还是挺轻而易举的。 刚才还要赶他走,现在却又舍不得了? 脚下步子一顿,回头,他没那么冷淡黑沉的眸光看了床上的小家伙一眼,“我出去打个电话,另外,我没有告诉她你现在的情况。” 听闻这个回答,宋小源心底松了口气,虽然宋大言肯定会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但在电话里跟她说却是另外一回事。 噘噘嘴,宋小源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哦。” 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倔强。 收回目光,傅寒深踱步出去,顺带让守在外面的石恒拿着食物进来,让宋小源吃东西,自己则靠着墙壁,思考起了什么。 第51章 他真是你弟弟? 第51章他真是你弟弟? 这边,傅寒深将电话掐断之后,宋言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脸色微微惨白了下去,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此刻就有些吓人了。 他说……宋小源现在正在医院内? 他在医院……做什么? 原先,她就感觉到很不安,听闻了傅寒深故意不明的一句话后,心头的不安就愈发强盛了。 然而她刚想要收起手机打车赶往医院,唐慕年双手抄在口袋里,笔挺走出来,步伐从容不乱。 瞥见当她看到他时,头也不回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唐慕年走出来,嗤笑了一声,“是我让你感到害怕,还是你急切的想去见那个男人让他安慰你?需要我送你过去?” 对于他这样的嘲讽,宋言已然有了免疫力,连跟他招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转身就想离开。 可是,她这种无视的态度却让他深感不快。 就在她站在马路边,伸手去拦车子时,唐慕年踱步到她身后,一把拽住她手腕,硬是将她扯回来,“我在跟你……” “唐慕年你够了!”她突然反应激烈的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眶满是忍不住的酸酸红红,眼底似乎遍布着他看不懂的苍凉,“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够了吗!如果你觉得还是不满意,你想要什么请你直说可以吗!我一定会尽力尽量的全部满足你的要求,但只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 望见她酸红的眼眶,唐慕年怔了住。 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她那么懦弱的在他面前控诉,以前她总是一副笑着的脸,让他觉得十分虚伪。 这样一幅好似经历了什么重大劫难似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是该说新鲜,还是……该说难过? 一个总是笑到让人觉得虚伪的女人,忽然之间就仿佛苍白脆弱了许多,尽管她身上整洁,没有披头散发一丝落魄样,可莫名的,就是让人觉得很苍凉。 见他只是紧紧盯着自己不说话,宋言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攥了攥手,徐徐出声道,“另外,我已经做了你想要的,虽然才一次,但起码可以抵消不要找我朋友麻烦了吧,希望你能也达到你所承诺过的,以后不论任何事情,别再针对我朋友。” 虽然才一次,但他可能不会知道,倘若她一生有最厌恶她自己的地方,那就是她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交了给他。 说出去可能没人会相信,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却一直是楚汉两界,干干净净。 虽然她从十岁起就生活在唐家,十五六岁时就跟他交往……说交往也不尽然,那时她就像是被贴上唐家的标签,以唐慕年未来妻子的身份生活在唐家,她十五六岁时,他不过对她终于有了些兴趣,施恩似的跟她在一起,有过最亲密的事情,也就曾经交往在一起时的接吻而已。 再然后是到他们结婚,她十八岁时,便被唐父催促,让他们俩去到国外注册,那时其实还差几天才是她十八岁生日,两人之间因相识太久,并且各自都以为会是彼此的未来,对于床笫之事,并不着急。 再后来就是唐家出事了,她离开。 在曾年轻天真时,她也如同其他小女生那般幻想过他跟的第一次,但那时的她真是远远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会是以这种并不美好的关系跟方式进行。 不过,算了,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作孽而已。 算了…… 回了那句话,扯扯唇,仿佛是自嘲的一笑,宋言无力转身,随手拦下一辆刚巧经过的计程车,弯腰上去。 唐慕年没有追上去,深黑的眸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车子,他眸色暗沉了几分,心忽而有点不可遏制的疼痛着。 别说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以来开始,在这之前,他自己也没真正细想过。 而之所以最终还是变成这样,只能说,有时怒意,真会摧毁一个人的理智,做事可以完全不计后果…… 后果? 想到这两个词,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笑,他跟她之间,会是什么后果? 视线内,那俩计程车越行越远,终于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内。 转过身,唐慕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 原本,他是还想继续嘲笑她在上床时身体那么生涩,除了那曾膜不在,身体生涩僵硬得好似从未被别的男人调教过的样子。 但最终,他忍住了。 分不清这一刻是心软还是懒得嘲笑,他渐渐也对这样总是憎恨着她的自己,感到厌倦疲惫了。 其实,恨一个人,真会比爱一个人,还要累,还要深刻许多…… 残忍的对待,有时,让他自己也挺厌恶的。 来到医院时,已经是差不多快凌晨一点了。 宋言急忙来到医院门诊处询问宋小源所在的地方。 值班的是护士黎心,同在一个医院内工作,彼此都是认识的,查看了一番记录,便将病房号告诉她,然后笑着揶揄道,“宋医生,宋小源是你弟弟吧?那……那个送他来的男人,难道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勉强笑了笑,宋言此刻心思不在这玩笑上,急急忙忙应付了句话,便转身往并好房走去。 方才询问时,黎心告诉她宋小源在的是皮肤科,这已经让宋言清楚明白了大概。 来到病房门口,还未推门进去,透过窗口玻璃,宋言瞥见病房内的情景,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 小孩趟在床上,两对眼皮叠合在一起,明显是睡着了,手背上还在打着点滴,时而想要伸出小手挠挠身子,但却又被坐在旁边的大人适时制止住。 望着这一幕,宋言心底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走廊上椅子中睡着的石恒听见动静,睁开眼睛便瞧见宋言。 基于有过一次照面,石恒是认得她的,站起身打了声招呼,“宋医生,你终于来了?” “麻烦你们了。”点了点头,宋言回身推门进去。 傅寒深显然已经听到门口的动静,待她推门而入时的,他的一对深邃幽眸,此刻正幽幽地盯在她身上,满是诡异的复杂,让人觉得怪怪的。 宋言先是冲他礼貌点了下头,再踱步到床沿边坐下,伸手轻抚上宋小源稚嫩白皙的小脸,知道他现在没事,她安心不少。 只不过,瞧见小家伙脑袋上绑着一块绿头巾,她眉梢蹙了蹙,扭头看向身后的傅寒深,“他为什么戴着这个?”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傅寒深淡淡阖下眼眸,从见到这个小家伙的那刻起,他就一直戴着这个绿头巾,进了急救室醒来之后,又找来戴上,他几次想要帮他拿开,小家伙却顽固的不肯,热衷得让人不解。 抿下唇,放下宋小源的小手,宋言请站在门口的石恒来照看他,然后对傅寒深道,“我们出去吧。” 知道她有话要说,恰好他也有话要对她说,傅寒深没多做犹豫,转过倨傲身姿,迈开长腿,戴着浑身凝聚的稳重之气,朝外面走去。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医院内更是格外安静幽然,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轻易听到。 来到较为偏僻的楼梯走道,宋言冲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感激颔首道,“谢谢你送小源来医院。”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宋小源在一起的,但这句谢谢,是起码应该的。 傅寒深回头,深意而诡异的眸打量她,眸子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容纳进去,适才,他薄唇轻启,缓声问,“这么长的时间,你去哪了?” 心底沉沉闷闷的,别开头,宋言说,“去办一些私人事情。” 她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冷淡,起码算是肯回答他了。 这本来就跟他无关,傅寒深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因她来了,就马上离开的意思,反而眸光紧盯她,在她身上思索着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宋言对视上他的视线,他眼眸深得让她心底微乱,好似所有的秘密,在他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变得无所遁形,无处可藏,特别两个人对视时,更是叫她心底莫名心虚,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没什么。”调开目光,敛下视线,他眸子随意移开。 她不会知道,现在看到她,他居然奇异的有些反应,生理上的。 而特别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内,内心就好似浮起了什么奇怪的感觉,让人有些禁不住的,想要把她摁到墙壁上,释放这种疑似奇怪的空虚感。 如果是景臣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定然又要该说他禽兽变态了…… 宋言真觉得傅寒深这个人是不止一点的怪,盯着她看得莫名其妙,却又说没什么,谁相信这种话? 又是沉默了好一阵,气氛越来越僵硬,也越来越尴尬。 她想开口说什么来缓解一下,傅寒深却抢先开口道,“他真是你弟弟?” 第52章 他还是我老公呢 第52章他还是我老公呢 别人都觉得像是她弟弟,可照目前他所接触的来看,感觉,并不是那么像。 宋言知道他们似乎误会都太深了,想要解释,可是又想到这里是医院,人多而杂,若被别人听了过去,若是传到同样在这个医院里温佳期的耳中,又再传到唐慕年的耳中,对待宋小源是十分的不好。 所以,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道,“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会有以后。 而这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他们之间只能算是知道彼此名字的陌生人,没有理由解释太多。 傅寒深眉心微皱,凝她这个模样,也懒得去追根究底的,一句话,这也跟他没关系。 “既然你是医生,我想你对他的情况应该会比我还要清楚,该怎么做,我想不需要我再来指点。”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表,转身,他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要走,宋言却抢先抓住他的手,“等等。” 手腕被女人的手抓住,她手心满是冰凉的温度,彼此肌肤接触,傅寒深身体微僵,眉头有隐隐的抽搐。 他不太习惯女人抓他,特别对象还是她,总会让他回想起第一次见面跟后来在洗手间的情况,又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连他都快觉得自己有些禽兽变态了。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略有不妥,宋言急忙又送他,再一次感激的冲他点头,“真的狠谢谢你送小源来医院,耽误了你这么久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我会记得这一次人情,如果你什么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他阻断她的话,眸色微凉,“我这人不做亏本生意,耽误我这么长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等以后偿还我就可以了。” 宋言,“……” 她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他还真是爱计较啊。 也对,本来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而且商业头脑特别不错,见识过上一次他斤斤计较的计算,也不再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扯扯唇,宋言道,“好。” 傅寒深冷硬地转身离开了,心底很郁闷,他并不太喜欢一个人对他不停的说谢谢,因为他本身也没做多大好事,宋小源现在之所以会躺在医院里,说不定,跟他还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被人谢谢多了他也会心虚。 清晨,宋小源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他身边的宋言,这是意料之中的,他没显得有多大惊讶。 反倒是睨见她眼眶周围的暗沉,他小眉梢不悦皱了起,“宋大言,你一晚没睡?” “没,睡过了,只是睡不大好。”宋言笑了笑,伸手抚了下他的小脸庞,“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很好。”尽管并不相信她的话,宋小源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反正继续深究她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唉,有时有个总会撒善意谎言的老妈,也不见得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啊。 见他状况确实不错,脖子上的红疹颗粒消了不少,宋言安心之余,又问,“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你不能接触花,怎么会突然变这样?” 因他从小便是先天性过敏体质,家中她从不摆放任何鲜花,而且以前她也郑重告诉过他,他自己也保证过不会接触任何花朵的。 说到这个,宋小源就有些别扭了,嘟嘟小嘴,他低垂下头,声音弱弱的,“我们家阳台不是有楼下种的花顺墙壁爬上来了么……我故意的。” “故意?”宋言明显不太高兴了,“为什么?” “就……”他不太好解释自己的理由,说了恐怕宋言会生气,可不说她肯定会更生气,宋小源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看他这个老妈平时像是没他聪明,但该正经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模糊的。 见他扭扭捏捏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宋言忽然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小脑袋说,“算了,我不追问你了。” 宋小源一愣,“真的?” 宋言郑重瞪着他道,“但是,这种事情,以后不许再犯了!” 他一喜,刚想凑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亲吻,但却被宋言率先制止住,拿过旁边被她夺下的绿头巾,放到他面前晃了晃,“可是,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 宋小源双眸一滞,嘴角抽了抽,这个丑丑的绿头巾,什么时候被拿下来了? 他慢慢抬眸看她,宋言大方承认,“我拿的。” “……” “来,跟我说说,你戴着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 宋小源又开始扭捏了,目光闪躲着不敢看她,试图又用同一种难以解释的招式忽悠过去,可宋言这次可没打算让他忽悠,目光坚持盯在他身上。 最后是宋小源败下阵来,只好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而至于他为什么不想让傅寒深看到他,不论宋言怎么追问,他都只说自己有自己的秘密,不肯老实回答,最终,追问无果,宋言只能作罢。 因为就在自己这上班的医院,尽管宋小源状况不错,宋言没让他早早就出院,而是继续留在这里观察。 早上时,她打电话去学校帮他请了假,然后再回家拿了套换洗的衣物,也给自己稍微清洗一些,再买些早餐才又来到医院,一边上班时不忙,会时常到宋小源这里来陪他。 临近中午,裴思愉得知宋小源因过敏住院的事情,也急急跑来,看到小家伙确定相安无事,清楚有宋言这个医生在也不可能会让他有事,她一颗心也算安定下来。 在病房里逗留好一会儿,跟宋小源扯了些话题,裴思愉站起身,拉了拉宋言的衣角,示意她出去。 医院的人都认得宋言,让负责宋小源的护士陪着他,宋言跟裴思愉来到外面。 “宋言。”回身,裴思愉目光复杂的看向她,“今天早上,杂志社通知我去上班了。” 宋言浅笑,“那就好。” “你……”咬了咬唇,裴思愉内心瑟瑟的,说,“你去找唐慕年了对吗?” 没打算隐瞒她什么,宋言点头,“嗯。” 这个回答,虽早就在意料之中,可她心底却还是难受了,“他对你提出什么要求?” 她不敢想象,就唐慕年那个疯狂的男人,到底会对宋言做什么说什么。 宋言无所谓的笑,安慰道,“这种事情就不要在意了,你现在能回到杂志社上班,就已经很好了,别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他逼你了是不是?”裴思愉却仿佛听不见她的话,上前一步,抓住她双肩,杏眸怒气瞪圆,狠狠碎了一口,“该死!总是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算什么男人!硬抓着过去不放,也不想想当初你都是因为什么才会那样!” “行了,这些事情就别说了,都过去了。”笑了笑,宋言拿开她的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好在意的。” 听闻,裴思愉猛然怔住,心底顿时就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双眼瞳孔不断放大,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你们……难道……” 就她的了解,唐慕年那个男人,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们什么的,若不是宋言做了什么巨大事情,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杂志社,放过她,更是包括了宋言。 宋言只是笑了笑,没答,而她这个模样,答案就愈发显得清晰起来了。 顿时,怒气在心底滋生蔓延,裴思愉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满目都是愤怒懊恼之色,转身就走,“妈的,我去找他算账!” 宋言看她这幅气冲冲的架势,赶紧拉住她,“别再管我跟他的事了,我都已经不想操心,你也别再去操心什么了。” “可是……” “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没什么好介怀的。”拉住她手腕,宋言笑笑说,“就当唐家养育我那么多年,我回报给他的就是了。” “……” “我们都不是小女孩了,这种事情,真没必要介意什么。”微微勾了勾唇,似乎有些自嘲,她说,“再说,我现在名义上至少还是他的妻子,有时尽尽做妻子的义务,也是应该的。” “……” “如今这个社会,认识十几年,结婚几年都没圆房的奇葩,你见过吗?” 最后这句话,她是开着玩笑说出来的。 裴思愉也是败了给她,哭笑不得的瞪了瞪她,“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不然呢?”挑起眉梢,她耸耸肩说,“发生什么后,我就得是一副世界末日到来的样子,人生就要变得晦暗无光?要死不死的活着?” “……” 捏捏她苦愁的脸,宋言轻笑道,“亲爱的,别忘记,他还是我老公呢。” “……” 裴思愉也知道,就算他们如今彼此隔着很多东西,但他们是夫妻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轻声喟叹一声,裴思愉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赢了。” 俩人相视一笑,各自摇了摇头。 正欲要离开,却在转身之际,瞥见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们俩的男人时,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了住。 心底重重的一跳,面色僵硬了。 第53章 感觉不到他的在意 第53章感觉不到他的在意 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唐慕年懒散倚在墙壁上,眸光盯着她们俩。 看见他,宋言的脸色不太好,裴思愉几乎是下意识冲动的就要冲过去,可却被宋言及时暗暗拉住。 裴思愉回头看她,她仍旧面色不改,若不是脸色突然太过苍白,还真会让人以为她镇定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知道她的意思,尽管会有不甘,裴思愉也只好作罢,放弃了要过去找唐慕年算账的冲动。 随后,再看这个场面,她只能先行离开。 走廊里人不多,时而才会有一些医生护士经过。 这里是宋言上班的地方,她并不想跟唐慕年有任何纠葛,待裴思愉离开不久,沉了沉眸,她也迈开了脚步,就像没看到他。 凝视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唐慕年薄唇紧抿,漆黑黑的眼底,覆盖上了一片复杂之色,又回想到了昨天的一切…… 烦躁扯了扯领带,眉宇间仿佛都充斥着一股戾气。 他刚想转身离开,温佳期不知何时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走廊中,她一喜,“慕年?!” 这些天,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自从那天她生日之后,他便没再出现来看她,这种情况一直让她忐忑不安。 “你来看我了?”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温佳期急急走过来,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阿姨总说你没空来。” 此刻,唐慕年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何会来这里,是因为刚好经过,还是特意下车,忍不住想进来看一看谁,他不清楚。 当他回神时,他就已经站在这里,看着宋言便忘记了迈开脚步…… 温佳期来到了他面前,唐慕年表情淡淡的,没有烦躁也不见快乐,淡得彷如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连回答,也变得很敷衍。 他淡声说,“嗯,最近很忙。” “怪不得呢,我都快以为你忙得把我忘记了。”她亲昵的挽住他手臂,带着他往病房走,满脸尽是笑容,说,“最近都是用最好的药来调理身体,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还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能在出院来看我一面,让我觉得好高兴……” 突然,在病房门口,他的脚步止住,身子定格不动。 温佳期发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微微侧头看他,神情满是不解,“慕年?” “最近,都是她在观察你的情况负责你的身体?”不知道为何,在听到温佳期说自己要康复时,唐慕年蓦然想起之前,自己逼诱宋言来照看温佳期的身体问题。 当时之所以会想让她来负责温佳期的情况,纯属确实是想让宋言难看,让她明白,她一个正妻,却远远不如一个小三来得重要。 然而事实是,当时他只是临时起意不想让她舒服而已,后面对于这件事,他早就不在意,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起过。 温佳期听得出他在说谁,脸色霎时有些僵硬难看,笑笑说,“刚开始那几天,她确实每天都会来,但后面自从她请假把我推给别的医生后,就再也来没过了,你突然问起这个……是因为……” “没什么。”敛下眼眸,他侧头看她,难得温和笑着说,“这样也好,当初让她来负责你的问题,是我考虑欠缺,没想到你的感受,你其实应该也不想看到她的,这样也刚刚好。” “……” 温佳期突然有些不太明白他了,她确实是挺反感宋言来负责她没错,但若以此能让她的位置显得更重要一些,她倒并不介意这个提议。 而在医院,她敢笃定宋言不敢对她做什么坏事,所以她能心安理得,光明正大的接受宋言的照顾。 可是他现在却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既然身体差不多康复了,就别在这个时候到处乱走,好好进去休息吧。”像是很随意的拿开她挽在他手臂上的手,他笑得完美而无缺,“我不打扰你了,等再有什么时间,才来看看你。” “慕年……” “听话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如果温佳期此刻能认真去看,其实不难发觉,他虽然在笑,却笑意不达眼底,眼中并无任何笑着的色彩。 没有再让她多说什么,唐慕年风轻云淡的转身离开,甚至不再同她说多一句关切的话,转身离开得随意。 温佳期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了住,脸上的神色,尴尬又难看。 他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离开,让她不禁怀疑,到底,他是为何而来?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感觉到他的在意? 从医院内出来,唐慕年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有着他自己难以察觉到的愉悦色泽。 本以为,宋言那个女人,会老老实实的真会负责温佳期到好为止,但没想到,她还是挺有脾气的,居然后面还是把温佳期推给别人…… 难道温佳期的存在,也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否则,她又怎么会一而再的推脱关于负责温佳期这点?看来,她也并不像表面那样,真的能对所有事情毫不上心…… 不知为何,发现到这一点,他内心突然就舒畅了,压在头顶的阴霾,似乎一瞬间便一扫而空,连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愈来愈靓丽,耀眼。 本就英俊的脸庞,此时由衷似的笑着的样子,就愈发好看夺目了。 这一天,宋言比较空闲,医院里没什么病人,倒是有不少时间陪着宋小源,而裴思愉因杂志社的事,又回了杂志社去了。 即便裴思愉什么没说,宋言也知道,那天裴思愉因为她的事情被主编刁难,结果便甩了主编脸色,现在又能回去上班,杂志社虽相安无事,但她自己惹起的麻烦,还是不少,估计有得应付。 每天按时去检查手下一个病人的情况后,宋言从病房内出来。 由于她所负责的病人跟温佳期所在的病房是在同一层,并且相隔不远,不期然的,她与刚巧看温佳期的罗佩茹碰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同时愣了住。 这些日子,罗佩茹虽然时常会来医院看望温佳期,但却鲜少与宋言照面,宋言也有意避开她,她们自然就见面更少了。 记得上一次正面照面的时候,还是在唐家呢。 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面对面的碰到,想到上次自己冲动之下对待宋言所做的事情,罗佩茹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宋言视线瞥见她手中提着的罐子,有股香郁的鸡汤味从盖子边沿溢出来,分明知道她是要给谁送去,但此刻,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或许是意料之中的吧。 “妈。”见两个人就这么处着也不是,宋言扯扯唇,先开了口。 罗佩茹眉心皱了皱,对于这声“妈”,滋味万千。 她也深知,不管宋言现在还在不在唐家,至少她跟唐慕年还没真正离婚,这声“妈”都是合情合理的范围内。 又更何况,她曾在唐家生活了十几年呢? “看病人?”她都开了口,罗佩茹也不好一声不回,尽管不待见,但她好歹是长辈,该有的一些样子,还是有的。 “嗯。”宋言点头,对于她要去看望温佳期的事情,只字不提。 “你有事你就去忙吧。”罗佩茹不晓得还能再跟她说些什么,大家面子都已经撕开了,问她不在唐家的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这种话,显得太多余伪善,她也说不出来。 微垂下眼帘,宋言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此刻面对罗佩茹,她有些心虚,以前是她一个人在这里会面对他们还好,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宋小源正也在这个医院住院。 说来也是惊险,她一直都希望宋小源能尽量不要出现在唐家人面前,可偏偏,大家现在好像都聚在了一起,在同一个医院内。 这个医院说小也不小,但大也不算大,如果一个不注意,要碰在一起,还是很轻易的。 而正因考虑到这些,今天中午时,宋言特意让院方把宋小源转入别的楼层病房,尽量避开有可能跟罗佩茹或者唐慕年撞见的可能性,并且让但凡接触过宋小源的医生护士守口,不要在医院内谈及关于宋小源的任何事情,更不能提宋小源是她弟弟这种事。 因为,唐家人很是清楚,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弟弟…… 看着宋言越过自己离开,罗佩茹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她开口道,“你会跟慕年离婚的吧?” “……” 脚步一滞,宋言身形顿住。 身后,是罗佩茹轻声叹息的声音,说,“这些年来,我承认自己对你不算好,但是我们唐家从未有过亏待你,特别是在慕年爸爸还在时,对你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但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 “如今你已经有了工作,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就算没有我们唐家,你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不期望再从你身上能收到什么报答,但佳期为慕年流掉了一个孩子……”顿了顿,罗佩茹才接着说,“温家人都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迟早需要一个交代,但是你……” “我知道。”打断她的话,宋言垂下眼帘,扯扯唇角,“您放心好了,我会跟唐慕年离婚的。” 第54章 只想在她所在的地方 第54章只想在她所在的地方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她都很清楚,她必须要跟唐慕年离婚的,所以尽管罗佩茹不说,她的打算也早就好了。 听闻她的话,罗佩茹有些尴尬,忽然就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宋言在唐家生活那么多年,是什么性子,她不是不懂。 但凡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是那么重要后,宋言会自己离开的。 “你能想得清楚,那我就不再多什么了。”气氛有些僵硬,尽管可能会伤人心,罗佩茹还是说,“慕年这边,我会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尽快准备好离婚协议,你放心,离婚以后,唐家也不会亏待你……” “不用了。”回头,宋言扯唇笑了笑,“唐家给我的已经够多,不需要再给我任何东西,我现在有能力能自己赚钱,只要您能尽快跟唐慕年说清楚,让他尽快离婚就好了。” “……” “我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可以电话通知我。”微微得体颔首了下,宋言转身离了开。 罗佩茹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想想,其实都还有些感情的吧,毕竟,她也是在唐家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不待见,并不代表一点感情都没有。 莫名的,罗佩茹就想起了,宋言十岁那年,刚被接到唐家的落魄样子。 那时,她父亲才去世几个月,母亲就要急着改嫁,从而想要把才十岁的她留在其他叔叔亲戚家,但因宋爸爸的去世,宋家那些原本围着他们一家的亲戚,就树倒猢狲散,一窝蜂的全部散开,没一个人愿意收留孤苦伶仃的她,若不是唐家念着故友交情把她收留,现在她在哪还是个未知数。 原本的千金小姐,一夕间却变成别人家的童养媳,尽管唐父对她不错,她却是活得卑微而小心翼翼,连说话都要斟酌用词。 想来,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这么想着,罗佩茹禁不住的一声叹息。 虽然很多时候,她认为宋言就是一颗灾星,也不能否认,当年唐家遭遇的那些事情,她甚至一度怀疑是因为他们收留宋言的关系,才导致于出如此祸端,才会让唐父早早逝世,也才让她从此不待见她。 但,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尽管有过怨恨,最终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如今,只要她肯跟慕年离婚,那就已经是最大的解脱了。 晚上,唐慕年下班回到家中,保姆张嫂上前来接过他的外套,对他小声说,“少爷,夫人在客厅里等你。” 抬眸,他便看到罗佩茹端坐在那儿,微微蹙了下眉,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唐慕年这才往客厅走去。 “妈。”踱步到客厅沙发坐下,张嫂给他倒来一杯水。 罗佩茹抬眸看向他,“最近你都在忙什么?怎么总不见踪影?佳期经常会对我问起你。” “今天不是已经在医院看到了吗?”唐慕年神色淡淡的,没多大情绪,“你没事,总往医院跑做什么?” “我不往医院跑,难道要像你一样几天不见踪影?”罗佩茹轻哼一声,不悦道,“佳期为你流掉一个孩子,怎么也不见你多关心关心?每次都是这样,温家人会对我们有意见的。” “他们有意见那是他们的事情,如果看不过去,那就别让他们女儿再继续纠缠我好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听闻他这个无所谓般的回答,罗佩茹有些坐不住了,怒瞪着他道,“什么叫别再让佳期纠缠你?你们孩子都流掉一个了,要是让温家人听到这种话,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我们!” “别人怎么看很重要吗?”端起水杯,唐慕年浅浅啜了一口,眸色无半点情愫,冷静又冷血,“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她会怀我的孩子,那只是一个意外,从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温佳期从很久以前便暗恋着他,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看上他喜欢他,他并不知道知道,他只知道的是,曾有那么一次,温佳期来跟他告白,但却被他拒绝了。 而后来,有一次因应酬喝多了些,温佳期不知怎么的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扶去了酒店。 说出去,可能真的没人相信,他之所以会跟温佳期发生关系,居然跟宋言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不知是因当时温佳期打扮得太过神似于他内心深处的某人,还是因为温佳期确实跟内心深处的女人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像,都是那一刻酒精的麻痹,让他以为那个平日里不吵不闹像木头一样的女人突然转性,懂得温柔待人,才会跟温佳期有了那么一夜温存。 事后醒来,他给了她物质方面的补偿,并且也叫她吃避孕药,哪只她避孕药非但没吃,还怀了他的孩子,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跟询问,直接便到罗佩茹面前说明怀孕之事,以此来纠缠他,并试图生下来…… 到如今孩子流掉,他还能去看看她,已算仁至义尽。 “可如今事情都这样了,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温家人知道你们的事情,无时不刻不在关注你的动静。”说到这个份上,罗佩茹直入主题,“现在大家都在想你跟宋言离婚,今天我也看到宋言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唐慕年神色倏然绷紧,神态不再像方才那般无谓。 不理会他语气里突然透出来的认真,罗佩茹道,“今天她自己亲口对我说,她会跟你离婚,现在就要问问你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跟她离婚?十几天前就说要离的,但怎么到现在,你还是没什么动静?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唐慕年难得一天的好心情,霎时又被破坏了,英俊的面色微沉,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她亲口对你说,她会离?” “这样不是更好吗?”罗佩茹见他冷下去的脸色,并不在意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自己亲口对我说会离,就不可能再言而无信。” 宋言这个人,对多少人说过自己会跟他离婚,最后的结果却不一定会真离,但若是跟罗佩茹保证过,那便是真真实实,绝不会再改变的事实。 因为,她对任何人都可能会撒谎,但唯独这点关乎到唐家的事情,她觉不会对罗佩茹撒谎,因为唐家曾给了她太多,而罗佩茹则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在医院时,刻意问出了那句话。 尽管,她事后觉得宋言迟早都会自己离开…… 唐慕年似乎是有些怒了,登时从沙发中站起来,面色冷清,声音冰冰凉凉的,“我说过了,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别管。”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吗?”看他反应有些愤怒的样子,罗佩茹面色不佳,冷哼了一声,“她迟早都是要从唐家出去的,早跟晚,都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时机刚好,我不觉得有多大不妥。” “谁告诉你她一定要从唐家出去?”直到此刻,听了罗佩茹的话,他仿佛才隐隐感觉到,原来这些年,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憎恶着宋言。 原来罗佩茹排挤她,不待见她到早已经做好要把宋言从唐家赶走的打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了那句话,那好像就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甚至没思考过,会那么回复了她。 罗佩茹也被他那句话说得怔住,风韵犹在的雍容面容,渐渐不解了起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突然想起还有文件落在公司,我再回一趟公司。” “……” 扯扯领带,心情忽而很躁乱,唐慕年倏然转身往外走去,英俊五官有隐隐难以抑制的戾气。 张嫂看到他离开,急忙道,“少爷,这个时候您还去哪?马上就要用晚餐了。” “晚餐不用等我。”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唐慕年直接走出大门,来到外面车库,发动车子匆匆离开。 张嫂睨着渐远车子,回头看向客厅里的罗佩茹,“夫人,这……” “让他去吧。”罗佩茹神情恹恹,摆了摆手,一张风韵犹在的美丽脸庞,写满愁容。 漫无目的驱车在街上到处游走,唐慕年心情被阴霾覆盖而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让人很想不顾一切的发泄出来,可偏偏,却又找不到发泄点。 不知在外面开车游逛多久,等车子停下来,唐慕年回神抬头看向前方时,整个人又愣了住。 不知不觉,他竟然又来到她上班的地点…… 明明脑袋里很清晰,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下班了才对,可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不由自主推开车门,下车,步伐往医院内走去。 说不清这种心情是怎样的,好似,忽然只是想在她经常待过的地方,看一看,静一静。 思维有了方向,灵魂,便自然而然的把他往方向之地指引。 当宋言刚从宋小源的病房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时,突如其然的,她瞥见了此刻正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男人。 而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倏地停下,唐慕年慢慢回过头来…… 第55章 没意思了 第55章没意思了 目光相撞。 她视线冷清的盯着他,而他,眼神复杂。 空气间有种微妙的气氛在蔓延。 并不想多说什么,倏尔,宋言宛如当他不存在,迈开脚步朝他靠近,再是没有一点停顿的越过他身边。 可是,她刚走进办公室里,就感知到身后有一道男人的气息跟脚步声在逼近,想要回头去看时,唐慕年却已经来到她身后,拽住她手腕大步往外走去。 “唐慕年,放手!”宋言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有些抗拒于他的接触,用力想要抽出手腕,奈何他抓着她的力气太大,她试了几次也挣扎不出。 回头睨她,唐慕年冷声道,“如果你想让你们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尽管继续挣扎!” “你——” 一口气憋在喉咙间,她发不出话来。 而他也不想给她说多余废话的时间,拽着她直接进入旁边的电梯内,在她挣扎着想要出来前,电梯门率先阖上,阻隔掉外面的世界,将彼此都关在一个狭隘的空间。 用力甩开他禁锢住她的大掌,宋言靠着墙壁,别开头不看他,亦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就目前而言,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她不太明白,他突然抓着她又是想做什么? 唐慕年靠在另一侧,目光也不曾看她,而待到电梯升至顶楼时,他又是二话不说,专制地箍住她手腕,将她推到外面,来到天台上。 脚下步子趔趄,宋言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抬头,她勇敢而充满怒意的眸,直面抵向跟前的男人。 唐慕年并不感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对视上她的目光,他眸色深沉,声音沉沉的问,“你跟妈说离婚了?” 眉心微皱,宋言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这不是早就规定好的事情么?他跟她的态度不也是这样么? 现在还来问这种多余的话做什么? 见她并不回答,但却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唐慕年心口愤怒难耐,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迈开脚步,他朝她逼近,冷声说,“告诉我,你是有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离婚?” “你现在靠得我有多近,我就有多想。”宋言一步步的后退,忽然又微笑着,清丽素净的面容,满是干净而令人舒服的微笑,语言却是在不怕死的故意激他,“别告诉我,你不想跟我离婚,那样会让我很瞧不起你。” 当初第一个说离婚的人,是他,彼此感情都没有,现在她这么坦诚说出自己想要离婚,合情合理。 可唐慕年却极度不快了,也不知是被她的话刺激的,还是因她不断重复着想要离婚的态度,样子比他还着急似的,那股盘踞在他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呵。”他嗤嘲笑了一声,骤然钳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近,英俊而染着阴鸷的脸庞,凑到她的面前,彼此脸跟脸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声音低凉,嘴角划开讽刺的弧度,“别忘记了,之前就说过,想要离婚,起码要上三次床,我可以不追究你朋友,也不为难他们杂志社,但离婚这个,应该还有一次吧?” 他说的话,总有种无意间,也能伤得人穿肠蚀骨。 心头一凛,脸色渐渐白了下去,宋言脸上的微笑僵了住,唇瓣在微微颤抖了下,又想到了那并不美好的一次,心尖好似在被什么东西啃噬,让她呼吸慢慢凝固。 看她倔强的眸子瞪着他,他嘴角的弧度笑得愈发肆意,深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注视在她身上,他说,“既然这么想要离婚,那就跟个荡妇一样来勾引我好了,只要再有一次,我就遵守诺言,跟你离婚,放你离开……” “……” “你就能随心所欲的守在别的男人身边,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掩饰什么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即是轻蔑又嘲笑。 本该,他自己也是无力再嘲笑她什么的,可有些时候,怒火跟怨气就是恶魔,总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去把另一个人伤得完无体肤。 他其实并没有再想伤她什么,但听闻她这么坚持着离婚,所有的情绪就仿佛是不受控制了,非得一定要说出连他自己都深恶痛疾的话,胸口间的沉闷才好那么一些。 然而,宋言的反应,却没有他预期中的激烈。 她睨视他的目光忽然很平淡,淡得没有情绪,淡到了一种骨子里,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推开他的手腕,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以,你先去酒店等我,我整理好一些事情,就会过去。” 不仅是情绪淡,她脸口吻也很平淡,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与己无关的事情,甚至都快让他不能明白,她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种无所谓一样的话。 说完之后,她转身往楼梯口走去,欲要离开。 唐慕年双手倏地攥紧,胸口间的怒火,到达频临绝提的临界点,想努力的抑制隐忍,然而,凝视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却又发觉,任何的忍耐,在她面前,不过就是一场愚蠢又可笑行为…… 她根本不屑一顾。 宋言还没走几步,身后的男人猛然靠近,她没能回头,他便直接将她带往墙壁边,从身后压着她,伸手去撩开她的衣服,耳边,是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何必还要去酒店那么麻烦,干脆在这里不就行了?你不是想快点跟我脱离关系吗?何须还要再浪费时间?” “唔……”身子撞到墙壁上,幸而她及时伸手挡在前面,不至于因他过度用力的力量,而撞到墙壁上。 可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慌乱了,转过身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唐慕年,别在这里……” 这里是她上班的地方,是她觉得圣神而美好的地方,她不能忍受他们在这里做那种肮脏的事,这会让她觉得,他们这是在亵渎这个医院。 但,唐慕年可不会听她的话,英俊的面庞嘲讽得几近扭曲,“在这里怎么了?嗯?你不是觉得很无所谓吗?反正都是做,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区别?” “你冷静点行不行?!”宋言推开他不肯安分游走她身上的手,第一次是这么感到不能忍受,所有忍耐在他面前仿佛兵败如山倒,她瞪圆的眸子盯着他,唇瓣咬了紧,“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你才知道吗?”他笑,“我他妈早就疯了!” 明知道她外面有别的男人,他现在却不想放她走,明懂得她想要离婚,他却在内心深处期待着她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回答,他明明懂得她现在心里没有他,他却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用着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方式,把他们彼此束缚。 他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都不懂,什么时候从恨化为不甘,从不甘化为不忍,从不忍再化为不舍,他连这些微妙的变化自己都感觉不到,如今就想这个让他憎恶的女人,能够稍微懂得他的心一些,哪怕是看到他一点点的并不是那么想真的跟她离婚就好。 可是,她看不到…… 而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又开始将她撕咬,把她伤得鲜血淋漓时,也让他把自己厌恶到了极致。 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宋言被他那句话吼住了,怔怔的,她错愕地凝视他,神情木然,呼吸凝固。 这一刻,只是觉得有点心痛。 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呆愣中,唐慕年吻上她唇畔,含住她嘴唇,大掌贪婪地在她身上游走,吻得深而用力,像是恨不得就这么把她刻进骨子里。 然而,良久的亲吻没有得到她的半点回应,她目光怔怔的盯着他,哪怕是在接吻时,眼神也一瞬不瞬。 终于,像是索然无味,又像是没有必要了,唐慕年忽而松开了她的唇。 “没意思了。”放开她,他转身,“这个样子真是没有一点意思。” 他都不知道,他突然来这里,有什么意义了。 更是不懂,他亲她吻她,像是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一样的行为,有什么意思。 总归来说,离婚是他先说,而她投了赞成票后,他却突然一拖再拖,他真不太明白,自己这么做,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两头脱了缰的马,各自往一边前行,越跑越远,从起点各自往相反方向离开时,他们好像都忘记了回去看一看,导致于,他终于到了悬崖边止住时,再回头,仿佛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夜晚的天台上,风很凉。 唐慕年已经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定格在原地,晚风徐徐刮过身旁,忽然让人觉得很凉,莫名的苍凉。 扯扯唇,她垂眸一笑,笑着的样子,却充满自嘲。 确实,真是没有一点儿意思了…… 乘坐电梯下来,一个人站在狭隘的空间内,宋言心底沉痛得有些不好呼吸,努力做了几个起伏,才勉勉强强压下心底那种疑似痛彻心扉的感觉。 蓦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感知到门外站着一个身姿倨傲挺拔的男人,宋言抬头,朝外望去,然而视线却是越过面前男人的肩膀,瞥向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 第56章 比他还要可怕的男人 第56章比他还要可怕的男人 电梯对面的走廊里,温佳期死死瞪住宋言,那眼神,仿佛是恨不得将她吞噬掉,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快抠进肉里,穿着一身病号服,显得那么愤怒。 单看她的眼神,宋言大体就猜出了原因,温佳期此刻能如此嫉恶如仇般的怒瞪她,自然是跟唐慕年脱不了干系。 微微垂下了眼帘,宋言迈开步子走出电梯,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自然而然的忽略掉,像是没有看到他。 男人身着一身沉稳笔直的黑色西装,俊美无俦的五官,不带一丝情绪,深邃漆黑的眼瞳盯在她身上,眸色深深,眼底掠过一抹异样。 傅寒深本来是想离开的,却不曾想,按下电梯等待了须臾,等到的竟是宋言木然站在电梯里,神情失落得好似被人遗弃了般。 不过,她被不被人遗弃,跟他并无半点关系,性格行为本淡的男人,没那么轻易就能因为一个人的失意,便对她有任何过多关注点。 他没那个闲心功夫。 但见宋言自动过滤了他走了出来,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越过他身侧,也不见主动跟他打一声招呼,这倒是让傅寒深眉头微微蹙了起,沉稳而不多带一丝情愫的脸庞上,略略有抹异样。 倏然,前面不远处的温佳期大步过来,一耳光重重打在失魂落魄的宋言脸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厌恶道,“你真不要脸!” 这一次,宋言没能率先拦住她扬起的手,严严实实的挨下这一耳光,打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舌鞭打。 而本来是想要离开,但在清清晰晰听见这一耳光徒然在空间炸响的傅寒深,侧过头来,盯向他身后的两个女人,沉稳之气,不经意的弥漫出来,有些逼人。 先在温佳期脸上扫过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宋言身上,眼眸微微眯了起,一时间竟停了下来,忘记离开。 上前抓住宋言的双肩,温佳期怒声控诉道,“你们不是都要离婚了吗?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他都已经不爱你了,你还想勾引他到几时?我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一边说着要跟他离婚,一边却又时时刻刻跟他纠缠在一起,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尖锐刺耳的控诉声就在耳边徘徊,音量大得有些吓人,一言一句,直逼人的心脏里。 可是,宋言感觉很累,身累,心也累。 不知道是不是因唐慕年的那句“没意思了”,让她突然间心像是被什么刺到了,这一刻,真是感觉很累很累,仿佛是被什么重石压了住,心底沉甸甸的,连平时她该有的反击,也忘得干干净净,由着温佳期在指责控诉。 见她微垂着头,抿紧唇瓣不发一语,自己的控诉没能得到回应,温佳期板住她双肩剧烈摇晃,好看漂亮的脸蛋,尽是愤怒的疯狂,“你说话!你到底还想纠缠着他到什么时候!以前你们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你们之间连一点感情都没有,还要继续这个样子下去有什么意思!你说话!” “我很累。”淡淡的,宋言张了张嘴,说,“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完,我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想去休息一会。” 因昨晚一晚都在照顾宋小源,一夜未眠,本来精神就不怎么样,现在温佳期还这么剧烈的摇晃她,她都快被晃晕了。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无精打采得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熟睡过去。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就这样靠着墙壁,或者直接躺在地板上,一觉睡过去算了。 真是累得她连路都不想走了…… 如果说宋言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在哪里,那么大概就是她的态度问题。 不论是开心快乐还是悲伤无助,她的态度总是显得很无所谓,尽管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但却仍旧总给人一种她淡得虚伪的错觉。 而不论是唐慕年还是温佳期,都十分受不了她这种逆来顺受,无喜无悲,像个木头一样木然的无所谓表情。 那会让人觉得很没底,就好似,他们愤怒的一切,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她浑身就像是隐藏了很多秘密,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神秘色彩,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窥觊她心底的秘密。 可又偏偏的,她淡淡的不悲不喜,又像是毫无秘密。 这种感觉,真的十分令人憎恶。 温佳期深感自己完全被她小看了,以前是,现在更是,宋言不在意的态度,好像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底。 胸腔里有股怒火窜起,想要发泄,却又发现在她这样的态度下,根本让人随心所欲的发泄。 温佳期身子气得颤抖起来,唇瓣止不住的抖动,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像毒蛇一般的狠戾,骤然,她又扬起了手,夹带着她发泄不出的怒火,狠狠朝着宋言的脸颊上重重掴去—— 宋言感觉到了她抬起的手掌,倘若她想要阻止,这一次是完全可以的,但,她没力。 她脸抬手去阻止的力气都感觉没有,浑身像是虚脱了,干脆闭上眼睛,由着温佳期了。 可是,扬起的巴掌,却没有预期的落下。 就在温佳期抬手要掌掴下来时,她的手腕猛地被人一截,男人遒劲的力道,硬生生的阻止住了她挥力扬下的手掌。 错愕抬头,温佳期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的男人,“你……你想做什么?” 淡淡阖了下眼眸,深邃立体的五官不带一丝情愫,淡漠得好似他与生俱来就不会笑似的,刚硬而完美的脸庞,覆盖着一层浅浅的冰霜。 傅寒深没有理会温佳期的话,而是扭头,睨睨身旁的宋言,“在我印象中,并不记得,你是这么没用到随便让人可以欺负。” 眼中一凛,身子倏然一怔,宋言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隔得近,他身上总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清香味,味道掠过她的鼻翼,清清淡淡的,竟让人觉得好闻又醒神。 傅寒深深邃的眼瞳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他眸色很深,像巨大无底的漩涡,稍微对视上,便轻而易举的就将人吸纳进去,可这一次,宋言忘记了闪避。 温佳期看到如此这样一个男人突然出来挡住了自己,心底诧异,愤怒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唐慕年算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了,但眼前这个男人,跟唐慕年相比起来,不分上下,但在某些地方,却又比唐慕年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他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优雅尊贵气质,脸庞虽说不上能叫人一见倾心,但浑身上下,却透出一种迷人的气息。 算是各有千秋吧。 尽管暗暗诧异于他,温佳期还是很快就醒了神,并不被面前男人毫无针刺般针对的表面蛊惑,怒瞪着他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之间的事?” 仍旧宛如是听不见她的话,随意而适时的松开她手腕,接着,傅寒深迈开修长长腿,颀长倨傲的身体到宋言身后,下颌暧昧如斯的靠到她耳边,拿起她无力垂在一侧的右手,轻声吐气,音韵缭绕,“不用太大的力气,就拿出上次你打我时三分之一就足够了,如果控制不好力气,没关系,来,我教你。” 宋言跟温佳期都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而当她们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 “啪”地一声,就在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掌时,一个耳光,遂不及防地落在温佳期美颜上。 宋言跟温佳期都毫无准备,甚至连想都不曾想到过,这又快又突然的耳光声响起时,她们两个人都怔愣了住,神情说不出是惊愕还是呆愣,两人都僵在原地。 这一刻,空间的温度,莫名的冷。 温佳期几乎是下意识捂住脸,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错愕而呆滞。 而宋言,则是难以置信地侧头,瞥向靠在她耳垂边的英俊男人,在他拿起她的手掌打向温佳期的脸时,她感觉到她的心脏重重的一跳,仿佛就这么冲破她的胸膛,跳了出来。 难以相信,这个表面斯文沉稳,稳重儒雅,浑身透着尊贵的男人,居然拿着她的手,打向了另一个女人! “在被人欺压时,每个人都应该做到起码该有的一点反击。”对于她们的目光视若无睹,傅寒深浅笑,浅浅淡淡笑着的眸子对视上宋言,靓丽的薄唇微勾,“你看,打人还是挺轻松的,是不是比上一次你打我时,要来得更容易?更得心应手?” “……”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起,宋言就知道他的危险性,虽然当时他并没多做什么,可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有种戾气。 只不过,那种戾气被他控制得很好,不像唐慕年那般,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发泄暴露出来,沉沉稳稳,浑身上下蔓延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却又叫人不敢不容小觊于他。 也正因如此,才忽然让人恐惧。 而事实已然证明,他就是一个比唐慕年还要可怕的男人! 第57章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第57章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没有再说过多多余的话,傅寒深拉着宋言进入身后的电梯内。 直到电梯门关上,缓缓往下降去,温佳期彷如这才幡然醒悟,想要去追究什么时,宋言跟傅寒深早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那个倨傲的男人,没有一点把她放在眼底过。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温佳期被人打脸,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用一个女人的手掌来打的,她内心难以释怀,眼中满是愤怒而阴狠的神色,心底突然对宋言的恨,更甚了。 这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是不能接受的。 没有想到,宋言那个女人,居然勾引上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来替她出气! 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这受尽屈辱的一巴掌! 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绝对! 带着宋言,傅寒深径直出了医院大门。 在医院外面的一颗不大不小的树下长椅边,宋言倏然止住脚步,将手,从男人宽大的手掌中抽出来,“我不想走了,就想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着,她坐到长椅上,整个人好像真的很累,背靠着背椅,双手放在大腿上,微垂下头,眸光低垂,心情复杂得很。 随着她,傅寒深倒不觉得有什么,之所以会带她出来,全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待在那里,浪费时间。 薄唇轻抿,他漫不经心的眸光瞟过她,眸色暗藏着深意,有些若有所思的幽深,令人探不到底。 尔后,他也侧过身,神情自若的在她身边坐下来,老神在在的,好似很理所当然,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两个人坐在同一张长椅上,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见他坐在身边,也不说一句话,宋言抿了抿唇,眉心微微皱了皱,适才出声,打破这样尴尬的僵局,“你刚才打人了。” 本以为,像傅寒深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很痛快的承认,哪知,他却说,“没有。” 语气都不带一丝异样的,不但不让人认为他是在推卸责任,好像事实就是这么回事般。 宋言诧异侧头看向他,“你刚才确实打人了。” 而且对方还是女人! “你眼花。”傅寒深闭上眼睛,淡漠地不看她,好看的唇畔微扬,淡淡道,“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 她现在手掌心都还在疼呢,怎么可能是看错或者幻觉?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哦不对,他现在闭着眼睛呢! 傅寒深淡淡地睁开双眼,漆黑如潭的深邃眸子,凝视在她身上,神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淡定得宠辱不惊,“你确定刚才真是我打的人?”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宋言几乎是本能的应了这句话,结果刚刚说完,她就有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盯着她懊恼地咬了下唇,傅寒深慢悠悠地笑了,风轻云淡道,“你也知道是你了。” 宋言,“……” 宋言,“你在栽赃陷害我。” “本就是事实。”他挑起眉梢,“何必需要我来栽赃陷害?本来就是你的手打的。” 宋言忍不住唇舌反击,“你这么黑,你家人朋友知道么?” 他轻描淡写,“他们都知道我很白。” “……” 这么流行时尚的话,他也能对得上?她都是跟宋小源学来的呢。 真是黑得彻底的男人,她怎么就觉得,他就是挖好了一个坑,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睨睨他,宋言狐疑的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嗯?”傅寒深眉梢挑得高高的,意味不明地看他。 “我之前打过你,你记恨在心,所以这次故意用我的手去打温佳期,让她对我恨之入骨,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我头上,然后你就坐山观虎斗。”宋言条理清晰的道,“等我们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你就渔翁得利,坐收最后的成果。” 确实是很有条理的分析,而且如果认真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样子。 但傅寒深面色却不怎么好看了,黑眸沉沉的,不快地睨视她,反问,“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闲的人?” 宋言诚实摇头,“不像。” 可是,他小气啊!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了,对于他的斤斤计较,她已经领略过几次了,叫她怎么把他往好处想? 只是看她一眼,傅寒深仿佛便能洞悉出她内心的心思,黑沉着俊脸,冷声说,“你被害妄想症严重,建议及早医治。” “……” 看吧,又开始毒舌了。 别开头,目光直视前方的马路中极速行驶而过的车辆,她淡声问,“那为什么要帮我?” 在那个时候,连她都不想还手,不想去阻挡了,没想到,最后却是他拦阻那巴掌不说,还帮她出了口气,并且还带着她离开。 说心底对他这种举动,没抱有一点疑惑,那是假的。 她可不会认为他是喜欢上她。 就算没接触过多,但她却清楚,像他这样一个又优秀又完美,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精致二字的男人,可没那么容易对一个女人动心。 再者说,喜欢一个人,表现都不是他这样的。 她的一句话,忽然让他眉头皱了皱,尔后,才说,“不知道。” 其实不是不知道。 当她被欺负时,他脑海里闪现的是宋小源一张愤怒的小脸,因之前他只不过说了她几句不是,就遭遇了宋小源激烈抵抗,倘若让宋小源看见她被别人如此欺压的样子,就依那个牛脾气性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所以他只好代替宋小源先出手了。 但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别扭。 似乎也没期望过他能真回答她,笑了笑,宋言忽而淡声诚恳道,“谢谢你。” 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帮了她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否则就方才她的心情,还不知道等温佳期欺负到什么份上才肯反击呢。 “你说得太早了。”傅寒深却是一点也不领情,不疾不徐的提醒,“别忘记,最后惹下麻烦的,可是你。” 宋言,“……” 他还有脸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夜里星辰繁多,星光点点,夜风似乎也没那么凉,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着。 本来宋言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医院里,但后来不知怎么就忘记了。 因昨晚到现在几乎是未曾阖过眼,现在神情心情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倦意袭来,她居然就这么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闭上一对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身边没了她的声音,傅寒深侧过头来看她,她睡得很是安稳。 那副安稳睡着的清丽容颜,静止着没有一丝动静,沉静得连睡着了,也没多大表情,只有胸口处她微微起伏的呼吸,证明她是真的睡得沉着。 这么盯着她,傅寒深眸色渐渐愈发的深了,眼底异样的情愫越来越甚,越来越浓郁,眼中深处里仿佛装着一只野兽,忽然叫他情不自禁的想慢慢靠近她…… “老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见呢!”突然,不知从哪急急赶来的石恒,骤然开口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傅寒深刚刚凑到宋言面前的举动一僵。 看到他此时举动跟仿佛被定格住的模样,石恒凉凉的倒吸一口冷气,从脚底渗出一股直达头顶的寒意,隐隐约约,背脊后面又在发凉了。 但是,傅寒深却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反倒是直了身,然后站起倨傲颀长的身姿,再弯腰,把面前长椅中熟睡的女人拦腰抱了起。 见如此情况,石恒目瞪口呆了,公主抱? 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冷冷淡淡,语言有时刁钻刻薄又无情冷血,还根本不关注多余事情之外的男人,居然懂得公主抱这么浪漫的东西? 石恒突然很为宋言的生命安全担忧,老板会不会直接把宋医生丢到马路中间,或者一步小心手滑就给扔了啊? 抱起宋言时,仿佛寻到了什么温暖的依靠,宋言本能的往他怀里靠了靠,窝得更紧一些。 凝视这幅样子,傅寒深眉心皱了皱,忍住丢她到马路的冲动,下颌绷紧,面色不是那么友好的返身往后面医院走去。 在经过石恒身边时,他微微顿了顿,扭头看了石恒一眼,“你来得很及时。” “……” 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很犀利? 石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委屈得不行,如果早知道老板是想要偷亲宋医生,打死他也不会这么无趣的前来打扰啊! 宋小源在病房里等了很久,迟迟没见宋言出现,他整个人都不安定了,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姐姐已经下班,虽然他早就习惯了孤独,可一个人在陌生病房里的感觉,还是挺空空落落,惆然若失的。 刚滑下床,正想去宋言办公室找她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便是傅寒深抱着宋言走了进来。 睨见躺在男人宽厚怀里的女人,宋小源愣了愣,想要开口询问,傅寒深像是能洞悉出他心底的担忧,率先道,“困了,睡着了。” 听闻,宋小源这才安下心。 随后,傅寒深将宋言轻轻放到病床上,还算体贴的扯过被单给她盖上,虽然动作不是那么细腻优雅,但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 望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站在身后的宋小源如同浩瀚宇宙的大眼睛眨了下,心底不知是喜是忧,小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如此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内心世界像是在做什么剧烈思想斗争。 待傅寒深给宋言盖好被单回身,内心下定了什么主意,他昂起小脑袋,凝视面前身高有他差不多两个身高的男人,选择干脆直接,懵懂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宋大言?” “……” 第58章 合适做一家人 第58章合适做一家人 傅寒深倏然一怔,竟被这个才六岁大孩子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住。 宋小源昂着小脑袋,目光闪亮晶莹地睨着他,“要不然,你干嘛对我们好?” 最重要,他还抱宋大言! 轻阖下眼眸,傅寒深低眸凝视面前的小人儿,双手抄在裤兜里,又随意的撇开视线,淡淡说,“你想多了。” 他没见他对他们有哪里特别好的地方,一切不过都是他顺手顺便而已。 “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宋大言,我也是不会反对你们的。”挠挠后脑勺,宋小源挣扎道,“不过,前提是你以后必须要对宋大言好,不能让她吃苦受委屈。” “我说你想多了。”傅寒深眉心皱了起,深邃眸子瞥瞥他,矢口否认。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这么小就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吃苦委屈的。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宋小源不乐意的上下瞅瞅他,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满是不悦,噘起小嘴道,“我都勉为其难接受你了,你反而说我想多了是几个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侧头,轻扫了眼床上突然发出一声嘤咛睡熟中的女人,眸子微沉,拨开他的小身板,傅寒深往外踱步而去,“这么小就有随便给别人撮合,长大了你还得了?” 宋小源扭动小身板,迈开两条小短腿跟上他,一边走一边正义言辞的道,“宋大言不是别人!”她是我妈! “可我不要满身都是问题的女人。”傅寒深干脆果断,毫不留情,说完之后,在外面的走廊上坐了下来。 “宋大言哪里满身都是问题啦?”宋小源不太赞同他这句话,小身板挨着傅寒深也坐了下来,侧头望着身边的男人,他嘟嘟小嘴,哼了哼说,“我看有问题的是你。” 傅寒深侧眼看他,“我有什么问题?” “你问题可多了!”说起这个,小家伙就有大倒苦水之势,攥攥一双粉嫩小手,目光灼灼,有不加掩饰的鄙夷,“三十二岁,人比宋大言老了八岁,脾气又臭,脸色一板一版的,你看你板起脸的时候像个什么似的,还从来没什么负面新闻,连个女人都没见在你身边转悠,我以前还看到有报纸说你那方面有问题呢!你说你是不是问题很大?” 被一个孩子如此干脆的挑剔,傅寒深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刚想本能的板起脸色,却又碍于小家伙的话,强硬止了住,很不自在的拧下眉梢,沉声道,“你知道什么是那方面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说起这个,宋小源就很得意的扬起下巴,其实刚看报纸的时候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后来就去查了,查到后的结果虽然还不是很十分清晰明白,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总之,简意思来说,他那方面的问题,关乎到宋大言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对了! 傅寒深是真的不知道,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心底对宋言的教育方式,愈来愈充满怀疑跟不满。 他觉得再让这个孩子跟那个女人生活下去,迟早这孩子会很不得了。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很不满于那个女人的各方面问题,但他还没闲到要去对顶多算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指指点点,教别人该怎么做。 但随即,傅寒深又敏感的捕捉到了什么,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眯,侧头,懒洋洋地盯着身边一脸得意却又好像很担忧纠结的人,沉量了会,适才问,“所以,你对我有好感,但又对我有意见,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以为我那方面有问题?” 话音刚刚落地,傅寒深又皱眉了,脸色刚硬着。 他开始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平时连很多大人他都懒得应对认真,但似乎从第一面见到这个小家伙,被他吸引觉得有趣的那刻起,他对待宋小源似乎有些超出他想象的认真。 居然跟还一个小孩子讨论自己那方面的问题,这种感觉……真奇妙。 宋小源一下一下晃动的两只小短腿突然一僵,神色呆滞了会,随即,又是一阵懊恼。 他怎么又一不小心就说出自己心底的犹豫了?! 跟这个男人交流还真是可怕! 将他这幅懊恼的神情纳入眼底,傅寒深便不需要再继续深究下去,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之前他感觉到小家伙对他的心思很多的原因,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大概。 英俊冷硬的面色有淡淡的和悦,他说,“我那方面没有问题,你姐姐最是清楚,现在对我还算满意吗?” 宋小源小鸡啄米的点头,要是那方面真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没什么可再犹豫的了。 “可是我对你姐姐不满意。”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傅寒深站起身,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来跟着瞎掺和,那都不是你该想的。” 再者说,就算并不深入了解,他也知晓宋言有别的男人的事实,他不是那种盲目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一个满身都是复杂问题的女人。 更何况,他实则也并不喜欢她,除了嫌弃,他对她其余各方面一点感想都没有。 这样又何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然而,宋小源却不太认同他的话,鼓鼓腮帮子瞅着他,幽幽地说,“可是,你抱都抱宋大言了,还说不喜欢她?” “抱就是喜欢?” “不喜欢你怎么抱她?” 傅寒深凉凉扫他,“我也抱过你。” 宋小源摊摊手,“那你也喜欢我咯。” “……” 时间已经不早,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下去,傅寒深收回视线,转身迈开修长挺拔的长腿,沉稳之气,傲然而深邃,尽管并不刻意,属于他的沉稳气场,却是不经意的蔓延出来,有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深邃之感。 见他转身就走,宋小源跳下椅子,急忙问,“你要回去了?” “我还有事。”傅寒深只是回答了这句话。 宋小源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撇撇小嘴,脑袋别向一边,“那好吧。” 虽然他走了没人陪他说话有点怪孤独的感觉,但他也总不至于霸占着这个男人不放,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这个男人能耐心陪着他说这么多话,已经可以打高分了。 瞟过小家伙一眼,傅寒深不难洞悉出他内心的小思想,但他却没有留下。 其实今天他不是第一次来看宋小源了,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医院里,只因昨晚离开时小家伙在睡觉,他没跟他打招呼就离开,而在车子经过医院时,他便停了下来上来看一看,再者是见到小家伙在病房跟一个护士在玩,他便没有进去打扰,看了一会儿就离开,然后便是在电梯处碰见了宋言,再有后来这些事。 他们本是跟他毫无干系的人,实在没有必要一而再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弄得好似他们都有多熟悉了解,纠缠不休的。 但在离开前,宋小源突然又问他,“你还会不会来看我?” 他问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他来看他,还是想他来看那个女人,傅寒深没问,只是淡淡道,“等有时间。” 很敷衍但却又是一句很真心的话,宋小源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医院大门,石恒适时将车子驱到他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傅寒深弯腰坐入后座内,举止稳重而优雅,然后便是闭上双眼,淡漠的抿着线条优美的薄唇,又恢复了一贯往常那个生人勿近的他,讳莫如深。 这时,手机骤然震动而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石恒说,“老板,是景少爷。” “不接。” “……” 电话又连续响了两遍,大有他们不接,对方就会一直打过来的架势,震动声在寂静狭隘的空间内,嗡嗡嗡的直响。 石恒一边驱车,一边试探问,“老板……?” 深知景臣那股坚持劲,傅寒深头痛,只好伸手,石恒忙把手机递给他。 “听说你这两天往医院跑得很勤快嘛。”电话刚一接通,那头便是景臣戏虐的嗓音,“怎么?是我们傅大总裁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去幽会啊?” “……” “我看应该是幽会吧,这么说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跟老太太交代一声,我的任务差不多完成,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 “哦对了,你应该有见到宋医生的弟弟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跟你神态方面略有相似之感?我看你们很合适做一家人……”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傅寒深直接把电话掐断了,随手就将手机扔到一边,懒得理会。 但,这样安静下来思索,宋小源从神态方面,确实跟他有些相像。 今天之前去病房本想去看宋小源时,傅寒深站在门外,看到宋小源没戴那顶滑稽的绿头巾,跟护士嬉闹玩耍时,他隔着病房门中间的那块小玻璃,自然而然的瞥见宋小源稚嫩又白皙帅气的样貌神态。 本来景臣先前跟他提起过,当时他不以为意,但第一眼看到时,确实有些意外。 但不论怎么想,他还不至于认为宋小源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者,如今神态样貌方面有一些相似之感的人,比比皆是,又不是演电视剧,难道就因为见到一个小孩跟自己有些神似,就笃定乱认亲戚? 他不是景臣,没这个闲功夫。 第59章 撞见 第59章撞见 宋言清醒过来后,从宋小源口中得知,是他送她进来的。 心中,对他略微有些感激之外,也是有些懊恼自责。 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一个外人的面前睡着?万一他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趁机吃她豆腐怎么办? 不过想想,那么猥琐的举动,那种男人是应该不屑做的吧? 可是一想到那次在洗手间,她差点就被那个男人强暴,宋言就太不确定了,傅寒深此人太过深沉稳重,心思都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看出什么。 而时间就这样过去几天,傅寒深没有再出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对宋言来说倒是不痛不痒,但对于宋小源来说,却是有些失落。 怎么办? 他好像渐渐有些习惯那个黑心男人跟他抬杠了…… 另一边,今天是温佳期出院的日子,来了好些人,动静大得整个医院上下都快知道了,好不热闹。 宋言自然也知晓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却根本没当一回事,眉目低垂,专心给宋小源剥橘子。 倒是旁边的裴思愉忍不住碎道,“那个温小三也真是够极品的了,就一小三流产出院还搞这么大的动静,不懂的人还以为她坐了多么轰轰烈烈,精忠报国的事呢!他们家人也是够极品,知道自己女儿做了别人的小三,居然还投赞成票,三观都被他们刷新了,想想我也是醉了。” “醉了醉了。”病床上的宋小源晃悠悠地,憨态可掬的迎合,“我想我真的也是醉了。” 听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宋言把一片橘子塞到宋小源嘴里,看了这两人一眼,“这又是在哪里看到的话?我都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了。” “网络信息量大嘛。”裴思愉自主从她手中拿过一片橘子也塞到嘴里,挑眉冲宋言问,“你说,要不要我帮你黑黑温小三?只要你一句名,明天保证她就能成为人人津津乐道,茶后饭点的名人。” 摇摇头,宋言说,“还是算了吧,浪费时间精力,有句话不是说枪打出头鸟?闹得人尽皆知让人看笑话,别人笑得最多的大概就是我了,真正实际上的意义一点都没有。” “承认吧,你就是懒。”裴思愉略微鄙视,“就因为你太懒,才会让温小三爬到头上兴风作浪。” 耸耸肩,宋言算是默认。 把橘子塞到温佳期手中,站起身,她说,“我有一个病人的检查时间到了,你们在这玩,我先去忙,然后晚点我们也该出院了。” 没错,今天也是宋小源出院的日子。 现在他身上的红点全部消散完全,没再有其他什么异状,想着他还要上学,不能耽误太久,宋言看时间合适,就申请了今天出院。 来到办公室拿了病历表,宋言刚转身要往病人所在的病房走去,同事覃泽昊朝她走了过来,“宋言,408病房的病人是你负责的对吗?”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点了点头。 覃泽昊扶扶鼻梁上的眼睛,笑着说,“是这样,之前因为你请假的时候负责了她几天,发现一些问题但当时没确定所以还没跟你说,现在我正好有空,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覃泽昊比她工作年龄长,在经验上来说,胜于她。 在医学方面宋言很虚心受教,正巧她刚要去看望那个病人,于是便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呵呵,没什么麻烦的,作为前辈,这些都是应该的。”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一边交流着病人的情况一边往病房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刚巧撞见了接温佳期出院的众人。 其中包括了唐慕年,罗佩茹,温佳期以及温家等人。 宋言脚步骤然顿住。 唐慕年、温佳期、罗佩茹还有温家父母都看见了她,一时间,所有的脚步也霎时停下,脸色各不一样。 温家人睨见宋言时,脸色跟罗佩茹一样尴尬地红了下,没想到,在离开前,居然还会碰到。 而且,居然是大家都撞到一起这种僵硬场面。 温佳期则攥紧了双手,在睨见宋言的那一刻,眼底的情愫倏然渗出阴鸷色泽,冷冷的,像冰一样恨不得将宋言冻结。 唐慕年就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扫了一圈她身边的覃泽昊,眉宇间顿时染上一股不快的烦躁。 但凡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他内心就是一种冲动的不快。 可碍着所有人都在,他一句也不说,仿佛又当宋言不存在,率先一个人离开,“我在大门前等你们。” 他就这样将所有人都抛之脑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覃泽昊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发觉了一股异常,扭头试探叫了一声,“宋言?” 宋言倏然回神,心底沉淀了会,扯了扯唇,对他清浅一笑,“走吧。” 然后,只是朝着罗佩茹点了下头,她便跟覃泽昊一起离开。 凝视她离去的背影,温家父母扭头看向罗佩茹,“这……” “没什么,不用理会,我们走吧。”罗佩茹迅速回神,心底却是一把冷汗,本以为宋言可能会说什么多余的话,她提心吊胆了一把,却没想到宋言居然是就这么离开了。 看了看温佳期一眼,温母又朝罗佩茹犹豫着,终于是问,“那……不知道慕年什么才离婚?” “快了。”对于这个问题,罗佩茹不太想回答,因为目前连她都不懂,唐慕年到底在想什么,但面上却是笑笑说,“都已经在准备了,你们也知道,他们是在国外结的婚,离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再过些时间就干净了。” 点点头,谁也没再多说什么,甚至都没人注意到,温佳期的眼底,蕴满了怎样的恨意。 她才不相信什么已经在准备了,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离婚的打算才对! 所以,现在,她只相信自己! 跟裴思愉在病房里聊着天,突然,不知是吃橘子吃多了的原因,还是今早水喝多了,宋小源滑下病床,“思愉妈妈,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着,他往外走去。 裴思愉坐在床沿边愣了愣,“这病房里不是有洗手间?你跑出去干嘛?” “这个洗手间今天早上堵住了,还没人来弄呢。”宋小源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裴思愉摆摆手,“早去早回。” “嗯。” 提着裤子,宋小源匆匆忙忙进入电梯内。 本来是想钻进别的病房去的,可想着这样有些不大好,若是等会有病人被转进去,那就给宋大言添麻烦了。 于是他干脆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去往一楼外面的公共厕所。 医院大门前。 送了温佳期上车,罗佩茹正转身要招呼唐慕年,哪知刚刚开口时,遂不及防望见从一楼电梯内出来,急急忙忙冲向外面的小男孩。 她一怔,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熟悉? 唐慕年站在罗佩茹面前,见她望自己身后看得出神,眉头皱了皱,“妈。” 声音不高不低。 “你们先回去吧。”唐慕年显得心不在焉,神情满是深沉,“我还有事情要办,不陪你们一起了。” 罗佩茹还有些怔怔然,视线仍旧不时瞟向他身后,看到从医院大门前走出来的小男孩,骤然想起了之前,他们是在一个蛋糕店见过的。 倒是车内的温佳期听到他的话,探出头来,神色娇柔,“慕年,你还要去做什么?今天是我出院的第一天,你……就不能抽空陪陪我吗?” 看到她的脸,唐慕年内心更是忍不住的不耐,不断得寸进尺的女人,他实在有些懒得应付,声音微冷的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暂时还抽不出空,等什么时候有空吧。” 听闻他这样的回答,温佳期心底有些委屈,见罗佩茹半响不曾说过一句话,柔柔弱弱的叫了声,“阿姨?” “啊?有什么事?”罗佩茹回神,看了看他们。 望见她这幅模样,温佳期内心说不出来的怨意,咬了咬唇,忍下不甘跟委屈,说,“没什么呢,我们该走了。” “嗯,好的。”罗佩茹匆匆敛下心绪,心底在看到那个小男孩后,莫名地有些乱乱的。 唐慕年感觉到罗佩茹神色不太对劲,终于是本能的朝后望去,而在他的视线里,除了看到一个小男孩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眉梢微微拢了起,又回头看了眼罗佩茹,却是没多问什么。 宋小源出医院大门时是从旁侧拐出去的,由于太着急,没能去看医院大门前的众人,提着裤子,捂住私密部分,模样憨态可掬地急切往洗手间冲去。 而等他终于舒服地上了个厕所出来,惬意悠然迈着欢乐的小步子经过一楼大厅时,却意外倏地止住步伐。 小模样呆愣的凝视面前不远处的男人,眼神松懈了。 修长身姿站在大厅中,唐慕年本想往里面走去,然而眼睛瞥见突然窜出来的小家伙定定盯着自己不动,他下意识地也停了下来。 侧头,对视上旁侧不远处的小家伙。 第60章 别让我看不到你 第60章别让我看不到你 四目相交那一瞬,宋小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底不住哀怨,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而唐慕年却是震了一震,目光忘神地凝视着宋小源的脸,心中浮现一些奇怪的感想。 惆然若失似的,他脚步不受控制般往宋小源走过去,“你……” “哼!”双手用力提了高裤子,宋小源下巴昂得高高的,转身往电梯走去了,没甩他。 “……” 脚步止住,唐慕年怔怔望着他步入电梯内的小身板,心中不知是种怎样奇妙的感觉,想要追上去,可却又觉得不妥。 最终还是停顿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宋小源乘坐的电梯门关上。 然后,他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唇畔勾起一抹嘲弄的弧线。 怎么可能呢? 这个小男孩只是眼睛眉毛跟那个女人有些相像罢了,他方才脑海里都浮现了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但为何,方才他有一瞬间,从那个小男孩的眼底窥探到一抹敌意? 因为他突然也盯着他看,让小男孩觉得不快? 如此想着,唐慕年又自嘲了自己的失态。 仿佛好像跟那个女人有一点点沾边的,他整个人就总是难以自控的失态了,失态得,让他隐隐对自己生出了一抹厌恶…… “覃医生,宋医生,真的谢谢你们啊。”八十多岁的老人满面感激,“我这身体都是老毛病了,本来也不抱什么期望,没想到你们这么尽心尽职,看到你们还能对待我一个糟老太婆那么好,我心里高兴啊。” “您严重了。”宋言失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覃泽昊也温润笑笑说,“杨奶奶您不用跟我们客气,宋言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可以跟我说说,她进医院虽然有些日子了,但是经验方面还不够。” “会的会的,宋医生已经做得很好了。”老人家布着皱褶的脸笑容满面,摆摆手,“你们去忙,我就不继续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我们也不打扰您了。”宋言适时微笑,“杨奶奶,您好好休息。” “嗳。” 从病房里退出来,宋言心情不错,覃泽昊看看她,笑道,“之前我负责杨奶奶的时候,她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不错,跟你好相处。” 她挑挑眉梢,“我好相处?” “还不止呢,说了你很多好处。”他温和笑着说,“需要我一一说给你听?” “还是不用了。”宋言垂眸笑道,“太难为情。” 两人一说一笑的往办公室走去,而就在这时,宋言放在兜里的手机骤然突兀地响起。 她顿了顿,停下来掏出手机。 当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旁边,覃泽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见她又是这副沉重模样,不由得担忧问了声,“宋言,你还好吧?” 抬眸,对他笑了笑,她没回答,只是道,“我先接个电话,你先回办公室吧。”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不用,你先回办公室,我接个电话就好。” 迟疑地看了她几眼,覃泽昊微微拧了下眉,尽管对于来点的人有所好奇,更想知道宋言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但继续下去显然就越过界了。 他便只好作罢。 待覃泽昊离开,宋言握着手机,来到偏僻的角落,犹豫了会,才滑过接听,“你有什么事?” “你刚才笑得很开心,对那个男人有意思?” 听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宋言错愕回身。 只见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唐慕年一脸阴沉地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你不是走了吗?”握紧手机,宋言冷静地问。 一脸冷峻地唐慕年慢悠悠的走过来,嘴唇边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却有些暗沉之色,慢慢放下手机,踱步到她面前,“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今晚,去这个地方。”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着某个公寓的地址。 宋言瞥了一眼地址,眉心拧了下。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在外面的公寓,以前很早就买了。 随即,抬眸,她不解看着他。 “如果是想跟我脱离关系,别今晚让我看不到你。”将纸条塞到她手中,不多言,唐慕年适时转身迈开长腿。 然而也在转身的瞬间,脸上漫不经心的讥嘲笑意,顿时就冷了下来,一双手,握成拳,有青筋突跳。 她笑得那么由衷坦诚自然的样子,他是有多久没有看到了? 而偏偏,她绽放的那个笑,却不是给他的…… 拿着手中的纸条,宋言凝视他离开的背影,忽然间她禁不住的想,她跟唐慕年,到底都是怎么了? 原本以为,当她选择放手时,他们之间应该能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的脱离关系。 而事实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想要脱离,比想象中的要麻烦许多,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开始分不清,到底该不该热衷于跟他离婚了…… 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宋言带着宋小源出院了,一起的还有裴思愉。 由于最近住院的这几天,宋小源一直吃得很清淡,出院之后,宋言干脆带着他来到附近的一家肯德基,点了一个全家桶套餐,三人便在肯德基坐到晚。 待到起身离开时,宋言对裴思愉小声道,“你先带小源回去吧。” “那你呢?”裴思愉疑惑挑眉,“你不回去?” “我还有点事,今晚……” 今晚怎么样,宋言没能说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懂,现在的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自己十分的低微,卑微。 可是没办法了,好不容易,唐慕年才终于肯有彻底跟她脱离关系的打算,她也看出他的态度似乎是认真的。 只要这一次,她能够满足他的要求,她便能真正跟他脱离关系了,以后她便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的。 她没得选。 看出她的犹豫,裴思愉像是敏感的嗅到什么,可她刚想开口说话,宋言却推了推她,“记得帮我带小源回去,我可能会晚些才回。” 听着她这种话,裴思愉浑身不舒服,但宋言却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朝宋小源走过去。 裴思愉皱了皱眉,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什么,可最终却是只能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但凡还有选择余地,宋言也不会将自己逼到这一步。 所以,与其用苍白的语言,还不如,安安心心的,选择相信…… 来到唐慕年所说的公寓,宋言站在门前,迟疑着,半响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摁门铃,抿紧了唇瓣,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这样低微的自己,有时真会连她自己都深感厌恶。 挣扎了好半响,用力深吸了口气,平定下心绪,最终,还是伸出如青葱般的手指,按下门铃。 很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里面是懒散倚在门口的唐慕年。 “来了?”男人身下裹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颀长身姿懒懒散散的倚在房门口,碎短黑发还沾染着水珠,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清香。 他看着她,眼眸平淡得没有一丝情愫,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口吻充斥着一股慵懒劲,有种沐浴过后的磁性性感。 只可惜,他的眼神太冷冽。 宋言微垂着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这时,就房间内走出来一个女人,纤细手臂妖娆的搂住唐慕年的腰,“唐总,既然你等的人来了,那我就不陪你了,拜~” 她嫣红朱唇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烙下鲜红一吻,男人适时将一张支票,放到她胸前丰满沟壑中,“这是你的。” 拿出支票,看了眼上面的数额,女人笑了,“唐总出手就是阔绰,豪爽得让人不喜欢都不行呢。” 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见男人的眼底,从始至终都定格在宋言的身上,眼中那抹充斥着黑沉的气息,让女人很识趣闭了嘴。 唐慕年是一个心思深沉慎密的男人,任何事情都喜欢明码交易,他不喜欢被他并不在意的人纠缠,所有人都跟他保持着金钱的距离。 能让他专注盯着一个人,不易。 女人是个聪明人,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唐总你的雅兴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直至女人离开,唐慕年的视线才从宋言的身上收回来,转身,他往房间内走去,“我还没做的,去浴室洗干净。” 宋言已然习惯了他语言上的轻蔑,但做夫妻做成他们这样,也是挺失败的。 站在门口,她没动。 走到屋内客厅,发觉她没跟进来,唐慕年顿住脚步,回身看她,周身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劲,唇角边尽是无情的戏谑,“怎么?还要我继续请你?” 宋言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矜持的。 然而,心底还是有些坑距。 “这次过后,你真的会跟我离婚?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干系?” 她轻声询问,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嗤嘲,“你觉得我会无聊的跟你开这种玩笑?” 第61章 他的生日,他的忌日 第61章他的生日,他的忌日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就没了坚持的理由。 不断重复的像是用各种借口来搪塞他舍不得的态度,他已经厌倦了,这一次干干净净的解决之后,他会放她走,不再坚持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就当是,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好。”敛下眼眸,得到他的回答,宋言扯扯唇,抬起头,微笑,“我去洗澡。” 走进来,她随手关上门,不多看他一眼,往其中一间房间的浴室走去。 唐慕年眼神冷冽地凝视她的背影,待她进入浴室后,倏尔,收回了目光,眉宇间充斥着一股躁乱戾气。 坐在客厅内黑色沙发中,唐慕年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裸露的上身肌肉紧实,精壮的身材散发出一股无穷诱人魅力。 听着浴室里持续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眼中有一抹驱之不散的阴霾,杯中浓稠红酒一口接着一口灌下,胸口里像是堵上了一层火焰,烧得他胸膛炸裂。 浴室里,温水淌过全身,凝望被水蒸气覆盖,镜子中朦胧的自己,宋言脸上没有笑容。 这么不自爱,不自持的自己,让她渗出厌恶的心理。 她唾弃。 唾弃她自己…… 不多时,浴室门打开了,宋言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睨视面前站着的女人,唐慕年轻阖下眼眸,懒得多说什么,眼中不带一丝情欲色彩,唇畔轻抿成一条好看直线。 抓过她手腕,将她带到沙发上,他精装结实的身体压了上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匍匐着,他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颌,嘴角残忍的笑,“是爸的忌日!” 宋言浑身倏然狠狠的一震,双眸倏地看向他。 “你忘记了是吗?”捏住她下颌的手不自禁的用力,他笑,“也对,像你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记得?” 当初连唐父死都没能回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忌日? 宋言呼吸滞住了,浑身渐渐泛起一股冰凉之感,从内心深处,渐渐外延,席卷着她的每一个细胞,身子快是冷得止不住颤抖。 她真的忘记了。 这段时间,她不清楚自己到底都在做什么,才导致于,她居然忘了。 今天,是宋小源的生日,也是……唐父的忌日…… 仿佛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今天来跟她做这种事,彼此彻底断绝关系。 说到底,他就是在最后一刻,也不想见她好受,偏偏选择这种日子,让她卑微得更彻底,自责自恨得不留余地。 他不应该不在知道,只有唐父是她永远的沉痛,是弥补不了的悔恨。 眼眶遂不及防的一酸,宋言张了张嘴,“唐慕年……” “现在想起了?”将她突然酸红的眼眶视若无睹,他残酷地说,“说说,爸死的那天,你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他死讯的消息!” 唐父死的那天,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唐父奄奄一息的时候,还要求他尽所能,发布消息到各大杂志社,电视台。 不惜被人嘲笑他今日的落魄跟潦倒,就是希望她能看到,在最后他闭上眼睛前,能看她最后一眼。 可是最后的结果,她非但没去,仍旧是一个消息都没有…… 眼眶酸酸红红的,有晶莹泪珠就这么被他轻易的刺激出来,宋言身体被冰冷之感侵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得难以动弹,心尖上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扎着,痛得仿佛是能滴出血来。 “不就是想跟我离婚?”他唇角残忍笑着说,“那么就恭喜你了,今天之后,你就解脱自由了,再也不需要像是被枷锁烤牢一样,活在这个你根本不屑的家里,可以去到你想去的男人身边了。” “……” “等离婚之后,你是想去那个六年前的男人身边,还是你那个同事,又或者是其他男人那里?” “……” “哪个男人让你最在意?嗯?” 他残忍相逼的话,比针刺还要锐利。 宋言喉咙像是被哽住了,脑海里徘徊的是那年唐父死时,她看到消息那一刻的痛意…… 过后,唐慕年拿过旁边的衣物扔给她,冷冷的两个字命令,“穿上。” 从公寓里出来,到了楼下,他把她强行塞入车内,一身凛冽的再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了车子,倏地离开。 宋言没有跑也没有逃,尽管此刻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却还是硬生生止住了那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也许,在今天这个日子,她是连逃的资格都没有的。 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宋言没开口问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腿上,交握着攥得紧紧的,白皙的手背有明显的青筋显露,心底却不知在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夜总会的大门前,车子蓦然停下。 唐慕年下车,把钥匙丢给迎上来的泊车员,他迈着长腿走到宋言这边,打开车门将她扯下来。 宋言被迫跟着他的步伐。 拽着她的手腕,行如流水般,他强势带着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其中一个包厢。 当包厢的门打开,里面的众人睨见他们时,纷纷错愕了住。 不顾众人的目光,唐慕年拽着宋言进来,然后将她直接扔到沙发上,“在这里坐好,我没说走,你不准动!” 宋言没去看众人错愕不解的眼神,包厢里有不下十余人,有些人她是认识的,几乎都是唐慕年大学篮球队的同学,那些她不认识的女生,应该是同学们的女朋友。 在当初她还没离开唐家还在校时,唐慕年已经读大学了,在大学里也是一个风云人物,篮球队的副队长,所以当时跟唐慕年在一起,生活在唐家多年的她,同学们当然也都认得。 这些年来,大家还会时不时的碰到。 有一位长相高大帅气的男生,骨子里透出浓浓男人味的男人走到唐慕年身边,试探看了看宋言一眼,然后又对唐慕年笑笑,“你不是说,今天是伯父的忌日,不来参加聚会嘛?怎么突然……” 突然来了不说,居然还是带着宋言一起来的。 带宋言来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气氛不对。 而大家几乎都清楚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也都清楚宋言跟唐慕年如今是一种怎样僵硬的关系,现在,气氛就更诡异了。 “突然临时决定来的。”扯扯西装领带,唐慕年到一边坐下来,“你们继续玩。” “这……” 现在谁还能有继续玩的心思?都被他们俩搞懵了。 宋言认得这个率先跟唐慕年搭话的男人,是当时的篮球队队长,记得,好像是姓柳。 柳队长见唐慕年这副模样,只好到宋言面前,笑着说,“好久不见。” 微微僵硬地一笑,宋言冲他点了头,算是招呼。 柳队长又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果汁?” “不用了。”她还不知道唐慕年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淡淡勉强的笑着拒绝,“不用管我,你们玩你们的吧。” “这……”睨睨唐慕年,柳队长难为情道,“那好吧,有什么需要,不用跟我们客气。” “嗯。” 这时,有一位不懂情况的女生凑到唐慕年身边,埋怨地说,“既然带着女朋友来了,你怎么把女朋友一个人扔在一边?不太好吧?” 女生的男朋友扯过她,含着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别瞎说,宋言是他的老婆。” 女生有些惊讶,“原来已经结婚了?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别捣乱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男生把她推倒一边,在唐慕年的身旁坐了下来,冲他询问,“你们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唐慕年漫不经心的,“要离婚了算有事吗?” “离婚?”柳队长听到他这句话,忙凑到他另一边,“你说你们要离婚了?” 轻嘲似的瞥见不远处的宋言,他嘴角嘲弄微勾,“没什么稀奇的,明天就离。” “……” 听见他话的众人冷冷倒吸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 柳队长还算镇定,迟疑地看着他道,“你们之间的事情,难道这么久……还没弄清?” “弄清什么?”嗤笑,他懒洋洋的靠着沙发,轻描淡写似的说,“不就是当初唐家夸了,她为了钱跟了别的男人,然后唐家再稍有起色,她又抛弃别的男人跑回来,而我就像白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着她接纳她,让她在唐家生活了这么多年?” “……” 柳队长脸色不太好看,理智说,“可今天是伯父过世的日子,你们明天就离婚,这未免……” “她想要离婚,我给她便是,在什么日子,对她来说应该是不重要的吧。”侧头,唐慕年凝视柳队长,笑,“另外,你们知道我跟她离婚的条件是什么?” “……” “就是让我上她,夫妻之间,就跟在做交易一样,之前她为了朋友跟我去开房,现在为了离婚差不多也是一样。”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他慢悠悠的踱步到宋言身边,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将她起身,捏住她的下颌,面向诧异的众人,“你们看,六年前她能为了钱去到别的男人身边,我爸死的时候都不回来,现在仍旧是可以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用她这副身子跟我做交易,是不是觉得很廉价?” 包厢内音乐都没了,所有人安静地看着他们。 “对了,你们有谁对她有兴趣的,不妨也可以出钱买她,价格公道的话,我相信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眼角凝视身边的女人,他挑起嘴角,无情戏虐嗤笑道,“当然,前提是,你们不嫌弃她这副肮脏的身子,其余的,任由你们,我不会介意。” “……” 空间的温度仿佛降至了冰界点,冷冷的,叫人不住打寒颤。 大家都面色僵硬地盯着他,柳队长上前来,皱眉不快道,“慕年,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你……” “放心吧,她不会介意这种芝麻小事的。”阻断他的话,唐慕年轻笑着,“只是这样,怎么可能会伤到她这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一滴泪珠遂不及防的一落,滴落到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话的宋言,慢慢抬起眼眸,凝视他,扯唇笑了笑,“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就是想在大家认识的人面前,故意这么毫不留情,不留一点余地的把她羞辱得一文不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做到了。”拿开他的手,红着眼眶,宋言笑着说,“不论是从任何方面,你都成功的做到了。” 他成功的把她逼到一条死路,进不得,退不能,让她夹在中间,不能喘息。 望见她红了的眼,唐慕年怔了一怔。 “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不留余地了吧?我不会再继续奉陪了。”说完,她甩开他的手,不顾众人的视线,甚至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就往外面走。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快奔溃了。 到最后一刻,他还是这么见不得她好受,选在今天这种日子不说,连在大家的面前,都可以这么残忍的羞辱…… 如果这是一场两条疯狗相互撕咬的戏码,那么,她输得完无体肤。 唐慕年定在原地怔怔的,这一刻,他仿佛能感觉得到,自她灵魂深处,透出来的一股深深的悲凉。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就这么心灰意冷的离开后,再也不会回来的凄凉…… 外面,傅寒深拉开包厢的门,刚踏出一只脚来,有抹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匆匆而过。 侧头看向往走廊那头疾步走去的女人,他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出了夜总会上了一辆计程车,宋言冲司机道,“麻烦开车吧。” 车子从夜总会大门前离开。 坐在车内,宋言只感觉自己心脏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窒息着,有种痛彻心扉的蚀骨感弥漫了她全身。 不可置否,现在的她,很脆弱。 唐父的死,素来就是她最紧的那根筋,动不得,碰不得。 可今天,唐慕年却硬生生的,像是把那根筋扯出来了一样,让她几乎窒息。 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气,身子还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而这时,放在兜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 沉稳下心绪,良久,她才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正迟疑着要不要接听时,突然眼角余光瞟见,此时计程车并不是往她所说的地方开去,而是正朝着郊外行驶。 第一时间她就联想到了,最近电视报纸新闻常有关于专门伺机等候在夜总会酒吧等这样娱乐场所,专门接载落单女子的变态,把女子载到郊外,进行奸杀等等猥琐亵渎的行为。 她暗暗吸了口凉气,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忙滑过手机接听,她刚想开口说话,司机却率先发觉到了她的的察觉,直接抢过她的手机,“现在想找人求救,想都不要想!” 第62章 你跟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第62章你跟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听见电话里传来男人的一声之后,电话便被人从那头挂断,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机械提示音。 傅寒深眉心一拢,刚放下手机从夜总会里走出来,有一辆黑色车子倏地从他面前冲出去。 风劲很大,车速疾快,他抬起漆黑深邃的眸凝视而去时,只见车子已经快速渐渐消失在视野内。 隐隐约约,似乎是一个不算陌生,但也不熟悉的车牌号。 并没有再继续过多关注,他收回视线,又一次的拨下宋言的手机号码。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眉心皱得更厉害了,直觉觉得方才电话那头有些不对劲,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傅寒深拢眉沉思了会,终究还是拿起手机,拨下景臣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没让那头的景臣开口,他便抢先直入主题的冷声道,“查一下那个女人手机现在所在的位置信息。” 没明白什么情况的景臣挑眉,明知故问的打趣,“女人?哪个女人?是上次我在夜总会帮你介绍的那个,还是石油公司老总家千金的那个,还是……嘟嘟嘟嘟嘟……” 懒得听景臣说话,傅寒深直接掐断电话,石恒恰好把车子停到他面前,“老板。” 傅寒深弯腰坐进去,端坐在后座中,眉头紧锁,眸色讳莫如深,整个人心思有些不宁,低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道,“开车。” 点了下头,石恒快速发动了车子,而傅寒深端坐的后座中,闭唇不语。 方才他是亲眼看着那个女人从他面前走出夜总会,紧接着也有一道男人的身影从他面前极快掠过,如果没有看错,那个追上去的应该是姓唐的男人…… 而刚刚电话里的声音,分明是一个男性粗犷的声音。 是不是发生什么,无需再继续多加猜想,他便已然知晓了答案,然后,又是宋小源那张担忧又愤恨的小脸蛋浮现在他脑海中,干扰了他的思绪…… “石恒,叫警局出人。”终于,他开口发话了。 “呃……”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石恒愣了愣,但看傅寒深深沉的模样,他没敢多问,老实的一手拿起电话,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而这一边,景臣虽然玩笑归玩笑,但看傅寒深这架势,似乎是挺认真的。 当即他也不能怠慢,收敛好神色,拿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张经理,是这样,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人烟荒凉的郊外,夜风徐徐,漆黑的道路上,两盏灯光打过来,照亮了马路前方。 计程车在路边停靠,车门打开,男人走下来,再绕到后座边,拧开车门,气势汹汹地把双手被束的宋言拽下来。 宋言脚步踉跄几步,被男人一推,遂不及防的摔到冰凉地面上,随之,撕拉一声,男人一把撕开封住她嘴的封口胶。 嘴里重新得到新鲜空气,宋言却是没能喘息,抬眸怒瞪着面前的男人,咬牙切齿的痛恨道,“你这个人渣!放开我!” 她双手被绳子绑住,手腕上勒出清晰红痕,不难看出在这里的路途中,她做过怎样剧烈的挣扎。 只是最后,却仍旧没能逃走。 男人不屑一笑,狰狞着粗犷的面容,渐渐朝她靠近,低哑而难听的声音嘲笑道,“都这种时候你还在说什么蠢话?放了你还用得着把你绑来么?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一点新鲜的,开口闭口都是放开,最后下场还不是一样?” “……” “最好还是乖乖的,放聪明点,可能还会比较好受一些。”男人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在她身上,仿佛隔着布料,他依然能看到内里娇好的身子,眼神明显亮了不少,充满了亵渎猥琐的色彩。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算极品的,虽然不同于现在大多数浓妆艳抹的女人,但这种清新清丽,样貌纯净的女人,偶尔试试,也不失为一种新鲜。 而且她这身子,看起来瘦,但是该大该小的地方,可是一点也没差,让人更加忍耐不住…… 身体被冷意蔓延,晚风徐徐的刮过身边,冷得突然叫人忍不住想要打颤。 宋言目光充满了强烈地恨意,像是恨不得将男人吞噬一样,从他粗犷的面容上凿出一个洞来。 就在男人猥琐笑着,将手伸过来时,她眼神倏然一凛,顾不上什么后果不后果,她只知道,现在若是无动于衷,她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于是,她倏地一口用力狠狠地朝着男人手腕咬下去,大有跟男人同归于尽的倔强气势。 “啊!嘶……”手腕上一痛,痛得钻心,男人猛地一把甩开她,“贱人!” 被这猛然用力一甩,宋言脑袋重重地磕到铺着砂石的地面上。 当即,痛得她眼泪涌了湿了眼角,死死咬住牙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额头顿时被砂石磕碰到破皮,有鲜血顺着伤口,很快流淌出来。 看到手腕上那排深深的牙印,男人被她那个举动彻底激怒了。 根本不待她喘息,又是一把揪住她长长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无情地起来,按到车前的引擎盖上,火急火燎似的,他迫不及待的扯开她的衬衣,满脸的恼怒,“都是你自己急着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这种人渣!”宋言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用力的瞪着他,眼眶边尽是眼泪在打转,浑身冰冷这,然而她却偏偏不肯有一丝示弱,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声音,“你一定会遭报应!你会下地狱的!” “呵,老子想下地狱,阎王爷还不敢收呢!” 他倏然用力,一把粗鲁地扯开她身上的衬衫,微凉寂静的空间中,甚至能清晰听见扣子掉落的啪嗒声响。 当睨见她胸前的模样,男人眼底明显透露出近似贪婪而得意的目光,亵渎地盯在她身上,连语言也充满了低俗,“看不出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些,就是不知道会怎么样?” “滚开!你这个人渣!”心中冷得像冰,宋言不肯安分的乱动挣扎,即便双手被绳子束缚,也是一下一下朝着男人狠狠砸过去,“别想碰我一下!你这种禽兽!” 两只被绑在一起的拳头一记一记的捶过来,男人不耐了,突然抓住她后脑勺的长发,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把她扯到引擎盖上,整个后背身子都贴着车盖面,狰狞着粗狂的面容爆粗,“妈的,你有完没完?!” 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还真是超出想象的刚烈,烈得让他一股烦躁。 头皮一阵发麻的痛,痛得宋言眼泪直流,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般的外往涌,头发被男人拽压在车盖上,她再也挣扎不起来。 而甚至连让她回神的余地都没有,在血液倒流,神经紧绷的冰冷中,她听见男人哗地一声,拉开了裤链的声音。 “不要!住手!你这个人渣!住手!”在车板上,她胡乱亢奋激烈的扭动着身子,双脚乱蹬,一下一下朝着男人踢过去。 “你尽管叫!”男人直接干脆的夹住她的腿,俯下身压到她身上,狞笑着…… “不要!” 从没一刻感觉到这么害怕过,就好比是死亡近在眼前一般的让人绝望。 泪水顺着眼角两行汩汩流淌而下,危险离得自己这么近,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入万丈不负的深渊里,跌得人一个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她连声音都是颤抖战栗的,“不要碰我……求你……不要……” 但是,人渣就是人渣,你永远也别妄想用你无助绝望的泪水感化他,哪怕你整个人从此将会黯然失色,哪怕你自己跪地求饶,他也不见得有半点心软退步。 在这个荒凉的郊外,夜晚格外漆黑,除了灯光照射之地有些光亮之外,其余的地方不见一丝明亮色彩。 黑,被迫仰望天空的视野里,是无穷无尽的漆黑,像个巨大的黑洞,把人吞噬进去。 而她挣扎到无助,绝望到了空洞,滚烫的眼泪宛如清泉一般的流下。 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救救她? 谁能出现,来救救她…… 男人正扯开她的裤子,蓦地,两束强烈刺眼的灯光,由远及近,直射过来。 车子轰鸣的声音,就好比主人此刻的愤怒咆哮,朝着他们这里,快如闪箭地冲过来—— 顷刻间,男人反应一激,抬头一看,脸色顿时苍白,想都没想,他直接把宋言一推,用力推倒在路边上,赶紧迅速窜入车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去发动车子,已经冲过来的车辆倏然停下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姿大步走了下来,到他这里,遒劲的力道一扯,把车门拉开,随之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从车上扯下来,再扔到路边,二话不说,两腿压在他身上,拳头朝着他粗狂的脸左右开弓。 一下一下,狠狠的,用力的,一个拳头接着一个拳头揍到他的脸上。 单单从气场上来说,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就强大阴森到可怕…… 空气中满是男人被打的闷哼声跟拳头重重落下的声音。 宋言怔愣跪坐在铺着砂石的地面上,脑袋里雪茫茫的一片,空白得忘记思考,脸上的神情是呆滞的。 半响,她才慢慢的侧头,看向正压着地上的男人,一拳一拳狂揍着那个变态的人。 可是,灯光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发痛,一时间竟看不清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 只是模样身形,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毫无还手能力,被迫接受着狂暴拳头的惩罚,门牙都被打碎了,鼻子歪斜到一边,鼻子嘴巴血肉模糊成一片,想要反击,奈何压住他的人,却丝毫不给他还手的余地,狂暴而狠戾的拳头,如狂风骤雨般细数落下,他只能发出一阵阵悲鸣般的痛叫声。 突然出现的男人,拳头力气遒劲得可怕,一拳又一拳的,不留一点情面,无情得宛如冷血动物。 渐渐,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没了声音,像是暂时性的昏死过去。 又连续砸下几个拳头,连自己的手都打得麻木没有知觉了,男人仿佛这才出了口恶气,缓缓作罢。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这才站起身,可却还像是不够似的,用力一脚再次狠狠踹了脚昏死过去的男人,“人渣!简直找死!” 听闻这个愤怒阴鸷的嗓音,宋言心底狠狠一震,隐藏在最深沉的湖泊,仿佛微微荡漾了下,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昂起头,徐徐抬眸看向他,苍白的唇畔,是止不住的颤抖,带着晶莹泪珠的眼眸,满是错愕,她沙哑的声音,艰难开口,“唐……慕年……”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她忽然很想像其他女人那样,在遭遇如此残酷的事情,遭遇差点被强却侥幸得以解救后,不顾一切的,娇娇揉揉充满感激的,冲进他忽然叫人心安的胸膛里。 可是,她没有那样做。 明知道,在这种脆弱的时候,她是可以适时的柔弱,适时的失意,适时的冲进他的怀抱里,可她偏偏抑制住了那股像是不管不顾的冲动,硬生生没让自己往他结实的怀里冲进去。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呢? 唐慕年侧头,凝视向跪坐的地上的宋言,望见她衣衫不整,长发凌乱,满身狼狈的不堪落魄模样,他心底狠狠一抽。 如果不是她在离开包厢之后,他不受控制的追出来,以至于在方才千钧一发的赶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便不想,他也能知道。 有股钝痛之感,就这么不经意的渗出,让他恨不得再抓起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又是一遍狂揍,只有这样仿佛才能发泄他此刻积郁而沉痛的心。 但他也没有那样做。 几步走过来在她跟前蹲下,迅速给她解开手腕上的绳子,再是脱下外套。 给她单薄狼狈的身子披上外套后,他将她肩膀一板,用力地拉进他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大掌不断轻揉着她后脑勺,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充满柔情的温柔轻声安抚,“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用怕……” “别碰我。”突然,她冷清的声音出声制止他的话。 “……” 唐慕年身子一僵,揉着她脑袋的动作僵硬住,英俊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就这么凝固了住,缓缓,他侧头看向她苍白如纸的侧脸,僵硬地问,“你……说什么?” “别碰我。” 她毫不吝啬的重复,身子往后移了移,将这么保持着跟他拉远距离,她站起身,清丽白皙到没有血色的脸,充满了警惕跟冰冷,连目光,也不曾带有一丝感激或者是感动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冰冷到没有色彩情愫。 唐慕年怔怔的,似乎是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何,僵硬着身体,他慢慢站起身,目光定定凝视她。 “为什么?”他问。 他不明白,不明白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分明他是出现救了她的人,把那个人渣打到鲜血直流,甚至是他手背拳头都已经疼痛到麻木,可她却像是避他如洪水猛兽般,刻意拉远了跟他的距离,神情淡漠到了一定的程度。 也不知是因为夜里太凉,还是未曾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宋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抖茹筛糠,脸上有被风吹干的泪痕,可眼底仍旧充满了一片晶莹的泪光。 毫不避讳的回视他,她抖动的苍白唇瓣,缓缓轻启,说,“你跟那个人渣,又有多大区别?” “……” 身子倏然重重一震,唐慕年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漆黑眼眸,在夜里显得那么深,却又那么伤。 只是一句话而已,她就这么轻易的把他打回到原型,打压到了无底深洞了。 “我跟那个人渣,没有多大区别?”艰难地,他问她。 她勾唇,微微苍白的一笑,内心苍凉,悲哀的感觉席卷了她的身心,扯扯唇,反问,“你觉得,你好过他哪里吗?” “……” 如果仔细一一的回想起来,他确实跟人渣似的没什么两样,不断的嘲笑她,羞辱她,甚至是连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最后还狠狠把她推至万劫不复的深崖里,让她出丑,让她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 他确实是很人渣,人渣得不能再人渣…… 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唐慕年轻抿唇畔,定定凝视她,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忽然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说不出一个字来。 内心是浩瀚无边的凄凉哀默,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乃至四肢百骸都侵蚀着。 宋言也不愿再跟他多说什么,抿紧唇瓣,她转身,往来的方向,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子,踱步而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间隙,夜风飘然吹开她额前的刘海,她额头上渗出鲜血的伤口,清清楚楚的被唐慕年纳入眼底。 他心底一凉,呼吸滞了滞,根本什么都不顾了,大步往她走过去,“你受伤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言语间有疑似满是心痛跟愤怒之意,像是无意间就这么表达出来了。 宋言心底沉得不能再沉,没有听到般,对于他的着急无动于衷,只有内心充满了可笑又自嘲的意味,闭上眼皮时,一颗颗豆大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流淌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毁她的人是他,救她的人……也是他。 就感觉,好似连老天,也在捉弄于她,将她玩得团团转,嘲笑着她一样…… “我说你受伤了你没听见吗!”见她坚持着自己要走,唐慕年几步来到她身边,拽过她的手臂到身边来,神色阴鸷而愤怒,还有慢慢类似于心疼的感觉,又是强势得不容拒绝,“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去上药!” “我说了别碰我!”宋言反应强烈地甩开他,心脏上像是被烙上了很疼很疼的伤疤,她整个人快要奔溃似的,连连后退,凝望他僵硬地神色,眼泪完全不能自控的往外涌,沙哑的声音,喃喃轻声哽咽着,“别碰我,别救我,也别来关心我……” 别试图对她温柔,她已经不习惯了他的温柔。 所以,千万不要做出任何一点像是关切她,爱她,护她,温柔她的举动。 她怕自己会沦陷,会一不小心就像是坠入了他的圈套里,会摔得更加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唐慕年神色复杂的拧起眉,在这一刻忽然迟疑着,竟真有一种,不想上前打扰,不敢再触碰她的惧怕心理。 因为,他怕他再一触碰,她就会在他面前,彻彻底底的粉碎…… 就这样四目相对,她眼神凄楚而恳求,他眉色复杂而惧怕。 一个害怕被接近,一个突然不敢靠近,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然而偏偏却在这时,宋言盯着他的神色突然一变,眼神惊恐地凝视他的背后,双眸瞪大,冷冷倒吸了口冷气,骤然骇然出声,“小心!” 耳根一动,仿佛也在霎时感知到了什么,唐慕年倏然侧身,往旁边一移,同时间一拳朝着身后挥过去,在一拳挥到身后男人的脸上时,他手臂上也多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刀口子。 原本昏死在地上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又或者是从始至终根本就是假装昏死而已,从身后偷袭唐慕年时,手中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十厘米长的折叠刀,虽然脸上狠狠又挨了一拳,脚步踉跄趔趄了几步,但却也让唐慕年的手臂上挂了彩。 随后,两个人男人便厮打在一起。 “妈的,真是找死!” 宋言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想要上前去帮忙,可奈何根本没有她能钻到的空隙,去帮忙不但帮不上,很可能还会帮倒忙,她只好站定在原地,不动。 唐慕年大学时期毕竟是在篮球队待过的,身手敏捷矫健不说,单从身高气势上,就已经胜了一大截。 于是,没有多久,男人就完完全全的被打趴下来,而唐慕年的手臂上,又多出了两道口子。 这一次看男人是真正昏死过去,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清醒过来,唐慕年终于扔开他,起身,拉着宋言就往车内走去,“跟我回去!” “……” 这一次,她没能拒绝。 开不了口再去拒绝。 车子平稳极快的行驶在马路上,窗外漆黑一片。 后座中,傅寒深眉宇间的褶印越来越深,终于是忍耐不住,冲驱车的石恒道,“把速度加到最快。” “可是老板,这样会很危险……” “我说加快速度!”他低沉磁声的命令,有种不能违背的气势。 石恒只能应道,“是。” 刚将车速加快到最大,行驶出去不远的距离,对面有一抹强烈刺眼的灯光射过来,在这个郊外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眼。 见有量车子迎面而来,石恒逼不得已,稍微放缓了车速。 两辆车子擦身而过时,眉头深皱的傅寒深漫不经心的调过目光朝窗外望去,只见视野内,贴着他们的车擦过车内副驾驶座上,有抹女人熟悉的身影。 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叫人难以捕捉。 而待到石恒很快驱车来到事出之地时,傅寒深下车看到的,只有一个脸上几乎全部是血,趟在地上暂时昏死过去的男人。 他来晚了吗? 傅寒深眉头拢紧得厉害,骤然想起方才离开的车子,眸光倏然深沉如渊,像是覆盖上了一层令人探不到底的迷雾,侧头又看向身旁的石恒,“警局里的人还没出动?” “应该也差不多到了。”石恒老实回答,试探问,“要不我再催催?” 没有回答,傅寒深微微侧头时,眼皮底下的视线,睨见一颗掉落在他铮亮皮鞋边的扣子。 敛下潋滟深眸,他弯下腰,深处修长而骨骼好看的手指,捡起躺在他脚边的扣子。 扣子是淡白色的,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的衬衣的衣扣。 薄薄的唇畔抿成一条优美而好看的弧线,他深沉的眸子若有所思,然后,轻轻将扣子握在了掌心中。 石恒一催,迅速马上就有人到了。 副局长下车,睨见站在那儿身姿倨傲挺拔的男人时,慌忙迎过去。 看到地上躺着昏死过去的男人,副局长抹抹额头上的虚汗,面向傅寒深,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连连赔礼,“傅总,真是抱歉我们来晚了,您平时这么忙,还劳烦您帮助我们抓捕到最近连连作案的犯人,真的是很抱歉,我……”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低低沉沉的,傅寒深没说一个字,倨傲颀长的身姿,转身便上了车,态度不知是轻蔑,还是根本懒得多说。 副局长尴尬地杵在原地。 这个傅总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怪啊。 公寓的门铃骤然响起,很快,有人跑过来开门。 见到外面身姿挺拔,仿佛有种居高临下倨傲感的男人,宋小源一愣,“咦?你怎么来了?” 屋内,裴思愉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小源,是谁?” 宋小源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外的男人。 往屋内轻瞥一眼,傅寒深淡淡开口,“就你们两个人?” 宋小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诚实点了点头,接着,他还没问什么,里面的裴思愉走了出来,“宋小源,你……” 而当视线触及到门外的男人时,脚步一顿,她怔了一怔,这个人是…… 得到的答案已经清楚,傅寒深没想多做停留,“我走了。” 他转身欲走,却还没迈开步子,整个人又停住,侧头,看向突然上前拽住他衣角的小家伙,眉梢微挑,眼神询问。 “今天是我生日。”宋小源明亮亮地澄澈眼眸,暗藏了期待,内心满是希望这个黑心男人能表示表示。 可是,傅寒深却说,“关我什么事?” 啊!这个男人好不解风情啊! 宋小源内心满是抱怨,瞅瞅他,小嘴嘟了起,先下手为强,口头上颇有绑架的嫌疑,“你来这里不就是想给我过生日?” “你想太多了。”可惜傅寒深这种男人,是任何人在语言上绑架不了的,说出来的话,都不带一丝婉转,干脆直接得直戳他期待满满的小心肝。 “那你走吧。”别开头,宋小源撇撇嘴。 好吧,反正他肯定是自作多情了,这个男人又没说喜欢他或者喜欢宋大言,他也总不能像是心安理得的样子,要求别人干嘛干嘛。 虽然他是有些小贪心,但宋大言说过,如果太贪心,会惹起别人的反感,要懂得适可而止。 就目前来说,他还不太想这个莫名跟他们牵扯到一起的男人反感他,所以只好作罢。 尽管没有刻意,但小家伙说出让他走的这句话,却莫名地透出一股委屈失落感,让傅寒深毫无情绪的心弦,微微一紧。 分明是感觉得到小家伙的期待,可他最终却仍旧没有留下来,深深看了宋小源一眼,他便不带一丝留念的离开。 宋小源看着他离开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回身小声抱怨道,“no。2就是no。2,太难搞定啦!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 尽管他说得声音不大,刚刚步入电梯,耳力甚好的傅寒深却仍旧不差一字的听个清清楚楚,只见他眉梢狠狠一抽,电梯门也随之关上。 屋内,待宋小源关上门返身回来,裴思愉忙凑到他身边,挑眉,八卦心强烈,“你跟刚才那个男人很熟?” “不熟。”宋小源态度立刻转变,“谁跟那种一板一眼不解风情古板苛刻的男人熟啦?我跟他不熟!” 完全无视他这句话,裴思愉勾过他小肩膀,“来,告诉姐姐,刚才这个no。2是什么意思?” 宋小源嘟嘟小嘴,“就是no。2的意思哦。” 其实裴思愉大概也猜得出来了,又问,“那no。3是谁呢?” 宋小源抬起眼皮看了看她,觉得跟裴思愉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便满是不甘地说,“除了那个姓唐的,还能有谁?” “……” 裴思愉双眸一滞。 尽管唐慕年骨子里仿佛都透出一股渣的感觉,但撇去这点,他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而更是基于他觉得宋言喜欢唐慕年这点,勉强也算对得起这个no。3的排名。 车内后座中,车子刚驱驶不远的距离,瞥见路边一家蛋糕店,傅寒深脑海中浮现出宋小源那满是期待又失望的语气。 一个孩子对他失不失望,他素来觉得无所谓,毕竟讨好孩子这种事,不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而他生来就是不会向别人讨好的冷硬男人。 但在车子刚越过蛋糕店,他却突然沉声开口,叫石恒又倒了回去,随之,打开车门,下了车进了蛋糕店。 等他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用盒子包装起的精致蛋糕,英挺而深邃立体的五官,模样满是不自在,眉头皱得深深地把蛋糕扔到石恒手中,声音冷硬,“你上楼,给他送去。” 石恒,“……” 没有回跟宋小源租住的公寓,宋言被唐慕年带到之前那个他所买下的公寓。 车子在楼下停稳,打开车门,唐慕年绕到她这边,给她打开车门,深处修长干净的手指,态度褪去了以往的冷冽,这一刻有少许的温柔,“下来吧。” 声音淡淡的,轻柔的。 这个不经意流泻出温柔模样的他,足以让一个人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 宋言却没有伸出手握上他的,反而自己下了车,站在车旁,不看他一眼。 紊乱而恐惧颤抖的心绪,已经得到缓解,尽管身体还仍旧有些麻木僵硬,她却冷静道,“你去医院包扎下伤口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她要走,却被他板住肩膀,猛地扯回来,“你到底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 真是该死的! 都这种时候了,她就不能适当的懦弱一点吗? 一定非要这么彻头彻底,恨不得马上就跟他划清界限,跟他脱离得干干净净? 身子被转回来,宋言毫无预兆地瞥见他两只手臂上的伤口,眼睛被微微刺痛了下,她别开头不敢看他,抿紧了唇瓣,忽然不知还该说些什么。 真是很戏剧性的,他竟然为了救她而受伤了。 倘若这是一场充满恶意的玩笑,那么,她到底被捉弄到了何种地步? 看她清丽素净,白得没有血色的脸蛋,唐慕年只觉得心底有股驱之不散的怒意跟阴霾缠绕在他的心扉间,扰得他心情紊乱,躁动,不安,恐惧,不舍…… 很多时候,真让他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把这副倔强又虚伪的她狠狠捏碎了才好。 如钢钳般的大掌箍住她手腕,不再询问,他拽着她手腕便往楼上走去,一身的怒意,火气冲冲的。 “唐慕年……” “住嘴!”她想说什么,他却回头怒瞪她,“如果你想我伤口一直得不到处理导致伤口腐烂,你就尽管再挣扎跑掉!” “……” 第63章 要让他狠狠甩掉她! 第63章要让他狠狠甩掉她! 上了楼,唐慕年掏出钥匙打开门,把宋言带进去扔到沙发边坐下,他则走进房间里,没多久,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备用药箱跟一件女性衬衫。 他手臂上有三道明显的刀伤口子,顺着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早已凝固结痂,但光是看着那红得发黑的凝固血液,仍旧叫人胆颤不已。 他手臂一定很疼…… 宋言微垂下眼眸,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浑身的不自在,抿着唇畔坐在沙发中,双手放在腿上,眉头微皱,思绪良多。 “把衣服换了。”把手中的白色衬衫扔给她,唐慕年提着药箱,迈开长腿也到沙发边坐下,先是将身上的衬衫脱掉,露出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上身,然后再是兀自打开了药箱,取出消毒水跟棉签。 盯着扔在大腿上的白色女性衬衫,见还是全新没人穿过,连标签都没撕下来,宋言皱了皱眉。 这是给谁买的衬衫? 不论是谁,对方一定是个女人。 忽而,宋言迟疑着,并不太想穿上这件衬衫了。 见她迟迟没动,僵硬地杵在那儿,唐慕年漆黑的眼眸一眼就洞悉出了她犹豫,唇畔微扬,不冷不热地说,“不换上,难得你还想穿着你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语言直白又不留情面,轻而易举的戳中事实。 她的衣服扣子在之前被扯掉了,若不是有他的外套,她定然是走光的。 眼下这种情况,还真是由不得她选择,犹豫了会,宋言拿起腿上的衬衫,正欲起身进房间里换,唐慕年的声音又是不咸不淡,暗暗讥嘲的灌了过来。 他嗤笑说,“又不是没看过,还需要矫情的特意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 宋言瞟了他一眼,却是没有接他的话,仍旧拿着衣服进了房间,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衬衫,再之后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见她踱步过来的脚步声,唐慕年抬头,刚想说什么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也没发出来,目光盯在她身上,一时间竟忘记移开。 白衬衫布料微薄,将她曼妙的酮体跟内里黑色胸衣衬得若隐若现,大小尺寸还算好,不是特别大也不算小,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鬓角边自然垂落几率发丝,而她本就白皙的肌肤,配上白色衬衫,就显得愈发清丽而好看,宛如纯洁到一尘不染的圣洁之人,让人挪不开视线。 但是,他知道,她不是。 她绝对不像她外貌那般清丽,也不如她外表那般纯净,她是一个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一种强硬虚伪只要为达目的就一切都无所谓的女人…… 将视线从她身上倏然收回,消毒水倒了些在棉签上,把棉签染湿,他不看她,只是冷声道,“坐过来。” 宋言对自己身上的装束并无任何感想,看出他的意思,站在距离他几米的面前,她扯扯唇瓣,“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我叫你坐过来!”他声音加大了些,透出不容拒绝的命令,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神情满是警告地危险。 虽感觉有些吓人,但对于他这个样子,宋言早就有了免疫力。 可看他见她不过去,就一直僵持在那里瞪她,心下叹了口气,她只好移过身子,到他身边坐下。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他的伤口比她的严重得多了,单单伤口就不止一道,怎么想,她都觉得应该先帮他处理才对。 可是她伸手过去想要拿过棉签,却直接被唐慕年冷冷盯了一眼,“把你刘海撩起来。” “……”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着他冷冷疑似愤怒的声音,宋言轻轻叹了口气,没理会他,拿过面前的医药箱,重新取出一只棉签,涂上消毒水。 拿着面前抓过他手臂,轻轻涂了上去,她清丽面容满是认真跟专注,喟叹说,“我先给你处理,你不要乱动。” “我没叫你给我处理,把你刘海……” “受伤比我严重的人,就不要再多说话了,一直说着废话,伤口不难受吗?” “……” 她说他在说废话? 她竟然敢藐视他?! 唐慕年怒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宋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开口前用消毒锅的棉签猛地往他伤口上一戳,顿时,手臂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愤怒的眸怒瞪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见你要说话,我手滑。” “……” 手滑到需要往他伤口上戳? 唐慕年内心又怒又气又好笑,宋言垂眸认真处理着他的伤口,抢先说道,“我这点伤还不至于会把我怎么样,跟你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所以你别说话。” 听着她满不在乎的口吻,唐慕年更加不快了,英俊地脸庞绷得紧紧的,脸口吻都透出一股阴森森的不快,“那如果留下疤痕了呢?” 消毒水涂到伤口边沿,有辛辣的刺痛感,让他眉头皱了不少,脸上却是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痛楚。 “这点小伤,怎么会留疤?”知道这消毒水涂到伤口上一定会痛,“惩罚”他过后,宋言尽量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伤口,一边随口应道,“你的倒是有可能。” “哼!”唐慕年冷冷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扬了起,嘴角轻翘,低沉地声音满是不屑,“如果真的留疤,那你就最好想办法处理掉,别忘记都是因为谁我才会变成这样!” “……” 给他涂抹伤口的动作猛地一顿,宋言滞了一滞,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手上会有伤口都是因为她,倘若没有追出去,他便救不到她,也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心底忽而沉沉闷闷的不好喘息了。 仿佛是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竟然也能有和平共处,这样难得平静顶嘴的时候…… 这种时候,竟没有弃他不顾也就罢了,还主动给了他上起了药? 她突然是怎么了? 见她停下来不动,唐慕年眉心一皱,垂眸看她,眸光倏然有些深意和深沉。 连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还能有这样静谧安然相处的时间,没有伤害,没有憎恶,没有抵抗,也没有虚伪,两个人平平静静的,还斗着小嘴…… 多么温馨平和却又讽刺的画面? 他们之间,还能有这种安静到没有伤害虚伪的时候么? “把棉签给我。”彼此僵硬沉默了良久,他终于率先打破这股压抑地沉默,慢慢伸出了手,声音不起不浮,没有刻意的疏冷也没有迫切的热情,像是很平淡似的说,“我自己处理。” 宋言眉心拧了拧,抬眸看向他。 他的视线也在盯着她,两个人对视着,各自的眼底都是一种出奇和谐的平静,没有冷冽跟疏远。 “还是我来吧,你自己不方便。”扯扯唇,她推开了他的手放好,继续小心翼翼,一边吹气一边给他清理。 不管她在这之前怎么恨他怨他惧他,但他受伤到底都是因为她,不论出自于怎样的原因,她作为医生,也该在此刻先给他处理好伤口再说。 就当,暂时先把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撇开,让她以一个医生对待病人的角度来对待他吧。 否则,她将不懂如何进退取舍。 听她这么说,唐慕年没有坚持自己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药箱里的药不多,只有平常一般的消毒水,感冒药,纱布棉签等等,伤药却一个不见,而他手臂上的三道口子不细心处理,恐怕真会留下疤痕。 见如此情况,宋言简单给他清洗过后,将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站起身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出去买些药回来。” 话音落地,她转身便走。 可,蓦然地,她手腕被男人的大掌钳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腕,直直传递到她的心扉间。 宋言怔了怔,身后是男人不确定的声音,“你还会回来?” 声音中的色彩没有小心翼翼,仿佛只是很简单的询问,可莫名的,却让宋言的心紧了又紧,滞了又滞。 然后,身后的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又接着说,“不会是跟六年前一样,说出去买个东西,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 “当然,现在跟六年前不同,如今你……” “我会回来的。”她倏地开口,打断他的话,侧回头看他,见他蓦然呆滞住的神色,她深深看着他说,“我记得楼下附近就有药店,我只是出去买个伤药,等会就会回来,不用太长时间。” 唐慕年呆愣了会,随即满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慢慢松开她的手腕,背靠在沙发上,浅浅勾唇道,“你不回来也没有什么。” “我说我会回来。”忍不住的,她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 对于这么坚持着这个的自己,她也深感莫名,就好像是想证明,证明她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离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回来的人。 从一开始就注定,她一定会回来。 因为,对于曾经的她来说,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她该去的归属地…… 只是,可惜的是,那只是回不到过去的曾经。 不再多嘱咐一句,宋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百多平米的公寓里,就这么剩下了他一个人。 屋子内分明家具应全,该有的都有,可莫名的,竟觉得空空荡荡的,忽然有种落寞跟孤寂,毫无预警的席卷蔓延,连空气里的活跃份子,也因她的离开,而变得沉沉闷闷起来。 从沙发中站起来,踱步到落地窗前,凝视外面的夜空,唐慕年冷峻的面庞多了一丝复杂跟可笑的意味,微微勾起的嘴角,略带讥嘲。 这种感觉,真是陌生又熟悉。 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初她离开时,他所遭遇的是一种怎样悲哀又孤寂无助的困境。 偏偏,为什么当初她偏偏就选择在那种时候离开? 如果换一个方式,换一个情况,换一个地点,兴许,就算她曾生活在唐家多年,就算唐家即便对她有恩,只要不是在那种时候那种情境离开,他想他都不会这么恨到了骨子里,长达了六年的时光…… 下了楼,夜里风微凉,行走在人行道上,宋言禁不住抱了抱臂,分明已经不是冬天了,这个快到夜深人静的深刻,还是会觉得很凉。 楼下附近不远,果然是有一家药店,看来之前她一个人来时,并没有看错。 唇角微勾,宋言往药店内走进去,细心挑选了一些伤药,而去收银台结账时,她摸了摸裤子的口袋,这才尴尬地发现,她没有带钱! 找遍全身上下也没有掏出一分钱来,宋言冲收银员勉强笑笑,商量着说,“能不能先把药放在这儿?我去拿下钱……”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将几百元的红钞放到收银台上,“这些够了吗?” 侧头,宋言睨向身边的女人,讶异挑起眉梢,“温佳期?” 温佳期扭头,冷冷地看她,一笑,充满讥嘲,“这么寒酸,亏得你还是唐家的人。” “这么说,你是要帮我付钱?”宋言挑挑眉梢,有点意外。 “哼。”她冷笑一声,眼光冰冷,“你这些药是买给谁的我看得到!” “……” 这么说,方才她跟唐慕年下车的时候,温佳期难道就在不远处,看到了? 既然她知道她是买给唐慕年才肯付的钱,宋言就接受得心安理得了,让收银员结了账,把多余的钱塞回温佳期手中,她拿起用袋子装好的药,冲温佳期一笑,“既然你想帮付钱,那就谢谢了。” 这药不是买给她,而有人愿意为她付钱,何乐而不为? 她还不至于因为被温佳期看低,就拒绝了她的“好意”,再说人家也不亏这点小钱,拒绝也是浪费时间。 拿了药,根本没打算跟温佳期多说什么,宋言兀自出了药店的门。 凝视她就这么毫无忌惮,无所顾忌,像是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底的模样,温佳期气得双手攥了紧,忍不住冲动,追了出去。 “宋言,你到底还能不要脸到什么时候?!”一把扯回宋言的手臂,温佳期愤懑怒声道,“一边说着要离婚,一边又跟慕年纠缠不清,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今天一整天,本来是她出院的日子,唐慕年不仅没有陪她,后面一整天没有出现也就算了,结果,她去唐家找不到他,问了罗佩茹猜出大概就在这里。 而她在这楼下等了久久,结果就等来了他跟宋言一起狼狈回来的模样? 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宋言居然跟他一起进了公寓,那种愤怒跟欺骗之感,不能自控! 她真恨不得想撕烂这个虚伪女人的嘴脸,看看她内心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相比起她愤怒得连眼神都在绽放出憎恨的模样,宋言却是笑得镇定自若,得体浅淡,“好,我不贱,那麻烦温小姐您把药给唐慕年送去,我就不上去不见也不贱了。” 说着,她将手中装着药的袋子递到温佳期的面前,浅笑盈盈,眉眼弯弯。 “你——”盯着递到面前的袋子,温佳期怒得胸口被一团烈火堵住,双眼如冰冷毒蛇一般死死瞪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分明是故意的! 倘若让她送药上去,唐慕年看到若不是宋言而是她,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说不定就会以为是她赶走的宋言,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她身上,宋言充扮了受尽委屈令人同情想要疼惜的可怜者,而她就完全是一个让人憎恶也厌恶的掠夺者。 她又不蠢,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 “温小姐您不去吗?”宋言依旧微笑,将手收回来,唇瓣边笑意不减,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温小姐,我还是自己送上去吧。” “……” 看她目光无人的转身,温佳期恨得牙齿咬得死紧,真是有股冲动,想要这个眉笑弯弯的女人立刻消失在她面前! 骤然,想起了什么,盯着她往楼上走去的背影,温佳期倏然出声道,“那天那个男人是谁?” 宋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挑眉眼神询问。 “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温佳期冷冷一笑道,“那个男人看起来跟你的关系似乎也不太简单嘛。” 宋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原来她说的是那次在医院的事情,她还真是不记得了。 见温佳期盯着自己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扬眉浅笑,“然后呢?” “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就不用我再多此一举的说出来了。”悠然冷笑,她目光讥嘲而威胁,“慕年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吧?倘若他知道你跟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呵,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在温佳期的感觉里,早就把宋言跟傅寒深扯到了一起,毕竟那天,他们的行为举止,可不像是陌生人那般。 本以为或许能借此来打击威胁到宋言,哪知,她却是无所谓地一笑,道,“那就麻烦温小姐您去说吧,我先上楼了,再见。” “……” 无视掉了温佳期愤懑的眼神,宋言兀自上了楼,对她而言,温佳期跟不跟唐慕年说什么,早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他不是一直都以为她有别的男人,也不在乎那么一两个了。 杵在原地,凝视她离开渐渐消失的背影,温佳期双眸阴沉愤怒,双手攥得死紧,青筋突显。 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是这样。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唐慕年狠狠的甩掉这个女人! 第64章 为什么又选择回来? 第64章为什么又选择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房门打开,看到她提着袋子走了进来,唐慕年一颗悬着的心,悄然落下,一股心安感,莫名蔓延在他的心扉间。 但口吻上偏偏充斥着一股不快跟不耐,好似有多嫌弃她蹑手蹑脚。 把袋子放到茶几上,宋言没搭理他这茬,总不能小气吧啦的跟他抱怨在楼下遇到温佳期的事,跟他抱怨,不合适,她也抱怨不来。 “你怎么没有找衣服穿上?”见他还是赤裸着上身,露出他壁垒分明结实好看的胸膛,宋言略有不自在,看他时,眼神会刻意闪避开他的身体,直接注视在他脸上。 唐慕年走了过来,到沙发边她的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的把一侧手臂侧到她面前,英俊的面庞,满是冷沉,说,“没注意。” 听闻他的话,眉梢拢了拢,宋言拿出药,打开后,小心翼翼给他涂抹上,却没再多说什么。 见她专注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认真模样,唐慕年低眸凝视她的侧脸,忽而看得有些失神,心底蔓延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踏实,踏实得让他觉得不切实际。 就好像是觉得,只要能看到她,她就在身边,一切都能变得无所谓起来…… 可,真的能无所谓么? 一想到或许她也曾如此专注小心翼翼的对待过别的男人,心底就莫名又升腾起一股烦乱,扰得他一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的躁乱起来。 视线硬生生从她侧脸上收回来,别开头,他不再凝视她,只有眉宇间笼罩了一抹复杂阴霾。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形容不出来,纠结的,复杂的让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处理好了他手臂上的三个伤口,给他包扎好,宋言转身收拾药箱说,“已经弄好了,这段时间,伤口尽量不要碰水,也不要去随便弄伤口,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再买些祛疤的药,就不会留下任何不美观的问题了。” 去不祛疤什么的,对于他这个男人来说,真的是很无所谓,相比起他,倘若在她额头上留疤,那才是叫他不能容忍的。 看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唐慕年蹙眉,冷硬地声音道,“你额头上的还没处理。” “……” 宋言一怔。 原本额头上的小伤口是有些疼的,磕破的皮也刺刺的痛,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不说,她可能真的就忘记了。 张了张嘴,她刚想说什么时,放在兜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 她的手机原本是被那个变态司机没收了,后来跟唐慕年离开时,她又去拿了回来。 她这种人就是,不管遭遇怎样的情况恐惧,最后都也不会忘记自身财产的问题,当时她去拿手机时,还被唐慕年冷冷嗤笑了下。 她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了她是个十分的财奴。 而这突然响起的手机,霎时又将空气拉至一个诡异而沉默的状态,瞬间打破了方才的宁静。 唐慕年眼眸又沉了下去,渐渐烦乱的心绪更甚了,一抹危险地阴鸷,不加掩饰的盯在她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微冷,“怎么不接?” 这种时候能打电话给她的人,除了她外面的男人,他想不到其他。 所以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情又将是一种怎样的糟糕。 宋言凝眉,即便没有去看,她也能知道,打她这个电话的人,不是宋小源就是裴思愉。 偏偏是在唐慕年面前的时候…… 迟疑了会,暗暗咬了下唇,她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宋小源的声音,“宋大言,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稚嫩地声音充满了不安的担忧。 宋言握着手机,起身走到窗口边,眼角余光不时瞟过唐慕年,见他目光根本没有再盯在自己身上,她压低了声音说,“我今晚有点事,等会就回来了,很晚了,你先睡。” 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唐慕年却仍旧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小心翼翼,又充满了保护欲喝倦宠的声音。 当即,心里头乱得不行,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捣鼓他的心脏,翻来覆去的玩弄,让他的心情,霎时弥漫着一股深深地阴霾。 烦到不行,神情间满是暴戾的戾气,他干脆起身,迈开修长长腿,来到酒柜边拿出一支红酒跟高脚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满,自动将她跟别的男人的对话隔绝。 因为不隔绝,那会让他觉得很刺耳,他怕他又忍不住冲动…… “那你今晚确定还回来?”电话彼端,宋小源狐疑的声音问。 “当然啦。” “可是都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这种时候回来,很危险。 宋言小声道,“没事,你先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校呢,我先不跟你多说,等会我回去的时候,确定你已经睡着了。”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睡。” 不问她在外面干嘛,宋小源在这个时候,还算老实听话,再者说,以前宋言在唐家时也经常是他自己睡,早就也习惯了没宋言陪,没什么可奇怪的。 而因有裴思愉现在陪在他身边,宋言倒是放心。 电话收线,她转身回来,睨见唐慕年不知何时离开了沙发,靠着酒柜吧台兀自给自己倒酒不断的喝,她眉梢拢了起,几步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不咸不淡的道,“有伤的时候喝酒对身体不好。” 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就这么被她抽走,唐慕年垂眸一笑,靠着吧台,懒洋洋的,“刚跟别的男人通完电话,就有闲心来管我?” 语气有淡淡的讥嘲。 宋言也自知自己似乎说得太多,她处理完他的伤口基本已经算够了,可站在医者跟病者的角度上来说,她见不得本身有伤的人,还不肯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多余的话还是算了吧。 说得多了,不就显得她好像对他太放不下,两个人之间不就愈发纠缠不休了吗? 都已经决定好是要离婚的…… “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不接他的茬,她眉眸浅浅,不参杂多余的色彩,转身在茶几上收拾下东西,便就要走。 “如果我说,我叫你留下来呢?”身后,是他低沉而好看的声音,有淡淡的不确定,骤然灌来。 他深黑色地眸光注视在她的背影上,只见她身子一僵,弯腰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宛如定格了般。 他唇角微勾,唇畔溢出一抹并不明显的讥笑,淡淡笑着说,“是很难选择,还是根本不需要选择,只不过诧异而已?” “……” 是诧异吧。 至少她确实是诧异的,完全没能想到也不曾想过,他会突然说出这种叫她留下来的话。 “你很在乎那个男人?”像是很随意的,他淡淡笑着问。 宋言收敛回神,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唇瓣轻抿,应了一声,“嗯。” 她很在意宋小源。 尽管知道在他心底,可能根本想不到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但她也不想解释。 如果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懂她还有一个六岁儿子的情况,两个人就脱离了关系,这是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听闻她的回答,唐慕年笑了,尽管他自己心底早就应该有了答案,可当她自己终于是主动承认时,他笑得不能自已的疯癫。 一句简单的回答,顷刻间又将两人都打回了原型。 就在她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打开房门要走出去时,他倏地冲到她身后,像钳子一般的大掌倏然板过她肩膀,将她按到门板上,情绪是不能自控的疯狂,“那么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 “羞辱你,践踏你,每次都不想看到你好受,我简直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在做这些事!结果不论如何你都忘不掉那个男人,最在意的也是他!那么从一开始,我算个什么东西?”他的情绪骤然间排山倒海的袭来,神色阴鸷又满是不解,目光如炬地瞪着她。 “唐慕年。”抿唇沉默良久,宋言这才抬起眼眸,扯唇冷静道,“你答应过我,明天就会跟我离婚的。” “……” 所以到了现在,真不必再说这些多余的话了,让他一直保持着对她的憎恶,也让她渐渐觉得他人渣,就这么保持着各自的心态离婚,这就已经很好了。 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他们是两个注定不能相互靠近的人。 唐慕年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她的意思一直都很明白,不过就是想要跟他离婚,跟他断绝关系罢了。 不明白的是他。 一直以来,不够清楚明白,立场不断动摇的人,都是他…… 他内心深处,仿佛不停的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离婚,绝不能就这样离婚…… 可他却偏偏断了她的路,也断了自己的退路,把两个人都逼到了死角里,谁也出不来,进不去,硬生生的让彼此都无法喘息。 “我问你。”禁锢住她肩膀的手慢慢送了开,他后退了几步,深谙的眸光不住盯在她身上,有丝伤痛闪过,也有深深地难以释怀,“既然六年前选择跟别的男人,他如果真是那么好,为什么后来你又选择回来?” 是因为突然觉得亏欠了,想要补偿唐家,还是……因为爱……? 身子微微震了震,宋言错愕凝视他,他也注视着她,虽然拉远了彼此的距离,可眼神却有她不能理解的顽固。 仿佛,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而他寻寻觅觅,却始终不曾找到答案…… 四目相对,彼此注视了良久,尔后,她缓缓微笑,浅浅勾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 确实,这个问题,应该是早就不重要了。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论她当初回来的原因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他们各自都走入了绝境的事实。 可是,他的心,为何总是不甘? 把他们逼到这个境况的原因虽不能跟她脱离不了重大干系,但他却才是那个后面无情推出双手,把他们都逼到现在这个境况里的人。 分明是很明白的,然而心底却总是不甘着,咆哮着,愤怒着,让他多想把一切都毁掉算了…… 待她终是离开,唐慕年坐回沙发中,摇头自失的笑,心口间好似被剜去了一个洞,疼得他撕心裂肺,却偏偏叫喊不出,发泄不了。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充斥着一股胀痛刀绞的感觉,憋闷得让人几近窒息。 有点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他总是以为,兴许,兴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 只是那么一点点,连他自身都不曾察觉的可能性,却仿佛都是没有的…… 她想要离婚,到了现在,除了成全,他做不到其他任何可以挽回那么一点点可能性的事情…… 充斥着奢华不菲的豪华房间里,穿着宽大浴袍的男人,倨傲挺拔的身姿定在落地窗前,目光眺望着外面漆黑浓墨的夜色,眉色间满是深沉淡漠。 只见他骨骼好看的手中,右手的食指跟拇指轻轻摩挲缱绻着指腹中的一枚不大不小淡白色的扣子,拇指跟食指反反复复的轻抚。 仿佛是在轻抚着恋人的脸庞,轻柔而温慢。 缓缓,他摩挲着扣子的动作一停,英俊立体深邃的五官微微紧绷了下,接着,他转身,迈开修长挺拔的长腿,踱步到床柜旁,拉开一个抽屉,将扣子放了进去。 他没有收藏别人扣子的喜好,也没有人的扣子能叫他专注什么,而做出这个举动,多少是有些连他自己也是不解的。 不过对他而言,或许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简简单单的,就当做,以后若是有机会,就还给她便是了。 何必一定要为自己的举动找某些拙劣又不切实际的借口? 她跟他是并无干系,两个并没有多纠葛的人,所以他也不会给自己找借口,来解释他种种行为。 再者说,有丈夫的女人…… 有丈夫的女人怎么样,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傅寒深随手关上灯,高大的身躯躺上床,自动摒弃掉种种念头。 翌日清晨。 宋小源早早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是躺在身边的宋言睡颜模样映入眼底,小眉毛不禁一挑。 宋大言居然真的回来了? 小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闪过了什么,宋小源贼笑着,小手捻起了宋言的长发…… 正睡得沉沉稳稳的,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来回捉弄,挠得她脸颊养养的,宋言本能的伸手挥开。 但是挥开了那毛茸茸的东西又缠了上来,不停的在她脸上捣鼓,宋言终于是缓缓打开惺忪睡眸。 只打开了一条缝,睨见宋小源一本正经的坐在旁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宋言只当可能是自己幻觉,于是又叠合上一对眼皮,继续酣睡过去。 宋小源看她醒了后居然又睡过去了,刚想开口说话,这时裴思愉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提了起,食指放到唇边,小声道,“你家宋大言昨晚很晚才回来,别闹,早餐好了,我带你去吃。” 她没有将昨晚宋言回来时精神不是很好告诉宋小源,小家伙爱操心。 “哦。”闷闷应了一声,宋小源挠挠脑海,这会儿倒是安分的跟着裴思愉走了出去。 待他们吃过早餐,宋小源换上去学校的衣服,宋言终于是醒了过来。 起床见到宋小源已经准备好,她赶紧快速给自己换上衣服,一边瞅瞅裴思愉道,“怎么没叫我?” “看看你自己的狼狈样。”裴思愉坐在床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晃悠悠的摆动她翘着的长腿,“我再叫你还不要了你的命?” 在化妆镜前,要扎头发时,宋言发觉到自己额头的伤口似乎被处理过,她扭头瞅了身后的裴思愉一眼,裴思愉仍旧晃悠悠的没看她,模样好不自在。 唇角边漾过一抹笑意,她也没多说什么,快速整洁好自己,拿起包包说,“我送小源去学校,你杂志社也差不多该上班了,正好你有车,一起走。” “啧啧,你这叫人叫得真是面不改色。”裴思愉站起身,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脑袋,“也就我才能受得了你这小样。” 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三人一同出了门。 裴思愉的车就在楼下,打开车门各自都上了车后,很快就到了宋小源的学校,再之后,裴思愉驱车去了杂志社。 宋言离上班的时间还久,今天是晚班,于是便在路边随处找了个店铺吃了早餐。 自己一个人时,总会禁不住想到很多事情。 想起了昨天唐慕年答应今天跟她离婚的事,但具体是今天什么时候他却没说,她也忘记了问。 看现在时间他应该已经去了公司,便忍不住掏出手机,拨下他的号码想要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有人接听。 “少夫人?” 电话那头是高木的声音。 宋言“嗯”了一声,不带情绪的问,“唐慕年在忙?” “没有,唐总他出事了!” “……” 第65章 怎么是你?! 第65章怎么是你?! 宋言匆匆赶到公寓时,高木忙上来给她开门,看到她,没由来的安心松了口气,“少夫人,您总算来了。” “唐慕年怎么了?”没有过多停留什么,她径直往里面走去。 高木忙跟着她进来,如实说,“唐总浑身发烫,手臂还有三道伤口,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浑身发烫,身体有伤? 闻言,宋言脚步倏然一顿,侧头,怪异地看向高木。 高木感觉不对劲,疑惑地拧了下眉,“少夫人,您怎么这么看我?” “他浑身发烫,是不是发烧了?”宋言尽量好脾气的问。 他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 所以他所谓的出事,是指唐慕年发烧,和那些伤口? 宋言顿时哭笑不得了,听闻唐慕年出事,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去拿药箱过来,结果高木回答她的就是这个? 她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 不过想想,这也不能怪高木,毕竟他对于之前的事一概不知,唐慕年身上还有伤被他看到,自然会以为出了大事。 “你进来的时候他是什么情况?”宋言一边往房间内走去,一边说,“把你见到的情况大概跟我说一遍。” “就之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唐慕年躺在外面的沙发上,身上原本好像是包扎伤口的纱布被他扯开了,光裸上身躺在沙发里,我怎么叫他也不醒,后来碰了下,发现他身体躺得惊人。”高木还算诚实回话,“原本我把他扶进房间后正准备叫医生呢,您就先打电话来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入房间里,一眼便望见躺在床上的唐慕年。 他伟岸的身躯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天鹅绒黑色被单,额头上汩汩汗水滚落,唇色苍白,浑身褪去了平日里的张狂暴戾,整个人看上去无力而孱弱。 睨着这一副场面,宋言脚步微微停顿了会,眉心蹙了蹙,以前她不是没有没见过唐慕年发烧后虚弱的模样,记得那时还是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虽然发烧身体虚弱得很,但却从未表现出过一点无力,仍旧骄傲张狂得很,唐父请医生帮看他看病时,被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这么无力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孱弱模样,却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少夫人?”见她停顿下来,高木也顿了下,侧头试探喊了一声。 “帮我准备毛巾和热水吧。”敛了敛清眸,宋言极快收敛回心绪,迈开到床沿边,拉过一把椅子,把药箱放到椅子上,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打开药箱。 高木听话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毕竟事关唐慕年的身体状况,他一点都马虎不得。 取出温度计,把它含在唐慕年口中,触碰下他的肌肤,浑身滚烫得吓人,像烈火一般燃烧着,宋言盯着他虚弱苍白的脸,呼吸不自觉的难受。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唐慕年静静躺在床上,堪比女人般细长浓密的睫毛叠合在一起,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绷了紧,就算是躺在床上毫无知觉时,一对剑眉也不自觉的拧在一起,脸面上的神色,虽没有多大表情,但仍旧有些淡淡的痛苦之色,仿佛体内正在遭受怎样的煎熬。 这幅浑身没刺没尖锐的他,很难将与平日里那个暴戾的他联系到一起,现在的他更像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呵护的孩子。 这么想着,宋言忽而自嘲地一笑,想呵护的孩子? 若是让他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估计应该会暴跳如雷的吧。 高木很快把热水跟毛巾端了过来,宋言看没他多少事,便说,“现在到上班时间了,你去公司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听她居然能主动开口说这话,高木不由得松了口气,本来他看上班时间到了,而唐慕年却迟迟昏迷不醒,唐慕年不在,他则必须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才行,但碍于宋言跟唐慕年如今的僵硬关系,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幸好她真是一个懂得体贴周到的人,考虑事情明白理智。 “那……少夫人,我就先去公司了。”高木试探看了她一眼,“唐总……就麻烦您了。” “嗯。”宋言淡淡应了一声,没多想什么,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沁湿,再拿起拧干后,放到唐慕年的额头上。 看她能如此小心周到的照顾唐总,高木也算放心,虽然两人现在关系不和僵硬,但她也不是会趁着唐总昏迷期间的这种机会,就肆意报复什么。 高木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她的人品,还是可以打包票保证的。 很快,高木退了出去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宋言跟昏迷中的唐慕年两人。 宋言一刻也没停下,听之前高木说唐慕年身上的纱布被扯开了,她翻开被子查看他的手臂,果然是这样的。 不用去多想,她大概也能猜得出,在她离开之后,这个男人估计一时怒意飙升,直接就把纱布扯下来了,导致原本能不久时间就能痊愈的伤口,感染红肿,伤口明显有腐烂的迹象。 这种人,真是不论过去多久,都始终这幅不是虐别人,就是自虐的态度,还真让人无奈。 轻轻叹了口气,宋言又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伤药,纱布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重新给他的伤口清理,消肿,上药,包扎。 待做完这些,取出他口中含着的温度计来看,宋言整个人都头疼不已,居然发烧到了四十一度,他到底还想不想活下去? 难怪会直接昏迷了。 紧接着,见他这副烧得不行的模样,宋言给他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没一刻停下来的忙碌着。 终于忙完所有事情,时针已经指向早上十点,长长呼了口气,她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细心观察唐慕年的情况。 在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床上的唐慕年还没醒来,倒是响起了门铃声。 正在出神不知想着什么的宋言即刻回神,听到门铃声,她狐疑蹙了蹙眉,倏尔,站起身往外走去。 门打开,外面是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请问,您是宋小姐吗?”其中一人见她开门,率先开口询问。 宋言点了点头,“我是。” “是这样的。”警察委婉的开口,“不知您昨晚是不是遇到了绑架事件?或者是不是上了一辆计程车,导致被劫持?” 听闻他这么说,宋言就明白了他们是为何而来的,脑海中又闪现了之前的一幕幕,心底微凉,仍旧感觉到恐惧不已。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点了下头,承认昨晚之事。 “犯人说昨晚您是被唐慕年先生救走的,能麻烦你们两人一起到警察局一趟吗?”警察道,“犯人我们已经抓捕归案,现在想请你们到警察局录下口供,请问你们现在方便吗?” 听闻犯人被抓了,宋言稍稍松了口气,昨晚唐慕年将那人打晕后两人就走了,后来又各自身上伤口的问题,没怎么理会那个犯人,之后想想很是不妥,再想报警时,却感觉已晚,只好作罢了。 “唐慕年现在身体不舒服,人在昏迷,我跟你们走吧。”知道录口供并没什么,宋言倒能坦然接受。 现在她也给唐慕年处理过了,等他醒来再叮嘱些事情用些药,大体也没多大问题,倒也能安心离开一会。 “好的。”警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回身收拾了下东西,见唐慕年还是没有醒来,宋言只好跟着警察离开。 来到警察局时,宋言很意外地见到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男人——傅寒深。 他懒散的坐在交椅中,口中不时的在说着什么,对面正在坐记录的警察额头不时的渗出冷汗,做记录的手一刻也没敢停下。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他脸庞线条分明,刀削分明的五官,遍布着冷峻色调,笔挺的鼻梁,是恰到好处的好看,深邃幽长的睫毛不带一丝情愫,淡漠薄唇微微一张一合,碎短的墨发有股深沉稳重之感,浑身上下凝聚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贵而不容侵犯的气质。 宋言被警察缓缓带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奇怪又疑惑的看着他。 傅寒深发觉到她来,但对于她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意外,显得好似早就在预料之中的,深邃的眸淡淡瞟过她一眼,薄唇轻抿,并不对她说什么,像是瞟过一个与己无关的人,淡漠而深沉。 只是,他分明看着她的眼神很淡,但为何她会觉得很怪? 这又是不同于之前几次乌龙后那种透着异样的怪,但到底又是哪里怪,她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 警察快速做完他的笔录,然后站起身朝他连连颔首,额头虚汗不止,隐隐约约滚流下来,神情十分紧张难安,连语气也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尊敬感,“傅总,您的笔录已经做好了。” 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懒散地站起身,双手抄在裤兜里,倨傲挺拔的转身朝外走去,自始至终,连声招呼也没有跟宋言打的意思,完全陌生得好似根本不认得她。 宋言本想率先开口打招呼的,哪知他完全将自己归为隐形人,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给,视若无睹的就这么走了出去,一时间忽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奇葩感。 不过才多少天没见而已,他就不认得她了? 记性要不要这么差? “宋小姐。”警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麻烦您说说,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回头,暂时不去理会傅寒深的态度问题,宋言点了下头,“好。” 录完笔录,宋言正欲起身离开时,听到了之前为傅寒深做笔录的警察小声跟身边的同伴道,“这个傅总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让我们副局长都这么小心翼翼的端茶倒水尊重,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害得我给他录笔录的时候,压力山大得冷汗一把一把的,特别是他录笔录的时候,那声音那态度,简直让我有想分分钟想丢笔逃掉的冲动,还老想着要是一不小心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我会不会丢饭碗呢!” “何止是副局长端茶倒水的尊重伺候?”身边另一个警察小声嘀咕道,“连我们局长见着他,都还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就知道他来头不小,以前干过不少大事,到底干过什么大事没几个人清楚,只有上级那些高位才懂,你只要知道不要惹到他就好,其余的还是少打听,局长跟副局长严苛下令不许探讨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看这样子,以前他肯定不是一般的平常市民。” “嘿,再怎么风光过,现在也就一集团老总,局长跟副局长对他尊重,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听闻两个人的话,宋言忽然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请问,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虽然两个警察的对话让她并没怎么感兴趣,但对于这个问题,她真是有些好奇了。 尽管不怎么了解,但傅寒深的臭脾气跟阴沉劲,她领略过,倘若真是那么不得了连局长副局长都十分尊重的人物,还需要上这来做笔录? 最重要的是,平常一般能请得动他来? 被问到的警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难道还不知道?” “……?” 宋言很迷惑。 “绑架你的那个犯人,还是傅总打的电话,让副局亲自出动抓捕的呢!”警察说,“这个案子能破,他绝对有一定的功劳!” 但是对于他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警察,要求他们做笔录这事,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反正,就是一个怪人。 连副局都是这么说的! 做笔录的时间不长,从警察局里出来,宋言心中滋味惆怅,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是傅寒深报的警。 她想了当时在计程车内的那个电话…… 出到警察局外面,意外的,傅寒深居然还在。 感知到有一堵高大身躯定在前面,宋言抬眸,映入眼底的是他倨傲而宽厚的后背,一手袖在裤兜里,整个人英姿勃发,又深不可测。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才没有率先离开。 拧着眉,宋言踱步到他身侧,看他迟迟没走,抿了抿唇,她只好率先说话,侧头问他,“你之前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她是真不明白,当时为何他偏偏那么恰巧的打了她的电话。 “没什么。”他语气淡淡的,有些微微的低冷,深邃如墨般浓黑狭长眼眸,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平常得跟对待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莫名的,宋言感觉他好像是在刻意拉远跟自己的距离,连语气都透出一股疏离之感。 难道她什么时候又惹了他? 可扪心自问,自从那次夜晚在医院之后,她就没见过他了,怎么可能会惹到他? “听说是你帮报的警,谢谢你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宋言站在他身边,如实道,“不然,那个人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落网,多少人要在他身上遭殃。” 听着她能如此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件事,傅寒深这种心思慎密,深沉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轻易便能从她语言间明白,那晚看来她并没有真正出事,顶多是受到了惊吓。 但可惜,救她出水火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如此想着,傅寒深不自觉的蹙了下眉头,眉宇间的皱褶加深,救不救她出水火的人是不是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注意这种小事做什么? 袖在裤兜里的手暗暗捏住那枚被他拾来的扣子,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现在给她,宋言却率先问道,“另外,还有上次谢谢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送回到医院里,我……”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冷不丁的,傅寒深侧头睨她,眼神是不耐的深沉,不自觉间都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慑力,又像是一望无边的深渊,上下瞥了她一眼,眉梢拧起,“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起。” 一口一个“谢谢”,莫名让他不快,听着很不顺耳。 宋言嘴角抽了抽,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么? 她是一个知趣的人,既然看出他懒得听,那她就不说了,转而是问道,“你今天不忙?” 以前他可严苛计算过他的时间,今天这么有闲心跑到警察局来录口供,怎么想,都不是他的冷淡倨傲风格。 听她说来说去也就这么两件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事情,傅寒深内心更不耐了,语气冷冷淡淡的道,“忙,我忙得很。” “……” 扔下这么一句,他迈开长腿,掏出电话沉声低冷地吩咐,“把车开过来。” 随后,很快,石恒将车子停到他身边,伸出关节分明的手指,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拧开门把手,弯腰坐了进去。 看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怒,莫名其妙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的离开,宋言杵在原地,整个脑袋都懵了,完全不晓得他突然来的是哪门子的情绪。 尽管他的语气并没有愤怒的迹象,但她隐隐就是感觉到他不快了,从心到身,从里到外的不快。 她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惹了他? 真是一个彻头彻底,怪得让人无法理解的男人…… 车子发动离开,石恒看后座里的男人脸色紧绷,他仿佛是看到一团黑气自男人的头顶冒出来,当即不敢说一句,闭着嘴巴不想招惹祸端,免得愈发惹得老板不高兴,下场不好的是他。 端坐在位置中,傅寒深伸手拿出了捻在手指中的扣子,盯着它,眉头紧锁,英俊立体的脸庞,充斥着一股淡淡地戾气跟不解,心中说不出是一种怎样奇怪的心情,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深眸讳莫如深。 他自认为他没有收藏别人扣子的喜好,更是对这种平淡无波无奇的扣子有什么钟爱的地方,只不过是一枚扣子而已,还给她不就是了? 可,怎么就那么难主动开口,扰得他心神不宁? 脸色阴沉阴沉的,淡淡的戾气充斥在他的眉宇间,英俊立体的五官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傅寒深倏然又将扣子收入掌心中,暗暗攥了紧,沉下深邃如渊的眸。 之前因她去了夜总会被他看到,有一瞬间的误以为她是去找他有什么事,才像是不能自控的打她电话也就算了,甚至是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在当时她需要时出现救她的人,竟让他莫名感到一股难忍和阴沉,现在就连一枚扣子,他竟然都难以还给别人…… 这种跟他自身完全不符的举动行为,让他心中躁动更甚。 着了什么疯魔? 唐慕年醒来时,打开眼皮的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躺在房间中,而不是客厅的沙发里。 浑身还是十分孱弱无力,身体的力量像是透支了,酥酥软软的,脑袋还异常混乱混沌,迷迷糊糊得思绪凌乱,沉重得让人困倦。 撑着手臂坐起身,他用力甩了甩头,这才发现,额头上有一块毛巾落了下来,毛巾的温度被他的体温蕴高,此刻散发着滚烫的炙热感。 也是直到现在,慢慢才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又被人重新处理过了。 僵硬而混沌的眼眸微微一转,他侧头凝向旁边椅子中摆放着的药箱,心中微微露了一拍,漾起了一股连他自身也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 大体,又是那种安心吧…… 看这发生的一切,即便不用多想,他也能断定是那个女人来过。 眼眸阖了阖,泛白的嘴角边轻轻掠过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正掀开被子想强撑着下床,外面有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慕年?!” 女人欣喜又惊讶的声音响起。 听闻这个声音,唐慕年撑着床欲要起身的身子一僵,缓缓地,他不可置信的错愕抬眸,眼底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觊的阴鸷戾气。 像火,像冰,在看到门口女人的那一刻,宛如他以为的东西在顷刻间瓦解,崩塌,毁灭,心底重重地一跌,那一刻是说不出的失落。 绷紧的英俊容颜,流泻出一抹滔天怒意,他沉沉而沙哑的声音,充满深沉地可怕气息,问,“怎么是你?!” 第66章 离婚不耗费体力 第66章离婚不耗费体力 他冰冰冷冷的眸子看着她,眼中的那抹不欢迎,不加掩饰的盯在她深山。 温佳期倏然一怔,随即,勉强笑笑,走进来说,“不是我还能是谁啊?你身体还没好,需要躺着休息……” 没理会她的话,唐慕年冷冷的眸凝视她,一字一句,充满戾气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知道你没去上班,想你可能会在这里,我跟阿姨拿的钥匙……”温佳期咬咬唇瓣,试探看了他一眼,“你不高兴了吗?” 眉头微蹙,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在没有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他又扭头问,“她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温佳期明知故问,走到床沿边,扶过他的手臂,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关切说,“你先好好躺着……” “别碰我!”一把挥开她的手,唐慕年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他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白衬衫,孱弱的身体站在地上,冷冷挺拔的身姿,朝外面走去,神情冰冷而可怕,阴阴沉沉的宛如冰,却又像是火,容不得人靠近。 “慕年……”凝视他的背影,温佳期备受打击,眼神凄楚的凝视他的背,不甘的咬了咬唇,忽而大声说,“她不在这里!她早就走了!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 身子定了定,英俊的脸庞覆盖上冷峻之色,随即,敛了下眼眸,像是根本没听似的,他又迈开长腿。 撑着虚弱不已的身体,在客厅,厨房,其他的房间都找了个来回。 可是,她不在…… 找遍所有的地方,她也是不在…… 疲惫的身体终于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渐渐地,他嘴角撩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像是嘲笑自己的愚昧,嘲笑自己的贪婪,嘲笑自己的无知。 本就应该知道的,她就算来过,也不可能会一直流在这里的。 可他怎么就是死性不改的贪婪着,期待着? 人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期待就没有所谓的失望,所以他现在……是在失望吗? 温佳期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中,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心底像是被揪疼着,不甘的狠狠咬了下唇,她大步冲过来,严词凄厉地说,“宋言有什么好?你们分明是要离婚的,为什么却一直又是这个模样?你对她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她以前就抛弃过你,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她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你们根本不合适!不合适!” “住嘴!”冰冷的,唐慕年坐在沙发中侧过头,阴鸷地视线瞥向她,一字一句,冷冷的道,“滚出去。” 温佳期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眸,僵硬的问,“你……说什么?” “我叫你滚。”他寒沉的声音道,“现在,马上滚出去。” 他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不想被任何打扰。 他跟那个女人合不合适,谁也没资格在来评头论足什么,更不需要任何人来假装好心的提醒。 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谁也没资格插手。 温佳期简直不敢置信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一个人最伤人的地方,往往就在那么几个字之间,而这个“滚”字,无疑是最伤人的字眼。 心下凉了不少,像是被一层冰霜覆盖了上去,冷冷的叫她忍不住打寒颤,温佳期可笑地看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情绪,渐渐红了的眼眶,蕴满了晶莹泪水,说,“你叫我滚?你叫我滚难道你跟宋言那个女人还有可能?别天真了,她肯定早就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这辈子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你们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永远都不会!” “滚!”一声声刺耳的语句充斥在耳边徘徊,唐慕年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冰冷寒眸迸裂出一丝丝阴鸷色彩,寒戾叫人闪躲不及,浑身仿佛要爆发出了蚀骨火焰。 眼眶里闪烁的泪珠即将夺眶而出,温佳期倔强的瞪着他,委屈的字眼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转而是愤怒又可笑的说,“你真可悲!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你还死死绑在身边不准她离开,别人的好你却半点都看不见!” “滚!”胸口一滞,唐慕年音量加大了些,充满了可怕的气息席卷而来。 死死的咬住牙,她双手攥了紧,胸口不断的跌宕起伏这,却是站在他旁边没动,只是顽固的盯着他,仿佛是在蕴满泪水的眼眸在控诉,控诉他的无情,他的决绝。 她喜欢这个男人,从很久以前就可以称之为爱了,但是他的眼底,除了宋言那个女人之外,从来就不曾真正看过别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之间从小就认得,所以喜欢也是无可厚非,但宋言那个女人早就已经背叛他了,他还喜欢什么? 不是都说男人绝对不能原谅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吗? 特别是像他这么拥有如此高自尊心的男人,怎么能一而再的践踏自己的尊严,绑着一个他没多少感情,对他也没有感情的女人? 一定要自我摧残到什么时候?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僵硬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两人同时侧头,朝门口凝视而去。 刚刚打开门进来的宋言,见到客厅里的场景,怔了一怔。 温佳期? 眉心微微拧了下,宋言目光又调到唐慕年的身上,见他已经能起身到沙发这里来坐了,看来是恢复不少。 因她的突然出现,三个人之见的气氛,又出于更加诡异而僵硬的状态。 温佳期在凝见门口的人是宋言时,一对漂亮的美眸顿时憎恨了不少,双眸仿佛被一团团的怒火取而代之,让她恨不得此刻就去狠狠的戳穿这个女人的假面具,让她滚出这里! 一对漆黑的眸定定凝在门口的女人身上,唐慕年嘴角忽而翘了翘,一抹不自觉的释然笑意,轻轻的荡过他的唇角边,缓缓,他沙哑而性感的嗓音,问,“你去哪了?” 自动将温佳期仇视的目光视若无睹,宋言手中提着她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午餐,眉目清淡,倒也算诚实,说,“警察找我去做笔录了。” 经她这么一说,唐慕年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由得稍稍安下了心,原来是去做笔录…… “有说什么为难你的话?”他又问,视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专制得仿佛眼底只有她一个,目光熠熠生辉。 “没什么,就是很简单的问话,把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走到茶几边,她兀自将手中袋子里装的午餐放下,打开餐盒,起身凝视他道,“你大概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的,又是发烧,现在体力不好,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对你的身体好。” 午餐是很清淡的白粥配一些菜肴,不显油腻,但看起来很有营养。 唐慕年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午餐,敛了敛眸,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忽然踏实得让他难以相信,就像是梦境一般。 不过,他倒是没有拒绝,此时此刻,竟也不想拒绝,如果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短暂时光里难得的温馨安然,他贪婪的暂时享受一会,应该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温佳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见唐慕年真的动了宋言买来的午餐,她的手攥得紧了又紧,手背上的青筋突显。 她很清楚,就现在这种画面,这种被他们两人都无视的情况下,她是应该离开的! 她也应该有负气得直接甩身走掉的冲动,然而反而是这种情况下,她发觉自己反而是迈不开脚步。 脚步像是生了根,挪不动,移不开,整个人定定的杵在那儿,身体不听使唤似的定了根。 宋言抬起眼眸时,对视上的就是温佳期一双充满冰冷狠毒的目光,眉心不自觉的拧了拧。 对于温佳期,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而且也应该没什么好说的,想想,还是继续当她不存在吧,她喜欢站在这里多久就是多久。 然而,唐慕年不如她看得淡,见温佳期久久站在那里不动,顿时不悦的抬眸,冷眸凝视她,毫不客气的开口,“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语气中的逐客之意明显。 “该走的人不是我。”温佳期胸口一起一伏的,深处颤抖的手指,直指宋言,狠狠她,“而是她!” 听闻,唐慕年嗤笑了一声,语气格外冰冷而不屑,“别忘记,她现在至少还是我太太,你有什么资格说应该是她离开?” “那我呢?”温佳期怒声质问,眼底充斥了一片受伤之色,眼眶边的泪水越堆越多,“那我算什么?我还为你流掉过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应该很清楚。”吃了几口便没再有什么胃口,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唐慕年慢条斯理的冰冷道,“我想不需要再我多说什么。” 之前她住院时,他还能去看她那么多次,没有在那种情况多说一句不该的话,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跟忍耐。 藐视跟轻蔑的感觉直面扑来,温佳期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受伤在颤抖,他的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扉里,那么不屑而轻蔑的语气,叫人难以忍受。 凝视这副场面,宋言竟是忍不住在内心悄然叹息。 知道持续这个样子下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唐慕年这个男人她也最是了解,温佳期继续在这里不过就是感到更多的羞辱而已,她只好起身,踱步到门口边,打开门,冲屋内一脸怒意和不甘的温佳期道,“温小姐,请回吧。” “……” 看她仍旧是攥紧双手绷紧了身体不动,唐慕年毫不客气的说,“要我打电话请你父母过来接你么?” “……” 羞辱,无与伦比的羞辱! 上一次是一个陌生男人为了宋言打了她一巴掌,现在又是唐慕年不念任何情分的将她驱赶,她简直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的站在他们中间,承受着他们所有人给她的嘲弄,讥笑。 内心的愤怒几乎到达频临决堤的边沿,昂起头,硬生生逼回眼泪,温佳期终于是迈开了僵硬的步伐,强忍着内心穿肠蚀骨的痛意,踱步朝门口而去。 但在经过宋言身边时,她顿了顿,停下来,扭头又恨又狠的凝视了宋言一眼,逐字逐句,压低声音,“你手段高,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但是,你别得意!” “……” “他们在我身上给我羞辱,我一定会在你身上讨回来!这辈子,你都别妄想跟他在一起!”她冷冷的说,“我不会成全你们!绝对不会!” 宋言微笑,无关痛痒,“好,我明白了,请问你可以离开了吗?我想关门了。” “……” 温佳期一胸愤懑的离开了,宋言将房门关上,回身时,唐慕年瞟向她,“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踱步到沙发边,看着他吃完剩下的午餐,也没多说什么,伸手去收拾,“就随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好在意的。” 听着她满不在乎的口吻,唐慕年拧了拧眉,吃了些东西后,身体的力量确实是恢复不少,便也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其实温佳期挺不错的。”突然的,宋言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句话,把垃圾收拾干净,她扭头看他,目光很平静,澄澈而幽深,语气淡淡的,“跟我离婚后,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对于“离婚”这个词,唐慕年忽然莫名的反感,甚至有种排斥,英俊而苍白的脸色顿时沉了些,他冷硬地声音说,“不会。” 宋言没听出他的不快,继续问,“为什么不会?” “如果这都是离婚后的事情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需要知道。”蓦然站起身,唐慕年拿起桌上的手机,神色阴冷,“答应过会跟你离婚,我现在打电话叫律师过来。” “今天就算了吧。”宋言适时制止他,“你今天精神不好,不急这一天两天。” 她的口吻中,虽并不再那么着急,却是一点也没有打消离婚念头的打算。 下颌绷了紧,唐慕年神色冷峻,“不用,离婚不耗费体力。” “……” 第67章 其实我是她儿子 第67章其实我是她儿子 看他坚持,宋言不想再多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多管他的闲事,只要他能跟她离婚,并且两人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总比一次次的撕咬好得多。 唐慕年拿着电话,拨下律师的号码,听闻了对方的话,他眉头渐渐蹙了起,跟对方说了几句后,放下手机,他转身对她说,“我们在国外登记的结婚,需要进行公诉,离婚协议我让他拟好,之后再去公诉就可以了,但还是需要些时间。” 对于这个结果,宋言也微微皱了下眉,没想到,只是离个婚,竟会如此麻烦。 但事实已经摆在这儿了,由不得她说不行,除了等待,也只剩等待。 点点头,她道,“我明白了。” 看他自己也没多大的事了,她又接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凝视她,倏尔,他敛下眸,收回视线,“离婚协议会用最快的时间拟好,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就提,等好了之后,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我什么都不要。” “只要跟我离婚?”忍不住的,他讥嘲起了这句,眸光夹带的若有似无的嘲笑瞟过她。 宋言没回他这句话,到了现在,她不想再跟他争论起什么,既然他已经开口保证了会离婚,并且已经让律师在着手准备这件事了,这件事肯定也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改变的。 所以,最后的时间里,他嘲笑谁,怎么嘲笑,她都不想去管。 凝视从公寓里出来的女人,温佳期坐在车内,双手死死的抓住方向盘,一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女人在马路边拦下车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她是真的很想狠狠踩下油门,直接冲过去…… 自从警察局离开之后,回到公司,傅寒深一整天的心不在焉。 心情烦闷时,看什么都不顺眼,连眼神都带着一股冷冽的感觉,吓得公司里的人,见到他都自动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撞到刀口上。 而且还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 办公室的门推开,景臣走了进来,径直踱步到办公卓前,拉过一把椅子,大刺刺的坐下,调笑着望后办公桌后的男人,说,“听说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 停下手中的笔,棱角分明的男人慢慢抬眸,漆黑如渊的狭长眸子,覆盖着淡漠色泽,盯向他,“说人话。” “你今天心情不好?”挑眉,景臣又假装思索了番,接着叹息道,“不过你的心情应该也没一天好的吧?” “见到你,确实不怎么样。”懒懒收回眼眸,傅寒深并没有这个闲心跟他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文件,棱角分明的五官,依然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愫。 “这就叫做同性相斥了。”景臣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扬眉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异性?宋医生怎么样?让我想想她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一听到宋言的名字,傅寒深整个心情就愈发阴霾了,冷冽而沉稳的眸子投向景臣,像把无形的刀子一样逼人,一刀一刀的凌迟。 景臣即刻就发现,感情这男人心情不好,是跟宋言有关。 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抹洞悉光泽,随即,他往办公桌凑近了几分,眨眨眼眸道,“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了?” “……” 傅寒深一滞。 “人家宋医生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家境貌似不怎么样,但你们家又不缺钱,家世这种东西完全就是鸡毛蒜皮。”景臣瞅瞅他说,“老太太自己也不是说,只要有人能收了你,对方是谁她都能接受?不要告诉我,你竟然会在意这种小肚鸡肠的事。” 放下笔,傅寒深倏地站起身,合上文件,徒然往外走去,倨傲的身姿,有股冷冽之感,英俊立体的五官,覆盖着冰霜之色。 见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个架势,景臣云里雾里,冲他背影问,“喂,难道我有说错什么?还是说对了什么让你落荒而逃?” “你太吵。”扔下这么个字眼,傅寒深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办公室内。 独留在办公室内的景臣嘴角不住的抽搐,吵你妹啊! 也不看看他是为了谁! 随即,他又摇头失笑,傅寒深这男人,他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对于这男人的心到底藏有多深,老实说,很多时候连他都不知道。 怪胎总是有些脾气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傅寒深一身黑色笔直的西装,直直往楼电梯走去,修长的腿迈开的步子,不急不快,但偏生却叫人望而生畏。 “傅……傅总……”见他迎面而来,公司同事们顿时摆正好姿态。 淡淡“嗯”了一声,傅寒深没有看他们,径直进入电梯内。 他一进电梯,顿时谁也不敢上前了,直到电梯门关上,电梯往下降,众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今天他们傅总的心情,实在是不止一般的坏,见了他,都想绕开走,生怕自己不识趣撞到刀口。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傅寒深迈开长腿,身姿卓越的朝外公司外面走去,一张俊脸,仿佛写了“生人勿近”这种大字,硬生生叫人没敢上来搭话。 然而,刚出公司门,他正想掏出手机吩咐石恒把车子开过来时,一个坐在公司大门前不远处台阶上的小身影,忽然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小家伙坐在石阶上,小手撑着下巴,时不时的唉声叹气,像个小老头一般,单单看着他的背影,傅寒深眉梢一抽,顿时就看出了那个小家伙是谁。 连想都不曾想过,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拧起了坐在地上小家伙的衣服,语气是古板又苛刻的冷,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黑沉黑沉的,“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哎呀,我说了我等会走……!”整个人被人从身后拧着衣服抬起来,宋小源心情本就不快,刚想发飙时,听到头顶上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顿时噎住了后半部分的声音。 他昂起脑袋,男人成熟稳重的俊脸映入他漆黑黑如黑玛瑙一般的眼底里,仿佛是不太敢相信,他又用力眨了眨,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面前的男人真是傅寒深,一时间他忘记了欣喜,反而有些呆愣了。 傅寒深也在看着他,语气沉沉的说,“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你啊。”宋小源大方承认,随即却又别开小嘴,嘴里不住抱怨道,“早知道是那么难找,我就不来了。” 傅寒深眉心微皱,低眸凝视他时,连眼神都带着不悦,刻板得像是大人在询问孩子般的语气,“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公司离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可不短,他不相信一个孩子能跑到这里来,尽管或许他是打车来的,但这种行为也太过危险。 不由自主的,他又将责任怪到了宋言头上,居然能让一个孩子跑这么远来,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 这种危险的举动,难道她就没意识吗? 还是说,就算孩子丢了也无所谓? 一想到她总是这么不负责任,傅寒深莫名就感觉心情愈发的不畅快了,真是让他有种冲动,想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没有责任感的女人! 宋小源看出了男人脸上的不快,立马就猜出了他肯定是把责任怪到宋大言头脑,不禁有点愤愤不平道,“你别老误会宋大言好不好?我来这里跟她没关系,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就是了。” “……” 说着,宋小源甩开他的手,气愤愤地扭动小身板,迈着两条小短腿往阶梯下面走去,模样好不有骨气,压根不再回头看男人一眼,嘟着小嘴,满是不平。 傅寒深凝视他倔强离开的娇小背影,额头真是一阵阵的沉痛,那么小,脾气倒是大得很,真跟他小时候没什么差别。 现在他大体能理解,为何老太太每每说起他小时候时,总是满是哀怨地叫他“混蛋”了。 但看着小家伙倔强往下走去的背影,傅寒深却是没有追上去,而是懒散而淡漠的眸盯着他,双手抄在裤兜里,模样宠辱不惊,一张英俊深邃的脸,不带一丝情绪,眼眸斜视宋小源。 走了几步,发觉到身后的男人竟然没有追上来,宋小源顿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无趣! 他怎么能没有追上来呢? 就算他们不熟,但起码也算见过几面的吧?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走掉吗? 宋小源内心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愤愤的,他又转身回来,眼神满是幽怨地瞪向石阶上的男人,噘起小嘴说,“我们班今天来这附近的动物园认识动物,我趁机逃出来的可以了吧?” 只不过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知道他公司在这附近,终于是找啊找的,找到了,可偏偏,他却被拦在门外不准进去了! 他去前台跟别人说要找傅寒深,本来想卖萌一下忽悠大家,哪知今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鬼,一听他要找傅寒深,就直接被保安带出来了,还叫他小孩子不要乱跑,赶紧去找妈妈。 想想自己遇到的心塞事,宋小源白嫩的小脸比傅寒深还臭。 两个一大一小,隔着几米远的上下石阶,彼此对视着。 见小家伙气鼓鼓的瞪着自己良久,一张小脸满是幽怨的神情,站在较高位置的傅寒深终于是开口说话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语气没有那么冷了,只不过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冷硬又刻板。 “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宋小源迈着两只小短腿,又朝他走了上来,小气一喘一喘的,“我发现人撒谎真的不好,所以我决定要告诉你真相。” 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真相? 傅寒深神情淡淡的,表明了对他所谓的“真相”,没多大吸引力。 “诶,你怎么这样啊!”对于他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宋小源真的受伤极了,忍不住像个小老头一般,喋喋不休的没完没了,“人家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没点表示!” 撇开老师跟同学,他一个人找到这里来容易么? “好,你说。”受不了他的抱怨,傅寒深勉为其难的应了他的话,然后又掏出手机,叫石恒开来车子,神情不咸不淡。 那态度,哪里真有期待的感觉? 两团小眉毛皱了皱,宋小源觉得他很无药可救,他对孩子是不是充满了藐视,所以才这么不把他放在眼底? 按照他的脾气,被人这么藐视,他一定会想都不想直接就甩身走人了,但是这一次,他不决定要这么干,而是要吓一吓这个男人,叫他敢藐视他! 清了清喉咙,宋小源像个小大人般,掩嘴咳嗽了两声,尔后,慢悠悠地说,“我不是宋大言的弟弟,其实我是她儿子!” “……” 第68章 能不见,就不见 第68章能不见,就不见 说完之后,宋小源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打量起身边的男人,其实老实说,要他说出这个真相,他很犹豫,但这几天的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欺骗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人一旦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他想趁着事情还没怎么样前,最好还是要说清楚。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介意宋大言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那么那样的男人也就不用考虑了,接受不了他存在的人,必然是更加无法接受宋大言。 他想知道的是,傅寒深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接受他? 倘若不能接受,有任何主意,还是趁早打消的好,免得又让宋大言受伤,他不想看到,而他也没办法再改变他是宋大言儿子的事实。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尽管他内心压力很大,他也想赌这么一把。 可是,宋小源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傅寒深的回答,结果他却只是说了一句话。 懒散的黑眸扫视站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傅寒深薄唇轻扯,淡淡道,“就是这个?” “……” 宋小源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 他不吃惊吗? 他不惊讶吗? 他就没有一点淡定之余的表情吗? “你为什么没有其他想说的?”宋小源忍不住的问,澄澈明亮的眸子十分不解,他不能理解为何这个男人能这么淡定。 将深黑色的眼瞳视线收回来,淡漠的瞥到一边,傅寒深轻声笑了一声,声音浅浅淡淡,余音撩人,“因为我不知道,这跟我有多大的关系。” “……” 仔细想想,貌似确实是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仅仅是没有关系,而且还不痛不痒,所以,他告诉他这个真相,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没有影响应该是开心的,然而宋小源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你是不是对宋大言没有感情?”昂着小脑袋,他纠结的问。 “这是大人的事情,一个小孩子谈什么情情爱爱?”石恒适时的将车子驱到他们面前的不远,傅寒深一把提起宋小源的衣襟,将他带到车子边,打开车门便将他毫不客气的扔进去,随即自己也弯腰坐了进来,“你老师跟同学在哪?我送你过去。” “……” 闷声闷气的报出老师同学的所在地,宋小源整个人都郁闷了,超级超级的郁闷,郁闷得他很不想说话。 从傅寒深的言语中,他似乎是真没感觉到他对宋大言有任何想法。 都见过那么多面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想法呢? 难道是因为宋大言不够迷人?吸引不了这个黑心男人的注意? 人真是这样那也没办法了…… 而傅寒深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有些讳莫如深的深沉,若宋小源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么…… 想想,应该也不太可能。 倘若宋小源也是那个姓唐的儿子,那么宋小源跟那个女人就不需要在外面单独住了。 不知为何,他竟突然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上,仿佛充满了迷,令人不知道她到底都有些什么秘密,仿佛她一直在苦苦隐瞒着什么。 这么想,心情就愈发积郁了。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才能将生活弄得这么乱得一塌糊涂?他怎么觉得自己,对她的意见更大了? 驱车来到动物园时,宋小源下车找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论任何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的老师同学了,这一点的认知,让他心情愈发的不好了。 看着垂头丧气走过来的人,傅寒深站在车边,凝眉问,“没找到?” “嗯。”宋小源闷闷的点了下头,感觉自己好像又惹事了。 眼眸黑沉,也懒得去责怪他什么了,傅寒深刚想问他们老师的电话,手机却在这时骤然响起。 石恒忙拿过手机给他,“老板,是宋小姐的号码。” 宋小源一听,脑袋顿时抬起,明亮眼眸盯着傅寒深。 傅寒深也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能看出他此时内心的不安,没多做犹豫,他伸过手,接听了电话。 还不等他开口,那头宋言急切的声音便抢先传了过来,“傅先生,请问你有看到小源吗?” 方才老师没有找到宋小源,赶紧通知了宋言,宋言打了裴思愉的电话,裴思愉没有见到他,于是想起这段时间宋小源似乎跟傅寒深走得紧,很有可能会去找他,于是便打了这通电话过来。 想着人贩子这事一直以来都是存在着,虽然她认为宋小源是不可能轻易会被人贩子拐卖,但倘若是连他也没见到,那么她就只能快速去报警了。 只是听着对方女性的声音,傅寒深似乎也能听得出她此刻的着急,淡淡的眸瞟了对面的宋小源一眼,他这才说,“他在我这里。” 听闻这个回答,宋言一颗悬着的心悄然落下,自老师告诉她宋小源不见后,她整个人都快急得哭出来。 “你们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们!”她忍不住急急的问。 “不用过来,我把他送回到你们家。”他没时间一直等待一个人,他也不习惯等待。 宋言对这个提议没有多大的异议,简单说了些感谢的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将手机递给石恒,傅寒深不太客气的眼神扫了宋小源一眼,自知这件事算是自己的不对,宋小源倒也没有吭声。 但看他这个模样,傅寒深心底不快,却也是气不出来,说到底,这个小家伙就是跑去找他的,他也算有一定的责任。 坐回车中,宋小源沉默寡言的坐在他旁边,这个突然不说话的沉默气氛,倒是叫傅寒深有些不习惯了。 印象中,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一直都是喋喋不休,跟他没完没了。 这种情况,还真少见。 “你爸爸是谁?”一边翻看着刚刚拿出来的文件,傅寒深一边淡声随口问,尽管他不太想知道别人的隐私,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多少有些困扰。 倘若一个孩子有父亲,那就不应该是对他产生这种浓厚的好感,宋小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在之前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便知晓一二了。 所以这个问题,让人愈发好奇。 宋小源没想到他突然竟会问这种问题,脑袋里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扭头冲身边的男人看过去。 傅寒深仍旧专注盯着手中的文件,眉目浅淡,模样不疾不徐,好看的脸庞,也是一种淡淡的色泽,漆黑狭长的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文件,表现似乎真的很随意。 宋小源心底拿不住准了,他不知道这男人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道,“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 “……” 之前他好像确实是说过……他爸爸死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宋大言的形象肯定不是很好。”试探地看着他,宋小源犹犹豫豫的说,“但你别真把她往坏处想,我虽然不是她现在那个老公的儿子,但她也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傅寒深声线微冷的阻断他的话,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客气,但凡谈及到宋言的问题,他脸上的神情就没怎么好过,可见那印象,确实是不怎么好。 居然能让一个孩子都说她有苦衷,他想,他不佩服那个女人的教育方式,也是挺困难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遇到过一个会说大人有苦衷的孩子——除了宋小源。 有什么苦衷宋小源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他才六岁,宋言怎么可能会把什么事都告诉他?哪怕他曾有意无意的询问过类似的问题,都被宋言轻巧带过,不准继续追问了。 一句话就被哽得死死的,宋小源闷声闷气的说不出话来,小背影靠着座椅,双手放在腿上,垂头丧气转而唉声叹气,不无惋惜的闷声叹息,“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只能是这样了,” “……” 傅寒深把文件盖到他脸上,斜眸扫他,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深感自己遇到了一个奇葩的孩子,硬是想要撮合他跟他的母亲,哪怕明知道他的母亲有老公的情况下,还对他纠缠不休。 这种感觉,真是怪异。 回到租住的公寓楼,刚到楼下打开车,宋言就急急走了过来。 见宋小源果真是跟傅寒深在一起,一颗心这才完全踏实下去,不住的对傅寒深道谢,“真麻烦你特意把他送回来,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蓦地就红了。 在接到老师通知的那一刻,她的心说不出的慌乱,生怕宋小源就这么走丢了,连老师那边也是着急着,大家都快乱成一团。 幸好,结果只是虚惊一场。 凝视她这副模样,傅寒深心底原本对她的不快,悄然消散了些,至少现在看来,她也不是没那么不在意这个孩子。 宋小源下了车,来到她身边,挣扎精亮澄澈的眼睛凝视她,“宋大言……” 宋言也看向他,喉咙里哽得厉害,不知到底是该责怪,还是应该安慰。 最近,她觉得宋小源对于傅寒深太过关注了,而他在打什么算盘,她内心大体也猜了出来,说到底很多原因都在她。 这种滋味真是叫她百感交集。 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宋言最终只是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一起上了楼,顺道也邀请了傅寒深上去。 傅寒深奇怪的没有拒绝,很理所当然似的,真跟他们一起上了楼。 进了屋,让宋小源到房间里去,宋言给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傅寒深倒了杯水,径直在他面前坐下来,“傅先生,我们谈一谈吧。” 这种直接切入主题的架势,让傅寒深挑起了眉梢,深不可测的眸子,轻扫过对面的女人一眼,他薄唇轻翘,低凉而性感的磁声道,“谈什么?” “也许有些唐突跟不适。”端坐着,宋言清眸凝视他,双手放在腿上没底的交握到一起,鬓角边自然的垂落几缕发丝,认真道,“我希望,以后你能尽量减少跟小源的来往。” “……” “最好是,能不见,就不见。” 她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她本应该是很感谢他能把宋小源送回来的没错,但也正因如此,才让她真正正视了某些问题。 傅寒深这种男人,尽管她还并不清楚他的底细是什么,但她深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感觉,单单从他身上稳重优雅的气质便足可看出。 而他们则是一般的人,没法跟这样的男人走到一起,待她跟唐慕年离婚后,说以后再也不嫁人显得有些不可能,但她却不是那种有攀上枝头心理的人,谁跟他们的距离有多远,她看得出来。 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算是宋小源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并不代表傅寒深对她有什么意思,如此想着,拉开彼此的距离就更好了。 她想,像他如此忙碌的人,应该也不想被一个孩子这样纠缠不休,他应该很轻易就答应才对,谁知,傅寒深却是突然说,“我跟你儿子又不是在交往,你这种像是恶婆婆赶走媳妇的架势是什么意思?” “……” 宋言愣了愣。 他接着又说,“何况一个孩子喜欢谁,就算你是父母,也不能太过干涉,你这样想过他的感受?” “我……” “你想要谈谈是吧?”微微点了下头,他慢条斯理的道,“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谈谈。” 说着,他站起身,踱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用力拽过她的手腕,直接就将她拉了起,考虑到宋小源有可能会偷听,傅寒深面色沉沉的拽着宋言直接进入了洗手间内。 宋言完全不能明白他突然这么强势是什么意思,想要开口说话,人却已经被他带入了洗手间内。 洗手间的门“碰”地一声关上,被他顺手反锁了住,随之,她的身子被他压到了盥洗台上。 “之前还让他撒谎说是你弟弟,结果现在却来告诉我让我跟他保持距离。”浑身仿佛凝聚着一股危险之气,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眯眸靠近,“你是怎么教的孩子?又是什么意思?嗯?” 第69章 好,你没一点错 第69章好,你没一点错 他发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像一头漫步在丛林里的雄狮,无时不刻不散发出一种危险地侵略性,让人不住的想要逃离。 宋言骤然想起了之前那次自己差点就是在洗手间被他侵犯,心底开始打鼓,砰砰砰的心跳紊乱不已,她伸出手夹在他跟她之间的距离,抵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神情略为不安紧张,“傅先生,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怎么?”眯眸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瞥见她紊乱起伏,微微紧张喘息的胸膛,他忽而轻笑了一声,笑声迷人而低醇,像是一杯醉人的酒,低迷性感的磁声说,“你在害怕?” 废话!她能不怕吗? 孤男寡女的,单处在洗手间内,这种场面,怎么想怎么暧昧悱恻,叫人想不紧张也难。 有过第一次的教训,她无时不刻不想跟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哪根筋不对,又像第一次那样莫名强势的要发泄兽欲一样。 可是,她越怕,他就像是越有兴趣,看着她不断闪避的脸,他眸光微眯,视线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脸上,饶有兴味,却又嫌弃满满,“让一个孩子从小学会撒谎,像你们这样教孩子,长大后他会成什么模样?” 在教人方面,宋言承认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好,以前她太少有时间陪宋小源,以至于很多东西跟事情,无法弥补重来,所以傅寒深的话,让她突然很沉默。 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她反驳不了他。 “老实说很多时候我不能明白你这种做父母的。”傅寒深的语气,仍旧是毫不掩饰充满了攻击性,“既然连孩子都教不好,当初又生下来做什么?单看你现在的年龄不见大到哪里去,当时生下他的时候,你也就十几岁?” “……” “连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真不能明白居然还有勇气生下另一个孩子,你就没想过因为你教得不好,孩子走上歧途?在认知方面会有各方面的不正?”傅寒深语气凉凉的,周身满是倨傲而危险地戾气,“如果我是你,既然自己教不了孩子,那就让一个会教的人来。”语气又沉了几分,“免得自己不够称职也就罢了,还害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一句句疑似指责的话,被他说得低沉而危险,毫不留情的指责,让宋言几乎抬不起头来,在他倨傲高大的面前,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家人训斥一般。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感觉一个男人气场大到让她不敢反驳,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直白的指责。 说内心没有一点委屈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分明什么都不懂,又跟他们并无任何干系,凭什么来如此犀利的指责她?一句句的说她的不是? 可是,她仍旧无法反驳,尽管明懂得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清楚当年她的无法选择,她也仍旧反驳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宋小源是她的软肋,是她无法反驳也无法掩盖的事实。 宋言看他,他清隽的面容近在咫尺,散发出成熟男人独特魅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加修饰地盯在她身上,压倒性的气息,叫人难以喘息。 在他面前,她禁不住的想要逃离。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不说话?嗯?”他危险低迷的嗓音,清清淡淡的灌入她的耳里,那双黑眸,仿佛能洞悉出一个人的心思,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因为无法反驳,所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傅先生。”暗暗抑制住心底的紊乱纷杂的情绪,宋言对视上他的眼睛,镇定着说,“我知道孩子这方面是我的欠缺,以后我会用更多时间去弥补,这跟你……” “弥补?你怎么弥补?”完全不给她说后面多余的话的机会,他冰凉似霜的嗓音道,“你的弥补就是一天到晚忙碌你跟你丈夫的事情而忽略孩子?像你这样连自己都打理不好的人,叫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宋言听着他的话,只感觉莫名的可笑,“小源是我的孩子又跟你没关系,怎么需要你来交给我?” “……” “傅先生,您不觉得自己有时管得太宽了吗?” 他指责她没问题,但这幅好像他才是宋小源父母的口气,真是叫她极度不快,他跟宋小源跟她才认识多久?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立场来对她说这句话? 傅寒深显然也感到自己似乎说过得过宽,就像她说的,他们跟他并没有关系,他理会这么多做什么? 可内心就是有一股不快。 他不快于她连自己都没能照顾好,却妄想着还能照顾好孩子这种事情,这种逞强的女人,有时会让他极度的不快。 “傅先生,我想该说的我都说了,十分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儿子的照顾。”顿了顿,宋言凝视他,平静无波的道,“但是多余的话我就不必多说了,您是生意人,平时有忙碌不完的事情,我跟我儿子都不方便打扰你,以后,劳烦傅先生也不要来叨扰我跟我儿子,大家桥是桥,路归路,我也会控制好我儿子,不会再让他去叨唠你。” “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听着她没有一点心虚地说出这番疑似断绝往来的话,傅寒深内心更不快了,被人拒绝什么,这并比稀奇,当让他不快的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气势,来断绝他们的往来? 宋言知道他所说的恩人是指上次他送宋小源去医院的事情,对于这件事她一直心怀感激,导致于她不再去计较当初他曾把她关在洗手间内差点强暴了她。 可现在要论起宋小源安危教育问题,她可不会再退步。 面对一个突然出现就来指责她的陌生人,她也不该懦弱的接受他的指责,这是每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都难以容忍的事情。 “对于那件事,以后傅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义不容辞,但这跟和你断绝与我儿子往来的事情无关。”这是两码子事,哪怕原因始终都跟宋小源脱离不了干系,但该报答的,她一定会报答,绝不亏欠他什么。 当然,前提是他有需要的时候。 而她不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她的,但他若一定非要刁难于她,她就尽量满足便可。 还了就没什么再亏欠的地方,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干二净。 “那好。”傅寒深轻笑,淡淡的笑声不疾不徐,眼眸却漆黑深邃得很,连说出来的语言,都充满低沉之感,“现在我有让你可以报答的地方了。” 宋言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只见傅寒深双手撑在她脸庞两侧的镜面上,慢慢的,他俯下身,一张清隽立体的五官,凑到了她的面前,嘴角边尽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危险得很。 他的越是靠近,她的呼吸就不受控制的渐渐急促起来,胸口一起一伏的跌宕着,宋言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退,可奈何身子已经压在盥洗台上,他将她禁锢在他宽大的臂膀中,根本退无可退。 就像一个被猎人盯中的猎物,不了逃去何方都是他洒下的网,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感觉,还真叫人不好受。 让人心乱糟糟的。 “你……你要干嘛……”莫名的,她的底气弱了不小,在他漆黑如渊的眼眸注视下,竟会有种心虚,莫名的心虚。 这种感觉,宛如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想要报答我吗?”他靓丽的嘴角边漾过一抹风情似水的淡笑,唇瓣划开的弧度恰到好处,笑容撩人而充满无穷魅力的蛊惑性,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她,那种眼神,分明淡而漠,却让人感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危险气息。 “首先说明。”暧昧的气息撩开,宋言双手抵在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模样窘迫而慌乱,连眼神都开始惧怕起来,不由自主的闪躲着他逼人的视线,“我报答你,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杀人放火,违背伦理,卖身卖艺,这些我不会做的。” 报答一个人也该有起码的底线,她的底线就在这里,就是不能跟他靠近,也绝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听闻她急切窘迫的回答,傅寒深却是笑了,淡淡而无声的笑,充满了轻蔑感。 他墨眸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是睨见她不断起伏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的模样,还包裹着一层衬衫,挡得严不露风。 若要用一个东西来形容,除了稍微比包子大了那么一点,他实在没从她身上看到多少亮点的地方。 于是,他便也毫不吝啬的讥嘲出来,“你觉得,就你这种身材,能让我有什么想法?” 潜意思是在她说自我感觉良好。 他看的女人多了去,景臣不是没有叫过那种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来,尽管对方身材火辣性感,他却是能视若无睹,就算是主动勾引他也仍旧是不为所动。 而就她这副看上去对他来说就是发育不良的样子,他确实是找不到能让他这种性格本淡的男人觉得有什么亮点,让他想对她做什么的地方。 宋言听得出他语言中赤裸裸的轻蔑,那股嫌弃的意味,他在她面前从未掩饰过。 当即,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如实镇静道,“可你的身体却很诚实。” “……” 一直被忽略的是,他靠得她这么近,整个人高大的身子都快压着她。 她能感觉得到是如何危险,就是如此她才迫不及待的想从他臂膀间逃离出去。 从第一次给他检查时起,她就清楚这男人要么没欲,有欲的时候就禽兽得不行,单从他变态的越来越磅礴鼎立,姿态越来越无所顾忌的模样,这点认知就愈发清晰坚定。 傅寒深脸色略为黑沉下去了,近来身体的不受控制,让他自己也深感不快,平日里一贯冷淡无欲习惯了,这种感觉是让他有时也挺郁闷的。 仿佛是有多么想要发泄,尽管他本身并没想过,但却是管不住。 “你就当它饥不择食好了。”徒然的,他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毒舌得让人羞愤。 变相的在说她差,宋言内心都是五味陈杂的,分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是羞赧还是应该气恼,铮亮的眸子恨恨瞪着他。 她真没见过这么毒舌的男人。 正在这时,外面公寓的门被人打开,裴思愉不大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小源。” 宋言暗暗惊诧,心底露掉一拍,她怎么现在来了? 听闻洗手间外面的声音,傅寒深嘴角边的笑意加深,低眸凝视怀臂中的女人,蛊惑撩人的声音轻笑着,“你朋友?” “嘘!”宋言手指忙按到他唇畔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别说话。” “……” 她的这个举动,像极了害怕被人发现他们此时在做什么的模样。 额头宛如被一片黑线覆盖,傅寒深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心情简直诡异极了,他们就好像……在偷情? 外面,宋小源听见裴思愉的声音,打开房门兴冲冲地出来,“思愉妈妈。” “你家宋大言之前打电话问你在哪,现在不是好好在家里吗?”裴思愉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中坐下,对宋小源勾了勾手指,“过来。” 宋小源迈着两只小短腿往她身边凑过去,裴思愉揽住他在身边坐下来,询问,“你家宋大言呢?刚才在电话里都快哭了,我好不容易把工作上的事情推掉跑过来,现在怎么没见个人影?” 脑袋往屋子里扫视一圈,他们租住的公寓不大,一眼都能看得清楚,见还真没看到宋言跟那个黑心男人的身影,宋小源惊讶地“咦”了一声,回头懵懂的说,“刚才还在呢,怎么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可能出去了,等会应该会回来吧。” 宋言心底叫苦不迭,她正在洗手间内呢! 自裴思愉来了后,她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裴思愉现在跟宋小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积郁了。 她现在不敢出去。 她一个也就算了,但若是让裴思愉看见她居然跟一个陌生男人在洗手间里,按照裴思愉那八卦狗仔的性子,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好端端的哪里会有正常男女跑到洗手间来?而且还关着门躲在里面? 不用想,任何人都会误会得浮想联翩。 这种尴尬的场面,她可不喜欢裴思愉看到,更别提现在连宋小源也在外面看着了,多么影响孩子?多么影响她在宋小源心里的地位? 不由得,宋言抬起眼眸,哀怨而幽怨地瞪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可正是这么一看,直到此刻她才蓦然发现,傅寒深透出一股浓浓斑驳色彩的深邃眸子,正定定的注视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单单只是他的眼神,忽然叫她深感危险恐惧不已,那深邃似黑洞一般的眸子,仿佛要将吸了进去。 “你……你别看我……”尴尬而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宋言手臂推在他胸膛上,尽量拉远着跟他的距离,委屈地咬唇,忍不住小声抱怨,“都怪你,好端端的,扯着我进洗手间干嘛,让我现在……” 让她现在都没脸出去见人,生怕对宋小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难以跟裴思愉解释得清。 越是这么想着,宋言就感觉自己愈发的憋屈积郁了,真是恨不得对面前这个男人狠狠的发一通脾气。 啊!她的形象都要毁了! 看出她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傅寒深潋滟光华的眸子似笑非笑,撑在她双侧的手臂弯了些,他低眸看着她,薄唇轻启,低迷的声线在狭隘的空间内,格外撩人又好听,“这么说,责任都在我?” “嘘!”她又慌忙按住他的唇瓣,神情满是紧张之色,拉低了声音,“你小声点。” “……” “不在你在谁?”宋言什么心情都被破坏了,没空跟他矜持什么暧昧不暧昧的问题,松压住他唇瓣的手,一张清丽脸蛋苦愁哀怨地瞅他,“难道还能是我的错?” 一会是叫他别说,一会又是让他小声,彼此的距离隔得这么近,狭小的空间内仿佛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就将他们确实是在偷情联系到一起。 傅寒深的心情不会比宋言好到哪里去,因为他此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需要跟一个女人躲在洗手间内就为逃避外面人的眼光。 他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眼光? 听着她又是这副满是哀怨控诉,好似什么都是他的错的口气,这种心情就更加的不快了,像是被一片阴霾覆盖了住,阴阴沉沉的。 如此想着,就忽然很想跟她对着干,傅寒深收回双手,站直身,倒是干脆,“好,你没一点错,我现在出去就是。” 话音掷地,他转身,伸手去拉开洗手间的门…… 第70章 把手放开,别打扰我 第70章把手放开,别打扰我 宋言怔愣着看他转身,睨见他果真伸手欲要去拉开洗手间的门,她凉凉倒吸了口冷气。 说不出从哪里来的冲动,几乎是本能的,她猛然上前扯住他,用力将他伸出去的手掰回来,神色尽是不能理解的隐隐愤怒跟怨气,“你疯啦?!” 由于她又将他扯回来的动作过于急切和幅度略大,硬生生强势地将他扯回来带到盥洗台边,当即发出了不少声响。 即刻,她听见外面裴思愉疑惑地声音响起,“什么声音?” 宋言浑身倏然僵硬,眼眸惊恐的睁大,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抓住傅寒深的手忘记松开也不敢松开,呼吸不敢大喘,生怕他们再听见什么声音传出去。 傅寒深漆黑似渊的眸子摆明着透出一股不快,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像是恨不得赶紧带着他藏进黑洞里的模样,内心更为不悦,眼神底里,透出一丝丝不满而阴沉的色彩。 他想要动,宋言却偏生扯着他的手掌,箍住他不准他动。 这种感觉,郁闷得他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外面,宋小源稚嫩的声音说,“好像是从洗手间传出来的。” 熊孩子! 哪壶不开踢哪壶! “你刚才是听到从洗手间传出来的吗?”裴思愉好奇地站起身,往洗手间看去,见洗手间的门是关上的,她又扭头看向做在沙发里的宋小源,“确定没有听错?” 宋小源眨巴下闪晶晶的眸子,舒服地靠着沙发,挺着小肚子,满不惬意悠哉,“你要相信我。” 裴思愉挑了下眉,回头瞟了洗手间一眼,犹豫了会,轻手轻脚的到阳台上拿过扫帚用来防身,将信将疑地往洗手间走过去。 她怀疑有小偷! 尽管方才的声响不大,但他们都听见了,在这个公寓里,防盗不算好,有小偷这种事,据说是在隔壁邻居都有发生过。 虽然这个公寓里一眼扫过去根本没什么可以偷的,但遇到这种事总不能打马虎眼。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宋言心下打鼓,砰砰砰地跳得厉害,浑身不自觉的渗出紧张的冷汗,仍旧是死死的抓住傅寒深,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动静,惹起他们更加的注意。 在过去的日子里,宋言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而需要如此躲着自己的儿子跟闺蜜。 这简直让她内心都凌乱了。 寂静狭隘的空间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紧张的心跳声,凝视她这副认真而紧张的模样,傅寒深眸色沉了又沉,不同于她紧绷的神情,他倒像是与己无关似的。 只不过,两个人站着挨得近,她害怕他又做出什么举动,更是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着他,牢牢的抱住他手臂,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肌肤触着肌肤,让他呼吸不自觉的有点紊乱…… “咦,门反锁了?”一门之隔,洗手间外面,裴思愉试着扭动下门把手,用力几次扭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听到裴思愉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宋言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紧张得冷汗不止,握住傅寒深手臂的掌心,渗出的汗水连让他湿了他的手腕。 他低眸,夹带了某种情愫的眸子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女人,宋言却丝毫注意不到他的眼神,只是紧绷地看着洗手间的门。 幸好这个门是实木的,尽管里面有人影也看不到。 裴思愉试了几次无果,确定是反锁了住,而这个门也只能从里面反锁,所以,无需再多加应实,她能十分确定肯定里面一定有人! 至于是谁…… 眸光流转,裴思愉看向门口,平日里这里不会有男人来,所以自然不会有男人的鞋子,但是女人的鞋子,倒是有。 少了一双女式拖鞋,多了一双女人单鞋。 隐隐的,裴思愉感觉自己似乎发觉了什么,当下,她勾唇一笑,也不再继续去弄门把手,而是转身走到宋小源身边,大咧咧的在他身边坐下来。 “思愉妈妈,你不去弄洗手间了吗?” “不用了,刚才应该是你听错了,可能是哪只猫跑过阳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不让宋小源追问,裴思愉凑到他身边,八卦地小声询问,“刚才有谁跟你们一起回来?” 经她这么说,宋小源也想起了傅寒深的存在,倒是诚恳的点了下头。 她又笑着问,“男人?” 宋小源继续点头。 裴思愉笑了,弹了下他的小额头,这次声音倒是没有故意放低,自然而然的笑着说,“看来你们家宋大言开窍了嘛,终于不再只守着一个男人了。” “……” 洗手间内,听到外面裴思愉的话,宋言风中凌乱,顿时有钻地的冲动,既尴尬又羞愤,一张清丽素净的小脸,满是潮红之色。 她知道裴思愉懂得她就在洗手间内了,可这都误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又偏偏,明知道裴思愉懂得她在洗手间里,她却还是拉不下脸走出去。 不论如何,她都不想让他们看到,她跟一个男人躲在洗手间这么又糗又丢人还很尴尬的画面,裴思愉是成年人倒还容易接受,但,她会没办法跟宋小源解释的! 更要命的是,裴思愉分明已经发现是她在洗手间内,却并没有要带着宋小源离开,给她机会出来喘息的意思,两个一大一小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闲聊了起来! 宋言想哭的冲动都有了,他们怎么可以残忍地这样对她?! “给你两个选择。”头顶,骤然响起傅寒深沉沉的嗓音,充满了压迫性,“一,我们打开洗手间的门,现在就出去;二,继续留在这里,等他们离开为止。” 如果她此时能不太在意外面的情况,转而多注意他,相信不难看到,他眼神深处,正充斥着一种怎样压抑而危险地情欲色泽,深黑的眼眸,像是即将要把她吞噬。 那是一个男人在努力抑制的表现。 可宋言整颗心都被裴思愉跟宋小源在外面扰乱了,哪里有空注意他? 只想着只要他能别冲动的出去,她就已经谢天谢地烧香拜佛了。 “我选后者。”眼眸依旧急切地盯着洗手间的门,宋言随口回答。 “好。” 对于她的回答,他倒是无所谓,但却是突然反拽住她手腕,将她用力一带,宋言刚发觉到他语气有一些不对劲,然而却还没能做出反应,下一瞬,他托住她,便将她压到盥洗台上。 仓惶中,心下猛地跳动,宋言惊愕瞪他,“你做什么?” “自己看。” “……” 傅寒深没心思跟她多费唇舌,撩起他浴火的人是她,要留下来的人也是她,给她选择的机会还不要,所以,孤男寡女,正常男女,两个人单独处在这么一个地方,发生什么事,也就不能说完全是他禽兽了。 他只是做了每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 有过一次洗手间不愉快的经历,宋言当即就明白了他这架势是想做什么,不敢置信瞪大眼,她倒吸了口冷气,慌乱伸手去阻止他解开她裤头的手,“神经病!你别碰我!又想强迫人了你!” “别忘记是你自己要留下来。”傅寒深沉沉的声音充满了低哑的性感,“我走还不准,到底是谁在强迫谁?” “……” 他的语气居然还占了上风? 宋言羞赧了脸,他的手试图推开她,她硬生生抓住他。 在这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傅寒深十分不满于她的拒绝,冷沉着俊脸,沉沉的眼神盯向她,两个字命令,“放手。” “是你该放手!”毫不避讳的对视上他黑沉眼眸,她咬牙恶狠狠地道,“我让你留在这里只是不想他们误会!你现在就像一头发泄不满,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现在不会思考!” “……” 宋言又羞又恼,气红了眼,心里着急恐惧得不行,憋屈地瞪他,咬牙切齿的威胁,“你要是敢碰我,出去我就报警!” “随便。”他满不在乎,“顺便再把你从一开始如何勾引我的事情一并说出来,相信警察局的同志们很乐意听你称述事实。” 之前在警察局时她就听闻了,连局长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怎么可能轻易就治得了他? 宋言不敢相信,“诬赖人,我什么时候有勾引你了?” 他直白露骨,在她面前没有想过委婉,“你第一次给我检查的时候不算勾引?” 宋言简直要被气笑了,“那是很正常的检查好不好?是你自己变态有了很明显的反应,再说你有反应不是很好吗?起码证实了你不是性方面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我勾引你?你没有常识!” “我没有常识,你有常识还醉得不轻抱着我一整晚叫老公?”他掰开她阻挡的手,语气沉沉的,“是个陌生人你都叫老公,你都叫了多少个老公了?多少个男人都成为你老公?这就是常识?” 宋言被噎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怎么不知道? “别想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印象中没有这种事。” “喝醉的人通常都爱以自己不记得来推卸责任,你也不例外。”跟她推搡间,傅寒深略有不耐,再一次低沉警告,“把手放开,别打扰我。” “……” 他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充斥在整个空间内,宋言整颗心都乱了,慌张得不行,脑袋里不断思索应对手法。 出去必然让宋小源对她另眼相待,她会受不了那种感觉,毕竟是一个做母亲的,居然跟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躲在洗手间内,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好事,对孩子的认知影响力太大,并且还有可能会让他以后戴有色眼镜看她,但凡每一个在孩子面前有自尊尊严做母亲的,这些都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赌不起这个结果。 但,不出去…… 不出去就分明是被这个男人吃得干干净净,在力道上,她赢不了他! 情急之中,宋言咬唇,做着挣扎,“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结婚过的。” 本以为,这样的话,多少会对这个男人有点效果,他再怎么禽兽,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已婚妇女,不是干净身体的人感兴趣才对。 可哪知,傅寒深反而挑眉问,“所以呢?” “你就没有一点点洁癖精神吗?”宋言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情急中,甚至不惜诋毁自己,揭开自己的某些伤疤,句句透出自己的不堪,说,“我有个儿子,我儿子不是我老公的,并且是我跟他结婚后有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你应该知道,像我这么乱到不堪的人,一定不怎么干净,我……” “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傅寒深一语击破她的心思,语气透出淡淡的不屑,冷冷不客气的道,“就是你这么不检点的女人,才需要抽。不治一治,你就不懂跟陌生男人相处是多么危险!” “……” “乖乖的,把手拿开。”他眸色深谙,做最后一次警告,“不然,我就真的强了。” “……” 宋言一张脸红得滴血,紧张紊乱得她急切的想被人帮助,可偏偏,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 他的气息跟视线太过逼人,完全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她慌乱间只能阻挡住他的手,除此之外,此时竟是紧张得忘记该如何思考从容应对。 直到此刻,对于被他扯入洗手间内没第一时间出去这种事情,她懊恼得不行。 就在她犹豫间隙,傅寒深显然失去了耐心,就像一头随时会夺蹿而出的猛兽,他干脆把她抵在盥洗台上,在宋言轻声惊呼声中,抬起她的双腿勾到他的腰际间。 他作势就要去扯开她的裤子,不再跟她半推半就,态度强势而冷厉,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仿佛一头积郁已久的兽。 宋言真被他这个举动吓到了,慌乱去阻挡的手却被他推开到一边,根本不容她做任何反抗…… 这种没有遮挡的感觉叫人十分没有安全感,宋言怒瞪他,“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会变一个罪不可恕的强奸犯!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脑子不清楚就去看医生!” “你不就是医生?” “我不负责精神科!” “那就切身体会后再好好去学。” “……” 宋言要被他气笑了,红了眼眶怒瞪着他,有气,胸口有很大的怒气,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竟然发不出来! 这种认知真是让她恼怒极了。 傅寒深无视了她控诉的眼神,他很清楚他现在在做什么,也很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尽管他现在在做着疑似强迫别人的举动,他的脑袋却依旧是清醒的。 他不会做任何他不清醒的事。 “你跟你老公什么时候离婚?”突然,他冷不防地冒出这句,一边架着她,一边已然在拉开自己的裤链。 “跟你没关系!”宋言当然没心情跟他谈论这种本身与他无关的事情,看着他拉开了自己的裤链,让她一颗心已经不能用紧张来形容。 她想要找什么东西来防身,可奈何傅寒深显然有了前车之鉴,在她伸手想要夺过旁边的东西时,他却抢先按住她的手,将她双手高高举于头顶,“既然没有否认,意思也就是说你们准备要离婚了。” “……”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的一句话是在试探她! “不过也是。”他又说,“就你们那种关系,想长久也难,赶紧离了吧,看着闹心。” “……” 闹不闹心关他什么事? 他到底是以什么资格立场来跟她说这种话?她才是当事人呢! 并不宽敞的空间内,旖旎之色渐渐温升,宋言脸蛋滴血的又红又怒,看着他暧昧地朝她靠近,让她浑身血液倒流,他高大而倨傲的身躯,逼迫得让人无法喘息。 她一直清楚,当她跟唐慕年离婚后,她并不会带着宋小源孤老终生,这不太实际,如果她想给宋小源一个好一点的家庭,就势必要嫁一个过得去的人家。 但她也清楚带着一个孩子想妄图再嫁一个好人家,机会显得十分渺茫。 按理说,她应该遵循宋小源的心思,真跟傅寒深这种男人有什么也不是不好,至少目前来看,宋小源喜欢他,他似乎对宋小源也挺感兴趣的。 可尽管如此,她却仍旧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更何况是她还没彻底离婚,就要跟一个认识并不久的男人发生关系这种荒唐的事了! 如此想着,越想越迫切,越想越难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眼神一凛,抬起腿就朝着他的下腹踹过去—— 结果,她当然没有踹中,傅寒深不会给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他的余地,但,他脸色依旧黑沉了。 因为这种场面,太过似成相识。 而宋言趁着他移开一点身形时,迅速跳下盥洗台,再也顾不上什么,就仿佛后方有猛兽在追赶,一把拧开了洗手间的门就奋不顾身冲了出去。 本想着,裴思愉跟宋小源在,傅寒深这种男人再怎么不要脸也会收敛一些,哪知,当她冲出来时,客厅里,哪里还有裴思愉跟宋小愉的身影? 第71章 一年内要抱上孙子 第71章一年内要抱上孙子 凝视外面空无一人的景象,宋言整个人都快晕了,他们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刚才不是还在吗? 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倏然警惕转身,只见傅寒深已然西装革履的站到她身后,他倨傲而笔直的身姿,在这一刻,莫名让她打了个寒噤。 “你别过来……告诉你,我不是吃素的!”一边警惕充满防备地瞪着他,她一边移步到阳台,拿过扫帚来防身,神色绷紧不敢放松,好似正在面临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原先,刚开始她就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后来因为宋小源的关系,才渐渐改善了一些,结果,到了现在,傅寒深在她这里除了禽兽二字,其他什么感想通通都没了!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男人,上次在洗手间差点强了她,这次又是! 他是有多欲求不满? 傅寒深倨傲的身姿站定在客厅中,漆黑狭长透出危险的眸子,定定睨在她身上,见她居然还跑去拿扫帚过来防身,只见他嘴角微不可视地抽了下,冷峻刀削般分明的五官,一丝丝的阴霾蔓延而上。 大体,他此刻即便不去多想,也能猜测得出,现在他在她心中的形象,被刻印上了怎样的两个字。 “把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放回去。”男人的脸色阴沉到叫人不敢轻易再惹怒他,低迷的声线也充满了阴鸷的味道。 宋言自然不会听他的话,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她除了防备防备还是防备,眼神一刻也不敢从他身上移开,生怕自己一没注意,他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种男人太极品了,她第一次遇到! 她迟迟没有松手,仍是一副倔强认真而警惕的模样瞪着自己,傅寒深漆黑深邃地危险眼眸一瞬不瞬注视她。 两个人在无声对峙着,空间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渐渐诡异起来。 而正在这时,适时宜的,放在兜里的手机声突然震动响起。 嗡嗡嗡地震动打破了这一刻无声而僵硬的对峙。 眉心微皱,敛眸,但视线却仍旧没有从对面宋言的身上移开,傅寒深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放到耳边接听。 “哎哟,你这臭小子混蛋终于肯接我电话啦?” 一听电话里透出来的女性嗓音,傅寒深顿时眉梢抽搐,顷刻间有想挂电话的冲动,即便是对面的宋言,也能清晰看到他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僵硬。 能叫这个禽兽男人也变得僵硬,她不仅仅暗暗好奇,电话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您有什么事?”他低低凉凉地嗓音轻响,充满了冷硬的味道。 “我能有什么事?除了你的事我还能有什么事啊?”傅老太太说着就有股想骂他的冲动,但勉勉强强还是忍了下来,转而问道,“景臣说你现在正在追一个女孩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不会又是来哄我高兴吧?” 追女孩子? 傅寒深抬眸,目光讳莫如深的锁在宋言的身上,他眼神深邃诡异得宋言浑身不是滋味,不自在得她真想甩门走掉,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对他说了什么。 电话彼端的傅老太太又严苛放了狠话,“傅寒深我告诉你,你们要是又联合起来欺骗我,我跟你没完!” “哪敢。” “你就没有不敢的时候!”吃雄心豹子胆这事,他们家傅二可是屡试不爽,傅老太太实在难以轻信他的话。 凉凉的视线轻扫对面的女人,傅寒深眼神深了又深,眼眸注视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声音却是不咸不淡的朝电话里的人道,“我现在正要给您造孙子。” “呸!”傅老太太一听他这话就不相信,因为类似的借口他不是没有用过,借此来叫她挂断电话,就是不想她唠叨他,“臭混蛋你真要把我气出心脏病是不是?” “不敢,老头会找我报仇的。” “我呸!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要拉屎还是放屁脱裤子没脱我都知道,你要是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今天就不会还是一个单身狗!” 最后那个现在流行的网络用词,让傅寒深眉心一抽,“老头平时都不管你的吗?都五六十的人了,平时少上点网,不然老得更快。” “你还知道我五六十了啊?”这句话恰好就让傅老太太找到机会,“你知道我五六十了还一直不结婚没对象,你就是想气死我!等到我双眼一闭,腿一伸,你就满意了!” “……” 傅寒深这一次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眼神忽而又沉了少许,甚至微垂下视线,没再一直盯着对面的宋言。 但时时刻刻没有放松过一丝警惕的宋言,却是轻易就把一瞬间略过他脸上疑似落寞的神情捕捉了个正着。 当即,她不禁有些怔住了。 落寞? 就他这种男人,也会流露这样的神情么? 哪怕只是瞬间,真的叫人难以想象。 如此想着,宋言莫名对电话里的人就更感兴趣了,从傅寒深方才的话来看,不难猜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应该是他的家人吧,她想。 真是稀奇,原来这个男人竟好像会很在意家人。 “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傅老太太径直又道,“你要是再找不到老婆,以后就不用进家门了,什么时候找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傅寒深懒洋洋的,神色又是一贯的风轻云淡,“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敢!”傅老太太气得跳脚,“臭混蛋,你敢不回来我跟你没完!” “……” “最好这一年内我要抱上孙子!就这样!” 话语刚落,电话便被对面的人掐断,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提示音。 傅寒深面色不改的将手机收回裤兜里,抬起漆黑深沉到让人发憷的眼神,又一次的盯在宋言身上,眸色深深宛如幽潭,笔直的身姿修长而倨傲,定定站在客厅中,像是一尊完美塑像。 宋言后知后觉,见他放下手机后,忽然一阵懊恼袭来,她刚才都在做什么? 竟然没趁着他接电话的时候跑掉?! 睨见她脸上后悔又憋屈的神情,傅寒深不咸不淡,随意瞥开视线,似乎没打算再跟她多说什么,他忽而转身,往门口走去。 见他突然转身就走,宋言怔了怔,他就这样走了? 怎么突然又决定走了? 不过他能走她自然欣喜得不行,暗想着这个男人起码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人性,至少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似乎没有想再对她做什么的意图。 然而,她刚刚惊险地松了口气,心底暗自高兴庆幸时,转身走了几步的傅寒深倏地顿住脚步,慢慢侧头,阴沉沉的眸光随意瞥到她身上,低迷好听的嗓音道,“我想起来了。” “……” 怕是以为他又有什么新的念头,宋言忙握紧扫帚挡在面前,神色认真而顽强地与他对视,颇有一种他敢有什么念头,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只是,他那眼神,却直叫她一股心底寒颤,不住让人想要投降后退。 凝视她这副紧张模样,他轻扯唇角,语气不冷不热的道,“通知你一声,我不打算跟你儿子断绝往来,不仅不会,而且我会时常来看他,你做好心理准备。” “……” 说完,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勾起了一个对于她警惕神色充满藐视而轻蔑的嘲笑弧度,他便转身,拉开房门,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在这一刻,宋言很想追上去质问他凭什么做那样的决定,但碍于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她硬生生阻止了自己,没让自己冲动的追上去。 可是,他的那种语气,还真是叫人不快! 他居然是以一种通知的口吻来跟她说话,似乎没有转圜余地的态度,狂妄得让人想上前揍他。 到底谁才是宋小源的父母? 他凭什么? 这一天,无疑是宋言心情起伏最大的一天,待傅寒深离开后,她靠着沙发,整个人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想到傅寒深居然还有再来,还要继续见宋小源这事,她就气恼又愤怒不已。 正寻思着,她是不是该带着宋小源换个地儿住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起。 拿过来,睨见居然是那个男人的号码,想都不想,宋言咬牙,直接摁下拒绝。 可是一遍没接,他又打了第二遍,第二遍没接,他却没有再打第三遍,而是很快,她手机里传过一条短信来。 “提醒一句,要么你带着你儿子出国或者去别的城市,否则只要还在这里,最好还是别有搬家的打算,你不嫌麻烦,我都会嫌啰嗦。” “……” 看到这条短信,宋言顿时想扔手机的冲动都有了,整个神经都快被他气笑了。 直到晚上,裴思愉跟宋小源才回来,宋言问他们去哪了,裴思愉只是说跟宋小源出去吃东西。 吃东西或许不假,但宋言总觉得裴思愉有意的,就是分明知道她在洗手间内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故意折磨了他们后,才拉着宋小源不知不觉的走出去。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再说的,虽然裴思愉现在看她的目光总是戏虐得让她想逃,但幸而裴思愉也不多问她什么,宋言不住在心底松了口气。 对于她怎么跟一个男人在洗手间那么久不出来,她解释起来的借口很苍白,尽管是事实,也没人相信,裴思愉不问,这倒遂了她的意。 一整天的心思不宁,导致于做任何事情显得心不在焉,仿佛灵魂抽离了身体,整个人木然而空洞。 独自驱车在漫无目的的马路上,唐慕年一手掌控方向盘,眼神盯着前方,然而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不知不觉,车子停了下来,待他发觉时,此时他所在的地方,竟是当年他大学时期的母校大门前的不远处。 眯起眼眸,透过前面车玻璃,他凝视向学校的铁艺大门处。 隐隐约约,时间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昔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他依稀看见,有位模样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就在这个铁艺大门前,穿着一身碎花长裙,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举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雨中,过大的雨水打湿了她裙角,她站在那里似乎是一直在等人。 他知道她在等他,当时两个人似乎是正式交往没多久,但不知那时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她好像把他得罪得很严重,于是即便篮球队的人跑来告诉他她就在学校门口,他仍旧不为所动,任由她一直站在雨中直到天黑,终于是忍不住寒气入体,拖着疲惫滚烫的身子。 而那一次,她发烧得很严重,躺在床上几天下不来,待他回到家时,便是被唐父一番怒斥……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伸手将车门打开,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下来。 学校外面有一条小吃街,虽然经过几年的时间洗礼,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但待唐慕年来到当年他跟她经常会来的那家路边摊店面时,发现唯独还有这间没变。 这家他们经常会来的路边摊依旧是那种淳朴的风格,有种淡淡熟悉的感觉袭来。 情不自禁,他走到桌椅边坐下,很快店主就迎了过来,“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抬头,睨见还是那个熟悉有着两撇胡子的老板,唐慕年难得清淡笑了笑,“两碗……” 欲要脱口而出的语言顿住,垂眸,勾唇笑了笑,笑容略显落寞,才接着说,“一碗馄饨面。” “好的。”店主老板笑着点了下头,脸上虽然遍布皱褶,但却满是和蔼之色,“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点了点头,他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以前他并不喜欢吃馄饨,更不喜在外面的路边摊吃任何东西,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即廉价又不卫生,从小生下来便是杜绝这些路边摊的廉价食物。 但自从他跟宋言交往后,即便她当时是在读高中寄宿学校,每周才出来一次,但每次出来,来这并不顺路的大学找他时,势必一定会拉着他来到这里。 也不清楚她以前是怎么发觉这家店的,刚开始他很排斥于来这种与身份不搭的地方,但后来,每次见她吃完后满足的神情,他渐渐也就将就了下来。 宋言从十岁起便是作为童养媳被收养在他们家,但物质上唐父素来不亏待她,但不知是她自己太过有自知之明,还是因当初罗佩茹对她脸色不太好的原因,即便当时唐家在暮城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豪门,她却好似总把自己当外人,省吃俭用,勤俭节约,尽量不给唐家带去任何物质上的要求。 有时,她会独立懂事得让他厌烦。 一个女生,他始终觉得,既然有了男朋友,那么就该尽量依靠着他,而不是每次把所有的责任独自揽下,好似她强大得无所不能。 他不喜欢那种分明该撒娇依靠男人时,却偏偏要独自一人承受的女人,而也因类似问题,他跟她有过不少争执。 最后从来都是她会跑去主动跟他认错…… “先生,您要的馄饨好了。”老板适时的上来,打断了他的某些过往思绪,端着一碗热腾腾,冒着缭绕雾气的馄饨到他面前放好,笑容满面的说,“您慢慢吃。” “嗯。” 清淡应了一声,唐慕年拿起勺子,正要开动时,见老板站在旁边没有退下的意思,他扭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老板笑笑打量他,“感觉您有些面熟呢,是以前也在这所大学读书的人吗?” 他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以前应该是经常也来这吃东西的吧?”老板笑着说,“不然我应该不会觉得面熟,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可能是老了,记忆有些衰退了。” “你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想到宋言曾经吃完后笑着满足的样子,唐慕年今天出奇的耐心好,说,“以前也算经常来。” 老板禁不住好奇追问,“跟女朋友吗?” “……” 沉吟了会,敛下眸子,唇畔微抿着,唐慕年却没有回答他。 老板看他这副模样,以为提到了他什么伤心往事,当即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笑着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进入里面忙碌起来。 眸光微沉,唐慕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做多想,拿起勺子舀起混沌往入嘴中。 正在这时,身后桌的人手机骤然响起,铃声是英伦风格时下流行的音乐。 女人伸出干净白皙的纤指,拿过旁边的粉色手机滑过接听,“筱楠啊?嗯啊,我已经回到家了……没呢,现在正在我们大学外面那家经常来吃的店里吃馄饨呢……”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脑海中蓦然划过记忆中的女人,曾似乎也是在吃东西时,跟她最好的朋友轻快聊着,语言间满是说不出的满足。 情不自禁的,唐慕年侧头,深邃而复杂的眸子看向身后桌的女人。 恰巧,女人似乎目光一直注视在他的背影上,当他侧头过来时,两道视线毫无预兆的对视到一起。 她目光纯净而清澈,宛如不被尘世渲染干净的泉水,他眼神复杂,眼底仿佛充斥着一些令人着迷的深邃讳莫。 她忽然怔了一怔,心底的心跳莫名加快,白皙好看的脸蛋不由自主的涨红了些,赶紧低下头捂住电话,嘴里开始紧张不清的道,“我不跟你聊了,你好好在英国呆着,别跟我一样急着回来,我会去你们家跟伯父伯母问好报告你的近况的……好了就这样,先不跟你聊了,拜拜。” 电话匆匆挂断,当她放下手机再抬起头来时,对面早已没有方才那个连背影都透出迷人气质的男人。 怔愣地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馄饨,暗暗的,心底竟有一抹失落…… 回到车内,甩上车门,唐慕年掏出电话,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离婚协议书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明天……” 第72章 暴露在眼底的情绪 第72章暴露在眼底的情绪 自接到唐慕年的电话起,宋言的心情不知该说是轻松亦或者是沉重,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导致第二天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用冰袋敷了下眼睛,眼神总算精神很多,吃过早餐送了宋小源去学校,宋言先是赶去医院上班。 唐慕年叫她中午十二点去他的那间公寓,到时候律师也会一起。 总算是到了这一步了…… 想着这个结果,宋言心情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一个早上上班的精神有些恍惚不定,幸而今天也没她什么忙碌的事情。 指针很快指向中午十二点,覃泽昊走过来想叫她一起去吃午餐,却被宋言婉拒了。 “我等会有些事,你跟其他同事一起去吧。” 笑了笑回了这句话,宋言收拾东西很快就离开了,覃泽昊凝视她离开的背影,只是叹息摇了摇头。 最近他观察到她,面上虽不露破绽,总是笑得得体自然,但偶尔的时候,他还是能轻易看出她的心事重重…… 打车来到唐慕年所在的公寓,他已经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当她打开没有锁上的大门进来时,唐慕年正站在窗前,双手抄在裤兜里,身上是一件纯白干净的白衬衫。 凝视他修长笔直宽厚的背影,她眉心微皱,在印象中,他似乎很久不怎么白色的衬衫了。 她曾跟其他很多少女一样,对穿着白色衬衫的帅气男人有种莫名的憧憬,虽然早已分不清,她到底是何时喜欢上过这样一个男人,但年少时他穿白色衬衫的模样,始终深刻在她脑海里,深根固蒂的盘踞着。 她一直都觉得,唐慕年是她见过穿白衬衫最为好看的男人。 很难得,今天竟能又一次的见到。 听到她开门后走进来的声音,唐慕年侧头凝视向她,“来了。” 宋言点了点头,唇畔微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目光随意四处飘了下。 误以为她是在找律师,唐慕年回身,双手抄在口袋里,“律师还有三分钟就到,三分钟时间耽误不了什么,你不用太着急。” “……” 她没有在着急。 “在这里坐着等一等。”他朝厨房的冰箱走去,“要喝点什么?” 语气是淡淡的陌生,好似他们之间已经回归到了陌生人,仅仅只限于认识而已。 宋言低眉,兀自在单人的沙发坐下来,缓声拒绝,“不用了,我不渴。” “那就牛奶吧。”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他拿过杯子倒满,一手端着走过来,放到她面前,模样跟语气很是心平气和,“我记得你不爱喝饮料,但牛奶可以接受。” “……”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她的习惯没怎么改变,但却无法不诧异他居然还记得。 既然已经端放到面前,宋言也没有再去拒绝,只是从头到尾,却没有碰过那杯牛奶。 唐慕年在她对面坐下来,棱角分明的英俊脸皮,漠然而看不出什么喜怒,仿佛这一刻,他是真的没什么感受。 两个人相处在一个空间里,气氛是尴尬的沉默,似乎谁也没有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幸而,律师果然很快就到了。 他一进来,瞬间就发觉到了这空间内沉默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当即,亦步亦趋地走到唐慕年身边,“唐总。” 唐慕年淡淡吩咐,“把拟好的离婚协议拿给她看看。” 点了下头,戴着眼镜三十岁左右的律师在他旁侧坐下来,从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离婚协议,朝对面的宋言递过去,公式化的口吻,“唐……不,宋小姐,你好好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可以再修改一下。” “嗯。”宋言接过离婚协议书,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便抬头对律师道,“给我笔吧。” 她对离婚协议并无任何要求,所以看跟不看,真的无所谓。 律师凝视她这个干脆直接的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唐慕年却抢先道,“仔细看完了再签。” 他的口气听不出好坏,靠着沙发,黝黑的眸注视着她,不曾有一刻离开过。 对于他这个坚定的要求,宋言无奈,只好假装的认认真真看起了离婚条款,只是真正看进去的却没有几个字眼,思绪已经分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说,她应该想点什么? 唐慕年靠着沙发,目光定定凝视她微垂的脸。 她不加修饰清丽素净的脸蛋,是一种古典美的鹅蛋脸,肌肤白皙而干净,才二十四岁的年纪,模样仍旧年轻得很,几缕发丝从她鬓角边自然流泻下垂,认真看起离婚条款的样子,不可否认的有些迷人。 还这么年轻,跟他离婚的后,想必,一定还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 如此想着,他忽而不知道是该自嘲还是该讥笑什么,内心深处的躁乱蔓延而出,又是一股驱之不散的烦闷跟不甘。 但这一次,他忍了下来。 没有再像从前那般步步紧逼,唇枪舌剑含沙射影的讥嘲她什么,尽管此刻内心仍旧烦乱不已,他还是忍着没动。 兴许,偶尔他也会累。 累得他不想再在她身上发泄任何情绪,只要这样沉默足矣…… “我看完了。”扫完了纸上定下的离婚条款,宋言抬起头来,下意识看了唐慕年一眼,见他脸上已然没有任何情绪,这才将目光瞥到律师身上,“把笔给我吧。” 律师本能去看一眼身旁的唐慕年,见他没有什么表态,这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支笔,递了过去,“另外需要说明的是,由于你们是在国外结的婚,需要拿着离婚协议去进行公诉,而至于原告跟被告的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宋言淡笑阻断他的话,“你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安排,我没有任何异议。” 听闻她能这么说,律师表示理解点了下头,“那可能就要委屈您一些。” 宋言只是微笑,伸手接过笔。 她当然知道她会是被告,毕竟唐慕年在暮城也是个有名气的人,如果他成为被告,多少对于他的事业有影响,而她不过就是一个生活在唐家多年的人,没名气,没地位,没势力。 这律师是他请来的,律师自然事事为他考虑。 事实上这种事情若是被人传出去,她顶多也就名气稍微有些不好,但幸而没几个人认得她,所以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影响。 这种事情,她不想斤斤计较,本来她就一无所有。 将离婚协议书房在茶几上躺平,宋言拧开笔,微微倾下身,手移在签名的空白处,眉目微垂,视线清凛。 可是,笔对着纸张,想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忽然有些难以下笔,心情倏尔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说现在一点感想都没有,那一定是骗人的。 长达十几年的相伴,这一笔签下去,就会将她跟他分割在两地,从此再无任何瓜葛,而她从被接到唐家起,以开始的童养媳到他妻子的这段漫长过程,也将画上句号…… 或许从此以后,连见面了,也只是陌生人…… 将她迟疑的模样纳入眼底,唐慕年眼瞳微微收缩,心底竟忽然像是在期待,期待着她不去下笔一样,这种可笑的期待感,现在却叫他嘲笑不出来,只有眼神定定的凝视她。 然而,事实的结果,是宋言迟疑了几秒钟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将笔收起,把离婚协议书跟笔递到唐慕年面前,她说,“我签好了。” “……” 这一刻,他竟是难受得说不出话,心底压抑着疯狂着,好似有只猛兽要咆哮撞破他的胸膛逃出来了,沉痛抽痛的感觉,让他难以发出一个字。 她终归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缄默良久,暗暗用力吐出一口压抑的气,唐慕年倾过身,伸出手指,终归也是接下了那份沉重的离婚协议书。 律师很是诧异于两人的平静,他大概从唐慕年助理高木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这两人的一些事情,就他的经验来看,他始终觉得这样的平静太过不正常,或者,大家只是表面的平静? 终于,唐慕年也是刷刷两下,龙飞色舞地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律师想要说点什么,宋言却已经站起了身,道,“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了。” 字已经签了,没她什么事,律师冲她点了点头,“之后的进展我会随时通知你们的。” “谢谢。” 说了这么句话,宋言从公寓里退了出去,整个人忽然觉得很疲惫,疲惫到不行,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真比她想象中的需要勇气得多。 分明只是写了两个字,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虚脱的感觉遍布了她全身,此刻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在她毫不留念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唐慕年努力抑制的情绪,终于是在他眼底暴露了出来…… 楼下。 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温佳期眼神憎恶而阴沉地盯着从公寓楼里走出来的女人,胸口不断的跌宕起伏着,眼眸彷如被怒火侵蚀,覆盖着一层深深的恨意,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骇人阴鸷。 她又去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去了那个公寓! 一次又一次,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当下,连思考什么都无法顾及,双眼已被仇视跟滔天怒意取代,温佳期眼神一凛,一脚用力踩下油门,将速度加到最快,狠狠地朝那个出来的女人冲过去—— 发觉到身侧有车子朝自己这里猛地撞过来,速度快到闪避不及,转眼间就到了自己身边,宋言脸色霎时惨白下去,一颗心仿佛要跳出了喉咙…… 第73章 难道要我不闻不问的离开? 第73章难道要我不闻不问的离开? “碰”地一声,宋言整个人猛地往前趔趄,惊险中听到身后有重物撞击的声音。 在开车不管不顾撞向宋言的那一刻,温佳期凝见她身后有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倏然冲过来,她眼瞳惊恐睁大,在看清那人后第一时间狠狠踩下刹车。 然而,还是撞到了。 有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被她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 温佳期瞪大了双眼,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握住方向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浑身发冷得让她忽然忘记了动,只有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被推出去的宋言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后,扭头过来,凝视见地上躺着的男人,她瞳孔骤然骇然收缩到了一起,那一刻仿佛血液倒流,冷得叫人打颤。 而在他的旁边,有被鲜血染红,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书纸张…… 离公寓楼最近的医院内。 淌了血的男人被急急推入急救室,宋言下意识的想要跟上,护士却把她拦了住,“您不能进去。” “我是仁德医院的医生。”宋言忙掏出自己的医师资格证,“他是我丈夫,我想进去陪他一起……” “对不起太太,这里不是仁德医院。”护士不容拒绝道,“请你们家属在外面等,有情况我们会出来通知您。” 说完,也不等宋言回答,护士转身进入急救室内。 看着急救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宋言双肩无力下垂,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怔愣而呆滞,一颗心仿佛是麻木的。 身后,是温佳期喃喃自语崩溃的低语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麻木的回身,望见温佳期整个人仿佛处于恐惧之中,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仿佛只要再一触碰,她就会支离破碎的模样,让宋言一时间竟忘记了去责怪愤怒于她。 她知道温佳期是冲她来的,但结果…… 麻木空洞的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中,宋言浑身无力虚脱,手里攥着一份被鲜血染红了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早已破碎不堪,纸张凌乱,皱褶得脱落…… 这时,有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朝他们这里走来,“你们谁是温佳期小姐?” 听闻,宋言扭头看向几位走过来到他们面前的警察,扯了扯唇,没说话。 反倒是温佳期凝见他们时,神色紧张而慌乱,惊恐地后退,报警跟着一同而来的律师直指她,“就是她了。” 其中带头的警察道,“温小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是我!”在警察朝她走过来时,温佳期反应激烈地后退,“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想撞他!不是我!是她——” 她手指控诉愤怒的指向宋言,神情凄厉,“都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 宋言睫毛微垂,抿唇不发一语,这个时候,不想争执。 “温小姐,有什么话请跟我们到警局再说。”看了宋言一眼,警察很快收回视线,上前来取出手铐,“请你好好配合。” 温佳期惊恐,想逃,然而警察却抢先一步看出她的心思,在她欲要逃走时,抢先上来擒住她的手,不容她反抗,在一番喧闹挣扎过后,终归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宋言至始至终只像一个旁观者一般。 在离开前,温佳期怒恨的眼神狠狠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全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就算我进了监狱你也别想好过,我一定会撕开你所有的假面具!” 宋言仍旧是没有说话,直到她被警察带离开。 还停留在这里的律师悄然来她身旁,直到这时,宋言才艰难地轻扯唇角,已是沙哑麻木的声音道,“他……为什么会出来?” 原本,他应该是在公寓里才对。 原本,该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她才对。 可到了最后,怎么变成是他一身鲜血,昏迷不省人事了过去? 听闻她的话,律师眉头紧锁,想起了在宋言离开公寓时的那一刻,唐慕年猛地夺过离婚协议书,转身便朝她追出去的急切模样…… “在你离开后,唐总说了一句话。”顿了顿,低眸看着坐在椅子中的她,律师缓缓说,“他想知道,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时的停留,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过?” “……” 心尖上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刺,一瞬间,宋言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抽痛了下,一时间的窒息,让人差点崩溃。 “这件事的责任在温小姐那里,监控录像还是物证认证都有,跟您不会有任何关系。”律师看着她苍白的脸,“至于唐总这边,您也不用自责什么,这种意外,发生得太突然,谁也不想看到。” “谢谢。”听出了他后面的安慰之意,宋言只是麻木的说了这句。 律师看到她手中捏住的那份早已经不能的离婚协议书,眼眸阖了阖,之后,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他多少已经看出了唐慕年的难舍,看来,是天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接到通知的罗佩茹也匆匆赶了过来,凝见坐在椅子中空洞僵硬的宋言,她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将她拽起来,“你走!” 声音控诉而凄厉,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怒气。 宋言看向她,艰难张了张嘴,“妈……” “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一个像扫把星的媳妇!”罗佩茹情绪激动,眼泪不断的流,用力推着她往外走去,“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马上走!” 旁边,律师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走过来道,“太太,这件事……” “你别想给她说情!”罗佩茹扭头瞪他,“你敢说慕年躺在急救室里没有她的一点责任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眼泪从她眼眶中掉落下来,她双眼愤怒而怨恨的盯向宋言,“慕年的爸爸,唐家的劫难,现在是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也进了急救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 “……” “从把你收留在唐家之后,我们家的事情就一波接着一波!你这个灾星,难道现在还想克死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吗!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到底还要我们家变成什么样你才肯走?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因为你死了你才高兴才肯放手?!” “……” 尖锐控诉地话语在耳边响起,不留余地的灌入宋言的耳里,心口上像是被一根根的针刺狠狠扎着,扎得她心脏钝痛,仿佛在淌着鲜血。 她的头微垂,唇畔紧抿,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罗佩茹的话。 或者,本身也不想反驳。 “你现在马上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马上给我滚!滚出去!”罗佩茹推着她肩膀,根本不顾医院里其他人的视线,硬生生地将她推出医院大门,“马上离开!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到你!走!” 咆哮愤怒的声音震得宋言抬不起头,面对罗佩茹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哪怕是想哀求着请求让她留在这里,也发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主了,哽得她难受。 罗佩茹胸口情绪高涨,定定站在门口,气势夹带了滔天怒意瞪着她,阻挡在门口,绝不容许她再进去一步。 望着这个场面,跟出来的律师心底叹息,来到宋言身边悄声说,“宋小姐,为了避免刺激到唐老太太,您还是先离开吧,唐总不会有事的。” “……” 罗佩茹有多不想看到自己,宋言很清楚,尽管她现在脚步好像生了根的移不动,心跟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但这一刻的疲惫跟浑身的冰冷疼痛,让她还是本能似的轻轻点了下头。 见她终于点头,最后恨恨剜了她一眼,罗佩茹这才愤然转身离开,进入医院内,律师也是轻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分明是已经答应要走的,然而宋言却站在医院门前久久,久到夜幕降临,仍旧呆滞而空洞的站在门口,脸上苍白的神情分不清是什么表情,只让人感到麻木。 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 像是机械似的,宋言拿出手机,连看也不曾看过号码一眼,放到耳边接听,凝滞的声音道,“喂?” “宋大言,你现在在哪?” 听到这个熟悉稚嫩的嗓音,宋言一颗麻木的心仿佛这才稍稍缓解一点,扯扯唇,她轻声道,“我还在外面。” “在外面做什么?”听出她声音略有不对劲,在但凡关于她的事情也异常敏感的宋小源拧起了小眉梢,没有开口叫她回来,而是关切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没呢。”扯唇,宋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尽管电话里的人看不见,“我现在马上回来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宋小源说,“你有事就先忙吧,宋大言我爱你,吧唧。” 很难得的,从来就是不懂肉麻的宋小源竟在电话里亲了一口,毫不吝啬用自己的行动安慰着她。 放下手机,麻木的眼泪倏然就这么滚落下来,一颗一颗如雨水般流淌下来。 想止,却是拼命的怎么也止不住。 心口上抽搐般的痛。 慢慢的,像是没力了般,她蹲到地上,顾不上别人的眼光,抱着双腿失声的哭,哭不出声音,但浑身确实禁不住的抖动,眼泪似潮水一般的汹涌,胸口撕裂开的痛。 她以为总算能跟唐慕年和和平平的离婚,总以为自己就可以摆脱一切,总以为以后她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什么,可事实的结果就好像无时不刻的在嘲笑她,在讥讽她。 她越是想要隐瞒的东西,就越是被人在意,她越是佯装无所谓,他却越是纠结挣扎着到了最后一刻…… 忽然发现,真的全部都是她的错。 她错得离谱! 一辆黑色宾利不知不觉,悄然靠近在她身后。 车内后座的男人朝着窗外蹲在马路边的女人看了一会儿,见她半响也蹲在那里不动,他眉头紧锁,漆黑深邃的眸底,尽是一片晦涩迷离的色泽。 过了须臾,看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将头埋在双腿间的女人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石恒终归是忍不住朝后面看去,“老板……” 还不待他说什么,车座后门被男人修长骨骼分明的干净手指拧开,踏出一只铮亮皮靴到地面,随之是男人高大,身着笔直稳重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格外伟岸,修长长腿踱步到她身旁站定,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一双漆黑似渊的眸子愈发深邃迷离,像巨大的黑洞要将人吞噬进去。 宋言感知到身边有人在站定,她却仍旧是没动,仿佛身边的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眼泪虽已经干固,但一股冷意从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往外蔓延,她身体都僵硬了。 “你还要蹲在这里多久?”头顶上方,是男人低迷暗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他好听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这一刻看她的眼神,只有淡漠跟陌生。 内心底,他不喜欢她这种样子,也不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着她这副模样,一股不快从心底蔓出,让他刚硬而立体的五官,渐渐弥漫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宋言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只有从难以控制而抖动的双肩可以看出,她现在听得到他的话。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一句话回答,傅寒深终于是不耐了,对待女人他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耐心,但现在看着她这副样子,他是连一点耐心都没有。 很不快,十分不快于一个女人失了灵魂的样子,会让他觉得刺眼而陌生。 手腕忽然被男人的大掌钳住,宋言未能回神,手腕骤然被男人遒劲的力道猛地拽起。 面前,是他脸色黑沉,连语气也带着冰冷愤怒的味道,“都已经多少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蹲在路边哭,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迎视上他,她眼眶通红,抿紧颤抖的唇盯着他,幽静的眼眸深处,被一片凉意的哀伤取代。 看到她眼神都充满了悲伤之感,傅寒深更不快了,拽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车内拉。 宋言惊愕,慌不择乱的抓住他手腕,“你做什么?” “跟我离开。”回头,傅寒深凉凉的眼眸轻扫她,视线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得像快冰,“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给你儿子丢面子。” 因为她一直蹲在这里不动,导致不少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她,在他还没来的期间,甚至有人曾上前关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然而她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对任何人不予理睬,终于是慢慢大家都散了开。 可尽管如此,一直蹲在这里不动的她,还是引得不少人瞩目。 听闻他的话,宋言想都不想就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眶红红的,虽没泪水,却是比哭还要叫人心疼,轻扯唇瓣,语气尽是疏离,“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你还指望谁管你?”尽管看得出她现在很悲伤,傅寒深却是一点跟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冰冰冷冷的看她,“最好别跟我啰嗦,我没心思跟人啰嗦。” 以为他很有闲心来理会一个跟他毫无干系的女人? 他能赖管她,她就该偷着笑了。 起码,他连自己亲妹妹都是淡漠不管的。 像他这样的男人,雪中送炭这么好的事他可没心情去做,不雪上加霜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容忍了。 知道自己不论什么事,肯定是不可能会跟这种男人说得出来,微垂着头,宋言扯扯唇角,“那你走吧。” “……” “别浪费你的时间了,你走吧,让我自己安静。” 她语气里满是疏离陌生,字字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就他这种性格本身冷淡的男人,听了她的话本该是冷冷一哼便转身走掉,然而傅寒深非但没有走,反而眼神微冷,寒沉的嗓音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用。”宋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你……”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手腕倏地被男人大掌钳住,她连说话拒绝的余地都不再有,男人强势地直接把她扯上车,扔进车内。 车门“碰”地一声关上。 宋言惊慌,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让她忽然觉得恐惧遍布了全身,她忙伸手过去打开车门,“让我下车!” “我的耐心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别挑战我的忍耐。”傅寒深甩开她伸过来要去拧开车门的手,面色阴鸷淡漠,冷冷的声音透着强势而刻板的气势,“开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石恒看着这架势,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家老板怒火时殃及鱼池,迅速发动了车子。 “这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管我?”宋言恼了,也许是压抑在心底有太久太多的东西,这一刻傅寒深的强势不顾及她的心情,让她一脑腔的发泄出来,“我不想跟你走,让我下车!” “……” “我要下车!” 她伸手去推开他,试图打开车门逃下去,可他就如同一尊塑像,定着不动,就她的那点力气,奈何不了他半点。 最后,她只能怒瞪他,一字一句,“我要下车!” “够了。”傅寒深凉凉扫她。 “不够!”眼泪遂不及防的滚落,她闪烁着晶莹泪珠的瞪着他,说,“他现在还在医院里急救!你让我现在能去哪里?” 第74章 两张相似的脸 第74章两张相似的脸 双肩难以自控的颤抖,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她说,“难道让我就这么离开,对他不闻不问吗?” 如果真能这么轻易把一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她也不需要久久站在那里半天挪不开步子。 有时候,一个人的一句话,真能将人置之死地。 “有人跟我说,他从公寓里冲出来,只是想问我有没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低着头,一颗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到大腿上,宋言失声地道,“居然是到了这种时候,还问我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 “够了!”凝视她不能自控的无声恸哭,傅寒深眉宇间都染上一层阴霾,一股烦躁的阴霾充斥在他的心扉里,从没这样的一刻,看着一个女人无声哭泣的样子,竟会让他那么躁乱。 他说,“世间没有双全法,一旦做出了决定,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你越回顾只会越让你犹豫不决,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站在那里不动,要么,干脆离开。”侧头,他深深凝视她,“要么,就回头。” “……” 他直白不留余地的语言,轻易戳中一个人不想面对的结果,字字敲进她的胸膛,直入她的心尖上。 心底狠狠一抽,宋言沉默了。 世间确实没有双全法,没有不负如来不负卿,当面对两个进跟退的问题时,人必然需要作出一个决定。 她一直都懂这个道理,可实际上作出这个决定后,她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如果不是那么坚持着离开,结果……会不会是另一种? 凝视她突然安静了不说话,端坐在旁边的模样,傅寒深漆黑深邃的眸沉敛下去,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淡漠的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没有回那个租住的公寓,石恒驱车在傅寒深所住的艺苑别墅停下来。 他率先下车,绕到后座车门边,将车门打开,“老板,到了。” 轻阖了下眼眸,扫视一圈身旁的女人,傅寒深眉梢轻拧,终于并不征求她的意思,径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下车。 宋言整个人处于浑噩而呆滞的状态,内心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被迫跟着傅寒深进了屋,忘记了该如何去反抗。 宽敞豪华的客厅亮起橘黄色灯光,把她带到客厅后,傅寒深这才松开她的手踱步走了开。 待他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块湿了水的毛巾,扔到她僵硬地手中,“把脸擦擦。” 他的态度跟语气从来不会客气,但他的这个行为,却叫刚刚将车停好走进来的石恒诧异了住,目瞪口呆地瞪着客厅中的男人。 他没有看错吧?老板居然有耐心去给一个人拿毛巾? 湿湿的毛巾握在手中,宋言身体僵硬得很,但也深知自己这个样子有多狼狈,深吸口气后,还算听话的随便擦了擦脸。 “谢谢。”把毛巾递回去,她轻声扯唇。 傅寒深却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而是冷冷盯着她,说,“去楼上洗澡。” 听闻,宋言慢半拍的抬头看他。 仿佛看出她麻木的神情里代表了什么意思,他绷紧了冷峻的脸,不耐的道,“我如果真想要女人,多得是如过江之鲫,还不至于对一个狼狈又落魄,模样不堪的女人动什么心思。” 这句话他说得一点不假,傅寒深虽然有时看似禽兽,但禽兽也有他自己的底线,而让石恒更为诧异的是,老板居然会为这种小事跟别人解释? 平时那么冷那么淡那么懒得多看别人一眼的老板今天吃错药了? 也许确实也是疲惫,脑袋里模糊不清,画面还被之前的一幕幕充斥着,就她这个模样,等会回去不晓得宋小源又将该如何担心,宋言也想自己能安静一会,便没有多做拒绝,点了点头。 随后,石恒带着她上了楼。 待到石恒再出来,下到一楼时,傅寒深修长挺拔的身姿,正站定在门口,干净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 烟雾缭绕弥漫,宽厚的背影背对着他,使人看不清此刻门口男人脸上的神情。 石恒走到他身边,“老板。” 深沉游离的思绪收回,淡淡阖下眼眸,门口男人缓缓低沉开口,“打电话到那家医院问问,那个人伤势怎么样了。” “……真要打?”石恒试探看着他,“老板,宋小姐已经是结婚又有别的男人孩子的人,您这样……” 男人侧头,一记冷眼扫过来,他立马打住后面的话。 点了点头,石恒道,“我现在就去查查。” 说完,也不敢继续再跟他处在一个空间内,石恒快速撤离,但却是十分不解。 自己给自己招惹一身腥,真的好吗? 如果是其他正常家的女孩子倒是能接受的,但宋言又是结婚又是有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老板会不会太重口味了? 空间内只剩一个人。 倏尔,敛下沉思的眸,傅寒深回身,踱步到客厅,在烟灰缸里捻灭掉烟头,星星火光消尽。 脱离危险,从急救室转入重护病房,唐慕年终于醒过来时,身旁是眼睛哭得红肿的罗佩茹。 “妈。”他眉头皱了皱,略微暗哑的嗓音叫了一声。 听见他的声音,罗佩茹猛地抬头,见他睁开双眼正看着自己,她眼眶激动得眼泪又是直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唐慕年想动一下身体,却被罗佩茹抢先止住,“你腿骨头受伤了,医生说现在不能动,好好躺着吧。” 听闻她这么说,在昏迷过去前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袭来,他想起了当时推开宋言后自己被车撞的事情。 由此,他目光下意识的在病房内搜索着某人的身影。 但扫视了一圈,整个人病房里除了罗佩茹,再无其他人。 说不出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该失落还是该释然,他记得他们已经离婚了,既然是离婚了,她不在,也算正常。 嘴角情不自禁的牵起一抹嘲弄的笑,这样也好,让他也算彻底看清她的决意。 罗佩茹看见他眼底有失望的神色,但却没有去追究,她大体能明白他现在想看到的是谁,然而却不想提起那个人,转而问道,“你脑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她看过温佳期撞人的经过录像,虽然在最后关头温佳期急急踩下刹车,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他。 医生说他腿部有伤之外,脑袋也有严重脑震荡现象,需要待他醒过来再做观察。 “没多大影响。”唐慕年闭上双眼,似乎不太想说话,自动摒弃了脑袋里刺刺疼痛的感觉,淡声疲惫地对罗佩茹道,“您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会。” 明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但在这种时候,罗佩茹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到他,站起身说,“那我出去跟医生谈谈。” “嗯。” 房门轻轻带上,罗佩茹走了出去,空间内陷入寂寞的静谧里。 闭着眼睛,他开始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一次车祸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样,让他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不少,在看出了那个女人的决绝之后,他竟然不再有当初那种激愤或者不顾一切去寻找她的冲动。 莫名,又让他想起了六年前,她离开之后,他也曾如此一般的孤独着…… 大体,是习惯了。 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的澡,几度因疲惫困倦而沉睡过去,当宋言打开双眼醒过来后,她记得自己在恍恍惚惚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场景是一个男人宽厚倨傲的背影,他背对着她,低沉的声音命令身边的人将她按在手术台上,逼迫她打掉引流掉怀孕八个月的婴儿。 她努力瞪大猩红地双眼想要去看那个残忍如斯的男人,然而梦里却怎么也看不清,甚至是看不到他脸庞的轮廓。 之后她看到医生像个夺命犹如地狱里派来的黑白无常朝她走来,试图要弄掉她的孩子,她用力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去反抗,最后,猛地挣扎着在现实中清醒过来…… 回味起那个可怕的梦境,宋言嘴角轻扯一抹自嘲的弧度。 这样大概类似的场景,她不是没有做过,但这一次,还是第一次竟然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她梦中。 浴缸里的温水早就凉透了,宋言刚想撑着预感站起来,浴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随之,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你还要在里面泡多久?” 听闻这个并不客气的冷硬声音,她眉心下意识的一皱,但毕竟自己是在别人的家里,她还是好性子的回答,“马上出来了。” “你衣服就放在门口,自己出来拿。” 丢下这么句话,她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知道他素来就是这副刚硬刻板的模样,宋言没多想什么,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打开浴室的门,她伸出一只手拿过放在外面的衣物。 衣服是一套淡蓝色的齐膝长裙,虽然标签已经撕去了,但不难看出还是崭新的。 泡了个舒服的温水澡,又小盹了一会,现在她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打开房门出来时,外面并没有傅寒深的身影。 之前进来时没多注意,现在望见外面的场景摆设,隐隐感到有些熟悉,宋言这才想起,之前她曾来过一次。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她第一次认识这个叫傅寒深的男人。 倘若没猜错,这个房间应该是他的卧室。 低头瞟了眼身上这套还算合身的裙子,宋言眉头轻拧,目光倏尔变得复杂。 在她的印象里傅寒深的形象就没怎么好过,不论是任何方面,他的印象分一直下跌变负,可把她带回来后,他不仅给她去拿毛巾,还会帮他准备衣服,这样分明一脸刻板冷硬的男人,却在行动中无形的透出温柔,实在不像是他的举动。 但仅仅于此,还不足以让她对他的印象改观。 本想就此退出去离开,可在视线随意瞟了一眼时,宋言目光顿然被放在床头柜旁的一幅相框吸引了住。 距离不算很远,从她这里看过去,隐隐能看得清相框里是一个几岁大孩子的相片,虽不够清楚,但从轮廓来看,透出一股熟悉。 她怔了怔,脚步像是不由自主地往床头柜边走去…… “你在做什么?”就在她伸手想要拿起相框来看清楚时,门口骤然传来男人低迷冷淡的声音。 宋言侧头,望见门口傅寒深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迅速收回了手,窘迫解释,“我就是想……随便看看。” 说完之后,她看见傅寒深的眼底凉凉的,暗暗后悔于自己这个拙劣的借口。 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当下,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傅寒深迈开长腿,朝她踱步过来,高大的身躯,随着他的靠近,就愈发显得气势逼人,叫人不由得想要慌乱逃离。 “外面有晚餐,出去吃东西。”本以为他走过来一定是怒斥她一顿,哪知他开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宋言略微怔愣,复杂的目光看他。 “别想太多了。”他刚硬立体,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是那种属于他的淡漠之感,“我还没有吃晚餐,你是陪衬。” 宋言,“……” 傅寒深伸手扯开领带,又解了几颗衬衣扣子,见她还处在旁边没动,他侧头凝视向她,“还不出去,要看我换衣服?” “……我现在就出去。” 生怕继续待在这里,他就会有什么异样举动,逃似的,她匆匆转身离开。 眼眸扫视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似乎捕捉到了她脸颊边浮起了一抹绯红。 敛下深眸,嘴角边勾起一抹浅浅淡淡的弧度,他回头看向方才她想要拿起的相框,而当望见相框里才几岁大的孩童时,只见他眉梢狠狠的一抽搐。 即刻,几乎是没做多想,他拿过床头柜旁的电话,拨下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难得的竟是他先开了口,语气沉沉的,“又是您让人把相片放到我房间了?” 那头是傅老太太得意的声音,“我让你回味下过去帮你找回童年呢。” 傅寒深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不用。” 话音掷地,他直接扣断电话。 电话这头,傅老太太拿着手机,忍不住就对旁边的下人就是一顿埋怨,“你们说说,这人怎么就这样呢?小时候那么帅那么可爱那么萌,虽然经常混蛋了些,但也比他现在这幅脸来得顺眼多了,我帮他找回一下童年我做错了吗?他真是太不识趣了!难怪景臣经常跟我开玩笑说,就他那样性格脾气的男人,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老婆,真是气死我了!” “……” 下人悄悄拭掉额头上的汗水,没敢接话,谁也不敢得罪。 这母子俩的相处方式,他们早就习惯了。 本想将相框扔进抽屉里,但脑海中骤然掠过那个女人想要拿起相片来看的举动,傅寒深扔相框的手顿了住。 尔后,鬼使神差似的,他竟难得的翻过相框,清冽的眸看起自己曾小时候的模样。 只是,越是这么看着,他的眼神就愈发的深沉起来了。 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是有多少年没再看过了,他已然记不清楚,现在再一次的看到,让眼前浮现而过一个稚嫩白皙的熟悉小脸,渐渐跟自己的脸仿佛重合到了一起。 他眉梢不自觉的渐渐拢了起,漆黑如渊沉稳的眸子,深沉如海。 两个人小时候的样貌对比起来,竟是出奇的相似,差不多好似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会有这样的巧合? 还是…… 第75章 我告诉你全部真相 第75章我告诉你全部真相 宋言尴尬地站在客厅中,正不知是该一声不响的走,还是继续留下来等待时,二楼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 她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灰色居家休闲服的傅寒深缓缓从楼梯口走下来,他挺拔长腿不快不慢,缓缓适中而沉稳有力,深黑眼睛瞟到她时,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下到一楼,他脸色依然是万年不该的淡漠,尽管没有再去看她,话却是对她说的。 说着他修长伟岸的身姿朝餐厅走去,态度没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倒更像是认识已久的人那般随意自然。 “我不饿。”看了装饰豪华的餐厅一眼,橘黄色灯光衬得餐厅优雅而整洁,她平静地情绪道,“不继续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冲他的背影微微一颔首,算是礼貌应付。 “站住。”她转身即走,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不快地声音,尽管语气很淡,却是充满不可违背的气势,“过来坐。” “……” 宋言没有回身,“我说我想回去了。” 她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在一起,那会让人有种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境地里,毕竟,对于他的诸多性格,她还没完全摸清。 “我让你过来坐。”对于她的话仿佛视若无睹,他径直在餐桌边的椅子中落座,强势的气息,淡淡从他淡漠的口中就能感觉得到。 宋言终于是回头,难以理解地看他一眼。 恰好,傅寒深看她迟迟不过来,真朝她扫一记冷艳过去。 两两视线在空中相撞到一起,他面色不改,毫不心虚退步,精黝的眼眸,散发出诡异而逼人的气势。 终于,宋言先败下阵来。 从眼神对视,她就看出这个男人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越是跟他杠,他就越是逼人。 何况,自己在他这里借用了衣服跟浴室,勉强暂时还是不要跟他抬杠,免得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在他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来,宋言瞥见他眼角余光几乎一直诡异地打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开口去问。 轻拧下眉头,傅寒深淡淡的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筷子,随口道,“没什么,吃东西。”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餐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宋言却没心思吃什么。 “你忙着有事?”眼角淡淡睨她一眼,他随意夹起一块鱼肉放到碗里,模样优雅有余,宛如一道迷人的风景。 宋言没心思欣赏他优雅的动作,点了点头,“等会我想再去医院看看。” 按照时间估算,这个时候唐慕年早已经出了急救室。 话音灌入耳里,听闻她的话,傅寒深整个人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有股莫名其妙的不快充斥了他的心扉间,就好像被人触及了某根不能动的铉。 放下筷子,他口吻沉沉的,“死不了。” “……” 宋言知道他脾气似乎向来不好,时常阴晴不定,嘴也特别毒,不能指望从他嘴里冒出什么好词。 “还有其他什么事?”他目光轻扫她,脸色不太友善。 “还想回家看小源。”宋言如实说,“我今天一整天没有回去。” 提到宋小源,傅寒深脑海里再次闪过自己的相片,跟宋小源稚嫩小脸叠合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古怪了,“他已经睡了。” 宋言不太相信他。 而傅寒深像是洞悉出了她内心的不相信,顿了顿,又难得的补充道,“在你洗澡的时候,我让石恒过去陪他了。” “你为什么对我们好?”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尔后,想了想,觉得自己说错了,她又补充道,“是对小源好。” “……” 怪异地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他又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道,“有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人人见了他都会忍不住想疼爱。” 虽然前面那句说得确实不错,但后半句让人禁不住质疑。 他也会懂得什么叫做疼爱? 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气氛倏尔变得尴尬,宋言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傅寒深像是看出了她的僵硬,意味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随意调开视线,缓缓低沉道,“吃饭。” 他的语气总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今晚宋言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格外怪异,好似总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打量着什么。 她想问他,可显然他不会回答。 随意吃了几口,宋言还心心挂念着回去,便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先告辞,不打扰你了。” 这一次傅寒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来到客厅,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车钥匙,再到她身边道,“走吧。” “……” 一路无言,傅寒深开车载着她回到租住的公寓楼下。 车子停稳,宋言眼角余光看了眼身边驾驶座上的男人,他骨骼好看的手指掌控在方向盘上,眉目直视前方,淡淡的脸庞没有喜怒。 解开安全带,想了想,她还是侧头对他道,“我上楼了,谢谢你。” 车门打开,她跨出一只脚正欲下去,身后却骤然传来他的声音,“离婚了?” “……” 身形顿了顿,宋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仍旧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不自禁叫人怀疑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他口。 收回目光,微垂下眼帘,宋言没有答话,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关于离没离婚,这是她的私人事情,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并无相关的人报备。 而傅寒深似乎也没有追上去的打算,待到她彻底转身上了楼,他深邃眼底才渐渐涌起一股复杂,刚硬完美的脸庞,慢慢凝重。 他有这样的感受,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窥觊她的捕猎者,待到她从一个笼子里逃出来,他就要把她捕获似的。 转而想到两张稚嫩的脸无比相似的模样,心底涌起的异样就愈发明显了。 如果说之前觉得有人相似并没什么稀奇的,但两个人小时候的模样倘若过分相似,那就有些值得考究了…… 温佳期被带入警察局后的事情,宋言没太去关注,第二天仍旧禁不住想去医院看看唐慕年的状况时,还是被罗佩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就像是驱赶一个瘟疫似的,罗佩茹连多看她一眼都嫌不耐,不论宋言怎么请求,她都是美颜任何转圜余地,言语间满是对宋言的怨恨。 最后,宋言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跟这个医院的人套了近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唐慕年现在的状况。 听了之后,心底虽有股驱之不散的沉重跟难受,但还是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他腿部的伤好好休养一些时间会好,最重要的是脑子方面没有受到过大影响,否则,他接下来的人生,不敢想象该如何度过。 唐慕年知道她来过,奈何他躺在床上起身不了,在又一次罗佩茹将宋言赶走之后返回,他终于是开口,说,“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罗佩茹在床沿边坐下,提起宋言就会有几分生气,“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她?看看她把你害得还不够惨?” 眉心微皱,唐慕年看向她,“这件事跟她无关。” “怎么无关?要不是因为她,你会没头没脑的冲出去?”罗佩茹板起脸,“幸好这次只是伤了腿,休养段时间就会好,如果受了更大的伤,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什么事,唐家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妈!”唐慕年声音加大。 “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说她!”罗佩茹气气地站起身,“真不知道她给你跟你爸下了什么蛊,一次次让你们这么袒护她!” “……” 唐慕年眉心拧得紧紧的。 “你想见就见吧!”看出了他的不耐,罗佩茹愤声道,“但是别忘记,自她从唐家搬出去后,她住在什么地方!之前我就知道了,这些日子她根本没有跟她的那个朋友住在一起,而到底是跟谁,还是自己一个人,你心里有数,不到黄泉心不死,我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想见就见吧,说你多你也只会不耐烦!” 对于宋言从唐家搬出去后,跟六年前她离开唐家后的事,这些表面上他们几乎没怎么当面提起,但谁都是心照不宣。 除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能让人联想得到什么? 罗佩茹愤然转身走出病房,助理高木恰好走了进来,忙跟她恭敬打了声招呼,“太太。” 罗佩茹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了出去,脸色不是很好。 高木踱步到床沿边,试探看了床上男人一眼,“唐总,公司会议资料视频我都带过来了,您是要现在看还是……” “先放在一边。”唐慕年淡淡阖了下眼眸,“把轮椅拿过来,推我出去走走。” “……好的。” 医院一楼的走廊里,被罗佩茹赶出来后,宋言踌躇间迟疑了很久。 然而才走到医院的门口还未能离开,睨见从电梯里出来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她脚步顿时生了根,顿住。 唐慕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在,再次见到她不过才过去几天,然而他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高木自然也看到了宋言,低眸望向轮椅中的男人,“唐总,我要不要先离开会?” 唇畔微抿,唐慕年定定看着对面的人,没有答话。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高木没多说什么,松开了轮椅,悄然退开。 迟疑了会,宋言终归是上前来,“你腿好些了吗?” “你是发自内心的询问,还是只是礼貌客套?”唐慕年看她的眼神微淡,眼底深处有隐隐的试探。 脚步顿了顿,他出口就不加掩饰的犀利,让她眉梢轻拧,尔后说,“发自内心。” 唐慕年轻笑,仿佛所有的激情都褪了去,语气淡淡的,却暗含了讥嘲,“确定不是因为愧疚?” 因为他及时赶到,才导致于如今坐在轮椅中的人不是她。 宋言不想跟他针锋相对,如实说,“不是。” “呵。” 他只是淡淡笑了这么一声。 “你要去哪里?”没有理会那笑声中到底夹带了怎样的情愫,宋言上前来踱步到他身后,“我推你去。” “别碰。”他的声音阻止了她伸出去欲要握住轮椅的手,“我不需要。” “……” 就他们现在各自的处境和位置,让他不想再被她触碰到一点。 他的态度冷漠得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宋言伸出去的手僵住,渐渐的,才慢慢收回僵硬的手指。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她站在他身后半响不再开口,不喜欢于这么沉默的僵硬,他说,“你根本不需要再来。” 宋言低眸看他,缓声道,“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好好说话?” 唐慕年风轻云淡的笑,扬唇讥嘲道,“我们难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 侧过头,他看向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加大,“离婚已经在走程序了,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或者……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没有一点犹豫的离开,其实是有什么苦衷?” “……” “别到了这种时候让我觉得你其实很舍不得。”收回视线,他直视前方,淡漠的道,“这次的车祸就当个意外就好,我不需要以这种事情就把你绑在身边,你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从她签字离开公寓,从他追出去却导致车祸的那一刻,他就好似渐渐明白,不论如何,他们之间只会渐渐成为两条不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 而在医院静躺着的这些天,说内心不曾有过一刻难受,那是假的。 但褪去了浮躁的思绪,这些天他只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平静,平静得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像是疯了一样的执拗…… 他选择放手了,一个身心不属于他的女人,他选择丢弃放手,不想再对视她多一眼。 如今他只是这么想着而已。 “唐慕年。”心底好似针扎一样的难受,宋言用力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纷乱复杂的新宿,缓缓说,“我真有苦衷。” “……” “不管你会不会相信,我只想最后再告诉你一次,六年前我没有别的男人,我只是……” “你自己已经承认过你有了。”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声音淡而漠,“别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来模糊我,你觉得我会相信?” “那是骗你的。”忍不住的,她攥紧双手,提起过去,心房上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石压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她才努力平静着,说,“明天,你给我一点缓和的时间,明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六年前的所有事情我会全部告诉你。” 这些天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每当想到律师告诉她,他追出去的那一刻只是想问她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过,她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渐渐的,便开始清楚,一直以来她不断小心翼翼的隐瞒,究竟伤人有多深。 倘若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他们之间该是怎样的结果,也是早就出来了,而完全不需要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但是,要告诉他那些事情,还需要一定的勇气,她需要点时间来缓解自己,让自己尽量能平静的说出来。 以前不敢赌,赌不起,而这两天的反复思考,让她忽然想来一场赔上所有筹码的豪赌,而决定她赢还是输的权利,在他手中。 真相或许不堪而沉重,但她决定,她要赌这么一次…… 唐慕年眼瞳微微收缩到一起,呼吸有些凝固,身体不知不觉的僵硬着,在她话语出口的刹那间,他感知到自己的心脏重重的一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倏然一紧。 真相…… 她终于是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而不是再总是虚伪笑着编着一个又一个的借口了? 可是,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算是真相? 难不成真相真会是她六年前没有过一个男人? 唐慕年自失地笑,尽管此刻他并不太相信她口中所谓的有什么苦衷真相,却依然是扬起嘴角,“好,我期待你明天给我的回复。”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所谓的真相,他不是不能听,又或者说,他平静的内心竟又对她起了小小明知不可能,却还想赌一赌从她口中得到不一样的实话。 不久,相对无言,宋言只好先离开了。 很快高木又走了过来,到他身后,低声说,“唐总,刚才警察局那边来电话,温小姐已经确定被判为故意谋害罪,判三年有期徒刑。” “……” “另外,在刚刚不久她利用关系让人带了一个私家侦探去见她,要不要我……” “不用了。”唐慕年对于温佳期的事情并不上心,从来,他的眼底几乎就没这号女人,淡声说,“她玩不出什么把戏。” 再怎么努力,也减少不了她要入狱三年的事实。 高木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推我回病房,我想看看这些天公司的会议内容。” 尽管是在住院,可醒来之后,确定了脑袋没受什么影响,唐慕年便让高木整理出这几天公司的会议资料等等,即便是在住院,也没有闲着。 高木应了一声,正推着他转身欲走,哪料就在他们身侧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望见轮椅中的唐慕年时,惊讶地咦了一声,随之不敢相信欣喜笑了出来,“居然是你?” 第76章 相信我一次,只要一次也好 第76章相信我一次,只要一次也好 翌日清早,公寓门被人从外面急促按响。 宋言过去开门时,外面是一脸慌张的裴思愉,“宋言,出事了!” 她怔了怔。 裴思愉将手中的报纸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 接过报纸,当看到上面的新闻时,宋言脸色刷地惨白下去,呼吸倏然急促不稳,手指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我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找你了!”裴思愉攥紧双手,即是担忧地望着她,又满脸的愤怒,“该死!是谁这么缺德!” 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睨着报纸上的新文,宋言身形难以抑制的抖动,唇瓣失去了血色。 骤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忙按住裴思愉的双肩,满脸尽是慌张之色,“帮我送小源去学校,别让这件事给他看到,我有事要离开。” “你要去哪……” 裴思愉的话还没问完,宋言就已经松开了她,脚上趿拉一双拖鞋,便朝外冲了出去。 看她这么急切的样子,裴思愉忽然渐渐有些明白她要去哪里了。 此生,除了唐慕年那个男人,还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奋不顾身过吧…… 急急冲到楼下,宋言想要拦车离开后,有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到她方才站着拦车的位置,后座车窗滑下,露出男人刚硬冷峻的面庞。 傅寒深脸色不是很好,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计程车,一双幽深的眸深沉到看不见底。 缓缓,他低沉开口,语气有些危险的意味,“去刊登这次报纸的那家杂志社。” 石恒点了下头,“是。” 当宋言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唐慕年所在的医院时,病房里还有一个她所不认识的女人在里面。 女人大概跟她差不多的年纪,长相漂亮清纯,眼眸清澈而毫无杂质,明亮中带着一种天然般的清纯,穿着一身得体洋装,颇有一股大家闺秀的尊贵感。 在看到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那一刻,宋言站在门口的脚步倏然僵住,凝滞的视线慢慢看向坐在轮椅中的唐慕年。 恰好,他的视线也朝病房门口的她投来。 只是,眼神很冷,他的眼神冷到像是要将她冻结,当触及到他冰冷到足以冻结人心的目光时,宋言感到自己一颗心重重的跌入谷底。 几目相交到一起,坐在唐慕年身旁的柳卿卿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忙站起身,微微笑着对唐慕年说,“我想起我还没给我妈买药,我先去拿药,等会再过来看你。” 唐慕年没有回答她,柳卿卿倒也不介意,回身走到病房门口,经过宋言身边时,她微微点头的一笑,没说什么,尔后离开。 宋言抬眸定定的凝视着唐慕年,视线渐渐移到他手中捏着的报纸,眼神沉了又沉,心底泛起一股冰冷之意。 他果然还是看到了…… “唐慕年,我……” “不用说了。”他开口,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厌恶之意,眸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别到一边,淡漠地不再看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离开。” 他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根的针刺,扎得她千疮百孔。 努力平复着呼吸,她咬牙,盯着他,缓缓迈步进来,逐字逐句,“你能不能相信我这一次?” 只是一次。 哪怕只是这么一次也好。 不用完全可以相信,但起码只要给她一点点的信任就可以了。 真的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只要这一次…… “相信你?”看不到她眼眸深处的受伤,唐慕年笑了,笑得那么愤怒而自嘲,笑得近似疯狂了般,回头用力地将手中报纸扔到她身上,“你一次次的让我相信你结果就是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而已!” 报纸砸到她身上,缓缓落在地面,摊开时,只见报纸的头条赫然是一篇不堪的字眼——唐氏总裁隐婚妻子婚内出轨在外养育私生子,唐总戴了六年绿帽却浑然不知。 报纸内附有三张照片,唐慕年,她,以及宋小源。 从样貌上来看,宋小源跟唐慕年无半分相像,但跟她却有几分相似。 报纸里面还有众多关于宋言跟唐慕年的感情分析,有宋言带着宋小源去学校的调查等等,虽然大多不够仔细,但要娱乐,要刺激,要将一个人毁到身败名裂,足矣。 她变成所有人厌恶唾弃的对象,而唐慕年则是被世人讥笑讽刺的傻瓜……是足够可怕的一份比拟灾难的报纸。 宋言双手攥了紧,她听见他可笑而近似疯狂的声音说,“你到底还要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六年前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相信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相信你没有生过别的男人的孩子?相信你这一切都是假的?!” “……” “你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要我相信你?你觉得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个地方值得相信?”自嘲失笑着笑了笑头,他猛地用力掀开旁边的椅子,“我他妈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还想相信你,结果最后事实告诉我只是一个白痴而已!” “……” “我总以为我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可以不去追究六年前你到底跟了谁,但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连儿子都已经有了的人!这些年生活在唐家,你瞒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他笑着,笑得癫狂,冷如冰霜的斜视她,眼底充满了抑制不住的讥嘲愤怒,“你没有资格再得到我的一点信任,你也不值得相信!” “……你介意的是因为我有一个儿子?”出奇的,她的情绪竟突然平静得很,声音不起不浮的,看着他问。 唐慕年侧头睨她,嘴角划开讥笑的弧度,“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告诉我,你没有儿子?这些都是别人杜撰的?” “不。”她微微的一笑,浅浅勾唇,“我有一个儿子,已经六岁了。” “……” “而且是别人的。” “……” “昨天我想要对你说的真相就是这个。”她平静凝视他,说,“可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 他又是笑了,在亲耳听到她承认的那一刻,终归是连最后一点的奢望都没有了,心底有的,除了自嘲,还是自嘲,嘲笑他这些日子的愚蠢,嘲笑他甚至在昨天还对她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过。 然而当今天这份仿佛嘲笑着他这么多年行为的报纸时,除了可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感想。 嘴角微勾,他说,“如果真是因为我,才让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并且还把孩子这么小心翼翼的抚养到六岁我却直到现在才懂,那么,那个原因,不听也罢。” 心尖狠狠的抽搐着,似乎要把人逼到窒息了,宋言强撑起一个微笑,用着笑得最完美的弧度,浅浅的勾唇道,“好,我明白了。” 事实已经证明,她输了。 在她想要赌上所有时,过去却被人用另一种方式揭露,虽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但结果似乎只会一样。 她输得彻头彻底,输在了因为她有一个六岁儿子的原因里,输在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六岁的孩子里…… 心虽然痛,痛到像是让人窒息,但这一刻,却是没由来的轻松,仿佛这么多年压着她的担子,终于卸下,让她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感到释然。 确实是释然,心虽痛,但六年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原来可以这么轻松……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微微的一颔首,她浅浅的笑,笑容靓丽而完美,“你好好注意身体,再见。” 她已经输得很狼狈,不想再继续低微,在这一刻只是想要微笑,哪怕这样的微笑就好似在掩盖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有时,现实跟人心,无法控制得叫人力不从心。 她除了还能微笑,已然找不到该用什么来代替脸上麻木的表情,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不到她眼眶边的酸红,看不到她眼底遍布的悲凉……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犹然还在耳边回响,可待他回过神来时,她消瘦苍白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双手紧紧的箍住轮椅扶手,手背上有青筋突突的跳,唐慕年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勉强强的按压住心底那股纠葛的痛,随后,嘴角边又漾开一抹淡淡的弧度。 以这样的方式作为收场,曾经他从未想过。 在看到报纸上那个小男孩的那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但他却很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隔着太多。 他不能接受那个男孩的存在,就跟她到了最后也不会抛弃那个男孩而选择她是一样的。 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走得太远太远…… 柳卿卿再进来时,望见的是唐慕年坐在窗口边的孤寂模样,眼神淡淡的望着窗外,没有了愤怒跟不甘,从侧脸看过去,只见他一脸的平静。 亦步亦趋的来到他坐着的轮椅后,她低声开口说,“如果我再一次跟你说,在大学外面的那个店里我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 “我不是想趁人之危,但是你现在这个模样,让我很心疼。”慢慢踱步到他身侧,她蹲下身,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抬眸既小心又恳切地凝视他,“别再像之前那样看到我就要赶我走,说我认错人之类的话,起码在现在这种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别让你看起来那么孤独。” 唐慕年侧头,淡淡的眸看向她,她微微一笑,神情恳切,“好吗?” 唇瓣轻抿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警察局里。 温佳期被狱警带出来时,隔离窗外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 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神色冷淡的盯着外面的男人,拧眉问,“是你找我?” 石恒坐在她对面,笑道,“不错。” “有什么事?”她态度不大好,冷冷的,充满警惕的目光瞅着他。 石恒也不跟她啰嗦,不急不缓的拿出一份报纸,隔着隔离窗让她看,“这个都是你让私家侦探干的吧?” 报纸上的内容正是今天关于唐慕年跟宋言的头条,温佳期再是熟悉不过,关于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她干的。 就在那次她被宋言打过一巴掌后,她就曾发过誓,绝不让他们好受,于是本身就对宋言人际关系充满怀疑态度的她,就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宋言的底,直到昨天终于有了全部的结果,所以十分自然的,她不可能会放过她。 更何况,连唐慕年这么久对她都没有一丝的心软,她就更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她不好受,她就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身败名裂! 但看出对方似乎来者不善,温佳期没敢随意说什么。 仿佛对于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石恒倒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说,“我来这里就是想警告你一句,不管你跟宋小姐有怎样的过节,她现在归我老板管了,你若继续用什么方式打她一下,我们能还你十下。” “……” “如果你手头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的,还想要继续抹黑宋小姐,我们可以还你无数次。”看她充满狐疑的态度,石恒微笑,“最好还是别怀疑我的话,我们老板很护短的,他护短起来,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干出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现在你会被监禁任何人都不能探视,想来也干不出什么。” “我不能被人探视?”温佳期不敢相信,眼神忙朝旁边的狱警投去。 狱警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倒是石恒说,“不用看他们,是我们干的。” “……” “就这样,您继续在牢里好好呆着。”站起身,石恒有礼的颔首,“我先告辞。” 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温佳期愤怒的低吼出一句,“神经病!” 她连他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出这么多类似恐吓的话? 刚刚还想低咒几句,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刚硬的脸庞,温佳期神色倏然一僵。 难道……是之前那个她见过一次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至少,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气势会让人觉得那么惧怕。 不知为何,她就是在心底坚信着,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出了警察局,径直来到外面挺着一辆黑色宾利旁,石恒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上,回头冲后座里的男人凝重道,“老板,这边已经弄好了,杂志社那边也把报纸撤回了,那我们现在……” 傅寒深淡淡的闭着眼睛,薄唇轻抿,英俊的脸庞覆盖着淡漠之色,深沉得叫人无法探究。 第77章 要么一无所有,要么跟我结婚 第77章要么一无所有,要么跟我结婚 傅寒深来到那个租住的公寓时,宋言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他缓步进来,精黝的眸盯在她忙碌的背影上,语气微沉,“你要搬走?” “嗯。”也许是心平气和得没有一点涟漪了,宋言现在对谁都很平淡,她没有回头,继续收拾着东西道,“这里已经不能住了。” 当那份不堪入目的报纸面世时,这个租住的地方已然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会给宋小源带来很大的影响。 虽然方才裴思愉打电话告诉她,报纸已经被人快速撤回,造成的影响应该不至于大到她在暮城呆不下去,但,这个地方始终已经不能再住,她倒是无所谓,可旁边的邻居以后见着宋小源,会用什么眼神看他? 而至于那个能做到这种份上用最快的速度撤回所有报纸的人是谁,她心如明镜。 “搬去哪?”扫视一圈她收拾得差不得的屋子,傅寒深凝眉,口吻略带不善,对于她没有通知他半句,略感不满。 “还不知道。”宋言仍旧没有回头看他,一边收拾一边说,“已经让我朋友帮找了,过两天就会消息。” 猛地,她手腕被人攫住,身子被人扯回来面朝男人,他黑沉的俊脸已然没有多大表情,只有语气低沉,“这么急着搬走不就等同于你承认你出轨?” 这句话偏激得令他自己也深感不解,她是什么情况他都看得到,出不出轨已然证明她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但为何他却不喜这些事情被人大肆张罗在别人的眼前? 面对他固执的脸,宋言如同他心一样的不解,“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并不在意什么,或许事实被人扭曲了一些,但不能否认她确实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所以原因这种东西,就如同唐慕年给她的态度,不用追根究底,她有一个孩子就已经足够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傅寒深皱眉,深深凝视她,宋言不想跟他纠缠什么,手腕从他固执的掌心中收回来,“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们的照顾,你这么忙,以后不用再这么照顾我们了。” 如今她的事情被人暴露出来,现在她才真像一个瘟疫一般的存在,跟她过多接触,只会也把他推倒谬论风头上。 有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再有什么关系。 傅寒深听着那句“不用再照顾”只觉得很刺耳,她是不止一次的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了,每当听到她这种类似的话,都会让他觉得不快。 因为是什么,不好深究。 宋言正在专注收拾着沙发,没太理会身后男人的脸色,对于他总是不太面善不太好相处的模样,她渐渐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分明看出了他的不快,她也没什么感想。 可骤然的,正收拾沙发的手腕被人握住,她还没能反应,身子已经被男人遒劲的力道翻过,猛地压在沙发上。 他高大的身躯压到她身上,修长手指捏住她下颌,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遂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瓣。 “唔……”炙热也浓烈的吻封住她的唇,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惊讶地眸瞪着他,大概是因为这状况来得太突然,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导致心头莫名狂跳不止。 傅寒深深眸牢牢的锁在她还算精致清丽的脸蛋上,她的脸是一种古典型鹅蛋脸,素净而白皙,两排睫毛长而浓密,一头乌黑长发被她自然束起,明眸皓齿的模样,虽不是那种极品美人类型,但却让人望着,不自觉的沦陷进去。 他像是带着惩罚似的,发泄着他此刻被她折磨得憋闷的怒气,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像是在啃咬一般。 宋言被他毫不客气的吻,吻得莫名心跳频临加快,待反应过来,危险警铃在闹钟蓦地炸响,她是想都没想就去推开他。 然而她双手推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却是被他不耐的拿开反而固定在沙发上,沙发因为两个人的重量深陷下去。 这个吻没有过多过分的留恋,他适时的松开她的唇,眸光灼灼盯着她通红的脸,被他吻得红肿的唇,低哑的声音,有股不自觉的强势流泻,“要么,你一无所有,要么,你跟我结婚,你选。” “啊?”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忽然叫她一头懵懂。 “啊什么?”傅寒深凉凉的眼眸扫视身下的她,“你之前居心叵测勾搭我,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让我给你儿子做后爸的打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别再欲拒还迎不识好歹的拒绝。” 欲拒还迎? 宋言眉梢抽了抽,“傅先生,你可能……” “行了。”傅寒深阻断她的话,松开她的下颌站起身,倨傲笔直的身姿,有股居高临下的俯瞰感,低眸凝视她道,“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定了,等合适的时候就拿户口本去民政局登记,这个时候你搬家不会有什么好房子给你,我名下有一套房子,你们暂时搬进去住。” “……” “现在差不多是小鬼放学的时间。”看了看手腕上瑞士名表,傅寒深不容拒绝的一把将目瞪口呆的她从沙发中拉起来,拽住她手腕就往外走,“跟我一起去接他放学。” “……” 宋言整个人都快石化了,直到被傅寒深带下楼塞进车内,她还没能从怔愣中反应回神。 她跟他的关系怎么定了? 这一次石恒奇迹的没有在车内,驱车的人是傅寒深。 待车子驱使离开后,宋言才慢半拍的回神,然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话时,目光直视前方的傅寒深却淡淡开口道,“那个小鬼在什么学校?” “……” 看他若无其事,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方才话的样子,宋言眉梢拧了拧,尽管不确定方才他说的话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但看时间确实已经到了宋小源差不多放学,她只好报出宋小源读书的学校地址。 傅寒深眼角余稍瞟她一眼,薄唇轻抿。 对于她在经历过那种被人唾弃的谬论后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他不想懂,尽管他似乎有些在意那个男人给了她怎样的伤痛,但却不想问。 第78章 她老公不喜欢我 第78章她老公不喜欢我 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公之于众,成为别人饭后笑料,尽管报纸被撤回来许多,却也难掩宋小源存在的事实。 坐在车内,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现在难得的放松下来,宋言忽而有些困倦。 在看到唐慕年那样冰冷的眼神,得到他那些不留余地的回答,心里究竟有几分沉痛,分辨不清。 她以为,她跟唐慕年之间,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至少他有把她从人渣手里救出来,至少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奋不顾身的把她推开,导致自己出了车祸。 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总让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但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太天真了而已。 他接受不了宋小源的存在…… 听着车内播放着的轻音乐,踏实的靠着背影存活在这样安静的空间内,就渐渐忽然很想入睡,于是她便也就慢慢阖上双眼,靠着车椅就睡了过去。 傅寒深沉默不语的驱使车子,眼角余光瞟到她熟睡的脸庞,她的脸分明没有多大表情,却莫名让人读出一股忧伤。 眉心拧了拧,他眸色渐渐转深了。 当车子在小学的大门前停下来,看了身边仍旧在熟睡的女人一眼,他眸色复杂的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在车内,待学校总算放了学,见宋小源背着小书包走了出来,才打开车门下车。 宋小源这一天的心情都很郁闷,因为有同班同学在班里嘲笑他,至于嘲笑的内容,正是今天早上的那份报纸。 一整天的被人嘲笑,尽管他心里素质再好,也有些承受不住。 “笑什么笑?我是私生子我乐意!我有最爱我的宋大言我高兴!”听闻身后的几个同学又在背地里嘲笑他,宋小源便扭头,恶狠狠地瞪向他们,两条小眉毛凶煞的皱到一起,十足的一个小豹子,“是男人就别在背后说别人,有本事来跟我单挑!” 后面几个男同学挤在一起,集体冲他办了个鬼脸,“私生子不高兴啦?我妈妈都说你妈妈不要脸,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下你,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跟你打架。” 宋小源气得把书包甩到背后,小大人模样的撸起袖子,一张白嫩的小脸,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呆萌又狡黠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被惹怒的小凶兽,语气气势汹汹的,“你再说宋大言试试!信不信我真会打你们!” 忽然,他的小衣领猛地被男人遒劲的力道从身后拽起,耳边是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有人欺负你?” 宋小源扭过小脑袋,望见来人,忍不住的一喜,刚想开口说什么时,澄澈的眼底倏然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忽然甜甜地冲男人叫道,“爸爸。” “……” 傅寒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爸爸”叫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视线古怪地看着他。 宋小源不断用眼神示意他,内心祈祷着他能配合那么一点点。 可半响,见他始终不曾有一声回应后,宋小源渐渐就放弃了那种想法,他是不能期待这个男人会配合他的! 然而,他耸拉下一对小耳朵,正想开口说什么时,身旁的男人忽而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先是不敢置信地侧头盯他,随之宋小源眉开眼笑了,再朝那几位涌在一起的同学得意的挑眉,“看到没有?我爸爸来接我了!” “可是,你确定他真是你爸爸吗?”几个同学完全没打算放过他,掩着嘴偷笑,“你刚才还承认自己是私生子呢,现在怎么就变出个爸爸来了?” 因一时的气血冲脑导致自己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宋小源却丝毫不显得心虚,反而还趾高气扬的冲他们不屑道,“我想什么时候又爸爸就什么时候有爸爸,你们管得着吗?” 傅寒深有些懒得再听几个几岁大的孩子争执下去,凉凉地视线扫过对面的几个男同学,虽然脸色毫无表情,但就是这么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才是足够吓人。 他说,“我就是他的爸爸。” “……” 丢下几个呆愣的同学以及刚来接他们的家长,傅寒深拽着宋小源的衣襟转身就走了,连多余的一句话都吝啬,冷绝而倨傲的模样,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哪怕是小孩看着,都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招惹。 在气场上来说,傅寒深竟是难得的给足了宋小源面子,让宋小源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连被男人毫不客气的丢入车内,也没什么抱怨。 宋小源一上车就发现了坐在副驾驶座中熟睡的宋言,想开口说话,却被刚刚上车的傅寒深阻止了住,轻声道,“让她睡一会。” 望见宋言平静的脸蛋却有点淡淡的疲惫之色,宋小源心底说不出的一股心疼,咬了咬小嘴,他倒还老实的坐回后座中,只是眼睛却盯向驾驶座,正欲开车的男人,问,“你是不是也像其他人那样想宋大言?” 傅寒深握住方向盘的手滞了滞,随即,却又是不着痕迹的打着方向盘,随意扬起嘴角,“如果是?” “我现在就跟宋大言下车。”在关于宋言的事情上,宋小源是很有骨气的。 唇角撩开一抹淡淡的弧度,他黝黑的眸直视前方,“坐稳吧。” “……” 这算是另一种回答方式吗? 虽然傅寒深没有直接明确的说出来,但宋小源看着他黑发碎短的后脑勺,却没再多说什么,这一整天他的心情已经够郁闷了,不想在这种时候,也还是那么郁闷。 他是可以对这个男人有点小小的期待的吧? 车子没有回租住的公寓,而是径直来到傅寒深所在的艺苑别墅。 将车子停稳下来后,宋小源打开车门率先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座的车门旁有模有样的拧开车门,也许是多年都是俩母子过来的,以至于不论走到哪,他总有种小男子气概的照顾宋言。 然而当他打开车门,想要去叫醒宋言时,后衣襟又被男人拧了起,直接拧到了后面,甚至没对他说什么,傅寒深就伸手去解宋言身上的安全带,动作轻柔地将她从副驾驶座中抱出来。 一入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宋言轻声嘤咛了声,却并没有被这一点小动作吵醒,循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沉睡。 微垂下视线,凝视了眼怀臂里睡得安然的女人,傅寒深轻阖了下眼眸,转身,微抿的薄唇淡声道,“跟上来。” 话是对站在身后的宋小源说的。 宋小源撇撇嘴,虽然看着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宋大言让他内心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但考虑到宋言最近睡眠质量十分不好的问题,还是任由着他了。 把宋言在房间内的大床上轻轻放好,顺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傅寒深这才回身,视线盯向一直似跟屁虫跟着的他的宋小源,问,“饿不饿?” 望了望躺在大床上睡得安稳的宋言,宋小源犹豫了会,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出来。” 嘴角微勾,傅寒深迈开长腿,径直朝外面走去,宋小源迟疑了下,终归还是跟了上去。 平日里傅寒深是一个人居住在这栋别墅,鲜少会有人来,保姆也是每天按时过来打扫,冰箱里虽然有储存的食材,但却鲜少会动。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望见里面满满的一箱食材,却没有任何食物是现成的,傅寒深剑眉又拢了起,扭头看向可怜巴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家伙,最终,破天荒的居然取出食材,自己下厨! “你放心,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对于自己怎么就来到这个男人的居住地,宋小源没太大感想,但是现在宋言不仅是睡他的,现在连他也要吃他的,就让他心底有愧了。 宋大言以前就对他说过,白拿别人的手短,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于是,宋小源跑到客厅,把小书包扔到沙发上后,他又迈着两只小短腿跑了回来,凑在傅寒深的屁股后面,撸起袖子,“你要我帮你干点什么?我帮你洗菜好不好?还是我帮你切菜,还是我帮你……” “不用。”傅寒深眉头抽了抽,看他尽是在自己屁股后面瞎忙活,忍不住又一把将他提起,扔到客厅中,“好好在这里待着,无聊就看电视或者写作业!” 宋小源看出他摆明了对自己的嫌弃,有些不乐意,撇撇小嘴说,“你不要小看我,这些我以前也干的。” 傅寒深斜眼看他。 宋小源觉得他完全不相信自己,更加不快了,一本正经的正义言辞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待着。” “……” 扔下那两个字,傅寒深没再多看他一眼就转身进入厨房,宋小源幽怨地目光被华丽无视,最后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客厅沙发中,神情恹恹的耸拉下一对小耳朵。 算了,他现在也心好累,不想去跟那个男人理论了。 可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中,看电视没心情,写作业更没心情,纠结沉默了很久,宋小源又一次的出现在厨房门口,冲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 “你给我一个回答吧,不然我纠结得好难受。”宋小源唉声叹气地,小大人模样的说,“现在大家都在说宋大言的不是,说她的坏话,我心里不好受。” “……” “她今天一定被她那个老公伤了,她老公肯定不喜欢我,所以……”咬咬嘴,宋小源小心翼翼地望着男人的背影,“你要是也不喜欢我,你就直说出来吧。” 原本,能接触到傅寒深确实让他很欣喜,毕竟他一直对这个男人看得还比较顺眼,在之前的相处里,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很黑心,但他觉得他们相处得来。 可现在…… 经过一整天的心情郁闷,听到别人说太多他跟宋大言的不好的词,他越来越心灰意冷,渐渐就觉得,恐怕没几个男人,能接受得了他,接受得了宋大言了。 这种感觉是很糟糕的。 自从懂事起,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他都不知道这件事让他感觉糟糕过外,还没有一天让他觉得这么糟糕过。 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傅寒深没太想到,一个孩子的担忧竟会这么多,尽管之前他就一眼看出这个小家伙内心充满了很多忧虑心思,可连如此哀伤无奈的口吻都从他口中说出来,这种感觉,竟难得的让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下。 漆黑如渊的眸,沉了又沉,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素。 宋小源不知是该期待还是该失落纠结的看着他宽厚倨傲的背影,半响,他倏然听见背对他的男人低低的两个字,说,“喜欢。” 宋小源顿时就震住了,心情说不出是高兴欣喜还是别的什么,激动得双眼放亮,禁不住想要再一次的求证,“你刚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 “再说一次好不好?” “……” “再说一次嘛。” “……” 宋小源欢快地在他身旁像只小麻雀似的乱跳,不停的追问着方才的话,然而傅寒深却没有再回答他半句,但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微微翘起,弧度恰到好处,为他俊美立体而淡漠的五官,增添了一丝难得的柔系色泽。 对于他始终不肯再说一次,宋小源倒没泄气,看他又在开始忙碌着,他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角,眨眨闪亮亮的迷人小眼睛,又问,“那你喜欢宋大言吗?” 傅寒深,“……”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当宋言终于睡醒过来,发觉到自己竟是在傅寒深的卧室时,原本还有些困倦的睡意顿时消散。 想起了自己似乎是在他的车内睡了过去,便用力懊恼地捶了捶脑袋。 怎么总是在哪都随便睡着了? 掀开被子,撑起身子,去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她这才走向门口,伸手打开房门。 然而打开房门的瞬间,一道男人压迫性的身高登时出现在她面前,属于他身上那种清洌夹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袭来…… 第79章 一切错误开始的地方 第79章一切错误开始的地方 抬头,望见门外是穿着居家休闲服的傅寒深,宋言倏然有些无措,“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 他的气场并不是很犀利,然而却总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淡淡瞥她一眼,他说,“下去吃东西。” 话语是一如既往的少。 宋言抿唇,跟着他下了楼,来到餐厅时只见宋小源早已经在那里等候,餐桌上是三菜一汤,普通菜色,但却看着异常引人,叫人禁不住食指大动。 宋小源心情很不错,舒服地坐在椅子中晃动着两只小短腿,睨见宋言过来,他甜甜地叫了一声,眉开眼笑的像个喜乐佛。 看到儿子也在这里,笑得那么高兴的样子,宋言不自觉勾了勾嘴,忽然发觉,只要宋小源能笑得开心,什么压在身上的东西,也没那么重了。 在餐桌边坐下来,宋言捏了捏他喜滋滋的笑脸,微笑问,“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秘密。”宋小源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眸,眸光本能的瞟过在对面坐下来的男人,内心的喜悦就更甚了。 宋小源的秘密从来不见怎么少,宋言倒是由着他,没再追问下去。 “吃吧。”傅寒深不冷不热的插话,手指拿起筷子,面色淡淡的。 尽管对于自己跟宋小源是怎么会来到他家抱有疑惑,但在宋小源面前,宋言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拿起筷子,夹了香菇放到嘴中后,眉梢不自禁的一拧,“好咸。” “……” 傅寒深凉凉地视线扫过她。 宋言没多少胃口,尽管菜式做得还算可以,但她却没什么心情吃东西,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然后看了看宋小源,又睨了睨傅寒深,忽而发觉,这两人的用餐方式,慢条斯理,不急不忙,吃饭的时候话不多,两个人脸上的神情跟动作,还真如出一辙的相似。 相似…… 想着这个问题,宋言不由多看了傅寒深两眼。 他的脸庞刚硬而立体,眉微浓,眼深邃,鼻子笔挺,五官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乍看不觉惊艳,却越看越觉得耐看,看多了似乎就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他身上透出来成熟男人的沉稳跟宠辱不惊的气势,叫人的视线本能的停留在他身上,看着看着,就欣赏到忘记了神。 可宋言却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忽然发觉,这样两个人对比之下,宋小源在许多方面,出奇地跟傅寒深略有相似。 骤然,她又想起了之前来傅寒深房间时,望见的那张照片…… 越想,心忽然就越乱了…… 用过餐,宋小源自主到客厅里去玩,宋言起身自然而然的收拾着碗筷,傅寒深离开餐厅时,经过她身边,衣角若有似无地擦过她。 宋言本以为他是无意,没太在意,但当他来回在餐厅里走动,衣服总“不经意”的碰到她时,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你在做什么?”回身,她看向身后的男人,对视上的是一对深邃的眸子,泛着迷人的幽离。 傅寒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淡的调开目光,语气不急不缓的道,“你儿子很喜欢我。” “所以?”宋言狐疑地上下看他,宋小源喜欢他,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傅寒深眉心微微一皱,深黑的视线又看向她,眼中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邃情愫,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更像是在俯瞰着她。 见她半天也只是盯着自己没什么表态,傅寒深略有不快,伸手撑在她身后的桌角边,将她禁锢在桌子与他的怀臂中,眸光直视她,英俊的脸庞满是冷硬色泽,“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进去?” “……” 他之前说了什么? 男人深切而不快的目光灼灼盯在自己身上,宋言迟钝了好半天,才骤然想起之前他在公寓里跟她说的话。 她不解了,“我以为,那只是你跟我随口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玩笑? “你觉得,我会无聊到,要跟一个女人说我要做她儿子的后爸?”傅寒深脸色又黑了,语气带着不悦的口吻,冷硬地声音说,“我看起来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 不像。 一直以来,就目前接触来看,她从来都不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任何玩笑细胞,一张俊脸板着的时候,就更是叫人心底发毛,单单的一个眼神,就不怒自威。 怎么会跟她开玩笑? 宋言面部神色有些僵硬了,被他困束在他的长臂跟桌子中,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此刻再被他如此深切而认真又不快的眼神盯着,只感觉暧昧因子在空中流动着,肆无忌惮的流淌在他们之间,叫她更是禁不住的想逃。 不顾什么形象问题,宋言从他胳膊肘下方钻出来,连连后退,拉开了跟他的距离,才平静地说,“傅先生,这件事情,以后还是别提起了,我也当你没说过。” 说着,她擦了擦手,匆慌朝客厅走去,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她并不想面对的事情逃避开他。 傅寒深凝视她瘦弱的背影,眉头拧得更深了,目光复杂如渊。 宋言走到客厅中,把正在写作业的宋小源叫了起,弯腰去给他收拾笔跟作业本装进书包里。 宋小源不太明白她这个举动是做什么,疑惑问,“宋大言,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言淡淡的回,拿起他的小书包,拉过他的手说,“我们回去了。” 宋小源小眉毛皱了皱,“现在回去?” “嗯。” 不肯多说什么,宋言拉着他的手腕就走,然而才刚到门口,身后就传来男人低凉的嗓音,“这个时候你们还回哪里去?” 即便没有回头,她也能感知得到,身后倨傲的男人,目光多么不悦的看着她。 紧了紧宋小源的手腕,她平静着声音说,“回我们家。” 双手抄在裤兜里,傅寒深身姿颀长,站得笔直,橘黄色灯光将他剪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凝视着她背影说,“你确定那个地方还能再住?” “我朋友在帮我们找房子,很快就能搬出去……” “我说过,我这里有房子。” “那是你的房子,跟我们没关系。” 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的说出来,可代表她会接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她看得清,不想再做一个卑微的人,一头撞进根本不属于她的世界里。 她分辨得清梦境跟现实相差多少,有过唐慕年这么一个教训,就已经足够了。 宋言的态度始终如一,总在刻意拉远跟他的距离,一点点的好意可以接受,但似乎只要触及到她跟宋小源未来的这一块,她就像是恨不得赶紧逃离他。 这种刻意疏远的关系,让傅寒深内心并不怎么高兴,他大体能洞悉得出,因为那个男人最后给了她怎样的回答,才叫她愈发如此小心翼翼的想要更加守护好她跟宋小源。 老实说,他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并不算怎么深厚,但现在见她如此躲避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快。 脸色黑黑沉沉的,就在宋言说完那句话又要拉着宋小源离开的时候,倏尔,他说,“就当租给你。” “……” 宋言诧异回头看他。 傅寒深板着脸,立体的五官遍布着黑沉的气息,凉凉扫视她,说,“租金就按照你能力范围来计算,想一次付清还是什么时候随便你。” “这……” “别再跟我讨价还价。”他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觉得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尽管走,但你不考虑自己,却不能不顾及到你儿子。” 宋言低眸,凝视也恰好抬头,目光澄澈盯着的她的宋小源,内心倏尔变得纷乱不已。 “明天我让人过去把你们东西搬走。”迈开长腿,上前几步,他拉过宋小源的手腕,径直牵着他就往屋内走,“今晚留在这里,就这样。” 手中空空的,宋小源已经被他带上了楼,宋言站在原地,不知是什么滋味。 尽管不想承认,但傅寒深说的确实没错,就目前她的处境来说,急急找一套新的房子条件定然不好,不论是她自己的能力上,还是对宋小源的影响上,条件不好的房子,真不太适合。 但她分明已经很努力要跟他撇清关系,他为何却偏偏要让自己惹一身腥? 嫌她身上的腥味还不够? 还是他接受能力强,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不足为俱? 她真是越来越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对待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闪避不及才对吧? 但看宋小源已经被他带上了楼,宋言也无法离开,只好暂时在他这里住一晚。 上楼后,来到客房里,宋小源的小手从男人的大掌中抽出来,他站到一边,扬起小眉毛问,“你们刚才算在吵架吗?” 傅寒深低眸定定凝视他,他纯真稚嫩的小脸,总叫他看得略略出神,倏尔,收回视线,他转身走出房门,淡淡的扔下一句,“你问她去。” “分明就好像是在吵架,但是吵架能不能别带上我?” 夹在他们中间,他很委屈的好不好? 宋小源定在原地咕哝了声,不过看这男人态度还不算怎么坏的份上,悄悄给他加了不少分。 本就是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男人,能没当时就跟宋大言对起来,算是很不错的啦。 至少这点说明了,这个男人,是可以为宋大言悄悄改变一些的。 算是很不错的了,真的挺不错的啦。 宋言上楼时,傅寒深恰好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在楼梯间相遇,她犹豫着该说点什么,他却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就继续迈开步伐,越过她下楼,没再吭过一声。 但待她进屋给宋小源洗澡出来时,石恒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手中拿着几套大人跟小孩欢喜的衣服,其中还包括了睡衣等等,笑眯眯地对她说,“这是老板让我买来的,你跟宋小少爷试试看合不合身。” 宋言没试,伸手接过来,对他感激一笑,“谢谢。” “别跟我们客气。”石恒摆摆手,尔后又道,“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 这一晚,自石恒给他们送来衣服后,傅寒深便没再出现过,宋言想他大概是在忙,于是也没去打扰,但对于他给的帮助,还是暗暗记在心底,想着什么时候有钱把她欠的都还回去,这样起码她才能睡得心安理得,踏实舒服。 可刚关灯入眠不久,她就做了那个噩梦,梦里依旧是那个看不清模样长相的男人,站在手术室外,命令医生按着她,强迫她引流掉八个月大的胎儿…… 这是她六年前梦魇起始的场景,即便六年前她给别人代孕时从未见过雇主,但她隐隐就是感觉得到,对方一定不是一般的男人。 说对那个雇主没有恨意,那一定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倘若当初不是那位神秘雇主临时毁约,让她流掉八个月大的宋小源,而她当时恰巧又看到了唐父去世的消息,也许此刻她跟宋小源都不需要像两个人被人遗弃的动物,孤独而又小心翼翼的存活于世,甚至还要接受世人鄙夷的目光。 若不是那位临时毁约的雇主,至少,宋小源现在生活得一定比此刻好,根本不需要跟着她过着像是颠沛流离没有安慰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能见到那个人,她真的很想抓住他狠狠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忍的心,那么残忍如斯的抛弃一个已经八个月,在胚胎里已经有手有脚,有生命呼吸的孩子? 他怎么能在那种时候叫她引流? 这么没有人情味,没有亲情味,如同冷血动物般行为的男人,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一觉睡过去,睡得心情沉重,眼眶不知不觉都是湿的,每每再梦见那个六年前如同梦魇一般,那个被告知雇主要抛弃她肚子里的宋小源瞬间,那股心灰意冷,晦暗无光的感觉,不论过去多久,她依然记忆如新,记忆深刻。 那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死灰感,难以原谅一切错误开始的地方…… 第80章 男人的承诺,多少钱值一斤? 第80章男人的承诺,多少钱值一斤? 第二天,傅寒深果真让石恒去那个租住的公寓收拾了他们的东西,打包到他一处他名下房子,东临新居。 来到这个新的居住地后,宋言没什么异议声,摆好物品就跟宋小源住了下来。 而刚收拾好东西,裴思愉的电话就过来了,告诉了宋言一个并不算意外的消息,“我看了些房子,但是不怎么理想,理想的又价位太高……” “不用找了。”拿着电话在床沿边坐下来,宋言淡淡道,“我已经找到地方了。” “在哪?” 宋言将自己大致的情况告诉她,本来她还觉得这样住进来有些不妥,哪知裴思愉嫌弃道,“你傻啦?有好房子给你住你还觉得不妥,偏偏要在外面撞得个头破血流的,你最近脑子抽筋?” “……” 宋言说不出什么话,默默将电话挂断。 之后,想了想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状况,宋言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安心踏实的上班,就打了电话到医院去请假。 医院的人很不错,几乎很多人都知道她的情况了,基于了解她,即便是出了那样的丑闻,也没什么人拿异样眼神看她,照顾到她的心情问题,大方同意了她的假期。 将一系列事情交代完毕,电话刚刚放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宋言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着的是一身笔直黑色西装的傅寒深。 他波澜不惊的眸看着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现在要出去。” 宋言想了想,尔后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我想去趟超市。” “嗯。”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今天宋言没让宋小源去学校,帮他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带着他一起去了超市。 在就近的一处超市停下来,前面男人回头,如深水古潭的眸子看向她,“我现在要去公司。” 知道他平日里忙,宋言不敢耽搁他什么,乖巧应道,“等会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傅寒深“嗯”了一声,随后从储物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到她手中,“有什么事打我电话,等下班后我过去。” “不用。”宋言下意识的拒绝,“你事情多不用来看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入骨髓的眼神就扫了过来,立即让她后面的话噤了住。 他说,“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我是你房东,任何时候,有权监管你们。” “……” “另外,之前我说过的话,再好好仔细想想。” 宋言拉着宋小源下车后,他留下这么两句话就驱车离开了。 她不太明白,他说出想做宋小源后爸这种事情,他真的有好好考虑过吗? 为什么,她只会觉得,那只是他随口一时的冲动? 可冲动却又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不管傅寒深内心究竟因为喜欢宋小源所以才想做宋小源的后爸,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宋言仍旧不多做感想。 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她是有的,兴许这个男人只是一时的兴趣作祟,不过就是觉得他们这样的处境比较新鲜,才会如此照顾她们罢了。 但……为何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 在牵着宋小源在超市里买东西时,宋言接到了之前负责她跟唐慕年离婚事件律师的电话。 律师在那头告知她,“上次离婚协议书已经不能用了,如果您跟唐总依旧坚持离婚,恐怕还需要再签一次离婚协议……” 听闻这句话,宋言放下了手机,心头倏尔揪紧,还要再签一次离婚协议吗? 扯扯唇,她笑了笑,笑容略显落寞。 宋小源在旁边见她接了个电话后突然定在原地不动,抬起闪晶晶的澄澈眸子,试探叫了一声,“宋大言?” 回神,宋言低头望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脸,敛去落寞,眸光尽是温柔,没多说什么。 驱车离开的傅寒深又一次的接到傅老太太的骚扰电话。 他戴上蓝牙耳机后,电话那头就灌来傅老太太气愤地声音,“你现在在哪?” “去公司的路上。” 傅寒双手掌控着方向盘,眉目淡淡,语气波澜不惊,跟傅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你告诉我,你之前追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早已经结婚有过孩子了?!” 傅老太太的怒气隔着电话也能叫人感知得到。 对于傅老太太会知道这件事,傅寒深丝毫不感到意外,大体不过就是石恒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说漏了什么。 不过但看傅老太太这气势,应该对于宋言只是一个结过婚有过孩子之外,其余包括这两天报纸的事毫不知情。 否则,就他们家老太太的脾气,早就该是此刻冲到他面前来了,也不会只是隔着电话朝他吼。 仍旧是一贯的风轻云淡,他眸色深沉,不急不缓的应了一声,“嗯。” “混蛋啊你!”傅老太太握着电话气得跳脚,“人家都结婚了有孩子了你还追人家?你还能更混蛋一点吗?!” “……”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给我停止追求!做别人婚姻第三者这种事情,我坚决不会答应!更何况对方连孩子都有了!”傅老太太气喘吁吁的吼道,“马上跟人家的界线划得远远的!不然我就真的跟你没完!” “……” “还有,我今天帮你安排了你跟薛家小姐吃饭时间,如果想看到我明天躺在医院里的消息出现在报纸头条上,你就尽管不来!” “……” 傅老太太放了狠话,傅寒深没应她,只是在她说完这最后一句后,掐断了电话,双手继续掌控在方向盘上,不快不慢平稳地架势着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渐渐涌入车流里。 在超市里买了些东西,结账后,宋言把宋小源带先在外面吃了些东西,再他回到东临新居。 待到下午接近傍晚时,裴思愉有空过来,这才把宋小源放心交给她,而自己却有事出去了。 既然那份离婚协议书不能用,那么必然就需要再签一份,想必律师也打电话通知过唐慕年。 她想,这一次,他应该会迫不及待的跟她撇清关系,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纠结结。 再也没有坚持的理由跟必要,现在,总算能干脆放手了吧…… “慕年……唔啊……慕年……” 来到医院的高护病房,宋言轻轻推开门扉的那一刻,身子倏然一僵,入耳的是女人嘤咛跟男人的低喘声,以及某种她不算陌生的交融声。 从隐隐推开的一条门缝中望去,女上男下的姿势,整个空间内蔓延着旖旎之色,让宋言浑身仿佛被雷狠狠的劈中,一时间僵硬地杵在门口,大脑瞬间雪白一片。 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凝固了,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迟钝了很久,久到她不记得自己究竟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待见到女人娇喘吁吁的趴在男人性感结实的胸膛上时,她慢慢收回僵硬的手指。 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释放过后,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却丝毫不见情潮,平静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再平淡不过的交易。 趴在他身上的柳卿卿休息够了,终于是起身,抬眸间瞥见微微敞开的病房门,她脸色一红,心底咯噔一声,顿时慌不择乱地看向他,“刚才有人来过?” 唐慕年侧头,淡漠的眸凝视向门口,那里却早已空无一人,只听他不带情绪的声音道,“不知道。” 就算来过,但也走了,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 “怎么?怕被人看到?”他又看向她,嘴角勾勒出调弄轻佻的笑意,“连在医院并且自己动都敢来做,这个时候却害羞了?” 柳卿卿脸颊羞赧,娇嗔瞪了瞪他,“难道我就不能害羞了?” “当然能,你害羞的样子挺好看的。”他轻笑,丝毫不吝啬夸赞她的美,“很清纯,足够让每一个男人都动心。” “那有让你动心么?” “……” 他只是轻笑,看着她,却并不多说什么,眼神渐渐带着她不太看得懂的深沉,睨着她弯弯的柳叶眉,一张隐隐有点某人影子的清纯而古典的鹅蛋脸庞,心底却像是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有一个黑洞吞噬了他的心脏。 柳卿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盯着自己看,只觉得他的眼神有时看得她心里跳得慌,就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禁不住在他眼神的注视下,心脏嘭嘭嘭的狂跳不止。 不敢再继续对视他,她娇笑着在他英俊的侧脸上烙下一吻,“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会。” “去吧。”他视线适时收回,嗓音有低沉的性感。 听着洗手间内传来的水声,不久,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 他伸出手指拿过来接听,那头是高木的声音,“唐总,因为之前您跟少夫……跟宋小姐传出的那些负面新闻,现在这两天股票一直下跌,另外,原本计划今天能批下来的城东土地的审核,现在却迟迟没有下来……” “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挂断电话,唐慕年敛了下眼眸,所有的情绪跟心思,都被他很好的收敛起来,藏入心底深处。 从医院里出来,宋言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不知该想些什么,浑身乏力,心底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双手揪住了心脏,沉闷得难以喘息。 心理有点抽痛的难受…… 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天色暗沉一片,黑压压地像张巨大的网,将人笼罩在内,空中渐渐下起的毛毛雨,轻柔细小的雨水飘到她的脸上,有点微微的冷。 抬头看向天空时,细小飘零的毛毛雨覆盖了整片天空,也将五彩缤纷的路灯沾染了些许。 她觉得此刻的天空仿佛就是她的心情写照,又黑又暗,心底充斥着一片片灰蒙蒙的细雨飘零,微冷微凉,叫人情不自禁的哆嗦。 她总以为自己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唐慕年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她以为这么多年早就该是对于见到方才那种画面有了免疫力,可,然而当真正亲眼看到时,原来心情并不如她想的那般轻松…… 为什么在明知道要断绝从此再无关系后,见到他跟别的女人纠缠旖旎的画面,竟会觉得心如刀绞的痛? 对面西餐厅的大门前,骤然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车门打开,男人挺拔的身姿从后座中下来,他颀长而充满稳重,身着一身笔直黑色西装的伟岸身材,一下子吸引住了宋言的视线。 随后,只见在他下车后,车内又有另一位穿着得体雅致长裙的女人,也伸出一只修长白嫩的腿,走了下来。 女人随意的视线瞟过后面,然后回头冲身边高出一个头的倨傲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男人绅士点了下头。 不久,女人自然地挽住他手臂,男人也没有拒绝,两人一同走入西餐厅内,而停在他们身后的车子,也适时离开…… 将这一幕幕纳入眼底,在宋言的眼里,那男一女各自行为举止优雅得体,尽管看不清样貌,她却也能感知得到那个女人良好的教养。 是一对般配得让人艳羡的人。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脚步像是生了根,扯扯唇,忽而淡淡的笑了。 昨天还信誓旦旦一脸认真跟她说,会做她丈夫会做她儿子继父的男人,结果转眼就跟别的女人亲昵挽着手进入餐厅里,那模样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约会。 果然有时是她太天真了么? 竟在傅寒深今天叫她好好再考虑时,她还曾真有过那么一秒的犹豫,至少宋小源很喜欢他的这点,让她不得不在意,而他却表现出对宋小源的并不排斥,在今天之前,一切都好似那么自然但却又让人觉得那里不对。 现在,她想她终于是知道哪里不对了,因为,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忽然想知道,男人的承诺,多少钱值一斤? 分明知道不可能接受像她跟宋小源这样问题的人,又何必一次次的表现出那么多的挽留珍惜?何必一次次的假装自己好似有多在意? 唐慕年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第81章 结婚的七个纪念日 第81章结婚的七个纪念日 由侍应生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舒服雅致的地方落座,薛晓拿过菜单点了餐,便端坐着,抬头望向对面男人。 傅寒深坐得很随意,没有刻意的严谨也没有故作的放松,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可清晰睨见他轮廓冷峻的五官,眉目淡淡的神色,只是镇定沉稳的坐着,就无形中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薛晓虽为薛家大小姐,却不是第一次相亲,却始终没有那个让她认为合适的男人出现,然而今天见到傅寒深的第一眼,他无意中透出来的成熟男人沉稳的迷人气息,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心跳加速,慌乱不安。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在他的面前失态失礼。 薛晓目光羞赧地睨视对面的男人,见他自从来后骨骼好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缓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有什么心事,于是忍不住问,“傅先生忙着去哪里?还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在等你?” 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停下,傅寒深狭长地视线慢慢从目前冒着热气的水杯中移开,眼底充斥着一片讳莫如深的光泽,淡淡的回道,“没有。” 两个字,却简短有力。 他清清淡淡的语气更是叫人窥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薛晓不敢对视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瞳仿佛像潭深水漩涡,太过轻易就将人吸引进去,迷失在他深邃的眼底…… 忽然有些紧张的握住面前水杯,生平一向不吝啬语言的她,却在这个浑身透着深不可测的男人面前,哑了言。 她纠结着组织应该说什么才合适现在这种状况的语言,反倒是对面的傅寒深轻声开口,“没有喜欢的人?” 他突然淡淡的出声却叫她心底一跳,紧张不知所措地看他,斟酌用词,“只是没有遇到合适喜欢的人。” 但是现在,她觉得有了。 只是碍于女人的矜持,她不敢说多余的话,在见傅寒深之前,她就猜想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可能不喜太过主动的女人。 顿了顿后,她朝他问,“傅先生有喜欢的人?” 傅寒深轻笑,笑声浅浅淡淡的,冷峻深邃的面容染上淡淡笑意,显得愈发的致命。 然而从他这个浅淡笑容中,薛晓骤然间明白了什么,在傅寒深起身要去上洗手间时,她就清楚,这场相亲,无果。 他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 这一场被安排为相亲的饭局没有持续太久,薛晓自知他是有心仪对象的人,尽管对他心动,却很聪明的没有过多纠缠。 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很明白,像这种男人,要么不认定,认定了哪怕别人是抢,也别想撼动他的一丝立场。 所以,她没有任何可能性。 在跟傅寒深礼貌分别前,她笑着道,“很想知道,能让像傅先生这样的男人动心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傅寒深依旧浅淡勾唇,朝她微微绅士一颔首,转身弯腰进入停在身边的轿车内。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辆,薛晓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啊,跟这样的人交往,想必也十分的辛苦吧? 由石恒驱车,车内后座,傅寒深掏出手机,“您要我见的人已经见了,现在可以没事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以后您可以不用那么操心我的事。” 说完,也不待那头的傅老太太说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东临新居,傅寒深下车后,便在房子里开始寻找宋言跟宋小源的身影,然而找遍整个房子,除了在客厅茶几看到用杯子压着将近一千块的红钞外,他不但没有看到他们母子的身影,就连他们的衣服也消失不见。 盯着茶几上被压着的钱,傅寒深眉头深皱了,从这个样子来看,不难猜出他们已经离开的事实。 可是,离开? 顿时,他脸色弥漫上了黑沉的气息,眼眸顿时冷冽得可怕,眉宇间充斥着一抹隐隐的戾气,狭长的眸微微眯了起。 那个女人…… 倏然,他转身迈步离开—— 坐在车内,用手机拨下她的号码,可电话里却提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驱车来到之前她租住的那个公寓,可里面也丝毫没有他们的身影,连回来过的气息都没有…… 傅寒深眉色间的戾气更深了。 带着宋小源在一家快捷酒店入住下来,拿了房卡进入房间后,宋小源就不太明所以地冲她问,“宋大言,我们为什么要走?” “没有什么。”宋言揉揉他的小脑袋,“总是打扰别人不好,我们有手有脚,有的是出路,没必要赖着别人。” 宋小源不太赞同她的话,“但是之前不是已经说好要在那个男人的房子住了吗?而且我们又不是白吃白喝……” 他们还会给他租金的啊! 在床沿边拉着他坐下来,宋言凝视他的小脸,挑眉问,“你很喜欢那个男人?” 宋小源怔怔盯着她,望见她平静的脸看不出喜恶,尔后,挠了挠后脑勺,纠结着说,“还算可以吧。” 宋言倒也干脆,“那你愿意跟着我吃苦受累,还是愿意跟他享受天伦之乐?” “这还用问嘛?” 当然是跟她啦! 一个男人,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就算他对那个男人的感觉还不错,但她在他心里的重量,是任何男人都比不了的! “所以,你现在就什么都别问。”捏捏他白净的小脸,宋言笑笑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们就离开这里,把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抛到大西洋去,去别的地方重新好好生活。” 在这里负面的东西太多,几番考虑下来,宋言还是觉得,带着宋小源离开比较好,尽管,这种行为有些孬了,但幸而她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太在意。 孬就孬吧,又不会少块肉。 比起她能跟宋小源舒服的过日子,孬不孬还真没什么值得相提并论的。 宋小源听闻她的这个决定,一对小眉毛顿时拧到了一起,纠结着一双澄澈彷如浩瀚小宇宙的眼眸盯着她,“那思愉妈妈会跟我一起?” “不会。”宋言说,“她这里有家人有工作,不能离开。” 看出宋小源略带失望的神情,她又笑着敲了敲他小脑袋,道,“安啦,以后她会经常去看我们的,要是想她了,我们也可以经常回来看她。” “可是……”宋小源低下头,神情间满是纠结踌躇,“你一个人,会很辛苦。” 小家伙细细的声音很低,但却还是一字不落的灌入宋言的耳里。 心底一悸,眼眶微微的酸了些,她却是由衷地笑了出来,故作轻松的扬眉道,“不是还有你?” 宋小源抬头看她。 她笑着说,“你难道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啦!”宋小源立刻摆正小身板,正义言辞,眼神灼灼的盯着她,坚定有力,“而且还会是一个你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所有男人都可以不要你,但你要相信,我是可以值得你托付终生的男人,就算你老了皱纹多了不能走了,我依旧不会抛弃你!我会陪你一起到老,到死!” 心里有多感动已经说不清,宋言被他逗乐了,食指弹弹他脑门,“才几岁就想我托付终生给你,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这么小就想这么多,不可爱。” 宋小源无辜,“又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把你生得太好。”她洋装认真思考,“要不要把你塞回去重造一番呢?到底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宋小源,“……” 宋小源幽怨地瞪她,无良宋大言! 不久之后,看时间已经不早,宋言跟裴思愉通过电话,电话自然又少不了裴思愉数落她脑子短路这种事情。 不过除了抱怨,倒也没其他声音,就宋言这情况跟境遇,真的不是三言两句就说得清,很多时候,裴思愉只能感叹人生就是一把好狗血,有时远远比电视小说还要让人感慨,血淋淋的狗血撒了宋言的一生。 不禁想,十岁那年,如果她没进入唐家做童养媳,人生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点? 但人生终归没有如果…… 又听裴思愉在电话里狠狠吐槽咒骂了唐慕年忘恩负义一番,宋言这才挂断电话,站在窗口边眺望外面的夜色,心却是有些止不住的冷。 分明天气已经变暖,然而她的心却像是被寒冬腊月里的空气冻冷了,除了宋小源跟裴思愉这两个跟她密不可分的人,似乎再也怎么都寻觅不到一点能暖起来的那把星星火源…… 第二天的时候,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神,宋言去宋小源的学校给他办理了退学手续,再之后,又去医院正式辞掉工作。 对于她由请假却变成了辞职,这多少医院里人的诧异。 知道她要离开,当即裴思愉的母亲副院长就来找她谈话,关切的问,“是不是之前的那些报纸对你心理很有影响?” 宋言摇了摇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跟小源换个环境好好生活,这边的事情,不想再理会。” 这些年,对于她是怎么带着宋小源过来的,作为裴思愉的母亲,作为当初代孕的中介人,更作为同一家医院的长辈,副院长最是清楚她的一点一滴。 叹了口气,戴着一对眼镜的副院长,满是心疼地看着她说,“那你跟唐慕年的婚事……” “接下来只要再跟他彻底离婚,就可以轻松离开了。”对于副院长,宋言素来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需要隐瞒。 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副院长喟叹看她,迟疑了很久,才说,“宋言,去找小源的爸爸吧。” 宋言一怔。 “你一个带着孩子太辛苦,这孩子……”尽管有些残忍了,但副院长看着她如今的处境,仍旧是不得苦口婆心地说,“你当初只是一个代孕母,小源本来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论是从血缘还是从道德上来说,你都不欠这个孩子半点,帮别人养着孩子,却失去了自己的幸福,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 “作为局外人,我不好说什么,但是作为长辈,我想,你还是去找小源的亲生父亲,把孩子还回去,自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像你这样条件的女孩子,只要没有孩子,想嫁个好人家,还是很轻而易举的。”看着她的神情,副院长继续说,“如今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想必那人,应该不会不承认,如果你真的想找小源的爸爸,我可以试着帮你查查,尽量找出他。” “可如果,那个人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呢?”宋言说,“让他把孩子带回去,受尽别人的冷眼?” “……” “我做不到。”她镇定地道,“就算我跟小源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我跟小源已经有了感情,我不会放手让他去到别的家庭里,阿姨,这些年您对我们的照顾我感激在心,也知道您这么想是为我好,但我做不到要把小源丢给别人,也做不到让一个曾经抛弃过他的人再次抚养他。” 倘若能轻易就把宋小源扔给别人弃之不顾,她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地步。 从当初决定抚养宋小源,而没有将他丢在福利院那种地方时,她就已经做好了要承受世间冷暖的心理准备。 这么做颇有自掘坟墓的嫌疑,但哪怕是那么一刻,她也未曾后悔把宋小源留在身边。 她不想做跟那个男人一样冷血的事情,因为她也曾被要改嫁的母亲,被树倒猢狲散的亲人抛弃过。 她知道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是多么灰冷深刻,同一件事情,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那万一……”副院长犹豫地看着她,担忧地说,“小源的亲生父亲找来了呢?” “……” “倘若当初你没有引掉孩子,反而还生下来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他亲生父亲找来了,你该怎么办?” 倘若宋小源的亲生父亲找来了,宋言将会输得完无体肤。 毕竟,那是别人的孩子,除了抚养过这么多年,跟她无半点关系,那位雇主只需要打发她一点钱,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孩子带走,不论是法律还是从血缘关系的现实中,这个结果,无法改变。 又何况,据他们所知,那位神秘雇主,有权有势,身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她连百分之一赢的可能性都没有! 真有这么一天到来的话,如此小心翼翼守护着宋小源的宋言,该将如何? 面对副院长的提问,宋言只是微笑,笑得平静而自然,眉眼弯弯的犹如皎月一般。 在离开前,她说,“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 副院长站在原地,内心想要叹息的感觉久久驱散不开,很不是滋味,她相信宋言不是一个冲动任性的人,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恐怕,没人再能挽回一点。 也许,她应该祈祷的不是宋言还能幸福,而是祈祷着宋小源的亲生父亲不会找来,不会发现当初的那个错误,不会知道还有宋小源的存在。 因为,从目前看来,宋言把宋小源看得,比自己的幸福还重…… 遭遇这么多事情仍旧坚持着这样的信念,真的是一个倔强又顽强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把身边的事情完全处理好比宋言预计的要慢得许多,足足过去好几天,才将大多数事情完全解决清楚,除了唐慕年这块,基本已经没有任何事情缠身。 而傅寒深这边,宋言离开得无声无息,而她入住的快捷酒店是裴思愉熟悉的人开的,多给一些费用,不用身份证也能通过关系住进去。 并且,自离开后,宋言就将手机卡换掉,在暮城这样大的城市里,不用身份证并且换掉手机号,想再找一个人,难如登天,尽管后来傅寒深让人在宋小源的学校,在让人在她上班的医院附近守着,甚至是曾让人跟踪过裴思愉,却也再是没有宋言的消息。 这大概就是高位者跟底层者的利与弊。 从当年入住唐家之后,宋言原本千金小姐还算富裕的生活就变成了落魄潦倒童养媳,对于如何接近平淡平凡让人难以注意,她深有心得,而像傅寒深这样高位者的男人,想要寻找一个有心躲着他,习惯穿梭在平淡而毫不起眼世界里的女人,来得比他想得困难许多。 在傅寒深的世界里,她跟宋小源好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他,连他们为何消失的理由都还不清楚…… 至于唐慕年这边,他并没有在医院住多久就出院了。 工作上的事情,让他没有心思还能这么安然的躺在医院内睡得安稳,他甚至连多余的心思去想多余的人都没有。 只有当午夜梦回时,充斥在心底那股淡淡的失落感,提醒着他,他已经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是一块心尖上的肉,那里已经缺失了很大一块,被黑洞吞噬了,时而会想要去寻觅,但更多的却是被现实打回原形。 他跟她之间,注定隔得太远太远…… 在终于接到宋言电话的那一刻,唐慕年跟柳卿卿刚从柳家见过柳家长辈出来。 由于柳卿卿在身边,他只是对着电话里的人道,“等会让高木联系你。” 语气淡而陌生,就像对待一个早已经无关紧要的女人,连那么一点点的留念没有,他挂断了电话。 柳卿卿瞟了瞟他收回去的手机,挑眉冲他问,“是你那个前妻?” 唐慕年抿唇,没有回答她。 尽管他佯装得好,柳卿卿却还是认定,方才的电话就是宋言打来的。 做了那么多伤风败俗的事,她怎么还有脸联系他? “慕年。”亲昵的挽住他手臂,她靠着他的肩膀,满面愁容,担忧地道,“我爸爸虽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但好像对于你跟你前期之前的绯闻有些成见,而且在这种时候我跟你在一起……”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只点到为止。 她相信唐慕年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而唐慕年确实也清楚,他轻轻的一笑,侧头看她,眼底却并无过多的温度,但眼中却写满了纵容,“你不会成为谬论,就算你父亲不会介意,我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可是你跟你前妻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瞒着你那么多年,你说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但为什么却一直迟迟没有离婚?”柳卿卿说,“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驰聘沙场多年却也不敌一个美人裙下……” 在看过报纸后的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讥讽他,他就是世人眼中的傻瓜,冤大头,嘲笑声多了,叫人想忽略也难。 “是吗?”唐慕年却只是轻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说我的。” “……” “可是他们都猜错了。”他深深的眼瞳看着她,嘴角微勾,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意,“我难敌的美人裙下,只有一个叫柳卿卿的女人,否则,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我就会忍不住想把她压在身下?” 暗示而暧昧的语气,让柳卿卿脸一红,娇嗔又羞赧的捶了下他胸膛,“混蛋!你这样很讨厌!” “可是你喜欢。” “……” 被他直白的戳进心扉里,叫她娇美的脸蛋染上一朵朵红晕,内心慌乱。 她忽而的不知所措,跟他的淡然自若形成鲜明对比,嗔怪瞪了瞪他,她羞红了脸说,“我不跟你争执,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去忙吗?” “嗯,你回屋去。”拥着她的蛮腰,唐慕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我先走了。” 柳卿卿脸蛋更红了,声音细若蚊虫的应了一声,“嗯。” 待柳卿卿一步三回头的回屋后,唐慕年转身进入停在身旁的车内,掏出手机拨下高木的号码,径直吩咐,“之前让你跟律师准备的离婚协议准备好了?” 那头是高木的回答,“已经准备好了。” “记者呢?” “也安排好了,招呼都打过了。” “好。” 电话要挂断之际,那头却骤然又传来高木忐忑的声音,试探问,“唐总,一定要选择今天这个日子吗?” “有什么问题?” “您忘记了吗?”高木说,“今天,是您跟少夫人结婚的第七个纪念日。” “……” “今天这样的日子,那么对她,会不会,不太合适?” 或者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他们计划的事情若是被宋言知道,她的心情会是怎样的感受? 在听闻高木的话后,唐慕年的身体震了住,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僵硬,眼眸微微呆滞着,但是很快,他却又冷静的吩咐,“按照计划好的,不会改变。” 第82章 出卖 第82章出卖 被高木通知来暮城一处较为著名的酒店时,宋言总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心底忽而有些难安。 但想着来跟唐慕年签完字就所有事情都圆满解决,她终归还是来了。 酒店一楼大厅,景臣坐在靠窗的位置中正跟对面的客户谈着生意,在瞥见从酒店大门走进来的女人时,他疑惑“嗯?”了一声。 她怎么会在这里? 宋言一路乘坐电梯,来到高木所说的楼层。 待站到定好的房门前时,她盯着面前的门牌号怔怔出神。 她不懂,为什么签个离婚协议需要跑到酒店房间来? 但高木亲自在电话里跟她说了,唐慕年带着离婚协议书就在里面等她…… 尽管心存疑惑,她还是深呼吸了下,平复住紊乱的心绪,半响,迟疑着伸手,摁下门铃。 可是,门铃按下,响了几声,却迟迟没有来开。 禁不住,宋言多看了两眼门牌号,发觉自己并没有来错,最后试着身后去拧开门把手。 门没有反锁,一拧就开了。 打开房门,她皱了皱眉,犹豫着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可是她才刚进来,原本乌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灯光骤然亮起,随即,身后的房门突然重重地“碰”的一声关上。 宋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骤然声响吓了足足一跳,本能回身躯看时,却见一个脑袋顶着一个地中海,身形微胖的男人笑眯眯站在门口。 宋言暗暗倒吸了口凉气,这人她不认得! 难道她走错房间了?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走错房间了。” 她慌忙上前来,冲男人微微颔首点头致歉,说完后欲要伸手去拧开房门,然而伸出去的手却被男人一把握住。 男人笑道,“不,你没有走错房间。” 宋言错愕抬头看他。 男人笑着说,“是唐总叫你来的,这点没错吧?” 隐隐约约,宋言感觉自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不太敢相信,更不想跟面前的男人多费唇舌,清丽的面庞突然板起难看的神色,用力抽回手,朝挡在门口的男人冷静地说,“请你让开!” 男人身上只在下体围住了一条浴巾,笑容满是对她的亵渎,毫不掩饰,“唐总今晚把你送给我了,他难道没跟你说清楚么?” “我说,请你让开!”宋言倏地攥紧了双手,愤怒的清眸直视跟前的男人,那一刻,她双眼充满了可怕的憎恨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有被她眼底充斥的恨意吓到。 但想再去捕捉时,她的眼底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了,仿佛方才那种像是要将人吞噬的浓烈恨意,只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 不管她身上的气势是多么排斥跟憎恨,但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就吓得落荒而逃,微胖笑着的脸冷了下去,模样像是在警告,“宋小姐,既然是唐总叫你来的,希望你还能合作一些,别太让我为难。” “……” “否则,就不要怪我不懂怜香惜玉,动粗了。” 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她清楚,但是,她却不懂唐慕年是什么意思? 他把她叫到这里来,目的是想让她跟别的男人上床? 宋言不太相信这个貌似本就是事实的事实,她也难以接受这样可笑的事实…… 被愤怒取代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下来,她缓缓松开攥紧的双手,摒弃怒意,忽而朝男人勾唇一笑,“既然你说是唐慕年让我今晚陪你,那么能告诉我,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这个你就得去问唐总了。”男人说,“我也是拿钱办事。” “……” 除了愤怒,分不清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傻子,被唐慕年玩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把她骗到这里来,她却连为什么的理由的都不懂…… “宋小姐,希望你最好还是不要做什么无力的反抗,在力道上,你打不过我,不如还是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男人笑着,不加修饰充斥着情色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享受完了,完事了,大家各自都完成任务了,一拍两散,谁也不会认得谁。” “……” “更何况,你也不是处女,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多我一个,也不嫌多,对吧?” 直白露骨的语言,有那么瞬间,让宋言很想直接敲碎这个男人的脑袋。 但是,她忍住了。 笑眯眯的脸上,满是无害而纯良的味道,她说,“好的。” 男人一怔,不敢置信,“你真会配合?” “为什么不会?”宋言笑得大方,笑得得体,笑得口是心非,“诚然如你所说,在力道上,我一个弱小女子,还真打不过你,你硬是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我也无可奈何。” 男人挑起眉梢,她接着笑眯眯地道,“再者说,也跟你说的一样,我这种不干净的身体,早就脏污得不成样子,多你一个,不嫌弃。” 尽管她脸上的笑容让人充满狐疑,不太敢十分相信,但量她确实也干不出什么事儿来,男人倒是干脆,伸出手,不容置疑,“那就把你手机交出来。” “……” “万一你打电话跟别人求救怎么办?”男人警惕笑道,“我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搞砸了,唐总追究下来,我讨不到好处。” 暗暗在心底狠狠咒骂了一番,宋言一手用力拽住衣角,清亮的眸盯着面前的男人,唇瓣抿得紧紧的,心中是难言的愤怒。 终归,在男人的坚持下,她不得不交出手机。 “我先去洗个澡。”在男人凑上来想要对她上下其手之际,宋言忙伸手推开他,扔下这句话,逃似的转身进入浴室内。 男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房门已经被他从里面反锁住了,而这个房间是封闭性的,没有任何可以出逃的余地。 想要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打开房门冲出去,但那必须得先经过他,否则他时时刻刻盯着她,她就算是表面上佯装笑意应承,却也难掩她逃不出去的事实。 所以,他可以很悠闲的等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主动躺到床上等他享用…… 隔壁房间内。 将监视器里的画面纳入眼底,待画面里的女人进入浴室内,唐慕年坐在沙发中,掏出一支烟点燃,然而才吸了一口,却失神了很久,直至烟头主动燃尽,烟灰掉了一地。 一对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低暗的房间内,显得深邃莫测。 倏尔,收敛回了心绪,站起身,伸手把监视器关闭,他修长的身姿转身走出房间。 下到一楼时,高木迎了上来,跟在他身边,双眉皱紧,担忧地看着他说,“唐总,宋小姐跟那个男人还没发生什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 听闻这两个字,唐慕年垂眸一笑,然而笑意不达眼底,微微轻启薄唇,道,“记者呢?” 看出他不会后悔坚决的决定,高木内心叹了口气,说,“已经让记者在赶来的路上,把门牌号发给他们了,酒店管理人方面也打点好,等会就会让记者守在门口,只要宋小姐跟那个男人出来,再加上之前就发给他们的公关文,一切都得以圆满解决……” 他原本还以为唐慕年会有那么一刻后悔的冲动,不论如何都会把宋言带走,但现在看来,显然不太可能了。 如今宋言在他心中,已然比不上权势跟欲望…… 出了酒店大门,让高木去驱车过来,唐慕年修长的身姿站在酒店大门前等待。 待高木很快就把车开到面前停稳,他打开车门正欲弯腰进车时,一辆低调而彰显尊贵的黑色宾利,骤然在他们车子前方停下来。 宾利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男人快而沉稳的步伐从上面走了下来,身着黑色薄款大衣的倨傲身姿甚至没多看旁人一眼,男人便是一脸淡漠地走入酒店内。 唐慕年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禁不住侧头去看向那个步入酒店的男人时,只是睨见男人轮廓完美的侧脸,宽厚伟岸的背影。 是他?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唐慕年骤然想起久之前,曾也是在一个酒店的大门处,那个男人莫名对他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当时他没有想通,现在仍旧理解不了那番话的意义所在,当然,他也并不觉得,那些话有什么好仔细深究的必要意义…… 酒店大厅内,望见徒步如流进来的男人,景臣忙放下手中的事凑过去,“你总算来了……” 在浴室里待了久,久到外面的男人开始不耐的催促,宋言这才咬着牙应了一声。 目光在浴室里扫视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她眉头紧拧,眼中思绪重重。 在男人又一次的催促中,宋言刚想打开门出去时,骤然想起了什么,她侧头看向旁边摆放着的沐浴露…… 男人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连续催促了好几声,宋言却迟迟没有从里面出来,当下他就不耐了。 来到浴室门前,男人略带了怒意,“你别想拖时间了!这种时候拖时间也没用,再不出来,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浴室门就打开了。 宋言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浴袍,双手故作娇嗔的模样放在身后,沾染着水珠的头发挽了起,露出她白皙好看的颈脖,精致的锁骨。 看着门外脸色不佳的男人,她笑眯眯的道,“我洗好了。” 对于她这种笑得无害的样子,很有让人放松警惕的本领,但碍于清楚她完全是被骗来,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就心甘情愿,男人不敢放松半点警惕,盯着她问,“为什么在浴室里这么久?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冤枉。”宋言笑得无辜,明亮幽深的眼眸,泛着可怜委屈的色泽,惹得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她,“我就是想把自己洗干净点,让你看着舒服,等会能对我温柔点。” “真的?”男人很是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当然是。”宋言笑得更无辜了,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耳边气若游丝的暧昧道,“你会对我温柔点的吧?” 对于她肯自己这么主动,男人总算满意的笑了,“只要你肯配合,我当然……啊!该死!” 在他话还未得意说完,宋言骤然眼神一凛,一直放身后的手猛地抬到男人面前,一把将藏在手里的沐浴露狠狠敷到男人的眼睛上。 顿时,男人双眼火辣辣的痛,发出一声声愤怒的痛呼声,“该死!你都做了什么!” 见计谋得逞,宋言不敢停留,转身就跑。 然而她才刚冲到门口,想要去打开被反锁的门,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猛然一把箍住,用力狠狠的将她一带,顿时将她甩到大床边。 他一边用浴巾抹着眼,一边愤怒的朝宋言走去,“贱人!叫你配合你不肯!还用沐浴露弄我眼睛!这都是你自找的!” 宋言慌乱中想要逃,他却气势汹汹的一把将她摁到床上,用力扯开挡住她身体的浴袍,强行掰开她的腿…… 可就当他想要扯开围住自己下体的浴巾时,房门却在这时咔擦一声,被人从外面用力拧开了。 男人登时回头去看,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狠狠的拳头砸在他的门面上。 凶猛而来的拳头力道之大,顿时让他身体翻过一遍倒在地上,他甚至还没能起身,又是几记又狠又凶的拳头,打得他脑袋昏沉疼痛。 感觉,脸上的骨头都要被人打碎了…… 望着这似成相识的一幕,怔愣的宋言,心中痛了。 用力深呼吸了口气,她还算镇定的拿过衣物穿上,却也在这时,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宋言侧头去看,却是一道道刺眼的山灯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禁不住眯起了双眼。 正在地上凑着身下男人的傅寒深,欲要挥下去的手顿了住,听到门口响起的快门声,他慢慢侧头,一道犀利而沉稳,却充满无比可怕戾气的眸子,扫向门口的众人。 门口的几个记者在按下快门时就察觉到房间内的不对劲。 而在傅寒深一记冰冷到刺骨的眼神扫过来时,记者们只感觉身子不自觉哆嗦打了个寒噤,一股莫名的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记者错愕地望着屋内的景象,忽然不知该进还是退。 随后,半跪在地上的傅寒深站起身,寒沉入骨的视线扫过众人,强大的气场,在他漆黑如渊的眼神扫视下,压迫得让人不禁想要快速逃离。 然后,他看向矗立在旁的宋言,她却是眼眶酸红着,突然拔腿,推开挡在门口的记者,冲了出去。 眼神沉了沉,傅寒深眉心微拧,却是没有追上去,而是再一次的,将冰冷冻人的视线,投向尴尬杵在门口的记者们,低哑而沉稳的声音,说,“滚!” 不怒自威的声音,有种可怕的意味,像锐利的刀子一般,让人片刻不敢停滞。 从酒店里出来,宋言第一时间坐车冲去唐慕年的公司,在被人阻拦的时候,她却是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 而终于见到了高木,却被高木尴尬告知,“唐总刚刚已经离开了。” 没有一刻,她又转身往公司楼下冲去。 唐慕年刚刚驱车从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出来,车子的前方猛地从旁边闪过一道身影,他眼疾手快地急急踩下刹车。 而已经失去理智甚至不惜用身子挡住他车的女人,又冲到了他车窗边,双手用力拍着车窗,她一双猩红的双眼,瞪着他。 从车窗内看出去,只见她在用口型,一字一句的,朝他问,“为什么?” 第83章 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第83章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驱车载着宋言来到唐慕年在外面的那个公寓。 门刚打开,两人一同进去之际,唐慕年忽然轻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际,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唇瓣凑到她耳边,轻声低笑,“唐太太,结婚纪念日快乐。” 他的靠近,却让宋言浑身一激,像是被人触及到某根紧绷的神经,让她猛地迅速推开他。 回身过来看他,她不住后退几步,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一对赤红酸涩像小兽一般警惕而频临绝望的眸,瞪在他身上,苍白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她眼中闪烁着晶莹泪光的眸,被他不留余地的纳入眼底,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倏尔上前一步,抬手试图拭去她眼中的酸红,“怎么好像要哭了?” “别碰我。”抬手挡开他的受,宋言语气是抑制过后的平淡,然而不断跌宕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她此刻的脆弱。 现在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到底有几分真? 她跟他上车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他的虚情假意。 伸出去的手被她反应略微过激的挡开,唐慕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唇角微勾,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他转身踱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他取出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星星火源慢慢燃烧,空气里有刺鼻的尼古丁味蔓延而开,掠过她的鼻翼间。 然后,她听见他说,“你知道前段日子那篇报纸,给我带来多少影响吗?” 宋言侧头看他,眼底蓄着泪珠,却偏偏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只用一双赤红的眸盯着坐在沙发中悠然的他。 微微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是他风轻云淡的口吻,“股票下跌,公司人心松散,前段时间上交的城东土地审批,在该到的日子却迟迟没有下来,导致原本的土地开发,一直无法行动,甚至是原本一些跟我们公司合作项目的人,也临时毁约,撤资,取消合作……” 扭头,他不带情绪的视线凝视她单薄的身体,“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失去了多少?” “……” 宋言只是抿紧唇,视线定格在他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心中的冷意,却是有增无减。 “你不算笨,应该能清楚一件负面新闻,会给公司带来多少影响。”极轻的一笑,他倏尔又调开视线,又抽了一口烟,吐出青青袅袅的烟雾,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再不采取一点措施,公司元气很难轻易恢复。” 咬着牙,她说,“可是,你可以等这段时间过去。” “等?”他讥嘲一笑,挑起眉梢,“你知道在等这段时间过去的途中,我会亏失多少?” “……” “等这段时间过去,公司又会走入低谷期,这一切,跟重头再来,又有什么区别?”他勾唇说,“唐家已经遭遇过一次败落,我不能允许,再有第二次类似的事情发生。” 而他,没有那个精力再重来一次。 因为,遭遇过败落的感觉,到如今,他仍旧记忆深刻,唐家如今好不容易经过几年时间的洗礼,稍稍恢复了元气,尽管公司跟曾经的模样南辕北辙,已看不到当初的模样,但这样类似的事情,他不能允许也绝对不能再发生。 他不能允许唐家再遭遇像曾经一般的低落。 他说的话,或许是有理有据,也有他足够的理由跟坚定的立场,但不知为何,宋言听着,只是想笑。 不知道是该笑他,还是该笑自己,她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可笑。 尔后,她转过身来,正面凝视他,平静到没有情绪的声音问,“所以,出卖我就能让你的公司得到好转吗?” 让她跟别的男人上床,然后被匆匆赶来的记者抓拍她凌乱不堪的一面,就能让他公司的问题得到解决吗?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理由,显然还不够。”唐慕年自嘲的一笑。 他知道单单只是这一点,宋言不会相信,因为就为这点理由就出卖她,公司也未必就能好转过来。 接着,他倒也算大方,在她之前冲出去挡住他车子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她势必需要一个理由,并且是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所以,他不打算隐瞒什么,如实说,“现在公司最需要的,是城东的那块土地审批,但核发的权限迟迟不肯下来……” 说到这里,他微微敛了下眼眸,话锋突转,“还记得之前在医院里,跟你有过一次照面的那个女人?” 宋言骤然想起了,那次在被人爆出她那些事情后,她急急冲到医院想去跟他解释时,却在病房里见到的那个女人。 正确点来,应该是有两次照面。 只不过第二次,他们并没有发觉到她站在门口,将他们的现场限制级的表演全部纳入眼底…… 说到这里,宋言渐渐已经理解了什么,甚至是大概猜测出了事情的缘由。 但她却迟迟抿着唇,没有吭声,只有眼神沉冷了不少,继续静静等待着他说下去。 然后,她便听到唐慕年说,“她父亲是国家高层,在这个城市里地位不低,仅限于市长,跟其他国家高层皆是熟识,所以……” 所以什么,后面的话就算他不用继续说下去,相当脑袋不算笨的宋言也能清楚,商业上的利益,总跟那些位高权重,吃着国粮的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种商业上的事情,宋言尽管并不了解,却也明白,想要走捷径,用最快的速度成功,就势必要巧言讨好某些人,甚至不惜摇头乞尾…… 而柳卿卿的出现,恰好成为他顺势往上攀岩的那个梯子,他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一直不断的往上爬,爬得更高,更远。 唯有这样,他便能成为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可以俯瞰众生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点点的谬论,就会给他的公司带去巨大影响损失。 他现在的公司不够坚定,他需要一个扶手或者阶梯,让他爬得更高,来稳固他充实他的地位…… 但听着他合乎合理的解释跟理由,宋言却还是觉得心底仿佛止不住的想要发笑,自嘲的笑。 她慢慢移开步子,缓缓站定到他面前,握紧了双拳,赤红的双眼,盯着他,顺着他方才的话,平静地说,“所以,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口中的土地审批,为了讨好别人,甚至都不曾通知我一声,就让我不明不白的跟别的男人上床吗?” 问出这么一些话后,她又有瞬间的后悔。 因为在他冷淡的眼神中,她感觉到了自己就好像是在自取其辱,每每说的一句话,就好像是在掴自己的巴掌。 这种自己打自己耳光的滋味,究竟有多疼? 他一定感受不到。 因为她又听见他捻灭烟头后,抬眸看向她,挑眉说,“一箭三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有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再被记者扑捉个正着,再加上早就准备好的公关文,洗清被扣在他脑袋上的脏污,便能让柳卿卿开心。 柳卿卿开心,柳卿卿的父亲就自然开心。 柳卿卿父亲开心,那么迟迟没有审批下来土地使用权很快就能下来,然后公司最近遭遇的困境,很快就能缓解过来…… 这就是他能想到最快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而除此之外,他也无路可走。 眼角泛了泪光,尽管她觉得,此刻哭是一件很没有骨气也没有自尊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也想用笑也诠释她的无所谓,但,她笑不出来…… 微微低下头,她说,“可是,我的身体,你碰过。” 一句平静的话,却骤然戳进唐慕年的胸腔里,狠狠撞在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不可抑制抽搐的一痛。 呼吸蓦然凝滞,唐慕年定定的望着站在对面的她,眼神灼灼,眼底充斥着一抹沉痛的光泽,但,却又很快被他敛了下去,也一并将心底那股他认为不再该属于他的沉痛也敛了去。 随后,他嘴角讥嘲而轻蔑的勾起,轻描淡写的讽刺道,“别的男人不也是碰过?” “……” 她现在的身体,还能值几个钱? 在他的眼中,或许早就分文不值,不然,他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扯扯唇,宋言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底那股无法诉说的悲凉,她强行控制着,不让自己因为感觉到了他的冷意而变得颤抖不已身体,缓声问,“如果,我再一次的告诉你,只有你碰过呢?” “可惜。”他风轻云淡的笑,“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她的信用值,在他这里早就为负,她就不能再有任何一点的期望,期望他还能相信她的一句话。 而就算如果,真的如果,那也不能掩盖她有一个儿子的事实。 又更何况,公司遭遇的这一切困境,又几乎全是因她而起呢? 宋言摇头失笑,笑得无比的自嘲,心中分不清是有多冷多寒,心脏像是要被冻伤了。 一个男人不肯相信你,任你说得再多,解释得再好,他也绝不会相信。 对他而言,哪怕她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他也未必能相信,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会信任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他从来就不肯相信她,哪怕那么一点点…… 她分明在之前就已经得到过这样的认知,却好像一直不肯彻底死心,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对待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不论多久,不论他如何不肯信任,始终都会对他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而现在,这种希望着他还能有一点点信任期待值,终于也化为泡沫,消散于她心底深处,渐渐归于无形…… “那么,可能真的抱歉了。”忽而,她轻轻扯唇一笑,不再是想着他还能相信她什么,抬眸望向他,笑得平静,“我并没有跟你安排的那个男人上床,也没有让记者抓拍到那种你们所想的画面,真是抱歉,让你期望的落空了。” 唐慕年一滞,眸光牢牢看着她笑得完美的脸。 他讨厌她这种嘴角微微勾起,浅浅清笑着,笑得完美而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的脸,因为她这样浅浅微笑着的时候,是她最好看,却也是让他认为,最为虚伪的面孔。 以前讨厌,现在也是。 彼此对峙了良久,缓缓,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溢出唇畔,“你出轨吧。” “……” “只有你出轨,我跟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调开目光,他说,“尽管之前的丑闻让我们都名誉扫地,但她却不能在这时成为第三者,接受别人鄙夷的目光。” “……” “你出轨吧,这样我就能跟她在一起了。”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宋言深深地觉得,此刻她应该掉头就走,不要再看这个忽然让她感到恐惧,并且还有那么一点点排斥恶心感蔓延在她心底的男人一眼。 但是,脚步就像生了根,她走不动。 可能是被他的语气伤得透了,她现在连迈开脚步的力量,竟也是没有了。 “我不会。”宋言平静地笑,笑容淡淡,然而言语却是顽固得偏执,丝毫不肯退步,“你想让我再次背负所有的骂名来成全你跟别的女人,可我不会按照你的步子走。” 哪怕她一次次的觉得,面子名誉这种奢侈的东西,她从来没怎么真正在意过,但这一次,想让她出轨来背负所有,她绝不! 哪怕她不为自己考虑,她也得想宋小源知道这一切后的感受。 所以,她绝不主动出轨,绝对不! 对于她不容置疑的口吻语气,唐慕年不禁蹙了下眉,视线再次投到她身上,缓缓地,他站起身,目光与她平视。 缄默良久,她眼神丝毫不肯有半点退缩,终于,他忍下连自己都会厌恶自己的心理,说着连他自己内心深处都会唾弃的语言,冷淡道,“这是你欠唐家,也是欠我的。” “……” 宋言浑身一震,眸光倏然呆滞。 “如果当初不是唐家收养你,目前你在何处都是个未知数,爸曾经那么疼爱你,你却连他去世时都没能来看一眼,并且当初一句话也不留下就离开我身边,还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每说一句,他眉头就越皱一分,心底厌恶自己的那股恶心感就越甚,可他仍旧不得不说,“你不觉得,是时候应该做点什么,来报答唐家,报答在天上看着的爸吗?” 后面他没有再说报答他,因为那种感觉会太恶心,他自己也难以启齿。 但,已经足够了。 尽管他后面不提她是否应该回报她什么,单单是前面那些,就已经足够伤得她完无体肤,鲜血淋漓的了。 深深地看着连眼瞳都是呆滞的她,他说,“毕竟,我们要离婚了。” “呵呵……”突然,宋言垂眸,低低笑了出来,笑声缭绕在空荡安静的空间内,略显清脆而空洞,低低的,她说,“你真可悲。” “……” “唐慕年。”睁着闪烁着晶莹泪光的眸凝视他,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可悲的男人了。” “……”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也拒绝相信,拒绝真相,拒绝你本应该懂的事实。”她笑着说,“还有能比你更可悲的男人吗?” “住嘴!”他骤然低声警告,眼神略有锋利色泽。 她这种嘲弄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嘲笑他的一无所知,嘲笑他什么都不懂。 而事实,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还需要怎么去懂? 他经历过的,也不见得她能看到那么一点,也不见得她就会知道,在六年前她离开时,他就好像疯魔了一样的寻找过。 她更不会懂得当时他承受的压力是什么,而在他所承受那些压力时,她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给了别人生孩子! 如果非说什么残忍不残忍的话,她对他,就没有残忍过? 分明只要当时她能留下来,陪他度过那段煎熬的时光,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宋言当真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对泛着闪烁泪珠的眸,笑盈盈的看着他,那种笑容跟眼神,看得唐慕年心底一阵发慌发乱,就好比他做了一件多么罪不可恕的事情,自己却浑然不知的感觉。 他忽然很惧怕也很厌烦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处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然而却有很多双眼睛,正隔着黑暗肆意欣赏他的恐惧不安。 这种感觉只有在六年前最灰暗的时候曾有过,而他,一点也不想再回味起那种,想想都会恐惧慌乱拼命想要逃走的感觉…… 冷冷盯了宋言那种笑得让人发慌的神色,唐慕年骤然烦恼推开她,摔门而出。 宋言被他推到沙发上坐稳,只是没过多久,他又去而复返,手里已经多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是他刚刚下楼,在车内拿来的。 “签字吧。” 将离婚协议书扔到她面前,他心中慌乱只想快速跟她脱离了关系,也不再期望着她还能出轨给他跟柳卿卿有很好的台阶下。 那种她背负了所有的骂名,而他跟柳卿卿只消稍加手段,就能坐享“他一直都懂她在外有别的男人的孩子,但因同情他们母子孤儿寡母,才这么多年一直不曾主动跟她离婚,不道破所有不堪事情,而他跟柳卿卿才是真正相爱,但碍于顾及到她的问题,才会一直迟迟不曾公开”,这样既能坐收美名,又能很好将所有的事情推卸的想法,已然在她那种令人发憷的笑容中,消失殆尽。 此刻,他只想快速逃离她。 因为,她忽而让他觉得可怕,再继续多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宋言坐在沙发中,定定凝视着被扔在面前茶几上,静静躺着的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上,早已经签下过唐慕年的名字,现在,只差她的。 扯了扯嘴角,她极轻极淡的一笑,同样的一个地方,同样的一件事情,他们做了两次。 而两次的心境,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轻垂下眼睫,宋言没有一刻犹豫,拿过笔,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再通知你,余下所有的一切都会交给律师,他会很好处理完毕。”看着脸色苍白的她,他说,“我们之间这种可笑又滑稽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支票簿,撕下一张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字数,随便你填。” 尽管他没有欠她任何东西,但该大方的时候,他不会吝啬。 宋言没有回他这些话,她也相信他说的话不假,那位律师那般优秀,足够他们不用出面,也能能轻易解决好之后的事情。 在唐慕年拿起离婚协议书转身欲走时,宋言怔怔望着面前茶几上的支票簿,忽而轻声问,“如果没有她,我们还会能回到过去吗?” “……” 唐慕年站定在门口的身形猛然一震,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下,那一刻疼得有种几近撕心裂肺的痛,她的声音就像是魔咒,把他定格在原地,久久忘了神…… 或许是想起了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那么多可笑的遭遇,和必然的错身而过,他淡淡的牵起嘴角,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声音久久徘徊在宋言的脑海中,连他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了。 然后,在空空荡荡安静的空间内,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的泪水,终于像是决了堤,肆无忌惮的下滑,滚落。 想止,想拼命地阻止这股忍不住的眼泪,但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唐慕年永远不会知道是,六年前她曾给别人代孕只为帮他筹钱重整唐家的一切,也不知道她当时代孕却只是拿到部分订金。 更不会知道,因为资金根本还不足够他重整唐家东山再起,于是她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跑到她母亲那里,私自拿走了当年她亲生父亲因为车祸去世,肇事者家属拿了五千万私下解决给他们的封口费,她以一种匿名的方式,捐赠给了他加上代孕的部分订金,一共是将近五千两百万的资金给了他,他才会有机会,将唐家变成现在这个令人羡慕的状况跟地位。 而也因当时她自私拿走父亲那笔肮脏不堪的钱,从此她被亲生母亲彻底勒令不准再去见她,她被迫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反目…… 还有一件他不会知道的事,就是在唐父下葬的那一天,她曾躲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亲眼看着唐父下葬,乃至他们全部都离开了,灰暗的天空下起雨了,她也不曾离开过…… 那时,她才刚生下宋小源没几天…… 在过去里,她曾经就好像生了一场疾病,病态般的默默爱着一个从来不会信任她的男人。 但真正让她难过的,却不是他的不信任,也不是才过去还不到一个月,他就有了别的女人,更不是他为了讨好别的女人,为了他的地位公司这些事情而把她推给别的男人,把她欺骗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也绝不会是当年她的付出,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报。 她真正难过的,只是那次他分明从那个司机手中把她救了出来,却转眼没多久,就把她推进一个更深的深渊里…… 她只是难过,前不久还因想问她一句到底有没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后悔,就导致出了车祸的他,才没过去多久,就轻易把当时的信念全部撕裂…… 她真的,只是有点难过于这样而已…… 第84章 我是残次品 第84章我是残次品 从公寓里出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宋言漫无目的游走在街道上。 凝望川流不息的经过身旁的车辆,她迷离的眼前,浮现的却不再跟唐慕年过往的一切,而是一张于她来说,不算熟悉,但也不是很陌生的男人英俊面孔。 这些日子以来,在许多方面上,傅寒深帮了她不少忙。 送宋小源去医院,替她摆平报纸问题,今天及时赶到酒店……还有一些细小细微的事情,不用一一清数出来,那些都是不能忽略的。 他或许是喜欢宋小源没错,但只因喜欢宋小源就帮了她这么多,理由牵强得难以让人承认,而她也不想把他的帮助跟“喜欢她”画上等号。 这种类似于自我感觉良好的事情,她不会去想,在有过唐慕年这么一个失败的例子存在,她也不愿去想。 所以,当一个人义不容辞帮助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色这样的道理,忽然在她脑海中划开…… 脚步顿住,宋言慢慢侧头,看向身侧旁的二十四小时药店。 微微垂下眼睫,鬼使神差似的,她迈开脚步,走进药店内,等她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盒杜蕾斯…… 她不是一个喜欢亏欠别人的人,但显然物质上的补偿,并不可能会满足得了傅寒深那样的男人,所以…… 在打电话给裴思愉,让她好好陪着宋小源时,宋言心情出奇的平静,没有沉重也没有失落,释然得好似重生了般。 也许,是真的放下了某些本不该坚持的东西,就会觉得,原来世界还可以如此轻松…… 跟裴思愉通完电话,宋言便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进入车内,报出了一个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地址…… 艺苑。 大门的门铃被人按响时,傅寒深正在书房内处理公事。 听闻门铃声,他抬起漆黑如渊的眸子,一对眉梢蹙了蹙,尔后,穿着宽松灰色浴袍的伟岸身姿站了起,迈步出了书房门。 实木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傅寒深倨傲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当他视线第一眼就扫视到站定在面前的女人时,他眸光微微沉了下。 这是她消失了几天后,主动找上门来的第一次。 他深邃的眸盯在她身上,还未开口说什么,宋言就先平静道,“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凝眉,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终归是率先转身,往屋内走去。 宋言抿紧唇,很快,她深深呼吸了口气,平稳下心绪,这才迈开脚步,跟了进去,随手将身后的门轻轻带上。 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她就没想过再打退堂鼓。 “你想说什么?” 踱步到客厅,傅寒深在沙发中坐了下来,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深邃得令人望不见底的深眸,凝视着她。 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骨骼好看的手指夹着烟蒂,颇有成熟男人的迷人味道。 宋言看向他身上穿着的灰色浴袍,浴袍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微微露出他结实性感的胸膛。 他的肌肤不是健康的小麦色,微白,但却白得格外好看。 不得不承认,不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过去,他都是浑身透出沉稳迷人气息的男人,虽不足以让任何女性一见就怦然心动,但却是越看越入迷。 但对于他这幅略带了妖孽众生暴殄天物的姿态,宋言没多大感想,迈步到他面前,将一直握在掌心里的杜蕾斯递到他面前。 她没有说话,但看到她手掌重心的那盒明白告示着什么的东西时,傅寒深已经抬头看她,低醇似酒的声线,问,“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忽然带了一股寒沉的压迫感,定在人身上时,让人莫名想要打寒噤。 有点危险的感觉。 “你明白。”宋言扯唇,平静的回。 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她这个举动,他不可能还看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而也就是因为太清楚,才叫傅寒深从内心感到不快了,“今天才不久经历酒店的事情,现在你又开始急着投向另一个男人?”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宋言无暇理会,此刻在他眼中是怎样看待她,有些事情,她只想快速解决完毕,然后全身而退。 傅寒深深沉的眸直盯她,眼眸是不加修饰的暗沉犀利,现在的她,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陌生人。 分明才是几天不见而已,但不论是今天在酒店见到的她,还是现在站在眼前的她,身上都充斥一股让他陌生的感觉。 “需要我去洗澡吗?”看他身上穿着的浴袍,想来已经沐浴过了,再看看自己这一身,有点格格不入。 她完全没有退缩的顽固,让傅寒深眉头轻蹙,语气带了警告似的不快,“你真确定,你想好了?” “嗯。”她轻轻点了下头。 她想得不能再好了。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不止一次他对她对发出侵犯的气息,她想,对于钱他可能不在意,或许是对她的身体有那么点兴趣。 他有点兴趣,那她给他便是了。 就像别人讽刺她说的,已经不是干干净净的身体,还矜持什么? 她是一个现实的人,最好的证明就是用行动来说话。 并且,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男人这种生物,就是对新鲜感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对她也就没兴趣了,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纠缠之说。 在点完头回答他后,宋言又补充了一句,“但,可能让你失望的是,我是一件残次品。” 这种话还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比较好,免得给彼此造成不愉快的经历。 傅寒深犹如深水古潭的眸一瞬不瞬锁在她身上,对于她是不是残次品,他心底早已有数,无需她再多加补充。 彼此沉默了良久,空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不疾不徐的心跳声。 他深黑的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压迫得让人无法喘息,仿佛像一头还没彻底失去理智的凶兽,在眼神逼迫她,警告她,趁着危险还没发生前,最好识趣的离开。 但她仍旧倔强不肯退缩的气势,当真是有些把他激怒了,内心的不快感,有增无减。 他轻启薄唇,语气听不出情绪,低沉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了。” 现在她转身就走,他就当她没说过方才那些愚蠢的话,也没有来过。 但是,宋言却扯唇说,“不用。” “……” “我上楼去洗澡,你等我一会。” 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她转身,欲要往楼上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手腕顿然被一股男人遒劲的力道带了回去,下一瞬,她整个人跌到沙发里,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令人窒息的吻,堵住了她的唇。 唇舌纠缠交织,他的吻炽烈得如同火焰,就快要将她灼伤了,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差点本能的把他推开。 但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终归还是忍了下来…… 宋言白皙没有血色的脸颊,渐渐浮上一层层的红晕,分明没有故作的娇羞之感,却是绯红得迷人。 她娇红的脸让傅寒深眸色变得更深了,凝视她渐渐酡红的脸颊,让他身体里好似有只没有理智的猛兽即将撞破他的胸膛,不能自控的疯狂而出。 终于,像是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深吻,他随手扯开了裹在身上的浴袍…… 战场旖旎之色遍布,暧昧的气息在整个空间内蔓延而开。 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分不清过去了多久,待再回过神来时,已转入房间内,暧昧蕴绕在整个房间内,挥汗淋漓的交织渐渐渗出极致的感觉…… 在过程中,宋言脑海中骤然掠过一个想法,在唐慕年跟别的女人时,是否曾有过那么一点点罪恶的念头? 他是不是也如同她此刻一样,有一种罪不可恕的罪恶感? 但这种想法终归是多余了些,他们毕竟已经离婚了…… 看着女人忽而怔怔出神的模样,傅寒深深感不快了,大掌捏住她下颌晃了晃,他靓丽的蜜色唇瓣勾勒出一道略带了邪肆的弧度,“跟我在一起,还有余地想别的男人?嗯?” 带了情欲暗哑的嗓音,跟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眸子,有种十分危险的调调。 宋言倏然回神,惊愕地凝望他,只见他好看的薄唇在笑,一字一句的道,“你最好给我全神贯注一些,因为,我必将全力以赴。” 深深感觉到他的危险性,她想说什么,然而话语还未出口,被他倏地用力,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暧昧连绵的嘤咛。 这一晚,沉沉伦论,春光弥漫…… 翌日,睡了还不足两个时辰的傅寒深,慢慢打开了一对熠熠生辉的眼眸,手臂仿佛本能的去搂住身旁的女人。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 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清醒双眼,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除了空气中还残存着昨晚激烈状况的气息存在,哪里还有宋言的影子? 骤然掀开被子,他迅速从衣柜里拿出衣物穿上,在整个屋子里找了一圈,也依旧找不到宋言的身影。 徒然想到了什么,傅寒深难得暴戾的狠狠低咒了一声,平日里与他身份地位完全不符也不会用的最幼稚的一句,“该死!” 那个女人…… 急忙找来电话,傅寒深拨下景臣的号码,口吻沉得发憷,让人不自禁的胆寒,“我叫你办的事情做了没有?” 那头,传来景臣显然还没睡醒懒洋洋的声音,“消息是有了,但我打算今天亲自去证实是不是真实的。” “在哪?” 不管是不是真实的,他都可以亲自去验证,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这些天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到底藏在哪个旮旯里。 随后,景臣说出了一个快捷酒店的地址,扣断电话,傅寒深拿过钥匙,便匆匆出了门,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之色。 他除了身上还有她的味道气息之外,都叫人怀疑,昨晚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境? 她居然一声不响的就溜,真当他是公交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个该死的女人! 第85章 我们结婚吧 第85章我们结婚吧 傅寒深匆忙驱车赶到景臣说快捷酒店地址时,恰好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裴思愉。 两个人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但之前也算见过一两次,彼此都对对方还稍有印象。 裴思愉一见到他从低调却奢华的宾利车内出来时,先是一怔。 随即才慢慢明白,他可能是来找宋言跟宋小源的,于是在一脸冷峻面色不善的傅寒深开口前,她就如实说,“他们已经走了。” 听闻,傅寒深双眉几乎是本能的拧到一起,眸光倏尔变得深沉有力,居然走了? “你找他们什么事?” 裴思愉大概看得出,傅寒深对宋言跟宋小源有那么一点意思,但宋言从未跟她提起过关于傅寒深的半点事,哪怕她有过旁敲侧击的试探,宋言对于傅寒深跟他们的关系牙齿紧得很,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宋小源偶尔会跟她提起一些。 傅寒深笔挺的身姿站在酒店门前,暗眸凝视她,蹙了蹙眉,适才问,“他们去哪?” “离开这里了。” 虽然觉得跟他说这些有点不合适,但宋言也没郑重嘱告过她,除了唐慕年之外但凡有其他人问起关于她行踪时能不能说的问题。 所以裴思愉基于礼貌,也不吝啬那么一点点的问题。 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庞一点一点黑下去的神色,裴思愉顿了顿,又试探问,“你找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 薄唇微抿,眸光渐渐变得有点复杂,眉头紧锁着沉默了须臾,傅寒深才微微点了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僵硬的声音,“嗯,有很重要的急事,现在必须要找到她说清楚。” “那你去火车站吧。”看他的样子确实是煞有其事,而且怎么看这人虽然不太好相处之外,但也没见有什么恶意,裴思愉倒是放心,“他们刚走没多久,应该在半路上,要去火车站坐车,车票是昨天就买好了。” “……谢谢。” 傅寒深十分僵硬的道了这句谢,然后便没再多说一句,抿着薄唇,脸色铁青的转身坐入车内,快速发动车子离开,绝城而去。 站在原地的裴思愉傻了,他他他……居然也会道谢? 她没听错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像他这种一看就难以接触的男人,会道谢,还真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 骤然,又想起了什么,裴思愉急忙看了看时间,然后嘴角抽了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 随即,她忽而又笑了笑,自失的摇了摇头,她瞎操心什么呢? 有缘分的,总会在一起,没缘分的,也强求不来。 她知道傅寒深对宋言母子有意思,尽管宋言对于他的事嘴巴紧得很,但她也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就从方才像他那样的男人,居然会跟她这个无关紧要的道谢,就说明,他算是挺重视宋言身边的人。 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她,怎么会重视她身边的人? 而至于宋言,这姑娘短时间内,恐怕有点难以从唐慕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毕竟,她曾爱得那么掏心掏肺…… 轻轻叹了口气,裴思愉也不再多想什么,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她刚刚弯腰坐入计程车内,恰好这时又有另一辆顶级红色跑车停在了酒店门前。 景臣打开车门下车来时,已然没有看到傅寒深的身影,他随意扭头往身后看去,只见一辆计程车从他停稳的跑车旁边驶过。 隐隐约约,计程车内有一个女人的大概样貌…… 然后,车子走远了,他也将随意投出去的视线收了回来,没有找到傅寒深跟宋言等人,只好又进入车内离开,两辆车子,往相反的方向驱离…… 火车站里。 火车还有十几分钟才出发,在外面闲着,宋言拉着宋小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怕他饿,还去买了不少在车上吃的食物,虽然火车上也有准备的食物,但那东西……尽管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却听过有多难以下咽,在这方面,她不想亏待自己的胃,也不想让宋小源挑剔的时候没有准备。 “大言,大言,我们去哪儿啊?有你在我就天不怕也地不怕……” 忽然,宋小源嘴里轻轻冒出一句又说又唱的问话,惹宋言一怔失笑。 她记得,好像这是某个节目的主题曲? 只不过被宋小源擅自改得有点滑稽。 宋小源整个小身板都挂在宋言的身上,她禁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调侃着说,“我们私奔去长相厮守好不好?” “长相厮守么?”宋小源脑袋整在她的腿上,小大人模样的抹抹下巴思索了一番,然后郑重点了下头,“这个主意,听上去还不错。” “那就这样说定了。”伸出小拇指到他面前,她挑眉,“拉钩。” “别闹。”宋小源推开她的手,坐直了身,两条小眉毛严肃皱在一起,郑重地说,“很幼稚,会出卖智商的。” 宋言,“……” 他赤裸裸的嫌弃让宋言又忍不住继续跟他抗争到底,俩母子相互斗嘴了一番,尽管一人好像嘴上都不饶人,但从各自嘴角勾勒出来的弧度,不难看出他们相处的甜蜜,让旁边经过的人看着,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哪里像是俩母子? 更像是相交多年感情最为要好的男女朋友。 但是,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在宋言说带他离开时也没发表过什么意见,可宋小源心底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淡淡失落。 唉,他们就要这样跟no。2擦肩而过了吗? 唉,他们就要这样跟那个黑心男人彻底断了联系了吗? 他分明难得有点喜欢他来着,结果也就只能这样了。 宋小源默默在心底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正在这时,从通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脚步声音掷有力,沉稳铿锵。 不仅仅是车站内其他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连宋言跟宋小源的视线也情不自禁的循声望去。 只见从通道里,走来一群不下十余人的军人队伍,每个人脸上神色刚毅坚定,目不斜视前方,军绿色的衣物穿在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严肃而整洁的气势。 尽管没动,宋言眼底却有股肃然起敬的色泽,连背脊也下意识的挺直。 说出去真不怕被人笑话,以前很小的时候,她对军人尤其之敬畏跟爱慕,不仅仅是关乎于他们的身份为国家栋梁,她小时候,曾深深地觉得,穿着军装的男人,真是特别的……帅气! 他们脸上总是少了些世人的浮夸跟虚伪,表情严肃而认真,她一直都觉得,认真起来的男人,真的很迷人。 哪怕过去多年,经历过不少的事,每每望见有军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总是不可避免的在心底暗暗崇拜,这大概是她人生中唯一有点小纯真的一面了。 整齐的十来人军人队伍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停下来,然后带头的队长便开始整队之类的等等,宋言看了几眼,不好一直关注,于是便移开了视线。 但巧合的是,待到上车时间,进入她跟宋小源的位置时,她居然跟那一队军人在一个箱。 再次检查了便座号,确定没错,宋言只好拉着宋小源悻悻然坐下来。 宋小源也很老实,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是圆溜溜的目光时不时的朝那些士兵贼贼的投过去。 其中有一位士兵发现他,猛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顿时遭遇队长凶巴巴地一巴掌盖头,“你在冲我做鬼脸?” “报告队长,没有!” “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老子都看到了还想狡辩!给我去厕所门口站十分钟!” “……” 看着士兵可怜巴巴的眼神,然后,宋小源不怀好意得意的笑了,脑袋却是一巴掌被宋言扭回头,“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别闹。” “哦。” 用最快的速度驱车来到火车站,刚把车子停稳,傅寒深便大步如流的走了下来,直奔火车站内。 先是在大厅扫了一圈这个时间点有几辆火车出发,当视线扫视到只有一辆时,他便急忙道售票处买票。 然而,售票员却告知他,“这辆火车今天的票已经卖完了。” 脸色倏然一黑,他便一刻不曾犹豫,直往站内快步走去。 身高一米八七的男人,在火车站这样人潮拥挤的地方,十分显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颇有种一览众山小,俯瞰众生我独尊的挺拔气势。 再加之他身上黑色笔直修剪的西装,俨然沉稳稳重的尊贵气质,不用多久,就会成为这个地方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但他铮亮的皮鞋踩在地上,英俊深邃的脸庞像是覆盖上淡漠之色,身上透出的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硬是叫人下意识避开他,不敢靠近。 于是,他轻松如水的轻而易举穿梭过人群,直接来到火车旁。 然而火车箱这么多,找起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来,短时间内,怎么轻易? 傅寒深用了最快的速度在外面一间一间的寻找,然而还未找遍所有,广播已经提示火车发动的声音,接着便开始火车运作声响起…… 见火车要发动了,宋言提醒身边的宋小源坐好,顺便低声问他,“渴不渴?” 宋小源摇了摇头。 她微微勾唇,伸手摩挲着他的小脑袋,“如果困了,就靠着我腿睡一会,大概八个小时就会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嗯。” 宋小源撇了撇嘴,活力没再那么旺盛,当真弯下腰,趴在她腿上,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低眸凝望着他白皙好看的小脸,宋言微微失神,心底多少有点内疚。 让这么一个小的孩子陪着她到处颠沛流离的,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败了。 这么想着,她的人生似乎就没有失败过的地方,不论是对自己,对他,还是对身边的其他人…… 但愿,这次离开,能重新有一个好的开始吧…… 没过几分钟,火车启动,宋言一手轻轻拍着趴在她腿上的宋小源的背,唇瓣微抿,睫毛微垂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火车开始移动,一点一点的开始逐渐脱离原本的轨道。 猛地,身旁的车窗被人从外面大力拍响,足足吓了宋言一跳,她倏然扭头看向窗外时,只见车窗外面,站在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英俊而略带了怒意的脸瞪着她,双手用力拍着车窗,隔着一块玻璃的距离,她看见他在用口型狠狠地说,“下车!” “……” “我叫你下车!马上下来!” 望见他因急促而充斥了暴戾的眼,有那么刹那间的感觉,她胸口里的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一阵窒息紧缩感,猛然排山倒海的袭来,席卷着她的每一个精神细胞,让她四肢百骸即是沸腾,也是麻木的…… 为什么,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宋言呆呆愣愣地看着外面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到来究竟为何,连眼神也渐渐充斥着不解,然而望着外面满脸焦急愤怒的他,胸口却是一阵滞得发慌,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感,可身体却偏偏像被下了魔咒似的定住了,她移不开此时僵硬的身体,甚至不懂该用怎样的神情去看他。 见车内的她始终没有动的意思,而火车越来越快,傅寒深脚步被迫的跟上,一边用力拍着车窗,一边不断地命令,“我叫你下来!听见了没有!下来!” “……” “马上下来!” 可是,隔着车窗,她听不到他愤怒的低吼声,只能睨见他双眼充斥暴戾焦急之色的模样。 而慢慢的,她却是连他的神情,也不想去看了。 强迫自己别开头,宋言强忍着莫名泛酸的眼眶,硬生生地不让自己再去看他。 她不知道他此刻赶到这里,这么愤怒用力的拍着车窗叫她下去是什么意思,而她也不想明白,因为已经决定过的事情,她不想再在临时发生任何改变。 并且,欠他的东西也都还清了,她不觉得,他们之间,还需要什么交集…… 再也不要把刀子送到别人的手上,任由别人随意凌迟她的心脏了。 有过唐慕年这一个,已经足够了…… 火车越开越快,渐渐,傅寒深松开手,却是并没有停下追逐,他一边迈着长腿追逐着这个车窗,一边不时侧头瞪着她,可她却始终不肯再看他一眼。 慢慢的,尽管他体力再好,蓄力再猛烈,却也是难以一直追逐着一个不能回头不会停下的火车,也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远。 直至她所在的车厢脱离了他的视线,已然不再有一点可能性追得上,他的脚步终于停下来,站在原地,双手攥了紧,眸光微沉,眼底深处有股可怕的戾气散发出来。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过倨傲挺拔的身姿,掉头就走,一边也掏出电话…… 窗口外已然没了那个熟悉英俊的脸庞,宋言直到这时才敢悄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些缓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轻拍着熟睡中宋小源背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成拳头。 她暗暗摊开手掌,却发现掌心中有一排深刻的指甲印。 尔后,她扯唇,笑了笑。 笑容略显落寞跟自嘲。 “女士。”骤然,她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下,一道男人刚阳的声音在她身后小声响起。 宋言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发觉到他正是那位带兵的队长,立刻收敛了方才失落的神色,礼貌颔首一下,“请问有什么事?” 队长人长得有几分男人味,脸庞轮廓有型,除了皮肤略微黝黑了些,眼神却是格外沉稳内敛,并且还有股属于军人的威严气质。 他看了看她脸上像是没事一样的神情,犹豫了会,才问了句,“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 宋言一怔,想到方才可能傅寒深拍车窗以及她的模样被他看到了,略为尴尬的一笑,“不用,谢谢你。” “刚才在车外的那位,是你男朋友吧?”队长笑了笑,微微露出来的一口皓齿白洁得很,但笑容却格外内敛而稳重,语气虽有故意放松,但怎么看他这人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宋言感觉自己更尴尬了,扯扯唇,“不是。” “那么就是你丈夫了。” “……” “夫妻俩闹矛盾了吧?”他睨了眼窝在她腿上熟睡中的宋小源,笑着道,“孩子睡得挺熟的。” “……” 宋言此刻内心凌乱极了,显然,在别人的眼中,她俨然就是一个因为跟丈夫吵架就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的怨妇了! 这…… 宋言想要开口解释,但却发现她竟解释不清她跟傅寒深到底属于什么关系,即便她说了只是认识的陌生人,恐怕这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精明的男人,也不会相信。 况且,她毕竟也跟傅寒深上床过了…… 最后,宋言忽然发现,原来解释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索性,她也不想再解释她跟傅寒深的关系了,免得越瞄夜黑。 又何况,等下车之后,谁也不认识谁,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纠结她跟傅寒深到底介于什么状况的关系? 算了。 队长看出她似乎不太想说话,尽管他问的每一句她都会回答,但她眼中有抹深深的悲凉感,还是轻易就被他纳入眼底。 他见识过的人不算少,即便不去深究她到底遭遇过了什么,他也深知此时还是不要太过打扰她的好,免得安慰不成,反倒叫人更加心伤。 然后又跟宋言客套说了几句话,他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中,但在离开前,他禁不住又深深看了窝在宋言腿上的宋小源一眼。 这个孩子,长得还真是有几分面熟…… 可惜他刚才并没有看到站在车窗外的男人,因为宋言的身体很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如果可以,还真想看看刚才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他认识的人…… 他一回到位置中,坐在对面的士兵们便开始唏嘘起哄,“哟,队长,泡妞呢?” “人家都是有夫之妇,队长您会不会太重口味了啊?” “就是,拆散别人美满婚姻的事我们可不能干的,您得做好榜样啊,不然我们可都要歪了。” 分明本身他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纯粹也只是想过去询问宋言一下而已,结果被士兵们这一起哄,万年铁青脸的队长,居然破天荒红了耳根了。 半响,只听见他低低威严的一句溢出他的喉咙,“坐得屁股疼就全部去厕所罚站十分钟!” “……” 当即,所有人脸色板直,正襟危坐,双眼一瞬不瞬的直视前方,全部识趣噤了声。 他们队长还真是热衷于厕所罚站啊,不怕人群堵塞太多,别人都不好意思上洗手间么? 后面起哄的声音宋言听得到,却只是当他们闲着无聊,找找乐子罢了,没什么在意的。 火车行驶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到达一个站点停了下来,尔后,车内有分部人流涌了下去,也有人赶了上来。 宋言没过多去注意那些上上下下的人,脑袋靠着车窗,由于昨晚几乎一夜没休息过,脑袋已经疲倦得有点昏昏欲睡了。 但这个车内只有母子俩,因安全警惕问题,使得她几乎不敢阖眼。 反倒是小睡一觉后,宋小源醒过来,望见她时不时下跌的眼皮,冲她贴心地说,“宋大言,你困了就睡吧,我看着呢。” 宋言抚了抚他的头发,微微笑道,“不用,我不困。” 宋小源却突然板起了脸,模样严肃的道,“叫你睡就睡,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宋言,“……” 好吧,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宋小源会走丢会被人骗这种事情的,因为就他那颗小脑袋,有时比她还精明不少,对于不熟悉不认识的人,他很有安全意识,就算把他一个人丢一个地方,除非有人用强,否则就别想诱导得了他。 “那我小小的眯一会。”在他不满的眼神注视下,她只好妥协。 宋小源这才总算满意点头,“嗯。” 嘴角微勾,宋言一手拉着他的小手,像是生怕他会不见,这才脑袋靠着车窗,微微安心的闭上眼。 这一闭上眼睛,没用几分钟,她就睡了过去,但尽管如此,抓住宋小源的手却在无意识中握紧,宋小源几次想抽回来,也无可奈何。 然后,他只好轻轻垂头叹了口气,有时有一个太过保护自己的妈妈,也是一件让人困扰的事啊。 不过,他依旧很爱她就对了!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宋大言! 火车又开始使动。 宋小源闲着有点无聊,想起了之前那些军人士兵,于是一手拉着宋言,转个小身板,趴到座椅上,熠熠夺目的一对澄澈眼睛又朝那些士兵看去。 宋小源天生就长得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白嫩帅气小脸,尽管他什么也没做,眼神却有种无形中挑衅的意味,惹得那些士兵禁不住内心痒痒,很想凑到他身边来。 但碍于之前有人士兵被罚站的前列,硬是谁也不敢多瞧他几眼,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模样刻板的得很。 看着他们不苟言笑的脸,宋小源忽然就觉得很无趣了,为什么同样都是不爱笑板着脸的男人,他竟觉得还是那个黑心男人看着比较顺眼呢? 唉,才离开那个城市一下下,他居然好像有那么一咪咪点想念那个男人了。 深感无趣的宋小源撇撇嘴,精神恹恹地正想坐回身时,他视线内的士兵们徒然双眼正色,猛地从位置中站了起来,目光凝重地凝视向他的后方处。 宋小源一愣,完全不能明白他们突然是怎么了。 待他慢慢侧头,好奇地往身后看去时,无神的双眼霎时渗出色彩,不可思议地睁大,喜不自胜的欣喜溢出他的小嘴,“是你!” 而在士兵们面前的队长也站起了身,当睨见正朝着这边走来身姿挺拔的男人时,他古板略微黝黑的脸,竟是绽放出一抹沉稳而又夹带了久违地熟悉的笑容。 队长走上前去,仍旧还不太敢相信的失笑摇头,用力捶了男人胸口一记拳头,眼底深处略有激动之色,只是被他隐藏得很好,说了句,“好久不见!” 仿佛从天而降在这个他们车厢内,犹如神祗一般的男人,先是看了眼宋小源,又望了熟睡中的宋言一眼,见他们都安然无恙,然后他对视上队长。 薄而好看的唇瓣微勾,难得地竟也是由衷散发出一抹熟悉的笑容,低醇宛如大提琴上最动听的低音旋律,说,“好久不见。” 在迷迷糊糊的熟睡朦胧中,宋言感觉自己手掌心内的小手似乎被人抽了开,然后一只大掌放到她的手背上,温暖的包裹了她的手心,握住了她的手。 有点熟悉的感觉…… 连微微掠过鼻翼的气息,都有种属于男人熟悉的感觉…… 身边也好像是谁好闻而让人迷恋的气息弥漫了,清清淡淡的感觉,真的很是熟悉…… 但忽然在脑海里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脑子里有危险的警钟在敲响,宋言猛然从熟睡中挣扎醒来,本能惊慌着扭头去看宋小源在不在,却在侧头之际,有一张男人完美的脸庞,迷人深邃的眼底,毫无预警的撞进她心里。 仿佛是真的能听到心脏在那一刻重重咯噔了一声,她感觉得到心脏在那一瞬是又狠又重的一跳,像有什么重物重重砸在她的心房上,让她整颗心猛然颤抖。 也许是根本不能相信也难以置信,宋言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还没有醒来,无力地说,“我再睡一会。” “……” 傅寒深洞悉的黑眸掠过她的脸,见她当真又要靠着窗睡过去,眉心微微不悦蹙了起,他伸手,捏了她脸蛋一把,提醒,“你不是在做梦。” “嘶……”他没手下留情,捏得宋言脸颊一阵疼痛,顿时所有的困倦之意全部清醒过来,她本能地冲他皱眉委屈的控诉,“很痛!” “谁让你见到我,只有再想睡过去的表态?”他口吻难得带了丝孩子气意味,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彰显出他此刻心情和悦美丽,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让人感到不错。 宋言怪异瞅了瞅他,刚想问什么,却又骤然想起宋小源的存在,发觉到他不在身边,她眼神一凛,慌忙站起身到处寻找着那个小身影。 但这一看,差点就惊讶得让她眼珠子掉下来。 宋小源正在后方跟士兵叔叔们玩耍,见宋言的脑袋冒了出来,他笑嘻嘻的冲她打招呼,挥了挥小手,“宋大言,我在这儿玩,空间留你们啦。” 宋言,“……” 他是怎么跟那些军人士兵打到一起的? 她为什么会不知道?! 士兵们不懂从哪里找来一副牌,正跟宋小源欢乐的玩在一起,看样子,个个都跟宋小源喜欢得很,而见到宋言冒出脑袋时,大家齐齐的冲她笑眯眯的道,“嫂子好!” 宋言再次,“……” 她怎么又变成了嫂子? 这一觉睡过去,好像也没有挺久的啊!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眼前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就连那个队长,也对她笑吟吟的,冲她点头示意了下,那眼神,熟悉自然得完全不像是只搭过一次话的陌生人,更像是在看亲人,看朋友,看一个很理所应得他们本该认识的人。 宋言内心很不能接受,回了队长跟士兵们尴尬的僵硬微笑,坐回了身。 她眼角余光复杂的瞥向身边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另外一手正拿着报纸在看的男人,内心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主动解释的打算,老神在在的好似事情本就该这么进行的样子,她迟疑了半响,才扯扯唇,低声问,“跟你有关?” 她不想把自己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但此刻,除了这样想,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思考的方向。 “嗯。”傅寒深半垂着眼睫,低眸凝视着手中的报纸,从喉咙里轻哼出这么一句。 道了这么句又没了下文,宋言内心可不如他这么平静淡定,皱起眉,试探问,“你难道想说点其他什么?” 好歹,也该解释一下,这一幕她不能理解的画面吧? 他知道,她现在内心有多乱吗? “那好。”将报纸放到一边,他放下双腿到地面,沉稳深黑的眸侧过头睨她,眼中带了不悦的色泽,薄唇微启,“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直在外面追,一直在叫你下车,你不但不下,还把头转开,忽视我的存在?” “这……”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 他不是应该跟明白吗? 微微垂下脑袋,宋言睫毛半垂,眉头轻蹙,编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火车已经开动了,没法下车。” 尽管懂得这不是她心底的话,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清楚,却又偏偏是问,“那么,分明昨晚还那么热情,今天早上就一声不响的走,又是什么意思?” 热情…… 当这两个字灌入耳里,即便他分明没有什么故意暗指的意思,但还是让宋言轻而易举地回想起关于昨晚春光炽烈,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 分明不是第一次初尝禁果,然而经他这么一说,让她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似的,耳朵红得似血,内心更凌乱分辨不清方向了。 在他深邃黑眸注视下,宋言难得紧张了起,浑身绷了紧,略略不知所措的闪避开他的视线,努力镇定的低声说,“你懂的。” “我并不太懂。” “……” 这男人还真是……故意的吧! “你我都是成年人。”他黑眸定定睨着她,一瞬不瞬的,“不需要娇娇羞羞,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可以尽管说出来,特别在我的面前,更不用害羞掩饰什么,毕竟……” 话音一顿,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眉梢轻挑,“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有哪一块肉,是我没见过……” 猛地,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宋言反应激烈的迅速捂住他的嘴,错愕地瞪他,尽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这里是火车上!公共场所!你注意言辞!” 他是不是疯了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 凉凉扫视她着急的样子,傅寒深挪开她的手,眉梢挑得更高了,“那就把你一一做所的,而我不能理解的理由说出来。” 宋言面色凝重了,她不相信他真的看不出,她只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关系的心思。 但重要的是,他这么追着问,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分明不想承认也拒绝承认,可他行动得这么彻底清楚,想要忽视,也是挺困难的一件事。 倏尔,她坐在一旁,扯扯唇,问,“你为什么又要追来?不是已经赶不上了?” 说起这件事,傅寒深就是一阵黑脸,连语气也带着不善的埋怨,“那得多亏你,不然我可能今生都不会再有开车的时候,有时速超过一百码以上的车速。” 三十二岁的男人,虽还算年轻体盛,也经得住刺激,然而人都应该要为自己的安全生命做负责,不是因为她,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这样年轻气盛,类似年少疯狂的经历。 宋言不咸不淡的回,“那你得感谢我让你重回二十岁了。” “……” 斗嘴归斗嘴,她内心的滋味依旧不好受,大体也猜出了傅寒深驱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站,然后在那里买了火车票上来。 这种行为,还真是叫人不好受啊。 “你大概在什么地方下车?”见空间沉默下来,宋言又问了句。 傅寒深坐在她身边,淡淡的回,“你们在哪,我自然在哪。” “这样不太好吧?”她提醒,“你这么急急的赶来,你公司,你家人,你朋友那边你要怎么交代?景臣呢?你父母呢?你通知他们了没有?” 傅寒深又凉凉地用眼角扫她,说,“私奔总该有私奔的样子,七姑八婆都交代清楚,还算什么私奔?” “……私……私奔?!” 无视掉她惊讶的眼神,他大掌握住她的手,深眸凝视她。 两人的视线对视到一起,她目光惊讶错愕,他眸色深深,眼底深处蕴藏了迷人沉稳的色泽。 忽而,他说,“我们结婚吧。” 第86章 你喜欢主动还是被动? 第86章你喜欢主动还是被动? 火车到达站点,宋言拉过宋小源的手,提着行李箱往车下走去。 然而还未下车,手中的行李箱骤然被人从身后夺过去,她回头,身后是傅寒深一张英俊的脸,微抿的唇。 他什么也不说,低迷好听的嗓音,只是道,“下去。” “我自己来提就可以了。”宋言不想麻烦他,心情乱乱的,被他之前突如其然的那句“结婚”,饶得心神不宁。 就好似有一双手,不断的在她心中捣鼓,让她坐立难安,只想时间快些走。 她说着又要去拿过行李箱,然而接触到的却只是傅寒深的一记冷眼,“我叫你下去,带好小鬼,人多,别挤。” “……”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叫人不敢反驳,尽管宋言确实一点都不想麻烦他,奈何他坚持的态度,显然不会跟她讨价还价。 无奈,她只好在内心叹了口气,转身拉着宋小源下车,由着他了。 有免费的苦力,为什么不要? 那行李箱内都是她跟宋小源的衣物,虽不是很重,但也是有斤两的。 傅寒深正欲也要提着行李箱下去,却在这时有一个士兵上前来,很是识趣的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笑嘻嘻的道,“少校,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小的就好,您跟嫂子还有小少爷安心下车,注意安全。” 傅寒深挑眉,看士兵恳切的模样,又看向朝他们这里走来的那位带队的队长。 “这是训练。”队长指指那位士兵说,“这家伙一直在拖队伍后腿,什么事只管交给他就成。” 明知这不过随意玩笑的话,傅寒深却明白队长的意思,点了点头,刚要转身下车时,却又回过头来,冲那位士兵道,“记住,我不做少校好多年,以后换名字称呼。” “不敢。” 直呼他的名字,他还能活吗? 这可是当初震撼军区的傅少校啊! 就算他是第一次见,但刚刚入兵的那年,就已经久仰大名,他是他的偶像是不可亵渎的存在啊! 叫他的名字,就算队长不骂他,他也会夜晚做噩梦的! 傅寒深眉心一皱,看士兵那副认真坚定样,也懒得纠缠这种话题下去,转身走下车。 待他一离开,那位士兵立刻狗腿地冲身边的队长问,“队长,我做得还可以吗?” “给我迅速滚下车。”队长赏了他一记脚屁股踢。 士兵龇牙咧嘴的,十分清楚他们的队长有多暴力,不敢再多说什么,摸摸屁股提着行李赶紧迅速下车。 忽然不自禁的想,他们队长这么暴力,那跟队长熟识同一届的傅少校,岂不是差不多一样的暴力? 这些人,还真不是人啊! 出到外面,当看到整洁有型的军人队伍也跟着出来后,宋言才知道,原来他们巧合的是在一个地方下车。 而且也在车上时,她就看出来那位队长对傅寒深似乎很熟悉,士兵们对他充满了敬意,说不好奇傅寒深到底属于什么身份,那真是她自己也不相信。 不过尽管好奇,她却没有让自己再问出口。 在之前,她已经被傅寒深那句“结婚”堵死了,现在一跟他说话,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赶紧逃走。 看到有一位士兵提着他们的行李走出来,宋言赶忙迎过去,“我自己来吧。” “不用不用。”士兵哪里敢让她提,慌忙摆手推开她,略微黝黑的脸满是憨厚的笑容,拍拍胸脯,“这种小事当然是要交给我们男人,嫂子您就不用操心了。” 嫂子…… 又是嫂子…… 在之前车内的时候,她还真没少被他们误会,在他们眼中,分明把她跟傅寒深划分到一起,这种感觉…… 还真叫人惆怅。 犹豫了下,宋言还是说,“我跟他没关系。” “哎呀嫂子您就别解释了,我们都知道的,夫妻俩吵架都是正常的事儿,我们都能理解,理解。” “可我真的不是……” “嫂子您别说了,快点走吧,接送的车已经来了。” “……” 宋言回头,只见马路边刚好停稳一辆军用越野车,而傅寒深已然拉着宋小源进入车内坐了稳,宋小源趴在窗口边不停朝她挥手致意。 眉梢抽了抽,她不想麻烦别人,可见宋小源都已经上车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她觉得傅寒深一定是闲得没事做了,不然,怎么从一个城市,跟着他们跑到另外一个城市? 不过他既然有熟识的人在这边,她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上了车,三个人同坐后座中,宋小源位于中间,很好的将两人隔开,这是宋言故意的,她实在没法心安理得的跟傅寒深挨着坐。 车子驱使开,她冲前面驱车身着刚阳迷彩服的士兵道,“就在附近一家酒店停下来就好。” 士兵还未答话,傅寒深便接话道,“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 “什么时候安排的?” 宋言疑惑看他,却又后知后觉觉得自己问这话不对,她更应该说,他们为什么给她跟宋小源安排酒店? 虽然她内心对军人士兵充满崇敬,可也不能因为她崇敬,就这么踏实的接受别人的帮助吧? 多让人心虚啊。 怎么看他们都好像是来度假旅游,而不是因为对一个城市的心灰意冷后终于决定远行到别的城市居住的人。 这种感觉,真不太合适如今的她。 傅寒深隔着宋小源,侧头瞥她一眼,深眸洞悉得出她的纠结,正想开口说什么,他裤兜里的手机却骤然响了起。 眉梢微蹙,尽管不去接,隐隐约约都能明白是谁打的这通电话过来。 果真,当他掏出手机来接时,对面就是傅老太太一通怒骂声,透出的意思大体就是傅寒深一声不响突然就跑到别的城市,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丢开等等之类的问题。 傅寒深面色淡定,时不时被傅老太太点名道姓要他说话时,才偶尔吭那么一两声,沉默寡言得简直要把傅老太太气晕过去。 尽管听不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宋言从傅寒深偶尔回的那一两句话中,隐约可以猜出电话里的人是他的家人在质问他,这么想着,她竟从心底深处,隐隐冒出一种自责的内疚感了。 她不认为她离开有什么错,但她离开却让傅寒深抛下所有事情追来,就有点像是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而有点罪恶感了。 这一通电话足足到他们下车,来到准备好的酒店时才被傅寒深挂断,驱车的士兵也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主动在前面带路。 看傅寒深一点讶异的神情都没有,又看士兵那么轻车熟路,宋言就暗暗猜想得到,估计他们早就在车上的时候,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她想她更应该跟傅寒深划清关系,不要接受他们的善意比较好,奈何宋小源却黏着傅寒深,而她的主心骨就是宋小源,于是无奈接受了这被安排好的一切。 酒店是六星级的套房,门打开后,士兵把行李箱放好,回过身来冲傅寒深说,“傅少校,队长让我跟您说一声,他把队伍带回军区安排好,晚点就过来找您。” “嗯。”傅寒深不疾不徐点了下头。 士兵把钥匙递过去,“这是房间的钥匙,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部队了。” 伸出干净好看的手指拿过钥匙,士兵又回头跟宋言和宋小源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你跟那位队长很熟?”禁不住的,宋言冲他问,她对那位队长还蛮有好感的,但那也仅限于好感,因为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交集。 傅寒深随手将钥匙丢到套房客厅的茶几上,随手扯开领带,解开了上衣的几颗扣子,简单的两个字,“很熟。” 熟到曾一起出生入死过。 想了想,他侧头,冲她道,“等他过来,介绍给你认识。” “……” 那种理所应当的口气,又一次让宋言内心紊乱,干嘛说得她好像要见他的亲戚朋友,弄得她好像真是他的妻子一样的口吻? 套房是两室一厅,一个主卧一个侧卧,里面摆设高级自然不用多说。 宋言提起放在客厅里的行李箱,主动带着宋小源进了侧卧,傅寒深眼角余光瞥见她这个明显让他不满的行为,却是没有刻意去说什么。 因为这意义不大,搬过去难道就不能再搬过来了? 天真。 此时也不过才下午两点左右,从早上到现在八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让人略微疲倦。 看宋小源整个人已经恹恹无神到连话也不怎么说了,傅寒深拿起酒店内部电话,让人送了午餐上来,给宋小源吃过后,便才让他安心去睡。 而宋言也是有些疲倦,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好,在车上时又因他的到来被惊醒,现在难得放松下来,亦是想倒头就睡。 于是陪宋小源随便吃了些东西,俩母子就进了侧卧,傅寒深一个人被扔下。 这种又被人扔下的感觉挺让人不快的,但奈何公司那边这么被抛下他还解决,傅寒深只好按捺住这股不快,在客厅里掏出手机,拨下景臣的号码。 景臣一接到他电话就是一阵咆哮,“傅总您再任性也不能这样吧?突然一声不响的就跑,你知道公司现在乱成什么样吗?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幸好我处事能力手段高,有我坐镇才没一锅炸。”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傅寒深面色淡定,“那么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会我把重要资料传给你,这段时间暂时别打扰我。” “交给我?难道你还真打算在外面私奔一辈子不回来?” “暂时。” “小心老太太夺命连环催。” “你挡着。” “别。”景臣忙道,“老太太威力太大,攻击力强,不是吾等渣渣可以应付得起了的。” “把你平时哄女人的手段跟语气用在她身上,老婆子会眉开眼笑的。”傅寒深面色不该,沉稳有余,“她也是女人,你会用得很得心应手。” “……” “就这样。” 话语掷地,电话被他掐断,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如果要说傅老太太对景臣是有多喜爱,用一件事情来对比,那就是景臣一定会比他这个亲生儿子会更让老太太讨欢喜,老太太还曾不止一次的为夸赞景臣,而贬低他这个亲生儿子不解风情,可见,傅寒深在傅老太太的心底,究竟是一种怎样“特殊”的地位。 傅寒深过去的日子,自从部队退役之后,人生就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除了工作上的事,就熟傅家那边会时常叨唠他,私人上的事情基本没有太多,再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轻松解决完所有事宜。 时间过去不久,搂着宋小源入睡的宋言,忽而感觉身体被人抱起,重量渐渐悬空,还不算完全熟睡过去的她,猛然清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厚的胸膛,再是男人刚毅有型好看的下巴,棱角分明迷人的深邃五官。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跟烟草味掠过她的鼻翼。 以前她一直都不喜欢烟草味的气息,每次见唐慕年抽烟时都会下意识的想逃离那个空间,因为会觉得沉闷。 但他身上的,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好闻。 怔神间,徒然意识到把她拦腰抱起的男人正将她带出卧室,她忙伸手推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别吵。” 傅寒深做了个噤声的语气,回头看了眼双手双脚放开,呈现出一个大字睡姿娇憨的宋小源,没见到有任何影响,才扭过头来低眉看向她。 薄唇轻抿,没说什么,他继续抱着她往外走,然后拐身进了主卧。 一进主卧,他后脚随意带上房门,宋言想到了什么,再也不敢在他怀里多待,猛地推开他双脚站到地面上,充满警惕地与他拉开距离,嘴角微抽,“你该不会是想……” “明白就好办得多了。” 对于自己的这种目的,傅寒深没想过掩饰,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掩饰过这方面的事情。 对于她嘴角抽搐的样子视而不见,他脑海中划过什么,骤然问,“你喜欢主动还是被动?” 第87章 另类的告白方式 第87章另类的告白方式 如此果断直接的语言,真叫人不能适应。 他怎么不说她是愿意主动配合,还是想被强呢? 分明如此直白的语言本该叫的脸红心跳,然而宋言面上却十分镇定,素净白皙透出古典美的鹅蛋脸,没有太多的表情,说,“能不要闹吗?” 现在她真看不懂他的心,看不懂在火车上包括到现在,他的一言一句里,到底参了几分真诚? “这个房间该属于你,我过去陪小源。”无视掉男人的神色,宋言平静说着,便踱步到房门口,欲要拉开房门。 然而房门还没拉开,却先有一只男人遒劲手臂从她身后按在房门上,叫她硬是扯不开门。 身后,是他蹙眉不快的声音,“你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 那天莫名一声招呼没提前打就从东临新居搬走,然后便又是连接消失好些日子,之后又因酒店的事,晚上就把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从她的一举一动里,他看到的不是她的殷切,而是躲避。 她想逃离他。 这种逃离甚至是比以前刚认识那会儿还要迫切,他想知道问题到底出自哪里,而这个答案只有从她的嘴中得知。 “没有,你挺好的。”宋言没有回身看他,但她却感知得到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盯在她的后脑勺上,她维持着镇定说,“我没有对你哪里不满。” “没有哪里不满,还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他语气都是幽幽的,“人要将死时起码都有资格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你这样不明不楚说走就走的行为,我应该怎么理解?” 宋言蹙眉,依旧背对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用理解也罢。” 傅寒深不太客气,语气透出不可违拒,“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人话。” “……” 见她迟迟不动,他倒也干脆,直接就板过她的身体面朝向他。 黝黑精眸锁住她白皙的脸颊,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各自有种迫人的压力,“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嗯?” 他的语气分明是冷硬的,但偏生让宋言听出一股温柔来。 她觉得她一定是病了,自从这个傅寒深的男人强势闯入她的世界后,她就好像病了一样的,时常感觉到这个男人不一样的温柔。 而且,她莫名的受用。 也就是这样的受用,才更叫人惧怕。 难道才刚刚从一个深渊里好不容易,满身鲜血淋漓的爬出来,她又要跌入另一个深渊里? 她还没完全恢复的心,还没彻底强大到遭遇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仍旧可以一次次的重来。 傅寒深想要的是一个她离开的理由,那她给他一个理由就是了。 抬起头,宋言面色无惧,面无表情的直视他,幽然眼底,满是不慌不乱,问,“你喜不喜欢我?” 傅寒深,“……” “你的种种行为总让我自作多情的觉得,你似乎有点喜欢我。”宋言平静地说,“可是你真的喜欢我?还只是一时的兴趣新鲜?” “……” “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你离我远点,我们孤儿寡母的,陪你玩不起,我们也不想奉陪。”她直言果断,平静幽深的双眸静静地对他对视着,唇瓣微微张合,“如果你纯粹只是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你想要,不怕找不到合适你的那个。” 而她不过是别人穿过的破鞋而已,有什么值得迷恋? 起码她觉得,现在随便找一个女人出来,都会比她好太多,就拿那天跟他进咖啡厅的那位女生,尽管看不清楚,但单单从一种气质方面来看,不论是举止还是长相,都不比她差,家世看起来自然是甩她几条街。 更何况,她的黑历史可不止这么一点…… 傅寒深凉凉地低眸看她,不紧不慢地道,“说完了?” 宋言一怔,随即,倒是诚实得很,“还没。” “继续。” “……” 他这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模样,让她想继续也难,总觉得,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很多余。 她盯着他半响也开不了口说什么,傅寒深惬意悠然的挑眉,“不说了?” “……” “那就该我来说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踱步回身,他随手解开身上的外套,低眉看着手不快不慢地挽起衬衫袖子,问,“你觉得,我这种人,会因为一时新鲜就从一个城市追着一个人到另外一个城市?” 好像不太可能。 “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眼盲症,看不到你们是孤儿寡母?” 好像是没有。 “你觉得对一个女人身体感兴趣,我会完全因为感兴趣到无聊没事做,故意从一个城市追着你们到另一个城市?” 好像有点道理。 “你自己已经说了,我想要找,不是找不到合适我的那一个。”斜眸,他拿侧眼看她,“既然能找到合适我的那一个,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跟你在一个房间内?” 宋言扯扯唇,“这种事情,要问你自己,我也不懂。” 傅寒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也冷了些,斜是她的黑眸带了不客气的味道,“你假装蠢一点,我也不会嫌弃你。” “……” 脸颊微微滚烫了,宋言尴尬地微垂下头,忽然不敢去看他,手也不知该放哪才合适,人变得有点慌乱无措。 他这算是在告白吗? 会不会太另类了? “过来。”他冲她勾了勾手指,神情虽是他一贯的淡漠,但眼神还算和悦了些,起码没让人感到冷冽。 宋言抿唇,忽然感觉自己走也不是,真听话过去也不是,尴尬杵在原地,半响也不动。 傅寒深素来就是一个干脆利索的男人,见她脚步生根似的在定在原地,他倒干脆,阖了下眼眸,几步走过来就攫住她手腕,把她拉扯到床沿边。 宋言知道他想干嘛,拒绝心理分明已经没了从前般强烈,但当他把她压到床上吻着她,大掌在她身上游走有什么动作时,她还不至于情迷意乱到现实都分不清楚,伸手推住他胸膛,“别。” 傅寒深吻她唇的动作一顿,慢慢移开,眼神微暗,语气低沉而略带了迷人性感的沙哑,“理由?” 宋言蹙眉说,“我现在不方便。” “来例假?”他眼神透出不快了。 “不是。”她有些难以启齿,纠结皱褶眉梢,“就是不太方便。” 听闻她这么说,傅寒深内心就更不快了,不是来例假,那就是…… “还想着别的男人?”他的语气瞬间参杂阴霾,十分不快的阴霾,低低沉沉的,有股危险,连看她的眼神都暗含着警告。 这是每一个男人的通病,任谁在跟一个女人做什么时,她的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他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不管这是自尊问题还是占有性的原因,总之,对于她心理还装着别的男人这点,会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快。 宋言感知得到他的不快,深知他一定是以为她还想着唐慕年,毕竟他们是夫妻。 但那也只是曾经的夫妻,他们之间已经离婚了。 她不是一个会幻想的人,虽然或许还没能那么快从那段不愉快的婚姻里走出来,估计这辈子也摆脱不掉,有一个叫唐慕年的男人曾她心底深处兴风作浪的事实,但对于离婚后,她不会再对一个已经是过去式的男人,再抱有任何天真的想法。 她看得到现实是什么。 在他逼人不快的眼神注视下,宋言沉默良久,还是如实说,“跟别人没关系。” “那就是罪恶感作祟了。”傅寒深语气笃定,随即又是凉凉扫视她,伸手捏住她下颌晃了晃,“现在才有罪恶感,之前怎么没有?” 宋言实在难以解释,也开不了口解释,虽然她确实有过罪恶感,但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跟唐慕年离婚已经是事实,有那么一点点罪恶感作祟,也不至于让她矫情的每每拒绝他发出的邀请。 毕竟是没有发生过关系,而她现在也算单身女人,正常男女做什么事,很理所当然。 更何况他点明的意思已经够明确,而种种考虑下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理由拒绝。 如果能很好的拒绝,现在她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这种纠结又凌乱的心境,她不太清楚到底该如何去做,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索性,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兴许还没等她心动,他就真会先行厌倦了呢? 她又是迟迟不说话,抿着唇看着他,傅寒深懒得再跟她磨蹭下去,低下头又一次吻住了她,唇齿相缠间,他手指解开了她的裤子…… 宋言想要拒绝,却又觉得一直这么拒绝可能会显得太做作,只好努力试图让自己放松,放缓自己紧绷的神经。 这种类似偷情般的滋味,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得很。 傅寒深没有急于求成,待到前戏做了足,感知得到她似乎有了那么些反应,这才缓缓沉下身体…… “嘶……疼。” 当即,她额头就渗出了阵阵冷汗,想咬着牙忍住,然而话语却不由自己的溢出她喉咙。 她下意识紧绷的模样终于让傅寒深感到不对劲,虽然一个女人疼痛的模样在床上很能取悦男人优越的心理,然而他却能看得出她现在是真的十分不对劲。 骤然想起之前疯狂的一晚,意识到了什么,他眉头一皱,退了出去,掰开她的腿,“让我看看。” “别。”宋言忙伸手挡住他,双腿并拢到一起,神色慌忙不已的扯住他,“别看。” “放手。” 傅寒深又是不快了,语气低低沉沉的,内心渗出深深的不满。 见宋言摇头,神情恳切而羞赧地看着他,傅寒深却是懒得理会,不容她继续拒绝。 然后,只见他脸色黑沉的凝视她,“为什么之前不说?” “开不了口。”宋言低下头,尴尬得不敢对视上他,白皙的两侧脸颊,浮上一层层的红晕光泽。 因为他昨晚太粗暴,她那方面有些受伤这种话,怎么叫她说得出来? 有时,她脸皮也是挺薄的。 凝视她无措又羞赧尴尬的模样,傅寒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脸色臭臭的,眼神也是黑沉黑沉的,但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从床上下去,整理好衣服,踱步到门口,拉开房门。 正欲要出去时,他身形又顿住,然后侧头看向床上的她,低低的两个字道出他的唇瓣,“真蠢。” “……” 话语掷地,他没再多加解释一句,修长倨傲的身姿已然走了出去,顺带带上了房门。 宋言懊恼地抿紧唇,被一个人说蠢,还真不是什么好感受。 早知道,她就该一开始就摆正脸拒绝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尴尬无措,连看到他都觉得心虚了。 傅寒深大步流星走出酒店,刚好酒店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他连犹豫都不曾有,快步走了过去…… 等他再回来,出现在房间内时,手中多了一支药膏。 宋言瞧见,内心不知该说感动还是该复杂,总之不是很好的滋味,忙过去拿过他手中的药膏,“我去洗手间。” 傅寒深倒没拒绝她,要他帮涂,虽然他并不觉得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不妥,但这女人有时就是放不开,倒也由着她了。 或许,他不能逼她太急,逼得太急,才会更容易让人溜走,她顾及的是什么他懂,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拿出超出他想象的耐心,来对待这对母子。 也有曾过那么一瞬间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就是疯魔了,才会不知不觉对一个已婚,并且还带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着迷了起。 不过,这种疯魔的感受,似乎并不差什么。 或许更应该说,反倒让他这个平日里心无旁贷的人,有种更不一样的感受,就好像这对母子,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就生活在了他的世界中…… “叩叩。” 身后的房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敲响,傅寒深回身,见到的是一脸迷茫,正揉着眼睛还处于游神状态的宋小源,朦胧不清的问,“宋大言呢?我想尿。” “……” 夜色渐浓,天空里不知何时下去了绵绵细雨。 唐慕年坐在车内,车子停靠在漆黑无灯的路边上,他连车灯也没打开,整个人藏身在黑暗中,也不知是自己出不来,还是因为他现在不想出来,整个人忽然依赖着这样的黑暗。 心情,就如同现在覆盖着薄雾,下着绵绵细雨的天空,一样的让人感到沉闷,阴霾,灰暗。 他放置于窗口边的手指间夹着一支几近燃尽的烟头,这支点燃过后,他只抽了一口,然后就没有再动。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天气感染了他的情绪,还是因为这个城市忽然寂寞得让人觉得疯狂,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天,她用身子挡住他的车,她双手用力拍着车窗门,她双眼猩红地瞪着他,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这句话,突然就像是魔咒一般的,久久徘徊于他的脑海,驱之不散,挥之不去,就好像是她给他下的咒语。 然后又是在公寓里,签下离婚协议后,她问的那句,“如果没有她,我们还能回到过去么?” 一手搁在额头上,黑暗很好的将他此时落寞的神情隐藏起来,但嘴角却是不能自控地微微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如果可以,他也想问,中间夹着一个孩子,以及别的男人,他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 分明是不可能的…… 这种问题他想过不止一遍了,但事实的结果,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个的…… 但是,分明做出最后决断的人是他,现在却又为何觉得孤寂落寞? 胸口上好似缺失了很大一块洞,用什么东西也填不满似的…… 分不清到底在车内待了多久,这时,放在储存格里的手机骤然响起,倏然亮起的光线略为刺眼,让他禁不住眯起了一对彰显落寞的眼眸。 拿过手机,上面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听,而是等到电话差不多快挂断时,才滑开接听。 语气有点淡淡的疲惫之感,“什么事?” 那头是柳卿卿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跟客户吃饭。”他随口就编了这么个理由,顿了顿,才问,“有什么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柳卿卿撒娇不满的抱怨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电话短信也没过来,还让我以为你跑到哪里去了呢,一整天不见踪影,现在才接我电话。” “在忙,不方便接。”唐慕年沉了沉眸,又继续道,“今天也很忙,没抽出时间。” 柳卿卿更加有些不快了,“就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该不会是跟哪个我不知道的女人在一起吧?” “没有。”他淡淡开口否认,然后说,“刚才客户去上洗手间,现在回来了,等会有空就去找你,先这样。” 不等那头柳卿卿答话,他便先自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回储物格里,背又靠着背影,侧头朝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望去,神色辨不清是什么情绪。 不久,敛下眼神,唇畔轻抿,发动车子,离开…… 第88章 你见过他的亲生父亲? 第88章你见过他的亲生父亲? 晚上时,那位火车上遇到的队长真的过来了,傅寒深毫不吝啬的介绍过宋言,从而宋言总算知晓那位队长的名字。 姓陆,名郁。 陆郁在外面订了餐厅,傅寒深带着宋言跟宋小源一同前去,宋言低声拒绝时,傅寒深没理会她,拉着宋小源就走,宋言只能是无奈,跟上。 包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在用餐途中,傅寒深跟陆郁聊着一些近年来的状况,时不时给宋小源夹菜的宋言,屏息的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这才知道,傅寒深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也曾在部队待过,其余的倒是没怎么说。 而在他们聊天途中,陆郁也没忽视宋言跟宋小源的存在,偶尔还会搭上几句,问到宋言什么工作时,得知她之前是一位医生,便盛情邀请她明天去他们军区部队,给他手下的兵讲解一些关于医学上面的常识。 宋言有自知之明,在医院时她还需要其他同事的偶尔帮助,就她那点斤两,哪敢随便去教人?何况她也不属于外伤那科的,怕自己知识不够好,教错了方法就不太好了。 所以她本想拒绝,但奈何陆郁说只需要教一些简单的伤口紧急处理,等等之类比较没多大难度的事情,她便也不好再拒绝了。 这本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他们不怕她教得不好,她倒是乐意过去,毕竟,长大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去军区部队看一看呢。 对于一个从小就对军人部队充满憧憬的人来说,不去部队见一见他们的大本营,实在有些遗憾。 于是第二天,当陆郁派来的越野车来接她时,宋言很愉快的就去了,一同前往的,自然还有傅寒深跟宋小源这两位大神。 对于这两尊大佛对自己这么不离不弃,宋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心情复杂,还是该感动。 坐在车内,傅寒深坐在中间,将宋小源跟宋言隔开。 宋小源趴在窗口边,对于外面新鲜的景物充满了好奇,一时间也没空理会身旁的两人。 宋言看了看宋小源的小背影一眼,提醒了他一句注意安全,尔后,才冲身旁的男人低声道,“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跟着我一块来,你跟小源在酒店等我就可以了,我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里,最晚下午四点前也能回去。” “来都来了,现在别跟我说这个。”傅寒深闭眸,自动将外界的一切摒弃,坚毅有型的下颌,格外好看迷人。 宋言忍不住小声嘀咕,“在酒店的时候我也说过了。” 可是他没听啊。 不管她如何暗示他跟宋小源跟来,但这两人就好像在某种程度到达到了一定的协议,连商量都没有,就大手牵着小手,比她还更快上车。 连出个门也要被人跟着,尽管这种感觉她并不排斥,但他连多说一句话也不肯的模样,还是叫人略有不快。 宋言试图把被他一只手掌握住的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但她一动,傅寒深却是握得更紧了一些。 宽大的手掌完全把她包裹,扯不开,抽不出,进行几次拉锯战,她以失败告终。 “你能不能放手?”宋言眼角瞟他,“我想活动一下。” 傅寒深微阖的双眼缓缓打开一条缝,狭长的眼眸显得愈发迷人,他只是用眼角扫了她一眼,依然没说话,然后又闭上双眼,继续假寐,然而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宋言只好在内心叹了口气,她现在是深深的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既然抽不出来,干脆也由着他了。 反正不会少块肉。 宋小源回过身来,瞅了瞅两个大人,小眉毛不乐意的一撇,轻哼了一声。 他怎么就觉得,他现在被他们渐渐无视了? 昨天是,现在也是! 不甘寂寞的宋小源趴到前面驱车的士兵座椅上,一双小眼眸炯炯有神,“叔叔,你们部队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驱车的士兵想了想,“有枪。” “……这个我知道。” “还有炸弹。” “这个我也知道。”宋小源恹恹道,“没有其他点什么吗?” 士兵咧开嘴笑道,“等会去了你自然知道。” “好吧。” 从来就没进过部队的宋小源,对于这种新鲜事,还是充满浓厚兴趣的,尽管他有时觉得,这些士兵真的很无趣…… 看车子渐渐驶入山区里,宋言提醒宋小源坐好,很快,车子驶进山内,车道蜿蜒,却不颠簸。 没有多久,车子在军区大门前停下。 士兵率先下车,绕到后面来给他们打开车门,“傅少校,到了。” 傅寒深终于打开漆黑如墨的双眼,而宋小源也溜下车。 待到他跟宋言从车上下来时,早在等待的陆郁上前来,看到自己分明没有邀请傅寒深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意外,扭头对傅寒深身边的宋言歉意道,“现在他们还在训练,要等中午时才能集聚起所有人,你们来得比较早,可能需要……” 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宋言莞尔微笑,“没事,我也闲着没多少事做,等等不耽搁什么。” 在昨晚时陆郁就看出宋言对部队士兵似乎蛮有兴趣的,便笑着说,“那我让人带你到处参观一下,等会训练完毕,就通知你。” “好。” 宋言微微点了下头,陆郁很快就招来一人,她在原地驻足,看了不远处一支正在训练的队伍,嘴角勾了勾。 尔后,询问宋小源是否要跟她一起,宋小源拒绝后,也不强求,便才跟着那位被招来的士兵一起离开。 在这个地方,她倒不用再担心安危什么,所以比较放得开,随着宋小源自己高兴就行。 待宋言离开,宋小源也缠住了方才驱车的士兵,“你刚才答应要带我玩的,现在可不许耍赖!” 士兵,“……”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答应过了啊。 陆郁见人识广,早就一眼看出宋小源是个小古灵精,不好佛了他的意,朝那位士兵威严道,“答应过的还不快去!” “是!” 士兵立马挺直背脊,虽然觉得很莫名其妙让他没摸着头脑,但也还是拉着宋小源一起离开了,毕竟对于这个小家伙,他也还是蛮有兴趣的。 待他们都离了开,陆郁走到傅寒深身边,挑眉笑道,“是不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有没有回味起当年的年轻热血?” 傅寒深视线从那对都相继离开的母子身上收回来,淡淡阖了下眼眸,声音听不出情绪,“还好。” 两人一同迈开步伐,陆郁边走边说,“没想到你退役之后,不仅老婆也有了,连孩子也这么大了,倒是叫我刮目相看,我以为,按照你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急着婚事问题。” 听闻,傅寒深的脚步却是一顿,侧头,他辨不清色泽的眸看向陆郁,没有解释他跟宋言的关系,反而问,“连你也觉得,我跟他很像?” 这个问题,在他心底盘踞不断时间了,刚开始见到宋小源的那会,他虽没太在意,但自从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再跟宋小源的小脸对比起来,有些地方就感觉出了什么问题。 但却又让人不敢确定。 陆郁跟他认识不是一两天了,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听他的话,就感觉出了什么,忽而皱眉问道,“难道他不是你儿子?” “……” 看傅寒深沉默的拧起眉梢,陆郁就明白了什么,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随即却是不敢相信的失笑,“你确定他真的不是你儿子?” “……” “老实说,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有点把他跟你联系到一起了。”陆郁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所以此时见傅寒深沉默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但现在却说他不是你儿子,我还真不太相信,你该不会在打趣我?” “没有。”傅寒深拧起眉梢,没过多解释他跟宋小源的相识,但两个字,却道出了事实。 陆郁有点笑不出来了,刚毅略微黝黑的脸,平静而沉稳地看着他,“也就是说,他不是你跟宋言生的孩子,而是宋言跟别人的?” 傅寒深回答不出这句话,尽管他完全不需要对陆郁隐瞒什么,并且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的事,也无需隐瞒什么,但提起关于宋言过去的事,他却选择沉默,英俊深邃的面庞,叫人看不出情绪。 陆郁多少是有些了解他的人,即便他不说,却是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那还真是有点可惜,我以为从你退役之后,你的生活就变得完美无缺而有色彩,但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傅寒深不仅是把别人的老婆拐走了,居然还孩子也顺带拐了,这种人生经历,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 “没什么可惜的。”傅寒深双手抄进裤兜里,不着痕迹的迈开步伐,“我并不觉得有哪里可惜。” “也是。”陆郁笑了笑,看得出傅寒深对宋言感情不一样,既然他能接受得了宋言,想必也早就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 两人一同往军区里走去,陆郁不经意的问,“你见过宋小源的亲生父亲?” 第89章 去做证实 第89章去做证实 部队里有个医务室,中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郁即刻聚集大家到了这个不算大但也不小的医务室内。 由于一下子涌来的人多,除了留有一块三米左右的空地之外,其余略显拥挤。 宋言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解医疗常识,还是在这种严肃的地方,不免手心冒汗,神经紧张,但看大家面带和善之色,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她本身没有药箱之类的辅助东西,但幸好陆郁准备周到,一些医疗上的东西倒是准备妥当,能让她随心所欲有底气一些。 在靠门的角落,傅寒深倨傲挺拔的身姿定格在这里,虽然面前拥挤不少人,而他是站在所有的人身后,但挺拔的身高为他拉了不少分,轻而易举就能扫视到中间前面的宋言。 望着她面带恬淡微笑的脸庞,他隐藏于人后的目光却是复杂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了之前陆郁的话。 陆郁当时问他有没有见过宋小源的亲生父亲,他随口回答没有,接着陆郁便笑着说,“那你问过宋言,宋小源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他当然是没问过,一直从未问过,因为此刻他跟她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意认真问起那么多。 说得清楚简单点,他跟她之间,除了上个一次床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都没说过要跟他在一起,而至于他们现在会在这里,纯粹是他一个人追逐到了这里。 之后陆郁跟他说了什么,他没太听得进去,但有一句话,却深刻在他脑海里。 陆郁当时说,“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我们有一次特别行动的那件事?” “……” “其实你差不多本来就是一个能做父亲的人了,只是可惜……” 说到这里,傅寒深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陆郁或许并没有别的意思,甚至话语里也没有在暗指什么,但他内心里却浮出一种奇怪到不太可能的想法。 想着这么久以来,他不仅是没见过宋小源的亲生父亲,就连宋言几乎也从未提起,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就越来越甚了。 即便明知不太可能,但那股奇异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有哪位愿意上来示范一下吗?”口头上讲解了番一些必要的医疗常识,但其中包含了些术语,宋言怕还有人听不懂,于是决定让人上来,亲自示范一下。 结果她这话一出,围着她的士兵们全都炸了开,纷纷举手兴高采烈道,“我!” “我我!” “我也愿意!” 面对大家的热情,宋言不太能适应,愣了愣后,淡笑着挑选了个就近的士兵过来,“你来趟在这个垫子上吧。” 那位被挑选中的士兵笑了,其余的全部失望了,可见在这样的军营里,一个女人能多受欢迎。 傅寒深站在门口边,眼底略显不快,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去,却骤然又被人从身后抓住了他肩膀,“你这样会不会占有性太强了?她只是在做示范。” 回头,是陆郁一张内敛无奈失笑着的脸。 傅寒深敛下眼眸,语气不太客气,“一开始你就不该邀请她来这种地方。” 各个都跟个恶狼似的,一个女人落到这种地方,就跟落到恶狼窝没区别。 “所以你才不放心的跟来?”陆郁摇头失笑,语气笃定,“她不像是那么会轻易动摇的人,你担心多余了。” “……” “再说,像你这样恨不得把人时时刻刻绑在身边的行为,我可不太看好。”陆郁好似很有道行地说,“追女生,可不能追得太紧,你追得太紧,只会让她更想逃。” 傅寒深当即就拿一个斜眼给他,“你追过?” 陆郁大方承认,“没有。” 傅寒深敛下眼眸,“目前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的人,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 “……” 陆郁只能失笑,他跟傅寒深不同,鲜少开玩笑,所以一般都接不上他的茬。 最后,陆郁拍了拍他肩膀,“如果打扰我的兵学习,是你,我也不会放过的。” 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他转身离开。 傅寒深定在原地,狭长眼眸又瞟向居中的宋言,她的那股认真劲,让他不由蹙紧了眉。 昨晚差不多整整一夜,她因为即将要来到这个地方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不安,整晚都在用酒店套房里的电脑补充更多的知识,导致她几乎整晚没怎么睡,这种状况,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现在又看她手把手的握住那位躺在垫子上士兵的手,顿时没忍住,拨开了前面站着的人群,迈开长腿,径直到她面前。 宋言正蹲在地上,眼底视线内出现一双铮亮皮鞋,她缓缓抬起头,“有事?” 傅寒深居高临下看她,随后扫视平躺着的士兵一眼,低声命令,“起来。” “你别闹。”宋言压低声音道,“我正在忙。” 他不回答她,只是锐利的眼扫视了眼那位士兵,冷冷淡淡的模样,却十分摄入。 士兵一见他眼底的不快,深知他是什么身份,赶紧迅速从地上窜起来,站得笔直,“傅少校。” “去那边站。”傅寒深随意指了个方向,“好好看着。” 士兵没太明白,“呃……?” “过去。”傅寒深眼神透出不快,语气也沉了几分,“我给你们做示范。” 这句话出来,不禁是宋言不敢相信,就连底下的那些士兵们,也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曾经震慑军区堂堂傅少校要给他们做示范? 这是做梦也不会想的事情啊! 士兵赶紧一溜烟的跑到下面去了,哪里还敢贪图美人怀? 只见原本还纯属欣赏宋言还算不错样貌的士兵们,此刻纷纷露出严肃的神情,视线牢牢的锁在中间的两人身上。 随后,傅寒深径直在垫子上平躺下来,无波的眸对视上宋言的眼,“继续。” 宋言嘴角抽了抽,确定他不是来找茬的吗? 她分明说得好好的,结果他一来就打乱她,真的是……让她不能理解。 但是大家现在分明看得比方才还认真的模样,宋言只要硬着头皮,拿起傅寒深的手,继续之前的事情。 由于是俩人示范,总有不少肢体接触,宋言一次又一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心来,不让自己往别的方向想,然而傅寒深一对深眸总时不时就盯在她身上,导致于她几乎险险频繁出错,幸而傅寒深似乎对这方面有些知识,每次在她紧张得快要出错时,不着痕迹的纠正过来。 如此对比之下,宋言就暗暗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而他才是经验老道的道士,这种感觉,实在有失颜面。 她分明才是医生啊! 讲解示范几乎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完毕,让大家都散了去后,宋言忍不住冲身边的傅寒深埋怨,“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做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每次总是这样,她很没心理准备。 傅寒深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口吻颇淡,“看情况。” 宋言白了他一眼,等于没说。 简单收拾好方才用过的东西,宋言把最后一块垫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回身时,傅寒深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站到她身后,让她心底咯噔了一声。 刚想开口问他怎么突然靠她靠得这么近时,她却睨见他眼底复杂的神色,拧起了眉梢,“我脸上有花?” “没有。” 傅寒深眼瞳深深地凝视她,他靠得她很近,只消上前一小步,两人便轻易粘到一起。 宋言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慌,刚想开口说什么时,他却抢先道,“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她对视上他,他眸底深处迸裂着讳莫如深的光泽,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迷人时,却也让人觉得不安惶恐。 傅寒深眉梢轻蹙,盯着她狐疑的脸,半响却又不懂怎么开口。 看他迟迟也不说话,宋言没耐性了,“你不说我就走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手腕却被男人大掌猛地攫住,傅寒深侧头看向她,眉宇间满是复杂,“对于你现在来说,我是什么?” “……” 宋言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种话,一时间略微错愕。 在她的感觉里,一直都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是应该不会问出这种话的,她甚至想都没想过。 而他现在问出来,倒是叫她自己也怔愣住了…… 也许这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然而,她回答不出来,思前想后,她不停想找个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此时于她而言,他到底是什么。 可,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也没有那个合适的点。 她也不明白,对现在的她来说,他到底是什么…… 在军区里没待多久,宋言找到宋小源后,便跟陆郁告辞离开,陆郁本想留她多待。 但宋言的心情乱了,再也没什么心思看多余的景物,理多余的事情,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陆郁也不强求,随后,又派送了车子,将他们送了回去。 宋小源不知在军区里跟那位士兵玩了什么,整个人精神体力透支,两排小脸颊上涂着墨绿色彩,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于是回到酒店时,傅寒深在酒店里点了餐送到房间后,宋言跟宋小源吃了点,她就把宋小源带入浴室里清洗滑稽又脏污的一身。 而傅寒深盯着方才宋小源吸过的吸管,脑海中又掠过陆郁对他无心说的那些话…… 眼神沉了沉,敛去眼底一片潋滟光泽,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支吸管,随后,转身出了门。 有些事情,尽管他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自从疑惑在心底蔓延开后,有些感觉,就越来越甚。 他需要去做个证实…… 第90章 宋言,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第90章宋言,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给宋小源洗好澡,宋言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他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抱着他到房间里,让他睡下。 宋小源是真的困极了,一倒床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他白嫩小脸安心睡着的模样,宋言嘴角勾了勾,从房间里出来,却没有在外面看到傅寒深的身影。 他出去了? 再看到没有收拾过的餐盘,宋言几步走过去收拾好,一边细心收拾着东西,她脑海里却又响起之前在部队里傅寒深问的话。 现在对她来说,他是什么…… 这个问题,从军区部队离开后,就一直盘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仔细想来,她真是不懂她跟傅寒深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关系,原先,她分明想跟他脱离得更彻底,但结果,往往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说句矫情点的话,她才跟唐慕年离婚,实在并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何况是傅寒深这种每每会给她带来不一样惊喜的男人。 尽管她大体猜测到了他的心意,而他自己也算表明过了态度,然而才短短几天时间里,叫她如何从一个男人的影子里脱离出来,又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臂膀里? 不管她现在跟傅寒深的关系有多莫名,她也没忘记过自己来到这个城市的打算。 收拾好东西后,宋言便又回房间看了宋小源一眼,见他睡得踏实安稳,这才放心出门…… 时间渐渐暗了下去。 傅寒深从医院里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是入夜。 他靠着医院外面拐角的墙壁,眸光瞟向手中拿着的鉴定结果,眼眸深了又深,从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抽了一口又一口。 拿到这份鉴定结果,不知道该说欣喜还是该说复杂,或许,震惊要大过欣喜得多。 一个本不该再存在于世的孩子,竟是这么巧合的又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是天意么…… 烟雾缭绕了空间,为夜色中他英俊的脸覆盖上一层淡淡的薄雾,靠着墙壁站了许久,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已然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深邃得宛如这浩瀚的夜空。 倏尔,他捻灭掉烟头,随手扔进旁边不远处的垃圾桶内,终归是拦下一辆车子,离开…… 车子在酒店大门前停下来,傅寒深刚下车,就睨见正提着行李箱,拉着宋小源小手的宋言走了出来。 望见她这副家世,他眸色倏然一暗,“你在做什么?” 宋言抬头,就见他挺拔的身姿朝着他们这里走来,她倒是诚实,“要搬出去。” “搬出去?”他修长的腿,几步就迈到她跟前,“搬去哪?” “今天下午我出去找房子了。”宋言目光镇定地看着他说,“已经找到合适的,跟房东说好,现在就搬过去住。” 听她说这些,傅寒深眼神顿时不太客气了,“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你今天下午不在。”而且,本来她跟宋小源来到这个城市,本就是要在这里定居下来,这也算很理所当然的事,总不能一直赖在酒店里,什么都要接受他的恩惠。 她想要的生活,不是一个男人盲目的施舍。 傅寒深眉头拧了紧,视线又看向她身边的宋小源,目光带着询问。 询问中,却又多丝了复杂,让他又想起了那份鉴定报告…… 以为傅寒深在问他为什么没有阻拦她的决定,宋小源很是无辜,眨眨眼眸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他一觉醒过来,宋大言就叫他跟着一块走了。 所以,他也什么都不懂啊。 视线从他的小模样收回来,傅寒深又看向宋言,蹙眉,“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是不是又打算一走了之?” 又像之前几次那样,什么也不说,想走就走。 但,宋言这次却是说,“我有在房间里留字条给你了。” 虽然她现在跟他就像一种不痛不痒的关系,但是她却也没再像之前几次那般走得干脆,毕竟,他追着他们来到这里,尽管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她觉得还是挺不容易的。 再是连一句话都不说,那未免显得她过分了些。 可傅寒深却是冷哼一声,“字条,能有什么用?” “……” “回去。” 他二话不说,上前提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宋言却是猛然后退,阻止了他的行为,他目光略有警告的当即瞪她。 宋言说,“我觉得这样已经够了。” “……” “你回去吧。”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这里不属于你,你本来也不该再在这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回去,别再浪费时间在我们这里了。”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说这种让她自己都唾弃的借口。 他是什么意思她分明都已经明白,却偏偏还说出这种拙劣的语言,着实让她都觉得自己矫情。 可,一个人应该拥有怎样的心理,才能在跟前夫离婚还没超出三天时间,就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起码是做不到这么快就投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恐怕还需要那么点时间,才能心安理得一点。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对唐慕年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傅寒深听了她的话,脸色果然不善了,这一生,他恐怕还是难得第一次如此好脾气的对待一个女人。 语气都低沉了下去,他说,“回去。” 这种略带了命令的感觉,让宋言下意识的有点抗拒。 然而她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宋小源顿时不乐意了,翻了白眼给他们,“你们又要吵架啦?” “……” “……” “你们久不久就吵架,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他稚嫩的嗓音控诉,“一个人说这样,一个人说那样,意见统一下好不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话,顿时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而彼此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他们惹儿子生气了! 刚巧,宋小源的话落下,旁边有经过的人说,“看看,两个大人吵架,孩子又要受牵连了,真可怜。” “就是啊,怎么吵架都好,但牵连到孩子,也太不负责了,这两个大人是怎么回事?” 宋言有点不太能受得了,不知道情况的人评头论足的感觉,怎么说得现在好像是她有多不可理喻? 不过事实确实好像是她有点不可理喻了,但如果还有别的路可走,有一条让她没那么心虚,没那么觉得难以接受的路可走,她也不想自己变成这种样子。 分明一直都觉得,做什么事都要随着自己心情来,高兴就好,然而在傅寒深跟他们之间的这件事上,就每每觉得难以轻易随便糊弄过去。 那会让她觉得,有时真的太随便了。 若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分不清现实是什么。 旁边的议论声渐渐愈多,宋言像是负了气似的,只想提着行李箱,拉着宋小源快些走。 然而,她还没迈开步子,手腕就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 头顶,是他缓缓没那么低沉的嗓音,“回去吧。” “……” “我以后尽量不会再跟你吵架了,带着我们的儿子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尽我所能的对你好,事事都会想到你的感受,这一次,就不要带着孩子离开了,他还小,受不了什么苦,我也不想让你受苦。” 这种疑似温柔又深情还充满忏悔的语言,直让宋言冷冷倒吸了口凉气。 她诧异错愕的眸猛地瞪向他,只见傅寒深深邃的眼底,夹带了隐隐戏虐的笑意,然而面部的表情,却是深情得叫人不容置疑。 他居然还能面色不改的说出这种黑白不清的话? 宋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有时,他真是无耻得让人又气又笑。 他分明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却故意抹黑了事实,硬是叫别人误会他们好似是什么老夫老妻一样,简直让她…… “太太,你看你男人都这么诚心认错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他做了什么多不可原谅的事。”这时,有位中年太太靠了过来,对她苦口婆心的说,“这生活啊,总是少不了一些斗斗嘴啊什么的,但因为吵架就这么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真的不太负责了,你看你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你舍得让他跟着你到处奔波吗?有句话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我看你们也不像有多大的误会,不要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委屈了孩子啊,孩子很可怜的。” 宋言,“……” 现在感情好了,她真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从别人口中听来,连她都不能原谅她自己了。 用力的,宋言瞪向跟前的男人,傅寒深适时勾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眉目凝视她,“回去,嗯?” 旁边,宋小源也不甘示弱,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昂头望着她,“宋大言……” “……” 好吧,算她败了。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现在连宋小源的语气,都透出不舍又可怜的味道,简直是直戳她的软肋,硬是让她再狠的心肠,再果断的决定,也在宋小源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了。 尽管,她知道宋小源这个小恶魔现在肯定是故意的,但由此她总算也能看出他的心理想法了。 他不想走,起码现在他并不想走。 否则,他这个时候,也不是不帮她这个跟他相依为命六年的人,而是向着别人了。 气恼地咬了咬唇,宋言狠狠瞪了奸计得逞的傅寒深一眼,这才懊恼的提着行李箱,又返回酒店内。 看她终于妥协回去,那位中年妇女跟其余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去,中年妇女在离开前,拍了拍傅寒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笑着说,“年轻人,有老婆有孩子,就要好好生活,女人嘛,有时多让着她一点,让着一点就好了。” 傅寒深没有答话,嘴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淡淡的笑了。 低眉,他看向站在面前的宋小源,忽然觉得,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现在真是十分的顺眼。 于是他也不吝啬,夸了他几个字,“干得不错。” 哪知,宋小源却是哼了一声,并不领情,瞅瞅他说,“你要是再不努力一点,下次我可就不帮你了,男人要是本身就太没用,就跟母猪爬不上树一样的道理。” “……” 看着他小身板直接转过去,朝酒店内走去的模样,傅寒深站在原地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下去。 这么欠扁这么混蛋这么果敢毒舌,已经完全不需要怀疑,是他的种没差了。 因为他记得小时候,他似乎也是这么混蛋过,而混蛋的程度,兴许还更大,否则傅老太太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时时念叨,他小时候是如何如何的混蛋了。 这么想想,小时候确实还挺混蛋的…… 脸色虽不太好,但竟也奇迹的不觉生气,从兜里又一次掏出那份鉴定报告,傅寒深嘴角微微勾了勾。 褪去了震惊之后,即便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却鲜活的在他面前,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太差…… 宋言提着行李箱回到套房里,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内。 很快,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响起。 外面是宋小源稚嫩的嗓音,“宋大言。” 一听是他,宋言便没做犹豫,起身过去,打开房门。 宋小言扬起头,看着出现在房门口的她,抿了抿小嘴,小眉头略有担忧不安的蹙起,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问,“你生气啦?” “没有。”宋言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捏捏他的小脸蛋,素净的脸微笑着说,“我怎么会生气?”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就是很不高兴。”宋小源内心忧心忡忡,试探瞅着她,“是不是我刚才帮他,所以你伤心啦?” 他自己是意识得到的,毕竟他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然而在方才那种时候,他却向着别人,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让宋大言伤心了。 谁说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其实有时,他也不是一个好儿子…… “不会的。”看得出他的自责,宋言微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挑起眉梢说,“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生你的气?” 当然不会。 不管他做了什么,不论他做出什么奇葩事,不管他有没有做错的时候,她几乎从来就不会生他的气,虽然也不是完全宠溺他,但不论在任何事情上,她教会他的同时也不会大声斥责他,气他。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宋小源就觉得,她真的太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太不爱让别人操心了。 而她越是不想让人操心,才越叫他想要操更多的心。 不用替她分担多少,他也明白很多事情,就他现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也分担不了,但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也希望她能好过一些。 别再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揽下来了,就算他现在还不可靠,那就找个可靠的男人吧。 他的小世界里,就是这样想的…… 在宋言的笑容面前,宋小源耸拉下耳朵,微微垂下了小脑袋,闷闷的,他说,“对不起。” “……” “其实我应该尊重你的想法,不应该老想着你跟我以为合适的人在一起,然后一直都没问过你的意思,就总想把你跟别人撮合在一起。”他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咱们就一起离开吧,再也不想着你跟别人在一起,再也不随便把你跟别人搭配到在一起,我们离开,好好的两个人就够了,我也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了。” 听闻,宋言心底一悸,一股酸楚感,猛然袭来。 眼眶忽而有点酸酸的,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笑了笑,把他像是知错而低下的脑袋抬起来,又是严肃,又是微笑,“说话的时候,不要低着脑袋,要看着人说话。” 这种低微感,一直都是她才有的,怎么竟连他都感染上了? 不好。 一个孩子才六岁就敏感得懂事这么多,现在连说话都低着脑袋,实在不好。 这会养成一种习惯。 看着他白净的小脸,宋言倏尔又抿唇问,“你真的很喜欢他?” 宋小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现在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比起他喜不喜欢,他现在是觉得,还是看她喜不喜欢吧。 她不喜欢,他也不会再强求什么。 毕竟,帮着别人,而伤了她心这种事,宋小源内心是真的挺有罪恶感的,那就跟他背叛了她是一样的感受,让他挺不是滋味的。 “宋大言。”他小嘴角忽而勾勒出一抹微笑,上前握住她的手,轻松道,“你想离开,那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吃点苦受点委屈,跟他爱她的心,不成正比。 别人不是说,爱一个人即便是吃苦受累也会觉得开心吗?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就觉得挺开心的,其余的,也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宋言内心是说不出的酸涩,为他的这句话,为他现在的笑容,也为了她实际上其实根本没有多大能耐,却偏偏又带着他到处颠沛流离的做法。 她分不清,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也让自己,让他们两个人,能更好受一些…… 这时,套房外面的人房门被打开了,傅寒深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那里。 他一进屋,轻而易举的就扫视到站在侧卧房门口一大一小的两人,眉梢轻蹙。 宋言也看到了他,见他挺拔的身姿走了进来,敛了下神情,然后低头对宋小源说,“你先在房间里面待一会。” 宋小源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回头,虽然不太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人的世界,很多事情他也不清楚,所以他们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让宋小源待在房间内,宋言走了出来,轻轻带上房门时转身,傅寒深却不知何时竟站到了她身后。 对于他总是这般神出鬼没的感觉,她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了,并不太觉得有什么,抬眸对他道,“我们谈谈。” 傅寒深轻阖了下眼眸,转身往沙发走去。 宋言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虽然始终都是让人觉得有股淡淡的淡漠之气,但也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他。 傅寒深高大的身躯在沙发中坐下来,双腿优雅交叠到一起,干净好看的手指,随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前面的液晶电视,然后才瞟了眼站到他面前的女人,“想谈什么?” “……” “如果还是什么跟我没关系,让我一个人回去,别再打扰你们的话,那就免了。”他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盯向电视,唇瓣略显淡漠,“不想听。” 好吧。 很多时候,她也是拿这个男人有点无奈的。 不对,是十分的无奈。 虽然很多时候,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她不利的,但他丛始而终的态度,着实让人无奈,让她几次想走,结果都走不成,也让她变得不干脆,不利索了起来。 这种感觉,不是她喜欢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真确定要这么跟着我们下去?”宋言打量着他淡漠的神色,试探问,“确定真的不会后悔吗?” 傅寒深只是拿斜眼看她一眼,薄唇微抿,没说话。 好吧,宋言又一次的觉得,自己似乎说了多余的废话。 但是,她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才跟着我们跑到这里的来吧?” 傅寒深继续拿斜眼斜视她。 就他这态度,就能让人看出,确定他不是一时脑子抽筋,才会直到现在,也依旧坐在这里。 宋言抿下唇,微微蹙了下眉,骤然说,“那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 “……” 这一次,她的干脆果断,突如其然的话语,倒是让傅寒深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有点意料之外。 他原先以为,连房子都找好了,甚至连东西又要搬出去的她,再被他们弄回来后,起码会有点任性控诉埋怨,甚至是怒骂他等等。 而他也算做了好被她质问控诉的准备。 结果她却突然跟他说,他们试着交往一下? 有些跟他意料中截然相反。 “你确定,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傅寒深凝视她,面色不改,让人看不出情绪,窥觊不出他的心理。 宋言扯唇,回,“不能再清醒。” 傅寒深看着她的眼神更深了。 宋言接着不紧不慢,平稳地道,“之前你问我,在我现在的感觉里,你到底是什么,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说。”他凝视她,眼底带了深究的色泽。 宋言想了想,试图尽量找着合适的语言,尔后才慢慢道,“救世主,天神。” “电视剧看多了。”傅寒深毫不客气的奚落她。 宋言语塞,“只是这样的比喻而已。” “继续说下去。” 他依旧不快不慢,懒洋洋的靠着沙发,但对于她想法,倒是很有兴趣,虽然他觉得,就现在而言,她是什么想法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但这不妨碍她的倾诉,也不妨碍他聆听。 宋言暗暗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绪,说,“在火车上的时候,你有感动到我。” “哪点?” 他自己没多大的感觉,虽然那些举动,有时后面想想,着实让他觉得那并不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但偶尔也会觉得,似乎感觉也没太差。 人总是需要年轻那么一两回,才能叫做人生。 宋言又有点语塞了,硬着头皮说,“大概是你追火车的时候,大概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大概……” 大概也是他握住她的手,叫她跟他结婚的时候。 分不清了,那一天,他带给她的震撼和惊讶得太多,导致于,她无法区分开,到底是哪个瞬间,让她有过那么一种她不太想面对的感动。 也许,从他出现在窗口外面的那刻起,就一直都有吧…… 傅寒深听了她几个大概,顿时不悦的蹙眉,“这么多的大概,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个瞬间?” “……不知道就算了。” 怎么弄得她好像是在告白似的? 她不过就是在说她自己的感受而已,偏偏在他的面前,就把自己整得好似校园里的小女孩,面对帅气好看的学长时,娇羞的告白。 这种感觉,太复杂紊乱了。 而面对总是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宋言多少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神情恹恹淡淡的,忽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倒是傅寒深见她沉默下来,伸出手,忽然将她拉车到沙发上,他翻身捏住她的下颌,“所以,你现在的心里,对有我一个定位了?” 宋言被他压在身下,眨眨幽静的眼睛,“前提是,你真能确定,你不是一时兴起。” 如果真不是一时兴起,真把自己交到他手中,应该,是可以的吧? 而她之所以突然对他说,可以试着交往一下,这其中原因有几个。 一,是宋小源似乎真的很喜欢他。 在从酒店外面回来的路途中,宋小源帮着他的感觉,确实挺让她内心不是滋味的,但是由此,她也看出了宋小源是真心对他很期待,哪怕方才她又问了他一次,他虽然口头上不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二,是傅寒深这段时间却是帮了她不少忙,不过她清楚,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帮了自己就非得跟他在一起,直到现在终于开了这个口,并不是因为他帮了她什么,单单就是想,如果可以,先试试也没什么不可。 她不一定会这么快就把心交到别的男人身上,但如果只是先试着交往,再看情况,也为免不可。 人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她的后路一直就是想离开,不想再跟任何人牵扯,然而他却一直紧追不放,几次想离开都不成,那就干脆大家一起载进深渊里吧。 是福是祸,总要陷下去才知道。 不然总站在岸边,没有明确态度,没有具体表明,两个人暧昧不清,却偏偏又像是点到为止的关系,有时才会更伤人。 耽误他的同时,也耽误了自己。 这种消耗时间的态度,实在不怎么好。 宋言看着他说,“如果知道你只是一时兴起,我到那个时候,依旧会抽身离开。” 傅寒深轻笑,捏捏她下颌,“是不是一时兴起,交给时间来说。” 时间总能证明一切,也能射影出诸多事情。 宋言微微地笑了,为他这句话,而发自内心的笑,她需要不是他准确一定的保证,那会让人觉得他是没自信没真诚,因为没有自信没真诚,所以才需要准确保证的话。 而他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可以赌一把,并且能让人相信到深信不疑有他。 其余的话没有再多说,傅寒深压着她想沙发上,低头吻上她的唇,事情坦明之后,尽管内心还会有点那么一点的罪恶跟不适感,但宋言还是忍了下来,没有拒绝他。 两个人就像相恋已久的情侣,又更像是彼此都有默契深度了解对方的老夫老妻,唇齿相缠间,契合得不言而喻。 而至于宋言脑海里一直有的一个问题,就是那天她所看到的那个女人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她没有去问。 兴许当时是她不能反应,误会了他们也说不一定。 毕竟,如果真有那样娇美的女人陪在他身边,真如表面上那么和谐自然,有什么关系的话,他也不会追着他们一对母子到这种地方来。 起码,他的内心会比他的表面,更加沉稳一些…… 唇齿相磨,他舌尖卷入她的嘴里,两人吻得忘我,第一次,宋言感觉到,撇开什么不必要的罪恶感,接吻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而似乎渐渐开始不满足于这样的吻里,傅寒深大掌隔着布料在她身上游走,宋言睁开眼睛,望见他渐渐涌起的情欲斑驳深沉的色彩,脸上不能控制的浮起两团红晕。 感知到他低着她越来越肿胀的东西,她白皙的脸就愈发不能自控的酡红着,意乱间意识到了什么,她忙跟他分开,伸手挡住他滑到她下腹的手,“别。” “下面还是不舒服?”傅寒深低眸望着身下的她,眸光分明充斥着浓浓的色彩,连说出来的嗓音都低哑性感得迷人,可他却还是很好的自控着,没让自己太过迫不及待。 尽管他问的话让人觉得有点羞耻,但宋言还是微微摇了下头,看了眼侧卧的门,然后对他说,“去房间吧。” 关系一旦确定,任何的矜持都显得不必要起来。 而她也不想再在这种时候,还故作娇羞的拒绝,因为,她的身体被他撩拨得很有感觉…… 再去拒绝,也不过是你来我往无聊的拉锯战而已。 很多余。 凝望她分明酡红的脸,却又直言不娇作的样子,傅寒深浅浅的勾唇,笑了。 不可否认,她这种样子,反而更撩拨着他的心,让他实则更难控制。 一把将她从沙发中抱起来,傅寒深转身,走如主卧里,后脚随意带上房门,然后把她放到床上,继续方才的事情…… 半天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甚至见宋言都没来打开门看自己,宋小源顿时就奇怪,他们在外面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可结果,他拧开房门出去,整个客厅里,哪里还有他们俩的影子? 见主卧的门紧闭着,宋小源上前,试着拧了几下,结果却又发现,房门被人反锁了! 居然反锁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里面! 不然,他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他们出去了? 但是他们关着门,岂不是把他一个人扔在一边了嘛? 如此想着,宋小源就感觉,自己好像就是被他们遗弃了一样! 大人的世界,怎么能比小孩还要善变? 之前分明都要离开了,结果现在两个人却在一个房间里了,他分明已经做好死心的准备,真跟宋大言离开的,但是他们现在在一个房间里又是为什么? 他们真是够了! 一点都没想过他的感受! 宋小源很生气,因为总觉得自己好像最近频频被他们无视,这种感觉真的让他很生气。 于是,瞥见外面的电视还开着,他大步走过去,拿过遥控器,将音量开到最大,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很快,主卧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傅寒深站在门口,身上裹着一件宽松浴袍,凉凉地视线扫视他,“声音,小声点。” 在知道这小子跟自己有关系之后,他连用的语气,都没曾经那般的客气。 当然,以前也不觉得他客气到了哪里。 男人扔下那么几个字后,房门又重新关上。 宋小源瞪着那扇关闭上的房门,不满的控诉,“我不高兴我连发泄都不行啦?你还不是我爸呢,就开始对我不客气,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人回应他。 讨了个无趣,宋小源拿过遥控器,小手指狠狠按了下,电视当即关上。 然后,两条小眉毛不快的一撇,哼了一声,滑下沙发,迈着两条小短腿,进入侧卧内,重重的甩上房门。 驱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在马路上,待在一处公寓楼停下来时,唐慕年这才发觉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宋言租住的那个公寓。 之所以知道她租住的公寓是在这里,那是因上次那篇报纸,有人报出了她的地址。 也是从那时,他才明白,原来过去的那些年里,除了晚上之外,她一直鲜少会在唐家露面,是因她几乎大多数不上班的时间内,都来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 在原地驻足了半响,沉了沉眸,倏尔,唐慕年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脚步鬼使神差似的,朝楼上走去。 他分明很清楚自己不该再来到这里,甚至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也不知是因为,这些天她彻底销声匿迹后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寂寞之感,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就是让他的脚步跟心灵,都不由自主的想来到这里。 每迈出的一个步子都很沉重凝滞,等他终于来到宋言之前租住的那层楼,那个房门前时,迟疑着终于伸出手去敲门,然而久久就没人来开。 这时,从旁边的一个邻居的门内有人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那里,便问,“你找一对姓宋的母子?” 唐慕年点了下头。 那人又说,“他们早在十天前就搬走了,你来晚了很多,现在这个屋子是空着的。” “搬走了?”这个答案,不是意料之外,却让他的诧异了会,眉峰轻皱到一起,他问,“有说搬到哪里去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他们母子平时很少跟大伙来往,没人知道。” “谢谢。” 得到这个答案,也算是在意料之内的,然而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惆怅。 估计是因为那次报纸的风波,才致使她不得不带着那个孩子离开的吧…… 唐慕年道了谢后,便转身欲走,然而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我记得,那天来帮她搬行李的,是一个男人,也许是跟他一起走了。” 听闻这句话,唐慕年心中一紧,就像是被人狠狠戳到了敏感点一样,让他内心下意识的紧缩。 眼神的色彩沉了不少,回头,他朝那人,艰难而不情愿地问道,“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过呢,不过前段时间,偶尔会有另一个男人来这里,看起来好像都是有关系的,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那人摆摆手,摇头叹息道,“那姑娘平时看着是一个很保守,平日里人际关系也很简单的人,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她。” 哪一面才是她? 回味着这个问题,唐慕年下到一楼后,低眸笑了。 他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是那个不顾一切拦下他车,双眼猩红瞪着他,只想问他为什么的人,还是这个人际关系复杂错综得让他不能理解的她?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分明不想再去关注她的一点消息,然而,最近心却像是备受煎熬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想起她…… 宋言,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第91章 要去修理那对狗男女 第91章要去修理那对狗男女 在这里没待两天,宋言就跟傅寒深还有宋小源一起回暮城去了。 原因说来简单却也复杂,主要是她跟宋小源继续留在这里,傅寒深便会一直留,而宋小源见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虽然好得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嚷着要回去,说想裴思愉了,她无奈,只好大家一块回去。 而在离开前一晚,他们再次见了陆郁一面,随之第二天,傅寒深就订了返回的车票,陆郁事忙,没来送他们,倒是笑着说,有时间,他会去那边看看他们。 宋言没想到自己带着宋小源出来这趟会这么戏剧,结果到了后面还是不得已的返回,坐在车上时,心情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复杂。 “在想什么?”傅寒深坐在她身旁,见她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握住了她略微冰凉的小手,淡声问。 摇了摇头,她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侧头凝视向他,“只是没有想过,还会这么快就回去。” 傅寒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风轻云淡的勾唇,“你没有想过的事情还有太多,这点,并不算什么。” 譬如,她的儿子,其实本身也是他的儿子…… 譬如,现在,她是属于他的…… 如果要问傅寒深这一趟收获了什么,恐怕此生,他没有一次,会比这一趟收获得还要多…… 宋言看着他,不语。 分明才过去几天而已,她忽然却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尽管这么快就要接受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会有点困难,但有些事情总需要淡忘,然后重新接受一份新的人生,她会努力着,让自己尽快进入跟他的关系内。 宋小源坐在傅寒深的另一边,见两个人又在眉目传情了,当即就不屑的撇开头。 这两个人不害臊,他还在他们旁边呢,就开始你侬我侬了,不懂羞! 几个小时后,三人总算一起回到了暮城。 刚出车站,石恒便驱车到他们面前,下车打开车门,“老板,宋小姐,宋小少爷。” 宋言冲他礼貌点了点头。 “把行李箱放到后面去。”傅寒深扔下这句话,便让宋小源进了副驾驶座,随后自己带着宋言,上了后座中。 石恒很快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赶紧迅速绕到前面,进了驾驶座内,驱车离开。 “老板,那我们现在是去……?”从后视镜里,石恒看向后座里的男人。 傅寒深闭目养神,薄唇微张,“艺苑。” 听这意思,宋言就明白了什么,想要拒绝,但却又觉得如今按照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合适了,便一直没有开口。 不过,要这么理所当然的住进别人家里,还是感到不妥。 犹豫再三,她看向身边的男人说,“我们会付你租金,跟之前一样。” 这句话刚出来,傅寒深眉心当即一拧,缓缓打开双眼,看向她。 她脸上满是坚持,对于这点,并不怎么妥协,看得出傅寒深正在不快,于是又补充道,“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好点。” “……” 虽然自己并不明白,这个举动的好处到底在哪,但傅寒深终归是没说什么,扭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老实说,他对她这种将利益关系分得那么清楚的举动,他并不欣赏,但付租金,总比她等会还说要回原本那个公寓住,要顺眼得多。 而且,现在总算把她跟他的儿子带了回来,有些事情还不能着急,免得适得其反。 回到艺苑,石恒主动下车到后面把行李箱给提出来。 本身来到傅寒深这个家来住就不觉得好意思,尽管这不是傅家的主屋,而是傅寒深独自一人在外面的房子,但宋言不太好意思一直麻烦他,于是上前去接过行李箱,“我自己来吧,你有事可以去忙别的。” “不用。”石恒直接笑着的挥开她,“这种粗活我来就好,宋小姐,您带着小少爷先进去吧,等会我就把东西给你们放好。” 宋言有点难为情,但见傅寒深忽而在她身侧,凉凉扫她一眼,好似有多嫌弃她多此一举,便只好作罢。 对于自己在哪住,宋小源没多少讲究,不过却还是凑到了宋言的身边,扯扯她的衣角问,“宋大言,以后我们都要在这里住了吗?” 宋言看了看傅寒深一眼,低下眸,凝视身边的小人儿,扯扯唇,“大体……是吧。” 宋小源松开她的衣角,迈着两只小短腿往里面走去,喃喃自语的咕哝,“那我岂不是要天天看着你们秀恩爱了?” 突然发现,好残酷啊! 以前他怎么没有想过,一旦宋大言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会有人来剥夺她对他的爱呢? 如此的状况,忽然让宋小源深感危机。 傅寒深听见了他嘴里冒出来的话,眉梢微微挑了起,然后侧头看向身边的宋言。 宋言显然也听见了他的话,脸颊难以自控的浮上绯红光晕,尴尬地瞥瞥傅寒深,扯唇想说什么,他却是淡笑勾唇,“进去了。” 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进屋内,骤然想起了什么,宋言忙道,“既然现在又回来了,明天我去给小源办理入校手续。” 毕竟他还在读书阶段,耽搁课程不太好。 傅寒深对此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一起去。” 宋言看他忙,想说不用,但他不容置疑的态度,还是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艺苑别墅的对面远处,一个脑袋扎着绿色丝巾,很好将她大多数面孔隐藏起来,模样鬼鬼祟祟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支望远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大门。 可是,望远镜内出现的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导致她一直没看到正面面容。 放下望远镜,中年妇女恨恨咬下牙,“这女生道行还不浅啊!居然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分明就是有心机怕被我看到!” 想了想,觉得这样实在不行,恰好见到把行李箱放到屋内的石恒走出来,妇女赶紧整了整自己身上的一身。 把望远镜放进包里,又取出一副墨镜戴上,感觉很不错,她甩了甩头发,一副体态雍容华贵的走过去。 石恒刚要上车,把车子驱使离开,忽而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声,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他侧头看去。 虽然正朝他走过来的妇女打扮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被衣服布料包裹起来,连脑袋上都缠着丝巾,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不由得,冷冷倒吸了口凉气,“老太太!” “嘘!”见他震惊地叫出来,傅老太太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嗔怪道,“小声点,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石恒浑身一激,完全被傅老太太杀得个措手不及,“老太太,您……您怎么会突然在这儿?” “过这边来说话。” 见在大门前,傅寒深随时有可能出来,傅老太太赶紧把他扯到一边的拐角处,停下来后,她取下墨镜,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大门处,又冲石恒问,“我问你,刚才跟那个混蛋一起进去的那对母子,是不是就是他前段日子追的那个女生?” 石恒身体倏然僵硬,顿时就明白她大概是看到了方才的画面了,嘴角抽了抽,“老太太,这个……”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傅老太太瞪着他,“敢说假话骗我,你不想活了。” “我哪敢呀啊。”石恒很无辜。 “不敢就给我全部招出来。”傅老太太板起脸,威严盯他,一张风韵犹存,依旧漂亮得宛如才三十多岁的面孔,满是警告的神色,“说,到底是不是?” 石恒有些犹豫,“这……” “你敢说假话就试试!” “……” 石恒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实话了,他就等于出卖老板,不说实话,显然老太太也不打算放过他。 两只都是老虎级人物,叫他情何以堪? “老太太,您就别为难我了。”石恒最后哭丧着脸,十分委屈地道,“是什么,您自己都能看得到,就别来为难我这个小的了。” “好啊!”傅老太太扭扭他耳朵,“连你也要向着那个混蛋,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都不把我放在眼底了?到底是谁付你工资呢?” 傅老太太力道不大,对石恒来说就像不痛不痒,也不避开她,只是道,“是老板。” “行!他付你工资所以你听他的话是吧!行了!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你们行!”松开他,傅老太太挽起衣袖,气势汹汹地朝大门走去,“既然连你也向着他,那我就亲自过去问问,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真是没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住到一起了!看我不修理修理那个狐狸精跟那个混蛋!” 石恒一见她这架势,脸色骤变,慌忙上前去拉她,“老太太,您别啊!” “别拦我!”傅老太太挥开他的手,“我就是要去看看那对狗男女,看我不活剥了他们的皮!这段时间那混蛋追着那女生跑了也就算了,现在还把人领回来,还住到一起了!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耗子!眼底都没我了!这个混蛋小子,今天不好好修理他,他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第92章 迟早有一天,会把他连根拔起 第92章迟早有一天,会把他连根拔起 看傅老太太这一副认真,说做就做的模样,石恒都快怕哭了。 想要过去拉她,但又碍着身份问题,不敢真对傅老太太如何,最后咬咬牙,只好冲到傅老太太面前,一副豁出去即将悲壮牺牲的模样,“老太太,老板今天才回来,您要是现在就杀过去,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不然,等会老板怪罪起来,他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让开!”前面的路被拦住,傅老太太气势威严的恐吓。 石恒哭丧着脸,“老太太……” “不让是吧?”点点头,傅老太太倒也干脆,“那我就从旁边走。” 石恒真是要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了,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从大门处内突然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石恒。” 一听是老板在叫自己,石恒浑身一激,这会儿就更加不知所措了,慌忙看向傅老太太。 哪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傅老太太,在听到傅寒深的声音后,整个人突然变了样似的,像是警觉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迅速后退,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想想还忘记了什么,回头冲石恒警告道,“不准说我来过!” 石恒,“……” 傅老太太警告完,又戴起墨镜,整了整缠住脑袋的丝巾,鬼鬼祟祟的匆匆离开。 石恒不太明白她方才还正义言辞,此刻却又匆忙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对方是他所熟识的那个傅老太太,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傅老太太只有在电话里,在老板看不到的时候狐假虎威,但真见到老板之后,整个人都立马变了。 估计是还没能接受宋小姐的存在,然后这样真大家撞见了也太尴尬了吧,所以傅老太太还是选择在被老板看到前,先撤了。 唉,他们的傅老太太,有时就是这么可爱,嘴上再坏再怒再不能原谅,其实很多时候在老板跟傅老爷的面前,乖顺得像条没抓牙的猫。 傅寒深站在客厅内,见外面车子还在,却不见石恒的身影,眉头轻蹙,修长身姿站定到门口,目光扫视了一圈,而视线的远处,恰好有一位鬼鬼祟祟背对着他离开的人影。 顿时,他眉梢抽了抽。 石恒转身见他站在了门口,匆匆迎过来,“老板。” 视线内的那个人影已经跑远,傅寒深收回目光,看向正朝他走来的石恒身上,没有去问什么,不发一语的转身进屋。 傅寒深这个房子里有几个房间,平日里每天都会有临时清洁员过来打扫,倒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转身上楼时,就见到宋言正在其中一个房间内,给宋小源收拾东西。 由于之前决定回来得突然,他是临时让石恒准备了一个少儿房,虽然该有的东西都还算完整,但总觉得有哪里还不满意。 走进来之后,他便蹙眉说,“明天出去后,顺便去商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宋小源正舒服的挺着肚子躺在这张合适他的床上,没有答话,旁边正在衣柜处给他收拾衣服的宋言,头也不回地说,“不用,这样就挺好的。” 她对于这方面没多大讲究,宋小源满意就行。 “对了。”挂好一件衣服,她回头看他,“你不是找石恒有事?怎么还在这里?” “没什么事了。”走到床沿边,把躺在床上的宋小源提了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傅老太太突然跑到这里的事,傅寒深没打算跟宋言提,之后便带着宋小源一起走了出去。 宋小源不能明白他找自己做什么。 待下到一楼时,挣开了他的大掌,爬上沙发坐好后,不悦地瞅瞅他,“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傅寒深高大的身躯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瞰着面前的小家伙,真是越看越觉得像自己,而一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就觉得不是很顺眼。 对于自己亲生儿子分明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听不到他叫一声“爸爸”这种事,傅寒深心底多少有些郁闷。 但郁闷归郁闷,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急着把真相告诉他。 毕竟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心智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一个孩子,若是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宋言大体也不会隐瞒他诸多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只不过,仍旧会觉得很郁闷就是了,毕竟,这是一个本不会存在的人…… 定定看了宋小源几秒钟,倏尔,傅寒深问,“你平时喜欢什么?” 宋小源一怔,随即,眨眨眼眸,“你要讨好我?还是想贿赂我?还是想忽悠我?” 傅寒深在他身边坐下来,用斜眼瞟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宋大言说过了,一个人无缘无故就想对别人好,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宋小源哼了哼,“所以我要知道,你到底想干嘛?”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非奸即盗是什么意思,但宋言也解释过给他听,大体就是不安好心之类的。 傅寒深真想没想,一个几岁大的小屁孩懂得什么叫做非奸即盗,难搞定的程度,倒叫他有些刮目相看,不过说到底都是他的种,还算在预料之类。 想了会,按照他的脾性实在不会讨好一个人,更别说对方还只是一个孩子,傅寒深烦躁扯扯领带,靠着沙发蹙眉说,“就当我没说过。” “诶,你怎么又这样!”宋小源不乐意了,转过身来瞅他,“刚才还问我喜欢什么呢,现在又说当你没说过,到底有没有爱啊?” 傅寒深眼角瞟他,“爱都喂狗吃了。” 知道他嘴有时就是这样的,宋小源倒是没有不快,哼了一声说,“可你自己已经承认,你喜欢我了。” “……” 看他沉默不说话,宋小源往他身边凑了凑,贼兮兮地靠到男人身边,问,“现在宋大言你已经追到了,你会对她好的,对吧?” 自己的亲生儿子问他,会不会对他的母亲好这种话,傅寒深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身边小模小样的小家伙几眼,然后,收回视线,站起身,把他的小脑袋弹回沙发里,“小屁孩就该有小屁孩的样子,其余别管。” “……” 类似的话,怎么好像宋大言也说过呢? 宋小源还想说什么,身躯高大的男人却已经上了楼。 见他就这么把自己仍在客厅中,顿时不满的抱怨,“到底是谁把我带到下面来的?居然又把我丢下了?” 宋言终于收拾好宋小源的衣物,转身时,恰好傅寒深倚在房门口。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手工剪裁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黑西裤,模样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却越看越觉得暴殄天物,实在很耐看。 她走过去,“小源呢?” “在楼下玩。”瞥了眼她身后,傅寒深深邃的视线又盯着她,“都收拾好了?” “嗯。” “出去吃晚饭。” “你不用去公司看看?”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那边不用我操心什么,明天再去。” 他自然而然的拉过她的手,宋言出于本能的想要拒绝,可转眼一想到彼此的关系,还是忍了住,任由着他了。 今天大家才刚回来,对于出去吃东西,宋言没太大异议,选了一家就近的高级餐厅,三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有件事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当傅寒深带着宋言跟宋小源步入餐厅时,恰巧,碰见了一个让宋言最不想见到的人。 唐慕年。 唐慕年带着柳卿卿,刚从楼上的包间下来,不其然的,大家在餐厅中央,全部撞了个正着。 当各自的视线对视上时,空间霎时涌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就连站在宋言身边的宋小源,也深感到这股气氛的微妙性。 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 唐慕年的目光,自他下楼,而宋言正好进来时,便瞬间锁在了她身上,这是自从那次公寓离开后,这么多天内,他们第一次见。 但让唐慕年感到刺眼的不是宋言,也不是宋言身边那个一眼过去,就深感出类拔萃,气宇轩昂,矜贵沉稳的男人,而是那一双,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宋言的手被傅寒深宽大的手掌握住,宋言的另一边是宋小源的小手。 这一幕看过去,真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再看到宋言身边的宋小源时,不由得让唐慕年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深处迸裂出一抹危险地黑色气息,带了无比的锐利之感。 那是一种被欺骗,被背叛,被玩弄的愤怒跟阴鸷,就连此刻他的胸腔中,顿时也涌起一股不快的愤怒。 唐慕年身旁的柳卿卿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几人,而她的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傅寒深那张英俊深邃的脸,诧异出声,“哥?” 听闻她这一声“哥”,唐慕年内心更凌乱了。 傅寒深将面前男人跟女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勾唇,不疾不徐的道,“陪男朋友吃饭?” “……” “男朋友”这个词,在柳卿卿看到他身旁的宋言时,就尴尬得应不出话了。 她是认得宋言的,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十分清楚的明白,宋言是唐慕年的前妻这个身份。 而自己男朋友的前妻跟着她“哥”来这里吃饭,看两人明显就是在交往中的样子,这关系,就暧昧得微妙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宋言瞥见那对手腕着手,犹如童男玉女一样登对的人,哪怕她早就说服了自己要放下,然而当真切望见他们如此亲密的站在一起,不由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抽痛。 视线从面前的那对人身上移开,她本能的想要抽回跟傅寒深交握在一起的手,转身就想走,然而,傅寒深即便没有看她,却分明也能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思,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没让她抽回去。 并不想跟对面的人多说什么,傅寒深对柳卿卿道,“我们先进去了。” 随后,也冲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唐慕年微微一颔首,便带着身体僵硬的宋言跟宋小源越过他们,朝楼上的包间走去。 宋小源走了几步,悄悄趁着他们没注意,回头来冲唐慕年恶狠狠地一瞪,眼中充满了不欢迎的光泽。 都是因为他,前段日子一直让宋大言伤心! 坏男人! 而也在他们越过自己的那一瞬,唐慕年双手一紧,有那么一刻的冲动,顾不上什么优雅尊贵,只想拽着宋言就走。 然而他终归还是忍了下来,甚至没有去看后面用力瞪他一眼的宋小源,直到他们彻底越过自己上楼。 挽着他手臂的柳卿卿清晰地感觉到他状况不对劲,略有不快的说,“这个世界还真小,这样都能碰到你前妻,而且还是跟我哥在一起。” “……” “你不会吃醋吧?” 暗暗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心底那股冲动,唐慕年倏然一笑,侧头来对她说,“为什么要吃醋?” 她只是试探一下他,但看他这个样子,完全叫人辨不清真假,柳卿卿不笨,不会在这个时候刻意多提起宋言什么,不管是好是坏,聪明的女人都不会提起一个男人的前任,否则,那只会给他心里,更加加深他前任的印象而已。 “随便问问。”柳卿卿撒娇似的冲他笑了笑,“那我们走吧,想回去了。” “好。” 唐慕年温润勾唇,看起来要多体贴就有多体贴,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然而他眼底的那股黑色般的阴鸷感,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踱步到了外面,唐慕年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傅总是你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这样的大人物是你哥?” “傅家老爷跟我爸是熟识,这多年来两家也经常有往来,认识也不奇怪。”柳卿卿随意解释道,“而我跟傅家小姐傅筱楠从小就是朋友,所以一直随着她的口,叫她的哥哥也叫哥。” 听闻柳卿卿的话,对于傅寒深到底是什么身份,唐慕年心底大概已经有数了。 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家人,那就是傅家,傅老爷身居高位,年轻时就入队当兵,后来为国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后来由于年纪较大,从前线退了下来,但如今的身份,依旧不可撼动。 在这个城市里,乃至众多军区部队里,提起傅老爷的名字,几乎没几个不熟悉。 唐慕年就算没当过兵,却也知道有这么一号威慑的大人物存在。 而至于傅寒深…… 老实说,该说这个人平日太平淡,还是他太过低调神秘,唐慕年并不清楚,在没开公司之前,这位人物到底算个什么身份。 不过想来,估计也没什么身份吧,顶多也就这几年,拓展了公司之后,才算有些名气,在生意场上,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在听说过傅寒深在生意场上的一些事迹,他确实也佩服过。 但也仅此而已。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宋言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把车子驱使到柳卿卿的面前,唐慕年下车把钥匙扔给她,“公司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等会还要回趟公司,你先开车回去,我自己打的过去。” “又是有公事没处理完?”柳卿卿拿着车钥匙,却明显不快,该不会是想回去找他的前妻吧? 但后面这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问出来就好像是在打自己巴掌,可不直接说出来,却又疙瘩在她心底。 唐慕年心知她此刻在怀疑什么,搂过她的腰,在她脸颊上落下带着安抚性的一吻,“别想太多,只是公司有事,你也清楚现在公司内还在面对怎样的情况,虽然城东的审核下来了,可还有一堆事情都没处理完,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 柳卿卿仍旧对他充满了怀疑,“唐慕年,你可最好别骗我!” 她不喜欢被人欺骗,特别对象还是他。 唐慕年只是一笑,然后便将她送入车内,直至她离开为止,再侧头看向身后的餐厅,视线渐渐暗了下去,刚毅俊美的脸颊,绷了紧…… 楼上包间内,宋小源先走了进去,然后宋言跟傅寒深的脚步,同时在门外停了下来。 怕宋小源会听见,宋言低声问身边的男人,“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走?” 倘若不是他硬拉着她,她一定会带着宋小源转身就走,片刻也不会再去看唐慕年跟柳卿卿一眼的。 不是觉得刺眼,而是内心不是滋味。 何况当时的场面,确实很尴尬…… “你转身就走,然后让大家都看出来,你心里还有他?”傅寒深语气不大好,连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刺人的意味。 宋言蹙眉,“我心里没有他。” 傅寒深凉凉地视线扫视她,目光犀利得如同x光照过她全身,眼神仿佛在说,“继续,继续撒谎下去。” 他犀利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透出满满地不快,无奈,宋言只好妥协投降,“我承认,要一下子就把他彻底忘记,会没有那么轻易,但他总会淡去,我对他现在没有任何想法,刚才想走,只是觉得大家撞到一起的场面不合适。” 唐慕年就像一个隔在他们中间的禁忌点,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见,傅寒深不会提起这个人物,倘若不是因为唐慕年是她的前夫,他甚至都不会怎么注意这个人物。 说他心底对唐慕年的存在没有一点疙瘩感觉,那一定是假的,这是每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在意的女人,都会有的一种纯恶意。 眼眸一点一点的眯起,傅寒深伸出干净好看的手指,直指她心脏的位置,“随意你这里面住过多少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彻底连根拔起。” “……” “进去吃东西,儿子一定饿坏了。” 他不着痕迹拉过她的手,宋言完全为他那句疑似霸气的话呆住。 不过,这还真是属于他一贯的方式…… 第93章 他是想气死我啊! 第93章他是想气死我啊! 包间内,傅寒深让宋言点了菜,又问了问宋小源喜欢吃什么,在知道宋小源是自己儿子这件事后,傅寒深对待他随意得多,但也更加注意得到。 虽然他很想知道,当年并不该存在的人,是如何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但他没有急于求成。 这件事,不能急,免得伤的不止是宋小源的心,很可能会把宋言也逼走。 当有这么一件极其伤人的事情存在于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只能愈发小心翼翼的守护了。 他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傅寒深虽然是一个男人,但吃得极少,用完餐后,就端坐在母子俩的对面,看着宋言时不时的剥虾给宋小源。 望着这母子俩眉宇间那种淡淡的相似之感,有关六年前的过去,总叫他不由自主的微微蹙起眉,但看母子俩相处得这么融洽,相亲相爱的模样几乎羡煞旁人,让他微皱的眉又缓缓舒展开。 用过餐,傅寒深先去前台结账,宋言带着宋小源去洗了手。 结果,刚洗好手转身,宋言跟宋小源不期然地望见就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 望见那张俊美好看年轻男人的脸庞,宋言眼神顿时冷了下去,并不打算跟他说一句什么话,拉着宋小源的小手就要走。 然而还未能走出去,唐慕年伸出手,拦在了门口,眉梢轻佻,嘴角勾起戏虐又讥嘲的弧度,“唐太太,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 这一声“唐太太”,在宋言的耳里听着,只感觉真是格外的刺耳。 他们已经离婚了,怎么还叫得出口? 宋言眸光微冷,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低低的两个字,充满疏离之感,“让开。” “他就是你儿子?”唐慕年非但不让,目光还打量起了她身边的小家伙,“倒是有几分像。” 隐隐约约,他记得,有一次的医院内,他见过他。 当时小家伙冲他板起脸,他还并不完全明白所以然,但现在再看来,就清楚得很多。 无非就是知道他是她的丈夫,小家伙大体知道他们的一些事,看他不快。 有见过她跟宋小源的很多人都说过,他们母子有点相像,但宋言清楚,他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点只有裴思愉跟副院长两个为数不多的人懂。 在宋言的世界里,唐慕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她并不想再跟这个疯子有任何交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在他目光打量起宋小源时,她下意识的将宋小源护在身后,生怕他打他什么主意,她冷冷的再次重复道,“让开,我们要出去。” “前两天我去你租住的那个公寓找过你。”缓慢的说着,唐慕年倏尔轻笑出来,眸光若有似无的瞟过她,夹带了一抹阴鸷光泽,“但是听说,你搬走了。” “……” “不,应该说是被人包养了?”他笑,扬起眉梢,“傅寒深就是那个包养你的人?他分明知道你有个儿子,难道不会介意吗?还是说……他就是比较喜欢人妻?比较喜欢带着孩子的女人?” 宋言手心倏然一紧,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拉着宋小源头也不回的走。 这个男人,真是不论过去多久,对于她的讥嘲讽刺,任何时候都不会发生改变。 但是她忍住了那股冲动。 于现在的她而言,就连打他一巴掌,她都会嫌弃浪费体力。 微微一笑,她笑容盈盈,态度不卑不亢,道,“麻烦你让开,可以吗?” 见男人始终堵在那里,连她身后的宋小源都不满的小声嘀咕,“没脸没皮,都离婚了,还纠缠宋大言,不怕你刚才的女人伤心?” 尽管小家伙拉低了声音,但很显然,靠得近,不论是宋言还是唐慕年,都听了个真切。 宋言默默地囧了下,而唐慕年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 目光森然,他看向躲在宋言身后的宋小源,一双眼眸,溢满不快。 宋言生怕他发难于宋小源,更加将宋小源护好,视线警惕地盯着唐慕年。 这个男人有多疯,她不是不知道,更因如此,当初她才那么小心翼翼的把宋小源藏起来。 可是,就在唐慕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道男人低沉迷人的磁声,“怎么还不出来?”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好听得犹如大提琴上的低音,没有不快的感觉,淡淡而沉稳,让人听不出喜怒。 宋言抬眸,就见傅寒深从走廊里朝他们踱步而来,身高一米八七的他,格外修长挺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手工剪裁西装,沉稳而淡雅,双手抄在裤兜里,连脚步也是从容得优雅。 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彼此现在的关系,还有他本身就有种让人觉得充满安全的感觉,她一看到他,方才还被唐慕年搅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就平稳了下来,忽而觉得无比的踏实。 宋小源也瞧见了他,忙从宋言身后出来,钻过唐慕年的身侧,直接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跑到傅寒深身边,抓住他笔直的裤子,兴高采烈地叫他,“爸爸。” “……” 傅寒深几乎已经习惯了宋小源的出其不意,因为类似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 但现在听着这一声“爸爸”,竟真觉得格外的顺耳。 傅寒深面上仍旧宠辱不惊,面色不改,淡然依旧的瞟向宋言,“还不走?” 他语气虽淡,但那股无形的气场,却大得很。 宋言敛了下眼眸,上前几步,而唐慕年终于移开撑在门边的手,收了回去,只是依旧背对着身后的男人,没有去看他,目光森沉阴鸷得可怕。 随后,宋言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就走,“等多久了?” 这句话,她是朝傅寒深问的。 “没多久,发现你们还没有下去,就上来找你们了。”傅寒深淡淡的回,然而言语间,赫然有种老夫老妻的宠溺感,“洗好了?” “嗯。”宋言点了下头,走到他面前时,脚步顿了顿,终归没有回头去看门口的唐慕年一眼,便又对跟前身姿挺拔的男人道,“我们走吧。” 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别说她无情,连回头看一眼都吝啬,因为,那个人早已不值得。 傅寒深棱角分明的深邃脸庞,面朝向背对着他们的唐慕年,然后只是微微尊贵而优雅的一颔首,便带着宋言跟宋小源转身就走。 听闻脚步声在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走廊里,唐慕年骤然一拳狠狠地砸向门框,力道之大,让门框震了一震。 双眼被浓浓的不甘跟嫉妒覆盖着,阴鸷得犹如渗出了黑色戾气,他俊脸萧瑟而紧绷,有股肃杀之气蔓延而出。 宋小源的那一声“爸爸”,他当然清楚那只是做戏给他看,可偏偏,他该死的嫉妒了! 他分明只是看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让他感到不快,禁不住,就想来讥笑她,让她忍不住又来践踏她,嘲笑她居然能攀龙附凤,找了一个根本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男人。 然而自己就好像是多此一举,自己给自己找了难看。 他居然是在嫉妒,她的儿子,叫着另一个男人为“爸爸”这种事…… 要嫉妒得疯了…… 因为宋小源的良好“表现”,傅寒深心情很不错,从未有过比现在这一次,那一声“爸爸”来得叫他如此心情舒畅,也看这小子,越看越觉得可爱了。 把车驱使到餐厅前,宋言跟宋小源进入后座,驱车的傅寒深眸光漫不经心的,仍旧在回味那声“爸爸”的感觉,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翘,连问都不用问宋言,为什么唐慕年又会出现在那里了。 宋言坐在后座里,看不见前面男人驱车的表情,以为他是又生气了,下意识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里。” 关于唐慕年的任何事情,都太敏感了,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让他误会什么。 哪知,傅寒深却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干嘛还不说一句话?”这句话,宋言在心底默念嘀咕,没敢当真问。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男人这种生物,有时会比女人还要费解。 宋小源不甘寂寞,瞅瞅前面的男人,咕哝道,“你刚才又占我便宜了,你得为我负责。” 傅寒深视线从后视镜里斜视他,“到底谁在占谁的便宜?” 宋小源挑起两条小眉毛,“你说呢?” 他淡定回,面色依旧,“你。” 宋小源,“……” 宋小源幽幽盯他,分明他在跟宋大言交往,他叫了他一声“爸爸”,就是他在占便宜好不好?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能相处得如此融洽,宋言内心即是感动之余,也觉欣慰。 作为单亲母亲的,醉忌讳的就是别人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当初她妈妈就是因为要嫁的人家不能接受她,才把她扔给了唐家。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世上还没那么坏,起码,有这么一个男人,是能以诚心对待他们母子,除了偶尔会嫌弃她装傻充愣之外,却没有任何时候,表示过宋小源是一个累赘。 偶尔,她会想,本身就黑历史众多的她,突然捡到这么一个男人,是不是她赚到了? 很快,车子驱回了艺苑。 宋言跟宋小源下车后,傅寒深仍旧坐在车内,转过头来对她说,“我要回一趟傅家,今晚你们先睡。” 宋言明白,这些天他跟着他们去到别的城市,傅家定然对于他的举动十分不满,回来了,是该回一趟傅家交代一下。 “会不会有事?”她站在车窗前,忐忑地冲他问,清丽的面容略有隐隐的担忧。 “没什么。”傅寒深风轻云淡的回,“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距离比较远,你们困了先睡。” 宋言有点不太放心,在这件事情上,基本算是她的错,但这是他的家事,她还没有那个地位插足什么,更无权多说。 迟疑看了他很久,宋言抿唇,“路上开车小心点,太晚就不要回来了,在那边住下会安全一点。” 傅寒深“嗯”了一声,正要驱车离开,又想起了什么,忽而又定定看着宋言。 宋言被他深意黑眸盯得有些不知所以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饭粒?” 在她身旁的宋小源有点恨铁不成钢,“他的意思是叫你亲他!我在电视上都看到过了!” 宋言,“……” 傅寒深睨了他一眼。 “看我干嘛?”宋小源瞅瞅他,“难道也叫我亲你?” “……” 宋小源有点小羞涩,摸摸屁股,“要是你真这么想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 傅寒深倏然发动车子离开了,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宋小源鄙夷的赌起小嘴,“我还不一定真会亲呢,跑什么呀?” 宋言哭笑不得,伸手弹了弹他的小额头,“进去了。” “哦。” 从后视镜里望见转身进屋的那对一大一小,傅寒深嘴角微微勾了勾,将视线收回来后,目光直视前方,但嘴角边微微翘起的弧度,却丝毫不减。 傅寒深说自己会尽快回来,但宋言没想到他是真的很快,不出两小时,她刚刚带着宋小源入睡,就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起身来问他回来这么快的原因,傅寒深没说,她也不好一直追问下去,见他不说,便也作罢。 到了第二天,如约定那般,早上吃过早餐,傅寒深就亲自驱车载他们去宋小源的学校,办理手续。 办理手续可以说麻烦却也不怎么麻烦,毕竟宋小源前不久才办了退学,宋言找了学校主任沟通求情时,傅寒深却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没超出五分钟,他又轻轻松松走了出来,出来之后,宋小源入校的事就这么被敲定了,连连让宋言感到莫名。 但问他,他却又不多说什么,她又一次的作罢。 只要宋小源能依旧上学就成了。 之后,傅寒深又驱车载他们来到市中心的商场,由于公司还有众多事宜等着他,将宋言跟宋小源送到商场外面的停车场时,他凝声对她道,“买好东西打电话给我,让石恒过来接你们回去,我可能比较晚点。” 宋言下意识地说,“我们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傅寒深凉凉扫她一眼,自动无视她这句话,直接把一张副卡扔给她,“密码是后面六位数。” 丢下这句话,他甚至没有过问她需不需要,就驱车离开了。 宋言牵着宋小源站在原地,还真是感到头疼,但最终还是把那张卡收下了,至于用不用,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昨天说好帮宋小源选一些房间内的东西,今天虽然去学校办理了手续,但宋小源明天才需要去报道,想着自己曾经几乎没怎么带宋小源出来逛过,趁着都有空,宋言这一次带着宋小源在商场内足足走了好几圈。 在一家儿童装店内挑选童装,宋小源喝多了饮料,忽然尿急,店内售货员笑着过来带他去了洗手间,宋言在外面等待时,门口骤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侧头去看,只见外面围聚了不少人,有争执声从中间传来。 宋言本能似的走到门口边,隐隐约约从中间传出来的争执声听出来,这大概是状婆婆媳妇因为什么不合而争执起来的事件。 见大家都聚集在这里,而且看模样是愈演愈烈,她掏出手机正想报警时,手却被一双白皙而略显皱褶的手给按了回去,“人家婆媳吵架呢,你报啥警。” 宋言侧头,身边是一位正悠闲磕着瓜子的中年老太太。 中年老太太皮肤很白,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头上盘着得体的发,很是有贵妇雍容的模样,只是……这么悠然的磕着瓜子,真的合适吗? 傅老太太身后跟着一个下人,下人手中提着塑料袋,装瓜子壳用的。 宋言扫视了眼,禁不住有点想笑,但还是很好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掩饰了住,说,“我觉得报警会比较好些,免得等会争执不下,出什么事。” “不用。”傅老太太又磕了一颗瓜子,视线瞟着中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这婆媳间的芝麻小事,报警也没用,警察跟他们说不通,来了也是杵在在那浪费时间,没用。” “……” “而且就是一点点的小事就闹起矛盾的,等他们吵完了回家了,没几天时间又会好的,咱们就看看戏得了,别麻烦警察叔叔了。” “……” “唉,说起来我家也是有心塞事。”傅老太太忽而叹了口气,把瓜子都交给下人,苦头愁脸的说,“我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别人的好戏?下一个会不会是别人来看我的好戏了?” 傅老太太又想起了昨晚,傅寒深回家时,她当即给了他冷脸,说,“你还有脸回来啊?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不是说过没跟你外面的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就不准回来吗?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结果傅寒深回答了她一句话。 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结果,他还真走了。 傅老太太简直气得心肝乱颤,她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硬是没去留他,随着他走了。 想着这些心塞事,傅老太太就忍不住愤恨地跟宋言抱怨,“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呢?在外面偷别人家的女人,还把别人家的女人往自己住的地方领,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还有儿子了啊!平时叫他去相亲,叫他找女朋友找老婆死活不肯,结果倒是好,一找就找了个有丈夫有儿子的女人,他是想气死我啊!” “……” 第94章 你会不会让他们相认? 第94章你会不会让他们相认? 听着傅老太太义愤填膺的控诉,宋言忽而有些同情她了,“您这儿子,确实让人挺操心的。” “我操心是一回事,那混蛋还不让我操心呢。”傅老太太愤恨地说,“前段时间我给他安排一个相亲的,人家姑娘懂事又体贴,知书达理,家世教养各个方面都不错,结果呢?他就为了敷衍我,跟人家吃了一顿饭就没下文了!死活都要赖在有夫有儿的女人那里,我真没见过这种异类!” 宋言,“……” 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是异类,真的合适吗? “最重要的是什么?”傅老太太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前几天他还扔下所有的事情,跑到别的城市追那个女人去了!追回来了就带回住处了,我真是气得呀!” “……” 宋言嘴角抽了抽。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像是在说她呢? 不由得,她多看了傅老太太两眼,这细看下来,还真是让她心情复杂了。 傅老太太尽管五十多岁的人了,可看起来也不过才三十多岁,大体是平时保养得好,在长相上,隐隐透出几分熟悉,与某人略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老太太看着比较可亲,某人的眉宇间跟眼神要更为沉稳犀利些,浑身透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叫人难以靠近。 但,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吧? 至少在她印象中,傅寒深的父母,定然是严肃严苛雷厉风行的人物,不然也不会有像他那样性格的儿子。 “哎我不跟你说了。”傅老太太摆摆手,转身就走,疑惑地小声嘀咕,“我跟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做什么?不是让旁观人看笑话吗?” 宋言,“……” 尽管老太太说得小声,但不幸的是,她还是听到了。 不知是老太太走得近脚下没稳住,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只见她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不知怎么的腰一崴,连还站在她身后的宋言,都听到了骨头咔擦一声响,“嘶……我腰……” 宋言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猛然瞪大眼睛去看她。 跟着老太太的下人脸色大变急忙过去扶住她,“老太太,您没事吧?” 宋言也赶紧几步过来扶住老太太另一边,“是不是腰扭到了?我打电话叫120。” “别别别。”傅老太太忙按住她去拿手机的手,一张略有皱纹,却依然美貌的脸痛得呲牙咧嘴的,“都是老毛病了,不用打,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然等下又像是天下大乱了,我很嫌弃的。” 宋言被她说笑了,“好,那不打,您先进里面来,我给您揉揉。” 说着,她指了指后面的儿童店。 傅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双眼放亮地看她,“你还会揉啊?” 宋言微微点头,浅笑扯唇,“我之前是医生,对腰伤的皮毛还有点心得。” “可是……”傅老太太有点为难了,试探瞟她一眼,“会不会浪费你时间?” 看老太太分明很期待却又偏偏故作婉转,宋言失笑,“不会。” 一边说着,她一边跟下人一同扶着老太太进了儿童店内。 儿童店内有特设的休息区,宋言带着老太太在沙发里坐下来,然后绕到她后面,手衬上老太太的后腰处,提醒道,“有点痛,您忍着一点。” “我理解,你按吧。” 宋言轻抿着唇,手掌隔着老太太的衣服布料,开始在她的后腰上揉着穴位,开始时痛得老太太哀声不已,渐渐地,感觉就没那么痛了,越来越舒服的感觉,都让老太太差点舒服的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闲得无聊,傅老太太随口问道,“小姑娘,你多少岁了?” “差不多快二十五了。” “差不多快二十五?”傅老太太惊讶,“我还以为你高中没毕业呢,平时用的什么保养品?介绍介绍给我试试。” “……平时不怎么用化妆品。” “那就是天生丽质啊。”看腰没那么疼了,傅老太太示意她不用按了,转过身朝向她,眉开眼笑的,“处对象了吗?” 宋言皮肤比较好,虽然快二十五了,但肌肤白皙,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质,很是得傅老太太欢喜。 还没让宋言回答,老太太又接着说,“要是没有对象,要不跟我家那个处处怎么样?虽然我儿子脾气臭了点,但是人还是挺不错的,家世吧,应该也算可以,就是年龄……比你稍微大点。” 大了多少,傅老太太没有直说,因为在她自己的感觉里,就有点儿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人家姑娘家没答话,她也不好直接露底。 面对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问题,宋言怔了怔,正考虑该如何回答才比较合适时,宋小源却跟着售货员走了出来,“宋大言。” 小家伙舒服上了洗手间,此刻精神抖擞的,两条小短腿迈得轻快。 傅老太太比宋言先注意到宋小源,当望见那张白白净净,堆着笑眯眯的小脸蛋时,傅老太太倏然一怔,双眼凝滞住了。 宋言见他出来了,起身,犹豫着,还是跟老太太介绍了下,“我孩子,叫宋小源。” “好像……”忽然,老太太呢喃出声,目光怔怔地望着走过来的宋小源,“真是好像……” 宋小源走到宋言身边,见老太太忽然慢慢站了起来,眨巴了下眼眸。 宋言以为老太太说宋小源像她,并没有多想,毕竟已经不是一个人说宋小源跟她像,但“真是好像”,就稍微有点过了。 没解释什么,她小声示意宋小源,“叫人。” 宋小源对于不是很熟的人,挺有礼貌的,当即就冲老太太甜甜叫了声,“阿姨好。” 这嘴甜的,都让旁边的下人都快笑出声来了。 哪里是阿姨呀?分明都是奶奶了。 傅老太太蹲到宋小源面前,拉起他的小手,另一只手轻抚上宋小源白嫩的脸蛋上,忘神的仔细打量着他,喃喃自语地说,“真的是很像啊……” 这小家伙,跟他家傅二小时候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之处了。 宋小源背老太太“古怪”地目光盯着,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看宋言。 宋言也是疑惑,试探喊了声,“老太太?” 傅老太太即刻倏然回神,手忙从宋小源的脸蛋上收回来,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宋言笑笑,“瞧瞧我,都失态了,你儿子长得真好看,第一眼看喜欢得紧,然后就多看几眼了。” 她没敢告诉宋言自己心底的想法,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怕被误会什么,不太得体。 宋言微微一笑,“没关系。” 傅老太太看了看时间,连忙跟宋言道,“我不跟你继续唠嗑了,等会还有点事儿,我现在要忙着离开,对了你要吃瓜子吗?刚才的事真是麻烦你这个小姑娘了。” 对于老太太没有用钱来衡量刚才的事,这么随意自然没有架子的模样,让宋言对她充满了好感,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又想起了什么,傅老太太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她,“这是我家的号码,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打这个电话。”又冲宋言挤挤眼,“我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但是我家老头子跟我儿子还是有的,有需要,不用客气,改天请你去我家吃饭。” 原本还打着宋言的主意,却在知道她有儿子后,傅老太太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但这倒不能影响她对这个小姑娘的喜欢。 见纸条都递到自己面前了,宋言也不好拒绝她的盛情,大方收了下来,“您慢走。” 宋小源也喜滋滋的,“阿姨再见。” “再见。”在临走前,傅老太太还有点舍不得,回头又看了宋小源一眼。 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太像她家傅二的原因,第一眼就让她觉得倍感亲切。 不由得想,要是是她家的孙子,该多好啊? 可是,她家傅二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孙子,想想都是白日梦了。 悄悄在内心叹息一声,傅老太太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又看了看笑着送她的宋言一眼,见她脸上笑容清丽婉约,忽而疑惑问,“我突然怎么觉得,看着你有点眼熟呢?” “……” “唉,我还是走了。”傅老太太摆摆手,任由下人过来搀扶,无奈喟叹说,“我们家傅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这么心塞呢?找谁不好,偏偏要找结了婚又带孩子的女人,唉,好苗子都让猪拱咯。” 负二? 宋言定在原地怔忡了会,有点禁不住想笑,有管叫自己的儿子,是负二的吗? 还是……傅二? 如果刚开始有些怀疑,听了老太太的一番话下来,再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宋言越来越觉得,似乎……真是有点巧合。 好像,老太太口中那只拱了好苗子的“猪”,会不会就是她…… 出到外面,傅老太太的专用司机把车子驱到她面前停下,上车前,傅老太太冲身边的下人问,“你说刚才那个孩子,是不是很像我家傅二小时候的样子?还是我老眼昏花了?” 下人有点受惊,“老太太您还年轻着呢,哪里老眼昏花了?” “说瞎话。”傅老太太瞪她,“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年轻了?” 下人即刻改嘴,“是,您已经不小了。” “瞎话,我现在看着很老吗?” 下人,“……” 傅老太太转身上车,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我刚才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像我家傅二小时候的样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 “唉算了。”老太太摆摆手,“像也跟我们家没关系,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 “……” “诶对了!我说了要请那个姑娘去我们家吃饭的,但是我没有她号码没有她地址啊!万一她不打我电话,那以后都不能见着啦?” “……老太太,您上车吧,不是还有事儿要忙吗?有缘的话,总会再能见到的,没缘分也强求不来。” “可是人不努力,哪里来得缘分?缘分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下人彻底服了他们家的老太太了,费了好一番劲,直到搬出傅老爷,才善言善语把老太太劝上车,免得她突然神经大条,又跑回去跟人家要地址号码。 傅寒深晚上回来时,听到车子的动静,宋言从厨房里出来。 见他笔直修长的身躯出现在门口,她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他换上,俨然渐渐适应了小夫小妻的状态,“今天不是应该很忙?” 他才回去上班第一天,照理说应该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没想到却是准时下班回来了。 傅寒深没有回答她这句话,状似不经意的一瞥,瞥见餐厅里的餐桌上摆了几道菜,他低眉看向站起身的女人,“你做的?” 宋言有点小女人的羞赧,视线不自在的投向别处,“石恒接我们回来后没什么事,冰箱里有菜,就试着做了下。” 眉梢微微挑了起,虽然嘴角边的弧度并不加大,但不难看出,他心情不错。 迈出修长长腿,他兀自走到客厅,一把将正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宋小源提了起,“去洗手。” 虽然动作总是不太客气,但语气却并不冷硬。 很是自然。 宋小源不是第一次被他提着走了,终于发出不满的声音,“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傅寒深低眸斜视他一眼,没理会。 宋小源嘟起小嘴,哼了哼。 宋言失笑看着两人进入厨房洗手,倒是没说什么,她渐渐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了。 而至于今天的那出插曲,宋言不敢十分确定见到的是不是傅老太太,尽管怀疑,她也没将此事跟傅寒深提起。 一是觉得,还不确定就告诉他这种话,有点着急于自己好像恨不得马上嫁给他,暗有提示他要带她去见他家人的意思,这并不太好。 二是按照他们目前的关系,实在不适适宜在这种时候提起关于他家人的事,而且看老太太当时说的那些话,想来也不看好他们,估计给傅寒深施压不少,不说,是免得给大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用过餐,她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清洗,哗啦啦地水声冲淡了身后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待她发觉身后有人时,转身就撞进男人坚硬地胸膛里。 她摸摸额头,瞅了言跟前的男人,“怎么突然进来也不说一声?” “刚才在购物袋里看到一条领带,你买的?”双手撑到她身后的台面上,将她圈禁在臂膀间,傅寒深挑眉凝视她,彼此的距离挨得很近。 宋言不太自在的轻咳了声,脸颊微微酡红,别扭地别开脸,“今天逛商场的时候,看到感觉还不错,就……顺手买了。” 深邃的眼底有点意味深长,充斥着淡淡的笑意,像一潭令人望不见底的湖水,他唇角微扬,看着她越是不自觉红了的脸,心情就莫名的越是感到愉快。 兴许是今天的心情太过不错,而这种状况也让人更加容易开口得多,他忽而磁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找到小源亲生父亲这件事?如果找到了,会不会让他们相认?” “……” 第95章 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第95章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傅寒深是以一种很平和的声音问出那句话的,然而,却依然让宋言的脸色当即难看了下来。 刚刚还笑着羞赧素净脸蛋,顿时冷如冰霜,彷如之前的小小娇羞,都只是一个人的幻觉而已。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努力抑制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冷淡。 可是,却像是本能似的,一旦提起关于宋小源亲生父亲这件事,她由身体深处,不自觉的发出冰冷之气。 “如果小源给你带来麻烦,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在宋言本能的理解里,就是傅寒深想把宋小源送回给他的亲生父亲。 这种事情她不能原谅的,怎么能把孩子交给曾经就想过不要他的人?不论如何,一旦触及到关于宋小源亲生父亲这件事,她就变得异常敏感。 说完之后,她实在不再去看面前的男人,直接便将他推开,大步往外面走去,“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她刚走两步,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掌攫住,身后是他低沉的嗓音,“你误会了。”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们给他带来麻烦? 但是,这个女人还真是倔。 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不要宋小源的意思,更是没有觉得他们有任何的麻烦,可似乎在她听来,就好像触及到了她某个紧绷的神经,反应是出奇的冷跟果断。 傅寒深把她拉回来,板住她的双肩,蹙眉看着她,“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用解释。”宋言抬眸睨他,眼中是不加修饰的冷意,“就算你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我能理解。” 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得了带着孩子的女人,就算他也不能接受,她都能理解。 但是如果叫她抛弃宋小源而跟他在一起,那么真的对不起,她做不到,能做得到就不会是如今这种状况了。 傅寒深将她顽固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的倔强模样,难得的竟是觉得有点滑稽,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脸蛋,眉梢挑了起,“你能理解什么?嗯?能理解我不要他?” “……” “你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又把我对别的男人做比较了?”更何况,宋小源本来就是他的,何谈不要? 宋言不太能理解他,清眸一瞬不瞬注视他刚毅立体的脸,微微蹙了下眉,“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她反应如此过激,再继续提下去,恐怕没多大好处,至少从她刚才的表现里,傅寒深多少了然,她对宋小源的亲生父亲,持之以躲避的态度。 如果更确切一点,恐怕……还有点恨意。 他不是一个轻举妄动的人,多年来的商场历练,总是能让他变得沉稳有余,对于这件事,显然更加不能心急。 “不用洗碗了。”他牵着她走出厨房,“带他上楼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报到?” 他面色淡淡的,沉稳得忽然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宋言侧头盯了他几眼,也始终窥觊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出厨房门口,宋言内心忐忑不安,骤然停下脚步,忽然叫了声,“傅寒深。” 他也停了下来,侧头看她,眼神询问她。 宋言目光与他对视而上,迟疑了会,她终归还是说,“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坚持了,免得最后,大家都不好受。” 这句话,没有直接点明的意思,但她相信,他能听得懂。 她不懂到底是不是傅家给他施压,还是他个人原因才问出方才那些的话,而这些话一旦出口,就像长了毒的瘤,在她心底隐隐作祟着。 虽不致命,却也叫人心理难安。 傅寒深沉默下来,深邃的眼眸定定与她对视着,他的眼眸就像迷人的宇宙,深邃且亘古,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沦陷进去。 缓缓地,他说,“决定过的事情,我就没想过放弃。” 望着他叫人心安的刀削脸庞,宋言扯扯唇,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客厅里,把正在看电视剧的宋小源抱了起,然后上了楼。 傅寒深望着母子俩上楼的背影,薄唇轻抿,幽深眼眸淡淡轻阖了下,尔后,他踱步到了客厅,在沙发中坐了下来,拿过茶几上的烟,取出一支点燃。 烟雾缭绕在空间内,他的眼眸显得愈发深邃迷离…… 六年前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难以根治的心病,宋言搂着宋小源睡下后,不出意外的,又一次梦见关于那个让她人生从此破败的夜晚。 汩汩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双眼闭得紧紧的,在梦魇里,她一次又一次的重蹈着心灰意冷的冰冷感,很多时候,都不由叫她身体发颤。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道里的光线折射进房间内,傅寒深挺拔的身姿定在门口,凝视那对睡在床上的母子,沉了沉眸。 他在门边站了很久,见床上的人始终毫无动静,沉睡安然,终于适才又慢慢关上房门,转身走了出去。 踱步来到书房,门轻轻带上,他站到窗口边。 尔后,掏出手机,拨下了助理的号码,“关于六年前唐家的事情,以及当时唐家所有人的情况,能查到多少,全部发过来。” 那边,助理的声音略带迟疑,“要全部查吗?” “嗯。” 关乎于六年前的事情,他了解到的并不多,因为当时他并没有见过宋言,在之前没有拿到那份dna检测报告前,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宋言会是当初的那个代孕母,而宋小源就是那个,本不会再存在的孩子。 她当时会去做代孕母,必然是因为需要钱。 可当时他人并不在这个城市内,期间除了提供了一颗精子外,对于中间的事情诸多事宜并不了解,后来回来之后,他大体知道唐家当时遭遇了劫难,只不过于他当时而言,唐家并无任何关系,他自然也不会注意。 而如今却跟以往大有不同了,本不该存在的人却存在着,有些事情就必然了解清楚,才能致使他用更好的方式解决…… 直到后半夜,助理终于把资料用邮件发送过来。 傅寒深洗了澡,身上穿着一件灰色浴袍,松松垮垮的浴袍裹在他身上,有股慵懒的魅惑感。 他坐在书桌后的软椅中,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电脑,仔细浏览着关于电脑上呈现出来的资料。 当年唐家的事情造成的轰动不小,几乎是一夜之间破败不堪,不论是报纸还是网上,都铺天盖地的报道当时的种种事件,虽然时隔六年过去了,但诸多事件依旧保存完好,只是…… 少了一个人。 在诸多事件中,唐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露面,却唯独少了宋言,不论是哪一处,都没有关于她的半点消息。 终于发过来的资料阅读完毕,傅寒深背靠着背椅,禁不住,又取出了一支烟来,叼在修长好看的手指间,幽深的眸光,倏尔沉思了起。 慢慢的,他从有上密码锁的抽屉里,取出了那份dna检测报告,看着上面的鉴定结果,他眸色深了又深。 兴许,再次遇到他们,就是注定的,要他偿还那些亏欠的债…… 同样的夜色里,坐在电脑面前,唐慕年盯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种种过往资料,眸色略有寒沉。 他留下了唐家当时所有情况的资料,以此来不断提醒自己,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却唯独,把过往有关宋言的,全部抹消。 按照当时她身为唐家童养媳的身份,报道怎么可能会少得了她? 只是后来,自从她消失了一年之后,唐家渐渐有了好转,他便大力消除有关她的任何事情,而宋言本身存在感较低,渐渐地,世人早就遗忘了,关于她是唐家童养媳,甚至是忘记了她这人的存在…… 视线从电脑上收回来,不知是情绪所染,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拨下了高木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头是高木刚刚清醒过来的声音,“唐总,有什么事吗?” “当初让你查那位资助资金的人,现在有消息了吗?” 高木没料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顿时醒了神,“这个……还是没有。” 当初那位资助了他的人,是用匿名的方式,把几千万还有几百万的支票寄过来,后来唐家有了起色后,唐慕年不止一次的调查过那位不曾留名的人。 但结果,很不理想。 那人没有留下地址姓名联系方式,甚至他们找到了那家邮寄的地点,却没人能想得起那位人物。 更糟糕的是没有监控录像,叫人更是无从找起。 这件事早就以无从找起便放弃了,但高木没想到今晚唐慕年又一次的重提,而唐慕年也没让他多说什么,叫他多注意这件事情之外,便挂断了电话。 身后忽然缠上来一双女人白皙如玉的手,柳卿卿搂住他的脖子,“刚才给谁电话?” “助理。”唐慕年淡淡的回,顺手关掉面前的电脑,“还没睡着?” 而在他关掉电脑前,柳卿卿已然扫视过了一圈电脑上的资料,都是关于唐家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绕到他跟前,在他腿上坐了下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看你在讲电话,我睡不着,你刚才说你们在找谁?是你的恩人?” “嗯。”对于这件事,唐慕年并不太想跟别人提起,“去床上睡吧。” “慕年。”他要起身,她却勾着他颈脖不放,精致的脸蛋上,有娇连惹人疼爱的光泽,“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唐慕年眉心一蹙,凝视着她。 柳卿卿不让他回答,生怕他回答出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在他开口说话前,她便已经先吻上了他。 唐慕年任由着她吻着,身体里情欲的火渐渐被她点燃,然而想要回应时,脑海中却遂不及防的,掠过了宋言的脸。 那种素白的脸,时不时的,总在他脑海中晃过,唐慕年眉心皱得更紧了…… 第96章 知道真相的人 第96章知道真相的人 清晨,傅寒深起床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旁边宋小源的房间看一看,然而打开门扉,除了床上还有宋小源呼呼大睡之外,并没有看到宋言的身影。 他眸子微眯,适才又轻轻关上门,踱步下了客厅。 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他循声走过去—— 宋言一整晚没怎么睡好,起来早了就在厨房里做早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扭头就看到傅寒深站在门边。 又想起了昨晚的对话内容,她扯扯唇道,“早餐马上就要做好了,你能上楼叫下小源吗?” 傅寒深没有当即上楼,而是朝她踱步过来,“现在七点还不到,怎么起得这么早?” “醒了就起了。”宋言随口说,“洗脸刷牙了?” “嗯。” “那去叫小源起床吧,我马上就做好早餐了。” 傅寒深往她身后瞟了眼,早餐是很清淡的白粥,煎蛋,三明治等等,算得上是可以。 对于昨晚两人交谈的事情,他只字不再提起,在她额头上烙下不带情欲的一个吻,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才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宋言渐渐习惯了两人相处的态度,对于这类似于老夫老妻的举动,虽说还不能完全适应,但也能接受。 宋小源早上起床总是有点呆萌感,眼睛凝滞得仿佛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浑浑噩噩的任由傅寒深把他拉起来,然后带进洗手间内。 在过去那么多年,除了小时候,傅寒深几乎从未接触过孩子,幸而宋小源还算独立自主,给他挤了牙膏把牙刷递给他,就懂得自己刷,把脸巾湿了水,就会自己洗,换衣服时,把衣服找出来,还懂得自己穿。 整个过程中,除了宋小源双眼依旧无神,头发乱糟糟外,给他什么倒是都会自己做。 这是自从他会自己洗脸刷牙后,养成的一种习惯。 整洁完所有,宋小源也一点一点回神,傅寒深牵着他的小手,终于是下了楼。 今天是宋小源重新回校的样子,用过早餐,他倏然一激,忙抓住起身收拾碗筷的宋言,“宋大言,今天是不是要去学校了?” “嗯。”宋言点点头,宋小源顿时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去学校,十分的不喜欢。 但这种事情,不是他不喜欢就能拒绝的。 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宋言忽而想起,在之前的好几次里,宋小源都跟班里的同学闹得很不愉快,是打架还是争执,就她知道的,就有两三回了。 揉揉他的脑袋,她弯下腰,微微笑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只管做你自己,不管别人。” 宋小源蹙了蹙两条小眉毛,却没有说什么。 宋言看了他一眼,无奈莞尔,然后继续收拾着碗筷,时不时会看他几眼。 客厅的沙发边,正看着财经报纸的傅寒深隐约听见母子俩的对话,眉心微微拧了起,将手中的报纸合上,他起身上了楼。 这一次傅寒深没有送他们去学校,而是让石恒开车载他们去的,来到学校,让宋小源进了教室,宋言却没有当即离开。 来到外面的车子边,她敲了敲石恒这边的车窗,“你先走吧,我等会还有点事。” “宋小姐,不用我送吗?” “不用了,等有需要会叫你。” “好。” 看着石恒驱车离开,宋言回身看了看宋小源的学校,轻而易举就能望见他的班级所在,清淡的神色有隐隐的担忧。 她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直至裴思愉的电话过来,才慢慢收回视线。 教室里。 从窗口望见宋言离开,宋小源终于回身坐在位置中,把小书包望桌上一甩,抱着双臂,白净的小脸写满生人勿近的气息,脸色很是不善。 他气的不是宋言也不是傅寒深,单单只是坐在教室里,就会让他觉得很不快。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同学走过来,嬉笑着说,“宋小源,你不是退学了吗?干嘛又回来了?” “走开。”宋小源的声音很冷,虽然稚嫩,却充满了不善。 但同学没被他这气势吓到,反而更为得意地说,“是不是别的地方不要你,所以你才跑回来的啊?” 宋小源正心烦气躁呢,看同学啰哩吧嗦的,当即小火豹子一样地站起身,“你到底是不是想打架?” 班主任老师在这时急急走进来,看两位小同学又在剑拔弩张了,赶紧走过去拨开那位男同学,“别吵架了,张铭铭同学,以后不要再私底下欺负宋小源同学了,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坐好,马上就要上课了。” 被班主任老师一拦,两个小家伙总算是没有开战。 看着张铭铭被老师拉回座位上,宋小源从小鼻子里一哼,当即把目光甩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而班主任老师在出去之前,不由多看了宋小源几眼,眼神充满了古怪。 宋小源在这个班级里,经常会受到一些同学的排挤,但是就在刚才不久,校长却跑来找他,多盯着班级里人同学,不准再有任何人对宋小源有任何私底下的恩怨。 他当时问了校长是什么意思。 校长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只是说,“得罪不起啊,他可是那位傅总的儿子,刚才就打电话来说,他的儿子麻烦我们了,希望我们能多多担待,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可指出来,不用跟他客气。” 虽然班主任老师并不懂那位“傅总”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这意思,分明都是反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连校长都亲自来找他了,对于宋小源,自然不敢怠慢,而且宋小源本身也就是一个小霸王,小家伙自己虽不惹事,但被惹到了,也是别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丈,平时哪里吃什么亏? 公司内。 站在落地窗前,男人倨傲挺拔的身姿,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面朝着窗外面,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单单一个背影,就有种俯瞰的孤傲感。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随后,景臣大咧咧地走进来,“找我什么事?” 说着,他径直就在会客区的沙发中坐下来,双腿悠然交叠到一起,模样好不自在,显然心情很不错。 傅寒深转身看了他一眼,对于景臣这种松懈又不拘一格的行为,早是习以为常。 慢慢的,他踱步回身,到办公桌后的软椅中坐下来,并不打算跟景臣客套什么,直入主题,“关于六年前代孕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但景臣也是其中之一。 景臣不曾想过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怔了一怔,不明所以,“这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么?还问这个做什么?” 傅寒深不打算隐瞒他,而且本身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他随手拿来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今天早上带出来的dna检测报告,扔到桌面上,然后深邃地目光直视对面的景臣。 看他似乎拿出了一份不得了的东西,景臣将信将疑的起身,走过来,又打量了深邃莫测的傅寒深一眼,这才拿起dna检测报告书。 这一看,几乎震惊得没让他把报告书扔出去。 “你确定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凉凉倒吸一口气,景臣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办公桌后的男人,一张脸都青了,“宋小源是你儿子?!” 傅寒深没有回答他,视线也从他身上收回来,像是习惯性的,又取出一支烟点燃,薄唇吸了一口,空间内顿时有尼古丁味蔓延。 景臣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在第一眼看到这份检测报告书时,连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而看着他这幅模样,景臣大约是明白了什么,更是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了,“你是想说,宋小源就是那个孩子?” “……” “可是……”他转而又不解了,“这不可能啊,当初不是中止了合约了?怎么会……” 傅寒深本身也对这个问题充满了疑惑,这是让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景臣很难以接受,宋小源居然会是傅寒深儿子的这件事,以前见过宋小源时,他确实不止一次的揶揄他们长得像,但真正会是傅寒深儿子这件事,完全超出了意外。 凝视傅寒深犹如刀削般的脸庞,景臣皱了皱眉,凝声说,“宋言跟宋小源知道了?” “没有。”傅寒深淡淡的开口,模样依然淡漠,立体分明的脸庞,不带任何一丝情绪,“连我都还不完全清楚的事,怎么开口跟他们说起?” 宋小源还是个孩子,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何降生于这个世界上,他虽然小,却敏感得很,不合适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起码现在还不能。 而宋言更是不用说了,从她昨晚的态度来看,他无意的试探反而让他看出来,她对宋小源亲生父亲报有敌意态度,在这中间定然也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事情。 景臣沉默了,内心仍旧难以平复这个事实,良久,他才说,“我认为,你想知道什么,去问伯父,会比较清楚。” 他虽然跟傅家亲近,但对于这件事,却只懂皮毛。 而真正清楚其中个原因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已经过世两年的傅老太爷,还是一个是傅老爷,就是傅寒深的爷爷跟父亲。 只有这两人,清楚为什么,当初会不要那个孩子…… 听闻景臣的话,傅寒深眼神愈发深邃迷离了,眉头紧锁着,仿佛有一团驱之不散的阴霾,心情也倏尔被这种阴沉沉的感觉覆盖,缠绕在心间,叫人心绪不定。 那是他最敬爱的两个人…… 宋言跟裴思愉在外面坐了一会,得知她现在是跟傅寒深在一起,裴思愉显得并不吃惊,反而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说起来,你可能还得感谢我。”裴思愉略有得意。 宋言不解,“理由?” 裴思愉却只是神秘笑笑,并不回答。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是她告诉了傅寒深去的火车站,最终才追上他们的,这让宋言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气急败坏。 谁叫都是她在作祟,让他们被傅寒深缠上了?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宋言懒得继续追问下去,暗暗猜想,肯定裴思愉做了什么见色忘友的事。 但有件事,依旧让她心里没底,不由冲裴思愉问,“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高攀了他?” 裴思愉挑起眉梢,“嗯?” 宋言皱眉,微垂下视线,“只是觉得,我带着一个孩子,而他是连婚都没结过的人,套用别人的一句话,就是猪拱了好苗子。” 裴思愉被她这语气说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忍不住揉了揉她脑袋,“行啊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猪。” 宋言,“……” 宋言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裴思愉失笑着,“既然你都终于选择跟他在一起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难道他不能接受宋小源?” “看样子,倒是没有。”只不过,昨晚他问的那些话,仍旧让她有些在意就是了。 “所以就不要乱想什么了。”裴思愉摸摸她脑袋,柔和淡笑道,“人家都不介意,你反而苦恼什么?被男人害得怕了?如果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要退缩,那就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的宋言了。” “……” “你就继续做好这只猪,把那棵好苗子拱到底吧,如今好苗子也难找了。” “……” 宋言被她的那番话说得内心还真是复杂,脑袋里仿佛一直不断有个声音在念,她就是一只猪…… 看时间已经不早,差不多到宋小源放学时间了,宋言跟裴思愉分了开,打车去学校接宋小源回去。 宋小源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因为这一整天,几乎没几个同学敢来招惹他,比平时都安分得多了,再也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关于宋言的半点不是。 乘坐计程车回艺苑,还没进到里面,宋言就在外面的保安处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却又十分熟悉的身影。 傅老太太正靠着墙壁,时不时的整理着自己特意装扮得一身不露样貌的丝巾,想要进去,可偏偏又怕暴露身份似的,迟迟在原地徘徊不定。 而正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拍,即刻警惕回头,发觉到是宋言,不无惊讶,“是你?!” 第97章 大事不好! 第97章大事不好! 宋言浅浅淡淡的微笑,冲傅老太太礼貌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巧啊。”傅老太太一看到她欢喜得不行,摘下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像是见到认识已久,没有半点生疏,“你们也住在这儿?” “嗯。”宋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回答这个字。 倘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看到老太太出现在这里,就已然证实了,她就是傅寒深母亲的事实。 那她显然就是傅老太太口中说的那个,结过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了…… 心情应该是如何的复杂? 傅老太太睨见她身边的宋小源,这小家伙越看越对她眼缘,蹲下身来捏捏他的小脸,“我们又见了。” 宋小源咧嘴微笑,“阿姨好。” “别叫阿姨。”听着这个词,虽然显得年轻,但是怪别扭的,傅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叫我奶奶。” “好。”宋小源点了点头。 傅老太太看见他身后背着的小书包,挑了挑眉,化了淡妆更显年轻精致的脸笑容和蔼,“你刚放学呀?” “嗯。”对于一个老太太,宋小源话不多,问什么,答什么,模样倒是诚恳。 傅老太太看着他白净稚嫩的小脸,一双澄澈而镇定的眼睛格外明亮诱人,脆生生的声音彷如敲进了她的心里,真是越看越欢喜。 傅老太太还想问他什么,宋言适时道,“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一说起这个,傅老太太就是一阵心塞。 鉴于之前对宋言感觉良好,平时能这么耐心跟她这个老太太说话诚恳又贴心耐心的也不多,傅老太太难得有一个不是计较她身份,能跟她说话平和的人,于是便又站起身,大有跟宋言大倒苦水之势,愤愤不满地道,“还有能什么事呀?不就是我们家那个不孝子的事吗?” “……” “不怕你笑话,我告诉你啊。”傅老太太自来熟的挽住她手臂,生怕旁人听见似的,目光四处打量一番,才凑到宋言面前,压低声音小声说,“那个女人现在跟我儿子住在一起呢,我呀,就是过来想看看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到底有什么本事,把我们家傅二迷得团团转,等我抓准时机,好见缝插针,一刀断了他们的关系!” 宋言,“……” “哎,你可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啊。”觉得宋言的目光很是复杂,彷如里面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苦水,傅老太太却直认为她肯定是误解了什么,当即又道,“我问你,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恶婆婆吗?” 宋言诚实摇头,“不像的。” “那就是了。”傅老太太说着,又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我家傅二找什么样的女人都好,什么家世背影都可以不在意,但是,现在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位,已经结了婚啊!而且还是有孩子的!” “……” “我不是被道德绑架了。”她苦愁着脸,喟叹,“就是觉得,这样真的不好,先不说别人会不会笑话我们家,就对方结婚又有小孩了这点,真的不太合适。” 宋言觉得傅老太太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每一个做母亲的,对于自己儿子要跟一个结过婚还有孩子的女人在一起这种事,怎么会没有一点糟心? 傅老太太的反应,算是在很合理的范围内,并没有任何不妥。 这么想着,倒是忽而觉得自己真有点罪不可恕了。 怎么都觉得,她祸害完了自己,又要去祸害别人了? “你们家住在哪栋别墅?”见宋言半天不说一句话,傅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这里的地段蛮不错的,能住在这里,你老公肯定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吧?” 宋言内心不是滋味,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直接告诉老太太,她就是她口中说的话那个女人,还是应该委婉一点的告诉。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朝傅寒深的那栋别墅方向指了指,“那儿。” 傅老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而第一直觉里是以为她指的是对面的那栋别墅,于是便更加殷勤地笑道,“那不介意我去你们家坐坐吧?” 宋言快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有点怀疑的是,傅老太太其实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只是碍着面子,没有点明出来,而是选用了旁敲侧击的方式? 她不太敢确定。 但见傅老太太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便也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可以。” 傅老太太乐了,她赶紧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把墨镜戴上,理了理头上缠着的丝巾,然后冲宋言得意地问,“怎么样?我这副装扮,是不是没人认得出来?” 宋言想说其实不用装扮,熟悉的人自然还是第一眼见认得出来,但见傅老太太兴趣浓浓的,她没说出扫她兴的话,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傅老太太又朝她挤挤眼,提醒道,“你们家正好是在我儿子家的对面,我等会可以从你们家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况,对待敌人,就要知根知底,才能百战不殆,我去打扰你们家一会,不会介意吧?” 宋言摇摇头,“不介意。” 她也不敢介意,等会傅老太太过去,就一切大白,都不用她开口了。 “那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免得我儿子听到,他肯定会跟我没完。” “好的。”宋言内心复杂的应了她这句话,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傅老太太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好说话,真是越看越喜欢,可一想到她早就是别人的媳妇,还有别人家的孩子,断然还是赶紧打消自己脑袋里又冒出的念头。 待宋言回答之后,傅老太太冲她赞许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往里面走去,但走了两步见宋言跟宋小源还没有跟上来,顿住步伐,又回头看她,“赶紧走啊,还愣着干嘛?” “好。” 宋言扯扯唇角,表情略带了僵硬,心底犹如鼓敲,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让人心绪不宁。 然后,她牵着宋小源的小手,只好跟上仿佛比她还熟,有点迫不及待在前面带路的傅老太太。 宋小源刚才听了两人的对话,只是觉得那对话的感觉很像是在说他们,他一边走,一边看了看宋言,尔后,犹豫良久,才试探问,“这位奶奶是不是要去我们那里?她其实是不是在找我们啊?” 宋言暗暗心想,没想到连宋小源都发觉的事实,傅老太太似乎到现在还没明白,这应该是说神经大条乐观向往美好的因素,还是傅老太太其实一直在故意试探她? 这个疑问,她现在还得不到答案。 “大体是吧。”宋言低声应了一声,随后又道,“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也不准对老太太不尊敬,知道了没?” “为什么?”宋小源不太能理解。 “别问理由,听我的话做就可以了。”宋言郑重嘱告,“记住,你什么都不能做。” 她怕等会傅老太太终于知道,他们就是她口中说的那对母子,会闹起不小的矛盾,而宋小源有时脾气也是很不得了的,他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对方不论怎样都是长辈,而且还是一个可爱的长辈,宋言不想闹起多大的矛盾,也不想宋小源对长辈不敬。 尽管不知道宋言到底想干嘛,宋小源还是闷闷应了一声,“哦。” 傅老太太在前面走呢,见那母子俩在后面嘀咕着什么,她侧头往他们看了一眼,宋小源人小,走得慢,宋言只好耐心等着他。 见母子俩的步伐不疾不徐的,倒是自己,显得有多急切似的。 觉得自己这样似乎不大好,毕竟人家主人家都没走得那么快,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反而超过了他们,有点损失形象,而且也将自己的目的放得太重,对人家主人家似乎不太尊重。 虽然她是长辈,但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就绝不拿出自己长辈的姿态去训练别人,人人都是平等的,对于身份地位什么的,她看得比较淡,没太在意什么。 当下,傅老太太也放慢了一些步伐,慢慢跟宋言跟和宋小源排在一排,边走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你说我这样,会不会有点唐突了?” “嗯?”宋言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傅老太太老脸有点尴尬,不自在的闷着嘴咳嗽两声,“你看你也没邀请我,我就自己开口说要你们家,还是有不好的目的去监视别人,你家人会不会有意见?要是觉得难为情的话,我还是不去了。” 对于老太太突然转变的态度,那种尴尬又羞涩而不好意思的模样,直让宋言哭笑不得,在内心失笑着。 但她没让自己内心失笑的样子表现出来,淡而浅的道,“不会。” 被有意见的人,是她才对,对待老太太,谁敢有什么意见? 她清淡而微笑的声音,犹如一道清风一般让人觉得悦耳,也带来让人心安的魔力。 “不会就好。”傅老太太听了她的话,总算是松了口气,仿佛这才踏实了些,冲宋言笑笑说,“没完没了的,我还真怕你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啰嗦呢。” 宋言实在难以想象,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位老太太,真的会是傅寒深的母亲。 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石恒被傅寒深安排去学校接宋小源放学,结果人没接到,就驱车回来看看,哪知,还没到别墅,就在进了艺苑去往别墅的路上,见到了年龄各自不一,由老到小的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自然一看,就让他看出了是谁。 当即,石恒嘶嘶吸了口气,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为什么原本不可能会站在一起的三个人,现在居然会并排走在一起? 第一个直觉,大事不好了! 第98章 还算不错,挺顺眼的 第98章还算不错,挺顺眼的 宋言拉着宋小源正心底不是滋味的跟傅老太太并排走着,两人随便聊着天,前面突然蹿出来一道人影。 宋言脚步一顿,怔了怔。 而傅老太太第一个反应是急忙做贼心虚地四处打量,看看傅寒深回来了没有。 见除了前面突然冒出来的石恒,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当下她才放下心来,随即又面色不善地瞪向前面的石恒,“你突然跑出来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石恒的视线第一个是盯在宋言的脸上,见她面无表情没多大情绪,然后又看向傅老太太,一时间猜不出这是哪出戏,试探着,“老太太,您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儿子住在这里我不能来了啊?”傅老太太见石恒完全是傅寒深那边的人,就脸色板了起来,很不客气的道,“正好,你回来得正好,给我开门去!” 傅寒深没有在这里,傅老太太底气大了不少。 她拉过宋言,“不用去你家了,干脆就跟我去我儿子家吧,正好有人可以当伴,我们一起去瞧瞧那对母子长什么样。” 宋言,“……” 她就是那对母子啊! 石恒从老太太话中算是得知了,她压根还不知道宋言这对母子就是老板喜欢的人啊! 见老太太拉着宋言就走,石恒简直慌乱得不知所措,赶忙上前跟上他们,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老太太,老板不在,您这样……”会让他很为难。 傅老太太现在可听不进他的话,几步就拉着宋言到了门口,目光汹汹地瞪向石恒,“开门!” “……” “我知道你有这儿的钥匙,现在就给我开门,我倒是要看看,里面到底住了什么大佛。” 石恒心想,您自己不是有这儿的钥匙吗? 为什么非得要逼迫他呢? 看傅老太太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而看她似乎还不清楚宋言到底是谁,又不好让老太太一直在门外站着,石恒心情复杂的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傅老太太就带着宋言跟宋小源走了进去,到了客厅先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自己冲石恒道,“还不赶紧上楼去把他们叫下来?” 石恒嘴角抽了抽,人就在您面前,要我怎么去叫? “你不是去是不是?”傅老太太面色不善,特别在宋言这对外人的母子面前,更是由此来助长自己的底气跟气魄,点点头道,“你不去,我去。” 回头,对宋言母子说让他们好好坐着,傅老太太就拔腿朝楼上走去。 见老人家怒火难当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石恒赶紧凑到宋言身边,小声说,“宋小姐,您怎么会跟老太太在一起?” 宋言心底不是滋味,牵着宋小源坐在沙发中,扯唇,“有点话长。” 石恒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声对她说,“您放心,我刚才已经通知老板了,他应该会很快赶回来。” 只有傅寒深跟傅老爷才能治得了傅老太太,所以在看到傅老太太跟宋言母子在一起时,他即刻就跟傅寒深报告了。 宋言想说这点事情不用麻烦傅寒深,让他特意从公司跑回来不好,然而还未开口说话,楼梯口就传来傅老太太的声音,“怎么都不在?” 石恒怕老太太起疑,赶紧又退缩到一边,跟宋言母子拉开距离。 宋言察觉到他这个故意的举动,心知他在想什么,想说不用刻意隐瞒她的身份,但见傅老太太又从楼上下来,便还是没有开口。 傅老太太很快就走到他们面前,略有失望的冲宋言道,“他们好像是出去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看来今天又是落空了。” 宋言站起身,迟疑了会,盯着老太太说,“其实,我们就……” “老太太!”看出她似乎想要说什么,石恒心中警铃打响,迅速上前来阻断她的话。 由于突然出声的声音过大,整个客厅里都是他的声音在徘徊。 被震得耳膜一痛,傅老太太不太高兴,“我耳朵没聋呢。” 石恒尴尬笑笑,小心翼翼瞅了瞅宋言,生怕她再继续多说什么还不该说的话,赶紧凑到傅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您看,今天他们人都不在,不如过些天再来?我开车送您回去吧。” 他不敢乱动老太太,只有一张脸掐媚得很,却让傅老太太很不客气的冷哼,“你这好像送瘟神的态度是怎么回事?真当我人老了不会看人脸色了啊?” “我哪里会有那个意思?”石恒在内心抹汗,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像送瘟神的送走老太太啊,面上又是嬉皮笑脸的,“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危吗?您出来有些时间了吧?为了不让身在首都的老爷担心,您早点回去大家都放心。” 虽然分明很清楚石恒不过就是想让她早点离开而已,但有些话却说得不无道理,傅老太太气别人是一回事,但不想让还在首都开会的老伴担心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着继续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收货,傅老太太倒是没坚持。 见她终于放下了脸色,没再如同方才那般顽固,石恒顿时松了口气。 可当他以为傅老太太终于是舍得要走了时,哪里料想傅老太太却忽然面朝向宋言,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石恒瞪大了眼,宋言也诧异了住,连一旁被宋言嘱告过不能说话的宋小源也怔愣了。 傅老太太拉住宋言的手,态度没了之前的火冒,笑言笑语的道,“之前你也算帮了我小忙,我看咱们挺对眼缘的,不如去我家吃饭吧?” 石恒完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得心脏超出了负荷,才刚刚以为暂时解脱了,结果老太太又放出一个炸弹,让他怎么承受这震撼的转变? 宋言也是尴尬,“这个……不用了。” “你家人不同意?”很少会被人拒绝的傅老太太又不高兴了,“他们不让你走?” “倒不是这个……” 宋言微垂下眼睫,内心惆怅得很,想要直接说明她到底是谁,可石恒显然不让她说。 她也清楚现在说出来会捅出一个大篓子,但不说,憋着的感觉,还真格外难受。 傅老太太见不得别人犹犹豫豫的,“不是那就没关系了,走吧,带着孩子一块去,你跟家里人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要是他们不同意,就让我来接,我帮你说。” “……” “还愣着干什么呀?走啊。”傅老太太走到宋小源面前,直接牵起他的小手,和蔼的面容笑眯眯的,“跟奶奶去我们家吃饭好不好?” 宋小源眨了眨明晃晃的大眼睛,看向宋言。 宋言咬了咬唇,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当真有种里外不是的人感觉。 石恒看这场面,内心紧张得可以滴出汗,他想开口说话,而傅老太太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就警告道,“我请人回去吃饭也要跟你报告得到你的允许?” “……不敢。” “那就成了。” 老太太这两天没等到宋言的电话,一直惦记着她,今天终于又巧遇了,更是说什么都要请她过去吃饭。 在这么尴尬的邀请前,宋言拒绝不得,而傅老太太的态度也不容人拒绝,于是,莫名地,她就跟宋小源上了傅老太太的车。 傅老太太没让石恒送她,她来时有傅家司机送来,一直让他停车在艺苑外面候着,不需要石恒。 被遗弃的石恒满面愁苦,一张脸比哭了还难看的睨着他们车子走远,然后只能掏出电话,对那头的傅寒深哭丧着脸说,“老板,傅老太太把宋小姐跟宋小少爷带回傅家了。” “……” 接到电话的傅寒深正驱车往艺苑赶,而听到石恒的话后,眉心一皱,幽深眼眸溢出深沉的色彩,即刻挂断电话,打了转向灯,往另一条路线驱驶而去…… 在去往傅家主宅的路途上,三人都坐在车内,宋小源由于年纪小,位于中间,不占什么位置,跟傅老太太有说有聊。 宋言靠着窗口边,双手紧张得交握到一起,她没想过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了傅寒深的母亲,并且还去他们家。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傅老太太仍旧不知道。 却也正是因为傅老太太还不清楚,才更叫人紧张,倘若傅老太太知晓她就是现在跟傅寒深住在一起的那个人,该会是什么反应? 而好多次,她也想跟傅老太太坦白,奈何,话到嘴边,却又开不了口。 在离开前,石恒就悄悄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宋言清楚他的意思,就是不让她暂时跟傅老太太坦白,否则,大家都会乱。 “你先生是做什么的?”看宋言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傅老太太随口冲她问。 宋言又被她这句话哽住了,答不上来,倒是旁边的宋小源巧言迎合,“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 “这个……”宋小源挠挠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看这母子俩似乎并不太想提起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傅老太太倒是通情达理,暗想可能不方便透露,便不再追问下去,笑笑说,“我就随意问问,车很快就到了,你们饿了没有?” 宋言弯唇笑了笑,“不是很饿。” “那可以再忍忍。” 傅家主宅坐落于郊区一处占地极好的地方,方圆百米只有他们这一户人家,大宅的雕艺大门前有两排年龄较大的法国梧桐,路面干干净净甚至不见一张落叶,看得出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打扫。 而大宅是一种中欧结合的房子,三层,雅致古典中,又有西方的洋气跟尊贵,单单从外面看上去,都是一派宏伟。 车子吱地一声,在雕艺大门前停下来。 傅老太太率先下车,邀请了宋言跟宋小源跟上,在下人急急赶来中,对下人说道,“今天我带了朋友回来吃饭,叫厨娘多做一些。” 然后又招呼着宋言跟宋小源走进去。 宋言无心欣赏这栋房子的华丽跟价值,忐忑地拉着宋小源,跟傅老太太走到一起走进屋,直到现在,仍旧很难反应过来,她居然和傅老太太一起来到了傅家主宅。 这一趟,她说不上是自愿却也不是被逼的,就像自己夹在中间,往左往右都不是,等回过神,已经被傅老太太带上车了。 进了客厅,宋言跟宋小源一起被傅老太太招呼着在沙发中坐下来。 傅老太太让下人端来水果,到他们对面坐下,“先吃点水果填填肚子,我们家厨子做菜很快的,没多久就可以吃饭了。” 宋言点了点头,心中仍旧无比惆怅,嘴角边的笑容有点僵硬,浑身坐立难安,生怕一个什么时候不小心,傅老太太就转脸相向。 宋小源尽管明白这种场合似乎有点诡异,但却小孩子天性,在这不熟的一面不会想得太多,小心翼翼问了傅老太太一句,“我可以吃吗?” 他视线时不时瞟过茶几上被切好的水果。 傅老太太被他逗乐了,忍不住过来坐到他身边,揉揉他的小脑袋,面慈目善,很是疼爱,“当然可以啦,想吃什么随便拿,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加,不要跟我客气。” 宋小源是真有点饿了,肚子时不时的呱呱两声,当然,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得到。 得傅老太太恩准,又扭头看了宋言一眼,小眼神带着可怜的询问。 宋言无奈笑笑,尽管觉得这样不大合适,但敌不过他可怜的小模样,柔声道,“想吃就吃吧。” 宋小源终于是喜开言笑,拿起被牙签插好的水果放到嘴中。 傅老太太真是越看这孩子越觉得喜欢,每次一看到他都会想,要是能是自己的孙子该多好? 但这种想法很快又被现实的一面浇灭。 倏尔后,傅老太太招来一个较为年轻的下人过来,让她陪着宋小源,站起身对宋言招招手,“你跟我上来一会。” 这态度,显然是没把宋言当外人了。 宋言不敢拒绝老太太的任何一个要求,嘱咐了宋小源一句,这才跟着傅老太太上了楼。 来到二楼其中一个看似主卧的房间,傅老太太让宋言把门关上,然后抓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梳妆台前。 从抽屉里面取出一个发簪,放到她面前,傅老太太喜绒绒地瞅瞅宋言,“你觉得这个发簪怎么样?” 这是她那天在商场里看到喜欢就买下来的,女人都有爱美之心,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会特别想跟别人分享,但傅老爷已经去首都开会几天,除了傅家的下人傅老太太几乎没人分享,而下人基本只会说“好”,这让傅老太太感觉很没意思。 于是这次总算把宋言拉来了,第一个就想跟她分享。 “挺好看的。”宋言回答了这句,见傅老太太脸色有点夸下去,想到自己似乎却说得有点敷衍,她即刻又笑着道,“这个发簪很别致,典雅中又不失贵气,很合适三十多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妇女,我觉得您戴着一定很不错。” “不是故意说好听的话哄我吧?”傅老太太眼角瞅瞅她。 宋言微笑着,“不是,这是真心话,要不要我帮您戴上?” “算你有眼光。”傅老太太总算满意地笑了,“你会梳头发那就帮我盘个然后戴上,不会就算了,不要勉强。” 傅老太太其实就是想以自己最好的一面出现在客人面前,虽然年纪大了,但心态仍旧年轻,特别又同样是在身为女人的宋言面前,更不想显得自己太老。 宋言在内心失笑,分明看出傅老太太期待的眼神,于是也顺理成章的没去拒绝,“您坐好,我给您弄。” 傅老太太“嗳”了一声,老实在椅子中坐下来,从镜子里时不时打量宋言几眼,又一次愤愤的想,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媳妇,怎么偏偏又不是她家的? 楼下。 男人风气扑扑的迈步入了客厅时,下人忙上前恭敬颔首,“二少,您回来了。” 正在客厅沙发里吃着草莓的宋小源,宛如有种心电感应一般,霎时扭过头朝门口望去。 傅寒深幽深的眼眸恰好与他对视而上,小家伙一愣,随即笑咧开嘴笑了,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陪着宋小源的下人也忙迎过去,“二少,老太太正在楼上陪客人,我去给您通知一声。” “不用了。”傅寒深淡淡的开口,冷峻的面庞看不出情绪,讳莫如深的双眼,仿佛弥漫上一层洞悉光泽,他薄唇轻启,“你们先下去。” “是。” 两个下人一同退了开,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傅寒深跟沙发中的宋小源两人。 傅寒深迈开长腿,朝他走过去,宋小源也滑下沙发,冲他走过来。 然而宋小源还没走出几步路,长腿男人始终比他走得更快距离更远一些,他站定到傅寒深的长腿边,始终都要昂起脑袋才能对视上,面前这个身姿比他高出差不多两倍的男人。 傅寒深低眸看他,然后皱了皱眉,“刚才吃了西瓜?” 宋小源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现在分明吃的是草莓啊。 傅寒深宠辱不惊,“有味道,还有西瓜籽在你脸上,擦掉。” “哦。”宋小源赶紧在脸上抹了抹,成功找到西瓜籽拿掉,但忽然想到重点不对,又冲跟前的男人道,“宋大言被带到楼上去了。” “嗯。” 他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并不觉得宋言被傅老太太带上楼有任何稀奇之处,然后丢下一句“好好在客厅里待着别乱跑”,就转身上了楼。 宋小源望着他上楼的背影,撇撇小嘴,又老实回到沙发中,很识趣地没跟上去。 刚刚给傅老太太盘好一个得体的发,插上发簪后,还没来得及细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响。 傅老太太要起身,宋言按住她,微笑道,“我去开门。” “好,去吧。”傅老太太挥挥手,笑容赞许的目光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宋言的手真的很灵巧,这个发盘起来不算有多大难度,但却简约大方,很是让人看着就舒服,也十分的合适她这种年纪。 宋言踱步到了门边,伸手打开房门,还没抬头去看去,就一道逼人的高大身躯定格在她面前。 抬眸,瞥见门外站着的傅寒深,深邃而幽离地视线正盯在自己身上,她愣了愣,心底毫无预警的漏掉一拍。 然后第二个反应,是忽然没由来的感动跟心安踏实,眼眶都情不自禁的酸红起来。 在跟傅老太太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但却整个过程中,让她情绪紧绷,神经紧张,时时刻刻,都不敢放松自己。 这种感觉,比她在医院时进手术室,面对病人更加情绪紧张得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没有踏实感也没有底气感的小兽,时时刻刻生怕自己成为猎人瞄上的猎物。 而这种完全不能放松的情绪,在见到门外的男人时,却莫名的感到松懈下来。 四目相对到一起,他深邃的眼眸格外镇定,定定望着她时,带了不言而喻的柔情。 宋言没开口说话,傅寒深亦是不发一语,倒是里面坐在梳妆台边的傅老太太,从镜子里睨见倒影在门口男人的剪影时,站起了身,“喲,这是吹得哪里的风,居然把你给吹回来了啊?” 口吻是对待傅寒深时一贯的冷嘲热讽。 想到上次他回来扔了两句话就离开,傅老太太还气着呢。 视线终于从宋言的深山不着痕迹地收回来,傅寒深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傅老太太。 见她换了新发型,还不时用手摸摸自己脑袋,眼底彷如洞悉了什么,他微微勾嘴,淡笑,“今天您很漂亮。” 刚刚还冷嘲热讽,正打算多说几句讽刺话的傅老太太顿时,“……” 脸红了红,傅老太太娇嗔地瞪了瞪他,“别以为一开口说了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了。” 虽然语气依旧很凶,但脸上红润跟和悦的光泽,却难以掩饰。 这可是他们家傅二破天荒的第一次夸赞她啊! 傅老太太不由得更加欣赏又佩服起宋言的一双手了,也小小得意了下自己买的发簪。 “我问你。”咳嗽了两声,傅老太太径直来到他们面前,又板起了脸,“你是不是把那对母子藏哪里去了?” “嗯?”傅寒深挑起眉梢。 “哼。”傅老太太气道,“我今天让人去看了,他们说没有找到人,是不是你怕被我发现,就把他们藏起来了?” 老太太这谎话说得面色不改,道行深厚。 宋言又一次的窘迫了,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尽量把空间让给这对母子,自己乐得当个隐形人,但是,耳边的注意力,却丝毫没从傅寒深身上放过。 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傅寒深眼角余梢瞟见宋言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然后对视上气势汹汹一脸质问的傅老太太,挑眉,“我能把他们藏到哪里去?您不都看到了么?” 宋言心尖一紧,猛地诧异抬眸看向他。 “我看到什么了?”傅老太太神经有时很大条,又正在气头上,没有理解到他话中的深意,挺直背脊凶狠道,“我就看到你把他们带回去住,就看到你追着已婚女人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就看到你三十二岁了还是一个单身狗。” “……” 宋言差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最后一句话,戳中她笑点了。 原来他家人都说他是单身狗? 傅寒深缄默两秒钟,然后自动忽视傅老太太后面的话,只道,“她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也不成!”傅老太太没得商量,立场坚定,“她会离婚铁定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这个去偷别人妻子的臭混蛋,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 这一次傅寒深有点儿冤枉了,虽然宋言没离婚前,他确实几次都有点想侵犯她,但没有一次不是她先惹起的。 更何况他最后还是放了她。 否则就按照他的力道跟男人优渥的一切,真想对一个女人怎样时,会对付不了她? 从小因为在学校打架太多,浑身仿佛从小就充满了锋利如虎的野性戾气,连算命的都曾说他戾气太重,要么镇,要么让他释放完所有戾气,于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傅寒深就被傅老爷彻底投进部队里当兵去了,再是到了部队又一直被傅老爷唆使教官各种镇压他挫他锐气,让他被镇的同时也得到释放,一个女人,在力道上能达他一半就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这次真是有点儿冤枉。 但是他却没有去解释,因为解不解释,都改变不了他要的结果。 傅老太太看他沉默不语,也不想在继续这件心塞事下去,“我今天还有客人,这件事放到之后再说,今晚你给我留下来一起陪陪客人,听到了没?” “好。” 他淡声的回答让傅老太太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眼神充满了狐疑。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才会让这个一直跟她对着干的傅二这么听话? 瞅了几眼也没看出他有敷衍的意思,盘算不出他在想什么,傅老太太气哼哼的越过他,率先下了楼,一时间竟然是连站在旁边的宋言都忽略掉了,想来估计是真的气得不轻。 见自己存在感又低了一回,宋言内心纠结。 她微低着头,想要越过傅寒深就走,哪知刚经过他身边,手腕就被他大掌钳住。 他温温的掌心温度,由手腕的血脉慢慢传递她心扉间,一时间竟会觉得很温暖。 她侧头看他,他的视线恰好也对视到她幽然镇定的眼眸中,目光充斥着不言而喻的温柔。 缓缓,他才开口,轻声问,“怕了?” 宋言轻抿唇瓣,低吟浅声,“有点。” 说没一点怕那一定是骗人的,在还不清楚傅老太太是他母亲前,她可以很镇定自若,然而现在,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晦涩惆怅。 “她就是一只纸老虎。”傅寒深淡淡的笑,唇角微微弯起,声音醇厚而迷人,“真正凶不起来。” 尽管相处得比平常一般母子要少许多,但傅老太太是什么性格,傅寒深最是清楚。 他轻轻淡淡又格外好听的声音,彷如有种令人心安的魔力,宽大的手掌慢慢从她手腕下滑,握住了她的掌心,动作细小,却很暖人也很贴心,让她杂乱的心绪安定不少。 宋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尽量放松开。” 他唇角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这就对了。” “我们下去吧。”怕傅老太太看他们迟迟不下去生疑,宋言试图挣脱开他的手掌,对他说,“小源还在下面。” 她把他一个人扔在下面也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等等。” 傅寒深却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醇厚迷人的声线语言阻断了她的动作,他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注视她,唇角微微扬了起,没说什么,但细小的表情却在示意她。 宋言这一次看出来他想要干嘛,脸颊不自然地红晕了,尴尬地撇开头说,“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公开,等会有人看见了不好。” 凝视她绯红的脸,傅寒深心情很不错,微微挑起眉梢,“平时没事,没什么人会上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都叫人不好意思拒绝了。 宋言迟疑踌躇了须臾,终于适才鼓足勇气,侧头的同时踮起脚尖,往他如刀削分明的脸庞凑了过去,毫不意外地吻上他的薄唇。 她本想在他唇畔上轻啄一下就离开,哪知刚碰上他的唇,想要迅速退缩时,男人的大掌却扣住了她后脑勺,他英俊的面庞愈发凑到她面前,唇瓣与唇瓣之间触碰还没来得及松开之际,他加深了这个吻。 吻得更深,更甚。 宋言瞪大了双眼,心脏倏然砰砰直跳个不停,全身的血液宛如被他这个忽然略带了强势的吻激荡而起,酥酥麻麻地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 然而就在他舌尖贪婪的想要撬开她的牙关时,宋言心头一激,迅速用力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我先下去了。” 扔下这句话,她逃似的离开,胸口狂跳的心脏仍旧难以平复下来,这种类似于像是在偷情的感觉,真的让人浑身血液都充满了激荡高昂的沸腾感。 在她匆匆慌乱落荒而逃前,傅寒深清晰捕捉到她整张脸红透了的娇俏模样,嘴角微微勾了起,他拇指指腹摩挲过还残留着她余韵温度的嘴唇,唇角边噙上更为肆意的弧度,眼底掠过戏虐而温柔的光泽。 然后,朝着对面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看了过去,西装革履,笔直修长,脸庞轮廓分明。 还算不错,挺顺眼的。 下到一楼大厅,宋言一眼便看到傅老太太正跟宋小源在客厅里聊着什么。 她定了定神,长长的深呼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那股难以平静的心,这才微微挤开清丽笑容,朝他们走过去。 然而,她步子还没跨出几步,门口骤然传来一道女人高兴的声音,“伯母,我带我男朋友来看你了。” 听闻这个熟悉的女性声音,宋言一怔。 慢慢地,她侧头,朝门口循望而去。 而在也那一道声音刚落下,一同进来的两人,也瞬间第一个注意到她。 同时间,柳卿卿脸上的笑容定格僵硬了住。 唐慕年看着宋言的目光充满了莫测变化…… 第99章 他到底多希望,她能恨他? 第99章他到底多希望,她能恨他? “卿卿啊。”听到声音的傅老太太看向门口,见是他们,不明情况,对他们招了招手,“赶紧进来吧,在门口傻站着干嘛?” 末了,又对站在楼梯口的宋言道,“你也赶紧过来,还站在那干嘛呢,今天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最重要的客人? 唐慕年眼底溢出淡淡而不明显的讥笑,唇角微微勾了勾。 柳卿卿也不曾想过宋言会在这里,一时间不清楚这到底演的是哪出戏,但看到宋言,她顿时原本整个愉快的心情,顿然消散了。 女人通常容易对自己现任丈夫或者男朋友的前任,都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敌意。 尽管她们之间可能并没有多大交集,表面再怎么不介意,然而心底,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敌意荡过。 而柳卿卿则完全是本能的,对宋言持之以一种警惕又防备的敌意,这种敌意在知道她现在跟傅寒深在一起,而现在又出现在傅家这里,就显得愈发明显。 宋言只是看了门口的两人一眼,随后,并不打算跟他们打招呼,完全就当做不认识一般,径直朝客厅走了过去。 只不过,方才脸上的羞赧退了去,神色略带了镇定的冰冷。 望着她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地走向客厅,柳卿卿眉梢倏尔拢了起,心底是一股莫名的排斥,扭头忐忑不安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唐慕年的视线也从宋言的身上收回来,冲她微微勾唇一笑,“进去吧。” 既然都已经撞到一起了,这一次,可没之前那次一样,想走就能走了。 何况,柳卿卿也不觉得,需要走的人是他们。 柳卿卿跟唐慕年走了过来,下人适时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傅老太太嗔怪看着他们,“来就来了,还拿什么礼物,这位就是你之前来的时候,跟我提起的男朋友?” 柳卿卿顺时挽住唐慕年的胳膊,眼角余光不自觉扫过跟宋小源在一起的宋言,然后冲老太太撒娇,“是啊,说好了会带来让您看看,今天正好有空,就拉着他一块过来了。” 傅老太太娇嗔地指了指她,目光扫视了唐慕年一眼,啧啧有声的赞道,“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是什么工作的?” 唐慕年天生就长得一副好皮囊,完全遗自于罗佩茹的精致美貌,俊美年轻,很是出众。 他温润得体的一笑,“开小公司的。” 柳卿卿适时接话,“伯母,上次我不是跟您提过了吗?”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傅老太太恍然,又对他们招了招手,“来,过来坐着,别站了,既然刚巧来了,我让厨房多准备一些,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饭。” 柳卿卿没有拒绝,唐慕年没有说话,他们特意选在这个点来,无非就是过来看看来太太,陪她一起吃个饭。 傅老太太让下人去厨房吩咐一声,随后到宋言身边来,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宋言。” 然后又对宋言介绍,“这是我女儿的朋友,也是我的半个女儿,卿卿,旁边那位是她的男朋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傅老太太看向唐慕年。 唐慕年被柳卿卿拉着在沙发中坐下来,深意的眸子扫过对面的宋言,眼底深处深邃莫测。 呵,他们之间,还需要介绍么? 应该没人会比他们之间更熟了吧? 分明感知到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瞟过自己,宋言依旧镇定自若,只当没看到。 他还没说话,柳卿卿抢先道,“唐慕年。” “哦,小唐。”傅老太太了解似的点点头,坐在宋言身边,小声说,“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不会介意人多吧?” 宋言微微一笑,并不去看对面的那对人,冲傅老太太道,“不介意。” “那就好。” 傅老太太总算放心下来,生怕宋言会有意见,毕竟,是她不顾她的感想,硬是把人家邀请到家里来的,现在突然又有别人来了,又不好拒绝,只要她不介意,那就什么都好。 宋小源瞅了瞅对面坐着的那对男女,见女人的手亲昵地挽着男人的手臂,始终不曾分开过,而男人也没有推开的意思。 当即,他不屑地轻哼两声,小脑袋一转,往别处看去。 就是觉得很不爽。 再次面对唐慕年,宋言没有刻意避开他,也没有刻意忽视他,纯粹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但心底略有担忧的一点的是,如今她跟傅寒深的关系依旧还未公开,唐慕年跟柳卿卿显然是知晓他们的关系的,他们会不会一时无意或者有意,跟傅老太太谈起这种事情? 如此想着,宋言就愈发感到难安。 倘若傅老太太知道她一直在骗她,这一定……简直会糟糕透了。 相处在一个客厅里,大家各自心事不一,不大喜欢这种气氛,宋言站起身,对傅老太太低声说,“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好。”傅老太太又伸手招来一个下人,“我让人带你去。” 宋言没有拒绝,扭头问身边的宋小源要不要一起,结果他摇头,示意不用,于是她便只好跟着下人一起离开,暂时逃离了这种看似平和,实则僵硬地气氛。 待宋言离开,柳卿卿打量了对面的宋小源一眼,明知故问地冲傅老太太问,“这位是刚才那位小姐的孩子?” “是啊。”傅老太太笑着点头,拉过宋小源到自己面前,揉揉宋小源的小脸,眉开眼笑,“这小家我可喜欢了,长得真是不错,白白嫩嫩的。” 宋小源对老太太也充满了好感,任由她揉着自己的脑袋,没有做出任何反感的样子,澄澈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柳卿卿禁不住在心底冷笑,谁都知道老太太想抱孙子很久了,那女人手段还真是不错,想要打入傅家,居然先懂得用孩子来取得老太太的欢心。 可是,不是正牌的傅家孙子,又能有什么用? 傅家这个高枝,可不是任何人想攀就能攀得起的。 唐慕年看着宋小源喜绒绒地窝在傅老太太的怀里,只觉得眼中刺痛无比,对于宋小源的存在,始终都是他心底的那根刺,每每都刺得他隐隐做疼,一见到他那张白净小脸,内心就渗出一股烦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讽刺就更多一分。 表面上没多少表情,他倏尔站起身,冲傅老太太微微一颔首,“我先出去走走。” 这客厅里除了宋小源就没其他男人,傅老太太正暗想着自己儿子怎么还没下来时,听闻他这么说,便也只好笑着说,“好,随便逛逛,等会叫你,就当在自家一样,不用客气。” 傅老太太素来大方,知道他是柳卿卿的男朋友,就没把他当外人看。 唐慕年点了下头,跟柳卿卿交代了一声,就先行走开。 客厅里的人越来越少,之前碍着宋言跟唐慕年都在,什么话都不好开口,现在除了宋小源这个“外人”,柳卿卿说话就更加方便得多。 她起身,移到傅老太太身边,“伯母,您刚才说,那位宋小姐,是您请来的?” 宋小源忽而一听这话有点不对劲,即刻警惕瞪向她,双眼充满了敌意的防备。 傅老太太没注意到宋小源的模样,倒是大方承认,“是啊,之前在商场里认识的,这姑娘很不错,还帮了我不小忙呢,想请她吃饭熟络熟络关系,等会你可别给我生疏了人家。” 跟宋言比起来,柳卿卿是半个女儿,自然较亲一些。 “呵呵,是您请来的,我当然会好好招待的,只是……”柳卿卿眼眸流转,笑着轻声试探问,“她没有跟您多说一些其他什么吗?比如……” 感觉她肯定不是说什么好话出来,宋小源刚想找什么理由打断她,哪料他还没什么动作,不远处忽而传来男人低低浅浅的声音,“嗯?”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恰到好处的阻断她的话,柳卿卿循声望去,只见傅寒深刚从楼上下来。 孤傲挺拔的身躯,尤其伟岸,身穿一件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材更为笔直修长,长腿迈下来的脚步不急不慢,沉稳矜贵,棱角分明的脸庞,淡淡的辩不出情绪。 依旧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但他漆黑如渊的黑眸,却隐隐透出一丝危险性,柳卿卿脸色顿时尴尬苍白了下去,慌忙站起身,“哥。” 对于傅寒深,她是又敬又怕的。 特别是正打算说他跟那个女人的事,就被他适时出来打断,更叫人心虚惧怕了。 柳卿卿一时显得慌乱无措,傅寒深表情依旧淡漠,下了楼梯,冲他们走过来,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在问候一个认识的人,“来了?” 他愈是这么风轻云淡的模样,才愈叫人害怕,生怕他方才听见了她的话,猜出她的意思,柳卿卿点点头,双手紧张的攥紧衣角,语气尽量放松,“之前跟伯母说好要带男朋友过来看她的,没想到原来您今天也在。” 傅寒深淡淡的一笑,薄唇溢出两个字,只道,“挺好。” “……” 莫名的感觉自己好似完全被他洞悉了,柳卿卿紧张蹙了下眉头。 傅老太太不快地看向他,“能不能把你在公司的架子放一放?卿卿是你妹妹,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傅寒深微微勾唇,还真点了下头,大有知错的样子,可态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母上大人说得是。” “……” “卿卿。”他如是说,“别把自己当外人。” “……” 分明是很轻松也很像是随意的一句话,却偏生让柳卿卿听出一股警告的意味来。 那不大不小的嗓音,十分充满了一股不算明显,却有足够震慑到她的威慑感,轻轻淡淡夹带了笑音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柳卿卿咬了下唇,在傅寒深的面前,她显然太自作聪明了。 她不蠢,听得出他话中的深意。 他说了别叫她把自己当然,但实际意义,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该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 一个外人,还没那个资格跟本事,插手他们家的家事,哪怕她跟他们的家关系再好,在他面前,也不行。 宋小源笑了,尽管他不太明白怎么这个女人见到no。2就突然就怂了下去,但看到她怂的样子,就格外觉得开心。 顿时心情都舒服了好多,宋小源看傅寒深的眼光也越来越格外柔顺了。 傅家主宅内里宽敞得很,绕了几圈,才总算到了一楼的洗手间。 让下人带着自己到洗手间后,宋言就让她先离开了,把自己关在洗手间内,心情复杂纷乱得很。 有些事情,总算瞒不过去的,而她也不想隐瞒傅老太太什么。 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开口说起,却哪里还有刚开始的那般轻易? 傅老太太到了现在俨然仍旧没有发觉到,她就是傅寒深外面的那个女人,而此刻连唐慕年跟柳卿卿也来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 这一场自己跟自己战斗的心理场,宋言打得有点疲惫,左顾右盼始终觉得应当全部坦白,可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再想开口,就会彻底陷入两难境地。 她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打开水阀,宋言用冷水清洗了下脸,试图让自己更冷静镇定一些,可再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时,清淡的眉梢,仍旧微微皱在一起。 心头上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在洗手间内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能拿定主意,宋言用力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目前暂时不要想太多。 随后,用力吐出一口气,她才转身,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不期然,在打开门的瞬间,她直视外面的第一眼,就对撞上了一双晦涩深沉的眸。 望见站在门外,靠着墙壁的男人,宋言并不觉得惊奇,反而反应淡淡的,就像是当做没看到他,微微只顿了一秒钟,她就迈开步伐,朝外走去。 然而,才刚越过靠着墙壁的男人,身侧遂然传来他的声音,“见到前夫,就是这个态度?” 声音有淡淡的讥嘲感。 宋言反应平平,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吝啬给他,在他的声音灌来时,她只睫毛轻颤一下,然后继续不着痕迹地走。 可唐慕年却忍受不了她无视的态度,他猛然上前抓住她手腕,手上用力,下一刻就将她扯回身来,“宋言,你真是好样的!” “哦?” 宋言眉梢挑了起,对待他,除了仅剩于知道他名字,认识他这个人外,并无其他过大情绪让他捕捉得到。 她看着他的目光甚至都平淡无奇,镇定有余。 唐慕年十分不喜欢她这种样子,甚至可以说讨厌,讨厌她见到他,连一点心虚感都没有的平静模样。 他勾唇,目光灼灼凝视她的眼,笑,“这么快就来见未来婆婆,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我心不心急,跟你有何干系?”宋言淡淡的嗤笑,伸手推开攫住她手腕的大掌,笑眯眯的,幽然平静的模样,很是无害,“我见谁,难道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不需要。 早就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她想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唐慕年可不会吃她这一套,唇角微微扬了起,他悠然的眼底充满了讥嘲之意,淡淡笑着的模样,讽刺得很,扬眉说,“傅寒深知道,我是你前夫?” 宋言依旧微笑,出口的话却充满疏离跟淡漠感,“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么,别浪费我时间了。” 看样子是知道的。 唐慕年眼眸眯了起,嘴角边的笑容愈发的肆意,“那还真是一个好男人啊,居然能不介意你有别的男人的孩子,还能待你如此。” “确实比你好些。” 她不甘示弱的浅笑,那笑容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唐慕年的眼里,让他眼睛不由眯得更紧,眼底迸裂出了一丝丝危险愤怒的气息。 “还有什么事吗?”宋言笑问,“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你们上床了?” 在她转身欲要离开之际,他低凉地声音灌了过来。 宋言闻言,脚步一滞。 身后继续是唐慕年若有似无的嘲笑,“傅家人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吧?傅老太太清楚,她邀请来的这位宋小姐,就是在私底下跟她儿子纠缠不清的那位么?” “……” “你说……”他垂眸一笑,悠然惬意得很,“要不要我提示提示呢?如果提示了,傅老太太会是什么反应呢?那种场面……一定很有趣。” 宋言回头,赏了他两个字,“无耻。” “宋言。”他笑着,目光毫不避讳的对视上她略带了愤怒的眸,说,“我无耻不是一天两天了,曾经那么熟悉我的你,连身体都触碰过,还会不了解么?” “……” “或者,是印象不够深?” 原本,柳卿卿叫他来傅家,他本身并不是很乐意的,因为要见的人,是傅寒深的母亲,但凡对于傅家人,他心底不知在何时开始,隐隐有了抵住。 然而却不曾想过,来了这里后,居然会见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实在不算白来。 尽管很刺眼也很时时刻刻让人觉得讽刺。 宋言双手攥了紧,并不想跟他有任何语言上的针锋相对,然而她的次次后退,却一而再的成为他前进逼迫的筹码,再好的忍耐力,在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跟语言里,也终归化为灰烬。 他到底是多希望,她能恨他? 她咬着牙,阴沉而愤怒的视线直视他,与他带着讥讽笑意的眸子在空中相撞,仿佛无形的视线里,彼此早就在斗个你死我活。 她觉得,真像两条疯狗。 彼此对峙了良久,空气仿佛在对视的视线中僵硬了不少,宋言咬着牙,正想反击时,身后走廊却传来傅寒深低低淡笑的声音,平淡无奇地问,“在聊天?” 第100章 傅老爷回来 第100章傅老爷回来 宋言循声望见一脸从容的傅寒深步伐稳重地走来,在这个陌生仿佛随时随地都充满危险的地方,他的出现每每总能带来一股安全感。 她抿唇,神经放松,笑了笑。 傅寒深到她身边,自然然而的搂过她肩膀,熟悉得宛如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不下千遍,漫不经心的眸光瞟过面前的唐慕年,微微颔首勾唇,“下人已经做好了晚餐,老太太让我过来叫你们,不介意,可以一起过去。” 那言语间分明没有讽刺而刻意,却偏偏又让感到他的不欢迎。 唐慕年视线注视在他搂着宋言肩膀的手上,眸色冷了不少。 适时的调开目光,隐忍着心底那股莫须有的怒意,表面是各自沉稳的风轻云淡,他说,“我先上个洗手间。” 他还没闲到要去看他们相拥走在一起的画面是何等的和谐。 在跟傅寒深相处到一起,唐慕年显然不再出口伤人,态度说不上好,但起码也不会在傅寒深的面前,刻意针对宋言。 成熟点的男人都不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用语言来出卖自己此时心底的不甘。 他会让傅寒深看到,宋言是他舍弃不要的废鞋,傅寒深再怎么珍惜疼爱,那是他不要抛弃的。 一个男人捡了别人不要的东西,何谈优越感? 只会降低他的身份罢了。 唐慕年是什么态度,傅寒深看得清楚得很,然而他却只是但笑不语,冲唐慕年示意了下,就搂着宋言率先离开。 眼角余光凝视他们一起离开的身影,唐慕年脸色却越绷越紧,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快跟阴鸷,分明他很成功的践踏了宋言,因此而也无形讥笑了傅寒深,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感。 傅寒深的态度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底太多,甚至连更多的一句话都显得吝啬,沉稳之中又是一股让人不快的轻狂,好似在傅寒深的眼里,他也就不过尔尔。 意识到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人痛恨的。 对于他们男人这种生物来说,这种感觉是最不能忽视也无法忍耐的…… 这一场并不多言的心理较量,傅寒深表面看似无波,甚至并不让人觉得他有什么出彩之地,可偏偏,他的行动却已经证实了他才是赢家。 宋言被他搂着走出唐慕年视线范围的距离,这才拿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停下脚步侧身看他,“你刚好路过?” “你认为无缘无故我会特意路过洗手间?”他扫视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他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唐慕年后面说的一些话,想来定然在之前就说了一些让人不是很愉快的语言。 可宋言并不打算把那些话告诉他,只是道,“无关紧要的。” 傅寒深深深看着她,见她始终不肯多提,倒也作罢,唇瓣边漾过笑意,“所以我才是紧要的?” “……” 宋言没想到他居然借着这个茬就来调侃她,一时间哑语,耳根红了红。 “好了。”傅寒深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是不加修饰的宠溺,“去吃饭。” “傅寒深。”他刚走两步,她却扯住他衣角。 他回头睨她,宋言抿了抿唇,犹豫着说,“还能瞒多久?”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唇角微勾,反问,“为什么要瞒?” “嗯?”宋言不太明白地看她。 “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他凝视她,眉宇间的神色淡淡的,“也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早知晚知都是一样。” “……” 宋言滞了滞,这么想来,他似乎从进来之后,也并没有刻意跟她保持距离,甚至态度不曾对她生疏半点。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尽管希望他在这种状况下不要乱说,但倘若他真的跟她刻意保持距离,口头上再怎么说不在意这样很好的话,都是谎言。 怎么可能会真的不在意? 一个女人在爱情里最大的愿望无非是想得到他家人的接纳,倘若在他家人面前,连他都刻意保持距离了,那么这种爱情也会显得没必要起来。 让人觉得很没意思。 但幸而,傅寒寒不是。 “你要跟老太太坦白?”说到这里又是要纠结了,内心忐忑不安着,“这样……” “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就好。”看她左顾右盼的为难,傅寒深轻笑,揉了揉她脑袋,动作略带了宠溺,“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的就行了,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她倒是不想操心,但这显然不可能的,不过他的话,多少起到了一些安抚作用。 宋言抿唇,对他点了点头。 正又要走开之际,傅寒深骤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倏尔脚步又是一顿,侧头看她,“另外,有件事,想先跟你说一句话。” 宋言懵懂,“什么?” “对不起。” “……” 偌大餐厅里,众人围成一个圆桌。 傅老太太是长辈,位于居中的主座,左手边是被她拉着挨到一起的宋小源,然后再是宋言,傅寒深;右手边则是柳卿卿,再者唐慕年。 很久没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了,平日里傅老爷也经常需要飞首都开会,傅寒深又是在外面住,平日里难得回来一趟,自己的小女儿又在国外留学,傅老太太显得十分高兴,笑容愈发灿烂和蔼,亲切柔和。 这些笑,都是发自内心的,也自动忽略了傅寒深那些个让她糟心的事。 “小乖孙,你喜欢吃什么?奶奶给你夹。”在这些时间的相处内,傅老太太对宋小源更是亲切得不行,直接就称呼为孙子了。 宋小源在别人家从来不敢乱来,而且还是在傅寒深父母面前,他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连吃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眼神询问宋言的意见。 他这个小举动被傅老太太看到了,捏了捏他鼻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不要跟奶奶计较,奶奶不喜欢客套生疏的。” 宋言也冲他笑了笑,小家伙这才敢彻底大胆一些。 傅寒深看她注意力几乎都在宋小源身上,眉峰微拢到一起,略有不悦。 正想去夹面前菜的宋言忽然脸色微变,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她刚想出去夹菜的手硬生生僵了下,然后,停顿了那么两秒钟,把面前夹起的菜,趁着傅老太太没注意,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随后悻悻地用眼角扫身边的男人一眼。 一直几乎是有意无意视线扫过对面宋言的唐慕年,自然没放过她这个微小的表情,他抬起,手腕袖口不经意碰到桌上的勺子,勺子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身后的下人赶紧上前来,“唐少爷,我来……” “不用。”唐慕年弯下腰,伸手捡起地上的勺子,随之,低下的视线也睨见在桌子低下不断你推我往“打架”纠缠的两只腿。 一个男人的腿和一个女人的腿。 不用过多猜想也能知道是谁。 他英俊脸色顿时铁青了下去,眼神渗出阴鸷光泽,连吃个饭,也不忘调情么? 呵,还真是恩爱啊。 唐慕年没有过多停留,视线收了回来,坐直身,冲身旁的下人歉意颔首,“不好意思。” 下人把勺子接过去,说了句没事,随后走了开。 傅老太太看向他,“小唐啊,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了,很抱歉。” “呵呵,没事就好,不用在意,继续吃东西,喜欢什么夹什么。” “好。” 唐慕年端坐的位置中,柳卿卿低头凑到他身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注意。”他平静的回,目光不看任何人。 柳卿卿睨了睨他,终归却又没多说什么。 这一顿饭,无疑是柳卿卿吃得最为心情不是滋味的一次,她生性骄傲,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跟自己男朋友的前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而偏偏,她分明清楚他们那档子事,却又被之前傅寒深类似警告的话仍旧久久徘徊在耳边,让她硬生生的憋着,说不出一个字。 她从未有过这么倒霉又憋屈的一天,但若不是因傅寒深的威慑力,以及傅老太太的地位,以她的脾性,别说跟宋言坐在一张桌子上,早在之前就甩身走人了。 但此刻,她唯有等待这次晚餐尽快结束,才能拉着唐慕年就走…… 用餐过程中,傅寒深忽然起身走到外面接了个电话,身边一下子没了他,宋言不由得想起之前他说的那句“对不起。” 她不明白为何他突然会对她道歉,问了他,他当时却只是说,“没多久,你会明白。” 于是,那声莫名其妙的对不起,就此收场,她没能继续多追问他,而他也不给她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 所以直到现在,她仍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傅寒深在外面连续接了几个电话,刚开始的几个无一例外都是公司或者客户或者景臣的,而最后一个电话却比较特殊了。 在听完电话里的景臣说了句,“回来了”,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他却没有急于立刻回屋,然而站在外面围栏的墙壁边,掏出香烟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此刻已经是夜晚八点左右时分,星星火光明明灭灭的燃烧着,一手袖在裤兜里,他吞云吐雾间眸色深沉。 直至用餐结束,傅寒深终于再次出现在屋子里,而宋言等人已经被傅老太太安排到了客厅吃水果。 见他终于出现朝着这边走来,傅老太太埋怨他,小声冲他抱怨道,“吃饭吃到一半就跑了,你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是对宋言有意见,不高兴跟她坐在一起,才会如此苛责。 “公司的事。” 他不着痕迹地回答,说完深意地看向坐在沙发中抱着宋小源的宋言,脸色开始弥漫上了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深沉。 宋言接收到的他视线,并不太能理解,可隐隐的,却心底忽而有些不安,这是从方才吃饭时他离开之后,就有的一种担忧。 而现在又见他脸色复杂,这种不安,就莫名加大了。 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两个人眉目传情得那么明显,偏偏恰好没让傅老太太看见,柳卿卿愤愤地脸色不是很好,看都吃完饭了,不想再在这个让人不快的气氛里待下去,她站起身,“伯母,时间不早了,我跟慕年先回去了,等改天再来看您,哥平时难得回来,你们再好好聊聊。” 一听他们要离开,傅老太太倒是没做挽留,笑容可掬地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要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了,我们有拿车。” “那好,天色暗了,路上小心点。” “嗯。”柳卿卿应了声,拉起旁边的唐慕年,眼睛不自觉又瞟了瞟对面的宋言,这才皱眉对他说,“我们走了。”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会不经意的扫过宋言,这一点不论是宋言还是柳卿卿都能感知得到,只不过宋言当他不存在,而柳卿卿则心底嫉妒,所以真是恨不得赶紧从这个什么也不能说,憋屈的地方赶紧走掉。 唐慕年淡淡阖了下眼眸,起身,对傅老太太道了声别,又冲傅寒深微微一笑。 傅寒深回之颔首示意,嘴角微勾,这倒好,省了他开口让他们走了,不然多显得他没有身为主人家的大气宽容? 宋言看他们离开,想着自己也该走了,也对傅老太太说,“那我们……” “你再等等。”心知她要说什么,傅老太太拒绝了她开口的机会,“我还没跟你说完话呢,现在才八点多,等九点,我亲自让人送你们回去,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回去太晚的。” “……” 这老太太盛情得,真是叫人难以拒绝啊。 宋言眼神悄悄向傅寒深求助。 傅寒深分明感知到了,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求救无果,她只能是,“……” 柳卿卿听到傅老太太明显对宋言不一般的态度,顿时内心更气了。 怎么都觉得,她这半个女人,还顶不过老太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人? 越想越气,柳卿卿拉着唐慕年,手挽住他胳膊,面上虽没表露出来,但依然愤懑地从客厅走了开。 宋小源见他们终于是要回去,顿时整个人满血复活,从宋言怀里跳下来,急冲冲地朝门口跑去,“我给你们开门!” 傅寒深方才进来时顺手把大门带上了。 而宋小源此次举动,在场除了傅老太太看不懂只当他热情外,没人不晓得,他早就恨不得他们赶紧走了。 看他笑得像个弥勒佛,欢快跑去开门的小模样,柳卿卿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孩真是愈发讨厌了,而她身边的唐慕年,除了觉得宋小源从始至终本身存在就觉刺眼,让他心底始终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之外,倒对他此举没多大感想。 然而,人热情过了头,总会有出意外的时候。 在所有人注视下,宋小源喜滋滋冲过去时开门时,脑袋却在得意地冲柳卿卿做鬼脸,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大门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等他回头时已然刹不住车,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的,他一头撞到刚好抬腿进来的男人大腿上。 一个力道过大又毫无准备的条件反射,他一屁股栽倒在地上,霎时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哎哟,痛……” 小家伙稚嫩地痛呼声在跟前响起,模样五十多岁左右,一脸严肃甚至连眉宇间都充斥着威严的男人,低眸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宋小源。 那犀利而精湛的眼神,不怒自威,“嗯?” 屋内的众人顷刻间全部视线都投到出现在门口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再看看门口的状况,空气里是下人冷冷倒吸凉气的起伏声。 宋言第一个从客厅中跑开,匆忙冲过去扶起地上,正昂着脑袋呆滞打量着面前男人的宋小源,温温软软的低声却是说不出的心疼,“有没有事?” 宋小源反应不过来,仍旧怔忡地望着门口的男人,宋言扶起宋小源,也朝门口凝视而去,内心倏尔凌乱复杂了。 他是…… 站在门边五十多岁的男人,恰好,精湛犀利的老眸,正打量着他们母子。 谁也不曾说一句话。 把门口那僵硬的场面纳入眼底,柳卿卿勾唇暗笑了。 心底不无得意的想,这一次宋言跟宋小源总算完了,连傅老爷都回来了,可别想再隐瞒任何事情下去了。 傅老爷可不比傅老太太,傅老太太迷糊大条好糊弄,傅老爷雷却厉风行了一生,当年从部队退休之后,吃着国家的粮食,拿着国家的钱,人生混得如鱼得水,地位不可小觑。 在这么精明披靡大半生的长者面前,还想糊弄? 那只会让傅老爷更加厌恶他们母子罢了。 正想继续看好戏下去的柳卿卿,忽然被经过她身边的傅寒深说了句,“要送你们?” “……” 柳卿卿脸色尴尬下去,他逐客之意,太过明显,而唐慕年也蹙起了眉头。 然后,在大家的视线中,只见傅寒深踱步到半蹲着宋言母子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侧头,他看向门边的傅老爷,似乎对于本该还在首都开会的他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觉得惊奇,勾唇道,“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还想着要去接您。” 傅老爷只赏了他一句话,“马后炮。” 第101章 求我,求我就帮你 第101章求我,求我就帮你 由于傅中天的回来,柳卿卿跟唐慕年自然不能走得这么快,又被留了下来,而宋言母子,更是被安排回客厅坐好。 傅中天位于居中的沙发里,他身上流泻出来的严苛而肃穆的气场,叫人大气不敢出。 陪同他回来的几人见这场面气氛有点僵硬,上前到傅中天的面前恭敬道,“傅首长,要是没其他事,那我们先回去了。” 不管原本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刚才那位撞到傅中天的小孩着实都让他们惊了一把,现在大家都没什么事,他们也把傅中天安全送到家,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早退为妙。 傅中天从喉咙里闷出“嗯”的一声,几位军装打扮的男人又冲傅老太太傅寒深等人点头致意,这才各自相继离开。 待那几人离开,空间里仍旧没人敢率先说一句话,哪怕是面对别人偶尔嚣张的傅老太太,此刻也乖顺得坐在一边不敢出声。 熟悉傅首长的人都知道,此人可绝不能轻易招惹。 傅中天犀利稳重的视线扫向对面宋言母子,望见她怀里的小家伙那张稚嫩的脸,傅中天老眉不自觉的蹙了又蹙。 跟任何一个见过傅寒深小时候模样的人都一样,感觉这小家伙,真的太像。 宋小源窝在宋言的怀里,接触到傅中天的视线没有胆怯,但偏生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因为自己刚才撞到了这个一看就比傅寒深还要不好惹的男人,他心虚着呢。 宋言也是紧张得很,视线微垂,眉头紧锁。 傅老太太看情况实在不怎么好,终于还是忍不住,凑到傅中天的身边,小声提示说,“他们都是我请回来的朋友,你这样会把孩子吓到的。” 傅中天眼角扫了扫她,“你请回来的?” “那可不是?”傅老太太瞅瞅对面的宋言母子道,“这姑娘之前帮过我,这孩子也很可爱,你再这样吓人,以后人家都不来我们家了怎么办?” 她捏了捏他的腿,小声警告,“赶紧把你严肃的表情换下去,换一个笑脸出来,别让气氛这么尴尬。” 傅首长,“……” 谁都知道傅首长不可能会在外人面前随便露出笑容。 傅中天自然无视了傅老太太的这个要求,视线一一扫过客厅里的众人,方才进来时大家都打过招呼,知道柳卿卿身边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由于柳卿卿算是他们的半个女儿,傅中天在唐慕年的身上多打量了几分,唐慕年神情淡淡的,态度不卑不亢的冲他点头示意。 傅中天还算满意的也点了下头,最后目光又盯在宋言的母子身上,再者是宋言身边不远的傅寒深身上,朝他问,“他们真是你妈请回来的?” 那话语中的深意,让傅老太太疑惑不解,“不是我请的,难道你请的?” “我现在没跟你说话。”傅中天瞅了老伴一眼。 傅老太太不乐意的哼了哼,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要是不收敛一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首长有点头疼,目光更为严苛的瞪在傅寒深的身上。 傅寒深眉梢微蹙,轻抿下唇,说,“您想说什么?” “你说呢?”傅中天从喉咙里发出冷哼。 可别以为刚才他没看到,这小子方才在门口可是很亲昵又自然的拉起宋言的手,尽管只是把她带着站起来,但两人有片刻的眼神交流,可别想瞒过他。 傅老爷浑身犀利不快的气息,让宋言倍感压力,内心沉重得仿佛有一块重石压着,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傅寒深没有答话,傅中天冷冷看他一眼,倏尔忽然站起身,“跟我到楼上书房。” 显然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客厅这么多人面前不合适。 扔下那么几个字,傅中天处着拐杖就上了楼。 傅寒深沉了沉眸,在起身跟傅老爷上楼前,他按了按宋言的肩膀,低声嘱咐了句,“在这里等着。” 随后,人也消失在客厅内。 傅老太太没想到傅中天一回来就是这个脸色,甚至都不跟其余人多说一句话就板着脸色上楼,一时间觉得有点尴尬。 她赶忙起身打破这种僵硬,笑着对柳卿卿跟唐慕年说,“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去太晚太危险了。” 柳卿卿本来还想看一出好戏,可显然傅中天跟傅寒深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暗暗瞟了言不远处的宋言,心底有点愤懑,迫于无奈,也只得拉着唐慕年离开。 然后,傅老太太也看向了宋言,这次的目光却带了复杂的情愫。 刚才傅寒深上楼前那一句话,并没有刻意掩饰,她怎么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那言语间的宠溺跟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感觉心底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傅老太太却又不太想承认,眉头在皱,但仍旧笑容和蔼,“我家老头子就是那样,你们不要介意,小源刚才没摔到哪里吧?要不要让人看看?” “不用。”宋言扯唇,努力堆出一个笑靥,“他没摔到什么,没什么事的。” “那就好。”迟疑着,傅老太太又说,“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去吧,在这里耽搁你们太多时间,你们家人肯定担心坏了。” 傅老太太虽然依旧好言好语的带着笑,但宋言多少从她略微僵硬的脸色中看出来,傅老太太可能想到了什么,态度显然没了之前的那般热情了。 就算傅寒深说了要在这里等着,可此刻她显然也待不下去的。 浅浅点了下头,宋言抱起宋小源,歉意地冲傅老太太道,“那我们也先回去了,今晚打扰了。” 这一场僵硬的气氛,总算在各自疏散后得到缓解,然而心情,却是让人越来越沉重。 傅老太太派车到外面雕艺大门前等了,她没有出来送他们。 宋言抱着宋小源出了大门,来到外面雕艺大门前时,柳卿卿已经率先愤愤地上了车,唐慕年还未过去。 他站在车尾定定睨着他们走近,宋言脸色不是很好,带着复杂。 在她抱着宋小源正想旁若无人的经过他时,身边灌来他低低的声音。 他说,“宋言,求我。” “……” “求我,让我高兴了,我就帮你解决现在的困境,让傅家人不会为难你半点。” 傅老爷的回来不可能会那么无缘无故,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方才在客厅里,傅中天显然十分关注宋言母子,目光甚至不断的投到他们身上。 如此状况,精明如傅首长,不难猜出宋言就是傅寒深在外面的那个结了婚的女人。 而傅老爷从始至终甚至都不曾跟他们母子说过一句话,从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可想而知,宋言现在的处境十分被动。 就跟在等待被审判死刑的犯人没什么区别…… 二楼的书房里。 傅中天坐在书桌后,见傅寒深走了进来,他冷眼瞟他,没有一点客气,“把门关上。” 傅寒深阖了阖眸,倒也听话的把门带上。 随后才走到书桌前不远,跟傅中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对母子,到底是谁?”一开口,傅中天便直入主题,老脸绷了紧,眼神犀利又稳重。 傅寒深双手袖在裤兜里,语气不咸不淡的悠然,“您不都已经猜到了么?” 回应他的是傅首长当即拿起桌上的书朝他砸过去。 厚重的书本在空中抛出一条直线,直直朝他门面砸来,傅寒深微微偏过头,拿出一只手不偏不倚地接住。 “都多少岁了还玩这种。”他把书本又放回到书桌上。 没理会他,傅中天伸出手直指他,面目怒意,“好啊你!在外面玩玩还不够,居然还把人都给我领回家里来了!要不是我早清楚你这小子会做出混蛋事,赶紧结束会议就跑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把人都领到家里来了!” “傅首长,这次您有点冤枉我了。”傅寒深淡淡道,“分明是你老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跑到我住的地方把人拐来,都是您平时管教不严,才会让我这么没心理准备就把人带回来了。” “住嘴!我管教不严?你敢说我管教不严?”傅首长怒得面红耳赤,一把再次抄起书本,气得站起身朝他用力扔过去,“我是你老子你敢说我管教不严?” 傅寒深又一次毫无偏差的接住书本,但这一次却没把书本再放回去,凝眉语气低沉,“血压高最好不要乱动气。” “你还知道我血压高!知道我血压高你还瞒着你妈把人都带到家里来了,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傅首长又坐回椅子中,怒气冲冲的瞪他,“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我血压高?!” “亲情提示。” “逆子!” “不都是您生的么?” “住嘴!” 看傅首长是真的被气得不轻,傅寒深果然不说话了。 傅首长看他突然这么沉默下去,一时间不能适应,语气森森的,“怎么突然又不吭声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傅寒深眉眼淡淡,视线微垂,“怕您被气到进医院。” 傅中天吹鼻子瞪眼,“跟你说话前我就已经打120了!” “您不用提前打我也会送您过去。” “……” 傅首长要被他气笑了,红着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混账东西。” “都是您生的。” “……” 从喉咙冷哼了一声,傅中天总算褪了些怒意,脸色渐渐平稳下来,但仍旧严肃而犀利的看着傅寒深,寒声低沉道,“我问你,那对母子究竟是不是你在外面结婚过的那个女人?” 傅寒深看向他,“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傅中天又气了,“我要听到你亲口承认!” “是。” “……” 傅寒深回答快得让傅老爷不能适应,一时间反而怔愣住,随即,只见他老脸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怒,老眸中折射出满满的愤怒光泽。 仿佛十分清楚接下来傅首长要彻底动怒了,傅寒深蹙了蹙眉,抢先道,“有个东西,等您看完了再处发脾气处置我。” “什么狗屁东西?”傅中天几乎是用力瞪着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傅寒深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一份被折叠好的纸张,他摊开纸张后,递到傅中天面前,“您看看。” 这是那份dna检测报告书。 傅中天睨见上面数据报告结果后,老眸瞳孔骤然收缩到一起…… 外面,宋言带着宋小源上了傅老太太给他们安排的车,对于这种情况而言,如此尴尬处境的她,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接受傅老太太的好意,因为怕傅老太太会对她意见更多。 但他们来时只乘坐了傅老太太的车来,而现在连傅寒深也被傅老爷叫去了书房,除了只能接受傅老太太的好意,她别无选择。 这里毕竟离市区很远,她总不能带着宋小源走路回去,或者是去搭乘唐慕年他们的车子。 遭遇的事情多了,真到了这种叫人紧张的时候,除了刚开始的时间之外,此刻内心并没有想象中一直那么潺潺不安。 她坐在车内,脑中闪过唐慕年的话。 他让她求他? 这种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可笑讥讽。 当时她回了他一句话,“麻烦你让道回到你自己的车内,跟你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我好能走我自己的阳关道。” 这句话虽然说得有点讽刺他的感觉,但却很清晰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长长的舒了口气,除了感觉此时心如止水并没有多大涟漪之外,但心头的沉重感,仍旧压得人透不过气。 宋言侧头看向身边的宋小源,时间晚了,小家伙有点困,靠着位置不断打着瞌睡。 “宋小姐。”前面的司机提醒道,“那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睫毛微垂,她凝眉看了看那栋宏伟壮丽的房子,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能想得到,此刻傅寒深定然在接受傅老爷的责骂,而没有任何立场的她,根本连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是多余的…… 没能得到她的回答,以为她默认了,司机发动了车子。 可刚要驶出去,后座里蓦然传来她急促的声音,“等等!” 傅老太太鬼鬼祟祟的来到二楼的书房门口,耳朵贴着门板,试图想偷听到一些内容。 可听了半天,她也听不见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最后,只能把耳朵收了回来,愤愤然的低声嘀咕,“当初就不该把隔音装得太好!” 自顾自的低咒了这么一句,她扭回身正想往客厅下踱步下去,哪料,转身就望见了宋言朝她这里走来。 傅老太太愣了住。 第102章 你到底是不是人?! 第102章你到底是不是人?! 书房内凝滞的气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 宋言紧张忐忑地站在门口,身边是一脸迷惑的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不太明白地看她,“有什么事你非要拉着我一块进去说?” 唇瓣紧抿,宋言内心的滋味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决定是在她几番犹豫之后最后的定夺。 傅老爷分明之前就看出了端倪,但却没有在大家的面前点破,而是独自将傅寒深叫到书房里,既然事情都因她而起,总是不能让傅寒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最大的责任在她才是。 她刚想开口回答傅老太太的话,跟前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抬头,毫无疑问是傅寒深站在书房内。 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书房门口,他笔直地站在门边,深邃目光打量她。 宋言对视上他的视线,扯扯唇,道,“我想进去说几句。” 傅寒深刚想拒绝她这个要求,里面却传来傅中天沉稳声音,“谁在门口?” 听闻傅老爷语气中带着不快的音色,宋言不再过问傅寒深的意思,从他身侧走了进去。 傅寒深侧头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一眼,眼神倏尔深意了些。 傅老太太低语了句,“怎么都这么神秘兮兮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很快,书房内就站了傅家三人还有宋言。 空间间满是沉默异样的情愫。 自宋言进了书房起,傅中天的视线就打量在她身上,那股凌厉的目光,逼人夺魄得丝毫不亚于傅寒深冷着脸的时候。 大体已经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傅寒深悄然站到她身边,低声道,“不是说了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 宋言却摇了摇头,用力深吸了口气,尔后,目光平视向坐在书桌后傅中天,以及站在傅中天身边的傅老太太,平稳了下呼吸,才缓声,“很抱歉。”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落下时,她同时弯下了腰。 态度说不上卑微,但却诚恳得让人看得出她内心的真实。 傅老太太被她这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一时间怔了住,“你这孩子是干嘛呀?好端端的说什么抱歉。” 而傅中天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端坐的书桌后的身姿挺了直,盯着宋言的目光,愈发复杂,像是在试探。 没有回答傅老太太的话,宋言睫毛轻垂,说,“这些日子,让你们操心了,错不在傅寒深身上,是我的问题。” “……” 抬起头,她看向傅老太太,态度诚恳,由衷地道,“伯母,欺骗了你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 “抱歉。”再次鞠了一个躬,屋内的三人听见她清淡的声音说,“打扰你们久,真的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她一连串态度虔诚地道歉,让不明情况的傅老太太僵了住,隐隐约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仍旧难以置信得很。 再是看到宋言弯了个腰后,没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就转身离开,傅老太太急忙追了出去,“宋言,你……” 可是她了什么宋言显然已经听不到了,待傅老太太追出书房门口时,宋言的背影刚好往楼梯口的楼下走去。 宋言的脚步有些过快,没有一刻还在这里继续停留。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跟立场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更不该在出现在一直待她不错的傅老太太面前,可有些话不说出来,就像是烙在心底的一块疤痕。 在她跟傅寒深交往的这场感情里,谁都没有错,但挑起问题所在的根源在她不假。 所以,那一声声的“抱歉”,都是她欠他们的,也是她应该的…… 宋言跟傅老太太都相继走了出去,傅中天原本赤红的脸色铁青,宋言那一声声的抱歉就像心底的一块疙瘩,让他忽而浑身坐立难安。 她的态度跟模样分明没有控诉或者低微之势,却偏偏的,硬是让他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件欺负小姑娘的事。 这种感觉…… “你看看!”傅首长又把气撒到仍旧站在对面的傅寒深身上,用力拍了拍书桌,面红耳赤的,内心十分的感到憋屈,“你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惹下的风流债!” 傅寒深没有说话。 “还有这个。”傅中天又愤怒指了指摆在书桌上的纸张,什么都一窝蜂的聚来,让他语气萧肃了不少,眼神也更凌厉了几分,“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都是什么?!” 傅寒深倒是诚实地回答,“nda检查结果。” “你还知道这是nda检查结果!”傅中天随手就拿起了旁边的笔筒,愤怒之下又是朝着傅寒深砸了过去,“你这个混账东西!为了跟她在一起,连nda都敢造假来骗我了是不是!” 刚硬的笔筒夹带了老人的怒意,凶猛地飞了过来。 这一次,傅寒深却没有如同前面两次伸手去接,于是笔筒直直的砸到他的额头上,刚硬笔筒飞速砸到额头骨头时,发出一记闷响。 当即,笔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而傅寒深的额头,也被磕出了一道血痕,可见傅首长这次怒意不小,下手挺重的。 傅中天没预料到这次他竟然没伸手去接,在看到他额头被砸出血迹之后,他却是连半点都不吱一声,更别说会从他喉咙里有痛呼声冒出来。 一时间,傅中天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傅老太太追到客厅也没有追上宋言的步伐,当下也没再继续追上去了,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内心惆怅着。 宋言方才说的那些话,她再怎么迷糊也听出个大概了。 可是,怎么会那么巧呢? 她儿子在外面的女人,怎么偏巧就是宋言了呢? 老太太内心很不是滋味,坐在沙发里,连下人上前来询问什么,听也不听就没耐心的挥开,“先别打扰我,让我好好想想。” 下人无奈,只好退了开。 傅老太太正想得出神,忽听见从楼上有沉稳的脚步声下来,她偏头看去。 瞧见是傅寒深走下来,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有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仍旧不能释怀得很。 怎么会这么乌龙呢? 傅寒深自然也看见了老太太满脸忧愁惆怅的模样,下到一楼跟她说了句,“早点休息。” 傅老太太仍旧没有发话,此时甚至是连看都不看他,连懒得去问他们后面在楼上说了什么,只觉得糟心得很。 从傅家主宅离开,宋言没有再选择乘坐傅老太太派送他们的车子,而是选择把已经略带困倦的宋小源背到背上,母子徒步往返回的路线走去。 傅家人喜静,住的地段偏离市区,从市中心驱车来,平时车程都要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最快也要四十分钟。 而步行……想要到离这里最近的市区边沿,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得彻底了,大约将近晚上十点左右,这一路除了傅家附近的地段有光亮之外,其余剩下的路段都是漆黑的。 幸而现在的天气已经变热,晚上有明月照亮,不至于让人看不清马路。 原先拒绝了那位司机后,宋言是有想打电话给闺蜜裴思愉,让她开车来接的,可不幸的是,她的手机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关了机,等她掏出手机来才发现早就没电了。 忽然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宋大言。”背上,宋小源眼皮时不时的下跌,稚嫩的童音是困倦的迷糊,“我们现在要走路回去吗?” 宋言已经背着宋小源走出不远的距离,听到他的疑问,她轻轻的应了声,“嗯。” “可是,好像很远啊。”小家伙趴在她背上说,“我们干嘛不坐车?或者是等no。2?” “no。2?” 这个词,是宋言第一次从他口中得知。 但她听出了他的意思,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指傅寒深吧? 宋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扯唇笑了笑,“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别人。” 宋小源不懂,问,“可是你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啊,麻烦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他们麻烦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现在不合适了。”她清淡的回,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有点安慰的语气,“no。2跟我们不大一样,现在他也有麻烦要办,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你要是累了困了,就睡了吧,等到了我就叫你。” 宋小源强撑着小眼皮,摇了摇头,又是道,“是不是他家人不喜欢你啊?” 宋言言语轻快,口吻随意,“不知道呢。” “还是他们不喜欢我呢?”宋小源拧起小眉梢,想到方才自己莽撞的事情,他担忧地说,“我刚才撞到的那位爷爷,他一定很生气吧?他应该很不喜欢我。” 之所以觉得傅中天不喜欢自己,是因宋小源见他的眼神有时真的很凶,分明没有故意的坐凶,可偏偏让人心生畏惧。 老实说,尽管平日里他在学校也算一枚小霸王,很多时候都敢无法无天,可在看到傅中天的时候,他却是没由来的胆怯。 胆怯得后面反应过来,让他硬是没敢说一句话。 宋言不太喜欢宋小源这种不确定的口吻,会让她有点心疼。 一直以来都是俩母子相处,宋小源面上再怎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故意跟很多同学拉远关系,可很多时候,他内心仍旧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跟喜欢。 从小没有父爱的孩子,哪怕给他再多的母爱,他也仍旧是缺爱的…… 鼻子忽然有点堵了,宋言眼眶有些酸,心口上突然有股沉沉闷闷的气让她喘不过来,心尖上有点揪痛。 半响,她用力暗暗吐出一口气,没让宋小源发觉到她的情绪问题,又努力挤出一个轻快的笑容,连语气也带了故作的轻松,“那个没关系的,他是老人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问题的,而且当时也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那位爷爷只不过生来就是脸色严肃,让人看着觉得不好接近的类型。” “他如果生来就是脸色严肃的,那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没笑过?” “……这个,应该是有笑过的吧……” 可是可我觉得他应该从来没笑过,你知道他像什么吗?” “什么?” “阎王爷。”宋小源得意地嘟起小嘴,“电视里的阎王爷就是他那种表情。” 宋言,“……” 刚从书房离开的傅首长连续重重打了几个喷嚏,重得几乎几次让他没注意撞到墙壁上,总算稳下来后,犀利地视线冲经过身边的下人怒道,“谁在背后骂我?!” 没人敢回应他。 宋言觉得宋小源这个比喻有时恰当得过分,想想傅老爷板起脸来的样子,确实挺恐怖的,而相较于傅寒深,突然就觉得他冷下脸的时候,也没那么让人感觉可怕了。 但这个问题她终归没跟宋小源再继续下去,想到他之前说的话,转而是问,“既然傅寒深是no。2,那么,no。1是谁?还有no。3呢?” “要我说实话吗?”宋小源趴在她背上,小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上,眨了眨闪亮亮的大眼睛。 宋言侧头过来看他一眼,其实心底隐隐猜到了答案。 除了他的亲生父亲,应该……没有人可以在他心底高居第一吧? 哪怕他口头上几乎很久没有再提起过他亲生父亲的事情…… 没有让宋小源回答,宋压对他说了句“睡觉”,两人间的交流便没了下文。 宋小源早就是困了,很快在她背上趴着就睡着了。 听到后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感知着背后小家伙温暖的体温,宋言扯了扯唇,内心的感觉是异常平静的,除了又一次的感觉到自己做得很失败之外…… 托住他屁股的手往上提了提,她勾了勾嘴,继续迈开脚步。 然而这一次,没能走出去多远,身后由远及近驶来一辆低调而尊贵的宾利。 明晃晃地车灯在夜里穿出一道直线,宋言背着熟睡过去的宋小源回头去看时,宾利车蓦然在他们身边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有人走了下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跟车灯的照面,宋言第一眼从身高体型判断出来人是谁。 “背着人都能走这么快,你腿很长?”傅寒深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背上的宋小源接过来,然后才定定看向她,“不是说了让你等?” 宋言看到他有点心虚,“我以为你一时半会走不开。” 他斜视她,语言直接,“到底是以为我走不开,还是想趁着机会溜走?” 这人眼睛跟脑袋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有必要次次那么容易就看穿她想了什么吗? “上车。” 傅寒深扫视她一眼,随后转身,抱着宋小源打开车后座,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位置中。 没有率先溜成功,宋言悻悻吐了下舌头,最后也只能上了他的车。 车子再次驱动离开。 宋言坐在后座中搂着熟睡中的宋小源,目光睨向前面驱车的男人,犹豫了半响,问,“傅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说到这个,傅寒深不由得从后视镜里凉凉地盯她,“不是说过我自己解决?” 怕他误会什么,她解释,“我不是不信任你。” “那是什么意思?” “……” 宋言没回答他这句话,抿唇不语。 傅寒深倏尔收回视线,眼底深处弥漫上一丝无奈,这女人,有时就是爱自己背负太多。 沉默半响,他视线直视前方的马路,尔后,慢悠悠道,“做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别乱瞎想什么,安安心心过原本的日子就够了,其余的,还不需要你来操心什么。” 语气沉沉稳稳的,有让人心安的稳重感。 宋言内心荡起点点涟漪,然后问,“女人不是都爱瞎想吗?” “说句话都要顶嘴,就不能可爱点?” “……” 宋言闭嘴。 回到艺苑,傅寒深率先下车,把仍旧睡得沉沉的宋小源抱出来。 宋言之前背着宋小源走了段路,也是有些累了,倒是随着他抱着宋小源上了楼。 进了房间,傅寒深把宋小源放在床上躺好,宋言就拿着沾了温水的脸巾过来。 “我来。” 他伸手拿过脸巾,深眸凝视她两秒钟,又倏然收回视线,转身给宋小源擦脸。 宋言站在旁边,不确定地问,“确定你会?” 傅寒深几乎从未照顾过孩子,她担心他不懂如何对待睡梦中的孩子。 他漆黑的眸斜眼看她,然后没理会,动作轻柔而温柔地给宋小源一一擦拭着小脸。 宋言暗暗吐了下舌头,知道自己小看了他,让他不快了。 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实说,她不太敢相信,像他这么一个平时沉稳内敛,偶尔毒舌傲娇,时不时还给你脸色看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细心对待孩子的一面。 宋言不自禁地多看了他英俊深邃的侧脸两眼,而也是这么一看,才发觉到,他额头上有肿了一个小包。 这不难想象应该是傅首长的杰作。 宋言悄然走了开。 待傅寒深终于给宋小源擦拭好盖上被子,返身下了一楼客厅时,她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面前摆放着临时备用的药箱,该用的东西也都取了出来弄好,就等着他了。 眼底掠过一抹异样情愫,他唇畔轻抿,终归还是迈开步伐朝她踱步过去。 然而,第一个行为却不是让她帮他处理额头上肿起来包,他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下颌抬了起,一个缠绵尽致的吻,吻住了她的唇。 宋言心底一咯噔,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由着他强势掠夺着,耳根却红了不少。 最后这个吻是被一个电话打断的。 傅寒深看了来电显示,踱步到门外才接听。 他未开口,那头也沉默了良久,奇异的是傅寒深却一直拿着手机并不挂断。 终于,缓缓地,那头灌来傅中天苍老的声音,“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那份nda不是骗我的?” 傅寒深轻阖下眼眸,淡声,“事实都摆在那里了,您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骗您?” “混账东西!”傅首长当即又暴怒如雷了,“当时那姑娘才几岁你就把人家睡了?六年多前她还是个未成年吧?你到底是不是人?!” “嘟嘟嘟嘟嘟……” 回应傅老爷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傅中天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凝望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长长的喟叹了口气。 他骂是骂了傅寒深,但事实是怎样的,他怎么会不懂? 只不过,心底仍旧难以接受这就是事实罢了…… 第103章 欠她一个解释 第103章欠她一个解释 清晨,吃过东西,傅寒深顺便送了宋小源去学校,宋言百般聊赖就在屋子里开始打扫整理。 自从他们母子入住这里后,每天定时过来的清洁员被宋言遣走,家务事几乎是她全包。 原先,傅寒深本身并不同意她这个做法。 他把他们母子带进来住并不是要个全职保姆,奈何宋言执拗,因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暂时还没回去上班,整天闲得很,而裴思愉又每天忙杂志社的工作,很少有时间陪她。 所以几乎无聊时,除了每天打扫打扫屋子,给门外的那几簇花浇浇水之类的,她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的。 后面傅寒深也只能由着她了,总之只要她高兴就好。 但在早上十点左右,艺苑迎来了一个让宋言意想不到的人——傅老太太。 听到外面有车子停下来的声音,宋言清楚此刻傅寒深觉不可能回来,放下手中的抹布出去,就看到傅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睨见老人家竟会出现在这里,宋言愣了愣后,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前,“您……” 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发现第一句不知该说点什么才不算尴尬。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傅老太太瞅了瞅她,有点埋怨地说,“还不请我进去坐吗?” “您进来。”宋言赶忙过去,想搀扶住她的手,却又怕老太太反感,只好站在一旁,一时间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傅老太太哼了哼,瞟了瞟她,这才昂起头,态度怡然地往屋内走来。 宋言让她在客厅坐下,姿态恭谦,问了句,“你想喝点什么?” “茶吧,我又不是年轻人,又有心脏病,不碰咖啡。” “好,您等等。” 宋言进展转身往厨房走去时,眼光往门口扫了过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人,似乎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跟一个司机来了这里,这又才收回目光,往厨房走去。 今天是距离那天在傅家的日子已经过去几天。 没想到今天傅老太太就过来了…… 而至于到底是什么目的,或者说傅老太太在想什么,大概是来下最后的逐客令,让她赶紧卷被子走人吧…… 毕竟,傅老太太本身就不能接受她的存在,她之前甚至还“欺骗”了傅老太太,想想都是不可原谅的。 要来赶她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须臾,宋言泡好茶,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傅老太太不断打量她的眼神,在她走近适时收了回去。 “您的茶。” 把递到面前的茶杯接过,傅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声音,略略别扭,“坐吧。” 看傅老太太的态度,宋言只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傅老太太目光随意的扫过整个客厅,睨见不远处落地窗边的水桶跟抹布,眉梢挑了起,“你刚才在打扫?” 宋言点了下头,“嗯。”想想这个回答太简单冷淡,又补充了句,“闲着无聊,就想找点事情做做。”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医生来着。”傅老太太扭头,上下扫视她,“怎么会闲?不用上班?” 宋言倒是不隐瞒,“前段时间因为点特殊事情,暂时辞了工作,目前还没有回去上班。”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但傅老太太却没有追问这件事下去。 宋言坐在对面,手放在腿上,手心紧张得渗出了些细寒,目光不敢直视傅老太太,只好盯着傅老太太手中冒着袅袅雾气的茶杯。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连傅老太太都不清楚自己在这种时候,到底应该说点什么好。 犹豫了半响,她只能是拿起茶杯来掩饰自己此刻心底的别扭,刚想喝一口,却在触碰到茶水时,眉头拧起,“烫。” 宋言忙站起身,“我帮您冷一下。” “不用。”傅老太太抬手阻断了她的行动,“坐好。” 宋言只能又坐了回去。 傅老太太握着茶杯,别扭的看她,忽然没头没尾的蹦出了句,“那天的发型我挺喜欢的。” 宋言怔忡了会,随即想起了自己之前帮傅老太太盘过的发,顿时笑得有点心虚,“您不嫌弃我手艺不好就好。” “哼。”傅老太太轻哼了声,不悦地说,“少跟我来这种语言上的客套,明明自己做得不错,还装什么谦虚?” “……” 以为她是不高兴了,一句话又把宋言打回了原型,悻悻缩了缩脖子,哑了语。 傅老太太看她这样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之前的时候你跟我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宋言语塞,“这个……” “其实我原本对你印象挺不错的。”根本不让她说话,傅老太太正在兴头上,打断她又继续愤愤道,“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知不知道被人欺骗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就像明明中了五百万彩票,但是拿去兌奖时别人告诉你彩票是假的一样。” “对!”傅老太太十分赞同这句话,“就是这种感觉!我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 “……” “我现在的内心都还很不是滋味,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傅老太太不能释怀。 但其实最让她不能释怀的,并不是宋言骗了她。 傅老太太迷糊归迷糊,但现在她心底却清楚得很,这件事的错并不在宋言身上。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没有发觉,也没有去问宋言,自己稀里糊涂的把宋言带回去,稀里糊涂的把宋言当朋友,稀里糊涂的没有想到宋言跟傅寒深之间的关系。 明明在之前来到这里时,她就应该想得到宋言才是住在这里的那个人才对的,而她偏偏却没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我问你。”傅老太太又看向宋言,风韵犹存的脸满是责怪,“你之前是不是在商场的时候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宋言如实回答,“那个时候只是怀疑,没敢确定。” “所以后面我带你进来这里的时候,你确定了?”见宋点了点头,傅老太太更气了,“那你怎么说穿,让我跟个白痴似的还在屋里转悠找人?” 感情老太太是在生气她没有告诉她真相,然后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迷糊找人这事么? 宋言尴尬红了脸,“不好意思。” 她没有将自己原本打算几次想坦白的事情告诉傅老太太,傅老太太也不想听她说下去,出口道,“算了,反正这件事都过去了,说了也没用了。” 宋言微垂下眼睫,内心忐忑着。 仿佛正在等待审批的死刑犯,等傅老太太最后一句话的定夺。 傅老太太看着宋言良久,心底凌乱得很,她想到了之前她不止一次的在宋言面前说的那些话,内心就更复杂凌乱。 想想都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看气氛又开始有点僵硬,傅老太太又很别扭,看手中茶杯的里凉了些,她局促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倏然起身,“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宋言猛然抬头看她,不太置信,疑惑不解,“您……要回去了?” “不然呢?”傅老太太瞪了瞪她,“不回去我能干嘛?让我一直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敢去做,两个人一直僵硬傻愣愣地坐在这里?” “……” 宋言被老太太这幅嗔怪的语气逗得有点想情不自禁的笑出来,但她还是很好抑制住了,也跟着起身,还是不太确定地问,“您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还要说什么?” 不是应该要说,让她赶紧离开傅寒深身边,让她赶紧从这里搬出去吗? 当然这心底的话,宋言没敢道出来,毕竟傅老太太自己都没有开口,她也不好说出口。 傅老太太没理会她的疑惑懵懂,兀自踱步到门口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侧过头来,“想想我应该是还有句话想说的。” “……”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宋言立刻紧张地挺直背脊,呼吸都不敢大喘。 傅老太太瞧着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轻蔑地哼了声,“茶还挺好喝的。” “……” 有些人轻蔑冷哼是表示对一个人的不满或者唾弃,而有些人的轻蔑冷哼,实则是对一个人的赞赏跟变相的喜欢。 傅老太太显然属于后者。 宋言站在原地,双眸呆滞,久久忘了神,这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曾预料到的结果。 她自认为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多大的事情,能讨得傅老太太欢心,如果之前傅老太太对她有好感那是因为老太太当时不清楚她跟傅寒深的关系,那么在这种所有都清楚的情况下,实在没有道理还喜欢她呀? 而且这几天内她也没做什么特别会让傅老太太感动的事情,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她,虽然傅老太太没有明说现在还喜欢她,但至少也没有讨厌,这点从方才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忽而发现,傅寒深的家人,真的,不能与寻常一般人家相提并论。 起码,她觉得他们一家人,真是可爱得不行。 这应该是中了五百万彩票还兌换成功的心情吧? 傅老太太上了车,前面的司机即刻发动车子,离开,而同在后座中,还有从始至终不肯露面的傅中天。 傅老太太上车后就冲他抱怨,“你倒是好,让我一个人进去,自己坐在车内等,故意的是不是?” 傅中天视线从后视镜里扫视到从屋内出来,站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的宋言,一张老脸绷紧,辨不清什么情绪,缓缓开口,低沉地嗓音问,“那个孩子呢?” “刚才在屋内看到他,应该是去学校了。”傅老太太不太能理解,往他身边凑了凑,“你这两天一直跟我打听那个孩子的事情,这么想知道,刚才怎么不自己进去亲自问一问?” 傅首长瞟了身边老伴一眼,“你问了?” “没有,你都不在,让我一个人问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傅中天蹙了蹙老眉,绷紧的脸色有点严谨的肃然。 傅老太太又说,“一直想知道那孩子过去那些年的情况,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傅中天语气沉沉,“我还能有什么算盘?” “我哪知道你啊。”傅老太太不乐意道,“从那天跟傅二在书房待了会后,你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就是想憋死我。” 车子平稳地驶出艺苑,傅中天皱眉,沉吟良久,他忽而低声说,“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那个孩子,跟傅二小时候很像吗?” “我当然早就看出来了。” 下意识回答这句话后,傅老太太倏然怔住,脑海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不少,傅首长平时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冒出这句话来。 “你是说……”僵硬呆滞了良久,傅老太太慢慢侧过头,凝滞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老伴,但却又半响说不出后面的字眼。 洞悉出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傅中天淡淡的阖上眼眸,平稳的声音,却是一股说不出的老年沧桑,“他是我们的孙子。” “……” “就是六年多前的那个代孕儿,我们欠了他们母子一些债,现在,恐怕是该还了……” 正在公司举行高管会议的傅寒深坐在居中的位置中,一一闭目聆听高管们各自部门一月一度的情况报告。 首席男助理商五在这时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把手中的手机递给傅寒深,弯腰低声在他耳边道,“傅总,是傅老爷的电话。” 傅寒深打开一对精黝黑眸,抬手打断财务部的报告内容,示意他们暂停后,他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那头是傅中天随身秘书紧张地声音,“二少,老太太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 冷冷倒吸了口凉气,眼瞳骤然骇人地收缩凝聚到一起,那一刻傅寒深整个人仿佛处于了凌乱而浑身充满了戾气的状态,瞬间眼底迸裂出丝丝可怕阴鸷的光泽。 “景臣!”他头也不回的往外大步走去,声音却灌了过来,“后面的事情交给你。” 景臣是公司高管之一,因为两人是发小,在公司内位置虽不足傅寒深,但却也不低,再加之他本身能力就强,在公司内颇受尊重。 看到傅寒深火急火燎,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景臣忙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可惜傅寒深已经走出办公室,听不见他的这句话,没能回答。 顿时,会议室内的其余高管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交头接耳,都在猜测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他们素来稳重的傅总顷刻间会这么凌乱暴走。 景臣见傅寒深就这么把事情丢给了他,蹙了蹙眉,看向会议室内骚动的众人,这一刻有点平日里傅寒深上身的冷硬跟严肃,“都安静!” “……” “继续刚才的报告。” 他坐了下来,住持大局。 傅寒深赶到医院时,傅老太太还在急救室内。 外面的走廊上是杵着拐杖的傅中天,以及他的私人秘书,还有司机等人,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等待,面容萧肃。 傅中天还算冷静,杵着拐杖坐在长椅中,平日里森严紧绷的老脸,在这一刻愈发严谨而不苟言笑。 见傅寒深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石恒。 傅中天抬起老眸朝自己儿子看过去,然后,忽而长长叹了口气,有点说不出的沧桑。 傅寒深踱步到他面前来,薄唇紧抿,没说一句话,然而眼底深处,却遍布着阴鸷而隐隐担忧的光泽,让人望而生畏。 石恒看了看这对父子,悄然小心凑到傅中天私人秘书身边,低声问了句,“老太太怎么样了?” 私人秘书摇了摇头,“进去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医生出来。” “怎么会这样?”石恒皱眉,无不担忧,“不是一直都说了谁也不准刺激老太太吗?为什么会现在却变成这样?” 老太太心脏病一直患有心脏病,据说是从很久以前就烙下的病因,这么多年过去,却一直没有根治好。 医生曾说老太太最大的毛病不是她的心脏病,而是她心底有一块心病,那一块心病是什么基本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不论如何,不管大家平日里怎么嘻嘻哈哈的玩闹,都不敢真正惹老太太不高兴,更是不敢刺激她什么。 连老板在外面找了个结过婚还有孩子的女人,老太太都没有因为而真正心脏病发,怎么突然就…… 听闻了石恒的话,秘书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椅子中的傅中天一眼,尔后,悄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示意石恒不要再问了。 石恒看着他这种无奈的模样,只能是闭了嘴。 走廊中气氛沉默,时间的流逝让人觉得过得十分缓慢,空间里除了经过的护士医生病人之外,没人再说一句话。 长长舒了口气,傅中天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去把她带来吧。” “……” “尽管她心底恨,这件事始终都要说出来的,我们也一直欠了她一个解释。” 这些话是对傅寒深说的。 站在走廊中,傅寒深眼眸微沉,却没说一句话。 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中午时间,打扫完屋子后,宋言几乎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想到傅老太太之前对自己似乎挺和善的态度,她的心情就说不出的好,于是忍不住打车到了傅寒深的公司楼下。 没有上去,而是拿出手机,拨下他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率先开口,“现在有空吗?想跟你一起去接小源,今天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那语气十分轻快,有她暗暗的小欣喜。 “嗯,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你。”那头传来傅寒深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宋言感觉他的语气有点沉重,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她又道,“在你们公司楼下。” “就在那里等着,我过来接你。”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宋言怔愣了会。 怎么听着他的口气,就那么不对劲呢? 第104章 你们会跟我争抚养权吗? 第104章你们会跟我争抚养权吗? 电话刚挂不久,宋言在公司楼下等待傅寒深时,眼皮忽而跳得厉害。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却没去多想什么。 很快,傅寒深的车子停到公司下面的马路上。 宋言整了整自己,走过去到他的车子旁,“你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吗?” “发生了点事。”傅寒深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吧。” 宋言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至于到底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莫名让人觉得可疑。 两人都上了车,傅寒深发动车子迅速离开。 上了车后他就缄默着,宋言眼角余光瞥见他面无表情的俊脸,试探问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嗯。”傅寒深应了一声,“我妈进医院了。” 宋言心底一悸,猛然侧头看他。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在她还没开口前,他又接着道,“心脏病发,现在还在急救中。” 所有的话语都失在了喉咙里,宋言心底重重跌了下去,不太敢相信,“怎么会呢……” 早上老太太还去看过她,状况也很好,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 可傅寒深更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宋言沉默了下去,毫无准备的心理竟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看到傅寒深刚毅的侧脸有丝淡淡的沉痛,心底暗暗心悸。 连平日里并不太表露情绪的他,竟也会有沉痛的情愫溢出,想来,傅老太太这次危机不小…… 她悄然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一只手。 在傅寒深一手驱车,转过头来看她时,她只说了句,“会没事的。” 傅寒深深深地凝视她,随后,才收回目光,直视前方,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字,“嗯。” 宋言扯唇微笑,然后又道,“我有认识这方面的医生前辈,号码一直没敢弄丢,我联系联系。” 她说着要去掏电话,傅寒深却反握住她的小手,“不用麻烦。” 他的阻断让宋言想起来,按照他们家的权势地位,并不缺认识这方面的权威医生,傅老太太出事,就凭傅老爷的号召力,能信任得过的,恐怕早就集聚在一起了。 反倒是她有点多此一举了。 嘴角扯出来的笑有些僵硬,她“嗯”了一声,慢慢放下电话。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外人而已,哪里需要她来操心? “别想太多,我没有其他意思。”又像是察觉到她的失落,傅寒深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小源我已经让石恒去接了,等他们在外面吃过午餐会送回学校。” “我明白。”宋言回了他一声。 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那种没事总爱胡思乱想的人,特别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应该想不是自己是不是外人这种问题。 相比起宋言,傅寒深的心思显然来得更沉重许多,胸腔里宛如有一块巨石压着,深黑色的眸光里满是凝重的色泽。 没多久,车子到傅老太太所在的医院停车场停下来。 下了车,宋言走在前头,可没走出去几步,她手腕被一只大掌从后面扯住。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身后,傅寒深凝重的声音。 宋言回头,“什么?” “对不起。” “……” 骤然想起来,之前在傅家主宅时,他也对她说了这么句话。 而这次,是第二次…… “你干嘛呢?”宋言脸色僵硬,不自在地笑了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几个字?你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然后现在心虚了想要得到我的原谅?” 她不太喜欢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就如同他不喜欢听她说“谢谢”时是一样的。 尽管她笑得有点僵硬,但语气却是放松的轻快,她不觉得这些日子里,傅寒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傅寒深却道了声,“嗯。” “……” “有件事,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上前一步,他板住她双肩,目光牢牢地注视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低沉而凝重地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小源……是我的孩子。” “嗯?”他靠着她太近,宋言怀疑自己幻听,笑着问了句,“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比她高出二十公分的头微低,深黑的眼眸里是她懵懂不解模样的倒影。 知道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越是如此,才叫人有些不忍,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一些沉重。 但,不得已,他只能重复,逐字逐句,“我是小源的亲生父亲。” “我们不开这种玩笑好吗?”清丽笑靥的脸渐渐失去了颜色,笑容凝固得连她都能感觉到,此时自己脸上嘴角微扬的弧度是多么瑟然,推开了他的手,她转身往医院走,若无其事的样子,“赶紧去看伯母吧,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可惜她没走出去多远,脚步倏然顿下。 怔怔地,她看向平日里出入哪里本该左右有人相伴的傅中天,这次没有任何人陪同,一个人杵着拐杖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朝着他们这里缓慢靠近。 老人家脸上的严谨让她忘了神,待回神时,傅中天已然来到她的面前。 什么也没说,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傅中天忽而弯下老腰,沉沉稳稳地,冲她鞠了个躬。 宋言神色骤变,忙上前,“伯父,您……” 傅中天抬起手,阻止她上前,尔后站直身,凝视着她道,“这是我们家一直欠你的。” “……您在说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声音却逐渐在颤抖,身体慢慢凝聚了一股冷意,从内心深处往外延叫人不自禁想要打寒颤的冷意,“我听不太懂。” 其实不是不懂,而是不肯承认不肯相信,下意识的在逃避着某些东西。 可显然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谁也不容许她再逃避…… 傅寒深在这时靠到她身后,按住了她肩膀,他侧头看着她,英俊的脸庞神色莫测深邃。 感知到肩膀上男人的手掌稳重握住她肩膀,宋言对视上他。 中午眼光很暖,明媚如同烈阳,在刺眼阳光的折射下,她看到他唇畔轻启。 从那张阖的唇瓣中,她读到几个坚硬字眼。 他说,“没有骗你。” “……” 对面的傅中天沉吟了会,徐声说,“当初不要那个孩子,是我的决定,这件事情,真的很抱歉。” 他没有急于解释原因,而是先用态度行为,来表示了他诚挚地歉意。 不论当初不要那个孩子的原因如何,要让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孩子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罪不可恕的。 那跟亲手杀掉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是已经怀孕八个月大的孩子…… 宋言被傅中天的态度震撼了,他在说什么,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可正因如此,才叫她震撼得错愕,僵硬得呆滞。 在过去了这些年里,她一直不能明白那位雇主为何会忍心,连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都弃之不顾,脑海中自然然而的,把他们跟邪恶划上等符。 她曾不止一次的梦见那些不可饶恕残忍如斯的事情,甚至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雇主恨之入骨,倘若当初不是他们临时变意,她的人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会连勇于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不会让宋小源跟着她含辛茹苦。 可是他们现在却来跟她说抱歉…… 可是他们现在居然在跟她认错…… 那么高高在上地位不可一世的父子,都相继在跟她这个卑微到尘埃里小小人物说对不起…… 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于她而言,不论是他们拉低身份地位的道歉也好,还是傅寒深就是宋小源的父亲也好,又或者是六年前他们有什么苦衷也好,她发现,她不能接受! 她难以接受这个突然的转变…… “你们怎么能确定,你们口中说的那个人,是我?”她仍旧不确信,做最后的一次挣扎。 明看出了她根本不愿意承认也不想相信的态度,傅寒深却是不得不说,“之前跟你们一块离开这里,在那个城市里,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那结果呢?”宋言说,“我要亲眼看到结果。” “这种事情,只大不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们是不会骗你的。”傅中天叹息一声,原先他自己也是难以置信的,“在这两天里,我让人去查了,你就是六年多前的那个代孕母,包括后来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亲自验证过了……小源是傅家的,没有错。” 毋容置疑的话在耳边徘徊着,宋言突然失去了方向,本能似的,她看向身边的傅寒深。 傅寒深冲她点了下头。 然后,她脸上僵硬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内心底袭来一股犹如潮水般纷沓踏来的汹涌情绪,排山倒海炸得她脑袋里嗡嗡地响,几近奔溃得她几乎站不稳。 想逃。 很想此刻从这个地方片刻不停的逃。 可是,却又悲哀的发现,她根本无路可逃,甚至连转身就走的力量都没有。 曾经最恨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曾经最怕的事情终归还是浮出水面,她手指发抖得不能自控,失了血的脸色苍白如纸,抿得紧紧的唇畔,在半响后,才沙哑出声。 但她此刻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质问过去不要宋小源的原因,而是颤抖着声音看向傅寒深,问,“你们要跟我争抚养权吗?” “……” 一句话音色僵硬的话,猛然让傅寒深心底震了又震,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什么叫做心疼,什么叫心如刀绞犹如滴血一般的痛。 她这么多年的惶恐凝聚成了一句话。 要跟她争抚养权吗…… 傅寒深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那句话,傅中天的私人秘书就从医院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首长,二少,老太太有情况,曹医生让你们马上过去!” 傅中天跟傅寒深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连宋言也怔愕地往秘书看过去。 然后,傅中天复杂看了宋言一眼,是第一个走了开,他人将近六十了,但步子却快得很,连拐杖都顾不上,依旧健硕如虎。 宋言不太能反应得过来,本能地想要退缩,然而傅寒深却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往后退。 他低低沉沉听不出情绪说,“跟我一起进去。” 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带往医院里面。 待到傅寒深跟宋言出现在急救室的门外时,曹医生已经将情况跟傅中天说完了,看到一起出现在这里的两人,曹医生冲傅寒深点了下头,便随后又进入急救室内。 急救室门再次关上。 傅寒深看向傅中天,傅中天凝声说,“刚才你妈出了点意外,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 意外…… 除了有生命危险的意外,让人猜想不到其他的了。 虽然傅中天说了没事不用担心,但谁也没说过傅老太太脱离了危险,此刻仍旧还在抢救中。 宋言望着手术室的门,对她而言分明并不陌生,可有生以来的第二次感到这个地方让人觉得恐惧,第一次是她亲生父亲。 “你有什么想问的。”傅中天突然看向她,心情沉重,“或者是想知道六年多前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 倏然回神,宋言唇色泛白,凝视这个突然像是苍老不少的老人,鬓角边的白发旁那几缕皱褶,忽然发觉心中有再多恨,此刻也没想像中的强烈了。 是因为傅老太太正在急救室抢救的原因么,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叫做同情的情愫…… “我是想知道原因。”久久,她轻垂下眼睫,“但是不用现在,之后有时间,我会好好听你们的理由。” 现在这种情况,傅老太太生死未卜,再在这个时候质问那些过去,就显得有些残忍了。 尽管,她觉得,就按照傅寒深跟傅老爷的本事跟性格,哪怕是到了鬼门关,这对父子拼尽全力也一定把傅老太太抢回来。 傅寒深定定看着身边的她几秒钟,最终是无奈的勾唇笑了,悄然把她扯到一边,眸光深沉带着笑意的睨她,挑眉,“你刚才问了我们会不会跟你争夺抚养权,你觉得我的回答是什么?” 宋言被他困在墙壁与他手臂之间,抿了下唇,“不知道。” 有一点她知道的是,如果真要争,她必输无疑。 看出她心底不安,他极轻一笑,手指捏住她下颌抬了起,他俯下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那这就是我的回答了……” 第105章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第105章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自那天在傅家受了傅寒深的气后,柳卿卿心情差到极致。 她从小就跟傅家人认识,和傅家女儿傅筱楠是最好的朋友,在那之前,傅家人不论是谁,对她亲切温和。 可她没想到,唯独那天,不仅宋言讨得傅老太太,连傅寒深都给她脸色看,甚至还明里暗里警告她。 她何时曾受过这种气? “真不知道你前妻给傅家人都下了什么蛊,连傅寒深都看得上她。”柳卿卿坐在副驾驶座,禁不住冲身边驱车的唐慕年抱怨,“傅寒深是突然哪里少了根筋,偏偏会跟她扯上关系?” 这些天听得她抱怨得多了,唐慕年没有回答她,只不过,心底开始有点厌烦这种感觉。 没有得到回应,柳卿卿不悦瞪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口吻生冷,“我不是傅寒深。” 问他也不会懂。 他也不想回答这种于他而言充满讽刺感的问题。 “可你们都是男人,男人还不清楚男人?”柳卿卿冷冷抱起双臂,“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容易被女人表面迷惑,你前妻我也没看出她哪里好,凭什么能高攀上傅家那样的人家?” 有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曾经小时候,傅寒深还没入队当兵前,她曾暗恋过他,这件事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傅筱楠也不清楚。 但是后来,由于傅寒深入队当兵太多年,一直被傅老爷扔在部队里,每年过年才会回去一趟,那种暗恋的感觉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跟长时间不见逐渐消失了。 所以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即便她现在对傅寒深没有任何感情,但看到宋言站在他身旁,就是说不出的让人不快。 唐慕年越来越有些不耐烦,老实说他并不喜欢一个女人太吵杂,特别还是关乎于宋言,那会让他内心愈发凌乱。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车子骤然靠到路边停下,他打开车门走下去,“你自己开车去吃东西。” 柳卿卿一怔,“唐慕年,你什么意思?” 唐慕年不理会她,下了车后就循着人行道上走。 柳卿卿气了,下了车追上他的步伐,一把负气板过他坚硬肩膀,“说好了要一起去吃午餐,你现在把我一个扔在车内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说!” “行了!我说了我还有事!”唐慕年不耐,“你先开车去吃,晚点再给你电话。” 他要走,柳卿卿却抓住他,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反应过激,“这都是你第几次这样了!总说你忙忙忙,刚才出公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要忙?我一开口说你前妻,你就开始忙了!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这个过分敏感的话题,终于还是被她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唐慕年是彻底不耐了。 “够了!”他冷冷地道,“都不是小孩子了,一直追问这种事情,有意思?如果自己不想回去,我让高木过来接你。” 他说着要去掏电话,却又被柳卿卿一把抢了过来,“我不用他接!我就问你到底是不是心里还有你前妻?你是不是根本没忘记她?” 本身见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唐慕年内心已然够乱,如今还被柳卿卿咄咄逼问,就愈发刺激他的某根神经。 寒眸冰冷地注视着柳卿卿几秒钟,倏尔,他将目光收回,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那股森冷的气息,凝聚在他了全身,硬是叫人不敢轻易靠近,仿佛再多靠近一分,就会被他身上的那股冷如冰霜的气息冻伤。 “唐慕年!” 柳卿卿攥紧双手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可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定在原地,倍受打击,咬着唇瞪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晶莹。 刚从旁边餐饮店出来的宋小源跟石恒,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待唐慕年走远,宋小源幸灾乐祸地迈着两只小短腿到柳卿卿身边,故意眨眨可爱又天真的澄澈眼眸,状似担忧地问,“你被他甩了吗?” 柳卿卿倏然盯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熊孩子,眼神毫不客气,“跟你没关系!” “呵呵。”宋小源乐呵地笑,摊摊双手无所谓,“好像是跟我没关系。” 不打算理会他,柳卿卿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宋小源稚嫩的声音,“我们班里的同学妈妈说,抢了别人的老公还是男朋友,下场肯定是同样被甩,你要小心哦。” 柳卿卿顿下脚步,扭头,冲宋小源狠狠瞪了眼过去。 宋小源这回反而无视她,牵过石恒的手,笑眯眯地说,“石恒叔叔,我们去学校吧。” 石恒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冲柳卿卿歉意点头,嘴角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 这熊孩子,是对柳卿卿有多大意见,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想要气死她啊? 上了车,宋小源坐在后座中,趴到背椅上,朝石恒天真地问,“石恒叔叔,她那种女人是不是就是小三啊?” 石恒嘴角抽搐,“应该……是吧。” “我看电视里那些小三,最后的下场都不好。”坐回身,宋小源叹息一声,耸拉着小耳朵,“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女人了。” 石恒,“……” 这宋小少爷,平时到底都看了多少八点档啊? 这兴趣也太广泛了些吧。 突然,石恒手机响了起。 拿过来接听,那头是傅寒深的声音,大意是叫他把宋小源带到傅老太太所在的那家医院去。 石恒不解,“不送宋小少爷去学校吗?” “今天不用。” 回了这么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傅老太太已经平安无事出了急救室,从她终于被推出急救室时,众人悬着的心来落了下来。 而傅老太太迷迷糊糊间叼唠着宋小源的名字,傅寒深只得让石恒把宋小源送来。 没多久,高级重护病房的门推开,宋小源跟石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鼻嘴上戴着呼吸器的傅老太太仿佛有着心电感应一般,在小家伙出现在门口时,缓缓打开一对略带皱褶的眼皮,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抬了起。 宋言站在角落一旁,睨见了原本昏迷的傅老太太醒来便是这样的举动,抿了下唇,心底复杂难言,对宋小源招了招手,“过来。” 宋小源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见到大家都在这个病房里,还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傅老太太,他懵了下,但倒是听宋言的话,老实走过去。 宋言拉着宋小源的小手,在傅寒深跟傅中天的注视下,缓缓踱步到病床边,轻声朝傅老太太说了句,“他在这里。” “孩……孩子……”还没握住宋小源的小手,戴着呼吸器的傅老太太潸然泪下,从眼角掉落的两行泪水成了河,怎么也止不住,“让、让我……碰碰……” 宋小源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抬头懵懂看向宋言。 宋言嘴角微勾,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目光柔和,“听话。” 宋小源对傅老太太也有好感,虽不太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却主动握住了傅老太太的手,犹如黑玛瑙的大眼睛写满担忧,“您生病了吗?” “嗳。”傅老太太笑着流泪,透过呼吸器传出来的声音,格外沧桑小声,“生了点小病,很快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您好了。”宋小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得到这句话,他看着老太太流泪,内心有点小小的复杂别扭。 傅老太太内心虽也期望着宋小源此刻能陪在自己身边,但却眼神下意识地冲宋言望去,有在询问她的意思。 这一家人,有种让人觉得神奇的力量,使人无法对他们狠下心肠。 宋言扯唇,“我先出去,您好好跟……小源相处吧。” 最终没能把“孙子”这两个字道出来,末了,她又说,“好好注意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傅老太太感激得直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宋言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生怕再多看傅老太太一眼,内心就多酸楚一分,她嘱咐了宋小源几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傅中天仍旧留在病房内,只有傅寒深跟着她一块走了出来。 “你们一家人真是过分。”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宋言背部靠着墙壁,慢慢顺着墙壁滑落下去,“明明就要把小源从我身边抢走了,我竟然……” 她竟然是一点都恨不起来了。 不止是恨不起来,连阻止宋小源靠近他们都没有,甚至还亲自让宋小源陪在他们身边。 她音色颤抖,靠着墙壁蹲下身,脸庞埋在双手中,身体抖如筛糠。 傅寒深铮亮皮鞋定在她跟前,他居高临下地俯瞰她,眼神却充斥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温柔,还有类似心疼的光泽在他眸中闪烁。 慢慢的,他也在她面前蹲下来,挪开她捂住脸的手,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直视他,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们没有想把他抢走。” “……” “你听着,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不会用强硬手段抢他走。”勾唇,他一笑,“要抢,自然是把你们母子都抢走,一个也不能落下。” 类似霸道桎梏的话,却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宋言气得埋怨瞪他,“你不是因为小源是你的孩子,所以才会当初追着我们跑的吧?” “蠢了你。”傅寒深毫不客气抓住她手腕,把她带起身,斜她一眼。 倘若早就知道宋小源是他的儿子,恐怕也不需要到这个时候才真相大白了。 宋言知道他的意思,却仍旧有点生气,“那你既然那么早就知道小源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 这件事情,是他城府够深,才能一直抑制着心底的冲动隐瞒到此刻,但若当时不是因为考虑种种结果,他也不需要隐瞒。 否则,换个场景,换个情况,还并不够了解他的她,当真还能如现在这般能跟他心平气和的说话? 傅老太太病情暂且稳定下来,每天宋言都让宋小源过去陪老人家,老人家自然高兴不少,傅中天跟傅寒深平时较忙,没多少时间一直守在医院。 由于宋言曾有在医院工作过,对照顾病人倒是很有心得,所以几乎没多大事情的她,自然担当起了看护的工作。 而后面,傅寒深也跟她解释了当年的诸多情况,宋言听得一知半解,但重要的事情却没错过。 六年多前傅寒深还在部队,当时有一次特殊危险行动,因为是特殊任务当时只有他们那一队人参加,属于特等保密行动计划,而任务危险程度堪比九死一生,傅寒深当时虽只是少校军衔,可实力却非同一般,当初完全是被傅中天一直镇得他不能被提携,因为当初傅寒深性子傲,戾气重,傅中天深觉他爬得太高定然酿成他不可一世的狂妄性格,只好不断用手段镇压他。 而那年傅老太爷,也就是傅寒深爷爷还在世时,因几次拒绝傅寒深参加这个任务无果,最终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用特殊方式给傅家延后,于是便有了代孕这件事,恰好中间牵线的人就联系到了宋言这边。 至于为何会突然决定不要孩子……这件事只有傅中天跟傅老太爷知道,宋言没问,忽然也不想去问。 有些理由隐隐已经猜得到,既然他们选择做最坏的打算留后了,如果不是一定情况危急,肯定自然不会在那种时候,选择不要那个孩子。 从傅中天之前道歉的程度来看,可想而知,当初不要那个孩子,对于他们后来来说,是一件让他们多么深感自责,并且这些年来多么折磨的一件事。 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面看着多么风轻云淡,可心底却沉重得比谁都压抑…… 夜晚。 宋言回到艺苑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出来时,放在床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滴滴短信声。 是一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号码。 翻开短信后,上面说了一句话,“宋言,生日快乐。” 午夜凌晨十二点刚过,唐慕年便情不自禁编辑下一条短信,从让高木找来的号码里,发出这条短信。 随后,倒了杯红酒,他浅浅啜了一口,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深沉。 第106章 宋言,我太了解你了 第106章宋言,我太了解你了 拿着手机,宋言怔愣望着短信内容。 这个号码,虽然自从那次换了号码后有些联系人没有保存,但她知道这是唐慕年的。 “在看什么?”傅寒深走进房间来,视线盯在她的手机上。 宋言适时把手机扔到一边,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什么,垃圾信息。” 傅寒深随意扫过她扔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眼,没多大在意什么,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早点睡,我还要处理些事情。” “等等。”宋言扯住他衣袖。 傅寒深回头看她,“嗯?” “你生日……”她小心打量他,“是什么时候?” 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倒是让傅寒深挑起眉梢,“想给我过生日?” “就问问。”宋言有点心虚,倘若不是唐慕年这个短信过来,她还不懂刚过午夜十二点就是她生日到来了。 傅寒深眼中带笑,双手抄进口袋里,“以后你会知道。” 说着,他又道,“还有些事情没忙完,我先去书房了。” “嗯。”宋言点下头,看着他转身出去,抿唇不语。 不告诉傅寒深短信上的内容,是觉得没必要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关于唐慕年这个名字。 她不知道唐慕年突然发这条信息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发这种庆生消息过来,还是第一次。 可也不想去想太多,她理理头发,转身到床上躺下,最近每天都在医院里照顾傅老太太道很晚才回来,一阖上眼睛就很快睡着了。 出了房间门,傅寒深靠着墙壁,低眉沉思着。 生日…… 无缘无故就来问他的生日么…… 倏尔,嘴角微勾,摇头失笑,他转身进了书房门。 一觉醒来后,吃过东西,傅寒深先送了宋小源去学校,再是载着宋言来到医院。 在她欲要起身下车前,他忽而握住她的手,“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不会。” 他们又请了护工,傅家下人也会到医院,大家都祖宗似的供着傅老太太,她可以忙碌到的事情,并不多。 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他漆黑眼眸看着她良久,然后,莫名笑了笑,抬过她的下巴,在她唇畔上吻了一下,“等会下班我过来接你,别乱跑。” 尽管两人相处得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于他动不动就吻她的这点,仍旧还让她有种小鹿乱撞的心跳感。 这种时而会娇羞心底乱窜的感觉,连以前跟唐慕年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傅寒深。”坐在他身边,她轻轻开口道,“小源他……” “放心。”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他流转的眸放在她身上,唇角微勾,“跟他相认这件事,会慢慢来,至少等他能接受,才能坦白。” 宋小源还小,哪怕懂事,但也绝不能理解他这复杂的身世。 要开口对他说,他不是爱情结晶的产物,而是因当时需要,才会有他的存在? 更何况当初还有傅家人不要他的这个梗在……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傅寒深忽而缓声道,“等过两天,妈出院了,我想让小源过去傅家主宅住一些时间。” 宋言错愕抬头,“让他过去住?” 可问完之后,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反应过激了过为敏感了。 按照常理说,宋小源去傅家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现在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都对他宠爱得很。 “这件事是我的决定。”怕她乱想什么,误以为是傅家两老的意思,傅寒深深眸凝视她,握住她的手紧了些,“我还没有告诉他们的。” 傅家两老很想认孙子,可奈何考虑到宋小源大概不能接受和年纪太小的问题,这些天一直忍着不敢说出来,也都觉得没脸跟宋言讨价,哪怕是面对宋言,都不会把自己内心渴望的心思表露出来。 自从知道宋言就是那个代孕母,知道她独自带着孩子这么多年,傅家两老对她,总有种说不出的亏欠。 宋言大概知道傅寒深的意思了,这些天宋小源跟傅家两老渐渐熟络起来,等傅老太太出院再安排他过去住,让他们感情加深一些,之后再相认,就不会让他那么难接受了。 “可是。”她拧起眉,内心有点不太愿意,小声说,“小源从来没长时间离开过我身边,我怕他……” 怕他会不习惯,而她自己也不能习惯忍心。 “又不是不能再见了。”傅寒深为她这种纠结的表情失笑,禁不住宠溺揉揉她脑袋,“我们能每周都去看他,要是觉得想念不舍得,那就天天都过去看他,正好,老头子跟老婆子都接受你了,你天天过去他们也高兴乐意。” “……” “另外,这个决定我也会先过问他的意见,但在过问他前,先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对一个独自抚养他孩子的女人,最起码的尊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言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迟疑很久,她才心底不是滋味地冷静说,“我看小源的意思,他要是同意,我就同意。” 傅寒深勾唇一笑,“他会同意的。” 宋言有些乱,眼角瞟他,忍不住低声控诉,“我怎么都觉得,我们母子好像上了贼船似的。” 他悠然地笑,“上都上了,现在也别想脱身下去了,都来不及了。” “……黑。”她脸红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个字。 迷迷糊糊就跟傅寒深到了这一步,迷迷糊糊她的儿子就变成了他们家的人,迷迷糊糊她现在又要把宋小源送到傅家主宅去……她突然怎么觉得,发生得这么莫名其妙呢? 当初她都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跟他在一起的? 都快被他吃得骨头不剩了。 傅寒深这人,就像染了毒瘾的尼古丁,初初吸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真正接触触碰,了解过多后,会让人不自觉的迷恋,他不会给你多么轰动的感受跟爱情,却让你在触碰上后,舍不得戒。 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语言,像条潺潺小河,偶尔荡起涟漪,偶尔让人平静,却又是直流淌进一个人的心田里。 宋言想,一定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吧…… 跟傅寒深分了开,她上了医院,径直来到傅老太太所在的病房,然而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病房内,她一顿。 傅老太太视线越过两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言,赶紧招手让她进来,“来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来。” 柳卿卿回头去看,一眼见到宋言时,眸色顿然冷却不少,眼中满是敌意的光泽掠过,但等她再回头看傅老太太时,那种敌意的眼神,又被她收敛了下去,只不过眼角余光,会时不时地扫向身边的唐慕年,模样充满了试探。 唐慕年神色不为所动,站起身,“卿卿,你在这里多陪陪老太太,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见宋言一进来他就要走的态度,这回总算令柳卿卿满意了,不敢让他跟宋言相处在一起,她忙摆手,“那你快去吧。” 傅老太太也不做挽留,“公司有事那就赶紧去吧,别耽搁了,现在创业都艰辛着呢。” “嗯。” 唐慕年道了一声,随后转身往病房外走,可在经过宋言的身边时,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深沉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宋言自然接收到他视线里,充满了像是在看小丑一样的神情,却并不说话,待他终于从身边越过去,出了病房的门,才迈开脚步,往里面踱步而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 到了床沿边,她自动忽略掉柳卿卿的存在,方才柳卿卿看着她不善的眼神,也被她察觉到了,可是,却不想理会。 无非就是看她这个前妻不顺眼,在之前的几次见面中,她都感觉到了,没必要在意一个如今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人眼神。 傅老太太趟在病床,慈和笑着,开玩笑,“这些天你们照顾得好,我哪里好意思一直不好?” 宋言失笑,近来傅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虽不像刚开始那般随意大咧,但却柔和包容不少。 柳卿卿坐在病床前看她们两人一说一笑的聊着,趁着宋言转身去洗水果时,她起身到她身后,低声道,“我想跟你聊聊。”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聊的。”宋言淡淡的笑,随口就拒绝了这个要求,她素来就不爱跟唐慕年的女人有任何交集,这是她的原则。 “我在外面的走廊等你。”柳卿卿却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说完回头跟傅老太太说了几句什么,就退了出去。 宋言脑袋微痛,这让她忽然想起了还在监狱里的温佳期。 同样时唐慕年的女人,几乎也同样看她不快。 说起温佳期,宋言对她倒是有点愧疚的,说到底温佳期也只是当初太爱唐慕年,才会做出种种针对她的事,她不能原谅温佳期想要开车撞她是一回事,但同情温佳期为了一个男人而进了监狱,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当初她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若她当时能干干脆脆跟唐慕年脱离关系,不要每每故意刺激温佳期,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 宋言最终还是出了病房门,来到外面走廊时,柳卿卿示意她到安静的拐角处,她也没拒绝。 “说实话。”一到安静处,柳卿卿就转过身看她,直言不讳,“我挺讨厌你的。” 宋言垂眸浅笑,“看得出来。” “所以你应该知道,跟你单独相处,我也不情愿。”柳卿卿不打算隐瞒什么,微微扬起下巴道,“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宋言抿唇,静待下文。 柳卿卿道,“你现在好歹也算是跟我哥在一起了,就算你想要出去招蜂引蝶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你跟慕年已经离婚,有时你们两人撞到一起,你是不是该避避嫌,主动跟他拉远一些关系?” 自动无视她前面的话,宋言觉得她后面说得挺有道理的,微微笑道,“你看我什么时候有不想跟他拉远关系的时候吗?” 每一次看到唐慕年,她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走,哪怕唐慕年眼神盯在她身上,她也当做没看到。 宋言的话反而叫柳卿卿噎住了,她也看得到之前几次相处,宋言面对唐慕年时的态度,那分明次次都想离得远远的,一点想要纠缠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他还有什么牵扯。”望着柳卿卿,宋言说,“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也不想去惦记属于别人的男人,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已经清了,现在过得很好,比任何人都想跟他拉远距离。” 宋言直接的态度,倒叫柳卿卿有点不能适应。 想想也是,唐家虽然不错,但比起傅家稍逊一筹,宋言为何要为了唐慕年丢弃傅寒深这颗好苗子不要? 除非她对唐慕年还有感情。 不过从她这态度上来看,似乎,有点想得太多了。 柳卿卿半天不清楚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想说的话都被宋言堵得死死的,宋言也给了她最直接的回答,多此一举的事情显得很没必要。 最后,她只能率先神色复杂地走开。 宋言站在原地,无奈叹息,一个温佳期,现在又是柳卿卿么? 做唐慕年的女人,还真是挺累的。 到底,该有多庆幸,她从唐慕年这颗随时随地都让人没安全感的男人身边逃开了? 不然,整天疑神疑鬼的人,就该是她了吧…… 深呼吸口气,宋言刚想转身欲走,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滴滴短信声。 拿出来,又是唐慕年的号码。 “今天是你生日,我订了餐厅,等会过来。”短信的后面还附带上餐厅地址。 宋言想都没想就直接把短信删除,包括昨晚凌晨那条,刚想要把他的电话设置为黑名单,手机却又在这时传来一条短信。 本不想再理会,可犹豫再三,她还是蹙这眉点开短信内容。 “我不想等会看不到你,如果,你想让我把我们之间的事,一字不落的仔仔细细全部告诉傅家人,就尽管不来,我也很期待当知道你跟我所有事情后,傅家人的感想如何,会不会再是那么没有芥蒂的接纳你?” 看完这条短信,宋言心底一颤,几乎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这个疯子! 又开始在威胁她了吗! 如今傅家人因对她的感觉还不错,又因宋小源是傅家的孙子,对她更是包容很多,连之前十分介意离婚的事情,都再也没有开口说过半句不是。 傅家人可以不再介意她离过婚,但恐怕听不得别人把她跟唐慕年的事情,全部一一告诉他们。 她毕竟不是宋小源的亲生母子,唐慕年想要毁掉她在傅家人好不容易接纳的形象,简直轻而易举,她才跟傅寒深有点实际进展,这种时候,哪里经得起这么敏感的事情被公之于众? 在医院大楼前,唐慕年车子靠在拐角不显眼的地方,望见柳卿卿从里面走出来,他却没有驱车上前,而是将手中刚刚发完短信的手机放下。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若有似无的笑。 柳卿卿有一件事猜对了,他的确心底还有宋言,如今每每看着宋言站在身边的男人是傅寒深,那种该死的嫉妒就怎么湮灭不掉。 他不止一次想要忘记,想要从那个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女人世界里退出去,可结果,他还没彻底全身而退,她却反而先有了别的男人。 他嫉妒,该死的一次次嫉妒着他们,他真是见不得宋言如今过得比他还好,比他还舒服惬意,比他还要不在意。 怎么能这么轻易让她跟别的男人幸福下去? 她分明是他不要的女人,本来也就是属于他的童养媳,他没说可以,她岂能比他还更快全身而退投到另一个男人怀里? 她本该一直都属于他的才是…… 西餐厅里。 唐慕年端坐的靠窗的位置中,一对似笑非笑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刚刚在他对面落座的女人,适时勾唇,“想吃点什么,随意点。” “没完没了。”宋言坐在他对面,眉目清淡,“你不腻吗?” “今天是你生日。”彷如听不到她的话,他浅笑开口,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别一次次玩这种威胁的把戏?”她讨厌被人威胁,特别对象还是他。 她不善而不快的目光,让唐慕年轻笑出来,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她脸上,他背靠着背椅,眉梢扬了起,“可是你偏偏受用得很,不是么?” 宋言蹙眉。 唐慕年风轻云淡地笑,“宋言,我太了解你了。” 永远都是在别人面前笑得虚伪,假装若无其事任何事情都没有,一旦有事,就会本能的选择自己去解决,对在意的人温和,对敌峙的像跟刺,所以才会那么轻易被他一次次的威胁。 十多年的相处,并不只有时间流逝而已,对于她的性格了解程度,恐怕这个世界没人能比得上他。 宋言咬唇,凝声,“如果柳卿卿知道你现在跟我坐在这里,你一直伪善佯装的面具,可就败露无疑了,到时候,你的公司再出什么差错,就没那么好的人给你利用了。” 第107章 你并不爱他 第107章你并不爱他 她郑重其事的声音,让唐慕年悠然轻笑出来。 双手放到桌上,他身子往前凑了几分,扬起眉,唇角勾勒出轻笑的弧度,眼中有危险地光泽,“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如今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威胁他,她毕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总不能是她次次被动,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否则,有了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 她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别人高兴来了兴致想捏就捏。 “呵呵。”唐慕年笑,嘴角的弧度愈发肆意了,然而眸中的色调,却一点一点冷下去,他靠回背椅,“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与其有空操心我的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你来这里,傅寒深知道吗?” 宋言面色平静,“这种小事,还不至于大动干戈让他知道。” 顿了顿,她目光直视他,又镇定道,“唐慕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这是我跟你之间最后一次单独出来见面。” “最后一次?”唐慕年唇畔溢出讥嘲意味,明知故问,“什么叫做是最后一次?” 如果可以,宋言并不想把话挑明了弄得大家都很难看,但偏偏他却一定要这么非逼着她么? 深吸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她视线毫不闪躲地对视上他嘲弄的眼,“我不想被谁误会,所以,这次之后,我不会再单独见你,可以的话,希望你也能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主动绕开你,就这样。” 说着,她作势就要站起身。 唐慕年眼眸一眯,冷冷一笑,“就为那个男人?” 宋言身子一僵,抬眸看他。 唐慕年笑道,“就为傅寒深,为了傅家人,所以,你拒绝再跟我有任何牵扯?怕单独跟我见面,被他们误会?” “你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是能别再让他动不动就来威胁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笑,在她起身欲要转身离开时,讥讽道了句,“宋言,你真像一个小丑。” “……” “勾引傅寒深,借机进入傅家讨傅老太太欢心,傅老太太出事就在医院鞍前马后……”他轻笑嘲弄地说,“你比戏子还要演得逼真,这么用功努力,打算准备这辈子都套着傅家人了?” 双手一紧,宋言胸膛微微起伏着。 她本早就该习惯他一次次的言语伤人,可偏偏,听着感觉还是觉得很刺耳。 侧头,她冷冷注视他,言语微冷,“能不能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他花言巧语讨得柳卿卿欢喜,让柳家人对他印象不错,可不代表,她被傅家人接受,就是她演的一出戏。 扪心自问,她从未对过任何人,有一点虚情假意,最近照顾傅老太太,那是因她本身也没其他事情可做,照顾那都是她应该做的。 唐慕年却不以为意,“如今这个社会,是个人都想攀龙附凤,别告诉我你有什么不一样,你若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不会偏偏在跟我离婚后没多久,就跟傅寒深那种男人好上了。” 一字一句的,怎么都听着觉得刺耳无比。 清楚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在某些地方偏执得顽固,宋言咬牙切齿,“不可理喻。” 不想跟他去解释她跟傅寒深之间的种种,也懒得去跟一个根本类似疯子的人去解释,这更是没有任何必要。 她扔下那四个字,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肩膀就被人大力扳回来,面前,是唐慕年一双阴鸷的眼,“宋言,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傅寒深!” “你说什么?”有那么几秒钟,宋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离开他。”他一字一顿的重复,“别去招惹一个根本不属于你的人,他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他说,“宋言,别总像一个小丑一样,围在一个根本不会属于你的男人身边打转,真的,让人看着觉得很可笑。” 就像戏子一样,每每看到她跟傅寒深在一起,他都觉得她就像戏子一样的附和在别人身边。 那种感觉,让他嫉妒的同时,也觉得她卑贱,可偏偏,她卑贱得却又能过得那么好。 他内心下意识的见不得她过得好。 宋言只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于是真的忍不住淡淡笑了出来,伸手,她毫不留情的挪开他钳制在她肩膀上的大掌,眉目清冷,“我跟谁在一起,我想,应该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别用这种好像是在为我好的口气跟我说话,你只是一个前夫。” 一个曾亲手把她送给别的男人的人,一个为了他的地位出卖她的人,真的,没有资格对她说这些话。 “前夫”这两个字眼,有点刺人心脏,好似一个无形嘲笑的东西,不留余地渗入他的心扉里。 唐慕年瞳孔微收,脸色铁青。 宋言淡笑着,“麻烦你回去好好跟你的柳卿卿在一起,别有事没事就来我这里找茬。” 停顿一秒,她认真看他,“唐慕年,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我不会想让你觉得自己对我能有什么内疚的地方,我也不需要你的内疚,现在跟谁在一起,就麻烦你拿出做男人最起码的尊严,能专心一点,别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样会让我看不起你。” 到如今这个份上,她对他,除了仅限于认识之外,真是再无瓜葛,她甚至不需要他知道,为了他,她到底做过什么。 因为,那些过去的东西,在如今这个状况,显得很没必要。 “是么……”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么…… 唐慕年勾唇轻笑,眼底仿佛即将涌出的情绪,却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住。 他笑着,突然问,“你爱傅寒深?” “……” 宋言怔了怔,第一时间没能回答出来。 “宋言,你并不爱他。”他踱步到她跟前,手指捏住她下巴,力道大得有些让她骨头吃痛,他说,“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还是想为你那个孩子找一个冤大头我不清楚,但你敢确定,你心里真的爱他?” 或许她心里是有傅寒深的存在,可倘若说已经爱上了,那就有点滑稽了。 低眸凝视着她忽而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唐慕年唇角勾起的弧度就愈发得意戏虐,那一双眸子,仿佛洞悉出了她的内心,他轻启唇畔,“宋言,你心里根本还忘不了我,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不管你在谁的身边,你都忘不掉我,不是么……” 他一点一点俯下头,捏住她的下颌,试图吻上去。 然而,没等他靠近,宋言就一把狠狠甩掉他的手,即刻后退几步,神色保持警惕。 用力瞪着他,她眼中闪过受伤的光泽,抿唇,“让你在我心里兴风作浪过我没后悔,但倘若你还是这种样子下去,只会让人更讨厌你。” 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忘记,不论过去有过什么,都在尽量忘记,可是却听不得他用这么嘲弄的口气,说她心里还有他的这件事情。 他或许说得没错,她还没完全忘记,但这不代表,他仍旧可以随时随地的来羞辱她。 在她转身就走时,他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笑,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却没有追上去。 盯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餐厅门口,他淡淡的笑声才骤然敛下,眼中恢复了冰冷的色泽,犹如利刃。 讨厌么…… 他让她讨厌的地方,还少么? 浅浅的,他笑了笑,转身迈着步伐,回到位置中。 没一会儿,有个拿着相机的男人走过来,“唐总,您要的东西,都拍下来了。” 说着,他态度恭谦地把相机递到唐慕年面前。 唐慕年瞟了相机一眼,随即才拿过来,望见相机上面定格的画面,他勾了勾嘴,说了两个字,“挺好。” 男人立刻笑了开,“那您……?” “把这张照片洗出来给傅总寄过去。”他拿出钱包皮夹,取出几张钞票,放到桌上,然后起身,“这是你的酬劳。” 出了餐厅门,唐慕年掏出手机,朝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宋言,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还能喜欢。”发出这条短信,他就将手机收回,来到车旁,打开车门上了车。 有时,见不得一个人好,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她现在所有的安然。 说到底,他就是不想看到宋言如今过得这么好,不想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每当想到他们现在在一起,甚至还住到了一起,那种疯狂嫉妒的心理,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人…… 下午接近下班时,有人寄来了一个包裹。 助理商五打开包裹后,见到的是一张男人凑到女人的面前,模样是只差那么两公分,就吻上她唇的照片。 商五认得照片上的男人,却不认得照片上的女人,因为他从未见过宋言,宋言也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迟疑再三,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最终还是亦步亦趋地把照片递到办公桌后傅寒深的面前,“傅总,您看看,这是刚才有位记者寄来的。” 第108章 别跟我计较这个,很不可爱 第108章别跟我计较这个,很不可爱 宋言没有接到唐慕年后面发来的那条信息,因为她已经把他的电话在这之前就拉进黑名单内。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有关他的任何东西,一并丢在过去,删除,不要再触碰。 说到生日,宋言对宋小源有点亏欠,前段时间满他六岁生日时,因种种事情,她被扰得心绪不定,没能给他过生日。 而也因是唐父的忌日,宋言心底有愧,从不在宋小源生日那天祝贺。 于是在又去医院看过傅来太太,这次是提前回了艺苑,回去时途经蛋糕店,宋言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没想给自己庆祝什么,就想弥补一下宋小源。 晚上,石恒把宋小源接回来。 看到桌上摆着的蛋糕盒,小家伙小眼睛不断朝宋言瞅过去,“今天谁过生日?” 宋言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小家伙不懂今天是什么日子,看见蛋糕就觉疑惑。 宋言揉揉他小脑袋,“你的。” 宋小源当即就明白过来,以前他生日那天宋言从不给他过,都是事后才补上。 石恒赶紧凑到宋小源身边,“宋小少爷,上次您不是已经过了生日吗?怎么现在又是?” 宋言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上次过了生日?” “老板那次买了蛋糕让我给送去了。”石恒实话实说。 宋言恍然,难怪后来她回去有看到蛋糕,本以为是裴思愉买的,便就没多问。 原来是傅寒深…… 石恒本送宋小源回来该离开了,宋言却叫他留了下来,让他跟宋小源玩一会,自己则拐身进了厨房做晚餐。 总算知道傅寒深就是宋小源的亲生父亲,宋言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多联络联络感情,以便宋小源再去傅家主宅住时,不至于对他感觉慢慢淡下去,要让他们相认这一块,得多在宋小源身上下工夫才行。 可晚餐做好了,就等傅寒深时,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看等时间不短了,石恒在一旁犹豫着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老板?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跟宋言母子接触在一起后,傅寒深几乎没有晚点下班的情况,这种久久不回来的现象,还是第一次。 “不用,再等等吧。”宋言笑了笑道,“可能还在忙。”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依旧不见傅寒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石恒再一次询问,“宋小姐,我还是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吧?” 宋言扯了扯唇,“应该在路上了,开车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可是宋大言。”宋小源坐在中间,有点难以启齿的咬唇道,“我有点饿了。” 宋言看向身旁宋小源的小脸,不知为何,内心莫名升腾出一种不安感,扰得她心神不宁。 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再看了看那边餐厅里慢慢凉下去的菜肴,终于,她做出了决定,“石恒,你陪着小源先吃东西,我出去一趟。” 不安。 心底在十分的不安,让她忽然想起了白天跟唐慕年相处的画面,思绪莫名被那些话弄得紊乱。 交代过石恒跟宋小源,宋言匆匆出了艺苑,边走,她边拨下傅寒深的号码。 第一遍,没有人接。 第二遍,响了八声,终于被接通了,然而那头却是景臣的声音,“宋言?” 虽然好久没有再见过景臣,但宋言听得出他的声音,也对他记忆犹深,刚开始有点别扭,迟疑两秒钟,但还是直入主题问,“傅寒深不在吗?” 那边,景臣犹豫了会,适才声音传了过来,说了一个夜总会的地址,让她过去。 宋言出到外面,拦下一辆车,很快就来到景臣说的夜总会。 这个地方,她之前也来过一次,是被唐慕年带来的,也发生了一些让她不愿回想事情。 直觉里认为宋言是个平日里不会出入这种地方的人,景臣怕她找不到路,早早就在外面等她。 见她从计程车上下来,他上前道,“跟我进来。” 宋言看了景臣一眼,尔后点下头,对于景臣,她并不熟,不过由于之前曾见过几次,倒也不算陌生。 他一如既往阳光帅气中干净整洁让人舒服,气质又邪气又痞气,很受女性青睐。 景臣带着她轻车熟路来到包厢。 推开门后,宋言并没有在第一眼搜寻到傅寒深的身影,景臣朝旁边阴暗的角落沙发指了指,低声道,“今天他有点不对劲,本来说要早点下班给你庆祝生日,但是后面不懂怎么的,本来是要我来应酬一个客户,结果他却来了,应酬的时候喝得有点多。” 听了景臣的话,宋言心头一震,“他要给我庆祝生日?”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景臣侧头看她,“他昨晚就打电话问我,一个女人生日时应该送什么东西……” 察觉到宋言脸色逐渐不大正常,景臣僵硬扯了扯嘴角,“难道你都不知道?” 他现在都还记得,昨晚傅寒深问他那句话时,口气是多么别扭冷硬,却偏偏又好像在意得要死的样子。 但是……宋言居然不知道? 宋言微垂下视线,“他没跟我说。” 昨晚凌晨在睡觉前,她是问了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却没想到,他反而察觉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景臣无奈抚额,他应该能想得到才对,就傅寒深这个平日里冷傲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提前告诉宋言这种事情? 恐怕就算真到给她祝贺生日时,他都还是一副“我是大爷”的高傲模样。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他助理说他之前收到一个记者的包裹,然后人有点变得不对劲。”景臣拍了拍她肩膀,很是理所当然,“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他车钥匙在我这里,你会开车吗?” 这么口气直白的把傅寒深交给她,让宋言脸颊不自然的一热,抿唇摇头,“不会。” “那我打电话稍后让人把车开回去,你带他先坐车回去。”随即又想起什么,景臣嘱咐道,“另外他喝了酒容易犯头痛,回去之后,给他煮点醒酒茶喝。” 尽管景臣的态度好似对于她现在跟傅寒深的关系,没有任何觉得稀奇的地方,但终归让宋言略略尴尬。 她应了一声,随后景臣就离开了。 眼角瞥见包间内桌上的几只酒杯,其中有几杯还剩下半杯红酒,宋言暗暗猜想,可能那些客户才刚走不久,有可能是被景臣提前打发走了。 收敛好心思,她踱步到角落沙发傅寒深的身边,他端坐在暗色沙发内,似乎真是有点喝多了。 拿过他的手,她把他扶起来。 手臂被女人的肩膀抬了起,傅寒深低低的笑了笑,侧头过来看她,声音有淡淡醉酒的性感沉迷,“来了?” 他英俊的面庞笼罩在光线微暗的地方,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模样。 宋言“嗯”了一声,“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傅寒深没有拒绝她这个要求,任由着她搀扶自己走出包间,他的重量略大,宋言力气小,扶着他整个人有点吃力。 终于来到外面,她先让他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随后也弯腰坐了进去,跟前面驱车的司机报出艺苑的地址。 傅寒深上了车后,狭长眼眸阖在一起,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唇畔轻抿,好似已经醉到睡着了。 可宋言知道他没睡着。 方才搀扶着他出来时,她的力气不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他分明是发觉到她的吃力,悄悄自己收了不少力气。 由此可以判断出,他没有醉。 “景臣说你今晚原本不需要去应酬的。”沉默半天,她禁不住还是问了,“明明可以早点回去,为什么又选择去应酬?” “这个客户重要,怕景臣搞不定。”傅寒深听不出情绪的答,声音有暗哑浑厚的性感,一手随意靠窗撑着额头,一手放在腿上,连表情也都是淡淡的,没有半点异常之举。 但宋言不太相信他这个借口,到底是真怕景臣搞不定客户,还是他有别的心思?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侧头问。 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没有。” “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对他的话自动过滤,宋言挑起眉梢,“说出来,说不上能帮你分担,但至少你也不用自己憋着。” 她终归还是不太了解他,像傅寒深这种内心高傲稳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件两件事,就把所有的心思都告诉她? 倘若是连自己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他如今也不会是现在的地位。 傅寒深打开双眼,撑开一条缝,淡淡瞥她,随后又闭了上去,浅声说了句,“我喝醉了。” “……” 她只听说过喝醉的人死活不肯承认自己醉了,却没听说过一个实际并没醉的人,说自己喝醉了。 他这态度也让她看出了他嘴巴有多紧,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打算告诉她,索性,她也不追问了。 凑到他面前,她像个小女孩般,饶有兴趣地问,“听刚才景臣说,你本来打算要替我庆祝生日,礼物呢?” 伸出手,两只手掌摊到他面前,正义凛然,“我要礼物。” “……” 傅寒深再次撑开双眼,扫了扫捧到他面前的一对白皙小手,然后,很不客气的拍掉,声音倦倦懒懒的,“我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影响送礼物。”宋言微微昂起下巴,眉梢挑得高高的,“礼物。” 额头胀痛,胳膊肘撑着车窗口,手掌虎口扶着脑袋,傅寒深懒洋洋的,“都多少岁了?” “二十五。”宋言很大方,“现在二十五岁。” 傅寒深真是要被她逗笑了,这女人平日里不是不会撒娇么? 看他压根不理会自己,又闭上双眼仿佛很困倦的样子,宋言只能悻悻地把手收回来,暗暗低声道了句,“小气。” 傅寒深继续装醉。 计程车在艺苑别墅停下来,司机报了车费,宋言下意识在掏自己口袋里掏钱,身边却传来傅寒深沉沉淡淡的声音,“我兜里。” 心知他今晚心情不好,宋言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车费这点小问题,侧过身来要去他身上掏钱夹。 可傅寒深西装内衬里的口袋在另一边,上衣松开了两颗扣子,她几乎要整个人转过来紧挨着他,在去他内衬口袋里掏钱夹时,两人间的距离靠得十分暧昧。 他吞吐的气息在她颈脖处萦绕,就像羽毛刷过心脏的感觉,痒痒的,让她脸色不自觉的涨红,甚至还听见前面司机的低低讪笑声,潮红之感就愈发不受控制了。 在他内衬里摸索半天也摸到钱夹,宋言抬头看他。 傅寒深这才道,“裤兜里。” “……” 他不早说。 “左边还是右边?”宋言红着脸不自然问。 “右边。” 宋言将信将疑地瞟他,把手往他右边裤兜里伸出去,他倒是没骗她。 掏出钱夹后,她忙拿了车费给司机,刚想回头把钱夹还给傅寒深时,他人却已经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跟司机道了声谢,宋言急急忙忙也跟着下来。 待计程车驱动离开,她刚想往屋内走去,眼皮下方傅寒深之前下车的位置,多出来一张东西遗落在这里。 她眉梢轻蹙,走过去,拿起地上的照片,翻过来看到上面的两个人,眼神顿然微冷。 照片上的两个人,正是她跟唐慕年,今天中午在餐厅内的画面。 唐慕年当时捏起她下巴,微微低下头,彼此嘴唇的距离只有两公分不到,拍照的人显然技术很好,时间跟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一看就像是两个人刚刚接吻完。 宋言大体知道傅寒深为何心情不好了。 客厅内。 宋小源跟石恒不知去哪了,不见他们身影出现,餐厅里摆放的饭菜没动过,蛋糕也被放进冰箱里,也不难猜测得出石恒可能是带宋小源出去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还玩得挺不错的,而宋言也跟石恒通了下电话,得知他确实带宋小源出去,这才彻底安下心。 望着懒散坐在客厅沙发内的男人,宋言先去厨房煮好醒酒茶。 时间不大,再出来后,她手中多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亦步亦趋来到傅寒深面前,递了过去,“先喝点茶。” 傅寒深没有拒绝,懒懒散散的抬手接过,还没喂到嘴边,宋言出声说,“小心烫。” 傅寒深顿下来,看她。 宋言咬了咬唇,好似自己做了多大错事似的,冲他眨了眨无辜地眼,试探问,“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煮个茶还附带条件。”靠着沙发,傅寒深波澜不惊地慵懒吹了吹茶水。 宋言为难地皱眉,双手合十,有种自我知错的可怜模样,说,“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吗?” “嗯?”他状似不解,懒洋洋地挑起眉梢,“坦白什么?” 知道他在故意的,考虑到他现在心情不快,宋言只好顺着他的话下去,“今天发生一点小意外,我想现在全部告诉你。” “小意外就不用解释了。”浅浅啜了口茶,还是微烫得让他拢眉,只好先放下茶杯,然后沉稳道,“我左边裤兜里原本有一张照片不见了,你看到了?” “没有。”宋言拨浪鼓似的摇头,口是心非地说,“没有看到。” 要说是因为她看到那张照片才打算跟他坦白从宽的,还不更加惹他生气。 顿了顿,她试探凑前问,“什么照片?” “没什么。”傅寒深看上去无所谓得很,从沙发中站起身,转身往楼上走去,扯了扯松懈领带,薄唇溢出三个冷淡字眼,“小伎俩。” 知道是小伎俩你还心情不爽? 宋言嘴角抽了抽,但始终都是她理亏在先,不管照片上呈现出来的效果多么好,让人看着多么觉得她跟唐慕年关系不一般,她单独去见唐慕年就是她的错。 见他转身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往楼上走去,醉酒熏熏的好似自己真醉得有多厉害,宋言很是乖巧地忙凑到他身边,拿过他刚刚解开的领带,搀扶住他的手臂,“我扶你上楼休息,对了你应该还没吃东西,想吃点什么?” 傅寒深眼角斜视她,“今天你格外殷勤。” “想要将功补过不都该是这样吗?”她眨眨迷人的闪亮幽眸,水晶晶的,很是漂亮。 这么久相处以来,傅寒深从未见过有任何一天,她会比今天还要可爱乖顺,就像一条清清冷冷而毫无人烟味的小猫,突然间被驯服懂得讨好主人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宠爱她一些。 站在楼梯阶梯上,他脚步顿下,然后就这么侧头睨她。 那一双深邃似渊的眸子牢牢锁在自己身上,宋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微微酡红了些,她稍稍往后退一点,“干嘛突然这样看我?” “不觉得你今天让人想要疼爱吗?”他伸手,捏住她下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她面前无限放大,“让人想不疼爱你都不行了。” 一个毫无预兆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唇齿相缠,他贪婪的摄取她的甘甜,吻得有点用力,让宋言几乎不能好好喘息。 站在阶梯上,她整个身子都往后仰,脚下有些不稳,便也不敢继续在这个深吻里缠绵,她忙推开他,“有酒味。” 他嘴里满是香醇的红酒味,有点甘甜,有点烈。 “这么点,你还不会醉。”他低低一笑,勾唇扬眉,捏住她下巴晃了晃,眸中色彩熠熠生辉,“有尝到什么酒?” 宋言如实说,“我平时不怎么喝酒,也没怎么喝红酒,尝不出来。” “那要再尝尝?” “别。”她脸红,“你让我尝到明天早上,我也尝不出来。” 唇角勾勒出一抹失笑宠溺的弧度,他松开她的下颌,改为拽过她的手,“扶我上楼休息。” 看出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宋言再接再厉,没拒绝他这个要求,很是乖顺听话的扶着他上楼。 来到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她转身,“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等等。”她刚要转身,手腕却被他大力扯回来,随之有个小盒子顺势塞到她手中,“今天表现得还不错,打赏你了。” 宋言低眸凝向手中的小盒子,眼底掠过一抹讶异,猛然抬头看他。 可傅寒深却反而不看她了,闭上眼睛趟到床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住揉揉脑袋,仍旧沉浸在自己是真的很醉的世界里。 即便还没有打开盒子看里面的东西,但宋言隐隐觉得自己猜测到了什么,又见傅寒深这个模样,她抿了抿嘴,踱步到浴室时,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不是那种彰显尊贵又豪气特别显富的钻石,制材是铂金,做工简单,但却精致优雅而简洁,连戒指大小,都跟她十分搭配。 就像是在为她的性格气质特别定制似的。 宋言情不自禁探头往躺在床上的男人望去一眼,这才发觉到,他搁在额头上上的左手中指上,也戴了一枚同样的戒指。 心底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原来他打算今天她的生日礼物,就是想跟她求婚么? 如果不是她擅自去见了唐慕年,恐怕现在不会是这个情况了…… 心底的滋味,有些小欣喜,却也有些复杂,她还没想过他跟她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面对这枚戒指,她心中犹豫着。 傅寒深没有真睡过去,时间还早他也睡不着,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他倏尔起身—— 正在放洗澡水的宋言,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本能想回头去看,却有男人宽厚的胸膛先抵在了她的背部,温温暖暖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裹了住。 不用回头也能知晓身后的人是谁,她身体有些僵硬,轻垂下眼睫,“洗澡水放好了,你洗洗吧。” 说着,她挣脱开他的胸膛,转回头来正面迎视他,“我先出去了。” 她要走,傅寒深却拉住她的手,他说,“帮我脱衣服。” 宋言,“你能自己脱。” “我喝醉了。” “你没醉。” “醉了。” “没有。” “别跟我计较这个。”他不悦看她,“很不可爱。” 宋言,“……” 无奈于他的坚持,她只好硬着头皮给他脱掉上衣,总之,今天都是她的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速手慌脚乱的给他褪去身上的部分束缚,宋言急急忙忙头也不敢抬的往外走,“我出去了。” “不一起么?”他懒洋洋带着笑意地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宋言很干脆的无视他,径直走了出去,把浴室门带上。 宽大的浴室里,傅寒深收敛回目光,唇角撩起浅浅笑意,回身躺进浴缸里。 他刚才有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戴上了那枚戒指…… 第109章 我不认识她 第109章我不认识她 中午时分,宋言来到早上跟裴思愉约好的茶餐厅。 裴思愉一见她中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大咧咧地一把拍住她的肩,“行了啊你,连戒指都有了,这意思是,好事将近了?” “哪有。”宋言下意识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低声羞赧,“这是生日礼物。” “啧啧,就你这小模小样还打算来骗我?”裴思愉砸吧下嘴,回身靠着椅子,双手环臂,十分地不信,“生日礼物都礼物到订婚去了,中指呢,别想蒙我。” 宋言语塞。 “没想到,你们发展得挺快的。”裴思愉倏尔又趴到桌子上,身子往前倾,凑近了她几分,“现在连订婚戒指都有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定日子了吗。” “你想多了。”不断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宋言吞吐平静,“就是一枚戒指而已,又没有点明了说,不代表什么的。” “意思是你其实是在期待那位傅总给你一场隆重的求婚咯?” “哪有。”宋言嗔怪瞪她,“我没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裴思愉幸灾乐祸地揶揄笑道,“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期待值都没有,你说了我也不信,这都是女人的通病,通病懂不懂?” 宋言简直哑语,“不跟你谈论这个话题。” 她觉得目前跟傅寒深的状况还算可以,进一步什么的,实在没有想过太多,她遵循于自然而然,他给了她戒指,她就戴,如此而已。 而至于结婚什么的,那都是目前不能去想的问题。 起码她觉得,就现在这个状况而言,不合适。 裴思愉笑她,用力戳戳她脑门,“看你这德性,男人不抓紧一点,等溜走了你就知道后悔了,唐家那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说到唐慕年,宋言就心情沉闷,对于昨天她看到的那张照片,说不是唐慕年故意,而是被人无意抓拍到的,连她都不相信。 而傅寒深这样聪明在商场历练多年的人,更是不可能猜不到那是唐慕年故意的,昨晚他就说了“小伎俩”,显然能看得出来,虽然对于唐慕年玩的小伎俩很是嗤之以鼻,但仍旧还是让他一整天都心情不快了。 但唐慕年这么故意而为之,是要做什么? 或许说,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望着宋言忽而沉默下去的脸色,裴思愉敏感的捕捉到了什么,挑起了眉梢,靠回背椅问,“出事了?” “有一点小麻烦。”对于裴思愉,宋言没什么好隐瞒的。 裴思愉眉梢挑得更高了,等待着她的下文。 宋言面色凝重,握紧面前冒着袅袅雾气的茶杯,倏尔抬头看她,“我总觉得,唐慕年不会那么轻易,让我过得舒坦。” 从这些日子,唐慕年故意刁难的程度来看,这种感觉就愈发的明显。 自从宋言跟唐慕年彻底离婚后,裴思愉对唐慕年就没有多大好感,潜意识里已经不愿把他跟宋言挂钩在一起,因为那个渣男,实在不配。 “不让你过得舒坦么……”裴思愉忽而轻笑,嘴角勾起,“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唐慕年那渣男,一直以为你有别的男人不肯信任你,后面你有儿子的消息又被贱人爆出来,现在再看到你跟傅总那样的男人在一起,自然怎么看怎么不爽,不爽就见不得你舒坦了吧。” 话语一转,裴思愉盯着她扬眉笑,“这算不算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有你?还是挺在意你的嘛。” 不然,倘若真不在意宋言了,又何必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呢? 宋言白了她一眼,“你不说这种话,我们会交流得更愉快。” “也是。”裴思愉点点头,“管他现在心里有没有你那都没意思了,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分明有别的女人还对你念念不忘,这种人不叫深情,叫渣,害人害己。” 抿唇,宋言这回没接她这茬,她虽然不愿去诋毁一个曾在她心里住了那么久的男人,可却不得不承认,裴思愉说的正是她所认同的事实。 裴思愉又笑,“当然,有个女人愿意主动送上门给他害,这也跟我们没关系,反正生活是他们自己,他们爱怎么搅就怎么搅,我们就看看戏就好。” 宋言实在不得不佩服裴思愉的干脆潇洒,“要是每个人的情商都跟你一样,这辈子打光棍的得有多少人?” “怎么说话呢你!”裴思愉埋怨瞪她,“戳我痛处是不是?小心我诅咒你们。” 宋言吐吐舌头,“那你赶紧找个人脱单不就得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刚刚离婚就有一块好肉放在那里等着你吃啊。”裴思愉不愿说起自己的事,转而又道,“对了,宋小源这熊孩子,真是傅寒深的儿子?” 这件事,在之前宋言在电话里裴思愉提过,这也是裴思愉要约她出来见面的最大原因,毕竟,她实在不太能接受,傅寒深居然会是宋小源父亲这事。 宋言轻扯下唇,将事情原末都跟裴思愉大致说了一遍。 裴思愉听罢,不可思议的摇头,“这该说是狗血呢是狗血呢还是巧合呢?” “……” “不过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裴思愉挑眉笑,“你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是傅寒深的,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你勉强原谅了他家人,他家人又接受了你,让宋小源跟他们相认,你就可以跟傅寒深结婚,还是挺不错的嘛,虽然感觉挺复杂的,但是结局喜闻乐见啊。” “……你真的想得太多了。”宋言哑语,无言以对,对于裴思愉能想得这么轻松,她实在汗颜。 意识到了什么,裴思愉面色倏然微变,语气也跟着凝重了几分,“你是不是在想,宋小源跟你没血缘关系,你是不是怕……” 怕突然蹦出来一个宋小源真正的母亲。 代孕有分几种,宋言当初签订的合约是只借用子宫,精子卵子由雇主那边提供,她当初还深爱着唐慕年,自然不会选由她提供卵子这种条约,否则,后面她也不会再回到唐慕年身边了,跟别的男人怀了孩子的她,不管原因如何也没脸再回唐家,那会显得她的爱很廉价。 而自从知道宋小源是傅寒深的孩子,傅家人对于提供卵子的那位,只字未提,宋言心中忐忑,他们当初不要孩子的原因让她觉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小源的母亲,又是谁? 她怕突然有一位自称是宋小源母亲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这些年的相处,宋小源基本就是她心里跟她有着浓厚关系的儿子,她会受不了突然冒出来那样的一位女人,也难以接受。 还没体会到那种感觉,就已经在内心先崩溃了。 所以自从知道宋小源是傅寒深的孩子起,她心中已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静,她有时甚至会想,倘若早点跟傅寒深确定关系,她早点跟傅家人接触更深,会不会更加巩固她的位置,哪怕是宋小源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出现,也不能再撼动她跟宋小源的关系? 可这种想法终归是有些卑鄙了,她也不想秉着这种想法,才会跟傅寒深在一起,不想用这种想法,去接触傅家人。 如果每次都抱着一种目的才会别人在一起,这种人注定活得很累,而她已经在过去的那段婚姻里,因对唐家的亏欠,因对唐父当年的厚爱,因对唐慕年的爱,累到不能喘息。 不想再重蹈差不多一样的事情。 裴思愉后面没有再说什么,在她说完那句话,宋言只是笑了笑,然后起身道,“差不多下午时间了,老太太今天出院,我过去看一看。” 裴思愉抿下唇,只点了点头,想要帮助宋言,却是有心无力,知道宋小源的亲生母亲是谁,这事应该也只有傅家人才会懂,毕竟当初傅家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想查,都无处下手…… 宋言从茶餐厅刚出来不久,傅寒深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拿起手机接听,那头传来傅寒深的号码,“你现在在哪?” 努力摒弃沉重的心情,她堆出一个笑容,“刚要去医院呢。” “我过来接你一块去。” 宋言想说不用,但他不容拒绝的口气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报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傅寒深说了句等他就挂断电话。 从茶餐厅出来对面就是一个小型商场,在等待中,宋言还是禁不住往里面走去。 对于该送老人什么礼物,宋言没什么心得,进入其中一个店面内,盯了半天,相中一个按摩器。 店员忙笑着迎过来,“小姐,要买按摩器给老人家吗?” 宋言想到之前傅老太太腰不好,就嗯了一声。 店员笑着道,“那您眼光就不错了,这款是最新上市的按摩器,性能十分好,之前好多人来这里订货送老人呢,大家都说不错的,现在都缺货了,只剩这最后一个了,您想要的话,可得赶紧下手了。” 听着店员热情推销,宋言扯了扯唇,刚想开口说话,后面又赶紧过来一位店员,急忙对她说,“不好意思小姐,这款暂时没货了。” “没货了?” “是的,这一款已经有人订了,您想要的话,可以再看看别的,或者留下联系方式,等下次进货了,我们可以联系您,真的不好意思。” 正说着,他们身后就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我之前订的按摩器还在吗?说好了今天过来拿的。” 店员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笑得恭迎,“唐老夫人,还在呢,都给您留着呢。” 听闻那道声音,宋言身体倏然一僵,脸色不可自控地凝固。 罗佩茹走进来,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宋言,一张漂亮的脸,顿时也僵硬了片刻。 距离她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都已经快记不清了。 如今宋言跟唐慕年已经离婚,但宋言毕竟是在唐家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对于长辈,她还是尊敬的,回过身来,冲罗佩茹点头示意了下,“唐夫人。” 语气生疏了,连称呼也改变了,态度不卑不亢的,就像是见到一个仅仅于认识的人。 罗佩茹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她这声“唐夫人”,脸色尴尬,忽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语言卡在喉咙里。 她迟迟不说话,宋言只好微微点头道,“我先走了。” 罗佩茹不想看到她,她也不想这里碍了她的眼,好不容易都没关系了,对于这位长辈,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见面时平静打声招呼。 罗佩茹没有挽留她,甚至也不打算再跟她说什么话,还能再说什么呢? 待宋言一离开,两个店员瞅瞅门外,“唐老夫人,原来您跟那位小姐认识啊?” “不认识。”罗佩茹脱口而出,脸色冷冷的。 连儿子都有的人,这些年来却一直瞒着唐家,欺骗她也欺骗着唐慕年,她没有当面给她脸色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店员看她脸色不佳,很识趣地不敢多说什么。 没能买到想买的东西,宋言觉得有点可惜,想到罗佩茹看她时冰冷的眼神,心底不无嗤嘲,罗佩茹现在定然是恨透了她的。 但,恨就恨吧,反正从来也没怎么喜欢过,多一层也没什么,大家也不会时常见面的。 没有多久,傅寒深的车子就来了,接了宋言,又去学校接了宋小源,这才一块去医院。 傅老太太近来好转不少,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奕奕,看到大家兴师动众的,很是不高兴地埋怨,“你们这是干嘛啊干嘛啊干嘛啊?不就出个院吗,至于吗你们,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石恒最是嘴甜,笑嘻嘻地说,“老太太您就别念叨了,大家都来了,这会儿你叫我们回去也不肯啊,老爷跟老板这么忙的人都过来了,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们怎么会不来啊。” 傅老太太娇嗔瞪他,“少贫嘴。” 石恒做了个拉拉链的举动,乖乖退到一边闭嘴。 傅老太太又看向宋小源,嘴角边的弧度难以掩饰,心中高兴啊,这就是她的孙子啊,盼来盼去那么久,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几岁大的孙子了,她心中实在难以平静。 第110章 你不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第110章你不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由于傅老太太出院,傅寒深安排助理商五订了餐馆,接了傅老太太出院后,把傅老太太这段时间用的东西都让石恒开车送回去,众人便来到订好的餐馆。 一起来的人有傅家两老,傅寒深,宋言,宋小源,还有景臣。 原先柳家人本想给傅老太太办个晚宴,但却被婉拒了,因宋言跟宋小源这对母子的关系,实在不方便参合太多人进来。 进了订好的包厢内,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服务员就一一上了菜。 “来,过来奶奶这里坐。”一坐下来后,傅老太太就笑眯眯地把宋小源拉到跟前。 最近宋言都让宋小源去医院陪傅老太太,宋小源对傅老太太很是亲热,很是乖巧没有拒绝。 宋言看着这一幕,高兴的同时,却也惆怅得很。 这时,她放在桌子下的手,轻轻被身旁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握住。 宋言扭头看他,傅寒深面色不改,英俊的脸庞依然沉稳内敛,只有眼神深深地看向她。 那眼神分明没有多余的色彩,却偏生让宋言看出一种类似含情脉脉的感觉。 她失神中,对面的傅首长突然用力咳嗽了两声,威严而凌厉地视线扫过他们,“干什么呢!” 不大不小的声音不怒自威。 心知傅首长看出他们的小动作,宋言耳根一红,霎时赶紧抽开傅寒深的手,脸颊也不自觉的蹿红。 傅寒深顿时有点不快地凝向对面傅首长,凉凉的道了声,“吃饭。” 傅首长在内心冷哼一声,精湛的眸光在宋言身上停顿了几秒钟,声音虽依旧冷硬,眼神倒是没那么犀利了,“吃饭吧。” 宋言霎时耳根更红了,这么正式的跟傅家人一起坐着吃饭,让她浑身不自在,不过幸而之前有的一些误会解除了,除了仍旧她是个外人身份之外,其余倒不怎么尴尬。 坐在傅首长旁侧的景臣啧啧摇头,这父子果然还是十年如一日,谁看谁不爽啊。 见菜都上齐了,傅老太太红着怀里的小家伙,“小源,喜不喜欢吃虾?奶奶给你剥。” “还是让我来吧。”宋言站起身,“您才刚出院。” “没事,你好好吃饭。”傅老太太看向傅寒深一眼,“傅二,别只顾着你自己。” “……” 宋言有点同情地看了傅寒深一眼,这傅家两老分明是在一冷一热的给他施压啊。 傅寒深拉住宋言的手,让她坐下来,一对狭长的眸深沉如海,“老婆子喜欢,把人交给她就成了,好好吃自己的。” 宋言迫于这一家三口相爱相杀的威力,悻悻坐了回去。 饭吃到一半,傅老太太忽而冲一旁地景臣问道,“景臣啊,现在有对象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那姑娘挺好的。” 刚刚夹起一口菜放到嘴中的景臣没差点一口喷出来,他们家傅二现在有着落了,就开始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放下筷子,景臣笑了笑,“您可不用操心我,我想要的话多着呢,这事就不用麻烦您了。” “哎呀,外面的花花草草怎么能比得上正经姑娘家?”傅老太太直言,“你也差不多三十了,是时候该找对象了,别像我们家傅二三十二岁才看到眉毛,这样不好。” 傅寒深在这时凉凉来了句,“您给他介绍对象前,最好还是先问问傅筱楠的意见。” 景臣瞪他,这跟傅筱楠又有什么关系了? 傅首长脸色不快,“什么傅筱楠傅筱楠的,她是你妹妹。” 为了避免等会吃饭不得安宁,傅寒深这回没接傅首长的话,继续泰然处之,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景臣跟傅寒深从来就是发小,除了宋言跟宋小源比较陌生之外,没一个把他当外人,那地位,直逼傅寒深在傅家两老心中的地位。 而傅筱楠更是从小不亲自家哥哥,反而从小跟在景臣屁股后面一个劲的景臣哥哥,大家都知道景臣跟傅筱楠如同兄妹,傅筱楠从小又是一霸道的主儿,傅寒深刚才那句话虽然说得有点深意,但傅老太太显然不会听出其他什么。 傅老太太笑着道,“我也就随便说说,你要是没那个意思那也就算了,你这孩子可比我们家的人让人放心得多了。” 景臣微笑,他当然比傅寒深跟傅筱楠让人放心得多了,他们三个人之间,只有他是最正常的! 宋言不是第一次听到傅筱楠这个名字,在之前照顾老太太时,傅筱楠曾好几次打过电话问候傅老太太,傅老太太高兴,就告诉了她傅寒深还有个妹妹,如今在国外留学还没回来。 这么想着,宋言有点自卑。 傅家不论任何一个人,都比她优秀得多,想必,宋小源的那位真正的母亲,也不差吧…… 吃了会烦,宋言心情有点乱,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旁边的傅寒深抬眸看她,忽而觉得她有点不正常,眉头微微蹙了下。 傅中天自然是没说什么,傅老太太摆摆手道,“去吧,不用跟我们这么客客气气的。” 微微扯唇,宋言看了窝在傅老太太怀里的宋小源良久,终是收敛回视线,往外面走去。 宋小源接触到了宋言的目光,怔愣了下。 他觉得宋大言看他的眼神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说去洗手间时假,出来透透气才是真的。 吃饭的包厢是在二楼,宋言径直来到外面的阳台处,刚在这里站着没多久,傅寒深就走出来了。 他颀长身姿踱步到她身边,侧头看她,“怎么了?” 想到他之前说过,等傅老太太出院,就让宋小源去傅家主宅住一段时间的话,宋言冲他问,“你跟小源说了吗?” 知道她在指什么,傅寒深沉敛下眸,“还没有。” “打算什么时候说?”她侧过身来,正面迎视他,“今天,还是明天?” 傅寒深眉头轻蹙,她虽然表面平静,但却莫名觉得她情绪不对劲,凝声问,“你怎么了?” 露天阳台上晚风徐徐,吹打在她白皙素净的脸上,有股淡淡的冷意。 宋言摇了摇头,想到宋小源还有真正意义上的母亲,而宋小源现在又快要被送到傅家主宅去,心尖上就像是被一双手握住似的,沉沉闷闷的。 “不想让他过去?”凝望她素净白脸,傅寒深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靠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如果你不想,可以打消这个念头。” “没有。”宋言摇头,愁眉,“我现在有点乱。” 太多事情绕得她太凌乱,但宋小源迟早都是要跟傅家人相认的,这个她无法拒绝,都是时间的问题。 可她感觉很多时候她的承受能力要超出负荷了。 怕宋小源被别的女人,趁着她一个不注意,就抢了过去。 “傅寒深。”她突然抬眸,认真看着他,脑海里响起了之前唐慕年的一些话。 连唐慕年都一直在说,她根本高攀不上傅家,傅家也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很多时候想想,确实也是如此,跟傅家相比,她算什么呢? 傅寒深看出她有话要说,并不阻断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话。 可宋言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时,旁侧的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硬是把她刚刚发到喉咙里的话,重新吞了下去。 一个不速之客——唐慕年。 所谓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人生满满都是狭路相逢的感觉。 一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唐慕年,傅寒深原先还算温柔的脸色,顿然犹如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之前的那张照片,虽没让他动摇什么,而也在宋言之后的表现下,他不再追究,可这不代表,他能对那种举动视若无睹。 唐慕年显然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他们,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后,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眼眸微微眯了起。 还能站在一起么? 看来那张照面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仿佛就是想证实唐慕年此刻内心的想法,傅寒深嘴角倏然噙上一抹似笑非笑,唇角勾勒出来的弧度有点讥嘲挑衅的意味,他顺势伸手搂住宋言的腰,低声冲她道,“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睨见唐慕年出现在这里,宋言此刻哪还能想起自己之前要说什么,唇瓣抿了紧,她微微拢起眉头,听到傅寒深的话后,转过头冲他莞尔,“我们出来得很久,该进去了。” 不能让傅寒深跟唐慕年相处到一起,这是她此刻内心唯一的想法。 昨天那张照片让傅寒深心情不快了很久,好不容易他今天就当做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此刻再让他跟唐慕年相处在一个空间内,一定会乱。 “你想进去了?”傅寒深连口吻都变得宠溺起来,眼里漾着笑意,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你先进去,我等会再进来。” “你不能陪我一块进去?”宋言佯装懵懂,又带着了点撒娇的味道,“我想让你陪我一块走。” 不然,让他单独跟唐慕年留下来,直觉里,一定会出事。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要么不争,一争就不可收拾,唐慕年那张照片,太过让傅寒深心里不快了。 傅寒深却是淡笑着勾唇,“我还有点事情想处理一会,你先进去陪小源,嗯?” 分明是很柔和对她很轻松而宠溺的语气,但偏偏,宋言从他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危险光泽。 是对唐慕年的。 她有点心惊,不论主意识还是潜意识里,更加不能让傅寒深跟唐慕年这两种,像是虎跟狼一样的人相处到一起。 太危险,后果一定很严重。 她顺势亲昵挽住傅寒深的手臂,继续浅笑盈盈,清幽眸光里是说不尽的着急跟硬生生挤出来的温柔,“有什么事先放到一边,陪我一块进去吧,小源还在里面等,发现我们出来太久,一定会担心,等会不止是他找出来,老太太跟傅老爷也出来,就不好了。” “……” “一起进去,好不好?”她咬着唇,睁着期待的眼神看他。 傅寒深深深地看她,宋言一直紧紧拽着他手腕,像是生怕他会独自一个人走开似的。 倏尔,他失笑,捏捏她的脸,“拿你没办法。” 以前没有感觉,现在才察觉到,原来他对一个女人撒娇卖萌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特别是一个平日里根本不会这些的女人,在这种时候使出浑身解数的模样,让他有再多的想法,也是不行了。 他突然发现,她一这个样子,就会变成他的死穴。 唐慕年也不冲动,既不主动离开也没打算跟他们说话,定定的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连宋言挽着傅寒深从他身边越过时,那股随之而来的劲风依旧让他宠辱不惊。 不过,傅寒深侧过他身边的那股冷然,他清楚感觉到了。 呵,这算是感情要好么? 浓情似蜜的。 待傅寒深跟宋言刚离开没多一会,出来找他的柳卿卿走到他身边,“你在这里干嘛?” 收敛回心底犹如寒霜一样的神色,唐慕年徐徐扭头,冲她淡笑,“出来吹吹风。” 柳卿卿半信半疑地睨他,“真话?” 她刚才出包厢时,好像是看到傅寒深跟宋言两人走过去了。 “不然你觉得我还能在这里做什么?私会情人?”唐慕年笑,“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现在还有别人?” 柳卿卿没有回他的这句话,她逐渐愈发看不懂唐慕年很多时候在想什么,自从上次她缠着他说了宋言一些不好的话后,她就愈发觉得,他对她笑得越来越伪善了。 那一次也真是她气恼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可现在她再也不在他面前提起宋言之后,她反而却觉得,他离她仿佛是越来越远。 她有时甚至会想,唐慕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突然决定跟她在一起的? 仿佛是猜测出她内心的不安感,唐慕年轻笑,忽然搂过她的腰,俊容凑到她面前,“我说过了,不要想太多,我不喜欢女人疑神疑鬼的。” “可是你也没能给我安全感。”柳卿卿咬下唇。 唐慕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我人都属于你了,这样还不够,你还要多贪心,嗯?” 如果他不发火不冷淡对她的时候,他的语言,从来于她而言就是最致命的温柔。 柳卿卿微垂下头,被他直白的语言,说得娇羞又甜蜜。 凝望她这个模样,唐慕年嘴角微勾,倘若此刻她能去细看,其实不难发觉,他看她的眼神,实则并没有多少温度,有的,不过是在看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宋言不愧算是跟他相处多年的女人,最清楚他的人,也只有她。 所以,越是如此,就会愈发觉得,不论是性格习性爱好行为还是从心底深处的爱这些方面,他发觉,只有宋言比较合适他…… 在回包厢经过其中一个打开着门的包厢时,宋言眼睛瞟见了里面的罗佩茹,还有两位她不认识的人长辈,对于唐慕年为什么会在这里,就顿然明白过来了。 那两位长辈想来定然是柳卿卿的父母了。 没有什么感想,她趁着罗佩茹没看到她之前,就率先跟傅寒深回了他们自己的包厢内。 刚一打开包厢门,宋小源就大步过来,气愤地道,“你们干嘛去了?跑了这么久!” 小家伙脸色不太高兴,总觉得这两人在外面这么久,肯定是想暂时抛开他们,出去自己玩去了。 宋言在打开包厢门时就先松开了傅寒深的手,蹲下身抱起小家伙,“想我了?” “你说呢!”宋小源幽怨瞪她。 “我错了。”宋言可怜兮兮求原谅。 宋小源冷哼一声,抱起双臂,他最近总是觉得,宋大言想抛弃他的样子,要不然,怎么老把他丢给别人? 宋言抱着他冲傅家两老点头示意,这才在位置中坐下。 傅寒深也在她旁边落坐下来,神色收敛得很好,没让人感觉到如之前的那般危险,但是景臣却莫名觉得他现在心情不快,暗想刚才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这脸色,就跟之前傅寒深在看到那张照片时的感觉,几乎没差什么。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已经吃得差不多,在刚才被宋小源嚷着说要找宋言时,两老心中不约而同的感觉到,想要宋小源去傅家主宅,恐怕是有点困难了。 这孩子离不开宋言。 宋言观察到两老有些惆怅的神情,再看看宋小源不高兴的样子,抿了抿唇,她骤然说,“如果让你离开我一段时间,去跟傅爷爷傅奶奶住,你同意吗?”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愣了。 傅寒深侧头看向她,眼底弥漫着复杂,低声道,“这件事,让我来说。” 宋言却冲他笑了笑,“还是让我亲自来吧。” 他们谁都开不了口,尽管是傅寒深,也难以对宋小源说这些话,不然,他也不会一直不提,而这都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宋小源显然没想到她居然对他说这话,愣了愣,然后心里感觉委屈了,一下子情绪就上来了,“你果然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我就说呢!为什么这段时间你老是让我跟傅爷爷傅奶奶在一起,原来你早就在打这种算盘了是不是?你嫌弃我碍手碍脚了是不是?” 说着,他从她怀里挣扎下来,宋言忙按住他,不让他乱动,急忙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小源眼里闪烁着晶莹,“你们两个好了,现在就开始嫌弃我碍手碍脚了,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为什么你最近变化这么大?” 他永远最怕的事情就是宋言不要他。 小家伙一闹情绪,说的很有委屈感,让傅家两老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傅老太太忙说,“别为难他了,这事算了,不急,等以后再说吧。” 傅中天也心疼孙子,尽管没说什么,心中却酸楚得很,像他这种人平日里是连对傅寒深都板着脸的,但对于宋言母子,一谈及到这个问题,就心情沉重。 景臣一看这变化,赶紧安慰宋小源,“你家宋大言不是不要你,小家伙你想多了,别哭,哭就不可爱了。” 宋小源没哭,但模样却比哭还叫人心疼。 傅寒深拢眉,修长骨骼好看的手指放到宋言的肩膀上,目光盯着宋小源,话却是对宋言说的,“一起带他出去走走,这件事不用再说了。” 宋言咬唇,没理会他们的话,心里积蓄得多了,也不想一直再瞒着宋小源,免得大家一直耗下去。 相见却不能相认,让他连自己亲生父亲就在自己身边都不能知道,其实不也残忍么?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做了一次恶人,板住宋小源的双肩,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你不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 宋小源霎时愣住。 第111章 很不幸,这是事实 第111章很不幸,这是事实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你爸爸是谁吗?”凝视宋小源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宋言鼓足了勇气,双手按住他的小肩膀,坚定道,“他就是你的爸爸。” “……” “听着,傅寒深就是你的爸爸,你的亲生爸爸,你一直想着却又从来不敢问出来的爸爸。” “骗人!”宋小源倏然甩开她的手,气愤填膺,“你们在一起我又不反对,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骗我?我不想理你们了!” 说着,小家伙反应激烈地推开宋言,从她腿上滑下来,大步朝外面冲去。 傅老太太跟傅中天一看他这架势,忙都站起身,“小源!” 宋小源一个步箭冲到门口,脚步蓦然又停下,回头用力蹬了宋言一眼,“我讨厌你!” 第一次,宋小源对宋言用了“讨厌”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对她反应如此激烈。 这个词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的刺入宋言的心尖上,心尖颤了颤,那一刻是尖锐的痛。 宋小源扔下那三个字,就直接冲了出去。 傅老太太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赶紧起身追了出去,傅中天也不敢停留,宋小源一个孩子出去不安全,即刻跟着傅老太太一起走了出去。 但在出去前,傅中天看了宋言一眼,眼神是晦涩如深的复杂。 景臣也是被这突然的状况弄得左右不是,最后对傅寒深使了个眼色,也忙着跟傅中天等人一起追出去找宋小源了。 有三个大人追出去,不用担心宋小源的安危问题,傅寒深选择留在包厢内。 宋言心里被一个口气闷住了,眼眶是遂不及防的酸红,宋小源的那句“讨厌”,远远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刺她心扉,没有一刻会比现在来得更难受。 她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可在身旁的男人将她轻轻拥入他宽厚怀里时,在眼眶边打转的酸涩还是没能忍住。 “他现在一定恨透我了。”双手揪住傅寒深胸前的衣服,宋言几乎泣不成声,声音沙哑低喃,“我伤他心了……” “他只是还小,一时不能接受。”低眸凝望窝在怀里的女人,傅寒深声音出奇的温柔,有安抚人心的作用,“给他点时间,总会好。” 比起她,傅寒深只会觉得自己更加没用,她做了一件他们都不敢轻易去做的事情,谁也没资格在这种时候责怪她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勇气比他们都大得多。 抿着唇,宋言声音难掩哽咽。 傅寒深轻拥着她,任由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没多说什么,却是在用无声的力量安慰她。 傅老太太跑不快,倒是步履如箭的傅中天在一楼外面先追上宋小源。 拉过小家伙负气的小手,傅中天虽然板着脸,但声音却好声好气地说,“跑这么快做什么?” 宋小源心里闷,不肯吭声,小脸上满是怨气,小嘴都翘了起。 “这件事,不能怪你妈妈。”傅中天老脸写满了自责,“她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说到宋言,宋小源无意识的咬了咬嘴,眼眶里闪烁着晶莹。 当宋言跟他说,傅寒深就是他爸爸时,他就感觉宋言好像是在抛弃他似的,这让他心里很委屈,却又不懂怎么发泄,只好一股脑儿地跑出来了。 可现在出来后想想,发现自己刚才说话有点过重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对她说“讨厌”两个字,一定也是很伤她的心…… 傅中天蹲下身来,与他平视着,原本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就这么不能接受,你是我孙子的事?” 宋小源有着晶亮光泽的眸盯着傅中天,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仍旧嘟着嘴不说话。 景臣扶着傅老太太也在这时走了出来。 傅老太太眼中有了泪痕,踱步到宋小源身边,让景臣放开她的手,看着宋小源却又说不出什么,半天才能红着眼睛,拉起宋小源的小手悲叹,“孩子……” 宋小源平日里就被宋言教育得很有礼貌,尽管他能对宋言发火,却无法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宋言那么熟悉的人发火,更何况面前的两人还是老人,纵然现在心里再多的委屈,也不能给两老脸色看。 他只能憋着,不说话,直到看到宋言跟傅寒深也走了出来,泛着晶莹泪光的眸,第一时间定格在宋言的身上,眼神还带了丝怨气。 大小四目对视到一起,宋言脚步顿了顿,然后松开傅寒深拉着她的手,径直踱步到他面前来。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也都让了开,站在一旁,把时间暂时交给这对相依为命多年的母子。 宋小源对自己刚才说话过重有点自责,但此刻面对宋言时,仍旧是气鼓鼓的。 宋言站在他面前,唇畔轻抿,彼此对峙良久,她慢慢蹲下来,不安试探地问,“还在生气?” 她眼眶有点红,样子分明也是刚刚哭过了。 宋小源顿时有点不忍了,可偏偏一想到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依然憋屈得很,口气带着怒意,“是啊,生气着呢!” “那要怎样才能不生气?”没有拿出大人的架子,她轻声细语,模样恳求地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生气?” 宋小源头负气地撇到一边,不予理会。 宋言手指抚上他的小脸,眉目满是忧愁,言语间尽是懊悔跟想要弥补的情愫,“你知道我很笨的,告诉我好不好?” 宋小源用力把在眼眶边打转的泪珠逼回去,咬着牙,受不住宋言这个认错的样子,终于是拿正眼看她,口吻依旧不善又别扭,“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想抛弃我?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骗人!”宋小源气势汹汹地瞪她,“你分明就是喜新厌旧,你怕带着我麻烦,就把我交给别人,你这叫什么,叫……叫……”脑袋里灵光一闪,他更加大声了,“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宋言,“……” “我在说你呢!”宋小源气鼓鼓地哼道。 宋言解释,“真的没有半点那个意思。”顿了顿,她又认真看着他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想你,如果你真不想去,没人能勉强你。” 宋小源不太相信她,“你说真的?” 宋言坚定保证,“真真的。” “那你刚才干嘛说我是他儿子?”宋小源指了指站在一旁身躯挺拔的傅寒深,眼睛不客气地瞟他一眼,然后又冲宋言恨声道,“就算你想让我去跟傅爷爷傅奶奶住,你也不能编这种借口来骗我呀!” 莫名其妙就说傅寒深是他爸爸,简直让宋小源不能接受,就算她想跟傅寒深在一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说他是他爸爸啊,他虽然内心里确实有点想知道自己从没见过的爸爸是谁,甚至曾一度还以为唐慕年是他的爸爸,可却也不能说是傅寒深啊! 这样也太随便了吧! 宋言哑然片刻,转过眸光看了傅寒深一眼。 傅寒深就站在他们身边,听闻了宋小源的话,一张俊脸霎时黑沉下去,口气不善,语气低沉,问,“我是你爸爸让你觉得很丢脸?” 丢脸倒还说不上,要是觉得他丢脸,当初他也不会看上他了。 但是,这根本不太可能的嘛! 宋小源闷声闷气的瞅他,“可是你觉得我看着像你儿子嘛?我没有满大街捡爸爸的习惯。” “呵呵。” 傅寒深笑了,那笑容直让宋小源背脊发毛,低低凉凉的笑声,很是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宋小源不自觉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然后,他看到傅寒深在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放到他肩膀上,笑容慈爱得让人头皮发麻,听见他说,“我好像,不止一次的听到,某人经常在同班同学面前,炫耀我就是他爸爸?” “……” “那个时候,是谁在满大街捡爸爸?” 小嘴抽了抽,宋小源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傅寒深起身,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带着他跟大家说了几句话回去之类的话,示意宋言可以离开了,就提着宋小源的衣襟往车子走去。 宋小源哪里肯让他这么不客气的对待自己,挣扎的掰开他的手站在地上,昂着脑袋冲身旁的男人不确定地问,“难道你还真是我爸爸?” 傅寒深又是轻笑,笑得宋小源一阵的心里发寒,然后就见傅寒深说,“很不幸,这就是事实。” “……” 宋小源顿时觉得,再也不能好好玩耍了! 宋言望着父子俩离开上车的背影,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悄然落下去。 可能是跟傅寒深相处有一段时间的原因,又因老早就对他有了好感,宋小源在确定了傅寒深就是自己那个几年来素未谋面的爸爸后,反应不如方才以为宋言要抛弃他那么浓烈。 毕竟在宋小源心中,宋言才是第一位,只不过,心中傅寒深在他心中的形象,突然多出爸爸这么一个职位,实在让他不能适应也不是那么好接受。 但看那对父子相处得还算融洽的画面,傅老太太老泪纵横,也顾不上心心念念的孙子赶紧让他叫自己一声奶奶这事了,走到宋言的身边,拿着纸巾抹了把老泪,“你把孩子教得好啊,我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些年都辛苦你了。” 辛苦说不上,倘若没有宋小源,宋言想,她自己可能早在之前因为唐慕年的诸多事情而支持不到现在,虽然诸多事情也因宋小源的关系,让她当初无法跟唐慕年坦白,但相比起来,还是会觉得有小家伙的存在,会更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有让她努力的动力根源。 傅中天沉吟着看着他们,倏尔收回视线,对傅老太太说,“我们也回去了。”停顿一下,也对宋言道,“你也跟着他们回去吧。” 在两老的理念里,俨然对宋言没再有半点芥蒂,哪怕是离婚过,也觉得无所谓了。 人嘛,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 离过婚其实也没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宋言跟他们说了句路上小心,景臣很是热情地过来,“伯父,老太太,上我的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傅中天淡淡拒绝,“你自己也早点回去,我让秘书把车开过来了。” 见他都这么说了,景臣倒是不继续邀请。 但在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转身上车时,在他们身后的宋言忽然叫道,“我想问您一句话。”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都停下身回头看她。 宋言抿了抿唇,“那位女士……是谁?” 她斟酌半响也只能用“女士”来称呼当初提供卵子的女人,可不知是她语言不够直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傅中天跟傅老太太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他们正要开口询问,宋言却又抢先道,“你们回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这一句话,她匆匆转身,往傅寒深的车子大步走去,心底有点小懊悔也有些小失落。 失落是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来那个女人是谁,懊悔是因自己不该鲁莽的对他们老人家问这种问题。 这种话,怎么合适跟长辈问呢? 都有些像是在质问的感觉了…… 在餐馆一楼门口的拐角处,柳卿卿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双眼不敢相信地瞪大。 天啊!她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宋小源居然是傅家的孩子?是傅寒深的儿子? 柳卿卿内心难以平静,久久消化不掉这个事实,这种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难怪之前看到宋小源时,她就隐隐觉得他的模样有点熟悉! 没想到,居然会是傅寒深的儿子,是傅家的孙子! 本来她今天柳家打算摆宴祝贺傅老太太出院的,结果傅家人都婉拒了,然后她就带着父母跟唐慕年的父母一起吃个饭正式见上一面,本来之前看到傅寒深跟宋言的身影时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是跟唐慕年一起下来结账,结果反而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猛然,柳卿卿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惊恐扭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 只见站在她身边的唐慕年,一双漆黑的眼底,迸裂出了丝丝阴鸷的气息,之前所有的伪装跟伪善,都在这一刻见了裂痕,眼中有着深深地寒戾,俊美五官染着让人心惊的森沉。 柳卿卿声音失在喉咙里,“唐慕年……” “呵。”仿佛从身体深处发出来这么一声,唐慕年嘴角勾勒出来的弧度,满是犹如疯狂了般的自嘲跟讥笑,攥得紧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突突的跳。 第112章 我就没见过我比今晚还要疯! 第112章我就没见过我比今晚还要疯! 跟宋言坐在后座内,宋小源仍旧难以消化自己居然会是傅寒深儿子这件事,再一次跟宋言求证,“你们真的没有骗我?” 驾驶座上驱车的傅寒深从后视镜里扫他一眼,视线恰好跟抬眸看向他的宋言对视而上。 他眼神看着她忽而有点深意,宋言被他莫名看得有点心慌,即刻调开目光,揉揉宋小源的小脑袋瓜,不着痕迹温和地道,“真的没有骗你。” 她凝视宋小源的目光里满是柔光,夹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自己所珍视的人,神情那样充满不舍跟怜爱。 宋言耸拉下脑袋,心里闷了,一双小手放在小腿上,不断纠缠扭捏的抠着,“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前面驱车的傅寒深发话了,刚毅英体的深邃五官不带任何情绪,语调不冷不热的,“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叫爸爸了。” 光明正大叫他爸爸? 那他岂不是以后都要被这个黑心的男人占便宜到底了? 宋小源小嘴一撇,“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你儿子?就你们口头上说,我干嘛要相信你们?” 平稳地驱动着车子,傅寒深从后视镜里瞟他一眼,“要给你看dna鉴定书?” “什么是dna鉴定书?”宋小源表示自己不懂。 傅寒深忽然有点头疼,见后视镜里折射出来男人一双黑沉的眼眸,宋言忙跟宋小源解释,“就是鉴定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东西,那个东西你看不懂,不用理。” 听着宋言都这样说了,宋小源想不认也不行了,她是他的妈妈,总不会骗他吧? 可是越这么想,宋小源就越有种淡淡的忧桑,神情恹恹地叹了口气,低低的声音说,“看来我真得叫他爸爸了。” “乖。”傅寒深很是受用。 宋小源猛然惊觉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叫出“爸爸”这个词,然后被黑心男人顺势利用,一双小宇宙有被占便宜后爆发出熊熊小火焰的瞪向前面的男人,“我还没叫呢!” 傅寒深自动过滤他的话,无视掉了。 看这还算欢乐的一幕,宋言勾唇,淡淡笑了笑,暂时摒弃掉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情。 回到艺苑。 停下车,傅寒深率先打开车门迈腿下来,随后绕到后座宋言这边,伸出手指打开车门,光滑简洁的下巴朝她示意,“下来。” 宋言抿了抿唇,刚想让宋小源从这边先下去,哪知小家伙却兀自打开那边的车门,一股溜的滑下车。 知道宋小源还是内心有点生气,她只好回头,无奈莞尔一笑,也跟着下了车。 傅寒深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额头,把她带在身边,刚想去对宋小源说点什么,小家伙却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用力哼了一声,转身,那屁股眼对他们,迈着两只小腿,大步往屋内走去。 最讨厌秀恩爱什么的了! 现在好,那个男人又多了一个他爸爸的名义,他在宋大言心中肯定没以前重了! 宋小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宋言脑袋有点胀痛,想要把手从傅寒深手中抽回来,他遒劲的力道却不容她退缩。 丝丝温暖大掌包裹住她的手,那温度仿佛从她的血脉里传递到她心扉间,有种让人安心而稳定的奇异感。 他说,“进去了。” 宋言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了。 进屋换了鞋,宋言跟傅寒深一同进来时,宋小源已经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 听见他们进来的脚步声,他耳根动了动,视线却故意不从电视屏幕上离开,表示自己对他们的恩爱很不屑! “要不要吃点水果。”到了客厅,宋言终归还是把手从男人的大掌中抽回来,踱步到宋小源的身边,有点讨巧的味道,“我去给你切,你想吃什么?” 宋小源眼角瞟了瞟她,这才是说,“西瓜。” 冰箱里没有西瓜,宋言想起艺苑外面不远处,有个十字路口有摆摊卖西瓜,刚刚驱车回来时有经过,当即道,“你等等,我出去买。” 傅寒深把钱包递到给她,“其他的还有什么多买一些。” 现在宋小源就是一个小祖宗,有什么需求谁都不敢拒绝,但凡他提什么就做什么。 宋言望着递到面前的黑色皮夹钱包,犹豫了会,还是不再矫情的拒绝,伸手大方接过,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又回过身来,趁着宋小源盯着电视屏幕,在傅寒深的脸上轻啄一下。 她想,恋爱中的女人应该会这样做吧? 一个生涩又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吻落在脸颊上,傅寒深第一时间微愣,低眸看向她时,宋言却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待他有任何反应,急急忙忙从客厅离开。 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算是愉悦的弧度,傅寒深微垂视线,轻笑,这女人嘴角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但是,大得有点让人喜欢。 “别以为我没看到。”抱着遥控器,宋小源在这时用斜眼打在傅寒深身上,从小嘴里咕哝出一句,满满的都是他的嫌弃之意。 傅寒深倏尔收敛回嘴角的弧度,老神在在的在沙发边坐下来,扯了扯西装领带,模样淡然的靠着沙发,有点慵懒之感,挑眉看向宋小源,“你想跟我说什么?” 宋小源故意把宋言支开的这点小心思,没能瞒过任何人,包括宋言,因觉得他应该是有话想对傅寒深说,宋言才故意没拒绝他方才的要求,主动离开片刻。 见自己的心思早被看穿,宋小源放下遥控器,小模小样地挨近傅寒深,上下瞥瞥他,像个操心的小老头始终不放心,“我再问一次,我真的是你儿子?” 傅寒深觉得他问这句话很无聊很没技术含量很浪费口舌。 “好吧。”见他漆黑的眼瞳盯在自己身上有点嫌弃的味道,宋小源撇撇嘴,“那我得提前告诉你一件事。” “说。”懒散靠着沙发的男人惜字如金。 宋小源很是无奈地耸拉下耳朵,“你是我爸爸这件事让我觉得很不靠谱,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也没办法了,毕竟又不是我想不承认我们就没关系的。” 傅寒深忽然觉得他很墨迹,而且这话实在听得有点刺耳总有种嫌弃的感觉,于是语气冷冷地道,“说重点。” “我就想告诉你。”宋小源昂起脑袋看他,很有谈判的味道,“我心里可能只装得下宋大言一个人,不过你现在毕竟在她交往,我心里当然也是有你的,而且你又突然变成我爸爸了,你在我心里有位置,可是肯定比不上宋大言的,这点我想你能明白。” 傅寒深,“……” 傅寒深,“还有别的?” 见他沉稳的脸上似乎没多大情绪,宋小源这才稍稍放心,转而又道,“那你现在既然是我爸爸,那意思就是,你的东西,也就都是我的咯?” “嗯。”傅寒深抿唇,岿然不动,淡定道,“你的也是我的。” “我的当然还是我自己的!”宋小源对于自己的东西从小就充满占有性,这都是因从小跟宋言生在一个不富裕的环境里所养成的习惯,为此在学校时别人跟他争东西,小火豹子没少打架。 傅寒深冷锐的视线轻扫过他,那眼神让宋小源读出一种,“小样,你的肯定都是我的”的感觉。 宋小源很有大量,不打算回击他这个眼神的意思,转为又凑近了傅寒深几分,整个小身板就差挤到傅寒深的身上,眨了眨纯真的眼眸,“那你先借我点钱吧。” 以前都不好意思开口,在大家都告诉他傅寒深就是他爸爸后,宋小源就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傅寒深眉梢挑高了,“做什么?” “我想明天跟宋大言去约会,以前没钱我们都不敢去的,现在你有钱你先借我点吧,约会等我长大了有能力赚钱就还你。” “……” “另外,我之前看到你衣柜里有个领结挺好看的,明天顺便也借我吧。”宋小源扳着小手指计算,“最好还有个小西装啊小皮鞋啊之类的,就像电视里的那样,对了!明天让石恒叔叔充当一下我的司机吧!” “……” “你干嘛不说话只用眼神看我?” 傅寒深骤然起身,把宋小源扔在客厅内,迈着长腿到酒柜旁拿出一支酒跟杯子,倒满了一杯一口仰头喝下,鲜红浓稠的红酒液体滚下他的喉咙。 夜晚里,屋内橘黄色的灯光倒影出他的剪影在地面上。 宋小源不太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喝起酒来了? “你是不是不想借我啊?”滑下沙发,宋小源迈着小腿到他身边,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总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跟前的男人,“我刚才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所以你不打算理我?” “小源。”把酒吧放在靠近的吧台上,从傅寒深喉咙里发出来的嗓音,忽然变得格外温柔,温柔得让宋小源觉得不切实际,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宋小源懵懂眨眨迷蒙眸子,“干嘛?” 傅寒深低眸看着跟前的他,缓缓,出声道,“我觉得,我今生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你。” “……” 他的声音彷如来自亘古幽远之地,飘飘淡淡的却又像是含着某种情愫,不高不低的灌入宋小源的耳里。 宋小源懵了,后背突然凉飕飕的。 傅寒深蹲下身来,一米八几的身材蹲下来已然显高,他大掌钳住宋小源骨瘦的双肩,沉稳的脸上写着某种宋小源看不太懂的‘沧桑’感,“没能早点找到你,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这些年一直让你在外面没能得到好的物质生活,没能得到更多的亲戚关爱,希望现在才想弥补,还能来得及。” “……” 明明是很动人很煽情的话,但从他这个冷硬的口中说出来,宋小源觉得,这一定是幻觉! 太虚伪了! “你要借钱是吗?”傅寒深板住他双肩的手忽而紧了紧,唇角撩起一抹很是类似于慈爱的笑容,“你想多少,可以随便开口,并且不用还。” “……” “还有小西装小皮鞋车子等等,明天都给你安排好,你拿着钱,可以尽情的去玩。”傅寒深说,“你现在跟我们都接触得多了,但是爷爷奶奶跟你还不算很熟悉,你是不是应该去跟爷爷奶奶相处一些日子?他们挺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宋小源望着他这幅真诚的模样,咬了咬嘴,内心有点动容,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某些想法,“如果明天让我好好玩一次,我就答应你,去跟他们住一些时间。” “好。”傅寒深笑了,松开他的双肩即刻起身,“我现在就给你安排。” “……” 这么快?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等等!”猛然惊觉到什么,宋小源双眼一亮,“你没你要让宋大言跟我一起!” 一边掏出手机,傅寒深一边眼角凉凉瞥他,“你刚才只说了让你明天好好玩一次,是男人,就不能出尔反尔。” “……” 宋小源凌乱了。 他就知道这男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被他花言巧语彻底给骗了! 从餐馆出来,唐慕年四处搜索宋言的身影,然而事实证明,她早就跟傅寒深一同离开了,他掏出手机拨下宋言的号码,但宋言早就把他电话拉黑,自然是打不进的。 在知道宋言的那个儿子竟然是傅寒深的,唐慕年从骨子里感到自己深深被宋言讥嘲了一番,心情从未有过比现在还要暴乱的时候。 双眼赤红了有疯狂因子在他四肢百骸里乱窜着,就简直是突然像疯了一样的到处寻找她,迫不及待的立刻现在就见到她。 想质问她,这些年来,她到底都把他当做怎样的生物来对待的? 她有过那么一刻,把他当成男人,当成她的丈夫来对待过吗? 她居然给傅寒深生了孩子却一直瞒着不说,一跟他离婚就立马投到傅寒深怀里,在她心里,她到底都把他当做了什么? 倘若以前他觉得她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真情流露过,那么现在所有过去的行为就像是无声的讥嘲,讥嘲着他更像一个小丑一样,从始至终都被她玩弄在手中里,被玩弄得团团转自己却浑然不知…… 唐慕年握紧方向盘,手指关节泛白,神情阴戾而可怕,车子飞速行驶在马路上,这一刻真是疯狂得有点可怕。 宋言在距离艺苑不算多远的十字路的摊边买了水果,买完了又在艺苑距离保安处不远的路边靠着石椅坐了一会。 算算时间,想着自己应该给足了那对父子交谈的时间,她这才提起放在脚边的一代水果,往艺苑走去。 水果买得多了,提得她有些吃力,走路的步伐慢了不少。 正想着事情总算雨过天晴,父子相认的结局还算美好,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时,身旁的马路中猛然“吱”地一声,停下来一辆车子。 车子带来的风劲很大,吹得她头发四散。 本能的停下脚步,她刚侧头想朝车子看去时,车门却早已被车内的人打开,待她侧头去看时已然有男人挺拔的身影闪到她面前。 “你……”望着面前满脸阴鸷的男人,宋言怔愣,不大能预料到他居然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买水果?”唐慕年瞅见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嗤笑,“倒是有闲情逸致的。” 那声音含着无比的讥嘲感,甚至让人觉得危险。 他满身带来一股压迫跟凉薄,风尘扑扑像是找了她很久,光是他的眼神就有种令人心惊的寒戾,犹如刀子一般划过她的身体。 直觉觉得今晚的唐慕年不止一点的不对劲,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的他都来得好似更为疯狂,宋言本能后退几步,眉头蹙起,声音带了几许凝重跟试探,“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应该问你么?”唐慕年嗤笑,从骨子里发出一股深深的疯狂感。 宋言听不懂他的意思,刻意跟他拉远了距离,今晚的唐慕年仿佛充满了毁灭性的疯狂,她悄悄伸手去摸手机。 可她这点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唐慕年如鹰隼般锋利的双眼,在她伸手去摸手机时,他就已然上前一步,一把拽过她的手,从她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狠狠地朝着一旁摔去。 “啪”地一声,手机霎时被他大力的摔了个四分五裂。 “你想打电话给谁?”没去看地上连零件都摔出来的手机,唐慕年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宋言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给傅寒深?” 宋言心底惊慌,在他把手机抢过去摔碎的那一刻心底重重一跳,猛然抬头对视上他,“唐慕年,你疯了吗?” “是啊。”他笑,笑得几近疯狂,“我就没见过我比今晚还要疯!” 他甚至连柳卿卿跟罗佩茹都没顾上,在真真切切消化掉了宋小源就是傅寒深的儿子后,就直接疯了一般的冲出来开始寻找她。 连打过多少次她的电话都不记得了,连几次差点出车祸都没感觉到,一心只想快速冲到她的面前来,心里只存这个念头,仅此而已。 “跟我上车!”他眼神骤然一凛,强硬拽着她手腕把她往车上拽去。 如此神情骇然的唐慕年,让宋言从心底深处感到恐惧和不安,想要呼救,然而唯一靠近的地方就是艺苑大门的保安室,而在保安室的人此刻却偏偏不知去了哪里,值班人的根本不在,夜里连经过的都不见一个人影…… 第113章 是不是很有种被欺骗的不快感? 第113章是不是很有种被欺骗的不快感? 长车直入车流内,直到上了高架,唐慕年驱车贴着边沿处,猛地踩下刹车。 宋言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大力拽下车。 高架上车来车往,车速很快,呼啸着从他们面前极速冲过去。 宋言被他拽到边沿处,一手用力甩开他钳制住她的大掌,“唐慕年,这里很危险!” “呵,危险?”唐慕年垂头笑,嘲弄的眸子扫过她,“你也会怕死吗?我以为你早已经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了。” 宋言不可理喻地看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下来冷声道,“你到底还想跟我说什么?麻烦你快点说清楚。” “是不是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今晚的唐慕年语言格外锐利,说完,他自顾自的点点头,“也是,儿子有了,一家人美美满满的,怎么可能还会想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句句透出犹如针刺一般的讥讽感,她真的是不懂这男人突然又是发了什么神经,她以为她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并且哪怕他故意拍下照片给傅寒深寄过去,她都没打算再来追究。 可现在,他却又好像是被惹怒了样子。 她不清楚到底又是哪里惹怒了他。 宋言不解地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我们干脆一起死在这里算了。”唐慕年勾唇,眉梢讥讽的扬起,“宋言,干脆一起死在这里算了,谁也不用折磨谁了。” “我没兴趣。”宋言眼神冷淡,“想死那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企图带上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 他尖锐的气息真是让她无时不刻不想逃走。 可话音掷地,她刚才转身离开,手腕就被他大力的扯回,宋言梢不注意,就被他按到旁边的车身上。 “这么急着回去就那么怕他们担心?嗯?”他一双大掌忽而握住她白皙细美的脖子,一双宛如弥漫着疯狂因子的双眼赤红着瞪她,“宋言,我真想就这么掐死你!” 他握住她脖子的手加了些力道,虽不足以致命,却让人从他眼神透出来的阴鸷情愫里,感觉,他是真的很想掐死她。 他的眼中有恨,很深很深的恨。 宋言却看不懂他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他双手握住她脖子的手逐渐加大力道,喉咙里的呼吸像是被他的手捏住了,渐渐就难以喘息上来,脸色渐渐变了样,宋言本能的双手去推开他,用脚踢他,“唐慕年……混蛋……放开我……放开……” 她的推搡对他起不到一点作用,处在疯狂边沿的唐慕年对于她的反抗完全无动于衷,任由着她随意乱动。 “你是不是早就在离开那年跟傅寒深好上了?是不是?!”他频临疯狂的咆哮,满面森沉的模样让人胆寒不已。 宋言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只要手上再多加一些力气,她的脖子就会断了似的。 因为缺乏呼吸,导致于脑袋里根本不能思考,她脑袋里嗡嗡嗡的响,本能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混蛋……唐慕年你这个疯子……” “呵,听不懂?”唐慕年只感觉自己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你怎么可能会听不懂?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唐慕年……”宋言双手用力的去掰开他的手,脑袋里本能的试图反抗求救,可他力气那么大,她卵足全身的力量也拿他无可奈何。 眼里渐渐渗出了晶莹泪光,她悲凉地看他,那眼神就像是一个频临死亡而感到绝望的小兽,下意识的发出一种求助的目光,喉咙咔得难受,根本发不出多余的字眼。 看着她呼吸渐渐困难脸色赤红的样子,唐慕年唇畔紧抿,她眼中含着的悲凉目光永远是他无法突破的困境,只要看到她这个样子,任是有再大的怒意,心却也在这一刻狠狠的一震。 她眼底深处仿佛蕴藏了很多诉不尽的情愫,虽然很想就这么干脆掐死她算了,但终归还是没能狠下心,手中的力道,在她苍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渐渐收了回去。 他想,他一定还是不够狠,不然,怎么一次次被她虚伪的表面左右了他的疯狂? 他分明已经疯到了一定的极致的了…… 脖子上钳住的力道没有了,嘴中得到呼吸,宋言猛然转过身体,撑着车身急促喘息,细美精致的颈脖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手指印,她眼眶酸酸涩涩的红,浑身仿佛在这一刻像是虚脱了般,让她险险不稳栽倒在地上。 唐慕年站在一旁,眼神无比冷冽地看她,凝视她拼命呼吸的样子,心中却是难以抑制的疼痛着。 有些人分明近在眼前,可自己却感觉彼此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不论用尽怎样的方式,永远都是感觉自己靠不近,触不到。 他们之间就好像隔了几个世纪的遥远距离…… 宋言扶着车身一边用力呼吸一边却又是止不住的咳嗽,轻颤的身体终于好了点时,她眼皮下方忽然多出一瓶水,身旁是他禁不住放柔的声音,“喝点水。” 宋言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而是转身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巴掌声里有她嘶声的控诉,“你总是这样!” 头重重偏到一边,唐慕年眼瞳骤然收缩,脸上是刺骨的疼。 “唐慕年,你非得要让人对你彻底恨之入骨才肯甘心吗?”身体颤抖着,她咬着牙,泛红的双眼怒瞪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还一次次的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好一点?一定非要伤人你才能感到痛快吗?” 一次又一次,她次次不让自己再接触他,次次都想刻意避开他,然而他却总是见不得她舒坦,想方设法的,要把她打回原型,把她打入无底深洞里。 刚才他掐着她脖子的那一刻,她是真有感觉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多么切肤的恐惧? 那种频临绝望,闻到死亡的气息感,都让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不错。”脸上疼痛的余韵未散,唐慕年倏然轻笑,缓缓侧回头来看她,“确实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到痛快,但是……” 他凝视着她,唇角讽刺的勾起,“让我变成这样的人,又是谁?” 宋言身体猛然一震。 “是你!”他靠近到她跟前,浑身像是散发着寒戾的气息,“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不然,以为他怎么好好的就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疯子? 但凡只要一碰上她,他的理智就好似消失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真是让他不止一次的感觉到自己像是白痴一样被她玩弄得团团转。 宋言简直难以理解地看他,她甚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很快唐慕年就让她明白了。 他盯着她,嘲笑着说,“你儿子是傅寒深的,宋言,你真是好本事,没想到,原来那么多年前,你就跟傅寒深好上了。” “……” “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他猛然板住她的双肩,把她摁在车身上,唇角勾起的嘲弄犹如他眼神一样的尖锐,“这么多年不仅仅把你儿子保护得好,连你在外面的男人,都能守护得这么小心翼翼,如果不是跟我离婚了,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要隐瞒下去了?” 难怪他就想,早在很早之前,为何傅寒深每次见到他就有种刻意说出一些让他感到莫名的话,原来,他们就是一起联手,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这么多年来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像个白痴一样的什么都不懂…… 他漫不经心的笑,俊颜缓缓凑到她面前,“那个孩子,还挺可爱的,他是跟你傅寒深的种,你说,我这个前夫,要不要好好对待他一点?” “唐慕年!”宋言骤然怒了,双手倏然收紧,“小源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你还有一点起码的良知,就不要伤害他!” “呵,良知……”唐慕年讥嘲,“你们有良知所以就一直把我当个白痴一样的玩弄?一说到那个孩子你就知道怕了?嗯?他们就让你那么想要保护,甚至不惜自己待在我身边几年?这么多年待在我身边真是委屈你了!” 他一言一句狠狠的刺入心扉里,听闻他的话,心里渗出一股冰冷。 直到现在,他居然还是这样…… 骤然,宋言幽幽凉凉的笑了,眼神冷得心寒,一字一顿的,她挽唇说,“是不是很有种被欺骗的不快感?” “……” 唐慕年眼瞳一紧,呼吸凝滞了住。 宋言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只是看着他,笑,“唐慕年,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你别期望这辈子,我会告诉你。” “……” “永远,你永远都不会懂,直到最后一刻,你还会这么悲哀。” 她虽然在笑,但笑容里,却透出了心寒的情愫。 “什么意思?”他心中一冷,她的笑容让他觉得诡异,甚至有种让他十分不快的深沉,仿佛里面隐藏了很多秘密。 宋言用力推开他的手,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他,笑。 那种笑,让唐慕年心里怵得慌。 宋言从未想过,直到这一刻,他竟然还是以为她居然会那么早以前就跟傅寒深在一起了,不过他会这么认为确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能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别指望她会告诉他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要用语言或者行动去伤他,而是让他永永远远活在一个骗局又一个骗局里。 那些骗局不是她给他的,是他自己钻进去的,她只是充当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不拉他,任由着他自己在那些骗局里蒙头乱撞。 耳边忽然灌来一阵警鸣声,让他没把接下来的话继续说下去。 看到不远处有交警赶来,很明显这个地方已经不多待,他眼神倏然凛然,蓦地抓住宋言的手,用力把她往车上带。 “疯子!你又带我去哪里!”宋言亢奋的挣扎,心里无不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唐慕年却管不得她的挣扎,直接将她塞入车内,在关上车门之际,他俯下身来,神情冰冷的警告,“如果不想我对那个孩子做点什么,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老实点。” “……” 车门重重的关上,他绕到另一边,上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出去买水果的宋言却迟迟未归。 傅寒深不断看了看腕表,眉头越蹙越紧,心底渗出一股股的不对劲。 宋小源在旁边看着电视,倒是没多注意什么。 终于,像是耐心耗尽,傅寒深起身说,“好好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你去哪里?”宋小源即刻警惕回头。 “出去一趟。” 傅寒深双眉拢起,眼底有了丝丝的躁乱之气,胸口上好似堵上了什么似的,让他感到沉闷。 宋小源见他脸色不太好,本身就爱冷着脸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就愈发的不好惹了,当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傅寒深拿过外套出了门,在到了艺苑外面,四处也不见宋言的踪影,他相信那个女人不傻,算准了给足了他们时间,就应该会老实回去的。 一路循着艺苑外面的街道走,他目光不断搜索着宋言的身影,可就在这时,距离艺苑外面保安室没多远的地方,有街道清洁员正在一个一个的捡起散落一地的水果。 而又当扫视在旁侧被摔在地上,零件都飞了出来的支离破碎手机后,傅寒深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骤然冷却了。 他冲正在捡起水果的清洁阿姨问,“刚才在这里人,有看到去哪了吗?” 清洁阿姨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没人在。” 冲她点了下头,傅寒深没做犹豫,即刻转身往保安室走去,冲正在值班的人低沉命令,“把刚才不久之前的外面监控录像调出来。” 宋言出事了,这是他在看到那些散落一地的水果跟被摔碎的手机后得到的一个想法,但对于对方是谁,虽然脑袋里隐隐有了人选,却还不能十分确定。 保安都认得他,很快就调出了监控录像,当看到出现在画面里的车子时,傅寒深双眼被寒彻入股的冰霜覆盖住了。 不做一刻犹豫,他掏出手机,吩咐石恒过来陪宋小源,其余不交代一句,返身回到别墅里拿了车,整个人仿佛笼罩上了森沉的气息,飞速出了艺苑。 而就当他掏出手机准备让人查唐慕年的车子时,一条短信却抢先过来。 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号码。 无需猜测发出这条短信的人是谁,傅寒深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一对黝黑深邃的双眼,顿然沉入谷底,迸裂出了犀利晦暗的阴沉光泽…… 第114章 可我不是他的母亲 第114章可我不是他的母亲 把地址用手机发送出去后,唐慕年将手机收回,站在窗边,侧头看向一旁客厅里的宋言,嘴角划开一抹冰冷地笑意。 宋言不清楚他忽然拿着手机在干嘛,被他从高桥又带来了这个他在外面的公寓,浑身上下都是不安的。 凝见他终于回身,朝自己这里走来,她站起身,保持着警惕,“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清清淡淡的笑,“只不过想做些有趣的事情。” 宋言听不懂他所指的“有趣”到底是什么意思,眉梢拧了紧,抿唇,神色微凛,“你不会伤害小源的,对不对?” “就这么怕我伤害他?”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唐慕年这样的人,几乎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相处过那么多年,宋言知道他的性格,以前她觉得他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问题,但现在,她却不敢肯定了。 他最近异常太大,对过去的事情太过顽固,宋言不清楚他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但唯有伤害到宋小源,是她绝对不能原谅的。 她眼中迸发出来的锐利让唐慕年心中一刺,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已经不择手段到可以伤害一个孩子了。 他颀长身姿踱步到她跟前,伸手捏住她下巴,英俊俊美的轮廓移到她面颊前,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唇,“那么,你来代替他不就好了?” 宋言微愣。 唐慕年捏住她下颌说,“你知道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就是欺骗,这些年来你骗我的,我可以不加诸在那个孩子身上,但是你不觉得,你应该有所表示吗?” 宋言咬着牙,“你想怎样?” “对于你这么廉价的人,你觉得还会怎样?”唐慕年眸色冰冷,“告诉我,当初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重新回到唐家的?” 既然她是六年多前就跟傅寒深好上了,那么还回唐家做什么? 唐家当时那么落魄,半点比不上傅家,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借口,他只能想得到,是当初傅寒深不要她。 而且她自己也曾说过,是为了钱才会跟别的男人走。 这么理解下来,那么就是她跟傅寒深在一起时,大体是为了钱,唐家当时落魄,她需要钱需要男人养也算正常。 只不过既然傅寒深不要她了,她又生下傅寒深的孩子,当时又是怎么有的脸回唐家? 后面她是什么时候跟傅寒深重新好上的,他大概猜得出来是她想要跟他离婚的那个时间段,至于为什么重新好上,这件事不需要透彻猜测,事实是她现在跟那个孩子都在傅寒深身边就足够证明了她是多么辛辛苦苦隐瞒着他直到现在。 唐慕年发现,要比心机,原来自己远远不如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真的很有本事一次次的把他逼入一个又一个的绝境里,哪怕他想要放手,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被她的骗局刺激到不能脱身。 作为一个男人,被人欺骗到如此地步,想必谁也不肯轻易罢休。 至少,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做不到轻易脱身对她苦苦欺瞒的一切视若无睹…… 宋言抿紧唇,面对他的质问,却是不发一语,她不会再告诉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不会告诉他回到他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知道的资格。 “不说吗?”唐慕年勾唇笑,“这确实是像你的性格。” 他也不再期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倏然将她手臂用力一拽,直接把她拽倒在沙发上。 宋言错愕,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他的身躯却已经抢先压了上来,在她睁大双眼讶异中,他唇畔封住了她的唇。 “唐慕年!”宋言骤然激烈挣扎,反应激奋的推开他,“你想做什么!混蛋!” 她推脱的双手让他不耐,一手大掌钳住她双手手腕把她双手摁在沙发上,再是双腿直接压住她乱动不安的腿,他轻而易举的把她整个人禁锢住。 松开她的唇,他犀利夹笑的眸子扫过她的全身,然后再对视上她喷火的双眼,挑眉,“你说,如果等会傅寒深来,看到的是我们这么在一起,他会怎么样呢?” “……” “我挺期待他精彩的表情。” 宋言呼吸猛然一滞,他刚才拿着手机就是把地址发给傅寒深? 身子猝不及防的颤栗了,身体里的血液在迅速冰冷,冷冷的冰凉寒意,席卷了她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从里往的外的,感到颤抖。 “疯子!唐慕年你这个疯子!”她恐了惧了,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挣扎着,脸色苍白得犹如白纸,不断的挣扎起来想去撕咬他,红了的双眼爆发出浓浓焰火,死死用力的瞪他,“到底还要怎么折磨我你才甘心?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禽兽!” 看着她拼尽全力去挣扎的样子,即是让他心里痛快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种不可忽视的疼痛。 唐慕年想,他跟宋言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只有伤害才能感觉到一次次浓烈的感情,只有在彼此的心底都烙下深深的伤疤,才会谁也忘不掉谁,她给了他多大的嘲弄,他就要给她多大的伤痕。 只有如此,仿佛才能证明,曾经他们是相爱过的…… 俯下身来,他亲吻着她的脸颊,一只大掌固定住她的一双手腕,另一只从她衣服低下滑进去。 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低低的笑,“这不是应该很正常的么?” “禽兽!”宋言猩红了双眼侧头瞪他,“你别忘记你已经有柳卿卿了!你不要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又如何?”他的笑又低又凉,在她耳边彷如魔咒一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宋言,你知道当初我差点又被你骗了吗?” 他跟她第一次时,她生涩得好似初经人事似的,让他不止一次的认为,她根本就是第一次。 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说说,傅寒深平时怎么对你的?”他唇畔含住她的耳垂,“还是……”余音拉得很长,他轻轻的笑,“像他那样的男人,根本不懂风情?” 他说话的间隙,身躯压在她身上,两人距离暧昧靠近。 可惜,宋言却是感不到任何的暧昧,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深处往外涌出深深可怕的恐惧,冰冰冷冷的,感觉自己快被心中的冷,彻底冻伤了。 “对不起。”在他手指开始往下顺着她的腹部往下时,宋言颤抖着唇畔,声音苍凉地出声,“对不起唐慕年,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慕年身子猛地一震,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猛然抬头看她。 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此时没有一点血色,连唇畔也泛着白,身体像是冷极了,不停的瑟瑟抖动着,口中喃喃的重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前夫,对不起唐慕年……对不起……” 她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唐慕年心底狠狠的一滞,胸口上顿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哽,现在忽然有点难以发声,沙哑地,他问,“你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她颤抖着身体,喃喃恐惧的说,“当初没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有了别人的孩子是我的错,再重新回到唐家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不起……” “宋言!” 她整个人好像是僵住了,只有不断重复着这些对不起,这种感觉让他看着……心疼。 他不应该再对她心疼,哪怕那么一点点都不应该…… “唐慕年。”她几乎凝固的眼珠蕴满着晶莹泪珠,缓缓僵硬地看他,“我发誓在跟你之前我没有别的男人,我发誓当初回到你身边没有任何恶意,我发誓这些年来瞒着你我有孩子的事情不是有任何恶意的想要欺骗你,我知道你恨,你要怎样报复都可以,但是……求你……求你别碰我……不要……不要让我后悔爱过你……” “……” 最后一句话落下,眼中滚烫的泪水禁不住的顺着她两排脸颊滑落,亲口承认出来的爱过,远远要比一直闷在心底难受得多。 唐慕年神色骤然僵住了,心尖上被她的话用力震了下,不要让她后悔爱过他…… 他忽然怔怔地看她,一时间僵硬呆滞得忘了神。 正在这时,公寓的房门被人蓦然大力从外面撞开,门板砸到墙壁上,发出“碰”地一声响。 唐慕年本能回头去看时,一记凛冽拳头,不期而至的砸到他的脸颊上。 他没注意,一个不稳就被这又狠又重的一拳打到歪在一旁的沙发里,唇角边顿时涌出浓稠鲜血。 淡淡的腥味在空间中蔓延。 仿佛这才如梦初醒,他抬头去看时,只见视线里多出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灯光有点刺眼,他一时没看清来人的长相,但心底,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傅寒深,也不会有其他。 傅寒深没去看他,而是伸手把惊恐中的宋言拉起来,大力拽着她到怀里,搂住她的腰。 宋言没能从这霎时间错愕不及的状况中回过神来,缓缓凝滞的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傅寒深顺势把外套罩在她身上,凝望她几近呆滞的瞳孔,心中狠狠一痛,搂住她腰肢的手,更紧了,在她眉心上轻轻烙下一吻,“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心中忽而一紧,宋言心脏抽痛,喉咙哽咽得她说不出一个字。 将她乱糟糟的头发跟浑身狼狈的样子纳入眼底,傅寒深表面平静而沉稳的给她清理,在视线触及到她颈脖上鲜红的吻痕跟松松款款的裤头时,他眼神沉了不止一个层次,胸腔里升腾出一股频临毁灭的森沉感,但他却没让自己发作出来。 终于给她整洁好身上的衣物,傅寒深握住她的手,与她食指交融在一起,带着她就要往外走去。 可是,他们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唐慕年低低的嗤笑声,“就这样走了么?” 傅寒深脚步倏地一顿,眼底深处有犹如滚岩浆般的灼热气息,立体的五官紧绷。 唐慕年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两只手上都各自戴了一枚刺人眼目的戒指。 他早就在之前看到了宋言手指上的戒指,只是当时没多想。 现在看来……呵……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堂堂傅总也有捡别人东西的习惯。”唐慕年懒懒散散的靠着沙发,虽然脸上挂了彩,却依旧不影响他本身英俊的美观,嘴角边流下的鲜血,反而更增添了一丝别样的俊美,“不管她什么时候才跟你在的一起,可她终究摆脱不掉曾经是我妻子的这个名号,更加摆脱不掉,她曾是我拥有过的女人……” 宋言身体一颤,想说什么,傅寒深却突然松开她的手,倏然转身—— 靠着沙发的唐慕年衣襟猛地被男人大力提起,傅寒深一脚压在他身上,抬手就是一拳下去。 那一拳,又狠又猛。 唐慕年嘴角顿时涌出更多的鲜血。 “你听着!”不容唐慕年喘息回手,傅寒深双手提起他的衣襟,低头凑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轮廓分明的五官遍布萧条阴沉之色,自身体深处爆发出野兽般的气息,逐字逐句的,他道,“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不管你陷在怎样的过去漩涡里出不来,知道她现在只是你的前提就给我离她远一点,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会——杀了你!” 这个警告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一点,唐慕年从他迸裂着令人发憷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然而,他却笑得漫不经心,笑容里透着满满讥嘲跟讽刺,像是在嘲笑一个让他觉得十分像足了戏子的人,“可你永远都摆脱不掉,她曾也是我的女人这种事实,别告诉我,你会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松开他的衣襟,傅寒深起身,居高临下的,冷冷俯瞰他,“不要把每个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愚蠢,不是谁都会沉沦在过去里或者一件事里出不来,你想发泄我奉陪到底,但,最好别来招惹她,再在我面前卖弄什么小把戏,就算你是她前夫,也别想我会心慈手软。” “呵。”在傅寒深转身之际,唐慕年又是轻笑,背部靠着沙发,双手懒散的搭在两旁,他甚至不去擦嘴角边汩汩鲜血,勾唇道,“她给你喂毒药了么?这么护着她,有想过值得吗?如果她真有那么好,为什么有了你的孩子,却又能跟我上床?” 本来要走的傅寒深回头,转身间隙就又是一拳凛冽的砸到他脸上,冷冷而森沉的道出几个字,“你根本不配她爱过你!” 这一拳又比之前更凶狠了,打得唐慕年从喉咙里发出一记闷哼声。 挥过这一拳,傅寒深这一次是连多余的话都懒得再说了,神色萧然的回身,踱步到宋言的身旁,拉过她的手就走。 宋言基本已经平静下来,唐慕年跟傅寒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到了,对于唐慕年的句句讥讽,像是早已经麻木,但,在傅寒深的面前说出那些话,终归是让她感到难堪,说不出一个字,麻木着任由傅寒深带着她离开了。 公寓里忽显空空荡荡起来。 不配么…… 唐慕年低低的笑,笑声在空间里徘徊回荡,耳边回响着又是宋言的那句话,不要让她后悔爱过他…… 爱过么…… 她说了只是爱过,不代表,还爱着…… 他靠着沙发,仰起头,笑着笑着,心却痛成灾了…… 他好像一直活在过去里,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驱车离开时,车内格外安静。 宋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却不知在想什么,头微垂着,几缕发丝垂在她白皙的脸颊边。 傅寒深也没有看她,深沉的目光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攥得有点紧,好看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一路无言。 终于回到艺苑时,傅寒深率先下车,绕到这边来给宋言打开车门,跟前是他放柔的低醇嗓音,“下来吧。” 细长睫毛轻颤,宋言暗暗用力吸了口气,平复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后,她这才有了勇气,踏出一只脚,下车。 傅寒深眼神盯着她的脸,薄唇微抿,没说什么,握住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宋小源已经被石恒哄去睡觉了,待两人步入客厅时,石恒看宋言跟傅寒深的脸色都不太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老板,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 “嗯。”傅寒深淡淡应了这么一声,带着宋言往楼上走去。 石恒感觉今晚这两人的状况十分不对,蹙眉犹豫了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离开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能管得上的,还是交给老板自己解决吧。 夜色渐渐深了。 上了楼,来到卧室前,傅寒深推开房门,正要带着宋言进去,她却突然站在门口不动。 他停下来看她。 宋言却没抬头对视他,头微垂着,慢慢地把手,从他宽厚而令人心安的掌心中抽出来,然后,很是刻意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她这个故意拉开关系的动作,不开口去问她意义为何,傅寒深依旧只是看着她。 抿紧唇,宋言终于低声道,“我发现不行了,对不起。” “……” “傅寒深。”她细声说,“还是算了。” 这一声算了,她说得无奈也无力。 不是没有不想尝试着努力跟他在一起,只不过,忽然觉得还是算了,就此打住关系算了,不要再进一步了。 傅寒深听得懂她的意思,语气听不出情绪,“理由?” “累。”她抿唇。 真是累了,身心都在惧惫。 “累不能成为任何借口。”傅寒深却不理会她这个理由,“不是你说累就能停得下来。” 宋言心里头像是被千斤重石压着,缓缓,她抬眸看他,情绪平静,“刚才你也听到了,我是他碰过的,我脏。” 不论家世地位还是身体元素,她几乎没一样能配得上他。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就不要强硬挤进去了,会头破血流的。 她已经在唐慕年的世界里撞得头破血流了一次,不想再继续在他这里也继续满身鲜血淋漓的。 唐慕年有句话说得不错,男人怎么可能会真不介意一个女人的第一次? 更何况像是傅寒深这种本身克制简洁的男人,倘若他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也就不会这么多年来身边没有看到其他的女人,他也并不是心胸宽阔大度到世间任何一切都能包容慈善的心肠,犹如女人方面更应该严苛才是。 傅寒深眼神沉了,“这个问题,在最初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谈过,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一个字。” 尤其之不喜欢她说自己脏,会让人更难容忍。 “可不管你想不想听,事实就在那里。”宋言咬唇,“改变不了的。” “改变不了,度过去就是了。”他上前一步,靠近她,“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沉沦在过去里,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但是……” “还但是什么?”他把她逼退到靠近墙壁,手指捏起她的下颌,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的笑,“孩子都六岁了,现在还来跟我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 孩子…… 宋言心中一痛,凝眉,抿唇,缓缓垂下视线,“可我不是小源的母亲,你应该很清楚。” “……” 第115章 我怀孕了 第115章我怀孕了 “我不是小源的亲生母亲,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宋言咬唇,视线低垂,“等到小源的亲生母亲出现,我一样还是……” 还是得退出。 她再怎么养育宋小源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终归敌不过血缘关系这种铁铮铮的事实。 倘若宋小源的母亲出现,她还是一无所有…… 对于这件事宋言感到有多恐惧不安,傅寒深一目了然,他眉峰紧弄,眸光带了丝试探,“如果真有那样的一个人出现,你会真的乖乖把孩子交给别人?” “当然不会!”宋言反应有点激动,怎么可能会乖乖老实的把孩子交给别人? 傅寒深是宋小源父亲这件事,她是勉强可以接受了,可若是宋小源真正的母亲出现……她绝对做不到无动于衷,老实的把宋小源拱手让人。 “那就是了。”傅寒深嘴角勾唇轻笑,双手板住她的肩膀,他俯下身,轮廓立体的五官挨到她面前,“既然做不到把孩子让给别人,就好好巩固你现在的位置,巩固到,让任何人都撼动不了你,抢走不了你最在意的人。” 巩固现在的位置么…… 宋言抬眸怔怔地看他,傅寒深说的话,她当然明白其中意思,可是,她要去哪里找来这样的信心,让自己心无杂念的待在他身边,让别人撼动不了她? “你只要想着,你不能失去小源,你要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你不能失去他。”仿佛洞悉出了她的思想,傅寒深低眸凝视她,沉沉稳稳的语气没由来的让人心安,“秉持这样的信念,其余任何问题,都将不会再成为问题。” “……” “当然,我希望的并不是你因为孩子才勉强在我身边。”他收回撑在她肩膀上的手,忽然站直笔挺身姿,瞥着她,态度转为冷淡,“我不喜欢勉强,尤其是在女人方面,倘若你还是觉得不合适不行了累了,想走,随你。” 刚才还说累不成为任何借口,不是累就能停得下来,还故意说了不想让宋小源离开她就要在他身边这种话,现在却突然说不想勉强她?随她? 好虚伪的人啊! 再者说不喜欢勉强女人,说出这种他不觉得心虚么? 也不想想这一路来他都干了什么! 宋言真是被他这幅冷傲模样逗乐了,很多时候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挺欠扁的,但欠扁得让人……有点小心动。 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上前一步,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凑上去,主动吻上他的唇,宋言用行动来表达了她此刻给他的回答。 女人天生有种与生俱来的母性,傅寒深说得也对,只要想着不能失去宋小源,任何的问题,都将不会再是问题,她能度得过去。 逼,也会逼着自己不去在意种种问题。 而不管是为了宋小源还是为了自己,即便遍体鳞伤,也再努力一次,或许,他就是她今生遇到那个对的人了。 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她的吻技不如从前般生涩,虽谈不上老练成熟,但却轻易勾出男人想要征服的心。 唇齿交缠厮磨,受不了她有点拙劣的吻撩拨着他的神经,傅寒深搂过她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到墙壁上,压着她吻得更深更密,汹涌的掠夺几乎让宋言无法喘息。 “唔,傅寒深……”宋言情难自控的手指插过他的发间,唇瓣被吻得麻木,身体被压着仿佛失去了力量,由着他把自己抵在墙壁上,周身笼罩着的都是他灼热滚烫的气息。 喉结滚动一下,傅寒深移开了她的唇,眼皮下方凝见她脖子上深深夺目的吻痕,深黑的眸子渐渐愈发深沉。 这个吻痕是谁留下来的,无需猜想也能得知…… 猛地,眸光微凛,深邃的情欲色彩弥漫上了他的眼睛,他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入卧室内。 把她放到床上后,他高大的身躯便不容让人喘息的就压了上来,密密切切的吻,也随之而来,吻得情难自控,擦枪走火犹如午夜里急需放纵的男女。 可就在他掰开她的腿欲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宋言却即刻出声制止,“我先去洗澡。” 她想起在这之前自己被唐慕年吻过,即便他们什么也没做,可心里却有疙瘩,她觉得傅寒深心里会更有疙瘩。 但傅寒深却吻了吻她的唇,暗哑而醇厚的嗓音说,“不需要。” “可之前……” “嘘!”他手指压住她的唇,眸光灼灼地看她,“这个时候,不要说任何扫兴的话。” 她跟唐慕年如何,他不想知道,也不打算去知道太多,有些事,了解一二就足够。 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凝视他,尔后,宋言慢慢释然的笑了,这个淡淡的笑容,是由内心深处,想要发出自然而安然的笑。 或许他并不想知道,但她还是淡笑着,认真说了句,“刚才我跟他,没有发生什么。” 会怎么想是他的事,解不解释,是她的事,这个解释并不困难,她不会吝啬这一句话。 傅寒深深沉的眸凝视她,缓缓,嘴角勾了勾,他“嗯”了一声,俯下身去,再次含住了她的唇,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落地窗里有倒影出两具男女的身体,光线影影卓卓的。 这一晚的傅寒深,不知为何,气势跟行动,有点凶猛…… 半夜里,床头边的电话骤然响起。 傅中天因宋小源的事情,睡得并不踏实,电话一响,他就醒了。 拿过旁边的眼镜戴上,傅中天穿着睡袍起身,接过电话,口吻有点冷锐地不快,“大半夜的什么事?有屁快放!” 那边沉吟了一会,适才传来傅寒深的声音,“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那个女人?”傅首长被他这大半夜的惊醒,很是不快,“说人话!” 按照傅寒深的脾气,早就在傅首长吼出第一句话时就挂断电话了,但这一次,他的脾性却出奇的好,耐心也足,直言道,“提供卵子的女人。” 傅中天一滞,骤然想起在餐馆外面时,宋言问的那句话,当时一时没想起她问的是什么,后来仔细琢磨了下,大概猜出了她说的意思。 “她问你了?” “我只想知道提供卵子的女人是谁。” 当初傅寒深并不在这个城市内,对于提供卵子的女人,毫不知情,后来因被告知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这件事就不曾追问过。 而傅家人,更是对于代孕的事件,只字不提。 可如今这个状况,显然不能再继续任由真相掩埋在过去里,唯一知道所有答案的人,只有当初地位最高一手操控的傅中天跟傅老太爷。 傅中天沉默了,对于过去代孕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因为中间差错跟不得已的理由苦衷太多。 沉默良久,缓缓,他才告诉了傅寒深实话…… 傅老太太早就被傅中天的低吼声惊醒了,听闻了傅中天在电话里跟傅寒深的对话,她双眼不可思议的放大,猛地板过傅中天的肩膀,“你是说……” 傅中天见身边老伴已经醒来听到了自己的话,却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了一句,“孽债啊。” 相比起宋言离婚过的事,他们对宋言的亏欠,才来得更多。 傅中天早已经查出宋言的前夫是谁,却一直没有告诉傅老太太,甚至不在大家的面前表露出任何一点的异样,只是因为,他始终觉得,宋言跟唐慕年离婚,多少是有他们的原因在里面。 倘若再仔细追究下来,那么原因可以说几乎全在他们身上了。 还有什么颜面再去追究宋言离婚不离婚过的事情? 傅老太太望着他忽显沧桑的老脸,加之方才听到的话,眼眶都红了,抽过旁边的纸巾,悲愤地哭湿了一张纸巾,“你跟爸都过去做了些什么蠢事啊!你们这样有想过对得起那个孩子吗?当年她才十八岁左右啊!真是天杀了你们!我们真是欠了她一辈子啊!” 虽然一个女孩子代孕不好,在傅家的眼里其实并不太能接受宋言这样有过代孕的人,但阴差阳错的事情这么多,现在,真是什么介意也顾不来了。 欠了就是欠了。 不是他们宋言也不会跟自己的前夫离婚,不会变成一个离婚过的女人,不会走到如今这个落魄的地步…… 心里头被沉重的过往堆压着,傅中天下意识的想拿过一支烟来抽,可一想到傅老太太身体还不如他好,又是才刚出院,最后刚拿过烟,又悄悄放下,转而拍了拍傅老太太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哭也没用了,别又犯心脏病,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傅二了。” “说得倒是好听!”一想到宋言跟宋小源,傅老太太又哭湿了一张纸巾,“真是作孽啊!苦了他们了……” 傅首长无可奈何。 房间里没有开灯。 站在落地窗前,放下手机后,傅寒深掏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圈圈的烟雾。 青青袅袅的烟雾在夜色中,弥漫上了他如履薄冰的深邃眼眸。 一支烟还没抽完,他就回身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再是踱步到床沿边,望着大床上熟睡的女人,棱角分明刚毅的脸辨不清情绪。 翌日清早。 柳卿卿在唐慕年外面的这个公寓里终于找到整晚不见踪影的他。 当柳卿卿推开没有锁上的门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一身颓然的唐慕年在沙发中坐到天亮的场景。 他嘴角还挂着凝固过的鲜血,尽管衣衫简洁,模样却有点狼狈不堪,原本光洁的下巴,冒出青青点点的胡渣。 第一眼见到这个模样的唐慕年,柳卿卿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他。 心中紧了不少,有点抽抽的疼。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半响,艰难地唤道,“慕年……” 听闻跟前响起的声音,唐慕年缓缓打开一双遍布血色的眼,凝见面前站着的柳卿卿,他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轻扫她一眼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你昨晚去哪了?”声音轻轻的,她在他面前蹲下来,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勉强僵硬笑了笑,“我不敢让阿姨担心,就说你有事去忙了,可是我后来到处去找你都找不到,你跑到哪里去了?” 缄默良久,他沙哑暗沉的嗓音,才慢慢响起,“为什么找我?” 他依旧逼着眼睛没有看她,懒散靠着沙发,整个像是很无力似的,没有一点力气,问得也很漫不经心。 紧紧握住他微冷的手心,柳卿卿漂亮精致的脸蛋又是苍白的勉强笑了笑,“我怕你有事,我在意你,就当然会去找你了。” “呵。”唐慕年轻声低笑,“在意么……” “你怎么了?”望着他嘴角划开的微冷弧度,柳卿卿心里急了,“告诉我你后面都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仿佛没听见一样,唐慕年没有回答她。 柳卿卿却容不得他的沉默不语,倏然起身板住他的肩膀,猛然用力摇晃,“唐慕年你说话!不准忽视我的存在!” 她受不了他的忽视,哪怕他几乎没能给她多少安全感,但见他这幅样子,她就无法容忍,那会又让她感到……很心疼。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他眼中遍布了苍凉,一下子吸引住她的视线,让她一头撞上南墙的想要不顾一切的追逐他。 她不能忍受他的忽视也见不得他受伤颓废的样子。 被她摇晃得疲了倦了,唐慕年挪开她的手,淡淡的给了她一句话,“分手吧。” “……” 柳卿卿猛然一怔,身体僵硬住,失声了半天,她才扯扯唇,不太确信地沙哑问,“你……说什么?” “分手。”他从沙发中站起身来,不去看她,转身踱步到窗前,声音淡淡的瞟了过来,“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你,你还很年轻,有很多光阴,可以遇到更多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跟我在一起。” 柳卿卿喉咙哽住,浑身渐渐感到冰冷,“我听不懂你的话。” 什么还可以遇到更多的人? 什么没有必要跟他在一起? 他在说什么? “卿卿。”背对着她,他说,“我说得很清楚了。” 双手倏地收紧,柳卿卿苍白着脸,咬牙,“可是,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唐慕年一震。 柳卿卿凝视他的背影,双眼渐渐染上泪光,“就在昨晚,你离开之后,我身体不对劲,去医院检查,发现……我怀孕了……” 第116章 一起去个地方 第116章一起去个地方 一大清早醒来没看到宋言在自己身边,宋小源先是习惯性的坐在床上呆愣一会,接着半天也没见人进来,精神恢复,满血复活之后,顿时气鼓鼓地起床,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一件小熊睡衣敲响旁边傅寒深的主卧。 实木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什么事?”头顶上响起男人刚刚睡醒的慵懒磁声。 宋小源双眼溜溜地往屋内瞅,“宋大言呢?” “在睡觉。”傅寒深低眸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再次问,“什么事?” 在睡觉…… 宋小源心里顿时别扭了,悻悻缩回脑袋,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很是埋怨道,“都几点啦还睡觉,你们都变成猪了!” “……” “我想再问你一次。”看着面前男人像是不苟言笑的脸,宋小源挣扎着半天,“我真的是你儿子?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吧?确定我昨晚不是在做梦吧?确定你们真的没有忽悠我吧?” 面对他的种种“确定”,傅寒深很确定的回应他一扇门。 凝着面前的房门突然关上,宋小源汹汹地扔下一句话,“快点起床啦!就这样!” “……” 没有人回应他,他只好闷头闷脑的回自己房间,心里别扭得不行。 傅寒深是他爸爸,宋大言是他妈妈,那他们以后岂不是要经常睡在一起了? 那他怎么办?! 昨晚被折腾到了,宋言直到早上八点才起床,醒来后身边没有傅寒深的身影,洗漱过后下楼,就见到宋小源正独自闷闷地坐在客厅里。 看出小家伙似乎不太雀跃,宋言走过来揉揉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你今天有空吧?”宋小源早就看到宋言下楼来,却一直故意坐在原地不动等她。 宋言想了想,“我现在好像每天都挺有空的。” “那就好了。”宋小源很是霸气地说,“今天你就归我了。” 他还想着昨晚跟傅寒深的约定,说了今天要跟她约会来着,当然傅寒深没把宋言算进去这茬,只说了要让他自己好好玩这点,被他无视了。 宋言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蹲下身来捏捏他的小脸,“我哪天不是你的?” “你以前虽然属于我,但还有你前夫呢。”宋小源埋怨地道,“然后,现在你就更加属于别人的了。” 他口中的“别人”,除了傅寒深叫人想不到其他。 宋言失笑,“可你是最特别的。” 宋小源狐疑瞅她,“有多特别?” 宋言笑了笑,眼神不自觉的温柔,“就是独一无二的。” 想着她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抛弃他,宋小源听着她现在的话,内心总算是舒服很多,凑近她挽住她胳膊,“那是当然的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你爱我,我爱你,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哪怕是他现在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个“爸爸”也不行,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跟宋大言的关系! “是。”看小家伙这么充满占有性,宋言无奈捏捏他的小鼻子,“谁都取代不了,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宋小源得意挑起小眉毛,小嘴翘起,“这还差不多。” 宋言看着他,欣慰的同时也觉得释然,之前还一直过不去宋小源亲生母亲这关,但自从昨晚傅寒深的话后,忽而,觉得那些也不重要了。 宋小源心里有她,她坚信,不论任何人出现,也无法把他从她身边抢走,更何况昨晚看傅寒深的意思,似乎也不准备让别人把宋小源抢走。 心里悬着的石头,踏实不少。 跟宋小源在客厅里又扯了一些话,想着该去做早餐了,宋言起身走如厨房。 然而刚到厨房门口,睨见正在灶台前忙碌的男人,她嘴角勾了勾,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傅寒深回头看到朝自己走近的女人,“醒了?” 宋言“嗯”了一声,“起来怎么没叫我?” “看你太累,让你多睡一会。” 傅寒深意有所指的话,让宋言脸颊一红,想起了昨晚的热情跟火热,心里就碰碰直跳个不停,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人有关系,可昨晚忘情纵我的画面仍旧让人火烧火燎的。 “我来做吧。”宋言不敢直视他,伸手去接过他手中的鸡蛋。 “不用。”傅寒深淡淡拒绝她,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鸡蛋,深眸瞟过她绯红的脸,唇角微勾,“你在外面等。” “可你是男人……” “那又如何?” “……” 男人做下厨,虽不能算上什么稀奇事,可普遍很多男人却不会做这种事,但看他这样的人,一米八几的身高居然站在厨房里忙碌,宋言总觉得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终于没有退出去,宋言挪到另一旁,“那我给你打手下。” 傅寒深看了看她,最终还是由着她。 以前生活在唐家时,都有保姆,男人又接触得不多,宋言几乎没怎么见过男人下厨,像唐慕年那样的男人,更是不会。 而她也不算是第一次看到傅寒深在厨房里忙这些本该是她在忙的事情了,但却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他,不知不觉,就被他沉着煎着蛋的模样吸引住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睨见他微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漆黑深沉的眼,轮廓分明的有型侧脸,气质稳重,动作如流。 以前总觉得用美形容一个男人,很有种娘娘腔的感觉,但此刻看着身边的男人,她没由来的就是觉得美,画面仿佛是静止的,他微垂的侧脸有股说不出的迷人风范,如同油画里勾勒出来的人物,安然静谧,泰然若素。 甚至是连手指关节也好看得有点过份…… “喜欢我?”倏地,傅寒深没防备的突然开口。 宋言后知后觉,对视上他的眼神时,却撞入他含着戏虐带笑的眼底。 她脸一红,顿时心虚,“哪、哪有……” “那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得出神?” “有、有吗?” “为避免平日不在有小偷潜入进来,这个别墅里厨房跟客厅有安装监控器,需要我调出来让你看看?”被她心虚的模样弄得很是开怀,挑起了男人想要故意的心思,傅寒深饶有兴味地挑眉,“正好可以看看你刚才深情款款的样子……有多忘神。”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十分意味深长。 宋言脸蛋霎时火烧似的,忙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傅寒深勾唇,“那就是承认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了。” “我……没有吧?” “没关系。”他揉揉她的脑袋,唇瓣轻扬,眼底是说不出的温和柔情,还有不能让人忽视的宠溺,“我喜欢你的装傻充愣。” 宋言,“……” 刚好来厨房看看早餐做得怎样的宋小源又见两人在眉目传情,顿时负气的转过小身板又往客厅走去,愤愤地低声恨道,“连做个早餐也不忘记恩爱,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刚刚还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宋大言分明就是他的,他都快被他们刺激到了! 早餐很快做好。 餐桌上,宋言跟宋小源坐在傅寒深的对面,宋小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不忘提醒傅寒深,“不要忘了你昨晚答应过我的事情。” 宋言问,“什么?” 宋小源哼了哼,视线却是瞟过对面的傅寒深,宋言循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傅寒深。 放下杯子,傅寒深抬眸淡淡瞟他,“你也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一说起要去傅家主宅陪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宋小源就焉了下去,他根本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好不好? 可是,偏偏又已经答应过了,是男人就不能出尔反尔…… “好吧。”宋小源嘟嘟小嘴,“去就去。” 可是,既然他是他的儿子,那他现在到底是姓宋,还是姓傅啊? 好纠结又好正经的一个问题! 宋言看着面前这对父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好笑的说,“为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眨眨眼,她看向对面的男人,“我被排除在外了吗?” 傅寒深随意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神秘勾唇,“等会就知道了。” 宋小源忍不住想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吃个饭能省心点不恩爱了吗? 他是在故意给他看的吧! 宋小源抱起牛奶杯喝下一大口,他决定要无视他们! 无视! 当看到石恒提着几个购物袋里的小西装出现在这里时,宋言总算清楚了前面父子俩神秘兮兮的对话,也想到了之前宋小源说她今天就属于她的话。 她失笑着,拿过购物袋里面的东西给宋小源到房间里换上,再出来后,宋小源已然又小熊睡衣变成了小西装小西裤小皮靴还打着小领结的小模样。 很是俏皮也很是可爱,看得石恒双眼放亮的凑过去,“喲哟,小少爷今天真是格外俊俏啊,小帅哥一枚!” “难道我以前不帅吗?”宋小源扬起下巴,很是有种傲娇的冷傲尊贵感。 “帅!”石恒冲他竖起大拇指,“你最帅了!今天是尤其的帅!” 宋小源下巴抬得更高了,很有种得意的炫耀感,抱住旁边宋言的腿说,“那是当然了,我们家宋大言都长得那么好看,我怎么可能会差嘛!” 宋言,“……” 这么夸她,真的好吗? 以前他都总是说他长得那么好看,她怎么会差,今天破天荒的反着过来了? 石恒看了看宋言,嘿嘿直笑,夸张的道,“宋小姐确实漂亮,什么花花草草都要在你面前黯然失色,美人儿!绝对的美人儿!” 被他夸得有点心虚,宋言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她自己长得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不用说这么违心的话来搪塞她的。 傅寒深在这时走了过来,把一个袋子递到宋言的手中,“你也上去换。” “什么东西?”宋言睨了睨手中的袋子,又抬眸狐疑地看他。 傅寒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微深,没说话。 宋言只好拿着袋子,跟宋小源交代一句,转身又上了楼。 待她一离开,傅寒深就侧头看向石恒,深沉的脸看不出情绪,语气却有点冷硬感,“你刚才夸她漂亮?美人儿?” 石恒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笑着道,“是啊,宋小姐确实长得挺好看的,清清婉婉,大方可亲,很好看很迷人啊。” 傅寒深淡淡勾唇笑了,“石恒。”他踱步到石恒面前,淡笑着的弧度,有种潋滟无双的色彩,但那笑意,却让人感到冷然得很,他说,“我请你来,不是让你一天到晚盯着我的女人看的,最近是不是你太闲,想换个工作试试?” 那一声“我的女人”,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占有欲有多强烈。 石恒嘴角抽了抽,霎时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委屈地眨了眨眼,“老板,那我现在改过还来得及吗?宋小姐其实没有很漂亮……” “你可以走了。” “……” 石恒求助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宋小源。 宋小源摊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石恒要哭了,这简直是……说漂亮不是,说不漂亮也不是,这傅家一家子,生来就是折磨他的恶魔吗?! 宋言回到房间里打开购物袋,里面是一件鹅黄色的束腰修身裙,平日里她几乎不曾穿过什么裙子,因为工作和照顾宋小源等等事情,裙子显得不太方便,让她觉得麻烦,只有还十几岁的时候穿过。 没多久,换上鹅黄色裙子的宋言从楼上踱步下来。 傅寒深坐在客厅沙发里正看着报纸,听见脚步声,慢慢掀起眼眸,凝视向正朝他这走近的女人。 宋小源就在傅寒深身旁,听见脚步声就撇头看向宋言,一双浩瀚小宇宙放亮,欢欢喜喜的冲宋言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宋大言!” 莫名就来了这么一句。 宋言笑了笑,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随后看向放下报纸从沙发中站起身的傅寒深,双手一时间不知该放在哪,有点无措,踌躇了会,禁不住试探问,“好看吗?” 她眼底有一丝如同小女人般的期待光泽,就好似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急切渴望得到男朋友的赞美跟认同。 傅寒深眸子在她身上停顿片刻,他一看她就让她更紧张了,然后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适时将目光调开,又说,“走吧。” 他的反应不是很大,让宋言满怀期待的心有点小失落,但也不会想太多,牵过宋小源的手,就跟他走了出去。 只是,当她跟宋小源走过来时,他却刻意停下脚步等他们,待她步子到了他身边,他手掌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 宽大的手中包裹她的手心,他的温度很好的传递过来,通过手心里的脉络注入到她的心尖上,让人不自觉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宋言侧头睨他,他低声说了句,“很漂亮。” 即便他没有转过头来看她,甚至脸上依旧泰然而不带情绪,但宋言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实意。 方才还以为是她糟蹋了裙子才没让他过度关注呢,原来是这人傲娇啊…… 想着终于能跟宋大言单独好好出去正经约会一次了,虽然她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他说的约会,但宋小源依然感到很开心,自动忽视了眼神传情的两人。 来到外面准备好的车子边,宋言发觉石恒不在,扭头冲身边的男人问,“石恒呢?” “让他先走了。”傅寒深打开车门,示意他们上去。 宋言却站在车边问,“那我们……” “今天我来做你们的司机。” 正要爬上车内的宋小源感到不对劲,猛地又滑下车盯向傅寒深,“不是说好了是石恒叔叔今天开车送我们去玩的吗?” 傅寒深凉凉扫他,然后收回目光,过滤掉宋小源的这句话。 宋小源顿时感到来自他深深的恶意,愤愤地控诉,“你又一次的欺骗我幼小的心灵,你伤害了我!” 说好的单独约会呢? 他好不容易跟宋大言出去约会一次,他容易吗! 望着转身打开驾驶座车门的男人,宋言哭笑不得,扭回头来,揉揉宋小源的小脑袋,安慰了他几句话,小家伙这才肯作罢,尽管心里不乐意傅寒深居然变相的插足他跟宋言这次的约会中,但勉勉强强,还是接受了。 谁叫这男人现在是他爸爸呢?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次次欺骗他感情的爸爸呢? 今天是星期六,宋小源不用去学校,傅寒深也一整天没去公司,一天到晚,就陪在宋言跟宋小源的身边,做起了母子俩的专属司机。 但是,在宋小源的感觉里来,他可不像是司机。 有谁见过司机会去拉正在跟他约会的女人的手?有哪个司机会在外面吃饭时跟他们坐在一起和她眉目传情?有那个司机会一副大老爷似的根本不听他使唤?又有哪个司机会时不时的吻跟他约会女人的额头眉心? 没有! 只有这个打着司机的幌子,实则根本没有一点做司机样子的男人才会! 他看,分明就是他们在约会才对! 宋小源对傅寒深幽怨了一整天,结果到了晚上在外面用完餐,还被傅寒深故意支开,整个人已经陷入极度的幽怨不能自拔,内心愤懑着。 坐在宋言对面的傅寒深,突然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小源的亲生母亲是谁?” 刚刚拿着吸管喝饮料的宋言一怔,霎时凝固的眼珠睨向他。 看见被支开的宋小源又迈着两只小短腿回来,傅寒深握住她的手,站起身,“一起去个地方。” 第117章 他为你受的伤,已经足够了! 第117章他为你受的伤,已经足够了! 一路被带出餐厅上了车。 宋言没想到,傅寒深说的地方,居然会是来医院。 当傅寒深问她是不是想知道宋小源母亲是谁时,宋言大脑空白了会,此刻又是来到医院,让她茫然不解,“为什么来这里?” 她猜不出傅寒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傅寒深没有回答她,带着她跟宋小源就进入医院内。 很快,有位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走过来,“傅总。” 傅寒深直到这时才顿下脚步,侧头看了看茫然不解的宋言,又看了看腿边的宋小源,倏尔,他将从餐厅里用透明塑料袋带出来宋言用过的吸管跟宋小源用过的,一起交给对面的医生,“麻烦你了。” 医生笑着点道,“你们稍等一会。” 傅寒深如此明显的举动,让宋言心中升腾出一种她想确定却又不敢确定的想法,脸色微微的白着,身体仿佛凝固住了。 待医生接过他递过去的透明袋子,宋言适才僵硬扭头看向傅寒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茫然,黑白分明的眼珠大而呆滞。 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声音仿佛已经哽在喉咙里。 感知得到她的视线此刻盯在自己身上,傅寒深却只是看了看她,明知她在心里想着什么,却没有解释自己的这个行径,只是道了句,“等会答案出来你就知道了。” 原本,他完全可以提前告诉她,甚至可以瞒着她来做这件事,但终归是觉得她可能不太能接受,也不会相信,几番思虑下来,还是决定带着他们母子一块来。 当事实摆在眼前后,纵然难以置信,也由不得她了,让她亲眼见证事实的结果,会比任何方式都要来得有力得多。 在医院内的一处安静走廊里坐下来,宋言仍旧是呆呆愣愣的。 宋小源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感觉现在的一切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冲身边的傅寒深小声问道,“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跟宋言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哪怕是他真正出生的理由,到现在依旧一无所知,而对于现在,更是叫他懵懂疑惑。 傅寒深侧眸看了他一眼,薄唇微抿,没说话,随后又调转开视线。 宋小源小声埋怨他一句,“装什么神秘。” 欺负他小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等待结果的过程格外漫长,从来没有一刻,宋言竟会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内心里在紧张期待的同时,却也是格外备受煎熬的,也是揣揣不安的,更是晦涩苦闷的。 内心深处情绪有很多,但偏偏她又是安静的等待,不急不躁,只有双手握了紧,心中紧绷着放不开。 感知得出她此刻心中有多复杂惆怅晦涩,傅寒深坐在她身边,悄然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紧了又紧。 宋言抿紧唇,扭头看他,一张素净的脸上有诉不尽的情愫。 傅寒深也深深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着,却是谁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沉稳的俊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可这并不代表,他内心一定平静。 有时候,抱歉的话说得多了,会显得很廉价奢侈,索性,干脆什么也不说,只在她身边,给她足够的力量就够了。 他也并不是一个能随意将抱歉的话挂在嘴边的男人,他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 时间分不清过去了多久,直到宋小源感觉自己真是要被这股沉默的诡异气氛憋坏,忍不住起身让经过的护士带着自己去洗手间时,检查结果出来了。 “傅总。”医生把检测结果递给傅寒深,“您看看。” 傅寒深率先站起身来,结果检测报告书,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低头去看结果,而是冲医生点了下头,示意他离开之后,看向仍旧坐在椅子中的宋言。 眼眸微深,定定看了她良久,他骨骼好看的修长手指,才将报告书递给她,“这就是答案。” 写着密密麻麻字眼的纸张递到自己眼皮下方,宋言眼珠动了动,唇瓣有点失了血色,慢慢凝固的抬眸,看向递到面前的dna检测报告书。 可是,还没去看,身跟心都先冷了。 她眼神顺着面前的好看手指,缓缓凝视向手指的主人。 他站在她跟前,身躯挺拔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淡而深的漆黑眼眸睨视她。 答案分明就在眼前了,可这一刻,她却是没由来的感到害怕,害怕于看到答案的结果,因为在傅寒深把吸管递给医生后,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就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她想相信这个结果,却又惧怕于这个结果。 要她怎么相信,一个她养育六年,其实并不是她孩子的孩子,有一天,会真的变成她的孩子? 要她怎么相信,她以为自己当初深爱着唐慕年而分明只是提供了一个子宫产下的孩子,竟会变成她真正的孩子? 宋小源真的是她的孩子么…… “对不起。”倏然,宋言从椅子中站起身来,推开了面前的报告书,没有勇气去看那个事实。 她说着就推开了傅寒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手腕却被男人从身后抓住,后面,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你要去哪?” “让我安静一会。”她头也不回,声音却在微微的颤抖。 透过她手腕微冷的温度,傅寒深能清楚她现在心里有多不好受。 想想也是,她一直以为自己爱唐慕年那段日子是问心无愧的,从来并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对不起他,可现在事实的结果摆出来后,她其实早就在六年多年前就算背叛过了唐慕年。 她一直一无所知,养着自己真正的儿子却一直以为是别人的,从而间跟唐慕年有过错误…… 错误么……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对跟错的概念?深陷局中人,没到最后一刻,有几个人能知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 宋小源去上了洗手间出来,跟身边的护士姐姐有说有聊的,很是欣慰很是由衷欢喜道,“护士姐姐,你人真好,你真漂亮。” “是吗?”护士姐姐笑眯眯的,蹲下身来拉住他的小手,很是神秘的问,“那刚才那位先生,是你爸爸吗?” 宋小源顿时警惕了起,原本还其乐融融的相处气氛,霎时有点严肃起来。 扭过小脑袋瓜,他看向护士问,“你问这个干嘛?” “你爸爸长得真好看。”护士道,“很迷人……” “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宋小源敏感的捕捉到什么。 护士脸一红,被人如此直接的询问,有点娇羞,但对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也用不着在他面前害羞什么,倒是很大方的说,“你不觉得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吗?” 宋小源一想到方才他们在椅子中时,有就不少路过的护士不断盯着傅寒深看,现在连这个护士也是如此,猛地负气甩开护士牵着他的手,恨声道,“好看也没用,你们都没机会了!他已经是宋大言的了!” 护士证了怔。 迈着腿走了几步的宋小源倏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冲护士嫌弃地说,“眼光真差!” 分明他比那个男人长得更好看好不好?凭什么都说那个男人好看,凭什么大家都只盯着他看? 这些女人的眼光真让他不敢恭维! 宋小源独自一人回来时,却只看到傅寒深一个人在这里。 见男人靠着墙壁,双手抄在裤兜里,他疑惑走过去,四处瞟了瞟也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昂起头朝面前的男人问,“宋大言呢?” “走了。” “……” 走了? 没让宋小源继续发问,傅寒深抽出一只手,提起他的小衣襟,长腿朝医院外面踱步而去,“回去了。” “那宋大言怎么办?”宋小源挣扎着,脱开男人钳制住他的大掌,很是狐疑的问,“她去哪里了?为什么没等我们一起?” 本来欢欢喜喜玩了一天,大家情况都很好,结果自从来到这个医院,宋小源就觉得傅寒深跟宋言的状况都不太对劲,现在又是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不见宋言的身影,这种感觉,又像是被抛弃似的。 凝视他一张白净小脸,傅寒深定定凝视他纯净而又写着不安的眼底,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思,良久,揉揉他的小脑袋,醇厚的声音说,“她不会抛弃你的,不用想太多了。” 或许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思绪也太乱了,她需要安静一会理一理自己的情绪,但绝对不会抛弃宋小源这一点,傅寒深很笃定,她以前不会抛弃,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 傅寒深没有将这些曲折在过程告诉宋小源,在他心里宋言就是他的母亲,只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就足够了,而事实的结果本身也是如此,所以没必要跟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解释其中经过,太复杂,他负责简单就好。 宋言不清楚为什么本不是她的孩子却演变成她真正的孩子,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当初傅中天或者傅老太爷动了手脚。 当初她年纪还小,对代孕的这种事基本算是一无所知,也很少有了解到什么,她只知道当初确定了代孕后,曾被当时负责的医生带去做过几次身体检查,检查后医生也只对她说身体很好之类敷衍的话,并没跟她实际上说过什么。 现在想想,一次两次的检查并没有什么,但多次就显得不正常起来了,他们显然从其中提取了她的卵子而她居然还浑然不知…… 感觉,这么多年她就好像也生活在一个偌大的骗局里似的,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傅寒深,面对宋小源,面对所有人…… 出了医院的大门,心情凌乱的宋言,却不曾想过,又会这么不期然的,偏偏跟罗佩茹和柳卿卿撞上。 罗佩茹跟柳卿卿并肩往医院内走着,却遂不及然的见到刚巧从医院内出来的宋言,一时间,大家都怔愕住。 宋言望着她们脸上渐渐凝固的笑,内心有点自嘲的想,这个世界有时真特么的小,这个城市好歹也有最少四五家医院,怎么偏偏就会这么凑巧的撞上她们了呢? 柳卿卿看到宋言时,想到自己已经怀了唐慕年的孩子,有点尴尬。 罗佩茹倒是没多大不自然,看见宋言,脸上的神色顿时难看起来,声音冷冷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言上班的那家仁德综合医院,可跟这里不是在一个方向,好端端的,她怎么偏偏跟他们来到同一家医院? 这实在让罗佩茹无法往好的方面联系,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当成别有心机。 莫不是从哪里知道柳卿卿怀孕的事情,所以故意来这里堵她们? 见罗佩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把柳卿卿护在身后,宋言不清楚她这个敌意从而何来,只能是扯扯唇,道了句,“我路过。” 罗佩茹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她,上一次是温佳期,她是真的怕,宋言再是见不得她们好,又想对柳卿卿做什么。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不再去看罗佩茹脸上不肯放松的警惕,宋言迈开脚步越过她们,“我先走了。” “宋言。”在她越过她们没几步时,柳卿卿骤然回头看她,“你别忘了是你对不起慕年在先,你没有资格再继续纠缠他,连跟别的男人孩子都有了,再去跟一个前夫藕断丝连,不觉得那样会很没羞耻心吗?” “……” “慕年为你受的伤,已经足够了!” 柳卿卿的话没有直接点明出来,因为罗佩茹在身边,很多话说得不能太直接,但她认为,宋言一定听得懂。 倘若是以前,宋言完全可以很大方的回击她这些话,可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没回应柳卿卿一句话,宋言就迈步离开了。 凝视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柳卿卿双手暗暗攥紧,想着种种事情,心里就愈发的感到恨,恨一个女人在唐慕年心里烙下那么大的痕迹,恨但凡因为宋言的任何一点事情,唐慕年就不能自控。 她还记得,当她告诉唐慕年她怀孕时,唐慕年后面却对她说了句,“打掉吧。” 那一句话有多伤人跟无情,只有她才能体会得到。 若不是当时罗佩茹及时赶到那个公寓听见她说怀孕的消息,不允许打掉,恐怕现在这个孩子,都已经没了…… 第118章 嫁给我 第118章嫁给我 宋言没有走远。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去哪里,出了医院后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处公交站牌停下来,坐在椅子中。 面前来来往往都是车辆,公交车在她面前停一下辆又一辆,也走了一辆又一辆,她就这么看着前方,眼神迷离。 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跟裴思愉的母亲副院长说,这辈子,她也绝不原谅当初中止代孕合约的人,也绝不原谅宋小源的亲生父亲。 可现在…… 任何信誓旦旦的话,仿佛都变成泡沫,最后都破碎了开…… 她现在好像已经麻木了…… 没多久,阴沉沉的夜空突然瞟起滂沱大雨,宋言呆愣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中忘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时脚边已经溅起的雨水打湿,而面前也停下一辆红色跑车,一位打着雨伞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冲她问,“你没事吧?” 宋言怔愣的抬头,有点凝滞的目光让人看着她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头发也被猛劲刮过的风吹得乱糟糟的。 望见跟前站着的女人,宋言第一感觉是有点熟悉,可又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半响扯扯唇,干涩沙哑的嗓音道,“没事。” “可看起来,却并不像是这样。”女人长得很好看,气质优雅,温润而让人感觉她善解人意,“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尽管我跟说,我虽然不是慈善机构,也没有捡人的习惯,但偶尔也是可以救助一下社会落魄人士的。” 宋言有点被她这语气逗笑了。 只是可惜,她却笑不出来,很勉强的堆出一个疑似笑容的弧度,依然让人觉得僵硬得很,“不用了,我有朋友。” 说着,她掏出电话,做出要拨号码的举动,又冲面前的女人点头道,“谢谢你。” 她让女人离开的意思很明显。 薛晓一笑,却不但不离开,反而很是有趣地看着她,“那就等你打完电话再说吧。” 她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落魄的女人,一定是没有朋友的,不然,怎么现在下雨了还孤零零的坐在这儿? 宋言不曾想过一个人可以热情帮助别人到这种地步,连婉转的让她离开都不肯,只好是无奈的拨下裴思愉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是裴思愉的声音,“宋言?” “过来接我,下雨了走不开,又没带钱。”说完这些话,宋言报出自己现在的位置,裴思愉说了句等她,就挂断电话。 宋言又看向面前的薛晓,微微的努力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薛晓有点失望,耸耸肩,既然别人不需要,那她也着实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反正都是路过时看到她坐在这里觉得有点可怜才下车搭理的。 可刚走两步,薛晓又回头来,突然蹦出一句,“你被男人抛弃了?” “……” 恰巧,此时刚有一辆车听到她们的马路上,车门打开,没有打伞的男人从车上踱步下来。 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薛晓回头,见是身着黑色西装一身沉稳的傅寒深下来,她登时讶异睁大眼眸,“是你?!” 傅寒深仿佛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头也不偏的走到宋言面前,修长的腿她跟前定住。 宋言自然也看到了他。 两人目光相视在一起,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无形的视线凝聚着彼此深厚的情愫。 薛晓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沉默不语交汇的视线感到深深的诡谲,她不傻,自然能看得出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可一时间,她忽然忘记离开,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们。 终于,傅寒深朝宋言伸出手。 手指递到她面前,他说,“回去了。” 他肩头上的衣服在下车时被雨水打湿不少,浑身散发着不锐利的温和气息,暖暖的,很容易注入人的心田里。 宋言视线从他脸上渐渐移开,垂落在他伸出来的手指上,抿唇,沉默半响,就在站在一旁的薛晓以为她不会搭理时,她却伸出了手,握住了傅寒深宽厚好看的手掌,站起身。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薛晓一愣一愣的,看两人起身就要走,她忙叫住傅寒深,“喂,不跟我打声招呼吗?” 傅寒深彷如这才发觉到她的存在,揽住宋言的肩膀,侧头看向她,幽潭眸子很是平静。 薛晓尴尬扯了扯唇角,“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 傅寒深却依旧没有说话,只冲她点头示意了下,揽着宋言的肩膀,踱步到车边,让她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入驾驶座内。 薛晓简直哭笑不得了,他那个点头,到底算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神秘叵测啊! 凝望视线内的车子发动离开,毕竟是在公交站,薛晓不敢停留太久,也赶紧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不过,那个女人,就是傅寒深喜欢的女人么? 跟她想象的有点差别,至少,她从来没想过第一次见到傅寒深喜欢的女人,居然会是这种落魄场景…… 宋小源不在车内,宋言能想得到应该是被石恒先接回去了。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微垂,傅寒深平稳地驱动车子,呼吸不起不浮。 狭隘的空间内格外沉默,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场或者尴尬,傅寒深打开了暖气,让车内渐渐有股暖流流淌。 须臾,宋言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刚才那位女士,是你熟人?” 她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现在合适说这句话来作为开场白。 傅寒深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被她问到了,这才仔细在脑海里搜索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之前有一次,被安排相亲见过一面。” 宋言诧异,“相亲?” 他也需要相亲? 说起这件事,傅寒深脸色就不大好,“老太太的主意。” 当初都是迫不得已,也是因为那次,她就莫名其妙的消失,让他一会去就不见了她跟宋小源的踪影。 宋言不难想得到,傅老太太当初是如何威逼利诱傅寒深赶紧找对象这种场景,这么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想笑出来,傅老太太有时确实可爱得有点过份了。 眼角余光扫视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分明是她在笑,可莫名的却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唇角扬了起,他淡淡的声音飘过来,“这不过就是其一。” 意思就是傅老太太经常干一些让他无可奈何的事情咯? 宋言有点同情地看他,“你真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傅家两老,一个像水一个像火,有事没事就爱针对他,想躲都躲不掉。 “别同情得太早。”傅寒深眼角扫扫她,“以后你大概也不会太好受。” 宋言想不到自己大概怎么会不好受,不过总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坏的意思,想到傅家两老的性格,倒是赞同点了下头,“听起来好像有点恐怖。” “没关系。”他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唇角翘起靓丽弧度,“有我在,他们不敢吞了你。” 宋言眨眨眼,“那我岂不是很幸运?” “所以了。”他唇畔带笑,侧头过来睨她一眼,“你最好多讨好我一点,我就多帮你挡下一些。” “怎么讨好?”她试探商量问,“能不能给支个招?小女子虚心受教。” “很简单。”目光直视前方,傅寒深说,“譬如……” 他故意拉长了未音却并不说接下来的话,让宋言不得不循着他的话挑眉问,“譬如?” “嫁给我。” “……” 他突如其然的三个字让毫无防备的宋言怔忡住,泛着幽光的清眸呆滞,脸上的神情微僵。 车子在路边停靠下来。 车外还在下着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地豆大雨滴拍打着车子,溅起一朵朵犹如浪花的水渍。 傅寒深转过身,正面看着她,宋言脸色微白,神色凝固。 “这个提议怎么样?”他朝她问,视线定定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宋言脸部的表情几乎僵硬住了,须臾,才艰涩的扯唇,难看而不自然的笑了笑,“好像不是很好。” 傅寒深眉头轻蹙,“理由?” “……” 她说不出话来,心里毫无准备,她甚至都没想过这么快就会跟他谈及到这个问题,再加之关于代孕的事,她现在实在无法这么坦然而毫无芥蒂的就…… 傅寒深一双洞悉的黑眸,轻易就便窥觊出她内心的想法,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侧着身看她,有条不紊道,“还是很介意?” 介意当初傅中天跟傅老太爷在代孕这件事里面动了手脚,介意当初他们又突然中止合约,倘若之中合约这件事,宋言好不容易勉强自己挺过去不要去追究在意了,那么在代孕里动了手脚这件事,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轻易度过去。 是疙瘩。 原本只以为有一件事是她心底的疙瘩,而现在,却是两件了…… 一个人,能做到自我欺骗的次数其实并不多,秘密一而再的被翻新出来,不可能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受得了。 宋言没有回应他的话,然而沉默显然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清楚她的难处在哪里,清楚她此刻的处境,甚至清楚她挣扎的内心,傅寒深微微朝前倾过身,伸手板住她的后颈,头微低,五官凑到她面前,“让我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一起度过去。”他说,“用现在,跟未来。”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说太多,会像是在推卸责任,这些责任几乎也算是因他而起,傅中天跟傅老太爷做的事,他来承担跟负责,用他的现在,跟未来…… 宋言眼睫轻颤,唇畔抿得紧紧的,心中堵得难受,发不出一个字。 “不如这样吧。”看她仍旧难以松懈下心中的疙瘩,他坐直身,冲她挑眉说,“你打我。” “……” 宋言错愕掀起眼皮看他。 傅寒深拿起她的手掌,举到距离他脸颊不远的位置,他却看着她,浅而淡的笑,“心里有多不好受,就用多大力道,把你心里憋着的东西,通通往我脸上打来,直到你心情畅快舒服为止。” 宋言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脸色唰地白下去,他叫她……打他? 素来就是高高在上,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勺,家境背景还是修养都优渥,永远好似位于顶点的男人,她不太相信这是他会说得出来的话,这也不像是他该说能说的话。 但事实的,他偏偏就是说了。 一个男人是得有到了多无奈的境地,才能如此拉下脸面? 这辈子恐怕还是他的第一次吧…… 她怔怔看着他不回答,傅寒深倒也是干脆,渐渐松开了她的手,闭上眼睛,做好承受的承受,“动手吧。” 这个世界没有时间时光穿梭倒流回到过去,过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重来的,虽并不是他直接伤了她,但却跟他脱离不了干系,傅家人做的事,不论是谁,都该由他来承担。 如今他能做到的,也就是代替傅中天跟死去的爷爷,来承受她愤怒和委屈的一切。 也就只能仅此而已。 宋言眼眶微微的红,心里只觉得愈发的难受了,分明觉得自己有很多泪,但眼泪好似早就干凅了流不出来,手持续僵在半空中距离他英俊脸庞的不远处,他静静等待着,不动。 骤然,宋言眼神一凛,咬下牙,朝着他的脸终于卵足了勇气挥过去—— 然而,在车内响起的巴掌声却犹如苍蝇一般的小,几乎弱不可闻。 傅寒深掀开眼皮睨向她时,宋言已经收回了手,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他眉梢拢起,很是嫌弃的道了句,“你没吃饭?” 宋言坐回身,别开头不看他,“吃了。” “那力气还那么小?” 那不痛不痒的一巴掌,根本就不能说是在打,最多也就轻轻拍了他一下,在她挥过拿一把时他分明感知得到那一巴掌的劲风有多大,然而她却在即将落到他脸上时收了力道…… 宋言声音闷闷的,“我怕打得太用力,你以后会报复回来。” 傅寒深,“……” 傅寒深败了,深深地败给了这个女人。 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他挑眉,唇角带笑,“就是喜欢你这种可爱劲。” “……你在表白吗?” “除非你答应现在嫁给我。” “那还是再等等吧。”宋言挥开他的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得等多久?” “你觉得呢?” “最好是不要七老八十。”他低头,俯身到她耳边,轻声撩人的勾唇,“虽然再过五六十年我照样也能满足你,但是……”他暧昧咬了咬她耳垂,声音蛊惑迷人,“有些事情,还是得趁着年轻,你说呢?” 他在她耳边吞吐的气息撩拨得宋言耳根一红,痒痒的,酥酥的,这种感觉甚至传递到了心扉里,让人想要推开却又觉得舍不得,他身上好闻的清香气息让人贪恋。 宋言浑身血脉都被他暧昧的气息撩得沸腾,手足无措的还是把他推开,“别想这个时候占我便宜,我还没说原谅宽容你。” 虽然她原不原谅,宽不宽容,她依旧会在他身边的这种结局几乎都不会变,但傅寒深现在却并不乱来,只是,但凡看着她无措脸色绯红的样子,他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像一种毒。 一种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扯到他的毒,而他却并不知道这种毒到底算是何时种下的…… “宋言。”第一次,他唤了她的名字,声音极轻极淡,却又彷如有说不出的情愫夹带在里面,像一杯香醇的酒,迷醉而迷人。 宋言心底毫无预兆的猛然一跳,本能回头去看他时,刚想开口的嘴,却被男人的唇封了住,他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热烈灼烫的吻将她的话堵在喉咙里,缠绵尽致…… 当回到艺苑时,大雨仍旧在下,啪嗒啪嗒的雨珠打在地面上。 下车回到别墅里后,宋言一进屋,就有一个小身影窜到她的腿边,“宋大言!你去哪里了!” 宋小源气势汹汹的,很是凶煞的质问。 宋言弯下腰,望着小家伙眉梢紧拧,一脸怒意,眼神毫不客气的样子,喉咙微哽,在宋小源生气的怒意中,将他紧紧拥进怀里,“对不起,又让你操心了。” 宋小源呆愣了下,然后哼了哼,“知道错了吧?知道错了还乱跑,下次再敢不跟我说一声就跑掉,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口气,还真是凶啊。 宋言失笑,发自内心的,感到美好,虽然很是埋怨傅中天跟傅老太爷在代孕里动了手脚,但现在想想,忽然也觉得庆幸。 庆幸着宋小源是她的…… 傅寒深脱掉身上被打湿了点水渍的外套,望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子,唇角勾了勾,然后视线才看向客厅里的人。 客厅里的人还有两位,一位是接宋小源回来的石恒,另一位是傅中天的私人秘书,小张。 小张看着门口的几人,犹豫着,还是走了过来,跟傅寒深打了声招呼,“二少。” “什么事?”傅寒深瞟向他手中拿着的牛皮纸袋,眼眸染上深沉。 小张说,“这是首长让我拿来给宋小姐的。” 听闻,宋言松开了宋小源,站起身。 小张把牛皮纸袋递给她,“宋小姐,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首长说,不能想让你原谅,但这都是欠你的真相,希望你能看完。” 宋言嘴唇动了动,看了眼身边的傅寒深。 傅寒深拍了拍她肩膀,没说什么,宋言抿紧唇,最终迟疑着接过牛皮纸袋。 待宋言拿过牛皮纸袋走入客厅里,傅寒深冲小张问,“老头呢?” 小张如实说,“之前跟老太太都来了,跟小少爷玩了一会,就回去了。” 能想得到,傅中天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言,否则也不会来了一下,就又那么快的离开。 傅寒深收回视线。 小张道,“二少,没其他事,我也先回去了。” “嗯。” 傅寒深应了一声,小张收拾一下,可正要离开之际,兜里的手机却骤然响起。 看上面的来电,小张接听,听完之后,却是脸色骤变,冷冷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冲刚迈步进客厅的傅寒深吼道,“二少,出事了!” “……” “首长跟老太太在回去的途中,雨势过大,在半路上……山顶泥土滑坡塌方,老太太跟首长……” 客厅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宋言。 第119章 这是她能做到最后一次的让步 第119章这是她能做到最后一次的让步 傅寒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出了门,什么也来不及顾上,小张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一边拨着电话一边急切出了门。 望着这突然的转变,在客厅里正要打开牛皮纸袋的宋言脸色苍白。 旁边石恒也急忙说,“宋小姐,你跟小少爷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完,不等宋言说话,他人如箭一般的也跟着冲了出去。 宋小源大概听出了方才小张的意思,顿时忐忑不安地看向宋言,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宋大言,是不是出大事了?” 宋言心里有点窒息,浑身渐冷微僵,傅老太太跟傅老爷回去的时候遭遇塌方…… 看了看手中的牛皮纸袋,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倏尔,站起身对宋小源道,“你先去睡觉,我出去看看。”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这里静等消息。 宋小源心知事情的严重性,尽管想开口一起去,但看目前这种状况还是觉得算了,他去了也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宋小源冲宋言点了下头,宋言忙带着他上楼让他睡觉,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叮嘱,“记得不要乱跑,一定在乖乖老实的在屋内,我没有叫你开门,千万不要开,知道了吗?” 宋小源盖着被子,窝在被窝里冲她点了点头,对她说,“你快去吧。” 以前宋小源不是没有晚上独自一人在家睡觉,这倒是没有什么,他很有安全意识,不会随随便便就乱跑,就是现在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宋言最后看了他一眼,尽管不能完全放心,此刻却也由不得她了,在这栋别墅里,相对来说是很安全的,所以她最终还是关上房门,离开。 出到外面,雨还在急促的下,拿过一把伞她就出了门,拨下裴思愉的号码。 原本是要让裴思愉去公交站接她,但后来由于傅寒深去了,宋言就让她不用过去,可现在艺苑外面显然打不到车,只好再次麻烦裴思愉。 裴思愉由于上班需要,裴家的人给她配了俩并不昂贵的车。 没有多久,裴思愉就驱车来到艺苑外面,宋言打开车门就上去,让她驱车往傅家主宅的方向驶去。 裴思愉双手掌控着方向盘,眼角时不时的瞟过身边的宋言,迟疑了会,还是说了句安慰的话,“不要想太多了,可能没出多大的事,傅家人命大,阎王爷不敢随便乱收。” 面对她的安慰,宋言只能是苦涩笑了笑。 裴思愉又问,“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宋言低眉看向被自己随手带出来的牛皮纸袋,神色复杂难以言喻,缓缓才道,“理由。” “理由?”裴思愉狐疑地看过她一眼,见她微垂着头不说话,心中了然了什么,倒是没继续追问下去。 理由除了关乎于代孕的事情外,也让人联想不到其他的了。 慢慢地,宋言突然说道,“小源是我儿子。” 裴思愉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笑道,“他不一直都是你儿子么?” “真正血缘上的儿子。” “……” 裴思愉一滞,差点一个不稳没掌控好方向盘就路边转弯了,她险险稳下车,在路边停靠下来,诧异扭头盯向宋言,双眼充满不可思议,“你说真的?!” “做鉴定了。”宋言平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裴思愉完全呆滞住了,震惊过来冷静下来想想,这才发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按照这么说来,当初傅家是做了多少伤害到宋言的事情?可偏偏的,如今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宋小源又是傅寒深的亲生骨肉…… 她现在是连想恨,都无法去恨的吧? 面对这种错综紊乱的关系,沉默良久,裴思愉咬牙,坚定地看她,说,“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边。”又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宋言肩膀,“反正都还有我呢,你不是一个人,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对于裴思愉的支持跟体谅,宋言心中感动,冲她点了头,尽管她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做怎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可事实已然如此,她只能顺其自然。 裴思愉深深看宋言一眼,随后在内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坐直了身,继续发动车子。 宋言坐在副驾驶座上,迟疑着,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打开了那份让她感到沉重的牛皮纸袋,到如此地步,还不想知道理由是什么,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所乘坐的车子事故发生在半路上,因傅家主宅位居较为偏远的地区,在经过一处山坡时,因大雨冲刷,泥土松动,导致他们恰好经过的公路地段发生塌方。 傅寒深第一时间赶到事故现场时,救护人员跟市内警察都来了,傅中天地位不低,曾有众多辉煌事迹,在暮城连市长都敬他三分,而在得知他乘坐回去的车子发生事故,连警察局长等等都亲自前来。 塌方的地方很严重,公路一旁是高山,一旁却是平底,山上的泥土滑下来,将这一片平底都埋成了一座山,从外面看全是泥土树枝等等覆盖在上面,连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所乘坐的车子半点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侦查过后,可以确定的是,俩老包括一名司机,就在那片厚重的泥土下面。 傅寒深整个人几乎都失控着,森森沉沉的彷如阎罗,面前是正在极力施救的众多人员,他站在一旁不断拨下傅中天跟傅老太太的号码。 可电话里却总是传来机械而冷淡的提示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景臣也在接到消息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蹙眉站在傅寒深身边,“寒深。” “他们不能有事。”只说了这一句话,傅寒深干脆扔开手机,阴鸷着直接上前拿过一把铲子,就去奋力刨土。 雨仍旧还在下着,打湿了他全身的衣物,一头碎短的发,覆盖住了他的眼睛,可那股阴沉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景臣凝视他这个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他很清楚,在傅寒深心中,那俩老的地位有多高。 当即,也不做犹豫,冲旁边的石恒跟小张道,“刨土!” 石恒跟小张对视一眼,然后用力点了下头。 警察局长看他们如此模样,来到傅寒深身边,“二少……” 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才侦查过,确定这片泥土下面还有三条生命迹象,可以知道,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还活着,只是,被如此大片厚重的泥土覆盖,再继续多耽搁下去,在车内也会窒息而死。 时间就是需要争分夺秒,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咬咬牙,局长心一狠,扔开伞,也去拿了一把铲子,亲自过来刨土。 谁都知道,傅中天若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责任,可没几个人能抗气得起,再者说傅中天虽然平日里严苛威谨,但对人,却是十分不错的,而傅老太太平日里又是怎样的人,接触过的都知道。 看着连警察局长都亲自出动去刨土了,当下还有一些站在一旁的人,也不敢继续闲着,神色凛然,纷纷都去拿了铲子,全部都过来跟着一起。 当宋言跟裴思愉的车子赶到时,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幅壮观场景,两辆掘土机在运作的同时,一帮人在其余的地方用铲子奋力刨土,没铲子的就用手,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场面好不壮丽而轰动。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清楚,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有多德高望重,不容侵犯,哪怕是曾犯过错,恐怕,也依旧能得到任何人的原谅吧…… 又想起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她心中更为涩然…… 傅寒深全身心都投在营救里,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救出俩老,神色骇然的他让人极度感到可怕,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在他身边两米范围内,直到他身侧突然出现一双细白的手,才叫他动作猛地一顿,缓缓僵硬地看向出现在身边的人。 宋言却没有去看他,而是在找不到铲子后,就选择用手来去刨土,只道了一句,“抓紧时间吧。” 清清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让神色骇然的傅寒深,脸色终于是缓和了那么一点。 没说什么,他把铲子扔到她面前。 宋言抬眸道,“我力气没你大,这个东西给我太浪费,你拿着比较有作用。” “扔给你就拿着!”傅寒深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她的手那么白嫩,哪里经得起这样去挖土? 宋言看他固执,无奈,心底也涌起一股彷如被珍视的暖流,只好拿起铲子。 旁边有人看到他们这一幕,虽然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但见傅寒深如此模样,就有人主动过来把铲子恭敬递给他。 傅寒深没有拒绝,拿过来又是继续。 站在后面望着这雨幕中的一切,裴思愉也加入这支莫名让人感动的队伍里,而刚好铲起泥土转身抛掉的景臣视线里,就这么遂不及防的窜入一个既让他陌生,却又是觉得熟悉的侧脸。 顷刻间的感觉就是,仿佛在心底心心念念了千千万万遍的女人,就这么在他不经意的时候,闯入他的视线内。 他身形猛然震住,有一个深刻入骨的名字,几乎就要从他喉咙里本能的灌出…… 终于,被泥土深埋在最底部的车子见了影,大力抛开车门边的阻碍物后,傅寒深猛地砸碎车窗,从里面打开车门后,他探身进去—— 车里面,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因为缺乏空气而陷入昏迷,傅寒深呼吸一滞。 “老头!”他拍了拍傅中天的脸,然而傅中天却没有任何知觉,又叫了几声傅老太太,傅老太太更是如此,狠狠低咒了一声,他即刻把昏迷过去的俩老从车内搬出来。 宋言站在一旁看如此状况,赶紧去叫了医护人员。 很快,昏迷中的傅家两老就被担架抬走,后面还有一位也是同样陷入昏迷的司机。 终于成功救出俩老,警察局长抹抹额头上的涔涔冷汗,悬着不安的心总算落下不少,“二少,那我就先让人收队了,这段地区,为避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会再让人加强措施,等会安排好了,我再去医院看看首长。”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都被送往去医院的路上,傅寒深此刻没多余思维停留在这里,嗯了一声拽着宋言就走,不忘对景臣吩咐,“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景臣心知他心系俩老安危上,点了点头。 随后,傅寒深打开车门,让宋言坐上去,自己再绕到另一边上车。 凝视他们走远的车子,裴思愉叹息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是他们能帮得了的,想来俩老也是命大,有傅寒深在就更无须他们去担忧什么,而她也跟傅家两老不熟悉,这会儿轮不到她去操心,只好返身,欲回自己的车子离开。 可是,就在她上车要关上车门时,一双手猛地板住她的车门,“喂!” 听闻突然在车门外响起的男人声音,她抬头去看。 景臣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想试图轻松一点,轻佻笑了笑说,“不打个招呼吗?” “我跟你很熟?” 裴思愉眼神狐疑地盯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刚才一起营救傅家两老时,她是有注意到,这个男人总时不时的会很奇怪的瞥她。 被一个男人总时不时的盯着,总是会让人不快的。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主动搭讪上来了,裴思愉脸色顿时嫌弃,拢了拢长发,“虽然姐姐长得如花似玉,貌美如花,可不代表什么样的喽啰都能随便跟我搭讪的,景公子,麻烦别挡着我的车,谢谢。” 说完,她直接用力推开景臣的手,大力甩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 景臣,也算一个有名气的人,她是在杂志社工作的,对于这样的人自然不会陌生。 今天她心情不算好,懒得去刨别人的八卦,所以也懒得搭理他。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子,景臣定在原地,虽然很明显的被人嫌弃了,却丝毫没影响到他的心情问题,眉头倏尔复杂沉重的拧起。 她好像……并不记得他了…… 否则,再看到他,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平淡的反应…… 或者……她只是在故意装作不认识? 由于傅老太太有心脏病,傅中天的情况不如她的严重,进了急救室没多久,情况就好转过来,被推送了出来,而傅老太太则还在急救室内,情况比较棘手,直到很久之后,才总算稳定下来,也被送出了急救室,俩老被安排在一个病房里。 尽管傅中天跟傅老太太终于安然无恙的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凌晨四点了,却陆续有众多人前来探望嘘寒问暖的,来人无一不是这个城市的高层者,而相比起来,被傅寒深一起带来的宋言,就显得渺小许多。 她站在病房外面,并不进去打扰他们,那样的场合也不适合她出现。 见石恒从里面走出来,她抿了抿唇,朝他道,“你跟傅寒深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小源一个人在屋内,我不放心。” 石恒有点为难,刚想说什么,傅寒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都还是方才那套衣服,有不少泥泞粘在上面,很是狼狈。 她刚想对他说话,他就先牵过她的手,口吻有点疲惫,“回去了。” 宋言微怔,“你不继续多待在这里吗?” 傅寒深长指穿插过额前的发,淡淡的嗓音道,“已经没事清醒过来,现在又有这一群人在,到明天早上也唠叨不完,我们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宋言嘴角抽了抽,你可是他们的儿子! 刚才还着急得好似天塌下来似的,现在一见俩老没事了就这幅毫不在意的模样,真让人哭笑不得。 傅寒深牵着她刚要走,秘书小张却在这时走了出来叫住他们,“二少,首长让你带宋小姐进去。” “什么事?”傅寒深回头。 小张迟疑看了看宋言,“这个……” 看小张犹豫样,傅寒深就大体猜出来了,尽管觉得此刻没太有必要,但也还是冲宋言道,“进去看看?” 宋言抿了抿唇,须臾点头。 一看到傅寒深牵着宋言进来,傅中天就对众人道,“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都回去休息了。” 屋内的人都是地位不容小觊的人物,他们早就见到了宋言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现在又看傅寒深跟她的关系如此亲密,连手都牵在一起,有人笑道,“首长,这是您儿媳妇?” 傅中天没料想一开口就有人这样问,心底惆怅地看了会宋言。 旁边又有人笑着说,“刘局你这话就说得有点多余了,不是儿媳妇那是什么?没看到傅二少连手都牵着么?”回头来,对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道,“首长,老太太,恭喜啊,傅二少总算找到如意佳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傅中天,“……” 傅中天眼角瞟了眼傅老太太,那意思就完全就是,“看看你平日里老给傅二找媳妇让所有人都以为傅二找不到老婆了!” 傅老太太接收到傅首长的视线,哼了哼声,没理会他,反而对宋言招招手,“过我这来坐。” 站在这么一群人物里,宋言真是站着也如针钻,睨了睨身边的傅寒深,他表情依旧沉稳,眼神对她示意了下。 无奈,宋言只好硬着头皮,到傅老太太身边。 明白人就算不用多点明,也看得出现在这个场面这个是什么意思了,忙有人带头笑道,“那首长,老太太,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你们好好养病,我们就先走了。” 傅中天冲他们摆摆手,众人眼神都意味深长地瞟过宋言后,这才笑了笑,陆续走出去。 每个人离开前几乎都会看自己一眼,宋言尴尬,坐在傅老太太的床沿边,手都不知该放哪才好,旁边的傅老太太拍拍她肩膀,“不用紧张,都是些熟人,不用在意他们。” 宋言暗想,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么多大人物,想不紧张,实在有点困难。 待所有人几乎都离开,傅寒深双手抄在裤兜里,睨了睨傅中天道,“有什么话,快点说,我们好回去。” “有你这样跟你老子说话的吗?”傅中天一听他那口气就不乐意,“你个混账东西,我们才刚醒来多久,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回去?就这么巴不得赶紧离开是不是?” 傅寒深懒洋洋的,“您孙子一个人在家里。” 一句话,轻易就把傅首长堵住了。 扭头,傅中天冲站在门口的石恒道,“你去艺苑看看孩子。” 石恒领命,不敢多留,连连点头,“是,我马上就去!” 傅中天这才略有得意地看向傅寒深,那老眸里透出来的轻蔑仿佛在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傅寒深头疼,“若您平时肯听从大家的意见,多让几辆车子跟着,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幅状况。” “天灾人祸,挡也挡不住,多几辆车子就能没事了?”傅中天看都懒得看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什么思想。” “行了。”傅老太太瞪了两人一眼,“一说话就要吵架,你们俩就不能消停点?你们没事,我还是病人呢!” 傅老太太的威慑力对于这两人来说是相当大的,当即两父子谁也不再吭声。 傅老太太收回视线望向宋言,看到她身上也有不少泥泞粘着,就不难猜出之前的救援中就有她。 这内心的滋味,就又更惆怅了,还有一点点的感动。 把她的手拿过来握住,傅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也辛苦你了。” 这句话里包含的辛苦,可不止单单就只是她也参加救援这事。 但宋言没听出来言外之意,扯唇淡笑,“都是应该的。” 傅中天在这时插了一句,“那个东西,看了?” 语气很是生硬,让宋言一听就能听得出来是在对她说话。 宋言看向他,傅首长面色僵硬严苛得很,板着脸像是不快的样子,却让人感到他在别扭。 对于这样一个连众多大人物都前来观望的老人,宋言心里没由来的更加尊敬了,知道他指的是那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老实回答,“已经看过了。” 然后就没下文了。 “话这么少。”傅首长皱起眉,威严老眸瞟过她,脸色板得很难看,“以后要是进我们家门,还是这么少话要怎么相处?以后要多说点话。” 宋言,“……” 怎么感觉自己话少也被嫌弃了? 傅寒深看傅首长在“针对”她,伸手就把宋言拉到身边来,站得笔直的扫过傅首长,语气冷淡,“您想每个人都跟您老婆一样,您就满意了。” “混账小子,说什么呢!”傅首长犀利瞪他,“我有说过我不满意了吗?” “但您最满意的就是妈那样的就是了。” “……” 傅首长竟然无言以对。 傅老太太在旁边略有得意的道,“那是自然的了,我跟你爸青梅竹马,他不满意我还能满意谁?怎么说当初我也是追他追了好几年才答应的,不是很满意就他那臭脾气我早就把他休了。” 听闻,宋言惊讶。 原来他们竟然是青梅竹马!而且还是傅老太太主动进攻,傅首长居然是被攻下的那个?傅首长居然被攻! 傅中天老脸登时一红,见宋言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泽,忙严肃瞪向状似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傅老太太,“都在说什么呢!” 傅老太太不快瞟他,“怎么?还不能说啦?也不想想当初你是多么欠揍,追你那么多年才答应,明明对我有意思还矫情的不接受,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德性的男人了?” 傅首长老脸被说得更红了,奈何偏偏宋言又场,恁是说不出话来。 傅老太太白他一眼,“算了,在年轻人面前给你点面子。” 问题是,他现在还有面子可言吗? 宋言抿唇,想要止住笑,可嘴角还是不由自己的勾起,傅首长一眼扫过去,冷哼一声,“不准笑。” 宋言立刻板直背脊,收回笑容,眼神有点肃然起敬的味道。 傅寒深见他又把战火瞄到宋言这儿来了,不悦拢眉,“你跟你老婆的恩怨往事,能不施加到别人身上吗?” 傅首长老脸挂不住,尤其是在宋言面前,看自己老婆不但损了他,连儿子也帮着宋言说话,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内心真是有怒意也发布出来,干脆摆手,“行了,你们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傅寒深嗯了一声,对傅老太太提醒,“注意他,别让他高血压上来了。” “臭小子你咒老子是不是!给我滚出去!”傅中天抄起旁边的一筒卷纸就扔过去。 傅寒深轻易抬手接住,又把卷纸放回去,看了两老一眼,这才抓住宋言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但还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傅中天的声音,“当初因为会在里面动手脚,是因当初情况太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提供卵子的人,也没有其他合适代孕的人,又因当时因为不允许,不能直接出面跟你商量,这个做法很卑鄙,是我……” “不用说了。”宋言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停下脚步后回头,浅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我也感谢您当初那样做,不然……”她自失笑了笑,“我的儿子,就会变成别人的了。” 虽然不太能接受那个做法,但冷静想想,事情已经过去了,真是再怎么怨怎么恨都没用,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罪不可恕的人。 “至于您为什么又会决定不要孩子,我也知道了。”宋言说,“所以,不用您不用再说,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当初会不要那个孩子,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容许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国家里,代孕不是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原本是很保密的计划,消息在关键石却被捅露出去,傅家身份敏感,这件事被捅露出去,影响到的可不止单单傅中天一个人。 而傅中天跟傅老太爷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留下来,但最终的结果,却只能选择牺牲掉孩子了,否则,必然会有很多人的命运将被改写。 做出这个无奈这个决定后,傅中天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这个悔恨里,宋言能感觉得到,虽然她很想问难道因为要保住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就要牺牲掉孩子是不是太残忍? 可最终觉得,不问了吧。 问了又能如何?想要让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陷入更深的悔恨中? 他本身也并不是可恨之人,那个决定是理智,同时也是让他自己也痛心的,而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宋小源对他们的感觉也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舍弃了她的不甘她的怨恨,这是她能做到最终也是最后一次的让步…… 傅寒深跟宋言离开了,傅中天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又苍老了不少,宋言说的那些话,非但没让他如释负重,反而心里愈发沉重。 傅老太太也叹息了声。 第120章 为什么不同意结婚? 第120章为什么不同意结婚? 已经有几天时间没有看到唐慕年了,柳卿卿心里渗得慌,她怀孕的事情已经被罗佩茹知道,但却还没开口告诉自己的家人,因为唐慕年这边还没给她一个答案。 唐慕年非但没给她答案,这两天还像是故意避开她似的,当她去唐家找时,他刚好先出门,去公司时,他刚好出去谈客户,找到他公事的地方,他人又已经率先离开了。 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巧合的她去,他就已经先离开,柳卿卿没那么傻,知道唐慕年其实在故意避开她。 可是,这么故意避开她,是什么意思? 知道他一定不会见她,这一次没有选择直接闯入唐慕年的公司内,而是在停车场一直耐心的等,等还没到下班时间,柳卿卿果然就见唐慕年乘坐电梯来地下停车场取车。 当即,她猛地冲过去,一个耳光遂不及防地掴在唐慕年脸上,“你这些天到底算什么意思?!” 耳边,是她委屈又控诉的声音,眼眶红红的。 唐慕年头偏到一边,英俊的脸颊上是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可他却不怒,也不气,淡淡地侧头过来,看着目前双眼通红泛着泪光的女人一眼。 良久,他才说,“没什么意思。” 态度冷淡,彷如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似的。 柳卿卿受不了他的冷淡以对,倏地抓住他的衣襟,唇畔颤抖着,她瞪大了一对圆眸,近乎咆哮,“骗子!” “……” “你故意躲着我,避着我,我现在就变得这么让你不待见了吗?”柳卿卿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身体颤抖不已,眼泪汹涌,“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 “打掉。”从唐慕年沉默的唇畔中,缓缓溢出这两个字。 柳卿卿身体一震,简直难以置信的看他。 唐慕年冷淡如同陌生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眼,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他的态度一直摆在这里,从那天她在公寓里找到他后,他就变成了这副冷淡的模样,看着她时不再有之前的任何一点暖意,哪怕虚情假意,也没有了。 柳卿卿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心如刀割地看他,艰难的轻启唇畔,“可是,这是你的孩子!” 他怎么能那么无情,风轻云淡的说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他怎么能这么冷血? 唐慕年淡淡的阖了下眼眸,不带情绪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并不爱你,当初跟你在一起,也是别有心机,这个孩子留下来,不会幸福,不如打掉。” “你不爱我,那你爱谁?”柳卿卿更加激动了,眼眸通红地瞪着他,地下停车场内皆是她不能自控愤怒的声音徘徊着,“爱你那个前妻吗?!” 说到宋言,唐慕年脸色就沉了下去。 仿佛是懒得跟她多提,他挪开了她的手,大步朝着车子走过去,冷冷的抛下一句,“医院方面我会联系好,到时候会通知你。” 看出他的态度是无论如何也要打掉这个孩子,柳卿卿感觉自己脑袋里都快被愤怒炸开了,满满的怒意跟心伤充填了她每一个感官。 好不容易这次才堵到他,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就这么离开,她当即快步上前板过他的肩膀,“你不要忘记她已经有傅寒深的孩子了!她现在都已经被傅家人接受了!这辈子你都不会跟她再有一点可能性!” “柳卿卿!”唐慕年不耐了,说出来的嗓音都比之前加大,他面目阴沉,一字一顿,“别再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 这辈子,大体最受不了,就是有人不断的在他面前提醒他,宋言已经有了傅寒深这样的事实,每当单是自己想想,心底就会涌出种种不甘和阴霾,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因子,都快被一种冲动取代。 柳卿卿被他阴沉着的样子吓了跳,可却仍旧不怕不甘愿地继续冷笑说,“戳到你痛处了是吗?你爱她,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再属于你,你不甘了是吗?” “……” “可是那又怎样?她也已经不爱你了,注定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你就算爱着她也没用了!”她笑,笑得仿佛失去了理智,“唐慕年,看清现实吧!你跟她早已经有了偏差,你们根本不会还能走到一起的!” 唐慕年双手倏地攥紧,手背上青筋突跳,面目阴鸷的盯着她,有那么一种冲动,他想让她闭嘴。 但,终归想到是自己利用过了这个女人,他还是勉强忍下了所有的怒意,转而直接甩开她的手,语气森森,“你听着,我跟她会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能告诉你的我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你了,孩子打掉,之后我会给你一笔补偿,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去,别再来出现在我面前。” 一言一句彷如利刃一样的刺入心扉里,扎得她好似千疮百孔的。 柳卿卿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骗。 曾经她就警告过唐慕年不准欺骗她,可最终他跟她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利用而已,现如今他利用够了不想利用了,就要一脚把她踹开,要她怎么能接受这种转变? 她生性傲气,素来只有她不要谁,她想要得到的就从没不得到过,如今却被唐慕年这个态度对待,她更难容忍。 像是疯了一样的冷笑着,她点点头道,“好!要打掉孩子是吗?要我滚了是吗?好!”吼出一声,她猛然转身,“我倒是要去听听你前妻的意思!看她是不是还会跟你在一起!” 话语还未掷地,她人已经转身走出去好几步。 唐慕年听了她的话,眼瞳收缩,这个状态的柳卿卿要去找宋言,可不见得会闹得出什么好事,而他也绝不想让柳卿卿因这些事情,出现到宋言的面前。 倏地,他拽住柳卿卿的手,怒声,“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柳卿卿身体颤颤巍巍的,整个脑袋的理智接近了暴走的边沿,“你不是爱她吗?要是爱她那就去问啊!看看她是不是对你还有那么一点意思啊!” “柳卿卿!”唐慕年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加大,冷锐的气息彰显出他此刻的愤怒。 柳卿卿却仍旧说,“唐慕年,你就是懦弱!有本事你就亲自去问她,问她是不是还愿意回到你身边!问她被你伤害那么多次后,她是不是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想回到你身边!你爱她有本事你就去问啊!来跟我脱离关系算什么?让我把孩子打掉算什么?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说到最后,她眼泪已经不能抑制的汹涌而出,模样那般娇弱可怜,却骨子里仿佛又透出一句倔强。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来指点!”看到高木从电梯里出来,唐慕年懒得再跟她耗下去,把高木叫过来后,就把她推给高木,“把她带回去!” 高木一怔,看了看两人。 然而唐慕年显然不会给他任何解释,将柳卿卿推到他跟前后,就大步到车边,拧开车门上了车。 “唐慕年!” 柳卿卿想要追过去,却被高木抓住了,“柳小姐,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放手!”柳卿卿扭头愤怒地朝他吼。 高木为难,“很抱歉,柳小姐,这是唐总的吩咐……” 唐慕年的车子就这么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的离开,柳卿卿一对通红的眼盯着离开的车子,心底崩塌,整个空阔的地下停车里,都是她几近疯狂奔溃的声音。 高木看得有点心惊,一时间错愕着不懂是什么情况。 柳卿卿无疑是爱唐慕年的,哪怕刚开始的爱并不成熟,甚至别人都说一见钟情的爱并不长久,可她却是真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爱着他,如若不然,如她这般性格傲气的女人,绝不可能明明清楚了解到像唐慕年这样丝毫给不了她安全感的男人,还会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可是,不论她怎么爱他,却始终改变不掉,唐慕年跟她在一起,并非是因爱她的这种事实。 一个人应该要自我舍弃多少自尊,才能在男人分明已经清楚坦言的说要她打掉孩子后,还在做着挽留? 唐慕年实际并不懂得柳卿卿为何会喜欢上他,除了当初知道她的身份,因为需要才会跟她在一起,他甚至都没有回想过当初他们是怎么相遇的。 就好像生命中,在他公司最需要的时候,恰好有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女人出现,他就顺势利用了,可骗得过所有人却始终没能骗过自己的心,不论他对宋言是爱是恨也好,心中始终都被她满满的占据着,哪怕不止一次的想要放弃,到最后,却依旧不由自主的越刻越深。 在这个时候跟柳卿卿止步,是他现在能做到的唯一善意。 不想再利用一个无端被卷入的女人而已…… 当时在车内因缺氧昏迷之后醒来,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没住几天院就出院了,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养好了精神后,两人神色又恢复以往的神采奕奕。 在住院期间,还仍旧在国外留学的傅筱楠并不知道傅家两老差点丧生的事情,这件事原本是要通知她的,但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却坚持不让她知道,于是此刻,傅筱楠远不懂在这个城市里发生了多少事情。 而因这一次傅中天差点出事闹出不小轰动,待他出院后,慰问的高层们就在酒店摆了盛宴,其中还有傅家亲戚之类众多人前去,而傅寒深作为傅家男人,自然也得出席这样的晚宴。 傅寒深本意要让宋言带着宋小源一起参加,但宋言却只让宋小源跟着他去了,自己却并没有要去的意思,傅寒深问了她理由,她什么也没说。 直到很晚,晚宴终于结束,傅寒深才回来。 宋言听到动静后就起身来到门口,没见到宋小源,她冲进来的男人问,“小源呢?” “让他去跟俩老先住一晚了。”傅寒深身躯定在门口。 听他的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彼此都知道爷孙婆孙的关系,宋小源也对他们有好感,去住一晚培养更多感情倒也正常。 宋言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给他换上,吻到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她起身凝眉,“喝了很多酒?” “嗯。”傅寒深应了一声,换上拖鞋后就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宋言想起上次景臣就说过他喝酒后就会犯头痛,便道,“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她要走,傅寒深却搂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动。 宋言抬眸看他,傅寒深搂着她的要便将她往客厅里带,“知道我今天被人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他搂住她到沙发里坐下,语气有点醉意的慵懒。 宋言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觉他突然有点怪怪的,坐在他身边问,“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去。” “……” “上次在病房里间过你的人,今天都来问我,为什么你没有去?”笑了笑,傅寒深扭头看她,大掌盖在她的脑袋上,唇角轻勾,“他们是不是很蠢?” 宋言觉得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暗指的意思,有种很莫名的感觉,她觉得最后这句话,其实他是在暗指他自己。 “你喝多了。”想来想去也不懂该如何很好的应对他那句话,宋言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她就懊悔了。 然后,傅寒深低低的笑了,“对。”他看着她,眼神带着不言而喻的温柔,却偏偏笑得有种淡淡的落寞,“我喝多了。” “……” “很晚了。”不经意的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上楼休息了。” 宋言也即刻站起来,“不喝点醒酒茶吗?景臣说过你……” “不用。”傅寒深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迈开长腿就要楼梯走去。 每当傅寒深心里有什么事时,人就会变得格外奇怪,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但宋言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自然能察觉得到他有点不对劲。 他踱步到楼梯口,身后的衣服却被人从后面扯住。 “傅寒深。”后面传来她的声音。 他顿下,回头看她。 宋言说,“我不是不想去。” 今晚去酒店参加晚宴的人定然不少,其中都是高位者跟傅家的亲戚,而她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并不合适,再者说有宋小源这么一个孙子突然冒出来,就已经足够大家吃惊的了,倘若连她也跟着去,傅家人包括她包括宋小源,不知会被有怎样的非议,现在还不是她能够坦然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的时候。 所以不去,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我知道。”傅寒深淡淡的笑,可她依旧是没有同意跟他结婚,这也是事实。 让他不能明白的是,她已经不再计较过去的那些事情了,为何,却始终不肯答应跟他结婚? 她还在顾念着什么? 第121章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第121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没有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傅寒深转身上了楼,沉稳的面庞依旧不露山水,让人猜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宋言凝视他倨傲背影,一双清眸染上思虑,想对他说点什么。 可他冷淡的背影,让她把话都噎了下去。 直到很久,不知宋言在下面忙着什么,待傅寒深洗了澡出来,她才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来。 傅寒深到床沿边正要睡下,听到门口的动静并不转头去看,宋言见他冷淡的态度,倒是不负气,轻手轻脚的到他面前,递过手中的茶水杯,“喝点醒酒茶再睡吧。” 傅寒深记得自己说过了不用,于是终于这才扭头看她,眼神讳莫如深,犹如被雾气笼罩。 宋言有点讨巧地笑了笑,“不然你会头痛,明天早上醒来精神不好,一天怎么好好上班?” 她觉得傅寒深肯定是在气她没答应跟他一块去参加晚宴这事,只好更加卖力的讨好。 她总是乖巧讨好的模样就是傅寒深不知不觉形成的死穴,定定看了她良久,终于是他先败下阵来,面色淡漠的接过茶水杯,却又没有喝下。 宋言提醒道,“我凉了一点才拿上来的,已经不烫了。” 傅寒深漆黑地眼瞳又看她。 宋言完全不懂他看着她代表着什么,于是又浅笑讨巧的说,“赶紧喝了吧,不然不好睡觉。” 她凑在他身边,就像一条讨好主人的宠物狗,傅寒深觉得,就差她身上没有毛茸茸的毛了。 无奈抚抚眉心,在她疑似期盼的目光下,终于是轻抿了几口。 宋言一直盯着他,看他喝得差不多,赶紧又伸手接过茶杯,“我拿去放好。” 傅寒深却没有把茶水杯交给她,反而是放在床头柜上,漫不经心地回头来问,“为什么又在刻意讨好我?” 宋言很是诚实的道,“觉得自己没有做得足够好,惹你生气了,就想讨好你了。” “哪里做得不够好?”他静若止水的眸子睨着她。 宋言在他身边坐下来,知错似的模样,“我应该今晚陪你一起去才对。” 这样,他也不至于老被人问,为什么她没有去这种话了,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有多么不在意一样。 傅寒深淡淡轻叹了一口气,“睡吧。” “……” 他说着扭身就要躺下去,宋言却拉住他的手臂,忙问,“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没什么。”他淡淡的态度却透出了他不想多说。 宋言只好松开他手臂,看着他躺下身,在床沿边坐了一会,这才起身,把茶水杯拿到楼下去放好。 躺下的傅寒深却并没有真正睡着,尽管逼着眼睛,他却能感知得到,去洗了澡出来的宋言把灯关上后,再悄然钻入被窝里。 看着他是背对着自己,以为他睡着了,宋言没有敢打扰到他,自己躺在床的另一边,动作轻微。 可等她要闭上眼睛睡觉时,身后的男人却在这时转过身来,粗粝大掌从身后搂住她。 宋言想要回身过来,他却低声道,“别动。” 清清淡淡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吞吐出来的气息让她耳根酥酥痒痒的,感知得到隔着睡衣却依然高昂的某物低着自己,宋言当真没敢再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她静气,平声问。 有些话总是需要关灯了才说得出来,特别对于他这种本身心性极高的男人,太过直面的应对,会让他难以开口。 傅寒深搂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缓缓,才轻声道,“没有什么。” “傅寒深。”她说,“有什么话,还是坦白了讲,才会更好。” 不然,一直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谁都会感到疲倦,而她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面色太让人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了。 傅寒深倒也干脆,“那就说说,为什么还是不答应结婚?” 宋言一愣。 他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介怀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放不下放不开的?还是……我还没达到让你想跟我结婚的地位?” 地位…… 宋言忽然想起唐慕年有一次对她说,她其实并不爱傅寒深这种话,心里头忽然像是被蛰了下。 渐渐已经习惯了有傅寒深在身边守护他们母子的感觉,实际上爱跟不爱,她没有仔细细想过,可如果说没有傅寒深的一点位置,那一定是假的。 真没他的一点位置,也绝不可能会跟他走到现在。 宋言抿下唇,“结不结婚,真的重要吗?” “重要。”结婚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是能给她最应该的一个保障,是一种一生一世的誓言,“再说,我们孩子都满六岁了。” “就是都六岁了,所以结不结婚,也没多大关系吧?”尽管是已经接受了宋小源就是他们共同孩子的事实,但宋言心里却并不是那么快就能把自己跟傅家联系起来,所以现在就谈结婚,她真不是那么快就能接受。 “那就打算一辈子都这样过了?”傅寒深不答反问。 宋言有点哑然,这显然不太实际,最后只能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又是需要时间么…… 每一次,但凡他跟她提到结婚的事,她不是没做回应,就是需要时间。 傅寒深大体也算习惯了这样的她,也清楚明白她的内心在想什么,她需要时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按照她的处境,在经历明白这么多事情后,需要点时间也算理所当然。 这个要求很合乎情理。 身后没有再传来男人的动静,宋言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态度让他不高兴,试探叫了他一声,身后传来他疲倦的声音,“睡了。” “……” 第二天,跟宋小源通过电话,得知他在傅家主宅一晚都很好,准备让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送他去学校。 宋言内心有点惆怅的同时,倒也还算不错,嘱咐他注意安全,晚上她去接他的话,母子俩就挂断电话。 挂电话不久,宋言回身来时,就看到提着公文包正欲出门的傅寒深。 她忙走过去,“现在就去上班了?” “嗯。”他应了一声,在她眉心落下不带情欲却充满珍视的一吻,“无聊就出去逛逛,别闷在屋里。” 后面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宋言想了想,犹豫了会还是对他道,“我想过两天就回医院上班。”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样空闲着了,如今没有其他的事,这样闲着自己也坐不住。 傅寒深虽并不太认同她还有出去工作的必要,可他却不会对她的兴趣横加干扰,看了她一会,他问,“联系好了?” “我朋友母亲是那个医院的副院长,这个不麻烦。” “那就休息两天。” “嗯。” 突然没了什么话好说的,仿佛突然间也不知道该能说些什么了,傅寒深定定睨着她一会儿,才道,“我去上班了。” 宋言没有挽留,尽管内心里总觉得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可一想到昨晚两人沉默的对话,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主动在他脸颊边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一下,就让他离开了。 原本就大且人不多的屋子,之前有宋小源在时候觉得很欢快,有傅寒深在的时候觉得温馨,现在这两个跟她最亲密的人都不在,只剩自己一人时,就感到突然比平日里都空空落落起来。 一闲着没事,宋言只好打扫屋子,然而却在主卧里,床头柜边的抽屉里,不期然的发现一枚女人衣服的扣子。 她伸手拿出来,端详片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是她的某件衣服的…… 下午,在距离宋小源学校不远的咖啡厅里,裴思愉坐在宋言的对面,听了她说出昨晚关于傅寒深的一些话,裴思愉简直无可救药的拍了下她脑袋,“你真的是傻了,人家男人都跟你求婚了,你还矫情的要什么时间?两个人孩子都六岁了,是我就赶紧去把证领了,还要什么时间?你就不怕等着等着,就把人等跑了?” “……” 宋言一时无言。 裴思愉上下扫视她,眼神很是嫌弃,“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左一个不行,又一个要时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脆利索了?” “我的错。”宋言已经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怜兮兮的睁着眼睛看她。 裴思愉翻了个白眼,“问题是你跟我说错了没用,要说,你去跟傅总说去,这件事我帮不到你。” “……” “你活该被他冷淡了。”裴思愉竖起手指,很是老练成熟似的说,“男人这种生物呢,被拒绝一次两次,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连接着一直被拒绝,再大的耐心,也被消耗空了。” “……” “宋言。”放下手,裴思愉忽而认真看她,“不要试图去试探一个男人的耐心,被消磨得多了,纵然他再想跟你结婚,也会被你一而再的拒绝冷淡态度消磨光了,到时候,他不再开口跟你说这方面的事,那个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 “你们毕竟是连孩子都有了,你心里也不是没有他,时间这种东西,不都是那样慢慢过去么?跟你们结婚有什么关系?除非……你心里还没彻底放下唐慕年。” 出了餐厅,宋言脑袋里徘徊着就是裴思愉的这些话。 于唐慕年,她肯定是不会再有什么想法,这件事也没让她多想,更让她在意的是,今天打扫房间时,看到的那枚扣子…… 距离宋小源放学还有些时间,宋言来到学校外面,靠着围栏,手指中捏着那枚被她发现的扣子,眼神变得凝重而沉思。 没忍住,她拿出手机,拨下傅寒深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宋言忽然想他在上班不方面,而自己又想没好该说什么,正想挂断电话时,电话却偏巧在这时被接通,里面却灌来傅寒深低沉磁性的声音,“怎么了?” 没有想到突然就传来他的声音,宋言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听着对面的沉默,傅寒深狐疑拧眉,“怎么不说话?” 宋言沉默着,而电话这头傅寒深耐心出奇的好,竟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在耐心等待,直到良久始终没见她的声音响起,而身边又有人提示的声音,傅寒深不得已,道,“我在开会,没事就先挂了,等会下班了回去再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 就在他正欲挂断电话时,里面却骤然传来宋言的声音,傅寒深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那头又是宋言迟疑的声音,“我今天在房间里打扫的时候,看到一枚扣子,好像是我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但内心里却莫名有种坚定,坚定那就是她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没由来。 而如果仔细深究下去,她只记得有一次,她的扣子掉落。 可却又不太敢确定,是不是那次她被那个计程车司机绑架,被唐慕年救走后,他后面有去过。 也许是她想太多,可如果,他后面真的有去的话…… “我没什么事,你开忙吧。”想知道答案,尽管实际上这个答案并不是很重要,可于她而言,就是想要知道。 但又心知肚明他现在在忙,说这些话不太合适,她只好匆匆不再继续追问他,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提示声,傅寒深脑袋里回响着宋言的话,一张冷峻轮廓分明的脸,依旧面色不改,但耳根,却在奇异地有红点了。 然后,放下手机,回头来面色冷淡地朝会议室里众人道,“继续。” 就在他身边助理商五可没放过他红了的耳根,咋舌,不可思议的目光,内心里暗暗惊奇万分。 奇迹啊!他们傅总竟然耳根红了?! 刚说继续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滴滴响起短信声,会议室内的众人顿时闭嘴噤声,目光无一不是盯在傅寒深的身上,探究的,严肃的,好奇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齐刷刷盯着他。 傅寒深宠辱不惊的拿起手机,在众人赤果果的目光下,面色沉稳,眼神却犀利而淡漠的扫过众人。 顿时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收回视线,低头找事做,找不到事做的就故意找事做。 傅寒深这才敛回眼神,低眸点开短信。 “我在接小源放学,我们在家等你。”看完这条短信,傅寒深冰冰冷冷的心里一角,仿佛登时被这句话撩拨得生了丝暖意,耳边仿佛回响起她方才突然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话,耳根又莫名的红了。 这本身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然而偏偏于他而言,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时可以喜欢一个的人表情,喜欢一个人的动作,喜欢一个人的穿着,但直直说喜欢一个人本身这种事,于他而言是难以启齿的,毕竟,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再谈论什么情情爱爱的,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出了会议室后,傅寒深走在最前头,没理会后面交头接耳的众人。 商五凑到景臣的身边,小声八卦地问,“景少,傅总最近都犯春运了么?” 景臣挑眉,“嗯?” “你没看到刚才傅总接了那个神秘电话后,耳根红了么?”原本,傅寒深会在会议上接电话就是很奇怪的举动,再见到他居然是连耳根都红了,这根本就是在刷新商五对那个一脸严苛冷板的傅总认知,商五好奇八卦地问,“我们傅总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景少,透露点信息呗。”商五冲他挤挤眼,“你跟傅总是发小,一定知道他的事,我们傅总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我看他最近偶尔都笑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啊,都快猜不出他笑的时候,到底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景臣拿斜眼看他,“让他当事人告诉你岂不是更好?” “但问题是我得有那个狗胆才行啊,整个公司谁不知道我们傅总就是一个眼睛扫过来,就吓得人闻风丧胆的,我要去问他,还不得做买好保险才行?” “那就去买吧。”景臣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我支持你。” “……” “另外,人家可不是女朋友,位置……”景臣神秘眨眨眼,“要更高一层。” 商五惊呼,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他们傅总收了? 那他可以告诉公司里其他还没心存幻想的妹子彻底死心了? 把惊讶中的商五仍在原地,景臣双手抄进裤兜里走了开,一想到宋言,脑海里情不自禁涌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脸。 原来,她们居然是朋友…… 眼神有点欣喜,却又是落寞的,景臣口中喃喃默念着,“裴思愉……” 宋小源出校门口,就一眼扫视到宋言站在一堆家长的人群中,他即刻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冲她走过去,定到面前后第一句就开口问,“一天一夜不见,有没有想我?” 宋言拿过他的小书包,揉揉他的脑袋,言简意赅,口吻却充满了纵容的宠溺跟温柔,“想。” 宋小源心情顿时很不错,主动拉过她的手,“我也是想你的。” 没有让石恒来接,宋言随手在路边拦了俩车,带着宋小源上了车后,这才对他问,“去爷爷奶奶那边住一晚感觉怎么样?” “还是不错的吧。”宋小源回答得很敷衍。 “那昨晚在晚宴上,有没有老实乖乖听话?” “当然有。” “那你一整晚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都说了什么话?”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宋小源有点嫌弃的撇撇她,“你难道还不放心我吗?” “好吧。”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了,宋言瞟他一眼,“那我闭嘴。” “不行!你要跟我说话!” “……” 母子俩一路聊着众多话题,终于回到艺苑。 下了车,宋言付了钱,正欲要拉着宋小源进屋时,身侧却骤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叫住她,“宋言。” 听闻这个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深刻的男人声音,宋言身体微僵,侧头,果不然的看到唐慕年站在那里。 他在这里多久了? 想到上一次的状况,宋言几乎下意识的把宋小源往身后一拉,做出警惕防备的眼神,生怕他会对宋小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声音微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已经有几天不见,看着此刻的唐慕年,有点瘦,下巴比以往要尖削一些。 唐慕年没有放过她把宋小源往身后带做出保护的举动,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刺痛的暗芒,他自失地摇摇头,笑,“是不是我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 第122章 不速之客 第122章不速之客 把他此刻失笑又显得落寞的样子看在眼里,宋言防备的警惕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是更高了。 她不清楚唐慕年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愈是警惕的模样,愈是让人自嘲,唐慕年无奈勾唇道,“这一次,我没有恶意。” “我只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尽管他说得真诚,宋言却不会相信他,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残忍过后,在她这里,他的信任值,早已为负。 看不论说什么,她也始终不肯再相信自己的样子,唐慕年只能放弃要她放松警惕的念头,双手抄进口袋里,“路过的时候,就顺便进来看看。” 路过? 她可不记得他该出现的地方,跟这里有任何的交界点值得路过的。 “现在你看到了,麻烦你可以走了吧?”面对唐慕年,宋言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尖锐的气势,句句透出不客气的驱逐味道,仿佛只要是他在的地方,于她而言,都是充满危险的。 宋小源藏在宋言身后,悄悄探出一个脑袋,看见唐慕年不如平日里的英俊倜傥,反而是有点消沉的感觉,再对视上唐慕年的眼睛,他小嘴巴一撇,表露很不屑的模样。 每一次看到宋小源,唐慕年内心都是晦涩惆怅得难以言语,硬生生的,他让自己收回视线,强迫着自己不再过多关注这个孩子。 盯向宋言,他眸光里闪烁着复杂,忽然,他忍不住问,“我们现在是不是除了针锋相对,就不能再平静说话?” 宋言觉得他突然问的这句话有点可笑,“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一直都是…… 仔细想来,他跟她之间,似乎确实几乎从未有过真正能心平气静的时候……不,也是有过的。 在当年她没离开唐家前。 “看来都是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他垂眸笑了笑,态度出奇的平静,让宋言都感觉自己快不认识他了。 唐慕年正面对她时,何曾有过这么镇定的时候? 她现在是连他身上一点对她的恨意都感知不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言蹙眉,在知道宋小源就是她的儿子后,再这么面对唐慕年,她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晦涩,怎么想着都是自己先背叛了他似的,让她并不想这么跟他相处在一起,“如果没事,就麻烦你离开,等会傅寒深回来看到你在这里,我们彼此都会有麻烦。” “他对你而言已经这么重要了?”重要到,已经再看到他一次,都怕被傅寒深误会地步? 但在问出这句话后,唐慕年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 不重要,怎么可能会给傅寒深生了个儿子? 宋言并不想跟他贪谈论傅寒深对她而言重不重要这种问题,现在的他,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没有必要,把她的感情问题跟他坦白。 不想多费唇舌,她拉着宋小源的小手就要走进屋,身后却又是传来他叫住她的声音。 他叫住她名字的时候,没有以往的怒意跟戾气,平平淡淡好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深情,如果,他对她的感觉,可以理解为深情的话。 并不想理会的,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这种感觉,真是叫人厌倦却又摆脱不掉。 宋言咬牙,不回头看他,音色冷冷的,“唐慕年,我不想把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行为看做别的意思,但如果你还没有看清我们的位置,那我就不妨多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一字一句的,“是你亲手,在那个时候推开的。” “……” “你爱你的权势跟地位,我能理解你,男人总是要拥有这些东西才像个男人,所以我不怨恨你做的那件事,但这并不代表,我还会不知廉耻的回头看你。” “你再回头,是不知廉耻?”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冷绝地说,“不要忘记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谁,她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我比不了,所以能做到的就是不会再去干扰你的任何问题,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如同当时一样的绝情,把我推开后,就不要再来干扰我的任何事情。” 心尖里彷如被针刺一样钝钝地痛,牢牢盯着她的背影,他说,“如果,我跟她分手了呢?” 她还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也让人不难理解他的意思跟他的想法。 宋言微微一震,有点诧异。 但也仅仅只是诧异过后,她便又恢复一贯地冷静,“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被人安上一个跟前夫藕断丝连的罪名,就这样,不送。” “……” 话音掷地,她牵着宋小源的手,把话挑明了后,就打开门,进入屋内,不曾回头看过他一眼,态度表明了她对他的断然果决。 唐慕年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眸微垂着,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淡弧度,无比自嘲地笑了下,分明知道就该会是如此答案的,然而还是不受控制地问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傅寒深的那几拳,让他深刻痛到了骨头里,直到现在,感觉依旧记忆如新…… 宋言关上门,就在门口给宋小源换了鞋。 宋小源小脚丫套近拖鞋里,突然蹦出一句,“我不喜欢他。” 知道他说的是唐慕年,宋言微怔,下意识看向他,“理由?” 宋小源噘起小嘴,哼了哼说,“就是不喜欢。” 以前还不知道唐慕年是如何过份,而又因宋言还喜欢他,所以就有点期待,但现在真是越来越发现,他对这个男人早就是失望透顶了。 宋言无奈莞尔,给他换好拖鞋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带着他进屋。 “那你还喜欢他吗?”宋小源趴到沙发上,冲在一旁放他小书包的宋言问。 宋言放书包的动作没停下来,回头来冲他微挑眉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跟不喜欢?”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宋小源白她一眼,“喜欢就是想跟一个人在一起咯,就像我跟你一样,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宋言有点头疼,不答反说,“有作业写作业,我去做饭。” “站住!”她要走,身后却是宋小源倏然威严的声音。 宋言只好回头看他。 宋小源眉头紧拧,表情严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自己不是说别人问话不答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这口气,真是有点训斥的味道。 宋言被他这小模样逗得有点失笑,回过来捏了捏他白净小脸,宠溺温柔地笑,“不喜欢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宋小源这才满足哼了声,随即又是正义言辞地说道,“别忘记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可不能还想着别的男人,女人是不能水性杨花的,你更加不可以!” 她有他跟傅寒深就够了,其余谁也不准想! 宋小源骨子里是一个很有占有性的小家伙。 “好。”宋言笑得更纵容宠溺了,虽然莫名其妙被安上水性杨花的罪名着实让她有点冤枉,但也还是温柔地道,“绝不想别的。” 宋小源认真道,“是你前夫也不可以。” “绝不可以。” “你要保证。” “我保证。” 宋小源终于彻底满意了,摆摆手让她去做饭,宋言失笑着起身,往厨房走了两步倏尔又想起什么,回头来冲宋小源道,“我不是记得,你以前说只要我喜欢想跟谁在一起,都支持我的吗?” 宋小源幽幽地看她,“那是以前。” 现在突然多出爸爸爷爷奶奶的了,她也跟傅寒深在一起这么久了,大家都这么熟了,让他还怎么支持她跟别人在一起? 宋言哭笑不得,只得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好吧,看来人真的很善变啊,她儿子也不例外。 傅寒深回来时,宋言晚餐刚好做好,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动静声,宋言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习惯性的,她来到门口,仿佛在等待每一个回家男人的小女人,在他还没进门前拿出一双拖鞋出来。 可当门打开了后,睨见站在门口的人,她刚挂着笑的脸,微微僵硬了下。 薛晓站在傅寒深身侧,瞥见站起身的宋言,冲她堆出一个笑脸,打招呼,“嗨。” 宋言脸色有点不自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是在哪见过,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是那次在公交站下雨时来跟她搭理的女人。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傅寒深一起回来,宋言勉强挤出一个浅笑的脸,“你好。” 这是第一次,傅寒深跟别人一起回来,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毫无准备心里的宋言一时间有点僵硬地杵在门口忘记动,她有点僵硬而凝滞的眼珠望向跟前身姿挺拔的男人。 傅寒深恰好也在看她,只是他眼神依旧深邃,使让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然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换了拖鞋,冲身旁的薛晓冷淡道了句,“自己拿鞋换好。”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就牵着宋言的手走进去。 薛晓冲他背影俏皮吐了吐舌头,“真冷淡。” 宋小源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见傅寒深跟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他即刻警惕地盯向门口换好鞋子走进来的薛晓,然后又看了看傅寒深,一双小眉头拧了起。 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跟他一起回来? 宋小源感觉自己嗅到了异于平常的感觉。 傅寒深没解释什么,倒是换了鞋进来的薛晓冲宋言笑道,“我叫薛晓,你别误会,我刚才恰好碰到傅先生,就缠着他跟他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说介意也不是很介意,但说一点也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至少她没做好心理准备,能想到傅寒深会突然带着个女人回来。 宋言扯唇笑笑,“薛小姐过来坐。” 薛晓也不客套,就迈步到宋小源身边,睨着小家伙正睁着一对圆鼓鼓的眼眸盯着自己,讶异挑眉,视线询问地看向一脸不露山水的傅寒深,“这位是……?” 傅寒深把东西放好,并不解释。 倒是被他一直紧握着手掌的宋言,看他并不打算理会的架势,如实道,“我儿子。” “你儿子?”薛晓更加诧异了,说完之后发觉自己音量过大,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她是真没想到,原本宋言就比较超出她想像了,没想到她居然是连儿子都有了! 仿佛并不快别人多想什么,傅寒深淡漠的声音说,“也是我儿子。” 薛晓,“……” 宋言看这气氛有点异样,主动打破这样的僵局,对尴尬住的薛晓道,“晚餐刚好也做好了,一起过来吃饭吧。” 薛晓有点不自然,她不知道,傅寒深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因为从未想过,傅寒深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但很快,宋小源就用行动证明了,傅寒深并不是在开玩笑。 合起作业本,宋小源喜滋滋的起身,跑到傅寒深身边,笑眯眯地冲傅寒深狗腿喊了声,“爸爸,我们去吃饭吧。” 薛晓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脑袋里也凌乱了,越看越觉得这父子俩真是像,难得,真的是他儿子? 可他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儿子来了?! 傅寒深对于宋小源的这一声“爸爸”很是受用,这个小家伙,哪怕是在明知道他是他爸爸后,都还从没开口这样叫过他,现在他总算是发现,宋小源在死要面子跟撑气场的时候,就会叫他“爸爸”叫得格外的顺畅流利。 嘴角微勾,一把提起他的小衣襟到怀里来,傅寒深抱起他往客厅里走去,宋小源被他抱在怀里,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有点受宠若惊地睁着眼睛看他。 宋言见这父子俩居然就这么把客人丢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对薛晓邀请。 薛晓还算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相比起被这父子俩一同无视,她更想知道,傅寒深是怎么会有的这个孩子,于是也不用宋言多做邀请,很是自然熟的大方落座下来。 只是,她饭没怎么吃,反而时不时地端详起餐桌上的另外三人。 本身傅寒深已经足够奇怪的一个男人了,现在这一家子,就更让她觉得奇怪了。 “薛小姐,是不是菜不对你胃口?”见她基本没怎么动,宋言试探问了声,毕竟是傅寒深带回来的客人,哪怕对象是女人,她也该拿出一点对待客人的态度。 “没有没有。”薛晓忙摆手,“挺好的。” 宋言笑了笑,虽然她还并不算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但看傅寒深跟宋小源这对父子坐在一旁根本没有打算要理会客人的意思,无奈只好用着平稳的语气,跟薛晓谈着一些无关痛痒很是平常的话题。 薛晓倒是好说话,问什么答什么,时而也会反问宋言,可宋言却始终没问她来这里的目的,碍于傅寒深的脸色,薛晓也不敢直接问一些过大的问题。 这一顿饭,真是吃得很不自然,可傅寒深跟宋小源却彷如置身事外似的,对此无动于衷,仿佛一点都没被一个不速之客影响到。 用过餐,招呼着薛晓到客厅坐下,宋言端出来水果盘,嘱咐宋小源跟她聊聊天,自己则拐身进厨房洗碗。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宋言正忙碌着,身后却被男人一双有力大掌从身后揽住她腰肢,他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生气了?” “没有。”宋言头也没回,眼角瞟了他一眼,“你带客人回来,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不然,真的会很尴尬。” 而且,他带回来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带回来了还把人晾在一边,让她这个既不是外人却又不是主人的人,很是不知所措。 “在半路上遇到的。”傅寒深说,“原本没想带谁回来,但她要跟着,就由着她了。” 他是真的没对薛晓上心,所以无所谓她要做什么。 “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让她走。”傅寒深说着就松开她的腰,作势欲要转身出去。 宋言赶紧阻止他,“没事,你这么做多显得我小肚鸡肠,小源在客厅里陪她说话,这也没什么。” “可我看你满脸很不快的样子。”傅寒深箍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吃醋了?嗯?” 宋言自认为自己没觉得自己有多不快,除了觉得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薛晓让她有点震惊之外,其余没多大感想,“你想多了。” “意思就是没吃醋?” “没有。” “那好。”傅寒深凉凉勾唇的笑,“我出去陪她,毕竟是我带回来的客厅,总把别人放在一边也说不过去。” “……” 宋言不想对他说为什么带回来又把人晾在一边,她心没那么大度,可以让自己的男人毫无顾忌的去跟别的女人侃侃而谈,虽然之前的场面气氛不怎么样,但她对他的态度,还是满意的,现在听了他的话,心里本能地一紧,可她又没能开口挽留他。 傅寒深本想佯装离开,然而见这个女人竟是无动于衷,实感无奈,捏了捏她的腰说,“有时,女人要表现出吃醋的样子,才会显得更可爱。” 宋言扫视他一眼,想起之前的一个问题,由于在电话里没能得到答案,又冲他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第123章 真可怜 第123章真可怜 客厅里,薛晓见傅寒深跟宋言都进了厨房,一个人闲着无事独自在客厅里到处参观。 可参观下来还是觉得闲得慌,不由得凑到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宋小源身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好奇,问,“你真的是傅先生的儿子?” 对于这件事,她很难消化,再怎么说她之前也是了解过傅寒深的底细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冒来个儿子? 宋小源握住笔的手一顿,拿斜眼看她,“我比你还不能相信呢。” 薛晓哑言,感觉这事真是复杂,一时半会大概是明白不过来的,但宋小源是傅寒深的儿子,这毋庸置疑了。 想罢心情就更惆怅了,“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方才的相处中,就她个人感觉而言,宋言是那种不是很好相处,也不是不能相处的人,宋言态度谦和,给人的感觉不错,可总缺少一点什么。 甚至,不知是因能得到傅寒深的重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宋言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团神秘的雾,她想探索,却怎么也绕不进去,好似被隔离在迷雾的外面,里面的秘密是她无论如何也探寻不到。 这让她有点颓败。 宋小源说到宋言,内心那是一个骄傲,小嘴巴都翘高了许多,很是得意道,“不告诉你。” 薛晓,“……” 这熊孩子! “我要写作业了,你没事一边玩去。”宋小源很忙,没空招呼她。 薛晓嘴角抽了抽,这都是一家什么奇怪的人,连孩子也这么充满了个性? 厨房里,刚刚还温馨的画面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战火浓郁的地方,而且这战火几度让宋言血液里的因子沸腾而起。 傅寒深撩拨着她,让宋言浑身颤栗着受到了惊吓,就在他伸手去解开她时,她忙伸手阻止他,“你干嘛?!” 声音又娇又羞,含着娇嗔的感觉有些激荡一个人想要进一步的冲动。 傅寒深靠在她身后,整个身子都抵着她,将她困于洗碗池跟他的身体手臂之间,俯身暧昧咬了咬她耳垂,“这么问,难道还不够明显?” 就是因为太明显了她才要问啊! 他的气吞吐在她的颈脖间,宋言耳根痒痒的,浑身颤颤巍巍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充斥了她身体的每一个感官。 想要挪开他要去解她裤头的手,但他力道终归是比她大,暗暗推搡却几次无果,她只能是红着脸低声说,“这里是厨房呢!” 就算,想要做那种事,也不好在这里吧? 可傅寒深却回答她道,“就是在这里,不觉得很新鲜?” “……” “我还没试过在厨房做的感觉会怎么样。” 他温温润润犹如大提琴上的音籁在她耳边暧昧的回响,浑身都被他身上好闻的清香跟淡淡的尼古丁烟味笼罩,也许是场景不对,宋言只感觉浑身上下僵硬得不敢动弹,好似轻举妄动,就容易擦枪走火。 她僵持着,心底凌乱,“小源跟薛小姐在外面,万一他们谁进来……” 那种场面,她不敢去想,但是有这个念头就已经很想钻地洞了。 傅寒深轻咬她的耳垂,低沉磁性的嗓音有种蛊惑迷人的淡雅,“他们不会进来,或者,把门关上?” “别。”见他手又要有动作了,宋言急急忙忙的阻止他,慌乱中脑袋里飞快闪过什么,咬唇说,“我刚才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你还没有回答呢!” 好端端的问他一个问题,结果就惹成这个场面,她实在不解。 一谈起这个问题,就让傅寒深刻意转换话题,“等会再告诉你,现在先……” “不行!”宋言说什么也难以接受在厨房里做那事,毕竟外面还有两个人在,这种感觉想想都太刺激了,她真会彻底凌乱,硬是咬着这个理由道,“你先说。” “……” 她顽固坚持着,让傅寒深始终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暧昧的感觉渐渐冷却下来,他脑袋离开她耳边,“这么想知道?” 宋言忙不迭的点头,眼神满含期待,心跳紧张加快。 傅寒深定定看了她良久,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薄唇微微张了张,就在宋言以为他终于要说出来时,结果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自己想。” 凉凉地扔下这句话,傅寒深转身就出了厨房。 宋言,“……” 她能想得到还用得着问他吗? 宋小源不理会自己,薛晓正不知做什么,见傅寒深出来,她忙站起身,“傅先生。” 傅寒深眉梢挑了挑,语气是淡淡的冷漠,“现在你看也看到了,还有其他什么事?” 原本在半路上遇到薛晓,傅寒深本身并不想搭理她,但奈何这位小姐有时也挺缠人的,在上次公交站跟宋言有过一面后,就时时刻刻想看看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人。 薛晓心里挺不甘的,这一来非但没真正了解到宋言是怎样的人,反而还知道傅寒深跟宋言有一个儿子这种霹雳般的事实,让她久久难以消化。 奈何现在傅寒深逐客之意明显,她也不好再继续在这里多待,尴尬笑笑说,“没什么其他事,这次唐突叨唠你们了,不好意思。” 说着,她拿起包包,在这个屋子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外人。 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多余。 傅寒深眼皮抬了抬,难得拿出一个主人之道,“我送你。” 薛晓没拒绝,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高跟鞋,走到门外,回头冲站在门边的傅寒深道,“麻烦帮我跟宋小姐说一声,我就不继续唠叨她了。” “嗯。” 傅寒深淡淡应了一声,态度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连多余的一句话都吝啬。 薛晓顿时感觉这男人,实在太难相处了! 不由得暗暗佩服宋言起来,如果是她,大体很难容忍这样一个冷淡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吧? 笑得有点勉强,薛晓冲他点头示意了下,拿着包包转身欲走时,却一个没注意,高跟鞋跟一不小心套到门槛,若不是及时有一双手快速抓住她的胳膊,恐怕真要在这里出丑了。 “小心。” 头顶上方是男人低沉的嗓音,薛晓没想到平日体态仪容都很得体的自己,竟然会犯这种错误,稳下身后,更是不自然尴尬地冲傅寒深笑了笑,感激道,“谢谢。” “需要我让人送你回去吗?”傅寒深抓住她胳膊的手适时松开,并不多做留念,语气也平平淡淡的询问着。 因为出糗,更是在他这样的男人面前出糗,薛晓脸蛋如火烧似的涨红,手足无措的忙摆摆手,“不用,我出去打个车就可以了,谢谢。” 说完连看也不敢看去头顶上方的男人,连道了几个谢,就匆慌离开,心底砰砰跳个不停。 傅寒深的视线从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收回来,没多大感想,出离冷淡的眸子调回来后,他转身要往屋内走去,却遂不及防的被一双清眸盯着。 宋言就站在他的后面,一对眼眸看着他。 傅寒深骤然想起刚才的画面,解释,“顺手。” 宋言眉梢挑了起,故作生气的冷淡瞟他,“只是顺手?不会再顺手对人家有什么小心思吧?” “吃醋了?”傅寒深踱步到她跟前,捏捏她的脸,饶有兴味说,“承认你吃醋了,我就告诉你没有。” 宋言知道他没有,刚才薛晓差点摔倒,她是看着傅寒深本能伸手扶住的,而且没有一点暧昧,两人之间更是没有过多纠缠。 拍掉他的手,宋言挑高眉梢,既不否认自己吃醋,也不承认,而是郑重嘱告,“以后不准随便扶别的女人的手。” 虽然明知没什么,但任人看着不舒服,也笃定他不会对别的女人有意思,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会对他没有意思。 傅寒深毕竟也是一个养眼的男人,不能说所有女人都看得上他,但那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她不想发生在他身上。 傅寒深调笑,“意思就是,以后只能扶你的?不觉得你自己很霸道?” 宋言哑然,想了想,“那就还有你父母妹妹的。” 傅寒深失笑,纵容似的碰了碰她的脸,她这种霸道,倒是不赖,让他心情格外觉得好。 客厅里还在写作业的宋小源眼角瞥见门口的那对人,很是不快的别开头冷哼一声,他觉得,他现在每一天,活得真够煎熬的! 晚上时,宋小源嚷着要宋言陪他一起睡觉,不论傅寒深扫了几记冷眼过去,都被宋小源无视,自顾自的抱着宋言的手,又是卖萌又是撒娇,最后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 宋言无可奈何,只得答应。 为此,傅寒深冷峻的脸顿时就更加冷,严重感到宋小源在跟自己唱反调嫌疑,而分明看到他不快的脸色,宋小源则更是有些得意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傅寒深最后风轻云淡地一笑置之。 给宋小源洗了澡后把他放到床上,宋言拿过被子给他盖好,“快睡吧。” 见她转身,宋小源即刻叫住她,“你去哪?” 宋言回头无奈,好声好气地说,“我去拿睡衣洗澡,然后陪你睡觉。” 宋小源将信将疑,狐疑的瞟过她几眼。 宋言回身揉揉他的小脑袋,“快睡,我去洗澡,等会就过来。” 尽管对她充满了怀疑,但宋小源也不再多言什么。 回到傅寒深的房间,宋言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她的衣服跟傅寒深的放在同一格,当打开衣柜后看到上面挂着的一条暗红色领带,她骤然想起这是自己之前有一次买给他的。 但领带还是崭新的,他没戴过。 没想太多,拿出来睡衣,宋言就把衣柜门关上,刚想进浴室里洗澡时,却在转身之际瞥见正懒散倚在门口的傅寒深。 见她望过来,他修长挺拔地身躯迈开步伐,“洗澡?” 宋言应了声,“小源明天早上还要上学,要早点睡。” “一起?”他踱步到她跟前,长指穿过她一头长发,眸光灼灼的盯在她脸上,一双深邃沉着的眼,仿佛要将她捕获其中,圈困在内。 宋言脸皮薄,自然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尽管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藏,可依旧不能接受这种提议,含糊拒绝后,她拿着睡衣匆忙越过他进入浴室内。 傅寒深微垂下视线,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玩味弧度,然后伸手打开了衣柜的门,瞥见那条崭新暗红领带时,眸光微深。 进了浴室内,宋言放好浴缸里的水,回身来习惯性的反锁上浴室门时,浴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凝望大刺刺走进来的男人,她嘴角抽了抽,“你进来干嘛?” “洗澡。”他轻描淡写的回。 宋言提醒,“现在我要洗。” 把睡衣在支架上放好,他伸手一颗一颗解开身上的扣子,“刚好我现在也想洗。” “……” 看出他是故意的,宋言,“那你在这里洗,我去小源的房间。” 她作势去拿睡衣出去,男人犹如铁钳一般的大掌却先握住她的手,他顺势把她逼到墙壁上,眸光闪烁着潋滟风华,似笑非笑的扬唇,“确定你真要去?” 宋言点头,“很确定,唔……” 话音还没落下,唇瓣就被男人炙热的吻给堵住了,一个并不算缠绵但却有种恶意惩罚的感觉吻啃噬着她,力道有点大。 宋言嘴唇被吻得酥酥麻麻,他不过多留念松开她,眼神依旧带笑,挑眉,“还要去?” 他唇角勾勒起来的弧度有点令人迷恋,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宋言被他吻得突然,下意识回答,“小源会……唔……” 又是一个吻堵住她的话。 咬了下她嘴唇,傅寒深松开她,口吻有点坏坏地危险,“还要不要去?” “我……” 又一次吻。 再移开,他问,“说你还要不要去?” “……” “不说?”他剑眉扬高,嘴角笑意更大,作势又要吻下来。 宋言心底一跳,生怕他又持续来,被迫的,迅速道,“不去。” 傅寒深总算满意笑了,捏捏她的脸,“乖。” 宋言幽幽埋怨地瞪他,乖什么乖? 她被逼的。 宋言从未有跟共浴过的经历,哪怕是女生也从未有过,当视线触及到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膛时,她脸蛋迅速如滴血一般的涨红,整个人又尴尬又僵硬,微垂下脑袋,连手都不知该放哪。 傅寒深显然看起来比她老练沉稳得多了,哪怕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却丝毫不觉脸皮薄,拽过宋言的手,就把她带入宽大的浴缸里。 浴缸平日里容一个人显得宽阔,但一男一女的加进来,特别是男人天生性占据面积的身躯,两个人就显得有点拥挤。 当男人修长骨骼关节好看的手指抚过她的肌肤时,宋言心脏犹如鼓敲,浑身紧绷得动也不动一下。 傅寒深侧着身子望着她,将她涨红的脸纳入眼底,他失笑着捏捏她的脸,“放松,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她也想放松,可努力尝试了几次也依旧放不开,这感觉,堪比要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越是紧张,傅寒深就越是调笑,仿佛偶然间发觉到什么新奇的事物,让他心情大好,而身体,也愈发不受控制。 终于,没能按捺住,他捏起她的下颌提议,“干点别的事?” 宋言自认为自己脑袋的思想并没有多脏污,但他一说这话,还是轻易让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我、这……”心里绷紧的铉,顿时又紧了不止几个层次,连说出来的话,都紧张得支支吾吾的。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走进森林里的羔羊,迷失了方向还掉入了他设下的陷进,无措中唯有等待他的宰割。 傅寒深唇角边的笑意愈发肆意,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个十分变态的嗜好,就是喜欢看她紧张无措的样子,特别是在男女之间的这方面。 那会让他猎奇的心,愈发高涨而愉快…… 不论宋言怎么慌乱紧张,依旧没能逃过他的侵扰…… 浴室的玻璃门上,隐隐透出来的两道男女的影子,渐渐被蕴绕的氤氲水蒸雾气掩盖,旖旎之光慢慢退去,隐藏在一片染上雾霾的玻璃门后。 宋小源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久久不见宋言回来,感到很奇怪,终于是按捺不住性子,掀开被子滑下床,套上拖鞋趿拉着出了房门。 可在傅寒深的主卧里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宋言的身影,见浴室的门关上,他迈着小碎步过来敲了敲浴室的门,“宋大言!” 原本还有一点点隐隐动静的浴室里顿然一停,什么声响顿时销声匿迹。 宋言身体僵住,想要应声,身后却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闷哼声,“再等一下。” 两个人都情到浓时,谁也没想到宋小源居然没睡还找了过来。 外面又是宋小源的声音响起,“宋大言,你在不在里面?” “不行了。”宋言催促着,“小源在叫了。” “等一等。”傅寒深额头上见了汗水,想要克制却又难以克制下来,想要释放偏偏又被干扰,整个人几乎处在难受边沿,令人发狂。 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宋小源咕哝着,“难道不在里面?那她跑哪里去了?” 听外面传来宋小源细细碎碎声音,宋言伸手推搡傅寒深,“小源找不到我们会着急。” 一边是儿子在外面不肯离开,一边又是她的着急,纵然有再大的欲望,傅寒深此刻也不得不败下阵来,涔涔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两旁滚落,一时间还释放不了,不得已的,强忍着心中的火,退了开。 宋言匆忙拿过旁边的睡衣换上,在打开门出去之前,很是同情地看了傅寒深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真可怜。” 傅寒深脸色铁青。 外面,宋小源久久没见浴室里传来动静,正欲要离开时,身后浴室的门打开了,宋言走了出来…… 第124章 我不打算听你解释 第124章我不打算听你解释 宋小源回头就看到宋言穿着睡衣出来,惊讶瞪眸,“你在里面我怎么叫你几声都没回答?” “刚刚……没听到。”宋言心虚地回,时不时的眼角瞟向后面,手暗暗攥紧衣角。 宋小源怀疑地看她,“真的是这样吗?” “嗯。”生怕他再多想什么,也怕傅寒深等会就出来撞到一起,宋言忙牵过宋小源的手,“我们回房间。” 宋小源总觉得她现在真是奇怪,狐疑瞟过浴室一眼,但没让他发现什么,宋言就牵着他往他的房间里走去。 待母子俩离开,整理好自己的傅寒深穿着浴袍出来,脸色依旧难看而铁青,眼底弥漫着发泄不出的怒意。 房间里,宋言给宋小源脱了鞋子,小家伙爬上床,仍是好奇地问,“你洗澡干嘛用那么长时间?” 宋言真不想跟他提这个问题,含糊地回,“我洗澡……比较慢。” “骗我的吧?”宋小源半信半疑地看她,“以前你洗澡也没见用这么长时间。” “这次比较久一点。”宋言脱了鞋子上床,拿过枕头垫好,在他身边躺下,怕他再继续追问,挑眉说,“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如果是白雪公主跟王子的故事,那还是算了吧。”宋小源窝进被子里,对此表示很嫌弃,那都是他们班小女生才喜欢听的,他又不是女生! 宋言泄气,好吧,被儿子嫌弃了。 时间已经不早,看小家伙实在是困了,盖着被子一双眼皮叠合在一起,关了壁灯跟台灯,宋言宠溺揉揉他的小茸发,在小家伙眼皮上亲了下,“晚安。” 还没彻底入睡的宋小源被她这一吻,吻得内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喜绒绒的翻了个身,八爪鱼似的盖在宋言身上,小嘴勾着弧度,很是美好的睡过去。 宋言也是有些困了,在浴室里被折腾得太累,很快也沉沉地闭上眼睛。 然而,没有多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男人沉稳地脚步声踱步进来。 宋言睡得不算很熟,当身子腾空而起时,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从门外折射进来的灯光中,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便是男人宽厚的肩膀,再是男人光洁有型的下巴,“傅寒深……” 傅寒深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还没降火。” “……” 艺苑别墅外面,在较为阴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打开,有凉凉的夜风灌进来。 透过前面的车镜,唐慕年望着视线不远处内的别墅,突然熄灭了灯,那一刻,他感觉熄灭下去的不是灯,而是他的心。 如同没有照面的别墅一样,黑黑沉沉的,有点微凉。 他知道,在那个屋子内,有一个让他既爱又恨偏生无论如何兜兜转转,都放不下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此刻正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享受着别的男人给她的温存…… 他知道,他们很幸福很圆满,幸福圆满得让他嫉妒。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却是怎么了…… 心里空空落落得难受,现在想着宋言在别的男人怀里,他第一个感觉不是愤怒,而是难以抑制的疼痛。 有些东西有些人,就像松了手的风筝,待失去风筝已然飘远时想要再紧握,却发现怎么都抓不住了…… 唐慕年烦躁地取出烟盒,掏出一支烟点燃,袅袅烟雾充斥在空间内,迷离了他深黑的眼眸,而他始终对放在旁边不算震动响起的手机视若无睹。 尽管已经夜深了,唐家却依然灯火通明。 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大厅,柳卿卿哭得一抽一抽的,见旁边的罗佩茹放下电话,她含泪的眸子看向她,“阿姨……” 罗佩茹轻叹的声音让她没把话问出来,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头唐慕年根本不接她们的电话。 柳卿卿当即哭得更伤心了,拿着纸巾不断抹泪,心底仿佛滴血一般的痛。 罗佩茹让保姆张嫂把电话拿过去,安慰性地拍了拍柳卿卿肩膀,“卿卿啊,慕年这是一时糊涂,你不要伤心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他哪里是糊涂。”柳卿卿哽咽着说,“糊涂能糊涂到要那么残忍的打掉自己的孩子吗?我肚子里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能那么残忍?” 水晶吊灯下,柳卿卿哭得梨花带泪,罗佩茹心里也不是滋味,“你放心,他想要打掉,我也不会允许,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可他不想要,您说什么也没用啊。”柳卿卿抽泣这道,“我不想要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愿意承认的孩子,如果他真下定决心让我打掉,我打掉就是了。” “别!”罗佩茹被她态度语气吓到了,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花容失色,“这可使不得!卿卿,千万不要做傻事!” 之前温佳期的也就算了,毕竟她后面做了伤害到唐慕年的事,不论过去大家怎么样,做了伤害到唐慕年的事罗佩茹都是不能原谅的,他们家就唐慕年这么一个血脉,绝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而这是罗佩茹心心念念终于又得到的一个孙子,说什么,也绝不能再失去了! 再说,柳卿卿怀孕的事情,柳家人还不知道,柳家人可不等于以前有点相处过的温家人,柳家人地位权势那可是能间接影响到唐慕年公司的,倘若被柳家人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不仅怀孕,还被迫去流产,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糊弄得过去的小事,柳家人一旦愤怒下来利用关系,唐慕年这个房地产公司定然要遭罪不少,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现实里,遭遇过一次唐家变故,尝尽世间冷暖的罗佩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罗佩茹不断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卿卿,你放心,阿姨跟你保证,慕年一定会好好对你,他只是暂时鬼迷心窍了,你原谅他这一次,这个孩子,绝不能打掉!” 柳卿卿自己本身也不愿打掉这个孩子,否则,她也不会特意跑来找罗佩茹,而现在听了罗佩茹的话,就更是委屈了,“他鬼迷心窍?他哪里是鬼迷心窍,他就是还忘不掉那个女人,一直心心挂念着他的前妻!” 罗佩茹一滞。 柳卿卿泪眼婆娑,“他自己亲口对我说,他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我,只不过是利用我……他怎么能对我说这么伤人的话……他心里分明还装着那个女人……” 罗佩茹脸色僵硬,宋言同样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想想这么多年都被宋言欺骗在其中,那种愤怒之感,挥之不去。 但面对柳卿卿时,她仍旧轻声细语,沉默两秒钟后,对柳卿卿坚定道,“卿卿,别哭了,哭伤了身子可不好,你就安心养胎,慕年这边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回心转意,发现你的好,至于宋言那边……我会去跟她说清楚,让她别纠缠慕年,让她跟慕年彻彻底底断绝往来。” 柳卿卿觉得最大的原因并不在宋言身上,因为宋言本身对唐慕年似乎也是有意避开,最重要的还是在唐慕年自身的问题上,但罗佩茹都这么说了,她也无话可说,心底总有一种力量在坚定着,她绝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勉强算是安抚下来柳卿卿的情绪问题,罗佩茹在内心长长叹了口气,她是真不明白,唐慕年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难道他还不够清楚,一旦他跟柳卿卿闹翻,结果会是什么吗? 为什么偏偏又是因为宋言? 翌日清晨醒来,宋小源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宋言在身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当即,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人类跟人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一双如同浩瀚宇宙的大眼睛燃烧起熊熊怒火,掀开被子滑下床,可来到傅寒深的卧室没有看到宋言,反而在下楼时看到傅寒深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小嘴嘟到一起,“宋大言去哪里了?” 说着曹操,曹操就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 宋小源撇见她,冷哼一声,头别到一边,很是不快。 宋言走过来蹲下身,“怎么啦?昨晚睡得不好?” 她不先提还好,一提出来,宋小源就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我不打算听你解释。” “……” 宋言求助地视线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放下报纸,起身过来,二话不说,拧起他的小衣襟往楼上走去,“去洗漱。” 上了二楼,宋小源挣脱男人钳制的大掌,边走边幽怨地瞪向身边的男人,“我问你,是不是你昨晚把宋大言拐走了?” 傅寒深不回答他。 没能得到回应,宋小源内心更气了,“你怎么会是我爸爸呢?!” 傅寒深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放到洗手间内,挤了牙膏把牙刷递给他,然后没搭理一句,直接就转身出去,在衣柜里给他找了衣服出来。 直到再次下楼,坐到餐桌边吃早餐,穿整戴齐的宋小源整个人还处于无比幽怨的世界中,眼神时不时的哀怨扫过傅寒深,然后再移到宋言身上时,有点无奈的愤恨。 宋言看小家伙很不高兴,有点刻意讨好他,宋小源这一次却不怎么买账,尽管他们没有承认昨晚她不在他房间里,但也没有否认啊! 傅寒深波澜不惊的眸子扫过对面的母子,缓缓道,“刚才老太太来电话,今晚一起去吃个饭。” 第125章 我自认为我已经不欠了 第125章我自认为我已经不欠了 得知晚上要去傅家住宅跟傅家人一起吃饭,宋言就有点说不出的紧张,而且这一次并不只是单单她所熟知的傅中天跟傅老太太两个人,还会有一些傅家关系最近的亲戚,说是这一次好好请他们一起吃个饭,正式把宋小源跟她介绍给大家。 宋小源在上次傅中天跟傅老太太出院时,很多人就已经认识得知了,虽然对于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孙子来有所唏嘘,但谁也没敢当面问出什么来。 而这一次,相比起宋小源,最主要还是在宋言身上,对于她这个从头到尾不曾露过一面的人,亲戚们对她好奇不已。 虽然说只是小型的家庭亲戚聚餐而已,然而一想到会有那么一些傅家亲戚来,宋言一整天神经都处在紧绷的边沿,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现在显然也不是能等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了。 原先跟傅寒深约好,等他下班后过来接她跟宋小源一起过去,哪料,傅老太太在家按捺不住,直接杀了过来。 “我让石恒去把小源接回来了,等会我们三婆孙一起先过去,傅二等他下班了再自己开车去。”傅老太太来了就说,“你准备准备,小源应该快到了。” 宋言完全没料到傅老太太竟然这么把持不住,一来就直奔主题,她有些为难,“真不用等傅寒深吗?” “等他做什么?”傅老太太喝着茶不在意道,“有手有脚有车的,他自己能过去。” 宋言难敌傅老太太的盛情,只好悻悻回到房间里梳整自己,换了一身还算得体的衣服,这才下楼来,她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不多,身上的这套衣裙几乎算是她最好的一件,傅老太太看着觉得干净整洁,没挑剔。 很快,宋小源就被石恒接回来了。 小家伙一下车,傅老太太就热情地朝他走过去,“乖孙子,过来奶奶抱。” 宋小源跟傅老太太熟络起来后很是随意,直接就让傅老太太抱了起来,甜甜叫了声,“奶奶。” “嗳!”傅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的,“回来后有没有想奶奶啊?” “想啊。”对于甜言蜜语,宋小源用得得心应手,勾着老太太的脖子喜滋滋地说,“最想爷爷奶奶了。” 小家伙天真纯净的样子惹得傅老太太笑得更甚了。 宋言走过来道,“您腰不好,放他下来让他自己站着吧。” 傅老太太虽不想放开宋小源,但宋言说的也是事实,抱了一会,就把宋小源放下来,捏捏他的小脸慈和道,“一起跟奶奶去奶奶家吃饭好不好?” 宋小源早就知道今晚要去傅家住宅一起吃饭了,表现得很是欢喜地应了声,然后趁着傅老太太没注意时,冲宋言扮了个鬼脸。 宋言站着旁边无奈莞尔摇摇头,这小子对她是一个样,对别人又是一个样,但还好,这并没什么。 看时间差不多,傅老太太就招呼着宋言上车,让石恒也跟着一块过去。 在上车前,宋言打了电话通知傅寒深自己跟傅老太太先过去了。 傅寒深听罢,不住抚额,他就知道老太太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时三刻都等不了。 随后,他低声对宋言道,“我很快就过去,不用怕。” 宋言原本紧张的心情,在得到他的这句话后,不由得安下心来,有一种没由来的安全感。 两人收了线,旁边景臣笑着揶揄他,“用得着这样吗?又不是龙潭虎穴,还不用怕呢。” 傅寒深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凉凉地眸子扫视他一眼。 景臣立马举双手投降,“ok!我不该说话!” 正拿着文件站在一边的商五嘴角抽搐,虽然知道傅总有女人了,可万万没想过,居然能对一个宠溺到如此地步啊! 连别人说一句话都不准了! 宋言收了手机上车,傅老太太抱着宋小源坐在后座中,见她上来瞟她一眼,“打电话给傅二?” 不敢隐瞒,宋言点头应道,“他说等会就过去。” 傅老太太没再对她说什么,转而又招呼着自己的孙子。 车子发动,缓缓驶出艺苑,宋言目光不经意地往车前瞥去,一下子,前面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纳入她眼底。 罗佩茹? 宋言微怔。 罗佩茹刚刚下了车,在保安处跟人询问着什么,那个样子,好像是在找哪栋别墅。 宋言心里莫名一紧,第一直觉就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说不定罗佩茹认识的什么人住在这里也不一定,不想随便就把自己牵扯进去。 于是,看了一会儿,宋言抿着唇,还是强迫自己把视线调开了。 如今的她跟罗佩茹照面不过徒添尴尬,更何况现在傅老太太跟宋小源就在身边,这更是不妥,所以她只能选择当做没看到。 可是,罗佩茹显然就是冲宋言来的,当他们的车子经过她身边时,罗佩茹一眼望见坐在车内的宋言,她刚想要把车窗关上,却在关上之际,还是被罗佩茹瞧见了。 当即,没顾虑别的,见宋言乘坐车子要走,罗佩茹忙赶紧过来拍拍她的车窗,甚至没有去看车内的其他人,目光盯在宋言身上,“宋言,我有事找你!” 车子在出艺苑前行驶得很缓慢,傅老太太原本正跟宋小源聊着天,没想到宋言那边的车窗被人猛然拍响,吓了傅老太太跟宋小源一跳。 傅老太太看看车外的罗佩茹,又问向宋言,“这是谁啊?你认识的人?” 宋言也是眉梢紧拧,不曾想过罗佩茹竟是这么冲动,一时间回答不出傅老太太的话,嗯了一声,很是歉意地道,“我想先下车。” 看外面的罗佩茹没有离开的意思,傅老太太老眉皱起来,让石恒把车子停靠在边上。 车门打开,宋言走下来,“阿姨。” 罗佩茹即刻上前,“我找你有事想说清楚!” 宋言唇角轻抿,看了看身后的车子,咬唇道,“我们过去点说。” 原本并不想理会,但碍于罗佩茹怎么说也是长辈,目的如此明显是来找她,不是忽视就能应付过去,而她不想让傅老太太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毕竟,大家的身份都很尴尬。 看宋言如此小心翼翼刻意避开的模样,罗佩茹心底下意识觉得异常,眼梢不自觉往她身后的车子探去,但车门已经关上,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罗佩茹没有宋言的手机号,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是柳卿卿透露的,但其余过多的事,柳卿卿却没多言,现在看看,豪华轿车,奢侈别墅,再加之车内不知名的人…… 如此状况,让罗佩茹不觉得她是被男人包养都难。 再看看宋言一身正装打扮,这种想法就更为坚定,眼神不自觉地透出轻蔑来。 清楚地窥觊到罗佩茹眼中有轻蔑不屑的色泽掠过,那种拿异样眼神看待自己的感觉,却并没有撼动影响宋言分毫。 来到旁边不远处,确定不会让傅老太太跟宋小源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宋言这才开口道,“您找我什么事?” 口吻清冷,没有情愫。 罗佩茹也懒得跟她浪费时间下去,直如主题,“你现在跟慕年还有来往?” “没有。”宋言简洁扼要,不加修饰。 “是吗?”罗佩茹怀疑地看她,“但我知道的,并不是这样。” 宋言觉得,他们一个个总来怀疑她跟唐慕年还有什么牵扯,一个个仿佛像是来警告她远离唐慕年这些,真的挺无趣的。 浅浅一笑,她道,“我不知道您知道的是什么,但我跟唐慕年已经离婚了,阿姨,总是这样一而再的叫我离开您儿子,您怎么不去叫您儿子来远离我呢?你们有过问过,我还想跟您儿子有什么牵扯吗?” 从未想过有一天宋言会如此对自己说话,罗佩茹一怔。 宋言继续浅淡笑道,“阿姨,不管您怎么看我,我都敬您是个长辈,但,人不能总是倚老卖老,不能随随便便总把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我现在有儿子,有我爱的人,我过得很好,不见得还有什么必要,非缠着您的儿子不可。” “……” “所以,您的担心,真是多余了,见到唐慕年,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想绕着他走。” 宋言说得很直白,哪怕面前这个长辈,是跟她生活多年的人,她只想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不想再被唐慕年的事情牵扯其中,如此而已。 或许没有想过,自己过来找她,反而被她先发制人,罗佩茹脸色有点难看,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宋言毫不客气的奚落了。 车内,透过车窗,傅老太太看着外面不远处的两人,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罗佩茹的脸色有点难看。 宋小源窝在傅老太太的怀里,自然也是瞧见外面的两人,忍不住的,从嘴里冷哼了一声。 傅老太太听见小家伙的冷哼声,低下头来朝他问,“你认识那位中年女士?” 宋小源点了点头。 “她是谁?”傅老太太觉得外面两人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们关系不太一般。 宋小源小眉梢倏尔拧起,看了傅老太太一眼。 傅老太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声问,“怎么了?” “您会对宋大言有什么意见吗?”小家伙忽而不确定地问,虽然他跟傅老太太有过相处不短日子了,但对于这些事情,拿捏不定。 傅老太太不大明白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对她有什么意见?” 宋小源耸拉下脑袋,声音弱弱小小的,“宋大言离过婚的……” 看着小家伙娇楚可怜样,傅老太太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一听他的话,对罗佩茹的身份,立刻就恍然心照不宣。 看罗佩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反驳的话,宋言并不打算跟她过多纠缠,微微颔首一下,礼貌道,“没有其余的事,我就离开了,现在赶时间。” 她也不想让傅老太太等太久,而且傅老太太还不知道她跟唐家的事,只懂得她离过婚,等会要还解释,实在不想跟罗佩茹再多浪费时间。 罗佩茹心情难言的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惆怅,心里头好似被宋言的话都堵住了,有怨有怒,偏生发不出来。 可就在宋言转身欲要离开时,她脱口而出道,“卿卿已经怀孕了!” “……” 宋言脚步猛地一顿。 身后是罗佩茹双手攥紧,复杂情绪的声音,“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慕年最近反常很大,他要卿卿去打掉孩子,宋言……”到了嘴边的话,有点难以启齿,“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唐家有感恩的心,就不论任何时候,都要谨记住,绝不能再跟他有所往来。” “后面的话,也正是我所说的。”不知为何,对于罗佩茹的这些话,莫名地让宋言有点反感,忍不住道,“但至于对唐家感不感恩……”她垂眸一笑,“我自认为,我真的已经没欠你们什么了。” 不论是唐家的恩情还是唐慕年的债,她早已经还清了。 罗佩茹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却有一个不合时宜地妇女声音骤然打断她的话,“哟,这是得有多大的阴影,才能老纠缠我们家的媳妇啊?” 罗佩茹闻言循着声音望去。 傅老太太带着牵着宋小源的手,大摇大摆,好不悠然地朝宋言走来,拉起宋言的手,眉慈目善地好声细语,“媳妇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赶时间吗?怎么还有空在这里搭理路人甲?等会亲戚们都等急了怎么办?” 傅老太太跟罗佩茹不相识,傅老太太这些话就有点故意的成份。 而宋言则被她那一声声的“媳妇”,叫得受宠若惊,还有……路人甲? 傅老太太是个直率人,不想搭理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像罗佩茹这样成心来找茬的,特意在罗佩茹面前,给足了宋言底气,“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等会傅二都到了我还没把你接过去,他要是来跟我抱怨我要怎么交代啊?” 宋言,“……” 宋言感觉傅老太太真的很故意。 但也没当面说什么,回头冲没能理解过来僵硬住的罗佩茹点头示意,然后任由着傅老太太牵着自己走了。 傅老太太离开前笑着对罗佩茹说了句,“这孩子就是爱有事没事瞎理会路边的阿猫阿狗,我回头好好教训她,免得被别人泼了一身腥味。” “……” 罗佩茹凝视那婆孙三人走远上车,脸色铁青到难以形容的难看地步,胸口间瞬间被堵得难以呼吸了。 现在的她,很明显就像是一个过份多余的人,多余到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场景里,让人尴尬,错愕,无地自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傅寒深快速解决完一些事情,就把剩余的扔给商五。 从公司里出来后,刚驱车出来到外面的马路边加快速度时,车窗却被人从外面拍响。 侧过头,他看到外面站着一脸笑容的薛晓。 第126章 抱歉,来晚了 第126章抱歉,来晚了 “有事?”车窗滑下,傅寒深瞟了眼她身后停着的车子,目光淡而漠的又投到她身上,语气不参杂一丝起伏。 薛晓笑了笑,“刚刚下班?” “忙着回去。”傅寒深懒得搭理一个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作势就要关上车窗。 薛晓忙按住车窗,有点埋怨地控诉,“你还真是够冷淡的了!” 傅寒深对此不作回应。 薛晓更加不能理解,很是迷惑,“像你这种人,宋小姐是怎么能接受得了你的?有没有什么传授的秘诀?好让我也学学。” “没必要。”傅寒深淡漠地道。 交谈不过几句话而已,他一言一句都是透出一股冷漠而疏远之气,令人想要靠近都难如青天。 薛晓有点气妥,十分不解地说,“我是不是哪里做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事情?” “没有。”傅寒深有点失去耐心,刚毅有型的脸庞渐渐浮上一丝不耐,但素来宠辱不惊的他,还不至于很清晰地把自己情愫表露出来,只是冷漠道,“没有其他事,就请让开,我有急事。” 薛晓真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劲真的叫人不易靠近,但这也不能影响她什么,笑嘻嘻地说,“为表示你之前拉我一把没让我出糗,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傅寒深言简意赅,“不需要。” “那我买东西送你?” “薛小姐。”一想到宋言此刻已经到了傅家主宅,跟一票她所陌生的亲戚相处在一起,虽然不觉得她会出什么乱子,但时刻挂念在他心头上,而此刻又面对这么一个纠缠不休似的女人,傅寒深算是彻底失去耐心了,“我相信你也不是一个闲人,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你该做的事,或者,多去认识几个男人。” “……” 他简单直接,“想吃饭还是想买东西,就去找你自己中意的人,别来跟我浪费时间,我有些忙,腾不出时间谁都能顾虑得上。” 他说的直白,让薛晓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声抱怨道,“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而已,有必要好像我非缠着你么?” “一件顺手的小事,没必要。”傅寒深这人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句句透出不客气的疏离,“薛小姐,麻烦松手,我要开车了。”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难相处呢?”薛晓非但没松开,反而更不能理解地看他了,“我一个女孩子,难道还会吃了你啊?你要是怕宋小姐误会,也可以叫她一起过来嘛!就是请你吃个饭,宋小姐不会嫉妒小心眼误会的吧?” 这件事恐怕真有点抱歉,就傅寒深的了解来看,宋言这个女人,有时就小心眼得很。 而且,小心眼得让他心情愉悦。 脑袋里不自觉闪过宋言说不准他再搭别的女人手时有点霸道的样子,傅寒深嘴角微微勾了勾,倏尔目光收回,懒得再理会薛晓,也没再提醒她挪开撑在窗口上的手,兀自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尽管薛晓家世地位不错,是傅老太太当初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其中之一,而他们目前算来直到现在也不过才是第四次照面而已,但傅寒深不觉得她是一个不聪明的女人,否则第一次见面相亲时,她也不会那么识趣地没再纠缠他。 所以,他觉得就算不用再提醒,当他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时,薛晓应该是很识趣地自主松开手,然而,他终归有点小看了一个女人在顽固时的坚持劲。 当他踩下油门冲出去时,薛晓慢了半拍,没来得及收回手,身子一个不稳就被他的车子甩开,当即跌倒在地。 听到后面传来女人的痛呼声,傅寒深稳稳踩下刹车,从后视镜里瞟见薛晓坐在路边不停揉着膝盖痛得龇牙咧嘴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真的有够不耐。 薛晓膝盖小腿上被磕破皮,流了点丝血出来,几乎从未受过伤的她,这一次真是让她痛得嘶嘶倒吸凉气。 正想埋怨呢,跟前就出现一双铮亮皮鞋。 她抬头去看,没好气地说,“不就请你吃个饭么?有必要对我这么狠?” 傅寒深面色风平浪静,丝毫不表露自己的一点情绪,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膝盖一眼,眉梢倏尔拧起,然后掏出电话,“商五——” 跟着傅老太太来到傅家住宅,因为还没到时间,其实亲戚们根本还没来,可见傅老太太刚才完全就是在瞎罗佩茹。 还没人来,宋言紧张的心情轻松不少,这种有点身为女猪脚的感觉,真比她看悬疑片时的紧张没差多少,生怕自己没头没脑的就坏了事情。 而在知道决定让她今天过来是傅中天跟傅老太太的决定,想着就更加紧张了。 傅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尽管宋言面色平静,却能透过她的手感知得到她的僵硬,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说,“不用紧张,大家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人,有我坐镇他们不会怎么样,等会大家都来了,你再紧张也不迟。” 宋言哭笑不得,原本还没想多少呢,听傅老太太这一说,就更加觉得他们亲戚肯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 毕竟,傅家的亲戚,都是在官场军队混的,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是一只小白兔,茫然间闯入一群老虎堆里。 想想,都有点毛骨悚然。 傅老太太带着宋言进来时,佣人崔姨过来说,“老太太,刚才傅少将来电说,他们会最快到达。” 傅少将是傅中天一个最小的堂弟。 “我知道了。”傅老太太摆手让她下去,回头来对宋言说,“应该没多久就慢慢都到了。” 宋言暗暗吞了口水,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但愿的是,傅寒深最好能早点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样一群大人物里,应该如何应对。 跟在两人中间的宋小源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年纪小,压根不懂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也对什么地位权势的没有多少概念,相比起宋言,他则毫无压力。 在这个时候,宋言就有点羡慕起一个孩子来了。 傅老太太又带着母子俩先上了楼,边走边冲宋言乐融融的道,“咱们先上楼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你看看傅二小时候的样子。” 傅寒深小时候么…… 宋言倒是有点期待了,内心被傅老太太这一撩,顿时对傅寒深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好奇得很。 刚巧,上了楼,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傅中天从书房里出来,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宋言望见他,赶忙率先打招呼,“傅首长。” 这声首长是循着众人一致的口叫的,本是很呵护合理的,哪料傅中天原本就很严肃的脸,顿时就让人骇然了,冷冷哼道,“还什么首长?学那臭小子跟我唱反调呢?” “……” “差不多该改称呼了!” 宋言哑然,她要改什么称呼? 傅老太太看不过去,用力瞪了傅中天一眼,“人家没来的时候就在跟我念念叨叨的,人家一来就板着脸了,你温柔一点点会让你脸掉下来吗?把人吓跑了你陪我媳妇!” 傅首长,“……” 傅首长沉默两秒钟,不自在地掩嘴轻咳两声,拄着拐杖理也不理傅老太太,自顾自地越过她们,“我下楼去。”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来冲宋小源招了招手,“孙子,跟我来,你之前跟我说想要的玩具都已经买来了,爷爷带你去院子里玩。” 宋小源仰头看向宋言,询问着她的意见。 哪知宋言还没开口,傅中天的声音又响起来,“别磨磨蹭蹭的,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老爷子用了“你们”,而不止单单是“你”,这让宋言心里没防备地来了点暖意。 她对这里还并不熟悉,前面才来过一次,但被人认可的感觉,总是叫人喜悦的,尽管她几乎一直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莫名的,能得到傅家两老的认可,她竟有种没有会比这更光荣的事。 看得出来,不论是傅首长还是傅老太太,对她这个媳妇,还是挺满意的。 宋言弯了弯唇,伸手碰了下宋小源的额头,“去跟爷爷玩吧。” “那我等会再来找你。”宋小源喜滋滋的,让宋言弯下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迈着两只腿,欢乐地冲傅中天跑过去,“爷爷,我来了!” 小家伙一扑就到傅中天的腿上,难得奇迹的是,本身严肃严谨的傅首长,不仅没有训斥他,反而还笑眯眯地把他搂了起。 那一抹笑格外柔而慈,宋言只是瞥到一眼,想要再去看傅中天已经抱着宋小源下楼了,这让她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傅首长刚才……笑了? “瞧瞧他们这德行。”傅老太太指指离开的爷孙俩,然后又回头对宋言说,“算了,咱们不管他们,男人爱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们进房间说悄悄话去。” 宋言,“……” 傅老太太是个行动派,说要给宋言看傅寒深小时候的样子,就当真拿了傅寒深小时候的照片出来给她看。 两人坐在床沿边,傅老太太笑着冲宋言调侃问,“我们家傅二小时候是不是很帅?” 照片里是傅寒深大约六七岁时的模样,穿着一身小迷彩服,眼睛看向镜头,小嘴微微咧开,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不是很有喜感,但却格外好看而帅气,特别是那一身迷彩服罩在他身上,年纪虽小,却流露出一股迷人气场。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宋小源啊。 这父子俩,小时候的模样有七八分的神似,让宋言看着,就好似是在看另外一个宋小源似的,既让人觉得心头像是裹了蜜似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对于傅老太太欢喜的问话,宋言唇角微勾,道了一个字,“帅。” “嘿。”傅老太太笑得有点神秘,“这张是正常的照片,再给你看看另外一张。” 宋言经她这么一说,倒是更为好奇了。 傅老太太赶紧从抽屉里又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笑得有点狡猾的味道,“这是我趁他小时候还不懂事偷偷干的。” 宋言拿过照片,狐疑地低眸去看,结果刚瞟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一张照片是傅寒深大概一两岁左右时的照片,头上毛茸茸的头发微长,被用红绳子绑了一个双马尾,懵懂而闪亮的眼睛睁得老大,白白净净的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宋言不太敢相信这照片里的人是傅寒深。 傅老太太每次看到这张照片也是笑得开怀,然后又神秘兮兮的小声对宋言道,“我给你看的这个你可千万不能他说,这张照片是我唯一能保留藏下来的,以前还有其他模样的,都被他后来给扔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还藏着这种照片,他一定跳墙不可。” 宋言强忍住笑,用力认真点头,“好,我一定不说。” 老太太如此在背后黑他,要是被傅寒深知道了,那表情她不敢去想。 可笑着笑着,傅老太太坐在她身边,双手悠然地轻拍大腿,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人,怎么长大了就越来越混蛋了呢?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小时候的模样?真的是越长大越不顺眼了!” 想着傅寒深现在时不时就板起脸冷漠的样子,再对比一下小时候的照片,宋言对傅老太太的话颇为赞同。 老太太禁不住开始奚落起傅寒深的罪名来,“这混蛋小子,从四五岁后就没不让我操心过,不是在学校里跟人打架,就是把他爸爸战友的儿子惹哭,实在没人跟他斗了之后就去惹别人的狗,成天这跑那跑,嗖地一下来,又嗖地一下去,后来打架多了被他爸爸彻底扔进部队里去几年,变得老实点了后,成了,架不打了,但人变得越来越冷淡了,受了些伤退队后,回来就一直这样,老说什么不要我们操心不用我们理,我什么时候不操碎了心啊!” 听到“受伤”两个字,宋言心里一紧,莫名有点疼意袭来,“他是受伤才退队的?” 受伤这种事,宋言没听傅寒深提起过。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他现在人好好的没事。”傅老太太却又豁然开朗道,“不过现在总算是能有一个人让他踏实下来了,这样也就真不用我们操心了。” 傅老太太说的这话很明显是在指她,这让宋言有点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 “对了,你还没见过他妹妹呢!”傅老太太又来了精神,“我给你看看他妹妹的照片,省得以后不认识。” 老太太热情,宋言没拒绝她。 在房间里待了半响,最后是佣人崔姨来敲门,说是亲戚们都差不多到齐了,傅老太太才带着宋言出来。 出了房间,宋言又感到紧张,小声问了崔姨,“傅寒深来了吗?” 崔姨老实回答,“还没看到二少呢。” 宋言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又想着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快到了,还是按捺住这种想法。 但是,他说了会早点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现在要面对的都是傅家的亲戚,没有他在,总觉得缺乏一种安全感,有点难安。 走到楼梯边,宋言忍不住对傅老太太说,“还是您先下去吧,我……再等等。” 傅老太太对于傅寒深这么久还没出现也颇感奇怪,但人都已经叫过来了,不好让宋言一个人待在上面,便笑着说,“没事,他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就先下去跟大家照照面,不用说啥,我帮你介绍。” “这……”宋言总觉得不管怎样都是不妥,犹豫得很,有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把她跟宋小源叫来,就是要他们跟傅家亲戚都照个面认识一下,可傅寒深不在,这种场面,实在有点尴尬。 可最终,宋言还是被傅老太太带下了楼。 客厅里凝聚着十五个人左右,有穿英姿飒爽的军装,有穿日常生活服的,有老也有小,都是傅家最为亲近的一些亲戚,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客厅,都因宋言跟着傅老太太下来,而瞬间噤了声,视线纷纷投向他们这里来。 有那么一秒钟,宋言想立刻打退堂鼓。 但傅老太太挽着她的手,没让她走开,笑眯眯地带着她走过去,看向客厅里的众人道,“都来了啊?” 客厅里的一些晚辈纷纷站起身,冲傅老太太打招呼。 傅老太太随意摆手,“都坐着,站起来干嘛。” 宋小源在这时溜出也坐在客厅里傅中天的怀里,跑到宋言腿边来,牵住她的手,冲她甜甜一笑。 小家伙笑着的时候格外天真又赏心悦目,宋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在众人目光注视洗礼下,她硬着头皮,被傅老太太热情地拉到沙发边,对宋言说,“就坐我身边吧。” 傅中天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但是眉梢却拧了起,傅二怎么还没回来? 大家都对宋言陌生,而且得知宋言给傅寒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下来,此刻看她的目光各不一样。 其中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说,“大奶奶,叔叔人呢?” “抱歉,来晚了。”小伙子话刚落,门口骤然传来男人低沉嗓音。 第127章 莫名的不甘 第127章莫名的不甘 自男人话音在门口落下,仿佛有种感应,隔着距离宋言却莫名感知得到他的气息,扭头看去,果真,是傅寒深。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西装,皮鞋,手中挽着黑色西装外套,配上一副淡然如水的脸,透出简洁而沉稳的不惊不饶气质。 宋言一颗揣揣不安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时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悄悄落下去,脸上缓缓堆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恬静笑容。 傅中天老眸扫视着走进来的傅寒深,冷冷呵斥道,“干嘛呢?都是多久之前说好的,现在才到!” “路途上出了点小问题。”破天荒的,面对傅首长的冷呵,傅寒深竟解释了起,但视线却是看向宋言的,眼眸深处透出不言而喻的温柔。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宋言耳根微微的红了,不敢对视他,适时地将目光调开。 “叔叔,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刚才发话的小伙子一见傅寒深就乐滋滋的说。 傅寒深踱步到宋言这里,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沙发上,潋滟光华的眸瞥向小伙子,“急什么。” 小伙子悻悻吐了下舌头。 由于傅寒深丝毫没有避嫌,一来就弯腰撑在宋言身边的沙发上,他身上的清香跟淡淡的烟草味掠过宋言的鼻翼间,依旧迷人。 傅寒深让崔姨把外套拿过去,这才在她身边坐下来,宋言低声问,“路上遇到什么事?” “等会再解释给你听。”傅寒深淡淡的道,眼神不加修饰的看向她。 宋言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有什么眉目传情,嗯了一声就把视线别到别处。 傅老太太在宋言的另一边抱着宋小源,低声对傅寒深提醒道,“还不快跟你二叔小叔舅舅小姑侄子们介绍一下,让人家一个人坐在这里尴尬这么久才回来,等会再跟你算账。” 傅寒深没反驳什么,目光调向对面的众人,没多做犹豫便跟大家介绍起来。 在傅家老一辈中,傅中天居于第一,后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其中位居第二弟弟的儿子年岁比傅寒深要大上几岁,而方才说话的小伙子就是老二的孙子,都十二岁了,其余还有一些媳妇女儿孙子的,十几个人,一下子要全部记住名字关系,有点困难,但宋言还是用心去记了。 在相互介绍完毕后,傅中天弟弟的媳妇突然冲宋言问,“宋小姐看起来是本地人,父母是什么职业单位的?” 宋言一下子梗住,脸色倏然有点不自然,就在傅寒深准备开口阻断这个话题时,她却是笑笑说,“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改嫁到别的城市去了。” “……” 当即,所有人都怔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敏感,没再继续,媳妇则冲宋言歉意尴尬笑道,“不好意思。” 宋言淡然勾唇,“没事。” “那宋小姐是哪里大学毕业的?现在是什么职业?”有人把话题转到她自身身上。 宋言年纪不算大,现在才二十五岁,而样貌看起来比年纪更显年轻一些,在大家得知她为傅寒深生了一个已经六岁的孩子,各自都是嘘唏不已,奈何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还有傅寒深都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所有人只能闷在心里,碍于各自的威严,不敢问出来。 宋言看着众人,有点坐如针钻,若不是傅寒深握住她的一只手,无形中用他宽厚的掌心传递力量过来,面对这么一群人物,尽管他们并没有针对她,而是在询问着一些很平常的问题,她依旧很想退缩。 在他们的面前,她的身份跟学历家世背景处境,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刚开口如实说话,傅老太太却在一边有点看不过去了,“我说你们都是干嘛啊?整得好像在审问犯人似的。” 所有人立刻噤声,大家都了解傅老太太的性子,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而且就按照傅家如今的地位,找个门当户对的当然是好,没找到那也没什么,他们并不缺任何东西。 当下,大家也不再盘问宋言的底细了,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心机的女人,而傅家两老包括傅寒深也不是糊涂人,不需要他们去多加打听宋言。 再者说,人家姑娘连孩子都给傅寒深生了,尽管这件事让人唏嘘,但也难改事实,何况在老一辈的几个人中,也不是对所有事情毫不知情,傅二好不容易才终于肯带了个媳妇回来,可不能就这样把人吓跑了。 不然,傅老太太还不跟他们拼命? 这时,崔姨过来道,“老爷、太太,晚餐准备好了。” 傅中天第一个站起身,冷冷淡淡的冲对面的众人瞥过去,“都上桌吧。” 看得出来,傅首长现在忽然有点不太高兴。 众人相窥一眼,都明白傅中天的脾气,现在开始说话,都要酝酿酝酿才行了,不然免得一不小心就让傅首长不快了。 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这一家人,到底是有多拥护一个媳妇啊?都快当宝贝了! 傅老太太带着宋小源,招呼着众人也跟着过去,傅寒深跟宋言是留在最后的。 趁着大家都走了开,傅寒深挑眉看向宋言,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怕了?” 他握住宋言的手心里,能感觉得到自她手中冒出来的冷汗。 宋言老实点头,“有点。” “有我在。”他将她拉起来,手指指腹抚过她的脸颊,口吻偏淡,但其中参杂着纵容跟没由来的安全感。 这时,之前那个小伙子从旁边蹦了出来,冲宋言揶揄笑笑说,“就是,婶婶你不用怕,叔叔在呢,这些人不敢把你怎么样,他们顶多也就一群纸老虎,表面上看着严肃,实际上压根不用怕他们。” 这一声“婶婶”仿佛把她跟傅寒深的关系撇得更紧了,宋言脸色微微的红着。 傅寒深淡淡的一记冷眼瞟过去,“还不快去吃饭,在这里多嘴什么。” 小伙子嘿嘿一笑,一溜烟就跑掉了。 宋言突然觉得,这傅家的亲戚们,也是格外的怪啊,每个人都有特色,像这样的一些人,平日里一定不会缺失生活的乐子。 这一顿晚餐,吃得倒是其乐融融,没人再刻意询问关于宋言的事情,偶尔会不经意的提起,也不再是过问什么敏感话题,很平常也很平淡,大家的注意力,更在宋小源的身上,宋小源有时天真又嘴甜的样子,时不时就逗得大家欢声笑语,气氛也很轻松,不如宋言想象中的严肃刻板。 而用过餐后,众人也不再多留,这里大多数都是忙人,有人要回军区,有人要回学校等等,吃过晚餐后很快大家都散了去。 在离开前,傅中天二弟的媳妇把傅老太太拉到一边,小声说,“大嫂,这宋姑娘看起来有点面熟,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有什么稀奇的。”傅老太太瞟了瞟她说,“可能在大街上碰过也不奇怪。” “是这样吗……”二媳妇有点难解,不过始终也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哪里碰到过宋言,最后只好作罢。 傅老太太没太在意什么,送走了众人回到屋内,就把宋小源招了过来。 傅寒深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跟宋言叮嘱了声就到外面去接。 而傅中天看玩在一起的婆孙,老眉微皱,倏然看向宋言,尔后收回视线,往楼上书房走去。 等他上书房没多久,崔姨就过来对宋言道,“宋小姐,老爷让您进书房一趟。” 看傅寒深在外面接电话还没回来,不太清楚傅中天找她什么事,宋言站起身道,“好。” 外面,傅寒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抄在裤兜里,听闻了电话里商五的话,波澜不惊的道,“让她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就把她送回去,账单记在我这里。” 电话里商五迟疑道,“可是薛小姐她说……要见见您。” 傅寒深冷冷地答,“没必要。” 商五刚要说话,电话里却骤然传来薛晓的声音,“傅寒深,你有没有责任心?把我弄伤就交给助理,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为避免过多纠缠,傅寒深倒是干脆,“很抱歉。” “……” 薛晓抢过手机后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道歉。 她还没说什么,傅寒深的声音又灌过来,“现在我歉也道了,该负责的也负责了,薛小姐没其他事,麻烦就回家老实待着,不要再随随便便乱出来。” 才刚刚诧异他会道歉,没想到后面又来了这么冷淡一句,薛晓简直气得心肝俱裂,“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我又不是要吃了你,用得找吗你!” “只是不喜欢被人误会。”傅寒深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冰,“商五,记得把薛小姐安然无恙送回去。” 说完这句话,不等里面回答,傅寒深直接扣断电话。 薛晓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机械提示声,简直是要被气笑了,不喜欢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啊? 像他这种冷淡又气人的男人,她会对他有意思那一定是她脑子有病!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怎么这么气人呢?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吞了他似的。 商五在一旁道,“薛小姐,我送您回去。” “啊啊啊啊啊!”扔开手机,薛晓烦躁的抓抓头发,简直没有遇到过比这让她糟心又不甘的事情,这男人怎么能冷淡到可以气死人的地步呢? 想想,都觉得莫名的不甘! 第128章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 第128章以后你会慢慢知道 宋言来到书房里,傅中天正坐在书桌后拿着毛笔,专心致志的直到落下最后一笔,这才抬头看向她。 “傅首长,您找我?” 宋言进来后见他在练字,没敢打扰,有些人有这样的怪癖,不喜欢静心练字时被人打扰,而傅中天明显也是怪人又严苛的一个,她更加不敢,直到他写完为止。 傅中天收回毛笔放好,把面前写上一个字迹的纸张伸手推正在宋言面前,神情看不出情绪,“这个字怎么样?” 白皙的稿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荣”字,字迹刚劲。 宋言不是很懂书法,但十几岁还在唐家时倒跟唐父有过那么一点点的练习,如实道,“龙飞色舞,遒劲有力,挺好。” 只是挺好? 傅中天蹙起眉,老脸有点挂不住,冷淡的瞟她,“说得你好像很懂,写一个给我看看。” 宋言砸吧下嘴,“我不会写。” “不会写还这么挑剔。”傅中天冷冷哼了一声,“有眼力吗?” 宋言忽然觉得老首长估计是想要面子,没敢再回过去,低眉顺眼的站在前面,眼观鼻,鼻观心,静气。 被人挑剔过,就傅中天这性格,自然是把纸又收回来,揉皱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又重新拿起毛笔再写一次。 “这次呢?”平心静气又写完,傅中天让宋言看。 宋言看了看桌上的纸张里的“荣”字,说道,“比刚才好很多。” 傅中天不冷不热地,“拍马屁。” 宋言,“……” 知道自己回答得有点虚,被傅中天看出来了,宋言暗暗的低头,没敢再回答。 也不再纠结书法的事,尽管让宋言小看了让傅中天心里忽然有点堵塞,但却转换话题道,“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 宋言怔愣看他,不是刚刚才说吗? 傅中天老脸一绷,“我说的是这个字的意思。” 他一副“你怎么那么白痴”地眼神看她,看得宋言心里直犯冷汗尴尬,明白过来傅首长问的是“荣”这个字本身的意思,她忽然想起《尔雅释草》里的一句话,便道,“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 “你以为我会夸奖你吗?”待她一说完,傅首长就凉凉地扫视她,“跟我嚼什么文字,不知道我只会带兵?” 宋言忽然有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她十分怀疑傅首长其实是在故意的,但又不敢明白直接问出来,只好默默咽下去。 装潢古香古色的书房里,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宋言一时间在想着该说点什么,傅中天终于又发话了,“我准备想给小源取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听闻,宋言错愕而诧异。 错愕是因为傅中天因为要给宋小源取一个名字来过问她的意见,诧异是他这话说得太突然。 不过,宋小源确实是比较需要一个登得了台面的名字了,他现在毕竟是傅家的孙子,傅中天此举合情合理,不然一直叫着宋小源,实际上的名字户口仍旧没有回到傅家,都不太算认祖归宗,而今天也见过傅家其他的亲戚,现在就更好认祖归宗了。 傅荣么…… 宋言想了想,然后问,“那他的小名,还可以继续叫宋小源吗?” “这个随你们。”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安在傅家的名字就可以了,其余的事,傅中天没太大坚持。 何况宋言独自养育他这么多年,小名姓宋,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他们家虽然严肃,但实际上都还是很随和的。 宋言松了口气,由衷笑道,“名字挺好的。” 听她口气没别的意见,傅中天老脸这才缓和了些,心情也畅快不少,清了清喉咙刚又想说什么,书房门却被人在这时敲响。 傅中天侧眼看过去,对待来人,态度明显不快,“你来做什么?” 傅寒深出现在门口,瞥了屋内的两人一眼,挑起眉梢,老神在在地走进来,“我还想问,你把她叫进来做什么?” 傅中天眼神冷冷地看他,“难道我还不能叫她进来了?” “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这父子俩一相处在一起,就如同硝烟弥漫的战场,一个不让一个,傅寒深走到宋言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扬眉看向书桌后的傅中天不急不缓道,“她现在是我的人,别试图趁我不注意,就想施压给她。” 傅中天是怎样一个的人,傅家上下没人不知道,连刚刚相处没多久的宋言,也能看得出这老爷子不安常理出牌的性格,偏偏,他还一脸严肃到死的样子,一般人恐怕相处不来不要紧,还会被傅首长吓得心有余悸。 就从之前的对话里就能感觉出来了。 不过宋言倒是感觉不要紧,反而傅寒深在长辈面前还这么搂着她,实在让她感到不自然也觉得对长辈不尊敬,暗暗抽开他的手,可傅寒深犹如铁钳的手让她挪不开,又不好弄出太大动静,有点无奈。 傅中天刚巧把矛头对向她,“我刚才有施压给你?” 宋言想了想,然后如实回答,“傅首长只是说了几句话,不算施压。” “听见了?”傅中天老眸盯向傅寒深,“现在你给我出去,看见你都觉得心情堵塞。” 傅寒深哪里肯听话出去,就这么偏偏悠然自得地继续堵塞他,模样好不惬意。 傅中天看着他搂住宋言腰肢的手,老脸一板,清楚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多有爱跟他对着干,而碍于宋言在面前,硬是忍下想扔笔筒的心,拿过旁边的拐杖站起身,“你不走我走!” 宋言,“……” 傅中天拄着拐杖出了门,她赶紧抽开傅寒的手,抬起眼皮瞪他说,“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傅寒深若无其事,捏捏她的脸颊,“你不懂这老头平时有多爱吃人不吐骨头,他不离开等会你就有得精彩好受。” 宋言怀疑看看他,“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那是你还不了解。”双手抄进裤兜里,他往外踱步而去,“走吧,带你参观其他的地方。” 看着他兀自转身离开的背影,身上只着一件白衬衫,黑西裤,一头碎短的墨发,身姿修长挺拔,宋言心里有点乱跳,心里有种裹了蜜似的甜蜜,砰然心动着。 该说是他身上的气质太好太沉稳么?她淡去很久的白衬衫控好像发作了! 宋言上次被傅老太太邀请来过这里一次,但因出了意外没能参观过这个屋子,这次有空,傅寒深倒是很有主人范的带她四处走,见识了这个屋子大大小小的地方。 最后是来到傅寒深在这里的房间。 傅寒深的房间很大,主色偏暗,尽管平日里几乎没住过,但却干净而整洁,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宋言刚刚进门来,打量着这个屋子,“这房间……唔……” 还才刚刚张口,身后的门突然重重关上,封住她语言的是男人炙热的唇。 他顺势把她抵在实木门板上,一个吻落下之后,移开她的唇,他英俊的面容在她面前近如咫尺,手指捏住她下颌,饶有兴味地问,“今天都见过我这边的人了,什么时候,该见见你那边的?” 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好似水到渠成的发展着,但其中,不可避免还有很多小感动小心动。 如此情况,确实也该见见她这边的人,就如同裴思愉跟她说过的,不试图去消耗一个男人的耐心,但是…… 宋言蹙眉,“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 “我知道。”傅寒深阻断她的话,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了。 宋言轻垂睫毛,有点难以启齿,缓缓,才说,“我跟我母亲闹矛盾了。” “……” 眼眸动了动,傅寒深静待她的下文。 宋言心情沉重,继续道,“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她惹得不高兴,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我不知道……” 不知道有没有气消,毕竟,当初母亲在一怒之下,已经扬言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算她再回去认错,也于事无补。 母亲当时态度很决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后来有过几次她真的回去认错,也得到一个闭门不见的下场。 所以她不清楚,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母亲还会不会见她? 或者,是早就把她这个女儿给忘记了。 以前她被寄养在唐家做童养媳时,宋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她,虽然十岁就被寄养在唐家,母女的感情说不上十分浓厚,但那也是有感情的,可自从唐家出事后,她代孕没能拿到足够的钱,迫不得已去找宋母拿了当年宋父出事的那笔钱后,宋母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如此这种情况,宋言实在没信心让傅寒深见她。 “过去你们母女发生什么我可以不问。”傅寒深见她迟疑凝重,道,“但母女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隔夜仇?你这么多年没再去看她,怎么知道她对你的态度?” 宋言摇头,“我母亲性格顽固,恨一个人,就会一直恨到底。” 如若不是如此,当初也不会把那笔钱看得比什么都要重,不论任何事情,哪怕走投无路,也绝不动用。 可偏偏就是被她当时威胁利用的拿来救了唐家了…… 直到此刻,她仍旧记得,当初她去找母亲拿那笔钱时,母亲的神情是多么失望痛绝,说了她一句话,“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那是你爸死后被人拿来砸我们最肮脏的钱!你对得起你爸生前对你的爱吗?他把你当掌上明珠手心里的宝,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每当想及至此,宋言心脏沉重得难以喘息,仿佛被重石压着。 看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洞悉得出她应该是想到什么过去的事情,傅寒深禁不住宠溺揉揉她的脑袋,声音难得的温柔,“你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血浓于水。” 宋言知道他在说什么,勉强勾了勾唇,心里虽还是不觉得母亲原谅了她,但傅寒深的话多少慰藉了她一些。 一个女人被疼是什么滋味? 宋言觉得大概就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柔和似水,让人贪恋而依赖。 也许是从下定决心想要守护这么一个人后,就在潜意识里不喜欢看到任何她的一面不高兴,而傅寒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但凡是让她想要逃避戳中她心底某块伤痕的问题,他都想尽量避免。 傅寒深在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后,就转身进去洗澡了,在进去之前突然冲宋言问,“一起?” 他问得很一本正经,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宋言脑袋里却飞快地掠过之前浴室里的画面,即刻匆忙摇头,红着脸推他进浴室内,“你进去吧。” 尽管现在洗澡实在让她感到莫名,但傅寒深素来就是一个喜欢干净的男人,也没多大稀奇的地方。 看着她脸蛋蹿红的模样,傅寒深就猜测出来她肯定想到了某些不和谐画面,嘴角噙上一抹调笑,用力捏了把她的腰,“别太色。” 宋言,“……” 他转身进入浴室内,关上了浴室的门。 宋言回身坐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目光扫视一圈这个房间,想起宋小源还在楼下跟傅老太太和傅中天在一起,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现在下楼去陪他们一起时,她目光扫视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相框内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里的人自然是傅家这一家人,可她拿过来看后,却并不觉得这是全家福。 这个家里她唯一还没真正见过的就是傅寒深的妹妹傅筱楠,傅筱楠的照片方才之前傅老太太让她看过,是一个美人胚子,长相完全遗自傅老太太的美貌,浑身凝聚着傅老太太身上所有的优点。 宋言之前听傅老太太说起过,傅筱楠是一种骨子里比较霸道的主儿,但为人也是不错的,唯一最大的缺点就是爱缠着景臣,如果要问傅筱楠一个很狗血通俗的问题,傅寒深跟景臣落水,她会救谁,傅筱楠一定坚定地回答,救景臣。 宋言当时听了傅老太太的话就暗想,傅寒深会游泳吧? 而现在盯着这张为数不多的全家福之所以觉得不像是全家福,是因宋言觉得傅筱楠跟傅寒深的位置隔得太远,中间那里仿佛原本还应该有一个人似的…… 没让宋言多想,放在旁边桌上傅寒深的手机滴滴响起短信声。 听见动静,她侧头看向那款黑色触碰手机,迟疑着最终还是拿了过来,看了几眼,但却没点开短信。 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傅寒深从浴室里出来后,宋言就把手机给他递过去,“有人发短信给你。” 傅寒深用毛巾懒散地擦着头,上身是一件灰色的薄款针织衫,针织衫紧贴他的身躯,显得他身材愈发修长而腰间紧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下面是一条长裤,拖鞋,褪去了黑西装的刻板,此刻更有种属于男人成熟而透着野性的味道。 让人心跳情不自禁的加快。 他随手扔开了毛巾到旁边装脏衣物的竹篓里,拿过手机瞟了一眼,然后看向她,“怎么没看?” 低沉磁性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口吻,一头还染着水珠的短墨发,狭长黑眸睨着她,这种感觉,让宋言不断有了小女人的心态。 生怕自己沦陷在他的眼底深处,没敢对视上他,宋言温吞吐气,“很可能是你工作上的事情,不方便。” 末了她又加揶揄加了句,“是你在外面另外的女人,那就更不方便了。” 这女人有时候理智得让人觉得很不可爱。 傅寒深眼眸微深,用力捏了她脸一把,捏得宋言脸蛋通红,直到吃痛叫出声,这才放开她,点开短信内容。 看完之后,他几乎没什么感想,脸眼皮也不动一下,很是大方地把手机摆到宋言面前。 宋言看到上面的信息只写了三个字,“算你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彰显出那头的主人是有多怒不可遏和不甘,再看号码,是一个陌生没有保存的。 她挑起眉梢,眼神睨睨傅寒深,本不太想过问,但看这男人都让她看了短信内容,显然是希望她问一问,于是只好顺从他,“是谁?” “姓薛的。”尽管之前并没有这个号码,但傅寒深却不难猜测得到,薛晓跟商五要了他的号码。 不过敢这么轻易就把他手机号给一个陌生女人,想来,商五明天需要进办公室跟他谈谈人生了。 宋言能想得到姓薛的目前也只有薛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她冲傅寒深暧昧眨眨眼,“为什么她要跟你说算你狠?你得罪她了?” 傅寒深本身也并没有想过要刻意隐瞒宋言什么,见她问了,就把事情的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宋言听了后,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他,看得傅寒深毫不客气地弹了下她额头,“在想什么?” 弹的力道有点重,宋言揉揉额头,挑眉道,“薛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想太多。” “……” 说归是这样说,但宋言却细细打量起傅寒深来,从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甚至是他全身上下。 傅寒深倒也大方,任由她看个够,直到她将眼神收了回去,他嘴角噙笑,“爱上我了?” “是啊。” “……” “我发现你还真是挺迷人的。”宋言靠近他,凑到了他面前,清眸漾着笑意,然而却从她嘴里溢出几个字眼,“我会失去你吗?” “失去?”傅寒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宋言无奈莞尔,一手勾着他的颈脖,一手在他胸膛上打着圈圈,“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诱惑,男人普遍受不了的诱惑就是金钱、地位、权势、女人……” 她抬起纤细长睫,虽然在笑,眼神却透出她的认真跟不安,“你呢?你受得了诱惑吗?” 在唐慕年那里,宋言没有输给柳卿卿,她只是输给了诱惑而已,那些诱惑,是她心底永远的一个疤痕,会淡忘,但在没彻底淡忘之前当被人触及时,仍旧还会有点隐隐的疼。 权势地位金钱当然撼动不了傅寒深,但女人呢? 虽然她觉得,薛晓不会对傅寒深有什么意思,但谁能保证得了以后呢?谁能保证得了没有其他女人?没有其他个薛晓出现? 万一别人缠着他,终于一天他也对别人动了心,她该将如何?又或者,有一天他厌倦了她,她又该将如何? 是该老实退出还是该继续纠缠到底? 他会不会是另一个翻版类似的唐慕年? 傅寒深狭长黑眸微微眯了起,她虽然带着笑,问得好似漫不经心,但他却能轻易地从她带笑的眼底,窥觊出她眼底深处潜藏的认真跟试探,是那样不安。 又想到她前夫了么…… 倏尔,他突然又捏了把她的脸,声音柔而磁性,带着调侃的味道,“要是这么怕,把我看得牢一点不就好了?” “男人要出轨,铁链都绑不住。”宋言淡定地说,“况且我们还没结婚。” “没结婚这件事责任在谁?”傅寒深凉凉扫她。 宋言顿时泄气,“是我的错。” 之前一直没回应他结婚的问题,算她矫情了。 傅寒深睨着她,尔后无奈勾唇,抚了抚她的长发,“你们母子身上问题那么多,你觉得我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 现在跟未来,他只操心她跟宋小源就够了,别人,在以前或许不敢打完全的包票,但愈是相处下来,眼底仿佛愈只能看到这对母子,别人的生活色彩有多美好丰富,他无心欣赏。 再者,本身一个清心寡淡的男人,实在没功夫到处去在意别的女人,薛晓或者其他女人不是不好,甚至比宋言优秀比宋言方面好很多人的人比比皆是,可有些人就像是宿命一样,那一刻的感受,别人永远都给不了。 他只沉浸在他们母子给他的感受中。 宋言听了他的话,内心有些小动容小感动。 傅寒深看着她的小模样,忽而道了句,“你刚才承认爱上我了?” “……没有吧?” 傅寒深呵呵一笑,笑声凉凉的,眼梢却兴味的挑起。 不能否认一点的是,当她这么大方承认时,他那颗潜藏在胸膛低下沉稳的心,竟在微微跳动,比平时跳动的频临,要加快一些…… 犹豫在这里的时间太久,石恒被傅寒深提前打发回去了。 直到晚上十点,傅寒深才带着宋言跟宋小源从傅家主宅出来。 正要上车之际,傅老太太不舍得孙子,还在跟宋小源试着商量道,“要不要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算了?现在晚了,明天再回去。” 宋小源看了看宋言,拿捏不定主意。 傅中天也是有点舍不得孙子,尽管没表露出来,但一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回府的模样,老脸就板了起。 宋言无奈笑笑,对宋小源道,“想回去还是想留下来,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见她都这么说了,再看看傅老太太如此盛情的挽留,又见傅寒深的脸色,宋小源终于痛下决心,“那我今晚留下来吧。” 原本他就跟傅寒深保证过他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但是后来他们都不提了,就一直如此的过着。 可他也不能老得寸进尺,光留爷爷奶奶在这里也感觉怪可怜的,所以他只好暂时成全他们的二人世界,今晚留下来算了。 于是,宋小源最终留在这里没有一同回去,宋言跟傅家俩老招呼了声,就跟傅寒深转身上车。 傅老太太在他们车窗边提醒道,“傅二,开车小心点。” “嗯。”傅寒深淡淡应了一声,就发动车子离开。 傅老太太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车子渐渐消失在视野内,涌入漆黑的夜里,这才转身带着拉过宋小源的小手,“小孙子真是乖,都懂得疼爷爷奶奶了,来,我带你洗澡去。” 傅中天嫌弃看她一眼,“德性。”然后冲宋小源笑着招招手,“孙子,过爷爷这来。” 宋小源,“……” 坐在副驾驶座上,凝望前面车子投射出去的灯光,傅老太太方才的那一声“傅二”,瞬间让她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张全家福。 不由得,她疑惑看向身边的男人,“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傅二?你不是你们家最大的?还是因为你叔叔家有个哥哥,你排第二,所以才叫你傅二?” 傅寒深眉头轻蹙了起,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唇畔紧抿,只答了两个字,“不是。” 他的回答,就让宋言更加确定了,那张“全家福”,看来是真的有名堂…… 明知道自己或许不该问,隐隐约约却又像是猜测到了某些事情,宋言终归没能忍耐住心底的好奇,问道,“你上面还有哥哥或者姐姐?” “嗯。”傅寒深仍旧沉默得很,让宋言莫名感到一种凝重的气氛。 心底有点难安,她拧眉说,“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题?” “过去的事。”他伸过来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以后你会慢慢知道。” 看出他现在有点不想说,宋言识趣噤了声。 第129章 爸爸,我也爱你 第129章爸爸,我也爱你 宋小源认祖归宗的事情很快被敲定下来,傅中天选了个好日子,就解决了这事,这一次却没有再邀请任何人,甚至不摆宴席,做足了一些必要的事之外,很是平平淡淡的就过去。 傅家的户口上,也终于上了傅荣这个名字上去,大名傅荣,小名依旧宋小源。 想着自己竟然真正变成傅家人了,宋小源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想想这一路过来,连他都觉得像梦,又是郁闷又是开心,小家伙一天纠结又惆怅得很。 班里的一个小伙伴凑过来,“宋小源,你现在改名叫傅荣了耶,你为什么改名啊?” 宋小源故作老成,背靠着椅子,闭着一双眼睛假装沉思,这是跟傅寒深学的,故意没搭理小伙伴。 近来宋小源的调子是越来越高了,时不时就甩班里的小伙伴们冷脸,以前大家都知道他不好相处,但这样甩冷脸却是近来才会有的。 小同学见他不搭理自己,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嘛,不就是有了一个爸爸,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说我也懂。” “懂就能不能不要来吵我?”宋小源没好气地说,“我现在烦着呢!” 最近班里没人敢招惹他,因为班主任老师已经亲口说了谁也不准再欺负嘲笑宋小源,现在这尊小佛一板脸,就更加没人愿意搭理他了,连刚才那个小伙伴,也被他的语气逼走。 站在门口的班主任见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宋小源,微微蹙了下眉。 下午放学后,宋言准时准点的来学校接宋小源,可还等到宋小源出现,就先见到了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师。 老师把宋小源近来平日暴躁跟疏远同学的状况跟她大致说了一遍,大体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家长能多关心关心孩子,看看宋小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自从被校长找去谈话之后,班主任老师十分关注宋小源的状况,因为不敢怠慢。 宋言听了班主任老师的话,拢眉沉思起来。 跟着大部队排队走出学校,宋小源一眼就看到站在学校外面的宋言,立刻走了过去,就如同平日那样,自然而然的主动拉过她的手,“走吧。” 宋言没多说什么,带着他转身进入石恒的车内,在回去的路途中,宋言跟宋小源聊着一些话题,小家伙还是跟平时面对他们的时候是一个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想到班主任老师说的话,宋言觉得,宋小源也在逐渐中发生了一些改变。 而那些改变,是他不愿透露给他们的。 到了晚上傅寒深回来,宋言犹豫着还是把班主任老师告诉她的话给傅寒深大致说了一遍,孩子是两个人的,单单靠她自己肯定不行,以前宋小源没出现过这个这种毛病。 听着她凝重而哀叹的口吻,傅寒深脱衣服的手一顿,对于宋小源,他错过了他几年的时间,虽然男人的心思不比女人敏感,但没有一点感想那也是假的。 如今宋小源总算成为傅家的一份子,有些关注,就更显得必要起来。 “你说,像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宋言枕着枕头看床沿边的男人,眉心微皱,显得忧心忡忡。 跟宋小源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然而现在她却不清楚宋小源在想什么,这种感觉,让人挫败。 “放心,他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傅寒深脱掉身上的衣物,掀开被子躺下身来,握住她放在身前的手,“明天不是要开始去医院上班了么?早点睡觉吧。” 宋言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有点不赞同,“孩子小时候都很敏感,如果现在就把心门慢慢对我们关上,以后只会越演越烈,我不想让小源变成那样。” “但人都总需要自己的秘密。”傅寒深轻叹口气,揉揉她的长发说,“他也不列外,这都是一种过程,他是你跟我的儿子,相信他。” 宋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宋小源太过敏感了,她跟宋小源几乎一直是坦诚相对,从来没有被宋小源设防在外过,这种感觉,让一个做母亲的,总不是滋味。 但终归没有说太多,明白傅寒深一天上班也累,她拿下枕头放下来,平躺下身。 只是刚刚躺下来,腰肢就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他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仿佛感知得到她浓浓不安的心事,笑着道了句,“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老夫老妻?” 宋言瞟瞟他,“有吗?” “有。”他调笑,顺势就压到她身上来,低眸望着下方的她,嘴角勾勒着轻笑的弧度,“但是这种感觉,还不赖。” 知道他想要干嘛,宋言呼吸有点急促,但却还是大方的迎合他,手指攀上他的肩头。 这一晚,傅寒深格外温柔…… 半夜里,宋小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宋小源睡得有些熟,连身边凹陷下去一块,也浑然不知,从他的小嘴里,不断冒出呼呼酣睡的声音。 男人的身材过长过宽,躺在他这张小床上有些骼骨,长腿也超出好一截,宋小源一个睡梦中翻身,就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疼得小家伙痛呼一声。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房间里没有开灯,透过窗口折射洒落进来的月光,可隐隐判断出身边有个男人。 宋小源顿时就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了,“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寒深没有睡着,小家伙有点动静他都能感知得到。 看宋小源坐起小身板在瞪他,傅寒深没有起身,只一手懒懒散散的撑住一侧头,在月光照耀并不明亮的黑暗中,与那双睡意朦胧的双眼对视而上,问,“你有心事?” 小孩子有点心事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且就这种小屁孩,也不会有多大的心事,可傅寒深还是隐隐的感到在意了,尽管嘴上是那样毫不在意的对宋言说的。 宋小源没想过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一时愣了下,“什么心事?”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轻阖下眼眸,漆黑的眸子在深夜里并不锐利,傅寒深淡淡的口吻道,“说说,你在想什么?” 被人如此直接的问出来,宋小源有点不自然,瞅瞅他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呵呵。”傅寒深捏了捏他的白皙小脸,“因为,我是你老子。” “……” 这真是硬伤。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主动告诉我,要么我逼你。”傅寒深幽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有不容置疑的语气,“你思考过后自己选择。” 宋小源懵了下,“你在威胁我吗?” “大概。” “能不能好好爱惜我一点?” “等你叫爸爸再说。” “……” 宋小源有点恹恹的,耸拉下脑袋。 傅寒深抬起眼皮睨他,“在想什么事?” 抿着小嘴沉默良久,宋小源才拧眉问,“你跟宋大言,什么时候结婚啊?” “……” “你们结婚后,我还会有弟弟妹妹的对吧?”口气有点忐忑不安。 傅寒深眉梢挑高,撑着头,一派慵懒之势,“不喜欢弟弟妹妹?” 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仿佛就像是平常的朋友在聊着天一样,连宋小源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傅寒深也并不感到有多稀奇。 “那倒不是。”对于还会有弟弟妹妹这点,宋小源有点纠结,“只不过,你们一定不会这么爱我了,是不是?” “……” “我们班的同学都是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妹妹后,就没那么爱他们了,你们会不会也是一样?” 傅寒深眉头微微拧起,眼神深深地看着宋小源,缄默良久,他只回答了他两个字,“不会。” 这么多年错过他,已经足够惋惜,不论未来还会有谁,宋小源的位置始终都无法取代的,这是他内心的想法。 宋小源却不太相信他,“大家开始都这么说,但是最后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傅寒深扯过他的小手臂搂到怀里,口吻懒懒散散的,“那你就多叫我几声爸爸,叫得我高兴了,就一定不会。” “那你爱不爱我呢?”宋小源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眨着一对眼睛抬眸看他光洁有型的下巴,哼了哼说,“如果你够我爱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叫了。” 傅寒深低眸看他的眸色冷了冷,“叫我爸爸很委屈?” “当然委屈。”宋小源说,“你把宋大言抢走,现在还要我叫你爸爸,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很贪婪了吗?” 现在对待宋小源,傅寒深出奇的很有耐心,扬眉道,“她会是我未来妻子,你是我儿子,这很理所当然。” 宋小源突然蹦出一句,“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要我们?” “……” 早就想过宋小源迟早有一天会问这句话出来,傅寒深本来也想好过应对的借口,借口自然不会是真相,哪怕宋小源也是很重要的当事人,然而那么复杂的事情,他不能理解,而对一个孩子说自己是非爱情产物,只不过是当时需要才会有的这种事实,也难以说出口。 可现在,分明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借口,此时此刻面对他天真的面孔,傅寒深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不想编一个借口欺骗。 良久,他揉揉宋小源的脑袋,才轻声道,“过去发生很多事,你现在不能明白,等以后长大了,再告诉你,我保证,不管以后任何时候,一定都会爱你们。” “爱”这个字,平常说出来总觉得肉麻也不合适他。 可面对着宋小源,此时此刻,他却并不想吝啬这个字眼。 对于孩子来说,口头上的爱跟行动上的爱,都是有必要的,更何况是宋小源这样情况的,小家伙就经常喜欢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时不时的都会对宋言说。 可见,他内心是很需要爱的滋暖。 宋小源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在他说出这些话后,心里竟然觉得暖暖的,好像内心里的忧愁,一下子得到了保障,什么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禁不住的,他往男人宽厚的胸膛里缩了缩,羞涩地说,“爸爸,我也爱你。” 正轻抚着他脑袋的傅寒深手一顿,黑眸眼瞳微微收缩了下,然后,嘴角缓缓勾勒出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并不十分耀眼,却美好得恰到好处,“再说一次。” 宋小源,“……” 父子俩聊了好一会儿,宋小源又渐渐入了梦乡,宋言第二天起床来到宋小源房间时,就看到相拥在一起的父子俩。 男人的手臂搂着小家伙,小家伙睡得不安分,一只小腿搭在男人的腰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细小的鼻鼾声。 她站在门边,垂眸浅笑,忽然觉得这一刻安然静谧得美好,心田里注过暖流。 分明自己说过不要在意,结果还不是半夜趁着她不知道自己跑来了? 宋言回了仁德综合医院上班,没再像之前那么闲了,对于她的回来,熟悉的同事们都表示欢迎。 裴思愉的母亲副院长从裴思愉的口中得知,宋言近日来生活中发生的改变和那些事情,把宋言叫到医院外面来散步,笑着道,“看来这也是命数,兜兜转转,还是让你碰到了小源的亲生父亲,并且还能跟他们相处得那么好,一家人能团聚,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宋言浅笑,不语,而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出卖了她此刻暖暖的心。 副院长边走边问道,“现在还恨吗?” 知道副院长是问她对于过去介怀的程度,宋言睫毛微垂,淡淡答道,“现在的状况跟幸福,足够盖掉那种恨了。” 听闻,副院长由衷拍了拍她的肩膀,“能想得通就好,千万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将来,免得错失了机遇,下一个,未必还能比得了现在。” 宋言嗯了一声。 副院长骤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冲她不确定的问,“那唐慕年,已经知道了当初是你为救唐家才去代孕,但最后没能拿到足够的钱,就去跟你母亲拿了那笔钱救助他的事情了吗?” “没有。”对于裴思愉的母亲,宋言更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件事,一直没说。” “不想让他知道?” “只是觉得很没必要了吧。”宋言微笑,看向副院长,“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副院长看出她眼中幸福的光泽,明白了她的意思,失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对唐慕年的感情了…… 在两人后方的拐角,罗佩茹站在原地,脸色倏然僵硬苍白,在那些话不留余地的灌入耳里时,她心脏狠狠猛地一颤,身边是同样脸色白下去的柳卿卿…… 第130章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第130章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没敢在医院里多待,罗佩茹整个人脸色煞白无措地拉着柳卿卿离开了医院。 来到离医院有些距离的马路边后,罗佩茹这才听见身边的柳卿卿痛呼道,“阿姨,您拽疼我了。” 罗佩茹停下脚步,怔怔松开手,瞥见柳卿卿手腕上被她抓出的红印,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力道过大了。 她扯扯僵硬的嘴,“卿卿,对不起啊。” 扯出来的笑容弧度,白而无力,勉强得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此时在多牵强。 柳卿卿脑袋里回响着方才宋言和副院长的对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唇角紧紧咬了起,再看罗佩茹恍然失措的模样,心里就更加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在震惊过后,心里仍旧难以消化,罗佩茹试探地眼神睨向柳卿卿,勉强地问,“卿卿,你刚才……” 她是不是也听到了? 可后面这句话,没让她问出来,柳卿卿用力挣扎一番,狠狠咬下唇,转身大步既走。 “卿卿!”罗佩茹一见她转身决绝的模样,赶紧惊慌着上前去拉她,声音不可遏制的加大,“你要去哪?!” 柳卿卿手腕被罗茹裴抓住,没有回头,而是坚定决绝的道,“我要去告诉唐慕年!” 罗佩茹心底狠狠一震,难以置信,脸色唰地变得更白,“你……你说什么?” “阿姨!”柳卿卿骤然回头看她,精致而漂亮的脸蛋满是愤怒,“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唐慕年!” “不行!”罗佩茹坚决地道,“不能说!” “为什么?”柳卿卿不能理解她,满眼疑惑和愤怒,“这件事他应该知道!” “可你想过他知道的后果吗?!” “……” “卿卿。”罗佩茹脑袋里很乱,思绪都被方才那些话给震住了,整个人无措着,脸色苍白如纸,唯有这个念头,却还是清晰的,“这件事,不能让慕年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后果……” 后果是什么,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猜想不到。 唐慕年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柳卿卿却是难以理解地摇头,“可这件事他有权知道!宋言那个女人欺骗他那么久,甚至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在欺骗他,他不能再这样被欺骗下去了!” 当说出这些话后,再想想,柳卿卿大概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她见到唐慕年时,竟然从他眼神中读出一种悲伤,哪怕唐慕年从未承认过,可她就是那么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这大概……就是被欺骗始终被困在了某件事里才有的悲伤吧。 女人不能原谅男人出轨背叛欺骗,有时男人又何尝不是? 宋言故意隐瞒了唐慕年这么多年事实,直到现在唐慕年仍旧认为她为了钱才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了钱确实没错,可她却从来没说过她是为给他筹钱,不仅后来代孕出差错,还去跟她母亲拿钱的这种事情! 柳卿卿并不是想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让宋言的形象在唐慕年心中摆正,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感觉,对他而言,会太过悲哀跟残忍了。 “阿姨!”柳卿卿目光闪烁着泪光,那是对一个可悲的人充满的怜悯,也对可恨之人充满的憎恨,“对不起,这件事,我一定要说!” 柳卿卿用力甩开罗佩茹的手,快步朝前走去,罗佩茹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忙上前挡住她,“卿卿!算我求你!想想后果好吗?” “……” “宋言已经跟别人在一起,又有别人的孩子,这些都是不能挽回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罗佩茹悲哀地恳求着她,“你现在也有慕年的孩子了,这件事,就让它成为秘密,好吗?” “可是你们有想过他的感受吗?”柳卿卿脸色苍白,情绪激动而不能自控,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沉默,宋言那个女人已经够过份的了!不能连我们也这么瞒着他!” “那你就觉得对他说出真相就是好的吗?他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不会为他考虑吗?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还有几个人能得到安宁?卿卿,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吧,难道,你真的觉得连彻底失去这个孩子也无所谓吗?难道慕年从此一蹶不振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柳卿卿闻言,心里头狠狠的一震。 “卿卿。”罗佩茹眼神充斥着哀求,眼底有了泪痕,说,“有时候,人活在谎言中,未必不是好的,至少现在,他还是好好的。” 但是唐慕年知道真相后,可就未必还能是安然无恙的了。 宋言如今已经有了别人,没有再原地等他,她也无法在原地等他,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的一起,唐慕年知道这种事后,只会陷入更深的疯狂里难以自拔,到时候,毁的人绝不止是别人,还有他自己。 而现在,柳卿卿也爱着他,只要多加耐心疏导,他跟柳卿卿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已经有了孩子。 何必再说真相呢? 不管是为唐慕年考虑也好,还是为唐慕年跟柳卿卿的未来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罗佩茹只能坚定地想,这件事,哪怕摔破罐子,也绝不能让唐慕年知道。 柳卿卿被罗佩茹的话说震住了,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虽然现在肚子还没隆起,甚至让人感知不到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但凡事关到孩子,又想到唐慕年的坚定,亦是她心中的一个痛。 罗佩茹没有放过她抚上肚子的这个举动,心知还有转圜的余地,直接在柳卿卿的跟前,弯下双腿,跪了下来,神色凄然,“卿卿,算阿姨求你了!我给你下跪了!” 柳卿卿心底猛然一悸,双瞳骤然骇然收缩,“阿姨你这是做什么!” 她迅速伸手去扶,却被罗佩茹挥手挡开,不容置疑的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您……” 到底是有多坚决,她才能如此卑微放低姿态的下跪求一个人? 柳卿卿脑袋里混沌着,看着面前的罗佩茹,忽然觉得悲哀不已,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此时此刻,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罗佩茹眼里有泪花涌了出来,“卿卿,阿姨真的求你了,不管过去怎么样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我现在只是想有一个孙子,有一个好好的儿子,只想一家人都能好好的,阿姨已经不年轻了,受不了这些折腾。” “……” “别告诉慕年,好吗?” 最后这句话,罗佩茹几乎用了最为卑微的恳切哀求。 柳卿卿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更是从未被一个老人下跪过,错愕又震惊,更是悲伤充斥在心头,感觉,很疼。 她不清楚唐慕年跟宋言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只是单单的觉得,这一家人,都很悲哀。 心里头沉甸甸的,良久,在罗佩茹哀求的目光下,柳卿卿仰起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用力逼退了所有的冲动,回答了一个字,“好。” 这一声“好”,她说得艰难。 罗佩茹感激地看她,眼中分不清是感激的泪水,还是为过去众多事情,才流下了眼泪。 晚上,唐慕年回到唐家时,柳卿卿跟罗佩茹正在客厅里。 见他开门进来,柳卿卿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扯扯唇,笑得有些凝固,“你、你回来了。” 唐慕年不曾想过她居然会在唐家,英俊的面庞当即冷却不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口的话,是不加修饰的质疑跟冷漠。 柳卿卿俏脸一白,神色极其尴尬,慌乱无措地看向罗佩茹。 罗佩茹显然要比柳卿卿更为稳重很多,也站起身,早已经收敛好了情绪,面对唐慕年时,态度是不惊不慌的,但眼底深处却有点点的心虚,平稳镇定地说,“我让她来的。” 唐慕年眉梢一拧,随手把车钥匙扔到一边,唤来保姆张嫂,“张嫂,送客。” 冷漠而生疏的态度,有点伤人于无形。 柳卿卿只感觉心底一滞,刺刺的痛,自从唐慕年跟她摊牌之后,他几乎一直都如此,拒绝见她,拒绝跟她相处在一个空间下,拒绝着她出现在他面前这种事。 他到底是有多决绝,才能在利用完她之后,如此毫不留情? 张嫂站在一旁,没敢动。 望着他如此模样,罗佩茹冷着脸说道,“人是我请来的,有什么意见,就对我说,别为难卿卿。” “妈。”唐慕年踱步进来,神色冷清而漠然,性感的唇畔勾出没有温度的弧度,“我想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别再让我不断重复一件事,也别再趁我不在,就把不相干的人带回来。” 不相干……? 听闻这句话,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只只刺耳的程度,让柳卿卿的脸色血色尽失,倘若放在之前,就按照她的傲慢脾气,早就该是摔门而出了,哪里能容得了他如此羞辱? 可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次,柳卿卿却是忍了下来。 罗佩茹脸色铁青,碍于柳卿卿在这里却又不好直接把话说明白,以前可以无所谓,但现在,柳卿卿怀有身孕,绝不能说太多刺激到她的事情。 深吸口气,并不理会唐慕年的话,罗佩茹转而道,“我让张嫂做了晚餐,等会一起吃饭。” “让她走。”唐慕年却是冷冷地道,眼眸看也不看柳卿卿一眼,态度冷漠如冰,仿佛能冻伤人心。 柳卿卿处在客厅里,唇畔咬得紧紧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唐慕年这已经不算是第一次给她难看了,长这么大,也只有他才敢如此对待她。 罗佩茹也快被唐慕年这态度气到了,怒声道,“她现在是孕妇,你让她去哪里?她现在正怀着你的骨肉!” “我说了叫她打掉。”他依旧冷漠如斯,冰冰凉凉地视线,轻扫过她们,“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过去,不介意,现在也行。” 终于,像是忍不住了,柳卿卿猛然朝他走过去,抓住他手腕就把他往外面带,“唐慕年,我们出去说清楚!” “卿卿!”罗佩茹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赶忙迈开腿过去。 宛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柳卿卿回头对她道,“阿姨,您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不会随便乱来。” “……” 罗佩茹脚步止住,柳卿卿眼神里透出来的认真跟坚定,让她忽然有点无地自容。 她不知道柳卿卿是否已经察觉,其实相比起他们这个孩子是留是流,她最担心的,是柳卿卿把之前在医院听到的真相告诉唐慕年。 孙子,还可以再有,但儿子,只有这么一个…… 人性这种东西,有时真的很羞耻而丑陋,最经不起试探跟推敲。 外面的天色暗沉一片,周围的路边灯照亮了地面。 出到唐家外面来,唐慕年挪开了柳卿卿的手,微微细小的动作,却是冷冷淡淡的态度,他那种冷漠之感,直逼人心,“还想说什么?” “唐慕年。”柳卿卿心头沉重而刺痛,站在男人的跟前,路边的灯光照亮她明媚而精致的小脸,盯着他,她说,“我不是乞丐。” 唐慕年没动,眸光甚至不去看她。 柳卿卿咬着唇,哪怕此刻面对他的绝情断然,甚至是不予理会,也依旧坚强倔强道,“我不是木偶,我有我的自尊,更我有的底线。” 唐慕年嗤笑一声,“我以为你没有。” 否则,为何都在他说了那么坚决的话后,还能再出现在唐家,还能跟罗佩茹相处在一起? 柳卿卿双手倏地攥紧,倔强的抬高下巴,仰头望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一字一顿的说,“我再给你一些时间,孩子,我不会随便打掉,等你彻底想通了,再做这个决定。” “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有自尊么?”唐慕年漫不经心的眸子,凉凉地扫视她,“柳卿卿,如果你真的还有自尊,就现在立刻跟我去打掉孩子,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的孩子,你留着做什么?不是在自取耻辱吗?” “……” “趁我现在还觉得对你有点亏欠,就去把孩子打掉,以后,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我跟你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 “那谁跟你像同一种人?”柳卿卿目光凛然,“你前妻吗?她跟你是同一种人可你们最后还不是分开了?” “柳卿卿!”男人的声音倏然冷得令人发憷,连带骤然朝她投来的眼神,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色泽,“我警告过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起她!” 他跟宋言的之间的恩怨纠葛,爱爱恨恨,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懂得,也绝不会有人明白其中感受。 以前为了利益,他还能在柳卿卿面前巧言善语,可现在,就完全不必要了。 柳卿卿顽固地冷笑,“呵呵,每次只要一提到她你就恼羞成怒了,她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可你知道她都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唐慕年,这个世界里,没人会比你前妻对你更残忍……” 没让她把话说完,倏地,男人大掌握住了她的脖子。 他逼近她,眼底是深深骇人地阴鸷光泽,“柳卿卿,不要把我对你最后一丝的忍耐消耗殆尽。” “那你想怎样?”柳卿卿不肯服输的笑,“要杀了我还是怎么样?那就来啊!正好,反正孩子你也不想要,干脆一尸两命,就没人再来纠缠你了!” 唐慕年眸中深处有疯狂,可是,转而想到这个女人不过就是被自己利用过的棋子,不如宋言那般让他恨之入骨,也没宋言那个本事把他逼到疯狂的境地里,终归还是收敛住浑身凛然戾气,把收从她脖子上移开。 别开头,他冷冷地道,“柳卿卿,识趣点,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 “可我要的幸福别人也已经给不了了!”凄楚地望着他的英俊侧脸,柳卿卿眼眸染上泪花,“唐慕年,如果当初我招惹你的时候你能明确拒绝我,而不是在我坚定更想在你身边的时候告诉我这些话说是利用我,我保证我能立刻转身就走,可是现在……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离开?” 她是一个对感情执着的人,最不喜欢被人欺骗,更不喜欢被人利用,而现在他的种种行为是愈发的不能容忍。 倘若是在之前交往还不够深,倘若是在知道自己没怀孕之前,就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利用,她最多也就给他几巴掌难过几天就好了,然而现在,当知道的事情愈多,她发觉自己能做到的不是立刻识趣抽身离开,而是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 她背弃了自己的种种原则,只是想要得到他的爱而已…… “唐慕年。”用力地深吸了口气,逼退回眼中打转的泪水,柳卿卿一字一顿地道,“我再给你一些时间,等你从你前妻的过去里走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柳卿卿!”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她说,“我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不能改变!” “……” “唐慕年,别想试图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逼我去打掉孩子,你逼不了我。” 他确实逼了她,嘴上再怎么说,也无法强制逼迫她打掉孩子,除非,他不计后果,完全一丁点都不考虑公司,不考虑唐家。 但唐慕年显然还是会顾忌的,否则,也不会过去那么多天了,仍旧任由她还留着这个孩子。 “随你!”唐慕年双手握紧,冰冷地扔下这句话,就大步迈开步伐离开了。 她说想要时间,那就随便她,但不论任何时候,他的态度依旧如此。 唐慕年没有返回唐家,而是朝着外面的街道,越走越远,柳卿卿凝视他逐渐消失的身影,眼泪不争气地终于滚落下来,身体像是失去了力量,跌坐在冷硬的地面上。 罗佩茹从屋内出来看到她,视线下垂。 想来,柳卿卿爱唐慕年,也是不知不觉爱到了骨子里了。 有时候,爱真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东西。 第131章 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而为之? 第131章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而为之? 下班后傅寒深电话过来说要出去谈公事,今晚没法早点回来,宋言听后应了一声,“好。” “不高兴?”她平平淡淡甚至没有情绪的声音,让傅寒深带着笑意的传了过来。 宋言捻捻肩头边的发,口吻清淡,如实答道,“没有。” “可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这么回事。” 傅寒深还想说点什么,宋言却阻断他的话,“我没有不高兴,你要忙,赶紧忙去吧,别跟我耽搁时间。” 她知道他平日里没有那么多空闲,之前一段日子抽出不少时间来陪他们母子,工作堆积了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忙是应该的。 不能总想着一个每天每夜都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 傅寒深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句,“之后再打给你。”两人就各自挂断电话。 旁边,刚刚放学的宋小源扯着宋言的衣角问,“爸爸今晚不回去?” 自从那夜父子俩交谈了后,宋小源不知不觉,就开始改口终于叫了傅寒深爸爸,虽然并不常常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但每次但凡称呼到傅寒深时,都会用“爸爸”两字。 宋言揉揉他茸茸头发,扯唇笑了笑说,“他要晚点才能回去,我们今天在外面吃。” 宋小源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相处得久了,他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男人时时刻刻陪在他们身边,突然说今晚要晚点才能回去,总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的不止是他,宋言也是如此,可又清楚明白公事要紧,她不想矫情地现在就叫他回来,就是晚点回去而已,也没什么。 办公室里。 放下电话,傅寒深合上面前的文件,移开椅子起身,拿过外套正欲出去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 助理商五的声音急急响起,“薛小姐,我们傅总还在忙,现在……” 可他话还未说完,薛晓就已经把门推开了,随即对视而上的,是傅寒深一双凛冽而犀利的眸子。 商五暗暗抹汗,“傅总,薛小姐说有事找您,怎么也拦不住……” 一身暖黄连衣裙的薛晓走进来,一脸的恼怒之意,根本不理会商五的话,冲傅寒深不客气的开口道,“傅寒深,你什么意思?” “薛小姐的话我听得并不太懂。”傅寒深凉凉幽冷地视线扫向商五,眼神微暗,“为什么能随随便便就放一个人上来?” 这个办公室,平常能出入这里的人并不多,傅寒深平时也不喜欢被人打扰,公司里的员工除了几个高层,几乎没人能上来。 商五吃瘪,他想拦,可是没能拦住啊。 不过这点到底还是他失职,只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薛晓蹙眉,几步走过来,怒气横生,“我就想来问问你,那天的事情你打算就这么完了是不是?” “薛小姐说的是哪天的事情?”傅寒深淡然而平稳,眼神都不眨一下,一本正经地道,“我听得并不太懂。” “你别给我装傻!”薛晓不吃他这一套。 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但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遗忘他让她受伤的事情吧? 想着这么多天过去,他连一个询问伤势的电话也没有,甚至就好似她没存在过,把她当成透明一样,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憋屈。 傅寒深显然懒得跟她纠缠,拿着外套,迈开步伐就往外走去,淡淡的声音飘入薛晓的耳里,“我想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薛小姐还想要什么补偿,可以跟我助理谈,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补偿!”薛晓看他要走,快速越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怒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以为我想要几个钱就跑来你公司?” 傅寒深看着她的眼神微凉,薄唇轻启,声音不高不低,“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 薛晓一愣,被噎住了。 “薛小姐,既然你不缺钱,那么应该也没什么再是我能帮助得上的,我还有公事要去谈,已经跟人约好了,就这样。” 他冷淡而疏远的话语落下,就从她怔愣的身边越过,颀长身姿满是不容靠近的淡漠气息,令人望而止步。 薛晓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被他冷淡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她没有想要过他的什么补偿,但是起码的一点尊重总是得有的吧? 她都被他弄伤了,这些日子非但没有一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连她亲自找来了他结果却是这种态度? “傅寒深。”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觉得憋屈,薛晓匆忙大步追上他的步伐,“有你这样做的人吗?” 傅寒深有点不耐了,顿下脚步眼神充斥了些烦戾,“那么,你到底想要如何?” “请我吃饭,赔罪!”薛晓咬下唇,看了看时间,又抬头对他道,“现在刚好是下班时间了,现在请我去吃饭,赔罪了我就放过你了。” “抱歉,今晚我还有公事要谈,不能奉陪。”傅寒深唤来商五,这才对她淡然道,“让我助理去招待你,把账都记在我这里。” 商五,“……” 莫名其妙啊,怎么需要他去陪这位小姐吃饭? 薛晓更是要被他这话气笑了,“我要你助理陪我吃饭,那有什么意思?我是你弄伤的,要你助理请我吃饭赔罪?” “我有事不能走开时,这些事情都需要他们来代理。”傅寒深波澜不惊地视线扫视向商五。 看出傅寒深根本不想跟这位薛小姐纠缠,接触到他的视线,商五赶紧识趣点头应道,“薛小姐,我陪您吃饭也是一样的,傅总等会还要出去应酬谈公事,分不了身。” “我要你跟我一起吃饭那就不用来这里了。”薛晓愤恨着顶回他们的话,又睨视傅寒深,“你出去应酬?”大方的点点头,“那正好,我跟你一块去,你应酬顺便也跟我吃饭,这事过去了咱们就两清。” 她这么纠缠着他,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台阶下,要面子,要让傅寒深亲自跟她认错,做出一个赔罪的举动。 傅寒深能清楚现在她在想什么,但她的提议,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想都懒得再去多想,直接对商五道,“你带薛小姐去吃饭,如果不行,再把景臣叫上。” 刚刚朝他们这里走来在拐角处的景臣,听闻到他这句话,只感觉莫名躺枪,再看看这边的局势,默默地后退走开。 不能怪他不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事不是他能帮得上的,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沾上一身腥。 话音落下后,傅寒深睨了睨手腕上的瑞士名表,眉梢倏尔拧起,不再多说,简短道,“我跟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就这样。” 说完后不想再多待,迈开长腿就走。 薛晓还想追上去,这一次却被商五上前阻挡住,歉意地道,“很抱歉薛小姐,傅总真的有事脱不开身,傅总平时跟人吃饭谈公事不喜欢带女伴,所以,真的很抱歉,如果您真的需要请吃个饭来赔罪,我可以……” “不用你!”看面前的路被挡住了,不论她怎么走商五都在前面阻碍她,薛晓气愤得快吐出血来,凝视傅寒深逐渐离开的背影,气得心脾爆炸,忍不住冲傅寒深的背影吼道,“我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请我吃饭赔罪的!” 也不知道傅寒深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连脚步都不停留一秒,径直进入电梯内。 侧头看了看后方关上的电梯门,商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回头来,他又冲薛晓歉意笑了笑,表情尴尬。 薛晓气闷,咬咬唇,推开商五就走了开,商五想要追上去,可看这位小姐气冲冲地架势,还是很识趣地没迈开脚步。 宋言接了宋小源放学后,就在附近地一家餐厅带他去吃饭,一同的还有现在都负责接送宋小源的石恒。 车子在餐厅停车位稳稳停下,宋言抱着宋小源下车后,邀请石恒一起进去。 可石恒却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您跟小少爷吃好喝好就成,等出来了告诉我一声。” 宋言连续做了几次邀请都被石恒拒绝,后面也不再为难他,任由他留在车内,自己就带着宋小源进入餐厅。 他们刚进去,石恒就接到傅老太太的电话,傅老太太在电话询问宋小源回家了没,傅老太太平日里不是打宋言的手机,就是会打他的来询问宋小源一天的情况。 石恒倒是习惯了,如实交代,听完了傅老太太就气道,“傅二怎么把他们母子单独扔下谈什么公事?公事有媳妇儿子重要吗?” 石恒暗想,您儿子有多忙您不是很清楚才是吗? 但又清楚傅老太太的脾气,顶一句话回去后傅老太太肯定没完没了,石恒有时候怕傅老太太唠叨,索性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愤恨道,“是啊,老板真是太可恨了!公事又不是媳妇,能比得了媳妇儿子吗?” 傅老太太被他这一说,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惆怅,最后叮嘱他把宋言母子好好送回去,就挂断电话。 旁边,傅中天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臭小子!” 进入餐厅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宋言坐下来点了宋小源喜欢吃的东西,末了问他,“还想喝点什么?” 宋小源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她,忽然道,“我们有钱吗?” 最近,宋大言可比以前大方得多了,虽然她以前就从未对他小气过,他要什么她就买什么,但是奢侈的出来吃东西,还就他们母子两人这种情况,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以前提倡勤俭节约。 宋言失笑,挑挑眉梢,“怕我养不活你?” “那倒不是。”宋小源说完,又嘀咕一句,“现在有人养。” “所以我的钱包也不用替我省了。”宋言从桌上伸手过去对面小家伙白嫩的脸,“没有了就赖着别人好了。” 宋小源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反正他爸爸有钱,不花白不花不是么? 很快,宋小源就痛快地点了饮料,又多要了两个菜,宋言怀疑他是不是能吃得完,小家伙笑得喜庆,“吃不完就留着嘛,或者是拿去给别人啊。” “别人不需要我们的施舍。”宋言果断把他点的两个菜划掉,“食物也不能浪费,能吃多少就要多少,别浪费。” 宋小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那好吧。” 宋言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菜单交给身边的侍应生,“就要这些,谢谢。” “好的,稍等一会。” 没有多久,菜上齐了,裴思愉的电话也跟着过来,宋言让宋小源吃着,自己也边吃边跟裴思愉聊着天,内容都是一些平日里的事情。 俩人墨迹了好一会儿,宋言才跟裴思愉挂断电话,看宋小源吃得差不多,她起身弯腰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你在这里坐着喝饮料,我去结账。” 宋小源抱着饮料,嘴里含着吸管,对她小大人似的摆摆手,示意快去快回。 宋言挽唇笑了笑走开,来到结账台掏出钱包时,收银员却对她笑着道,“你们的账已经结了。” 宋言微怔,“你们是不是弄错?我们还结的。” “已经结了。”指指她的后方,收银员笑着说,“是那位先生帮你们结的。” 宋言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觉到,这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唐慕年。 由于餐厅靠窗的位置都有不高的木板隔离起来,起初她并没有看到,就在她跟宋小源的位置后面,唐慕年就坐在那里。 仿佛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正投在自己身上,唐慕年偏过头来看她,两两视线,隔着距离,对视而上,他瞳孔幽深。 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而为之? 这点宋言并不想懂,在接触到唐慕年视线的那一刻,她迅速把目光收回,对收银员说,“我们的账我自己结。” “可是那位先生……” “麻烦把钱退给他,或者是转到别桌有需要帮助人的去。”宋言态度很坚定,从钱包里掏出钱来,放到收银台上,“我们自己我能自己出,多少钱?” 收银员没见过有人帮埋单还不乐意的人,怪异地看了看宋言一眼,在宋言的眼中收银员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一样,但她却并不在意,仍旧顽固坚持自己的态度跟立场。 第132章 或者,这个时候是在同情她? 第132章或者,这个时候是在同情她? 看宋言检查依旧,最后,收银员不得不把唐慕年的钱退回去,重新收了宋言的钱。 结完账,宋言转身回来时,唐慕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扭身看到他定定站在自己跟前,修长的身姿彷如一尊塑像,宋言却是看也不看他此刻正盯在她身上的眼,越到旁边就走。 可唐慕年哪里会让她这么轻易离开,就在她越过他身边,把他当个陌生人似的视若无睹的离开时,唐慕年抓住了她手腕。 手腕上是属于他的滚烫温度,宋言眉心一拧,甩开他的手。 在大庭广众之下,唐慕年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在她即将要走开时,低低说了句,“何必?” 宋言不清楚他问的这句话“何必”,是因为她不要他的钱付账,还是有别的意思,她甚至不去问,就这么走了开。 回到位置中,宋小源看她脸色不太好的走来,下意识朝她身后望去,见唐慕年挺拔的身姿就站在收银台那里,目光跟随着宋言的身影,他两条小眉毛快要皱成一团。 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宋言走到他身边,把从位置中抱起,“我们回去。” 宋小源没有抗拒,放下吸管,任由宋言把自己抱出来。 而他们旁若无人地经过唐慕年时,宋小源的视线与唐慕年撞在一起,他看着他的目光晦涩难言,宋小源却猛地恶作剧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唐慕年怔住,待他回神想起小家伙的那个白眼时,宋言已经抱着宋小源出了餐厅门。 那个白眼分明对他有敌意,可莫名的,却让他感到可爱,使他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但意识到他竟然会对这个在他心里头,如同一块驱之不散的疙瘩小家伙有那么一点好感时,一张俊美如斯的脸,顿时又冷了下去,一股烦闷,在心底蔓延。 他怎么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烦躁扯了扯领带,唐慕年迈开步伐就要走出去,身后收银员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先生,这是找回您的钱。” 唐慕年回头,看着收银员递过来的钱,定定几秒钟后的眼神复杂,尔后,他说,“不用了。” “……” 在收银员错愕地目光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了石恒的车,驱车离开后,宋言放兜里的手机骤然响起短信声。 她拿出来看,是傅寒深的。 “在哪?”上面是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宋言看了看身边趴在车窗边的宋小源,不想影响到他们,把手机调成静音,这才回复过去,“刚吃完东西,正要回去。” 没多久,又传来傅寒深的短信,“吃了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宋言快速回复,“你猜?” 傅寒深倒是干脆,“不猜。” “……” 拿着手机,宋言被他如此利索的语气逗笑,隔着手机,她却仿佛能看到,他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回复这两个字时严肃的表情。 怕自己笑着的样子表露得太明显被石恒看到尴尬,宋言收敛回笑容,然后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过去,“没情趣,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谈合作?这么有空开小差,不怕得罪人?” 凝视着手机上的这一行字,傅寒深眼皮也不眨一下,快速果断,“总比得罪你的好。” 宋言感觉有点冤枉,“我不是母老虎。” “恰恰相反,分明比母老虎恐怖得多。”顿了顿几秒钟,又传来他的一条短信,“万一惹得你不高兴,晚上回去惩罚我,怕精力不够旺盛满足不了你。” 暧昧的字眼仿佛有种魔力,轻而易举地让人联想到每晚两人的战况,宋言双颊霎时浮起红晕,脑袋里满是不和谐的画面,情色霏糜,旖旎激荡,让人脸蛋绯红而不自然。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过去,手机里又传来讯息,“色女,脸红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看到这句话,平稳的心湖顿时荡起涟漪,宋言忙左顾右盼四处打量,可视线里并没有傅寒深的身影,并且自己还是在车上,她惊诧狂跳地心稍稍稳落,但仍旧止不住心里的荡漾。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脸红了? 难不成还有千里眼么? 好似有心电感应,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感知得到似的,又发来一条,“你容易脸红。”末了后面又加句,“特别是在晚上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 “咳咳咳。”宋言蓦然止不住的一阵咳嗽,脸上潮红的光泽愈发如同火烧,拿着手机手足无措。 前面驱车的石恒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宋小姐,有什么事吗?” 趴在车窗边地宋小源也回头来,睨见她滴血似的红着的脸,关切问,“宋大言,你发烧了?” “……没、没有。”宋言心虚含糊着的应着,“我没事,不用在意。” 宋小源视线怀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宋言给了他坚定回答,宋小源这才作罢。 望着又转过身看外面接到风景的宋小源,宋言又拿起手机,忍不住回复道,“能不能正经点?” 傅寒深的信息也快速过来,“什么时候有过不正经?” 宋言哑语,半响又打下几个字,“赶紧谈你的公事,应酬还这么不专心,以后怎么养活我们母子?” 这条信息发过去很久,傅寒深没有再回复过来,想来他应该在忙,宋言倒是没所谓,撇撇嘴,把手机收起来。 一直趴在车窗边的宋小源回头来,对她双眼放光的提议道,“宋大言,我们去看电影吧!” 牢牢看了手机上那条短信良久,直到屏幕暗下去,傅寒深也没有回这条短信,但唇角却微微翘了起。 然后,把手机随意放到桌上,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歉意”地颔首道,“李总,抱歉,小妖精太缠人。” 对面李总呵呵地皮笑肉不笑两声,口不对心地回,“傅总难得有中意的人,怎么也不能因为工作就忽略美人,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傅寒深嘴角牵起一个弧度,“确实不能忽略。” “……” “对了,李总刚才说了什么?” 李总脸色有点尴尬地垮下去了,傅寒深目中无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他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脾气。 倘若不是跟他合作能带来不错的利益,并且他确实也很有本领本事,没几个人愿意跟这个怪咖打交道。 当一个人有足够的实力跟本领,就没多少人还会计较他态度问题,在商场上,傅寒深素来就有狂的资本。 李总顿了会,终于还是耐住性子,善言善语的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我公司刚来了一批建筑材料,傅总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的建筑材料一向都是顶级好评,这么多年别的公司从我们这里进货后就从来没有不满意的,而现在进的这批更是优质中的极品,傅总名下也有公司是做房地产的,我想贵公司一定不缺好材料,但一定缺像我们公司这次的这种材料,如果傅总有意向……” 后面的话,李总没说出来,相信傅寒深也能听得懂。 靠着背椅,傅寒深端起面前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扬起眉梢,漆黑似渊的眸子看向对面的男人,“据我所知,贵公司原本是有意打算把这次的这批材料进给唐氏,据说你们原本明天就要进行签约,李总能说说跟唐氏签约前一天约我出来谈的理由吗?” 男人慢条斯理地喝茶着,口吻是一派的慵懒惬意,然而这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却偏偏让李总心底一阵发虚。 再对视上傅寒深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事物的眼神时,心里头忽然就像悬了空,让人没底。 勉强了会,李总笑得牵强,“傅总也是生意人,只要是生意人,我自然都有意向合作。” “呵。” 傅寒深只凉凉笑了一声,淡漠的笑意从他唇畔中溢出来,让人莫名的心脏发紧。 然后,只见他浅浅啜了口茶水,便放下杯子,从身旁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约,顺着玻璃桌,推至李总面前,“我多给你原定报价的两倍价钱,签了这份合同。” “……” 李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事先连合约都准备好了,而傅寒深这一举动,明显是在垄断他后面再有什么花样。 之所以会在跟唐氏签约前来找傅寒深,是因为他突然得到小道消息,唐慕年的前妻现在是傅寒深的女人。 商场如战场,在得知如此复杂关系的情况后,会精打细算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明显可以敛财的机会。 赌的是对于傅寒深而言,女人面子重要,还是钱财比较重要。 原先其实对傅寒深并没抱太大的期望,甚至不曾想过傅寒深会理会他,原本的报价更是虚如天价,远超给唐氏的价格,可傅寒深居然还特意提高了两倍…… 女人面子跟钱财的对比,事实已经证明出答案。 起身离开前,傅寒深身躯微顿,回头来看向正收起另一份合约的李总,眼神有犀利黯然的光泽,说,“相信李总是个聪明人,应该事先就了解过我的脾气,而我最不喜欢的,大体就是有人利用我在意的人来做出类似威胁我的手段,谋利可以,可却要懂得适可而止才是。” 李总老脸白了白,惊出一身冷汗,点头哈腰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傅寒深淡淡勾唇一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待傅寒深轻笑着迈开长腿出了包间,李总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己打的什么主意被傅寒深知道这并不奇怪,但却还是被他的一言一句惊出虚汗了,跟这样的人做交易,卑劣的手段可以用,但显然不会再有第二次。 收拾了下东西,李总也走出包厢。 正在这时,唐慕年的助理高木匆匆朝他走来,“李总,我们不是已经说好明天就签合约,为何你现在会在这里?” 他之前就听到风声李总有意要跟别人合作于是来到这里来挽回局面,结果来了他却看到傅寒深从里面走出来。 李总笑得有点不自然,“高助理,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人,哪里有利可图,自然就会在哪里。” 听闻他这句话,高木脸色一僵,已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肯死心地说,“李总,我们还可以再谈谈的。” “不用谈了。”李总摆摆手,“已经没这必要了。” 李总的态度让高木愈发脸色难看,“你们已经签合约了?” 李总无奈苦笑,怎么可能会对高木说自己其实也被傅寒深摆了一道? 但如果撇开原本的实价,他赚了实际上是三倍,也不亏,只不过没让唐氏再出更高的价格来压下傅寒深这一次,在其中谋取更多利益,让人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三倍,唉,为了一个女人,傅总真够阔绰…… 傅寒深出了高档茶餐厅,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正要去取车欲要离开时,薛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他前面。 面对这个因自己一时失误就被纠缠上的女人,傅寒深算是彻底没了耐心,并不打算理会,迈过长腿就走。 薛晓看他几乎是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气得冲他背影吼道,“我还没吃饭的!” 本来因李总利用宋言的这个问题来做出威胁的举动,让傅寒深已经足够不快,此刻薛晓偏偏没看对时机,就出现在他面前来,这让傅寒深沉稳深沉的眼底,隐隐有了丝戾气。 “薛小姐。”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她,“老实说我很佩服你的毅力。” 薛晓的纠缠让他想起当初刚开始认识宋言那会,那个女人也是干了一些让他不快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让他感到不耐。 人大体就是这样,对于喜欢的在意的,哪怕她曾做过多少让你痛恨不已,脑袋胀痛的事情,每当再回想时,心里是别有一番味道。 而面对自己毫不在意的,不管她无意中做出的举动有多类似,让他感觉到的却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心情,他也无法再在另一个身上,体会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钱,连数都不曾数过,傅寒深直接返回来拿起薛晓的手放到她手中,“这里的钱不管是你去吃饭还是去看病,都已经足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留下这么一句话,傅寒深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管这个举动感觉有多羞辱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容忍。 薛晓望着手中的钱,又看他上车离开的决绝模样,狠狠咬下牙,当即就转身上了自己的车,追了上去。 而刚刚从茶餐厅里出来的高木将方才给钱的那一幕纳入眼底,眉心微蹙,把合作崩了的事情告诉唐慕年后,又犹豫着半响。 正不知道该不该把傅寒深跟别的女人有纠缠的事情说出来,那头唐慕年就问,“还有其他什么事?” “……” 犹豫良久,想着宋言如今是跟傅寒深在一起,而宋言毕竟曾在唐家生活十多年,这件事或许不该多嘴,不过最后想着这也算为了宋言好,高木终归硬着头皮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末了又加了句,“或许也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惜唐慕年没听他后面这句话,就先把电话掐断了。 在电影院看完一部电影结束后,傅寒深的电话过来了。 宋言拿起接听,里面灌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哪?” 宋言把自己跟宋小源在外面看电影的事告诉他,傅寒深道了句,“在电影院外面等我。” 随后电话挂断了,连宋言多说一句话的余地都没有。 知道他肯定是谈完公事现在有空,没多在意什么,宋言收回手机,拉着宋小源的小手走出电影院。 到了外面后,对一直守在外面的石恒道,“你先回去吧,等会傅寒深就过来。” 石恒知道傅寒深一旦有空,都会亲自接送这对母子,倒没多说什么,很痛快点了下头就离开。 大概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人流最多的地方,电影院外面的人流比较稀少,不如平日里热闹。 待石恒一离开,宋言在旁边给宋小源买了些零食,找个位置坐下来等待时,等来的却不是傅寒深。 望见前面站着的男人,宋言几乎没做多想,拉过宋小源的手就要离开,可唐慕年却抢先开了口,说,“你爱他吗?” 宋言拉住宋小源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凝视向跟前身姿修长的男人。 没有理会她身边宋小源敌意的目光,唐慕年双手抄在裤兜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的眼,牢牢锁住宋言,“你有想过,天下男人,其实都一个样吗?” 他的语气,让人觉得充满了不善的深意,宋言拢眉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言。”他问,“你觉得傅寒深爱你?” “……”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就不曾想过,当初一开始,他是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这种问题?” “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宋言笑,清清淡淡的,“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为钱,为了名,为了利。” 他不是唐慕年。 “确实,不过,那也不见得他爱你。”唐慕年低低凉凉的笑,“否则,他怎么又会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宋言隐隐约约从他这句话里听了出什么,脸色微微的白了,看着唐慕年的眼神渐渐冷淡了不少,“你在挑拨离间?但我不吃这一套的。” “呵。”他笑,“是我在挑拨离间,还是这本身就是事实,等会你不就知道了?他现在不是正要过来找你么?” “……” “宋言。”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有了丝宋言误以为是自己幻觉的温柔,然后她就听见他说,“如果我说,让你再回到我身边,你还会不会回头?如果傅寒深并不爱你。” 对于这句话,宋言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去回答,因为一个答案,说得太多次,她已经腻了。 而没有多久,傅寒深就赶来了,唐慕年没有特意出现在他面前,而是绕到了另一边,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 跟随着傅寒深一起来的,还有薛晓。 当傅寒深的车子稳稳停下来,她也从自己的车上跟着下车来。 但薛晓显然没有想到,傅寒深是来这里见宋言,看见宋言跟宋小源,她一时间愣了愣。 傅寒深下车后眼里就没别人,径直便来到宋言跟宋小源身边,吻了下她的额头,“等很久了?” 宋言目光定格在对面的薛晓身上,此刻终于是明白了唐慕年刚刚说的意思,她缓缓侧头看向傅寒深,有点不太确定,“你们……?” 傅寒深自然一直知道薛晓在跟着自己,一开始本想甩掉,但后来,觉得没必要,就干脆让她一起跟着来了。 薛晓有点尴尬无措,迫不得已地上前来,扯扯唇角,“宋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 说自己想必须要傅寒深请自己吃饭赔罪道歉这种话,在宋言面前,却无论如何也有点难以启齿。 宋小源一看傅寒深的后面居然跟着她,转而一想到方才唐慕年的话,眼神顿时不客气地瞪向傅寒深,有种控诉的味道。 怎么能这样?! 可惜,宋言的反应却不如众人期待的那样,忽而冲薛晓微微一笑,“你跟他有点纠葛误会对吗?” 薛晓诧异猛地看她,有点错愕于她这样的话。 宋言笑道,“之前你跟傅寒深的一点小误会,我已经知道了。” 前方有人纠缠他,后面有人在看好戏,一个是跟他有点矛盾牵扯的女人,一个是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夫……这种局面,怎么想,都不能好到哪里去啊。 宋言内心忽然暗暗的想,唐慕年现在在暗处看着他们这个局面模样,内心里是不是在嘲笑她?等着看他们的失态? 或者,这个时候是在同情她? 看身边的女人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却勾起一抹疑似自嘲的弧度,傅寒深眉心顿时一拧,用力捏了把她的腰,旁若无人似的,咬下她耳垂,“在想什么?” 腰上吃痛,但宋言却没表露出来,反而扬起脑袋,看向身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道,“傅寒深,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第133章 突然想跟你分享 第133章突然想跟你分享 “嗯?”听闻她没由来地一句话,傅寒深挑高眉梢。 站在对面的薛晓也诧异瞪大眼睛,“结婚?” 宋小源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猛地一激,看向宋言。 这句话来得很突然,甚至是谁也没想过,宋言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 宋言倒是笑得大方,主动挽上傅寒深的手臂,依偎着他,巧笑嫣然地与他对视着,眼底似乎看不到别人,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尽是他脸庞立体轮廓的倒影,反复问,“我们结婚,怎么样?” 之前,素来都是他在说这个问题,而她一直有意回避,这一次她却非但不回避,反而眼里写满了期待,这让傅寒深不得不拿正眼看她。 两双眼眸在空中对视着,倏尔,也不知是否看出她内心在想什么,傅寒深一笑,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也许是出于意料之外太多,原本也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薛晓脸色微微煞白,看着宋言跟傅寒深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宋言挽着傅寒深的手指上有一颗明晃晃的戒指,她丝毫不介意将这一幕呈现出来,有时,一些细小的动作,可以让人避免得了很多麻烦。 薛晓很清楚地把两人手指间的戒指看在眼里,神情就愈发的不自然了。 随即,宋言适时将目光又调向她,微微浅笑着问,“薛小姐,你跟他之前的误会,作为未婚妻,我代他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其实如果可以,宋言并不想充当一个好似恨不得,把围绕在傅寒深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挡开,若按照她的性子,与其去挡住他身边的女人缘,还不如站在一旁好好观赏。 可这一次,没得选,她不想让在暗地里看她笑话的人,心里更为得意。 而且她确实也不喜欢有纠缠不清的女人,围绕在傅寒深身边,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薛晓大脑都空白了,完全不能适应这个状况,本来她就知道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跟位置,可当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结婚时,她内心还是说不出的有点难适应了。 勉强很久,薛晓才笑得尴尬,连忙摆摆手道,“没事,一点小事,不用太在意了。” 也不知为何,原本还一鼓作气地一定要傅寒深亲口对她真诚道歉,一定要傅寒深请她吃饭赔罪的想法,此刻却偏生都消失殆尽了。 有点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真的太多余的感觉。 再看了看他们身旁宋小源不快的小脸色,薛晓不便再继续多留,忙跟他们笑笑说,“是我打扰了,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离开了。” 冲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一下,薛晓慌张着转身走开,她不懂自己是怎么的,就是觉得,站在宋言跟傅寒深的面前,自己却在紧张无措,语无伦次着,片刻都不想在他们面前多留。 凝视薛晓急急上车离开的模样,宋言忽而不自觉地在内心叹息了口气,突然有这样的一种想法冒出她的脑海里,薛晓或许多多少少对傅寒深有点好感…… 但不管别人对傅寒深有几个意思,那跟她没多大关系,相信薛晓在听了他们要结婚的话后,不会再因为之前那点小矛盾,还来纠缠傅寒深了。 这种掐断别人爱情萌芽的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啊。 待薛晓一离开,傅寒深方才配合的姿态顿时消散全无,伸手捏起宋言的下颌,挑眉漾笑问,“说说,什么时候决定要跟我结婚了?” 以前对于这件事,她可没这么干醋。 宋言眼珠对视上他,眉眼弯弯的浅笑,“刚刚。” 傅寒深眉梢挑得更高了,“那么,决定得这么突然又痛快的原因是什么?” 宋言故作神秘道,“你猜?” 傅寒深想都没想就回,“不猜。” “……” 就算不猜他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忽然应该感谢薛晓跟那个在另外一边的男人么? 傅寒深视线扫过唐慕年停着的车子,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个浅笑的弧度,没有他们这样逼她,她恐怕还不会这么轻易开口就答应跟他结婚。 宋言心知唐慕年还在,没在这里继续多待,很快就带着宋小源跟傅寒深一起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唐慕年终于缓缓走出来,然而一双手,却是难以抑制的攥紧,眼中深处阴霾一片。 她竟然要跟傅寒深结婚…… 猛地,唐慕年回身,一拳狠狠砸向身后的墙壁,双眼遍布着阴骇色泽,脸上的神情崩得紧紧的,这一刻心中堆积的阴郁无处发泄。 回到艺苑,换了鞋子进屋,傅寒深显得心情很不错,连对宋小源时,也温柔了起来。 那种温柔,直让宋小源觉得毛骨悚然。 待宋言转身进厨房,宋小源冲傅寒深忍不住问,“爸爸,你吃错药了?” 不就是宋大言终于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吗? 有必要一改常态,连对他也这么温柔吗? 傅寒深面色不露山水,但从他嘴角微勾的弧度,不难看出他心情确实不错,拿过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对宋小源的话视若无睹,老神在在的。 宋小源撇撇嘴,嘀咕道,“装。” 故意无视他了是不是? 见身边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理会自己,宋小源也懒得继续纠缠他,自己则打开电视,兀自看起电视来。 没多久,去厨房给没吃过晚餐的傅寒深煮了碗面出来的宋言,把傅寒深叫到客厅,顺带问了宋小源饿不饿,宋小源之前吃得够饱,兴意阑珊地摆摆手就没理会他们了。 晚上吃多东西对孩子也不好,宋言没再继续叫他。 看傅寒深一边优雅地吃着面条,一边还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宋言忍不住挑眉问,“你在看什么?” 傅寒深这才看向她,几秒钟后,把手中的杂志推到她面前,“喜欢什么样的?” 宋言低眸凝视向面前的杂志,这才发觉,原来这是一本婚纱杂志的。 他在看这个? 宋言失笑,双手托住下巴,好看地睨睨他,“傅先生,才说结婚还没超过两小时,有必要现在就这么认真吗?” “确实。”傅寒深出奇地没有自动过滤掉她的话,放下筷子,反而一本正经地看她,“这件事确实得好好从长计议。” 宋言被他这认真的口气逗得失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要怎么计议?” “起码,至少得去看看你母亲。”不管她母亲对她的态度如何,女儿要结婚了,说什么也得去看一看她。 宋言脸上的笑有点微僵了,对于这件事有点推脱,“她现在在别的地方,我已经有几年没跟她联系了,不知道她的住址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闻言,傅寒深眉心微皱。 宋言又继续毫不在意地笑道,“还是先别说这么快,又不是明天就结婚,我们应该得先跟老太太跟傅首长商量吧?” 傅寒深有点不以为意,商不商量,俩老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不过,终归还是要通知俩老一声,毕竟有些东西应付起来比较麻烦,他并不介意把麻烦的事情交给傅首长去处理。 “对了。”想起了什么,宋言道,“你妹妹还在留学,需要跟她通知一声吗?” 怎么想,都是应该通知一声,但傅筱楠还在留学,宋言也拿捏不准这件事。 傅寒深懒懒散散地道,“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可我跟你妹妹不熟,她会不会……”但凡是傅家人,宋言都有点担忧,因为他们的脾气,都有点异于常人,可如果要跟傅寒深结婚,自然想的是能希望跟每一个人都好好相处。 把她忐忑不安地模样纳入眼底,傅寒深笑她,“还没嫁过来就开始担心这么多,以后那还得了?” “……” “放心吧,那丫头没时间管你,你只需要把重心放在我跟儿子的身上就够了。” “……” 宋言无话可说。 夜渐渐地深了。 宋言去照顾宋小源睡觉,傅寒深刚刚洗澡出来,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景臣的声音,“什么事?” 傅寒深言简意赅,“我准备结婚了。” 那边,景臣沉默几秒钟,然后声音试探地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突然想跟你分享。” “……” 电话被人毫不留情的挂断,傅寒深倒是不介意,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宋言让宋小源睡了觉后返身回来,傅寒深正趟在床上,背靠着枕头,腿上放着一本笔记本,手指正在上面有节律的敲打着。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傅寒深把输入的信息用邮件发送过去后,这才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女人。 宋言看他随手把笔记本放到一边,问,“现在还忙公事?” “没有。”傅寒深淡淡地不着痕迹地回,“一点其他的事。” 宋言没再继续追问,洗了澡就躺到床上,傅寒深也适时地关上台灯,一室陷入黑暗里。 而在大概半夜凌晨两点左右,宋言的手机突然震动响起,她即刻被惊醒过来。 拿过手机来看,在夜色中,手机上刺眼的光亮中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 第134章 不可能,你不会爱他 第134章不可能,你不会爱他 看见是陌生来电,宋言想不通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迟疑了会,最终还是接听了,“你好。” “是我。”电话里,灌来一个男人好听而熟悉的声音。 宋言心下紧了紧,不曾想过打电话过来的居然是唐慕年,她之前就把他电话拉黑了,结果他换了一个号码又打来? 下意识地,宋言看向身边的男人,傅寒深双眼轻阖在一起,从落地窗口倒影进来的月光微微照亮他立体的五官,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 见他没有被惊醒过来,宋言这才安下心,收回视线后对电话里的唐慕年冷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在睡觉,就这样了。” 她不想在傅寒深的身边跟另一个男人在通电话,那种感觉,很有罪恶感,就仿佛自己在偷情一般,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快。 然而,她话音刚落,仿佛已经提前感知到她要挂电话的举动,唐慕年的声音就抢先过来,“我在外面。” “……” “出来见我。”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如是说,“我在这里等你。” 宋言眉心微拢,语气冷淡,握着手机低声道,“我们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很晚了,请你回去。” “宋言,我再说最后一遍,出来见我。”他的嗓音渐渐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威胁命令,“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想办法进去找你的话。” 不知为何,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第一次,宋言对一个人威胁自己的口吻,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排斥。 以前她对唐慕年这样类似的口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排斥过…… 是因为心境变了,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了么? 唐慕年放下话后,电话就掐断了。 宋言拿着手机蹙眉犹豫很久,看傅寒深没有被惊扰到,最后,咬咬牙,她掀开被子起身出去,动作轻微地出门。 她不是被唐慕年那句话威胁到了才会选择出来见他,而是觉得,唐慕年始终这样,会给大家都带来不小的麻烦,如今已经确定要跟傅寒深结婚,她不想再有任何意外节外生枝,不管前面说过多少次,干脆就趁着这次,大家一刀两断的好。 不想总被过去扰得心神不宁的。 唐慕年就在艺苑保安处的外面,晚上有点凉,宋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抬头就睨见唐慕年靠在车前。 脚步迟疑了会,她这才咬唇继续朝他走过去。 唐慕年的脚步捻灭了一地的烟头,当宋言过来时,他手中还拿着一支,明明灭灭的火光微微亮着,可见他在这里已经不止一两个钟头的时间。 望见那一地的烟头,宋言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紧,但却没多说什么,抿着唇站在他跟前,直至唐慕年又抽完一支捻灭,站之身,灼灼目光盯着她,朝她问,“你真要跟他结婚?”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知道是晚上在外面吹得太久,还是因抽太多烟的缘故。 宋言淡声回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我也不觉得你有多认真。”他双眼阴阴沉沉的,连语气也带着一股冷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参杂在里面,“宋言,别为了一时逞强就随随便便的嫁给一个不合适你的人。” “随随便便?”宋言被他这句话说得有点想发笑了,她看向他说,“你怎么看出来我是随随便便?”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有哪里是随便的。 唐慕年嗤笑,眸光不加修饰的讥笑她,“难道你有多爱他?” “是。”几乎没做犹豫,宋言扬起头与他对视着,一字一顿坚定认真道,“我爱他。” “……” 唐慕年惯性的讥嘲几乎霎时在脸上定格凝固,心里头仿佛被她这句话“我爱他”,而狠狠敲击了一把,撕扯着,又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痛在心脏里似的,痛得难受。 第一次,她终于承认,她爱傅寒深…… 她说,她爱傅寒深…… 缓缓地,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悲伤难过,唐慕年失笑着摇头,矢口否认,“不可能,你不会爱他,你也不可能会爱他。” 她跟傅寒深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认为她是爱傅寒深的,两个人经常一起逢场作戏很正常,但要说她爱傅寒深,他不信。 也绝不会相信。 她跟傅寒深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爱他? 她不可能会爱他…… “没有什么可不可能。”清眸定定望着面前英俊如斯,却又略显颓然失笑着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男人,她清丽婉约的脸上没有多少情绪,淡淡而毫无波澜的道,“唐慕年,这次我出来见你,不是因为你威胁到我,单单的,只是想跟你说清楚。” 他猛地侧过头盯向她,眼神犀利,却又备受煎熬的痛苦。 宋言平静地声音说,“我爱傅寒深,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没有多久,就会举行婚礼。” 潜意思里是在说,不管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纠葛,从此以后,也绝不会再有半点牵扯,她爱上傅寒深,就已经说明,她跟他之间,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过去。 一个再也不能挽回的过去…… 唐慕年轻声嗤笑她,“傅家人能接受得了你?” 但问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多余,虽然了解得不够多,但看目前的情况来,傅家人起码是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也是,她连儿子都给他们生了,还有什么好介怀的? “那你母亲呢?”他眸光骤然一凛,一字一句地道,“你母亲会答应?” 宋言的母亲他是见过很多次的,毕竟过去那些年还年轻时,宋言生活在唐家,她母亲也去看过她不少次,她母亲更是知道他们已经结婚过的。 但自从宋言当年从唐家离开过后,唐慕年就不再关注这些,也很多年不曾见到过宋言的母亲,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母亲却是毫不知情。 傅家人可以不介意宋言二婚,可不代表她母亲就能没有一点意见。 “这些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宋言面色依旧平静,不知为何,现在面对他,她的情绪态度都是出奇的平静,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这大概,是因为对他的感情淡去,从而爱上另外一个人的缘故。 “看来这婚你们是一定得结了。”从她的态度上来看,仿佛这已经是件不会再有任何改变的决定,唐慕年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什么心情,有心痛,有愤怒,有讥嘲。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脑袋里乱成一遭。 宋言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定会结。” “呵。”嘴角勾起一抹辨不清是自嘲还是笑她的弧度,他说,“要我祝福你们吗?” 宋言眉梢轻拧一下,徐徐,抿唇镇定道,“不用。” 一问一答的对话,忽然让她觉得枯燥而无味,而见唐慕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宋言继而道,“我想,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多的话也没有意义,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她真的很平静,甚至连态度也是平淡的,对他,没有再像从前那般还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她不故意去把他当做陌生人的疏冷,也不如熟悉深刻的人那样亲密,她现在,甚至是连特意躲避他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不爱一个人时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 淡到无痕的淡。 她现在就是这样。 意识到这一点,唐慕年心狠狠地抽痛了,这种感觉,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疼痛许多,仿佛是有一双手,在拧着他的心脏。 分明很疼,但却呐喊不出…… 宋言话语落下后,便不再多留,可她转身还没走出去几步,手腕却骤然被一只大掌扯回来,随之一同而来的,是他微凉而充斥着烟草味的胸襟。 顷刻间,宋言的鼻翼间满是尼古丁味弥漫。 “唐慕年——”几乎是本能的,她在他怀里挣扎,试图摆脱开他,可唐慕年的力道又哪里是她能挣脱开的。 他一句话也不说,紧紧地拥着她在怀里,按住她的脑袋在胸膛间,不让她有空隙可逃,眼神黑如点漆,却遍布累累伤痕。 仿佛只有这样,他此刻抽痛得无以复加的心,才能得到那么稍稍的缓解…… 可终归这个令人贪恋的怀抱没能持续太久,宋言的肩膀就被另外一人从后面大力掰回,下一秒,她从他怀里脱开,转为归到另一个男人遒劲的臂弯间。 身边满是熟悉的气息萦绕,宋言错愕,倏然抬头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 傅寒深亦是穿着一套深灰睡衣,他刚毅有型的下巴,在夜晚里,格外冷漠剔透而光洁,英俊立体的五官,染上一层淡漠的冰霜,黑如浓墨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地看向对面唐慕年,有些锐利,但更多的是冷漠。 唐慕年站稳身形,也抬眸看向他。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彼此的冷漠仿佛能洞穿人心似的,黑黑沉沉的剑拔弩张。 宋言在旁边脸色微白。 第135章 还跟我贫嘴? 第135章还跟我贫嘴? “走。”对峙良久,在空间一度陷入异于平常的沉默时,傅寒深骤然将视线收回,拉着宋言的手转身就往别墅内走去,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是冰冰凉凉的冷锐。 宋言没有抗拒也没有拒绝,任由着他把自己拉走,头也不回,并不去看后面的男人。 唐慕年挺拔身躯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而是双手攥成拳,满脸彰显出阴鸷的怒意,然而却偏偏无处可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带走,一次又一次。 而他,没有阻止的权利…… 回到屋内,傅寒深适时松开宋言的手就往楼上主卧走去,把他不快的样子看在眼里,宋言在他上楼前先拉住他暗灰色睡衣的衣角。 傅寒深长腿停下,偏头来看她,漆黑如渊的眸子,格外幽远而莫测。 “你生气了?”宋言小心翼翼打探着他的神色,问得拘谨,不论从哪一处去看,她都能感知得到他满身满载的戾气。 她小心翼翼试探着的模样,很像小学生做错事,后知后觉请求家长原谅的样子,说不出娇憨。 可傅寒深脸色依旧没有和悦起来,黑沉而深邃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半天不说一个字的深沉模样,叫人没底。 宋言抿了抿唇,又问,“你刚才不是睡得很熟吗?怎么会起来了?” 傅寒深依旧不回答她,只盯着她。 宋言被他看得心里没一点踏实感,微微皱了皱眉,清眸对视上他的眼,说,“我出去见他,只是想跟他说清楚。” 每一个男人,都不会太乐见自己的女人去见别的男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前夫。 傅寒深虽然很多时候刻薄古板,脸色如同万年难融的冰川,特别不高兴的时候更是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闲人勿扰的冷漠气息,但却也没那么小气的对她要见谁都要追根究底。 可是,如果对象若是她的前夫,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至少,倘若方才不是他赶去,谁知道他们还会抱多久?谁又能保证得了她前夫什么也不会对她做? 对于唐慕年这个人,傅寒深有多忍耐没人知道。 宋言知道自己不应该,哪怕她并没有想跟唐慕年有过多纠缠,可半夜里出去见自己的前夫终归是她理亏在先,知错似的在傅寒深面前低下头,声音弱弱的,“我错了。” 每一次,她认错得都很及时。 可这不代表,傅寒深每一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被她的态度感化,立刻就对她转换和悦脸色。 他把落在她身上目光收回来,没吭一个字,就迈开长腿朝楼上走去。 宋言看了看他宽厚的背影,抿唇咬下,愁眉不展。 傅寒深回到卧室里,穿着睡衣在大床上躺下来没多久,宋言就端着一杯水进来。 可进来后,看见男人趟在床上背对着她,宋言在他身边的床上坐下来,伸手碰了碰他肩膀,“要喝点水吗?” 这是她一贯的讨好手法,不是茶就是水。 傅寒深依旧侧着身背对着他,给了她一个冷淡背影,对于她的话无动于衷,倨傲的身材纹丝不动。 长睫在灯光照耀下,透出一片长长的剪影,宋言又看着他的背影试探道,“睡了?” 他仍旧不吱一声。 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那模样看起来好似他真的睡着了没听见,但宋言知道他此时没睡。 须臾,半垂下眼睫,宋言把水放到一边,起身关了壁灯跟台灯,再返身回来绕到另一边空闲位置,钻上床。 她一上床,他就又转到另一边,硬是不面朝她,柔软的大床因为他的转身而有所动荡。 扑面而来的都是他冷淡的气息。 宋言也不气垒,手从他紧窄的腰间伸过去,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整个身子几乎都贴着他的背部,手不断捣鼓着他。 然后,身前的男人呼吸渐渐喘促,沉沉稳稳的,她的手仿佛拨到了他最敏感的位置,有种欲火从心底悄然滋生而出。 猛地,宋言手指被男人大掌一把握住,阻止了她不肯安分的手指。 他回身来看她,语气沉沉地,很有危险的味道,“玩火?” 这不是台言里的词么? 他逼人的气息灌来,声音充满了危险性的沙哑暗沉,宋言却被他这气势吓到,眯眸笑盈盈的,做天真,“是啊。” “……” 从落地窗洒落进来的月光照亮她明媚白皙的脸蛋,清丽婉约而通透,浅笑盈盈的睫毛有点妩媚,但表情却又是那么天真纯透。 她就是故意的。 傅寒深牢牢盯着她的眸子逐渐愈发的深沉,宋言又伸过另一只手,婉转地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上游走,那双手触碰到的仿佛不止是他外在的皮肤,还有直接撩进了他心尖里。 分明被她撩拨得心尖微痒,却又偏偏泰然不动。 宋言抬起半垂的眼,试探看着他的神色,刻意避开了之前的问题,只是问,“有反应了?” “……” 傅寒深不回答她,深邃墨黑的眸子牢牢盯着她。 宋言顺势又让他怀里靠了靠,手愈发的不肯安分,故意在他身上持续游走,触碰他是敏感部位,吻了吻他的喉结。 她的行动现在正在对他释放着一个信息。 傅寒深眼眸更深更沉了,身体的反应远远比他的思想来得更快也更直接,禁不住的,他猛然拿开她不安分的手按在大床两遍,猛然一个翻身就压到她身上,眼皮下方就是她白皙的脸蛋,浑身散发出如兽的危险气息,他低低凉凉的嗓音道,“以前他生气,你也是这么讨好他?” 平时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提起唐慕年,不管他们过去有过什么,他依旧如此。 还是第一次,因为盛怒,而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每一次的讨好,是否也曾这般对待过那个男人。 宋言被他突然而来的话说得心里一悸,不过面对他恼怒森沉的样子,随即却是挑眉笑道,“你吃醋。” 以前或许还不能接受他在她面前提起关于她跟唐慕年的过去,但现在恐怕是因为放下来了,竟是觉得无所谓。 傅寒深从喉咙里冷冷哼了一声出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压着她的双手没有松开,阴沉重复着道,“回答我。” “没有。”宋言很是干脆直接,明亮的眼睛对视着他,认真而坚定地道,“你是我第一个这样讨好的男人。” 他脸色依旧不变,“实话?” 宋言给了他一个坚定地回答,“实话。” 他又只是看着她,不语,让人窥觊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宋言声音浅浅的问,“还生气?” “……” “我出去见他真的没别的意思。”她睨着他说,“我保证,真的没有对他还有一点意思想法。” 她不清楚刚才她跟唐慕年的对话他听到多少,但能解释的,她一定会不留余地的解释,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点的矛盾误会,就造成两人僵硬的局面。 她清丽素白的脸写满认真,没有一点说谎的心虚。 傅寒深眸光沉了沉,没有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他松开她的手腕,低下头咬下她耳垂,“以后不准半夜除我之外的男人,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很有威胁的感觉,却偏偏让宋言挑起眉梢,心中暖暖的,仿佛他此刻滚烫的身躯把她点燃了般。 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她嫣然微笑,“那见小源呢?” 傅寒深语气冷淡,“他不是男人。” 宋言眨眨眼,“可他自认为他已经是男人了。” 他眸光沉沉,“还跟我贫嘴?” 她吐吐舌头,很是知错,“不敢。” 傅寒深心底被她惹得又气又笑,用力在她颈脖上咬下一口,疼得宋言倒吸一口凉气,“你属狗?” “嗯?” 这一声尾音,比任何时候,都充满了磁性的危险,像一头蓄力待发的兽,连带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浓浓地令人心悸的危险性。 宋言当即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惹怒了他。 只不过,她越是闭嘴不说,反而得到的,是他愈发凶猛的掠夺,像一场令人欢愉的惩罚,食髓知味,孜孜不倦。 早上,宋小源用过早餐被石恒接去学校,傅寒深则驱车送宋言来到医院。 在她下车前,他握住她的一只手,侧过头来说,“今天之后,先暂时请几天假。” 宋言的目光被他胸前的暗红色领带吸引住,一个早上都因为他的这条领带忘了神,直到傅寒深在她身边继续说到,“然后我们去看看你母亲,把她接过来双方都认识一下。”这才怔怔地回神来。 “接我母亲?”她愣了愣,反应有点慢,目光有点凝滞。 傅寒深看着她道,“今天早上跟俩老通过电话,告诉了他们结婚的事,他们现在在选日子,在婚期定下来前,我们先一起去见你母亲,让她来跟俩老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既然决定结婚了,这都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尽管宋言始终不觉得母亲会见她,可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她继续逃避。 沉吟良久,宋言眼帘微垂,道了句,“好。” 看她面色凝重的样子,傅寒深微微蹙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动作显然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别这幅苦愁不展的样子,还没见到什么都说不一定。” 宋言心底仍旧没底,但看他浅笑着稳重的模样,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安心,似乎只要有他在,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她勾唇莞尔,“嗯,那我先进去上班,下班后就请假。” 傅寒深吻了吻她的唇,拍拍她的脸,“去吧。” 宋言打开车门下来,往医院走了两步,倏尔又停下脚步,回头来,盯向车内目光着她的男人,突然蹦出一句,“我发现,这条领带还蛮合适你的。” 之前开始买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好看,但这一次他戴上之后,就愈发觉得自己有眼光有品位,十分合适他。 于是这一天,去到公司之后的傅寒深,让人莫名的觉得诡异起来。 那异于平常的微笑,看得人心惊胆战的,在一楼有员工碰到他,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挺直背脊,恭恭敬敬叫了声,“傅总好。” 傅寒深微笑着冲他点了下头,“好。” “……” 在员工瞪目结舌目瞪口呆表情呆滞松懈的目光下,傅寒深越过他,然后员工就看到,但凡每一个经过傅寒深身边跟他打招呼的人,他几乎都笑着回了一句“好”。 再之后,员工看到他有好好的总裁专属电梯不坐,偏偏乘坐了员工的电梯,顿时惊得里面的人不敢出来,外面的人不敢进去。 而他偏偏还来了句,“该忙什么的忙什么去。” 霎时,里面僵硬住的人出来,外面的人硬着头皮跟着他走进去,但谁也不敢朝他靠近,进入电梯后纷纷挤在角落里,硬是给他腾出一个不算宽,但却一点也不拥挤的地方。 最后电梯门关上。 所有遇到过傅寒深的员工伙伴们纷纷都石化了不能接受,简直不能置信啊,平时来上班甩都不甩人眼色的傅总,究竟吃错了还是闹哪般! 进入总裁办公室后,傅寒深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按下内线,“商五。” 没有多久,助理商五就出现在办公室内。 在来这里之前,商五已经听其他员工流传今天的傅总要么是心情很不好,要么就是心情实在太好的事,进来之后就暗暗打量了傅寒深好几眼,想通过自己的经验,能否端详得出他们的傅总心情到底好,还是不好。 而这一番打量下来,商无总算看出了端倪,惊讶地发现,他们傅总平日里一贯的黑领带,原来已经换成了暗红色的! “我昨晚发邮件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见商五站在办公桌前一直盯着自己,傅寒深难得大方的让他看个够,徐徐才冲他问。 商五立刻回神,见他脸色不错,这才把手中的文件朝他递过去,“您看一下,这都是宋小姐母亲的资料,在宋小姐父亲车祸故事去世之后,就改嫁到别的城市去了,男方是做生意的,生活算是小康,住址一直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移到别处。” 伸过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傅寒深拿来文件,翻开文件来细细看,当望见上面附带的一张照片时,眉头忽然皱了起,眼神逐渐有点深沉下去…… 第136章 有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 第136章有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 下午临近下班时,宋言有空,给裴思愉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裴思愉正好在做专访,接到她电话时,恰好在休息。 当听了宋言的话后,裴思愉没差点把刚刚喝下的水一口喷出来,“你们要结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忙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宋言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在电话里的声音哭笑不得,“我记得,是谁还怂恿我叫我别矫情的?” “咳咳。”裴思愉闷咳了几声,“我叫你别矫情,但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啊!” “有很快嘛?”宋言扬眉。 裴思愉暗忖,还不快,我现在都还单身你却要二婚了还不快! 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裴思愉问,“那你通知阿姨了吗?” 她指宋言的母亲。 随后宋言就把傅寒深今天早上对她说的话告诉裴思愉,裴思愉听完,思忖了会,才安慰性地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觉得过去的事情阿姨可能已经不在意了,好好去把人带过来大家认识一下,然后该干嘛的干嘛。” 她这轻松的口气让宋言不禁失笑。 裴思愉接着又商量着道,“那既然你跟傅寒深都准备结婚了,我可以跟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吧?” “什么?”宋言等待她的下文,一般来说实在想不到裴思愉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裴思愉轻咳两声,尔后才扭捏地说,“我们杂志社最近新出了一个周期专栏,主要针对上流名士,为了杂志热销,我想能不能请你家傅总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让他来做封面的……” 后面的话,裴思愉有点说不下去了,开这个口对她来说也挺困难的。 傅寒深是什么人? 爷爷是军政的,爸爸也是军政的,奶奶曾是妇女联会主席,妈妈婆家同样也是官门世家,而他开的公司在这个城市里地位也不小,二十六岁退役之后拓展公司,如今三十二岁已然将公司发展成数一数二的国际集团,麾下涉及的领域不算少,多少杂志社打破头颅想要争相采访都被拒绝在外,没有点后门别说采访,连面都难见到。 裴思愉觉得这样的男人太难靠近,如果能请来做一期的杂志封面模特再附加采访,销售量一定可观爆表,但从打心里觉得,这是要她去摘天上的星星一样不可能的事。 他们杂志社规模又不算十分强大,顶多也就属于中级阶段,要请到傅寒深这样的男人,实在太不可能。 宋言已经明白了裴思愉想说什么,但对于这件事,却有点凝重,“这个……我试试?” 她不是傅寒深,不会替他随随便便做任何决定,这种关系到他自身喜好问题,她不会横加干涉。 直觉里,她也觉得傅寒深这个人决定不会随便上什么封面杂志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算我没白疼你。”如果宋言在面前,她真想狠狠捏上两把表示自己的愉快。 宋言在电话里迟疑道,“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安啦。”裴思愉毫不在意,“反正原本也没抱多大的期望,不答应也没事,我也就随便试试,万一答应了就当中彩票,没答应也很正常。” 宋言又在电话里跟她墨迹了好一会,裴思愉双眼捕捉到什么,眼神微微一沉,忙对宋言道,“先不跟你说了,挂了啊,白白。” 说完也不等那头宋言答话,就把手机收起来,从位置中站起身。 这次约人采访是在一处咖啡厅里,而采访的对象进洗手间补妆还没出来,趁着这个空隙,她忙踱步到咖啡厅的收银处,挡住了一个刚刚从位置中起身离开来结账的女人。 柳卿卿望见自己跟前突然就站着这么一个来者不善的女人,顿时眉头蹙了起,当裴思愉那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时,直觉第一感觉,她冲自己来的。 柳卿卿脸色不太好,蹙眉不快地看她,“有事吗?” “呵呵,没事。”裴思愉笑得自然,一手搭在收银台的桌面上,姿态随意而轻佻地凝视她,笑眯眯地道,“就是想看看,小三是长什么样子。” 柳卿卿不认得裴思愉,但裴思愉却认得她,虽然两人从未见过,可天生生来就合适干狗仔行业的裴思愉,自然没把唐慕年当初抛弃宋言转而要了柳卿卿这点事给落下。 被人灌上“小三”这样的字眼,而且还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柳卿卿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裴思愉饶有兴味,“是么?” 柳卿卿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脸色微冷,不打算再说一句话,径直越过裴思愉就走。 裴思愉也不拦她,笑意盈盈的,让人觉得愈发莫名。 宋言那个傻大姑不爱针对别人,更是不喜欢搭理情敌之类的,所以作为闺蜜,她会听从宋言的意愿不会多横加干涉什么。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柳卿卿,也没见得长得一副令所有人垂涎的脸,跟宋言有那么一咪咪点的神态相似,唐慕年到底看上她什么? 这时,见采访对象从洗手间出来,裴思愉视线从离开的柳卿卿身上收回来,转身笑着朝那人走去。 出了咖啡厅的柳卿卿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此刻顿时消失完全,莫名的被人说小三,莫名的被人笑得不怀好意,这种感觉,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刚才的女人是谁,但隐隐或许不能猜出,有可能是宋言的朋友,否则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种针刺一样的话。 但她算小三吗? 虽然她插足了宋言跟唐慕年婚姻之间不假,可当时全是因宋言自己有丑闻被爆,给唐慕年戴了一顶最难看的帽子,在那种情况下,她并不觉得她有多小三。 一直不都是宋言背叛在先么? 柳卿卿打车来到唐慕年的公司,刚要进电梯上楼时,就被眼快的高木拦下来,“柳小姐。” “慕年最近都不回去吃饭,晚上也不怎么回去。”柳卿卿提起手中的保温盒,面色平静地说,“我来给他送饭。” 高木知道柳卿卿是红门世家小姐的身份,更清楚最近她跟唐慕年不合的关系,有点为难地说,“唐总他……” “又要告诉我他不在吗?”柳卿卿打断他的话,一张俏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冰霜,“你不用骗我,他这个时候不在公司难道又跑出去谈公事?他有这么忙吗?” 以前的时候,柳卿卿会相信唐慕年是真的这么忙,但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信了,说白了,唐慕年就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高木被她一席话说得尴尬,左右不是。 柳卿卿也懒得再继续跟他废话下去,迈开步伐就往电梯走,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又被高木拦住了,“柳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是唐总的吩咐,我……” 他也是没得选择。 看他不论怎样,都不让自己上去的样子,柳卿卿语气冷冷的,“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现在怀着你们唐总的孩子。” 她这句话不高,但还是让高木惊慌着四处看了看,生怕别人听见似的,对于这种表现,柳卿卿内心更像是被堵住了。 这肯定是唐慕年的意思,他现在是有多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高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的情况,这才回头恳求地对她道,“柳小姐,这件事您就别为难我了,唐总的脾气态度,您也是知道的……” 心里说不出是有多难受,柳卿卿深深吸了口气,也不想再在这个膈应自己的地方待下去了,随手就把保温盒塞到高木的手中,“那就麻烦你帮拿上去吧,我亲手做的,如果他不想吃,你就让他自己扔掉吧。” 是她亲手做的饭,并且做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做好了,在咖啡厅又等待了两个小时,看准时间送来的。 结果却还是得到唐慕年这样的对待…… 出了公司一楼的大门,柳卿卿眼中有委屈地眼泪在打转,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爱一个男人爱得有多累,又爱得有多没自尊。 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肚子的位置,柳卿卿整个人晦涩难言,心中尽是说不出的委屈跟难过,除了因为有这个孩子,她真不明白自己内心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 高木把保温盒送上来时,唐慕年整个人都掩在光线低暗的空间中。 办公室里的窗帘都被拉上,没有一丝光亮倾泻进来,高木蹙眉,尽管已经习惯近来唐慕年这种颓然的样子,却仍旧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亦步亦趋地踱步到办公桌前,办公桌上堆积了一堆的文件,他稍微把文件移开一点,将保温盒放在办公桌上,小声提示道,“唐总,刚才柳小姐来了。” 唐慕年没有回答他,一只胳膊肘隔在眼睛上,靠着椅子,好似睡着了般。 可高木知道他没睡,只是现在懒得理会于他而言不重要的事情罢了。 在内心悄然叹了口气,明知道不合适,也不该他来插嘴什么,可高木却还是由衷说,“唐总,何必呢?” 唐慕年手指动了动。 高木道,“宋小姐如今已有良人,您何必自己给自己下个圈套还念念不忘呢?” 不管当初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美好和不美好的事情,那都是过去的,过去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重来的事实,宋言如今很幸福,不再需要唐慕年的一丁点感情,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再者说,当初彻底把宋言推开的,可是他们…… “唐总。”高木迟疑了会,看了看面前的保温盒,咬牙缓缓说道,“不要再一次次的把人都逼走了,再追悔莫及啊,与其放不下去过去,倒不如多看看未来呢?” 说完这些话,老板椅中的唐慕年仍旧没有回应他。 高木其实也懂得,这些事情就算不用他说,唐慕年自己也清楚,因为很清楚再也没法跟宋言回到过去了,所以此刻才会这么颓然败落,感到深深的无力。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都被宋言跟他自己都相互折磨尽了,如今不论开始怎么样,结果已经成为定局。 高木想着近日来因为唐慕年的心不在焉导致公司损失的部分财产,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阵叹息,看了唐慕年几秒钟,最后道,“这保温盒是柳小姐送来的,我给您放在这里了。” 说完,他作势就要退出去,而当唐慕年听到他后面这句话,终于有了动静,只道了两个字,“扔掉。” 声音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犹豫,干脆果断得冷血。 脚步一顿,高木试探着说,“但这是柳小姐精心准备的,很可能是她亲手做的……” “扔掉!”唐慕年只重复这两个字。 看椅子中的男人丝毫没有转圜余地,轻微叹了口气,迫于不敢违抗,高木只能无奈的又伸手拿走保温盒,冲椅子中的男人颔首道了句,“那我先出去忙了。” 待高木走出去,把办公室的玻璃门重新合上,唐慕年这才挪开压在眼皮上的手,满目都是戾气迸发。 随后,他伸手拨下一个号码,冷冷地道,“以后不要再送任何东西来公司。” “……” 那头,柳卿卿心脏一滞,却又丝毫不意外他的态度,苦涩笑了一声,“我现在就这么让你讨厌?” “是。”他不曾迟疑地回。 “唐慕年!”电话这头的柳卿卿,神情几乎要崩溃了,豆大的泪珠不断从她眼眶里掉下来,“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你想要时间随便多少时间都给你。”他无情地说,“但不代表我的态度会改变。” “……” “如果终于受不了了,医院方面随时都能为你准备好,你自己拿决定。” 他作势就要挂断电话,那头柳卿卿仿佛已经感知得到他要挂电话的举动,忍不住口不择言地抢先道,“你这么爱你前妻,那么有一个秘密,你一定很想知道。” 一旦牵扯到宋言的事情,几乎让唐慕年的动作下意识的一顿,语气淡漠得不止一个层次,“你想说什么?” “呵呵。”柳卿卿的声音在手机里空洞地笑,“如果,我说你前妻从头到尾,几乎都骗了你呢?” 听闻这句话,唐慕年就觉得他们彼此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没兴趣再听这些废话。” 说完,电话就被他不加犹豫的挂断了。 宋言骗他,从头到尾就在骗他,他当然知道,实际上,他从来都不懂,宋言对他到底说过几次真话。 而那些深根固蒂在心底的些许疑问,都让他不敢从她口中得到解答,因为他不知道她说的到底哪一句话是真话,哪一句又是胡诌的谎言。 不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有时挺恐怖的,连带着让他自己都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他内心的出口…… 傅寒深接了宋言下班回去的路上,宋言看他面色有点凝重,连眉梢都从始至终的紧皱着舒展不开,让她看着都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直到回到艺苑下车后,她转过身来朝他问,“今天工作上遇到什么不好解决,还是不开心的事?” 傅寒深刚刚下车,朝她这边走过来,脸上是一派的深沉模样,令人猜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声音淡淡地,“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马上就进别墅里,宋言就站在车睨着他道,“你眉头皱得很紧。” 说着,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揉了揉,试着揉开他眉宇间浓散不开的皱褶,笑着打趣道,“再继续这样老皱眉下去,很快你就变成老头子了。” 他年轻本就比她大七八岁,一听说“老”这个字,傅寒深眉心非但揉不开,反而拧得更紧了,深黑的眸突然不偏不倚地定格在她身上,将她一张素净白皙而又极具年轻的脸困缚在眼底深处。 宋言直觉觉得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透出一种怪异,张了张嘴正想开口问什么时,傅寒深却道,“你先进去吧。” 态度淡淡的。 这让宋言愈发的狐疑了,“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早上他可不是这个模样。 傅寒深一手抄进裤兜里,靠着车身,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烟盒跟打火机,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没什么,等会就进去。” 一边说着,他已经一边掏出了一支烟点燃。 宋言不喜欢男人抽烟,抽一点可以,但抽多了却十分的不赞同,而且再看他现在分明就有烦心事的模样,她禁不住,伸手就把他夹在手指中刚刚点燃才吸了一口的烟拿过来。 傅寒深抬眸看她,表情有点不悦,眉心皱得更深了。 宋言道,“在有心事的时候抽烟会上瘾,一旦遇到什么问题,都会下意识的去抽烟,这种习惯不好,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大,少抽点。” 看着她,他清隽刀削的面容缓缓有点无奈,不过最终还是把烟盒跟打火机收了回去,捏了一下她的脸,眼眸不失纵容的宠溺,“你赢了。” 尽管现在很需要一支烟或者更多的烟来麻痹缓解一下思绪,但看她说得那么认真,他突然也就不想抽了。 话语刚落,松开她的脸,他就双手抄进裤兜里,率先迈开步伐朝屋内走去。 宋言跟上他,看他走得快,顺势就挽住他的手,声音轻轻淡淡的,又有说不出的搞怪,在他身边地问,“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啦?” 第137章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第137章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傅寒深没有回答宋言的话,看他的深沉淡漠样,宋言后面也不问了,他不想说的事情,那就是不想说,强势逼出来也没用。 翌日,由于傅寒深跟宋言要去临城,傅老太太早早就过来带宋小源。 宋小源知道了傅寒深跟宋言要去见她母亲,当即十分紧张,尽管他不用跟着一块去,整个人却难安得很,到宋言的身边就扯扯她的衣服问,“宋大言,你们现在就要去把外婆接来吗?” 宋言低眸,弯腰揉揉他的小脑袋,回答了一个字,“嗯。”顿了顿,又说,“我们离开的这两天,你跟奶奶爷爷好好在一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宋小源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宋言的母亲,原先她是想带宋小源一起过去的,但考虑到车途劳累,宋小源还要上学,马上就快是期末考试,不能再耽搁,这个决定最终就被打翻了。 而且母亲原不原谅她还是一回事,现在还不合适让宋小源见她。 宋小源挺惋惜的,对方是他从未见过的外婆,这种感觉很让人忐忑惆怅,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言看他耸拉下脑袋恹恹的样子,勾了勾唇却也没多说什么,旁边的傅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这次去好好说话,尽快把你妈妈接来。” 宋言点了下头,不知道在忙什么事的傅寒深在这时走过来,对她示意道,“走吧。” 傅老太太叫住他,对他小声警告道,“你去也给我好好说话好好表现,见亲家母别老板着一张脸,不受待见!” 傅寒深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同傅老太太多说什么,准备好所有事情,跟宋小源交代嘱咐几句,两人就出发了。 临城距离他们这里不远也不近,上高速车程大概在五到六个小时之间,两人选择自己开车去,也比较方便一些。 凝视那辆黑色宾利渐行渐远的车身,傅老太太禁不住叹了口气,就怕傅寒深去见了亲家母还板着一张脸给搞砸了,不过傅寒深毕竟也不是孩子,该怎么拿捏,想必自己也清楚,也用不着她多担心什么。 回身,傅老太太牵着宋小源的小手,眉慈目善地笑着说,“奶奶送你去上学,晚点又去接你。” 宋小源应了声后,目光忧心重重地又看向远离的车子。 车子上了高速时,傅中天的电话过来了,就问了句是不是已经走了,傅寒深回答后就没多说什么,然后电话挂断。 宋言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看身边不苟言笑的男人,忽然说,“如果,现在想后悔,还能来得及。” 傅寒深手指一顿,眼眸微微染上深意,侧头过来看她,她表情认真,仿佛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话。 眉头拢了拢,他伸过一只手来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很紧张。” “……” 他也有紧张的时候? 看出他没什么后悔的意思,宋言这才悄然安心,自从他昨天从公司回去之后,就一直表情凝重不懂在想什么,都快让她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后悔了? 宋言身子朝他身边移了移,笑着揶揄他,冲他挤眉弄眼的,“傅总,第一次见亲家母,你的内心崩溃吗?” 傅寒深被她那一声轻佻的“傅总”逗得嘴角情不自禁地划开一抹弧度。 他噙着淡笑,却不回答她那句话,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神深沉得彷如幽深古潭。 得到消息,知道傅寒深跟宋言一起去了临城见宋言的母亲,唐慕年几乎瞬间凝固了住,用力一把扫开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满目愤怒着,又受伤着,吓得刚要进来的高木即刻止住脚步。 唐慕年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着身,一张英俊的脸遍布萧瑟,双手握成拳,有不断的青筋在跳动着。 这种心情,难以形容。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才刚决定要结婚,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见宋言的母亲了,到底是有多急切,才会行动得这么快? 连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高木身形顿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最近的唐慕年,出乎他意料之外得太多,以前的唐慕年,可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个样子过…… “唐总。”迟疑良久,高木才出声,“等会跟人约了饭局,您……” 后面的话,不用再继续问下去,看现在唐慕年满身戾气的样子,高木就知道这次的饭局又得推了。 悄悄的,他在内心叹息了一声,他真从未见过唐慕年如此失控的样子,以前不论出任何事,唐慕年也绝对不会推脱掉任何工作,对待公司的事情,比对任何人都要上心,因为曾经体验过落魄,遭遇过挫折,才会愈发的对公司的事情一丝不苟,严谨慎行,才会不论如何都要不择手段的把公司发展到最好。 然而现在的唐慕年,哪里还有之前的那种蓬勃野心? 现在看起来,分明更比较像是为情所困,放不下,却又得不到最为煎熬痛苦的男人。 这简直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唐慕年了…… 赶到公司的罗佩茹来到办公室外,站在高木的身后瞥见散落一地的文件,眉头拧了起,问高木,“他怎么了?” 高木听见她的声音,忙回身过来恭敬道,“夫人。”随后看了看办公室内仿佛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的唐慕年,这才对罗佩茹说,“大概唐总现在的心情不好吧。” 他不敢随便将宋言跟傅寒深去临城见宋言母亲的事情说出来。 可罗佩茹显然察觉有事瞒着她,冷着脸,“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但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 高木一时回答不上来,罗佩茹郑重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 “我要听实话!”事关到唐慕年,罗佩茹此刻就无法再镇定,声音提高了音量,“他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一问完,罗佩茹骤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凛,“又是因为宋言?” “……” 高木回答不出来,而罗佩茹已经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也只有宋言,才会让唐慕年如此失控,让他这么不能自已,让他对所有的事情不管不顾! 眼神顿然冷却,罗佩茹推开挡在门口的高木就往办公室内大步走去,高木想拉她,却又碍着她的身份,不敢真上前阻挡,苦口婆心地哀求道,“夫人,现在唐总情绪不好,有什么事,还是等之后再说吧。” “之后再说?”罗佩茹冷冷地回头看他,一头盘得一丝不苟的发,彰显出干练而冷漠的气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给他的时间还不够?他都跟宋言离婚多久了,直到现在还心心挂念着她,有没有想过现在对他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人才是他真正应该对待的?” 高木被她的话堵住了,这些他也清楚,也劝解过唐慕年,可是没用啊! 罗佩茹不管再他,回头又往办公室内走去。 唐慕年显然早就听到门口的争执声,然而却并不想理会,又坐回椅子中,闭上双眼隐忍着,颓然之气,闭上的双眼却隐藏不掉。 罗佩茹几步就来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包包放到桌上,盯着此刻一脸面无表情的唐慕年,冷声径直道,“忘了宋言!” 唐慕年唇畔动了动,却没开口说话。 罗佩茹声音愈发的冷,“她都已经有别人的孩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认清事实吧!” “够了!”猛地,唐慕年从椅子中站起身来,拿过披在椅子上的外套跟桌上的车钥匙,满目阴鸷地往外走去,显然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一次又一次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的话,他真的听厌了也听倦了,不想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些事情。 “唐慕年!”见他起身就走,罗佩茹忙抓住他的肩膀扳回来,“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我叫你忘记宋言!她跟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妈!”禁不住的,唐慕年低吼一声,萧瑟地看向面前的母亲,一字一句地道,“事实是什么,我比你们清楚,不用你们一而再的来提醒我!” “既然不用我们提醒,为什么你现在还是这个鬼样子?”罗佩茹犀利的语言直逼他,“你如果真的明白事实,就给我好好的像个人样,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唐慕年不想多说,挪开罗佩茹的手就大步往外走。 身后是罗佩茹愤怒的声音,“卿卿已经决定过些天就去打掉孩子了!” “……” 唐慕年刚刚迈步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旁边的高木为罗佩茹的话错愕了住。 罗佩茹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愤然而绝望,“今天早上卿卿来找我,她说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决定先把她父母安抚住,过些天找借口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打掉孩子!” “……” “她到这种地步还在为你考虑,你呢?你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昨天唐慕年最后还是对柳卿卿那般绝情的态度,柳卿卿不会这么快就做出这个决定。 可想而知,唐慕年到底又有多么伤了一个人心。 唐慕年身形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待罗佩茹的话说完后,他勾了勾唇,只冷淡道了一句,“那就很好。” 只要打掉那个孩子,那就便是什么关系牵扯都不会再有,至于后果…… 他已经不想再去想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都已经无所谓了。 话语掷地,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的门,身后是罗佩茹愤怒跟着追上来的愤怒声音,“唐慕年,那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感想吗?” “……” “你难道要让我又要失去一个孙子吗?!” 唐慕年没有回答她,连一个语音都吝啬,走出去的脚步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脚步越迈越大,仿佛恨不得立刻就逃离这里,不停留片刻。 罗佩茹追不上他的脚步,只在他身后嘶吼了声,“唐慕年!” 依旧没有回应。 他走得很决绝也很断然,丝毫不再理会身后的任何事情,态度果决得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哪怕罗佩茹快被他这个态度气得呼吸不稳,也依然如此。 见罗佩茹几乎被唐慕年气到身形不稳,高木眼疾手快忙过去扶住她,“太太!” “作孽!作孽啊!”罗佩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痛心疾首,心头犹如刀割。 原本,她还想来试图唐慕年让去劝劝柳卿卿,可唐慕年这态度,显然机会渺茫,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难道,她又要这么再失去一个孙子? 乘坐电梯来到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唐慕年兀自来到车边,打开车门就坐上去甩上车门。 一手操控着车子驶出停车场,他一边掏出手机对高木吩咐,“公司的事这几天你先看着办,我去临城一趟,不能决定的事情放在那里等我回来再说,一切都照常运行就好。” 听闻电话里的话,高木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唐总终于还是选择要去临城了么? 这分明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他犹豫了这么久,最后却还是选择去了…… 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电话挂断,唐慕年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对于刚刚挂断后又有人打过来的电话视若无睹,目光凛然地直视前方,一张刀削般的俊脸冷冽无比。 这头,电话始终久久没人接听,柳卿卿最后一丝希翼也被现实狠狠的打败,心里头彷如被针扎着一样难受,快要疼出血来。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随之响起柳母试探的嗓音,“卿卿,你在里面做什么?” 抹掉眼眶边打转的晶莹泪珠,柳卿卿笑了笑,对门口的方向提高音量道,“没事,妈,让我安静一会,暂时别来打扰我,我在忙。” “你在忙什么啊?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了,不出来透透风都发霉了。” “就是有点小事,真的没事,您先去忙吧,等会我就出去。” 看女人这般坚持,也不知在房间里做什么,柳母也不再多说,“那你忙完了就出来。” 柳卿卿没再应声,听到门口脚步离开的动静,心里更为难受了,手抚上小腹,唇瓣泛白。 这个孩子,看来是不能留了…… 到达临城时,是下午一点左右,在酒店安顿好,随后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些时间,宋言跟傅寒深就一同乘车前往宋言母亲如今的住址。 傅寒深本就严肃而凝重的脸,自从到达这个城市后,就愈发沉重起来,此刻越是靠近目的地,神情便更为冷峻,萧萧瑟瑟的,令人望而生畏。 尽管自己心里也紧张忐忑难安,但看他这幅模样,宋言笑他,“只不过是去见我母亲,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严重?虽然我跟我母亲现在关系不是很好,但我也没你紧张啊,她也不会吃人的。” 她以为他是在紧张。 傅寒深倒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温润而低沉地调侃道,“要见未来岳母了,自然会紧张,万一她不同意,我得费一番功夫了。” “那你想好了要怎么应对了?”宋言挑起眉梢。 他说,“还在想。” “……” 看他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模样,宋言就忍不住的笑,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寒深表情如此严肃而凝重,仿佛天要塌下来了般。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为什么现在看来,她反而轻松起来了呢?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傅寒深专注地驱车往宋言母亲所住的地址赶去,只是,在宋言看不到的漆黑眼底,他凝重而沉思深邃的光泽,从未散过。 第138章 所以你们才是母女 第138章所以你们才是母女 傅寒深曾来临城出差过几次,对这个城市不算熟但也不是很陌生,驱车没多久,就来到宋言母亲如今的住址。 对于他根本没问自己,就能知道这个地方,宋言感到十分诧异,下车后,忍不住朝他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妈现在住的地方?” 傅寒深眉梢微拧了会,深深看她一眼,不打算隐瞒,如实道,“昨天查过。” 虽然背着她去调查她母亲的事有点不妥,但宋言知道他都是为她好,在为她做准备,倒是没对这件事有多计较,笑着戳了戳他的胸膛,“还挺用心的嘛,看来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 傅寒深只是淡淡地笑,伸手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宽厚的手包裹着她,“走吧。” 前面不远就是一出两栋楼的小洋房,小洋房虽算不上顶级豪华,但从外观来看,也是在中等级别的,装潢算是不错。 来到门前,宋言的心就又开始紧张起来了,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傅寒深,见他冲自己浅笑勾唇,示意她按下门铃,这才卵足了勇气,咬咬牙,伸手去按门铃。 来这之前,她没有联系母亲林絮,因为如今她已经没了林絮的联系方式,当初的那些号码都变成空号,除了知道这个地址跟林絮现任这个丈夫的公司所在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到他们的地方。 以此可以看出,林絮当初是多么气愤于她。 门铃按下不久,宋言紧张得唇畔紧抿,身边的傅寒深亦是面色凝重得眉头深皱,两只十指紧扣在一起的手,彼此都握得很紧。 然而,此刻宋言却并不真正明白,傅寒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甚至没有洞悉出来,他眼底深处有很浓郁的复杂。 没多久,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首先冒出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帅气,充满阳光男孩的味道,第一眼看到宋言时,先是怔了怔,随即惊讶欣喜得不可思议,“宋言姐?!” 他忙把门打开,上前几步,惊喜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宋言,“真的是你?!” “小猪。”宋言看到他,浅笑莞尔,眉眼弯弯地清笑,“你都长高长大了不少,也帅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都快没认出你了。” “嘿嘿。”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被她说得脸一红,“我跟以前没多大的差别,倒是你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嗯,你嘴巴也变得甜了。”宋言忍不住弹了下他额头,随后对傅寒深介绍,“这是我叔叔的儿子,朱森。” 宋言称呼林絮如今的丈夫为叔叔,朱森是朱顺跟他前妻的儿子,林絮是他的后妈,宋言曾经也来过这里几次,朱森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喜欢她,以前来时老赖着她缠着她,那个时候还小,都是一个劲的冲她宋言姐姐的叫,如今长大了觉得叫宋言姐姐太矫情没男人味,就缩短一个字,叫宋言姐了。 而宋言也称呼他为小猪,因为以前朱森略胖,她觉得叫小猪可爱又合适,正好又是跟朱森姓氏谐音,这么多年也理所当然的就这么叫下来了。 两人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当初宋言最后一次来这里求母亲原谅时也是十八岁,如今已经二十五岁,变化不如仍旧才十几岁的朱森大。 朱森自然也注意到宋言身边的男人,第一眼看过去时,眼神流露出诧异的光泽,“宋言姐,这位是……?” “我未婚夫。”原先想用男朋友这个词,但觉得跟傅寒深都确定结婚了,宋言干脆用未婚夫来表示傅寒深如今的位置。 傅寒深冲他微微颔首一下,表情严肃而不苟言笑,但态度倒不如对平常一般人那般冷淡漠然,还算是礼貌的。 “啊?”朱森却被她这句话震住了,看了看傅寒深,又惊讶猛地看她,“可你不是已经结婚……” 猛然意识到什么,朱森凉凉吸了口气,赶紧闭上了嘴。 宋言知道他大概猜想到了什么,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来话长,之后再解释给你听,妈跟叔叔在吗?” 朱森这才想起他们还在外面,迅速让开身把他们请进来,“妈跟爸现在还在公司没下班呢,只有我一个人在,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宋言侧头对傅寒深眼神询问了下,傅寒深没说什么,于是她便带着他一起进了屋。 虽然当年林絮不能把她一起带过来,因为朱家老一辈的长辈不喜欢多养一个闲人,但朱家的父子,对宋言却是不错的,一个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一个则把她当亲姐姐似的,几人虽然不在一起,也往来得少,但那份情还是在的。 朱森进到客厅,见沙发边满满的不是他吃的零食就是他的游戏机,赶紧迅速收拾了下,腾出位置让他们坐下来。 傅寒深有一种气场,就他单单站在那里,便就让人忽略不了,当他迈开长腿一进门,朱森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他当做最为尊贵的贵宾一样来对待,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少,就被人迁怒似的。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和郁闷,他虽然待人不差,可还是第一次,如此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这么想要殷切的表现自己,那种感觉就如同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帝王,而他只是普遍如同尘埃里的臣民似的。 好诡异啊!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的气场震慑住了! 宋言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笑了笑,把傅寒深手中的东西拿过来,“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就随便写了点东西来送你,还有叔叔跟妈的,你拿去放好。” 三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朱森接过来,不好在他们面前拆开,但单从包装上来看,他现在好歹也算一个小小的富二代,一眼就能窥觊出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而且再看看傅寒深那一身稳重的西装,一眼就能洞悉出那绝非一般随便在商场买的,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矜贵感,那这里面买来送他们的东西,就更加不会是像宋言说的随便买的。 当下,朱森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来一趟还让你们这么破费,叫我多不好意思。” “行了啊。”宋言瞅他,“你不嫌弃就已经很好了,还怎么会不好意思。” 朱森嘿嘿一笑,转身去把东西放好。 “宋言姐,你要喝点什么?”再回来时,朱森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无措地又看向傅寒深,“还有……” “傅寒深。”知道他在想问自己,傅寒深倒是主动自己报出名字,没让宋言开口。 见他原来也是会说话的人,朱森松了口气,原以为这个男人冷傲得不屑跟他这样的说话呢。 朱森帅气地笑笑问,“傅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傅寒深冲他微微点头示意,“麻烦了。” 看出朱森的拘谨,宋言禁不住笑道,“小朱,不用太把他当外人。” 朱森暗忖,我倒是不想,可是你们给我震惊的程度让我不能消化啊! 面前笑笑应了几声,朱森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了。 望着小伙子的背影进入厨房里,宋言捏了捏身边男人的大腿一把,“你不笑笑会让他觉得你很难相处的,印象分会差评。” 傅寒深,“……” 傅寒深不自然地轻咳几声,低醇如酒的声线低声道,“我会努力。” 对待平常第一次见面的人,他实在没有笑的习惯,但对方是她在意的人,他会努力用最好的态度来面对他们。 宋言听了他的话,心里微暖,她知道傅寒深这人一般面对别人不爱笑,哪怕是对方是傅家两老,他也是板着脸的时间比较多。 除了对待她跟宋小源,她几乎就没见他怎么温和过。 而现在,他却肯说努力,就证明,他是多有在意他们彼此之间的这份感情。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看他在不在意你身边的人就能看得出来。 进了厨房倒水的朱森忙掏出手机,给父亲朱顺拨过去,掩着嘴小声道,“爸,宋言姐来了,你跟妈要是没多大的事,就赶紧回来。” 那头,朱顺不信他,“你小子该不会是又在骗我吧?这把戏你都玩过多少次还不腻?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没有啊!”朱森道,“天地良心,这次宋言姐是真的来了,我骗你我就找不到老婆!” “呸!臭小子你不要老婆我以后还要抱孙子的呢!” “那你们就赶紧回来,另外友情提示一下,跟宋言姐一起来的还有位绅士,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没让那头朱顺多问什么,朱森就掐断电话,倒好两杯水,大步走出去。 把水在他们面前放下来,朱森就冲宋言挤眉弄眼地,“爸妈很快就忙完手头上的事回来了,你们在这里等等。” 知道他肯定通知了林絮跟朱顺,宋言想说不用特意这么麻烦,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再开口也没用,只好坐在这里耐心等待。 而朱森也在一旁坐下来,时不时就打量起傅寒深,可一当傅寒深感知到他的视线,也把目光朝他投来时,朱森就立刻把目光迅速收回。 完全不敢对视上那双眼睛啊有木有! 这根本就是电视剧里也演不出来的气场男啊! 傅寒深宠辱不惊地坐在宋言旁边,一双潋滟黑眸犹如深海漩涡般深不可测,看向朱森时拢了拢眉,没开口吱声,倒是宋言随口就跟朱森聊了起来,内容无非就是朱森这些年学业之类等等。 由于有傅寒深在,朱森没有不识趣地开口问宋言关于她跟唐慕年是怎么回事,很是自主的避开这个话题,宋言不提,他不问,对于傅寒深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问起关于傅寒深的事情,单单只跟宋言聊一些平常琐事,交谈得倒是轻松。 时间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在宋言刚问完林絮跟朱顺的近况,朱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大门被钥匙扭动的声音。 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宋言本能朝门口看过去,门口正站在林絮跟朱顺夫妻,两人刚刚忙完事从公司赶回来,身上整洁,却有种说不出的风尘仆仆。 朱顺看到宋言一喜,忙大步走过来,“小言,真的是你来了啊!我还以为是那臭小子在骗我,原本还不信呢!” “叔叔。”宋言起身,冲他微笑点头。 朱顺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由衷地笑道,“好多年不见,长高了成熟很多啊。” 朱森凑过来眨眨眼,“也变得漂亮很多是不是?” 朱顺冲他瞪了一个冷眼过去,“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朱森撇撇嘴,宋言笑了笑,朱顺也失笑着,再回头,冲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的林絮道,“小絮,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小言来了,还不快赶紧进来!” 林絮的脸色有点白,此刻她的目光正盯在同样站起身在沙发边的傅寒深身上,反而是忘记了宋言的存在,眼神有点凝滞。 傅寒深也在看她,漆黑似渊的眸子,一瞬不瞬的,一如既往的沉稳深邃,表情没多大变化,像是淡然地看着一个陌生人,出类拔萃的身高,笔直稳重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气场跟威慑力。 他分明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但看着林絮的目光却充满了平淡,甚至没有一丝起伏光泽。 然而林絮却做不到如同他一样的波澜不惊,几乎是在朱顺开口叫她的瞬间,她猛地掉头,转身就往外面冲了出去—— 林絮这一反应让人错愕不及,朱顺看了傅寒深一眼,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即刻对宋言说了句让他们在这里等等之后,他便也跟着冲出去追上突然失控的林絮。 朱森茫然,不解地看向傅寒深,又睨了睨宋言,“妈这是怎么了?” 宋言更是不清楚林絮怎么了,林絮看到她打她骂她痛斥她,她都觉得是在理所当然的范围内,然而却没有想过,林絮竟是掉头就走。 甚至是一句话也不跟他们说…… 朱森忽然就想起,六年多前宋言跟林絮闹了一次很大矛盾的事,甚至是后来宋言怎么来求林絮原谅,林絮始终不见她的态度,顿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妈该不会是……还在怨吧……” 脸色微微的白,宋言笑了笑,抬眸看向傅寒深,扯扯唇,“好像比我想得还要糟糕。” “嗯,是很糟。”傅寒深难得居然认同了她的话,冷峻的脸辨不清是什么情绪,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但没什么事是决绝不了的。”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给宋言听,实则他却是在对自己说。 一定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他在内心如此坚定的想着。 微凉的手被他掌心包裹着,尽管林絮的态度有点让人受伤,宋言却又是笑了笑。 傅寒深对她低声说,“一起出去看看。” “对对对!”朱森是完全被林絮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原本以为林絮并没那么再介意过去的事,但看如此模样,实在叫人担忧,“一起出去看看,妈可能就是闹闹小脾气,走不远的。” 宋言半垂下眼帘,心头沉重宛如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叫人难以喘息,半响,才应声,“嗯。” 傅寒深握住她的手指紧了紧,关节泛白,所有情绪都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面上是一派的幽然,随后迈开长腿,带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当傅寒深带宋言,他们身后跟着朱森一起出来时,就看到外面不远处,朱顺拦下林絮,两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的画面。 他们说话的音量有些大,还没走近,宋言就听到林絮失控地说,“让他们走!你现在就去把他们都赶走!别让我看到他们!” 心里头又被这句如同尖刺一般的话语刺了下,宋言暗暗深深地吸了口气,挣脱开了傅寒深的大掌,缓步朝林絮靠近,叫了声,“妈。” 清清淡淡的声音,却有说不出的受伤跟恳求。 闻言,林絮身体一僵,却不回头看她,冷冷的声音道,“别叫我妈,我跟你早已经脱离关系了!” 宋言一滞。 朱顺气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脱离关系了?再怎么样,她都是你女儿,这么多年都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小言难得又来一趟,你就这样把人赶走吗?” “他们走了有什么不好?”林絮情绪激动地说,“当初我就说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 朱顺简直被她这顽固的态度气极了,不过这一点上他也有不好的地方。 因为之前儿子朱森打电话说宋言来时,他没敢跟林絮说实话,用了其他的借口就带着林絮一起回来了,没让林絮有心理准备,就这样见了宋言。 一时间不能接受,倒是正常。 可宋言毕竟是她女儿,就算不能接受,气一气也就得了,用得着说出这么决绝伤人的话吗? 朱顺干脆道,“但你现在不也是见到了?还有什么不能见的?见了也不见得你有什么损失的地方!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是那么顽固呢?”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脾气跟性格,你说我这么顽固,怎么也不想想当初我是怎么不准她动那笔钱,说了多少好话坏话,可她有一句听进去了吗?” “所以你们才是母女!” “……” 赶来的朱森简直要被自己爸爸这句话逗笑了,不由得冲自己老爸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绝! 第139章 连人带心,输得一干二净 第139章连人带心,输得一干二净 林絮被朱顺一句话给死死的堵住,说不出话来。 宋言这时上前,走到林絮面前,微垂下眼眸,咬了咬唇,在母亲面前,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低道了声,“妈,对不起。” 虽然她从不后悔过当初从这里拿了钱给唐慕年,但终归是做错了事,林絮现在如此反应也是应该的。 林絮双手握紧,望着跟前的女儿,面目愤怒,却又无处发作。 朱顺见她情绪平缓了些下来,适时开口笑道,“你看看,小言都认错了,你还较个什么劲,赶紧都进屋去说话,在这外面有别人看着多不好?” 说着,他就推着林絮,又招呼着宋言,“走吧走吧,都一起进去了,都在外面站着像什么样子?” 没能争执过丈夫,林絮只好任由着他推自己进去,情绪不再如方才那般失控,但在经过傅寒深的身边时,她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 而傅寒深也恰好对视上她,波澜不惊的目光,却自有一股摄入之气,黑眸散发着平静的犹如深湖的幽深光泽。 林絮眉梢倏尔拧紧,却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便跟着朱顺一起进了屋。 朱森也叫上宋言,“宋言姐,赶紧都一起进去吧,有什么话都进去再说。” “嗯。”宋言应了一声,又对他道,“你先进去。” 看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傅寒深说的样子,朱森很识趣,连连答了两声,就先跟着朱顺林絮一起进屋。 宋言来到傅寒深身边,心里不是滋味,而傅寒深的深沉视线,也早就不着痕迹地从林絮身上收回来,淡然无波的眸,一贯的冷静莫测。 宋言却没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眼,仿佛即便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彼此要表达什么,傅寒深看着她白皙的脸,勾唇笑了笑,没多言。 客厅里,众人都坐了下来,原本林絮还是不想面对宋言,可朱顺硬是拉着她,没让她走,迫于无奈,只好也坐了下来。 朱顺见这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宋言不知说什么,林絮也不开口,而对于那个跟着宋言一起来的男人,朱顺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然后他拍了拍朱森,“去倒几杯水来。” 朱森赶紧应声起身离开。 朱顺这时眼神看向傅寒深,又冲宋言笑道,“小言,这位是?” “傅寒深。”没让宋言回答,坐在她身边的傅寒深率先开口,神情淡然地看着对面的夫妻俩。 林絮闻言,脸色当即变白了,忍不住的开口,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冰冷淡漠之气,“傅先生,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话语中的不欢迎,可不等同于对宋言的态度,而是一种十分明显,并且带着利刃般的尖锐。 毕竟都不是年轻人了,宋言带着这么一个男人来这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其中意味,虽不明白为何现在在宋言身边的不是唐慕年,而是这个叫傅寒深的男人,朱顺听了林絮的话,就有点不赞同,低低威严道,“小絮!” 林絮脸色依旧没有一丝好转,面对傅寒深的态度,充满了冷漠之感,对朱顺的低声斥责,视若无睹。 宋言解释道,“妈,他现在是我的……” “我没让你说话。”林絮目光骤然调向她,拿出作为家长般的威严姿态,“你现在闭嘴。” “……” 宋言还想说点什么,旁边傅寒深却悄然按住她的手,她侧过头来看他,傅寒深却是面向林絮,听不出情绪的嗓音道,“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想请您过去跟家人见上一面。” “……结……结婚?”刚刚端水出来的朱森听到这句有人霹雳般的话,错愕不及地瞪大眼睛,惊呼着,“宋言姐,你们要结婚了?” 这会不会来得太快了? 还有,她跟那个姓唐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顺也难以接受这种转变,宋言十岁就生活在唐家,几乎就是属于唐慕年的人,作为童养媳那么多年,后来也确实跟唐慕年结婚了,然而现在,宋言不仅带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男人来,甚至还要跟这个男人结婚? 朱顺神情不自然地笑了笑,毕竟是长辈,没表现出如同儿子那般惊讶,看向宋言问道,“小言,这是真的吗?” 宋言点了下头,“是。” 猛地,林絮就从沙发中站起身,连一句话都吝啬,倏然转身往房间里走去,然后用力“碰”地一声甩上房门,顿时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又是这样不同于平常的激烈反应,这会儿真是让朱顺错愕了,虽然会感到莫名,但是林絮这反应是否也太大了些? 朱顺神情几乎僵化了,但还算表现得镇定,没有即刻跟上去问林絮怎么了,而是又在傅寒深的身上多扫视了几眼。 第一感觉里,这个男人很不错。 从上到下,浑身仿佛凝聚着一股不同凡响的矜贵气质,面上是不露山水的淡然,温雅中又是那么深不可测的神秘,有种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感,让人感觉那么可望而不可及,但事实是,他却又那么真实地坐在那里,连表情都没有过多的变化。 而朱顺有注意到的是,傅寒深看着宋言的眼神,不同于看一般人的眼神,每每当他凝视向宋言时,眼中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纵容的宠溺,仿佛在他的面前的,是他手心里珍视的至宝。 再看看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紧扣着,不是很明显,却又让人无法忽略他们的幸福美满,温而真实。 然后,朱顺心里就复杂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心底辨不清是什么滋味,宋言给他们这突然而来的震惊,实在让他们不能那么轻易消化得了。 朱森也旁边僵硬着,端在手里的水杯,一时间忘记放下。 空间仿佛就这么死寂下来。 最后打破这死寂的是傅寒深,他松开宋言的手,站起身,冲对面的朱顺微微得体地一颔首,“我去外面抽支烟。” “我陪你一块去!”朱森立马放下水杯,主动请缨。 傅寒深没开口拒绝,只是点了下头,便深深看了宋言一眼,眼底漾着温温的笑意,然后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朱顺顿时对傅寒深有了些好感,是一个会看场合的男人,懂得把时间空间暂时交给他们。 待傅寒深跟朱森一前一后的离开,空间只剩下宋言跟朱顺两个人后,朱顺叹息道,“小言,你们这也太唐突了啊!别说你妈不能接受,我也不能反应过来了!” 宋言眼帘微垂,抿唇不语。 朱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跟唐家那位呢?你们离婚了?” “嗯。”宋言低声应道,“离得有一段时间了。” “是吗……”朱顺惆怅,长长的叹息了口气,没有去问宋言为什么离。 宋言这个人怎么样,他多少是有些知道的,单单从六年多前,宋言不惜冒着跟林絮断绝母女的关系,也要从这里拿走那些钱开始,就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轻易随便就放弃一段感情一段婚姻的人。 想必她跟唐慕年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最终才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 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算不得是宋言的父亲,最终不过也就一个外人,对于宋言的事,他不好说。 最后,他喟叹着道,“你进房间跟你妈说吧,这件事,我无权插手,但只要是你的选择,叔叔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您。”宋言由衷地感激。 “进去吧,你妈有时也是爱闹小孩子脾气,多跟她说说好话,她就没事了。”朱顺摆摆手,没再吱声。 房门先是被人敲了两声,然后门把手就被人从外拧开。 林絮正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倒影出来的剪影,瞥见是宋言进来,当下,她脸色冷冷的别开,一脸的不愿多说。 宋言慢步进来,“妈。” “别叫我妈。”林絮不看她,声音充斥着冷漠,“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宋言倒是没退缩,走进来,到她身边蹲下身,抬头看着面前依旧年轻漂亮,肌肤保养得水润光泽的女人,“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当初是我年纪小,做得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语气有点撒娇的味道。 “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吧。”宋言伸手,去握住林絮的,目光恳求,“只要你能心里舒服点,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面对她示弱又讨好的语气,林絮心里顿时就软了些,脸色没方才那般冷,可语气还是很不快地道,“现在打你骂你还有用吗?钱你都拿走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 宋言语塞,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絮这才看向她,“我问你,你们刚才说你们要结婚,是真的?” 宋言如实点头,“这一次,就是想请你过去一趟。” 林絮心里顿时又被梗住了,胸腔里说不出的一股怒火又燃烧了起,但这次却没再那么冲动的起身就走,而是看着宋言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跟唐慕年离婚之后。”怕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触碰道德的事,从而不答应,宋言清眸看着她,“有几个月了。” “你跟唐慕年离婚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一声?” “……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发生了一些事?”林絮眉目倏尔紧锁,定定睨着宋言道,“你不是很爱他?” 当初连威逼利诱来她这里为唐慕年拿钱的手段跟勇气都使得出来,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跟唐慕年离婚? 林絮倒对唐家没多大意见,宋言跟唐慕年在一起时也没说过不赞同的话,而当年唐家出事她也不是不懂,只不过却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她当时已经是朱家的人,除了跟宋言有关系,跟唐家也算熟识外,并没有什么立场也没有那个资本去支援他们。 可最终宋言却做出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而现在却来跟她说,她跟唐慕年已经离婚了,要跟别的男人结婚在一起,这种事情,转变未免过大。 看着宋言抿唇不语的沉默样子,林絮当即就想到了些什么,问道,“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嗯。”宋言睫毛微垂,从喉咙里应了声,“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睨着她平静的脸却满满写着不远多说的情愫,林絮不用追问下去,也明白其中必然是过程复杂曲折。 当下,她也不想再去追问那些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而更让她在意的是现在的问题。 脸色又是淡漠了下去,林絮郑重着,一字一顿的道,“我不同意你跟刚才那个男人在一起。” 宋言抬眸看她,眉梢倏尔拧紧,“妈。” “我不管你跟唐慕年离婚多久,跟谁有什么感情,唯独刚才那个男人,我不同意。”林絮眼中闪烁着一种难言的复杂跟晦涩,还有一种宋言看不懂的敌意,“你们不合适。” “你都没有了解过他,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宋言做着挣扎,试图说服她,“他看起来虽然冷漠不好接近,但他……” “宋言!”林絮骤然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眼冷了几分,有种怒斥之感蔓延上她的脸,“我不了解他,难道你就很了解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很清楚他的底细吗?你明白他过去有过什么吗?他比你大七八岁吧?你小学没毕业,他都已经大学了,你知道你们之间隔得有多远?” 冷笑了声,林絮接着又道,“而且,看他的气质装着,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的人,你以为这样的男人,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吗?” 宋言眉头紧拧,“但事实是,我们现在都很好。” “好?”林絮面色冷如冰霜,“好什么?你以为一个男人对你好就是真的爱你?宋言,你已经不是孩子,不要太天真了,他比你大这么多,见识过的女人远远比你看到的男人多了一倍,甚至更多,这样的男人心机城府不会少,你以为对你的好,实则不过就是他导演的一场戏,到时候,你会连人带心,输得一干二净!” 第140章 有本事继续调皮试试? 第140章有本事继续调皮试试? 宋言无法否认林絮的这些话,但她却觉得,这样看待问题,未免有点偏激。 蹙了蹙眉,她忍不住说,“你都还没了解过他,现在就这么笃定,有点断章取义了,妈,等你了解过他……” “行了!”林絮不耐,推开她的手站起来,“不管是不是我断章取义,总之,我的态度就摆在这里,你们的婚事,我不答应!” “妈!”宋言被她这断然的态度梗急,也跟着站起身来。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林絮就坚决道,“你现在还肯叫我一声妈,那就听我的话。” 凝视着宋言,她眸光倏尔放柔,轻轻抚了抚宋言的脸,眼神流露出疼惜,“我这是为你好,听我的话,跟那个男人分手,你们不合适在一起,更别说什么结婚。” 宋言想过林絮会斥责自己,也曾想过林絮会不答应她跟傅寒深的事情,但这般坚决而不容转圜的态度,却有点超出她意料之外。 沉吟了会,她深深吸了口气,双手蓦然攥紧,平稳着情绪,睨向林絮,肯定地道,“我会跟他结婚。” “……” “我已经决定了,我会跟他结婚,这件事,不会改变的。” 耳边满是宋言坚定的话语在徘徊,林絮刚刚还有点温和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变得又冷又白,连带看向宋言的眼神,就弥漫上了一股冷意,“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跟当年一样?” 宋言有时是个死心眼,认定的就不会改变,林絮是她母亲,了解她的脾性,而她这样坚决的态度,简直跟六年多前来这里拿钱时,没差多少。 宋言视线下垂,没说话。 林絮气恼地看着她,“既然你自己已经决定了,那还来跟我说什么?” “想请你过去跟傅家人见上一面。” “不用了!”林絮负气的道,“我不会去见他家人,也不会同意你们结婚,不管说什么都不同意,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坚决要跟他结婚,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来见我了!” “……” “宋言,若是你跟他结婚,这一次,不论说什么,哪怕你做得再多,我都不会再原谅你!”林絮这一次是真的气到了,连下最后的通牒,都充满了十分威慑的警告。 宋言不太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坚决的反对她跟傅寒深,疑惑蹙起眉,凝着林絮,不解地问,“我跟他确实是相差很多,他确实比我大,家世比我好,见识过人更是不在少数,可因为这些您就要这么断然吗?我只是跟他结婚,没有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我眼里你们结婚就跟伤天害理违背道德不会有区别。”林絮转过身,手撑在梳妆台上,双手暗暗握紧,咬牙道,“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相信我,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他不是那个合适你的人。” “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 平平静静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林絮身体一震,猛地错愕回头过来看她,双瞳收缩。 宋言镇定地望着她,平稳地重复道,“我跟他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所以,不管您同不同意,这婚,都会结。” “……” 站在房子外面的围栏边,懒散的靠着围栏,傅寒深取出一支烟来抽,旁边是时不时打量着他的朱森。 即便同样属于雄性生物,可朱森却不得不从内心发出一种羡慕。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差,可跟面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却还低了几个层次,这种感觉,很让人受刺激。 特别是傅寒深抽着烟时,一手朝着裤兜里,嘴里叼着烟头,眼神飘忽而悠远,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被缥缈青烟染上一层神秘面纱似的,让人形成一种幽远而不真切的错觉。 更特别的是,身高身材比例都那么好,简直嫉妒死他这个同为雄性拥有同类荷尔蒙的人。 “还有烟吗?”朱森暗暗学着他靠着围栏,一派懒散惬意的样子,眼神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飘忽的思绪这才被唤回来,看向朱森眼神正盯着自己手中夹着的烟,眼眸无波的问,“你抽烟?” “当然。”视线收回来,朱森微微扬起下巴,“我也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不抽烟?” 抽烟的男人才具有男人味。 傅寒深倒是没有多大情绪,随手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朝他抛过去,朱森伸手稳稳接住,冲他嘿嘿一笑,然后打开烟盒取出一支。 傅寒深问,“需要打火机?” “不用不用,打火机我肯定是有的。”朱森连忙摆手,在裤兜里左掏掏右摸摸,搜便自己全身上下,也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顿时脸色尴尬。 正不知如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时,眼皮下方就递过来一支金属打火机,身边是傅寒深低沉而醇厚的声线,“忘记带在身上了?” “对对对!”朱森立刻赞同,拿过打火机嘿嘿直笑,冲傅寒深挤眉弄眼地道,“就是这样的!看我这记性!” 傅寒深淡淡地笑,并不戳穿他的谎言,适时收回手,目光眺望前方。 朱森点燃了烟头,吸了一口,有模有样的吐出烟雾,站在傅寒深身旁,老练成熟似的说,“这烟真是不错啊,我也经常买这个牌子来抽的。” 傅寒深平稳道,“喜欢的话,我让人帮捎几条过来。” 朱森却是想都没想就悠然道,“不用,我自己也能买,一直都经常抽着呢。” 傅寒深依旧淡笑,并不说明,这烟是海外的,平常并没那么容易买到,当初是跟他一个谈合作的海外客户送他的。 看他又是这么一副神秘莫测的深邃模样,朱森稍稍靠近他一点,忍不住问,“你跟宋言姐认识多久了?” “有些时间。”傅寒深淡然平平的回。 “那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嗯。” 朱森挑眉,“那你以后就是我姐夫了?” 傅寒深终于回头来看他。 朱森笑着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跟我太见外哈!” “……” “对了,我爸是做生意的,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打工的,你是开什么公司的?” “……” “看你的穿着打扮,公司一定不小吧?” “……” “你手上的表真好看,跟这个季度刚上市不久的限量款超级像,我原本想买但是没买着,门槛太高跨不上去,怪可惜的。” 看他撇撇嘴一脸阑珊的模样,傅寒深发现自己终于有空隙可说,勾唇笑道,“这个就是。” “啊?” 朱森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傅寒深则是一边脱掉腕表,一边唇角轻勾,凝视他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嗯?” 朱森是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把腕表取下来,放到他手中,傅寒深笑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些小忙。” 朱森看了看手心里昂贵的腕表,嘴角顿然抽了抽,刚才没看认真,现在认真一看,这不就是从上市那天起,他就憧憬已久的那款闪瞎眼又昂贵无比的腕表么? 他又抬头看向傅寒深,一本正经地试探问,“你算是在收买我?” “……” “我很有原则的。” 傅寒深笑,不再说一句话,转过身,不去看身后的朱森把腕表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没有多久,宋言从房间里出来了,刚好傅寒深被朱顺叫进屋来。 一出来,她直奔向他,过来就牵起他的手,“我们先走。” 朱顺望见她一出来就要带走傅寒深,愣了愣,“小言,马上就要做饭了,等吃完饭再说吧。” “不用了。”宋言回身来,冲他勉强笑笑说,“我们还不饿,先走了。” “现在还走去哪?”朱顺做着挽留,“你们才刚到这里,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吧。” “我们已经在酒店住下来了。”宋言道,“叔叔,你忙去吧,等明天我们再过来。” 看她态度坚持,朱顺知道刚才房间里面肯定母女俩又闹矛盾,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也不多挽留你们,给你妈点时间让她接受气消了点,明天再过来。” “嗯。” 朱顺要了宋言的联系方式,以方便之后联系,之后,傅寒深冲朱顺浅浅颔首一下,然后又看向朱森一眼。 朱森悄悄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 傅寒深又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收回来,就带着宋言一起离开。 而就在他们出门时,林絮打开房门出来,冲着宋言的背影道,“如果你真的还愿意认我这个母亲,就最好不要做让我反对的决定!” “……” “宋言,这一次如果你真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 宋言站在门口的身形僵硬住,心里头被林絮的这番话狠狠蛰了下,咬紧唇,继而却仍旧不说话一句话,抓着傅寒深的手,就迈步走了出去。 在被宋言抓着带走的同时,傅寒深偏过头来,目光晦涩而复杂地看向林絮,眉头紧锁着,眉宇间有抹浓浓的阴霾覆盖着。 林絮的视线也看在他,眼底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然后她对傅寒深道了句,“你应该明白你们的身份了。” 没有回答,傅寒深回头,敛下眼眸,转身跟宋言一同离了开。 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屋内,林絮心头上沉重得难以呼吸,踱步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来,脸色白如纸,眼眶边有晶莹泪光,嘴里在叨念着什么。 朱顺让朱森倒了一杯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听见她嘴里喃喃自语的话,瞬间讶异了住,“你说什么孩子?” 林絮僵僵的扭过头来看他,张了张嘴,唇畔艰难的开启,“刚才宋言说,跟他有一个六岁的孩子,”猛地,她握住他的手,神情恳切而激动,“朱顺,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宋言不可能会跟他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她一定是因为我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故意骗我的!” 这边,听到林絮话的朱森没忍住,一口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这个如同霹雳般的事情,让他几乎不能自控的一阵猛咳。 哦买噶! 他没有听错吧? 宋言姐跟未来姐夫居然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而朱顺顿时也被震得瞪目结舌,怎么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更离谱得让人震惊? 上了停在外面的车,傅寒深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宋言疑惑扭头看他,“怎么还不走?” 眸光变幻莫测着,他缓缓才侧过来看她,望见她右脸颊边不算明显的红痕,眼底还是被深深刺了下。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手指轻抚着她略带红痕的侧脸。 宋言一惊,几乎是本能的要推开他的手。 然而傅寒深却阻挡住她,凝声,“不用挡了。” 他早就看见了,她脸上有被打过的痕迹,尽管她掩饰得极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看上去最多就只跟林絮吵吵嘴,但那点红痕,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因为不同意我们结婚,所以她打了你?”傅寒深轻声说出这句话,眼神格外温柔似水,冷峻的脸庞,满是萧瑟。 他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却抽在他的心底。 倘若是以前,换做别的任何人,他无法忍受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对象是她母亲,任何事情都要另当别论。 但他却掩不住自己眼神深处的那抹深深地疼惜跟怒意,犹如被触怒的兽,可偏偏,不能发泄,也发泄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按压在心底。 知道瞒不过他,宋言干脆也任由着他轻抚着自己的脸,扯了扯唇,“我告诉她我们有了小源,然后她一气之下就打了。” 傅寒深手指微颤,心里头沉重而压抑,又是有满满不能自控如兽一般的怒意,但在宋言面前,却还是很好的抑制住了。 他抚着她的脸,动作更为轻柔,指腹揉了又揉,“还疼不疼?” “不疼了。”宋言赶紧摇头,然后冲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这没什么事,她气我这么多年,打这一巴掌也是应该的,而且她力气小,打得不重。” 看他脸色依旧凝重,她眸光流转,把脸凑到他面前,闭上眼睛,嘴角笑着弯了起,“不信你捏捏,真的不疼了。” 回应她的不是他的手捏她的脸,而是他的唇毫无预兆的封住她的嘴。 一个很缠绵,却又没有停留很久的吻温柔而缱绻,结束了这个吻后,他目光灼灼地认真看她,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道,“下次她再打你,让我去替你受。” 定定看着他几秒钟,见他仍旧一副严肃无比的认真样,宋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挑眉笑得合不拢嘴,“傅总,我发现你原来也是挺可爱的。” “……” 这一声挑逗戏虐的“傅总”,让傅寒深脸色更沉了,但看宋言笑得那么欢愉,眼底不自觉的漾过一抹柔和光泽。 然后,淡定地把她的手挪开,他回身坐好,“回酒店拿冰袋敷敷脸。” 宋言意兴高昂,“你亲手帮我敷?” “……” “傅总,求亲手,求宠爱。” 傅寒深眼角余光扫她,眼中有凉凉的色泽,很具有威胁感,“想在这里被宠爱?” 那话语中透出来的意思,让宋言喉咙一堵,脸颊一红,顿时,噤了声。 然后傅寒深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有本事继续调皮试试?” 宋言立刻坐直身。 在傅寒深跟宋言一同离开没多久,正在准备晚餐的朱顺听见门铃声骤然响起,立刻让闲在客厅里的朱森去开门。 以为有可能是宋言跟傅寒深去而复返,朱森很勤快,赶紧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拖着拖鞋朝门口冲去。 而当打开门,窥见外面站着身姿修长的男人时,朱森刚到喉咙边的话,霎时哑住。 半响,他才张了张嘴,喉咙里冒出一个字,“唐……” 第141章 没人会注意 第141章没人会注意 回到酒店,傅寒深不知从哪里找来冰袋,让宋言坐在床沿边,他轻柔敷着她的脸。 凝望他脸上认真的模样,宋言心里注过暖流,说不上是很甜蜜,脸上冰冰凉凉的,但心里却是温温暖暖的,很充实,内心里仿佛都被他的温暖填满。 这种感觉,连唐慕年都不曾给过。 “傅寒深。”她突然开口。 傅寒深认真敷着她的脸,“什么事?” 宋言拿开他固在她脸上的冰袋,抬头看他,说,“如果我妈不答应我们结婚,你……” 她想问他会不会退缩。 可这句话忽而不太想问了,因为他沉稳的脸上满是认真的情愫,觉得,问这句话有点多余。 摇了摇头,她挽住他的胳膊,靠到他肩膀上,唇角微弯,“没事了。” 这样就够了,不用问,她也能知道他的坚定,不可能会因为林絮的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 他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男人。 这样想着,宋言心里悬着的东西终是安下心来,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感到踏实。 她没有想过,父母不同意结婚这种事,原来也会发生在她身上,记忆中,林絮并不是一个苛刻母亲,对她的事情,素来不予理会,大多事,都会遵从她的个人意愿。 而偏偏,现在演变成的事实,是林絮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她跟傅寒深结婚…… 她不懂林絮在坚持什么。 傅寒深低眸望着肩膀上的女人,眸光沉淀着几许复杂光泽,眉头微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酒店里吃过晚餐,时间很快就晚了下来,再回到房间时,傅老太太的电话就过来了,问的问题自然是脱离不了宋言母亲的事,是否答应跟他们一块回去,同不同意结婚之类的。 傅寒深接着电话,淡淡地道,“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您不用操心了。” “又是不用我操心,问题是你得解决好了才行啊。”傅老太太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我明天亲自过来?这样看着显得我们更有诚意。” 傅老太太亲自出面的画面太美,不太敢去想。 傅寒深自然不会让她真来,开口就拒绝了她这个想法,“不用,我会处理好,你在家里带好孩子就行了。” 知道他这脾气不爱别人掺和他的事,傅老太太只能无奈,没法再继续好好交流这件事下去,转而道了句,“小源要跟宋言说话,你把电话拿给她。” 傅寒深应了一声,就把手机拿给旁边的宋言。 宋言拿过手机来接,那头就传来宋小源稚嫩的嗓音,“宋大言,有没有想我?” “想。”宋言莞尔。 小家伙在那头舒服地坐在沙发里,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着笑得像个弥勒佛,“我也挺想你的。” 宋言拿着手机走到房间内的落地窗前,搙起耳鬓边的发丝到耳后,浅浅笑着说,“吃饭了吗?” 看着母子俩一时半会不会挂电话,傅寒深回身坐到房间里特设的沙发内,把带来的平板拿出来,翘起双腿,一边忙碌着工作上的事情,一边拿出一盒烟抽了起。 闻到有淡淡的烟味飘过来,宋言眉心一皱,跟着宋小源在通话的同时,侧头看了眼沙发内的傅寒深。 他嘴里正叼着一根烟,烟雾刺得他眼眸微微眯了起,凝视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紧锁着,没有穿外套的他,白色衬衣的上面几颗扣子随意解开,露出他性感迷人的结实胸膛。 望见他嘴里叼着的烟,宋言几乎是下意识的眉心一皱,回头,又看向窗外,继续跟电话里的宋小源聊着一些闲话。 傅寒深正在跟商五通邮件,公司里的事情,当他不在时遇到紧急事情,大多数会是景臣来处理,只有有空时,他才会抽出时间来忙碌。 而简单处理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嘴里的一支烟几乎快燃烧殆尽,随手把烟蒂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捻灭,傅寒深抬头看向仍旧在接电话的宋言。 她背对着他,身形单薄而消瘦,身上是一件简单的衬衫跟长到脚腕的素色长裙,一头犹如青丝的垂直长发自然垂落在身后,跟宋小源有说有笑的声音在空间内低低的轻响着。 傅寒深对自己的声音没有多大的感想,但听着她浅浅淡淡笑着的声音,却觉得格外好听,有种清脆而幽然的感觉,是他比较喜欢的类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关注,普遍是先从她的外貌开始,几乎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不计较一个人的外貌,而先去了解女人的内在品行。 景臣曾说过他就是喜欢这样类型的女人,不能否则,宋言从上到下,确实是他倾心的那一款,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视线,吸引着他挪不开眼。 不然,也不会在还没跟她在一起前,就让他忍不住次次的想把她…… 想想以前景臣总说他禽兽,这句话,似乎是蛮对的。 至少,他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看见她就忍不住想把她压在身下…… 定定看着宋言的背影良久,倏尔,傅寒深才骤然收回视线,在平板上快速发了一封邮件到景臣的邮箱,“明天帮我带小源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不要惊扰到俩老。” 这句话有点意味不明,当景臣看到时,甚至感到莫名其妙,十分不能明白傅寒深的意思。 想问什么,可当他回了询问邮件过来时,傅寒深却没有理会他,把平板丢在一边,放下双腿起身站了起来—— 宋言跟宋小源墨迹好一会儿,嘱咐他早点睡觉后,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把手机收起来,望着外面璀璨夜空一会,宋言长长舒了口气,被林絮那些话弄得阴霾遍布的心情,顿时也清明起来。 很多时候,宋小源就是她力量根源,每当想想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听听他的声音,就感觉,世上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这大概就是做父母后慢慢不自觉间所拥有的一种特殊顽强的心态。 垂眸,嘴角勾了勾,宋言整理好情绪,然而刚想反身回来去看傅寒深时,刚欲转身的身子猛然被男人压到玻璃窗上。 宋言顿时遂不及防,诧异回头,对视上的是他一双幽深的眼,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心脏猛地咯噔一下狂跳,“傅寒深……” 话才溢出喉咙,唇瓣就被男人封了住。 他缱绻地吻着她,一手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不肯安分的掀起她的裙子…… 宋言心头狂跳,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兴致,一时错愕着不知如何是好,被压在透明而坚固的玻璃窗上,他深深吻着她,一种轰然刺激的感觉弥漫过她的感官,充斥了她的全身。 终于,像是要被他这个炙热而浓烈近乎剥夺了她呼吸的吻,吻到要窒息似的,她移开头,脸拉开了跟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不明地看他,“你……” “是不是都没有人告诉你?”他阻断她要说的话,兴味浓浓地睨她,好看的唇角勾起的调笑弧度,近乎完美而极具危险性,如兽,“在单独相处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不要随便把背背对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 “那会勾引起他们图谋不轨的犯罪欲。” “啊?”宋言错愕,还有这样的事情? 傅寒深吻了吻她下颌,声音低喃而充满无穷的魅惑力,“我现在浑身被你勾起火,来,乖乖让我发泄降火。” 宋言,“……” 没让她多说什么,他轻而易举的撩起她的裙摆,清凉之感很快袭来。 当他压着她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时,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场景,宋言惊慌,连忙伸手阻止他,“别。” “嗯?”身后头顶是他低醇似酒的声线,低低哑哑的,格外撩人。 宋言一张脸遍布酡红,心脏狂跳,憋屈又别扭地道,“在这里会被人看到。” 在十几层的房间,玻璃窗,虽然可能其实没人会注意这里,但屋内灯光明亮,万一被谁正好拿着望远镜什么的在观赏风景的人不小心看到了呢? 那岂不是一个现场限制级表演? 一想到会被人看到的画面,宋言顿时羞愤得无地自容,连拒绝也充满无措感。 傅寒深却不以为然,低头从身后咬了咬她耳垂,暧昧如斯,“你想得太多了,没人会注意这里。” 再者,两个人都穿着衣服,没人会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 宋言剧烈摇头,“不行不行,我……唔……你——” 傅寒深显然不愿跟她在这个时候多费唇舌,在她开口拒绝时,就不加犹豫地闯了进入…… 很多男人的心里通常普遍有一种变态的嗜好,太迎合的女人,久了会让人渐渐没了滋味,所以,看到宋言拒绝,傅寒深那种越是猎奇的心理,就愈发变态的浓厚起来。 旖旎刺激之感遍布了宋言的每一个感官,她忽然暗暗的想,很多女人一定都有受虐的体质,嘴上说着不行,但总敌不过身体的诚实…… 战场没有多久又开始转入床上,一番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下来,两人几乎都累到身体力量流逝殆尽,筋疲力尽,空间里满是汗水跟某种彰显暧昧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宋言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傅寒深像是在发泄。 发泄着某种她不懂的情绪,像一头兽。 她侧头,看向身边卧着的男人满头大汗的样子,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房间的门铃声却在这时骤然响起—— 第142章 未来姐夫,你是不是想不通了? 第142章未来姐夫,你是不是想不通了? 朱森站在房间门外,不断焦急的按下门铃。 没有多久,就有人来打开房门,他抬头,“宋言姐。” 宋言身上穿上了衣物,站在门口,见是他,有些讶异,“小猪?” “你们还没睡吧?”朱森目光不时往里面探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还没。”看出他似乎有什么急事,宋言侧开了身,让他进来,问道,“怎么了?” 朱森也不做矜持,迈开腿就走进房间内,呵呵的笑着敷衍宋言,“没什么事,就随便来看看。” 一进来,见傅寒深从洗手间内走出来,身上是一件白色浴袍,头上湿漉漉的还沾着水珠,浑身充斥性感而野性的光泽,也顾不上什么,朱森忙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道,“未来姐夫,跟我出去一趟,有重大情况。” 看他神秘兮兮不知道在跟傅寒深低声嘀咕什么的样子,宋言挑了挑眉,倒是没追问。 听了朱森的话,傅寒深先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宋言看出他们似乎有什么事要说,虽然不太明白朱森怎么会跟傅寒深凑到一起,但很识趣,扯唇道,“你们聊,我去下面买点东西。” 她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傅寒深却迈步过来先抓住她手腕,“把钱包带上。” 宋言想说自己有钱,但看他已经把自己的钱包递到她手中来了,便没有拒绝,冲他清婉笑了笑。 视线温柔地望着她须臾,在她唇畔上烙下一吻,傅寒深捏捏她的脸蛋,“去吧,要注意安全。” “嗯。”脸蛋微红,宋言应了声,傅寒深这才松开她的手,让她转身出门。 旁边的朱森可没把两人间眉目传情的一幕放过,倍感诧异,宋言姐什么时候练就在他面前也能跟别的男人接吻的胆子了? 以前可从未有过的! 房门被宋言出去后顺手关上了,傅寒深这才调回头,看向朱森,直入主题问,“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长腿,到沙发中坐下来,习惯性的取出烟点燃。 朱森忙跟着过来郑重道,“唐慕年也来了!” 听闻,傅寒深正欲丢开打火机的手一顿,眼底几乎是瞬间掠过一抹阴霾。 随后,不着痕迹地把打火机扔开,他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手指间夹着烟头抽了口烟,“他去你们家了?” “你怎么知道?”朱森诧异瞪大眼。 傅寒深风轻云淡的回,“猜的。” 不然,朱森怎么会知道唐慕年来了? 自从被傅寒深收买之后,朱森可谓是尽心尽职的为他效力,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双手胳膊肘压在腿上,一脸的严肃思绪着,然后抬眸看向对面抽烟的男人,蹙眉道,“我觉得你跟宋言姐有难了。” 在傅寒深听来,这句话很多余也很废话,因为没有人比他会更清楚,他现在跟宋言之间难在哪里,从知道林絮就是宋言的母亲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这种问题。 原本可以选择不来这个地方,不见林絮,就宋言的态度来看,甚至直接跟他结婚都没问题。 然而最后,他却还是选择带宋言一起来了,所以这个难,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内心说不出的复杂沉重,自从上车来到这个城市后,就压抑着他沉沉闷闷的。 见傅寒深沉默不语,朱森咬牙道,“唐慕年去了我们家后,跟我妈单独谈话,虽然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听到我妈说了一句,绝对不能允许你跟宋言姐在一起,你们必须得分开的话。” 顿了顿,朱森又继续朝傅寒深认真道,“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很认真,她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跟宋言姐在一起的。” 傅寒深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话。 倒是朱森忍不住地问,“你是不是跟我妈有什么过节?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反对你们?” 如果不是这样,朱森真想不到其他的。 林絮来他们家也有十几年了,当时他还很小,印象里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多大概念,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时,因为嫌弃当时他爸穷,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而林絮嫁到他们家来时,却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这么多年,都是母子相称,没有一点陌生感。 所以,对于林絮的为人,朱森还是感打包票的,虽然很多时候她会有点小气顽固,可却从未亏待他这个前妻的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反对宋言这个亲生女儿的婚事。 过节么…… 傅寒深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按灭烟头,忽然站起身,没有回答朱森的话,但嘴角勾起的嘲弄弧线却无法隐藏躲避。 或许应该说,要比单纯的过节还要严重了那么一些…… 朱森看着他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眺望夜色的背影,想问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做,但看男人这幅深沉不多言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虽然是被傅寒深收买了,但还没到要帮他出主意或者探讨事情的地步吧? 顶多就是一个跑腿的。 乘坐电梯下到酒店一楼,出了酒店大门,宋言有点茫然,手里拿着钱包,目光在外面周围扫视一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 最后,睨见对面有一处卖煎饼的路边摊,想起自己曾经来这个城市时,朱森经常带自己去买来吃,而现在已经有多年不再尝过那个味道,暗想可以让傅寒深也尝尝,便定定神,她便朝着路边摊走去。 过了十字马路,很快就来到路边摊前,“老板,要三个煎饼。” 加上朱森,刚好一人一个。 四十多岁的老板乐呵呵的笑道,“好勒,稍等一会,帮别人煎好就到你了。” “嗯。”宋言抿唇浅笑应了声。 老板给差不多弄好的煎饼撒上葱花,霎时间,香味浓郁的味道掠过宋言的鼻翼,引得她食指大动,肚子顿感空荡荡的。 把煎好的递给宋言身旁的客人,老板这才笑眯眯地对宋言道,“现在就到你了。” 宋言刚想回话,待身旁的客人走开后,又有一个人站到她身边来,好听犹如清风般的声音插进来,“再多加一个。” 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宋言双眼猛然一滞,倏地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熟悉的面庞时,眼瞳极速收缩到一起,眼里写满了错愕跟震惊。 男人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黑西装,一头碎短的发,修剪整齐,身上干净的味道,集聚诱惑力,再加之他那张几乎与生俱来的俊美脸庞,更是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的视线吸引住。 他侧过头来看她,嘴角挂着淡笑,叫她,“宋言。” 几乎是瞬间的,宋言本能下意识地后退想转身就走,可唐慕年仿佛早就洞悉出了她的心思,还不待她后退走开,他就倏然抢先握住她的手腕,说,“煎饼还没买。” “不用了。”宋言不想跟他多待在一起,也不想懂得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只是本能下意识想要回去,侧头对正在弄煎饼的老板道,“老板,我不要了,不好意思。” “啊?”老板错愕地看向摊子外面的两人,不太明白什么状况,“真的不要了?这煎饼很好吃的,保证你们吃过就难忘记。” “不……” “还要。” 宋言开口拒绝时,唐慕年却先打断她的话,对老板道,“麻烦了。” 老板看着两人,觉得真是怪异,但也懒得去想什么,低头就开始忙碌起手中的事来。 宋言不去看他抓住她的手腕,等他久久也不放开,这才拧眉冷淡的道了句,“放手。” 在这种地方,唐慕年也不想跟她发生什么争执,很随意的松开她手腕,只是,当松开她手腕,掌心里没有她的温度后,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空洞跟低落袭来,席卷了他的心。 宋言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等到老板把三个煎饼都弄好装进纸袋里后,她率先伸手接过来,正要拿钱出来付时,一张百元钞票已然递到老板面前,身边是他对老板说话的声音,“一起的。” 宋言眉心再次拧了起,却根本不理会唐慕年的话,拿出傅寒深的黑色皮夹,打开来,发现里面没有零钱,转为在自己身上摸索。 很快摸出一张二十元的钱,她想都没想就放到桌上,“我的零钱不着找了,他的他自己付。” 然后,不发一语,她拿着三袋煎饼,转身离开。 手中的钞票还保持着递给老板的姿势,唐慕年低眸看向桌上的那二十元零钱,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复杂。 老板尴尬笑了笑,左右为难,“这……” 没有去听后面说了什么,宋言手里拿着袋子,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红过去,绿灯一到,她就迈开脚步。 然而,刚刚到绿灯,她一迈开脚步跨出去时,后方突然冲过来一辆急急的跑车,几乎是直直冲她跟前擦过来。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肩膀猛地被人猛地拽回去,她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被收回来,而那辆在最后一刻闯灯的跑车,从她面前嗖地一下冲过去。 宋言被他扯回来的同时,就被他大力的扯进胸膛里,并没有受到惊吓的她,很快就从他胸膛里退出来,拉开跟他的距离。 没有道谢。 其实他不拉她,她眼角余光已经瞥见那辆冲过来的车子,本就打算收回脚的闪开些的。 宋言拉开了跟唐慕年的距离后,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不去看他,转身往酒店内走去。 身后,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不觉得有点熟悉吗?” 熟悉? 宋言想起来似乎类似的画面也曾发生过,而他为了她甚至是趟到医院里,虽然当时情况并不严重。 依旧没有说话,她迈开的腿没有停下,直直走过马路。 唐慕年凝视她冷淡甚至是冷漠的背影,眉心微蹙,很快,跟上她的脚步,而她分明是感知到他跟上来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 可她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唐慕年的长腿,几乎不需要怎么刻意,他都能从容不迫的追上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 直到差不多走到酒店门口,终于,宋言按耐不住了,怕唐慕年会跟着她一块进去,怕被傅寒深看到误会,她禁不住顿住步伐,回身,看他,“够了吧?” 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没有感情,仿佛在她面前的,只仅仅限于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唐慕年修长身形在她面前停下,深黑的眸牢牢锁住她,眼中遍布着让人不解的情愫,“什么够了?” “不要明知故问了。”他分明是听得懂她的意思,却偏偏还问这种话。 握紧手中的纸袋,宋言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心底错综紊乱的情绪,平稳地道,“不要再跟着我。” 她不懂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甚至不懂他怎么又偏好出现在这种时候,但在这种时候,她更需要跟他拉远距离,否则,被傅寒深看到,很难解释得清。 毕竟,她不止一次两次的解释她跟唐慕年的关系原因了,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底线的,一次两次可以,但多了,谁能受了得?谁还会相信? 尽管她跟唐慕年没有任何关系是事实,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但每次都被傅寒深发觉看到,解释会变得廉价起来,甚至于后面完全没有必要,然后两个人产生隔阂……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虽然谁都会有一些小秘密,但却不喜欢因为唐慕年,就让她跟傅寒深产生距离。 她想不明白,为何她一次次都说得那么清楚坦白,唐慕年却还是一而再的缠上来? 不要说,唐慕年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世界那么大,不会巧到连在另一个城市里都能这么恰好的碰见,不会巧到她刚出来买东西,他就恰好的出现在她身边。 没人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无法理解地看了言唐慕年,宋言倏然收回视线,调头,欲要往酒店内走去时,唐慕年骤然叫住她,“宋言!” 他声音有压抑的情愫,两个字里面,却仿佛蕴藏了诸多说不出来的感情。 宋言唇畔紧抿,微微咬着牙,不想理会,可他的声音又连接着灌来。 “如果,”他说,“没有傅寒深,我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听闻这句话,宋言顿感耳熟,渐渐想起来,曾经,她也对他问过这句话…… 睫毛下垂,她抿紧唇,手里握着装着煎饼的纸袋,徐徐,才道,“答案,你很早就自己给了。” 那个时候,傅寒深并没有插足到他们中间,她对他还依旧抱有最后一丝的期待,只不过,他回答的决绝,让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都落空了。 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想不起来了,不知道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或者两个人大概都变了些,所以,回味不起当初的感觉了。 宋言对唐慕年的爱,就像每一朵等待凋零的花,她一直在等待着希望他能多看一眼,等待着他能信任一些,等待着他能放下一些不能言的事情一点,等待着两人都能不计较从前。 可是这些分得清的分不清的等待,终归慢慢凋零了下去…… 唐慕年身体震了住,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辈子,都没这个可能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想起她看着他悲凉的眼神,心尖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下,有些钝痛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也许,还会有那么一点可能呢?”他盯着她的背影,忍着心里的刺痛,艰难地问出来,“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可能呢?你会不会……” “唐慕年。”阻断他的话,宋言缓声道,“这样很没意思。” “……” “我有儿子了,我现在跟傅寒深在一起,我们都很好,也要结婚了。”她说,“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你谈论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性这种问题。” “但他是趁人之危,在你失意的时候才会走进你心里,你认为,这样的感情,真会长久吗?”他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做了一件混蛋事,倘若不是因为当时她难过想要找人依靠,傅寒深怎么会在她身边? 在一个女人伤心难过就趁人之危的人,跟卑鄙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唐慕年的眼里,傅寒深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不仅让宋言有他的孩子,甚至在当时宋言最为难过时,趁机而入,慢慢的,真正逼近她的内心。 这种痛恨感,近日来是无比的强烈,对傅寒深的怒跟恨,不论是六年多前还是现在的状况,都让他恼怒不已,深深的愤怒盘踞在胸口里驱之不散,几近要把他逼疯。 然而,宋言却听不得他的话,拢下眉,冷静地道,“我跟他在一起,跟我当时是什么处境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说起她跟傅寒深的点点滴滴,更没必要说起傅寒深是如何走近她的内心,她接着又道,“唐慕年,自重。” “呵,自重……”重复着这句话,唐慕年不知是该嘲笑还是该如何,“这两个字,或许你更应该对傅寒深说才是,相信,他应该会更加合适。” 扯来扯去又扯到傅寒深的身上,宋言就愈发不想跟他多言。 见她又是要走,一点也不想跟自己处在一个空间的模样,他凛眸,睨着她骤然道,“我见过你母亲了!” “……” 心头凛然,顿时一冷,宋言却没有回头。 “你母亲不会答应你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唐慕年看着她的背影凝声说,“不止她不会答应,所有人都不会答应,你们不可能会真正走到一起,永远都不会。” 宋言听不明白他这句“所有人”里,到底包含了多少人,只是听着他如此果断笃定的口气,就从心里感到排斥。 她冷而淡的说,“感情是我跟他的事,走不走得到一起,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只要想,目标够确定,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呵。”唐慕年又是一声冷笑的讥嘲,“那是因为你并不懂,你跟傅寒深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这种充满神秘,而他却仿佛知晓一切的口吻,着实让人没什么好心情。 他有话不直接说,却偏偏这样来闹她的心,故作神秘的感觉,实在让她的脸色没法继续好下去。 握紧手中温度犹存的纸袋,她不咸不淡的,“既然我不懂,那就永远都不懂好了,你想说的如果就是这些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没什么再可以说的了,再见。” 扔下最后两个字,她已然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迈开脚步就往酒店内走去,怕越听下去,心里就闹腾得越厉害。 倘若他说这些话是想让她跟傅寒深都不好受,倘若他只是来离间她跟傅寒深的关系,那么,她不会如他所愿的。 但凡任何想看她跟傅寒深的关系越走越远的人,她都不会如他们所愿,因为,她没有退路,也不想去寻退路,从做好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准备时,她也同样做好了一头扑到底的坚决信念。 没有彻彻底底的头皮血流,谁也不能阻止…… “宋言!”唐慕年想追上去,宋言是下定决心要远离他了,不论他如何唤着她的名字,她的脚步也始终不肯停下。 可是,当她脚步迈入酒店大厅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顿下来。 因为,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林絮,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来,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言脸色白了,“妈……”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同时间,换上一套干净黑色西装的傅寒深,也从酒店的电梯内迈着长腿走出来,身后跟着朱森。 看到出现在大厅中的林絮时,朱顺一阵懊恼不已,低低咒了一句,“该死!” 他知道傅寒深跟宋言住在这个酒店,是因之前他问了傅寒深,本是打算偷偷的来,但显然林絮跟踪了他! 而当再看到宋言身后的唐慕年时,朱森整个人都要炸了! 真是什么好事都聚在一块了! 林絮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侧头看到是傅寒深走来,眉心一拧,回头,她对宋言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言却是想都没想,就道,“如果您还是要反对我们结婚,就不必要说了。” “宋言!”看着女儿这么顽固的态度,林絮气得低吼一声,“不要再执迷不悟,我不会害你!” 宋言淡淡地笑,“很多人都喜欢打着不会害人的幌子,实则都做出了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妈,我知道你最后一定是我好,但是,这种好,我不需要。” “……” 这时,傅寒深已经走到宋言的身边,对于她后面站着的唐慕年,只是轻扫过一眼,仿佛视若无睹似的,然后,面朝向林絮。 林絮也看向他,又皱眉看了看宋言,最后,再扫视一圈周围有酒店内的工作人员集聚过来,眉头时皱得更深,抬眸对傅寒深道,“我要跟她单独聊一聊。” 听了林絮的话,朱森原以为傅寒深一定不会答应,因为林絮跟宋言单独聊,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除了要洗脑宋言不能让她跟傅寒深在一起外,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然而,事实是,傅寒深说了一个字,“好。” 朱森心底一震,错愕地盯向他,“未来姐夫,你是不是想不通了?” 宋言也讶异于傅寒深的这个回答,偏过头,凝视他。 傅寒深对视上她的眼,却突然勾唇笑了笑,眼底荡漾着一抹温柔似水的色泽,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跟她一起上去房间里说吧。” “……” 宋言难以接受地定定看他,傅寒深眼神依旧温柔,凝视着她时,有股说不出的柔情光泽,如同春日里,最为清朗而舒服的风。 两个人对视着,他揉着她的发这种暧昧的举动,多少有些刺了一瞬不瞬望着他们的唐慕年,同样也刺到了林絮的眼,心底满满都是说不清的愤怒跟复杂惆怅。 随后,不等怔忡住的宋言回答,林絮上前,抓住宋言的手腕就把她拽过来,“跟我上楼去。” 宋言本能想要反抗,然而在林絮拉开她的同时间,傅寒深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这个举动里包含了什么她其实并不懂,而当回头去看他时,望见他眼里微笑着沉稳模样,忽然时感到心安。 一种没由来的心安。 于是便也不去挣扎了,只在内心更为坚定地想,不论林絮说什么,她的态度立场始终都不会改变的。 如此坚定着,什么不安,渐渐也消散全无…… 望着母女两人进了电梯,朱森正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她们一块上去,还是该留在这里犹豫不决时,他眼角瞥见,后面一直站着没发话的唐慕年,猛地朝傅寒深挥过一记拳头—— 顿时,朱森控制不住的惊呼出来,“未来姐夫你——” 他话还没说完,傅寒深不知道是早就感知到来自身后男人不善的怒意,还是他自己本身早就想跟唐慕年打一架了,就在唐慕年挥过拳头的霎时间,傅寒深倏地转身,同样的一记拳头朝着唐慕年的脸砸过去。 那一瞬,仿佛两个隐忍已久的野兽,突然间一同爆发了,在所有人都错愕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头到尾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蓦然间形如野兽般撕咬在一起,气势如同灼热喷发的火焰,原本所有的优雅矜贵沉稳温情,消失得寻觅不到一点踪迹…… 第143章 我要住他们对面 第143章我要住他们对面 回到房间内,林絮就在沙发中坐下来,宋言迟疑了会,当林絮目光注视向自己时,这才也跟着在对面的沙发内坐下来。 “吗。”她凝眉叫了声,知道林絮肯定是要说反对的话,已然做好心理准备。 果真,林絮说,“我不管你是怎么跟傅寒深在一起的,现在,你必须跟他分开。” “我说过了。”宋言蹙眉,抬眸看向对面的林絮,冷静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六岁了。” 林絮几乎神情一滞,眼神有过片刻的松懈。 孩子…… 说不清提起孩子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沉重着,让人透不过气,犹如纷沓而来的潮水,很是致命。 但又很快,她眼神一凛,倏然坚定地道,“把孩子交给傅家,你跟傅寒深分开。” 这是她目前能想得到最好的办法。 然而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自私无比,连宋言听着,也觉得十分可笑,不由得,难以置信地看她,“您说什么?” “宋言。”林絮拢了拢眉,声音极轻,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凝重感,定定望着宋言,平稳着情绪道,“你是不能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孩子……除了交给傅家,别无选择。” “对不起。”几乎没做犹豫,宋言决断镇定而凝声,“我拒绝这样的选择。” 她连为什么不能让她跟傅寒深在一起的理由都不懂,就让她把宋小源交付给傅家,而让她远离傅寒深,这种话,听在耳里,不仅仅是不能接受的程度,更是觉得可笑之极。 紧接着,她又道,“你跟唐慕年见过了,你们说了什么?” 唐慕年好像从林絮口中得知了些什么事情,从之前的对话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到底都说了什么? 面对宋言的疑问,林絮神情掠过不自然的情愫,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避到一边,“只不过聊了些平常的话题。” “妈,别骗我了。”望着她躲避的神色,宋言就知道他们肯定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话,忍不住的,她皱眉道,“如果只是聊了一些平常话题,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在内心底长长叹了口气,林絮回眸看她,见宋言脸上冷静而认真的模样,沉淀下眸光,倏尔,她站起身,越过茶几,坐到宋言的身边来。 握住她的双手,林絮语重心长地道,“宋言,其实想想,唐慕年或许还比较合适你,我看得出来,唐慕年现在是很爱你的。” 她试图劝解的意图,很快就让宋言明白过来,林絮还想撮合她跟唐慕年在一起。 “妈!”不由得,宋言凝眉,语气提高了几分,睨着林絮的目光,带了丝疏远,“这种事情,不要再跟我说了。” “为什么不说?他特意从你们那追到这个城市里来,除了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什么?”林絮叹息了口气,握住宋言的双手,由衷地叹息道,“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爱你,难道这份爱,不能得到一点点的原谅吗?不能弥补一些过去的错吗?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机会不是想给就能给的。”宋言从内心深处不喜欢听到这些话,把手从林絮手中抽出来,冷冷淡淡的,面色凝重而复杂,“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不是原谅跟弥补,就能填补得了的,您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些什么,所以不要来跟我说这种话了。” 而那些重重事情发生过后,已然确定,他们再也不能走到一起。 再退一步说,柳卿卿怀着唐慕年的孩子,而现在唐慕年却来找她,这又算什么意思? 真的,很没必要。 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这种事情的。 以前不知道情况,她还以为宋小源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对唐慕年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的妄想,但现在,是任何想法都没有了。 破镜或许能重圆,但那些中间隔着的种种疤痕痕迹,却始终存在着无法抹灭,时时刻刻的都提着他们,过去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所以,并不算是她不给唐慕年什么机会,而是事实已然如此,人生没有重来的可能,哪怕他现在对她说,他不再介意之前种种,她依旧无法再回到他的身边…… 林絮道,“你别这么倔强,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过不去的,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你跟他不能在一起?” “同样的话,我也回送给您。”面带愧疚,她说,“妈,原谅我直接,但是您说的这句话,也希望您自己能想一想,我跟傅寒深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在一起?如您所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过不去的。” 林絮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刚刚还温声细语的,内心较为平静的心,顿然升腾起了一股怒意,连带看向宋言的目光,都带着一股训斥之意,声音是高亢地郑重,“宋言,不要再倔强钻牛角尖了!我说了你们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 宋言不回答她,态度摆得明确,已经是顽固偏执得,不论林絮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状况。 林絮看出她的决绝,知道自己只是单纯的反对,显然不会有任何作用,被迫的,她咬下牙,眼神蓦地凛然,盯着宋言,逐字逐句,“如果,我说,你跟他有亲戚关系呢?!” “……” 酒店一楼大厅,场面愈发的不可控制,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拳头相交,气势凶狠,带着一股阴鸷之气,各自谁也不肯让谁半点,都是拿出了彼此深藏在心底的怒意跟愤怒以及恨意。 一场气势凶猛地架打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但傅寒深毕竟是进过部队的人,在力道上比起来,虽然没胜唐慕年多少,可动作敏捷扼要,如同狼一般的凶狠,虽然脸上也挨了拳头,却比唐慕年要好上不少。 唐慕年则显得有些狼狈,不如傅寒深脸上才挨了两记拳头,有一处明显青印,他的脸上则是有一道很明显的青红紫痕,嘴角甚至挂了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他口腔间。 最后,仿佛两条撕咬在一起的野兽男人,是被朱森跟酒店经理让众多人来强迫分开的,这才致使他们没有把对方都相互打趴下去,直至最后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酒店经理用手帕抹抹额头上的冷汗,看看两个人都不好惹,一分开后各自凛然而阴鸷如针刺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对方,这种气势,怎么看着怎么觉得可怕,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酒店经理对前台人员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这两个人都跟上面那位小姐脱不了干系,打电话让她下来,不然这事不好解决。” 前台听了,郑重点了下头,随后转身拿起前台上座机,小声拨下宋言所在房间的座机号。 随后,酒店经理上前两步,呵呵尴尬地笑,“两位,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 唐慕年目光从傅寒深身上骤然收回,冷如刀的眸子定定盯向经理,冰冰两个字溢出他喉咙,“放手!” 对面的傅寒深同样的一身戾气迸发,若不是朱森跟一个工作人员死死拽着他,恐怕又是上前跟唐慕年打了起来。 一个是酒店的客人,一个是不知名的人,两个人单从气质上来看,都绝非一般的普通人,酒店经理不知所措,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笑容勉强地说,“抱歉,放了你们可以,但是倘若你们再继续打下去,我就只好报警了。” 不然,在他们酒店里闹出人命来,谁也负责不起。 唐慕年浑身凝聚着一股冷锐的气势,听了酒店经理的话,目光倏然冷冷地瞥向对面的傅寒深,傅寒深也在看他。 眼神交汇的瞬间,空气中仿佛又擦起硝烟弥漫的烈火,从各自的眼底,都不难看出彼此对彼此的恨意,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们又是一个冲动,直接挣开拽住他们的人,又是一场厮打起来。 朱森死死的拉住傅寒深的手臂,笑着打圆场,好声劝解道,“未来姐夫,不要动怒,放平心态,放平心态,打架很影响市容的,不好,真的不好。” 傅寒深听不进他的话,依旧跟唐慕年眼神萧瑟冷鸷的对视着,眼底染着重重阴霾肃冷之气。 对于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朱森顿时无言。 其实,有时候,男人跟男人之间,语言还没拳头来得更快更直接。 所以,在这种时候,话语对此刻剑拔弩张,气焰如火如冰的两个男人没有任何作用。 朱森只能沉默。 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打破这寂静的,是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 宋言僵硬的黑白眼珠定定看了林絮几秒钟,尔后才站起身,走到酒店内置的电话旁,一边看着林絮,一边拿起电话接听。 “宋小姐,跟你熟识的两位先生在一楼打起来了,麻烦请您下来一趟,不然,实在没办法解决,我们只好打电话让警察过来了。” 电话里传来前台小姐低低而凝重的声音。 宋言心底猛地一跳,眉头倏尔拧紧,唐慕年跟傅寒深打起来,是她在意料之中也是她的意料之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样的感觉,她始终觉得,傅寒深跟唐慕年,迟早会有一天一定打起来。 她次次防着尽量不让两个人相处在一起,而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偏偏会是在这种时候就打起来了…… 放下电话,宋言又是看了沙发中的林絮几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往门口踱步而去。 林絮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你去哪里?” 宋言脚步一顿,缓缓收敛住情绪,淡声,“他们在楼下打起来了,我下楼去看看。” 闻言,林絮滞了滞,可紧接着,又说,“酒店会让人阻止他们。” 宋不想跟她多言,特别是此刻这种心情,更叫她不想面对林絮,几乎是懒得再继续待下去,她迈过步伐拧开房门。 就在她前脚迈出去时,林絮就懂得她一定是要下去看看,禁不住地,沉声问道,“我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妈!”宋言的忍耐,几乎快到了极限,频临最后底线的临界点,回头来,她淡漠的清眸睨着林絮,一字一句的道,“刚才那些话,我只当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因为不想让我跟傅寒深在一起,就随口编出来的一个借口。” 林絮面色僵了僵,有一抹明显不自然掠过眼底,眸光闪烁着复杂,“你不相信?” 宋言不回答她,然而态度已然表明,她从内心深处为方才的话感到荒唐,甚至是没有一点可信度。 林絮脸色凝重,沉沉的声音,复杂的道,“你可以不信我,那么,傅寒深你一定相信了。” “……”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看看,他是不是会跟我说的一样回答你。” 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将林絮的声音远远抛在身后,宋言迈开脚步大步走出去,连再回头看一眼,都觉得没有必要,脸上满是清冷之色。 林絮一个人待在房间内,缓缓地,又颓然的坐回沙发内,一张好看的脸色,却渐渐没了红润,即是惆怅又是复杂,甚至,眼中还有一抹恨意难以抵挡。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宋言走出来,还未走近,就瞥见被酒店工作人员跟朱森一起拉住的傅寒深跟唐慕年两人。 她视线扫过唐慕年,最后,定格在傅寒深的身上。 此刻,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重难以言喻的深沉情愫,心里闷闷沉沉的,耳边都是林絮的话在徘徊着。 “傅寒深是你舅舅……” 这句话,宋言听着觉得可笑,也不能相信,直觉里认为,林絮一定是在骗她。 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多出来一个舅舅? 而且,偏偏还是傅寒深? 这种巧合,太过愚人,她不信。 可,分明内心笃定的认为林絮在骗她,她却偏偏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难受,阴郁的雾霾覆盖在她心里蔓延着,挥之不散。 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紊乱错综纷杂的情绪,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宋言这才迈开脚步,继续往大厅内的众人靠近。 大厅里集聚了不少人,其中有酒店入住的客人,也有酒店内的工作人员,五一不是被傅寒深跟唐慕年的那一场厮打吸引过来的。 而现在,两人虽然都被工作人员拉住了,但彼此对峙的森冷眼神,浑身凝聚的阴鸷戾气,却从未收敛,蓄力待发着,好似马上又即将会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搏斗。 由此,就更让人不想走开了,也因两人较好的身材跟样貌,硬是吸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因正面朝着她这个方向,唐慕年是第一个发现宋言走过来的,在瞥见她时,他几乎是本能的眼底掠过一抹异样情愫,辨不清到底是熟悉,还是受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让人难测。 傅寒深也察觉到了宋言走过来,却是没动,直到宋言踱步到他身边,手挽上他的手臂,轻声对他说,“好了。” 她的话语响起,傅寒深这才把视线从唐慕年的脸上收回来,然后侧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并不开口对她说什么,但身上的那股戾气,却被他悄然收了回来。 倘若不是他跟唐慕年的脸上都各自挂了不同程度的彩,会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注视她良久,再看了看她挽住他手臂的白皙手指,傅寒深这才轻启唇畔,突然来了句,“钱包呢?” 宋言怔了怔,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因之前换了一身衬衫牛仔裤,他给她拿出去买东西的钱包被她放在裤兜里,听了他的话后,倒是很快就从兜里摸出他的钱包来。 傅寒深拿过钱包,取出几张钞票放进口袋里,随后就把钱包扔给旁边的朱森,对他道,“带他去医院上药。” 留下这么一句,他不再看其余任何人一眼,哪怕对倏地握紧双拳,脸上又是弥漫出腾腾怒意的唐慕年也视若无睹,兀自拉着宋言的手,心无旁骛地径直越过所有人。 而在他们要往酒店外面走去时,所有围观的人,很识趣地自主给他们让开一条路,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个凶狠如斯的男人。 此刻众人看傅寒深的眼神只有一种——怕! 刚才他们两人打架的场面,那个凶狠劲,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 朱森望着他居然就这么带着宋言离开了,惊讶得瞪目结舌,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钱包,再睨了睨对面一脸恼怒阴鸷的唐慕年,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未来姐夫是在玩他呢? 他们两个人打架给彼此都挂了彩,结果他现在拉着宋言姐走了,反倒是把钱包留下,让他带唐慕年去医院上药? 还能好好玩耍吗? 朱森用了很久的力气,才鼓足勇气,朝前走了几步,“唐……”想想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才好,于是只好干脆直接的小心翼翼道,“我们去医院吧?” 回应他的,是唐慕年一记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眼神。 朱森顿时嘴角抽了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唐慕年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众人都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憷,见好戏也这样落幕了,纷纷赶紧散了去,同样也是惧怕着,这个男人会一不小心,就把怒意转嫁到自己身上。 之后,唐慕年迈步到酒店前台,掏出自己的皮夹钱包放在前台上,声音沉沉的道,“我要他们对面的房间。” “啊?”朱森听到他这句话,错愕无比的惊呼出来,快速走过来说,“喂,你是不是被打傻了?被打傻了也用不着这样啊!” 并不理会朱森不敢置信的眼神,唐慕年只是看着前台服务员。 前台服务员也手足无措了,“先、先生……这……” 谁都没料到唐慕年竟然会提这个要求,方才两人打架的轰动场面谁也没放过,此刻哪里敢再让他住到傅寒深跟宋言房间的对面? 她怕这两个男人会一不小心又失控,最后可能不止单单打起来那么简单,恐怕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最怕闹出人命。 但,唐慕年灼灼的目光,几乎逼得人无所遁形,他的声音沉沉的再次响起,“我要他们对面的那间房!” 酒店经理也迅速走过来,忍着额头上的虚汗,尴尬笑着委婉拒绝,“这位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他们对面的房间已经有人住了,不仅仅是对面的,旁边的都有人住下了,所以……” “我要他们对面的房间!”一字一顿的,他森沉的嗓音再次重复。 酒店经理为难,“先生,这……” “别再让我重复同一句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森沉命令,不容置疑的口吻,叫人不敢拒绝,“让对面的人搬出来,我负责给他们补偿,再多给你们两倍的费用。” “……”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饶是经理再怎么想拒绝他这个客人,也无法继续开口。 旁边的朱森喟叹着摇了摇头,看来唐慕年跟未来姐夫是杠上了,平常人别想插手他们之间。 这时,从电梯里出来的林絮听见唐慕年的话,眉心拧了拧。 朱森看到她,忙凑过去,“妈。” 林絮冷静吩咐道,“你今晚也在这里住下来。” “啊?”朱森吃惊,“为什么啊?” 林絮拍了下他,“叫你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别问这么多,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爸那边我会帮你去说。”想到什么,林絮又郑重警告道,“若是偷偷背着我做什么小动作,发生什么事都不通知我,跟傅寒深同流合污,回去找你好好算账!” 朱森,“……” 这叫什么? 这就是祸端一起,殃及鱼池啊! 今晚就不能太平点吗?他怎么这么悲催呢! 来到外面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让傅寒深在外面的椅子中坐下来,宋言进药店去买了些消肿的伤药。 拿好药付了钱,再出来时,傅寒深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情愫,有点复杂,声音辨不清是什么情愫,半响,问,“她都跟你说了?” 第144章 我不会拿你生命做赌注 第144章我不会拿你生命做赌注 宋言走到他面前的身形一僵,耳边又是林絮的那些话在徘徊着,良久,她轻抿了下唇,平淡无波的道,“我只当她在跟我开玩笑。” 傅寒深是她舅舅这种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的。 哪怕,此刻傅寒深亲口对她承认,也依旧不能让她动摇,不相信,便就是不相信。 傅寒深黑色瞳孔深深地看她,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随后,坐回身,若无其事似的,“帮我涂药。” 见他也不提起这事,相比起她更好接受似的,宋言睫毛微垂,拿着药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他轮廓分明的右边脸颊有淡淡的青痕,宋言之前就注意到他跟唐慕年各自的伤势,看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什么,但她怎么都会知道,一定都很痛的。 打开包装盒,取出药膏,她挤出白色乳膏来点在食指上,然后对着傅寒深右边脸颊上的青痕极为小心涂抹上去。 虽然面上看过去,只是有点青痕,但细看之下,多少有了点浮肿了,虽并不影响到他英俊,可看着,还是让宋言有了点心惊。 不用亲眼看到,她大体也能猜测得出来,他跟唐慕年方才的那一架,打得都有多狠。 这种两个男人是因她的因素才会打在一起的感觉,多少让人内心不是滋味。 脸颊上是女人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不敢用力的小心模样,格外温柔,药膏涂抹在脸上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凉意袭来,傅寒深眼神忽然深了又深,犹如深海的眸子,盯在近在咫尺的女人清丽脸上。 宋言的肌肤很白,白里透嫩,睫毛细长极为勾人,眼瞳清澈而幽深,一头长发被她随意的扎在脑后,分明是很普通的装着,但骨子里透出一种清淡中又略带了妩媚的魅力。 说她已经是一个年满二十五岁的人,光是看她的样貌,很难让人相信,她看起来,顶多也就像那种刚刚高中毕业的女生,成熟里又有一股令人心动的娇俏感。 傅寒深从不否认,自己对这个女人一见就有想把她据为己有的占有性,但在这之前,却是远远不曾想过,她居然会是自己姐姐的女儿…… “好了。”涂好药,宋言抬眸,就对视上一双幽然的双眼,她脸上有一抹不自然掠过,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我做什么?” “忽然想多看几眼。” 他凝视着她,话说得一本正经的,让毫无准备的宋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疑似深情的语言,弄得脸一红。 她伸手别开他英俊的脸,心里既然跟裹了蜜一样的甜,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别看,我脸皮薄。”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指,靓丽的嘴角勾起轻佻的笑,“再隐秘的都看过,这样也能让你脸红?” 暗指的语言让宋言更不知所措了,急忙回头娇嗔瞪他,“这里在外面。” “没人听得见。” “……” 她眼角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夜已经很深了,周围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这才稍稍安下心。 不去提关于林絮跟她说的事,也不想对他问出来,有时候,人能活在欺骗中,或者是活在一无所知的世界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能更无忧,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生活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因素的负担,逼得人无法喘息。 她忽而轻轻靠进他坚硬地胸膛里,视线下垂,望着他一只搁在腿上的好看手指,贪婪的享受着属于他的迷人又夹带着清冽的淡淡尼古丁味道。 良久,握住他搁在腿上的手,她扯了扯唇,道,“我们明天回去吧。” 傅寒深低眸,看向靠在他怀里女人的头顶,从他这个视角望下去,可清晰睨见她微颤的眼睫,然后听见她说,“别人同不同意我们结婚,对我来说无所谓,所以,不用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明天就回去。”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过让林絮继续阻止他们而已,林絮都已经亲口对她说出那么多话,显然让她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为了不想再被人干扰到,只有从这里离开。 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依旧是活在她享受起来的幸福美满中。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错过了一次,她不想再错过第二次,幸福从来都是需要自己去牢牢地抓住,她只要傅寒深跟宋小源都在身边,这样,便此生足矣。 傅寒深深邃的眼眸牢牢注视她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他只道了一个字,“好。” 感知到他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宋言总算满足的笑了,林絮说的那些话,她打算让它一直潜藏着成为一个秘密,虽明感知到傅寒深很了然这个秘密,但谁也不打算捅破这层纸,点破那层禁忌的关系。 人有时就是需要这么自我欺骗自欺欺人,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显然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一致支持这个做法。 这跟年龄跟经历跟岁月无关,只是单纯的,想把一个人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宋言忽然有点想给宋小源打电话,忽然想听听他稚嫩而纯真的声音,但知道他此刻已经入睡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没有带宋小源一起过来,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否则,若是林絮迁怒到宋小源身上,她不清楚后果会是怎样。 因为宋小源,就是她跟傅寒深此刻共同拥有的死穴。 两人回到酒店,来到他们所住的那一层时,一直守在外面铺着红地毯走廊的朱森急急迎过来,“你们可算回来了!” 望着两人交握扣在一起的手,那种疑似幸福恩爱的感觉,让朱森很是自动的过滤掉。 宋言见他一张帅气的脸上遍布着急,收敛好情绪之后,心情倒是轻松不少,挑眉问,“怎么了?” “大事啊!”朱森夸张地说,“唐慕年现在就住在你们对面的房间里你们知道吗!” 听闻,宋言表情滞了滞,有点出乎意料。 而傅寒深却是一派的懒散闲适,仿佛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丁点情愫,连眼眸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跟你们说啊。”朱森靠过来,操碎了心,纠结惆怅地道,“唐慕年是一定也不想你们好过的,你们这一次完全就是两面受敌,八面埋伏啊!我看,你们不如趁着他还没发现你们回来,赶紧搬到别的酒店去算了,我完全可以让朋友帮你们现在就订酒店……”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听到声音,朱森表情僵硬的回头时,就看到唐慕年走了出来。 仿佛是知道他在背后搞小动作似的,唐慕年微冷而凉凉的眼神,扫视过他,眼中是警告还是无所谓,让人端详不出意味。 顿时,朱森脸色一变,语言咔在喉咙里,话语都被他适时的止住,又是一种大战即将爆发的恐惧感! 然而,傅寒深却是连看都不曾看过站在房门口的唐慕年一眼,便对朱森道了句,“谢谢,但是,不用了。” 随后,他牵着宋言的手,目光漫不经心地往他们自己的房间走去,那股目中无人的模样,让朱森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竖起一根大拇指,够狂!够傲!够有气势! 唐慕年也不曾看傅寒深一眼,目光只在宋言身上复杂的来回扫视了便,直至他们进了房间,才拧着眉把视线收回来。 两个男人,不论任何时候,都没有一句话的交集,但偏偏,却又轻而易举的让人感到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敌意,不明显,却又让人不能忽略。 一时间走廊上只剩下朱森跟唐慕年,唐慕年脸上的青紫红痕略略明显,嘴角的血迹被清水洗了去,虽然不算很明显地影响他的整体英俊美观,却总又有股说不出来的别捏。 朱森尴尬无措地看向唐慕年,一不小心就对视上他恰好投过来的眼,他的眼神没多大情绪,但却让朱森忽然冒出一种自己吃里扒外的错觉感。 他只能呵呵笑了两声。 唐慕年回身,不发一语,把房门甩上。 朱森,“……” 朱森正踌躇着自己是不是该回,刚刚在宋言跟傅寒深隔壁开好的一间房时,门前的一扇房门又打开了。 是宋言走了出来,把一支药膏递到他手中,“你给他送去吧。” 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唐慕年,朱森眉梢抽了抽,“宋言姐,你还管他做什么?” 刚才说要带唐慕年去医院来着,结果人家甩都不甩他一眼呢! 宋言淡淡道,“有多余的,不用也是浪费了。” 朱森,“……” “另外还有这个。”宋言又把一个纸袋装起来的东西塞到他手中,“虽然有点冷了,但味道应该还可以。” 朱森低头一看,自然明白纸袋里的东西就是小时候,他经常拽着她去吃的煎饼,一时间,感动得痛哭流涕,一把扑过去把宋言搂个满怀,“还是宋言姐最疼我,知道我做人有多不容易!” 宋言笑笑,伸出食指抵开他脑门,“别想趁机吃我豆腐。” 朱森砸吧下嘴巴。 知道朱森就在旁边的房间住下来,宋言叫他早点休息后,就转身进入房间内,自始至终,没有打算过去敲唐慕年的门。 不是她绝情不自己过去看望他把药送到他手里,而是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能做到的,就是愈发跟他保持着距离。 别人的思想她没办法控制,但她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 有句在网络上看到的话,虽然感觉有点矫情,但此刻很合适她对唐慕年的态度——不打扰,是她最后的温柔。 朱森最后还是给唐慕年送来了药膏,唐慕年盯着药膏良久,最终在他快失去耐性的时候,才伸手拿了过去,之后房门又是冷淡的关上。 朱森也懒得再多言什么,看时间已经被折腾到凌晨一点了,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去。 坐在房间里特设的沙发中,药膏被放置在一边茶几上,房间内只打开了一盏暗沉的壁灯,光线很低。 唐慕年胳膊搁在眼皮上,沉思很久很久。 由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他就把手机关机了,这一天,是难得的清静,却又是那样备受煎熬。 迟疑了会,他挪开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开了机。 屏幕亮开,显示信号之后,很快,有不断的提示响起,未接电话留言的,短信的,邮箱的。 他先点开邮箱,里面是高木上传的一些资料跟公司今天的情况事宜等等,粗略看了眼,他退出邮箱,又点开未接电话的显示。 上面也是高木跟几个平日里的客户号码,还有的就是罗佩茹以及……柳卿卿。 而留言里有一条是柳卿卿的,其余都是罗佩茹跟高木的留言。 罗佩茹跟高木要说什么他大体猜得到,所以无需去听,而当手指想全部删除留言时,却不小心点到柳卿卿的留言。 在留言里,柳卿卿说,“我早知道我跟你不一定会有结局,你跟宋言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懂,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那你就随着你心来吧,孩子我会去打掉,从此以后,不会再介入你们中间。” 顿了顿,仿佛是在流泪,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笑说,“其实你也没我想象中的好,最多也就是我看上的那一款,没有你,我也不是不能活下去,毕竟,优秀的男人,不止你一个。不管你还能不能追得回宋言,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我不会祝福你。这个城市有时有点小,什么时候碰见了,就打个招呼就可以了。想说的就这么多,再见。”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电话里没了柳卿卿的声音。 也许是因有种同样爱着,却偏偏得不到所爱之人再回头来看自己那种悲凉心情的共鸣感,唐慕年此刻仿佛能感知得到,当柳卿卿说出这一番话时,内心究竟充斥了多少凄凉心疼和不舍的情愫。 在知道很难再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有些人选择的是放弃,可要下定决心放弃一个自己爱着的人,何其困难? 而他,就是那个怎么都放不下的人…… 放下手机,靠着沙发,唐慕年面朝装修精致的天花板,心脏忽而在钝钝的痛,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伤了一个无辜女人而感到悲凉,还是为他自己本身感到悲凉,诸多的钝痛在他胸口间炸开,疼得有点难以喘息。 他不懂自己为何故意忽略了宋言六年时间,却偏偏到了此时此刻,怎么都放不开,拿不下。 她过去的一切好似形成电影胶卷,在他面前一幕幕的闪过,割舍不下,也舍不得。 在唐慕年的世界里,从宋言十岁那年来到唐家开始,他就不曾真正想过,有一天,原来她会离开他,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 爱情,原来是有保质期的。 翌日清早,吃过东西,宋言跟朱顺通了电话,告别了朱森,没有通知林絮,就跟傅寒深一起离开。 离开前,朱森十分不舍,冲她苦愁着脸恋恋不舍的道,“宋言姐,你不会喜新厌旧的对吧?” 宋言学着傅寒深的口吻,“说人话。” 朱森,“你不会这一走又是很多年不会再来了吧?等下次见面该不会到我儿子都有了,或者是我儿子都有了你都不会来?”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现在林絮跟宋言又一次的闹僵了,除非等林絮想通,不然来一次又是吵一次,按照宋言干脆果断的脾性,还不如不来,免得弄得大家都闹心。 看着他夸张的模样,宋言笑着戳了戳他脑门,“安心了,你娶老婆的时候,我一定准时准点的到。” “真的?”朱森怀疑地上下扫视她,十分不相信。 宋言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要是不高兴,那就不来了。” “别啊,我高兴,我高兴还不成嘛!” 宋言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靠着他的肩膀说,“有时间,也去我们那里,小源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个舅舅的。” 虽然两人之间实则并没有多大关系,但从内心底,宋言是真把这小子当弟弟看待。 敏感捕捉到什么,朱森挑眉,“小源?是你儿子?” 宋言应了一声。 朱森嘿嘿直笑,“你要是不怕我茶毒他,就尽管让他跟我在一起。” “……” 想着宋小源天真可爱有时又极为懂事的懵懂样,宋言默默吞了下口水,还真有点怕朱森把宋小源带去干什么事。 这时,拿了车钥匙的傅寒深走过来,对她道,“该走了。” 动作十分幼稚的把宋言从朱森怀里扯出来,像很不快有人占她便宜,充满了极度的占有性,语气也是冷冷沉沉的不快。 宋言忍不住低声说,“我在跟我弟弟告别呢。” “告别用得着搂搂抱抱的?”傅寒深凉凉的眼神扫视她,“怎么不见他跟我搂搂抱抱的?” 宋言无辜眨眼,“你要是想,也可以的。” 傅寒深眼神顿时凝向朱森。 朱森立刻感到一阵惊悚,举双手交叉挡在前面,皮笑肉不笑,“未来姐夫,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他可没有跟男人拥抱的癖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好吗! 傅寒深凉凉的黑眸上下扫视他一眼,然后,别开视线,搂着宋言就走出房间,一股冷然之气,不自觉的蔓延出来。 朱森站在原地,嘴角不断的抽搐,他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 出了房间门后,偏巧,傅寒深跟宋言,又一次的跟唐慕年碰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傅寒深带着宋言就率先迈开长腿,将所有人都抛在脑后,自动过滤掉顺眼的不顺眼的各个人物。 唐慕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待他们在前面走开,他也迈开了长腿。 而这一幕被跟朱森看到,只觉得,真是诡异无比的画面! 不过,他们这一回去,他倒是轻松起来,再也不需要像昨晚一般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也不会再有那种门口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立马提着裤子冲出来的苦逼经历了。 抬头看看走廊上的天花板,忽然觉得,人生顿时一片无限春光美好啊! 可惜,这样的美好没有持续太久,在从朱顺的口中得知宋言偷偷带着傅寒深一起回去的事情,林絮匆匆赶到酒店。 刚到酒店门口,就撞见从里面出来的朱森,她快步上前问,“他们人呢?” 朱森顿时一阵头疼,知道自己瞒不过去,迫不得已地如实道,“走了。” “臭小子!”林絮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吗!结果他们都走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哎哟,妈,别打屁股。”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朱森即刻捂住屁股往后跳了一步,哭丧着脸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拿人手短,我得替人消灾才能说得过去嘛!” “什么拿人手短替人消灾?”林絮瞪他,“是不是傅寒深给了你什么好处?” 惊觉自己说漏嘴了,朱森脸色一僵,赶紧捂住嘴巴。 望着他这个模样,林絮真是气得想给他一巴掌,“臭小子,你姐姐的幸福跟人生都要被毁了,你还打算瞒着我!说,傅寒深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看她气势汹汹的,当真要被气到心肝剧烈的地步,朱森不敢再继续隐瞒下去,低下头,如实小声交代,“一块刚上市不久的限量款手表……” “臭小子!”林絮都快被他气哭了,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他肩膀一巴掌,“一块手表就把你收买了!你真是要气死我!” “那也不能怪我……”只怪手表太迷人。 林絮真是要被气疯的节奏,她就知道傅寒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心机城府收买人这事铁定干得出来,早就应该多加注意才是!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且,她偏偏还有一个如此让人头疼的女儿,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哪里是她应付得过来的? 一个傅寒深就已经很难让人招架了。 林絮懊恼,只恨自己昨晚没有聪明的把宋言强势带走,立刻让她远离傅寒深这个男人,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偷偷摸摸的就回去了! 这时,酒店经理忽然朝他们走来,把一张纸条递到林絮面前,“这是一位姓傅的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一听是傅寒深留下来的话,林絮即刻伸手接过来,而当看到上面的字眼,简直要被气疯了,直接就把纸条揉碎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朱森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于是趁着林絮没注意,悄悄移开步子到垃圾桶边,捡起那张纸条摊平。 “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你告别一声,我们回去了,会照顾好她,不用操心。” 看完这句话,朱森嘴角狠狠的抽搐一番。 到底是有多深谋远虑,才能算准林絮会来,才会说出这么一句林絮分明反对他们,却偏偏说会照顾宋言的话? 确定未来姐夫不是故意的? 车子驶离了临城,上到高速阶段,傅寒深一手操控着车子,模样显得漫不经心的。 旁边副驾驶座上是宋言。 而正在这时,后方突然极速超过他们一辆车辆,几乎是充满挑衅的,从他们车身旁擦过。 宋言望见那辆熟悉的车子,拧了拧眉,自从酒店出来后,唐慕年就一直跟着他们。 也不能说是跟着他们,毕竟只有这么一条回去的路线,他刚好可能只是也要回去而已。 但现在却在高速突然超他们的车,怎么都让人感到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宋言不打算理会,熟料身边的傅寒深突然双手掌控上方向盘,低低对她道了句,“系好安全带。” 看这架势,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宋言语塞,“没有必要吧?” “很有必要。”都被人挑衅到眼皮下来了,不作出点回应,真对不起唐慕年的热情。 男人之间,有时即便不说话,单单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傅寒深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若对象是唐慕年,那就要另当别论,虽然他并不想表现得自己比他厉害多少,某些挑衅,却不能忽略不看。 而已经超出他们一个车头的唐慕年,此刻偏巧回头来看向他们,神情表现出来说不上轻蔑,可偏偏就是让人感到他此刻挑衅的心,淡淡勾起的嘴角,充满疑似暗嘲的意味似的。 傅寒深眼神霎时就阴鸷了下去,眉心微微皱了起,再一次提醒旁边的宋言,“系好安全带,坐稳。” “很危险。”宋言忍不住凝声道。 听闻,傅寒深忽而极轻地笑了笑,回头来睨她,突然问,“你对我有多少信任?” 宋言一滞,想起不知道在哪听说过,当人坐在一个人的车上时,就相当于,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驱车的人,甚至是生命。 半响,她抿了下唇,低低咕哝了句,“你们都好幼稚。” 说过这样说,但她却是拿着安全带系好了。 把她的动作纳入眼底,傅寒深伸过一只手来,纵容似的揉揉她的发,“我不会拿你生命做赌注。” 一切,都会点到为止,哪怕是冲动也好,被人挑衅也罢,他很清楚事实的重心在哪。 宋言心里微甜,没吭声。 然后傅寒深就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第145章 她是我的,不论人还是心 第145章她是我的,不论人还是心 最后没有分出胜负,当车子驶入这座熟悉的城市后,唐慕年跟傅寒深两人的车子就分道扬镳了。 回到艺苑,在外面停下车,傅寒深跟宋言下了车时,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就站在别墅的门口。 在回来之前,傅寒深就通知过两老他们今天就回来、 傅中天脸色不大好,神情肃穆的杵着拐杖,犀利的眼眸盯着朝他们走来的傅寒深道,“才去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人呢?” 在电话里,傅寒深没有提及有没有请到宋言母亲的事情。 傅中天以为他回来得这么快,定然是请到了人家,可现在看来,就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傅寒深此时并不想说起关于林絮的问题,也没告诉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林絮就是宋言母亲这种事,扯扯领带,兀自越过他们进了屋,懒懒淡淡的道,“如你们看到的这样。” 见他没请到人,居然还是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傅中天中气十足地嗓音威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没请到人,回来这么快做什么?赶着投胎呢?!” 宋言听了傅中天的话,嘴角抽了抽,怎么傅首长,表现得比他们还着急呢? 傅寒深没理会他们。 傅老太太知道傅寒深这不爱多言的脾气,干脆拉着宋言道一边,小声担忧地问,“是不是你母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两人才去了一天,这么快就回来了,除了她母亲不答应,让他们吃了闭门羹之类的,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其他。 也不太想提起林絮,宋言笑了笑,说,“她比较忙,目前还没空过来。” 怕傅老太太想太多做出什么事来,而看这副场面,傅老太太跟傅中天显然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宋言选择撒了谎,“她说等到结婚的时候,会抽空过来的。” 这种睁着眼睛撒谎的感觉,其实并不好,特别是面对傅家两老,让人很有罪恶感。 但,无可奈何,她不能让宋小源一下子变成禁忌的话题,不能让所有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充满鄙夷厌恶。 总之,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结婚时,哪怕林絮不过来,她也会想到办法圆过去。 傅老太太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眼神有点狐疑地看看她。 生怕她再继续多问什么,宋言清丽笑着说,“我们先进去说吧。” 有些时候,让她一个人面对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她会招架不来,只好先把人弄进去,让傅寒深出马了。 果真,傅中天显然也充满怀疑,进了屋后,就用拐杖刨了刨坐在沙发中傅寒深的腿,眼神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傅寒深坐在沙发中,懒散地道,“不就是这样?” “别给我打马虎眼!”傅中天有些生气,原本以为傅寒深出马,不论如何定然都能把宋言的母亲请来的,哪里料想,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 宋言母亲不来,他们连对方是什么态度意思都不清楚,现在又看傅寒深这样模样,气极,傅中天道,“既然没把人请来,你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傅首长说笑了。”傅寒深淡淡的眸光显得漫不经心的,让宋言过到身边来坐下,抬眸瞟向傅中天,微微挑眉,“这里是我家,为什么不好意思?” 宋言简直要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给郁闷到笑,再看看傅中天的老脸,顿时黑沉不少,当即,她一句话也不敢说,抿唇坐在一旁。 傅老太太也来到他们身边,凝眉凝重道,“亲家母最近真的很忙没时间?” “嗯。” 傅寒深面色不改的应了这么一声,自然不会开口对他们说,他们口中的亲家母,就是他们的女儿。 这种话要是让傅家两老听到,还不当即气得吐出血来,再加之傅老太太心脏不好,几乎一直没几个人知道,林絮就是傅老太太心里的一块心病,考虑到的事情多了,有些话就更不能说了。 虽然,长远的瞒下去显然不可能,但能瞒得了一时,那就是一时,等时间长些,不能接受的,等事实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更何况,现在的事实也早就无法挽回,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通通都已经走过来了,已经不是他们说停,就真的能停得下来的。 所以,不如让两老多过几天开心舒坦的日子。 傅寒深的脸色平稳无波,始终让人端详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傅老太太倒是还好,除了觉得宋言母亲没有来这事有点蹊跷,倒没有多大的感想,毕竟,他们也不了解宋言的母亲,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不是打着忙的旗号,实则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就好。 而傅中天则十分的将信将疑,老眉都皱在一起,上下扫视了傅寒深好几眼,又严肃看了看宋言,最后,也不懂在想些什么,忽然道,“你妹妹这两天就要回来了,我看过最近的日子,过几天就是一个好日子,你们俩再商量商量,看合适就选这个日子了。” 听出傅中天是什么意思,宋言有点讶异,“这么快吗?” 傅寒深接话,“不算快。” 宋言侧头看了他一眼,顿然知道了他的意思,面色凝重起来,缓缓点了下头。 确实也不算快了,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而特别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尽快举行婚礼比较好,免得,只会出更多的变故,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番风波。 在没有退路的时候,人能选择的,只能硬着头皮前进,至于她跟他的身份问题,麻木着自己不去想林絮的话,一定是能过去的。 她只能如此坚信着。 送走傅家两老,宋言跟傅寒深回房休息,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多少让人感到疲惫。 趟下身来,宋言握住他的手,自跟傅家两老决定了过些天就举行婚礼之后,她内心就说不出的是什么滋味,揣揣不安着,凝眉,突然道,“会有意外吗?” 傅寒深侧过头来看她,望着她一张不安的脸,知道她在问什么,笑了笑,“很担心?” “嗯。”宋言轻抿下唇,声音平静而惆怅,“感觉好像正在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傅寒深揉揉她的发,“就算罪大恶极,也不会只让你一个人。” 不论如何,都会有他,哪怕他们做了什么违背伦理道德的事,那也有他先在前面承担。 听着他的话,宋言虽觉得安心,可心里还是不够踏实。 猛地,想到了什么,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宋小源放学的时候,就对傅寒深提议道,“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 睨着她,傅寒深眼中兴味浓郁,眉梢挑了挑。 当来到民政局门口时,哪怕宋言什么也不说,傅寒深也了然了她的意思。 因为不够踏实,因为不够安心,所以,有时候尽管觉得不需要这么快就进行的事情,哪怕对他们而言其实不过就是一种形式关系,此刻却忽然让人急切的想确定彼此的关系。 当下了车后,宋言正要往民政局里走去,傅寒深却抢先拉住她手腕。 宋言回头看他。 他说,“不会后悔?” 若真是这么做了,可就完全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这种冲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得起的,他自己内心在想什么他很清楚,可他却需要再一次印证她的信念。 宋言定定看着他几秒钟,尔后,认真而坚定地道,“我是成年人。” 她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傅寒深淡淡地笑,把她扣到面前来,极轻地在她眉心中烙下缱绻一吻,宋言唇角轻勾,画面美如画。 从民政局里出来之后,傅寒深打电话让石恒过来接宋言,一同去学校接宋小源放学,而他自己则去了公司。 来到总裁办公室,他随手把车钥匙丢在一旁,按下内线,“商五,叫景臣过来一趟。” 他回来得很突然,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原本以为他会去临城几天时间,不曾想过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景臣睨见办公桌后的傅寒深时,一脸的不可思议,“受搓了你?” 不然,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 傅寒深扯扯衣领,松开领带,抬眸看向走过来的景臣,道,“我要结婚了。” 景臣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没营养价值,拉过一把交椅就在办公前坐下来,“是不是需要我帮你热烈庆祝你彻底脱离单身狗?” 傅寒深自主的无视掉他这句话,确切点来说,他已经结婚了,就在一个小时内,领了结婚证,跟自己的……外甥女。 但这些话,一贯沉闷的傅寒深,显然是不会跟任何提起的,别人知不知道,向来于他而言,并没多大的关系。 景臣怎么说也是他的发小,一眼就能感知得到今天的傅寒深格外的不对劲,这种感觉,只有在那次告诉他,宋小源就是他儿子时有过。 不由得,景臣多看了他两眼,“难道这趟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发生了一些事,而且还不小。 可傅寒深懒得多提,只睨向他道,“我之前让你带小源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景臣趁着今天中午时间,就去宋小源的学校趁着空隙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如实地把结果告诉他,“一切良好,没有什么问题的地方。” 说归这样说,但景臣实在为傅寒深让他带宋小源去检查身体这事感到诡异,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又怎么了?” 知道宋小源身体没问题,傅寒深稍稍稳下心,淡淡回了句“没什么”,便不再多言。 景臣看他这深沉模样,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索性,也懒得追问了,这毕竟不关他的事。 就在景臣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欲要出去时,傅寒深骤然想起什么,对他背影道,“对了,应该通知你一声,傅筱楠要回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那丫头了。” 景臣踱步到门口的脚一顿,一张帅而俊美的脸,登时变绿,回过头来,眼神冷锐地瞥向傅寒深,“到底她是我妹妹,还是你妹妹?” 这种麻烦,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傅寒深拿过桌上的文件打开,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不咸不淡的,“谁让她只喜欢你。” “……” 傅寒深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不晓得景臣到底听没听出其中意思,最后一句不发,转身就走了出去。 宋言接了宋小源放学,却是让石恒把他们送到了傅寒深的公司写字楼的下面来,随后就让石恒驱车离开。 她打了电话给傅寒深,“还在忙?” “刚好忙完。”傅寒深低沉而透着磁性的声音传来,“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言拉着宋小源站在写字楼的大厦前,抬头往上面看去,“你走到窗口来。” 听闻,傅寒深挑了挑眉,移开椅子,迈着长腿到落地窗前。 从十几层的高楼往下看,颇有种帝王般的俯瞰之感,而几乎只是一眼,他就瞥见站在公司写字楼前朝上挥手的女人。 “看到了吗?”宋言笑着问。 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摆动着的模样,没由来的让人感到一种归属感。 傅寒深眼眸微微眯了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线,平稳的声音“嗯”了一声。 宋言道,“我们在楼下等你。” 傅寒深又应了一声,两人挂断电话,心里难得升腾着一股温暖,像是她轻笑着如同温泉一般的眼神一样,注入心里,流淌而过。 电话收了线,宋言刚要回头低眸对宋小源说什么,哪里料想,小家伙此刻正瞪着一双幽怨地眼神看着她。 一般宋小源幽怨的时候,就表示他现在的心情很一般很不怎么样。 宋言一愣,蹲下身来,“怎么了?” “我感觉你们现在好怪。”宋小源直言,稚嫩的嗓音说不出的幽怨,“你们都吃错药了吗?” 一回来两人就腻歪,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第一次呢,居然他们一起来接爸爸下班,虽然他并不反对一起来这里,可怎么都觉得这两人有点怪怪的呢? 面对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幽怨,宋言失笑,捏捏他的小脸,“我们现在很好,哪里有吃错药?” 宋小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了,转而是好奇问,“那你们去看外婆,外婆说什么了吗?她有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啊?” 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 从未见过自己外婆的宋小源,内心对她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他的外婆是什么样子的人。 应该跟宋大言一样漂亮吧? 宋言又是清淡的笑,轻声细语的道,“外婆很忙,没时间过来,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去见她。” “你们结婚她也不来吗?”宋小源狐疑地瞅瞅她,想得并不复杂,宋言说忙,那就一定是忙了。 宋言依旧淡淡的勾唇笑道,“还不知道呢,也许会来,也许也不会。” 婚期定下来后,她没打算告诉林絮,也不懂得,林絮到底会不会知道。 内心里,即是期待林絮能来,却也不想她来,想得到林絮的支持,又怕来了后得到的依旧是她态度坚定的反对。 倘若如此,到时候将会闹成什么模样,她已经不敢去想。 宋小源听着她不确定的口吻,两条小眉毛拧了拧,一双如浩瀚宇宙般的眼睛上下睨睨她,突然问,“那外婆答应你们结婚了吗?” “别问这么多了。”宋言揉揉他的脑袋,下意识的避开这个问题,“这都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这样就好了,嗯?” 宋小源低下脑袋咕哝,“我还不是怕你们不能结婚吗?” 宋言听见了他的话,没作答,心里有种淡淡的苦涩,没有告诉宋小源,她跟傅寒深,其实已经结婚领证了,只不过,还差个婚礼的形式罢了。 猜傅寒深差不多快下来了,宋言把宋小源拉进里面一些,上过写字楼前的台阶。 恰巧正在这时,身后有个略略熟悉的女性声音叫住她,“宋小姐。” 宋言拉着宋小源,脚步停下,回头,看见是朝她这里走来的薛晓,再看到她身后不远处停着的车子,微微挑了下眉梢。 并不问薛晓为什么此刻还会在这里,只道,“薛小姐,有事吗?” 薛晓走过来,眼神确定地看着她,犹豫良久,才忍不住问道,“你跟傅先生……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嗯。”宋言没有迟疑,很是干脆地道,“婚期已经定好了。” “是吗……”薛晓笑得有点勉强,“那真是恭喜。” 宋言礼貌回了句,“谢谢。” 她没有下文,只道了这么一句话,忽而让薛晓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踌躇在原地,一脸的复杂神色。 看她迟迟不说话,为避免尴尬,宋言只好又问道,“薛小姐有什么事?” “我……”咬了咬唇,薛晓眼眸看了她几眼,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有点僵硬的握紧,终于,卵足了勇气,这才大胆地看向宋言,“之前一直因为一点小问题就缠着傅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如果知道你们就要结婚了……我就不应该……”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宋言阻断她的话,微微地笑,“薛小姐不用介怀,毕竟,是他先不对在先伤了你,你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我已经很感激了。” 谦虚的语言,让人更无地自容了,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语言,来回答。 说得多了,总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有点烦人纠缠着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她分明是早就看出来,傅寒深在意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宋言一个而已。 不知还能再说什么,继续待下去,只会让人更无措,薛晓咬牙,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原先来这里,就是想跟傅寒深说声抱歉,为自己之前的纠缠,而现在宋言既然在这里,对她说也是一样,至少自己心里起码舒坦了些。 说完那句话,薛晓不待宋言回答,就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一旁的宋小源睨着那辆离开的车子,小声嘀咕,“那位大婶还真是奇怪。” 简直就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啊。 宋言张了张嘴想说,傅寒深这时已经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一身西装革履的他,格外集聚诱惑力,让人视线便情不自禁的定格在他身上,宋言顿然忘却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忽然就有这么一句话,不自觉的冒出她的脑海——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头,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突然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踱步到他们面前来,傅寒深睨了睨身边的宋小源,又看向宋言。 宋言定定地看他几秒钟,没答话。 傅寒深感知到她的视线,眼眸与她对视而上,深黑色的眼瞳,犹如漩涡一般,迷人切具有吸引力,像一种引人的磁场,薄唇微启,“嗯?” 宋小源瞅瞅宋言,看她突然也是莫名其妙的盯着傅寒深不移开双眼,声音带了股酸酸的味道,“怎么没见看我的时候看得这么认真?” 倏然回神,宋言不自在的轻咳两声,低声到傅寒深耳边道,“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迷人那么一点。” 说完,傅寒深还没做什么表情,她反而是先脸红了。 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当傅寒深从公司里出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是他了。 他就是那个,让她想要托付终生,那个想要陪伴在身边的男人,不可置否,当这种感觉浮生出心里时,她的心跳频临,就在骤然的加快。 那种感觉,比恋爱还叫人心驰荡漾,情不自禁的暖。 傅寒深端详着她微微绯红的脸,虽说当一个自己注视的女人对他说他很迷人这种话,应该是令人心情更为愉悦的,可他内心里,怎么都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傅寒深突然一本正经地看她,“不正经。” 宋言,“……” “走了。”双手插在兜里,他如沐春风的率先迈开腿,往阶梯下走去,神情好不惬意悠然,好看的嘴角翘起一抹隐隐的靓丽弧度。 宋小源率先追上他,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撒娇似的说,“爸爸,走得好累,抱我吧。” “……” 最近宋小源吃得又多又好,生活条件比以前提高了不止两个层次,特别是跟傅家俩老在一起时,俩老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哄孙子,物质生活方面,远远比以前跟宋言在一起时,超高不少。 所以,他最近有点发胖了。 原本一张很标志小脸,最近略显肉肉出来,以前的衣服都还能穿,可更大一小码的,会更为舒服一些。 而傅寒深没理会他。 宋小源顿时就觉得,他实在太没风趣了! 由于赶回来后就没怎么得到休息,傅寒深没让宋言回去做饭,选择在外面的一家西餐厅用晚餐。 其实从宋言去接宋小源放学时,便一直有俩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哪怕是后面她又跟宋小源去了傅寒深的公司低下,那俩车子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潜藏在了远处。 宋言没有注意到,但从公司驱车离开来到西餐厅的路途中,傅寒深注意到了。 被人一直这么跟着,任谁也不会感到愉快,但傅寒深还是很好的按捺住性子,任由着后面的人跟着。 有人喜欢看他们一家人如何幸福美满,他又何乐而不为? 西餐厅是暮城一家最为有名的,处于市中心高楼的楼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几乎可以将这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遗,五光十色的灯光,仿佛就闪烁在眼皮下方,让人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 宋言跟宋小源是第一次来这家西餐厅,不免被外面宏伟的景色吸引。 宋言稍稍比宋小源好些,毕竟已经过了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看见什么感叹一番之外,倒没其他多大的感想,而宋小源整个人几乎是趴在落地窗边,惊讶地瞪着外面绚丽宏伟的景物。 傅寒深禁不住把他的衣襟拽过来,脸色不善,“吃饭。” 点的食物都已上齐,对于宋小源来说,眼前的山珍海味,此刻还比不上外面的景色,特别现在已经处于天黑的时候,外面就更为迷人了。 匆匆扒了几口,吃得满足了,他挪开椅子跳下来,“你们在这里,我去上个洗手间。” 一边说着,一边抚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走开。 宋言看见他一走开就去找这里的侍应生,瞧那小模小样,就知道他是想让人带他去看风景,扯了扯唇。 这里的设施很不错,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索性,由着他了。 一张桌上摆着食物跟一盏充斥浪漫情怀的烛光。 看只剩下自己跟傅寒深两人面对面的,宋言突然挑起眉梢,身子往前探了探,“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约会?” 傅寒深抬眸,波澜不惊的扫视她,语气平平,“这本来不就是在约会?” “那花呢?”宋言扬眉,“没花怎么算约会?” “……” 宋言突然想起之前曾有一次,也是同样三人出去,原本说好是宋小源约的自己,结果却几乎都是他在她身边,一整天下来,也没见他送过一束花。 随后,不是很乐意的伸起食指摇了摇头,“没花,我不承认这是约会。” 傅寒深听闻,眉头倏尔拧了拧,想起曾经来过这里时通常都会有人在这里卖花,因为大多数出入这里的,普遍都是追求浪漫的情侣,花自然不会少。 他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一圈,很快就在一处角落里,看见有人提着篮子在卖玫瑰,放下刀叉,刚想起身时又想到了什么,剑眉又是一拧,动作一顿。 宋言也早就看到了不远的角落里有人在卖花,才会提出刚才的话,本看傅寒深要起身去买了,不曾想他却又坐了回来。 她问,“怎么了?” “儿子花粉过敏,下次。”傅寒深脸不红心不跳的回,自然不会告诉宋言,唐慕年几乎是一路跟着他们到这里来,此刻就坐在不远处。 他若起身去买花,不能保证唐慕年不会此刻趁机过来。 但凡任何一次,让她跟唐慕年相处的机会,一定要掐,掐掉任何他们单独相处的可能,哪怕时间不长久。 宋言不知道他的心思,听了他的话,也想起宋小源花粉过敏,便不再缠着他,只道,“下次要补上。” “嗯。” 傅寒深又拿起刀叉,切割着面前盘里的牛排,动作优雅有余,待切好后,他把自己的这盘递到她面前,另一只手把她面前的拿过来。 宋言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有点受宠若惊,“我可以自己来的。” “别跟我说任何拒绝的话,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傅寒深口气有点霸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一旁的红酒杯,朝她举过去,眼神虽沉稳,却有着淡淡的纵容宠溺,“接下来的余生,请多多指教麻烦了,傅太太。” 他郑重而认真的口吻,让毫无防备的宋言心底一跳,直觉里,傅寒深并不是一个肉麻而随意的男人,像这样充满浪漫词语的语气,她从未想过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时间不知该是错愕,还是欣喜,又或者……还会有点悲凉? 想着林絮说的那番话,想着他会是自己舅舅的这种事情,宋言内心说不出的晦涩。 暗暗甩了下脑袋,摒弃掉那种让人窒息的紊乱感,宋言唇畔轻抿,拿过旁边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跟傅寒深的杯子碰了碰,由衷笑道,“傅先生,多多指教。” 仰头,一口而尽。 整杯红酒下肚,她的脸色就有点微微不自然的红。 透过烛光,傅寒深定定睨着她的眼眸,忽而有了些迷离光泽,问她,“喝醉了?” 宋言摇头,“这点还不至于。” “可你脸很红。”他的声音越显磁性,低迷又好看听,犹如大提琴上的低音,连带凝视她的目光,也充斥了一抹不言而喻的醉人情愫。 宋言抚了抚火烧一样的脸蛋,不自然地说,“气氛感染。” “那再多喝几杯?”他淡淡而温柔地笑着,“正好趁着这种气氛。” 也不知道是他说话的声音太温柔,还是他竟然也会劝自己喝酒让她倍感怪异,宋言略微迷离的眼眸,打量在他身上,“怎么会觉得,你很不怀好意呢?” 一般劝酒的人,会让她联想到经常混迹在酒吧的那些不良男人,可傅寒深显然不会是那种男人,但他的意图又让她猜想不到。 而偏偏,傅寒深像是故意似的,对她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从每天的着床率来看,应该是多考虑考虑再要个像小源一样讨人喜欢的孩子出来,酒精在晚上有助兴的作用,说不定,努力得够了,就多出一个像你也像我的孩子来了。” 对于宋小源,傅寒深是有愧疚的,尽管他从未表现出来。 而并没有见证过宋小源的出生,没有见证过宋小源还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那些空缺的几年内,是他的遗憾。 所以,有些再也无法弥补的东西,他希望,能再有一个,让人好好弥补重来珍视一次。 他盯着她,眼神很深,里面究竟充斥着什么,宋言感觉自己好像是懂了,却又好像不是很懂。 听了他的话,怔怔望着他良久,宋言这才后知后觉地脸蛋更红,嗔怪地瞪了瞪他说,“不要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害她还以为他刚才说了什么,在脑袋里消化了好半天呢,结果实际意思是晚上……咳咳。 “那还要不要喝?”他的声音仿佛带了蛊惑的魅力,轻易就能迷醉人心,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跃跃欲试。 也许被他说得有点心痒痒了,宋言在喝跟不喝之间挣扎了好一番,半响才问,“如果我喝醉了呢?” 傅寒深倒是很有耐心,“我不会让你醉。” “你又不清楚我酒量。”宋言咕哝了句,“万一喝醉了,那不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傅寒深轻笑,“至少,我一定不会醉。” 宋言抿唇,脸颊酡红一片,泛着迷人娇羞的绯红光泽。 内心里,她其实也挺希望,还能再有一个孩子,虽然现在有宋小源,已经让她足够满足,但再有一个,才会显得更为踏实跟心安。 最好,能是一个女儿,不是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只要是她跟傅寒深一同见证的孩子,是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爱情的结晶,就很足够了。 她只想让这份爱情,显得更加坚固,甚至到坚不可摧的地步,这样,哪怕后面有再大的风雨袭来,她会义无反顾的顶下去。 也许真是因为酒精上来了,最后,她居然对傅寒深说了句,“好。” 傅寒深缓缓地笑了,伸手招来侍应生,低声道,“再拿一瓶86年的波尔多红。” 侍应生点头,“好的。” “另外。”傅寒深又接着低到只有侍应生能听到的音量说,“给那边桌子的人也送去一瓶,带句话给他,说……” 听了傅寒深的话,侍应生朝位置较为偏僻,从这里并不容易看见那桌主人一眼,又低声道,“好的。” 当唐慕年收到侍应生拿过来的一瓶86年的波尔多红时,他挑眉看向侍应生,眼神带着询问。 侍应生对他恭敬地道,“这是一位姓傅的先生吩咐拿过来的,另外,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听到傅寒深的名字,唐慕年眸色顿时冷然不少。 接着,他就听到侍应生说,“傅先生说,过些天,他就跟宋小姐举行婚礼了,明天就会把请帖让人送到尊公司,届时,请唐先生务必到场参加他们的婚礼,不要缺席忙到忘记了。” “……” 唐慕年放在桌上的手,几乎是霎时间,猛地握成拳头,心里掠过片片的刺痛,跟深深的愤怒。 傅寒深此举充满了挑衅,却也在变相的告诉他,不管现在傅寒深跟宋言是什么关系身份,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在一起。 哪怕,他们是舅舅跟外甥女的这种禁忌,别人也别想趁着这个机会,试图插足到他们中间里。 但凡任何期待着他们分道扬镳,因为这种事情而让他们分开的人,都别想得偿所愿。 而他默默的注视,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想用行动来挽回宋言这戏码,不会再有任何作用。 盯着面前的整瓶红酒,唐慕年就仿佛看到傅寒深狂妄地对他说,“她是我的,不论人,还是心,你们单单的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别再做任何无用功,否则,得不偿失。” 第146章 怎么又是我? 第146章怎么又是我? 宋言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熏意,两颊微微酡红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娇俏而妩媚,清眸迷离的色泽,染着绯红光泽的唇,格外惹人怜爱。 但她没醉。 直至宋小源去观景回来,傅寒深结过账后,过来把她从位置中扶起,她脑袋还是清醒的。 她虽然酒量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很差。 “回去了?”傅寒深在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臂膀间,声音低低哑哑,又是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宋言看了看此刻正睁大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宋小源,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回答了一个字,“好。” 淡淡的温馨,淡淡的幸福,淡淡的甜蜜充斥在她心口间,却又是那样恰到好处得令人心动满足,她喜欢这种前面是宋小源,身旁就是傅寒深的感觉。 会很踏实。 傅寒深挽着她的手臂,对宋小源眼神示意离开。 宋小源眨了眨天真懵懂的眼,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音量低语,“宋大言喝醉了?” 不然脸怎么那么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宋言喝了酒脸红的模样,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愣愣的。 “嗯。”傅寒深只随口不经意的回答他这个字,然后道,“跟着我。” “哦。”宋小源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扯着他一块衣角。 然后的画面就是,傅寒深扶着宋言的手臂,宋小源抓住他的衣角,一家三口,画面诡异却又温馨的从餐厅里离开,进入离开的电梯内。 而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宋言抬眸看向外面,却不期然的睨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唐慕年…… 唐慕年就侧着身站在电梯外面,目光睨着他们的这个方向,一对黑如鹰隼的眸子,牢牢定格在宋言身上,眼中充斥着不可名状的深沉。 宋言怔了怔,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接触到唐慕年的双眼,就知道外面的人确实是他。 但也没让她做出什么反应,电梯门随之合上,就如同她跟他的世界那样,被彻彻底底的隔绝起来,相隔两线。 除了有点想要感叹一下悲凉之感,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感想了。 电梯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宋言挪开了傅寒深扶住她的手,背靠着冷硬的电梯内部墙壁,回头来看着这个将会跟她共度余生的男人。 仿佛是感知到她的视线投来,傅寒深也偏眸看她,四目相对在一起。 忽然,她弯唇无声笑了笑。 她笑得有点莫名,让人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面对他微微挑起的眉梢,宋言摇了摇头,不回答,傅寒深眸光闪烁着深意,虽并不晓得她方才突然在笑什么,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站在傅寒深腿边的宋小源,目光时不时地从两位大人身上扫了个来回,很是懵懂无解。 他怎么就觉得,他们两个人去见了外婆回来之后,总是怪怪的呢? 回到艺苑,看时间不早,宋言给宋小源洗澡。 傅寒深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懒散的倚在浴室门口看他们,看得光着身子的宋小源怪不好意思的。 半响,禁不住红着一张小脸,圆溜溜地眼睛瞄向门口的男人,“你能不能先出去啊?” 宋言挑起眉梢看他,傅寒深问,“理由?” 宋小源羞涩地低下脑袋,一双小手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挡住前面重点部位,遮住小蝌蚪,红着脸说,“感觉你眼神在吃我豆腐。” “……” “咳咳。”宋言想忍住笑,可没能很好的忍住,佯装轻咳两声,低低的笑。 傅寒深直接甩了宋小源一个冷眼,转身就出去了。 待浴室里只剩下母子俩,宋小源这才放心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宋言则忍不住弹了下他脑门,“人小鬼大。” 宋小源无奈摊摊双手,“谁叫他是男人呢。” 这么多年过来,他只习惯被宋大言跟裴思愉看自己光裸洗澡的样子,别人看到,那会让他很害羞的! 特别还是男人! 宋言又忍不住问,“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爷爷奶奶家,谁给你洗的澡?” “奶奶啊!”宋小源很是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怎么没有害羞?” “谁说我不害羞了?”他超级害羞的,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那以后自己洗澡就不害羞了。”宋言道,“宋小源,你已经六岁了,应该经常自己洗澡了。” “……” 宋小源顿时眼神有点幽怨。 过滤掉他幽怨的眼神,宋言很快给他洗好澡,把他从浴室里捞出来,擦干净身子就把他放到床上。 “宋大言。”看着床沿边的女人给自己整理着被子,宋小源平躺在床上,突然叫她。 宋言抬头看他一眼,眼神询问,手中整理被子的动作没停。 迟疑了会,宋小源才问,“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宋言眉梢微挑,“嗯?” “你喝酒了。”以前宋言跟他在一起,是从来不喝酒的,最多是跟裴思愉在外面喝,喝了酒更不会回去见他,怕给他不好的影响。 知道在宋小源的世界里,认为的是喝酒的人,一定都是因为不开心,才会去借酒消愁之类的,宋言扯唇笑了笑,揉揉他茸茸的发,道,“有些人喝酒,其实是因为很开心,因为开心,所以才会喝一些。” “那你是开心吗?”宋小源径直眨着眼眸问。 宋言滞了滞,尔后又才笑道,“是啊,我开心。” 宋小源不懂她这句话说得到底是真是假,眼中兴致浓浓的,“那我开心,以后也可以喝酒咯?” 宋言,“等你十八岁以后。” “……” 宋小源顿时觉得没爱了,窝进被子里不再说话,他们开心都能喝酒,他就是得等十八岁以后? 十八岁啊,还有两个手指头也数不完的年纪吧? 宋言失笑着看了他几眼,给他整理好被子,起身在他小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关掉台灯壁灯,转身走了出去。 宋言回到主卧时,傅寒深刚洗澡出来,身上清清爽爽的,着一套深灰浴袍,衬得他身材修长而笔直,沾染着水珠的头发,野性里又是一股成熟迷人的味道。 两人在璀璨的吊灯下对视着,眸中含着不言而喻的情愫。 宋言骤然想起之前他在餐厅里说的话,心跳紧张的加快,脸红了红,迈开脚步越过他,扔下一句“我去洗澡”,就匆匆钻进浴室里。 傅寒深唇角微微的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格外具有迷人的弧线,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忘却诸多不该想不能去想的事情,一夜缠绵,淋漓尽致的汗水挥洒,空间里满是温度持续上升的旖旎春光。 就仿佛,愈是有什么阻碍住了他们,彼此就要缠绵得更深更彻骨,只有如此,才能证实他们没有被任何事物阻碍到,两人关系陷入更深的境地里…… 第二天清早,宋小源被石恒接去学校后,傅中天就派秘书小张送过来一堆请柬,举行婚礼的酒店,也被傅中天定好,让秘书小张过来询问傅寒深跟宋言的意思,宋言跟傅寒深没多大意见,于是一切就按照他准备的来。 虽然宋言是二婚,但知道此事的人几乎没几个,毕竟她跟唐慕年当年的婚姻,算是属于半遮半掩的,唐慕年当初还有意不想被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消除了关于宋言的好多事情,倘若不是傅中天人脉关系广,可能连他都很难知道,宋言跟唐慕年的关系。 但也仅仅只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此而已,其余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可让人去查的,而且傅中天也没有想太多,虽然不把一个人查到知根究底并不是傅中天严谨的作风,但如今宋言都给傅寒深生了个儿子,单单只需要知道这层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这一次哪怕宋言是二婚,傅家该请的人,一个没少,该做的事,一件没落,场面其实不算是十分热闹风光,但却起码于宋言而言,还是很受宠若惊了。 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值得他们如此厚爱,一想到林絮的那些话,有种负罪的罪恶感,就更为严重肆意,但又怕傅家俩老不高兴,对于自己想把一些繁琐的细节取消掉的想法,最终没能开口。 跟秘书小张商榷完毕,大体事宜基本就按照傅中天的安排定下来。 随后,宋言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答应过裴思愉,想让傅寒深去做周刊杂志封面人物的事,忍了忍,在傅寒深要暂时去公司处理一些紧急事情时,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出来。 傅寒深听完,眉心拧了拧,怕他是不高兴,宋言当即又道,“如果不想也没关系,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再说现在都是该准备他们婚礼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完全不用他们操心,傅首长几乎一手操持,但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不合时宜。 傅寒深深深看了她一眼,尔后,仿佛是无奈,口吻纵容,“我找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到你朋友那里。” 宋言好奇,“谁?” “还在考虑。”傅寒深没再继续这件事下去,只对她道,“等会去公司处理完一些事情,我过来接你。” 他没说他过来接她做什么,但宋言明白,是要两人一起去试婚纱礼服,便笑着道了句,“好。” 来到公司,才刚进门,助理商五就把几份重要文件送进来,傅寒深大致快速看了眼,由于心思都在等会跟宋言一起去试礼服上,几乎没用太久时间,就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看面前男人嘴角始终淡淡勾起的模样,商五试探地问,“傅总,好事将近了?” 傅寒深笔一停,抬眸看他。 商五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您一直都在笑呢。” 傅寒深眉心皱了皱,良久,才沉沉的声音问,“有这么明显?” 商五,“不能再明显。” 傅寒深快速签下最后一笔,把文件扔给他,“出去,把景臣叫进来。” “……” 这思维跳跃得真快,果然是好事将近了! 商五收起文件出去之后,就把景臣叫进来,然后就忍不住去公司员工八卦去了,纷纷都在猜测着,到底他们未来的老板娘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通天本事,居然能把他们傅总即将带进婚姻坟墓里去了! 太出乎意料了! 景臣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了商五的话,早已对所有一切了如指掌的他,表示并没有什么吃惊。 进到办公室之后,他拉过椅子坐下来,在傅寒深的面前,从来就自在悠闲得很。 傅寒深也懒得在意这种小事,只把宋言之前跟他说的事情,大致随口说了编,然后问道,“你有谁可以介绍的,帮我介绍一个过去。” 虽然他自己不会去做什么杂志的封面人物,但这是宋言说的话,他还是会在意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宋言的朋友,尽管他不会出面,却也不会置之不理。 顿了顿,傅寒深又道,“至少要找一个,长相对得起观众,能力不错有价值的人。” 而听了他的话后,景臣几乎凝滞,完全过滤掉他后面的话,神色微微僵硬的问,“你说的那个人,是宋言的那个叫裴思愉的朋友?” 傅寒深漫不经心地看他,“有什么疑问?” 回过神,很好的收敛回心绪,景臣妖邪地一笑,“你看我怎么样?” “……” “近水楼台是不是?”景臣说,“这样就不用麻烦的再去找别人了,我帮你解决好这件事,你们就安安心心的结婚。” 傅寒深凉凉地上下扫视他一眼,景臣不论外貌还是能力,几乎都完美无缺,确实很合适,有深入挖掘的资本。 最后,或许心思大多还在宋言身上,奇迹地没有毒舌他两句,傅寒深拿过外套站起身,“等会问过她的意思,没有问题,地址就发到你手机上,拿着地址之后该怎么做,你很清楚了。” 尽管傅寒深这倨傲的态度让景臣觉得很欠扁,但同样心思不在一个地方的他,没有计较这件事,“清楚,交给我你放心。” 傅寒深踱步到门口,徒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冲他道,“傅筱楠明天下午三点到飞机场,你去接。” “……怎么又是我?” 第147章 总的来说算是及格了 第147章总的来说算是及格了 在从傅寒深口中得知傅筱楠明天就回来时,宋言心里顿时紧张了起,虽然傅寒深说了不用太在意,傅筱楠恐怕连搭理她的时间都没有,但宋言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毕竟,这是傅寒深的妹妹,傅家人本来就都足够优秀了,傅筱楠应该自然也不差。 相比起来,她就显得太渺小,这种地位悬殊的感觉,怎么能心里安定? 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影楼,试了婚纱出来,宋言表情还是有点僵硬的。 这让傅寒深看了不是很满意,眉头时不时的拧起,良久,终于是道,“不如,我让她不要回来?” 听闻他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宋言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赏了他两个字,“幼稚。” 哥哥都要结婚了,妹妹哪里有不回来的? 而且傅老太太之间跟她说了,傅筱楠差不多刚好也留完学了,只不过是趁着傅寒深结婚,提早了一点点的时间回来。 傅寒深郑重其事的道,“至少,你会没有心理压力。” 他懂得她在想什么,却不并太喜欢她想的那些,在傅寒深的世界里,女人能有自知之明当然是好,可他同样也不喜欢女人太有自知之明。 譬如身份地位,若真想把一个女人娶回去,他并不喜欢身份地位成为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有雄心,可不代表着他的另一半一定需要家世显赫。 需要家世显赫来巩固地位权势的男人,要不是实在成为钱财的奴仆,要不然就是太没用。 而这两者不会沾上他一点边际,不然,也就不会明知道她是外甥女的情况下,还会跟她领了证…… 在另一方面来说,他也足够疯狂。 宋言没回答他的话,但心里慢慢的也跟着轻松了,连禁忌都能挺得过去,还有什么能成为难题? 回身,她往宽大的镜子里看了看。 一身长长迤逦的露肩婚纱,将她身材勾勒得很好,脸上虽没施粉,却格外清丽好看,都说女人穿着婚纱才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此刻,宋言格外认同这句话。 镜子中的分明就是自己,可这么清晰地看着,她却觉得不像是自己了。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这其实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穿婚纱,以前跟唐慕年在国外时,只是领了个证,原本的打算是先领证,隔一段时间再举行婚礼,但最终是连婚纱礼服都没能去挑选,那一场婚礼因唐家出事,不了了之。 依稀还记得,在代孕期间她曾出街路过婚纱店时,都会盯着里面的婚纱失神很久很久,每次等她回过神时,眼角不知不觉会有一点湿意。 后来,再回到唐慕年身边,一切都变了,她也再没有对路边的婚纱店出过神,没有再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再看看此刻身边的男人,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熟悉的人,一身笔直黑色西装的他,更透出男人的成熟风味来,衬得他稳重而挺拔。 两人站在一起,相当益彰,说不出的和谐。 宋言忽然对着镜子里笑了笑。 傅寒深偏头看向镜子里时,恰好瞥见她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他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怎么笑得这么不怀好意?” “哪有?”宋言感觉自己很无辜,她分明笑得很真诚,倒是他很不怀好意才是。 傅寒深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没再多说什么。 而影楼里的女店主适时的过来,笑眯眯地道,“傅先生,傅太太,感觉还合适吗?” 这一套是之前是傅寒深在宋言点头答应结婚之后,就让人来订好的,按照两人的尺寸剪裁的,倒是很合身。 傅寒深没吭声,宋言知道他的冷淡脾性,便对店主道,“很合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女店主笑道,“傅先生跟傅太太穿着婚纱礼服站在一起,很是郎才女貌,天生般配,让我看着都有点小心动呢。” 对于这种刻意恭维的话,傅寒深素来听了就没什么感觉,在商场上,并不少见,可还是第一次,竟会觉得很顺耳。 傅寒深依旧没吱声,宋言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下。 把礼服换下,傅寒深让店主再修改一些细节,而宋言则走到另一边,目光被一些挂着的小礼服吸引。 看着这些小礼服,她脑海里忽然想着宋小源穿上礼服的样子,手指轻抚过去,目光温柔。 倏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回头来,但还没开口,傅寒深仿佛就料到她会说什么,他先道,“他的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刻宋言心里很暖也很满足,有些暗暗的庆幸,庆幸着有一个能把他们母子照顾得如此周到的男人。 “你说,”她走过来,娇羞地幸福感让她不自觉的双手勾住他的颈脖,故作俏皮地眨眼,“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整个宇宙?” 傅寒深微微的扬眉,眼中略有深意。 宋言清婉地笑,“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回应她的是傅寒深捏了她的脸一把,“没个女人样。” 尽管口气带着了种刻板的冷硬训斥感,但嘴角浅浅勾起的弧线,无法掩饰他此刻愉快的心情。 脸上的疼很快就过去,于此刻的宋言来说,疼也觉得幸福,直觉里,就是自己运气太好,才会遇到这样的男人,否则一般情况下,她从来不敢去想。 之后傅寒深又让店主拿出属于宋小源的衣服,宋小源的衣服同样也是一款黑色小西装,单从气质看过去,就一眼能洞悉得出名贵之感,尺寸也是按照宋小源的来的。 宋言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很满意,宋小源的不用再做修改,当即宋言就让店主包装好。 而在他们转身欲要离开时,裴思愉刚好赶来,在来影楼之前,宋言就跟她通了电话,知道他们在这里,裴思愉特意赶来的。 可结果,她显然来得太晚,没有看到宋言第一次试穿婚纱的样子。 为此,裴思愉懊悔不已,她可是扔下了工作匆匆忙忙赶来的啊,结果来了就给她看这个? 宋言上前同情地安慰她,“过两天也能看到,不差这一时半会。” “可作为闺蜜,我当然是要第一看到啊!”裴思愉咬牙,愤恨不已,“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心塞吗?都怪那个什么景臣,一通电话过来说什么要先见面了解一下才能答应拍摄采访,巴拉巴拉的一堆,结果好不容易解决完他,来的时候路上就堵车了!” 裴思愉很有种,天要对着她干的错觉。 宋言失笑,在来这之前,傅寒深就问过她,让景臣担任这次的任务如何,她又询问过裴思愉的意见,裴思愉看景臣比傅寒深还有料可挖,当即就同意了。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出。 “好了。”宋言拍拍肩膀安慰她,“不用惋惜了,这第一次第二次没什么区别,又不是不能看到了。” 她话刚一说完,裴思愉立马伸手捂住她的嘴,幽幽地瞪她一眼,“乌鸦嘴,马上就要结婚了,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好。”宋言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但看她的认真劲,挪开她的手还是笑着应道,“不说。” 裴思愉这才满意下来,然后目光看了看宋言身后的傅寒深一眼。 见傅寒深朝着自己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像是被惊了下,也赶忙挤出一个笑脸点头道,“傅总好。” 对于傅寒深的记忆,裴思愉大多数都是从宋言口中听来的,而对于他本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次宋言跟宋小源去火车站离开时,傅寒深对她说的那句“谢谢”。 那句“谢谢”,真是让她后来消化了很久才消化完毕的。 宋言也回头来,对傅寒深说,“你先回去吧。” 傅寒深眉梢顿时拧了下,那不快的眼神仿佛在问她,“你呢?” 但这句话终归没问出来,再看看裴思愉一眼,知道她们两人要单独相处,毕竟结婚后的女人跟结婚前的女人,很多时候都不太一样。 他不能把她跟朋友相处的时间都剥夺。 良久,他才道,“要不要送你们?” “不用。”宋言倒是干脆,“思愉有车,晚点她送我回去就好。” 傅寒深点了下头,然后,抬眸冲裴思愉道,“麻烦你了。” “啊!”裴思愉简直被他这句话惊道,忙摆双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宋言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嫌弃瞅了瞅她,“出息。” 裴思愉无视她。 随后,傅寒深越过她们,就要往外走去,宋言骤然想起什么,拉住他手臂,在傅寒深回头来时,在他脸颊上轻轻烙下一吻,然后缩回脑袋,“开车小心。” 傅寒深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的略有不快,此刻就被她这一吻轻易消除,半响,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才离开。 凝望男人离开的背影,宋言脸颊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裴思愉在旁边白了她一眼,“出息。” 宋言同样没理会她。 傅寒深离开不久,宋言跟裴思愉也一同离开,出了影楼,就在附近找了个店面坐下来喝咖啡,先让匆匆赶来的裴思愉休息一会,两人再四处逛逛。 然而她们刚坐下来没多久,在她们旁边一桌空闲的位置,也有人跟着一块坐下来。 宋言刚开始没理会,直到裴思愉发觉那人目光时不时的盯在宋言身上,像道x光似的盯着宋言,裴思愉立刻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的样子呢? 禁不住,裴思愉的手碰了碰宋言,朝她往旁边呶呶嘴,“你认识?” 正端着咖啡杯浅啜咖啡的宋言手一顿,顺着裴思愉的目光便看了过去。 见她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女孩儿摘下墨镜跟遮阳帽,扬起手冲她们打了个招呼,“嗨。” “噗——”当视线触及到女孩儿的那一刻,宋言当真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咖啡来,心猛地一跳。 女孩儿面容精致堪称完美,鼻子小嘴无一出可挑剔的地方,一头懒散的波浪卷,十分具有性感迷人的气息,身上是一件飘逸而舒适的长裙,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很年轻,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不拘小格的气息,很轻易俘获人的好感。 宋言对这张脸说不上熟悉,可却也不算陌生,毕竟,她是在照片里见过的。 傅筱楠! 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宋言僵硬的还没做出反应,傅筱楠倒是很随意的起身,凑到她们这桌来,冲宋言眨眨一双迷人的眼,“是不是很惊讶?” 这自来熟的性格,可真没差傅老太太半点。 宋言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敢确定,面前的人,大体真的是傅筱楠,良久,她很诚实的点了下头,不能再惊讶。 不是说了明天下午三点到飞机场? 她还在想该用怎样的心态表情,去迎接这位到底她应该是称呼为小姨,还是应该称呼为小姑的人,结果她就这么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傅筱楠毫不在意地笑着道,“我提前回来了,今天刚到的。” “那我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宋言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急急忙忙就要去掏手机。 但这个举动却被傅筱楠阻止了,“别。” 宋言抬眸看她,傅筱楠神秘眨眨眼,“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否则,她故意把时间说到明天下午三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宋言终于明白,傅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按常理出牌的,傅老太太当初迷糊的冲她杀了过去却还浑然不知,傅筱楠当然也不会按部就班的老老实实等他们去接机。 而傅筱楠恐怕可不是现在才见到她,在坐下来之前,恐怕是早就跟着他们好一会了。 宋言内心忽然惆怅复杂得很。 傅筱楠像是看出了她内心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过来就是想跟你先打声招呼,看看我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模样。” 旁边的裴思愉挑眉,“那现在的印象分是……?” 傅筱楠上下扫视了宋言一眼,然后点头道,“怎么说也是我哥看上的女人,当然不会太差,总的来说算是及格了,其余的还有待观察。” 裴思愉很是淡定地道,“安心吧,收回家去保住你们不亏,她的人品我可以打包票。” “ok。”傅筱楠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亏了也不是我的事,让我哥头疼去吧。” 宋言,“……” 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是在逛菜市场,而她就是那颗白菜似的? 知道宋言现在内心一定很崩溃,傅筱楠不在这里多跟她们停留,站起身来,拢了拢一头微卷的发,“好了,现在我看到你,你也看到我,我得先走了,不然等会被我哥发现,我就要被逮回去了。” 宋言捕捉到问题,问,“你不回去?” “当然不能回去。”傅筱楠神秘笑笑,“我还有正事要干,现在要去逮人,等之后我再去看你们,哦对了,还有我那个小侄子!” 傅筱楠早之前就从电话里听傅老太太说了一些关于宋言跟傅寒深之间的事,知道还有宋小源的存在。 又是冲宋言一笑,她说,“等我之后也会去好好看他的,让他不要太惊讶。” 看着她的笑,宋言顿时有种,想要把宋小源马上收起来的冲动,怎么都觉得,这小姑有点虐待人的本质呢? 想归想,宋言却没有怠慢她,站起身来道,“你现在要去哪?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把我联系方式给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按照傅筱楠在这个城市里的交友关系,其实并不需要麻烦宋言任何问题,但她却没有拒绝,毕竟才刚见面,交谈都没几句,这样能拉近两人关系,显得彼此都不会太尴尬的行为,她并不排斥。 在手机里存了宋言的号码,傅筱楠对她道,“不用担心,我就是去见见一个人。” 宋言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谁?” 傅筱楠只又是神秘的一笑,并不答话,反而是说,“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我哥,不然他铁定要跟我没完,我不会在外面待太久,明天就回去见他们。” 见她都这么说了,宋言纵容此刻再是激动的想告诉傅寒深也不行了,有时候,女人之间,总是需要一点小秘密。 跟傅筱楠说了句让她注意安全,宋言便无法多言什么,而隐隐的,她已经感觉到傅筱楠要去见谁了。 在之前的时候,她就从傅寒深口中得知,傅筱楠跟景臣关系不一般,比他这个哥哥还要过之而无不及,当一个女孩缠着一个从小就腻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时,不是因为真的把他当哥哥,那就是心里对他有别样的感情。 傅筱楠一回来就想去观察景臣有没有别的女人,显然对景臣的情愫是属于后者。 而这种事情,是宋言操管不来的。 心情惆怅又有点难以平复的激动,宋言坐回位置中,待傅筱楠离开没多久,裴思愉突然若有所思的道,“挺不错的。” 这句挺不错到底是指傅筱楠什么地方,宋言不从得知。 很快,婚期逼近。 就在婚礼即将准备举行的前一晚,傅家主宅里却迎来一个人令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都意想不到的人…… 第148章 婚礼延后 第148章婚礼延后 当接到傅中天秘书小张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九点的事情了,原先因婚礼即将到来,格外紧张的宋言,在听到傅寒深说林絮去了傅家住宅时,一颗心猛地跌落下去。 让宋小源睡下去,傅寒深打了电话让石恒过来照顾宋小源,很快,他跟宋言一同前往傅家住宅。 一路上,宋言充满了不安,双手无措的交缠在一起,手心里全是冷汗,面部的表情,白如纸,僵硬得动都不会动一下。 驱车的傅寒深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目光直视前面夜色里的马路,神情萧瑟,但语调微微的放缓,说,“不用担心,她还什么都不会说。” 林絮不傻,不会一开口就对傅老太太跟傅中天说宋言是她女儿的事,这样说了确实能让傅中天立马阻断这次的婚礼,但相较于后果,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能开口的。 林絮突然来到这个城市,直接去了傅家住宅,而傅中天的秘书小张还会来通知他们,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警告。 林絮在警告他们。 倘若他们继续知错不改,盲目继续下去,那么,林絮可能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怎么办?”宋言心里头被巨石压住,沉沉闷闷的喘息不过,虽然掌心被男人的温暖的大掌包裹,然而此刻难安的心理,却是怎么都轻松不了,“我妈她是认真的。” 林絮是成心一定要拆散他们了,否则也不会趁着这个时间,就来到这个城市。 傅寒深眉心微拧,扭头,他深深的视线睨视她,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写满了认真而深沉的情愫,只道了两个字,“有我。” 他深沉而稳重得不慌不乱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低低淡淡的两个字,格外具有坚定的信念,就仿佛,真的只要有他在,没什么事情,是不过去的。 从在林絮口中得知自己竟然是傅寒深的外甥女那刻开始,宋言内心自然不能接受,而不能接受的同时,她仍旧选择了在他身边,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关系,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感情,这都是不可磨灭的事情。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很难再因为林絮的几句话,而改变掉初衷。 有点难过的同时,起码还是有些高兴的。 可该来的东西,还是要来,逃不掉的…… 宋言抿唇,低垂下头,脑海中思绪万千,几乎全是林絮会如何想着法子拆散他们,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预见了她跟傅寒深的未来,最终都逃不过落得一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如此想着,心里头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疼得宛如滴血,难受得仿佛是要窒息了。 他们终于是要决定结婚的,她跟他的婚纱礼服都选好了,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的…… 终于,来到傅家主宅,一进门,宋言就瞥见坐在偌大宏丽客厅中沙发里的林絮,脚步倏然一顿,一颗心落入谷底。 林絮正端着茶杯,听闻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侧头瞟向门口的两人。 当视线落在傅寒深身上时,眸光冷却不少,而再睨到他身边的宋言,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随后,又很适时的调转开视线,仿佛当他们两个人不存在似的。 客厅里还坐着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而分明回来过的傅筱楠,这两天几乎不怎么着家,在终于回来后,跟傅老太太保证了一定会出席在傅寒深跟宋言的婚礼上时,人就整天没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明情况的傅老太太见他们来,立马站起身招呼他们过来,“宋言,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宋言心情复杂极了,看到林絮就会有些心虚,听闻傅老太太的话,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回了一声,“嗯。” 而她身边的傅寒深,显然要悠然自然得多,面色不改的牵着她的手,往客厅内走去,模样不咸不淡,波澜不惊的。 眼角余光凝视到两人朝自己走来,林絮目光冷冷的,放下杯子时,态度冷然得彻底,就差没站起来,当着傅中天跟傅老太太的面前,指着两人的鼻子说,“你们还有脸来见我?” 但这句话林絮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发作,哪怕,她怒气再大,也得暂时忍着。 傅寒深显然也掐中林絮不敢随便多言的心思,大方的带着宋言踱步到客厅里来,而傅来太太适时的拉过宋言的手,让她一块坐下来。 随后,看了看对面的林絮一眼,傅老太太回头来,对宋言勉强笑笑说,“这位是傅二的接姐,筱楠的大姐,按称呼来你也可以叫声姐了,她刚来不久,正好你们也要结婚,你都快是傅家一份子了,就应该让你们来见见。” 姐姐…… 宋言头皮发麻,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目光心虚地看向对面的林絮,恰好就接触到林絮微冷的视线,她不敢对视,急忙悄然的移开。 她真没那个胆子,叫自己的母亲为姐姐…… 但从傅老太太的话里听来,显然傅寒深之前猜中了,林絮还没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 这么想着,宋言忽然有点天真的想,是不是还能有点挽回的可能性? 最后,由于怕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起疑心,宋言只能朝林絮微微点了下头示意,没敢吭声,而她另一边的傅寒深,倒是随意得很,也只冲林絮点头示意了下。 林絮看着两人几乎同样的动作,内心十分心塞,坐在这里犹如针钻似的,恨不得立马甩身走人,看到他们两个人,都会嫌弃碍眼。 “小絮啊。”傅老太太握住宋言的手,回头冲对面脸色不快的林絮,勉强笑了笑,那笑容,莫名在她的脸上,显出一股沧桑,特别是在叫林絮时,两个字叫得宛如煎熬,“这是你弟弟傅二即将要过门的媳妇,也就是你的……” “我不承认他们。”骤然的,林絮忍不住说出这句话,语气冷得难以自控。 宋言心底咯噔一声,干脆利索的语言,没有丝毫的犹豫,林絮的态度依旧,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但现在林絮的态度改不改变,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怕林絮一时冲动,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了出来。 心里的铉,都被林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拉紧,松懈不了。 傅老太太显然没有预料到林絮会如此干脆果断,在宋言跟傅寒深还没来之前,林絮已经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她不同意傅寒深跟宋言的婚事。 当时傅老太太以为她不了解宋言,也没见过这个孩子,才会如此果断,心想着让他们见上一面,或许态度会好转一些,哪知,林絮竟然当着两人的面,也这么丝毫不给一点面子。 一直杵着拐杖端坐在主位的傅中天,老脸发丝了一声改变,苍老却依旧显得精湛逼人的眸,瞟过林絮的身上,但却没说什么,因为傅寒深先说话了。 “事情已是定局,您答不答应,都没办法抹灭事实。”漫不经心的眸光瞟到林絮身上,傅寒深沉稳的道,话中有话的意味,林絮自然听得出来。 他在指那个还素未谋面的孩子…… 这简直就是林絮心里的疙瘩,始终都难以置信,宋言跟傅寒深已经有了一个六岁孩子的事实,傅寒深的一句话,就这么把她心里堵得难受了。 傅老太太感觉姐弟俩之间莫名有点战火的味道,她蹙了蹙眉说,“小絮,傅二是你弟弟,他娶媳妇不是很好吗?” 都三十二岁了,是该找个媳妇了。 林絮内心说不出的苦涩,可偏偏为什么得是宋言呢? 林絮不想多说话,只是态度却没有一点转变的意思。 傅中天终于也开了口,说,“马上就是要结婚的日子了,请柬也都发了出去,婚礼酒店都已经准备好,现在突然说什么不同意,让我知道你不同意的理由?” 傅中天怎么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开口就直逼问题的核心。 林絮有压力,理由是什么,她心里明白,却是不能多言,半响,扫视了眼对面始终不吭声的宋言,内心气极,她愤愤然的倏然起身,冷冷的道,“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们想知道理由就问他们两人。” 说罢,她脚步一转,径直往外面走去。 傅老太太看她这愤然的气势,忙松开宋言的手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追过去,“小絮,你这是干嘛啊?才刚回来,怎么就闹成这样?” 林絮走到门口时被傅老太太拉住,脚步一停,林絮态度冷然地回头道,“我没有想闹,但是他们结婚,我就是不同意。” “那也得有理由才行啊。”傅老太太失落地看着她说,“我们都几十年没见了,一回来你就说不同意傅二的婚事,你这么说会让我一头雾水,至少也得有个理由让我们知道,才做商议啊。” “我说了,理由你们去问他们俩。”林絮目光冷冷调转向宋言,视线带着逼人的气势,“问问,他们是不是能心安理得的结婚,是不是连一点罪恶感都没有,为了结婚在一起,连道德都丧失了。” 这句话犹如刀刃一般凌迟在宋言的心尖上,心底猛地一滞,微痛,此时此刻还能按捺住坐在这里,没有起身就冲动的走掉,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不错了。 而傅寒深不是一个会跟人吵架争执的人,听了林絮的话,尽管没多言,但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皱,那一皱,彰显出他的不耐烦。 傅老太太被林絮的话堵得有点尴尬,视线瞟向宋言跟傅寒深的位置,不清楚两人到底都做了什么,才会如此惹怒林絮。 面对这个已经有几十年不见的大女儿,傅老太太平日里所有的巧言善语,几乎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因为,林絮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 傅中天则目光犀利的扫视过宋言跟傅寒深,依旧没多吱声,布着皱褶的眉心也是同样的皱起。 空气间总有股说不出的战火味。 最终,像是没了耐心,扯扯领带,傅寒深倏然起身,拽起宋言的手臂,“我们回去。” 宋言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语言仿佛都咔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最后,只能任由着傅寒深握着她手臂,像家长带着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把她带了出去。 在经过林絮身边时,傅寒深脚步微顿,侧过头来对她,沉吟了会,才说,“小源长得很可爱,他是我跟宋言的儿子,明天正好是周六,在婚礼举行前,您可以去看看他。”顿了顿,又道,“说不定,您会喜欢上他的。” 这番话说出来,没有直接道明他跟宋言之间的关系,反而像是单纯的在劝说自己的姐姐似的,让旁人听不出端倪,但偏偏让林絮清楚得不留缝隙。 林絮冷笑道,“你的尊称我消受不起。” 一口一个您,谁知道他到底是把她当做宋言的母亲来看待,还是把她当成他姐姐来看待? 傅寒深不想再多言,态度始终如一,但倘若林絮不爱听,他就更没多说的必要,拽着宋言,不发一言,面色肃然的走出去。 看宋言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他一块走了,林絮心里不知道有多恨了,急急忙忙就朝他们追上去,“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一定要结婚吗?” 听到她的话,宋言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的。 眉梢惆怅的拧了拧,宋言脚步几乎本能的顿住,林絮在她身后说,“你别太让我继续失望了。” 想说点什么,可回过头来,瞥见傅老太太又追了出来,宋言只好把一腔的话,通通吞进肚子里,最后是只能道了句,“不管说什么,我们都没有退路的,这个时候,真不是我们想停,就能停得下来的。” 然后,冲面色冷然愤懑的林絮浅浅颔首一下,“真的希望你能多谅解一次,可以的话,明天你可以过艺苑来,我跟小源会在那里等你。” 现在的林絮,经过几天时间的消磨,情绪应该不如开始那般激动。 宋言想,应该是可以让她跟宋小源见上一面了。 留下最后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傅寒深一同离开了,林絮在身后气得心肝具裂,回头对赶来的傅老太太道,“把婚期取消。” 傅老太太一怔,“这……” “如果不想所有人都后悔,听我的话把婚礼取消。”林絮攥紧双手,咬牙道,“我不同意他们结婚,理由之后再告诉你们,现在当务之急先把婚礼取消。” 傅中天在这时走了出来,听了林絮的话,凌厉的眉峰皱得很紧,从方才的观察来看,他隐隐察觉到林絮跟傅寒深还有宋言这三人的关系不太对劲,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三人之中其中任何一个都能给他答案。 而傅寒深是个多能隐忍的人,没人会比傅中天更清楚,单看林絮这么坚决反对的态度,有些事情似乎不能忽略不看。 良久,终于是傅中天先发了话,说,“把婚礼延后几天。” 林絮诧异看向他,“我说的是取消……” “我只答应延后。”傅中天不容置疑地道,“任何事情,等我明白了情况再说,现在,先跟我进书房。” 进书房定然是要交代她为何不同意的理由…… 林絮滞了滞,不太确定的看了傅家两老一眼,尔后,才拧眉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傅中天威严地眸子扫视过来,他素来就不爱别人跟他玩捉迷藏。 但林絮是咬着牙,就当没看到了,她还想试一试,从傅寒深跟宋言的身上下手,这层关系一旦点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尽可能的,她更希望能独自跟宋言或者傅寒深解决完这个问题。 她来这里又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足够给他们两个人醒钟了,或许,再努力努力,就能很好的他们三个人私下解决。 而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全是因为宋小源,尽管还没见过那个孩子,但毕竟是宋言的孩子,再怎么不管宋言跟傅寒深甚至是傅家人的面子,她也得起码考虑考虑这个年幼的孩子。 那毕竟,也是她的外孙,哪怕她始终不想承认…… 忽然,就在林絮开口拒绝完傅中天之后想要转身离开时,一辆车子骤然在他们身边稳稳的停下,车门打开,傅筱楠走了下来。 见到林絮,她先是一愣,“你是……?” 林絮也瞥见了这个突然出来的女孩,同样也怔了怔,两个人之间,几乎从未见过面。 但是一眼看过去,很快就大概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傅老太太看到自家小女儿终于是回来了,上前道,“这是你姐姐。” 傅筱楠神情有点呆滞的僵硬,看着林絮,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打招呼,但两人之间的陌生程度,实在尴尬。 张了张嘴,努力的很想挤出一个笑脸来打招呼,可还没等傅筱楠开口,林絮就兀自率先转身,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之后,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傅筱楠定在原地,目光久久的盯着林絮离开的背影,而傅中天拧起老眉,没说一句话,就杵着拐杖转身进屋。 傅老太太想上前拉住林絮不是,不拉也不是,最后只能在内心叹息,对傅筱楠道,“我们进去吧。” 第149章 一直忽视我不就好了吗? 第149章一直忽视我不就好了吗? 一整晚,宋言内心揣揣难安。 像是有预感似的,果然到了第二天,她就听到傅寒深放下手机,对她凝重道,“婚礼延后。” 宋言站定在原地,对此吃惊并不大,因为自林絮来到这种后,他们就都能想得到,婚礼想要如期举行,是绝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是,尽管并不吃惊,却也难掩颓然。 傅寒深踱步过来,安抚似的揉揉她的发,“不用想太多,迟早都会举行的。” 迟早都会举行么…… 宋言摇了摇头,心中满是苦涩,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过不去的,无论他们如何坚持,也敌不过林絮的态度,若是她再把事情告诉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那么一切就真的全部都完了。 就好像印证了之前她跟裴思愉的话,最后一次穿婚纱…… 凝视她一张苦闷的脸,傅寒深并不喜欢她这种表情,想安慰,但安慰的话说得多了也显然毫无用处,最后只是道,“她今天一定会过来,我留下来。” “不。”宋言拒绝了这个要求,抬头看他,徐徐说,“你照常去公司吧,我带着小源在家,让我们单独相处,你照常去公司。” 傅寒深凝眉,内心里并不认同宋言的这个要求,放她跟宋小源独自在屋里,等林絮过来,显然不会有多大好处,难免,恐怕又是一番争执。 但,看着她恳求的神情,想要拒绝的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相信我。”定定凝视他,宋言抿唇道,神情里满是认真,尽管会不安,但她的态度,却始终不曾改变。 傅寒深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开,打开房门刚巧碰上刚刚清醒过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到他们房门口的宋小源。 傅寒深脚步一停,宋小源揉着眼睛没注意,一个猝不及防就撞到一度厚实坚硬的长腿上。 他抬头往上看去,放下手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爸爸。” 最近,宋小源叫这两个字,叫得愈发顺溜自然。 傅寒深听了这两个字心里是什么滋味没人会懂,甚至是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低眸静静地看了宋小源片刻,眼底神色变幻莫测。 倏尔,蹲下身来,他大拇指揉了揉宋小源的脸,眼神出离的温柔,连带低沉的声音,都有股缱绻之意,“等会你外婆过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啊?”宋小源一惊,即刻清醒了不少,睁大一对圆鼓鼓的眼睛,“外婆要过来?” 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啊! “嗯。”揉揉他一脑袋绒绒的发,傅寒深眼神温柔得令宋小源背脊一阵发凉,声音也柔和得让宋小源心里发憷,“等会你外婆来了,你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她失望也不能让我失望,知道了吗?” 宋小源内心里憋着一股什么东西,脸色骤变,变得青红皂白,手捂住前面小蝌蚪的位置,尴尬又急切地脸红道,“可是爸爸,我现在好紧张,我好想尿尿……” 回应宋小源的是傅寒深起身冷淡的背影。 宋小源看他居然这么甩都不甩自己,翻脸就走了,宋小源很想冲他背影来个白眼,回头又看了眼宋言,嘟着小嘴憋屈道,“我要去尿尿。” 宋言方才还阴霾遍布的心情,顿时就被他一张可爱窘迫的小脸驱散了,走过来,她弹了下他的额头,声音浅淡,“那赶紧去厕所,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呢?” 宋小源仿佛这才恍然,双眼一亮,“对哦!” 他尿急他还站在这里干嘛呢? 都怪他的无良爸爸说什么外婆来了,弄得他连正常反应都忘记了! 别墅外面,石恒看到自家老板出来,看他一张黑沉的脸就顿然明白他心情不好,赶紧把车子后门打开,“老板。” 由于不用接送宋小源时,石恒就会回归到正常作为傅寒深司机的状态,所以早早就在这里等待了。 较之方才相比,此刻的傅寒深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一身的冷锐气息,脸上的温柔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进入后座内,他径直就掏出手机拨下傅中天的号码,而石恒也快速绕到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驱车离开。 很快,电话就被那头的人接通了。 傅中天遒劲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什么事?” “婚期延后,不是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傅寒深对此事有点耿耿于怀,耿耿于怀的不是傅中天擅自做决定把婚期延后,而是傅中天那么轻易就动摇。 傅中天并不是一个轻易动摇的人。 傅中天倒也是干脆,“今天早上不是通知你们了吗?” 傅寒深呵呵冷笑两声,“那您何不如,过了明天再通知?一时半会,反正您也不急。” 原本明天就是他跟宋言的婚礼。 “又不是不让你们结婚,现在来跟我急什么?”感觉自己儿子话里透出来赤果果的轻蔑跟怒意,傅中天声音很不客气地道,“不过是往后延了点时间,你急什么。” “婚姻不是儿戏。”傅寒深嗓音也凉凉的,“既然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就应当如期举行,再者说,您跟妈之前那么热情似火的操办一切,宴请了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您的老战友,您这说延后就延后,您老战友们该如何去想?”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们到底瞒着我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林絮说的那些话,不可能会那么无缘无故,而偏偏知情的三人,就是这么故意瞒着他。 傅中天不同于一般人,能很快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婚期延后,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缓解办法。 至少,他得先了解过情况,才能做最后的打算。 傅中天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姐这么反对?她都已经几十年不回来也不见我们了,现在一回来终于肯见我们,第一个就是反对你们的婚事,你跟我说说你们之前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 “她凭空捏造。”傅寒深睁着眼睛说瞎话,波澜不惊地说,“不想看到我们过得好,她一直以来是什么心态你们难道不知道?” 傅中天愣了愣,林絮是什么心态,从几十年前他们就知道了,用恨跟冷漠来表示林絮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也不足为过,否则,也不会几十年不见他们,还不准他们去见她,打听她的消息了。 但傅中天毕竟活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傅寒深更是了如指掌,就傅寒深这故意忽悠的话,实在傅中天难以相信,“她就算不想我们过得好,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出来阻止你们。” 说到底,肯定是傅寒深跟宋言干了什么事,才会如此惹恼林絮,但至于是什么事,哪怕阅人无数的傅首长,也难以轻易猜测得到。 但直觉里,一定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 面对傅中天如此苛刻直接的话,傅寒深疲惫的抚抚眉心,知道是骗不过傅首长这个老奸巨猾成精的狐狸,最后只能是道,“有些事情,为了您跟妈的身体着想,我实在很不想告诉你们,万一你们双双出事,我会很罪大恶极,食不下咽,废寝忘食……” 傅中天听不下去了,只冷冷地赏了他五个字,“马屁精,虚伪。” 要是这个混账小子真能这么为他们着想,傅首长都觉得,他们俩老一定能再多活五十年! 眸光沉了沉,傅寒深顿了顿,背靠着后座柔软的背椅,倒也是干脆,风轻云淡地说,“那就一句话说好了,不论你们是现在还是往后的态度如何,宋言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 “就这样,你们好好注意身体。” 傅中天怔了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就被那头的傅寒深挂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提示声。 然后,傅首长拿着手机,冲身边的秘书小张问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小张怯怯地回,“首长,您电话不漏音,我刚才没听到。” 傅首长,“……” 来到公司,傅寒深径直步入办公室内,扯了扯西装领带做下来,商五早早看到他,就跟着一块进来了。 “傅总。” 商五看他,之前说要明天结婚的,这件事被确定之后,他们整个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但现在却见傅寒深出现在这里,就暗暗揣测得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分明要到婚礼举行的时间内,他们傅总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脸色那么不善。 仿佛此刻谁来招惹他,谁就是往枪口上撞。 商五斟酌用词,“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出去。”傅寒深只说了这么两个字,被宋言打发到公司来,这已经足够令人不快的。 商五顿时不敢多言,即刻识趣地道了一声,退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此时此刻,没人一个人敢不识趣的前来打扰,谁都知道傅寒深冷着脸的时候,谁靠近谁死,所以,更是没一个人这么想不开。 而这么静坐着,却完全平稳不下此刻隐藏在衣服底下那颗躁乱烦闷的心。 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烦闷,裹上的阴霾久久驱散不开,让他有种难以平静坐下来看文件处理工作的心思。 终归,打开文件看了不下二十分钟,却依然没有一个字能入眼,傅寒深十分干脆的直接合上文件,站起身—— 在他的世界里,带着情绪工作,还不如直接离开,否则,不仅不能很好的处理事情,还会浪费时间影响进度,特别是在此刻这种被烦闷充斥的时候,不仅不能完美解决事情,还会毁得一塌糊涂,适得其反。 所以这个公司纪律效率几乎一直很好,规定里也被他加了这么一条,人人的素质都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相比起别人的公司员工,可谓出类拔萃许多。 而出了办公室的门,傅寒深就撞见朝他走来的景臣。 景臣跟他打招呼,“听说你们明天的婚期被延后了?” 偏偏是好死不死的问出这个问题。 傅寒深几乎甩都没甩景臣一眼,眸里黑沉的气息浓郁,越过景臣就走,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景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挑眉,“难道我说错话了?” 商五在这时走过来八卦好奇的问,“景公子,傅总婚期为什么延后啊?” 傅寒深几乎不把生活中的事情带到公司里来,除了偶尔会从景臣口中得知一两件事外,几乎没几个人能知道生活中的傅寒深是怎样的。 景臣没回答商五的话,只怕了拍他肩膀道,“好好工作去吧。” 商五嘴角抽了抽。 仿佛是应了傅寒深笃定的语言,果真,下午的时候,林絮果然还是来到艺苑了。 望着坐在对面的林絮,宋言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分明是俩母女,可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紧张,都没差。 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宋小源,宋言抿唇对林絮道,“我去给您倒杯水。” 自从进了这个屋子后,林絮的目光一直几乎都是一瞬不瞬失神的望着对面的宋小源,宋小源睁着一对澄澈的眼,任由着林絮盯着自己看,时不时的,还会冲林絮眨上几眼。 林絮很心塞,无法形容的心塞,对面的小家伙,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小眉梢,几乎通通都写着宋言跟傅寒深的缩小影子,这让她怎么不心塞? 心里都像是被堵住了。 然后宋小源被她看着时,还不时眨眨一对明亮的纯真眼眸,偶尔还会冲她笑上几下,那种感觉,林絮已经完全不懂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又是什么滋味了。 太心塞了。 可这又是明明白白的现实啊! 宋言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踱步到林絮身边,把水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妈。” 林絮僵硬地视线始终无法从宋小源身上移开,手指怔怔的去接水,宋言松手后站着一边,目光说不出是什么情愫的落在她身上。 林絮没注意她,像是机械化似的,端起水杯,怔忡着往嘴边松。 然而杯子刚触碰到嘴边,也不知是宋小源突然又冲她笑了下让她心底咯噔一声,还是因为有其他什么原因,林絮没拿稳水杯,当即手指一僵,杯子从她手中落掉,哐当一下,落在地上,碎了。 水跟玻璃洒了一地。 林絮本能地弯下腰匆从慌慌的去收拾,可宋言阻止住了她,轻声细语的道,“小心手,让我来吧。” 说着,她已经转身去找东西来收拾了。 宋小源被惊吓到了,猛地跳下沙发站起身,扩大的双眼盯着林絮,“外婆,你没事吧!” 这一声外婆叫得刚刚想坐起身的林絮身形又是一僵,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被定格住了,内心滋味那叫一个万千。 外婆…… 林絮真感觉自己是要崩溃了,这一声外婆叫得温温软软,充满了稚嫩童音的温馨感,让人贪恋无比,但偏偏,她却是心里颤又颤。 在林絮迟钝呆滞的间隙,宋小源已经绕过一滩水迹,迈着两条小短腿走过来,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外婆,你怎么了?” 怎么感觉外婆看到他好像不是很高兴似的? 不然他都冲她笑了那么多下,她怎么除了一直看他还是看他,就没点其他反应呢? 很是莫名的,林絮不发觉自己竟不太敢对视上宋小源的一双眼睛,特别是他此刻关切的模样,很让她有种罪恶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多不好的事,在孩子面前,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我没事。”摆摆手,林絮感觉自己完全在这里坐不下去了,登时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去,“我先回去了。” 连看都不再看宋小源一眼。 “外婆!”宋小源感觉很莫名,想追上去,可是不用跑的,根本追不上林絮快而凌乱的脚步,不由得,他扯着嗓音喊道,“你怎么突然回去了?” 这很不对劲啊! 外婆不是刚来吗?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应该多在一起一点吗? 林絮此刻不想面对宋小源,因为越看他那张小脸,她就发现自己内心就越动容,惧怕于自己突然就这么松了口。 她就不应该来这里啊! 哪怕是好奇这个孩子长什么模样,她也不该来啊! 若是早知道宋言真没一点骗她,小家伙长得那么像傅寒深,她说什么也不要因为好奇和渴望就来这里见他的! 越看,真是越心塞啊! 林絮匆匆的步伐凌乱无比,那模样就像是逃似的逃离这个地方,但还没走远,才刚出别墅的门到了外面,手腕就被一只女人的手抓住。 林絮回头就看到宋言不懂合适追了上来,叫了她一声,“妈。” “别再叫我妈了!”林絮脸色全是苦愁,“你要是真发自内心的叫我妈,你早就应该听我的话了!” “对不起。”宋言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严重而令人不能接受,微微低下头,扯扯唇道,“但事情你都已经看到了,您应该能知道,我只有继续这样下去,小源……不能母亲。” “那你就要跟傅寒深在一起?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是不可能的!”林絮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应该想些什么了,气恼地说,“你们要是还继续在一起,我最后只能不顾你们所有人的感受,把这件事告诉傅家俩老了!” “妈!”宋言心惊。 “行了!”林絮不容置疑,“这件事没得商量,要不然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迟迟不分开,这件事我只好告诉傅家两老了,到时候,就真别怨我不体谅你们了!” 她态度如此坚决,宋言咬唇,心一凛,狠下心来说,“那就求您别管我们了好吗?” “……” 林絮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宋言咬牙道,“您不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您改嫁之后,您扪心自问真对我有多少关怀过吗?我在唐家的那些年,您去唐家看过我几次呢?每次去的时候,您又有几次跟我相处过呢?您想想,跟我相处的时候,您又有几次询问过我过得开不开心?” “……” “那次跟您拿钱把您惹怒不再见我,我能理解,可是,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不知道我过得怎样,为什么,偏偏又要在这种时候,来干涉我呢?”宋言艰难地说,“一直忽视我不就好了吗?” 第150章 一场心理战 第150章一场心理战 可能是被宋言的话刺激到了,林絮几乎本能愤怒的扬起手掌,可对着宋言的脸,却偏生没能落下去,举在半空中彷如是僵硬了住。 胸口气得一起一伏的跌宕着,林絮抿紧唇瞪着宋言,宋言仿佛感觉得到她的愤怒,微垂着头,做好了迎接那一巴掌的准备。 但最终,林絮还是硬生生的,把手掌收了回去,用力瞪了宋言一眼,最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倏然转身愤愤然的离开了。 宋言很清楚,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会有多大的伤害,所以,林絮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 待林絮走了开,彻底离开了艺苑之后,宋言抿紧了唇,她知道她虽然是把林絮气到了,可不代表,林絮就这么松手。 除非林絮亲口说她不会再插手。 这边的门口,宋小源听见了两人方才的争执,眼眸里流露出担忧的色泽,盯着宋言,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原来外婆不同意宋大言跟爸爸在一起…… 出了艺苑,林絮就上了一辆计程车,直逼傅家主宅的方向。 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张不安的交握在一起,林絮耳边徘徊着的,都是宋言方才一幕幕的语言,不要管她…… 心里滞了滞,林絮疼得仿佛针扎一样,而再看宋言这样的态度,她就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再拖了。 要宋言主动放弃她跟傅寒深之间的感情,那显然不太有可能的,连那么一番话都说得出来的宋言,自然是做好了一头扑到底的准备。 可是,她却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不管宋言态度如何坚定,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跟傅寒深在一起,这太有罪恶感了…… 然而计程车才刚离开艺苑不久,就有一辆低调的宾利悄然跟上他们,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要超过他们。 林絮发觉到了异常,瞥见那辆宾利,很快就认出了是谁的车子。 眼眸顿时暗沉不少,像是本能似的,林絮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敌意光泽。 尽管自己十分不想面对傅寒深,但林絮还是让司机把计程车在路边停靠下来,车子进入停车专区后,林絮就把车门打开,跨出腿走了下来。 石恒睨见这个状况,不太确定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板?” “停车。”傅寒深低低凉凉的只道了这两个字,冷峻的面庞依旧淡漠如水,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石恒闻言,只好把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随后,后座的车窗降下。 车门外站着已然林絮的身形。 傅寒深却不去看外面的林絮,面上依旧宠辱不惊。 林絮也没期望他能下来跟她好好说话,站着车门外,目光盯着车内的男人,冷淡的开口,直逼主题,“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是宋言离开你,要不然,就是你离开宋言。” “不可能的。”傅寒深只回了这么一句,其余的语言很吝啬,语气也是淡淡的,如水一般的平静。 “宋言还小,不懂事。”林絮盯着他,眼底闪烁着一种类似仇视的愤懑,努力稳定地道,“但是,你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也还不懂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的吗?” 闻言,傅寒深淡淡的一笑,侧过头来,漆黑如渊的眸子睨向外面的林絮,眼底不自觉的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魄,“这跟年龄,有很大的关系?” 林絮同样是感到可笑,“但你至少是宋言的长辈。” 傅寒深风轻云淡地回,“也可以选择不是。” “你——” 这是可以选择的? 林絮发觉,傅寒深肯定也是想来心塞她的,而傅寒深跟宋言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完全没有任何意思,想要退步放弃的打算。 如此想着,林絮就觉得,实在没必要跟他继续多费唇舌,因为,这只会单单的在浪费时间而已。 “既然这样,”林絮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了心绪,缓缓而坚定地道,“那我就只好去告诉俩老了,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定夺,大家就都看着好了!” 一旦傅中天知道了这件事,哪怕是傅寒深,也未必能反抗得了,在权势上,傅寒深再怎么强大,也比不过傅中天的遮天能力。 再者说,俩老是长辈,有任何权利做这件事的最后决定,林絮就不相信,傅寒深感忤逆傅中天的意思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最后一个字眼掷地,林絮转身就要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车内的傅寒深叫了住。 他又沉又淡的嗓音道,“无需您多操心,该说的事,我自然会说,不用您特意跑过去跟俩老交代这件事,晚上我就会带他们母子一起过去。” “……” “当然,您要是想过去,不妨晚上一起。” 林絮有点震惊于傅寒深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 听这口气,看来他是竟然打算主动告诉傅家俩老? 这有点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傅寒深本应该定然会千方百计的去阻止她,不让她去跟傅家俩老说出这件事才对,而要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本应该是万万不可能的。 林絮回头,狐疑地视线上下瞟着傅寒深,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计算好了什么,或者说这会不会是他的缓兵之计,因为傅寒深这种人的心思,平常人未必能看得透。 他城府太深了。 可到了晚上,傅寒深说出的话得到了他自己的行动证实。 当宋言跟宋小源一同被带到傅家主宅时,也一同赶来的林絮,此刻不得不正视傅寒深的态度,尽管是仍旧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对傅寒深自己会说出这些话抱有狐疑,但至少,她现在是看到傅寒深真的带着宋言跟宋小源一起来了。 傅老太太望着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内,除了懵懂无知的宋小源之外,其余的三人脸色格外严肃,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这看得她心里很是不安。 听到崔姨的叫唤,傅老太太忙对几人笑着说,“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之后吃完饭再说。” 刚进来没多久时,傅寒寒深就问了傅中天去了哪里,不巧的是,傅中天刚出去离开了一会,说是工作上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等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她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只不过,单看这架势就是不容小觊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何林絮会不答应他们婚事的这种问题真相! 傅老太太心里紧张,直到吃饭时才稍微放松下来转移注意力。 然而,林絮却是淡漠的回道,“我不用了。” 她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傅寒深要如何对傅老太太跟傅中天说出真相。 傅老太太刚刚笑着的脸有些失了血色,“小絮,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你现在是住在酒店吧?在外面吃的,哪里会有家里做得好啊?” “我不饿。”林絮的态度依旧是淡漠的,“而且,在外面吃得也挺好。” 宋言凝眉看她,“一起过去吃过饭吧。” 宋小源也凝视林絮,想叫外婆,但感觉气氛不对的样子,最后却没说一句话。 “不用了。” 林絮被他们一个个叫得有点不耐,现在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跟他们坐下来吃饭? 不吃都已经被气饱了。 目光几乎是无意识地看向宋小源,林絮眉梢倏尔复杂的拧起,对宋言冷淡道,“带孩子去吃饭。” 宋言想叫她,可看她这态度,似乎并不只是针对她,更多的,像是在针对傅家的所有人,似乎有点排斥的样子,才会如此冷淡。 她不知道林絮为何是傅家的大小姐,怎么最后却是变成姓林的人家,想来林絮跟傅家之间估计也有不小的矛盾,内心只能更为叹息。 这无疑是很糟糕的情况。 傅寒深的眸子波澜不惊地扫过林絮,没吱声,兀自站起身,拉过宋小源跟宋言,就往餐厅内走去,就他这性格,实在不喜强求人,林絮不愿跟他们同桌,那由着她便是了。 傅老太太看儿子竟然也不说一句话,站在客厅里就更加的不知所措,踌躇由于了还一会,见林絮态度始终不肯改变一下,而那边又是自己的孙子,最后,只能是微微喟叹一下,转身往餐厅里走去了。 往餐厅走去的同时,傅老太太对崔姨道,“去厨房端些水果出来到客厅里。” 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崔姨应了声便往餐厅里走去,而傅老太太也在餐桌边坐下。 只是,这一顿饭,简直如同嚼蜡,什么山珍海味吃在嘴里,都尝不出一点味道。 不仅傅老太太这样,宋言也是如此,吃了几口,就没心思吃下去了,时不时地会看向客厅里的林絮一眼,坐如针钻。 最后,干脆放下筷子,嘱咐宋小源多吃一点,又跟傅老太太说了一声,便起身,往客厅内走去,陪着林絮坐在客厅中了。 林絮见她在身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来,蹙眉不快道,“谁让你过来了?” 宋言倒是干脆,“我自己。” “我不用你陪。”林絮冷冷淡淡的,“过去吃你的饭,不需要你们什么假仁假义。” 宋言眼角余光瞟她,望着她的态度,实感无奈,说,“您就当我想自己清静清静,过来给自己找点安心。” 林絮低低的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懂你在打什么算盘,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自己的态度,成全你跟傅寒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知道。”宋言诚实道,“您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虽然我内心还是很希望您能改变一些态度,但我没这么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让您放弃。” “……” “您有您的坚持,我明白,不用在意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您就当我自己想寻个安心,见不得您一个人坐在这里吧。” “……” 林絮心里滞痛着,说不出的感慨跟难受,听着宋言的这些话,就愈发心里不是滋味了,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宋言说的那些不要管她的话…… 如果对象是别人,她真的不会反对宋言,只要是宋言喜欢的,选择的,她一定会坚持。 但对象是傅寒深啊! 唯独偏偏对象是他,就单凭傅寒深这个名字,林絮就坚决不能让她跟傅寒深在一起,比起傅寒深,哪怕是伤过宋言的唐慕年,她会更加支持。 可宋言不愿再回头跟唐慕年在一起,这件事她只好作罢,不过宋言不跟唐慕年在一起,那更是不能跟傅寒深在一起的…… 想着一些事情,林絮眉梢拢得紧紧的,微垂下的视线,眼底满是晦涩难言,重重情愫在她眼底化开。 餐厅里的傅寒深,眸光不自觉的瞟过客厅里的母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随意的吃着饭,时不时的,还会惊悚的给宋小源夹菜,看得宋小源几乎次次目瞪口呆。 分明是即将要被一个不能袒露的秘密说出来了,然而傅寒深却没有一丁点宛如灾难般的后果即将来临前的紧张跟不安,泰然自若的不紧不慢吃着东西,像是对于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事情,显得漫不经心似的,让人窥觊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左右,用过晚餐之后不久,傅中天终于回来。 一家人里最具有威望的人回来,那么该发生的必然都会发生,傅寒深并不拖泥带水,扭头对崔姨道,“带小源在周围逛逛,等会我叫你们,再回来。” 崔姨看出这一家人有话要说,应了声,就拉着宋小源一起走开。 走开前,宋小源不能理解的眼眸在众人身上扫视一个来回,然后抓抓脑袋,感觉很郁闷,跟着崔姨一同离开了。 又扫视了一圈客厅里其他的下人,傅寒深收回目光,冲傅中天道,“去书房。” 傅中天知道他们终于是打算要把那个什么秘密说出来了,铁青着脸,拄着拐杖率先往楼上的书房踱步而去。 傅老太太看了看老伴一眼,又睨了睨宋言跟傅寒深,表情凝重地又看向林絮,“一起上去吧。” 林絮没拒绝这个要求,哪怕傅老太太不叫,她也一定会上去亲耳听听,亲眼见证傅寒深把事实说出来。 否则,谁知道趁着她不在时,傅寒深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扭曲事实? 但在傅老太太上楼之前,傅寒深骤然想起什么,冲傅老太太随口地问,“傅筱楠呢?” 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傅筱楠不在吗? 傅老太太懒得在这种时候去计较他实在不够关心自己妹妹这种问题,挥挥手道,“在外面没回来,不懂做什么去了。” 傅寒深没再多说什么。 看前面三人一前一后的相继上了楼,宋言却久久定在原地不动。 在来这之前,傅寒深就告诉过她此行的目的,所以她是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再怎么提前知晓,到了此刻,不免格外忐忑难安。 “走吧。”见她迟疑,傅寒深过来揉揉她的发。 宋言顺势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眉头拧得很紧,“真的要说吗?” “嗯。”傅寒深睨着她凝重的脸色,笑了笑道,“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瞒到现在已经足够了,相信多多少少他们也有了心理准备。” “可有了心理准备也不代表俩老能接受。”宋言踌躇,“他们不会接受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得他们的关系。 “但他们最后一定得接受。”傅寒深只道了这么笃定的一句,没人知道,他在打一场心理战,敌人是谁不言而喻。 此情此景的情况下,他必须得不能的,变成可以的。 宋言迷惑地凝视他。 傅寒深却不再多说一个字,只风轻云淡地笑。 第151章 以后叫她岳母还是叫姐? 第151章以后叫她岳母还是叫姐? 书房里,门自几人进来之后,就被带上。 傅中天坐入书桌后的椅子中,傅老太太站在他身旁,书桌前是站着的傅寒深跟宋言还有林絮三人。 林絮目光不时地瞟过傅寒深,想知道,他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而宋言则是揣揣不安着,唇畔抿得很紧,此刻越是安静,就仿佛越是能听到她紧张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胸膛。 傅中天终于抬起眸子,老眸扫视过前面的三人,犹豫的目光看了林絮跟宋言一眼,能隐隐的感知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不对劲。 再之后,他把视线调向傅寒深,仍旧中气十足的嗓音道,“要说什么,还不快说?” 傅老太太也是忐忑地睨着傅寒深,不懂自己的儿子到底要说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轻阖一下眼眸,傅寒深凝视着他们,思忖片刻,才拢着眉,缓缓道,“希望在说之前,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听到什么,都能控制好情绪。” 宋言听着他的话,内心的紊乱得不是滋味,傅中天还好一些,但傅老太太有心脏病,这件事一旦说出来,真怕她受不了。 想要知道,说出这件事来,不光光是意味着她跟傅寒深之间未来的问题,还有极度可能影响到傅老太太的安危,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好运,心脏病发后抢救一下住些院就能安然无恙的。 可这件事始终都得说的…… 傅中天老眸多看了宋言跟林絮两眼,遍布着皱褶的眉心皱得更紧,然后又看向身边的老伴,突然说,“你要不要先出去?” 傅寒深可不像是平日里那样跟他们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傅中天不得不正视傅老太太的身体因素。 但傅老太太此刻哪里会愿意出去,摆摆手说,“我没关系,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能抗得住。” 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就这样什么都不听的出去,这可不是傅老太太会愿意的事。 傅中天无奈于她,想了想,最后起身,把椅子让给她,自己则杵着拐杖站在一边,“过来坐下。” 傅老太太淡淡的拒绝,“别搞这么麻烦了,你坐你的就好了,我站着就成了。” “叫你过来坐下就坐下。”傅中天威严地瞪向她,“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磨磨蹭蹭的,这老婆子这么就这么啰嗦呢!” 被他这一吼,傅老太太受到了惊吓,还没怎么见过傅首长对她这样说话呢。 傅寒深也适时道,“您过去坐着吧。” 傅老太太看了看这对父子,最后是只能嘀咕着“大惊小怪”,老老实实在椅子中坐下来。 林絮忽然有点不耐,已经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结果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还来这么一出,实在让等了不断时间的她,有点失去耐心。 忍不住的,她提示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宋言觉得林絮这句话实在欠缺妥当,再怎么样对方都是长辈,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跟母亲,起码的一点耐心应该是需要有的,禁不住就低低叫了声,“妈!” 尽管她的声音拉低了,但在这安静的书房内,却不难让人清晰听了个真切。 傅老太太刚在书桌后的椅子坐下来,听到宋言的话,一怔,看向宋言,“你刚才叫小絮叫了什么?” 傅中天脸色亦是闻言变色,刚刚还对傅老太太严肃的脸,此刻却完全能用暴风雨来临前来形容,凌厉如刀的视线,猛地投向宋言。 宋言白皙的脸蛋也更白了,特别是傅中天那双骤然逼人的视线,让人抬不起头来看向她,心底跳了跳。 但倘若能这样也不是不好,至少不用傅寒深难以启齿,却偏偏要他来开口。 她算是打了一个前锋。 傅寒深看这个模样,怕俩老视线过于针对宋言,上前了一小步,完全是出自本能似的,把宋言的一边稍稍挡在了身后,拥护之意明显。 抬眸,波澜不惊的眸子,瞟向对面的傅老太太跟傅中天,缓缓沉声道,“如同你们听到的这样。” “我们听到什么样?”见他没继续说下去,傅中天冷冷的沉声追问,“我刚才没有听明白,你们再说一次!” 声音隐隐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傅老太太一辆僵硬,张了张嘴,不太确定,“傅二,你们……”看了看宋言跟林絮,眼中是不可思议的光泽,“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现在才告诉你们,我觉得很抱歉。”傅寒深不紧不慢的阖了阖眼眸,有条不紊的镇定道,“宋言是你们的外孙女。” “……” “……” 分明是不容小觊的事实,可偏偏被他一副再平淡不过的口吻说出来,从感觉上听来,好似这件事是多么足可忽略的一件。 但傅老太太跟傅中天还是双双滞住了,心底仿佛被傅寒深的语言,重重凿击了下,猛地一跳。 林絮站在一旁,观察着俩老的脸色,没吱声。 宋言内心遍布凌乱,手心里渗出冷汗,若不是傅寒深挡在她面前一点,如同一颗大树让她依靠了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样。 半响,还是不愿相信似的,傅老太太反应过来,失神地看了看林絮跟宋言两人,然后,问林絮,“这是真的?” 还抱着最后一种自我欺骗的幻想,幻想着林絮给她一个否定的答应。 傅中天也竖起耳朵,认真而尽显锐利的眸子,盯着林絮,同样的,也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不愿相信的逃避感。 可林絮却点了点头道,“没有骗你们。” 心里凉了半截,仿佛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跌落下去不少,傅老太太又凝固地睨着宋言,眼神带了渴望她能给允否定的答应。 倘若是宋言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她也愿意相信的。 但宋言说不出话来,她能感知得到傅老太太充满希翼而最后苦苦挣扎的目光,越是如此,才越是难以开口,唇畔抿得紧紧的,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无意识的握紧成拳。 而宋言的不言不语,就跟默认了这个事实没什么区别,傅老太太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深渊里,心脏猛然一阵窒息,梗塞了住,背颓然的靠着背椅,呼吸难受得嘴张大,拼命地想要呼吸着新鲜空气,双眼也跟着扩大。 傅中天还没能对宋言是林絮女儿这件事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傅老太太此刻的状况转移了全部的注意力,脸色徒然一变,“爱华——” “妈!”傅寒深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傅老太太突发的心脏病,几乎管不上其余什么问题,他极快冲到书桌后面,不知道从掏出来一瓶买,打开盖子,倒出几粒到手心里,就握住傅老太太的下颌把药往她嘴里送。 宋言见状,凉凉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转身往外面跑去。 林絮不知道傅老太太有心脏病,因为实在太多年没见,她也没在意过他们的状况,此刻一见这紧急情况,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等宋言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水,递给傅寒深,“给老太太喝下去。” 瞥见眼皮下方装着清水的水杯,傅寒深侧头,看向宋言的眼,眼眸深深。 两人只对视一秒钟,却在一秒钟眼神交汇的那一刻都对彼此倾诉尽了此刻自己的情愫,宋言没说其他多余的话,只把水杯递给他。 傅寒深收回视线,把水杯接过来,对着傅老太太的嘴缓缓小心翼翼的送进去,傅中天在旁边着急傅老太太的同时,也把宋言跟傅寒深的举动都纳入眼底,一时间,心底不知是何情绪。 吃了药喝了水,再缓一缓神,傅老太太勉强镇定下来,长长舒了口气,然而内心却是一阵悲伤犹如潮水纷至沓来。 她抓着傅寒深的手,艰难地问道,“你们刚才……真的没有骗我吗?” 不敢再让任何刺激到老伴,傅中天没让傅寒深开口,就抢先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让人带你出去休息。” “你别管我。”傅老太太此刻听不进他的话,“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骗我。” 其实内心是知道没骗的,但就是不愿相信罢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宋言怎么可能是小絮的女儿,怎么会是他们的外孙女呢? 可傅老太太的拒绝没能让傅中天放纵她,立刻板起了脸,连声音也透出一股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叫你出去休息就给我出去休息!现在马上就给我出去!” “我说了叫你别管了……” “张爱华!”傅中天怒了,杵着的拐杖用力在地面上蹬了蹬,满是怒意道,“我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现在谁才是一家之主!” 好久没被老伴连名带姓的唤了,傅老太太愣了愣,对视上傅中天满是愤怒的脸,又很是清楚地瞥见他眼底的担忧。 知道他在为自己考虑,傅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 明白自己再继续听下去,得到的结果也只会一样,傅老太太暗想,罢了罢了,她出去就是了。 不然,好不容易吃了药稳下心,再是这么被刺激得直接进了医院,麻烦又是一箩筐的来,不听也罢。 傅中天让外面的佣人进来,带走了傅老太太,房门还没关上,他就冲宋言跟林絮道,“你们也给我出去!” 宋言不问理由,点了点头,林絮则是踌躇了会,才跟着一块离开。 书房门刚一关上,一支笔筒就朝着傅寒深的肩膀上砸过去,分明是早就猜到傅中天会有此举的,但傅寒深却偏偏没有避开,结结实实的让笔筒砸到肩膀上来,再是跌落到地上。 什么也顾不上了,傅中天把没法对宋言跟林絮发的火气尽数转移到傅寒深这里,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怒吼,“为什么这种事情一直瞒着我!为什么不能早点跟我说!为什么宋言会是你姐的女儿!你们到底都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为什么砸来,傅寒深依旧表情淡淡,哪怕连方才那夹带着怒意的笔筒砸到自己时,他也没从喉咙里发出一记闷哼,态度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一切。 傅中天看着他沉默不语的凝眉,怒火中山,用力杵了杵拐杖,“给我说话!” “不就是怕刚才的事情发生么?”在傅中天恼怒的面前,傅寒深终于是凝声道,“这件事知道得太早,对你们没有好处。” “那一直不知道就有好处了?!”傅中天气得胸腔爆炸似的,“你居心叵测隐瞒我们真的是为我们着想,还是你自己压根在打什么算盘?如果不是我把婚礼延后,如果不是小絮突然出现来逼你们,你是不是就打算跟自己的外甥女结婚了?” 说完傅中天就觉得,明摆着事实真会这样。 这么想这出闹剧,傅中天就气得一股脑的满身愤怒,连接不断用力把拐杖在地面上蹬了又蹬,“荒唐!简直荒唐!荒唐至极了!” 舅舅跟外甥女结婚,傅中天这一生都还没听过如此可笑的笑话,如此情况下,叫他如何平静下来? 只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气得心肌梗赛了。 傅寒深对于傅中天的愤怒视若无睹,然后迈开长腿,泰然自若的踱步到窗口边,打开窗,随口冷不防的淡淡道了句,“今晚夜色挺不错的。” “……” 傅中天顿时有想拿起书架上的书朝他砸过去的冲动。 傅寒深回头看他,“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傅中天冷冷瞪他,岿然不动。 傅寒深补充了句,“您孙子在下面。” 傅中天,“……” 一楼外面院子里,宋小源正在玩着傅中天前段时间给他买的木马玩具,旁边是寸步不离的崔姨。 听到二楼书房传来开窗户的声音,宋小源停下来,抬头冲二楼看去,就见到傅寒深身姿倨傲犹如帝王俯瞰般的站在窗口边。 他冲楼上的男人挤出一个甜腻腻的笑,“爸爸!” 傅寒深微微勾了勾唇,不看身后的傅中天,只随口像是满足而安稳地说,“您孙子在叫我。” 傅中天浑身都滞了住,他听得见宋小源稚嫩的嗓音在楼下响起,那声音既纯又真,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鬼使神差似的,傅中天脚步不受控制的往窗口边靠近,底下的宋小源瞥见他,也甜甜天真地冲他叫了声,那声音叫得傅中天一颗冷硬的心都软了不少。 忽然就很有种老天作弄的感觉。 宋言跟傅寒深是舅舅跟侄女,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了一个孩子啊! 傅中天感觉这个世界都乱了套似的,整得他心情七上八下的。 不想再去看外面的宋小源,怕越看会越让他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导致连正常的反应都丧失,他视线收回来,回身到书桌后的椅子中坐下来。 傅寒深看傅中天兀自回身坐好,嘴角轻轻勾了勾,然后趁着傅中天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低头苦思着什么时,他冲外面一楼的宋小源做了一个只有两人能看懂的手势。 宋小源一见他的手势出来,立刻下了玩具木马,刚刚还漾着笑意的脸蛋儿顷刻间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模样好似即将要面临什么重大事宜。 但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爸爸回应的,宋小源脚步一停,回头来冲傅寒深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小模样就好似在说,“都交给我了!” 傅寒深看自己儿子这么懂事,忽然觉得很欣慰,人生得子一枚,可谓是了无遗憾了。 事情发展到如此状况,强硬的手段显然是行不通的,他在打一场心理战,企图征服这些于他而言重要的人每一个心理,他要让他们必须得接受他跟宋言之间的这层关系。 而既然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那么如傅寒深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任何东西。 宋小源就是他赢的最大也是最好的筹码,是此刻大家同样拥有的软肋。 所以在来之前,他没少做宋小源的功课。 傅中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角余光见傅寒深关上窗户,返身回来,便沉沉开口道,“小源继续留在我们家,你跟宋言分开。”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但傅寒深是连犹豫都没有,就道,“小源不能没有母亲。” 傅中天心底一滞,接着又还算冷静道,“以后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母亲。” “他需要的是亲生母亲。”傅寒深拢眉,踱步到书桌前,看着傅中天道,“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娶别人。” “不娶别人要让小源备受世人的眼光吗?”傅中天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继续跟宋言在一起,将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倘若你跟宋言的关系一旦被曝光,小源又要忍受别人怎样的讥笑轻蔑厌恶?你们继续在一起不但道德不能允许,小源也会受到伤害的!你们能承受,可不代表他年纪小小的就能熬得过来!” “这件事不劳您操心,我会想得到解决的办法。”顿了顿,傅寒深凝重道,“他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不能允许他受到伤害。” “呵呵。”傅中天冷笑,“不能允许他受到伤害?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一定还要继续跟宋言在一起了?” 他坚定而笃定的一个字,“是。” 傅中天火气冲天,“那你想过,以后你是该叫小絮为岳母还是该叫大姐这种问题吗?!” 傅寒深面不改色的淡定道,“当然是叫姐。” 傅首长呵呵他一脸。 第152章 爸爸,我刚才还流泪了呢 第152章爸爸,我刚才还流泪了呢 从下人嘴里得知傅老太太回了房间,宋小源让崔姨去忙,自己则迈着两只小短腿往傅老太太的房间里走去。 来到门口时,他很有礼貌的先敲了敲房门,“奶奶,你在吗?” 傅老太太正趟在床上休息,手不断顺了顺心口的位置,这里仿佛被一口气堵住了,闷闷的怎么都不舒服。 听到门外有个稚嫩的小嗓音,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应道,“没门锁,进来吧。” 很快,房门就被小家伙从外面拧开,一个小脑袋先探了进来,那双漆黑黑犹如星辰般的眼眸在里面打量了一圈,只见傅老太太一个人躺在床上休养,便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奶奶。”他踱步到床沿边,凝望卧躺在柔软大床上的老太太,看她脸色不太好,小眉毛溢出担忧,“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傅老太太心里闷得慌,特别是看见宋小源这张脸时,那种沉闷感就愈发的浓烈了,声音淡淡细细的,背部靠着床头,眉慈目善地拉过宋小源的小手,“找奶奶有事吗?” 宋小源撇了撇嘴,脑海里满是傅寒深之前交代他的话,如此艰巨的任务交到他肩膀上,让小家伙有点激动的同时,也有点压力,生怕自己做得不错,一下子就全部毁了。 如此想着,宋小源眼眶里挤出两滴眼泪,把傅寒深交代他的话,用自己委屈又让人感到特别可怜的委屈跟柔弱表达出来,对傅老太太耿耿鼻子,说道,“奶奶,你们是不是都不想让宋大言跟爸爸在一起了?” 傅老太太完全没有想到宋小源居然会问出,如此敏感而不该是他该问的问题,一时又错愕又呆愣,心里被宋小源这句特别委屈和可怜的语言说得很不是滋味。 宋小源开始上演苦情戏码,站在傅老太太床沿边最近的位置,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小动作,微微低垂下脑袋,稚嫩嗓音满是说不出的难过,“外婆之前去看宋大言的时候,就说了不让他们在一起,一定要让宋大言跟爸爸分开,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啊?” “……” “如果你们也这样想,那宋大言跟爸爸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宋小源委屈地嘟着小嘴,声音带了丝我见犹怜的委屈,抬眸望着一脸呆愣怔忡的傅老太太,眼泪愈发肆意闪烁,“那我以后岂不是没爸爸也没妈妈了?” 这最后一句话,是直戳傅老太太的心窝里,直戳那根最为柔软最为敏感的铉,疼得都快滴出血来,凉凉的悲悲的,都快让傅老太太情不自禁的掉下眼泪来。 但在宋小源面前,傅老太太还是忍住了不让自己留下心疼的泪水,起身来把宋小源抱到床上,将他的小脑袋拥进怀里,口吻说不出的心疼跟悲悯,“傻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呢,你爸爸妈妈都在,怎么会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呢?” “但你们不让宋大言跟爸爸在一起,我就是没有了。” “……” 想着宋言跟傅寒深,傅老太太心里已经不知是何滋味了,怎么就这么造孽呢? 偏偏,宋言是小絮的女儿…… 又听着宋小源这番话,傅老太太心里就更疼了。 “奶奶。”看傅老太太迟疑的模样,宋小源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圆溜溜的漆黑眼眸满是晶莹的泪光闪烁着,充满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想没有爸爸妈妈,不想宋大言离开我们,也不想没有爸爸在身边,你们不为难宋大言跟爸爸好不好啊?” 顿了顿,宋小源口气悲伤地说,“不然,我以后就谁跟不谁在一起,自己一个人算了。” 这最后一句话,对傅老太太来说太具有刺激性了,几乎是本能的,傅老太太心一紧,脑袋里满是宋言跟傅寒深分道扬镳之后,宋小源孤苦零地自己一个人卷着衣服走掉的样子,她甚至会在脑袋里想着宋小源一个人独自走掉时,那天的天气十分萧瑟,微风凛冽,倾盆大雨…… 傅老太太眼泪一下子就滚落出来,眸光倏然一凛,握住宋小源的双肩便就坚定地道,“乖孙子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的!你爸爸妈妈一定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一个人生活!” 不管说什么,不管宋言跟傅寒深是什么身份关系,对于这个孙子,傅老太太是绝对不能容许他受到半点委屈! 宋小源没想到居然这样就把傅老太太搞定,一时愣了愣,反应过来傅老太太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忽悠他,明白自己就这么把傅寒深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在心里忍不住比了个耶的手势。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不能让宋大言跟爸爸在一起,但爸爸交代的人物,自然要妥妥帖帖的办稳了! 一楼的客厅,林絮坐在沙发里,宋言站在另一边,其中还有傅家其他的下人在。 看这两人一下来就一直这么沉默着没人说一句话,有下人过来问宋言,“宋小姐,要不要喝点什么?” 对于宋言,大家都不算陌生了,毕竟是来过好几次,而且在大家的眼里,宋言就是他们二少的妻子,就愈发不会觉得生疏。 宋言抿唇无声笑了笑说,“不用。” “那……”下人又看向林絮,大体都了然林絮跟傅家的关系,可一时却又不懂该怎么称呼才好。 知道她是想问林絮的意思,宋言帮她开了口,“您要喝点东西吗?” “不用了。”林絮语气淡淡的,“我不渴。” 宋言睫毛垂了垂,只好让身边的下人先下去,尔后,则踱步向林絮,来到她身边坐下。 抿唇半响,她才看向身边的林絮,凝重道,“如果,傅老太太跟傅老爷不会介意,您能对这件事情不再过问吗?” 林絮猛地盯向她。 宋言咬牙说,“我跟傅寒深之间,不期望能得到您的祝福跟谅解,但我希望,倘若傅老爷跟傅老太太不再介怀的,希望您能回到临城,别再插手这件事。” 林絮真觉得宋言想跟傅寒深在一起都快走火入魔了,心里被她这些话堵得心塞,“你以为我插手你们之间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睫毛微垂,宋言道,“您想良苦用心我知道,但是,我只能一路错到底。” 林絮眸光凛然,一字一句地道,“继续跟傅寒深在一起,你以后会后悔的。” “但不跟他在一起,我现在就会后悔。” “……” “妈。”宋言轻声细语地握住林絮的手,眼神满是渴求,“如果傅老太太跟傅老爷不介怀的话,您能不能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 “不怕实话告诉您,我跟傅寒深……已经领结婚证了。” 林絮眼瞳骤然扩大,双眼震惊而满满充斥着愤怒的瞪她。 同一时间,书房内,傅寒深几乎说了跟宋言一模一样的话。 傅中天听着,亦是呆愣了住,耳边仿佛回响着傅寒深说,“我们已经领结婚证了。” 铿锵有力的几个字眼灌入耳里,傅中天脸色凝滞。 傅寒深凝视他的脸色,并不再继续多言。 而待傅中天反应过来,脸色徒然愤怒的涨红,心里的火犹如火山喷发,燃烧到了最炙热滚烫犹如猛兽沸腾的临界点,登时气得站起身,拿起拐杖就朝傅寒深挥了过去,“混账东西!你们居然还背着我们先去领证了!你们居然去领证了还不通知我们一声!我看你是活腻了无法无天了!” 那棍子挥过来时,傅寒深轻巧的避到一边,傅中天打了一个空气,“现在不是在告诉你么?” “先斩后奏也算告诉我了?”傅中天呵呵地冷笑,眼神凶狠凌厉地朝他射过去,拐杖打不着傅寒深,便用力在书桌上敲了敲,“你还不如别开这个口!” 傅寒深没回答这句话,看傅中天气得已经怒火中烧,他也不想再继续多说什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道,“看来还是等您心平气和之后,我们再继续谈吧。” “还谈?还谈什么?”傅中天恼怒地吼道,“没法继续谈了!”指着门口,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颤抖着,“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逆子!” 傅寒深倒是干脆得很,回答了一个字,“好。” “……” 傅中天气短了,由于愤怒而涨红了脸,见傅寒深微微冲自己颔首一下,作势就要退出去,他当下一把扫掉书桌上的东西,“逆子!逆子啊!”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出来了! “吵什么吵什么呢!”门口骤然传来傅老太太的嚷嚷声,傅寒深刚转身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很快就见傅老太太拉着宋小源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傅寒深视线先是扫视了眼傅老太太,然后再看向宋小源。 宋小源冲他意有所指的眨眨眼,然后傅寒深唇角淡淡的勾勒出一抹弧线。 拉着宋小源进来,傅老太太目光瞥见散落一地的东西,再瞪向怒火中烧一脸愤然的傅中天,提高音量道,“干什么呢!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傅中天指向傅寒深,“你问问这个逆子都干了什么好事!他们竟然敢背着我们去领了结婚证,我看他简直是没有王法没有家法了!” 听闻,傅老太太一愣,视线睨向傅寒深。 傅寒深表情不露山水,依旧淡然而沉稳,笔直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身姿,浑身上下凝聚着一股淡漠之气,对傅中天的话不置可否。 在内心坚定了目标之后,尽管傅寒深跟宋言领了结婚证这事让傅老太太也备感吃惊,但此时此刻,勉勉强强很快就消化完毕了,回头又看向傅中天说,“领结婚证怎么了?儿子都有了,难道还不能领结婚证了?” 对于傅老太太这样的态度,傅中天也更是吃惊,猛地瞪向傅老太太,“你说什么?” 傅老太太神情有点不自然,但宋小源的小手握在手里,就仿佛给了她无穷力量似的,直言道,“我觉得他们领结婚证没有什么不妥的。” “他们可是舅舅跟外甥女!” 傅寒深见此状况,不想再多呆下去,带宋小源示意出去之后,没关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彼此对峙的气势,率先就迈开长腿走出去了。 这种情况就不是需要他继续掺和的了,宋小源显然把傅老太太搞定了,接下来就该看傅老太太的战斗力,他乐得其成不看戏也不掺和。 宋小源接收到傅寒深的眼神示意,终于松开了傅老太太的手,又看了看傅中天,抿了抿小嘴,只好跟着傅寒深一块出去,临走前还给了傅老太太一个鼓励又夹带可怜光泽的眼神。 傅老太太触及到他的视线,内心的想法就更坚定了,连背脊也不由自主的挺得更直,显得更是理直气壮。 傅寒深没有率先走开,出了书房,就靠着外面的墙壁。 待到宋小源出来,他才直身,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难得破天荒的夸了句,“干得不错。” 宋小源抬头,冲他眨了眨略红的眼睛,试图想要他多夸赞一些,“爸爸,我刚才还流泪了呢。” 傅寒深低眸,定定看了他的眼眶几秒钟,然后,语气淡淡,有点嫌弃的味道,“鳄鱼的眼泪。” “……” 刚刚听到楼上有争吵声音闻讯赶来的宋言,就这样在走廊里碰见这对父子和谐的一幕,她踱步而来的脚步倏然一停。 仿佛是有种心里感应似的,傅寒深抬眸,朝她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瞥过去。 四目隔着空气对视到一起,宋言勾唇,无声笑了笑。 傅寒深不懂她这笑意从何而来,但看她唇瓣微微勾起的弧度,却格外让人舒心而安然,甚至是让他情不自禁地,眼底微微漾过一抹温软。 分明是才半个小时没见,但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远,他们分明是一直在一起,但却好似在无形中被迫分离,而这一刻好似终于又重聚到一起。 兴许,是因为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出去,两颗心不能靠近的心,反而拉得更近了…… 宋小源看两人隔着距离望着彼此,顿时眼神就朝他们斜了过去。 好嫌弃啊! 第153章 她之所以反对,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因素? 第153章她之所以反对,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因素? 书房内空气凝滞,只剩下傅老太太跟傅中天两个人。 站在傅中天面前,傅老太太脸色极其不自然,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她内心自然也是有疙瘩的,但一想到宋小源…… “不管怎么样。”愁了下脸,傅老太太暗暗吸了口起,挺直背脊望着一脸怒意的傅中天,说,“我觉得,他们领结婚证,也没什么。” 尽管说得有点没底气,但傅老太太此刻不得不这么催眠自己,内心一定要坚定着,就算宋言跟傅寒深在一起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否则,她若是跟着败下阵来,那她的孙子就…… “呵呵。”傅中天冷笑两声,“舅舅跟外甥女领结婚证都还没什么,那要怎样才能有什么?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最后几个字,傅中天提高了不少音量。 傅老太太满脸不是滋味,话也酸溜溜的,“我还能想什么?我当然是想着我的孙子!” “……” “要让宋言跟傅二分开,你想过我们孙子的感受吗?”说出宋小源,又想到他刚才可怜的口吻模样,傅老太太眼中就闪烁着泪花,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他还那么小,才跟我们团聚多久,就让他失去父母吗?他过去的六年里都没有爸爸,现在又要让他未来的人生里没有妈妈吗?万一要是真让宋言跟傅二分开,小源接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你陪我这个孙子吗?” “这是两码子事!” 倘若宋言跟傅寒深分开,他们当然会更加注意宋小源的情况,怎么可能会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傅中天觉得连自己老伴也开始走火入魔了,绷紧了难看地脸色,声音中气十足地说,“而且以后我们也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母亲,他不可能不会有母亲!” “后妈能有亲妈好吗?”傅老太太又顶了回去,眼眶边的泪花更凶了,“你见过有几个后妈能真的对孩子好的?如果被人知道小源还是这种身份关系生下来的,指不定会怎么看不起他呢!” 傅中天看着老伴眼眶边的泪珠,心烦得很,躁躁的把拐杖扔到一边,扭头不去看傅老太太,口吻冷硬,“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人家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你怎么会知道?”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傅老太太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就不要再计较那些事情了不行吗?如果连小源也出事了,这还让人怎么活?”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听着她一哽一哽的声音,傅中天十分的不耐烦,心里头又火又怒又烦躁,干脆下了死命令,“我说了他们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舅舅跟外甥女结婚这种荒唐事老子干不出来!” 他坚决的口吻让傅老太太止住了眼泪,没想到自己软的居然会行不通,于是干脆也来硬的,把手帕握在手心里,翻脸比翻书还快,瞪着傅中天就道,“你干不出来是吧?你干不出来我干得出来!你们想让我孙子受委屈,想都不想!我直接就告诉你,宋言绝对不能跟傅二分开,小源一定不能失去亲生母亲,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这样决定了!” 傅中天恼怒地盯向她,视线凌厉而充满不容侵犯的威严。 哪知,傅老太太眼神比他还凶,“你瞪我也没用!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吃你这一套!” “你——” “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对牛弹琴浪费时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搬出去跟傅二一起住!” “你还要搬出去住?”傅中天今晚是被一个又一个人的气到了极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怒火藤天,用力地拍了拍书桌指着傅老太太吼,“你在威胁我?!” “我哪里敢威胁傅首长。”傅老太太板着脸哼道,“我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惹人嫌,更不想成天对着一个意见不合的人!” 傅中天冷笑,拿斜眼看她,“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能是我的错?”傅老太太语气跟酸,“也不想想宋言是怎么怀的小源,小源是怎么来的。” “……” 傅中天一下子就滞住了,所有愤怒的语言,都被傅老太太这么一句话给死死的堵住。 傅老太太懒得再跟他多说下去,转身就走,“就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想通就什么时候去接我,想不通就一辈子都不用来见我了!免得我看见你就闹心!” 傅首长忍不住回了句过去,“说得我好像不会闹心一样。” 傅老太太懒得理会他,径直就走。 看老伴似乎是来真的,傅首长急了,急急忙忙的追过去,声音满满的都是愤怒跟质问,“你真的要搬出去住?” “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傅老太太停下脚步,回头来怨怨地瞪他,“不管说什么,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要是不同意宋言跟傅二在一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了!” 扔下最后一句话,傅老太太冷哼着回头,朝着外面就踱步而去。 傅中天追到书房门口时,傅老太太已经走到走廊上了。 盯着她决绝不容置疑的背影,傅中天气道,“张爱华,你敢搬出去试试!” 傅老太太不理会他,连哼都不哼一声。 “你敢走!”傅中天简直气到难以形容的地步,一气之下就口不择言的搁下狠话,“张爱华,你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整个走廊包括一楼的客厅都满是傅中天的怒吼声在徘徊,吓得下人们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而偏偏,傅老太太却完全不受他的威胁,压根不当一回事。 楼下,宋言看到傅老太太从楼上下来,拧了拧眉,听到傅中天怒意十足的话徘徊在耳边,脸色就更沉重了。 她不安地看向傅寒深一眼,哪知傅寒深却丝毫没有一点严肃,反而还风轻云淡地冲她淡笑勾唇,“不用担心。” 他很镇定,完全没有被傅中天那一番愤怒的语言影响到,又或者该说,他反而有种目的达到的狡猾感,让身边端详着他的宋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这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又或者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正好是他想要的效果? 宋言忽然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她知道他似乎是在尽可能的说服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可是,她却不知道他脑海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不过,转念一想到,又觉得无所谓了。 不管他怎么想怎么打算的,她知道那一定会比她去努力来的效果更快许多,索性,干脆就把这个包袱交给他了。 傅老太太下来后看了看宋小源,然后才对宋言跟傅寒深道,“我今晚过去跟你住。” 傅寒深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宋言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傅寒深嘴角轻扬的弧度,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现在傅老太太跟傅中天闹僵,虽然她觉得傅老太太这个时候离开显然会更加惹怒傅中天,但按照傅老太太这脾气性格,显然也是不听劝的。 所以,她只好选择沉默。 连衣服东西什么都没带,傅老太太就跟着傅寒深和拉着宋小源的宋言一起上车离开,说干就干的性格,豪爽得不行,如果是换个场景换个情况,宋言想,她一定会佩服傅老太太的。 由于艺苑没有下人,怕傅老太太不习惯,傅寒深还让崔姨也跟着一块过去,崔姨不敢拒绝,收拾了点东西,就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车。 听到楼下有车子启动的声音,傅中天刚刚从楼上踱步下来,就有下人立马迎了过来,“老爷,夫人跟着二少一块离开了,您真的不要劝一劝吗?” 傅中天听着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就已经很心塞,现在听了下人的话就更心塞满满的了,而就按照傅老太太那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他也不可能拉下脸面在这种时候交她不要走。 听了下人的话当即就吼道,“让她走!走了就不用再回来了!” 在傅家有些年头,熟知傅老太太跟傅首长的下人内心都忍不住的暗暗想,老太太真不回来了,您还不得急到跳墙? 但想归想,知道傅中天此刻都是气话,很识趣地都噤了声,不敢再继续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傅中天踱步到客厅里的沙发坐下来顺气,可怎么顺也顺不过心口那股堵着的气,这一晚的心情,注定是不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一个的,只会是来心塞他而已! 而一想到傅寒深,傅中天就更恨了,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混账东西来呢? 从小到大混账得离经叛道的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在明知道情况的形势下,还居然连自己的外甥女也染指结婚,还能找到比这更混账的人吗! 平稳驱车的傅寒深几乎能想得到,此时此刻傅首长一定有种冲动,想把他踢回炉重造的恼怒想法,但他却闲然自得得很,完全不以为意。 一个从小就目中无人戾气遍布打架斗殴闲得皮痒的人,你能期望他有多少顾虑别人感受的理念? 傅寒深就是这样的人,想要的,不管对方是谁,尽所有可能,哪怕不可能的他也会慢慢把它变成可能的夺到身边来。 舅舅跟外甥女结婚确实令所有人发指,但倘若还有一个孩子存在,任何东西都要另当别论,在这件事情上不存在于什么是负责什么不是负责的定义概念,因为责任这种东西很难再表达他跟宋言现在相互羁绊的关系。 而他现在内心不过就是坚定着,宋小源不能失去亲生母亲,他也不想就此放手,未来的时间内,他们父子都必须得有宋言在身边,少了谁都不行,才是他想要的一切。 如此简单而已。 而宋言的内心,几乎跟他想着差不多的事情,没有傅寒深跟宋小源的未来,一定,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她不想未来存活在痛苦跟无法触及的深深思念中…… 忽然,发觉到了什么,傅老太太突然朝前面驱车的傅寒深问道,“小絮呢?” 坐在她旁边的崔姨闻言却是脸色变了变。 傅寒深拧起眉梢没有回答,倒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宋言平静着声音,回道,“她已经先走了。” 就在她说出她跟傅寒深领了结婚证时,林絮几乎是完全不能接受,逃一样的离开了。 宋言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不过想来想去肯定也是觉得,她跟傅寒深领了结婚证一定荒唐至极,才不能接受的逃离了吧。 除此之外也叫人想不到其他的了。 “哦……”傅老太太了然,然而心里滋味万千,此刻是对林絮的百般感慨。 这个大女儿,是她心里头的一块心病,每当提起,都沉沉闷闷的疼痛着,几十年都过去了,没想到,再见面,居然会是如此的情况下…… 坐在傅老太太跟崔姨中间的宋小源听到身边的轻微叹息声,很是乖巧地握住了傅老太太的手,满是担忧地叫了声,“奶奶。” 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傅老太太收敛回自己脸上的表情,冲宋小源安抚性地笑了笑,伸过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小茸发,没多说什么。 而在另一侧众人没注意到的崔姨,脸色有点不自然的难看,因为她觉得事情可能没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在林絮离开时她刚好从门外进来,瞥见了林絮一脸悲痛而充满了压抑的敌意目光。 那一刻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林絮的心里崩塌了一样,有些仿佛恨到极致的东西排山倒海的冲她袭来。 可又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看错想多了,这件事又不好跟傅寒深或者傅老太太说出来,怕自己一时嘴多说错了话。 更何况现在局势这么严峻…… 回到艺苑夜已经深了,由于傅老太太出来什么都没带,宋言很自主地去房间内拿了套干净没穿过的睡衣,和一些洗漱的一次性用品到客房来给傅老太太,“外面的超市都关门了,今晚就先委屈您了。” 都是自己临时决定要来这里住的,而且傅老太太也不是外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情况,摆摆手道,“没事,我去洗澡休息了,都已经很晚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傅老太太平日里习惯早睡,这么晚还不休息,精神实在困倦得很,再加之诸多闹心事的干扰,导致她现在也不想跟谁多说什么。 “那您早点休息。”宋言看出她疲惫,不敢继续叨唠,给傅老太太在浴缸里放好水,拿出干净的被子铺好,整理完所有事宜,就转身出去了。 傅老太太还没进浴室,望着她准备好的一切,心里又是喟叹。 总的来说,倘若没有宋言是林絮女儿的这层关系,她是真的挺喜欢宋言的。 没有别的,主要这孩子还算懂事,跟她性格合适,两个人聊得来,对着她时,傅老太太真没把她当外人看待。 想着宋言是林絮女儿的这件事,傅老太太还是很心塞,可现在,最多只能是闹心闹心就过去了,不能影响她现在的立场跟她的态度。 要她的孙子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她一定不能允许发生的! 这一边,宋言出来后又安排了崔姨在另一个客房住下来,事情依旧做得妥妥帖帖的,让崔姨看了格外不好意思。 忍不住,崔姨推搡着正在她给整理被套的宋言,“宋小姐,这些事情放着让我自己来吧,我才是下人呢,你这样多不好。” “没关系。”宋言冲她平静笑了笑,“这些小事我自己也是经常干,很顺手。” 可是再顺手也不需要她来帮她一个下人做这些事啊! 凝望着宋言微垂的侧脸,那种正专心认真收铺着床单的模样,让崔姨内心一动,忍不住的,她叫道,“宋小姐。” “嗯?”宋言侧过来眼看崔姨。 崔姨迟疑着,凝眉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也许跟你说,会比较合适一些。” 宋言刚好整理完床单,给被子摊平整洁的放在床上后,她才回身来看向崔姨问,“有什么话,您直说好了。” 低眉,崔姨犹豫了片刻,终归还是禁不住道,“我觉得,大小……林小姐反对你们,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前你在客厅里叫她为母亲,我其实刚好在门外听到了……” 怕宋言想太多,崔姨忙解释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过别人,傅家的其他下人还是不知情的。”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宋言跟傅寒深现在是什么状况,崔姨心里已经很明白,她在傅家有不少念头,自然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傅家可就不单单只是被众人笑话那么简单,毕竟傅中天身份敏感,不等同于一般的人。 崔姨是很掂得清份量的。 宋言心里没多大感想,看她脸色平静,崔姨又接着道,“当时你母亲出门的时候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止是因为你跟二少之间现在的这种关系,就好像,还有些其他什么事情,是你母亲瞒着你们的……” “……” “会不会,你母亲反对你跟傅二,其实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说完这句话,崔姨又一次的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可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好冲宋言又尴尬笑笑说,“可能也是我想太多了,应该是没有其他的原因的,毕竟我来傅家也有不下十余年,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应该也会知道的。” “……” “这些话,你就当随便听听,还是不要想多了。” 说归是这样说,但崔姨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放松多少。 宋言凝眉,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了一句什么,随后就出了客房,在给宋小源洗澡,照顾他睡觉时,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终于,夜渐渐的深了,待宋小源舒服的睡着后,宋言返身出来。 刚巧,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断在书房里忙碌着什么的傅寒深,也恰巧踱步出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第一时间相撞对视在一起。 傅寒深凝视着她,发觉她脸色有点凝重,蹙了蹙眉,朝她移步过来,“怎么了?” 客房里的傅老太太跟崔姨都睡着了,整个别墅虽然灯光依旧笼罩,但在过了凌晨十二点后,就格外显得寂静。 他的声音安安静静,低沉犹如大提琴上动听的音调,听在耳里,在夜晚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好听而悦耳。 第154章 他是信仰 第154章他是信仰 跟前是男人气场挺拔的身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使她在他面前总有种渺小感,对视上他泰然若素的英俊脸庞,宋言思忖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事。” 有些事情,说多了就好像是自己疑心太重,太多虑了。 崔姨说的那些话,让她虽有点在意,可也不能完全尽信,毕竟她没有看到林絮当时的脸色是怎样的。 直觉里,觉得崔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傅寒深凝视她几秒钟,虽然微敛下眼眸,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去睡。” “你呢?” “还有点事情没弄完。”他手指缱绻轻柔的抚过她的发,唇角翘起温和色泽,“忙完了等会再去。” 宋言看他身后书房里的灯还是开着的,知道他最近堆积了不少工作,却还是拧着眉说,“晚上熬夜不好,尽快早点睡。” “嗯。”傅寒深应了这么一声。 宋言想了想,“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傅寒深没拒绝她这个要求,待她转身下楼去倒水后,他则又扭身进了书房,继续忙碌起来。 倒了一杯温水后,宋言顺手把一楼的灯全部关闭,踱步上了二楼时,只有走廊里跟书房里折射的灯光照亮了地面。 她来到书房门口犹豫了会,睫毛微垂着,适才走了进去。 傅寒深正在低眸看着手中拿着的一份文件,眉头拧得很紧,双眸一瞬不瞬的,连她轻手轻脚的进来都没发现,模样格外专注而认真。 直到宋言把水杯轻轻放在一旁,这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还不去睡?”见她久久地站在书桌前,傅寒深开口询问,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宋言凝视着他,平稳道,“忽然感觉没那么困。” 傅寒深定定看了她几秒钟,眉梢微微扬了起,深黑色的眼瞳辨不清是什么光泽,尔后,冲她道,“过来。” 宋言听闻,绕过书桌,老实的踱步到他身边。 傅寒深顺手就把她拽到腿上来坐稳,将她抵在书桌跟自己的胸膛之间,他骨骼好看的修长手指捏住她下颌,低低的声音尽是磁性跟性感,如同香醇的红酒,“想要了?” 明白过来他说的意思,宋言的脸难得的没有染上红晕,只不过目光有点不自在了,“没、没有……” “想要了就说出来。”他捏住她下颌晃了晃,有点戏虐的轻佻,“还害羞什么?” 宋言心里微漾。 她坐在他的腿上,隐隐能感觉得到,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慢慢膨胀起来抵到了彼此隔着布料的肌肤。 忽然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己跟傅寒深之间的关系,内心里渐渐渗出一种罪恶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在她心里作祟,扰得她心神不宁。 但,这并不能影响到她对他的感情。 见她不说话,傅寒深凝视她几秒钟,那眼神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一个人尽数俘获,掠取。 宋言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要被他深黑的眼眸吸了进去,脑袋里徒然生出这样的念头,他就好像是信仰,而她,是被他俘获最为虔诚的信徒…… 随后就像是遵从了身体本能似的,她主动献上自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的唇,内心里,忽然想就这样把他据为己有,令别人无法染指。 这么热情主动的宋言,让傅寒深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吻着他,技巧说不上多熟练,但也没生疏到好似纯情玉女那般,真实得让傅寒深眼眸深了又深。 身体发生的反应,因她这个主动的吻而更为肆意,把她抵在书桌便,傅寒深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强势夺回主动权。 唇齿相缠间,他的另一只手,则去解开她的裤头…… “等等。”就在情到迷乱时,宋言突然出声制止住他的动作。 傅寒深移开她的唇,眼神有点不快,不乐意于在这种时候被打断,但照顾着她的想法,仍旧还是停了下来,眼眸询问她。 心里有些紊乱,宋言道,“在这里不舒服,书桌太硬,咯得我背疼。” 傅寒深挑眉,“那回房间?” 她声音低低的应了声,“嗯。” 傅寒深笑了,宋言正想起身从他腿上下来,却被他握住了手腕,等她回头去看他时,他已然将她打横抱起。 双手不自禁的勾住他的颈脖,宋言看着他光洁有型的下巴,出了书房的门时,她忽然轻声问,“如果傅老爷还是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得分开了?” 傅寒深闻言,脚步一顿,低眸看向怀里的她。 宋言脸上辨不清是什么情绪,睫毛微垂下去,声音平静温淡,“我想傅老爷是不会答应的。” 虽然她不知道傅寒深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傅老太太拉到他们的战线上,可就按照傅中天的脾气,这件事肯定是不容商量的,哪怕连傅老太太跟他对着干,也未必能撼动得了傅中天的决定。 就他们之间的那层禁忌关系,宋言很清楚,就算他们两人再怎么坚持,也未必能坚持得过真理跟世俗的道德眼光。 她不想被道德绑架,然而这件事情,实际上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以为她跟傅寒深想在一起,就一定能在一起的…… 黑眸视线低垂,定定凝视她几秒钟,将她脸上不知是不安还是惆怅又或者是难舍的情愫纳入眼底,傅寒深倏尔敛回目光,抱着她继续往房间里走去,只回答了她两个坚定字眼,“不会。” 宋言蓦然抬眸望着他的脸,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他脸庞轮廓模糊,但线条依旧分明犹如刀削般。 只是,她看不到他的眼,看不到他脸上到底是何情绪,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感情,来回答她这两个字。 进入房间,抬脚顺势把门带上,傅寒深踱步到大床边把她放下来,宋言握住他一只准备撤离的手,清眸写着复杂,“单是想让傅老太太说服傅老爷,这件事行不通的。” “我知道。”傅寒深看着她,“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只要坚持你的态度就够了。” 想让傅老太太来说服傅中天这不过就是小小的谋略之一,他真正的想法另有其他,傅中天能被傅老太太说服那自然是好,就算说服不了那也影响不到他什么,因为有些事情,已然在他掌控中慢慢进行,而他也做了打算…… 宋言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只是看着他令人心安的稳重眼神,后面也就没继续问了,她相信傅寒深考虑到的事情一定比她多。 有他在,不需要她多余的操心什么。 由于傅老太太住在隔壁客房里,老人家又是最为容易惊醒的,两人没弄出多大的动静,相比起以往来,宋言感觉他真是出奇的温柔缱绻,一个动作里仿佛都充斥了他对待至宝般的柔情,温柔里,又透出强势的占有欲,暧昧旖旎的声音连绵起伏着…… 翌日,没有见傅中天那边来任何消息,甚至直到现在也不见傅中天的半个身影出现,傅老太太忍不住跟宋言拿了手机过来,拨下傅中天秘书小张的号码。 “老太太!”小张的私人手机接到傅老太太的电话时,十分吃惊,“您怎么……” 傅老太太不想跟他多说什么,阻断他的话径直问道,“那老头子今天有说我什么了吗?” “这个……”小张扭捏了半响,才如实回答,“好像是没有呢……今天见到傅首长,他什么也没说。” 傅老太太气了,“那你让下人整理我的东西带到艺苑来,我也不打算回去了,记得把我的东西全部打包过来,以后我就在这里住了!” 宋言在旁边听到傅老太太的话,嘴角抽了抽。 电话里小张尽量劝解说,“老太太,您不要意气用事了,首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还是回来住吧……” “你不用劝我了!”傅老太太一脸的没得商量,“既然他死活不肯同意我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他的态度,想让我孙子没有母亲,简直妄想!你就帮我转告傅中天,如果他态度一天不变,那他就一天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傅老太太气得直接把电话挂断。 手机的这头,小张放下手机,望着书桌后的傅中天,苦愁着脸。 傅中天脸色也不太好,刚才的电话开着扩音,他自然没有听漏傅老太太气愤的话。 在小张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时,他就冷冷而铁青着老脸道,“你帮我告诉她,如果她一天态度也不转变,那她也不用再回来了!” 小张,“……” 恰巧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傅筱楠踱步来到书房,挑眉看向一脸脸色不佳的傅中天,“爸,妈去哪了?” 傅中天,“……” 傅中天很头疼。 小张就心想,傅首长不去把傅老太太请回来,两人矛盾这么一直持续化,又要该怎么跟自己这个刚留学回来的小女儿交代? 感觉傅首长做人也是蛮累的。 唐氏总裁办公室里,听完助理高木的汇报,唐慕年低低讥嘲的笑了出来。 高木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唐总……” “你先出去。”唐慕年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高木不敢多言,点头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顿时就只剩下唐慕年一人。 靠着背椅,唐慕年嘴角轻勾,耳边徘徊着的还是高木方才说的话。 高木说傅寒深这两天在变卖公司他所持有的股份权,有意想把公司转手股份只低于他一点的景臣,一旦股份变卖出去,景臣毫无疑问就上位他们公司的新任总裁,而傅寒深则开始注意起国外的财经动静…… “呵。”唐慕年忍不住低声笑出这么一个音节。 这件事傅寒深做得很保密,一般傅家人可能不会知道,毕竟傅家人并不关心傅寒深的这个公司,但同样玩转股市的他自然不会漏掉这个消息。 傅寒深股份卖出去,那么他就脱离了那个公司,这么做的目的…… 唐慕年禁不住又想讽刺的笑,傅寒深这么做的目的,他想他大概已经看明白了,定然是解决掉这边的事情后,想要带着宋言跟宋小源一起出国了。 这就是傅寒深最后解决的方式么? 因为在这个城市里,道德已经无法令他们一家三口立足,不想让宋言跟宋小源都受到伤害,所以决定把这边事情清楚解决完,彻底脱身,然后带着母子俩一起出国定居? 呵,这种背弃所有,只为伊人的做法,真让人有点感动…… 第155章 他还欠了她一次约会的花 第155章他还欠了她一次约会的花 傅老太太的东西果真被秘书小张送来了,原本是不想听从傅老太太这个任性的要求,可奈何他实在也惹不起这位,而傅首长也不发话,他无奈,只好听了傅老太太的话,让下人把她的分部东西打包进行李箱带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平日里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傅筱楠。 傅筱楠从小张嘴里得知傅老太太搬出来跟傅寒深一起住,就忍不住跟着一块过来,来到时见到傅老太太坐在二楼阳台喝茶晒太阳,然后就笑了。 来到傅老太太,傅筱楠揶揄道,“妈,您这小生活过得真是有滋有味的啊。” 原本她还担心傅老太太不在傅家住会不适应,哪知来了就看到傅老太太这般显然自得,脸上还戴着一款墨镜,舒舒服服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臭丫头。”傅老太太瞥见她在身边的座椅中坐下来,没好气地道,“回来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一天到晚都不见个踪影,你就不关心关心你哥,看看最近都发生了多少好事。” “发生多少好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啊。”傅筱楠不以为意地挑眉,唇角边的明媚笑意宛如盛开的花朵,“自然会有人解决的。” 傅老太太哼了哼,没接这句话下去。 她也知道傅寒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可她心里还是闹腾,这种分明心里还是有些介怀宋言跟傅寒深的舅甥关系,却又不得不支持他们在一起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宋言在这时给两人泡了一杯茶过来,把杯子放在矮桌上说,“小张把行李放好就离开了。” 原本小张提来行李时还想劝说傅老太太几句话,但被傅老太太拒绝了,连面也不见就直接让宋言把他叫走,原因只是傅老太太现在不想再听傅中天身边任何一个人的话。 傅老太太抬眸看了宋压一眼,嗯了一声说,“你也坐下来一起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崔姨去做就成了。” 自从傅老太太在这里住下来后,宋言可以忙碌的事情没少到哪里去,虽然傅老太太不算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但实在也让人怠慢不得。 宋言看其实也没多少事情还需要再做的,就应了声在旁边坐下来。 傅筱楠时不时打量她几眼,又看了看傅老太太,眼神忽然有点狐疑,“不是都说婆媳是最难相处的天敌么?更何况我们家只有我哥这么一个,不应该啊!” 宋言,“……” 傅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你就巴不得大家全部闹翻是不是?” “自然不是。”傅筱楠调皮地冲她一笑,“你们能和平共处我当然喜闻乐见,要不然你们天天闹腾,指不定我刚回来要有冲动要搬出去住呢!” 傅老太太哼了哼,没再搭理她,转而开始跟宋言聊起了一些事情,“你最近都不用去医院上班吧?” 宋言回道,“又请了个长假,暂时不会回去上班。” 原本是以为要跟傅寒深结婚会有很多事情才请假的,而现在…… “请了长假也好。”傅老太太点头,喟叹,“不然又是工作又是私事这么多,太有压力,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合适回去上班。” 宋言唇畔轻抿,三个人又一同聊了些其他闲杂琐事,大多数都是让傅筱楠说起一些她在国外的事情,宋言跟傅老太太听着,时不时就会插上几句,都很心照不宣地自动回避宋言跟傅寒深之间的那层问题。 而到了中午时间,崔姨做好了午餐,三人又一同下去用餐。 期间,正在公司忙碌的傅寒深电话过来,“吃饭了?” 听着他的声音,宋言拿着手机到一旁,看了看餐厅里都盯着自己的傅老太太跟傅筱楠,脸颊微微的红,轻声应道,“嗯,正在吃。” “我还没吃。”那头的傅寒深有点幼稚卖可怜的嫌疑,尽管他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出来可怜的味道。 宋言只好顺着他的话下去,“那还不去吃?” “在想着某人。”他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宋言莫名地就感觉他所说的某人,总有种直指她的感觉,心底跳了跳,她看了看那边的傅筱楠跟傅老太太,有点紧张。 见她不说话,傅寒深低沉磁性的嗓音又道,“没想我?” 在傅家人面前跟傅寒深甜蜜什么的,宋言只想一头钻进地洞里,找个安全不被人发现的位置,然后悄悄地告诉他“想”。 可是现在被傅老太太跟傅筱楠盯着,她没处可钻,只好硬着头皮,捂住手机低声道了句,“想。” 说完就觉得傅老太太跟傅筱楠看她的视线有点意味深长,她脸不争气的红了。 傅寒深也算满意地笑了,“虽然说得太小声,不过勉勉强强还是接受了。” 宋言,“……” 宋言,“你要是没其他事,赶紧去吃东西,按时吃饭才不会伤胃。” “这么关心我?” “那你当我没说过。” “呵呵。”他笑,笑得怡然自得,“幸好你现在不在我面前。” 宋言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痛,如果她现在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用力捏她的脸一把吧? 这人暴力倾向真严重。 吞了吞口水,她说,“那就先不说了,记得快点去吃饭,我先挂了,拜拜。” 说完根本不等那头的傅寒深回答,兀自匆匆的挂断电话,迅速收拾好脸上情不自禁溢出来的小幸福,回头再去看餐厅里的傅筱楠跟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比傅筱楠先收回视线,见女儿还在挑眉揶揄的盯着宋言,桌子下的脚踢了踢她,“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小两口打电话?” 傅筱楠嘴角抽了抽,老太太也不怕打自己的脸么? 看宋言收了电话过来坐下,傅筱楠轻咳两声,找话题,“对了,我小侄子中午不回来?他好像还在读小学一年级吧?” “嗯。”宋言说,“读的学校离这里比较远,他经常会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说跑来跑去他嫌累,不想。” 傅老太太插话,“老在食堂吃饭多不好,万一要是有人欺负他怎么办?以后有时间咱们都轮流带他回来或者在外面吃。” 宋言想说最近貌似傅寒深偷偷背着他们给了那个学校不少投资补助,还把那个食堂弄得跟个星级似的,似乎没人敢怠慢宋小源,而宋小源又是小霸王一个,没几个人还能再欺负到他头上来。 但看傅老太太的认真劲,她还是很识趣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没两天就是他期末考,等考完试就不用去学校了。” 傅筱楠不怀好意地笑,“那以后就可以多多相处了。” 正在学校食堂里吃饭的宋小源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莫名感到后背一阵恶寒冷意,睁着一对恼火的眸扭头回去看,却发现背后一切正常…… 办公室的休息区里,坐在真皮沙发中的傅寒深搁下电话,嘴角微微扬起的弧线肆意而明显,看得站在一旁的商五一阵心里发毛,嘴角不时的抽搐。 傅总居然开始会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面前秀恩爱了! 而且居然脸也不红,心也不跳的就这么秀了! 对面的景臣没商五心里想的那么多,见傅寒深搁下电话,挑眉懒懒的问,“电话打完了?” “你要说什么?”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傅寒深一只手慵懒地隔在真皮沙发上,模样闲然自得,不急不躁的。 景臣看了看他,真觉得没救了,适才直入主题,“你真打算把股份都卖出去?” 傅寒深不回答他这句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景臣冲他竖起大拇指,“算我佩服你。” 这种事情,不该是傅寒深会做的,但偏偏,他就是这么做了,这让不懂情况的景臣无法理解。 不过,想来傅寒深肯定都有自己的打算,也不需要他横加干涉什么。 “以后公司就交给你了。”对于这件事,傅寒深态度不容置疑,倏尔站起身,有力的手掌在景臣肩膀上拍了拍,意有所指地看他,“还有我们家的人,傅筱楠的脾气有点骄纵,你认识她这么多年很清楚,以后就多让着她一点。” 听这口气,怎么都有种他要把他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似的? 景臣觉得傅寒深说后面的这句很虚伪,“如果傅筱楠听到你这句话,会不会感动得认为你其实是一个好人?” 傅寒深凉凉地扫视他。 景臣冷笑,傅寒深要是一个好人好哥哥,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升起,这么多年过来,景臣压根没见他怎么在意过自己的妹妹,不然,傅筱楠老缠着他来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傅寒深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不温柔不体贴不懂风情! 傅寒深懒得再理会他,扭头冲站在一旁的商五道,“让你准备的花呢?” “马上花店的人就送来了。”商五回了这句话,心里忽而有点忍不住的想,傅总什么时候开始走浪漫系了? 这花如果不是送给那位那未来的总裁夫人……哦不对,估计不会是总裁夫人,应该是傅家媳妇的花,打死他都不信。 点了点头,傅寒深没再多说什么,双手抄进裤兜里,不在理会两人,兀自走了开。 心情是难得的很好,连带嘴角都不自觉的翘起,犹如一道璀璨靓丽的风景线。 记得,他还欠了她一次约会的花…… 用过午餐,傅筱楠接了一个电话就走掉了,没多久,宋言也接到了裴思愉的电话,说是要叫她一块出去一趟。 宋言又询问了傅老太太是否需要出去,老太太直摆手说,“你跟你朋友出去逛逛吧,天天待在屋里也不好,我就不跟着你们瞎参合了,有崔姨陪着我就成了。” “那您需要点什么,我给您买回来?” “不用不用,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就跟你朋友好好出去玩就可以了,不用想着我。” 傅老太太觉得,宋言心里一定也是压抑的,毕竟要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压力很大,再加之那曾关系出来,肯定是更为压力,必须需要出去放松放松才行,免得堆积太久搁下毛病。 见傅老太太坚持,宋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崔姨交代了几句话,很快拿着东西就出门了,不晓得裴思愉找她什么事。 来到约好的商场,宋言正欲进入电梯,可由于一同进入电梯的人较多,肩膀被人遂不及防的一撞。 毫无戒备之心的她几乎差点被挤到一旁撞到别人,幸而有人及时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小心点。” 头顶上方是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 无法诉说这个声音对自己有多熟悉,宋言抬头,果真就看到了跟前的唐慕年。 他显露着担忧的眸也正好在看她。 第156章 我不是蛇蝎 第156章我不是蛇蝎 “谢谢。”几乎没过多情绪,宋言适时而疏离的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抽回来,语气也是掩不住的淡漠,“我会注意的。” 并不再多去看跟前的男人几眼,扭身见大多数人已经进入电梯,虽然会有些挤,但宋言还是硬着头皮也挤了进去。 只是,她才步入电梯内,再转身过来面朝外面时,唐慕年不知何时已然站到她身侧,狭隘空间内的人群,顿然因他修长的身姿而格外压人。 宋言回头望见他居然跟着进来了,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又想走出去,原因没有其他,单纯的不想跟唐慕年相处在一起而已。 可是还没她待走出去,不知是谁按了电梯,她想快些出去手腕也跟着被男人拽了住,想甩开,奈何电梯内不止是他们两个人,宋言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然后电梯门合上,她扭头盯向身边的男人。 唐慕年抿着唇,并不说一句话,刚毅有型的轮廓,不参加一丝别样的情绪。 电梯直往上升,宋言把他箍住她手腕的手挪开,虽也不开口说一句,但动作里满是疏离冷淡。 唐慕年能清晰感知得到她的态度,眼中的情愫微微闪动,却也没有继续抓着她不放,将手收回来垂放在身侧,手指动了动,唇畔抿成一条直线。 上升几个楼层,没多久,电梯停下。 由于宋言是站在电梯门边,后面有人要出电梯,挤出来时,不可避免地会挤到很多人,“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宋言肩膀背挤到,她真没想到今天商场会有这么多人,偏偏连唐慕年也跟着出现在这里,当被人挤到时,想尽可能的避开一些,却被从后面挤出来的人肩膀顶到,身子被人堆积到迫不得已地紧紧挨着唐慕年。 望着这拥挤又狭隘的空间,再看了看宋言,唐慕年眉心微拧,趁着她被堆挤时,干脆就把她扯到面前来,让她靠着电梯内部墙壁。 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将她困束在双臂跟墙壁之间,束缚在他坚硬的胸膛里。 尽可能的不让她被别人挤到,他黑如点漆的双眸凝视她。 宋言整个身子都被迫地跟他拉近距离,面前就是他打着领带身着西装的胸膛,鼻翼间似乎都是他的气息,让人熟悉的同时,却也感觉陌生了很久。 他的一举一动好似写满了对她的关切跟呵护,但这一刻却让宋言并没有过多的感想,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 于是,任由他就这般把她困在双臂之间,她视线低垂着,根本不去对视上他此刻深深的眼,淡静如水的面庞不加一丝情愫,倘若不是她真真实实站在自己怀里,唐慕年甚至会有种她根本不存在的错觉。 如此想着,心就不可自控地痛了,有一种冲动让他突然很想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再感受一次她的真实。 可是,她冷淡的态度让他没法那样做,他现在甚至会觉得,自己再多碰她一下,都会是对她的亵渎,让她更为排斥自己…… 终于,电梯在跟裴思愉约好的那层楼停下来,电梯门打开之际,宋言快速精巧地直接从唐慕年手臂下钻了出去,连个招呼也没有要打的意思。 倘若早之前就看到唐慕年在她身后,若是清楚他会跟上来,她一定不会选择乘坐这部电梯,尽量地不跟他相处在一起。 她的脚步有些快,可刚出了电梯还没走几步,身后就骤然传来男人唤她的声音,“离婚那次,给你的支票,为什么没用?” 宋言脚步一顿,眉梢轻拧,支票? 缓缓,她想起来了,是当时那张他打发她,说字数任由她填的支票…… 她淡淡地道,“随手撕了。” 唐慕年能想得到这个回答,但他却觉得这并不像是宋言会做的事,她毕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理由?” “很多余。” “这不能成为理由。”唐慕年看着她的背影,复杂地拧眉说。 宋言语气依旧很淡,“既然你已经给了我补偿,该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真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个问题,至于当初为什么会撕了那张支票,她承认自己当时一定脑子充血,不然白白的钱送来给她花,为什么不要? 宋言这般想着,没有想到,后面唐慕年居然会对她说,“你开口,需要多少,如果是嫌支票麻烦,我可以直接给你现金。” 她愣了愣,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可思议。 但很快,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忍不住地淡笑,回头来看他,“你不用觉得好像亏欠了什么,不用刻意来补偿,那么久的事情了,我真的没太在意。” “你不在意。”唐慕年说,“我在意。” “……” 他说,“给我点机会补偿你。” 宋言听着这句话,依旧淡淡低眸的笑,倒是挺无所谓的,“那你要补偿多少?” “只要你开口。” “如果我说,五千万呢?”她报了一个天价数字,狮子大口得让唐慕年错愕。 但也仅仅只是错愕了下,他随即凝眉道,“你真的需要的话,可以。” “还是算了吧。” 宋言觉得,她现在跟唐慕年的关系,或许也仅存着当年她拿的钱给了他这点纠葛还没有弄清,倘若连这点也算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账,也算彻彻底底的算清了。 但现在觉得没太有必要了,她低眸道,“我现在有人养,并不缺钱用,你的钱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倘若唐慕年真给了她五千万,她怕自己消受不起不说,还会惹来一身腥,罗佩茹若是知晓这件事,恐怕又得闹。 一是不想再招惹上唐家的麻烦,二是她也不想让傅寒深以为,她跟他在一起,居然还需要用前夫的钱这种地步。 这会让一个男人,失去一点该有的颜面。 所以不管唐慕年出于任何想法任何理由,她都不想再用他的一分钱,哪怕是她本就应得的。 抛弃五千万换一个男人的颜面,宋言突然觉得自己挺阔的。 傅寒深要是知道她这么大方,会不会有一点点感动呢? 嘴角勾了勾,勾起一抹暖暖的弧度,宋言收敛回视线,语气淡然如水的道,“我还有事,再见。” “宋言。”她要走,他却又唤了她的名字,心里被她那句有“有人养”,直戳心尖,疼得仿佛要滴血,一字一顿的,他说,“我不是蛇蝎。” 她不需要避他到如此地步。 可宋言却不回答他的话,甚至连说,她只不过是想快点跟裴思愉汇合这样的解释都觉得没必要。 不加理会,她迈开脚步,远远地把身后的男人抛在脑后。 无以复加的疼痛总是伴随着她始终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的举动而纷至沓来,唐慕年深深地感到一种无助,为她远走越远不肯停留下来的脚步。 而他甚至是连再去追逐她的意念,都被她一次次冷淡的拒绝…… 哪怕是补偿也不需要…… 宋言跟裴思愉汇合了后,才知道,原来是最近说要让景臣代替傅寒深给她采访的事让她躁乱得很,禁不住就是想找她出来说景臣的各种不是。 大体的内容就是裴思愉觉得景臣很莫名其妙,总觉得景臣看她的目光让她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虽然景臣对她并没有什么过多刻意的纠缠,可裴思愉总认为景臣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会透出一种深意。 那种深意十分让裴思愉感到不快。 宋言无心地笑,“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这么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且她大体是猜出傅筱楠对景臣有意思的…… 裴思愉碎,“真对我有意思我也消受不起,我未来伴侣的理想型可不是他这样类型。” 听她这么说,宋言稍稍感觉自己安了些心,拍了拍裴思愉的肩膀,由衷道,“你能这样想就好,有些浑水,能不趟,咱们就不要趟。” 裴思愉听得出宋言的意思,摆摆手道,“安心了,你的事情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想我也跟你一样的乱,什么样的人合适谁,我看得见,没那么轻易犯傻。” 对于裴思愉的自控能力,宋言还是比较有信心,毕竟她们相识的时间不算断了。 其实说起来,裴思愉的追求者还挺不少的,只不过宋言觉得,她一直还没遇见那个对的人。 但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跟裴思愉从商场里出来,宋言又碰上了唐慕年。 唐慕年就站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好似也正要离开似的,然后发现了她们俩,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到宋言身上。 他就好像是故意的,一直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内,频频如此。 裴思愉望见唐慕年眉头就拧在一起,而宋言的手机也在此刻响起。 她拿出手机看到是傅寒深的来电,按下接听。 电话里的傅寒深问,“在哪?” 把视线从对面的唐慕年身上收回来,宋言回道,“跟朋友在逛商场。” “来公司楼下,或者,我过去接你。” “我去找你吧。” “嗯。” 电话挂断,宋言扭头对裴思愉道,“送我去傅寒深的公司。” 裴思愉也将视线收回,拉过她的手,“车在外面。”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开,甚至是越过唐慕年的身边时也不曾停下,自始至终,就当他时一个陌生人似的。 唐慕年定在原地,脚步有点生根,垂放在双侧的手,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如此反反复复着,心却始终不能平静。 第157章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 第157章你该不会是想对我…… 在电话里,宋言没问傅寒深让她去公司做什么,等她坐着裴思愉的车来到那栋写字楼下时,却没见到傅寒深的身影。 宋言狐疑地下了车,回头对裴思愉道,“你还有工作,先去忙吧。” “那就我走了。”裴思愉挑眉,在宋言应了声后,就驱车离开。 站在写字楼前,宋言视线往公司大门内看了看,四处没有搜寻到傅寒深的身影,犹豫了会,才拨下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听,宋言率先开口,“我已经到了。” “临时处理点事情,你先上来?”傅寒深的声音透着手机灌来。 宋言想了想,“那你等会处理完了再给我电话,我不上去了。” 这头,傅寒深蹙了蹙眉,“可能需要点时间,你先上来。” 宋言还是拒绝,“我在周围逛逛就好。” 他工作的地方,虽然让她有点好奇,但此刻,却觉得自己还不合适进去,大概多多少少还是被林絮的这层关系影响到了,让宋言顾忌很多事情。 听她顽固坚持,傅寒深也并不再强求,“等会电话给你。” “嗯。” 两个人挂断电话,宋言外头看了看眼前的写字楼,抿了下唇,扭身往街道对面走去。 落地窗前,傅寒深收了手机,低眸望着低下转身离开的女人,眉梢轻拧,回头来看向商五,“弄得怎么样?” 商五正在摆弄着前面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闻言抬头,尴尬笑了笑,“再浇点水弄一弄就大概可以了。” 原本订了花店员送来之后,傅寒深就打了电话让宋言过来,哪知刚刚发现一点不完美之处,此刻商五正在补救。 傅寒深神情有点不耐,将手机扔到休息区的真皮沙发上,脱掉外套挽起衣袖到手腕上,表情冷苛地走过来。 商五看出他准备是要自己来的架势,忙退到一边。 看着男人低头专注摆弄起那束玫瑰的模样,商五心里不由得暗暗地想,傅总今天真是格外认真啊。 公司的对面有一家寿司店,宋言兀自进去后点了寿司,难得很有闲情逸致的再要了一壶清酒。 清酒不如其他酒那般浓烈,几杯下肚除了脸颊有点点的红晕,基本并不醉人,脑袋依旧清醒。 宋言看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又拿起手机拨下傅寒深的号码,得知他终于忙完事情后,她挂断电话,起身结账走出寿司店。 但是,来到外面扫视了一圈对面的写字楼依旧还是没见到傅寒深的身影,宋言揉揉眉心,只好又拿出手机拨他的号码,蹦出一句,“你一定是闲着无聊在寻我开心。” “……” “不然你现在到底在哪?” “在你后面。” “……” 握着手机,宋言扭头,往身后看去,果真,傅寒深就站在她后方的位置。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红娇艳的玫瑰,玫瑰花瓣上还染着水珠,身穿一件白衬衫黑西裤的他,身姿显得格外修长挺拔。 衣袖挽到手腕处,胸前的几颗扣子解开,微露出他结实性感的胸膛,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彰显出男人的风味跟一种让宋言莫名觉得稳重却又野性的气质。 他刀削般的立体脸庞没带多少情绪,深黑色的眸子定定睨着她,傅寒深的肌肤不同于其他男人那般是健康的小麦色,微白,干净而舒服。 宋言没想到他居然说在身后就在身后,刚刚以为他是在寻她开心的怨意,都被他这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举动也驱散了。 隔着距离跟透明的空气对视着,宋言脑海里骤然就闪过电视剧才有如同场景的桥段,一时间感觉自己好似就真的身陷在如同电视里才会有的浪漫场景。 心头忽然暖暖的。 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给人惊喜了? 想想自己刚才还有点怨他,宋言就浑身都不自在,收回手机,掩嘴轻咳了两声,她迈开脚步朝他走近,“干嘛要送花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也觉得应该提前说一声。”若不是商五在他耳边扇风,说女人就是喜欢这样意外的惊喜,他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等这么久。 果然是不能听信旁人的话。 宋言真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很没浪漫细胞的,她只不过随口说说,他还真就这样应了? 但又觉得,对象是他的话,似乎也没多大稀奇的。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有风趣的男人,能做到这种份上,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吧? 踱步到他跟前来,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眼中又朝他手中的玫瑰瞟去几眼,“是送给我的吧?” “这里还有第二个女人?” “但也不见得一定会是送给我的。”宋言撇撇嘴,低声咕哝道,“说不定有可能是送给别人的呢?” 看她这副分明想要,却又偏偏嘴上不肯承认的模样,傅寒深倒是干脆,拿着花转身往旁边的垃圾桶走去,“免得你想太多,那就干脆扔了,这种东西,我也懒得拿,失身份。” 宋言见他真说扔就扔的架势,急忙过去把花抢了过来,“既然你懒得拿,那我帮你拿好了,我拿就不失身份了。” 傅寒深看着把玫瑰花抢过去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唇角似笑非笑,“相比起你的嘴,你身体会更诚实一点。” 宋言脸一红,羞赧地盯向他,“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你能不能思想不要这么邪恶?” “我说的是你现在的行为。”他把她的话踢回去,“光天化日之下,你思想是否太过邪恶?” 宋言,“……” 宋言,“我们现在去哪?” 话题猛地被她一转,故作无知懵懂的模样,让傅寒深忽然有点想要虐待她。 每当她这个模样他的变态嗜好就会涌上来,这种感觉甚至连傅寒深自己也认为十分变态,怎么都有种心痒痒的,如果现在有张床…… 没再继续想下去,否则某些事情就好似难以抑制似的越想越浓烈,傅寒深敛回渐显情欲的眸光,双手抄进裤兜里,懒懒散散的眸睨着她,面无表情,声音严肃,“不生气了?” 宋言愣了愣,随即想起方才自己在电话里还说他闲着无聊寻她开心,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碍于面子问题,总不能让他一束花就看出她被收买了,弱弱回了声,“气。” “那就上车吧。” “……” 他挽着衣袖的双手抄在裤兜里,还露出一截肌肤来,气质沉稳优雅地率先迈开长腿,进了停在后方十米左右远的车子。 宋言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车也早就开出来,而她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撇撇嘴,望着手中捧着的玫瑰,宋言禁不住有点傻傻地笑了,别人收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花,大概跟她现在是同样的心情吧? 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的傅寒深发觉到她没有跟上,回头去看,瞥见女人脸上露出的那抹小幸福笑意,好看的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勾了勾。 她看着花在微笑,而他,在看着她浅笑。 在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不足为奇的事情里,有时,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而轻易。 上了车,宋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还宝贝地捧着拿束玫瑰,眼梢余光瞟向身侧的男人,她试探问,“多少朵?” “什么多少朵?”傅寒深表情淡淡的,“没数,自己看。” 宋言眼角余光瞟瞟他,“没诚意。”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自己开始数了起来。 傅寒深平稳的驾驶着车子,波澜不惊地目光直视前方,脑海里想起商五之前有对他说过每一朵玫瑰花代表的含义,但是说得太多个,他并没有记下来,当时随口就说了数字出去,让商五按照那个数字来买。 都是一些小女人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需要怎么懂怎么在意? 单单会送花这件事,当时商五听了就足够吃惊的。 宋言默默地数着玫瑰花数,而终于数完了她却是一怔,三十三朵? 在脑海里搜索了翻,隐隐约约记得,三十三朵的玫瑰,好像是……我爱你? 禁不住地,宋言偏头看向身边驱车的男人,从侧面看过去,他脸庞的轮廓愈发有型,犹如是被上帝精心雕刻出来,在低调中毫无保留地展现完美,有如同西方男人的深邃。 不知怎么的,宋言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可能不会太懂送每朵玫瑰花的含义,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拥有浪漫情怀的男人。 虽不能完全排除是他要送三十三朵的意思,但也很有可能是花店的人员推荐的,这点让宋言不是很在意。 她突然在意的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开口说过爱她…… 几乎,几乎是从来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说爱她…… 车子驶进一条充斥着古文化的街道,傅寒深找了一个停车位停下后,解开安全带,回头冲宋言道,“下车。” 宋言有些怔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见他率先下车,便只好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一块下来。 绕过车头,瞥见她手中还拿着拿束玫瑰,傅寒深示意她,“先把这东西放在车上。” 不知道他要干嘛,宋言也觉得带着花会有些不太方便,低眸看了手中的玫瑰花一眼,最后听了他的话,把花放回车内。 只是当回身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玫瑰花两眼,眼中满是复杂光泽。 有些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不能多想,当无意中想到每件事后,就会一直被扰得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她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想得太多,才会现在看着这束玫瑰心情如此复杂,可明知自己不该去想,甚至不能往不好的方面想,但思想总是这么不受控制似的,不是她不想,就一定能不在意的。 暗暗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海里的思绪通通都甩开,抿紧了唇畔,宋言这才回身,朝傅寒深走过去。 敛去了心底的复杂,她脸上是清淡的笑意,“我们去哪?”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把她带来这里做什么。 傅寒深牵过她的手,神情怡然,“约会。” 有点错愕。 宋言偏头凝视他的侧脸,可傅寒深却不再多解释什么,潋滟风华的眸染着淡淡的清风暖意,带着她移开步子,朝街道中走去,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微扬起。 这是这个城市唯一的一条古业文化街,长长的一条街下去,两旁都是有格调的古董店或者一边路边摊摆卖的小饰品,地面铺着青石,虽然也被商业充斥了这个地方,但仍旧显得十分古朴而干净。 这不是宋言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只不过最后一次距离现在也有几个年头,当时是跟裴思愉随意到处逛逛,在路边摊买了些小东西,而再次踏上这个地方,依旧还跟记忆中差不多的样貌,改变波动较小。 一条街道上,此刻人流很少,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会牵手或者拍照之类的,很多摆着路边摊的小饰品都无人问津,稍显冷冷清清。 宋言视线从那些路边摊收回来,凝向身边握住她手,身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我们在这里约会?” 虽然她觉得这里勉强算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但会不会显得太别致了? 傅寒深扭过头来看她一眼,深黑的瞳孔有某种情愫在闪烁,“不喜欢?” 宋言摇头,“只是觉得诧异。” 这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 傅寒深淡淡的勾唇笑,刚好经过一个巷子口,他并不多言什么,只道,“跟我来。” 宋言觉得他有些神秘莫测似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狐疑地跟着他一块走入巷子内。 虽然两人牵着手,但她步伐不如他的长腿快,宋言跟着他一块走时,视线里会时不时看到他穿着白衬衫的背影。 很宽厚,让人觉得踏实。 巷子里不如外面的街道宽,刚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两旁都是坚硬浮着青苔的石壁。 望着整个巷子里除了他们俩就没其他人,而空间又是这般狭隘,光线难以投射进来,显得整个巷子里昏暗无比,宋言莫名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走进什么恐怖片拍摄地了? 倏尔,就在一个拐角口时,傅寒深的脚步骤然一顿。 宋言自认为自己并不算胆小,但当傅寒深脚步一停,缓缓侧过头来看她时,她心里咯噔了一声,嘴角僵硬,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股不自觉的暗哑,“怎、怎么了?” 凝着她脸上略显滑稽的表情,傅寒深心里那种变态想要虐待她的感觉又一次的涌上来,因为这种模样的她,实在很让想要欺负。 伸手,他捏了捏她的脸,低眸看着她时眼中满是戏虐,磁性嗓音亦是调笑意味,“告诉我,你脑袋里现在在想什么?嗯?” 他虽然在笑,但宋言实在笑不出来,阴阴森森的地方,格外具有威慑力,特别巷子里潮湿,暗沉,除了他们还没有其他人…… 怎么想,脑袋里也不会有多好多浪漫的东西冒出来。 宋言吞了吞口水,表情很是僵硬,“总觉得你好像是故意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对我行凶。” “行凶?”傅寒深眉梢挑了高。 “古往今来的很多犯人作案,都会把人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毁尸灭迹。”宋言看着他的目光突然怪异得让傅寒深无法忽视,脚步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艰难地开口,“你该不会想对我……” 没把她往后退一步的举动错过,傅寒深冷笑,然后再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眼神,“被害妄想症。”顿了顿,又看着她补充,“很幼稚。” 宋言,“……” 被一个大了自己七八岁的男人说自己幼稚,宋言觉得她受到的伤害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大。 忽然间,像是顿悟了她方才的语言里似乎暗藏了别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傅寒深挑眉,看了她好几眼,这一次到宋言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怪异,又深又似乎夹带了某种东西。 倏尔,他移开步子,突然就朝她靠近,“难不成,你方才其实是在提示我什么?” 宋言一怔,他莫名的靠近让她突然真有种很危险地感觉,脚步几乎被动的往后移,神情怔怔的,“我能在提示你什么?” “呵呵。” 他笑,笑得宋言心里直发憷,本就不宽敞的空间,退了两步就一下子背低到浮着淡淡青苔的墙壁上。 心底碰碰直跳,她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了喉咙。 然后在她惊恐而不安的眼神中,傅寒深有力的双臂慢条斯理撑在她两侧的墙壁上,长腿站得很是泰然若素,模样漫不经心而有股子魅惑的慵懒。 他淡淡勾起的唇角,是恰到好处的三分笑,此时此刻让人愈发的觉得不怀好意,甚至让宋言看着都有种觉得不属于他一贯形容气质的坏笑基调,突然就让人觉得心动的同时也深刻地紧张着。 她手心里渗出紧张的虚汗,面对着像是突然变了个样似的他,心里的铉绷了紧,竟是难以开口发出一个音节。 傅寒深蛊惑迷人的眸子望着她素白的脸。 慢慢的,他低头,靠到她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第158章 想起了在哪见过他 第158章想起了在哪见过他 “要在这里试试?”他低沉带笑的嗓音蛊惑迷人的灌入她耳里。 宋言一怔,“嗯?” 伸过一只手,他捏起她下颌,眼底漾着深然笑意,两个人的距离靠近得十分暧昧,让宋言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紧张着,“你说,在这里做一次,情趣会不会很别致?嗯?” 猛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蛋蹭蹭涨红,宋言霎时有点慌乱无措,心脏跳动的频临加快,分明是什么都还没做,然而她脑海里却已经冒出了各种浮现联翩的画面出来,无法抑制的侵占着她的思维。 她说不出话,感官已经被幻想中的画面刺激得沸腾,嘴上想拒绝,心底却在跃跃欲试的期待着似的,于是只好干脆闭着牙关。 而仿佛是真要那般似的,傅寒深朝着她的脸缓缓低下头,高大的身躯抵住她,英俊五官朝她的脸庞靠近。 他靠近的气息让她心脏犹如鼓敲,一下又一下,像是要跳出了喉咙,垂放在双侧的手紧张得不知所措,被刺激到的感官酥酥麻麻的。 也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他朝着她靠近时,她双眼一闭,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 凝视她像是期待又在等待的脸,傅寒深嘴角轻勾,双眸深了又深,眼底有情欲的色泽涌上来…… 可是,宋言闭着眼睛等了须臾,最后等来的,却是嘴上突然一痛,几乎痛得她猛地睁开双眼,低声倒吸一口凉气,“嘶……” 适时的松开她的唇,傅寒深唇角戏虐地笑,手收了回去,转身慵懒地道,“走了。” 宋言,“……” 这算什么? 无暇理会唇皮上被咬出的压印,见他转身就走,宋言快步跟上他,不满地从身后扯住他衣角,“喂!” 傅寒深回头看她,眉梢轻佻。 宋言抿唇半响,才埋怨地小声控诉他,“你什么意思?” “嗯?”傅寒深眉梢挑得更高,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捏住她下颌似笑非笑地晃了晃,“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个地方,跟我做那种事?” 宋言低声嘀咕,“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她都做好准备了,结果他就咬了下她的唇,说一句“走了”就完事了? 这算什么? 傅寒深突然发现,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她哪里曾有这么开放? 眸底微微漾着深然笑意,傅寒深定定凝视她的脸,宋言反而不看他,眼帘下垂着,有过后那种怨怨地无声控诉感。 倏尔,他抬起她的下巴,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毫无预兆的压上她的唇。 宋言怔愣,瞳孔抬起,盯着他近在咫尺英俊的脸庞,从他深黑的眼瞳里,她甚至能看见自己对视着他的眼睛倒影,清幽且有点诧异。 一个强势而缠绵的吻结束,傅寒深松开了她的唇,揉了揉她的发,口吻满是纵容,“现在不合适,这个吻算利息,其余的晚上再补回来。” 他面色不改说得一本正经,却让宋言心底一跳,一阵懊恼袭来,满是幽怨地瞪他,低声咕哝道,“怎么说得我好像很欲求不满……” “难道这不是事实?” “……” 宋言干脆不说话了,连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好像是真有那么一点欲求不满似的,不然现在怎么像个受了冷落的小怨妇一样? 忽然真有点想钻地洞的冲动。 “走了。”看着低垂下脑袋,满脸尽是不自然潮红之色的女人,傅寒深唇角宠溺的勾起,把她的手拉在手心里,进入拐角的一个巷口里。 迅速摒弃掉之气的种种不和谐想法,宋言脚步跟着他,“我们到底要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 傅寒深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宋言只好闭上牙关,不再继续追问,任由着他带着她走。 进入旁边的拐角巷口里后,又往左转了个弯,再往前步行十几米远,直至来到一家不知做什么的门前,傅寒深才停下来。 看了看宋言一眼,眼底依旧是神秘莫测的光泽,尔后拉着她一块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没多久,很快有人来把门从里面打开。 望见外面的傅寒深,里面的人仿佛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和蔼笑了笑,“来了?” 门内是一位八十岁到九十岁之间的老人,拄着拐杖,身穿一身古朴藏蓝色民国时期的服装,一张老脸遍布皱褶痕迹,下巴处留有青灰胡须,年纪虽大,但一双眼睛还不算浑浊,尚显清明之色。 傅寒深看到老人,“嗯”了一声,脸上没多大的情绪,不过一贯冷崩的脸,没有昔日的冷峻,稍显轻松而自然,问,“东西呢?” “进来说吧。”看了傅寒深身边的宋言一眼,老者淡淡的笑,拄着拐着率先进屋。 看着老者转身进屋的背影,宋言神情呆愣,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老人,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傅寒深牵着宋言的手,回头来对她道,“进去。” 迅速收回神来,宋言冲他点了点头,随后,任由着傅寒深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同往里面踱步而入。 在外面看那扇门的时候,宋言只觉得普普通通,甚至都让人联想不到,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而进入里面来后,才发觉,原来是一处四合院,很民间小纺却又古香古色,装饰雅致而大方简约,没有丝毫一点雍容富贵之太。 看着墙壁上有斑斑痕迹,不难猜出,这大概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房子。 直到现在宋言也仍旧猜不出傅寒深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而身边的傅寒深终于是开口道,“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跟小源离开到别的城市,遇到那群当兵的人?” 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宋言点了点头,“记得。” 那是她印象挺深的一次,因为当时傅寒深在火车外追逐时那双瞪着她的眼睛,直到现在依旧让她记忆深刻,自然也会记得那群当兵的。 其实很多次她都在想,若不是当时她被傅寒深的那双顽固偏执的眸震慑住了,她后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他俘获,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对别人动情的人,但傅寒深当时的模样确确实实的震慑住了她,让她认认真真地,开始注视起这个男人来。 傅寒深牵着她的手,跟着前面老者走,一边低声对她道,“那还记得那个队长的名字?” 宋言又点了下头,虽然距离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但没有记错的话,是叫陆郁吧? 因为几乎也是爱板着脸冷硬的类型,宋言算是挺记忆深刻的。 “这个老人就是他的爷爷。”傅寒深简单地说,“以前也跟在我爷爷身边,跟我爷爷是亦友亦兄的好友关系。” 尽管他语言言简意赅,但不难让人了解其中大概。 知道傅家老一辈都是从事军政的,而前面的这位老者年轻时自然也是,如此想着,宋言不禁有点肃然起敬。 这时,老者带着两人来到正中大厅,对傅寒深面慈目祥地说道,“你们坐一会,我去泡点茶,陆郁上次回来给我带了不错的上等茶叶,正好可以给你们尝尝” 傅寒深道,“不用,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知道傅寒深的性格脾气,老者也不多说什么,只笑道,“那我去拿东西。” “嗯。” 老人又拄着拐杖走了开,步伐虽不如年轻人那般健壮沉稳,但走起路来也还算平稳,看得出,尽管是年纪大了,身体却还依旧健硕。 在这种地方,傅寒深没把自己当外人,就按照老者跟他爷爷的关系,也不会喜欢他把自己当外人,算是挺随性散漫的。 待老者走了开,傅寒深回头来看向身边的宋言,却见她此刻正怔怔地盯着墙壁上一副挂着的半米左右宽的照片出神。 照片上是两位老人稍显年轻时的模样,相片属于怀旧的民国风格。 傅寒深踱步到她身边来,解释,“这是我爷爷在七十大寿时跟陆爷爷的合照。” 那个时候的陆家老人,还没现在这般苍老,也没有如同现在这般长的胡须,头发虽然也斑白了些,可相比起来,那个时候更显精神一点,较之于现在,略有差别。 而傅家的爷爷也依旧精神气爽的,尽管是七十岁时的照片,双眼依旧熠熠生辉,精湛而略显凌厉之姿,不过大概因为是日子喜庆,两位老人嘴角都挂着温和的笑意。 可就是望着这样两个老者嘴角勾勒着的温和笑意,宋言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人物,双眼流出来愤恨,震惊,错愕,恐惧等等多种多样的色彩,脑袋里仿佛炸了开,唇瓣渐渐失去了血色,脸色徒然煞白。 有什么东西,在她胸口里堵住了,像是要窒息了般令人难以喘息。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看到那位老者,居然会觉得熟悉好像是在哪见过了…… 身边的傅寒深发觉到了她的异常脸色,眉峰倏然一拧,手指搭上她的肩膀,透过他手心的传递,他能清楚地感应得到她此刻止不住在微微颤抖的身体。 傅寒深眉头拧得更深了,“怎么了?” 第159章 你爱我吗? 第159章你爱我吗? 耳边灌来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宋言木讷侧头,凝视着身边眉头紧蹙的男人。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语言仿佛失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看着她这个模样,傅寒深一眼便能窥觊出她的端倪,愈发地觉得不对劲,然而他刚想开口,陆家老者却在这时笑着走过来,“这是你要的东西。” 老者将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古朴木盒子递到面前来,傅寒深看了看身边的宋言,她脸上神情依旧木纳,此刻正盯着陆家老者,眼神里充斥了很多让人窥觊不清的情愫。 眉头深深地皱着,傅寒深伸手接过木盒子,语气淡淡地道,“那我们先走了。” 陆家老者自然也看到宋言在盯着他,他阅人无数,尽管年岁已大,可还是第一眼就看出宋言看自己的目光过为怪异,而听闻傅寒深的话,他着向他问,“这个小姑娘怎么了?” 傅寒深自然不会清楚宋言到底是怎么了,睨了睨她,脸庞略为冷峻,不多说什么,揽过宋言的肩膀,只道了句,“没事。” 然后又跟老者打了声招呼,他搂着她肩膀就走。 可是,宋言的脚步像是生了根似的,僵硬得很,傅寒深带着她欲要离开时,就发觉她目光一直没有从老者的脸上移开过,想自然而然的带着她离开,可她的步伐显然不太配合。 终于像是觉得这实在太过奇怪,老者忍不住冲宋言问,“小姑娘,难道我们认识?” 宋言现在看他的目光,可不像是在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该有的。 他甚至感觉宋言凝视他的目光,隐隐中透出一种仇视的光泽。 傅寒深的脚步也顿了下来,凝视宋言时,眼神充满了复杂凝重,在一起这么久,他是第一次看到宋言如此失态的模样,说不担忧,那是假的。 就因如此,才会愈发想要带宋言尽快离开,在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情形下,带她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于是顾不上其他,傅寒深由搂改为拽,一手拽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走。” 他手腕用力,大力地将定格在原地不动的宋言扯走,态度略有强势,而宋言也任由着他拽着自己,没有挣扎,只有一双眼睛,片刻不曾从老者的身上移开过。 也在傅寒深拽着她手腕就走的同时,辨不清是什么情愫的眸盯着老者,宋言说,“我见过你。” 老者一怔,待回神来想要去追问时,宋言已经被傅寒深拽出了大厅祠堂。 来到外面,一路被傅寒深带着离开,直到又来到之前的小巷子口时,傅寒深这才松开她。 回身,他面朝着她,凝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 宋言低垂着头,唇畔紧抿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说话。”傅寒深不喜欢她此刻的沉默,语气带了命令之势。 尽管口气不善,却在不易间流露出他的关切。 他不知道宋言此刻在想什么,甚至不懂方才她为何那般不对劲,但他很清楚她现在心里一定有事。 缓缓抬头看向跟前一身戾气的男人,宋言没想到他此刻的情绪居然比她还不受控制,那双强势的眼神里透出来的焦虑让人无法忽视。 分明内心是很不好受的,可看到他这张脸,心里的情绪就慢慢敛了下去,众多感觉,仿佛被他双眼注视到自动归为平静。 勉强笑了笑,她平静地说,“我没事。” 傅寒深凝眉,自然不会相信她这句话,看着她这个样子,想到她方才的话,便又是沉声道,“刚才你说见过他?在哪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宋言脸色又一次的微微白了,脑海里满是不情愿回忆起来的画面犹如潮水袭来,她几乎本能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种感觉。 收回视线,她的手从他手心中抽回来,转身往外走去,随口淡淡的敷衍道,“以前碰到过。” 傅寒深看着她的背影,刀削面庞冷峻,在原地定了会,才移开步子,跟上她。 看出她什么也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什么也不再问,只是到了她身边时,他霸道而强势地把她的手又拽过来,紧紧地握住。 宋言想抽回去,可他却不允许,硬是握住她的手愈发用力,低沉的嗓音有点不善的意味,“别动。” 不管是因为被他的口吻摄到,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宋言老实听话的没再抽回手,任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其包裹在内。 回到车上,又看到那捧新鲜的玫瑰,宋言内心已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刻意避开了视线,睨见傅寒深拿着的盒子,她狐疑问,“这是什么?” 刚才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 直到她问了,傅寒深也是到了此刻才注意起这个盒子,靠着背椅,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将盒子递给她,“拿去看看。” 原本是打算拿到这个盒子时就给她的,结果却没想到因她方才的情况而忽略了,事情变化得期待值远远不如他原先的预想计划。 宋言疑惑接过盒子,打开来后,睨见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项链的风格不似盒子这般古朴,更有现代味,简单之中,又透着精致,就材质来看,似乎价格不菲。 能让他特意跑来这种地方就为取一条项链,可能是这项链本身有特殊意义,否则一般能在市面上买的,他无需特意这么麻烦的亲自前来。 单单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不难让人察觉他的用心…… 宋言又看向他。 傅寒深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口吻颇淡地说,“送你的。” “怎么突然又送我项链?”她平日里不爱戴这些,首饰什么的,几乎没有。 可今天他不禁送花又送项链,她不清楚他今天是怎么来的这样的兴致。 将车子从停车位驶出来,渐渐上了马路后,傅寒深淡淡地道,“等这两天小源考试完了,我们一起出国,手续那些都已经让人办了,很快就能弄好。” 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让人毫无准备的话,宋言惊讶看他,“出国?” 将车子平稳的行驶到马路上,傅寒深偏过头来睨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眸光,彰显出深意来,“以后会在国外定居。” “……” 宋言不曾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打算,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她跟宋小源两人…… 心里说不出的凌乱,尽管知道这个决定为因为两人间那层被隔阂的关系,才不得已下的决定,宋言仍旧晦涩得很,“只能是这么做了么?” “嗯。”傅寒深淡淡应了一声。 “那傅老爷跟傅老太太呢?怎么跟他们交代?”傅中天若是知道他们要出国,一定不会答应的,说什么,也会想办法阻止他们。 身为一家之长,怎么可能会看着他们如此毫无顾忌的逍遥法外,将道德置之度外? 目光直视前方车流不息的马路,傅寒深说,“你只要跟小源都做好心理准备就好,其余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会弄好。” 知道他想的事情一定比她的多,宋言只能是抿唇不语,既没答应这个决定,也没拒绝这个决定。 驱车的傅寒深突然道,“我们还有一场婚礼。” 宋言心里一滞,如果之前的婚礼不是被迫延后,她跟他现在早已经接受众人的祝福了吧? 而这场被延后的婚礼,在这个城市里,是永远都不会再到来的。 宋言很清楚为何傅寒深会做出这么一个突然的决定,不论怎么说,他们想要继续好好无恙的在一起,就必须得出国定居,否则继续在这个城市里待下去,只会是永无宁日,或者最终被迫无奈的分离,两个人坚持未必就能坚持一辈子,一切都只会是暂时的。 不离开,只会渐渐耗光了所有感情,被现实打压得不得不相互远离。 眼皮下方是那条精致而简约的项链,宋言眼角余光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又瞥见后座里放着的玫瑰花,眉心拢了拢,脑海里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位老人…… 她清幽的眸骤然浮山一层深沉的复杂,凌乱而茫然。 宋小源放学出来时,就看到宋言站在学校门口,而她身后的不远处,傅寒深修长挺拔的身躯正懒散地靠着车头,正在接一个什么电话。 有些讶异于居然会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接他,宋小源悠然自得的甩了甩身后的书包,朝他们走了过去,“等我多久了?” 宋言拿过他身后的小书包,扯唇笑道,“刚来不久。” 宋小源狐疑地视线瞟了瞟她,又看向傅寒深,眼神充满了怀疑,“这么难得两个一起来接我,难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收回手机,傅寒深没理会宋小源,转身打开车门,“上车。” 宋小源撇撇嘴,对于他这态度有点嫌弃,怎么来接他还是一副大爷样? 这么不情不愿还来接他干嘛? 宋小源很是不快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主动去拉宋言的手,宋言看出小家伙现在对傅寒深的不满,却只是扯了扯唇,并没多说什么。 上了车,宋言跟宋小源都坐在后座里。 一上来,宋小源就瞥见后座里的一捧玫瑰,不可思议地长大小嘴,看了看前面的傅寒深,兴冲冲地问,“爸爸,这是送给我的吗?” 傅寒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有时挺自作多情的,从后视镜拿了个斜眼看他。 宋小源没看他的眼神,眯着小眼睛大方地笑道,“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原谅你的态度问题了。” 回应宋小源的是傅寒深突然就将车子开出去。 宋小源身子没坐稳,一个身子颠簸了下,稳下来冲傅寒深恨恨地道,“坏蛋!” “不坏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小坏蛋?” 宋小源突然看着他的眼神很幽怨,忍不住低声嘀咕,“我也奇怪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坏蛋爸爸呢。” 看这对父子稚气的吵嘴模样,宋言有点无奈的抚抚眉心,把宋小源手里的花抽出来,“你花粉过敏,不能碰,放到前面去吧。” 一边说着,她就将花放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 虽然觉得有点可惜没过足瘾,但宋小源还算理解宋言的话,任由着她把花放好。 由于傅老太太方才来电话,说她已经跟崔姨一起在家用过晚餐了,傅寒深只好带着母子二人在外面用餐。 宋言大体是能明白,傅老太太其实是想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三人享受自由空间,才故意让他们在外面吃饭。 毕竟,在她这个老人面前,再怎么要好,她始终会显得有点拘谨,而跟傅寒深和宋小源在一起时就不会。 在外面用过晚餐,宋小源突然提议要去看最近刚刚上映的一片火热的儿童电影。 当他兴致浓浓的提出这个要求时,傅寒深给了他一个凉凉地眼神,“不是马上就要考试了,还看什么儿童电影?” 宋小源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对自己的嫌弃,那眼神仿佛就在对他说,“果然孩子就是孩子,看个电影也是这么幼稚。” “看电影怎么啦?要考试就不能看电影啦?我这是劳逸结合懂不懂?老师都叫我们放松呢。”小家伙鼻子瞪着老高,“而且,我又没让你跟我一块去,嫌弃什么?” 然后又拉过宋言的手,怡然自得地说,“宋大言陪我去就够了。” 宋言抬眸看向傅寒深,接触到他的视线,无奈莞尔,“一起去看个电影也没事,就当做是陪他了。” 傅寒深顿时看宋小源的目光有点不顺眼了。 宋言算是清楚,平日里他自己本身就不会闲得去看电影,更别说此刻要去看什么儿童电影,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残酷的考验吧? “我去买票。” 最后扫视了眼任性又得意的宋小源,傅寒深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开,但气息还算是挺平稳的,也没见有什么火气,估计就是面上难看,实则心底还是挺愿意的。 宋小源得意洋洋地冲他离开的宽厚背影比了个耶的收拾,“嘴上还说着不要不要呢。” 傅寒深眉头用力一皱,脸色愈发地不快了,回头来眼神又冷又凉的扫了宋小源,宋小源哼了一个校园小曲,视线不看他。 “……” 宋言看着这对父子一会相爱,一会相杀,她只能无奈失笑的莞尔,耸耸肩,任由着他们。 须臾,傅寒深买了三张电影票回来,可开场时间差不多到时,他裤兜里的手机骤然响起。 拿出来接了电话,听闻电话里的内容,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说了句“我马上回来”,电话被他挂断。 宋言问,“怎么了?” “公司里临时有点事。”将手机放会裤兜里,傅寒深把电影票给了她,“你们先进去,处理完我再过来。” 知道一般让他不得已过去处理,应该不是芝麻小事的问题,宋言没敢多留他,把电影票那过来,只道认真了句,“开车小心。” “嗯。”傅寒深扣着她脑后勺,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会尽快过来,手机开机,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看两人甜腻的模样,宋小源心里有点吃味地不快,在傅寒深松开了宋言后,他站到傅寒深腿边,冲面前倨傲冷硬的男人眨眨眼,“爸爸,要跟我吻别吗?” “……” 回应宋小源的是傅寒深当即转身离开的背影。 宋小源又一次的感觉到来自他深深嫌弃地恶意,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转身就牵着宋言的手走入电影院内。 宋言回头看了驱车离开的傅寒深一眼,手指不知觉摸了摸已经被戴到脖子上之前的那条项链。 其实,内心还是挺希望傅寒深,陪着他们母子一块去看个电影。 毕竟一家三口一起看电影这种事她从未体会过,每次都只是她陪着宋小源或者是再加一个裴思愉,能一家三口一同去看个电影什么的,虽然觉得这种想法有点矫情多余,但还是挺想的。 不过事情但凡都有轻重之分,看电影这么奢侈的行为,并不太合适他这样的男人,她也分得清什么才是重要当务之急。 所以她不会开那个口,让他留下来。 驱车来到公司,傅寒深一进入公司内,商五就迎了上来,“傅总。” “是哪部分的财务出了问题?”傅寒深气势凛然地道,“把那个部门用最快的速度叫来开会。” 看他是要亲自解决,商五就看得出来他肯定是在赶时间,当下便不敢迟疑,很快就按照傅寒深说的去做了。 大概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财务问题在傅寒深凌厉风行的行动下得到圆满解决,纰漏之处被指出,大家又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了。 而解决完这些事情后,傅寒深就从会议室里出来,又对商五冷然交代,“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景臣来处理。” 景臣的办事能力不会比他差,更何况会有是很快就接任他这个位置的人,景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头,“是。” 傅寒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表时间,他记得那部儿童电影是奖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会播放完,出去来公司的时间跟开会用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当下不再犹豫,他披上外套就朝电梯走去。 然而,下到一楼时,却不期然的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正站在前台处。 林絮对前台道,“我刚才亲眼看着他进去了,你就帮我通报一下,说我要见他也不行?” “对不起这位女士。”前台人员礼貌的微笑道,“傅总现在还在开会,而且您没预约,他现在恐怕没空见您,不如您在休息区等等,他开完会我再跟他助理通报一声。” “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他。”林絮焦急道,“现在都是下班时间了,你现在帮我通报一下难道也不行?” 前台人员依旧礼貌歉意地笑,“真的不好意思,您需要再等等,有紧急会议,傅总暂时没时间见任何人,您或者明天再来也可以。” “找我什么事?”尽管在第一时间看到林絮时,傅寒深几乎并不太想理会,因为他大体猜得出来林絮找他的原因,可她毕竟是宋言的母亲,他按捺住性子还是走过来了。 前台人员看见他一身西装革履,缓缓矜贵优雅地踱步过来,便站起身颔首道,“傅总。” 林絮睨见他,看了看周围一眼,最后冲他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正好要离开出去的傅寒深,并不拒绝她这个要求。 然而,当来到外面之后,还不待林絮开口,傅寒深就抢先道,“如果您来,是想劝说让我跟宋言分开,那就不必要开口了,我现在赶时间,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容置疑。 尽管他把话挑得很明,林絮却不太甘心,回身来凝视他道,“要你跟宋言分开,难道就一定这么困难吗?” “并不是如此。”傅寒深口吻颇淡,双手抄在裤兜里,“只不过觉得很没意思,既然我们的感情很要好,又有孩子,为何还要分开?” 偏头,他冷淡地看向林絮,“倒是你,既然是她的母亲,还一直怂恿她跟我分开,还不得已要失去自己的骨肉,这就是你为她的考虑?” 林絮被他说得心中一痛,可却又还是咬牙道,“但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到一起的。” 傅寒深风轻云淡地笑,“能不能,并不能由你们来定夺。” “那你告诉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林絮只能咬着牙关,眼神凛然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本就不会是一个世界里的两个人,要怎样努力才能真的在一起?” “……” “如果你们仍旧顽固坚持,有些我本不想说会伤害到人的话,就不能怪我对宋言说出来了。” 光线昏暗的电影院里,由于是儿童电影,人流并不多。 原先陪着宋小源一起看电影的宋言,不晓得是因为疲惫还有因为某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记忆已经不太深刻的画面。 也许是因为真的时间过去得太久,还是在她十岁的时候,距离现在二十五岁的她已经有了十五年的光阴,画面里的人物都是模模糊糊的。 画面里她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有一只男人的手将一张支票递给林絮,而至于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大概是因为当时还小,此刻完全不记得。 随后她回过头来,就瞥见身后刚刚站定住的人。 那个人,正是陆家的那位老者。 随后也不知道屋内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里面骤然就传出林絮的哭声,而宋言也同时被这一声伤心过度的哭声给惊醒过来—— 睁开双眼,她几乎下意识地往身边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坚硬的肩膀,再之后,她眸子一点一点的上移,光线昏沉的电影院内,她瞥见男人一张立体的五官。 “傅寒深……”不曾想过自己一醒来他就会在身边,她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显得呆呆愣愣的。 傅寒深侧过头来看她,声音低低浅浅的缱绻,“醒了?” 他的声音灌入耳里是真真实实的,宋言仿佛这才慢慢消化了他就在身边的事实,“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刚来一会。”实则已经来了大半个小时了。 看着她眼角挂着淡淡的泪痕,傅寒深拧了下眉,“怎么哭了?” 当他手指拭去她眼角边的泪珠,宋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方才好像是流了点泪。 这让她觉得奇怪,因为实际上她已经感觉不到多大的悲伤,怎么会流泪呢? 当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傅寒深发觉她的脸有些冷,不知是不是电影院内开了空调的原因,但还是让他眼神有点不快了,手指不知觉地摩挲着她的脸,温柔中仿若对待至宝般的珍惜。 他手指的温度从脸庞的肌肤传递到心尖上,但莫名地却让宋言心里颤了颤,她睁着清眸凝视他英俊的脸庞,眼神不知是什么情愫。 “傅寒深。”突然的,她问,“你爱我吗?” 第160章 我并不承认你跟傅家的血缘关系 第160章我并不承认你跟傅家的血缘关系 “你爱我吗?”宋言凝视他,知怎么的就问出这句话。 她突如其来的语言让傅寒深轻抚她脸颊的手指一顿,看着她,墨色眸子辨不清是什么情绪,清淡地嗓音道,“睡糊涂了?” 轻抿下唇,她将视线收了回去,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睡糊涂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问出这种话来了呢? 只不过,或许没能得到他的正面回答,心里有点小失落,可这种事情感觉问了显得太过矫情多余,便只好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整个电影院内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别的看电影的人不知去了哪里,空调开着的温度不高不低。 目光扫视了圈,不见想看到的人,宋言回头来冲他问,“小源呢?” “刚刚让石恒先把他接回去了。”傅寒深不着痕迹地回答,顿了顿又凝视她道,“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宋言摇了摇头,站起了身,“那我也们回去吧。” 抬眸,傅寒深望着面前这个站起身来的女人,他漆黑眼眸略显深沉,定定看了她良久,倏尔才站起身,手指搭上她的肩膀,“嗯”了一声。 宋言不懂自己怎么了,自做了那个梦后,浑身上下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东西好似隐隐的浮出她的脑海,可又惧怕着不敢去想,心里凌乱得很。 陆家老者肯定跟当初开车撞了她父亲的有关系,那个门内给林絮支票的男人,又到底是谁? 她曾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男人提了声“孙子”,到底,又是谁的孙子? 如果陆家老者跟傅家爷爷关系很好,如果门内的男人是傅家爷爷,那么,开车撞了她父亲的人,是陆郁,还是……傅寒深? 林絮这么阻止她跟傅寒深在一起,是不是…… 一路无心注意其他,来到外面上了车,宋言猛地甩了甩头,试图甩走脑中的片片猜测痕迹。 有些事情一旦浮出脑海,猜测出来的事情忽然叫她有些恐惧,而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 突然就很惧怕于事实的真相,会是她想的那样…… 林絮回到酒店,整个人怔忡着,连一直等候在酒店大厅的朱森也没看见,直至朱森瞥见她回来,忙走过来连续叫了她几声,她才怔怔回神。 “你怎么在这儿?”林絮回神来望见他,半知半觉地问。 朱森说,“您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从临城跑过来,这么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去,爸担心你,他又因为忙工作的事走不开,就让我过来了。” “……哦。”林絮显得心不在焉的,连回答的语气也低低淡淡的,面色凝重得像是有什么心事。 朱森看着她这个模样,有点担心,试探地问,“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林絮摆了摆手,显得有点疲惫,瞥见他手中提了一个小背包,抚抚眉心说,“先跟我上楼再说吧。” 朱森看着她这个模样,一时不敢多言,提着背包,就跟她一同往电梯走去。 来到房间内,让他坐了下来,林絮去倒了杯水过来给他,“喝点水。” 朱森接过,拿着水杯喝了一口,眼光不时打量着林絮。 看着她显得疲惫,脸色又是不正常的惨白着仿佛恢复不过来,朱森咬了咬牙,放下水杯,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妈,宋言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他们现在过得那么好,您何必非得要把他们分开呢?还是跟我一块回去吧。” “这些事情你不会懂的。”林絮此刻不想多谈论这件事,挥了挥手,“你在这里休息一天就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没解决完,我暂时不会回去。” “妈!”朱森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她能这般顽固,禁不住地道,“你要是真要逼着宋言姐跟未来姐夫分开,宋言姐以后一定会恨你的!到时候,你就真的算是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 他说的这些事情,林絮又怎么会不懂? 说明白点,强迫宋言跟傅寒深分开,她也很有压力,特别是在见过宋小源那张纯真的小脸后,心里仿佛堆积了一层层的重石,压迫得她都快喘不过气。 可只有她会明白,宋言是真的绝对不可能会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倘若有些事情宋言知道了,她也绝不可能会再跟傅寒深在一起。 因为不想真正的伤害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有些事情她宁可宋言一辈子都不清楚。 但现在…… 林絮又想起之前,她跟傅寒深在公司楼下,傅寒深淡笑着对她说,“你突然出现,开口就对宋言说我是她舅舅,我们之间有禁忌违背道德的关系,所以不能在一起,这难道就不是伤害?” 傅寒深当时浅淡地笑道,“不妨老实跟您说一句话大不敬的话,从始至终,我并没有把你当姐姐来看待,当年我们家人找到你时,我记得因为你拒绝,俩老又因亏欠于是并没有强迫你一起去做dna对比,所以在我这里,您只是宋言的母亲,dna一天不验,我一天不会承认您跟傅家人的血缘关系。” 林絮听了傅寒深的这句话,当时脸色就惨白了,双眼不可思议震惊地看着他,心里头被他的话震慑住。 她知道傅寒深从来不会是一个善茬,毕竟有关他的一些事情,她也算了解一些的,可她却没想到,原来他从始至终压根就当做没她这么个姐姐…… 她不晓得,是因为他的姐姐自小不在傅家的原因,导致他的世界里早就消失了这么一号人物所以才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她,还是,他敏锐地洞悉出了什么? 傅寒深的态度就仿佛是在告诉她,她能在傅家俩老那里,利用他们的愧疚打来感情牌让他们忽略最重要的一步,可在他这里,却是远远行不通。 没有真凭实据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他就永远都不会承认她就是他的那个离家多年的姐姐…… “妈?妈?!”看林絮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朱森连续叫了她好多声,不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最后是提高了音量,才终于把游神的林絮拉回现实中来。 林絮愣愣地抬眸睨向他,神情满是凝滞而缓慢,“什、什么?” “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朱森发觉自己愈发的看不懂林絮了,“我都叫了你很多声,今天你怎么这么不对劲?” “有、有吗?”林絮凝眉,语言迟缓,满脸的不自在。 “当然有啊!”朱森倏然认真看着她,顿了顿,面色凝重地道,“妈,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让我们帮你一起解决不就好了吗?怎么总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 “你一个小孩子是不会懂的。”种种事情的复杂性,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 而且有些事,真的会很难以启齿,过去了太久的事情,她原本都已经忘了不在意了,若不是因为宋言,很多事情恐怕都想不起来。 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沉重,林絮倏尔起身,疲惫地摆摆手道,“我有些累了,你去楼下跟酒店要一间房间,暂时在这里住下来,休息一天后明天就回去吧,这些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处理好了我就会回去,让你爸不用担心。” “不行!”朱森也站起来,坚定地道,“爸让我过来照看你,我就一定得好好看着,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不然,你要是在这边出了什么事,爸不会原谅我的!” 林絮是真的感觉很累,懒得再跟他多说,挥挥手道,“随便你了,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自己去开一间房在楼下找点东西吃就休息吧,我现在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看得出来,她此刻由内心深处直至身外都蔓延着一股疲惫的感觉,朱森也不再多说,嘱咐了她一句好好休息,出了房间后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带上。 林絮趟在床上,不知为何,忽然想长长地叹口气,心里紊乱无比,一件一件仿佛都跟傅家有关的事情,让她心情压抑而沉重。 分明都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本也不想再提起的,可现在,就好像在逐渐被一天一天重新翻新出来一样,种种事情掠过她脑海里时,心里就像裹上了阴霾。 一直以来,她最希望的,就是跟傅家没有任何关系牵扯,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交集也不愿有。 可偏偏,到了此时此刻,她忽然就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什么越是不想面对,什么就越是直逼她…… 宋小源的期末考很快就到了,这两天内,傅老太太依旧住在艺苑没回去,崔姨基本负责照顾傅老太太的生活。 傅筱楠时而也会过来陪陪她,但更多的时间依旧是总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不知她一天到晚到底在做些什么,仿佛浑身当下都透出一股神秘范,傅来太太追问时也不正面回答,轻言巧语地就哄着傅老太太把这件事带过,时常闭口不谈,连带让宋言也觉得这个小姑子真不是一般的神秘。 而至于傅中天,依旧还是自己的态度,由于现在跟傅老太太闹僵了,到没把过多的注意力继续投放在宋言跟傅寒深的身上,想着傅老太太到了现在还住在艺苑倔强耍脾气的不肯回去,就整个人心塞无比,看什么都不顺眼。 甚至,一旦他有点风吹草动想对宋言跟傅寒深干嘛,傅老太太一个电话过去顿时又气他心肌梗赛,什么动作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态度仍旧很不快很不赞成傅寒深跟宋言,气势上总是强硬得没有转圜的余地之外,多多少少还是被傅老太太震慑得举步维艰。 就因有傅老太太绊着傅中天,让本身就忙得焦头烂额的傅首长移不开注意力,傅寒深准备出国的事相当顺利,直到现在宋言才发觉,傅寒深运筹帷幕得到底有多深,傅老太太这步棋,被他下的到底有多远,倘若是她,万万想不到傅老太太的作用会这么多。 准备期末考的头一晚,宋小源抱着小枕头爬上宋言跟傅寒深的床,羞涩地说,“我有点紧张睡不着了,我今晚跟你们睡吧?” 正趟在床上,手指不断敲打着腿上摆放着的笔记本的傅寒深,当下就拿了个斜眼看他,没得商量的冷淡语气,“回自己房间。” “爸爸。”宋小源把花纹小枕头放到他腿上趴着,冲他撒娇似的眨眨眼,试图用自己萌帅的小眼神感化这个冷淡如冰的男人,“我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期末考呢。” 继续低眸敲打着笔记本的男人面色不改,冷淡依旧地重复五个字,“回自己房间。” “爸爸,我发现你们的床好舒服啊。”当他的话没听见,宋小源已经脱掉鞋子往床上爬了,“比我的床舒服多了,为什么你们的比我的要舒服?我的床为什么那么硬?你们是不是在虐待我啊?” 看着小家伙已经自顾自念念碎地爬上床后,翻过他的腿就往被子里钻,傅寒深眉梢抽了抽,有点想把这个压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的小坏蛋踹下去。 停下敲打肩膀的手,他眼神凉凉地扫视小家伙一眼,再一次重复,“叫你回自己的房间。” “爸爸,我先睡了。”完全没听进他的话,宋小源穿着睡衣,拿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小身子,舒服地眯上眼睛,小唇角笑了笑说,“晚安。” “……” 傅寒深整张脸都黑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跟他装傻。 有那么一秒钟的冲动,他想要把这个完全无视他脸色跟语言的小坏蛋,从床上提起来仍回他自己的房间,但可惜的是,刚想有那么一点动作,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宋言走了进来。 宋言进来就看到傅寒深的手正举在宋小源捂住的被子上,她挑了挑眉,“你们在做什么?” 傅寒深要去掀开被子的手一顿,然后,硬生生地把要去掀被子的动作改为给宋小源盖被子的作,回头冲宋言浅淡的笑,“儿子说明天要考试很紧张,今晚要跟我们睡,我在给他整理被子。” 宋小源顿时觉得他真虚伪,刚刚还一口一个叫他回自己房间去睡呢,结果宋大言一进来就改口,这人真是又善变又虚伪! 于是,脑袋里灵光一闪,宋小源顺着他的话得寸进尺地说,“是啊,爸爸刚才说他很爱我,决定明天和你一块去学校给我加油呢等我靠完试呢!” 傅寒深,“……” 傅寒深警告地眼神瞪了他一眼,宋小源冲他笑眯眯的,小眼神很是得意而挑衅。 深刻地感知得到这个儿子一定是故意来跟他对着干的,什么是他不会做的宋小源就偏偏要让他去做,傅寒深内心里顿时蔓延上一烦躁,最后给了宋小源一个凉凉的眼神,但也没有否则宋小源的话,拿开腿上的笔记本,掀开被子站起身,“我去洗澡。” 宋小源忽然就得意地笑了,笑得莫名而让宋言云里雾里的。 这是什么情况? 第161章 现在不怎么想知道了 第161章现在不怎么想知道了 翌日早早,宋小源神采奕奕地起床,一大早就心情不错地冲对面傅寒深问道,“爸爸,你今天会陪我一块去学校为我加油的对吧?” 傅寒深眼神淡淡的,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没时间。” “你干嘛没时间?”宋小源撅撅小嘴,眼神怀疑,“你在说谎吧?” 坐在宋小源旁边的傅老太太也不乐意的插嘴道,“就是,你现在又没什么好忙的,一起去学校加油怎么就没时间了?” 傅寒深眉心微拧,有点无奈的抚傅眉心。 旁边的宋言不发话,继续低头吃早餐,心里对傅寒深有点同情。 最后,不想被傅老太太一直唠叨,也不想被宋小源时不时就冷嘲几句,傅寒深无奈答应下来。 于是吃过早餐之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让崔姨在别墅里,傅寒深带着婆媳孙三人上了车,宋小源跟傅老太太坐石恒的车子,宋言则跟傅寒深是一辆。 来到学校门口才发现,今天来为孩子考试加油的家长真不少,学校外面的停车位几乎都停满了车子,外面涌聚着各个学生的家长。 下了车望见这一幕景像,傅寒深额头就隐隐的作疼,对于一个并不喜出入这种场合的人来说,实在很有想掉头上车的冲动。 但,看宋小源笑眯眯地满足模样,那一种烦躁之感,就莫名地渐渐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淡淡心安的满足感。 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没听见傅老太太跟宋小源都说了什么,待傅寒深回神时就听见宋小源冲傅老太太道,“奶奶,那我进教室了。” “等等。”傅老太太又拉住宋小源的小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来一个三角形的符,给宋小源戴到脖子上,“这个是昨天奶奶去寺庙求的,好好戴着,考试加油,奶奶会在外面一直等你出来的。” 傅寒深感觉自己突然又头疼了,冷不丁地凉凉嫌弃道,“又不是学生高考,还求什么符?迷信。”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娇气? 连小学生考试都要来送来等来加油,以前哪曾有过这种习惯? 现在一个一年级的期末考试也兴求个符,小题大做。 傅老太太没好气地看他,“你平时自己不关心自己儿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我做什么你都要管啊?” 傅寒深淡淡道,“管不着。” 也轮不到他来管。 傅老太太哼了声,回头来又望着宋小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眉慈目善的笑,“不用理他,赶紧进去吧,等会就要考试了。” 宋小源撇了撇小嘴,不理会傅寒深,对傅老太太嗯了声,又看向宋言。 宋言上前一步,蹲下身来,莞尔笑着,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加油。” 宋小源顿时眉开眼笑,下巴得意的昂高,颇为自豪地模样,“小意思。” 宋言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在他脸上亲了亲,宋小源这才甩着小书包昂首阔步地往教室走去。 目送着宋小源进了教室后,傅老太太这才回身,又从包里取出来一个平安符,递给了宋言,“这个是昨天帮你求的。” 宋言略有惊讶,抬眸望着老人家。 傅老太太叹息道,“你们俩的事我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以后也不懂你们会怎样,这个平安符跟大师求的,你戴着也没坏处,拿着吧。” 听出老太太口中的无奈,宋言抿了抿唇,迟疑了会,还是把平安符接过来,低声道,“谢谢您。” “谢什么谢啊。”傅老太太嗔怪地看她,“都是一家人。” 宋言勾唇淡笑,心里由衷感激。 说实在的,傅老太太能这么不介意她跟傅寒深在一起,她心里是挺有些感动的,以前是因为她离过婚,现在又是跟傅寒深有这么一层舅舅外甥女的关系,别说别人不能接受,连她自己也会心里有点小疙瘩,可傅老太太最后却是选择支持他们,这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望着婆媳俩,傅寒深低眸沉吟了会,做了个沉思,缓缓,对傅老太太道,“我们很快就会出国。” 傅老太太一愣,“出国?” 傅寒深嗯了声,又接着道,“明天早上的飞机。” 对于傅寒深会把这件事告诉傅老太太,宋言不觉得吃惊,毕竟,这种事怎么也都该通知她一声。 也许是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傅老太太不太能接受,“这么快?你公司的事呢?” “那些事情都已经在这两天内全部交给景臣了,以后会在国外发展。”傅寒深言简意赅地解释,“出国手续都已经办好,明天就离开。” 傅老太太其实早就有所预料,傅寒深一定会有什么动作,绝不可能一直就这么耗着,等着傅中天失去耐心后,真出手来强迫两人分开。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方才还笑着的脸,此刻就有些勉强了。 淡淡喟叹一声,思来思去,傅老太太只能是道,“出国也好,出国也没有那么多麻烦找来,小源也能生活得更无忧些,没有你爸时时刻刻盯着,你们也都能更加高兴一点,出国也好啊。” 说归是这么说,她整个人精神却焉了下去。 一想到还有这么一天时间,自己原来就要跟孙子分开,傅老太太怎么高兴得起来? 宋言看着傅老太太这个模样,心里有点不忍,忽然就觉得,其实每一个老人,没有儿子女儿陪在身边,那种感觉挺心酸的。 傅寒深凝眸望着傅老太太,轻阖了下眼眸,继续说,“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还是少回来一点吧。”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了,傅老太太却是无奈地摆摆手道,“少回来也能少点麻烦。” 傅寒深没再开口,因为此刻傅中天专用车子,正朝他们这里靠近。 在停车的位置秘书小张稳稳将车停下,快速下车,绕到后座,打开后座的车门。 很快,杵着拐杖的傅中天,从后座中踏出一只脚来。 几日不见,傅中天仿佛苍老了许多,尽管脸上的精神不见消沉,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 抬眸,他犀利的老眸,一眼瞟向校门外的几人,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仅仅只是一站,就彰显出令人胆颤的凌厉气场。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傅寒深眼神就对视上了傅中天的眼,眸光深沉而令人窥觊不出色彩。 父子俩眼神对峙着,单单只是一个眼神,就好似各自已经交锋了几个汇合,这种顷刻间肃然的感觉,让宋言大气都不敢喘。 对视几秒钟,傅中天冷冷哼了一声,将视线收回,不再看任何人。 傅老太太见他出现在这里,言语讽刺地朝白了个眼神,“哟,我还以为我看到了谁呢,原来是傅首长呀。” 对于老伴这态度,傅中天脸色当即就冷了,哼也不哼一声。 傅老太太可不会放过这个奚落他的机会,摆着腰朝他走过,继续刺激着傅首长,“不是说了我不改变态度就不用回去了嘛,现在又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啊?”然后,冷冷一笑道,“难得我们傅首长居然也会屈尊降贵来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呢。” 这一言一句的讽刺奚落,让傅中天脸色十分地不好看,冷眸盯向走来的傅老太太,忍不住回了句,“我来等我孙子考试,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子?”傅老太太又是冷笑,“请问傅首长的孙子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张爱华,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傅中天板着脸道,“今天晚上你最好给我回去,再若是继续待在外面,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当我没地方住非赖着你啊?我有儿子养你有吗?我有孙子天天陪着我你有吗?”傅老太太嫌弃地瞅瞅他,“还说来等孙子考试,小源是你孙子吗?” 傅中天气得瞪她,“他怎么不是我孙子了?” “呵呵。”傅老太太又是一声冷笑,抱起双臂嫌弃道,“我没见过有哪个当爷爷的,会想让自己的孙子没有亲生母亲,真没看出来,原来傅首长也会把小源当成自己的孙子,我还以为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孙子呢。” 傅中天给了她一个斜眼,“张爱华,你少在这里风言风语。” “我风言风语?”傅老太太怒怨道,“到底是谁没有做好爷爷的本份?还说我风言风语?你觉得有哪个人像你这样当爷爷的吗?傅中天,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来等孙子考试呢,你也有脸来这里,是我都替你感到丢脸。” “爱丢就丢你的去。”看傅老太太这没完没了的架势,傅中天干脆懒得再理会她,任由着傅老太太继续没完没了的唠叨下去,一个字也不再说。 这边的宋言看着这幅场景,不禁有点想暗暗抹汗,俩老吵起架来,还真是有点喜庆的幼稚。 傅寒深则是阖了阖眸,回头来对她说,“走了。” “走?”宋言疑惑,“不是说了要在这里等小源考完试吗?” 傅寒深牵过她的手,淡淡地道,“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里暂时交给俩老。” 宋言忽然又想到,明天他们就该离开这个城市了,而林絮却还在这里…… “好,那我们先走吧。”如此想着,宋言也不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至少还有傅老太太在,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傅寒深牵着宋言的手,来到傅中天的跟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傅首长。” 傅首长你妹! 傅中天差点就爆了句粗出去,但是想想这个逆子基本也没怎么叫他爸,想了想就忍了下去,冷冷地对傅寒深冷哼了一声。 再者,要骂这个逆子,可不能带上傅筱楠。 而面对傅中天,现在的宋言比以前就更加尴尬了,到底是该称呼他微外公跟傅首长还是傅老爷,又还是按照她现在已经是傅寒深妻子的这种身份来称呼爸这种问题,实在有点严肃。 最后,没能将称呼这种问题暂时想出个所以然来,宋言只好冲傅中天点头示意。 傅中天瞟了她一眼,没吭声,特别在他看到傅寒深跟宋言握在一起的手,也不晓得心里又是怎样的心塞程度。 接着,傅寒深跟傅老太太说自己有事要跟宋言暂时离开,明白情况的傅老太太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他们多继续在这里,只会让傅中天愈发的想要拆散他们。 有一句话,现在十分的合适傅中天对待他们的态度——眼不见为净。 随后,趁着傅中天没注意,傅老太太又附到两人跟前来小声说,“你爸这边我会帮你们拖住,让他这两天没空管你们,该做什么的,就继续做什么去。” 知道傅老太太是要把傅老爷拖住,暂时不让他知道他们要出国的事,免得傅中天又出面阻止,宋言心里其实挺复杂不是滋味的。 傅寒深没发话,然后牵着宋言就走到车子边,打开车门就上了车,远离了众人。 傅中天望着渐渐远离的车子,又是冷冷的一哼。 来到林絮暂时下榻的酒店,傅寒深将车子停下来后,两人一起进入酒店大厅,可还没进入电梯,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宋言偏头来看他,明白过来,林絮此刻一定最不想看到的是他,傅寒深也不便再继续多出现在林絮面前。 她只好是点了点头,“我上去跟她打个招呼就好。” “嗯。”傅寒深揉揉她的发,眼神满是纵容,“记清楚我说的房号,别走错。” 宋言无奈失笑,“我又不是孩子。” 傅寒深只是淡淡勾唇的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能找到这里,知道林絮住在这里并不困难,只要林絮住在酒店内,要找到她对傅寒深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当宋言来到傅寒深所说的那个房门号,敲响房门后没多久,见到林絮来打开门时,她并不吃惊于傅寒深的办事能力。 可林絮见到居然是宋言站在门外,却略有吃惊,“你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您。”没让林絮邀请,宋言兀自越过她走了进去。 林絮蹙了蹙眉,怀疑地视线扫过宋言,接着也跟着走了进来,狐疑地望着宋言,试探问,“难道,你想通了?” 看出她还在对自己放弃傅寒深这种想法抱着坚持,回身来,宋言淡淡叹息地道,“妈,这件事以后就都不要再说了。” 林絮几乎想都没想就道,“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 宋言实在对她感到很无奈,禁不住叹了口气出来,踱步到林絮身上,轻轻地,张开双臂将她拥了住,脑袋靠到林絮的肩膀上,极轻的声音,带着一股不舍,唤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叫得特别的让人觉得伤感和无奈,轻淡的声音里仿佛充斥了众多的情愫,林絮身体微微震住,莫名的就被这一声戳到心窝里。 “别在我这里打感情牌。”身上被宋言温暖的身子拥着,林絮声音冷冷的,却是没推开她,“如果是想用柔软的态度来企图说服我,那也是没用的。” “我早已经不期望能说服你了。”宋言淡淡的笑着,“就只是想单纯的跟您多相处一会,让时间暂时只属于我们母女俩的。” 因为以后,可能真的没能再见上几面了。 人生这种东西,并不怎么长,人跟人之见,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原本林絮就改嫁到朱家,到别的城市里,两人相处的时间本身就少,现在,她又要出国了,以后还能再见的机会,只会愈发的减少,说不定,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的。 不舍。 适时地松开她,宋言拉过她的手到床沿边坐下来,“妈,我们聊聊天吧,已经很久不跟你仔细聊聊了。” 不知为何,林絮感觉今天的宋言有点奇怪,蹙了蹙眉,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有这种闲心来跟我聊天?” “心情好嘛。”如同小女孩那般,宋言挽住她的手臂,“来聊聊这些年你的事情吧。” 林絮看了看她,“不能说说你的?” “我的说出来还不是闹你心?” 林絮无言以对。 楼下,去买东西回来的朱森,一进入酒店大厅,就瞥见坐在酒店一楼窗口边,正慢条斯理端着咖啡喝的男人。 他讶异睁大双眼走过去,“未来姐夫?” 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傅寒深抬眸,淡淡地视线朝他瞥了过来,看到朱森,并不觉得奇怪。 朱森惊喜的赶紧冲他这里凑过来,大咧咧地放下东西就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寒深回了两个字,“等人。” 朱森顿悟,“宋言姐在楼上?” “嗯。” 了然的哦了一声,朱森一时又不知道该再继续说什么。 反倒是一贯不太会跟别人多言的傅寒深,看了他两眼,忽然道,“还想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听闻傅寒深这句话,朱森脑袋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想法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真,他很快就听到傅寒深说,“麻烦你暂时拖住宋言母亲,这两天内,最好暂时让她注意力转移。” 朱森,“那我岂不是又要跟你们狼狈为奸了?” 傅寒深眼神凉凉淡淡的,“你看起来似乎很兴奋。” “……” 楼上,母女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关于宋言父亲的这个话题。 林絮喟叹着,“都是你爸死得早啊,不然,如今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呢?” 宋言眉梢微拢。 林絮缓缓看向坐在身边的她,慢慢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说,“宋言,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是告诉你的,否则,你只会一错再错下去。” “……” “其实你爸他是被……” “妈!”宋言骤然打断她的话,反应有些过于反常的迅速,站起身,勉强笑笑着对林絮道,“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以后有时间,我会再去看您的。” 林絮一滞,不曾想过她会阻断她的话。 “再见。”道了这句话,宋言已经朝房门外大步而去,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林絮看她几乎夺门而出,忙匆匆站起身,“宋言!我话还没说完,你先等等!” 可宋言却像是听不见她的话般,脚下的步子很快。 林絮追着她出来,禁不住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爸是怎么死,被谁撞死的吗?!” 听闻这句话,宋言步伐猛地一顿,心里滞滞的几近凝固了般。 但是,只迟疑了一秒钟,宋言生硬地口吻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怎么想知道了。” “……” 林絮万万不曾想过宋言会说出这番话,整个人定在原地呆愣住,双眸有些难以置信,这与她想的,根本格格不入。 尽管,那么长久的时间以来,宋言从未问过关于撞了她父亲的肇事者是谁,可林絮一直以为,宋言一定是最想知道的那个人! 但现在,她却对她说,她不怎么想知道了?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看到朱森坐在傅寒深对面,宋言脸色苍白的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拉起傅寒深就走。 第162章 她心情不好,他会比她更差 第162章她心情不好,他会比她更差 看宋言匆匆过来就带着傅寒深一起离开,朱森从位置中站起身,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约不难想到,估计宋言又跟林絮吵了。 他在心里悄然叹息一声,回过头来,就见林絮从电梯内大步流星地出来,他赶忙迎过去。 “妈。” “你姐呢?”林絮目光四处搜索着宋言的身影。 朱森老实搭道,“已经……走了。” 听闻,林絮颓然,可又接着,眼神一凛,“我去找她。” 想起之前傅寒深对自己说的话,朱森匆匆上前拦住她,“妈,你这是干嘛啊?” “你让开!”凝视着前面挡住自己路的朱森,林絮心里头窜起火苗,“有些事情我必须得找跟你姐说清楚!” 她不能就这样放任着宋言不管,今天的宋言给她的感觉格外奇怪,甚至是……她居然连自己父亲被谁撞的都不想知道? 林絮觉得,宋言一定是疯了! 自从爱上这个叫傅寒深的男人,她就彻头彻底的疯得无可救药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真不知道宋言到底还能为傅寒深干得出些什么事情来! 可是,朱森却不肯让步,硬是拦在前面,神情无奈又哀求,“妈,不管宋言姐了不好吗?为什么您一定非要拆散他们呢?” “我不想跟你废话,给我让开!”林絮是真的气到了,见朱森一直懒着前面不让,她干脆绕到另一边越过他就走。 朱森见势,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走? 说什么,也得拦阻林絮,不让她再继续纠缠。 “妈,您何必呢?”朱森是真的觉得无奈,又挡在了林絮的前面,“你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呢!” 林絮听不进他的话,怒声道,“我叫你让开!” “妈!” “好啊你们,一个俩个的都这样!你们就是逼疯我是不是!” “您也别老逼我不成么?” 看朱森这般坚持,林絮真是气极了,想推开他也不行,想走也不行,气得胸口不断跌宕起伏着。 最后,眼神用力剜了眼朱森,只能是转身就往电梯内走去。 不用多加猜测,她现在也看得出来,朱森也站在傅寒深跟宋言那边的,有这么一个继子在这里阻碍她,想做什么恐怕没那么轻易,脑子里真是乱成一遭! 见她终于放弃,乘着电梯返回楼上,朱森悄悄松了口气,接着,又是眼神一凛。 看来接下来的这两天,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必须得好好看着她才行,免得,会闹出什么事来! 坐在车内,宋言手指有些发抖,脸色泛着白,唇畔抿得紧紧的,傅寒深不时眼角余光扫过她,见她如此模样,眉头深拢。 车子回到艺苑,把车挺稳下来,傅寒深率先打开车门。 见宋言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下车后,只好绕到她这边来,拧开她这边的车门提示道,“到了。” 宋言反应很呆滞,直到他的话响过三秒钟后,她才怔怔抬眸看他,眼瞳仿佛失了魂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 凝视她如此模样,傅寒深眉峰皱得更深,干脆伸手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弯腰直接就将她从车内抱出来。 感知到他的温度贴到她的肌肤,她反应过来,“我可以自己走。” 她说着就要从他手臂中挣扎出来,傅寒深却低低淡淡的两个字,“别动。” “……” 他说着就二话不说将她从车内抱出来,迈着长腿往别墅内走去,英俊的脸庞,线条绷紧,漆黑如渊的深邃双眸,略显深沉之色。 宋言抬眸望着他光滑有型的下颌,完美的线条却透出冷硬之感,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不怎么好。 “你怎么了?”见他的情绪似乎比她还差的样子,宋言有点不解,扯扯唇,清淡的声音说道,“看起来心情不好。” 说话间,傅寒深已经抱着她进入了客厅,只淡淡回了她一个字,“嗯。” “为什么心情不好?”她突然很懵懂,不太理解的问。 傅寒深却并不回答她这句话,正在客厅忙碌的崔姨见他们回来,而且看这幅男抱女的架势,很识趣地没上前,站在原地跟他们打招呼,“二少,宋小姐。” 傅寒深只淡淡应了一声,便谁也不去看,抱着宋言就往楼上的主卧走去。 踢开主卧的门,后脚带上房门后,他径直踱步到大床边,将宋言放了下来。 而宋言刚刚靠到床上,男人炽烈的吻也跟着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着她的唇,近乎啃噬地模样,他顺势就压到她的身上。 “唔,傅寒深……”宋言嘤咛着才从嘴里溢出他的名字,不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分明方才还好好的。 她想伸手去推开他,然而傅寒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手箍住她的手举到头顶按在床上,他拉开她的裤链…… 宋言还未反应过来,他的炙热猝不及防地就闯了进来,让毫无准备干涩的她,情不自禁的一声嘤咛溢出唇畔,眉头几乎皱在一起。 男人驰聘的动作略有凶猛如兽之势,松开她的唇,他尽情放纵在这个沉沦里,凶猛地动作让宋言说不出一句话,一场激荡春光就这么突如其来…… 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对劲,便跟着来的崔姨站在主卧门外,想伸手敲门时,隐隐听见里面传来细细小小女人吟哦的声音。 顿时,崔姨老脸一红,伸出去敲门的手僵了住。 没敢去打扰,也不犹豫,崔姨很快就小心翼翼地走了开,不由得暗暗地想,二少这兽欲未免也太…… 隔音这么好的门,居然都能让她给听到,这实在是…… 崔姨甚至能想得到,此刻在傅寒深身下的宋言是何等痛苦…… 同情地摇了摇头,崔姨匆匆惶惶的下楼。 一场欢愉淋漓尽致的放纵下来,宋言虚弱地躺在床上,旁边是傅寒深坐着正在抽烟。 袅袅烟雾从他嘴里喷出来,空间内都弥漫上了呛人的味道。 休息了会,宋言翻过身,望着脸庞线条绷紧的男人,蹙了蹙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手指间夹着烟,傅寒深淡淡的口吻道,“没事了。” 宋言却不太相信他,怀疑地视线定定睨着他,一瞬不瞬的。 仿佛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傅寒深这才侧过头来瞟她一眼,眉目深沉,眉宇间写着意兴阑珊,纵情过后的嗓音,格外性感低沉磁性,“或者之前不应该让你再去见她一面。” 宋言顿然明白,他说的是林絮。 而此刻,她也大概清楚明白,他为何突然心情不快了。 “她没有跟我说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轻垂下眼眸,说归是这么说,宋言脑海中却又浮现了林絮说的那些语言。 撞死她父亲的人…… 有些时候,她挺惧怕于真相的,说不想知道那个撞死她父亲的人是谁,那是假的。 只是她怕真相是她最不能接受的那一种,所以,突然间会很抗拒,这种感觉像是本能的。 傅寒深显然并不相信宋言的话,但林絮跟她说了什么,他自然不会再去从宋言口中得知答案,但他清楚的是,有些话,一定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有一种心情是,她一旦不快乐,他的情绪会比她还要糟糕。 突然莫名的就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他总觉得宋言会离开,不是跟他一起离开出国,而是她独自一人离开…… 当这种感觉蔓延上心里头时,有些躁乱就再也抑制不住,烦烦闷闷总叫人想要发泄。 倘若不是因为林絮是宋言的母亲,老实说,按照他的性格,早就让人把林絮轰回临城,绝不容许她继续在这个城市里对他们兴风作浪。 他并不喜欢那种被迫离开,不喜欢随时随地都会被人威胁到的感觉,一旦有这种感觉,就会让他想要永绝后患,让人从此再也踏不上这个城市,老老实实地从哪来,就回哪里去。 但林絮是个列外,仅仅只因她是宋言的母亲,仅此而已。 或者他本就不应该让宋言再去见林絮最后一次,这样必然能减少诸多麻烦,也不至于在离开的前一天,两个人都被绕得心神紊乱。 如此想着,傅寒深就感到愈发的烦躁,心里沉闷得很,吞云吐雾间驱散不开此刻笼罩着他的阴霾。 宋言见他抽烟一支烟,又掏出第二支来抽,伸手过去就把他的烟截了过来,“少抽点。” 傅寒深又侧头看她,眸光深深的,突然的,他问,“你会不会突然舍不得这里?” “嗯?”宋言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指要离开的事,便蹙了蹙眉道,“为什么会舍不得?” “我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地方。”傅寒深半响不知什么情绪的说出这句话,“毕竟我也没有问过你,到底是不是愿意一起出国。” 从始至终,他从未问过她的意思,之前开口对她说出来时,也仅仅只属于通知她而已。 换句话来说,她是被动的,甚至都没有发表过她的意见。 不知为何,宋言从他口吻里,听出他在暗指唐慕年的意思,她心里颤了颤,可有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曲解了他的意思。 接着,又是笑着,她平静道,“没有哪里会让我舍不得。” 傅寒深凝眸望着她,宋言凑到他身边来,握住他的手,不论他那句话是否在暗暗询问她还对唐慕年有没有感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她凝视他,认真道,“相信我。” 她看着他的视线带了丝希翼的光泽,那眼神仿佛在期望着他的信任。 宋言最怕的,是一个人的不信任,倘若当有人本身若是不信她,她会本能的把自己的心收敛起来,就如同曾经跟唐慕年的那样,浑身像是长满了刺,扎疼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定定凝视了她几秒钟,尔后,在她认真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傅寒深捏了捏她的脸,“这个话题不谈了。” 他对她是信任还是感觉,一直都从未变过,不论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我去洗澡。”松开她的脸,他掀开被子起身。 可刚要往浴室走去,宋言骤然拉住他的手腕。 傅寒深回头,宋言窘迫地说,“我也想洗,身上都是汗水。” 他饶有兴味的挑眉,她低下头,难以启齿地道,“你刚才有点弄疼我了,我现在……” 几乎没让她把话说完,傅寒深转身回来就把她从床上打横抱起,低头,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为自己方才的粗鲁,道了一句,“抱歉。” 他方才的确被心情干扰,几乎没太顾虑到她的感受,好几次宋言求饶,他都是吻了吻她又是继续,最后她只好被迫接受着他的侵占。 而宋言一直都觉得,傅寒深这个人,占有性有时真的挺强烈的,她也差不多习惯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动作有点强势的感觉。 进入浴室里,由于宋言不舒服,尽管渐渐又有了兽性的傅寒深,这一次却是抑制了住…… 宋小源考完试就被傅老太太接走了,在离开前傅老太太只对傅中天说了句今晚她会回去,便带着宋小源上了一旁石恒的车子。 而看此刻继续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傅寒深只好上了车。 前面驱车的小张就开始报告接下来的行程,然而傅中天却突然抬手阻断他的话,“先去一个地方。” 小张疑惑地看了看他,但没多说什么,老实按照傅中天的吩咐,发动车子离开。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当在酒店房间里烦乱得一团糟的林絮,听到门铃声后打开房门,望见外面站着的人时,有些意外的扩大眼瞳。 傅中天只对她道了一句话,“现在没事的话,能一起去用个餐吧?” 林絮拧了拧眉,迟疑思忖了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没拒绝,回了房间拿了个外套,就跟着傅中天一块离开。 而听到动静刚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朱森,看见傅中天时愣了愣,正想问林絮什么,林絮只对他道,“我出去有点事,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朱森还想说点什么,可当视线触及到傅中天一双凌厉的眸子时,一时竟被摄得说不出话。 第163章 谁发来的? 第163章谁发来的? 就在附近一个古香古色的餐楼坐下来,傅中天让秘书小张去点了菜,则就在位置中坐下来。 跟着一块来的林絮犹豫了会,这才缓缓在他对面坐下来。 将拐杖放在一边,傅中天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说,“这些年,过得怎样?” “还可以。”林絮回答的平静。 “嗯。”傅中天轻抿了口茶,眉宇间的神态颇为淡然,平日里的凌厉之色渐淡,“还可以那就是不错了。” 林絮没有回答他。 傅中天又接着道,“你现在二婚了?” 很多年他们已经都没有林絮的消息了,最后一次见林絮,那会儿她才十六七岁,还未嫁人,从那之后因林絮排斥,傅家人没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傅中天私底下得到消息,林絮那些年一直过得不错。 后来久了,知道她嫁了人,消息就愈发的少,甚至于后来,几乎是没了消息。 不过傅家人都知道,当时她嫁给的是宋家,当初傅中天也对宋言的父亲关注过一些事情,见为人不错,口碑在熟知他的人里一致良好,傅中天就算对林絮放下心来。 而直至十五年前,据说宋言父亲出了车祸,林絮改嫁,后来就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在宋言父亲出车祸那时,傅中天原本想要来救助那对被留下来的母女,可因当时傅家也出了些事情,一直被绊住离不开身,让人去找林絮母女,得到的消息却是早已人走楼空。 从那时宋家出事林絮也不肯来找他们的态度,让傅中天清楚地明白林絮是有多不想看到他们,自此之后,便就一直失去了消息。 后来很久,他终于得到消息,林絮已经生活在别的城市里,也嫁了人,从此也安下心来。 只是有一点不得不提的是,傅中天从未想过,宋言居然就是林絮的那个女儿,并且并没有跟着林絮一起到临城,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这么久以来,若不是林絮出现,他是万万不曾想过,宋言会是自己的外孙女这件事。 因为,当初宋言并不叫宋言,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宋言是他父亲取的小名,后来因父亲去世,宋言就把小名转为大名,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一直以来就被林絮排斥在外的傅家俩老,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宋言的身份也算正常。 当一个人有心避你,躲你,唯恐你的出现会带来什么灾难时,她有那个能力将自己的一些消息不流露给你。 林絮就是这么一直避着傅家的人。 听着傅中天的话,林絮眉心皱了皱,并不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干脆直言道,“我跟你出来,并不是想谈我生活婚姻之类的问题。” 又是这般冷淡的态度,完全就不像是父女之间该有的。 傅中天阅人过多,一看林絮就知道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他却是道,“叫你出来,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问问你的情况,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但是听完我的话,你就会明白,问我的情况,没有任何意义。” “为何没有意义?”傅中天这一次就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了,因于他而言,哪怕是一些芝麻小事,但凡是这个大女儿的,只是那么一点点,他跟傅老太太都会觉得很有意义。 甚至,傅老太太曾经还会拿出小时候林絮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跟他津津乐道很久,只不过,普遍说着说着,又是一场伤心罢了。 “过去这么久,有些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们,这些话,既然老太太身体不好就不方便对她说了,您应该是能承受得住的。”林絮微垂下视线,思忖了会,缓缓又抬眸看向对面的傅中天,终归还是道,“你们的大女儿,并不是我。” 傅中天怔了怔。 接着,林絮迟疑了下,才继续凝眉说,“她没到十五岁就去世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傅中天,几乎被林絮后面这句话震得眼前眩晕,心脏在话音刚一落下,就是一阵猛缩,一张遍布皱褶蜡黄的老脸,有几分难看的僵硬。 “在她去世前,”林絮情绪平静地道,“她跟我说,尽量要瞒着你,如若你们找来,就说我才是你们的女儿,一方面你们可以不用伤心过度自责,一方面你们可能帮助林絮当时的贫困,所以后来你们找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我会不跟你们验dna了。” 因为本身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一旦验了dna,那么她撒的谎,就会尽数暴露出来。 听着这一番话,傅中天心中犹如是被梗住了,苍老的声音,有点沙哑的颤抖,“你说的这些,真的不是骗我?” “如果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做dna对比。”顿了顿,林絮又平静道,“你应该很清楚,要骗也是该继续骗我是你们女儿,而不是到现在这种时候,来跟你说出这番话,像傅家这样的高枝,谁不想攀呢?何必又对你说出这种话?” “……” “如果你们仔细想想,其实不难发现,倘若我跟傅家但凡真有关系,也不会那么冷淡的对待你们,至少是怨也好是恨也罢,总该有那么一点情绪,但想想你们当初找到我时,你们觉得我对待你们,有亲人间那么一丁点的样子吗?” 没有。 从始至终,林絮对他们的态度就是冷淡,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感情。 可当初一直以为林絮憎恨着他们的傅家两老,哪里能这么轻易想到林絮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 他们一直都是以为,林絮是在恨他们,因此才会刻意疏远,躲避,冷淡…… 纵容纵横一生,在听到这番话后,傅中天却不如想象中的平静,真相如同食人的巨口,在毫无准备时,尽数将人吞噬殆尽。 自从找到林絮的那一刻起,傅中天就从未想过,原来他们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大女儿早已经去世,而这么多年一直以为的这大女儿,原来其实是个冒牌的。 难怪林絮方才说傅老太太不合适知道这件事,现在连他听着,握手杯子的手都在发抖,傅老太太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本身就感到亏欠大女儿太多,若是听到大女儿早就去世那么多年,而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身为母亲的傅老太太,恐怕又得在鬼门关走一遭。 半响,傅中天苍老而暗哑的嗓音,艰难地问,“她是怎么去世的?” 尽管还是不能接受消化这个消息,然而,傅中天对于这件事情上,控制能力还算勉强,没有以往的那种霎时暴戾起来。 林絮低眸望着前面的精致茶杯,徐徐出声,“病的。” 傅中天盯着她。 像是明白他要问什么,林絮又接着道,“你也知道当初我们家的情况有多贫困,她在我们家生活那么多年,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钱去医治她。” “……” “那一次她病得很严重,我们家支付不起药费,又没有人能再借给我们钱,所以……” 后面的话,林絮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傅中天已然听得明白。 傅中天万万不曾预想,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出于没钱治病这么荒谬而滑稽的事,就如同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到自己的脸上一样的疼而充满讽刺。 傅家当时的地位也已然不低,可以说从来就不怎么缺过钱,又有几个人能想得到,傅家的女儿居然会死于没钱治病这种可笑的事情上? 这比一个耳光打在脸上要疼得多了。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心中难受得哽住,傅中天半响才问出这么一句。 林絮淡淡地笑,“她当初被你们商政上的敌人拐出来才四五岁,除了知道自己姓傅之外根本连自己在哪都不懂,我们家当时又在偏远的山区贫困区,家里穷得潦倒,每天上山种地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不是谁的名字都会懂,就算她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何况姓傅的人那么多,像我们那种人家又怎么找得到?何况当初还并没有如今这么发达,我们除了等你们自己找来,又还能怎样呢?” 一席话说下来,傅中天已然沉默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心中堆积了万般凉薄,心寒彻骨。 他跟傅老太太是青梅竹马,在那个年代里不到十八岁就结婚的人很多,而他们就是其中之一,有第一个女儿时两人都不到二十岁,倘若不是当年年少轻狂竖立诸多敌人,他们的大女儿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心中是说不出的懊悔、自责、悲痛等等情愫,可是,此刻的傅中天却又觉得,自己连拥有这些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用力深吸了口气,却是怎么也驱散不开堆积在胸口里的那些情绪,傅中天缓声又是颤抖的道,“那她……恨我吗?” 林絮镇定地回,“这件事,大概只有死人才会知道。” 傅中天淡淡苦笑,笑是勉强得难看,他想,应该是恨的。 如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也不至于让那么小的孩子遭遇到这么残酷的事情,尽管他后来终于都铲除了敌人,然而却永久地,失去了一个女儿…… 老眸中蓄了泪花,傅中天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几十年,还是大半辈子都没有这么悲切的想哭过了,泪水这种东西于他而言从来是奢侈又彰显弱者的东西,只有女人才会动不动就哭。 可现在,心里的悲切,却让他情不自禁的留下老泪来。 大概真是人老了,心里的承受能力也跟着退化了…… “既然已经选择瞒了我们几十年,”终归泪水是不合适他的,傅中天逼退回了老泪,又抬眸看向对面的林絮,此刻的他,格外显得苍老,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精神熠熠,徒然间像是老了二十岁,他备显沧桑的嗓音道,“为何又不继续骗下去呢?” “那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林絮冷静道,“当初选择骗你们我有私心,希望能由你们来摆脱当时的贫困,但事情过去这么久觉得没有必要,在我嫁人之后就想告诉你们了,只不过后来发生的变故太多,没能寻得机会,我毕竟不是你们的女儿,也不想接受你们的恩惠,以前不想,自从宋言的父亲死了之后,就更不想。” 敏锐的傅中天,隐隐约约觉得她后面这句话另有玄机,似乎是暗藏了什么事情。 “再怎么说你们家也照顾了她那么多年,恩不恩惠都是我们应该报答你们家的,这么多年都把你当成女儿,现在虽然说清楚,但我也仍旧可以把你当成女儿……” “不需要了。”林絮阻断他的话,声音略显冷清,“你们傅家的恩惠,我远远消受不起,更不需要你们把我当女儿来看待,对于一个我恨的家庭,我若是招惹不起,就只能躲得远远的。” 说出最后几个字时,林絮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可言语间,却不难感受得到她冷淡的恨意。 他老眉微拧,“这又是什么意思?” 抬眸,林絮看着他,一字一顿,“因为,你们傅家,欠了我跟宋言一条人命。” 片刻间,傅中天手指不能自控地一动,一不小心,就碰翻了桌边的茶水杯。 茶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然而,傅中天却没能反应过来去收拾,而是松滞的老眸,盯着对面的林絮。 在林絮将接下来的一番话都说出来之后,他甚至久久不能回神,只在短短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他听到了两个惊天噩耗。 而待侍应生把菜上齐了后,傅中天甚至半响仍旧不能回过神来,直至菜凉,直至对面的林絮一口没动就起身离开,直至天色晚了下去,他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原来的位置中,忘了该如何动弹。 秘书小张进来后,见到的就是傅中天宛如僵硬了般,双眼都是呆滞出神的模样,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傅中天灵魂都没了…… 出了餐楼之后,林絮整个人不知该说是轻松还是沉重,长久堆积在心底深处的秘密通通都说了出来,或许是该说轻松的。 可她现在感觉到的却只有沉重,为那些不堪的过去,同时也为了宋言的将来。 宋言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可单单若对方是傅家的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有时林絮甚至会可笑的想,她上辈子一定跟傅家渊源太深,才会这辈子如此的跟傅家纠缠不清。 以前是傅家的大女儿,又轮到宋言的父亲,接着现在又是宋言…… 简直就像宿命的魔咒一般。 她跟宋言似乎都被傅家纠缠住了似的,怎么都摆脱不掉的感觉,甚至,宋言还有了傅家的孩子…… 已经辨不清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林絮只是本能地拦下刚刚经过的计程车,然后就朝艺苑驶去。 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一个了断,她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傅寒深接了电话有事要去处理,人不在家,傅老太太带着宋小源回来后,崔姨准备了晚餐。 而用过晚餐,傅老太太说要回傅家主宅,宋言知道她要去拖住傅中天,想说点什么,却又不太清楚此情此景的情况下,她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最后只能由着傅老太太了。 在她看来,傅老太太跟傅中天两人之间,有时也孩子气得很,傅老太太说要回傅家拖住傅中天,不让他那么快察觉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件事,宋言觉得挺好的。 不过老人家还能有如此年轻的心态,也未尝不好,她只能是保持沉默。 然而,傅老太太跟崔姨乘坐石恒的车子离开后不久,林絮就出现在别墅的外面,当来打开门的宋言见到她时,面色本能的凝重起来,“妈。” “宋言,”林絮站在门外,神情满是晦涩,“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知道为何,宋言直觉觉得,林絮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她不能接受。 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无意识的排斥,宋言禁不住地直言冷淡道,“可我已经不想再跟您说任何话了,您回去吧。” 她甚至说着就要去关门,试图把林絮隔绝在外。 林絮见了她这个举动,匆忙伸手推住门,“宋言,你就听我一句话,一句话就好!如果听了我的话你还想继续跟傅寒深在一起,只要你能什么都不介意,我保证,我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你们想怎么样,都随便你!” 前提是,宋言能毫不介意的情况下,能问心无愧地继续跟傅寒深生活在一起。 可惜,尽管她说到这个份上了,宋言也依旧不远去听,闭口不答一句。 而刚刚从楼下迈着小腿下来的宋小源,瞥见两人的情况,他呆呆地叫了一声,“外婆……” 听到这个稚嫩的声音,林絮一怔。 也在她失神的瞬间,宋言直接就关上了门,彻彻底底地把林絮隔绝在外,什么也不愿去听。 门外的林絮想去开门,然而门已经抢先被人从里面反锁了住,她双手用力敲打着门,叫着宋言的名字,可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林絮回头,看到来人时,略有吃惊,“唐慕年……” 屋内,背靠着门,宋言神经绷了紧,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就冲动地做出这么大逆不道,将自己母亲关在门外的事。 只是觉得,内心很恐惧。 恐惧着怕知道一些什么事,而那些事情恰好仿佛是能将她不留余地的吞噬殆尽。 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自从见过陆家的那位老者后,她就一直这么恐惧着,生怕自己每次面对林絮时,不经意就从她口中得知什么足可将她挫骨扬灰的事。 她懦弱地逃避了。 逃避一件已经在她心里渐渐蔓延而出的事实,逃避了林絮。 靠着门,宋言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缓缓地,像是失去了力气那般,她整个身子顺着门滑下去。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宋小源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紧奔了过来,“宋大言!” “我没事。”知道自己吓到了宋小源,宋言笑了笑,伸手轻抚着他满是惊恐地小脸,“不要担心。” “真的没事吗?”宋小源不太相信她的话,犹如黑玛瑙的大眼睛涌现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忧虑。 为什么,他现在看着宋大言,忽然就觉得好心疼呢? 情不自禁的,宋言倾过身子,将宋小源拥入怀内,尽量用着缓和的语气笑笑说,“真的没事呢,刚才就只是突然没了力气,头有点晕,现在已经好了。” 她现在不敢让宋小源看着她的脸,怕脸上的情绪出卖了她。 宋小源皱了皱小眉头,忽然不再说话了,静静地任由着宋言搂着他,他不喜欢宋大言不高兴还笑得勉强的样子。 晚上九点时,傅寒深回来了,进入房间看到打包得整齐的行李箱,他微微挑了下眉,视线看向宋言。 宋言清淡笑道,“怕明天早上来不及准备,就先晚上准备好,这样明天也不用一早就忙得七手八脚的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扯到怀里来,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晃了晃,调笑道,“看来你比我还迫不及待?嗯?” “有一点。”宋言很大方的承认,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 对于她这么直言就承认了,反倒叫傅寒深略略感到不习惯,“你不应该矜持矜持?” 宋言眉毛扬了扬,“那要我说,我不想走?” 傅寒深沉思了会,然后淡定道,“还是想吧。” “……” “国外的房子刚刚已经定下来了。”他松开她的下颌,改为搂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深深地视线,牢牢锁住她,“但愿傅太太能够满意。” 睨着他的眼,不知为何,宋言感到有点心虚,心里被林絮扰得紊乱的疙瘩越来越甚,让她渐渐面对他时,竟会感到不自然起来。 撇开视线,她说,“这得看了再说。” 傅寒深注意到了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蹙了蹙眉,却没再继续深究下去。 可是,到了午夜时分,凌晨两点半左右,宋言的手机响起滴滴短信声。 没有任何睡意的她,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短信,拧了下眉,不太清楚这个时候,会有谁发短信给她。 她的手机号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当拿过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时,宋言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间就冒出一种不想看消息的冲动,直觉认为不是好事。 然而却像是鬼使神差似的,她的手指却不自觉的点开了短信…… 一行字毫无预兆的映入她的眼底,几乎是在同时间,眼泪猛然翻滚而落,心中霎时滞得不能喘息…… “谁发来的?” 旁边,傅寒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低低询问的声音,灌入她的耳里。 来不及收回眼泪的宋言,回头就看到傅寒深已然坐在她身后。 第164章 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去呢? 第164章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去呢? 她顿时慌了神,竟是一时不懂该怎么面对他,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是……别人发错信息了……” 她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声音是那般无措沙哑,彰显出她此刻的紊乱。 傅寒深即刻就发觉到了她的不正常,他黑眸沉了沉,声音带了丝冷硬,“把手机拿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他就朝她伸过手来。 “都说了是别人发错信息了。”宋言不敢让他看,神经早就处在崩溃的边沿,此刻她忽然有点感激现在是半夜,没有开灯也不见月光,使她收不住的眼泪很好的被黑暗隐藏。 不让傅寒深回话,她匆匆掀开被子,极度害怕此刻面对他,更怕他窥觊出端倪,她转身下了床,“我有点口渴,下去喝点水。” 说罢,甚至都不再回头看他一眼,她脚步凌乱的打开房门,匆匆往楼下踱步而去。 傅寒深坐在床上,被子盖了他半截身子,视线盯着门口的房门,眸色越渐深沉,眉宇间又充斥了一股暴戾之色。 他能感觉得到,现在的宋言在对他撒谎。 甚至,仿佛像是把心暂时关闭了,将他隔绝在外。 是谁在这种时候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不用过多他也能猜测得出来,只是,他却远远的猜不到,那封短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又是那种该死的烦闷盘踞在胸口,不能傅寒深怎么都驱之不散,他眉峰几乎暴戾的蹙到一起,胸口间是难以湮灭的躁乱,完美线条的五官冷峻异常。 骤然间,掀开被子,他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楼下,刚到一楼,宋言身子就靠着墙壁无力滑落下去,手心里还握着手机,然而整个人早是泣不成声。 她凝固般的手指点开手机,那条短信的一排字眼又一次的映入眼底,“傅寒深是撞死你爸的人,你确定真的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宋言脑子乱了,宛如被焦雷砸中,心脏像是在抽抽的痛,有什么东西在强硬地堵住她的心口,无法抑制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眼眶边滴落,打湿了手机屏幕。 然而,她无从发泄。 想崩溃想嘶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除了任凭泪珠不断下滚,她浑身仿佛都失去了力量似的,一时间,颓然而撕扯的痛着。 突然就觉得,林絮对她真不是一般的残忍。 既然都已经瞒了这么久,既然她都已经很拒绝再去知道这件事,为何,林絮就是不能放过她呢? 她分明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可偏偏的,林絮就像是在强迫着,一定要让她知道。 她甚至不能抗拒不能拒绝,很被迫…… 将腿蜷缩起来,头埋在双腿间,她抱着腿嘶哑地恸哭,双手紧紧的扣住腿,指甲不能自控地陷入肉里,刺得腿部一阵尖刺般的痛,然而此刻却远远不及心中那凝滞到窒息的感受。 当傅寒深下了楼来时,见到的就是她抱着腿蜷缩在墙角,身子单薄而孱弱的模样,那模样,宛如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兽,孤独的躲在角落里自生自灭,最后频临死绝。 他从未见过宋言如此模样,哪怕是当初她最为伤心难过时,也不曾过她如此颓废而绝望,孤独得好似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他深黑的眸子愈发的沉了,眼中有不能掩饰的一丝痛意略过眼底。 一楼大厅没有开灯,暗沉的光线格外沉寂。 没有她的哭泣声,没有他的呼吸声,整个空间,好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宋言良久,缓缓,傅寒深俯下身来,拦腰将她抱起来,辨不清是什么情绪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淡淡响起,“地上很凉。” 身子被男人遒劲的双臂抱起,眼睛湿湿的宋言抬眸望向他。 他似乎刚刚洗过冷水澡,身体凉里透温,一头碎短的发,沾染着未干的水珠,周身满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清香将她包裹在内。 而当视线触及到他的脸,身体感知到他的体温,那颗难以平复的心脏,又一次狠狠地抽痛起来,如同窒息了似的,心脏猛缩着。 分明想要控制,然而泪珠又一次猝不及防啪嗒啪嗒的滚落,她氤氲着湿意的眼怔怔地望着他,就像一半的灵魂抽离了身体,目光显得很呆滞。 傅寒深低眸望着她,由于隔得近了,轻易便能将她收不住眼泪的眼纳入眼底,“哭了?” 他声音很轻,宛如是从遥远的空际里传来。 宋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只有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他,眼里仿佛蕴满了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没能得到她的回答,却并不介意,傅寒深抱着她孱弱的身体往楼上走去。 来到卧室,将她轻缓放到床上,打开一盏台灯,傅寒深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湿了泪痕的脸庞,双眸写满温柔,极轻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怎么哭了?嗯?” 宋言暗暗深吸了口气,努力地冲他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些事,想想会觉得心痛悲伤,就矫情的哭了。” 分明知道她这句话是随口胡诌出来的,傅寒深此时却并不揭穿她,依然宠溺而温柔的视线锁住她苍白的脸,指腹摩挲掉她眼眶边的眼泪,“现在还觉得悲伤吗?” “还有一些。” 只要是面对着他,她心里那种钝痛就从未散去过,多看一眼,就多痛一份。 快要不能呼吸的样子。 傅寒深注视着她的眼,眉目深沉,“怎样才能让你不悲伤?”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他愿意将她紧搂,让她清楚至少还有他,她不是一个人,无需悲伤而感到孤独。 可他知道,那不是一个梦。 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出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忽然间像是隐藏了很多让人难以触及的秘密。 真是是对他,她也选择了隐藏。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她突然将他隔离在外,使他无法靠近? 宋言扯扯唇,状若轻松地扯唇淡笑,“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起来,就清楚只是一场梦,就不会在意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只要睡一觉?” “只要睡一觉。” “好。”忽而浅浅淡淡的勾唇轻笑,那笑容宛如春日盛开的花,格外柔情而温和,嘴角提起的完全线条,让人无可挑剔,“那就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会没事了。” 他就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捕猎者,淳淳善诱着她一步一步跟着他的步伐,温柔的声音,柔情的视线,就如同一味致命的毒药,让人穿肠蚀骨却依然恋恋难舍。 宋言心里抽抽的痛着,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要滴出血来,强忍着情绪,她在他眼神的注视下闭上眼睛,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得很,脑海里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之间就被一双闭上的眼睛隔绝,她看不到他此时是什么表情的脸,唇畔轻抿着,一动也不再动一下。 傅寒深睨视她良久,见她不再有一丝动静,他深沉的眸光阖了阖,并不去追问那条短信的内容,而是拉过被子,动作轻微的给她盖上。 之后,宋言感觉到身边没有任何动静,他似乎是一直坐在床沿边,并没有躺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没有打开双眼去看的勇气。 怕一个不经意,就把自己的慌乱无措呈现在他的眼里。 之后,辨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空间内死寂一般的沉默着,没有任何睡意的宋言依旧闭着双眼,感知到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翻了个身,面朝另一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无意识的动作那样。 没多久,傅寒深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宋言听见身后男人站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烟跟打火机的声响。 再之后,他的脚步踱步到落地窗边,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开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深吸了口烟,缓缓有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 刚毅有型的冷峻脸庞面朝外面,他深邃而迷离的眼眸不知看到了哪里,深沉得犹如一潭融化不开的冰川,冰冰凉凉的色泽充斥了他的眼底。 宋言没有看他,只是暗暗抓住了被子的手紧了又紧。 分明都很清楚对方没有任何睡意,两个人却就这么沉默着,两颗心突然像是隔得很远很远,沉默而死寂的气氛直至旭日腾升,远处的天际边露出鱼肚白…… 宋小源早早起床后穿着睡衣下楼,就看到宋言在厨房准备早餐,傅寒深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他眨了眨迷惑的眼眸,朝傅寒深走过去,“爸爸。” “醒了?”傅寒深放下报纸,抬起眼皮看他。 宋小源莫名地感觉今天气氛不太对劲,凑到傅寒深身边来,趴到他的腿上,“爸爸,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坐飞机啊?” 出国的事,之前也找了机会跟宋小源提前说过了,小家伙从未出过国,知道要坐飞机,表现得很雀跃,完全没有一点要离开这里的不舍惆怅。 大概,是因为知道宋言跟傅寒深都是一块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不安的了。 今天的傅寒深出奇地很有耐心,看了看手腕上钟表时间,“吃过早餐就可以走了。” 随后,他放下报纸,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去洗漱。” “哦。”宋小源只能跟着他一块上了楼,想到等会就要坐飞机,内心就有点小激动呢。 他以前从来没坐过啊! 宋言准备好早餐时,傅寒深就带着穿整戴齐的宋小源下楼来,招呼两人到餐厅来,她又往厨房里走去,去端出最后一道早餐。 然而,刚端着东西转过身来,傅寒深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一转身,她就看到了他笔挺笔直的身姿,微微愣了下。 傅寒深目光注视在她素白的脸上,轻阖了下眼眸,缓缓,他问,“现在好点了?” 他在指凌晨的事。 看起来,宋言确实像是收敛好了情绪,就如同她说的那样,睡一觉起来,就真的好了似的。 但实际上,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会晓得。 视线微垂,她淡淡嗯了一声,迈开脚步越过他,“出去吃早餐吧。” 可话音未落,刚经过他身边的手腕就被一双大掌握住,手腕上传来的都是他的温度。 宋言侧头看他。 傅寒深凝视她,说,“真的没事了吗?” 意味不明的话叫人猜测不出他的情绪,看上去像是简简单单的询问,却又莫名透出一种深意来,让人感到一种认真。 宋言依旧扯唇淡笑,又是嗯了一声。 傅寒深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探究起来,像是在透过她嘴角微勾的弧度,探寻出她的这个笑意这个回答,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并不是看不透她,只是却明白不了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倘若她的回答真的是她内心里真实的回答,那么他必然相信,但此刻他却不太相信了…… “出去吧。” 没有再继续在她身上探究,傅寒深收敛回目光,将她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带着她一块出了厨房。 由于需要的东西都在昨晚就已经收拾好,吃过早餐后,再简单地收拾了下,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 宋言知道他们走后会有人来处理接下来房子内的东西,不需要她来操心什么,便也就什么都不问。 石恒早早过来,把他们的东西都搬入车后箱,回头来对傅寒深道,“老板,都可以了。” 傅寒深点了点头,示意宋小源先上车。 小家伙瞅了瞅两人,没发话,兀自打开车后座的门,就钻了进去。 傅寒深又回头来对宋言道,“上车了。” 可是,他说完之后,宋言却是没动。 他侧眸看着她。 宋言咬了下唇,徐徐对视上他,道,“我想起来我忘记在离开前跟我朋友说一声了,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些时间,从这里赶到机场也不会用太久,我先去跟我朋友打声招呼。” 当她这句话一出来,傅寒深心里就沉了,不是不快,而是一种仿佛即将失去的沉,面上依旧面不改色地淡声道,“可以打电话跟她通知一声。” “不行。”宋言勉强笑了笑,怕他想太多似的,笑容安抚着道,“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以后有多长时间才能跟她见面,我想亲自当面跟她打声招呼。” “……” “如果你不放心,就让石恒开车载我去吧。”宋言浅笑着平静说,“我们一定会在飞机起飞之前赶到机场的。” 石恒望着这边像是气氛凝固的一幕,突然就有点不太明白宋言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偏偏又要选择这种时候,要跟去朋友亲自打一声招呼? 眼中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愫,傅寒深定定看了她良久,适才,口吻略有冷硬地道,“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去呢?” 他深切看着她的眼神让宋言心底一跳,那口吻就好像是在对她做着挽留…… 第165章 我会等你 第165章我会等你 暗暗吸了口气,垂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了起,宋言继续轻淡地笑着,说,“就只是去看一看我朋友。” 她顽固坚持着,哪怕他说他并不希望,也没能改变她的意思。 傅寒深眼眸沉了不少,低低淡淡地声线道,“我送你去。” 他说着就要上车,宋言却抢先抓住他的手,“不用了。” 傅寒深脚步顿住,回头来看她。 宋言无奈莞尔,“让石恒开车载我去就行了,你跟小源先去机场,不用多长的时间,我一定会在飞机起飞前赶过去的。” “……” “相信我好吗?” 最后的这句话,她说得很无奈,声音里面仿佛有诉不尽的叹息。 傅寒深心里不知是何情绪,他低眸望着她抓住他的手,她手指白皙而细长,很是漂亮,然而他却无心欣赏,黑眸阖了阖,他又抬起眼眸看她。 宋言冲他平静地微笑。 可这样的笑意里到底参加了什么,令人端详不出来。 须臾,沉默了很久,傅寒寒薄唇缓缓才溢出一个字,“好。” 宋言心里微松,他说,“我让石恒送你过去。” “嗯。”她依旧笑得平静,连带声音也是淡淡的。 傅寒深很快就示意石恒把另一部车子开过来,石恒如实照办。 待车子驶到他们面前来,傅寒深凝视向宋言,他黑眸里辨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只听声音在说,“上去吧。” 他肯退步着实让宋言轻松不少,她冲他笑了笑,先去到宋小源的车窗边,对他交代了些话,“我先离开一会,等会再去找你们,你跟爸爸先去机场,不要随便乱跑,知道了吗?” 宋小源不解,“你要去哪?” 宋言淡淡地笑道,“我去见一见思愉妈妈,跟她打声招呼。” 听闻她这样说,宋小源没想太多,老实点头道,“那我们在机场等你,你快来点哦。” “嗯。”应了这么一声,宋言低下头,在车窗边的宋小源脸上亲了亲,随后才站起身,往石恒这边的车子走来。 可当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正欲要上车时,胳膊骤然被男人的大掌钳住。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傅寒深凝视她的眸子深邃莫测,冷峻的五官绷了紧。 “宋言,”他唤着她的名字,这是他叫她名字为数不多的一次,缓缓,他低声说,“我在机场等你。” 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宋言总觉得他的话里透出一种令人无法揣摩地深意,心里微震。 “好。”她笑了笑,笑容却是有点勉强。 傅寒深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不期而至的吻,压到她的唇上。 不似以往的缠绵尽致,也不带任何情欲,简单地一个吻里,却让人感到一种珍惜的情愫参加在内。 甚至不过多留念,他适时地松开她,深邃的眸底漾着无法名状的温柔笑意,薄唇微启,“去吧。” 宋言看着他的笑,却突然有股说不出的酸楚袭来,没再继续多待下去,她转身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对石恒道,“开车吧。” 石恒愣了愣,看了看外面的傅寒深,见他英俊的脸上没多大表情,只好冲宋言点了下头,发动车子,离开。 傅寒深睨着他们的车子渐渐驶离,距离越来越远,甚至是慢慢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野内,那一刻心情不知是怎样的,没有轻松,更多的像是被重石辗压,沉闷着。 车子很快驶出艺苑,宋言回头,没见他们跟上来,心里不懂是该松气,还是应该绷紧,复杂又惆怅,很不是滋味。 这时,手机骤然响起短信声。 她拿出来看,这一次是傅寒深发来的,很简单的一句话,“我会在机场等你。” 宋言顿时心里被闷住压抑住了,透过这条短信,她仿佛听见他内心在说,“不要去。” 他好像一直在叫着她不要去,别在这种时候去见任何人。 他想她能现在就跟着他一块离开…… 心里的铉霎时被拉了紧,她沉闷得几乎难以呼吸,眼眶毫无预兆的酸红了,昂起头,她用力逼退回了眼眶边打转的泪珠,沙哑地声音对身边的石恒道,“去一个酒店。” 石恒愣了住,侧头看了看她,见她模样不太对劲,声音试探地问,“难道不是要去杂志社吗……” “嗯。”宋言沙哑哽咽地嗓音平静道,“不去杂志社,去一个酒店吧。” 石恒有些犹豫,“那我跟老板说一声?” “不用。”她冷静着,“去见一个人,见完我就走。” 石恒不知道她要见的是谁,看她如此模样,只能是蹙了蹙眉,老实照做。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宋言要去哪,他就跟着到哪,说多了,万一宋言不让他跟着,那就得不偿失,他只要能在飞机起飞前把宋言带回去就好,其余的事,最好别管。 宋言脑袋靠着车椅,微微扬起,始终逼着泪光不能下滑。 她有注意到傅寒深说了两次会在机场等她,并没有说会跟宋小源一起等,隐隐约约仿佛是能感受得出来,他两次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他等她,这一次却不用宋小源来绑架她,只单单的,是他在等她…… 可有些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心却很难再回应一个人的等待,不是抗拒,而是无法回应,很有种无力感。 她现在其实并不知道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真相是将人挫骨扬灰的毒,她已经被穿肠蚀骨。 如果不清清楚楚了解所有事情,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会乱,会不知所措,甚至是就这样跟着傅寒深一块离开后,永远摆脱不了一种被禁锢的枷锁。 手机久久没有回信,傅寒深最终把手机收回,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入车内。 “爸爸。”宋小源趴到他的背椅上,懵懂的目光染上忧愁,“宋大言今天不开心?” 傅寒深侧眸过来睨他。 宋小源耸拉下小耳朵,小脑袋微垂,咕哝着道,“我感觉她今天好像不怎么开心。” “别想多了。”傅寒深大掌安抚性的揉揉他的脑袋,嘴角牵起淡淡弧线,“她会回来的。” “呃?”宋小源怔愣,一时间没明白他后面说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她会回来的”? 小家伙疑惑的眸子盯着他,“宋大言不是去见思愉妈妈一面吗?难道还会不回来?” 傅寒深眉心微蹙,没回他这句话,只道了一句,“坐好。” 之后,他将钥匙插入,发动了车子。 宋小源还想继续问,可见他又回头看向前方不说话,只好嘟了嘟小嘴,好好坐回位置中,但始终都觉得,他的这句话,真的让人好费解啊!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傅寒深双手掌控上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驱使了车子,神情淡漠如冰,黑如深渊古潭的眸子越渐深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连接两次告诉宋言他会等她。 他到底在不安着什么…… 这时,傅老太太的电话过来了,将车子驱走的傅寒深,一手握着方向盘,戴上蓝牙接听了电话,“什么事?” 那头,傅老太太问,“你们上车了?” “嗯。” “唉,走了也好。”傅老太太一声惆怅的叹息,“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你爸昨晚回来得很晚,一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现在也没出来,我继续在这里跟他耗着,等你们走了,我再把这件事告诉他。” 傅寒深拢了拢眉,“爸怎么了?” “不清楚,不过应该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其他的什么,他的就不用管了,你们好好上了飞机就行了。” 傅寒深没吱声。 傅老太太又道,“宋言呢?” 眼神微沉,他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她说说话,你把手机给她,让我跟她说两句话。” “她现在不方便,有什么话我带给她。”傅寒深没有告诉傅老太太,宋言此刻不在的事。 傅老太太听闻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只好道,“不方便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你们注意安全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收线后,傅寒深眉心始终微微拢在一起,胸口里充斥着一股烦闷。 来到林絮所住的酒店,宋言让石恒把车停下来,自己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石恒迅速把车停好,匆匆跟上她。 可还没能进入酒店,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似的,从酒店大厅内走出来一个人,叫宋言脚步倏然止却。 清眸凝视着对面的唐慕年,宋言忽而暗暗地攥紧,之前林絮并不知道她的号码,而唯一能给林絮她号码的人,除了唐慕年也想不到其他几个。 此刻唐慕年出现在这里,就愈发证实了这个想法。 几乎不作理会,宋言抿紧唇,径直朝酒店内迈步而入。 “宋言。”就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唐慕年的声音渐渐响起,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充满缱绻,侧身过来看她,可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 他只能是看着她。 宋言脚步微微一顿,尔后,还是不做理会,冷冷淡淡地甚至连一句话都吝啬给他,又抬起脚往酒店内迈步而去。 唐慕年没有阻止她,只是,目光却忘记了从她身上收回来,看着她消瘦离开的背影,眼神倏然有些失神。 心尖上,似乎在隐隐的作痛。 他是不是,又一次的伤害到她了? 又一次的来到林絮所住的房间,宋言让石恒待在门外,敲了敲房门,见房门没锁,便直接推了开。 里面只有林絮一个人。 她好像是早就猜到宋言会过来似的,一直坐在这里等。 让石恒守在外面,宋言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就眼神直逼她,“为什么?” 开口,她只问了这三个字。 林絮不懂她说的为什么到底指的是什么,眼皮微微抬了抬,对她道,“过来坐下说吧。” 用力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要用多少力气,才能很好的抑制住心底的这股压抑,宋言强迫着自己还是在林絮的对面坐了下来。 林絮直入主题道,“强迫着你知道真相是我的不对,但是宋言,”她抬眸望着对面的女人,“傅寒深是撞死你爸爸的人,这是事实。” “呵,事实?”宋言失笑,眼眶边又是眼泪在打转,她忽显讥嘲的眸子睨视林絮,唇畔勾起,“如果这是事实,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偏偏是在她以为,她跟傅寒深度过禁忌那一关,就能好好在国外生活的时候? 如果这真的是事实,她宁可自己永远都不知道,尽管她的心里早就在猜忌了,可若时间久点,她跟傅寒深的爱情多一些,生活更美满一点,那一点点的猜忌,一定可以消除。 可是林絮不给她消除的时间,只短短几个字,就把她打入极度可怕的地狱里…… 她一定不知道,身处在那种地狱里的滋味是怎样的…… 林絮眉心皱了皱,“以前是觉得你小不合适知道,后面是没有时间,而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却来告诉我你有了傅寒深的孩子,这种话你让我一时间怎么说出口?” “那就干脆永远都不要说,这样不就好了吗?”她的嗓音有了些暗哑,身体冰冰凉凉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骗我一下,告诉我,这些都是你跟我开玩笑,”含着泪水的眸笑了笑,“如果这些事只是玩笑,我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 “宋言……”林絮喉咙有点哽,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真的那么爱傅寒深吗?” 宋言觉得她问的这句话真的有点好笑了,“我爱不爱他,对你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如果林絮觉得重要的话,怎么又会非要把傅寒深撞死她父亲事实,来告诉她? 真若是懂得为她好,为何不选择干脆一直隐瞒欺骗下去呢? “我只认为,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真相。”林絮被她的话说得心里哽住,尽量平静着道,“至于会怎么选择,只要你能放得开,不介意你爸的这件事,你想跟傅寒深继续在一起,我也不会再横加干扰了。” “呵呵。”宋言垂眸,讥嘲一笑,“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选择的权力?” 倘若是一直不知情,没有所谓的真相从林絮的嘴里说出来,她可以任何事情都不介意,然而现在,叫她如何心无芥蒂的跟傅寒深在一起? 她要怎么跟一个撞死他父亲的肇事者在一起…… 林絮蹙眉,回答不上她的话。 用力地深深吸了口气,宋言抬头逼回眼眶边的泪水,强忍着心痛成灾的滋味,缓缓,轻声道,“我来这里见你,就是想知道,当时爸的情况是怎样的,其余的话,都不用再多说了。” 她想,除了去了解当时的事实之外,她已经跟林絮之间没有任何可以沟通的必要了。 这样想,并不是真的有多责怪林絮告诉她这个事实,而是忽然就觉得,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母亲。 林絮能猜得到宋言此刻在心里怎么看待自己,从内心深处叹了口气,除了能将一些她知道的过程告诉她,似乎也不知道此刻能跟宋言说些什么。 或者,现在她还有资格说什么? 是她把宋言逼到这一步,逼得她几乎无路可走,想想,觉得说得再多,也不过就像是虚与委蛇罢了…… 当宋言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石恒赶忙上前,着急地说,“宋小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们快走吧,不然会来不及了。” 在听过过程之后的宋言,神情有点呆愣,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林絮的那些话在耳边徘徊。 听闻到石恒的声音,这才又起,自己答应过傅寒深,要在飞机起飞之前赶到机场的。 张了张嘴,她努力平静地问,“傅寒深打电话过来了吗?” 石恒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见他这个模样,宋言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应该期待傅寒深打了电话过来,还是没有打来。 她突然像是病了,变得很矛盾,身体冰冰冷冷的,分明是晴好的天,却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一股寒冷冻伤了。 几乎没能听进石恒后面又说了什么,宋言僵硬地脚步,本能似的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石恒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之前他就察觉到她状况就不太好,现在这一出来,感觉就更糟了! 真是该死,他就不应该带她来见她母亲! 宋言踱步到电梯门外,没开口去按,电梯门就叮地一声打开,感知到前面站在电梯内的男人,她怔怔抬眸望去。 电梯内的唐慕年凝视她苍白的脸,眸色倏然一暗,几乎没做多想,他直接上前就把她扯了进来,宋言来不及惊呼,下一刻就被他拽入电梯内。 石恒见状,一惊,迅速追过去,“该死,你要做什么!” 第166章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第166章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石恒追过来,但电梯门赶在他追上来之前就合上了。 盯着电梯下降的字数,石恒狠狠低咒一声,赶紧撒腿往楼梯间冲去—— 电梯内,狭小的空间紧闭着,宋言掀起眼皮凝视着跟前的男人,眸光略为幽冷。 唐慕年也在看她,眼中满是说不清的晦涩难言。 “宋言。”他叫着她的名字,低低喃喃的。 宋言不清楚他把自己拽进来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明白,态度微冷,她撇开头,不看他,抿唇不语。 凝视她这个模样,唐慕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然而在心底编织了千万语言,此刻也发不出一句来。 双手缓缓攥紧成拳,眸光倏然一凛,唐慕年骤然板住宋言双肩,用力地一把将她带到怀里来。 身子毫无预兆的撞入他的胸膛里,宋言下意识地做出反抗想要跟他拉远距离,然而唐慕年却紧紧箍住她,将她牢牢地按在怀里,不论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掉他的束缚。 “放开我!”用力了几次也无果,推搡间,宋言怒意道,“唐慕年,松手!” 可他却置若罔闻,并不松开,心里头好似针扎一样的疼,他说,“回我身边。” 低低的声音充满了一种疑似心疼的感觉,宋言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唐慕年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胸膛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有点淡淡的暗伤,“宋言,回我身边来。” “……” 宋言身子一震,双眼溢出难以置信。 唐慕年说,“回我身边来,我会给你最好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 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 低垂下眸,她忽然淡淡暗嘲的笑,嘲笑的是她自己,不晓得是怎样撕扯疼痛的滋味,她淡淡地笑着道,“我说我想要的是傅寒深跟小源,你能给我吗?” 唐慕年眼瞳一滞,身体霎时僵硬。 宋言不去挣扎了,或许是真觉得很疲惫,由心至身的累,渐渐地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眼眶微酸,“你给不了,不是吗?” 神经紧绷,唐慕年眼神暗沉,“我要给你的,并不包括他们。” “可我想要的只有他们。” “但注定你们没办法再继续在一起不是吗?”唐慕年语言骤然冷却,他拥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心脏在微微的跳动,每跳动一下他却是感到窒息一样的疼,“宋言,放下这些事,我带你离开,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宋言不清楚,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来对她说出这番话。 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还是只在同情她而已? 不过他是以什么样的感情,这并不重要了。 用力吸了口气,须臾,平复了下心绪,宋言低低淡淡的两个字溢出来,“松手。” “宋言。”唐慕年搂得她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仿佛是有股不舍跟心疼,自他内心深处散发出来。 “我让你松手。”宋言冷冷淡淡的,语气略有抖动,“我要去机场。” 听闻这句话,唐慕年几乎不太敢置信,这种时候,她还想要去机场? “你还想跟他一起离开?”松开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跟前,唐慕年盯着她的脸,脸上染上阴鸷的怒意,“你醒醒吧!都这种时候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跟他不可能在一起难道你还看不透?到底还要怎么样你才能该死的放开他回到我身边来?宋言你告诉我,到底还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一种无力,深深的无力。 他努力的做着每一步,都想要跟她拉近一些距离,可她却好像永永远远的将他排斥在外,不论他如何,她都将他彻底的隔绝起来。 难道她始终都不肯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了么? “我承认。”顿了顿,唐慕年神情凛然的望着她,眼神满是诉说不出的痛苦,一字一顿,“我以前做得很混蛋,我承认以前是我他妈的太混蛋!但是这种时候,让我多陪着你一点,别在这种时候还把我排斥在外面,宋言,你一个人承受不来。” 面对他仿佛嘶声的控诉,宋言别开头,不想看他,唇瓣张了张,淡淡地道,“我要去机场。” 唐慕年身体一震。 “唐慕年。”她说,“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哪怕她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跟傅寒深在一起,她也绝不会再回头跟他在一起,这并不只单单是她回头后显得她的爱很廉价,而是有些人,当你习惯了失去之后,哪怕是后来重新继续在一起了,也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有些人,或许能回到起点,可却永远都回不到昨天。 她习惯了没有唐慕年的现在,但她发现,她忽然不习惯,没有傅寒深的未来…… 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不甘愿就此妥协,不甘愿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甘愿她的未来没有他参与其中…… 每当想想彼此之间像是被时间冲淡了所有,只能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一阵阵抽搐的疼。 而现在,仿佛是更疼了…… 电梯门在这时叮地一声打开,眼角余光瞥到外面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宋言怔怔回头,当视线触及到外面男人的双眼时,她神情松滞,眼瞳略扩,心脏猛地收缩。 电梯外面,傅寒深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仿佛是感知到门内有两道视线盯向自己,他掀起眼皮,淡漠如冰的眸子,扫向电梯内。 而当视线触及到男人箍住她肩膀的手时,漆黑似渊的眼,沉如寒冰彻骨,阴鸷的戾气,不自觉地从他黑眸里渗出,有种摄人心扉的冷瑟。 唐慕年视线直视他,分明是感知到了傅寒深此刻身上满满的不快,却并不松开宋言的肩膀,反而,眼神有种挑衅地阴冷,犹如利刃一般直射外面的男人。 两个人都好似被阴霾覆盖,冷冷萧瑟之气,不自觉的从他们身上溢出来。 或许宋言是那根两个男人之间彼此对峙的导火线,但更多的,是像是同类生物那种发出来与生俱来的排斥。 这是两个从头至尾都绝不会站在一起的男人。 “怕你有什么事耽误了时间。”缓缓,傅寒深目光调向宋言,眼神又充斥了温柔的色泽,淡淡勾唇的笑,“我没有在机场等你。” 宋言闻言,心底猛然一阵窒息,像是有一双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心脏,用力的拧,揪疼着,呼吸沉重起来。 “走吧。”迈开长腿,傅寒深上前来,牵过她的手,眼眸依旧温柔而纵容,漾着温温淡淡犹如清风般的笑意,“时间快来不及了。” 宋言僵硬着,没动。 这时,从楼梯间冲下来的石恒,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宋言跟唐慕年在电梯内,唐慕年箍住她双肩的手没有收回去,傅寒深拉起她的手,那种感觉,就如同把她从唐慕年的身边扯过来。 但是宋言没动。 她宛如凝固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突然间让人猜不出,她这到底是何意思。 石恒站在一旁顿时忘记挪开脚步,直觉的第一眼,就很明白事情可能不如他想得轻松,此刻只觉得懊悔不已,说什么,他就不应该带着她来这里。 否则,现在一定不会出这样的变故! “怎么了?”状似没感知到她的不自然,傅寒深依旧轻轻淡淡地笑,眼眸温柔得仿佛是能滴出水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嗯?” 心中的疼伴随着他随意的语气而牵扯得更疼了,艰难地扯了扯唇,半响,宋言才说,“没有。” “那就可以走了。”已然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态度,傅寒深淡笑着,将视线移到唐慕年的身上,看似虽然一直在笑,但面朝唐慕年时,却笑意不达眼底,唇畔微轻,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极度有种摄人的气场,“麻烦松手,我们赶时间。” “呵。”唐慕年也禁不住地笑了出来,一个字音充满了讥嘲讽刺的味道,懒懒散散的眸子也同样的瞥向傅寒深,还是第一次的,两个人面对面的正常说起话来,“那是你赶时间,并不代表她也赶。” “哦?”眉梢微扬,觉得他说这句话真有意思,傅寒深不急不缓地一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妻子会不赶时间?你很了解她?” 变相的在说,唐慕年现在算宋言的谁? 她现在,早已是他的人,一个于他们夫妻之间算是外人的人,真没这个资格,来替他的妻子说她不赶时间这种话。 深深的觉得,傅寒深这种人,有时真的狂妄得让人讨厌。 “我了不了解她,轮不到你来说。”唐慕年眼眸黑沉,有阴戾的光泽充斥着,“起码,相比起时间,我接触她比你接触得更深。” 傅寒深垂眸一笑,风轻云淡的道,“所以你自认为接触得深,认识的时间比我长,自认为她一定还会回头,就对别人的妻子纠缠不休,试图藕断丝连让她回头找你么?” 唐慕年眸子微微眯了起。 傅寒深依旧在笑,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彰显出一股强势的味道来,笃定淡然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接着,也懒得再管唐慕年的表情是怎样的,他上前一步,拽着宋言的手腕,倏然用力就将她扯到怀里来。 宋言神情凝滞。 他捏起她的下颌,眼里漾着温柔,唇角轻勾,“去机场了,嗯?” 分明是很温柔也很轻柔的语言,可此时此刻,却莫名有股危险的味道,自他身上流泻出来。 熟知傅寒深的人其实都不难发觉,他在不快。 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极度危险地不快。 大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她跟唐慕年站在一起。 第167章 他只想再好好爱她一次 第167章他只想再好好爱她一次 宋言不难感觉得到,此刻傅寒深对唐慕年有种尖锐的对峙感。 那种感觉就如同,两个本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站在一起后所造成的浓烈对峙。 她轻蹙着眉,看了看面前的傅寒深,他眼里依旧带着笑意,然而她却分辨不清,此刻看着他,她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 唇畔轻抿着,她吱声,只点了点头。 傅寒深缓缓淡淡地笑,并不再去看唐慕年一眼,拉着宋言的手腕就走。 然而步子才刚迈开一步,宋言感知到自己另一只的手腕骤然被另一个男人抓住,那用力的姿态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 感知到身后宋言的脚步一僵,傅寒深倏然也停顿下来,冷冷地侧头,他看向另一边她另一只被人抓住的手,眸子再一点一点的上抬,犹如刀刃一般犀利的眸子,直逼唐慕年。 唐慕年没有去顾忌他的眼神,只认真地盯着宋言,一字一顿的,他说,“你真确定要跟他走?” 这一句话让宋言想到的不是唐慕年在挽留她,而是在提醒着她事实的本质是什么。 傅寒深是撞死她父亲的人…… 心里头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她感觉自己心脏好似要滴出血来,身体冰冰凉凉犹如被冰霜冻结了,每移动一下,都感觉自己好似被万千针刺穿过。 傅寒深已经对唐慕年纠缠不休的样子感到彻底的厌烦,特别是对于他的这句话,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极度不快的冷锐。 眼眸像是蔓延上了一层冰凉蚀骨的寒戾,他语气低低沉沉的充满危险性,“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在我面前,问我妻子,她要不要跟我走这种话。” 因为,他可能无法忍受,一个前夫在这种时候还来对她藕断丝连。 唐慕年冲他勾起讥嘲的嘴角,“怎么?怕失去她?” 一句话还末音还未落下,迎接唐慕年的就是一记拳头朝他挥来,夹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暴戾,凛冽而狠绝。 唐慕年像是早就预料到傅寒深的举动,头偏到一边闪了开,险险躲过了这一拳。 可傅寒深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随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在一边,撸起袖子就冲着唐慕年又是拳头砸过去。 唐慕年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两个人似乎一见彼此都各看各的不顺眼,几乎是在同时间就相互厮打在一起。 对于唐慕年的耐性,傅寒深可以说是忍到了一种极度的临界点,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这一次,是真正的挑战到他的底线范围了,连带下手时,都充斥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戾。 将唐慕年衣襟提起按在电梯内,傅寒深胳膊肘压住他,神色肃冷,两眼满是逼人的阴鸷,“警告你,别这么不识好歹,成天惦记别人的人,你觉得你是个男人?” 唐慕年亦是对傅寒深充满了仇视,他心里的那种恨恐怕没几个人能懂,最憎恨的大体就是傅寒深每次带着宋言时的那种春风得意的样子。 一次又一次的,他看着他带着宋言走,无法诉说的憎恨几乎充斥了他每一个细胞。 几乎在傅寒深落下那句话吼,唐慕年返身就按住他,俊美的五官也异常萧瑟寒沉,语气冷冷地道,“到底是谁先惦记了别人的人?你是个男人怎么不曾见过你光明磊落的拒绝她?从开始到现在,一步步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无可救药。”傅寒深一记凛冽拳头砸到他脸上,力道超出想象的大。 唐慕年头偏到一边,嘴角顿时渗出血,回过头来,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拇指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迹,讥嘲扬唇,“我最无药可救的,就是让你有机可乘。” “那是因为你没有本事。”傅寒深倏然逼近他,用力一把攥起他的衣襟,“是个男人,就不要把自己愚蠢行为导致的结果曲解成错扣到别人的头上,没有本事留住一个人的心,就别整天歇斯底里的吼,做给谁看?我若是你,绝不像你这般的愚蠢,干脆放手会比你现在这幅模样看得顺眼得多,至少起码,你还能有那么一点点让人赞佩,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让人忍不住的厌恶,跟垃圾相比,都觉得是在高抬了你。” “呵呵。”唐慕年冷笑一声,趁着傅寒深欺身过来攥起他衣襟说话的间隙,就朝着他冷峻的脸庞还了一拳过去,“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清高,但起码在输掉一个女人心的时候,我不会连最后在她心里的地位也跟着一块输了!” 唐慕年心口上猛地一刺,身体倏然僵硬,一句话,就这么直戳他心里最为疼痛的地方。 他眼神几乎本能地看向站在电梯门外的宋言。 宋言不曾预料到两人竟又会打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凶狠打架的场面,想要上前制止时,却又一次次的被他们的话震住,直至唐慕年的眼神朝她投来。 她睫毛下垂,唇畔抿了紧,重重诸多的情绪在脑袋里炸开后,她反而显得格外冷静,冷静得不成样子。 周围原本有人听闻到这边的动静就围聚过来,只不过却被石恒疏散开,没让任何一个人过来看这出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戏。 咬了下唇,她终于缓缓上前来,手拉住傅寒深的胳膊肘,温温静静地道,“我们能出去谈谈吗?” 傅寒深一顿,侧头过来看她。 “我想出去跟你谈谈。”宋言低声重复这句话。 她安静的模样,让傅寒深眉头深皱,定定看了她几秒钟,没多言,直接松开了唐慕年,他抓起她的手腕,“走。” “宋言!”唐慕年倏然叫住她。 “够了。”宋言深深吸了口气,“唐慕年,真的够了。” 他定在原地,好笑地看她,笑容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我也一度的以为够了,一度以为可以放手,但事实最后告诉我,这并没有我想的那样轻松。” “……” “只要这一次的机会,让我好好爱你,给尽所有以前我从未做到的东西。” 这些话,是他发自内心想要说出来的,可宋言听了,却淡淡的笑了。 她说,“一个连最后都在算计的人,我到底应该怎么才能相信你?” 唐慕年闻言震了震。 宋言淡笑着,苦涩地说,“你分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能摸着自己的心告诉我,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你的半点功劳吗?” 虽然她觉得,实际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连说出最后的这些话,也都是认真的,她虽然觉得他是真的想要跟她重新好好开始,但一个因为想要跟她开始就目的不纯,抱着一种善意实际上却在做伤人无形的举动,她不能接受。 没再继续跟唐慕年对峙下去,因为宋言又一次的感知身边来自傅寒深的不快,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人觉得随时随地,他又会冲回头跟唐慕年厮打在一起。 有时候,傅寒深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男人。 尽管他脾气实际上并不冲,但真的对一个人无法容忍的时候,他会选择最为干脆直接解恨的方式。 偏偏恰好,在这一点上,唐慕年偏偏也恰好如此…… 就在宋言带着傅寒深欲走时,唐慕年看着她的背影道,“不论如何,我还会坚持着我所坚持的,宋言,不论你任何时候回头,我都会在你身后。” 顿了顿,他缓缓垂眸笑了笑,“我已经不想再被过去束缚住了。” 不管以前到底有过什么,不管他们之间又隔了多少东西,他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她这个人…… 他已经摒弃掉过去,只想好好的再爱她一次,仅此而已…… 宋言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回答。 她想,若是她跟唐慕年之间,没有一个宋小源,没有一个傅寒深,或者是换成其他只要不是傅寒深的男人,她想她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容,会回头重新跟唐慕年在一起。 至少,撇开一些隔阂着他们的人跟事,撇开掉一些成见,唐慕年后面这段日子以来所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因为她,不是不在意她的表现…… 但这些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她还会再去想的了…… 出到外面,车内,宋小源见他们出来,这才打开车门,“宋大言,爸爸。” 小家伙坐在车内没动,但模样却在等待着他们上车。 石恒也在这时来到傅寒深身边,“老板,要现在就出发去机场吗?现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 傅寒深目光盯向车内的宋小源一眼,又偏头看向身边的宋言。 宋言睨着宋小源,小家伙脸上略显担忧,视线也在看着他们。 心里头滞滞抽搐的疼着,有一种冲动,让她想过去将他紧紧搂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里不至于那么难受。 而在听到石恒的话,又感知到身边的男人看向自己,宋言抿了抿唇,对石恒道,“你先带小源离开吧。” “呃?”石恒怔忡,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谈谈。”她指的这个他,自然是在说傅寒深。 傅寒深眉梢倏然一拧,口吻颇淡的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上车了。” 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多跟他说什么话,握住她的手腕就朝车子走去。 可是宋言却站在原地不动。 感知得到她身体的僵固,傅寒深只能是停下脚步来。 宋言对石恒重复,“把小源带到你的车上,你们先走。” 她不想让宋小源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感觉自己很狼狈而没有一点样子,接下来的话在宋小源面前,她也说不出口。 石恒看了看傅寒深一眼,见他神色冷峻地盯着宋言,没有表态,就只好是懊恼的咬下唇,再一次的责怪自己不该带宋言来这种地方见什么人,然后踱步到宋小源的车门边,将他从车内抱了出来。 “宋大言……”宋小源看着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宋言心中钝痛,紧紧的抿住唇。 最后,宋小源被石恒无奈地抱回另一部车子,发动了引擎,率先离开,而也在他们离开之后,宋言跟傅寒深也进入了宾利车内。 傅寒深双手掌控着方向盘,神情微敛沉着,食指有节律的敲打着方向盘,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上了车后,他就始终不发一语,缓慢地将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像是在等待她开口,但更多的是让人觉得,他宁可她不要开口。 但彼此都缄默良久,不晓得车子到底驶向哪里,宋言眼帘微垂,半响,淡淡地道,“我可能,没法跟你一起去国外了。” 傅寒深敲打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一顿,深黑的眸子骤然冷却,心中一直以来盘踞着不安,随着她的话,终于得到证实…… 第168章 飞鸟跟鱼的距离 第168章飞鸟跟鱼的距离 不能跟着一起出国了…… “理由?”傅寒深敛眸须臾,才问出了这两个字。 宋言蹙眉,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越收越紧,心情沉重,脑海里掠过林絮的话,傅寒深对于自己撞死过她父亲的事,毫不知情……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撞死了她的父亲…… 其实对于父亲的死,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是接受了,如今也不会有太大的唏嘘。 只不过,当肇事的人变成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对父亲死去的事纵容再淡然,此刻她也不得不承受一定的心里压力。 就好像她跟傅寒深在一起,会充满一种无法原谅的罪恶,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无时不刻的盯着她,让人觉得处处都充满了恐惧。 父亲死去十五年多她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她不能接受的是撞死父亲的人偏偏会是傅寒深…… 酝酿良久,宋言张了张嘴,却又发觉,此刻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父亲死得太久,这件事早已经过了嘶声倾诉的时候,对于一个撞死了她父亲却毫不知情的人,而且还是她打算共度一生,还是她儿子的父亲,还是她……喜欢的男人,突然竟是说不出口。 咬着唇,宋言深吸了口气,缓缓才道,“把车停下来。” 傅寒深视若无睹,嗓音略有冷硬,“我在问你理由。” “傅寒深。”宋言心绪不稳,越是被逼问,呼吸就愈发的沉重,面色渐渐泛白,她只重复道,“把车停下来。” 傅寒深却不想理会,心里头盘踞着一股焦躁的不安,让他的脾气跟耐心都快被染上一层躁乱,“我在问,理由是什么。” 他不接受任何一个没有理由的行为。 之前的一切都做了打算,但从昨晚之后她就愈发的不对劲,直至现在她终于将不去国外的事情说出来,这么做定然不可能无缘无故。 他一味的坚持让她心中更为紊乱,双手攥了紧,沉淀良久,她别开头,视线看向窗外,徐徐出声,辨不清情绪的嗓音说,“我们不是舅舅跟外甥女的关系,所以,没有必要再出国了。” 这件事,在方才的时候,林絮也一并告诉了她。 那些前因后果,林絮不再有一丝隐瞒,如实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然而在听到这件事后,宋言震惊之余,却并没有半点的轻松。 因为傅寒深撞死她父亲的事,已然足够她心里喘不过气来…… 林絮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不再有任何一点隐瞒,宋言能清楚她在想什么,就如同林絮自己说的,过程跟前因都有了,未来该怎么选,如何选,全凭她自己的意念,而林絮确实也不再横加干涉她的任何抉择。 可是,她现在到底该怎么选…… 傅寒深听了她的话,也并没有显得多吃惊,或者该说,早就是他预料之中,并且完全不在意的么? 在他的感觉里,几乎从未感觉林絮真的会是傅家的大女儿,这大概跟自小就没林絮这个人存在生活中有关,因为淡漠,才会从未觉得。 而现在宋言告诉他的这句话,他甚至不需要去过问原因,只单单地道,“这无所谓,不管是跟不是,也跟出国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真正想要带宋言一起出国的缘由,之前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禁忌关系因素的存在,但更多的,是厌烦的林絮无时不刻的骚扰。 林絮就像无孔不入似的,一点一点的在影响着宋言的心里想法,他深知继续这样放任下去,宋言内心纵容之前再坚定,迟早也会被林絮磨灭得褪去菱角。 可惜,事实已经证明,他的行动终归略晚,林絮还是提早了一步,彻底的影响到宋言…… 她双手依旧紧握,强忍着心底的滋味,尽量平静地说,“既然没有那层关系在,就不用那么麻烦的出国了。”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想出国。” “……” 傅寒深驾驶着车子的双手略一凝滞,伴随着她这句话,脑海里涌现的是她昨晚说,她有一点迫不及待想跟他一起出国…… 脸庞的线条愈发地冷峻,傅寒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有股阴鸷之感,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流泻出来,令狭隘的空间内,温度仿佛瞬间下跌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不再发话,让人猜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一直驱控着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眼眸幽深而充斥着令人战栗的寒戾。 宋言瞥过头来,就是看到他一言不发的冷漠模样。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理在发生一种改变,那是从内心深处都透出来的不快,咬了下唇,她却还是说,“停车吧。” 傅寒深置若罔闻,无动于衷,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控制着方向盘往前前进,涌过车流。 “傅寒深。”宋言唤着他的名字,语气依旧保持着平静,“我说停车,我想下车。” “……” “傅寒深。” 他仍旧视若无睹的模样,让人突然觉得很头疼,宋言的心绪愈发紊乱麻木,被他不吱一声的样子,搅得心如海浪翻腾,愈发地不安而让人坐立难安。 看着他轮廓冷硬地,线条完美的侧脸,宋言倏然狠狠咬了下牙,眼神一凛,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伸手去拧开车门把手。 “你做什么?!”瞥见她的举动,傅寒深骤然一把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朝她看过来的这一眼,有隐隐的戾气爆发,其中的怒意不言而喻。 宋言赤红了双眼盯着他,“我要下车。” “所以你还打算跳车了?”对于她这个举动,傅寒深感到十分的恼怒,言语间满满的透出来对她的怒意,“你不清楚这样跳下去多危险?嗯?” “如果你不停车,我只能是这样。”她说。 傅寒深心中一滞,躁乱的感觉愈甚了,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掌控方向盘骤然打了一个转向灯,车子很快在安全区域的路边停靠下来。 车子还没完全稳住,宋言打开车门率先下车,可还没能走几步路,手腕猛地被男人有力的遒劲大掌拽回来。 跟前是他满面冷峻而肃冷的脸,冷冷地两个字,蹦出他的唇畔,“解释。” 他倨傲挺拔的身躯定在她的面前,身上流露出来的不快让人备受压迫,一双摄人的黑眸,牢牢地盯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凿开一个洞,看看她脑袋里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宋言怔愕,讶异于他的这句话。 他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自觉的加大,真恨不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双眸逼人的盯着她,“别告诉我你不打算出国一点其他的原因都没有,也别跟我说是因为没有禁忌关系所以才觉得没有必要出国,解释。” “……” “我现在给你解释的时间,说说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盯着他立体五官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冰霜的模样,那双眼宛如一道犀利的鹰隼,逼得人几乎无所遁形,宋言脸色煞白,看着他认真而凌厉的眼,忽然有些恍惚。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睨着她时总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让她不得不昂着头看他,浑身上下都凝聚着一股卓尔不群的矜贵不凡气质,似乎跟她悬隔在两个世界里。 刺眼的阳光悬挂在他脑后的空际里,将他脸庞镀上一层刺眼的光晕,让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可不论怎么努力,都好似拉近不了彼此的距离…… 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个巨额赔偿,现在想想,一般人,能有几个这么大手笔的舍得…… 宋言收回视线,忽然垂眸笑了笑。 飞鸟跟鱼的距离有多远? 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匍匐海底,他那么高高在上,她怎么高攀得起…… 第169章 我在灰烬中等你 第169章我在灰烬中等你 她久久地沉默着,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无声淡笑着的模样像是充满了一种自嘲感,叫人心里莫名的一紧。 傅寒深紧紧的箍住她的手腕,力道微大,神情愈发的冷骇起来。 “宋言。”他看着她良久,唤着她的名字,尽管心里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有多躁乱,面上还尽量维持着镇定,他牢牢盯着她,道,“说话。” 有些人,分明就在眼前,可却会让人觉得彼此实际隔得千山万远,他现在就感觉到,他跟她现在好似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是让人不能忍受的。 至少他从来不觉得,自在一起后,他们之间有过如此遥远距离的感觉,不是他对她如何,而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好似就把心悄然收了起来。 他目光如炬,“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抬起头,仰着脑袋睨视他,淡淡笑了笑,“你为什么会问我,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傅寒深闻言,身体微震,盯着她的眸子,不自觉地收缩眯起。 宋言依旧淡笑着,目光与他对视而上,笑问,“你爱我吗?” “……” 又是这个问题。 她不止这一次的问过…… 傅寒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一次她问这句话,跟上一次的感觉,让他觉得远远的不同,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在问他同样的话。 眸光眯紧,他凝声,突然没由来的问出一句,“你是宋言吗?” 不曾预料过他会问这么一句话,宋言怔了怔,“当然是。” “但我觉得你现在很陌生。”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真的是宋言?” 否则,为何他现在会觉得,她笑得如此陌生? 跟那个他生气了会讨好,害羞了会脸红,时而还会有点霸道,他盯着她会无措的宋言,有点异于平常的陌生。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可他却莫名的觉得这就像是两个人…… “你是不是不想回答这句话?”她盯着他,慢慢推开他的手,“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能理解。”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这种问题,分明就是她自己太矫情了才会问,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回答这种问题? 说得多了,就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她到底一次次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分明是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何必还来再问第二次? 用力深吸了口气,平复着紊乱错综的心绪,宋言艰难地说,“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安静一会。”她试图推开他紧紧钳制住她手腕的手,可发现他握得太用力,蹙了蹙眉道,“你先放手。” 傅寒深对她后面的这句话无动于衷,依旧禁锢着她的手腕,面色铁青,语气沉沉,“我并不能明白,你到底想安静什么。” “你会明白的。”睫毛微垂,她淡淡的道,“会有人告诉你的。” 只是,不会是她。 傅寒深眸光暗沉,握住她的手愈发的紧,“如果我说,要你亲口告诉我呢?” 手上感知到来自他用力握住后的疼意,宋言微垂下头,心里头像是尽是一片晦涩抽搐,半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只道了句,“对不起。” 因为那些话,没法从她口里说出来,想要开口,就会像针刺一样的扎着她。 要她怎么亲口对他说出来,他是撞死她父亲的凶手? 林絮说他对此事并不知情,而对父亲的死早就接受过,甚至感到平淡的她,对他也没多大强烈的恨意。 只是,心中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阻碍着她无法再朝他靠近,然后她发觉到了,原来他们之间,隔着飞鸟跟鱼这么遥远的距离…… “宋言。”两个人仿佛就这么对峙着,他凝视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是内敛的沉稳,“别跟我说对不起,我想听的是你亲口说明,倘若我有哪里做得不对,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或者是其他什么让你讨厌了,你大可以亲口对我说出来,在感情的问题上,我不想两个人都在玩猜谜语。” 因为但凡是这样的,后面通常会猜着猜着,就没了。 而他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本身他跟她在一起,中间阻碍了种种事情,能挺到现在却浪费了诸多时间,从而导致了他们没有如同其他男女之间真正好好的交流过,那种感觉分明是一直在爱,但却一直没有爱到对方的心里。 而现在,她更是如此的拉远他们之间透明的距离,这种感觉就好似彼此随时随地就会失去对方。 从真正在一起后,他就从未想过会有失去对方的一天,降临到他们身上…… “宋言,”他说,“我问你,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并不是我不了解你。”顿了顿,他如是道,“我只是不想曲解任何一点你的意思,因为一旦曲解了一个意思,导致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分道扬镳,最后落了一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 “我没有想过未来会没有你,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藏着什么不能倾诉的秘密,如果你真的想要安静,我可以给你时间。”他英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然而语言却郑重得让人不能忽略,“但前提是,那必须得在我知道,你到底在想着什么的情况下。” 宋言心中滞住。 傅寒深说,“把我当成你最能依靠的人,尽情的依赖我,倘若真有什么不能坦白的秘密苦衷不能说出来,但起码要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她眼眶突然就酸酸的。 然后又听见他温柔地嗓音,缓声说,“我是你丈夫,你最亲密的人,别再把自己想得无所不能,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伟大,该依靠男人的时候,就该像女人一点,尽情的依靠,依偎我,懂吗?” 他话音刚刚落下,胸膛里猛地扑进一个女人娇柔的身子。 她紧紧抓住他胸膛前的衣服,不断的抽泣着,眼泪逆流成河的往下滚落,她无声抽泣的模样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兽,然后像是遇到了终于可以安心靠落的栖息之地,放肆的宣泄起来。 “傅寒深……”她紧紧揪住他胸膛的衣服,声音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曾过有那么一秒钟,动过一种幼稚的念头,就是倘若他一直质问下去,她大概会说出一些咄咄逼人的话,目的想让他暂时放任她别管,让她安静安静。 但她的话还没说话,结果,却先明白,他果然是不同的。 之前她分明就察觉到他在不耐,在生气了,可结果,事实证明了,他是不同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或许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的靠在他怀里,可内心突然感到的温暖却还是出卖了她,做出这个举动,就像是情不自禁的,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心里被注入的暖流让人觉得无可取代,然后不能自持地就这么扑到他怀里来…… 现在只想暂时把理智思维通通都抛弃到一边,尽情的依靠着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这种独特的温暖,好像也只有他才能给允…… 但她明白,她所贪恋的,不止单单是这股他所能给允的温暖,她贪恋的,是他这个人…… 可是到底又该怎么说服自己,才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才能继续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心里抽痛着的感觉,几近沉闷得让人窒息,越是如此,眼泪仿佛越是肆虐,止也止不住,最后干脆在他怀里肆意的发泄出来。 面对着突然就在他怀里宣泄出来的女人,傅寒深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口吻是掩饰不住的宠溺纵容,“这样才像个女人。” 并不在此刻过多询问什么,他只道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言语,任由着她依偎在怀里抽泣。 没有再去机场,傅寒深也不再坚持着要她去机场,待宋言终于将心里的委屈跟诉说不出来的语言,通过眼泪在他怀里宣泄完后,傅寒深带着她回了艺苑。 在下车前,傅寒深给是恒拨过去一个电话,“你先带小源在外面玩玩,他想去哪就带他去哪,玩够了晚点再回来。” “呃?”石恒怔了怔,不解,“老板,今天不走了吗?” 傅寒深没回答他这句话,直接便道,“就这样。” 然后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响,石恒完全摸不着头脑,现在到底是属于什么个情况? 就按照老板那禽兽本事,倘若宋小姐不想跟他一起去国外,他也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吧? 这么温柔又会体贴别人的老板,真是叫人……不习惯! 在机场外面,车子停靠了住,宋小源从后座中爬过来,“石恒叔叔,爸爸跟宋大言来了吗?” “呃,这个嘛……”石恒看了看时间,回头冲宋小源尴尬地笑,“貌似已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了呢。” “啊?”宋小源惊讶,“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走了?” 石恒嘿嘿地笑,“好像是这样。” 宋小源顿时无神,“那爸爸跟宋大言呢?” 石恒如实说,“好像也不能来了。” “……” 他们又一次的欺骗了他的感情了是不是? 说好的要一起出国呢?说好的要坐飞机呢?说好的要在机场等呢? 结果呢? 宋小源真感觉到,来自大人世界复杂的那种深深地恶意! 都是在欺骗他纯洁幼小的心灵! 下了车后,傅寒深就带着宋言进了屋,径直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内,回身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略有无奈。 指腹摩挲着她的眼眶边沿,他声音温柔而缱绻,“现在好点了?” 宋言回答不出来,喉咙仍旧哽得难受,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声音有沙哑而嘤泣的味道。 “先去浴室里洗个澡。”他牵过她的手,仿佛带着一个迷途中的孩子,往浴室内走去。 宋言没有拒绝他,或者说她此刻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做点其他什么,只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任由着他牵着自己走。 此刻的他,就是那颗能让人尽情依赖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可以尽情肆意。 在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能如此放下所有,就这般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着一个人…… 将她的手放开后,傅寒深动作快速的给浴缸放了水,再回头来说什么时,发觉到她在看他。 他眼眸敛了敛,眉梢微挑,“有话想对我说了?” 不知为何,面对着她时,他的耐心出奇的好,分明知道她现在脑袋里一定装着一些他所不知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定然是不能忽略的。 可现在,他却不急于一时逼迫,反倒是像个计谋深厚的猎人,慢慢一步一步的诱导着猎物一般。 倘若放着另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宋小源,傅寒深绝不会有这样的耐性对待一个人。 所以人没有什么是一定以及肯定的,有些习惯,有些动作,会因人而异的发生改变,真正在意起一个人来,有些自认为不会改变的习惯,也会在悄然中发生异变。 而她就是那个让他不知不觉渐渐改变的人…… 宋言看着他,眼泪虽然早已止住,但眼眶仍旧有些浮肿,她从镜子里睨见自己的此刻狼狈的样子,禁不住没头没尾的感叹一句,“真丑。” 傅寒深,“……” 傅寒深有点冲动的想给她一个凉凉的眼神,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揉揉眉心道,“知道丑就别再随随便便的哭了。” 很多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他也不列外。 还是第一次,宋言居然在他面前那般没形没象的哭泣起来,说没有过一丁点的无措,那一定是骗人的,只不过良好的修养,让他选择沉默,任由她在怀里发泄个痛快。 宋言抿唇凝视他。 傅寒深又接着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了?” 心里头还是沉甸甸的,并没有因为狠狠发泄过一次,而真有什么轻松之感,想了想,宋言终于迟缓道,“让我先洗个澡。” “好。”尽管还是没能得到她的正面回答,傅寒深却不急于这一刻,拥过她的额头,在她眉心中烙下一吻,“我在外面等你。” 她只能是低头应这么一句,“嗯。” 傅寒深松开了她,敛眸深沉地凝视她两秒钟,适才迈开了脚步,走出浴室。 宋言很快过来就把浴室的门关上,之后靠着门,缓缓虚脱般的滑落下去,昂起头逼退回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心里头仿佛是积压了万千沉重的重物。 傅寒深身上只着一件黑西裤,白色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分明是很简单而枯燥的装束,却偏生被他穿出一股别致矜贵的味道来。 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他来到落地窗边点燃,随手将打火机扔到大床上,一手袖在裤兜里,抽着烟,他眼眸深邃地盯着外面。 脑袋里不知道到底闪过多少东西,而最后终于是定格在之前跟唐慕年在电梯里的一幕。 唐慕年会在那种地方显然不可能是巧合,多多少少,肯定是跟宋言有关…… 几乎没多做犹豫,傅寒深很快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正在公司内忙得焦头烂额的景臣接到他的电话,凉凉地笑了出来,“傅总,这么有闲心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是被放鸽子了还没上飞机?” 景臣绝没想到,他这么一句玩笑偏偏就戳中了事实。 按照傅寒深的脾气,在听到这句突然让他感到不顺耳的话时,早就二话不说就挂断电话了,可这一次,又是难得的忍了下来,凉凉地嗓音在此刻与方才相比较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没空跟你废话。” 景臣忍不住回了句,“说得你好像很忙似的。” “最近唐慕年是不是很闲?”自动过滤掉他的话,傅寒深直入主题道,“我看他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忙工作了。” 景臣调笑,“怎么?开始注意起情敌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傅寒深这种人,倘若不是一个人真惹得他难以忍耐,一般并不需要注意的情况下,他会连甩都不甩一眼。 突然就跟他说起唐慕年来,景臣直觉认为,唐慕年一定是做了什么极度挑战到傅寒深底线的事。 依旧不理会景臣的话,傅寒深语气森森地道,“既然他那么闲,你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别再让我看到他隔三差五的就有空在别人的周围晃荡,很不顺眼。” “你直接干脆说,叫我多给他找点麻烦事做,让他别再那么有空缠着宋言不就好了么?不顺眼一个人还说得这么斯文,以为我会夸你?” 倘若景臣此刻在傅寒深面前,定然避免不掉一个冷冷的斜眼。 懒得多跟他废话下去,傅寒深冷硬地口吻道,“就这样。” 话音还未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头,景臣拿着电话,无奈摇摇头,这位傅大总裁的脾气,有时冷淡得就是这么有个性,他都快在办公室里忙死忙活的,这么久居然也没问候他一句? 另外给唐慕年找麻烦事做,上次他抢了唐氏的一个案子,这难道不算麻烦事? 还是说,这压根没震慑到唐慕年,不足以影响? 这时,商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景少,这些都是今天的文件,麻烦您仔细看一下。” 一遍说着,商五已经将一堆文件在办公桌上放下来。 景臣顿时感到头疼,这分明就是傅寒深在给他找麻烦事做吧? 颀长身姿定在落地窗前,嘴中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头,傅寒深双手抄在裤兜里,深沉的眸光盯着落地窗外的绿色景物,此刻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者,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想。 他现在唯一能想就是宋言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她心里到底装了什么,而在脑袋里搜孙着蛛丝马迹,他能猜得到的就是一定是林絮跟她说了些什么,其余的,依然一无所知。 毕竟,他脑子再怎么精明睿智,他仍旧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到那种能把一个人所有的心思都能一眼洞悉出来的神。 特别是在宋言还对他关掉了心扉那扇门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愈发的感觉寻觅不到。 而至于唐慕年为何会也出现在酒店……傅寒深伸出手指抚了抚嘴角边的位置,黑沉的眼眸,此时就愈发的冷锐起来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本质上可能跟唐慕年没差多少,也并不觉得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心里到底装了多少城府是一件怎么卑鄙的事,但却从骨子里,对唐慕年的某些做法,略有排斥。 譬如,当初唐慕年把宋言送到陌生男人的床上,譬如,他利用女人上位,譬如,他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纠缠不休,从而让一个已经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伤心欲绝,譬如一次次将宋言置于绝望的深渊里…… 唐慕年如何对待别人他无所谓,但是触及到宋言,那就跟在一块一块拔掉他的逆鳞是一样的不可原谅…… 这时,浴室门打开。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出来,傅寒深侧过头,便就望见沐浴过后的宋言,身上裹着一件白色浴袍,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站在浴室门口。 她脸色依旧泛着白,唇畔毫无血色,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鬓角边垂落下来的发丝滴落下来,“我洗好了。” 对于他这种早就审美疲劳对外表不是很在乎的人来说,通常女人真脱光站在他面前,他也提不起多少感觉,但她这幅刚刚出浴的模样,却让他眸色不自禁的深了又深。 意识到自己似乎就这么有了些反应,傅寒深眉头蹙了蹙。 将叼着的烟头拿走,踱步到床头边的烟灰缸里捻灭烟蒂,他这才回身来,迈步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坐好,“我帮你吹头发。” “我能自己来。” 宋言本能地想要起身拒绝,傅寒深却按住她的肩膀,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盯着她泛白的脸,“别动。” 宋言亦是从镜子里对视上他的眼,依旧沙哑地嗓音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傅寒深……” “你这个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不舒服就什么都别动,麻烦的事交由我来做。” 他声音说不上多温柔,甚至还有种强势的霸道,但是听在耳里,却叫人心底微漾着柔和。 宋言忽然想到,自从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跟她说得最平凡的一句话,好像就是,交给他。 不论任何事情,通通都交给他,让他来,他一直都在强调着不论任何事情都有他在…… 这样想想,她问了他两次他是否爱她这种话,真的,有必要吗? 透着镜子的倒影,宋言怔怔望着他英俊的脸庞,怔怔出神着。 傅寒深能感知得到她的视线,任由她看着,拿出吹风机来,便有条不紊的给她吹着湿漉漉的长发,修长好看的长指穿插过她的发间,动作说不上熟练,但也没生涩得完全不会。 最后,出神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宋言,是被傅寒深接了一个电话拉回神的。 头上的发几乎都干了,她从镜子里看到傅寒深正拿着手机在接傅中天的电话。 宋言听不见电话彼端的傅中天跟傅寒深说了什么,但见傅寒深眉头越来越皱的模样,她突然又想到之前林絮跟她说过,关于傅寒深是肇事者的事,傅中天已经知道了。 心里头莫名的一紧,她登时从凳子中站起来,倏然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傅寒深!” 声音仿佛是不可自控的急切。 傅寒深刚刚挂断傅中天的电话,见她脸色骤变的模样,眉心一蹙,“怎么了?” “傅……”张了张嘴,心头狂跳着,她艰难地说,“傅老爷,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傅寒深眉梢拧得更紧了,但也如实道,“让我过傅家住宅一趟。” 傅中天方才在电话里,对他说话的口气略有不对劲,傅寒深了解他,一听就听出听出了有股异常的味道,那种感觉,虽不如宋言今天的怪异程度,但隐隐的,却总觉得,似乎有些牵扯。 总觉得他们似乎都有什么事在瞒着他,而傅中天方才也在电话里说过,让他现在就去傅家住宅,他有话要说。 到底,是什么话? 宋言听闻了傅寒深的回答,心底咯噔一跳,她大概已经猜测到了,傅中天现在让傅寒深过去的目的…… “傅寒深。”她朝他迈步过来,唇畔泛着不正常的白,眼神流露出一种恐惧的光芒来,可是,却又发现,除了能叫着他的名字外,竟不知该说些其他什么,努力了半响,才艰难不确定地问,“你要去吗?” “你不想我去?”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类似于恐惧的光芒被他纳入眼底,傅寒深眉头深皱着,声音却淡淡的,温润笑了笑,“你不想我去,那便就不去了。” “不。”宋言很纠结,脑袋里乱成了一团,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告诉他事实是什么,可没想到会来得真快,脑海里像是快炸了开,摇摇头,最后,不敢再面朝着他,她转身过背对着他道,“傅老爷让你过去,你过去吧,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口是心非地说出这句话,她双手却不自觉的攥了紧。 傅寒深瞥见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凝重,“可你好像并不太希望我过去。” 宋言身体震了震,一股哽咽又蔓上喉咙,沙哑着嗓音,她努力笑笑说,“没有。” “宋言!”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傅寒深一把将她的身子板回来,手指握紧她的双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别再把他排斥在外,这种隔着一层看不清的东西,会让人格外不安,而他恰好十分的不喜这种这种不安。 “别问我。”她现在却不敢对视上他如炬的逼人目光,眼神不断的闪躲着,“去了住宅,你会清楚的……” 她真的说不出来,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着他,说出事实来。 太煎熬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用刀子一样一块一块割着她的心脏,疼得她血肉模糊。 “你真的不能说?”傅寒深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声音沉着。 宋言仍旧不敢直视他,咬着唇,“对不起。” 他凛然,“别跟我说对不起,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对不起……” “……” “你走吧,傅老爷……他会告诉你的。”别再继续逼她了,她真的快不行了…… 漆黑的眸子牢牢凝视她良久,见她无论如何也不肯面对着自己说话,傅寒深眼神沉了下去,倏尔,终于是松开了她的肩膀,“既然如此,我去了便是,但是宋言……” 他顿了顿,眼眸如炬,灼热的光泽仿佛要灼伤了她的肌肤,“不管你们瞒着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我依旧是我,我是傅寒深。” 最后的一句话,他说得认真,意思是在告诉他,不管是任何事情,别把他当成别人的男人那样认为,他不是别人。 宋言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傅寒深最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这才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步箭似的下了楼,出到外面打开车门,他弯腰坐入里面后,用力地甩上车门,发出碰地一声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骇凛然,阴鸷而飙升着怒意的光泽,驱之不散。 他到底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秘密,让她变得如此怪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变得简直不似平日里的她…… 听到外面车子驶远的声音,宋言靠着墙壁滑落下来,心尖仿佛被凿开了一个洞,疼得她几近窒息,浑身宛如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似的。 傅寒深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傅家住宅,一进门,崔姨就对他道,“二少,老爷在客厅里。” 傅寒深侧头,果真看到傅中天杵着拐杖,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苍老了不少岁数,彰显出一股沧桑的味道来。 傅中天的旁边是傅老太太,傅老太太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坐在一旁,略显呆滞。 眼神暗沉犹如被阴霾覆盖,傅寒深迈开脚步,一声冷冽的气势,朝客厅中迈步而去。 傅中天仿佛这才感知到他,抬起苍老浑浊的老眸,“来了。” “你们想说什么?”他语气沉沉的。 傅中天长叹一声,径直道,“你跟宋言离婚吧。” 傅寒深的眼神几乎是霎时就冷了下去。 似乎是知道他在不快,傅中天又接着,缓慢道,“没办法再继续在一起了,只有离婚,恐怕才能让她好受一点吧。” 傅寒深不发话,只是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冷。 “傅二。”傅老太太插话,惆怅而苍老地道,“这一次,就听你爸的吧,毕竟,是一条人命在啊,宋言继续跟你在一起,只会受尽煎熬,她心里过不去,谁的心里都会过不去的。” 关于那些事情,傅中天在傅老太太几次盘问之下,早已经如实交代出来,所以,傅老太太也清楚了其中缘由。 而傅寒深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的不对劲,声音渐渐犹如寒冰,“什么是,一条人命在?” “宋言的父亲……”傅老太太眼中有了泪花,“宋言的父亲,是你撞死的……就在十五年前……是你爷爷出面,摆平了这件事……” 尽管傅老太太说得断断续续的,可傅寒深还是在第一时间,顿然清楚了其中大概,他身形一震,有股戾气散发出来。 之后,傅中天跟傅老太太说了什么,他没再听得进去,只在原地迟钝了那么半分钟,脑海里猛然掠过什么,傅寒深眼神霎时一凛,骤然掉头往外面冲去—— 终于,当他用了最快的速度,重新返回到艺苑时,找遍整个别墅上下,大大小小的地方,却再也没有看到宋言的影子…… 最后他在主卧里的床头柜上看到一张纸条。 上面是宋言的字迹。 捻起这张纸条时,傅寒深浑身凝聚着冷然的气势,突然想起之前,他不断问过宋言,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而现在纸条上面的话,在告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抱紧桥墩,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傅寒深手指颤抖着,眼眸骤然凝固,胸腔里宛如有万千的东西在撞击着他的胸口。 直到这一刻,才让人深刻地明白,原来她是如此深爱…… 第170章 你刚才……说什么钱? 第170章你刚才……说什么钱? 在离开前,宋言给石恒打了个电话,然后让宋小源接。 听着宋小源稚嫩地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淡淡地心安笼罩了她整颗心。 握着电话,她微微浅笑着,“这几天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好好按时吃饭睡觉,知道了没?” 宋小源怔愣,“你要去哪?” “嗯……”宋言编织着借口,佯装着轻描淡写的态度,“去办一点事情,不是很重要的事,没多久就会回来的。” “我不能跟你一块去吗?”宋小源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宋言莞尔淡笑,“坐车会很累,你好好在家。” 宋小源已经发觉宋言不对劲不是一时两刻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又有什么事情,听了她这么说,只能是耸拉下小耳朵,恹恹无神地回道,“那好吧,那我不去了。” 虽然他挺跟着她一块的,但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他只能是这样答应下来。 宋言无声笑了笑。 宋小源又紧接着试探问道,“你会很快回来的吧?” “……嗯。”她沉默了须臾才抿唇回答这个字。 “那你早点回来。”宋小源说,“我可能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 跟宋小源在电话里说了一会话,最后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宋言收回手机后,低头看了眼手中指间拿着的车票。 恰好这时,车次的提示声响起,昂起头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她往大客车内走上去,很快就在自己的位置中坐下来。 她身上除了身份证跟银行卡还有一点现金跟一支手机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俨然一点也不像要离开的模样。 没多久,车内就陆续有人来坐稳,车子相继也发动了离开,驶出车站—— 她很清楚,她不会真的离开就不会再回来,而这种离开的做法说实话有点无趣,连她自己也认为很没必要。 可,心里被堵住了。 傅寒深撞了她父亲致死这件事毋庸置疑了,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心里头纷乱如麻,但凡看着傅寒深心里头就好似被针扎一样。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暂时摒弃掉种种事情,好好的让脑子冷静下来,别再继续这幅狼狈的样子来面对众人。 她真的极度地需要安静。 所以她只能离开。 当然她很清楚,离开不代表她放弃这段她跟傅寒深的婚姻,不代表她放弃傅寒深跟宋小源这两个人,她只是暂时的需要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跟思维。 整理好了,她还是会回来。 毕竟,她跟傅寒深都有了宋小源这么一个无法断绝的羁绊在,单单是在这一点上,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再可能,她也仍旧会努力坚持下去。 更何况…… 宋言垂眸,无声笑了笑。 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能对傅寒深动多少情,在经过唐慕年之后,她以为自己可能对感情没有太大的执念,或者说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能在她心里比唐慕年的位置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但事实证明,傅寒深这个男人,不能靠近,一但让他接近,他周身的毒就会肆无忌惮地入侵她的身体里,不经意间肆意的蔓延在她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发觉……哪怕是隔着她父亲这样一条人命的情况下,她竟不但对他恨不起来。 反之,还会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愫。 放不下。 尽管是想想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尽管她发觉得到彼此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尽管彼此的身份都相差在各自不同的世界里,她依旧对他放不下。 所以收拾好了自己,重新整装好自己,不再是这般狼狈之后,她还会回来,重新直面的面对一切…… 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跟裴思愉说一声,免得她找不到她会担心,宋言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然而接通了刚说了几句话,手机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思愉?”听到了没动静,宋言试探叫了一声,见还是如此,拿开电话一看,这才发觉,原来是她手机没电了。 疲惫地抚抚眉心,宋言将手机收好。 她没有其他的电池,也忘了带充电器,此刻手机一没电,就只能是这个样子,而客运车也渐渐驶出了这个城市的收费站…… 傅寒深找遍整个艺苑也没再看到宋言之后,他便直接拨下宋言的手机号码,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告示着他电话已经关机…… 紧接着,他又目光冷然地又给石恒打过去。 石恒在电话里说,“宋小姐大概在半个多小时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跟小少爷说了几句话就挂了,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就回来。” 听闻这句话,傅寒深眼神顿时寒沉如冰。 挂断了石恒的电话,他坐入车内,脑海中不断搜索着宋言能去的地方。 可是想来想去,除了裴思愉可能会知道一点消息之外,其余任何东西都猜测不出来,因为宋言除了裴思愉这个交心的朋友,就没有其他可以称得上关系不错的人,以前的工作同事她不会去找,而林絮则更没有可能。 宋言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会去找林絮,因为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得到了答案,在这种时候她大体也不太想面对林絮。 或者可以这样说,任何一个熟识的人,她现在都不想面对。 最后傅寒深用了最快的车速,来到裴思愉工作的杂志社,当裴思愉看到他时,整个人惊讶无比,“傅——” “她有跟你联系?”傅寒深没给她先开口的机会,径直就问出这句话来,线条绝伦的脸庞,遍布着冷峻之色。 裴思愉莫名就想起来,很久之前的那一次,也是因为宋言离开,傅寒深就这么找了来。 可这一次很遗憾,她如实说,“是有跟我联系,但是她没有说她现在在哪。” 方才的电话,她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手机那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她后来再拨过去,提示的也是关机。 傅寒深闭上眼睛,神色冷骇,他相信裴思愉这句话没有说谎,因为,裴思愉是她的朋友,大体是一种类似于爱屋及乌的感觉,他会无端的信任她的朋友。 但若连裴思愉也不知道她在哪,那么,这个世界还能有谁知道? 要查纵然是查得出来的,只不过,他没那么多的耐心跟时间,等待着人慢慢的去查,没几个人能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焦虑,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急切地想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如此焦躁而一刻都不愿浪费,跟平日里的傅寒深简直是迥异两人,裴思愉隐隐约约察觉到两人里的微妙改变,尽管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她洞悉得出,傅寒深现在满身的戾气跟焦躁迸发,这让她有点心惊。 就在傅寒深身着矜贵的白色衬衫的稳重身姿,不吭一声转身欲要离开时,裴思愉突然试探出声,“你爱宋言吗?” “……” 傅寒深闻言一震。 裴思愉盯着他的桀骜背影,蹙了蹙眉,“我一直以为,你跟宋言在一起,是因为各种各样不得已的事,当然其中肯定也是有喜欢的,只是……” 她犹豫着,凝视他的背影说,“撇去那些种种事情,你心里,爱宋言吗?” 这个问题,细算下来其实挺严肃的。 傅寒深跟宋言这一路走来不算容易,至少他们中间一直有个唐慕年这样的过去存在,裴思愉当然不会觉得傅寒深是那种会十分介怀一个人过去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要了宋言这样的女人。 只不过,有时喜欢或者新鲜或者在一起是一回事,爱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想知道,跟宋言在一起那么久,傅寒深有爱过宋言吗? 不是喜欢,不是新鲜,不是因为孩子在一起,只是单纯的,他爱宋言么? 如果爱,有多爱? 但这个问题,傅寒深显然不会给她答案,因为在原地迟疑了几秒钟,傅寒深就大步离开了。 裴思愉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眼神愈发的疑惑起来,话说她当初是怎么觉得宋言跟傅寒深比较合适,才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呢? 是因为那个时候唐慕年太混蛋?还是被傅寒深当初追着宋言去到另一个城市的行径而感动到?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寻思不到,裴思愉无奈摆了摆手,回身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反正她清楚的一点就是,有傅寒深在,宋言就不需要她来操心了。 从裴思愉的杂志社出来之后,傅寒深甩上车门,这时,傅中天的电话过来。 接起后,那头的傅中天说,“你现在是什么打算?离婚的话,我只能帮你们……” 傅寒深阖了阖眸,徐徐开腔,阻断他的话,“不用。” 傅中天微愣。 傅寒深说,“我不打算把她移到前妻这种位置。” 听出来的他的意思,傅中天老脸绷紧。 “就这样。”傅寒深不愿多说,简单地交代道,“小源麻烦你们暂时带着,我有事要离开这里。” 傅中天凝声,“这种时候你要去哪?” “去做应该做的事。” 只搁下这么一句话,傅寒深就把电话掐断,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掌控上方向盘,就发动了车子。 不知道该说是裴思愉的那句话让他冷静下思维来,或者是见了裴思愉一面就提醒到了他什么,隐隐的,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宋言在哪。 而此时此刻,盘踞在脑海里的,是宋言问了他两次,你爱我吗…… 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她问他这句话是什么心情,像他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把爱或者不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这也不是他能说得出来的字眼,可在清楚明白了她爱的程度后,有些话,仿佛让他冲动地想要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说出来。 如果能早点清楚她问这句话时的心情,明白其中所代表珍贵的含义,他能早些回答出来,兴许,此刻也不会这个模样。 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如果,没能开口的,就是没能开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每分每秒,不让时间流逝得太快,别让她不再期待…… 酒店里,自从傅寒深跟宋言离开后,唐慕年依旧没从这里离开,他一直在酒店的位置中坐了很久很久。 哪怕是高木不断催促,又或者是罗佩茹的电话过来,也依旧无动于衷,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直至看到林絮提着行李箱,跟朱森一同从酒店电梯内出来,他才怔然回神。 从位置中站起身,唐慕年抬眸看向林絮。 看到他还在这里,林絮也有点惊讶,但仅仅只是惊讶过后,仿佛又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把行李箱交给身后的朱森,她几步上前,来到唐慕年的跟前,开腔问道,“你还有其他什么事?” “没有。”唐慕年淡淡的答道,浑身笼罩着一股颓然的气息,略有消沉之感,声音不似平常。 “哦。”林絮一时也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没事的话,那就回去吧。” 唐慕年视线瞟过她身后的朱森,望见他提着的行李箱,明白林絮跟朱森似乎是要回临城了。 敛了敛眸,没多说什么,他转身往酒店外面走去。 “慕年。”看着他遍布消沉的背影,林絮突然叫住他。 唐慕年顿下脚步,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看来你跟宋言……是注定回不去的。”林絮笑得有点勉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努力还是没用,那就放开吧,至于六年多前,宋言为了你从我这里拿的钱,这些也都让它通通都过去了,当初你们唐家落难,我没出手救助你们,已经是很抱歉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拿出来帮助你们才是的……”顿了顿,叹息一声,“这些还是都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以后都好自为之,替我跟你母亲问候一声,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说罢,林絮示意朱森一起离开。 然而唐慕年整个人却被震慑当场,目光略有不解地看着她,缓缓艰难地出声问,“你刚才……说什么钱?” 第171章 呕吐现象 第171章呕吐现象 这一次倒是让林絮怔忡住,反而让她突然不能明白,他为何这样问? “你……”不太置信似的,林絮狐疑地盯着他,“难道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当唐慕年说出这句话后,林絮猛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双眼微微扩大,眼里写着震惊。 按照唐慕年这个反应来看,似乎是完全对于宋言当初跟她拿了钱,来救助他的事情毫不知情。 林絮难以相信,宋言竟是什么都没跟他说起?唐慕年竟是到了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思维倏然有些凌乱了,林絮脸色微微泛白,表情忽显不自然,在唐慕年逼人地视线,眼神闪躲着,勉强笑笑对唐慕年道,“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胡言乱语吧,我们还要赶车,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公司也忙,赶紧回去吧。” 说着,她赶紧拉过身后的朱森,低声急切道,“我们走。” 朱森也是迷惑,“妈?” “别说了我们走!”不敢在这里停留下去,林絮拽着朱森就往酒店大门走去,朱森看着她这个模样,眉头狐疑地拧起,但却也没多说什么。 可是,还未走到酒店门口,唐慕年的声音骤然传来。 他说,“你刚才说,是宋言为我去跟你拿的钱?她跟你拿了多少?” 林絮脚步一顿,心底咯噔了一声,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宋言居然一直没有告诉过唐慕年,而现在因她的一句话就…… “慕年。”勉强不自然地笑了笑,林絮回头看了看他说,“这些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大家都过得好就行了,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不愿再继续多说下去,林絮拽着朱森就走,唐慕年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可林絮的步子很快,生怕他再继续纠缠上来似的,步伐快而凌乱。 而唐慕年感知到她的不愿多说,刚刚迈出去欲要追上的脚步,倏然又停止住,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一时间,忘记了再追上去。 出了酒店门就在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朱森上车来问林絮,“妈,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要离开回临城这件事,还是林絮决定的,这让朱森感到很意外,他原本还在想该怎么说服她,结果她今天就突然对他说回去了,原先还以为她要继续在这里闹到什么时候呢! 林絮有些晃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森推了推她,“妈?” 他连续叫了她几声,才把她叫回神来。 林絮叹息摆摆手道,“就这样回去了吧,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没必要了。” “可是,”朱森迷惑,“宋言姐怎么办?” 说起宋言,林絮心里只剩叹息,疲惫地揉揉眉心,靠着车背椅,“接下来就看她自己怎么想吧,反正该说的事情我已经说了,该怎么衡量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朱森不太尽信,“可是你不是很阻止她跟未来姐夫在一起么?就这样离开了,不怕他们继续在一起?” “……” 林絮心里惆怅,对于这句话,沉默了半响,才慢慢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随便她了。”迟疑了会,又接着喟叹道,“说句实话,过去我确实没怎么管过她没关心过她,没有权利在干涉她的选择,现在能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她要怎么选择,就由着她自己吧。” 闹了这么久,她也有点累了。 那些过去的秘密堆积在她心里太久一直没能找到倾诉的地方,而这两天,却一下子全部都说了出来,这种感觉,既轻松,却又是沉重的。 她相信宋言知道那些事情后不会有什么意外,更不会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导致想不开,所以她能任由着宋言自己去选择,放心离开这个城市。 只是可惜的是,离开前没法再去见一面那个小外孙了…… 对于宋小源的存在,林絮是不能适应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可以的话还是想隔得远远看一次,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她都做了这么多事出来,现在也算伤到了宋言,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想着想着,林絮就长长叹息了口气,心里头纷乱如麻着,很不是滋味。 朱森见她这个模样,便只好是闭上嘴,不再多说一句。 唐慕年从酒店里出来时,林絮跟朱森都已离开,恰好这时高木的电话过来,接过电话之后,他驱车径直朝公司的方向快速驶去。 高木正着急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侧头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姿修长的男人大步进来,他赶紧迅速迎过去,“唐总,刚刚接到几个通知,之前跟我们合作了几家公司,突然都临时撤了合作陪了违约金,股市也突然下降了七个点,我们……” 听闻这个消息,若是以前的唐慕年,可能会第一时间就迅速反应过来想好解决的方案,然而现在,他却一把揪住高木的衣襟,神色骇然,“给我去查!” 高木发觉到他有所异常,“唐总……?” “现在就给我用尽所有的资源去查六年多前的那笔资金!”唐慕年攥紧他的衣襟,双眼遍布着阴鸷冷然的色泽,英俊的面庞绷了紧,一字一顿,“不管你有什么方法,黑的也好白的也罢,尽所有可能都给我去查出那个人!我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掘地三尺也给我把那个人找出来!” 高木愕然,“可这件事不是已经……” “我让你去查!”唐慕年骤然松开他的衣襟,冷骇地道,“马上!” 高木见他如此模样,虽焦急着公司的紧急情况,可显然唐慕年现在根本无心管理,只能是皱着眉,点下头,“是,我马上去。” 说完他就匆匆退了出去。 唐慕年定在原地,仰头长长深吸了口气,胸腔里犹如一团烈火在燃烧,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提示着他说,“不用再查了,那个人就是宋言!” 尽管林絮没有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可隐隐的,他内心深处就是无端的冒出一个声音来说,当初救助他的人,就是那个他曾以为背叛了他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能相信还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内心的另一面又拒绝着相信,他脑海里仿佛有一窝蚂蚁在攀爬,又乱又让人觉得密密麻麻的感到恐惧,身体里的四肢百骸仿佛在沸腾咆哮着,一股股夹带着恐惧的躁乱盘踞而来,蔓延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处。 感觉像是快要疯了似的,却又被拒绝的另一面控制下来。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若再不找出那个人,他一定会疯,而没有实际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无法相信那个人会是宋言。 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唐慕年解开西装领带,想要看点文件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然而此刻却无法静下心来。 最后,忍不住地一把扫开桌上堆积着的文件,他无力的靠着背椅,心里头有沉闷感受,却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 下了车,宋言没想到,刚出车站,就猝不及防地见到一个还算熟悉的男人身影。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很是意外地朝她走来,“宋小姐?” 宋言真完全没有预料过,自己一下车,就是见到几次交集的陆郁,扯扯唇,勉强堆出一个笑,“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郁身上着一套军绿大衣,身后跟着一个小士兵,长腿几步到她面前来,又往她身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嗯。”宋言点点头,因为有过几次照面,对他虽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陆郁沉着的眸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见她什么东西也没带,便试探地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老实说看到宋言只身一人竟是来到这个城市,陆郁很是意外。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傅寒深不是应该陪在她身边? 宋言扯扯唇,淡笑着敷衍道,“一点小事,无关大雅。” 那些发生的事,她自然是不可能会对陆郁说出来的。 而之所以会又一次的来到,这个算是她跟傅寒深真正开始起点的城市,或许是因为之前在车站买车票时,刚好看到这个城市直达车的班次临近,或许是觉得随便哪个城市都可以,就随手买了这个车票,又或者,可能是想怀念过去的某些东西,将一身沉重的情绪在这里卸掉,又开始如同之前那般,在这里重新整装自己,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心态…… 分不清最终选择重来一次这个地方,到底参加了多少理由,可能也仅仅只是时间恰好,她就选择这里了。 陆郁听了她的话了然了什么,猜测着她大概是跟傅寒深吵架,一个人跑出来清静清静,毕竟他也是了解,就傅寒深那脾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小姑娘要出来静静,也是正常。 “没什么大事就好。”他问说,“小源现在还好吗?” “现在挺好的,偶尔也会跟我提起你们,说有时间,以后还会再看一看。” “那倒是欢迎,什么时候他想来,提前通知我一声。” “好。”宋言微笑应了声,看着面前英气逼人,风姿飒爽的内敛男人,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兵,跟小兵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才冲陆郁道,“你们有事,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我先……” “等等。”像是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陆郁看了看时间,眉头倏尔拧了起,冲她道,“我等的人还没来……这样吧,我让人先带你去酒店休息,等晚点我让人……” “不用了。”宋言没想到他竟在开始为她安排,连忙出声拒绝,“谢谢你好意思,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能自己……” “这可不行。”陆郁秉直凛然道,“你只身一人来到这里,算是客人,尽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更何况,就按照她跟傅寒深的关系,让他怎么也不可能把她晾在一边,倘若傅寒深知道,他分明在车站遇到她却就这样放着她一个人离开,还不找他算账? 就傅寒深那鬼脾气,一个眼神都能杀死人。 当然,他是百毒不侵,不畏惧任何人的眼神,傅寒深除了能给他几个凉凉地眼神,也拿他无可奈何。 宋言真没想到,自己一下车就会变成这个模样,甚至都快让她怀疑,这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不过看陆郁那板直一身令人肃然起敬的军绿着装,这个想法又被宋言悄然泯灭。 陆郁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在这里,而是确实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最后,说不过陆郁,也无法一直推诿,不然会显得自己太过推辞而陌生,宋言无奈只能答应了他的话。 陆郁很快就让身边的小兵带她离开。 在宋言离开前,陆郁问她,“要告诉寒深你在这里吗?” 宋言连忙拒绝,“不用,不要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去,不用特意麻烦。” 陆郁盯着她仍旧微红略略红肿的眼眶,心里想着这两人肯定吵了不小一架,大体也能理解宋言现在不想看到傅寒深的心情,便点了下头,“那你先去酒店休息好,有什么事,让这小子给我打电话,需要帮助的地方,不要客气。” 他口里说的小子是指要带宋言离开的那位士兵。 士兵冲宋言嘿嘿一笑,“嫂子还记得我吧?” 宋言想了想,“你是……” 看出她完全不记得,士兵也计较,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天生就长了一副路人甲的脸,不用回想也没事。” 宋言,“……” “那我们先走吧,我先带你去酒店。” “那就麻烦你们了。”她神情尴尬,心里惆怅得很。 这跟她原本所想,出入太大,她从未想过,居然会这么巧合的,偏偏在车站碰到他,不过最多也就麻烦这么一晚,她已经在心里打算,之后会找什么借口离开。 毕竟,傅寒深曾对她说过,无端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她浪费了国家梁柱的时间,那岂不是比谋财害命更加罪大恶极? 望着宋言跟小士兵离开,陆郁的视线才慢慢收回来,又看了看时间见人还没来,趁着这个空隙,他掏出电话来。 刚想拨下一个久违地号码呢,电话反而有人先插入进来。 见是那个几乎没怎么联系的人,陆郁接通了电话,“刚想打给你。” “你找我有事?”电话彼端,是傅寒深的嗓音灌来。 陆郁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别藏着掖着。”傅寒深径直道,“你见到她了?” 不然也不会在他刚来电话时,就来了句刚想打电话给他,在这种时候会想打电话,显然除了关系到宋言之外,也没其他好联系在一起的。 陆郁扬起了眉梢,似是无奈地笑,“你可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好运,有人帮你拦着,我等着你该怎么谢我。” 驱车的傅寒深垂眸,眼神微深的勾唇,原先并不能十分笃定宋言在哪,但此刻,就无需再去猜测了…… 陆郁似乎都有特定安排的酒店,宋言想应该是他们时常会需要接待人用到,长久固定的,房间的设施自然不用挑剔。 来到被安排好的房间后,那位士兵问了宋言需要吃点什么,宋言拒绝了后,士兵就离开了。 躺在床上,她脑袋里对陆郁这意外情况有点不能适应,不过慢慢也算消化了过去。 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看时间渐渐到了夜里,她简单洗漱了下,起床就在酒店下面寻觅东西吃。 她的钱其实并不多,长时间来没有工作,再加之之前的一些开销,不论是身上还是卡里都不太宽裕,不过勉勉强强,支持一段时间还是足够的,而傅寒深以前给的卡,她目前还没怎么用过,实在不行……还可以用他的。 于是在酒店里吃了点东西,宋言就招来人结账,可当她正欲付钱时,侍应生笑眯眯地告诉她,“您的账已经记在陆先生的名头上了,想吃点什么还可以继续点,陆先生吩咐您不要客气。” 宋言没想到连这事也被安排好,“这个……我能自己结,不用记他的。” 她再怎么吃也不能吃到傅寒深的朋友头上,觉得很不好。 侍应生说,“陆先生吩咐说您不用担心什么,这个账以后会有人替他买,暂时就当是他借给你的。” 宋言大体能猜得到这句话是在指傅寒深的意思,不禁有点失笑,陆郁想的是,等她回去了,傅寒深会自己主动给他打钱过去的吧?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再继续推辞,想了想说,“那我还要点一些东西。” 她胃口其实不大,只不过现在除了吃吃东西,她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的。 好像以前裴思愉就告诉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尽量的吃吃吃,把胃都填满了,这样心情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现在想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侍应生待了她又点了一些东西后,便笑着离开。 没多久,点的东西就上齐全,宋言捡起筷子,正准备去夹菜,可胃里突然一阵翻滚上涌,几乎是本能地放下筷子,她猛然脸色铁青的捂住嘴,起身朝洗手间跑去—— 在洗手间里干呕着,宋言脑袋里麻木了…… 第172章 他们在叫我吻你 第172章他们在叫我吻你 原先想在这个酒店住一个晚上就离开,结果因身体不舒服,宋言只能站在继续待在这里。 翌日整天,吃东西几乎都没什么胃口,胃里明显地不舒服,在附近医院买了验孕棒回来检测过后,宋言心里不知该惊还是喜,整整一天未出过房门。 直到晚上,陆郁又让那个小士兵过来,笑嘻嘻地说,“嫂子,今晚我们部队举行篝火晚会,有节目表演,队长让我过来接你一起过去,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 宋言怔了怔,“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嘿嘿,今天是我们部队周年纪念日,晚上八点开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小士兵一口一个叫她一起走,宋言身体不怎么舒服,但看士兵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有再开口婉拒了。 毕竟是陆郁让他过来的,现在都在麻烦他们,不去显得自己太过刻意生疏,对方怎么说都是傅寒深要好的朋友,她也不好再拒绝下去。 何况,她正好也想当面跟陆郁告辞。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宋言就跟小士兵一块出了酒店,上了外面的早已经准备好的越野车,车子很快就往山区内的军营部队行驶而去。 小士兵驾车的技术很好,没什么太大的颠簸,然而宋言心里头却仍旧禁不住的一阵翻滚。 她努力控制着尽量不让自己表露出来,可微微泛白的脸色还是让驱车的小士兵注意到她,“嫂子,你身体不舒服?” “没事。”宋言浅笑勾唇,“一些很正常的表现。” “很正常的表现?”小士兵有点不懂地看她,什么样才算很正常的表现? 宋言却并不解释,微笑着摆摆手,“不用太在意,我没什么事。” 只不过,是突然多出来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罢了。 小士兵看她微笑着的模样,微微勾起的唇角格外清丽婉约好看,没有那种什么不食烟火的味道,也没有那些过于庸俗的脂粉,反而是真实得平淡,平淡得让旁人都不难感觉到,她此刻微勾的弧度像是有多幸福,忍不住夸赞道,“嫂子你真漂亮。” 不在一个频道的宋言只能是但笑不语,没有回他这句话,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的位置,心中滋味惆怅,而又像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就是她没能现在就即刻飞回去,回到那个一大一小的俩人身边,分享她现在的感受跟情绪。 倘若能早点知道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就不会这么任性地离开了…… 越野车没多久就驶入军区部队,大老远的,宋言就看到那片宽阔的空地里燃烧着一片熊熊篝火,大约几十到一百之间的人搬出凳子围着中间那团篝火,每个人正襟危直,场面好不热闹。 下车后,小士兵带着宋言来到一手背负而站的陆郁身边,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报告队长,嫂子我带到了!” 声音十分洪亮,让宋言不禁也有了种肃然起敬地澎湃感,另一面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陆郁扫视他一眼,“入列。” “是!”小士兵转身离开前,突然意味不明地冲宋言使了眼色,神秘的笑了笑后就跟其他人坐在一起。 宋言懵了,完全不太明白,小士兵那神秘的眼色跟笑容,到底是从何而来? 或者,他在暗指什么? 陆郁侧身来看她,对待宋言时,态度相对来说比较和善,“节目马上开始,你也过去坐吧。” 他朝着一个方向的位置指了指,行事简洁而充满他一贯干脆利落的风格,虽然宋言是他特意请来的,但却也没怎么特殊对待。 这种不刻意注重也不过份忽略,恰到好处的行事倒是让宋言轻松不少,她怕的就是自己成为别人的焦点,那种被所有人目光盯着的感觉,实在让她不太适应。 宋言冲他点了点头,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由于之前有过来这里一次,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还记得她,当她经过部分人身边时,每个人几乎都齐齐冲她问好,宋言笑着回了话,便到了自己的位置中坐下。 她的位置不在最前也不在最后,更不是居中,而是在第五排的边沿处。 宋言不清楚这么安排,到底是陆郁了解她的性格,还是只是随意这么安排的,但相对来说,这样反而能让她感到轻松,起码在一对军人士兵的队伍中,这样的位置让她没感到有那么多的压迫感。 只不过,坐下来后宋言就看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她小声冲前面的士兵问了句,“请问还有谁没来吗?” 士兵看了看她身边空着的位置,只是一笑,没头没尾地道,“嫂子你不用在意,该来的总会来的。” “呃……” 问个位置是否有人还没到,也需要这么高深? 见士兵憨厚的脸上神秘地笑容,宋言无奈地只能冲他莞尔一笑,没再继续多问什么。 很快,见所有人都落坐了,前面站得笔直的陆郁让人上来住持,自己则寻了个位置,也在坐下来。 他的位置距离宋言这里不算远,尔后冲宋言微微点头一笑,宋言接触到他的视线,亦是回了个礼貌颔首。 虽然一切看起来是如此正常,但无端地,让宋言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心里腾升出一种很莫须有的想法。 可,是不是她想什么想得太多? 傅寒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出现来表演什么节目呢? 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 住持的人在前面拿着话筒热情澎湃地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得到大家热情的回应后,很快就是节目的表演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有人起头唱了一首军旅歌。 第二个节目一个士兵上前讲了一个笑话。 第三个节目是两个士兵去唱了一段双簧。 第四个节目是…… 刚刚欲要到第四个节目,看得聚精会神完全被气氛感染的宋言,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忽然慢慢朝她靠近,那种熟悉之感仿佛在她心底缱绻了千百万遍,让她心脏猛地咯噔一跳,盯着前面的视线倏然一僵。 身边一直被搁浅着的位置,突然有男人压迫的身姿坐了下来,哪怕不用侧头去看,宋言也依旧能感知得到,身边那股气息是有多熟悉,仿佛深刻了在她的骨髓里。 放在腿上的手紧接着又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他视线随着她一同望着前面,低低的嗓音,在夜色里彷如大提琴上美妙的乐章,动听而沁人心脾,“节目很好看?” 原先还怀疑过他会出现在这里,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让人仿佛置身梦境,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定是幻觉,直至他低沉磁性地嗓音又再一次的响起…… “手怎么这么冷?”他一直手掌握住她的,接触着她微凉的手心,英俊的眉梢蹙了蹙,再看了看她,眉头拧得更紧了,像是不悦,“还穿得这么少?” 她身上只着一件简单的衣服,本就愈发消瘦的身体,在山区的夜里,看上去就更显单薄。 “山里不同其他地方,晚上都会比较冷,穿得这么少,想明天闹出毛病?”一边说着,他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直接给她披上,口吻依旧是不快的,“这点常识都没有,也还敢随处乱跑。” 尽管他说话的口气很不快,却莫名有种倨傲地温暖,让她真就那么觉得,自己是多么无知,而他就是那个可以让人安心依靠的彼岸。 心里头又是一阵抽搐,突然就感到一种莫须有的委屈感袭来。 她眼眶里渐渐蓄了泪光,望着前面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忽然间就有种自己像是走失的动物,在恍恍惚惚的迷雾森林里走了很久,然后现在,那个原本将她遗弃的主人却又突然找了回来,将她重拾给允她最为温暖的珍视。 突然就很有一种想不管不顾,不顾虑别人的眼光,干脆直接没形没象的扑到他的怀里。 这么想着,宋言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在傅寒深给她披上外套时,宋言毫无预兆地一头埋进他坚硬宽厚地胸膛里,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想她这两天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分明才过去一天一夜,然而她却有种恍隔如世的感觉,一眨眼,好似过了几个春秋那么长久。 第一次感受到,分别的滋味原来竟是这么煎熬,没有他,好像做什么都显得没有意义而枯燥无味…… 似乎并不意外她突然一头就扑到自己的胸膛里,傅寒深低眸望着低低抽泣,将整个脸都埋在他身上的女人,唇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缱绻的弧度,“想我了?” 宋言在他怀里抽噎着说不出话。 而正在这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众人的视线就转移到他们的身上,纷纷热闹地起哄着,“吻她!吻她!吻她!” 刚刚还是安安静静看着表演的众人们,突然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围聚着他们,起哄着不断重复那两个字。 感知到周身都被人围堵起来了,宋言刚刚还抽泣的声音骤然一停,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的人似乎还并不少,而她居然没羞没躁的一头扑进男人的怀里…… 傅寒深将她从怀里移开,调笑的眸子,在夜色里格外蛊惑迷人,“他们在叫我吻你。” 宋言,“……” 他指腹摩挲掉她眼眶边打转的泪珠,漆黑的眼眸异常彰显出一种柔情的光泽来,见他有了下一步动作,宋言有点惊慌,“你做什么?” “吻你。”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言简意赅地道,“应景。” “对!应景!应景!”众人又在兴致磅礴的瞎起哄了,“吻上去!吻上去!” 宋言心头犹如鼓敲,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突然紧张得有点不知所措。 傅寒深看她半响也没说话,便嘴角轻勾着,微微低下头,似乎是真的要吻了上来。 宋言心中一滞,匆忙出声,“等等!” 傅寒深动作一顿。 “还是我来吻你吧。” 话还没落,她闭上眼睛猝不及防的吻上他的唇,大胆的行为让她脸蛋一片升腾出绯红光晕。 傅寒深有点意外地挑眉,尔后周围又是众人喝彩的声音,声音明显比方才要大得多,纷纷热闹的起哄着,甚至还有了吹起了口哨。 傅寒深轻勾的唇角,弧度加深了些,可男人毕竟是男人,有些时候,可由不得女人抢占了风头。 几乎强势的,傅寒深即刻反动为攻,霎时就将这个吻的主动权夺了过去,在她唇舌中缠绵尽致的攻城略地,这一举动得到了众人更为精彩的热闹吆喝喝彩声。 尔后,宋言感觉到,她的右手被男人的手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套进了她的无名指内。 她一怔,想要低头去看,然而男人吻得强势,根本令她转移不开视线,被动着,却又觉得心甘情愿。 宋言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玛丽苏的梦,在梦里,傅寒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周围全部是人,篝火的火光腾天,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拿起她的手戴上了一枚戒指…… 第173章 隔着残疾一样的距离 第173章隔着残疾一样的距离 那个吻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宋言已经没印象了,甚至连后面又是怎样的情景,她也忘记了,待她彻底回神过来时,他们已经来到部队的休息室里。 陆郁站在门口,冲傅寒深笑道,“这一次你可欠了我不少人情,等着你以后慢慢还上。” 傅寒深没朝他吭声。 陆郁似乎也没期待他能回答,伸手就将休息室的门关上,将集聚在外面看热闹的士兵们隔绝,变脸比翻书还快,回身就朝众人冷冷地吼道,“看什么?你们很闲吗?” 知道这是老虎又要发威的节奏,急忙有人应道,“报告队长,我们很忙!还有几个节目没有表演的!” “知道忙就赶紧给我滚蛋。”陆郁伸出一脚,直接踹在他屁股上,“还在这里瞎凑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全部去给我跳脱衣舞让我欣赏!” 有人脸色骤变,“这样不好吧队长?你怎么还有这变态的嗜好啊?” 陆郁凉凉的眼神冲他冷锐地扫过去,眼眸微微锐利的眯了起,一个危险地字音溢出他的喉咙,“嗯?” 这一下是全部人的脸色都变了,挺直背脊神色肃然,“队长,我们表示脱衣服毫无压力!请您愉快的尽情的舒服的欣赏!” 说完,人纷纷一哄而散,生怕这个老虎再有什么别致的嗜好出来。 脱衣舞……简直擦了! 看男人跳脱衣舞,队长口味还能再变态点吗! 整个休息室内就这么安静下来,空间内只剩下傅寒深跟宋言俩人,她微低着头抿紧唇,傅寒深低眸看着她,俩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默。 看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寒深凝视她良久,尔后,无奈揉揉她的发,“方才还那么热情,一下怎么又沉默?” 宋言想起自己大胆主动的在众人面前吻他的事,心里直到现在依旧跳动得不行,双手交缠在一起紧握着,唇畔咬得紧紧的,半响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苍白无力的语言说出口,她顿时就后悔了。 这种问题,显然很愚蠢。 他现在会在这里,不是因为她,又还能是有多少其他原因? 傅寒深不想跟她站着说话,拽过她的手臂在休息室内的床沿边坐下来,分明她问的问题很蠢,而他竟然还会回答,“有些事情,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宋言心里一跳,直觉里,他要说的事,跟他撞了她父亲的事脱不了干系。 坐在他的身边,她双手愈发的紧张纠结握在一起,对于这件事,从内心深处有点抗拒,“那件事……不要再说了。” 她已经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尽量地不要再去在意,不要介怀,不想再一次的,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关于那件事的任何一点。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多年了,她跟他有了宋小源,她对他恨不起来,她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虽说心理会有些挥之不散的疙瘩,可她勉勉强强,还是能说服自己继续跟他在一起的。 所以现在,是真的不太想听。 傅寒深漆黑的双眸注视着她,之前或许始终看不懂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只要是注视着她,她是什么心情,内心里背负着多少沉重,他不难洞悉得出来。 像是有种感同身受。 “如果我说,”他黑眸闪烁着情愫,视线牢牢地盯着她,“我并没有开车撞了你父亲呢?” 宋言闻言,猛地抬头看他。 “你们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傅寒深薄唇轻启,“只听信了你母亲的片面只词,没有来过问我事情的经过,怎么就知道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然后妄自揣测事情的经过?” 宋言心中一滞,不太置信,“难道……我妈又骗了我?” 这几个字,她说得很艰难,实在不敢置信,林絮竟会又一次的骗了她,而且,当时林絮跟她说出那番话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欺骗她…… “她没有骗你。”傅寒深出声阻断她心中的疑惑,“她只是也并不清楚的经过,断章取义的认为了一些事情。” 宋言怔了怔,脑海里恍惚着,心里头有根铉绷了紧,身体渐渐感到冰凉。 傅寒深悄然握住了她的手,柔和地眼眸漾着暖意,褪去了平日一贯的冷傲之气,看着她说,“当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傅家的司机,当时开车的人,并不是我。” 当初之所以会撞了宋言的父亲,这件事说起来,跟林絮还脱不离不了干系。 在很小的时候,傅寒深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姐姐这样的角色存在,但在十五年前,也就是他十七岁左右之前,从未见过那位所谓的姐姐,可对于傅家人认定林絮就是那位遗失多年的大女儿这件事,他是一直知情的。 只不过,由于林絮始终拒绝去做dna验证这一点,让他一直对林絮抱着怀疑的态度,若不是傅家两老查定事实,笃定林絮就是大女儿,而又因考虑到林絮的心情跟对他们的怨恨,才不强迫她去鉴定亲属关系,按照傅寒深当年年少轻狂的暴戾个性,恐怕当时不会作罢,任由林絮一直欺骗着俩老这么多年。 而那一次傅老太太因大女儿的事情被刺激到心脏病发,傅老太太落下的这个心脏病,也是因那个遗失多年的大女儿而起,病发时状态岌岌可危,那一次口中不断叨念着林絮这个名字,当时才十七岁左右的傅寒深算是很年轻气盛的,见傅老太太一直被这个病魔纠缠着,无论如何怎么也治不好她心底的这块病,便就年少轻狂地直接让人驱车,直奔当时地位也算一等的宋家去找林絮。 在暮城,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傅家有一位性格乖戾行事暴厌的傅家二少,人人闻傅寒深这个名字便退避三舍,没一个人敢招惹上他。 而宋言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他要去找林絮,林絮从小生活艰苦,最令宋言父亲心疼,知道她始终不愿见傅家人,一直排斥着傅家人,再加之是傅寒深这样性格的人去找她,自然而然的认为定然会出大事,于是便就出面阻止。 只是,当时一个急着找人,一个急着阻止,在直奔宋家的马路上,两辆各自态度坚定而精神处于极度异端的车子,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场碰撞。 那一场车祸,由于各自的车速几乎都加到最快,当发生碰撞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宋言父亲的车子被掀翻,傅寒深所乘坐的车子滚了几圈撞上围栏。 傅寒深坐在副驾驶座上,尽管系了安全带也依旧身体多处受到严重损伤,血淋淋地当场就昏迷过去。 当时的傅寒深并不知晓,与他们撞上的车子正是宋言的父亲,因为情况发生得太紧急,他连去注意车牌号的时间都不曾有,更何况他以前从未注意过宋家,而现在终于知道是宋言的父亲,自然是因林絮对宋言以及傅中天说出来的那番话,让他顿悟过来。 后来,连续昏迷了几天,傅寒深终于脱离危险醒来后,出面来解决这件事的傅老太爷,也就是傅寒深的爷爷,只跟他简单的说明,傅家的司机跟对方的一位司机因那场车祸去世,而至于宋言父亲的事,只字未提。 傅寒深有想过去了解更多当时的情况,只不过这件事没能逃过傅老太爷的眼睛,次次阻断了他的消息,将他隔绝安静地在房间内修养。 再后来,过去不短时间,傅寒深身体终于彻底恢复了之后,紧接着,因他自身戾气太重需要磨砺,傅中天看他身体恢复完全,直接就将他投入部队里。 再之后,傅寒深还想去了解当时的情况,就愈发的难如登天,因为任何可寻渠道,傅老太爷全部摧毁,不留任何痕迹,让人再也寻觅不到…… 现在想想,傅寒深大约能猜测得出来,林絮之所以认为是他开车撞了宋言的父亲,恐怕是之前宋言的父亲就提醒过她,再加之他那时的乖戾性格的确不受几个人待见,认为是他开车撞的人也算理所当然。 而至于傅老太爷用钱把这件事压制下来,一方面是闹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一方面是想尽量用巨额赔偿弥补林絮,这件事虽然傅寒深有一定的责任,可实际上闹上法院,林絮未必能赢,因为傅寒深也算受害人之一,只不过是唯一一个侥幸活了下来的人,倘若不是宋言父亲的车子突然冲出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结果未必会是这样。 所以,傅老太爷没有明白地解释所有事情,也没有特意去推脱傅寒深的责任,只用了钱跟歉意来弥补这次的悲剧,让林絮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虚情假意,试图用金钱来收买她,压制她,强迫着她不再追究这件事。 林絮也算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尽管有怨有恨,但她深知这件事哪怕真起诉起来,她也绝没有赢的可能性,不说别的,商场的人跟官场的人比起来,而且还是地位倨高的傅老太爷,想让她败诉,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又何况,当时宋家世风日下,除了当时关系较好的唐家,几乎没一个人,哪怕是宋家的那些亲戚,都没人站出来支持她。 失去了宋言父亲这颗大树,她就远远的什么都不是,这口气,打破牙,也得咽下…… 解决完林絮这一边,傅老太爷依旧没把这件事告诉傅中天夫妇,不是不愿说想要隐瞒什么,更多是悲剧已经发生,有些事能不提自然不提,而他当时又是一家之长,有责任妥善处理好所有事情。 只不过他可能远远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意思会被林絮彻底曲解。 于是傅中天夫妇,除了只知道傅寒深出了一场车祸,司机当即致死之外,其余的任何事情,并不知情。 也是因为这一场车祸,傅寒深身体落下一些病根,进部队今年尽管成绩愈发优秀起来有待提升,在部队里恰好是处于上升阶段,结果因这场车祸的病根最终不得不退下来…… 当然,后面的这个傅寒深并不会对宋言说起,于他而言,太没必要再提。 宋言听完了傅寒深叙述的整个经过,心里窒息着没有一刻感到好受过。 她仿佛是感觉到了当时心惊肉跳的惊魂场面,又感受到了傅寒深当时受伤入院治疗的痛不欲生,出了那样的车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治好的,哪怕他不说,她大概也能猜想得到,他当时的情况会是如何严重。 同时,她也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当时失去父亲那种说不出来的心情…… 父亲以前经常对她说,她就是宋家的小公主,需要宠,需要爱,需要精心小心的呵护。 父亲说,不忙的时候就带她一起四处旅游,看看天,看看海,看看不一样,见她所未见过的世界。 父亲说,等她长大一定要替她选一个比他还好的男人,替他好好照顾她未来的一生,不要她委屈,不要她折磨,不要她辛苦跟煎熬……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了,一阵阵的哽咽难受堵在了她的喉咙里,分明是对父亲的死早就变淡了,然而这一次那些被遗失太久的情愫跟记忆,就这么犹如潮水般纷至沓来,通通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突然就这么泣不成声…… 有些人的相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突然会想,她跟傅寒深,是不是五百年前就注定下了一场孽债,所以今生非要这么坎坷,中间一定要堆积了这么多煎熬,最后才慢慢相遇相知相守? 好多次他们之间分明好似离得很近,然而偏偏在茫茫人海里,却谁也不认识谁,关于林絮这件事是这样,关于代孕的这件事是这样,关于她父亲的这件事,也还是这样……于是,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倘若,能早些面对着面,能早些知道彼此的存在,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过程,会不会被改写一些? 至少,能不能不要这么曲折,让她失去所有后,感到麻木了,才唯独偏偏遇到了他…… 怀里是女人抽搐着压抑的哭泣声,傅寒深搂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语言是不自觉的放柔,“还在哭?嗯?” “对不起……”宋言声音沙哑而干涩,心里像是窒息疼痛着,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艰难地语言缓缓溢出她的唇畔,“真的对不起……” 她的这些对不起,不知从而何来,或许是在对他说,或许是在对远在空际里的父亲说,又或者是对其他的什么人说。 只不过,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发泄情绪的语言。 因为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除了这苍白的几个字,证明她此刻没有完全颓然下去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语言来诉说现在的心情。 她的心情被悲痛,有难过,有苦涩,有麻木,也有释然,有喜悦,有感到不论是亲戚还是爱情的幸福…… 各种各样的情绪通通在她心中蔓延着,说不出此刻到底是哪一种情绪更多,只是觉得,突然间肩上什么压着她的东西都没了,她轻松了,幸福着,释然着,却也疼痛着,这些情绪,是对父亲,也是对傅寒深所涌上来的,辨不清谁轻谁重,只是突然有点难受的同时,却也释然而幸福了似的…… 傅寒深板着她的双肩,将她从怀里移开,英俊的面庞染着淡淡的温和色泽,此刻尤为耀眼而令人向往,潋滟风华是诉不出的温和,“别再说对不起,以后也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 “但我好像做错了一些事。”哽咽的抽噎着,宋言睁着一对蓄满泪水的清眸凝视他,狼狈的样子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分明没有委屈之情表露在她脸上来,却莫名让人从她眼神里感到一种孤独而可怜的情愫,让每一个但凡看到她此刻模样的人,都禁不住渗出一股想要把她收入囊中带回家的冲动。 傅寒深庆幸的是,她的这个样子,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到,她所有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只有他可以完全的将其纳入眼中,放置心底深处,令任何人也无法染指窥觊。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眶滚落下来的炙热眼泪,漆黑如渊的眸子,出离的柔和似水,眼里仿佛写着疼惜二字,薄唇缓缓微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说,“从让你流泪的那一刻开始,全部都是我做错了。” 倘若不是他当年年少轻狂脾气乖戾狂妄,要去找林絮,或许过程不该是这样。 这些年来她流了多少泪,都是因他而起,他就像是她的命中注定,不论曾受过怎样的委屈,是为了谁受了委屈,最后一定都跟他脱离不了干系,哪怕她是为了唐慕年,也依然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之间的羁绊,好像在很多年前就注定了似的,早早就被一条绳子绑在一起,只不过,那时他不知道她,她也不认得他。 就如同,两个人同坐在树荫下的椅子里,他轻抚着她的发,她窝在他的腿上熟睡,他瞎了聋了看不到她,她哑巴了失意了不知道是他,两人分明靠得很近,却又隔着彼此都残疾了一样的遥远距离…… 第174章 没法形容他奔腾狂啸的心情 第174章没法形容他奔腾狂啸的心情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当宋言跟傅寒深出了休息室后,外面除了只剩陆郁之外,其余人都回了宿舍休息去了。 看时间已经不早,傅寒深搂住宋言的腰,来到陆郁身旁,“这两天,谢了。” 只单单的五个字,却略有感激之情。 陆郁站在夜色中,身上的军绿大衣被夜风吹得猎猎飞舞,伟岸挺拔地身姿犹如一尊磅礴雕像,他嘴角噙着淡笑,侧头看了看两人,“我也不是白帮你什么。” 傅寒深了然他的意思,尽管并不觉得,陆郁会有什么时候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但还是道,“有需要,说一声就好。” “呵呵,能让你帮忙,这可不容易,我得想好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劳动你。”陆郁笑着说,又看了看宋言,有点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一般能让他欠别人恩情这些,都不太可能。” 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宋言悄然握住傅寒深的手,只是笑了笑,没答话,不过陆郁不难从她笑着的眼眸里,看到了更为珍惜的光泽。 明白这两人的误会解了开,虽然并不懂得到底是什么事才让两个人分开,但看现在这个模样,陆郁由衷祝福。 视线倏尔从宋言身上收回来,陆郁又睨向傅寒深道,“现在就要回去了?” “今天先回酒店。”傅寒深眼角余光瞥了瞥宋言,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缱绻。 陆郁将两人的神情都纳入眼底,淡淡温润地一笑,“也是,都累了那么久,是该好好回酒店休息后,再考虑其他的事。” 他分明说得没有暗指的意思,却偏生让人听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出来,让宋言瞬时有点不自然的脸蛋绯红,如同一个娇羞无措的小女人,不过面上却还维持一贯的镇定,并没发话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动作。 傅寒深视线扫视了一圈偌大训练场,眉目清隽而不带多余的情绪,漫不经心地眸光又投到陆郁的身上,不疾不徐地道,“过几天,没什么事可以回去看看。” 陆郁微微扬眉,直白地问,“你们要结婚了?” 傅寒深视线淡淡,“还有一场婚礼没办。” 陆郁略有差异的眼眸看向宋言,宋言在旁边听着,唇畔微抿,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冲他点了下头。 陆郁顿时了然了什么,摇头失笑,只道,“那我得这两天就着手准备礼物红包了。” “当然,最好是准备得像样点的,否则你对不起你的身份。” “……” 陆郁被他冷不防地这句话说得一时噎住,而傅寒深也没打算等他回答什么,搂着宋言的腰肢就要转身,“走了。” 宋言在离开前,冲陆郁点了点头,“这两天,麻烦你了。” 之后,傅寒深二话不说就带着她一块离开。 凝视两人走向车子离开的背影,在夜色里却尤为瞩目,陆郁失神地看着他们良久,直至两人都上了车离开,适才收回视线,无奈笑着摇头。 他突然发现的一点就是,现在的傅寒深,似乎改变了诸多,至少,跟以前他所熟知熟悉的傅寒深,略有出入。 当然,傅寒深依然是傅寒深,只不过,或许现在的傅寒深,要比以前更懂得什么是珍惜珍贵,懂得什么是感情吧。 爱情的力量有时真不容小觊,至少陆郁从未想过,有一天傅寒深居然也会变成一个懂得如此精心呵护一个人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改变的地方,但他们相识那么多年,陆郁不难发觉得到。 爱情吗…… 心中想着爱情这个东西,陆郁就更是失笑地勾唇,缓缓从军绿大衣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点燃,明明灭灭的火光,将他内敛的眼眸镀上一层幽深,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兴许是痛快地发泄过一次,宋言已经将所有的情绪几乎都收拾好了起来,内心里虽偶尔会有悸动,不过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父亲的死跟傅寒深多多少少脱离不了干系,但至少,明白过来所有的事情,也不至于像刚开始那般难以接受。 起码当时开车的人不是他,也就不需要她背负太过沉重的枷锁,她的思想没那么陈旧,不会因里面有他的因素才导致那一场车祸从而憎恨埋怨。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她懂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在他的面前她就好像不受控制地沉沦着。 如果可以好好相爱,为何又要选择相互责怪? 人的一生本就不长,遇到一个人很不易,跟唐慕年的失败,让她更懂得该如何维持一段感情,懂得取舍。 只有这一次,不想再错过…… 回到酒店,宋言不断地轻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中指上的,早已不知何时取了下来。 她低眸望着无名指上精致的小东西,嘴角勾了勾,心里仿佛注入暖流,让人心里情不自禁的暖暖的。 傅寒深去浴室洗了澡出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暴露出他紧窄的腰际,宽厚的胸膛,修长的腿,线条比例完美的身材。 见她独自一人坐在床沿边像是乐呵呵地傻笑,他阖了阖眸,便迈着优雅长腿,在她身边坐下来,扫视了她手指一眼,突然冷不防地蹦出一句,“很喜欢?” 宋言抬头看他,抿了抿唇,狐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傅寒深瞥了瞥她,冷峻面庞又是一副傲然之色,“问我之前,先回答我的话。” 宋言上下瞅他,“为什么不能你先回答?” “我先问的你,自然是你先回答。” “男士优先。” “……” 不跟她继续这种幼稚地到底谁先回答的问题,傅寒深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倒了一杯水喝下,尔后才凉凉说道,“今天刚买。” 语气莫名有点幽怨的感觉。 宋言盯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这么说,原来你早就来这里了?” 傅寒深没有否认,又喝了一口水。 她眯起眼眸,“那为什么之前不出来?” 偏偏是在她看节目看得最忘神的时候,故作神秘地又淡定地在她身边坐下来,到底是想给她惊,还是想给她喜? 她看,分明是前者更多。 傅寒深放下水杯,慢条斯理地转身看她,黑眸不知道该说是幽怨还是深邃,不发一语地看着宋言,看得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心脏直跳。 张了张嘴,她刚想说点什么,这时,恰好有人按响了门铃。 还没让她站起身,傅寒深的视线倏然就从她身上收回来,转身踱步到房门边,打开房门。 外面是酒店的服务员,将一袋递到他面前,“先生,这是您之前要的冰袋……” 服务员是一位女生,一见门框内的男人只下身围着一条浴巾,露出他大部分精壮结实的肉体,再看到那一张祸国殃民的立体刀削脸庞,心一跳,脸颊迅速攀爬上点点红晕,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傅寒深接过冰袋,对于服务员涨红的脸视若无睹,不曾多看一眼,就回身来直接关上房门,朝着宋言走过去。 宋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将方才服务员脸红的样子看在眼底,不由得多看了傅寒深两眼。 傅寒深踱步到她身边,“看什么?” “发现你真的太能招人。”宋言直言着,无奈地囧了一下,“以后你能不能不露出身体去见人?会让人想入非非,万一谁就这样看上你了怎么办?” 他饶有兴味地扬眉,“怕有人来跟你抢?”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过她的手,把她重新带到床沿边坐下,动作轻柔地给她敷着红肿的眼睛。 宋言闭上眼睛,任由他拿着冰袋给她敷眼,既享受又满足,倒是直接,“有点怕。” 傅寒深不快,“才有点怕?” “那就……很怕。”先不说傅寒深的身材比例是多好,他的一张脸也足够迷惑人心,虽不见得所有人都会喜欢上他,但难免也会有能招蜂引蝶的本领。 就拿之前的那位薛晓,宋言觉得她起初或许对傅寒深没什么感觉,可是渐渐地,很有可能会被他吸引住,从而导致…… 后面的宋言不愿再想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去想那种可能性。 傅寒深盯着她的脸,听了她的话后,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了一抹弧线,颇有种施舍般的欠扁口吻,“放心吧,我的身体心里都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过你,我也懒得再去管别人。” 一个她,一个宋小源,就足够他操心的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注意别的女人? 只注意这两个人,就足够他这一生忙碌的。 而且,还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宋言抿着唇,没说话,不过,心里却觉得暖,很暖。 给她敷着两边的眼眶,她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模样,让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傅寒深,眼神忽然深了又深,身体里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悸动了…… 宋言忽然感知到男人的气息在不断地朝她靠近,还没睁开眼,唇畔就被男人炙热的吻,吻了住,周身都是他迷人清香跟淡淡的烟草味。 之后,眼睛上的冰袋被挪开,她刚反应过来,身体就被男人顺势压到床上。 他匐在她的上方,缓缓松开她的唇,眼眸幽深而带着浓浓的情欲色彩,“想要你。” 磁性暗哑的嗓音,有让人拒绝不了的蛊惑魅力。 宋言胸口跳动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还没让她回答,他的大掌就不肯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快速剥离她身上衣物的束缚,情潮的温度渐渐温升,似乎又是一场淋漓尽致的翻云覆雨即将来临。 可,原本还不作拒绝,甚至有点迎合的宋言,骤然出声制止住傅寒深蓄力待发的欲望,“等等!” 傅寒深动作停下,抬眸看她。 宋言脸蛋潮红,心头狂跳,羞涩着,又有点同情他的样子,小声说,“我怀孕了……” 傅寒深,“……!” 第175章 唐慕年,各自安好 第175章唐慕年,各自安好 一连着两天,唐慕年都让高木专注着去查关于当初救助的那个人,而自己则整天待在办公室里,虽也会处理工作上的事,但更多的时候,依然消沉着无所事事,任何东西都看不进眼里。 他知道,这件事若再不继续查清楚,他将会一直这么颓然的下去,像是身体里的灵魂被抽离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而这种情况必定是不能允许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样消耗下去,他很清楚公司的每日愈渐下降的情形,倘若一直如此这个模样,唐氏就会渐渐败送在他手里,将会第二次面临危险境地。 这种情况,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发生。 所以,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要彻底找出那个人,打消他心里的豫虑,他才会是他,是那个平日里一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唐慕年。 这么懦弱消沉颓然的人,不是他该有的,可偏偏,现在却有那么一件事,让他就是这么堕落着颓然着。 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的变得愈发不像他自己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高木随之走了进来,“唐总。” 挪开隔在眼皮上的手,唐慕年靠着背椅坐起身,一贯好听的嗓音,此刻却是说不出来的暗淡沙哑,问,“有消息了吗?” 高木凝视他这个样子,蹙了蹙眉,想说点什么,可除了叹息,却又发觉并没有什么是他可以说的,便只好如实摇头道,“目前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能利用的资源都在利用了,现在真的……” 其实结果不都早就有了么? 当初都没能找到,现在茫茫人海里,过去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再找得到当初的那个人? 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罢了…… 对于高木的回答,唐慕年显得并不意外,但眼中还是满眼上了一抹阴鸷,闭上眼睛沉沉地吩咐道,“那就继续去找,不管是以前的所有银行,邮局,还是其他什么,通通去找,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一个一个全部找出来!” 他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也承受不了继续这样煎熬下去,多耗费一分一秒,他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多流逝一分。 若再不出来个答案,是疯了还是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高木凝视着他原本光洁的下巴,此刻却有青青胡渣的消沉模样,眼里有一丝悸动,尽管他只是下属,但对于唐慕年平日里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说也算得上了解的。 而现在的唐慕年,哪里还有昔日里的半点影子? 陌生得简直叫人不认识。 “唐总。”高木吸了口气,凝视着椅子中仿佛浑身上下都笼聚着森森阴霾的男人,缓缓迟疑问道,“您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否则,为何又在这种时候,又重提这件事? 高木记得,上一次唐慕年提起这件事时,是在他跟宋言离婚之后的那几天,而现在…… 听闻他的话,唐慕年心中一悸,那一刻又是一种尖锐的疼痛之感,毫无预兆的侵蚀入他的心扉里,疼得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有人在用力的揪着他的心脏似的。 他唇畔倏然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满是冰凉而毫无温度的感觉,就像是坠入了冰窖里,怎么也出不来,怎么也摄取不到温暖,冷得他直打颤。 脑海里骤然又想起那一次,宋言从旁边冲出来挡住他的车子,用力地拍着他的车窗,双眼赤红着在车窗外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心脏突然像是要疼到窒息了。 高木眼尖地观察到唐慕年的脸色倏然骤变,缓缓持续的变白,顷刻就明白过来,他心中一定是早就有了怀疑的人选。 高木拧了下眉,看着椅子中的男人,徐徐出声,“唐总,我们这里大海捞针,显然效率会很低,不但没法及早的找出那个人,还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顿了顿,他斟酌着打探男人的脸色,又才试探地说,“如果是有怀疑的对象,或者有其他一点的苗头,我们兴许可以根据对象来进行调查,或许不难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高木多多少少看得出来,现在一定有一个人在唐慕年的心底作祟,使他惶恐,使他不安,使他急促凌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调子。 而感觉能在唐慕年心底作祟的人,跟着他不断时间的高木,隐隐感觉自己好似猜测到了什么。 唯一能叫唐慕年次次打乱步伐的人,除了宋言,恐怕也没其他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本领…… 可唐慕年不发话,高木也不敢随意揣测什么,而且,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宋言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钱,来救助当时落魄的唐家? 倘若真是她,为什么又不出面? 就按照她当时跟唐家的关系,要真有那个本事弄来那么钱,救唐家于水火之中,她应该没有道理选择用匿名的方式,完全可以直接当面给唐慕年的…… 看着椅子中的男人迟迟不说话,高木知道自己此刻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是多余,便只好微垂下头,道,“唐总,我继续出去用其他方式找找,散播出一些消息,或者会有点用。” 说罢,高木就撤离出去,然而刚到办公室的门边,方才还如同死寂了一样的男人,突然出声道,“宋言。” 低低哑哑的两个字溢出来,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疲惫沧桑,还有深深的疼痛之感。 高木脚步一顿,侧头来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唐慕年靠着背影,闭着一对沉重而疲惫的眼皮,淡淡地嗓音却有满满无法言喻地痛楚,“查查宋言,那一年里,她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做了几件事情,过得……” 声音戛然而止。 “过得开不开心,受了什么委屈,她有没有高兴过”这些等等之类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突然觉得心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高木了然,深深地看了满身沉沉阴霾而又有消沉腐朽之感的男人,最后只是点头应道,“是,我现在就去办。” 关于宋言消失的那一年里,唐慕年从未查过,说曾经没有想查过的冲动那一定是骗人的,只不过,当时或许憎恨太多,对她的成见不少,一直都深刻地认为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从而导致他不想查,不需要再去查,也懒得再去查的种种心理。 当初会抗拒,抗拒着去查到的事情就是如同他想的那样,怕事实的真相,会让他连对她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怕他会早就忍不住疯狂更为残忍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他一直不敢真正刻意地深入去了解。 如今想想,真是幼稚的自我逃避…… 取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唐慕年只抽了一口,就又是忘神的游离,脑海里闪过很多曾经跟宋言在一起的画面,思绪就这么一直飘忽着…… 高木出了办公室的门,刚到电梯旁欲要乘坐电梯下楼,不料当面前的电梯门打开时,却见到罗佩茹从里面走出来。 他即刻颔首打招呼,“老夫人。” 罗佩茹走出电梯,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充满贵妇的姿态,冷冷地瞟他一眼,“慕年呢?” “唐总……”高木皱了下眉,直觉觉得,她来者不善,一时没能回答上来。 “他在办公室是不是?”罗佩茹单枪直入地问,“他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 高木抬头看她。 罗佩茹冷青着脸说,“虽然我是一个不中用的母亲,不能为他分担公司的事情,可多多少少,我也是知道最近公司的情况的,他这些天到底都在做什么?难道要让唐家又破产一次吗?” 高木下意识地辩护,“夫人您不用这么说,唐总最近压力也是很大,公司现在的问题都是暂时的,等唐总恢复过来,一切又会恢复到正轨的。” “恢复?”罗佩茹眼神冰冷地看他,“他到底是怎么了才需要恢复?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的事了?” 高木蹙眉,犹豫地迟疑着,“这个……” 罗佩茹知道唐慕年的这个助理,平日里不爱把唐慕年的情况告诉她,因为唐慕年自己本身就很厌烦任何人参杂到他的私事当中,也由此,罗佩茹几乎都对唐慕年的情况毫不知情。 见高木又是这么迟疑的样子,罗佩茹即刻失去耐性,“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亲自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比公司更重要,连现在公司变成这幅不堪的样子,也置之不理!” 她说着就迈开脚步往办公室的方向大步走去,高木见状,忙上前拦住她,“老夫人,这种时候您就别打扰唐总了,有什么话,让我来说吧!” 唐慕年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绝对不能让罗佩茹再继续火上浇油了,否则就按照唐慕年的性格,说不定又是直接撒下所有事情不再理会了也难说。 毕竟这个时候的唐慕年,着实是需要安静的。 拦下罗佩茹,在她投来冷冷地视线时,高木咬着牙,硬着头皮迫不得已地道,“您应该记得当初有人匿名救助了唐家的那件事……唐总现在,正在全力找出那个人是谁……所以,您暂时先别也去给唐总施压,这件事没个水落石出,他现在恐怕真的没心思管太多的事情……” 听闻这些话,罗佩茹方才还冰冷的脸色,此刻霎时惨白下去,双眼凝滞的缓缓收紧,心里头狠狠地震了下,脑袋里登时紊乱了。 知道真相是什么,但却在尽力隐瞒的她,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滋味可不会太好受,以至于,最后是怎么出的公司,罗佩茹都不记得了。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外面的人行道上。 感知到前面站着一个人,罗佩茹缓缓抬起苍白如纸,神情麻木的脸,睨见前面站着的对方,神情略有错愕,“卿卿……” 柳卿卿微微冲她一笑,“阿姨,一段时间不见,现在还好吗?” 罗佩茹看着面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没有了之前那些撕心裂肺爱得痴缠的女孩,嘴动了动,半响却脑袋里凌乱着没能说出话来…… 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整个公司内空空荡荡的格外安静,唐慕年依旧坐在办公室内,不知怎么的,内心空洞得愈发肆意。 这个安静到死寂的公司,忽然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一个人吞噬在内,叫人恐惧而惴惴不安着。 抽完一支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唐慕年倏然站起身,拿过外套跟车钥匙,打开了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子,他缓缓将车子涌入车流内,可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游走了一圈,最后却不知不觉的回到唐家。 这些年来,宋言过去一直住在唐家,可不晓得怎么了,他的脑海里,却搜寻不到关于她在唐家生活的片段,就好似她从来都不曾存在于唐家一样。 这种感觉,突然叫他有点身体发冷,感到可怕。 他清楚,是他之前一直都在忽略了她,从未注意到,她曾经在唐家究竟是怎样生活过来的…… 将车子停下,唐慕年打开车门,从车内走了下来,抬眸看了看这栋别墅,对于这个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而他,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回来了…… 敛下眼眸,一手抄进裤兜里,唐慕年迈开腿,掏出钥匙打开雕艺铁门,往别墅的屋内走去…… “卿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客厅里,罗佩茹老泪纵横,“慕年现在就在查当年那个救助唐家的人,若是让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宋言,未来的日子,到底要怎么才能过得下去……” 柳卿卿坐在罗佩茹的身边,见她如此伤心,没有安慰,反而是拧着眉道,“阿姨,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不想再听这件事,因为这是宋言跟唐慕年之间的问题,早就选择从唐慕年世界里解脱的她,不想再掺和进去。 罗佩茹也知道,唐慕年伤她那么深,现在柳卿卿会排斥关于唐慕年跟宋言之间的问题,也是正常表现。 可是,好像没了昔日的坚强,她拿着纸巾拭去眼边的泪水,“可是现在,除了能跟你说说,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跟其他人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还知道的,罗佩茹怕别人多嘴,哪怕是唐家的保姆张妈也不敢坦白,现在除了能跟柳卿卿诉说心底的惆怅之外,她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柳卿卿叹息,苦涩地一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淡淡出声道,“阿姨,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罗佩茹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说什么?!” “您瞒着也是没用了。”柳卿卿实事求是道,“唐慕年既然下了决心要找出那个人,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总会知道那个人就是宋言,这件事他一天不知道,情况就只会愈发糟糕,不如干脆痛痛快快地让他明白了,该是怎么样的,就听天由命吧。” 经历过一次情伤的柳卿卿,蓦然成熟得让罗佩茹都感觉自己不认得她了。 柳卿卿身上穿着一件小洋装,依旧是她的风格,然而言语举止吐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罗佩茹不太理解地看她,“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听天由命?这种事情,要怎么听天由命?听天由命任由慕年毁掉吗?!” 因为觉得柳卿卿变得陌生成熟了许多,罗佩茹说出这番话时,连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到了最后几个字,音量不受控制的因情绪而加大。 柳卿卿并不介意什么,依旧是道,“会不会毁,还没发生的事情,谁又能知道结局是什么呢?” 就像她,总以为自己放不下,心里心心念念挂着他,到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后,依旧还不是放下了,现在也依然好好的吗? 所以,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 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完全笃定结局是什么。 罗佩茹几乎没得商量迟疑地就拒绝道,“不行!这件事不论如何也不能让慕年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我会想到办法,在他知道之前,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骤然,罗佩茹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对了!我可以让别人来代替宋言,我可以让别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当初是他救助的,我能让慕年相信是别人,从而跟宋言没有一点关系!” “阿姨。”淡淡的出声,柳卿卿垂下眼眸,双手放在腿上,波澜不惊地颇有种大家闺秀地矜贵感,“这件事一直瞒着唐慕年,也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让他像个傻瓜一样,一直从头到尾的被蒙在鼓里,您不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怜吗?” 可怜到,让她这个抽身从他的世界离开的人,都不禁同情起他来了。 真的,她在同情,同情一个男人竟然如此可悲的,被所有人都欺瞒在鼓里,对真正的真相毫不知情。 停顿了会,柳卿卿睨着罗佩茹,镇定地道,“您要是开不了口,不妨我帮您说也可以,或者,是告诉他的助理,让他助理亲口去对他说,这样相比起让您自己开口,或许会舒服许多……” “不行!”罗佩茹脸色煞白,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神色冷然而萧瑟,固执地道,“这件事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柳卿卿抬眸看着她,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刚从楼上下来的张妈,惊讶地睨着门口,叫了一声,“少爷……” 听闻到这句话,罗佩茹心中一悸,身体狠狠地一震,猛然调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随即眼瞳骇然惊恐地扩大,本就煞白的脸色,此刻完全寻觅不到一点血色,忽然哑了下去的嗓音,半响才怔怔喃喃地唤道,“慕年……” 柳卿卿亦是眼皮一动,慢半拍地,循着罗佩茹的视线,朝门口凝望而去。 大门的门栏边,唐慕年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原本微垂着的头,在感知到几人的视线都投到自己身上来后,他才慢慢地掀起眼皮,凝视着客厅里的两人。 视线直逼罗佩茹,他低沉到听不出情绪的压抑嗓音,艰难地徐徐开腔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不难让人听出来,显然方才的话,都被他不留缝隙的听了进去。 罗佩茹身体僵硬住了,“我……慕年,你听我说,我……” “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唐慕年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唇畔讥嘲地轻启,“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还是我听错了?” 罗佩茹心中哽得说不出话来,凝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她身侧的柳卿卿也站了起来,目光盯着门口的唐慕年,唇畔微抿,亦是没有说话,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是心痛还是释然,又或者是一点情绪都已经没有。 柳卿卿镇定的只看着他。 唐慕年站在门框边,摇头失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却溢出一股悲伤来,“也许,一个白痴傻瓜,可能都比我好多了,至少,他们是真的无知,能活得安心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什么能随意开口,不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厌恶……” 而他,是连最重要的东西没能抓住,最想要的人没能留下,把一个曾爱他至深的女人,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无情伤害,甚至是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没再多说一句话,唐慕年倏地转身离开,冷然的背影,透出一股凄凉来。 “慕年——” 罗佩茹一惊,想要追上去,然而手臂却被柳卿卿拉了住,“阿姨,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你现在说什么话他都不会相信了,这种时候,或许别去打扰他,会更好一些。” 罗佩茹完全不知道,为何当初可以为唐慕年撕心裂肺的柳卿卿,如今却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想要反驳什么,但回头来见柳卿卿眼底那抹暗淡的色泽,心中一愣,一时竟忘记了该如何反驳。 然后久久的像是凝固了似的,罗佩茹只能是呆滞而空洞地无神跌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多日不回来的唐慕年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曾想过那些话偏巧就被他听了过去,难道,这是天意吗…… 出了唐家,唐慕年坐入车内,疯了一样的将车子试出来,却又接到高木的电话。 那头,高木说,今天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有一位当初曾是医生的人来找他,据说是当初负责宋言代孕事件的人。 高木说,宋言当初为人代孕筹资,雇主是傅家。 高木说,宋言代孕遭毁约,曾差点危在旦夕。 高木还说,不知道为何,宋言的朋友裴思愉突然来找他,说那笔资金,是宋言当年去求她母亲拿的。 裴思愉说,这是宋言一直欠他的一个解释,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什么是真相了,希望这个解释没有来得太晚。 裴思愉还说,宋言让她给他带了一句话。 而唐慕年却好像看到了宋言站在他面前,微微浅笑着说了四个字,“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说出了永恒诀别。 唐慕年一手操控着的车子一手拿着电话,思绪已经完全失去,甚至是连身体的感官仿佛都没了,耳膜边只有碰地一声。 紧接着,他仿佛又一次地看到,宋言用力拍着车窗,双眼赤红地一字一顿,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忽然,他也想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偏偏要那么做…… 如果不曾把她送上别人的床,结果……现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他? 第176章 他很爱她,可是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第176章他很爱她,可是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宋言傅寒深没多久就回到了暮城,来到傅家主宅时,宋小源见两个人回来,高兴的同时也是不高兴的。 板起小脸,视线颇凉地盯着宋言,小家伙很是不快道,“你们最近一个个的怎么回事?之前考试的时候说会等我,结果没等,说要去坐飞机出国,结果又没去,两个人突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信任呢?感情呢?爱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小家伙神情已经做出了生气状。 这段时间一直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宋小源很不快,不对,他是超级超级不快! 知道最近都忽略了他,宋言蹲下身来,抱了抱他说,“那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宋小源冷哼一声,正义言辞的愤懑控诉,“我已经对你们彻底失望了,再也不抱期待了!” 宋言松开他的小肩膀,可怜兮兮地声音一搭一搭的,“那我只能自己伤心去了。” 宋小源,“……” 宋小源三秒钟后眼神幽怨,冷哼着声音道,“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们吗?没用!” “一个男人还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傅寒深走过来直接拧起宋小源的衣襟,将他拧到沙发中放下去,凉凉地视线瞥了瞥他,冷峻的脸庞溢出嫌弃的味道来,“德性。” 宋小源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的嫌弃,小脸蛋徒然涨红,他还嫌弃他? 他都没说嫌弃他们呢,他竟然先嫌弃他?! 宋小源幽幽地眸子瞪他,满眼尽是哀怨,“我现在还是男生,不是男人。” 傅寒深连眼皮都不动一下,“都是雄性生物,有差别?” 傅老太太不理会这边的一大一小,走到宋言的身边,看了她良久,然后哀叹了一声,叨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虽然之前说了让傅寒深跟宋言离婚,那是基于考虑到宋言难以接受的感受,现在见她回来,傅老太太就差老泪纵横。 想想若是傅寒深真跟宋言离婚了,这未来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自己小孙子以后会是一个没妈的孩子,傅老太太就是一阵心疼着,心里不管怎么样,其实都不能接受宋言跟傅寒深离婚。 宋言挽唇笑了笑,握住了傅老太太的一只手,抿着唇看着傅老太太。 坐在客厅中杵着拐杖的傅中天看向她们,老脸拉直,但没说一句话,不过眼神倒是没了昔日的锐利,还算温和不少。 之后,傅寒深让崔姨把宋小源先带出去,则跟俩老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之前的误会,傅中天听闻了,恨不得差点掀桌,“混账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若是早点清楚兜兜转转这么久,虽然很多事情责任都跟傅寒深脱离不了关系,但起码的,不是他开车撞了宋言父亲这一点,多多少少能叫人释然一点。 而他们也不需要暗淡伤神这么久了! 傅老太太也是悄然落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心里惆怅着宋言父亲的死,但对于不全是傅寒深的责任又是有点放松,有两种情绪交织在她心里。 傅寒深没回答傅中天的话,转而又是道,“过两天就会举行婚礼,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婚礼的事情我会亲自筹备,不用再麻烦你们。” 才刚刚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的傅家俩老,对于他突然的这句话,有点吃惊。 虽心里已经清楚,诸多事情已经过去,该来的还是要来,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傅老太太禁不住问道,“这么快?” “嗯。”傅寒深悄然握住宋言的一只手,淡淡的说,“不能再等了。” 傅老太太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不能等?我觉得这一次,可以慢慢好好计划这事啊。” 宋言抿着唇没说话,傅寒深睨了睨她,尔后,才抬眸对傅老太太不疾不徐地道,“怀孕了。” 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几乎只能,“……” 刚刚尿急晃悠着小身板,想要进屋上洗手间的宋小源,站在门口边听见里面后面的那些的话,身子一震,小脸蛋上的神情一滞。 他好像听到自己幼小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声,脆弱的心肝受到了重创,提着裤子的手一松,绷着的尿一时松懈,然后一个精神没注意的呆滞,裤子湿了…… 唐慕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尽是他跟宋言的过去,一幕幕的画面倒影着皆是唐家还未破产,一切都还很美好的时刻。 只是这个梦仅限于过去,连在梦里他都看不到他跟宋言现在和未来的画面。 然后像是梦到了尽头,他终于慢慢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当打开眼皮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地天花板,紧接着耳边有低低的抽噎声,可他脑袋好似迟钝了,一时空白着没能反应过来。 床沿边的罗佩茹见他睁开了双眼,惊喜着,忙过来叫他,“慕年?慕年?” 声音涌入耳里,唐慕年这才怔怔回神,随之感觉到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再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很快清楚过来,这里是在医院。 但,他是怎么会在医院的? 他分明好像是…… 脑海里猛然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信息,唐慕年脸色骤变,心里头又是一股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窒息席卷了他整个身心,一瞬间又是一股心如刀割,疼得滴血而难以呼吸的感觉蔓延。 完全像是本能似的,唐慕年倏地坐起身掀开被单,急急的下床,可身体不知道是太虚弱还是因为反应太过激烈,掀开被子后要下床时,却是一个不稳,猛然轰地一下跌滚到地上。 “慕年——”罗佩茹见他如此,心里一抽,极快伸手过去扶他。 唐慕年却在她即将触碰上时倏然挥开她的手,抬起遍布血丝猩红地眼瞪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出口,才发现,他的声音沙哑得刺耳,喉咙里全是难受的刺痛感。 从他挥开她这个细小的动作里,不难感知得到他此刻的排斥,这种排斥,让罗佩茹心中滞疼,却没敢再去伸手扶他,只能是解释道,“你之前从唐家出去之后,撞上了路边的围栏,昏迷了过去,医生说幸好车子撞击不过猛,安全气囊也及时膨胀,让你没怎么受伤……” 经由她这么说,唐慕年缓缓就明白过来,当时他接了高木的电话之后,脑海里完全没了思绪,灵魂像是抽离了身体,再之后他几乎麻木得什么都没真实的感觉到,就那样昏迷了过去…… 眼神沉了沉,眼底的深处是掩饰不掉的痛楚情愫,唐慕年撑起地板站起身,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就那样摇晃着疲惫而无力的身体,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罗佩茹想要追上去,可是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了住。 她开始不懂,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好受,才能让他别像现在这幅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死去的样子…… 高木在走廊上看到唐慕年,急急忙忙地迎过去,“唐总,你……” “她在哪?” 唐慕年阻断他的话,开口的这句让高木滞住。 唐慕年凝固的瞳孔望着他,沙哑干涩得刺耳的嗓音,缓缓艰难地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明白他说的是谁,高木呆呆的,“唐总……” “我在问你,她在哪?”唐慕年神色凛然凄厉,“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分明是很凌厉的神色,但却偏偏的,让高木感知到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恸哭着,急切着,崩溃着…… 高木咬了咬牙,不得已地说道,“唐总,宋小姐跟傅先生要结婚了,时间就在明天。” 唐慕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昏迷,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但高木包括罗佩茹却很清楚,身上实际上根本没受到多少伤的他,昏迷了却差不多三天时间。 医生说,这是他太累了,长时间没能得到良好的休息,心里又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等睡够了自然会醒。 而就是在这差不多的三天时间内,宋言跟傅寒深回来了,傅寒深着手准备起了婚礼,转眼,明天就是婚礼举行的日期。 高木原本并不想唐慕年醒来就说出这番话,可此时此刻,却突然不想隐瞒他,分明清楚,让他知道这件事无疑是件痛苦,但不说,显然会更让人不忍。 不能再欺骗这个一直将自己禁锢在圈套里的男人了,哪怕是那么一点点,也叫人于心不忍。 听了高木的话,唐慕年心中一震,可转而,并不让自己有多少时间去消化,他猛地板住高木的肩膀,目光凌厉,“现在呢?她现在在哪?说!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高木看着他,“唐总……” “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唐慕年像是疯了,心中有一个声音仿佛不断的在呼喊着宋言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他要见到她,一定要! 唯有这种冲动跟悸动,唯有心中的那个挥之不去的声音,才能让他感受得到,现在,他是活着的。 高木并不清楚宋言现在在哪,但看唐慕年如此模样,只好说会想办法找到宋言,而唐慕年根本不再迟疑一秒,从他身上拿了车钥匙,便就快步冲出了医院上了车,什么都顾虑不了。 只是,他独自疯狂驱车去了艺苑,没能看到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去了她曾上班的医院,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去了裴思愉的杂志社,裴思愉看了他良久,说不清楚。 再后来,唐慕年发现自己全然找不到宋言,找不到她在哪,不知道她在什么位置,他甚至疯了一样的驱车在马路上四处寻觅,也依旧搜索不到她的身影。 每个人都有一种对悲伤的特别定义,而此刻于唐慕年,在他身上最悲伤的事情,就是当他疯了一样的想要寻找心底的那个人,却满世界的通通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清楚是因为从未真正了解,还是因为彼此陌生得太久,以至于,他现在想不到,她会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想着什么…… 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后来,高木的电话终于过来…… 对于宋小源在傅家尿了裤子的事,傅寒深时不时就会拿几个凉眼看他。 那眼神总是有股怪异地感觉,让宋小源终于没法忍耐,见又是一个凉眼扫过来,宋小源终于难以自控地朝他抱怨,“都是你们突然说怀孕了,把我吓尿了怪我咯?” 傅寒深没搭理他,视线调向宋言,“试好了?” 这是一家婚纱店,因为宋言怀孕了,尽管才一个多月,上次挑选的婚纱却被傅寒深想都不想直接否决。 原因是太紧,紧贴肚子会对胎儿有影响。 宋言想说他太过大惊小怪,但看他那副一本正经地认真模样,干脆由着他没拒绝。 并且,傅老太太有点迷信,说之前挑选的婚纱跟礼服晦气,让傅寒深宋言以及宋小源重新去定制了合身的礼服婚纱等等,之前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通通都否决,于是现在所有的东西,这几天内都在重新安排,婚纱礼服也出自于意大利大师之手,较之之前要高调不少。 听闻到他的声音,宋言回身来冲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宋小源在这时站到她的跟前,小脸臭臭的,“把手伸过来。” 宋言挑眉,不知道他要干嘛,知道小家伙这几天心情忐忑得很,只好是听话的把手伸到他面前。 宋小源哼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却是握着,撇开头说,“可以走了。” 小家伙虽然表情很不快,但举动却备有关怀,在宋言的眼中看来,他是怕她不小心摔着或者有什么意外,才特意这么拉着她。 她失笑,心中却暖洋洋的,抬眸看了傅寒深一眼。 傅寒深迈着长腿也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淡声,“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想去的,现在有时间,可以再去逛逛。” 浅淡的声音满满的都是纵容。 之后,三人从婚纱店里出来,走出来几步,宋言心里头徒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蔓延而来。 像是感知到了有一双眼睛正盯在她身上,她回头,冲婚纱店外不远处角落里停靠着的车子,瞟去一眼。 看到那辆不算陌生的车子,她先是怔了怔。 随即,那一眼,微笑着,释然着,温和着,她冲那辆车子浅浅点了下头,不着痕迹地,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唐慕年推开车门下来,一步一步的想朝着他们靠近,然而那一行三人,却已经朝着前方漫步而行。 他一步一步想要靠近的步伐越来越僵硬,眼中看到的画面是,她拉着小男孩的右手,小男孩的左手是另一个男人,他们大手牵着小手,慢慢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而这天,夕阳似乎很美,视线注视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站在人群中,晚霞笼罩了整个空际,想要追寻上去的脚步,却再也移不开。 然后,定住了脚步,他缓缓低垂下头,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 他很爱她,可是,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第177章 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第177章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婚礼的这一天,终于来临,而宋言也在之前就打电话告诉了林絮,顺带也将种种林絮误解的事情,一并都说了开。 明白了所有事情经过的林絮,心里不知该说是如何的滋味,对于傅家,已经有了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知道宋言要跟傅寒深结婚,她却是在电话里跟宋言说了几句照顾好自己的话,其余的话并不多言。 宋言听出她不想来的意思,当时在电话里犹豫了会,终归没再继续开口邀请,林絮现在的心情,她大体也能明白,虽然误会都解除清了,可不代表,这么快就能放得开。 毕竟林絮于傅家之间的渊源,太过深厚。 只不过,宋言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林絮不会来了,结果却不成想,不止是林絮来了,连带着朱森跟朱顺也一同过来,这让宋言倍感惊讶。 朱森笑着拍了拍宋言的肩膀,“宋言姐,恭喜哦,祝你跟未来姐夫……哦不对,是姐夫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宋言倒是干脆,“那红包呢?” 朱森,“哪有跟弟弟要红包的?” “今天是我婚礼。”潜意思在说她可以有跟任何人要红包的权利。 朱森朝她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行!今天你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冲身后的林絮跟朱顺豪迈道,“爸、妈,红包拿来!” 朱顺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臭小子闪一边去,碍手碍脚的。” 朱森摸摸头,又附到宋言的耳边低声揶揄地嘀咕,“宋言姐,不怕实话告诉你,原本妈是不打算来的,不过未来……哦不对,是姐夫昨天晚上突然打了个电话过去给妈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半夜里那个叫什么石什么恒的就跑到临城去接我们,妈就这样来了,姐夫有点用心哦,可以给五星好评点赞哦。” 说完之后,赶紧迅速的闪出房间的门,临走前,还冲宋言神秘眨眨眼。 宋言听了他的话,心底失笑着,视线移到了众人身后,身姿挺拔的傅寒深身上。 他正一手抄在兜里,不知道跟化妆师在交代些什么,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投来,他恰好偏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着,眼神缱绻。 然而没能相视超过两秒钟,傅寒深骤然被傅老太太吼道,“不是叫你不要进来的吗?婚礼还没开始前两个人不能见面,赶紧给我出去出去!” 一边说着,傅老太太就一边驱赶着他。 傅寒深脸色顿然有点冷却,不过碍于今天心情还不错,看什么都比较顺眼,傅老太太让他出去,他倒是十分听话的转身。 刚要迈开的脚步却又是一顿,想了想,他回头来,深深地看了眼宋言,“在外面等你。” 宋言脸色微红,嗯了一声,心田里满是暖流注过。 之后,迈着长腿,傅寒深双手抄进兜里,出了房间的门。 傅老太太朝着宋言这里踱步过来,望见站在朱顺身边的林絮,一时怔神不知该说什么。 朱顺也看到了傅老太太,笑着冲她点了下头,明白林絮跟傅家的渊源,而自己现任不便在这里多待,便将礼物跟红包给了宋言,说了几句话,就也退了出去。 林絮拧着眉,想到昨晚傅寒深在电话里对她说,任何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宋言出嫁跟过去并无瓜葛,若是她连自己女儿出嫁也依旧因不想看到傅家人而不来,那么就真的让人不太理解,到底在她心中,是女儿重要,还是那些虚无缥缈所谓的恩怨重要。 于是,几番犹豫之下,她选择来了。 而此刻看到傅老太太,却依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在心中踌躇了须臾,林絮拧着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傅老太太却先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什么事都不要再说了,今天开心就好,别的事情都暂且放在一边吧。” 对于林絮不是自己的大女儿这事,傅老太太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在这之前同样伤心很久,只不过在明白了所有事情后,反倒是开看了不少,没有想象中因为伤心过度而心脏病发。 林絮看了看宋言,随后,冲傅老太太点了下头,今天是宋言结婚的日子,她也不想总被过去的事情纠缠着放不开。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面朝着房门口的宋言,第一时间睨见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慢慢探出来,她唤了一声,“宋小源。” 宋小源探进来头,没想到第一眼就被宋言发现,小脸上顿时兴致缺缺,干脆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我帅不帅?”换上一身修剪得体的小西装,宋小源来到她们面前,视线投在宋言身上。 “帅!”傅老太太第一个夸赞,“简直帅呆了!” 宋小源顿时有点得意,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奶奶后,又看向林絮,抿了抿小嘴,得意敛去,脆生生地喊了声,“外婆。” 这一声外婆,真是叫到了林絮的心坎里。 长长叹息了口气,她蹲下身来,揉了揉宋小源的小茸发,“你饿不饿?外婆先带你去外面吃点东西好不好?” 由于之前几次都不敢搭理宋小源,这让林絮感到颇为愧疚,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外婆,那么几次都故意忽略了他。 宋小源下意识地看向宋言,像是在眼神询问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跟外婆走,毕竟他对林絮,还是很陌生的。 傅老太太看出他的忧虑,抢先说道,“那我们三人一起出去吧,吃点东西看看人,你宋大言现在该化妆了,我们都别在这里打扰了。” 见奶奶都这么说了,宋小源立刻就没话说。 而林絮则是有点感激地看了下傅老太太,傅老太太显然在帮她跟宋小源拉近一点关系。 傅老太太心里则想的是,之前她也跟宋小源陌生得很,倒是可以给林絮传授传授一点经验,虽然原本是她女儿的人,现在变成了她的亲家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诡异,但这不妨碍她帮一把林絮跟宋小源亲近一点。 离开前,想到宋言怀孕的事,宋小源又郑重对宋言故作老成的嘱告道,“好好注意一点,别给我惹出乱子来!” 小家伙生怕宋言肚子里的胎儿有什么事。 宋言弯下腰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莞尔,“好。” “哎呀亲什么亲,别弯腰,去好好的站直坐直!”宋小源被她这举动吓到脸色绷紧,恨铁不成钢地,“要是把弟弟妹妹弄弯了怎么办!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宋言被他小模小样弄得心里一乐。 旁边的傅老太太赶紧拉过他,“呸呸呸,什么弯不弯的,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宋小源也深觉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赶紧闭着嘴。 林絮看着他,失笑,对傅老太太道,“咱们出去,让化妆师给宋言化妆造型吧。” “对对对,我们还是出去了。”傅老太太拉着宋小源的小手,又冲在一旁的化妆师说,“给她的妆淡一点,造型也可以简单一点,粉最好是能不扑多少,就不扑多少,她皮肤本来就好,粉多了不好看,也对胎儿不好。” 宋言在一旁实属无奈莞尔,化妆师只能应着说“好。” 看林絮等人转身欲要出去,宋言想到什么,急忙对她道,“如果看到思愉,帮我叫她进来。” 林絮一愣,“是你那个很好的朋友,裴思愉?” 宋言点了点头,裴思愉很早就说要过来的,结果直到现在也不见出现。 林絮笑着应道,“好。” 婚礼是在暮城最好的六星级酒店举行的,邀请的人不算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傅中天所熟识的,以及一些傅家的亲戚,还有一些是傅寒深在工作很好的生意伙伴,而陆郁跟景臣这样两个跟他关系匪浅的人,即便不用打招呼也会自主过来。 至于宋言这边,除了林絮朱顺还有朱森之外,也就还有一个裴思愉和裴思愉的母亲几个人,其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人,相对来说,简单得多。 傅中天从开始就几乎一直在招待着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门口迎宾的则是石恒以及商五,两个人都穿整戴齐,礼貌得体。 “话说,你都应该见过傅少夫人了吧?”趁着没人的空隙,商五冲身边的石恒小声询问,内心有点激动,因为,今天他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傅少夫人了! “当然。”石恒得意地挑眉,“突然真替你感到可怜,全天下恐怕只有你这么一个助理做得这么失败了,身为老板的助理,这么久以来居然都没见过少夫人,真枉费你在老板身边干了这么多年。” 商五碎他,“傅总私生活隐秘,这也能怪我?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闲,开开车就完事了?” “怎么?你鄙视开车当司机的人啊?”石恒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心全天下的司机都来唾弃你,所以这么久你没见过少夫人是你活该!” 商五轻哼,“所以你这么久也只是一个司机。” “司机怎么啦?司机为人民服务,是最光明崇尚的职业你懂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商五,“……” 他没文化? 他居然被一个小司机说没文化? 小司机居然敢来说他这个首席助理没文化? 商五差点掀桌,正要爆发顶回去,哪知一身优雅矜贵黑色西装礼服的傅寒深,恰巧在这时漫不经心地经过他们面前,凉凉地黑眸扫过两人,“很闲?” 一个眼神,杀伤力巨大。 商五只感觉背脊一冷,立刻挺直背脊,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石恒乐呵地暗暗偷笑。 傅寒深没在他们面前停留,朝着一个里面就走了进去,难得心情不错的招待了起客人。 而朱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到石恒跟商五面前,冲两人狐疑眨眨眼,“你们好像很怕我姐夫哦?” 看到他,商五忽然有这样的一种郁闷感,老鼠屎好像都凑一锅了? 为什么眼前冒出来的这个人,让他觉得很逗比呢? 这边,几乎找遍整个酒店,也没找到傅筱楠,身为傅家的一份子,这个时候不在场可不太好,而且眼看着婚礼差不多快举行了,景臣匆匆来到傅寒深身边,“你妹呢?” 傅寒深冷冷看他一眼。 景臣解释,“我是说傅筱楠。” 傅寒深风轻云淡地抛出三个不痛不痒的字,“不知道。” 景臣,“……” 景臣很怀疑地看他,“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哥哥?你妹这么久没看到影子你也不着急?” 傅寒深不疾不徐地端起一杯红酒轻啜一口,“很明显你会比我着急。” “我倒是不想。”不都是因为他这个做亲哥哥的不称职,他才会狗拿耗子么? 傅寒深依旧毫不在意,随口道,“可能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迷路了,你打个电话给她。” “为什么不是你打?” “很明显跟她说不上两句话。”傅筱楠会直接嫌弃他烦挂他电话。 景臣突然有点同情起傅寒深来了,哥哥做到他这被妹妹很明显嫌弃的份上,也是挺可怜的。 傅寒深刚要走开去招待客人,徒然又想到什么,顿下脚步回头看他,“最近傅筱楠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问?” “从她回来之后有事没事就在玩失踪,我以为她缠着你。”所以这么久,傅筱楠消失他也放心得很。 景臣眉头倏然蹙了起,傅筱楠回来之后,老实说他见过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每次见面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她又匆匆地离开。 现在听了傅寒深这么说,让景臣突然想起,以前傅筱楠曾混过一个不良圈子,原以为出国留学回来的她,应该不会再跟那个圈子沾上半点关系的…… 顿时,景臣感到一阵头疼,也许是对傅筱楠操心习惯了,没再迟疑,跟傅寒深说了句话,便赶紧绕到角落里掏出手机,拨下傅筱楠的号码。 电话没响多久,就被那头的傅筱楠接通了,还没让她说话,景臣径直就朝着电话里冷声威严,“傅小三,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你现在在哪?” 第178章 在我眼皮底下,你最好给我正常一点 第178章在我眼皮底下,你最好给我正常一点 电话里,傅筱楠被景臣这一记质问,问得巧笑出来,目光四处打量了眼周身,才回,“如果我没有记忆错失智障,我现在好像是在超市。” “哪个超市?”景臣嗓音透出一股怀疑地味道来。 傅筱楠很快说了一个大型超市的名字,听了后,景臣冷声扔下两个字,“等着!” 随之电话就挂断。 收回手机,一声白色优雅得体西装的景臣,正欲转身往外面走去时,却猝不及防地,在转身的间隙对视上一双明眸皓齿地眼神里。 那双眼眸的主人,此刻正端详着他,眸光有种精练简洁的干脆犀利,眼底又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戏虐笑意。 他一怔,一种毫无预兆的心动感荡过他亦真亦假地心扉间。 裴思愉见他返身回来,适时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一句话,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嫣然淡笑的转身—— 然而她还未能转身走几步路,垂放在身侧的胳膊骤然被人从身后握住,她眼皮低下,斜视了眼胳膊上男人骨节分明如玉手指。 “喂!”身后,是景臣的声音随之灌来。 裴思愉抬起眼皮,慢慢侧头看向身后的他,挑起眉梢,冷淡地两个字,“有事?” 因之前就有过一点小小的接触,对于她的冷淡,景臣并不介意,玩味地扬起嘴角,他邪邪痞痞地笑,“方才看我看得那般入迷,莫不是对我动了心?” 裴思愉眉梢挑得更高了,笑容无害里,又透出一股生疏地冷淡出来,“在这个婚礼上穿着风度翩翩的人不少,多看两眼实属正常范围,我并不清楚景公子的良好感觉从何而来。” “那么,换个说法。”景臣笑着,浑身透出一股优雅而尊贵的气质,简洁的白色西装衬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单调,更有种出类拔萃地翩翩风度感,唇角边绽放出来的笑意,邪魅得令人心驰迷惑,“如果我看上你了?” 听着他的话,裴思愉心中并无多大情绪,缓缓抬手,将他抓住她胳膊的手挪开,浅笑得体的点了下头,“景公子,婚礼差不多快开始了,傅小姐还等着你去接她。” 说罢,不再停留一秒钟,裴思愉端着酒杯,仪态淡淡地走开,身着一声白色小礼服的她,如同一个高傲的白天鹅,尽管并不是出生名门,却此刻展现出来的一举一动,异常瞩目醒人。 景臣想要追上去,可在这时,林絮去到裴思愉身边,冲她笑着问,“你就是思愉吧?” 裴思愉停下脚步,认得宋言的母亲,便笑着应道,“嗯,阿姨好。” “呵呵,你好。”林絮道,“宋言叫你去楼上的酒店房间,可能是想跟你说说话,你没事的话,不妨上去陪陪她。” 裴思愉点点头,“好,我刚好正想要上去。” 又跟林絮说了两句话,裴思愉将红酒杯放在恰好经过身边的侍应生托盘里,便跟林絮笑着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从始至终也没回头来看后面一眼。 景臣眯眸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却忽然沉思了起,裴思愉每一次对他明显不太同于常人,对他要显得冷淡而淡漠,但对待别人,她则显得要亲切和善许多。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景臣自认为,他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差到哪里去,在商场上也混过多年的他,对于人心虽不能说百分百的猜测得出,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可,自从那一次雨幕中相见,直到现在,他仍旧分辨不清,她到底是真不记得他,还是在装作故意? 为什么,看到他时,她除了冷淡了些外,就不曾见过多一丝的情绪在她脸上表露出来? 摇了摇头,想到傅筱楠还在超市不知是真是假,景臣不再多待,很快就从酒店离了开。 超市里,买了一车的东西,在收银台结了账,傅筱楠提着一袋东西从超市里出来。 本想自己打车离开,奈何景臣方才不客气地说了句“等着”,她只好在超市外面傻兮兮地站着等他。 看了看时间,过去了大概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见景臣开着一辆风骚的跑车来,傅筱楠等他下车兴致恹恹地道,“等你等得我要中暑了。” 景臣看她居然是顶在太阳底下晒,忍不住过来就拍了她脑门一巴掌,嫌弃地瞥她,“傻不拉几的,不会找个地方休息坐下来等?” 傅筱楠揉了揉脑门,冲他白了个眼神,“还不是怕你找不到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对你这么有耐心,好好珍惜我知道没?” “嗯。”景臣点了点头,“珍惜你是我妹。” “谁是你妹了?”难得的,傅筱楠竟然说,“我只有一个哥,这个世界上,我只承认傅寒深是我哥,而且还是正宗,你呢,就别来瞎凑合了,我没有满大街是人就叫哥哥的习惯。” 景臣很不客气地冷笑,“那你亲哥哥怎么不见在这种时候紧张你?” 傅筱楠抚了抚一头松散微卷的长发,慵懒惬意地道,“那是因为我不需要,谁想紧张我,还得看我心情同不同意,他就算了,浪费表情。” 景臣,“……” 景臣,“我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妹的。” 所以今生才莫名其妙地被扯入这对兄妹之间来还债的。 傅筱楠自动对他这句话过滤掉,“我们上车吧。” “等等。”景臣阻止住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视线充满了怀疑,“你就打算穿这幅样子去参加婚礼?” 傅筱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一件无袖衬衫,一条露腿短裤,一双平淡的平跟凉鞋,手上是一只腕表,其余没再有过多装饰。 她抬眸看向景臣,无所谓地道,“有什么不妥的吗?今天去的都是熟人,大家都认得我,我穿得太花哨他们反而不乐意不是么?” 因为以前傅筱楠混过不良社圈,众人对于她的诸多评价,若不是碍着傅中天跟傅老太太的面子,恐怕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是表面不敢说出来,心底还不知如何冷笑唾弃。 倘若傅筱楠穿得暴露一点在众人面前,免不了又是一番评头论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是傅家现在唯一的一个女儿呢? 在这种社会里,男人离经叛道通常能让人随随便便的就能认为是正常,但女人离经叛道,却总会让人记得一辈子,身为傅家的小女儿,但凡一处做得不好,就能让人津津乐道好几年。 景臣听了她的话,如同纵容的邻家哥哥那般弹了下她的额头,心里闪过一抹心疼,“傻丫头,你喜欢穿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景臣哥哥。”傅筱楠冲他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屁!成熟的女人就没一个像你这样的!”景臣很嫌弃,“看看你的三围,哪一点有发育成熟的?要屁股不够有屁股,胸罩34a的人也能自称自己不是小女孩,不丢脸么你?” “……” 景臣果然不愧阅女无数,一眼扫过去就能洞悉出她的三围,不管上商场上还是情场上,这么多年可没白混。 傅筱楠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心里头简直崩溃,沉默秒钟才爆发,扯着嗓子爆出一句粗话来,“你他妈能不能别戳我伤口?!” 居然当着她的面前说她胸围小,简直令人发指罪不可恕啊! “行了。”不理会她抓狂咆哮控诉的眼,景臣看了看时间,“婚礼差不多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套礼服送到酒店去,真让你穿这套去,傅大总裁看到了还不用眼神秒杀我。” 堂堂傅家小姐穿这么简单的衣服去参加婚礼,哪怕全是熟识,也讨不到一个好的评价,作为几乎当爹当妈又当哥操碎了心的景臣,自然不能看着她就这幅样子。 一边说着,景臣就掏出手机,一边拨下号码开始吩咐,然后朝着车子走过去,打开车门欲要上车。 傅筱楠简直无可救药地看他,上前说,“我有准备礼服,你还真信我穿这种衣服去参加我哥哥嫂子的婚礼,你的智商怎么就……” 话还没说完,完全不懂是什么原因,她手中提着的袋子底下裂开了一个口,接着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冲那个口掉下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站在车门边的景臣回头来,见了那一地的东西,脸色顿时冷沉,“傅筱楠,你准备买大姨妈储存过冬么?” 他捡起滚落到脚边的一包东西,掂了掂,眼神凉凉地看着不知所措惊讶住的她,“还娇爽,怎么不是娇喘呢?” 傅筱楠脸蛋涨红,快步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东西,“喘也得有人给我喘,女人买大姨妈难道也有错?” “是没错。”景臣骤然抓过她手腕,眼神含着冷冷地警告,“但是傅小三,在我眼皮底下,你最好给我正常一点,别再做出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姨妈买几包都是正常,但是一次性买了二三十包的,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脑子在想些什么。” 第179章 呐,你会不会爱上我啊? 第179章呐,你会不会爱上我啊? 要问景臣傅筱楠最让人操心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她那颗异于常人的脑袋,经常会干出一些让人觉得不正常的事情。 譬如这个买姨妈纸巾,一次性买了二三十包,就完全令人想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傅筱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真跟傅家有很大的关系,只不过,傅家绝对没有一个人,比傅筱楠还要让人觉得怪异。 再加之傅筱楠曾混过不良圈子,景臣见她这种行为就无法往好处联想,谁知道她买这么多姨妈纸是想当饭吃还是当厕所纸来用? 手腕被他抓着,傅筱楠不急于抽回来,她像是无奈的耸耸肩,叹了口气,“景臣哥哥,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会干什么幼稚的事情出来,你能不能不这么大惊小怪?” “那你解释解释。”景臣毫无温度的眸子扫视她,“你买这么多大姨妈做什么?” “像你说的,储存啊。” “……” “行了别说了,婚礼不是要开始了吗?再不去就真赶不上了,要不是你说过来接我,我早就到酒店婚礼现场了。” 傅筱楠说着,就把他往车内推进去,根本不容他再继续追问下去。 景臣狐疑地蹙起眉,坐入车内的驾驶座上,眼神上下瞟了傅筱楠一眼。 傅筱楠站在车门外,“看我做什么?” 收回视线,景臣不冷不热的,“把你掉了一地的大姨妈捡起来。” 傅筱楠,“……” 跑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景臣双手掌控着方向盘,眼神时不时地朝身边副驾驶座上的傅筱楠瞟去一眼。 见她一直不断地在用手机聊着什么,他忍不住问道,“在跟谁发短信?” 傅筱楠头也没抬,“朋友。” 景臣蹙眉,毫不客气地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机抽走扔到后面,脸色不快地说,“坐在车上专心一点,聊什么天。” 看手机就这么被他扔开,傅筱楠控诉地瞪他,“坐车难道也不能聊天了?这是什么规定?” 景臣看也不看她一眼,“我的规定。” 傅筱楠,“……” 傅筱楠没再跟他说话,把视线别到窗外,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没再看景臣。 这么沉默的傅筱楠,让景臣不禁蹙起了眉,这可跟那个以往老缠着他的傅筱楠有点差别,这么沉默,不是她的性格。 难道,出个国留个学回来,变得老实礼貌体贴起人来了? 可景臣看着怎么都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傅筱楠要是真那么乖,就不是傅筱楠了,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从她身上看不出来。 缄默了几分钟,景臣慢慢开腔问,“听说你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回家,一天到晚都在失踪,去哪了?” 他双手依旧掌控在方向盘上,问得漫不经心,像只是随口随意的话。 不曾预料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傅筱楠眼皮动了动,眼底掠过一抹异样,须臾才回过头来,打量向他,眉梢扬了扬,“关心我啊?” 景臣给了她一个凉凉地眼神,“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 “可是我想要的好像不是这种关心呢。”傅筱楠懒洋洋地笑,口吻说得轻松,也像是只随意的随着心情说出来的。 景臣目光注视着前面的马路,并不太在意地问,“那你想要什么关心?” 傅筱楠盯着他弧线好看的侧脸,“男朋友。” “……” “或者老公。” 景臣滞了滞两秒钟,然后是笑,伸过来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如同对待一个小宠,“看来是长大了,想交男朋友了?” “对啊,最近很缺爱呢。”任由他抚着头,傅筱楠大方承认,“特别想交一个男朋友,或者直接结婚有个老公也不错啊。” 听她这么说,景臣依旧毫不在意,“有想交往的对象了?” 傅筱楠认真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好像是有了呢。” 景臣笑道,“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让我帮你看看过不过关,能不能配得上傅小三。” 傅筱楠靠着车背椅,无奈耸耸肩,“可是好像不喜欢我啊。” “傅小三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孩子都不喜欢,”景臣侧头过来睨她一眼,“谁这么不长眼?” “你”这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她很好的抑制下来。 “行了我骗你的,哪里有什么对象,这么多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能有几个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啊?”傅筱楠随口兴致缺缺的敷衍了这么一句过去。 这个世界,大概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可唯独只有他不知道吧? 来到婚礼举行的酒店,在一个房间里换了礼服下来,婚礼就开始了。 举行婚礼是在酒店的第三层楼,所有的宾客早已到齐,傅筱楠跟着景臣匆忙到了前排落坐,正中是傅中天跟傅老太太,依次按照顺序。 而一袭白色迤逦婚纱的宋言,款款从门口踱步进来,身边是作为伴娘的裴思愉搀扶着她。 早已经在这等候的傅寒深,瞥见她出现在了门口,嘴角不自禁的轻勾,长腿旁边,是同样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的宋小源。 宋小源看到宋言,内心很激动,一种很莫名的激动,忍不住扯了扯傅寒深的衣角说,“爸爸,我好紧张啊。” 傅寒深不想理会他,可小家伙紧张地一直不断扯着他的衣服,只好是低下头来,凉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等你娶老婆再紧张也不迟。” “可我现在就有种自己在娶媳妇的感觉啊。”宋小源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心跳得好快啊。” 对于这个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小家伙,傅寒深有点嫌弃地眼神扫过他,不再开腔理会他一句话。 众人的视线投来宋言身上,傅中天老脸不如平日里威严,难得的倒显和善一些,傅老太太则是浅笑吟吟,林絮包括其他众人也是面带微笑祝福,在宋言经过朱森身边时,朱森甚至还冲她竖起拇指,眼底满满的都是赞美。 宋言唇角微扯,勾着一抹淡笑的弧度,大方地由着裴思愉搀扶着她,朝着傅寒深所在之地缓步前行。 女人在成为新娘这一天,一定是最美的话,让人不可置否。 哪怕是坐在边上的陆郁这种平日里并不注意女人为何物的人,也觉得宋言今天比以为都要格外美丽,更何况又是傅寒深的感觉呢? 当然宋言身边的裴思愉,也是依然让人不可小觑的,尽管风头没盖过宋言,甘心做起了一个配角的作用,但在场的一些单身男士,可没有放过打量她的机会。 而景臣更是没将视线从裴思愉的身上移开,他微微眯起眼眸,打量起这个如同白天鹅一样高傲的女人,眼底漾着丝丝异样光泽。 傅筱楠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是盯在裴思愉的身上,而不是宋言那里,并没有太在意什么,倒是诚心露出微笑,目光祝福着宋言跟傅寒深。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走过去拍拍宋言的肩膀,说十分感谢她拯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狗,否则就傅寒深那脾气,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住。 之后,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裴思愉搀扶着宋言款步来到傅寒深的跟前,在把宋言交给傅寒深之前,忍不住的,先拥住她,小到只有两个人的音量,由衷地说,“替你开心。” 宋言拍拍她的背,“其实也没什么改变的,结婚证都早就领了,别一副好像我嫁出去就进了坟墓不会再见的样子。” “……”裴思愉,“说得也是。” 然后她就松开了宋言。 一声黑色修剪得体礼服的傅寒,深视线扫过两人,“现在可以换我了?” 裴思愉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撤一边。” 宋言是无奈莞尔,“说两句话,用不用得着这么小气这么点时间都不给?” 傅寒深手指捏起她下颌,一个毫无预兆,不走程序的吻落到她的唇瓣上,“今天全天,你都是我的。” 他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里,堂而皇之地吻上她的唇。 众人视线先是一滞,结果换来的不是大家的窃窃私语,反而如同不知是谁先带了头,获得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傅寒深就是这么一个不安套路来的人,不在介意别人的眼光,不在意什么场合,但凡是想要的,就一定会霸占到位,随心所欲做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而在傅寒深腿边的宋小源见他居然就这么吻了上去,双眼登时瞪大,刚刚错愕着感到自己的小心脏又一次被撞击了下呢,眼睛却倏然被一双手捂住。 头顶上是裴思愉的声音,“少儿勿视。” 宋小源,“……” 酒店的外面,车子停靠在路边,身姿修长的男人靠着车头,手中夹着一支烟,却久久没有抽一口,视线情不自禁地注视的酒店的第三层楼。 如果,没有算错时间,现在应该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了吧…… 分辨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有一双眼神,幽深似海,让他久久地忘神。 最后,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是一个突兀地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唐慕年……” 听闻这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唐慕年身体微微一僵,低下头来,便就睨见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柳卿卿。 睨见她,他眼中并无过多情绪,但却也还是唤了一声,“卿卿。” “你……”柳卿卿复杂地蹙起眉,“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宋言跟傅寒深结婚的酒店,柳家跟傅家一直交情都还可以,而她又是傅筱楠的朋友,柳家人自然会出席这个场合,只不过知道宋言跟傅寒深都不怎么喜欢她,她便一直迟迟没有先出现,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会见到唐慕年这个男人。 他还来这里做什么? 是依旧放不下? 唐慕年并不想回答她的这句话,而是目光忽然扫视了眼她肚子的位置,眉心淡淡地拧了下,视线有几许复杂,缓缓地,他开口问,“孩子拿掉了?” 以为他还在厌恶着那个孩子,柳卿卿脸色一白,语言略有冰冷,“你放心好了,我说出来的事情,自然也会做得到,你不用再防着什么,也不需要再恶语相向,我有我的自尊。” 她的自尊就是不能再留着那个孩子吧?毕竟当初他确实对她挺过份的。 唐慕年视线低垂,这么说是拿掉了…… “很抱歉。”敛了敛眸,他突然对她来了这么一句话,然而却仅仅只有三个字,就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拉开了车门,欲要上车。 “唐慕年——”看他要走,柳卿卿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唐慕年身形停下,回头看她,神情淡淡的,除了淡,几乎就无法从他脸上寻觅到过多的情绪。 柳卿卿睨着他这幅样子,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唐慕年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哪怕那么一丁点,都没有…… 她垂眸,笑了笑,说,“没什么。” 唐慕年定定看了她两秒钟,然后也不再多言,拉开车门径直坐入车内,发动车子离开。 有些人,他同样也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应什么,所以,与其多言,不如冷淡得彻底,起码,这样不会再给任何人多余的想像。 可能他这辈子都不太可能遇到一个如同宋言一样,能在他心里不断兴风作浪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因为觉得亏欠,就会继续跟柳卿卿在一起。 不想成为什么正义善人,说什么不想辜负她一生,不跟她在一起是为她好的话,仅仅只是因为,他不爱她。 仅此而已。 至于欠了的东西,他依旧只能通过其他方面弥补一些。 如此想着,唐慕年掏出手机,拨下高木的号码,“打听打听,柳卿卿或者柳家人需要些什么,用你的名义去满足他们。” 高木没多问什么,“是。” “另外,”顿了顿,想到某些事情,心脏仍旧抽搐的疼着,迟疑良久,他才缓下心,慢慢道,“把原来资助的那些钱,一分不差的全部打到她的账户里。” 明白他后面这句话指的是宋言,高木迟疑着,“唐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艰难地应了这一声,唐慕年搁下手机,一手轻轻捂住胸口的位置,感觉那里似乎又在隐隐抽搐的痛,像是要滴出血来。 为什么都再做不到的他,除了偿还那笔钱,彻底撇清了彼此唯一仅剩的那点牵扯关系,他开始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好像只有不断的远离她,脱离她,撇清楚他们之间那点微小得可怜的关系了…… 别人怎样都可以不在意,现在,只想她能快乐就好…… 酒店里,望着那一记绵长的吻结束,接着就是婚礼正常举行着,傅筱楠觉得自己似乎在看一个梦幻温馨的场景。 被这种场面有所感染,忍不住地,她扯了扯身边景臣的衣服。 景臣侧头看向她,“什么事?” “当赤道留住雪花,当眼泪融掉细沙,”傅筱楠盯着他,“呐,你会不会爱上我啊?” 她盈盈笑着的模样,让景臣愣了愣。 第180章 他曾跟一个疯子做了七天的夫妻 第180章他曾跟一个疯子做了七天的夫妻 婚礼结束之后,林絮朱顺以及朱森等人回了临臣,而傅寒深跟宋言以及宋小源一家三口就去蜜月旅游,正确点来说应该是一家四口。 公司里的事情依旧是景臣全权打理,私事上的事情也几乎没有什么,趁着宋言才怀孕一个多月,傅寒深就带着她离开,而几乎没怎么离开过的宋小源,表示很嗨森很激动很不能自拔。 第二天早早来机场送别的人不多,除了傅家两老和傅筱楠,就是还有裴思愉这么一个。 离开前,傅家两老仍旧对宋小源不舍得很,傅老太太一个劲的交代着,“去玩的时候要多注意安全,没事的时候就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会很想你的。” “好的。”宋小源内心雀跃着,甜甜地冲傅老太太道,“我也会想你跟爷爷的。” 傅中天原本铁青的脸,听了他这话,才稍稍和善一些,依旧没有吱声。 傅老太太又是不放心地朝宋言嘱咐,“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宋言笑道,“我会的。” 傅老太太点点头,之后又跟傅寒深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傅寒深面色淡淡的听着没多说什么。 看着登机的时间差不多了,裴思愉上前,跟宋言拥抱了下,只有四个字,“开心就好。”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老实说,宋言对裴思愉挺放心不下的,尽管这么久以来,都是裴思愉在为她排忧解难的多,现在是要离开了,却仍旧有点放心不下,拍了拍她的背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行了。”裴思愉戳开她的脑门,“我要是有什么事还用你说,你就好好的去度你的蜜月,别给我一天到晚瞎操心什么。” 经过唐慕年再到傅寒深,宋言一路走到现在这个情况,不容易,裴思愉见她如今终于圆满,心中发自内心的高兴。 但宋言现在反而没那么乐观,睨着她的眼神,还是不无担忧。 看了看另一边的傅筱楠,她又睨着裴思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裴思愉捂住了嘴,眼神警告地瞪她,“行了啊,什么事情该怎么做,我自己清楚得很,你再跟我婆婆妈妈的,真当心我跟你没完。” 宋言失笑,拿开她的手,佯装轻松地耸耸肩,“那好吧,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虽然她已经隐隐觉得,景臣对裴思愉有点意思,裴思愉之前也曾说过,该怎么选择她自己心里清楚,而就她现在这种境地,实在也不便多言什么。 在转身过安检之前,宋言只对裴思愉有一句话,“别让自己受伤就好。” 这句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在众人里,大概也只有裴思愉才能听得出来,裴思愉只是冲她笑了笑。 宋小源扯了扯裴思愉的衣角,在她脸颊下吻了一下,“思愉妈妈,再见。” 裴思愉揉揉他的小脑袋,冲他眨了眨眼,“有好吃的,记得给我带回来。” 宋小源冲她比了ok的手势。 之后,宋言扭身跟站在一旁的傅筱楠以及傅老太太还有傅中天打过招呼,便跟着傅寒深和宋小源一同过了安检。 送别了几人,傅老太太心情惆怅得很,傅中天率先转过身,“回去了。” “再等等。”傅老太太看着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终于在傅中天渐渐不耐地眼神下,才收回视线,唉声叹气地摆摆手,“走吧。” 走了两步,发觉傅筱楠没有跟上来,傅中天停下步子,凌厉地视线扫过她,“你也在外面疯得够久了,是时候该多回家待着了!” 面对傅中天压迫的视线,傅筱楠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傅老太太接话道,“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女孩子都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傅中天不客气地冷哼,“就是你什么都不管,才会让她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疯,回来这么久也不见落几次家,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面疯,成何体统!” 傅老太太哑语,委屈地眼神盯着他,“是我的错咯?” 傅中天威严,“难不成还能是我的错?” “呵呵。”傅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没有你,我也生不出这么一个女儿。” “……” 傅中天脸色顿时僵硬住,竟是无言以对。 傅筱楠头疼,走过来推着俩老,“行了,爸、妈,我就是在外面玩玩,不会闹出什么事情的,你们就放心好了,现在哥跟嫂子小侄子都走了,我会多回去住的。” 傅中天拿她没办法,只得是冷哼一声,傅老太太是觉得,傅筱楠在外面自然肯定有景臣照顾,所以放心不用担心什么。 不得不承认,有时景臣会比他们更加操心傅筱楠,傅筱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用他们出面,景臣都会把她纠正过来。 有这样一个不是哥哥的哥哥照顾着她,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操心的? 傅中天没再吱声,率先离开,傅老太太交代了傅筱楠几句话,就匆匆跟上老伴。 裴思愉看大家都走了,也不再多停留什么,待傅老太太跟傅中天一起离开后,便也转身即走,十分的洒脱。 傅筱楠注意到她,视线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倏尔若有所思了起。 脑海里回响起的,是昨天在婚礼上,她问了景臣那句话后,景臣笑着揉揉她的头,说,“小孩子说什么情情爱爱?毛都还没长全呢。” 之后,她看到了景臣的视线注视在裴思愉的身上。 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当时景臣看着裴思愉的眼神,确实带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为什么,她会觉得,景臣看裴思愉的眼光,有点不一样呢? 上了飞机,在头等舱先安置好宋小源,宋言才跟傅寒深在他身边坐下。 坐下之后,宋言心中隐隐有种惴惴不安地感觉,做了几番犹豫,才忍不住地,她朝傅寒深问,“景臣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傅寒深眉梢轻佻,懒洋洋地瞥过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宋言眉目深思而复杂,“他对思愉有点不一样。” 尽管认识这么久,但实际上,她对景臣的了解度,除了以前从外界的口中得知的那些皮毛,完全就是一无所知。 听闻她的话,傅寒深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哪里不一样?” “说不清楚。”宋言低眸,“只是从思愉的口中听到一点事情,总觉得他好像对思愉有点特别,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让我有点不安。” 就好像,景臣会是裴思愉的灾难一样…… 看她凝重的模样,傅寒深伸过手,捏捏她的脸,“听说女人怀孕期间,是比较喜欢想太多。” “傅寒深。”宋言顺势抓住他的手,眉宇间尽是挣扎,“不管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你跟我说说,景臣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跟他从小就认识,应该是对他很了解的。” 让她清楚景臣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才能让她放心一些。 说句实话,傅筱楠跟景臣怎么样,她不太在意,因为这两人之间熟稔稳固的关系,也轮不到她去在意。 她在意的,是景臣可能间接伤害到裴思愉,或者是直接伤害到她…… 宋言不安而恳求的样子,让傅寒深有些无奈,只好是老成的道,“景臣的家世地位,不会比傅家差,虽然父母早早双双因飞机故障离世,这么多年一直愿意跟我打理一个公司,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力不高,反之,就是能力太高,早早就学会了人情世故,才懂得取舍利弊,跟我打理公司虽然有我跟他的交情在,但我想他更多的,是想报答当年他父母出事,傅家出手相救他的恩情。” 宋言没想到,原来景臣跟傅家,还有这样的故事,略略讶异过后,顿时也明白过来。 难怪,她一直听外界的人说景臣如何如何,却从未听过关于景臣的父母如何如何,原来是已经很早就去世了…… “像景臣这种人。”顿了顿,傅寒深沉吟了下,接着又道,“看似风轻云淡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玩世不恭让人以为他轻佻随意,但实际上,如果他真正想要展露风头,在这个城市里,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对于景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没几个人比傅寒深看得更深入。 正因如此,有景臣在,哪怕是直接把公司交由他全部打理承接,傅寒深也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于他们之间,钱财这种问题,显得并不重要,重要的不过就是一份情谊,倘若他想要重新夺回公司,景臣定然二话不说就退位让开。 当然,傅寒深现在是没有心情再回去管理那个公司的,如今的他,早就已经将目标瞄到海外市场,这里的事情,自然全部交由景臣来处理了。 听了傅寒深对景臣的不低评价,这让宋言又是有点吃惊,能让傅寒深称赞的人,似乎还没有几个。 迟疑了会,她禁不住又问,“还有其他什么?” “傅筱楠喜欢他。”傅寒深淡淡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宋言哑语,“这个……我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她才担心,景臣可能会伤害到裴思愉。 但下来,傅寒深说的话,让宋言脸色倏然煞白,眼神呆滞。 傅寒深说,“景臣曾秘密跟一个女疯子,做了七天的情人夫妻。” “……” 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忽然显露出一抹复杂而深沉的光泽,傅寒深沉着醇厚的嗓音,慢慢,他凝重地道,“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女疯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下班时间,裴思愉刚下班从杂志社出来,就瞥见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款款停在他们杂志社的门口,而靠在车门边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眼眸妖冶的男人。 裴思愉脚步一顿,景臣冲她扬了扬手,“等了你很久。” 他吟吟地笑着,有股风华绝代的邪魅感溢出来,是一个让人一见就难忘怀无比瞩目的男人。 裴思愉敛了下眼眸,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刚想不作理会,哪知身边一同跟出来的同事见到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景公子?!” 景臣依旧是一副笑容害人的模样,冲同事点了下头,有型而线条完美的下巴,毫不避讳地冲裴思愉抬了抬,“我等她。” 如此指明出来,让裴思愉眉梢不自觉的一拧。 身边的同事更是惊讶住了,诧异地视线盯向她,“思愉,你跟景公子……” “之前有过一次合作,”想了想,裴思愉说,“半个朋友关系。” 她想,她跟景臣应该算是半个朋友,不是因之前的那次合作,而是因宋言跟傅寒深的关系,所以算是半个关系不好不坏的朋友,仅仅如此而已。 “这可不一定。”同事揶揄笑她,胳膊肘撞了撞她的手臂,“有过一次合作就能让景公子特意跑来接你,就说明你们关系还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在暮城人人都知道景公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能让他特意来这里特地等一个人,可见他对你的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哦。” 裴思愉眉心不耐蹙起,身边的同事掩嘴笑着,低声对她说,“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祝你好运。” 说完,同事冲她挤挤眼,又跟景臣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便笑着转身走了开,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以为裴思愉借机跟景臣勾搭在一起,在这种情况,识趣得很。 裴思愉不知道为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以为她跟景臣有什么。 不想等会再有其他同事出来看到景臣,免得误会更深,尽管她觉得没有多久,景臣来这里接她的消息,定然会被方才那位同事在杂志社传得沸沸扬扬,却还是懒得被人一个个的来揶揄几句。 倒是干脆的,她迈开腿,径直来到景臣跟前,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直接坐入车内,甩上车门,“走吧。” 这么直接的裴思愉,让景臣不由得挑眉,但却也没多说什么,嘴角噙着笑,他绕到驾驶座这边,也打开车门坐入车内。 “想吃点什么?”发动车子离开,景臣调头冲她问。 “景公子。”不回答他的话,裴思愉径直开口,“我想有些事情,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景臣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裴思愉目光冷淡地看向他,毫不拖泥带水,“老实说,你这种行为让我感到挺困扰的。” “哦?”景臣调笑,笑得漫不经心,微眯的眼格外迷人。 裴思愉直白地问,“你来我们杂志社做什么?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乐意相待,但倘若是私人上的事,这次过后,恕不奉陪。” 虽然今天景臣来杂志社,让她感到挺意外的,只不过那也仅仅只是有点意外。 她不想自作多情的认为什么,可自从那次合作过后,景臣对她有意无意的纠缠,实际上已经不止一次了。 无端地被人有意无意的纠缠,这让她感到费解。 景臣漫不经心地笑,双手平稳地控制着方向盘,“这件事,等会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再慢慢深入也不迟。” 裴思愉眉心微蹙。 在就附近的一个餐厅找了位置坐下来,景臣甚至没过问裴思愉喜欢吃什么,就直接点了几样菜。 听他连菜单都不曾看过一眼倒背如流的流畅语气,裴思愉眸光倏然染上几许沉思复杂,视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对面的景臣。 是巧合吗? 怎么他点的菜,刚巧就是她喜欢的呢? 撤退了侍应生,景臣回过头,就瞥见裴思愉一双打量的眸子盯在自己身上。 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像是很享受似的,他不紧不慢地一笑,靠着背椅,挑起眉梢,“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听闻他的话,裴思愉倏尔就将眸光敛却,忍不住小声鄙夷了句,“真是不分任何场景,都不缺乏自我良好感觉。” 分明是听见了她的话,景臣却并不接腔,而是一双妖冶的眸,时不时地就试探打量在她身上,带了几许深思的光泽。 几乎没什么语言,裴思愉不看他,景臣也不多说什么话,没多久,点的菜一一上全。 侍应生又撤退下去,景臣下巴冲裴思愉示意,“不用跟我客气。” 裴思愉也没想跟他客气,一个早上都是空腹上班,再加之中午休息时间不宽裕,她只想速战速决,尽快回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于是不用景臣招呼什么,她执起筷子,便开始兀自吃着自己的。 景臣靠着背椅,悠闲地望着她吃着东西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意的弧度,只单单看着她吃,自己却并不动桌上的菜肴一下。 被他盯得有点不耐了,裴思愉吃了几口,啪地一下放下筷子,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给钱。” “嗯?”景臣讶异挑眉。 收回手,双手环臂,裴思愉冷淡地视线盯着他,不快地道,“欣赏我吃东西可不便宜,警告你,再看着我吃东西,当心我讹诈你。” 最后的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景臣笑了,老神在在的悠然道,“现在的法律可没规定,看人吃东西也触犯法律,你拿什么讹诈我?” 裴思愉冷笑,“景公子,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性骚扰?” “哦?”景臣饶有兴味。 “算了。”不想再继续多跟他说下去,裴思愉从位置中站起身,冲他盈盈浅笑,眼中却满是冷淡的高傲,“我还是去买我的路边摊吃,恐怕也会比在这里让我觉得舒服许多,景公子,实在很抱歉,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随时乐意奉陪,但以后像今天这样的,麻烦您还是别这么让我困扰,因为我跟你,实在不同道,像您这样的人……” 沉吟了下,她微微一笑,“我这个小小市民一枚,实在高攀不起,我不沾你的光,麻烦你也别自贬身价跟我这种人有什么瓜葛,相比起我,那些名门小姐,应该会更对你胃口。” 景臣觉得她说的这些话真的很有趣,抬眸,妖冶的眸光里,充满了令人琢磨不透地笑意,“分明说你高攀不起,可为什么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全都是高傲?” “可能是景公子你眼花了。”裴思愉不再多做理会,冲他微微颔首一下,“今天这一顿,谢谢景公子慷慨,再见。” 说着,拉开椅子,她看也懒得再看他一眼,自然而然的转过头,往外面迈开脚步。 然而刚走了两步路,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抓住,景臣戏虐而笑着的声音灌来,他叫她,“白天鹅。” “……”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他笑看着她,眼里却有一片深邃之光,说,“不论以前,还是现在。” 她一言一句都在自贬着自己,可那眼神,却比任何人都冷傲,高高在上如同不可抵及的白天鹅。 这性格,真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像得厉害。 裴思愉觉得他的话说得很有意思,回头来冲他笑眯眯地道,“说得你好像认得以前的我。” 景臣亦是在笑,妖冶的眸子令人心驰荡漾,似真似假的说,“如果我说,是?” “那就很抱歉了。”裴思愉挪开他的手,做着惋惜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让人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惋惜,“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景臣微微眯起了眼眸,神情倏然流露出一份认真,“是真不记得,还是在佯装不懂?”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他问这句话,有点搞笑,于是就真那么笑了,“景公子觉得我在说谎?” “也许。” “那也可能是,也许景公子在跟我说谎。”裴思愉似笑非笑,“我实在不太明白,你这么纠缠我到底有什么意思,就算坦白了说,你觉得新鲜对我有点意思,也不需要说我们以前认识这种话,因为这个借口,实在烂得跟下水道里的水没什么区别,很臭。” 景臣看着她的眼神,倏尔打量了起来。 第181章 我妻子消失很久了 第181章我妻子消失很久了 裴思愉看不懂他打量的眼神究竟是试探还是在考量,只是觉得这眼神看得她心烦意乱,一种很无端的凌乱,让她恨不得赶紧离开。 然而当她正欲开口说离开时,景臣兜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瞬间拉回了她跟他的思绪。 景臣眉心一蹙,看了她一眼,才掏出手机。 见来电显示的号码,他疲惫地抚抚眉心,敛去那股似真似假的邪魅劲,滑过接听,口气不善,“傅小三!” 一听这语气跟熟稔的称呼,裴思愉即便不用多想,也能猜测得出来,电话里的人到底是谁。 情不自禁地,她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地弧线,戏虐地眼神扫过景臣一眼,便默不作声地,悄然退了开。 待景臣听了电话傅筱楠的话后,再回过头来,身边早已经没了裴思愉的身影,他俊美的脸染上一丝别样情愫,无端地感到一种空落。 “臭景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那头,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傅筱楠的声音略有不快,“你要是没空,我找别人。” 电话里女孩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景臣只给了她两个字,“等着。” 电话掐断。 揉揉眉心,景臣结了账走出餐厅,外面也早就没了裴思愉的身影。 望着偶有人行的街道,外面却早已经寻觅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人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茫…… 在杂志社不远处的店面,裴思愉在位置中坐下,点了一碗面上来,便自顾自吃着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宋言离开,如今这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的感觉,让人倍感落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吃到嘴里的面,宛如再也没了当初的感觉。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一次次的想要避开景臣。 究竟是单纯的觉得,他们是两个道上的人,又或者有其他什么因素,她并不太明白。 只是内心里,下意识地想要拉远跟他的距离,有个声音仿佛本能的提醒着她,别跟他有过多纠缠。 吃了几口仍旧没什么心情,裴思愉干脆放下筷子,起身结了账,“老板,多少钱?” 她是一个不太喜欢想太多的人,与其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扰乱自己心绪,还不如把精力跟时间都投入在工作里。 警察局里,景臣驱车赶到时,就看到警员众星捧月地给傅筱楠端茶送水。 而坐在傅筱楠对面的副局长,一个劲的直抹汗,直至看见景臣出现,才倏然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朝他迎了过去,“景少爷,你可算来了。” 景臣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这个……”副局长往傅筱楠看过去一眼,揣揣不安地尴尬着。 望见副局长如此模样,景臣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当即,脸色微沉,冷冷地视线朝傅筱楠投过去,“傅小三。” 语气很冷很沉,气场瞬间降至冰窖。 “我警告过你,”他几步过来,一把攫住傅筱楠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中拽起来,面色不善,眼中含着冰凉地警告,“别再给我惹事生非。” 这并不是傅筱楠第一次进警察局了,还未出国留学前,傅筱楠就因打架或者被打,进过不少次警局。 这些事情,傅筱楠不敢让傅家俩老包括傅寒深知道,所以无一例外,都是景臣来处理封口。 堂堂傅家小女儿,因打架或者被打进入警察局这事,传开了可不是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再加之但凡知道傅家的人,几乎没几个不知道傅筱楠的狼藉名声。 手腕被他大力的抓着,那股愤怒的力道好似要将她骨头捏碎了,傅筱楠疼得眉头皱在一起,委屈地视线看向他,“你抓疼我了。” “疼?”景臣冷笑,“你也还知道疼?” 伸出另一只手,他捏过她的下巴,转过她右边脸颊,语气冰冷森沉,“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没见你说疼?” 傅筱楠哑语,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傅小三。”景臣看着她这个样子,便是一股不快在心底升腾,恨不得真是把她就这样捏碎算了,“我以为你出国留学回来之后总应该长大一些,可显然我还是太高估了你。” 心里有点委屈,傅筱楠低眸顺眼的轻声道,“你来就只会质问我?” 不问她为什么受伤,不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一来就是一连串全部都是她的错。 这种感觉,有时也挺受伤的。 景臣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她温温顺顺,也不抗拒挣扎的模样,所有怒质地语言又失在喉咙里,但脸色依旧铁青,“我质问你是为你好,你以为每个人我都有心情质问?” “那我岂不是要去烧高香拜佛,感谢你来质问我了?” “傅小三——” “景臣。”傅筱楠抬眸看他,浅笑盈盈的,“我想要的可能不是你现在的质问,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 景臣微愣。 她居然连名带姓的叫他名字,而不是景臣哥哥…… 不想再多说,傅筱楠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冲他扬了扬手,“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处理好了。” 也许质问也是关心的一种,可这种质问明显更像是哥哥对待妹妹一样的感情,但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一种质问,这样的关心,以前懵懂的她或许会很开心,但现在却开心不起来。 傅筱楠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出警察局,连带惹事的几人,也一并过滤。 看着她就这样离开,景臣反而一时不能适应起来,印象中,还没见过傅筱楠这么连一句话都不再多说,干脆利落的离开。 回头来,景臣看向另一边明显是挑事的几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阴沉着视线问,“怎么回事?” 景臣的俊美毋庸置疑,再加之身上那股良好气质,让人看得出神也不足为奇,但见他一双阴鸷下来的眼,顿时就将人从忘神中拉回思绪来。 明白了对方是有权有势的人,其中一个女生忐忑不安地支支吾吾道,“之前在路上我们看上一个男人想套近乎,没想到那位小姐突然冲出来……然后……” 然后的场面,不加猜想,也让人轻而易举就能联想出来。 可让景臣费解的是,傅筱楠好端端的管别人跟男人套近乎做什么? 难不成对方是她认识的人? 但这种事情,景臣在记忆中搜来搜去,也想不到,在这个城市里,有什么人能值得傅筱楠跟对方动起手来。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他曾得到如此待遇。 因有女人纠缠他,傅筱楠就二话不说的杀出来,硬生生强势地赶走围聚在他身边的女人,从而也导致于,好长的一段时间,他很没女人缘,或者说因傅筱楠这么一个主儿在,硬是没一个女人能勾搭上他,也不敢勾搭。 这让景臣想不通,傅筱楠到底是缺了根筋才会管别人的闲事,还是真有那么一位男人,值得她又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说起来,自从傅筱楠回国之后,就一直变得有几分奇怪,起码,跟以前那个无时不刻不想跟在他身边的傅筱楠相比,现在的她似乎更独立。 敛下眼眸,景臣眉头蹙紧,眸光若有所思起来。 来到一处八十平米的公寓,傅筱楠打开门进来,就瞥见端坐在沙发中,正翻阅着各大杂志的男人。 男人身穿一件淡灰休闲服,这是傅筱楠按照傅寒深的风格给他买的,没想到,穿在他身上,竟然还真有种说不出来的倨傲气质。 但看到他,傅筱楠脸色就不快得很,走进来,语气愤愤地道,“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男人听闻到她的声音,仿佛这才发觉到她来,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她,“已经跟你说过,找到我想找的人,就会离开。” “可你找人非得要我当牛当马的伺候吗?你要找谁你直说出来,我可以让人帮忙你找。”傅筱楠踱步到他跟前,语气里满是控诉埋怨,“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人误会了多少次?” 想到景臣次次那不快含着警告的语气,傅筱楠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委屈。 这次跟别人闹矛盾闹到警察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哪里真会那么不懂事? 虽然她以前确实年轻不懂事,闹出来的事情不少,可如今的她,并不一定还会跟过去一样,这种总被人误解的滋味,想想也是闹心。 特别误解她的对象还是景臣。 男人拥有一张轮廓有型的脸庞,是典型西方男人的深邃特征,一头碎发有点自然的卷曲,湛蓝的眸子满是迷幻光泽,说出来的语言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傅小姐。” 他说,“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不是吗?” “我不就是在英国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求助了你一次,你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嘛?”傅筱楠怄气地道,“跟着我一块来这里也就算了,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我还得照顾你吃喝拉撒,我爸说我在外面野,我哥懒得理我,我喜欢的人还误会我,你觉得我这样划算吗?” “为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感到很抱歉。”男人微微点头歉意,“但在这里,除了你我目前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还得暂且委屈你一段时间。” 傅筱楠心里都快被他的话堵住了,懊恼着,“我有什么值得你信任的?我才见过你几次?跟你认得多久?就一次意外无意让你帮解救一下麻烦,用得着就这样信任我么?” “我自认为我看人的眼光不算差,傅小姐是怎样的人,一眼就能心知肚明。”他说,“所以,你可以值得信任。” “……” 傅筱楠无奈抚额,“我真的宁可你不信任我。” 这样也不必,硬是被他逼得带他来这个城市,也就不会有她给他买衣服,买手机,租房子,买他的所有生活用品……更不会因为他一个电话过来,她就得急急冲过去,把围在他身边勾搭他的女人驱赶开,也就不会闹到警察局,让她不得已只能找景臣过来处理。 想想,傅筱楠都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她的煞星,这么对待一个人,除了景臣,他还是头一个。 偏偏实际上她跟他的交情还并不深,要是傅首长知道她在外面养了一个男人,还不真直接吃了她,更别说傅寒深跟景臣知道了,那种场面会是如何。 她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傅筱楠又看向他,“那你到底大概要多久,才能找到人?” “不清楚。”男人敛了敛眸说,“目前只知道她在这里,但这个城市毕竟不小,找一个亦是如同大海捞针,恐怕需要些时间,所以之后,还得多麻烦傅小姐你。” 傅筱楠一听他这话,头就疼了。 “另外,傅小姐。”男人目光扫视了眼旁边沙发上那一堆姨妈纸巾,语气淡淡地道,“想赶我走,其实不需要用这么特别的方式,如果我想离开,自然是会主动离开,否则,不论你做什么,都是浪费精力,徒劳无用。” 傅筱楠视线循着他湛蓝的目光瞟过去,一眼就脸蛋滴血一样的红,而听闻他几乎没什么情绪的冷淡嗓音,她真感觉自己下一秒要晕了过去。 这男人厚脸皮的指数,原来是早就超出她的预计范围了,这么多姨妈纸巾都不能打败他膈应他,想想,她真是累了。 果然有时是她太天真了对吧?如今的男人对这玩意早就都有免疫力了。 愤愤地找出一个袋子,傅筱楠闷头闷脑的一一把那些东西全部丢入袋子内,动作里满满的都是她无声的控诉愤懑。 若不是之前在英国随便就抓了这么一个男人来帮她解围,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颐指气使? 遇到这个男人,算她认栽。 在她收拾东西的间隙,男人从沙发中站起来,迈着悠然稳重地步伐,来到窗口边打量起外面的景物,一双令人窥探不到底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筱楠收拾好东西后回身来,就见他又在窗口边神秘深沉的模样,瞥了瞥方才他看过的杂志,杂志都是一些很平常没什么营养的类型。 忍不住,放下袋子,她冲他不解地问,“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在这个城市里,我毕竟比你熟,也许我真能帮上你。” 男人的视线朝她投过来一眼,却没说话,又调转开目光。 傅筱楠看他又是这幅什么也不说的深沉样,想泻火,但勉强还是忍住了,想了想,又换了另一种方式,“那至少能告诉我,对方到底是你什么人吧?” 男人蹙眉沉思了许久,缓缓,才淡淡地道,“我妻子。” “……” “她已经不见消失很久了。” 傅筱楠怔了怔,有点错愕,“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调转过视线,又一次的看向她,那一双彷如宇宙空际的眼眸,深沉得倏然叫人心里发慌,好像要被他一双沉着敛却的眸子吞噬了。 在傅筱楠定定的注视下,他始终不曾回答她的话。 第182章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第182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回到公司总裁办公室里,景臣叫来了商五,径直开口吩咐,“找个可靠的侦探社,让人跟踪跟踪傅筱楠最近一天都在做什么。” 商五站在办公桌前,诧异着,“要让人跟踪傅小姐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傅筱楠怎么说也是傅首长的女儿,傅总的妹妹,这么让人跟踪,怎么觉得不妥呢? 景臣没空跟他啰嗦,“如果不想她那天露死街头,你就最好听我的话,顺便别跟傅家说起这些事情,侦探社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这话让人听着感觉有点严重,商五试探地问,“景少,是不是傅小姐惹了什么祸?” 不然,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其他,景臣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而且傅家小姐的行径,他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一点的。 看他没完没了的样子,景臣终于抬起头看他,忽然是笑,没头没尾地蹦出来一句,“我发现,你最近挺闲的,话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不少。” “……” 商五立刻闭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然而当商五识趣转身离开出去时,景臣又叫住了他,“等等。” “景少,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商五不敢再多言,一言一句都是斟酌用词。 食指敲打着桌面,景臣目光直视前方,沉思了半响,尔后才慢慢地道,“去打听打听,裴思愉这些年来,都是跟谁在一起。” “男朋友还是其他什么?”裴思愉,商五认得,在宋言的婚礼上见过一次,知道她是宋言很好的朋友,然而这跟景少有什么关系? 当商五那句话问出来后,在景臣冷淡的视线投过来时,他脑袋一转,即刻又时道,“我明白了!” 只要是裴思愉身边的男性,都打听出来就对了! 待商五离开,景臣这才低下眸子,翻看起面前的文件,然而看着看着,却出了神。 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被裴思愉的样貌占据着,让他看着文件,渐渐却失神起来。 如今的白天鹅,依旧还是那个性格如一的白天鹅,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傲。 只不过,现在的她看上去显然要比过去好了很多,跟记忆中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确定,她似乎……并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了…… 放下文件,景臣靠着椅子,微微闭上了眼睛,眉头拧在一起,到底,是该高兴她的不记得,还是应该感到落寞? 她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到她,他内心有多欣喜…… 她也应该想不到,于她,他在心中默念了多久…… 下班后回到裴家,裴思愉打开门进屋,保姆玉姐跟她打了声招呼,“大小姐回来了。” “嗯。”脱开身上的外套,裴思愉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进来,“我爸今天怎么样?” 玉姐笑着说,“老爷今天没什么事,好着呢,不用担心。” 点了点头,裴思愉越过她,径直朝主卧的房间走去。 几年如一日,推开卧室的门,见的都是躺在床上难以动弹的老人,大概是这些年来久卧在床的缘故,男人显得白发苍苍,比同龄男人,看上去要老得许多。 而裴思愉也已经习惯了,每次推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他趟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苍老模样。 “爸。”在床沿边坐下来,她睨着他说,“我回来了。” 床上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半天也只能发出一点虚弱支支吾吾的音量,一整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面部近似狰狞扭曲。 裴思愉握住他吃力抬起来的手,笑了笑,“你想吃点什么?” “思……思愉……”艰难半响,他口中才破碎地溢出她的名字,连让人听着的人,都不难感到他的费劲。 裴思愉拍了拍他蜡黄枯瘦的手,“什么都别说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她轻轻放下他的手,笑了笑便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裴晋川一对老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情绪,像是可怜,像是心疼,想说话,然而一个字也发布出来,只有眼眶边有了些湿意,只是无人看到。 裴思愉关上房门出来,玉姐上前来,“大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 “不用,我来吧。”挽起袖子,裴思愉就转身进了厨房。 因裴思愉跟裴母都有工作,玉姐则是被请来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裴晋川,为人忠厚老实,不会有什么过多想法,这让平日里忙碌工作的母女俩倒是放心。 玉姐看着她的背影,只无声叹息了一声,裴家不算富有但也不落魄,如果不是裴晋川中风卧床多年,裴家定然不止如此现状。 不过裴晋川这幅状况,谁都已经习惯了,并不需要过多感想。 做好晚餐后,裴母穆淑贞也回来了,也是先进了房间看了会裴晋川,等晚餐都摆上桌,才出来到餐桌边坐下。 而专门给裴晋川准备的晚餐弄好后,裴思愉盛了粥正欲一起端进去,玉姐就过来道,“大小姐,让我来吧。” “没事,我……” 裴思愉正想拒绝,穆淑贞坐在餐桌边阻断她的话,“让玉姐去喂你爸爸吃东西,你过来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闻,裴思愉只好把东西都交给玉姐,待玉姐转身进了我是,才在餐桌边坐下来,执起筷子,干脆简短地道,“妈,如果你还是想劝我放弃杂志社的工作,就不用开这个口了。” 因穆淑贞的工作关系,裴家都希望她也能进入医院,为这事,以前也没少闹一些歧见之分。 穆淑贞知道她的性格,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早就对你放弃希望了,没有想过到这种时候还想劝你。” 夹起菜放到嘴里,裴思愉抬头看向对面,盘着一头随意而不失得体的发的穆淑贞,“那您想跟我说什么?” “我最近想了想。”穆淑贞睨着她说,“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宋言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们两个是朋友,看到她都寻到幸福了,你也应该有些想法才是。” 裴思愉一怔,“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今天院长跟我打听你。”穆淑贞说,“院长有一个儿子,也二十七八了,教养修为都不错,也许你们……” “妈!”裴思愉倏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 对于这些事有多不想听,她的态度很明确。 裴思愉拉开椅子欲走,却又被穆淑贞呵斥住,“站住!” “……” “你又打算一句话就不听往外面走?”穆淑贞抬起眼皮,看着她道,“我这么做是为你好,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婚嫁的问题了,况且院长的儿子也不差,修养家世样样比我们好,别人都不嫌弃,反而是你在这里挑剔了。” 裴思愉无奈抚额,回头来叹息看她,“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说的那位我也见过,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强扭的瓜,不甜。” “那要怎样的才甜?” “起码得让我自己看上眼,我跟他没缘分。” “让你自己看上眼,然后让你飞蛾扑火吗?”穆淑贞语气冷淡,下意识地道,“又让人把你逼疯了你才开心?” 裴思愉不可理喻地看她,“为什么又让人把我逼疯?谁逼疯我了?” 穆淑贞一愣,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泽,然而这种不自然的感觉却是转眼即逝,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她别开了脸,仿佛懒得跟她多说,冷冷淡淡地道,“我只是这样打个比喻,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裴思愉眉头皱了皱。 “思愉。”收敛好眼底的情绪,穆淑贞又看向她,语重心长地说,“我只希望,你未来能过得平淡一眼,能像宋言遇到一个好家人是不错,不过像傅家那样的人,我们也高攀不起,我只希望,你能找一个门当户对一点的,不要什么曲曲折折,好好安心踏实平淡的过完一生,这样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您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沧桑。”裴思愉倏尔笑她,“据我了解,你跟爸也没经历什么曲曲折折,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的啊,干嘛说得这么一副深沉样子?” 除了多年前裴晋川因为一些事情而瘫痪中风之外,他们家似乎也没经历过什么,怎么就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呢? 穆淑贞又被她的这番话,说得脸色极其不自然,不愿跟她继续多说下去,摆摆手道,“你要出去就赶紧出去,晚上早点回来。” 裴思愉在杂志社工作,一天到晚在外面四处跑的时间不少,穆淑贞对她的约束不大,何况裴思愉也是一个不受约束的人。 见她不想多说,裴思愉耸耸肩,索性真听话出了门。 待大门重新关上,穆淑贞悄然叹了口气,也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拉开椅子站起身,踱步来到主卧里。 玉姐正在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裴晋川吃东西,裴晋川吃得比较艰难,有粥水顺着他下巴流下,穆淑贞过来,拿着纸巾慢慢细心地擦掉,朝玉姐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让我跟他单独说说话。” “好的。”把碗在一边的小桌上放下来,玉姐起身出去带上房门。 “思……思愉……”夫妻俩相处在一起,裴晋川冲着她缓缓哑声,“她……她……” “她已经出去了。”穆淑贞在他身边坐下来,“让她在外面随便走走,不用担心。” 裴晋川望着她,嘴角有点微微的扭曲,声音却满是哽咽,眼眶有点湿意,“可……可怜……孩……孩子可怜……” “行了,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你怎么还是这个模样?”穆淑贞抚了抚他一头遍布皱褶的额头,轻声细语的道,“让她看到了多不好?” 裴晋川僵固的手吃力地抓住她的,眼里满是恳求,“别……别让那个人……知道她……别让他找到她……” “放心吧。”穆淑贞反握住他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我会保护好她。” “我……我恨他……”说着说着,裴晋川眼里满是湿意的光泽,“一辈子……一辈子也不……不原谅……” 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艰难而僵硬,可那双苍老的眼神里,遍布着满满的恨意,无穷无尽似的,彷如毁天灭地。 穆淑贞的手一僵,心头狠狠震了下,一双清亮的眼里,亦是参杂了不可忽视的恨意。 一字一顿的,她说,“我也不会原谅。” 唯独那个人,一辈子也不能原谅。 想起了一些什么过往的事,裴晋川老泪情不自禁流淌下来。 穆淑贞凝视他这幅模样,敛去眼底浓郁的恨意,随即又是失笑出来,拿过纸巾擦了擦他眼角边的老泪,“都多少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流泪?这样可不太好,让思愉看到了就不好解释了。” “秘密……”裴晋川说,“要……要守住……” 穆淑贞极轻的声音道,“嗯,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 裴晋川这才安心的微微露出苍老的笑,“辛……辛苦你了……” 穆淑贞微微一笑,手抚过他斑白的眉毛,“什么辛不辛苦,你倒下了,这个家自然就该由我来操持。” 对于她,裴晋川真有说不出的愧疚,一个人女人,却要在他倒下后,承担起全部的责任,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他只恨,他居然这么就轻易被打败,不仅躺在床上做不到任何事情,还要给她添加重任。 他只恨自己这么轻易就被那个男人打败,他恨自己,同时,也无法抑制的恨着那个祸害了他们一家,祸害了他们女儿的男人。 永永远远,都无法原谅,那个残忍如斯没有血性的男人…… 他会有报应的! 一定! 酒吧里,点了杯鸡尾酒,裴思愉就随意在吧台的位置坐下来,抿了几口下肚,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忽然发觉,没宋言在的感觉,真的,挺孤独的。 虽然杂志社有同事,但实际上,她只有宋言这么一个朋友,而相对来说,宋言还好一些,尽管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但对人客气有礼,不像她,除了工作上的人,就没给过几个人好脸色看。 这倒不是她性格问题,这完全是穆淑贞的意思,穆淑贞不希望,她交宋言以外的朋友,也不想让她跟别人过多接近。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限制,起初裴思愉感到很怪异,但渐渐下来,却也没什么感想了。 本身她并不怎么听话,让穆淑贞操心的不少,懒得再在这种事情上,发生什么意见,何况她还有一个中风卧床多年的爸爸,再不听话一些,她自己偶尔也会过意不去,满怀愧疚。 有宋言这么一个,就够了。 这时,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端着一杯酒过来,到她身边兴致不错地问,“小姐,一个人?” 对于这种在酒吧里猎艳的男人,裴思愉没少见,意兴阑珊地瞟了他一眼,“出来混之前难道没有学习过礼仪,不知道随随便便叫一个女士为小姐,是件很不优雅而愚蠢的事情?” 男人不曾想过这个女人,一出口就满满的一股刺味扑面,兴味地笑了,“那就烦请这位女士原谅我的失态,可否请你喝一杯作为补偿?” “去找别人吧。”裴思愉站起身,兴致缺缺地拍了拍他肩膀,嘴角尽是轻蔑地笑,“我不是你的菜,也跟你不是同道货色。” 她那种不屑的笑意丝毫不加眼神,连带口吻也是如此轻蔑,这不免让男人恼羞成怒,拽猛地过她的手腕,“拽什么?同样都是出来玩的,图个开心还这么拽?!” 手腕被他钳制住,裴思愉凉凉地视线扫过一眼,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抬起眸子,看他,“放手。” “呵,我还就不放了!”她越是高傲冷淡,就越是让人心里不快,男人冷笑着,不屑轻哼,“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视线越过他,瞟到他身后,望见来人,裴思愉很是淡定,对跟前的男人道,“你不放我就叫人了。” “这种电视剧里的台词你还是省省比较好,在这里你叫也未必有人会理你,谁不知道我经常混迹在这个酒吧,有谁管?” 男人正是得意呢,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他不耐地回头,“谁啊?!” 话未音还未落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拳头朝着他的门面砸来,又狠又快的拳头转眼就到他面前,根本令他来不及闪避,顿时被这一记拳头打得人仰马翻,往后面趔趄的好几步,鼻子涌出血。 景臣揉了揉拳头,手指骨节活动了下,冲男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是她男朋友。” 裴思愉挑起眉梢,男朋友?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男朋友出来了? 男人惊愕了下,紧接着愤怒充填胸腔,“你他妈是她男朋友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刚才她怎么没说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现在有了。”懒得跟他多说,景臣冲跟在他身后的酒吧经理道,“接下来的事麻烦你处理,我们先离开了。” 经理似乎对他有些熟,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点了下头,“好。” 接着,景臣拽起裴思愉的手,就将她扯出酒吧,行为略为强势,甚至没过问她的意思。 第183章 这种感觉,有没有让你觉得很熟悉? 第183章这种感觉,有没有让你觉得很熟悉? 被景臣强行带出酒吧后,裴思愉就被他塞入那辆拉风的跑车内,甩上车门,而他则绕到另一边坐入驾驶座内。 发动引擎,车子很快离开。 高调的车子平稳行驶在车水马龙的涌流里,景臣操控着方向盘,面色腿去了之前调笑的味道,反而有股不太客气的冷锐溢出来。 裴思愉一手靠着车门撑着额头,并不打算问他什么,久久不发一语。 最终,还是景臣先打破了这股寂静。 侧头过来瞟她一眼,他一张俊美的脸庞染着紧绷之色,“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让你招来麻烦?” 如果不是他恰好就在这个酒吧内,如果不是他恰好看到她,如果不是他恰好及时出来,谁知道后面她会被那个男人弄成什么局面? 酒吧这种地方素来就乱,一个单身女子,并不合适。 至少在他眼里,她不合适。 裴思愉随意地拢拢头发,风轻云淡地回,“不那样做,难道还真让我陪他喝一杯,然后是被下下药,再去酒店或者直接在什么角落里上上床?” 她直白的语气让人感到一股不适,在景臣的耳里听来,尤为刺耳,尽管她说的或许就是事实,却依旧轻而易举就让他一颗平稳的心染上一丝躁乱。 眉头微蹙的看着前方,双手控制在方向盘上,对于她的话,景臣没有反驳,只是道,“你不该去酒吧。”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不想看到她的身影。 裴思愉笑,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他,漂亮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景公子是以什么立场跟身份,来对我说我不该去酒吧呢?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过让人失笑了些,因为她并不记得,她什么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何况,一个自己本身就在酒吧里的男人,却来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她说她不该去酒吧,这种话怎么都觉得有点好笑呢? 景臣一对英俊的眉头越皱越紧,唇畔微抿,目光直视前方,对于她的话,没有回应。 脑海里突然想起的,是商五去打听回来,说这么多年,裴思愉的身边,除了一个宋言,就再也没有其他交际的孤家寡人。 除了宋言就没有其他朋友交际的孤家寡人…… 这么多年,她的身边,都没有其他的男人么? 这让人不太置信,可事实好像的确如此,这么多年,除了宋言之外,她似乎只是一个人…… 得到这个消息,景臣仍旧不知该是高兴还是该感到落寞,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想到些什么,还是因为这个消息的缘故,让他心里头纷乱着,有种暗暗的欣喜,却又是一股淡淡的落寞挥之不去。 他抿唇不语,不回答她的话,裴思愉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靠着车窗撑着额头。 就在她游神之际,车子骤然在一栋别墅区的车库里停下。 景臣率先打开车门下来,绕到她这边拧开车门,“下来。” 裴思愉怔怔回神,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地势不错的别墅楼,“这是哪?” 景臣往车库外走去,淡淡地嗓音飘过来,“我住的地方。” 之所以称之为是住的地方,而不是家,是因为他几乎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家。 坐在车内的裴思愉望着他兀自转身离开车库的背影,眸子阖了阖,调下视线只迟疑了一秒钟,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进入屋内,裴思愉发现,这个别墅的装饰,真是格外单调而无味,整个布局几乎都是黑白相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白色的茶几,黑色的沙发羊绒地毯等等,连一束装饰的花都没有,一点温馨之感都寻觅不到。 现在她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这里只是他住的地方,连一点改有的人气都没有,枯燥而无味,简单而单调,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没有家的家,怎么能说家? 这时,自复式二楼下来一位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笔直得体的黑色西装,见到景臣出现在客厅里,冲他微微一颔首,“少爷。” 景臣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叔下到一楼来,瞥见站在门口边的裴思愉,眼底有一丝明显的讶异掠过,女孩子? 有点不可思议的同时,陈叔像是了然了什么,对依旧站在门口边的裴思愉浅浅点头,笑着示意了下。 裴思愉见对方跟自己的打招呼,只好也回之一颔首,明白对方大概是景家的管家,那一身流露出来的温和气质,让人不难猜测。 “陈叔。”到客厅中的黑色天鹅绒沙发坐下来,景臣淡淡开口吩咐,“你先回去。” 听闻,陈叔多看了裴思愉两眼,然后笑了笑,点头道,“好。” 景臣以前不论在外面怎么玩,可却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踏入这个地方,这还是第一次,陈叔见到景臣带女孩子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陈叔不会多想也不会多问,身为景家的管家,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要说话,他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不管景臣带这个女孩子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单单是破了这第一次的用心,就可见一斑。 陈叔很快就不发一语的离开,而裴思愉则始终还定在门口。 沙发内,景臣发觉她迟迟没有挪步进来,便抬起眼眸,瞟向她,扬起眉梢问,“你还要继续站在门口多久?” 敛下眼眸,裴思愉只好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式拖鞋套到脚上,尔后才走进来说,“麻烦景公子做什么,能提前告知一声。” 她都没点心理准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带到他住的地方来了,这种事情,容不得她不多想。 景臣眉梢扬得更高了,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她先介意起来了? “会做晚餐吗?”并不介意她的话,从沙发中站起身,景臣双手抄进裤兜里,灼灼地目光盯着她,靓眼地玫色唇角微翘,“我有些饿了。” 裴思愉闻言不动,耸耸肩,出口是两个干脆利落的谎言字眼,“不会。” “呵。”低低地笑出这么一个字音,景臣一对魅惑迷人的眼眸瞟着她,下巴冲厨房的方向抬了抬,“去做你最拿手的意大利面。” 裴思愉倏然一愣,他是怎么知道,她最拿手的是意大利面? 禁不住的,她开始打量起他来,一对柳眉渐渐蹙了起,眼中充满了试探,“你打听过我?还是让人查过我?” 像他们这些人,要查一个人或者打听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可这么问完之后,她却又觉得不对。 她最拿手的菜式有多少年没再做过,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渐渐,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最拿手的是什么。 就算他让人打听,也绝打听不到。 可如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么?甚至……连她喜欢吃的口味是什么,他似乎也一清二楚的样子。 这么想着,就让裴思愉愈发感到迷惑起来,连带看着景臣的目光,也充满了一层略略犀利的试探。 景臣却并不对她解释,勾唇淡笑着,转身往楼上迈开步伐,“作为我把你从酒吧里带出来的补偿,等我上楼洗个澡下来,希望我所期待的意大利面已经摆上桌。”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他甚至都不回头看她,颀长挺拔的身姿,已经走上了复式楼梯。 裴思愉定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是有些觉得不可理喻地笑了,这算什么? 她分明也没对他救助,让他把她从那个男人手里带出来,好端端的在他这里,就变成她欠了他的债? 她想要反驳回去,但见他的长腿已经上到二楼,消失在复式旋转楼梯边,就只要生硬地咽下满腹想要反驳的话。 等景臣再下楼来时,他身上已经裹着一件宽松的浴袍,脚上是一双男式拖鞋,一头碎短的黑发沾染着水珠,为他本就俊美的五官,增添出一抹别致的风情来。 来到白色雕艺着繁复花纹的餐桌边,瞥见桌上卖相不错的意大利面,他十分赞许的点了下头,“看起来还不错。” 裴思愉冷淡地视线扫过他,“也许里面会有砒霜。” 景臣勾唇无声的笑着,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摆放在旁的叉子,眸光若有似无地瞟着她,“也许里面还有一道催情的药。” 那戏虐笑着的口吻,犹如电流一般窜入她耳内,直逼她身上的感官,酥麻着她的全身。 裴思愉脸一红,羞恼地瞪他,“你到底吃不吃?” “当然吃。”他回应她的话时,嘴角边的笑意,从未敛去,那样像是由衷感到愉快的笑意,让人有点难以忽视。 裴思愉心乱乱的,她就不懂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真的给他做什么面,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早就甩身走人才对。 几番寻思无果,她只能是用,就当她报答他带她离开酒吧,导致她没被别人纠缠这种让她自己感到荒唐的理由。 景臣好看的手指拿着叉子卷了面放到嘴中,细嚼慢咽了会,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的。 抬头,他冲对面的她笑道,“味道很不错。” 很有记忆中的感觉。 对于他的夸赞,裴思愉没多大的情绪,面上也不见表露出什么喜悦来,只有一双平淡的眸子瞟着他。 “喂。”放下叉子,景臣忽然冲她问,“这种感觉跟画面,有没有让你觉得很熟悉?” 他那双似真似假总是噙着笑意的眼神里,突然变得有点认真而试探,仿佛是想从她身上寻觅什么。 第184章 我找了你很久,总算找到你了 第184章我找了你很久,总算找到你了 裴思愉一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本能地别开脸,“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什么感到熟悉的地方。”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是在意料之内,景臣垂眸笑了笑,眼帘下的眸子却有股淡淡地落寞彰显出来。 她确实应该不会清楚,一个已经不记得他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对过去感到熟悉? 之后,见他吃完东西,就起身往客厅内走去,裴思愉也跟着起身,来到他的身后说,“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就告辞了。” 景臣脚步顿下,回身看她。 裴思愉面无表情道,“你要我帮你做东西吃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应该也没欠你什么。” “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景臣转身看着她,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这么讨厌我?” “你多虑了,这跟讨不讨厌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时间问题。”她镇定地说,“时间很晚了,不方便再继续打扰你,孤男寡女也不合适,免得别人看到误会联翩我不想解释。” “那就不解释。”倏尔,他迈开步伐,朝她逼近,唇角噙着玩味似的笑意,“你跟我又并没有什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他一步步毫不客气的逼近忽然让人觉得有些危险性,再加之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怎么想都有点不清不楚。 裴思愉禁不住下意识地后退,“景公子,请自重。” 这出口的话让景臣脚步猛地一顿,他微微一愣,随之,为她的这句话,失笑出来,摇了摇头。 自重…… 这句话真是有点耐人寻味,如果,她知道她以前跟他的关系的话。 “其实,原本我也没打算想做什么。”又是朝她靠近,直至将她逼退到墙壁边,他懒洋洋地身后撑在她的身侧,一张迷人的脸庞,凑到她面前,蛊惑迷人的调笑着,“但是现在,我忽然有些想法了。” 彼此的距离出乎想象的靠得很近,他的脚尖几乎就定在她的脚尖跟前低着她,身上尽是沐浴过后的馨香,充满优势的身高就像是压在她身上,满身满载的周围都是一股暧昧的气息在流窜。 轻佻地抬起她下巴,他唇角带笑,“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行为以及语言都像是在风月场合打磨出来的,足够轻易迷惑人心,如同老练的捕猎者,一颦一动都带出一股迷人的气息。 不可否认他这种语气有点让人心驰荡漾,不论是为金钱的奴隶还是样貌的奴隶,对他都很难有免疫力,难以拒绝。 然而裴思愉依旧镇定得很,甚至是面色不改地回,“景公子真会开玩笑。” “哦?” “这一招还是拿去对付别人,或者你认为可以对付的女人或许比较有用。” “唯独你不行?” “抱歉,可能会让你失望。” “呵呵。”景臣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是笑了出来,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白天鹅就是白天鹅,又清高又高傲。” “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裴思愉依旧面无表情,目光直视他,“我只高傲,不清高。”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清高,这个词也不合适用在她身上。 景臣又是被她的这句话逗得失笑,点了点头说,“不做我女朋友也可以,” 转而,他眸子倏尔认真地看着她,连带轻佻调笑的意味都敛了下去,认真而坚定的眼神,让裴思愉瞬时忘神,他说,“那就嫁给我。” “……” “做我的妻子,成为景太太,我可以原谅你不是我女朋友。” 他说得很认真,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认真得让人诧异,可那语言,让裴思愉怔了怔后,还是很快回过神来。 推开他的手,她微微一笑,“没关系,就算不嫁给你,我也可以原谅你不是我男朋友。” 什么嫁给他这种话,真的有点无稽之谈。 他们之间连什么感情都没有,甚至都不曾了解过,谈什么嫁给他? 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怎么看出来,他有多在追求她,更别说嫁给他。 “景公子。”裴思愉推开她的胸膛,拉远与他的距离,笑容淡而生疏,“玩笑就到这里了,我们都适可而止,可以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思愉。”他叫着她的名字,而不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口吻是那么熟悉,并不像是第一次这样叫她,仿佛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兜兜缠绕了千百次,“我并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裴思愉一怔,登时被他叫着她名字的语气,弄得有所失神,心里头被蛰了下,仿佛记忆深处,似乎曾有过那么一个人,也曾如此轻唤着她。 可是,想要继续在脑海里寻觅什么,却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碍着她,让她不论如何,也跨不过那堵墙壁,怎么也无法继续搜寻下去。 这股莫名而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做我妻子。”在她失神间,景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想娶你。” 这个想法,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该说这些年他们都没了彼此消息的空白时间里,始终如一,不曾改变。 裴思愉心里头有所悸动,身体里涌出一股无端的酥麻,像是被电流涌过全身,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 就好像,这句话似乎曾也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说起过,连口吻,语气,彼此相视,甚至是一种莫名的气息,也让她无端的感到一种熟悉…… 突然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分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就是单单的在内心深处,有一股钻心的痛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甚至不明白这种痛意,到底从何而来…… 裴思愉彻底怔愣住了,脑海像是因他的话而麻木了住,最后让她回神过来的,是男人缠绕在她唇齿间炙热的深吻。 她抬起眼眸就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英俊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 他吻着她,温柔而缱绻,没有一点粗暴之势,缠着她在她嘴里攻城略池,彼此的距离隔得太近,她甚至能清晰睨见他睫毛的粗细,唇瓣里是他带着一种莫名而来疑似珍惜的吻,让人贪恋而又无端的感到一股像是痛彻心扉地揪心感,脑袋里缺氧着,一时间竟忘记对开他。 而当时间仿佛就这样定格了般,分不清过去多久,裴思愉视线渐渐越过他的脑后,当窥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时,她身体一僵,神情凝固,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推开她身上的男人。 同样像是忘神在回味着什么的景臣,被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推,稳下来回了神后,发觉到她的视线正看着他身后的方向,这才循着她的眸子,往身后瞟过去。 一眼,他就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傅筱楠对视而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从傅筱楠眼里读出一种受伤的光泽,这让景臣不禁怔忡,“傅小三。” “对不起。”傅筱楠僵固的站在原地,提起唇角,努力笑了笑,可笑着的弧度,显得那般无措跟凝固,“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抱歉。”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连手中提着的袋子都忘记放下,她急促而无措的转身,快步冲出了别墅的门,同时也在她转身的间隙,脸色的光泽,瞬间就白了。 她不清楚自己这一瞬是怎么了,很慌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仿佛再继续待下去,就会有洪水猛兽来吞噬她。 如此急切而匆匆的转身离开,导致于她的脚步也带出一股凌乱之感。 很快,傅筱楠就推门而出,整个身影快速就消失在别墅内,连叫人反应过来的余地都没有。 来得突然,去得匆忙,她就好像是一个闯入禁地的不速之客…… “你不追上去吗?”背部靠着墙壁,裴思愉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复杂光泽,看了看人影消失的门口,又抬眸睨了睨景臣,提醒道,“她现在情绪可能不大好,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出什么事就不太好了。” 拢了下眉,景臣回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捉摸不透的神色。 以为他在误会什么,裴思愉面无表情地道,“我也只是刚刚看到她。” “我知道。”他也没想的就回道,接着,又沉吟着复杂地看了她两眼,才说,“在这里等着,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裴思愉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考虑到傅筱楠,想起她眼中那抹受伤的情愫,景臣不得已地只好转身,追了出去。 两个人都相继离开,整个屋子里好似顿时空空荡荡了起来,连人带心,顿感一种难以忽视的空凉。 裴思愉慢慢从墙壁边移开身,整了整身上的衣物,扯了扯唇,扯出一个自我嘲笑的弧度,忽然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感觉蔓延出来。 突然就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她好像是成为了别人感情世界里女配,那个最不受待见的人,这种感觉,挺令人厌弃的。 方才怎么就那么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让他吻了她呢? 她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并没有真听景臣的话,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他,裴思愉收拾好自己,就从别墅里离开,顺手带上了大门。 然而,刚关上门,转身回来欲要迈开腿时,她的跟前却徒然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裴思愉抬头,跟前倨傲而挺拔的男人,却骤然将她扯入怀内,连让她看清他的时间都没有,只在一瞬间让她睨见一双格外深邃而幽然的眼眸。 他紧紧拥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的位置,仿佛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耳边,是他仿佛从亘古空际里传来分外暗哑而沧桑的嗓音,充满了眷念跟柔情,还有一抹夹带着蚀骨钻心的痛意,像是终于寻到了失去几个世纪最为真爱的瑰宝。 他说,“我找了你很久,现在,总算找到你了。” 裴思愉身体一震。 第185章 南 第185章南 “傅小三!”追出很远的距离,景臣终于追上夺门而出的傅筱楠,从身后拽过她的手腕,面色森沉,“你跑什么?” 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小超市外面,傅筱楠被他拽回身来,精致的脸上努力将情绪压制下去,别开脸,唇瓣微微的抖动,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不离开,难道继续要看着他们吻下去吗? 望着她倔强的样子,景臣无可奈何地抚抚眉心,拽着她往回走,“去拿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傅筱楠挣脱开他的手,生疏地往后退了几步,微微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闻她的声音还算镇定地说,“我能自己回去。” “那你还跑什么?”景臣没好气地看她,“不知道晚上很危险?我说过多少次,晚上别出门,嗯?” 傅筱楠抿紧唇,心中的滋味没人会懂,想着方才的那一幕,就愈发让她现在不想面对他。 感觉自己很狼狈。 她买了东西去找他,结果却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在忘情的接吻,甚至连她去了不曾发觉。 这种滋味,很狼狈。 景臣想着方才从她眼底窥见的受伤光泽,心里头躁乱得很,见她又是不说话,低着头甚至让人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那种烦乱就愈发浓郁了。 像是失去耐心似的,他颀长身躯定在她面前,说,“跟我一起回去拿车,我送你回傅家,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景臣。”就在他欲要伸手又过来抓她的时候,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辨不清是怎样情绪的声音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所以别再总把她当孩子一样的对待,她也不喜欢总把她当孩子一样对待的感觉,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可在景臣眼里,她就是跟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孩子,就不要随随便便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跑,现在跟我回去。” 说着,他不容置疑地拽过她手腕,强硬地将她扯回去。 傅筱楠被迫地跟着他的步伐往回走,唇瓣抿得紧紧的,在他的眼里,跑掉的她应该是很不正常的吧?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正常女人来看待,从来就只是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忍不住,傅筱楠很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她突然有点排斥这样的感觉,排斥他看待她的眼神。 可是暗暗试图用力抽出来,却被景臣一个不客气地眼神冷瞪一下后,最终只能是由着他拽着她走。 当两人重新返回别墅时,裴思愉已经不在了,原先傅筱楠还在考虑着该如何面对她,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先离开。 而发现整个屋子里都没了裴思愉的身影,除了门被灌上,屋子里依旧是他离开时的布局后,景臣眉梢一拧,眼底有一丝异样的情愫,还有淡淡的恼怒。 不是说了叫她在这里等他? 这个女人真的是—— “在这里等着,我去换身衣服,然后送你回家。”扔下这句话,景臣率先迈开步伐,往复式楼梯上踱步而去。 傅筱楠直到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竟然是穿着一件浴袍! 他刚才就穿成这样追着她出去了? 待景臣上了楼进了房间,傅笑楠直到这才又才想起了什么,脸色略变,她忙将手中的袋子放下,急匆匆地冲出门。 “喂?!”目光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在外面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傅筱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连叫了几声,“喂,你还在不在?” 没有回应。 甚至整个周围,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拢着眉,她回身进屋,觉得有点不可理喻,不是说了让他在外面等的吗?怎么就这样离开了? 不过,那个男人性格本就怪异,没有等她,也算是正常。 至少在她的眼里,已经是一种很正常的表现。 名字不能说,身份不能道,连他是什么家世地位也让人琢磨不到,这一生除了她自己,她就没有遇到如此怪异的人。 没多久,景臣换了一声干净简洁的衣服从楼上下来,拿过车钥匙,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眉头拧成一线,“走了。” “我之前给你买了点东西。”傅筱楠闻言没有真走,而是朝他问,“你饿不饿?” 站到客厅中,景臣瞥见放置在一旁茶几上的袋子,眼神瞟向她,淡淡的回,“我已经吃过了,以后不用这么特意给我买东西来,能照顾好你自己,你就真不是孩子了。” 听闻,傅筱楠略感失落,心里头有些空,没有回他的话,便就转身往外面走去,也不收回那个袋子,任由它放置在那里。 其实以前景臣也不是没有跟其他女人暧昧亲近,毕竟他也是常在风月场所待的人,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他吻一个女人,跟其他女人顶多就是暧昧暧昧就没了下文。 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 而且,对象偏偏还是她嫂子最好的朋友…… 坐在车内的驾驶座上,傅筱楠又一次的想起,之前在婚礼上时,景臣看着裴思愉的目光,总是充满那么独特的感觉,而今天他们又…… “景臣。”没有去看外面迅速后退的景物,傅筱楠手捏着安全带,眉头紧锁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的声音问,“你喜欢她吗?” 驱车的景臣一怔,斜过眼角瞟她,见她脸上没有参杂什么情绪,便才淡淡地嗓音回,“怎么突然问起我的感情问题?” 以前,傅筱楠可从不过问他喜欢谁,在意谁。 或许,更确切点来说,是那些女人她从未放在眼底,所以并不需要在意,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女人。 一个她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相貌,不知道性格,不知道一切像是虚无缥缈烟灰一样的女人。 而今天他吻了裴思愉,让她深切感知到,对待裴思愉时,他是不一样的。 他终于忘记那个潜藏在他记忆中的女人,目光终于能正视到别人了吗? 还是,这只是逢场作戏的另一种他的方式? 心尖上像是被巨石压着,傅筱楠呼吸有点沉重,努力勉强笑了笑,她佯装不在意的拢拢一头微卷的长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啊,看你虽然总在百花从中,可也没见过你对谁上心,今天你竟然吻了别人,挺让我吃惊的。” 景臣斜了她一眼,“所以才幼稚的跑掉?” “接受不了就跑掉很幼稚吗?”作为一个正常喜欢着他的人,她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幼稚。 可在景臣的眼里看来,那就是一种没有必要的动作,看也不再看她,目光直视前方,“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以后都别再这样了。” 看到她眼中受伤的情愫,会让他有一丝愧疚,尽管她现在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依然让他心里头躁乱得很。 如果这个世界有让他分毫不想伤害到的人,那一定是傅筱楠了,跟感情无关,只因这些年熟悉她的人只有他,相比起傅寒深这个亲哥哥来,他跟傅筱楠会显得更为亲近一些。 “景臣。”对于他的话,傅筱楠过滤掉了,凑到他身边,蹭着他手臂,睁着一对遍布希翼试探的眼,“如果你想谈恋爱了,能不能第一个优先考虑我?” “……” 景臣调转过来视线,看了看她。 傅筱楠笑眯眯地说,“优先待遇嘛,看在我们相识那么久的份上,你看能不能排在第一个?” 景臣自然不会理会她的这些话,冷冷淡淡地瞟她,“小孩子懂得什么情情爱爱?” 傅筱楠辩驳,“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已经不是孩子,很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发育还没有成熟的成年人?” “你——” “傅小三。”景臣阻断她的话,视线看着前面的马路,眸光辨不清是什么色彩,淡淡的轻启唇畔,“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妹妹,正常人,都不会跟妹妹谈恋爱。” “……” “我只是一个很平淡无奇的正常人。” “……” 听明白他的意思,傅筱楠心里忽然抽抽的疼,有种蚀骨噬心的痛意,蔓延在她身体的细胞里。 在回裴家的路上,眼看着差不多快到家了,裴思愉终于被身后的男人跟得不耐。 猛然停下脚步,她回身来冷冷地看他,毫不客气的态度直逼他,“先生,再说最后一次,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认错人了。” 男人倨傲挺拔的身姿定格在她跟前,一双湛蓝的眸子,散发着诡异深邃的色彩,定定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脸,眼神流泻出异样的温柔来,“我没有认错。” 尽管现在的她,跟过去有些许改变,可哪怕化成灰,他也认得她。 有一种感情,是用残忍深刻在了骨子里。 只不过现在对他而言最残忍的事,不是她离开了他多久,也不是曾有过什么伤害,而是当再见面时,她却对他说,他认错人了…… 裴思愉觉得挺不可理喻也不可思议的,怎么最近冒出来的人,通通都好像跟她有什么渊源似的? 她分明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些人存在。 “你若是坚持这么说我也无可奈何。”深吸口气,她平稳着心绪道,“但是,先生你……” “南。”他蓦然阻断她的话,认真得让人无法忽视的眸子看着她,声音充满了令人不解的深情,他说,“叫我南。” 第186章 你在跟我认真的吗? 第186章你在跟我认真的吗? 裴思愉怔了怔,接着,她缓缓蹙了下眉,挪开他轻抚在她脸上的手。 思忖了下,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她只好循着他所说的,道,“南先生,也许我跟你以为的那个人长得很像,但我确实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现在我准备到家了,希望,你别再跟着我。”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兀自转身离去。 这个男人长得很英俊,这一点裴思愉无可否认,他拥有着西方男人深邃五官的特点,挺拔的身姿犹如一尊塑像,身上的气质有些异于常人,贵气里透着别致的内敛稳重优雅,而那双湛蓝的眸子,更是说不出的风情别致。 说他是一个典型的西方人也不完全,长相里也带了股东方男人的特质,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中英混血儿,而且他那一口流利的中文,可不像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 不置可否,他很迷人。 可以说,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她择偶的标准,因为她从小就比较崇尚西方男人的气质以及深邃的五官,但却也对东方男人有种特别之情,而这个男人恰好无论外样貌在还是内在气质,都很好的满足了她所梦想的。 但此刻她却不想多做理会,更不想多看他两眼,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感觉无端的冒出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脑袋里像是有一个意识在警告她,离他远点。 特别是他注视着她时,心惶惶的,凌乱得让她本能的想要逃离他。 看着女人越走越远,直至进入了裴家的门,南依旧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追上去,脑海里尽是她方才的语言。 到家了么? 这里就是她现在的家? 一双湛蓝的眸子缓缓眯了起,他盯着那个所谓的“家”,唇角情不自禁地溢出一股讥讽笑意,她的家,不应该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裴家两老,这些年可没少把她藏好…… 知道她现在住在这里,而这一路跟着她过来,尽管内心依旧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但他却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不急于这时的纠缠。 回身,一手抄进在裤兜里,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吩咐,“我现在在暮城,已经找到我想要找的人,你过来。” 电话那头,是明显讶异的男声,“南、南爷?” “来的时候不要惊动家族里任何人,我不想让谁知道我现在的位置。” 扔下这么一句话,南兀自率先挂断了电话,并不听电话里那头的人说多余的一句话,夜色中,他一双湛蓝的眸,尽显犹如鹰隼般犀利而冷然的光泽,像最为无情冷血的可怕猎人。 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思愉…… 随即,唇角又是溢出讥讽,裴家两老把他的妻子拐走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着硬是不让她的消息流泻,任凭他全世界的搜索也寻觅不到她,任由他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了这么多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才好? 回到裴家,穆淑贞跟裴晋川都已经睡下。 望着这空凉的房子,裴思愉敛了下眼眸,打开灯,进了自己的房间,去浴室泡了个澡,脑海里不经意地闪过那个名叫南的男人面孔,让她眉梢不自觉的一拧。 她并想不将自己跟那个男人真联系到一起,可现在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就像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徘徊着,驱之不散,那双眼神里,好似隐藏了诉不尽的千言万语,蕴满了浓浓化不开的情愫。 只是,分明是很柔情而彷如重获至宝一样的眼神,却让她想想时,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那双眼神里,撇开了深情跟难以言喻的情愫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一种无情。 那种无情就像一个没有血性的人,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纯粹的冷,让人看着都不自禁的感到一股寒意…… 莫名的,刚有那样寒意的感觉,景臣一张邪痞的面孔,不期而然地在她脑海里窜出来,面前是他回味亲吻着她的样子,那种触感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像此时此刻他也依旧在吻着她,真实而炙热,令人心脏漏掉一拍…… 裴思愉脑海一怔,猛地睁开双眼,然而视线里依旧是她趟在浴缸里,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她想她真的是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偏偏想起那个吻来了? 可这一晚睡下,她却几乎一直在无意识的抚过自己的唇畔,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 前脚刚踏入杂志社,裴思愉还没到自己的位置中坐下来,主编杨耀匆匆来,叫住她,“裴思愉。” 裴思愉脚步停下,看着一头地中海的杨耀朝自己走来,面色表情地道,“主编,有什么事吗?” 对待杨耀,她脸色不是很好,连语气也带了股冰冷的味道。 在整个杂志社里,几乎没人不知道,杨耀对裴思愉图谋不轨的心思。 私下里,甚至还说她暗地里早就跟杨耀有了一腿,否则为什么杂志社会聘用一个,实际上对这一行业并没有什么多大工作经验的人? 而因穆淑贞不准她跟人有过多来往的关系,对于此事,裴思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听见,任由别人顺风顺水揣测猜测下去。 杨耀来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让裴思愉感到一股不快,因为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出一种鄙夷的轻蔑。 但杨耀没多浪费时间,看过她一眼后,就对她道,“办公室里有人找你,赶紧进去,人家已经等你很久了。” 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裴思愉不卑不亢地冲他点了下头,“好。” 在位置中放下包包,自动将别人打量的眼神过滤,她径直朝主编办公室走去。 待她一离开,其余的工作人员顿时纷纷围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你们说,她是什么时候跟那位景少勾搭在一起的?这速度,还蛮快的。” 有人揶揄着接话,“我看是上次合作之后,两个人就有那个意思了,之前景公子不是还在杂志社外面接她?我看啊,没准两人早就在床上滚过了。” 众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哦~~” 又有人不禁啧啧赞叹,“裴思愉工作的本事没有,但是对待男人还是蛮有一套的,以前分明给了我们杂志社带来不少麻烦,结果主编都没开除她,现在又是一个景少,啧啧,我们这杂志社的未来,接下来可真要靠她了。” “哼。”有人轻蔑,“就靠她勾引男人的本事吗?平时装得多么高傲,私底下还不是一样迎合,这种人,我才不屑。” 先前说话的人忍不住回了她一个冷笑,“你懂什么?就我们这潦倒分分钟好像都要破债关门大吉的杂志社,有人肯出卖自己的身体去争取那也是本事的一种,裴思愉虽然手段不光明,但起码是保住了我们杂志社,你呢?你做了什么?” “肤浅!” “到底是谁肤浅呢?!” 眼看着围聚在一团的人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还未离开的杨耀面色冷冷的冲他们吼道,“吵什么吵,很闲吗?谁再多言一句,立马给我从这里打包滚蛋!” 下面鸦雀无声不敢再说话。 进了主编办公室,裴思愉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问杨耀到底是谁找她,等她想再去问时,也已经不必须要,因为她已经看到是谁找她。 听到身后女人的脚步声停下,办公椅转过来,坐在椅子中的景臣冲她扬手,魅惑一笑,“早安。” “已经不早了景公子。”敛下眼眸,裴思愉面色淡淡,若早知道是他找她,真觉得不必来了,“这种时候,在我们杂志社这个小小不起眼的地方,景公子不用去公司?” “你还没进景家的门呢,这么快就关心起我的工作问题来了?”从椅子中站起身,他冲她悠然走近,“有点出乎我想象的热情。” 知道他就是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性格,裴思愉不接他的茬,“你找我何事?” 扬了扬眉,他随手从办公桌上抽过来一份文件,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我们收购你们杂志社的合作计划,你可以看看。” “收购?”她错愕,视线盯向他递过来的文件,因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导致于她有些急切的拿过,打开文件。 景臣双手抄进裤兜里,老神在在的,“虽然是收购,但一切照旧,除了有些不善的地方该整顿一下,其余的原封不动,你们平常是怎样的,就继续怎样。” 看完收购金额,裴思愉几乎目瞪口呆,“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杂志社实际上并不怎么赚钱,更何况是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跟你们公司随随便便的一个行业比起来都差得太远,你想做冤大头?” 景臣懒散一笑,“钱多。” 裴思愉顿时黑脸,任性! 将文件仍回办公桌上,懒得跟他多说下去,她沉着脸径直转过身,“想成为杂志社幕后老板,你可以去找我们现任老板谈,看你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我先出去忙了。” 她要走,却被一双大掌顺势推至墙壁边,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她两侧,将她困束在墙壁跟他的胸膛之间,灼灼的眸,像炙热的火焰,毫不修饰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伤了,“谁说我没特别的事?” 裴思愉对视上他。 景臣牢牢地盯着她说,“不是叫你等着,为什么没有等?” 裴思愉想了想他的这句话,才顿然明白他指的是昨晚在他别墅时候的事情,感觉有点好笑,不禁扬起眉梢,不羁地勾唇,“你叫我等,我就必须得等?” 她毫不在意的口吻,让景臣阖了阖眸,点了下头,“这倒也是。” 若真肯乖乖听话等着他,那就不是裴思愉了。 “是我考虑不周。”他睨着她,眸子微眯,异常认真地说,“我应该直接拿绳子,把你绑起来才对。” 免得总让人觉得缥缈而抓不住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裴思愉却被他这句话逗得有点失笑,“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的心思。”景臣神情认真,意有所指地道,“包括昨晚,也不是玩笑。” 她一愣,脑海里又是他吻着她的画面,有点贪恋,有点回味,有点不舍而柔情。 而他现在又是靠得她如此之近,让她身体渐渐浑身涌出一股不自然的感觉来,总感觉两个人相处时的气氛,真有些过份的暧昧如斯。 裴思愉敛下神情,推开他的手,这一次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景臣。” 她别开头,冷静地说,“你想玩,能有很多玩得起,愿意陪你玩的人,但别来找我,我玩不起,也不想陪你玩。” 她不是心有多累而不想玩,只是单单的因为这些年习惯了这个状态,没有想过改变。 不可否认她终将嫁人,但她清楚,对象一定不是他。 她好像是有点厌倦跟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打交道,是工作伙伴可以,是朋友可以,但如果是爱人是丈夫,那就不行。 她心里不知何时起就是这么认定着,并且坚定不移。 将她冷静到没有情绪的面容看在眼底,景臣一瞬不瞬地注视她,无比坚定地,他说,“要跟你结婚,是认真的。” “可在我眼里并不像。”裴思愉若有似无地笑,又漫不经心的看向他道,“才见过几次面,你就说要跟我结婚,一般人,大概都不会相信你的认真?” “那么我说,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呢?”他眼神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以前,我们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情人关系。” 裴思愉又是笑,“但我印象中……” “你忘了。” “……” “有些事情,你已经不记得了。”阻断她的话,看着她倏然呆滞的表情,景臣复杂而凝重地道,“你好像已经不记得了某些事情,包括我跟你的过去。” “……” “但这并没有关系,”倏尔,他又提唇笑了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不开心不高兴的事情,忘了就好,相比起以前,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至少现在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再也没有一点,如同他记忆中的那个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样貌。 因为有过去做对比,现在的她就显得弥足珍贵,他不需要她回想什么过去,只单单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好,仅此而已。 然而,裴思愉脸色却微微白了,艰难地,她扯了扯唇,“你在跟我认真的吗?” 第187章 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第187章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说什么他们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情人关系,说什么她忘了,确定,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见她脸上的狐疑之色,景臣定定看着她几秒钟,尔后,才是笑了笑,“是真是假,你怎么认为那就是怎样的,过去的东西并不重要。” 裴思愉蹙眉,脸色渐渐凝重,分明知道他的话不该相信的,可心里头却还是乱糟糟的。 想说点反驳的话,然而语言却像是咔在喉咙里堵着她,一个反驳的字眼突然沉重得让她发不出音来。 “抱歉,我想出去工作了。”倏然,她大力推开他的手,扔下这么一句话,急促地往办公室外快步而去,心尖上纷乱如麻。 景臣还想拦住她说些什么,可见她神色凝重的模样,还是抑制住了想法,定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不难猜想得到,一个生活在正常情况下的人,突然有人来告诉她,她的某些部分记忆缺片了,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而不想接受。 换个位置想想,倘若有人也来这样告诉他,那他一定会笑他脑子有病。 谁会无端失去什么部分记忆? 整个上午时间,裴思愉有注意到景臣没有从杂志社离开,杂志社的老板跟他在办公室里谈了没有多久就出来,至于在谈什么,不用过多猜测也知道,是收购杂志社的事。 而看着老板连连带笑的出来,就让人不难知道,这次的收购,十分顺利的就这样敲定下来。 裴思愉看过那份文件,上面开出来的条件不仅让杂志社不亏一分钱,甚至以后都有了靠山,这般好事,老板怎么会不点头答应? 只是这种感觉真让人心里惆怅得很。 坐在位置中,忙了一个早上,裴思愉连一件事也没真正忙进去,脑袋凌乱着还在想着景臣的那些话。 她不想在意的,可景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句,忽然叫人无法那么轻易无视掉。 桌面忽然被敲了敲,裴思愉抬眸,就见景臣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位置,说,“中午时间,你该去用餐了。” 裴思愉看了看周围,才发觉,同事们早已纷纷离开,整个杂志社内,似乎就她跟景臣两个人。 这么久,他居然一直没离开? 垂下眼眸,她淡淡地道,“不饿。” “我饿。”景臣想都没想就直接拽起她的手臂,拖着她就往外走,“陪我去用餐。” “喂。”被动的跟着他,她哭笑不得,“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你去用餐为什么得我陪着你?” 景臣扭头过来看她,挑眉,“员工陪老板用餐,有问题?” “很有问题。” “在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景臣笑,伸过一只手,他戳了下她脑门,举动就像是情人间的玩闹戏弄,懒洋洋地道,“记住了,现在我是你老板,你最好别惹我不高兴。” 她蹙眉,“否则?” 景臣半含着威胁的眸子笑看她,“就把你调到我身边,做我私人秘书,那个时候,可任何事情都由不得你了。” 裴思愉冷了下脸,“还有这样威胁人的?” “你要相信,人类这种生物是最不可思议的。”景臣无害地笑,迷人的眼眸散发着诱惑,充斥别样风情地盯着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老板威胁一个小员工,实属正常范围。” “……” 说话间他已经拽着她手臂走出杂志社,裴思愉很想问他,跟一个小小杂志社谈收购也需要他亲自出马是否太过大材小用,但看景臣这架势态度,这种问题就被她闷在肚子里了。 他亲自来这里的出发点这么明显,不傻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他目的何在。 如此想着,裴思愉就愈发感到不自在,而当他们来到餐厅,在位置中落座下来,瞥见对面靠窗位置的两个人时,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就愈发浓郁。 裴思愉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傅筱楠…… 傅筱楠显然也不曾料想,会在这个餐厅里遇到他们,坐在窗口的边的位置里,一时怔了住,呆滞的眸子,恍惚地瞟着裴思愉跟景臣的方向。 而在傅筱楠在同一张桌,她对面位置中的南,似乎是从景臣跟裴思愉进门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一双尤为深沉的眸,微微眯了起,似是在打量,但眼底深处却是冷然一片,沉默过于漫长。 接触到他的视线,裴思愉突然心底冒出一股非常不适的感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就像对面是扎人的针刺,随着他视线投在她身上时,就有点刺人的难受跟恐惧。 裴思愉辨不清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的不适让她几乎本能地站起身,脸色苍白着说,“景公子,我突然想起我跟别人有约,恐怕没法跟你共餐,抱歉我先走了。” 一边说着,她提起包包就要走,心里头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双迫人的视线注视范围。 她又想起了南昨晚看着她的眼神,尽管觉得他或许是认错人,然而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在这里坐不下去,在他眼神的注视下,特别是此刻那种逼人的眼神下,让她心惶惶的只想逃离。 然而她刚要走,景臣却抢先抓住她的手,“我不记得你跟谁有约。” 裴思愉扭头蹙眉看他,眼中是片片揣揣难安的色泽。 景臣却是风轻云淡地一笑,忽而也跟着站起身,像是在宣告占有权似的,旁若无人地搂住她的腰肢,不顾她暗暗的挣扎,搂着她就朝傅筱楠跟南的那一桌走过去,不论裴思愉暗地里朝他瞪了几个眼色,依旧被他视若无睹。 “这么巧?”带着她来到傅筱楠跟南的这桌时,景臣笑着冲傅筱楠道,“看到我怎么也不晓得打声招呼?” 傅筱楠呼吸渐渐有点急促,因为脑海里又想起之前景臣说过,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不会跟自己妹妹谈恋爱的话,而此刻,他又揽着裴思愉毫无顾忌的走过来…… 是在用行为告诉她,他现在想爱的人是谁吗? “傅小三。”景臣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目光适时的调转开,顿显犀利的眼,直逼向南的眸子,“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方才,他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神一直盯在裴思愉的身上,而裴思愉也是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就慌乱着脸色苍白的想要离开。 第188章 上车,我解释给你听 第188章上车,我解释给你听 两个男人的视线,不期而然的在空中对撞,各自讳莫如深时,又暗藏着尖锐锋利的针锋相对。 不懂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在为傅筱楠争风吃醋。 但傅筱楠知道不是这样,尽管她也察觉到,景臣跟这个男人眼神对视上时的那种感觉,有点诡异的犀利,可他们并不是在为她吃醋。 而至于为何会变成这般情况,她就不从得知了。 “景臣。”站起身,傅筱楠脸色僵硬着,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看了看对面同样在盯着景臣的南,又睨了睨景臣,解释道,“他是我……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除了这样说,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跟这个男人之间的那点芝麻小事。 景臣率先适时的调开视线,移到傅筱楠身上,挑起眉梢,眼中却暗含危险,“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不久算是多久?” 旁边,裴思愉掉头看他,眉梢轻蹙,想挣扎着把他的手从她的腰际边挪开,但暗暗试了几下,他依旧把手控制在她的腰上,让她暗中尝试几次无果,只能是眼神微微瞪着他。 她不懂,景臣这么故意的把她带到傅筱楠跟这个男人的面前,到底是什么居心。 但这种好像夹在别人中间,成为别人感情世界里的插足者,被他特意带到他们面前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她站在这里,感到很不舒服,没有一刻,不想快速转身就走。 坐在一旁的南,没有将他们之间的那点小动作放过,霎时,眼眸微微眯了眯,眼底深处尽是冷然,一张英俊的脸,染上淡淡的寒意。 傅筱楠忽然觉得景臣的话有点咄咄逼人,情不自禁地,她说,“这是我自己的交友权利,应该不需要跟你一一汇报。” “嗯?”听到这句话,景臣不快了,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有点危险了起来,“不需要跟我汇报?” 这句话,可不像是傅筱楠会对他说得出口的。 “你又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谁,凭什么我交友还需要跟你汇报?”他自己也已经说了,他是不会跟她谈恋爱的。 她一直在他身边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换来她是妹妹的话,凭什么他现在搂着别的女人,却又来对她管东管西? “呵呵。”景臣笑,有种凉凉地味道,“傅小三,看来留个学回来,你别的本事没有,但胆子倒是渐涨。” 竟然敢公然对他说,凭什么需要跟他汇报? 傅筱楠攥紧双手,咬着牙,这种因为别的男人,而跟他斗起嘴来的感觉,让她心里憋屈得很,“我实话实说,你要是不乐意听,可以……” “抱歉。” 傅筱楠话还没说完,裴思愉忍不住阻断了他们疑似小两口因闹了点矛盾的对话。 在这种场合里,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忍不住扭头冲傅筱楠道,“傅小姐,你们聊,我还有事,不便打扰,再见。” 说罢,也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动作暗暗大力推开了景臣箍在她腰间的手,什么也不想理会,只想快点离开。 这种感觉,算怎么回事? 她不是有多小气,可景臣一边拥着她,却又一边在她面前对别的女人管束,这种滋味,让她这个是什么立场都不懂的人,夹在中间感到很难看。 而且,偏偏那个南也在…… 裴思愉心里头像是被重石压着,连带脸色也不自觉的凝重起来,匆匆迈开了脚步,不对谁回头看过一眼。 没想到她会率先离开,傅筱楠怔了怔,随即看向景臣。 景臣的眉头也拢在了一起,冷意地目光扫视了眼岿然不动的南,然后,又抬眸冲傅筱楠嘱告道,“你平时怎么想玩,都随便你,但最好是记住,别给我玩过火。” 傅寒深暂时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有必要知道傅筱楠的一切,之前还让私家侦探跟踪她,现在看着这一幕,连私家侦探都不需要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善的气息,别看着外表内敛稳重,越是这么内敛稳重的男人,就越是危险,因为他们会很好的把自己所有心思,都控制在他的那副皮囊之下,让人难以捉摸。 从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那种特有的直觉来说,这个突然出现在傅筱楠身边的男人,很不善。 起码不是傅筱楠能应付得来的。 再加之方才这个男人看裴思愉的眼神,让景臣感到更为不快,那就如同自己的猎物,同样被人惦记住了一样。 所以,不管是因傅筱楠还是因为裴思愉,这个男人的一出现,就让景臣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敌意,这种看似平淡实则锐利的敌意,让他暂时没有心思跟这个男人打一声招呼,客套一句,就匆匆跟着一块,从餐厅里离开。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都相继的走,傅筱楠定在原地,唇色泛白,尴尬而无措。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忽然轻轻食指敲了敲桌面,拉回她的思绪,“傅小姐。” 傅筱楠闻言,怔怔看向他。 从位置中站起身来,南一手抄进裤兜里,身着一身灰色休闲服的他,格外儒雅而俊美,自身凝聚着一种沉稳不惊的深沉跟贵气,“这段日子,有劳照应,我知道跟你谈钱太过庸俗,你也不耻,今天的这顿饭,就当我回报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你也要走?”傅筱楠脸色更为苍白了,分明是早就期盼他能早些离开的,然而此时此刻,却让人感到一种不太能接受的突然。 南浅浅颔首一下,声音浅淡而毫无情绪,“承蒙关照。” “……” 说罢,他没再去看傅筱楠的脸色如何,径直从位置中走了出来,朝着餐厅外面踱步而去。 “你……找到你妻子了?”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傅筱楠忍不住问。 南脚步微顿,没有回身,微垂着眼帘,一片长睫投下一抹阴影,淡淡地勾唇,应了一声,“是的。” “……” 不再有一句多余的话,他迈开了步伐,傅筱楠睨视他离开的倨傲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三个的人都相继离开,独留下一个人的她,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动作那般,显得那样空茫…… 前脚刚踏出餐厅的门,很快,有一辆车子在餐厅前骤然停下。 车上一个二十五左右年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打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头,来到男人的跟前,恭恭敬敬地颔首弯腰,“南爷。” 声音卑亢,让人听出一股小心翼翼的畏惧感。 南淡淡阖了下眼眸,并不做理会,正欲迈腿上车,阿晨试探地道,“刚才从餐厅里出来的那位女士,好像是……夫人?” 方才在车内,他自然是有看到裴思愉从餐厅里出来,不止一次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现在,当他问出这句话后,见男人唇角微微提起了一条弧线,就当即不难明白,那个女人,果然就是南爷暗地里寻找多年的夫人! 原来她居然是在这个城市里…… 如此想着,阿晨忽然不知道,对于这样一件事情,他到底是应该感到欣喜,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原以为,南爷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相见的,结果现在…… 到底都是他们天真了,像南爷这样的人,不把一个人彻底翻出来,怎么可能会罢手? 他那么残忍,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冷血的只要他想得到的,就更不会放过他心爱的女人了…… “走。”收敛回神情,南迈开步伐,神色冷淡的朝车子走去。 阿晨急忙上前,给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南弯腰,坐入车内。 关上车门,阿晨也到驾驶座坐下来,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的男人,“南爷,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裴家两老吗?” 裴思愉在这里,裴家两老自然也在这里,当初就是裴家两老把她带走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这笔账,这个男人不可能不算。 可是,坐在后座里的男人,唇角弯起一抹冷淡的笑意,犹如冰霜一样让人感到寒冷,“不急,这种账,自然得慢慢算。” 阿晨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那我们现在……?” 南的眼神愈发的冷,一字一顿,“我要先看到她。” “我明白了。”点了下头,阿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方才他能看到裴思愉,自然也没漏了景臣这个人物,不难感觉得到,景臣对待裴思愉的不同,这让阿晨忽然难安,或者,应该说感到恐惧。 南最见不得的,就是裴思愉身边有他之外的其余男人,而景臣,显然犯了他的大忌,特别是景臣方才搂住裴思愉腰肢的时候,这让南不禁冷笑出一个弧度来。 有人居然公然想染指他的女人……有意思。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消失这么多年的妻子,不仅是把他忘了,还跟别的男人如此暧昧。 到底,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现在的状况?对得起他这些年的寻找呢? 从后视镜里瞥见后座中男人勾起的冷寒弧线,阿晨不自禁的冷冷打了个寒颤,头皮一阵发麻,恐惧之感,如影随形着。 有些人,表面看着深藏不露,温润儒雅,好似能风轻云淡的谈笑风生,但背地里,却令每一个熟知他的人,都不禁深感恐惧。 而阿晨更是清楚,这个男人,就是典型的两面人,一面是儒雅俊美的温柔深情,一面残忍如斯的冷血动物…… 在外面随便找了点东西吃,裴思愉回到杂志社时,景臣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那架势,完全将自己真当成了她的男朋友,没有丝毫芥蒂,甚至对于别人的目光不予理会。 连等她在位置中坐下来,而他则就悠闲的在她身边打转,见她打开电脑忙碌起来,时而还会提点她两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哪里不对等等。 这模样,让杂志社内的同事们,看得不禁暗暗啧叹,这不就是两个小情人在办公室里秀恩爱么? 偏偏,还没人敢上来管他们,连主编杨耀瞧见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甚至还时不时呵斥几句其他的看好戏的员工们。 裴思愉感到很头疼,干脆转过椅子,面朝向身边的男人,环起双臂道,“我实在很难想得到,管理一个公司的人,会这么闲的待在一个小杂志社内,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景公子,你这么闲,你助理他知道他么?” “这得赞美一下,我们公司有一个任劳任怨的助理。”景臣耸耸肩,轻佻笑着,“若是你觉得我不够称职,不如,我打电话叫傅寒深回来?这本来就是他的公司,这么随便就扔给别人,他也真够不称职,何况现在老婆有了,孩子有了,还有一个在肚子里怀着,他应该多为我这种单身男士考虑考虑才是。” 一听他是要打电话破坏宋言跟傅寒深还有宋小源一家几口的蜜月,裴思愉顿时黑脸,“我只是想说,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像你这样的,很不靠谱。” 干脆的,景臣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手撑在桌面上,笑眯眯地道,“这个你就多虑了,爱情跟事业在我这里,从来都是两不误,那种找借口忙碌事业而不在意女人感受的男人,太不解风情,我既然说了要娶你,自然得多在你这里下下工夫,至于工作的事,一天时间二十四小时,我还有的是时间处理。” 顿了顿,他笑意加深,“当然,你要是干脆点搬过去跟我住在一起,我不介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你,只要你不嫌腻。” 她现在就已经感觉腻了。 突然说要她做他女朋友,突然又说要她做他妻子,现在又说要让她搬过去跟他一起住,这都算什么? 裴思愉白了个眼神给他,“难道你都不嫌腻?” “对象是你的话,”景臣脸皮也是经过打磨的,脸不红心不跳地戏虐说,“一天看多少,都会嫌不够。” 如果她知道他们的过去,明白对他而言再次相遇的意义,就不难知道,这句话里,他潜藏了多少感情跟深意。 裴思愉被他看得有点闹心,因为她想到之前他说过,他们之间有一段过去的事。 对于此事,她不懂真该相信,还是该持着怀疑,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看上去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这种滋味也是挺令人心烦意乱的。 转回椅子,她面朝着桌上的电脑,动起鼠标,随口道,“你这么纠缠着别的女人,有没有想过其他的感受?” 景臣挑眉,直言,“你指的是你们的主编?还是其他什么人?” 裴思愉动作一顿,侧头睨他。 景臣轻笑着说,“你们这里的员工嘴巴可不太紧,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蹙眉,“所以你在这里的目的?” “如你所想。”在用他自己的行动,告诉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主编,她是他的。 有景臣这么一尊佛坐在这里,杨耀纵然对她有再多的想法,也该识趣的收敛了。 景臣现在可是他们所有人的上司,谁敢惦记上司的女人?再加之他现在对她如此“宠爱”,就愈发让人对她没想法了。 裴思愉脸色倏然有点不自在的怪异,复杂的敛下眼眸,“我不会谢你的。” 景臣笑,“不用跟我客气。”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裴思愉想了想,理了便思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智商完全被他碾压! 她还谢他什么? 他分明就是在占她的便宜,让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任凭她解释也是徒劳。 而且她居然还想谢谢他? 裴思愉登时很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心机真重。” 景臣慵懒的呵呵笑了一声,对她的话不做回答,这么点小想法都没有,他还怎么追她? 一箭几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并没有真的在这里坐多久,后面,景臣接到商五的电话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还特意告诉她,下班时他会过来接她。 对此,裴思愉默不作声,态度冷淡。 而景臣竟也不介意,笑笑就离开,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怎么谈起傅筱楠以及那个男人。 于裴思愉而言,她是觉得自己还没那个立场,跟他谈傅筱楠这样的话题,傅筱楠于景臣有特别的定义,她认为不是她这种外人,就能随随便便的谈起。 至于景臣为何发觉了之前那个男人,看裴思愉的目光时不一样,却依旧不多问她一句什么,大概是因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不善,让他并不想在裴思愉的面前提起来。 何况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提另一个男人,这不是他会做的事,太不明智。 终于,下班时间转眼就到,见同事们都相继离开,整个杂志社内空荡起来,裴思愉才起身,收拾了下桌面上的东西。 主编杨耀从办公室里出来,就见她一个人还在外面收拾东西,怪异地眼扫视了她一圈,“裴思愉。” 裴思愉闻言,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 杨耀面色不善,想说什么,可现在碍着她跟景臣的关系,硬生生地没敢多言一句,最后只能是道,“别收拾了,赶紧下班吧。” 这很有可能会是他们未来幕后老板娘的人,早已经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欺压的软柿子,他还敢多说什么? 再者,裴思愉从来也就不是一个软柿子,起码他就从来捏不到。 对于杨耀这副敢怒不敢言,再也从他身上找不到一点昔日蹭鼻子上天的模样,裴思愉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突然觉得,有景臣这么一个人在,还真是只好不坏,现在想想,他其实还挺顺眼的。 “那我回去了。”点了点头,拿过包包,裴思愉便转身想走,连她自己都快觉得,她有种趾高气扬地气势。 杨耀看着她的背影,老脸黑沉。 心情不错的出了杂志社,原以为,景臣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但结果裴思愉出来,见到的却是一辆在她面前停下来的黑色轿车。 车子的车窗滑下,露出一张男人俊美而深邃犹如雕塑的面庞,他侧头看向车窗外的她,浅笑一下,声音缱绻而温和,“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见到南,她眉心下意识的蹙在一起,心里头又是一股不畅的窒息纷至沓来。 “南先生。”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着呼吸道,“找我有事?” “上车。”车门被他从里面随手推开,他眼神示意她上来,温淡的气质,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裴思愉眉心皱得更紧,本身对他就不熟悉,更是对他熟络的态度感到莫名,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真上了他的车。 可还没让她出口拒绝,驾驶座上的阿晨,仿佛早已预料她作何态度,打开车门下来到她身边,态度看似恭谦,然而行为跟语气却充满了强硬,“夫人,麻烦请上车。” “夫人?”听闻这个词,裴思愉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的毛病。 对于她这么陌生的态度,阿晨也讶异了住,她不记得他们了? 后座中的南,忽而淡淡勾唇一笑,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浅淡而温厚,“想知道什么,上车,我解释给你听。” 尽管内心好奇,但对于这个蓦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心里头总想本能的逃避,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她依旧一无所知,而她清楚的是,她以前从未见过他。 所以,不论他们说什么,她自然也不会相信,更不想听那个什么所谓的解释。 微微一笑,她道,“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右拐幼儿妇女的人,而我也还没有傻到随随便便就跟上别人,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有拒绝的权力,抱歉,我不想奉陪你们。” 话音落下,她转身欲要离去,阿晨却猛然上前几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眼神突然有点怜悯地看她,“夫人,我认为,您现在还是上车,会比较好。” 否则,激怒了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裴思愉眉心拧起,对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劝告,实在让人难以尽信。 不想说一句话,她越到旁边欲要往另一条路走,阿晨看出她的心思,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臂,“夫人!” “放手。” 这句话,不是刚要开口的裴思愉说的,而是不知何时从车内下来的南开的口,也在同时间,阿晨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钳制住,刚要回头来看的裴思愉,只听见骨头咔擦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阿晨的闷哼痛声。 回头见南握住阿晨的手甩开,瞥到阿晨额头上的涔涔冷汗,再是南眼里的那抹冷然寒芒,裴思愉脸色变白。 第189章 有些人,输了就是输了 第189章有些人,输了就是输了 在公司结束了跟客户的洽谈,景臣看了看时间,便蹙了下眉,拿过外套跟商五吩咐了几句后,就从公司离开,一路驱车急急忙忙地杂志社赶。 然而终于赶到杂志社时,景臣却并没有看到裴思愉的影子,见杨耀从杂志社出来,他上前询问。 杨耀支支吾吾地说,“她刚才……好像跟一个男人离开了。” 方才他刚要出来,就见到裴思愉跟一个男人发生一点小矛盾,他亲眼所见,那个男人将自己底下的跟班的手捏开。 那场面,不怎么激烈,却莫名让人胆寒,直觉里,那个不动声色的男人,有点恐怖,导致于他方才退缩得没敢出来。 心里有疑惑蔓延,景臣连接追问,“她跟什么样的男人离开?”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杨耀胆怯地道,“那个男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出现在杂志社……” 景臣烦乱,连语气也带了股不耐,“特征呢?那个男人什么特征?” 杨耀想了想,“看起来比较像英国人,不过应该是中英混血儿,很有气质,看起来不像一般平常人,感觉……有点不善。” 骤然,景臣脑海中掠过之前在餐厅里见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的外形气质,一样的让人感到不善,会不会,就是他? 景臣并不想将裴思愉跟那个男人联系起来,然而此刻却由不得他不多想,心里头躁乱无比,不回杨耀一句话,倏然转身进入车内甩上车门。 “景少——” 杨耀追上去还想说点什么,景臣却倏地发动车子离开了。 车子飞奔在马路上,由于之前有过一次合作,景臣是知道裴思愉的手机号的,正想拨下去,可脑海里不知闪过什么,导致他却又没有拨下那个号码。 只在脑海中思虑一下,他降慢车速,很快拿出手机拨下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什么事?” 那头传来傅寒深慵懒磁性的嗓音,有淡淡的困倦之意。 没有昔日那般神情自在的调侃,景臣甚至不问他们此刻在哪,直入主题道,“我想知道,裴思愉的过去,有过什么?她是不是跟一个中英混血儿的男人认识?那个男人跟她什么关系?” 原先不是很想在意那个男人,可现在,想想那个男人在餐厅里看裴思愉的眼神,便次次都让景臣感到一股不快。 很纯粹的,对于那个男人看裴思愉的眼神而感到不快。 在景臣的记忆中,虽然他跟裴思愉有过那么一段短暂而转眼即逝的过去,可他实际上,对她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在国外精神病院看到她时,她怔怔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对着他痴痴傻傻地笑……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她已疯。 疯是疯了,却依旧高傲,他至今都还记得,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从秋千上下来,抱着一个木偶,踱步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靠到他耳边,对他说…… “景臣。”傅寒深的话,阻断了他游荡回忆的思绪。 景臣静待着他的下文,傅寒深顿了顿,不知道在沉吟着什么,最后却是道,“等着。” 景臣笑了笑,“谢了。” 之所以打电话问傅寒深,是因他知道宋言此刻在他身边,宋言跟裴思愉认识那么多年,应当会知道裴思愉的过去。 对于裴思愉是什么过去,至于她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里,这些事情景臣并不想过份在意,可有些该知道的事情,总是需要知道的。 最起码,他想知道,那个男人跟裴思愉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没多久后,傅寒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却是告诉他,“对于她的过去,宋言也并不太清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裴思愉住在国外,从国外来到这个城市后,她们才相识。” 听闻这个回答,景臣眉头轻皱,眼底有一丝凝重。 沉吟了会,傅寒深又继续说,“不过,你说的那个人,跟裴思愉关系或许不太一般,确切点来说,应该是很亲密。” 这句话是宋言告诉傅寒深的。 “另外,”傅寒深低醇的嗓音,隔着电话又灌了过来,“裴思愉有一位中风卧床的父亲,宋言说是他们来到这个城市后,就一直如此。” 告诉景臣后面这句话,是想提醒他,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如果他选择了裴思愉,就应该明白,最起码,他将要负起什么责任。 景臣淡淡阖了下眼眸,敛去眼底的情愫,轻声应了一声,便就挂断电话。 将车子在路边停靠下,他靠着车椅闭上眼睛,敛去眼底的一片思绪,裴思愉有个中风瘫痪的父亲,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力并不大,因为他曾经在精神病院里,是见过裴思愉的母亲的…… 装饰富丽堂皇的度假酒店套房里,宋言看着傅寒深将电话放下,清凉眸子看向他棱角分明的立体脸庞,忐忑不安地问,“景臣突然问起思愉的事情,那他是对思愉……”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什么,也大概能让人一眼看穿。 景臣分明是对裴思愉上心了…… 随意的将手机扔回床上,傅寒深阖了下眼眸,挺拔地身姿踱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外面一览无尽的蔚蓝海面。 宋言跟到他身边来,犹豫地蹙了蹙眉,尔后才慢慢说,“你说过筱楠喜欢景臣,而现在景臣却对思愉上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筱楠?” 傅筱楠怎么说都是傅寒深的妹妹,如今景臣的这态度,让她不得不在意一些,但裴思愉又是她朋友,这种情况里,宋言站在哪边,都不太好。 所以这种感觉,她有点为难,为谁说话都不是。 而相对来说,她也不想插手他们感情上的事,感情都是他们几个人的,不是她想插手,就可以圆满解决,谁也不受为难,还能各自欢喜。 可毕竟一边是傅寒深的妹妹,一边是她最好的朋友,想说不在意故作轻松的由着他们,那一定是难以做到的。 起码,她还做不到。 傅寒深慢慢掉头过来看她,深邃的眼,充满了莫测光泽,定定睨了她几秒钟,尔后,见她凝重的模样始终不散,才是无奈揉揉她的脑袋,“景臣打这个电话过来,就说明傅筱楠已经输了,这么多年她跟在景臣的身边,却始终没有让他把她当个正常女人来看待,就说明,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你朋友无关,你不需要想着如果没有你朋友,景臣或许就会接受傅筱楠的这种事情。” 停顿了下,他低垂下眼眸,眸光晦涩,“有些人,输了就是输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是因为别人的因素,单单的,傅筱楠只是输在,她没成功的让景臣把她当个正常女人来看待,而是一个总是惹祸不断,让他放不下心的妹妹而已。 感情,有时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不是谁在谁身边长久,就一定会让人心动,一开始各自情感就不在一个点上的两个人,单方面的想要在一起,没那么容易。 宋言不知道对待这件事还能再该说些什么,之前她希望裴思愉能主动跟景臣离远一些,毕竟傅筱楠在景臣的身边太久,她再横入他们的中间,不过是让三个人感到为难。 但现在……或许有些事情,早已经不是她能想得到控制得了,小心翼翼的防备,终归敌不过突然而来的意外。 对于裴思愉的过去,她是真不太知情,在高二那年,她才跟裴思愉相识,据说那时她跟裴家两老刚来这个城市不久,裴思愉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过去,而裴家俩老也都守口如瓶。 不过,她毕竟跟裴思愉认识长达快近十年的时间,一些事情,勉勉强强还算是知道皮毛的。 譬如,后来她从副院长穆淑贞的口中知道,裴思愉没了某些记忆。 譬如,裴思愉曾跟一个男人亲密无比。 这些事情,她有想过要追问,但穆淑贞却是苦笑着对她说,“过去的事情有很多不值得高兴的地方,我不想让思愉想起,也不愿她想起,她自己也不会想想起来,最后选择忘记,是她自己的决定……” 于是后来,宋言就再也没问过,关于裴思愉的过去,也从不对裴思愉追问,她究竟有过什么经历。 因为在她的眼里看来,现在的裴思愉,过得很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垂下眼帘,宋言有些泄气的无声叹息一声,却遭遇了傅寒深的一个冷眼斜来,“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宋言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叹气也错了?” 傅寒深面色不改,“你怀着孕。” 在他的眼里,怀孕叹气,有负面情绪等等,通通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一旦宋言叹气,必然遭遇他冷眼以对。 宋言砸吧下嘴,冲他做了拉拉链的举动,再比了个ok的手势,动作略为滑稽。 傅寒深却不买她的账,力道不大的捏捏她的脸,亲昵的行为,无声胜有声,尔后,骤然想起什么,他才问,“小源呢?” 宋言回,“不知道他怎么忽悠了前台人员给了他一份小蛋糕,现在在前台跟人吃蛋糕呢。” 傅寒深脸色一冷,刚想说话,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家伙舒服地抚着圆滚滚的肚子进来,“爸爸,我回来了。” 傅寒深给了他一个又凉又冷的斜眼,他这儿子这一路来没少靠着外貌一路骗吃骗喝。 小骗子! 第190章 夫妻之间的事情 第190章夫妻之间的事情 黑色轿车在六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稳稳停下,驾驶座上的阿晨打开车门下来,脸色依旧苍白得很,绕到后座边,打开车门,“南爷,夫人,到酒店了。” 南轻阖了下眼眸,扭头冲身边的裴思愉温润一笑,慢慢地勾起唇角,“下车。” 只有淡淡的两个字,却叫人不敢忽视。 裴思愉脸色也不太好看,对于这个叫南的男人,心中渗着一丝恐惧,尽管他在很温润的笑着,然而她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侵蚀而来。 她是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把自己手底下人的手腕折错骨的,尽管阿晨手没断掉,可那清脆的咔擦声,依旧让她心惊肉跳不已。 沉淀下心中的思绪,她深吸了口气,在南微笑着看着她的目光下,率先下车,到阿晨身边,小声问,“你手没事了吧?” 不经意的一点小关心,让阿晨心中感动不已,摇了摇头说,“这点皮毛,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在南的身边,如果不具备一定的能力跟忍耐力,是绝不可能还会站在这里。 南连自己的人都如此对待,裴思愉内心唏嘘不已,突然觉得阿晨有点可怜,“以前他都是这样对你的?”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阿晨垂眸,苦笑了下,“不管是他在意的还是不在意的,任何人触碰到他心爱的东西或者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方才是我逾越,不论怎样都不应该抓住夫人你才是。” 他是明知道南是什么性格的人,却偏偏还敢碰了一下她,所以,算是他自作自受,他并不怨,或者,应该说他早已经习惯。 裴思愉突然有点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从未见过性格如此暴戾的男人,更没有见过像南性格这么狂执的人。 觉得他的性格,有点扭曲,跟现实中的太多人,太过不符。 不过,性格扭曲的人,在这个世界中也是存在不少,只不过在她正常的日常生活中没有遇到罢了。 也不需要觉得稀奇。 “夫人。”阿晨顿了顿,忽而试探地看了看她,“你真的……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吗?” 裴思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可能认错人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们,如果我见过,我一定认得。” 对于这个阿晨,她有点同情,所以说话的语气,没再像刚开始那般冷锐,或许是因为觉得他跟在南这样的男人身边必定吃了不少苦,又或许是,她觉得阿晨隐隐有点熟悉,说不清好像是在哪见过,可却又想不起来。 而且看上去,阿晨显然比较好相处得多,至少从他的语言里,裴思愉没感到恶意,反倒是有种淡淡的叹息,像是对待故人的叹息。 阿晨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从车内后座中缓缓下来的男人,他立即闭嘴,恭敬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言一句。 南下来,冷冷地目光扫视了他一眼,锋利而阴森的视线,极聚有令人发麻的压迫感,低声嘱告道,“你跟我在身边有不断时间,最好是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凡还有下一次,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阿晨头垂得低低的,咬着牙应了声,“我明白。” 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南慢慢扭头,冲裴思愉温厚勾唇,“进电梯上楼。” 裴思愉不清楚他带着自己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整颗心揣揣不安着,而又惧于他无形中自有的威胁,她咬了咬唇,只好率先往电梯走去。 太不明智了,若早知道南是这样一个连自己的人都不放过的人,她早应该离他更远一些,不过想想,似乎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想过跟他靠近。 他完全就是强行强势的插足到她的世界里来的…… 阿晨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去的背影,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他很想提醒她,要让她小心南,最好是能带着她家人赶紧离开,南找完了她,接着下一步动作就将会是对她家人下手,毕竟裴家俩老,算是彻底激怒了他,南不可能一声不吭放任着他们。 可这些话,永远都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除非,他真是做好了从这个时间消失的准备,不然在南如此明显的警告下,他还没那个胆量对裴思愉说一些多余而不该说的话。 为什么都消失了这么久,她却还是被他找到了? 裴思愉同情他,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同情她…… 阿晨也跟着一块进入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缓缓升往地面。 阿晨站在电梯门边,南挺拔地身姿就站在裴思愉的身边,双手抄在裤兜里,并没有打算现在开口对她说一句话,沉默着令人猜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裴思愉蹙了蹙,心里头纷乱如麻,试了几次想开口,却又被这股死寂般的沉默压迫得难以喘息。 终于,暗暗深吸了口气,她双手攥紧,扭过头来张了张嘴,正欲要跟南说什么时,手机却在这时不期然的蓦然响起。 时下流行音乐的铃声打破了这死寂一样的沉默,也同时阻断了她到喉咙边的语言。 南的一张俊美而缄默的五官,终于有所松动,瞥下眸子,他看向她,“你手机响了。” 裴思愉懊恼地咬下唇,不知是谁偏偏在这种时候打她电话,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睨见上面的来电号码,她暗暗懊恼的神情,忽而怔了一怔。 就算是有过一次合作,她也没存过景臣的号码,而现在的这个来电号码,似乎……好像是他的? “不接?”旁边,南的嗓音又一次的响起。 裴思愉拧了下柳眉,迟疑片刻,终归还是在触屏手机上滑过接听,放置耳边,心绪尽量平稳着道,“找我有事吗?” 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景臣的声音,可每个字音都是模糊而不清,电波像是被干扰了似的,让人听不清那头在说些什么。 裴思愉狐疑着,“喂?” “你……你……在哪……” 勉勉强强的,裴思愉只听到景臣的这几个字传过来,她想回自己的位置,可当视线触及到南那一双彷如幽潭荡漾着层层寒意的眸光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被咽下去。 南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人都不客气,若是让景臣过来,场面该将如何? 潜意识里,裴思愉不想将景臣无缘无故的牵扯到她的事情上来,更何况,连她自己现在都还不明白南的意图,就更不想让景臣不明不白就趟了这趟浑水。 “裴……思愉……说,你现在……在哪……” 听闻景臣的话,裴思愉挪开手机看了看,电梯里的手机信号极差,时而一格时而断线,咬咬牙,她干脆不回一句话,直接就将电话挂断调成静音。 对于景臣的维护,有种潜意识,本能的让她不想让景臣过来,这种感觉,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不是怕景臣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是……好像怕他有什么意外。 无端的就是这么想着。 电梯门口边的阿晨,暗暗为她抹了把汗,幸好她没像其他人那样,有个电话过来就对对方救助什么。 因为那种行为,会让南不快。 而南显然对裴思愉的行为确实感到一种满意,方才还令人琢磨不透的俊脸,微微染上了一丝笑意,尽显柔和的眸子,看着身边的裴思愉,笑着问,“他是你什么人?” 电话里的内容,在寂静的空间内,隐隐约约能让人听得出来,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嗓音。 裴思愉神情满是不自在,随意地将手机放回兜里,佯装自然的别开头正视前方,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一个朋友。” “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又是笑着追问,只是笑意却渐渐不达了眼底,好听的嗓音充斥在电梯内,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裴思愉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口吻不咸不淡地道,“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南笑了笑,“只之前餐厅里的那位?” 他看着轻淡实则锐利的语气,让裴思愉终于不快地瞪向他,“这跟你应该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交什么朋友,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跟你解释得那么清楚吧?” “你是我的妻子。”南笑着,将她一手拥进怀里,双手圈住她的腰肢,眼底满是纵容而宠溺的光泽,“你交了什么朋友,我自然得过问,毕竟,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若再次见了他,有什么失礼之处,就不太好了。” 被一个陌生男人无端的这么圈着,会让裴思愉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她挣扎想从他怀里出来,懊恼地控诉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不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妻子,南先生,你真的认错了!” “这只是你认为不是。”看着她挣扎,南也不过多强求她,适时的把她松开,但却改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边,眸子依旧柔情似水,“等你以后想起来,你就会明白,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认错人。” 裴思愉倏然一怔,又是一个说她忘记了什么的人…… 听着手机里一句话也没女人的声音,就这么传来机械冰冷的提示声,景臣满腔的怒意无从发泄,干脆将手机扔到一边,低低咒了一声,“该死!” 如今的手机信号可没那么轻易的就不好,裴思愉此刻不是在深山郊外远离了这个市区,就是在什么封闭隐秘的地方。 而按照时间来推算,深山郊外远离这个市区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除了酒店这些地方,不见得她还能在哪,而且还会是在星级高档的酒店。 这样的推算不是毫无缘由的。 知道是之前那个餐厅里的男人带她离开,从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来看,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屈尊降贵的人,不入流不是最奢华顶级的酒店,就不是他那种人会去的地方。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可以试一试。 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个城市最好酒店的位置,很快,景臣打开一双冷冽的双眼,一手架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发动了引擎。 红色跑车倏然绝尘而去。 景臣说跟她有一段短暂的感情交织,南说她是他的妻子,这两个人的话,裴思愉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也不清楚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她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关于他们的影子,可事实证明,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段里,遇到过这两个对她而言有些莫名的人,脑海里关于他们的记忆,不存一片…… 出了电梯之后,南就带着她直奔酒店最好的总统套房,阿晨用钥匙打开房门后,就站定在门外边。 裴思愉也定在门口边,迟迟不迈开脚步。 南察觉到她不肯进去的心思,跟着停下,深沉地视线调向她,眼中讳莫如深。 阿晨忙催促她,“夫人,已经到了,赶紧去吧。” 他眼神在冲她暗暗示意,裴思愉分明接收到了,却依然不肯迈开脚步,看得阿晨眼神着急,却又不敢明显表露出来。 南睨她须臾,终于是开腔说话,“怎么了?” 裴思愉已经感到,再跟他说他认错人的话,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从始至终就认定是她,不会听她的话。 迫不得已的,她只好拧眉,直入主题问,“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我时间有限,你想说什么,希望能尽快一点,我忙着回去。” 下班这么久,她也没第一时间赶回去,趟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裴晋川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担心。 她一刻也不想这样浪费毫无意义的时间…… “你是我妻子。”南垂眸,勾唇淡淡地笑,“除了我这里,你还回什么地方去?” 这种口气,莫名的有点不讨喜,裴思愉面无表情地冷淡道,“我有家。” “你的家是在我这里。”他笑着,骨节好看的手指彷如玉雕出来似的,轻轻抚上她的唇瓣,眼眸温柔,“我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那个所谓裴家,早已经不是属于你该待的地方。” “看来我们真的没有沟通语言。”挥开他的手,裴思愉面色冰冷地转身,冷淡的态度,像是连再跟他多说一句,都嫌浪费。 她觉得他的话真的很荒唐,先不说她是不是真跟他有什么关系,单凭这么一句话,在她这里就是禁忌点。 不论如何,裴家都会是她永远的家,永远都是。 她不喜欢他这种狂妄自大的口气,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 然而,裴思愉冰冷转身走了两步,阿晨却一个步箭的冲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夫人,你现在不能离开。” 裴思愉面色不快,“你让开!” 阿晨苦恼,忍不住,他低声冲她道,“如果你不想裴家因此而惹祸上身,我劝你,真的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听闻这句话,裴思愉简直是要被气笑了,回身来,她冷冷瞪着站在原地,面色不改依旧稳重的南,口气不快,“这是威胁吗?” “疼你都来不及,”他唇角挂笑,“我怎么可能会威胁你呢?” “抱歉。”裴思愉冷声道,“我真没感觉到,有什么疼我的地方。”顿了顿,她牢牢盯着他,“如果你真有一点会替别人着想,就现在让我离开,我还有事,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思愉。”他视线对视上她,沉吟了会,才缓缓地说,“你性格还是这样。” 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每一次她不肯听话的样子,不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如果没有她这样的性格,他想,他们之间一定可以减少诸多不必要的误会因素。 那略带了叹息的口吻,仿佛是在感叹着什么,裴思愉心里头乱乱的,仿佛是有一双手不断的挠着她的心口。 明白不论说什么,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自己离开,她只好不得已地放下浑身的针刺,强忍着紊乱的心绪,冷静地道,“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能让我走?” 南眸光暗沉,“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回去?” 她不否认,“我有必须要回去看的人。” 南忽然不说话了,眼底里尽是冷淡的光芒,犹如寒冰一样地看着她,仿佛对于她的态度,有所不满,尽管并不犀利,可让熟悉他的人,都不难看得出来,他着实在不满。 阿晨也是为她如此强硬的态度感到一阵冷汗,在他印象中,其实裴思愉性格并不是这么冷锐,只不过每次当南提出那些无理而让人难以忍受的要求时,才会一次次的让她忍不住爆发…… 阿晨不愿回想过去,因为太多记忆并不怎么美好,也不希望裴思愉跟南之间,重蹈覆辙似的又是一场硝烟弥漫,忍不住刚想开口劝导裴思愉,不料南却先开了口,道,“进来陪我用过晚餐之后,可以让你回去。” 听闻这句话,阿晨简直诧异了住,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说可以让她回去? 这可不像是南的作风。 裴思愉也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只是用过晚餐,就能让我回去?” “嗯。”南只应了这么一声,“你现在不记得我,知道强留你在这里,也只会让你心生憎恨,所以倒不如陪我用过晚餐,就放你回去。” 毕竟,接下来的日子,还很漫长。 他虽然没有多少时间能在这里继续浪费,但这么多年都找过来了,不能急于这一时三刻,适得其反的效果,不是他想要的。 何况,裴家两老,他还没找他们算账…… 看他似乎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尽管心中依然没什么好心情,裴思愉抑制住心头上的情绪,还是迈开脚步,终于朝他走来。 “别紧张。”拉过她的手,南忽而淡淡地笑笑说,“你是我妻子,陪我吃个晚餐,是理所当然,无需时时刻刻在防备什么,这样只会让你神经疲惫。” 裴思愉想挣脱开他的手掌,可想着吃过晚餐很快就能离开,勉强的抑制住了那股冲动。 在这种时候还跟他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开,显然不太明智,倘若他突然反悔,她就真的没辙,毕竟她现在算是孤身一人…… 无端的,脑海中徒然闪过景臣的面孔,邪痞的笑容撩拨得她心绪更为紊乱了,暗暗甩了甩头试图不被他干扰到,然而他却深根固蒂的盘踞着,驱之不散…… 望着两人还算和谐的进入套房内,门外的阿晨总算悄悄安下心来,幸而没有就这样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他真不知道,以前两个人的状况,是否还会上演。 套房里有特设的餐厅,豪华奢糜的布局,雕刻着精致繁复花纹极品制材的红色地毯,璀璨贵气的吊灯,宽敞偌大的空间,无一不在彰显着矜贵之气。 从南的穿着,气质,以及他的习性习惯以及所住的地方,让裴思愉不难猜测,这是一个不容小觊的男人。 有钱,有权,有势,都是起码的。 只不过底子让人摸不透,让人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一定不会是这个城市里的人,从他吃东西的举动习惯来看,更像是常年生活在国外的。 裴思愉突然想起,之前他跟傅筱楠在餐厅内同坐一桌的事,考虑到傅筱楠跟宋言的关系,看他吃得差不多的样子,她犹豫了会才试探问,“你跟傅筱楠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如此不善,不像是傅筱楠的朋友。 南放下刀叉,用手帕优雅地抹了抹嘴角,随口淡淡的解释道,“因为身份不便暴露,刚开始利用她一起来到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见。 听闻他这么说,裴思愉稍稍安下了心,见他已经吃好,刚想开口起身要离开,却猝不及防地见到,他将白色手帕放到旁边的桌面上,而手帕的边角处,秀着一个“愉”字。 正好就是她裴思愉的愉…… “思愉。”就在她怔神间,南不知何时起身踱步到了她身后,手顺着她的腰际,渐渐往上攀延,清淡的气息包裹着她,暧昧地微微咬了下她耳垂,吞吐轻呐,“现在,我们应该来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第191章 什么地方受伤? 第191章什么地方受伤? 暧昧地气息将她包裹,男人顺着她腰肢曲线渐渐往上游走的手,让裴思愉浑身倏然一激,猛地从椅子中站起身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南先生,你答应过我让我走的!” 她拉开跟他的距离,可犹豫反应过于激烈急促,导致于一不小心,腰部撞在了桌子的边沿,发出与实物碰撞的声音,腰部顿时一阵疼痛感蔓延。 南自然听得到那声响,见她却依旧是对他充满防备的模样,没有一丝叫疼的冷淡表情,他上前一步,“疼吗?” 他欲要伸手过来拉她,却被她毫不客气地甩开,对他的警惕之色,溢于言表。 南轻皱了下眉,有丝不赞同地说,“你并不需要防备我什么,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的妻子。” 分明之前答应了她用完晚餐会让她走,结果却又这样出其不意,裴思愉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 强忍着腰际上传来的钝痛,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那就现在立刻让我走。” “思愉。”南的神情,略有不快,语气也参杂了一丝冰冷地味道,“我们是夫妻,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义务,这很理所当然。” “可我说了我并不记得你!”裴思愉恼怒地道,“就算我真的忘记了,但现在对我来说你就是个陌生人,你要我跟陌生人做夫妻之间的义务?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荒唐吗?!” 荒唐到她不能接受。 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说她是他的妻子,要跟她做夫妻之间的义务,这种话,怎么都感觉让人又怒又想嘲笑。 虽然她现在隐隐觉得,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她跟这个男人过去可能真有什么纠葛,因为手帕上的那个字,她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是她的名字。 但夫妻义务这种事,听着仍旧不免觉得好笑。 她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摸不透,他却来对她说要履行做夫妻的义务…… “荒唐?”南眸光阖了阖,随即是淡淡地轻笑,若有似无地视线,轻瞟着她,唇角勾勒出一抹疑似浅淡的讥讽,“说我是陌生人的这句话,应该才叫荒唐。” “……” “思愉,我们并不是陌生人。”他说,“你跟我,才是最亲密的人。” 裴思愉已经觉得他真的够不可理喻,倘若她是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角度她或多或少能理解他的这些语言,但她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于她而言陌生的男人。 她神色紧绷,步子移开,悄然远离餐桌边,持续跟他拉远距离,心紧张得犹如鼓敲,警惕地盯着他道,“这么说,你不打算让我离开了?” 南眉梢轻皱,定定地睨着她,忽然却不再说话。 “南先生。”裴思愉依旧防备着,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刻意,缓缓深吸了口气,说,“做人言而无信,那么一辈子也将会让人无法再信任你,你不让我离开我是没辙。”一字一顿的,她说,“但这次过后,你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会再信。” 南看着她的眸光微微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脑海中回想起的,是昔日她对他说了一句,“我还能相信你什么?” 心尖分明似血一样的疼着,然而他更多的是觉得麻木,一种空洞习惯的麻木。 沉了沉眸,他适才转身,往落地窗前踱步而去,淡淡的语言,溢出喉咙,“明天,我会去你上班的地方接你。” 裴思愉一愣,然而他却扔出了这么一句话后,却不再多言,但这意思,似乎是可以让她离开了? 没有在意他说的话,裴思愉看他转身不再理会她的举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悄然移开步伐,渐渐往房门口移去。 南分明是能注意到她的举动,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回头看她,倨傲地身姿定在落地窗前,犹如帝王般充满淡漠地居高临下,冷眼俯瞰着世间万物。 阿晨守在门外,见裴思愉打开门匆匆逃似的出来,他拧了拧眉,“夫人。” “我先走了。”摆摆手,裴思愉扔下这么一句话,步伐局促地往电梯走去,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模样,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她。 阿晨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从门口边望见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的孤冷男人,还是很识趣地闭上嘴。 进入电梯之后,裴思愉仍旧不太敢相信,南竟然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该说是她侥幸,还是他心存一丝善念,才没继续为难她下去? 可是,那种男人,有善念这种奢侈的东西吗?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善茬。 狭隘的电梯内,裴思愉靠着冷硬的墙壁,长长如释负重的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只有真正到了自己独自待着的时候,才得已缓解。 她真的不敢想,倘若他坚持要跟她履行什么夫妻的义务,她到底应该要怎样才能从他的虎口逃离,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荒唐的人,真让人不太那么轻易就能接受。 因为那简直就像一个荒唐的笑话…… 到了一楼,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裴思愉深深吸了口气,尔后又缓缓将种种紧张的情绪吐出。 低下头来,她正欲迈开脚步要往外面踱步而去时,却猝不及防地见到电梯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形。 她一怔。 看到站在电梯内的她,景臣眸色微深,俊美的容颜遍布冷沉。 “你……” 她刚才说话,然而还不待她说些什么,景臣倏然攫住她的手腕,径直而强势地将她从电梯内带出来,一句话也不对她说。 裴思愉被他这态度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直至被他塞入车内,他顺手给她系上安全带,再是甩上车门,快步绕到另一边上车来,发动车子。 车子驶入马路上的涌流内,裴思愉偏过头来看他,见他面色沉沉的,骤然想起之前他打她的那个电话。 对于景臣,大概是因为渐渐有些熟悉了,倒没了刚开始的那般冷淡,而此刻又见他面色不快的样子,她试探着问,“你找我有事?” 驱车的景臣听闻她这句话,斜过眼神来看她,抿唇不发一语,性感而线条流畅的下颌绷紧,挺括的喉咙带出来一丝冷硬。 看他不说话,裴思愉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有种很奇怪的心虚念头冒出来,仿佛她跟别人偷情,而被他当场抓住似的…… 她跟他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却偏偏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驱之不散,特别是在他沉默的表情下,更是叫她心里难安,仿佛自己真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 于是,他不说话,她只好也跟着闭着嘴巴,不说一句。 沉默的气氛格外死寂,景臣视线冷冷地注视前方,脑海中闪过的傅寒深对他说,那个男人很可能是跟裴思愉最亲密的人。 亲密? 到底是有多亲密? 转而又想到,方才她在酒店里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胸腔里的躁乱,只多不少,让人沉闷又让人愤怒。 愤怒不是对她,而是一种很无端,像是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被人窥觊的愤怒。 他依旧迟迟不吱一声,视线瞄到路边有一家药店,裴思愉蓦然开口,打破了这股沉默而诡异的气氛,“把车在路边停一下。” “做什么?”景臣终于理会她,视线凝视她。 裴思愉说,“我想下去买点东西。” “……” 车子最终还是在路边停靠下来,裴思愉率先打开车门下来,回身对景臣嘱咐了句,“你有事,可以先离开。” 她说不清现在她跟景臣到底是介于怎样的关系,那样沉默的气氛也会让人觉得不适,说是要买东西,更多的是想借着这个借口下车而已。 然而景臣却无视了她的语言,只凉凉地扫视她一眼,道了句,“在这里等你。” 裴思愉眉毛轻皱,见他满脸的不容置疑,没法再继续说下去,只能转身往药店走去。 须臾,等她买好了东西再出来时,景臣果真还在车内等着她,裴思愉无可奈何,只能又上了他的车。 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她道,“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景臣不搭腔她这句话,发动车子离开时,目光瞟过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声音沉沉地问,“买了什么?” “一点小伤药。”裴思愉随口的道。 景臣瞳孔微收,侧头盯着她,“你受伤了?” 问出这句话时,口气有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愤怒。 裴思愉暗暗诧异,咂舌,干巴巴地说,“只是一点小伤。” 方才腰际被磕到,她一直没有查看伤势,只不过那一下太用力,导致她现在仍旧感得到腰际上传来偏偏疼意。 景臣眼中倏然有股锐利的戾气蔓延而出,愤怒地剜了她一眼,随即做回身,极快发动车子,如箭一般飞驰离开。 当车子终于再次停下时,已经又是来到景臣所住的那栋别墅,裴思愉被他强势带入屋内,紧接着连鞋子也没换,就被他按到沙发边坐下来。 瞥见管家陈叔从楼上下来,景臣冷沉着脸冲他吩咐,“陈叔,把备用药箱拿来。” 陈叔不清楚怎么回事,却也不多问,微微点了下头,“是。” 接着,景臣回头,无法宣泄的怒火充斥了胸腔,伸手去撩开裴思愉的衣服,“什么地方受伤?” 第192章 好像,是在心动 第192章好像,是在心动 他的手撩起了她的衣角,裴思愉没想到他竟是一点避讳都没有,一时被他这个举动惊吓到,连忙无措地推开他的手,“一点小伤而已,我涂点药就好了。” 她拒绝的举动,非但没有让景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反而是还被他狠狠一瞪,接着就是他二话不说拽过她的手,不容许她退后,“让我看看。” “真的不用了。” 裴思愉尴尬地想拒绝他,然而接收到的,又是他的一个冷眼,那模样,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心头上一块不能触及的逆鳞。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裴思愉有所失神,她从来没见到过,有人可以比她还在意她是否受伤…… 也在她失神间,景臣面色不善地道,“哪个地方受伤?” 裴思愉怔忡着,干瘪瘪地说,“腰……右腰的地方……” 景臣冷眸扫视她一眼,那眼神很不客气,眼中充满了愤怒的埋怨,尔后掀起了她右腰侧的衣服,见到那块白皙的肌肤上,有明显的擦破皮后淡淡的血丝遍布,淤血跟青紫一片的样子,让他胸腔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攀延。 他又是冷瞪了她一眼,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庞大的怒火吞噬了他,然而他却无处发泄,只得冲她阴阳怪气地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 裴思愉唇角抽了抽,心里被他吼得有点委屈,“这又不是我想要的……” 景臣神情微震,骤然又想起来,她是跟那个男人在酒店里…… 他们两个人在酒店,那么,这伤是因那个男人而起的? 仿佛不愿再继续多想下去,因为想来想去,着实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好事,已经辨不清胸口里有多少怒意堆积,但景臣还是很好的控制下来,没让自己冲动的去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些什么要去找那个男人算账的小打小闹,不是他会去做的,因为,他现在连对方跟她是什么关系都还没摸清楚…… 如此想着,景臣心里的烦乱就越甚了,看着她腰部的青紫印记跟参杂了血丝破了皮的肌肤,一股怒意怎么也湮灭不下去。 这时,陈叔适时的将备用药箱拿来,“少爷。” 景臣把药箱接过,放置在旁边,打开,动作麻利的在里面摸索着什么,一边对陈叔道,“你先下去。” 陈叔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有点吃惊,这还是他如此紧张一个女人。 不过,从景臣会把她带回来之后,陈叔也大体明白了她在景臣心中的地位,冲裴思愉微微一笑,不多言,悄然退开。 裴思愉见他不断在药箱里捣鼓什么,取出来一个东西又不耐的扔回去,如此反复着半天也没找到想找的东西,禁不住提醒道,“我刚才买了消炎药,涂一下就没事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是遭遇景臣的一个冷眼。 裴思愉扯扯唇,干脆闭了嘴。 景臣凉凉地视线从她身上调开,移到旁边她手中拿着的盒子,伸手拿了过来,打开来后取出药膏,挤出一些到食指上,有耐心的涂抹着她受伤的部位。 药性是良的,触碰到肌肤均匀涂抹开后,那种疼意就被一片凉爽取而代之,然而随着他极为轻柔的动作,裴思愉的脸却倏然不争气的越涨越红,渐渐彷如滴血似的。 靠得近,景臣隐约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抬头,瞥见她酡红微微侧开的脸,狐疑着扬眉冷声问,“才碰你这么一点,就让你脸红?脸皮这么薄。” 裴思愉尴尬,轻声咳嗽了两声,别扭地不去看他,脸不受控制的绯红着,小声嗫嚅,“我怕痒……” “……” 她别扭而俏红的侧脸,加之那尴尬又充斥着别致风情的声音,犹如一双小手悄然握住了他的心脏,轻轻的撩拨着令人心驰荡漾。 景臣怔忡了下,身体隐约有所反应,一股暧昧旖旎的情愫,悄然在他心底划开。 裴思愉见他没再有动作,想着也涂抹好了,赶紧推开他的手,收拾起衣服,同样是被一股微妙地暧昧气息渲染的她,急匆匆地站起身,羞赧了脸低垂着头说,“我先回去了。” “喂!” 她要走,却被景臣抢先一步抓住手腕,本能回头来看他时,她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而再听见他下面的一句话,胸口里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变幻莫测地深意视线看着她,“今晚留下来。” 裴思愉身体僵了僵,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推辞,“不、不不用了。” “留下来。”他重复着,定定地一瞬不瞬睨着她,那眼神仿佛洞悉出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道,“我没说要对你做什么,这么慌张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对你如何?” “……” “安心吧,就算我是有些想对你做什么,看到你腰上的缺陷,也提不起我的兴致。” 他直白的心思,倒是没有隐藏的意思,对待她,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裴思愉素来高傲而冷淡的脸,登时被他说得脸更红了,倒不是觉得,他说出这些有多令人感到羞耻,而是一种尴尬。 尴尬于他看出她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松开她的手腕,他扯扯衣襟,回身懒散地躺坐在沙发中,“今晚留下来,偶尔只是想这里能多一丝生气,我不会对你怎样。” 这么多年,几乎一直是他一个人独自居住,整个房子,除了管家陈叔经常打理之外,基本很难再看到其他人的气息。 虽然傅筱楠久不久会过来一趟,但景臣从未让她留下来住,这里就好像是一个不能让人随意踏足的禁地,空空扩扩没有人气息的感觉,格外冷清而觉得萧瑟。 裴思愉还想拒绝,可见他懒散躺回沙发中闭着眼睛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来。 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他的话,因为在南那里,她也算小小的吃了点苦头,何况孤男寡女的,实在是…… 酝酿了会,她还是说,“我还要回去见我父亲,留下来,可能不太方便。” 听闻这句话,景臣拧了下眉,虽然他没见过裴晋川,只认得穆淑贞,但裴晋川中风卧床的事,他素来就是知道的。 打开一对眼帘,景臣倏尔凝视向她,沉吟了半响,缓声道,“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今晚你留在我这里,明天我跟你一块回去,正好见见你父母。” “见我父母?”她震惊,“你见我父母做什么?” “自然未来女婿拜见岳父岳母。” “……” “你说,我明天穿什么比较得体一些?”他又从沙发中站起来,缓步到她跟前,唇角提起笑,摊开双手道,“他们对我,应该会满意的,不过让人苦恼的就是,我该怎么穿,才能显得不失礼?” 裴思愉简直被他的这句话在脑海里炸了,难以理解地视线上下扫视他,“我真的怀疑,你脑子是不是生病了。” 她都还没说跟他在一起呢,他现在却出口说要跟她一块去见她的父母? 她发现,她最近遇到的都是一群怪人! 都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从外太空来的怪人! 景臣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思,微微一笑的勾唇,“如果我说,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渐渐的病入膏肓?” 裴思愉面无表情,“那你还是赶紧及早医治,免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可能大概早已经救不了…… “裴思愉。”不跟她继续挑逗打趣,他连名带姓地唤着她的名字,神色倏然变得认真,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他微微俯身,蛊惑迷人的眼,牢牢地盯着她,他逐字逐句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郑重嘱告你,过去我们有过什么,你可以不再想起,但娶你,我势在必得。” “……” “你最好提早做好心理准备。”他说,“明天我们就去见你父母。” 话音掷地,他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转身就对在厨房里忙碌的陈叔道,“陈叔,待会准备一间客房出来。” “好的。”陈叔听见他的话,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可以用餐了。” 景臣回头扯过僵硬中的裴思愉,“去吃晚餐。” 裴思愉,“……” 几乎被动的跟着他一块吃晚餐,裴思愉仍旧很难从他方才不容置疑的话语里回过神来,那种感觉就完全像是,不论她再说什么,也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想法。 他娶她,这好似就是铁板钉钉上的事,由不得她拒绝…… 裴思愉不太清楚近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似在无形中,对景臣的看法有所改观了,否则倘若在他说出那种话时,她早就应该是甩身就走,怎么可能还会被动的跟着他一块坐下来吃晚餐? 东西嚼在嘴里,让人吃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来。 而对面的景臣,显得要坦然许多,好像两个人共度晚餐,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觉得陌生,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扭捏。 对待她,他就好像本来她合该是坐在她对面的自然而熟稔…… 因不论如何拒绝在这里留下来,都遭遇景臣的冷眼,裴思愉有过那么一点冲动,干脆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但是看看他,又看看这栋空阔的别墅,那么一丝仅有的冲动,被无形吹散。 这里好像是真的太没人气了…… 沉了沉眸,在脑海里不断挣扎了几个回合,裴思愉最终用力深吸了口气,还是走到阳台的外面,拨下穆淑贞号码,交到了一遍自己今晚有事不能回去。 只有宋言在时,裴思愉才会久不久地不回家,现在听闻了她这么说,穆淑贞赶紧追问她,而裴思愉则是用了自己工作上有事来打发,说多了几次,让穆淑贞不得不怀疑地问她,“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交了男朋友了吧?” 裴思愉没想到她竟会这么问,脸红了红,迅速否认,“没有,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别唬我了。”穆淑贞笑她,“既然我介绍的你看不上,你自由恋爱我还是支持的,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带回来,让我跟你爸见见。” 她笃定的口吻,让裴思愉一阵懊恼,“我说了,真不是男朋友。” “行了。”穆淑贞笑着阻断她的话,“又不是孩子了,交个男朋友怎么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会棒打鸳鸯?还是你自己仍旧小孩子的心理,连交个男朋友也要躲躲藏藏?” 裴思愉突然无话可说,只感觉脑袋一阵阵的疼痛,想到景臣说明天要跟她一块去见她父母,太阳穴就更痛了。 “好了就这样,你没其他什么事就好了,丑媳妇都迟早要见公婆,交了男朋友你也早点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听着电话的话,裴思愉揉着太阳穴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后掐断电话。 这时,阳台的玻璃窗被人敲响,她循声望去,就见景臣轻笑着走过来,“说好了?”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裴思愉不善地视线有些埋怨。 景臣耸耸肩,笑得意味深长,“从你说不是男朋友的时候。” “……” “你这个解释我很满意。”他突然出其不意地圈住她的肩膀,暧昧如斯地望着她,唇角边的笑意扩大,“我自然不是你男朋友,因为,我很快就是你丈夫。” 裴思愉又一次的感到头疼,干脆,懒得跟他争,随便他怎么认为。 “我去睡了。” 她推开他的手臂,就往里面走去,景臣倒也不介意,依旧轻笑,跟上她,“我带你去房间。” 来到二楼的走廊,陈叔刚巧从一个客房里退出来,冲景臣道,“少爷,房间备好了。” “嗯。”景臣看了看时间,便对他道,“时间已经不早,你回去吧。” “是。”微微颔首一下,陈叔又对裴思愉笑了笑,点头示意了会,便不做声地越过他们离开。 待一声黑色西装,穿着得体的陈叔离开,裴思愉禁不住好奇,扭头向身边的男人问,“陈叔平时都是这样沉默不多话吗?” 不多问,不多言,吩咐做什么就温润笑着去做,不吩咐的也懂得什么是自己该做的,待人温和而有礼,态度恭谦却不卑微,她觉得,一个管家能做到陈叔这份上,绝对是最称职也最有涵养的。 景臣倒是无所谓,随口道,“习惯如此。” “那你一定很寂寞。”裴思愉下意识回了这句话,而说完之后,景臣还没什么感想,反倒是她自己先怔愣起来。 确实是有点寂寞的吧? 这么一个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连管家的话也是这么少,平日里他回到这里来,应该算是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表面上看着这么风风光光的人,实际上,似乎比她还要简单的样子…… 真有点浪费他花名在外的荣誉。 对于她的话,景臣依旧像是没什么感想,倒是斜了她一眼,“不是说要睡了?” 没他这话,裴思愉突然没头没尾的蹦出一句,“知道你过得这么凄凉,不知道多少人会碎了心。” 顺着她的话,景臣笑眯眯地悠然着,“首先第一个就让你碎了?” “我24k纯金心没那么容易碎。” “喜欢的就是你这颗24k纯金心。” “……” 疑似情人间的打情骂俏感,叫裴思愉有点懊恼干嘛要跟他谈论这种话题,禁不住地道,“若是傅小姐知道你对别人这么巧言善语没一句正经……” “她是妹妹。”没让她说下去,景臣骤然阻断她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好像是在解释,好像是在澄清,好似在告诉她,跟他在一起,她不需要考虑到别人,因为不会有任何人阻碍他们。 裴思愉倏然怔了怔,像是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可却又觉得越说越糊涂,越说越朦胧,继续跟他顶嘴下去,反而是将他们两人的关系越绑越紧实,干脆,她不再跟他讨论这些话题,倏然转身往客房走去,“我去睡了,晚安。” “等会。” 景臣伸手,又将她扯回来,裴思愉条件反射的撞上一块坚硬地肉墙,不疼,可她却感觉得到,触碰那瞬间他的心跳。 遒劲而有力。 她眸子慢慢往上移,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是肤色健康的坚硬胸膛,精壮而结实,潜藏着男人浑厚有力的力量。 她心底无端莫名地跳动了下,视线再往上移,便就是他性感的喉结,光滑而线条完美的下颌,薄得恰到好处的唇瓣…… “你今晚住的地方,是我的房间,我睡客房。”头顶上方,是他的嗓音响起,“我房间的衣柜里有你明天的衣服,浴室里有你要换的睡衣,洗澡的时候注意腰部伤口的位置。” 裴思愉怔怔出神,相隔这么近,反而没太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最后,她是被他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的吻给唤醒回来。 他低柔而缱绻地嗓音道,“晚安。” 一个晚安吻在她额头上结束之后,受了惊吓的裴思愉,不太记得清自己究竟是怎么进了他的房间。 等她回神过来,人已经到了他的房间内,房门紧闭,她背部靠着实木房门,心跳的频临不能自控地加快,呼吸有点急喘。 而奇怪的是,从始至终,她竟不觉得反感排斥。 好像,是在心动。 为那句“晚安”,有一种不能自持的心动…… 第193章 让他想娶想护想宠想的女人 第193章让他想娶想护想宠想的女人 翌日起床后,裴思愉下楼来,就见到陈叔提着两个袋子从门外进来。 “少爷,这是您吩咐我买的东西。”将礼盒袋子在茶几上放下来,陈叔微微颔首一下。 景臣点了下头,察觉到复式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便循声望去。 看见是她,他扬眉一笑,“我正好要上楼去叫你。” 裴思愉慢慢下到一楼,瞥见茶几上的礼盒袋子,似乎是中药保健品,专对中风瘫痪的。 景臣见她目光盯在袋子上,便解释道,“今天早上咨询过专家,不是随便买来应付的。” 她蹙了蹙眉,想起昨晚他说过,今天要跟她一块去她家的事,没想到,他还真说到做到,连她父亲吃什么都特意去请教专家…… 裴思愉不想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家的情况,因为问跟不问,都没太大的关系,重要的是…… “你真决定,要跟我一块去?”她有些试探地问,眉宇间染着复杂。 “自然是真决定,杂志社已经帮你请假了,公司那边今天也暂且放在一边。”景臣一笑,迈步过来,拥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又是缱绻一吻,不忘道,“早安。” 轻轻淡淡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宠溺,仿佛早晨初升最为柔和的晨光,浅淡而柔和。 裴思愉怔了怔,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极具心跳的旖旎晚安吻…… “景臣。”别开头,她忽然出声,说,“你要去见我父母,我没本事拦你,但是你私人上的事情,麻烦你自己妥善处理,我不想招惹一身麻烦。” 不管她指的是哪一件事,景臣都是笑着应她,“放心,你将会成为最没有顾虑的景太太。” 裴思愉有点心乱,说出那番话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接受了他,而他似乎也这么认为似的。 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才会渐渐的愈发鬼迷心窍,分明想控制,却又好似难以控制…… “去吃早餐。”景臣在她耳边响起的嗓音,打乱了她紊乱的心绪,“等会就出发去你家。” 也没让她回应,他拉过她的手,径直就朝餐厅里走去,熟稔而自然,仿佛两人早已经是相恋已久的情人。 陈叔看着两人的身影,发自内心的温润一笑,这大概是他见过,少爷心情最美的一个早晨,也是他见过,最和谐温馨的一个早上…… 当身着一身白色西装,暗红衬衫,身材颀长挺拔,风度翩翩而优雅矜贵的景臣出现在裴家大门外时,穆淑贞身体一僵,万分诧异住,“是你?!” 景臣冲她浅浅含笑的点头,“裴夫人。” 穆淑真面色僵硬,有些不适的样子,再移过目光,瞟向景臣身边的裴思愉,一张面容净素的脸,忽然有些说不出的苍白了。 在上次宋言的婚礼上时,穆淑贞就见过他,这些年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更是对他了如指掌,并不算怎么陌生。 可,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妈。”裴思愉出声,打断了穆淑贞的僵硬,“我们进去说吧。” 穆淑贞这才回神,侧开了身,让两个人一同进来,再关上门后,吩咐玉姐去泡杯茶来。 “裴夫人。”进了客厅,景臣将手中的礼盒袋子递给她,“小小心意。” 穆淑贞看了眼礼盒,有些木纳的伸手接过,复杂地眼神,瞟了瞟景臣,想不通,他怎么会跟思愉在一起? 而且居然还两个人一起回来…… 分明是洞悉出了穆淑贞的疑惑,景臣却是微微一笑,并不过快解释什么。 而穆淑贞碍于裴思愉的关系,一时也什么都没能问,把礼盒接过之后,就让端茶过来的玉姐拿下去。 “妈。”在客厅中的沙发内坐下来,裴思愉神情有点不自在,瞥了瞥一旁老神在在的景臣,尴尬而别扭地说,“他说……想来看看你们。” 穆淑贞心底咯噔一声,参杂着异样的眸子,盯在景臣的身上,“你们……?” “我现在在跟思愉交往,”景臣接腔,淡笑着说,“打算结婚,所以想先跟她过来看望你们俩老。” 听闻了,穆淑贞震惊极了,“打算结婚?” 裴思愉对于他的话,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明,景臣的这个打算,是早就跟她说起过的,她也不晓得,她现在还能说点什么。 不难感知得到裴思愉的左右尴尬,景臣没让她说话,又是笑道,“是的,我打算跟她结婚。” 穆淑贞难以置信,“思愉,你——” “裴夫人。”景臣阻断她问向裴思愉的话,依旧淡笑而镇定,然而眼底,满是一种深意的光泽,“我想娶她。” 穆淑贞忽而有些说不出话,语言都咔在了喉咙里,景臣会跟裴思愉一块出现在这里,这已经足够她吃惊的了,哪里料想,他们现在就开始谈婚论嫁? 碍于裴思愉在场的关系,使穆淑贞想说点什么,也不好开口,最后,沉吟了下,她倏尔对裴思愉道,“你进去看看你爸爸,让我跟景臣好好聊聊。” 裴思愉见她都这么说,倒是应得干脆,在这件事里,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坐在这里,只会尴尬,干脆任由景臣跟穆淑贞两个人单独对话。 如果穆淑贞对他没什么意见,真嫁给他……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 但首先的是,他得说服穆淑贞才行,穆淑贞是不会同意,她嫁入什么显赫家世的人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在起身离开前,裴思愉看了景臣一眼,而他仿佛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恰好也抬头看向她,眼中漾着熟悉地笑意。 裴思愉有些无可奈何,耸耸肩,干脆转身往裴晋川的卧室走去,既然她没法拒绝,那就让穆淑贞来拒绝,留下他任由自生自灭吧。 看裴思愉打开卧室的门进入之后又将门关上,穆淑贞又对一旁的玉姐道,“你也先离开吧。” 玉姐应了身,便退了开。 整个客厅只剩下两个人了,可穆淑贞左看右看仍旧很不放心似的,最后站起身,冲景臣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这样她也不就不必担心,会被裴思愉听见什么。 对于穆淑贞的此举,景臣只是笑笑,默不作声地站起身,跟着她一块出了门。 来到外面,寻了块僻静点的地方,穆淑贞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冲景臣尴尬而僵硬地笑了笑,“真的不好意思,跟你说个话,还要把你带到外面来,有些失礼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没关系。”景臣含笑着说,“我不介意。” 穆淑贞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脸色却依旧凝重,她看着景臣风度翩翩地优雅模样,思绪却越来越混乱,忐忑着,她试探问,“刚才你说要跟思愉结婚的话……” “我是说认真的。”景臣直言,毫不避讳,英俊的脸,溢满认真跟坚定,唇畔轻启,略带强势的三个字,溢出他的喉咙,“我要她。” 穆淑贞脸色倏然白了,听了这句话,非但没有欣喜跟高兴,反而心里却是慌慌的,她仍旧试探,“你跟思愉……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之前在宋言的婚礼上,你们都没有接触,但现在却……” “裴夫人。”景臣有些好笑地说,“您是不是以为,连我也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穆淑贞倏然一震,脸色刷刷的白,听了景臣的话,瞬时明白了什么。 没错,她一直以为,景臣应该是早就把裴思愉忘记了。 她以前只见过景臣一次面,是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同时也是那个时候的最后一次,她把裴思愉从精神病院带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知道裴思愉跟景臣有一段很短暂的过去,短得如同昙花一现,她从不认为,一个正常的人,会对一个疯子有多上心。 那段感情,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他对一个疯子的怜悯。 所以,哪怕后来听到景臣这个名字,哪怕隔得远远的看见他,穆淑贞也从不会再过多在意,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的来对待,好似从未见过他,也从不知道他跟裴思愉有过什么过去,简简单单的就让他是一个陌生人,对他无喜无悲。 可现在听了他的话,穆淑贞脸色不自然了起,“这么说,你还记得思愉?” “当然。”景臣淡笑着,“或许应该说,从未忘记。” 穆淑贞心头一震,感到不可思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太明白这个年轻人,他说他从未忘记? 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是相信了他的话,还是根本不信,她勉强着道,“我没想到,原来她还能让你挂念,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裴夫人。”景臣轻阖了下眼眸,双手抄进裤兜里,站得笔直,淡淡地道,“相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就忘记?” 穆淑贞怔忡,“相爱?” “我爱过她,她爱过我,这难道不算相爱吗?” “……” 穆淑贞复杂地拧了下眉头,沉默良久,才说,“你知道思愉那个时候精神有问题,她只是一时迷惑,你不用将她放在心上。” 一个疯子的感情,不需要让人留念,也无需在意…… “起初,我也以为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景臣闻言,垂眸笑了笑,“从您把她带走之后,我也以为可以不用在意,这么多年不特意寻找,不故意去打听你们的消息,但事实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忘记。 那个疯子,一直盘踞在他心口里,潜藏在他的心底深处。 一直以来都从不刻意寻找,但兜兜转转她却还是闯入他的视线里,不说缘分也不说什么宿命,他知道的是,他现在只坚定地认为,她就是那个让他想娶想护想宠想将她一切都霸占了的女人。 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相信穆淑真也听得明白,景臣转而是道,“裴夫人,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她现在会不记得我了吗?” “……” “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因为时间过去得久才会想不起,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完全没有了我的记忆。”他低吟一笑,款款有礼地道,“麻烦,能将这些事情,告知我一二吗?” 他对裴思愉是如何忘记了他的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第194章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哭,为我笑 第194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哭,为我笑 杂志社的外面,一辆黑色轿车悄然抵至。 车门打开,阿晨率先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后座边拧开车门,“南爷。” 南沉了沉眼眸,朝杂志社看去一眼,眼底犹如被冰霜覆盖着,冷漠一片。 尔后,收回视线,他敛下眼神,才慢慢从车内下来。 身着一套随意服装的他,依旧气质迷人,线条流畅的深邃俊脸,宛如刀削一般。 当南跟阿晨出现在杂志社的门口时,杂志社内所有的人,眼神无一列外不盯在他们的身上。 更确切点来说,是盯在南的身上。 身材修长伟岸,脸部轮廓分明,笔挺的鼻梁加之深邃的湛蓝眸子,随意站在门口,就有种不一样的气质流泻出来。 他就像是天生会吸纳别人视线的磁铁。 “你、你们找谁?”靠近的一个男同事上前来,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出口的语言有种莫名胆怯的味道。 南的眸子扫视了全整个杂志社,除却主编等等级较高的人之外,杂志社的员工们办公全在一层,不眼过去,可将所有的人表情纳入眼底。 然而,扫视完全部的人,却唯独没有那个想见到的人。 阿晨也察觉了裴思愉不在,适时上前来,朝那个男同事询问,“请问,裴小姐不在吗?” 一听就明白,他们找的人是裴思愉,男同事老实地回答道,“今天她请假,没来上班。” 而且,还是他们现任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给她请的假。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男同事回答完了又问道,“是客户?还是……?” 说是客户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印象中,裴思愉可没这样的客户,况且,他们干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知道一些什么名人,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同凡响,然而他们却从未见过。 裴思愉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连他们都没见过甚至是不知道的人? 听闻裴思愉请假的消息,阿晨眉心一皱,顿时不安地看向身边的南。 南的眼眸下沉,凝聚着渗人的冰点,他说过,他会来接她的…… “知道她请假去哪了吗?”见南的脸色渐渐地在不悦,阿晨心惊着,忙回头来看向那个男同事问。 男同事摇了摇头,“这是她的私事,我们都不清楚。” “号码。”待男同事说完,南扔下这两个字,倏然转身,一身凛然的走了出去,连再多说一句,都感到吝啬。 见他冷然离开的背影,阿晨心底跳了跳,又冲男同事问,“你们谁有她的号码?” “这个……”连对方是什么意图都还分辨不清,男同事显得为难得很,目光悄悄往其余同事探了探。 阿晨见状,倒是干脆,从兜里取出钱夹来,直接掏出一叠钞票,数也没数,就塞到男同事的手中,拍拍他的肩膀道,“下班之后,跟同事们一起去娱乐场所玩玩。” 男同事被他这行为弄得诧异了住,目光炯炯地盯着手中的钱,眼中有一丝贪婪的光泽掠过,这钱,少说也有好几千块…… 待阿晨离开之后,杂志社内的同事们通通蜂拥过来,“快数数多少钱。” 有人打量着阿晨离开的背影,“为一个区区号码就这么大手笔,那个男人家世挺不错的吧?” 有人接话道,“之前是一个景少,现在又是这么一个男人……” 接下来的话没人再说出来,因为从众人交流的眼神中,都已然心照不宣,不知道该说是裴思愉惹上麻烦,还是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房间里,玉姐用着湿毛巾给裴晋川擦拭着手臂,裴思愉站在窗口边,看了看,正想过来拿过玉姐手中的毛巾,手机却在这时不期然地响起。 她拿出电话,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蹙了蹙眉,睨睨躺在床上的裴晋川,随后,又走到窗口边,拿着电话滑过接听,“你好。” “是我。”在她的声音响起之后,手机里灌来南的嗓音。 裴思愉一怔,不清楚他是怎么有她的号码,联想到昨晚在酒店的种种,就内心里渐渐没了好感,冷声问,“找我有事?”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的语气,有低沉的质问感,就好似是在不快。 裴思愉被他这质问得理所当然的口气,弄得稍好的心情瞬间阴霾沉沉,“先生,我不知道我跟你到底有什么过去,既然是不记得的事情,我也懒得再去想起,能不能麻烦你,从哪里,回哪里去?就当从来没见过我?” 对于南,说实话,刚开始裴思愉还没这么抵触他,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接触,让她渐渐觉得,他这种人实在太过不善,有必要避而远之。 否则,总觉得会惹麻烦上身的样子。 她总有这个男人会让她不好过的预感。 透着电话,南的声音有点失望,“事到如今,你依旧不肯相信,我跟你是夫妻?” 裴思愉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对你说她是你的妻子,你是否也会相信?” “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南说,“不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无法改变也难以抹灭的事实,没有你不相信的权力。” 裴思愉有点懒得跟他多言了,揉揉眉心,不耐地道,“南先生,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们真有过什么,但那一定都是过去的事情,至少现在在我印象中没有你,这也是事实。” “那是你忘记了。” “对,兴许我真的是忘记了,可既然是忘记了,那就代表一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过往,先生,我没有自己给自己添堵的习惯,也不想好奇过去有过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好,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还好,这就是我的事实。” “……” 那边倏然传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令人猜不透,那头的南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裴思愉也已经不愿跟他多说,深吸了口气道,“就这样,希望你最好能别再来打扰我,再见。” 她刚要挂断电话,手机里却又灌来南的嗓音,他只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无情地回了这句话过去,裴思愉倏地掐断电话,将手机随意的扔到旁边的椅子中,脑袋一阵阵的胀痛。 她觉得,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两句话下去,她会疯。 不是因他说的话,而是他的态度跟行为,永远让人摸不着他在想些什么,出其不意的行为,让人难以猜测而不能掌控,甚至还会心存不安。 这种感觉,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趟在床上的裴晋川隐隐约约听见她的话,冲她伸了神手,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又很难发出来。 裴思愉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赶紧朝他走过来,“爸。” 裴晋川吃力地道,“谁……谁的电……” 虽然他是中风整个身体几乎都快瘫痪而不能动弹,可脑子却清醒得很,听方才裴思愉的那个电话,尽管听不见手机彼端那人的内容,可隐隐约约,还是让裴晋川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裴思愉让玉姐退开,坐下来握住他的手,淡淡不在意地解释道,“一个不用在意的人,因为一点小事才有点交集,很快就会过去,不用太在意。” 潜意识里,不想将南的事情告诉裴晋川跟穆淑贞,免得他们多虑什么,更何况是久卧在床的父亲,就更不想让他知道了。 “你、你说……南……”裴晋川艰难地道,“哪个南……什么妻子……” 会不会,就是那个南? 会不会就是他找来了? 裴晋川神色变白,眼底有一丝异样的恐惧跟憎恨光泽,只不过面对裴思愉时,却掩饰得极好,不敢轻易让她看出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憎恨。 裴思愉握了握他的手,有点无奈地说,“这些事情,您不要管了,都是一些小事,很快就能解决好,你好好安心养病。” 看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说下去的样子,尽管很想知道,那个电话里的人是谁,但裴晋川却没再继续为难她,非问出那个人不可。 裴思愉冲他笑了笑,又跟他随意聊起别的话题来,只是不知道,外面景臣跟妈谈得怎么样了? 她有些好奇,穆淑贞对待景臣,究竟是会同意,还是拒绝? 在景臣问出,关于裴思愉为何会不记得他的话后,穆淑贞脸色微微一变,“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景臣温润地道,“我即将会迎娶她过门,对于她是怎么忘记了我,当然会有些在意。” “……” “还有,当初……”微微眯起了眸子,景臣眸光变换着,“她是怎么疯的?” 穆淑贞心头滞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神色僵硬得很,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种话题,“这件事,是我们家的私事,不太方便跟你说起,很抱歉。” 景臣对于她的态度,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事关到他们的女儿,有些事情,自然肯定不愿跟任何人提起。 一个人不太可能一生下来就是疯子,裴思愉定然是经历过什么,才导致最后她变成那个模样,而这些显然是一块不能提起的伤疤。 “那我换一个方式来问好了。”并不刻意地追寻着那个话题,景臣转而道,“她跟一个英国男人是什么关系?” 穆淑贞似乎对英国男人有种特别的敏感度,一听到他这么说,猛地盯向他,“什么英国男人?” 看着她这反应,景臣已经能确定,那个男人,定然跟裴思愉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倏尔,他反而是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浅浅温厚的一笑道,“您不用太在意,只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而已,这不会影响到我跟她之间。” 以后他也不会再让那个男人,有任何靠近裴思愉的可能。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娶她,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 裴思愉从房间里出来,正想去倒杯水时,景臣跟穆淑贞就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脚步顿下,下意识地看向景臣。 景臣冲她一笑,温浅而缱绻。 穆淑贞走进来,心情复杂地对裴思愉摆摆手道,“我等会还有事要忙,你送景少爷离开吧。” 她不太想多说什么,留下这句话,就兀自进了房间,顺带也叫玉姐出来送客。 裴思愉放下水杯,看了看房间被关上的门,狐疑着走近景臣问,“谈崩了?” 穆淑贞这态度,可不像是对待称心女婿该有的,看起来,似乎很冷淡的样子。 景臣只是笑,不答话,踱步上前,到了房门边,敲了敲房门,也不管穆淑贞有没有听到,他说,“裴夫人,我还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屋内的穆淑贞自然有听到他的话,眉梢紧拧,却没有回答。 随后,景臣离开房门边,回身来朝裴思愉道,“送我离开。” 裴思愉扬了扬眉,倒是觉得无所谓,简单收拾了下,很快就跟着他一块出了门。 屋内,裴晋川听见景臣的声音,眼神朝穆淑贞询问而去,示意她外面是什么人。 穆淑贞在床沿边下来,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他说,“你还记得,以前思愉在精神病院的时候,跟一个男孩子谈了恋爱的事情吗?” 裴晋川想了想,尔后点了下头,他虽然没亲眼见过那个男孩子,但是之后从穆淑贞的嘴里知晓一二。 穆淑贞叹息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他。” “……” 裴晋川脸色微变,神情倏然有点激动,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而穆淑贞仿佛是能感应得到似的,连忙安抚道,“放心,他不知道思愉的很多事情,不用担心他会对思愉说什么。” 闻言,裴晋川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穆淑贞却又是喟叹着,“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什、什么?” “他说,他想娶思愉。” “……” “可惜啊。”穆淑贞苦笑,意味深长地道,“算是天意弄人吧。” 上车驱使离开裴家之后,裴思愉坐在副驾驶座上,见身旁的景臣沉默着,她忍不住又一次的问道,“谈崩了?” 景臣沉吟了良久,随后,才应了一声,“嗯。” 在他说出要娶裴思愉的话后,穆淑贞后面拒绝了,借口很苍白,无非不是什么裴思愉跟他不同,他们不合适,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没有必要再重来一次,等等这些话。 裴思愉对于这个结果,不算意外的同时,也有点意外。 她不意外穆淑贞的不同意,却意外于景臣没能说服她。 “是不是有点惋惜?”景臣忽然侧过头,冲她戏虐地问。 裴思愉一滞,不自在地撇撇嘴,“我惋惜什么?本来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带你来就是让你遭遇挫折的,免得你总自我感觉良好。” “可在我的眼里看来,似乎并不像那么回事。”他笑着,挑眉道,“看起来,你也并不是完全一点也不想嫁给我。” “……” “慢慢对我动心了?嗯?” “……” “放心好了。”他伸过来一只手,捏捏她的耳朵,唇角挂笑,“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明天不行,那就后天,一天不行,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 “……” “总有一天,她会改变主意的。” 他笃定的口吻,忽然让人有点心跳,裴思愉窝在副驾驶座上,脸色不自然的红了红,禁不住小声嘀咕,“说得那么认真做什么?我又不是一定会嫁给你。” 景臣朝她斜过来一眼,“不嫁我,你还想嫁给谁?” “谁知道呢。”她耸耸肩,毫不在意地道,“总之也不一定会是你。” “但很可能就是我。” “……” “裴思愉。”倏地,他将车子猛然靠着路边停下来,扭过头,认真地盯着她,捏住她的下颌,一字一顿地道,“我没办法拒绝掉任何想要追求你的人,也没办法控制你的心,更不能忍你母亲随随便便就改变主意,但是——” 他板过她的后脑勺,一个猝不及防地吻,悄然吻住了她。 裴思愉怔愣,还没回味过来,他又是适时的松开,唇角提起笑意的弧度,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为我哭,为我笑,你的表情跟情绪,都只因为我,然后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不知是他说的话太诱人,还是他的表情太认真,裴思愉心脏跳了跳,心湖微微荡漾着。 车子从十字路口拐向左边的方向,而同时间,一辆直面而来的黑色轿车,在马路的另一边,朝着裴家的方向快速前行着…… 正在房间内跟裴晋川说话的穆淑贞,忽然被急急敲门进来的玉姐打算了语言,“夫人,外面有一个人,说要见小姐。” 穆淑贞抬头看向她,“什么人?” “不知道呢,从来没见过的。”玉姐如实回答。 穆淑贞拧了拧眉,跟裴晋川交代了一句,随后才迈开步伐,往外面走去。 而当来到门口边,见到外面站着的男人恰好抬起头来睨向她时,穆淑贞冷冷地倒吸了口凉气,脸色徒然变白,“是你——” 第195章 你不配 第195章你不配 送走了景臣,裴思愉又返回裴家,远远的还没有走近,她隐隐约约听见从裴家里传来吵闹声。 以为是裴晋川出了什么事,裴思愉脸色一变,急忙加快了脚步,朝裴家快速跑去。 “妈——”猛地推开门,当视线触及到客厅中的一幕时,裴思愉神色苍白,从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冷气,倏地冲穆淑贞冲过去,“妈,你在做什么!” 客厅的沙发前,穆淑贞双膝跪地,态度卑微的,在对跟前沙发中的男人恳求着什么,后面是玉姐不知所措地站着。 见裴思愉猛地推开门,朝着自己这里走来,穆淑贞更是诧异了住,双眼僵硬地盯着她,“思愉,你怎么回来了?” “别问我这个,我现在在问你在做什么!”裴思愉疾步到她身边,蓦然拽起她的手臂,“起来!” 素来体态谦盈的母亲竟然在卑微地给别的男人下跪,这种事情犹如一个焦雷劈在她的头上,裴思愉胸口血气上涌,浑身仿佛被雷狠狠的劈中。 穆淑贞被她强势的拽起,刚想说什么,而反应过来沙发中的男人后,她神色骤然惊慌,连忙推着裴思愉的手,“你走,赶紧走!” 裴思愉此刻却是听不进她的话,挪开她连忙推搡的手,上前一步,将冷冷的目光,注视向沙发内的男人,浑身彰显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意,尽显犀利跟锐利的光泽,仿佛在用眼神凌迟他,“你什么意思?!” 南翘着一只腿,端坐在沙发中,后面站着的是阿晨。 听闻了裴思愉的话,他不紧不慢的抬眸,冷清地视线,瞟向她,“这得问你母亲,我也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哈!”裴思愉不禁冷笑一声出来,滔天的怒意,无法隐藏,神色更为冰冷了,像刀子一样的视线,一刀一刀的割在他身上,恨不得,手里能有把刀,干脆朝他冲过去算了,“你让我母亲给你下跪,你还让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姓南的,我跟你客气,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你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之前的任何事情都好说,可见到穆淑贞居然给他下跪这种事,是裴思愉难以原谅的逆鳞,她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滔天的怒火弥漫,只有尽量努力的维持,才让她没干出什么事来。 但她对南的憎恶,显然不加掩饰。 如果之前她觉得他有点可怕,现在真的是完全的憎恨,憎恨于一个男人,竟然让她素来得体的母亲,给他下跪。 这是让人最为难以容忍的事情! 穆淑贞听着两人的对话,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错愕瞪大双眼,猛然看向裴思愉,诧异而凝固地问,“你们……已经见过了?” 从两人的对话内容来看,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如此想着,穆淑贞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神情绝然,浑身渐渐弥漫上一股冷意,她竟然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早就见过了…… “思愉。”穆淑贞连忙拉住裴思愉的手,有片刻不容的急切,“你先出去,你先走,让我跟他谈谈!” 内心里本能的抗拒着,裴思愉跟他相处在一个空间里,那会让人感到不安,感到恐惧,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南的视线跟目的,几乎就没离开过裴思愉的身上。 那是一种独具占有的眼神。 “裴夫人,”放下腿,南缓缓站起身,朝着她们两人走近,“不,应该是叫岳母大人。”顿了顿,他踱步到她们的跟前,唇角勾起一抹疑似轻蔑地弧度,“你不觉得这样很多此一举吗?在我眼皮底下,你还想把我妻子藏到什么地方?” 穆淑贞闻言,身体绷了紧,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裴思愉,眼神充满了恐惧。 而裴思愉听到他的话,脸色也是一僵,目光恰好也看向穆淑贞,而当见到穆淑贞眼底的那抹难以掩饰的恐惧时,她脑袋倏然凌乱了,身体也跟着凝固了住。 若之前还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南是她的丈夫这种事情,那么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了。 南好像……真的是她的丈夫…… “白皓南。” 知道无论如何都已经蛮不下去,而他跟裴思愉显然在这之前就已经见过,穆淑贞深知,他绝不可能好心的什么也没对她说。 倏地,穆淑贞双腿又一次的跪到地上,抬头望着白皓南,恳求着说,“我不祈求你放过我们,但是,你放过思愉吧,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也都不记得你了,你放过她,别再干扰她了。” “……” “你折磨得她还不够,难道还要再一次的继续折磨她下去,你才会甘心吗?” 居高临下地望着腿前跪着的中年妇女,白皓南神情冰冷,连眼神也透出一股寒意来,对于穆淑贞的这种举动,充满了冷血的漠视,“我并不太明白,你所谓的折磨到底是什么。” “……” “说什么放不放过,她是我妻子,本该就是在我身边,谈什么放过?” “你——” “妈!”裴思愉的脑海中,麻木而凌乱着,见穆淑贞如此卑微地又给他下跪,扯着她的手臂就将她拉起来,“你起来!” “别管我!”穆淑贞这一次却不理会她,直接甩开她过来拉她的手,又看着白皓南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别再来打扰她?” 白皓南讥嘲勾唇,视线冷如冰霜,“岳母说得都是什么话,这些年你一直把我妻子藏起来,我还没对你们做什么表态,现在反而你却叫我离开?” “……” “我千里迢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不断寻找她,你觉得我会自己离开?” 耳里排海着的,都是他冰冷的冷笑声,像最为无情冷血的人,简单的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裴思愉双手倏地攥紧,咬牙切齿地忍耐着。 穆淑贞有些绝望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一定对我女儿纠缠不放?要你放过她就这么困难吗?她都已经不记得你了!” “因为,”白皓南倏然柔情地视线,定格在脸色苍白的裴思愉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线,“我爱她。” “你不配——” 第196章 真得感谢,她是你们的女儿 第196章真得感谢,她是你们的女儿 “你不配——”骤然一声用力嘶吼出来的语言,是从房门口传来的。 听闻这个声音,除了白皓南之外,众人的视线,几乎猛然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下肢瘫痪的裴晋川,不知何时,双手艰难地爬到房门口边,喷火赤红的老眸,死死地瞪着白皓南,像是恨不得吞噬了他。 “爸!”裴思愉脸色骤变,撇开了客厅里的人,快速来到裴晋川身边,弯腰下去试图将他扶起来。 然而,裴晋川却吃力的挥开了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皓南,沙哑而费劲地道,“你不配……你、你没有资格……” 他好像是卵足了劲,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勉强还算清晰的字眼。 穆淑贞愣了住,“晋川……” “你、你滚……”抬起颤抖的手,裴晋川吃力地指着白皓南,一双苍老的眸子里,写满了憎恨,“你滚出去,滚出去!” 阿晨诧异地视线盯着他,当看到裴晋川爬在地上,完全没有支撑点站起来时,他眼神有点说不出来的同情,不难猜测得到,裴晋川此刻是什么状况。 随之,他又看了看前面的白皓南,眉梢微拧,有点担忧的情愫,悄然而逝。 白皓南眼眸沉了沉,慢慢回过身,淡淡的视线,略有冷漠之感,然而,他却冲裴晋川微微一笑,叫了声,“岳父。” “呸——”裴晋川的态度,充满了不屑的鄙夷,每说一个字,心脏起伏又愈发剧烈几分,“我、我没有……你这种女婿!” 白皓南垂眸,无声笑了笑。 裴思愉望着这一幕,咬了下牙,也不顾裴晋川的拒绝,忙对一边的玉姐道,“玉姐,过来帮我一起扶我爸。” 呆愣而不知所措的玉姐,闻言后知后觉的回应,“哦、好。” 她不太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之前那些对话里来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至少,她是听懂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小姐的丈夫! 这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她来裴家的时间也不短,但还是头一次听到,小姐竟然有丈夫了! 玉姐匆忙过来,跟裴思愉一块将裴晋川从地上扶起,裴晋川还想说什么,却被裴思愉抢先道,“请你们离开。” 话是对白皓南说的。 白皓南阖了下眼眸,视线渐渐调转向她,“思愉。” “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裴思愉胸腔凌乱成了一片,有怒,也有深深的迷惑,然而此刻看着裴晋川,心底就满满的都是复杂,她沉着脸,重复道,“请你们离开。” 阿晨见此状况,担忧地皱了下眉,禁不住上前一步,来到白皓南的身边,低声说,“南爷,今天不如先离开吧,继续在这里下去,也会得不偿失……” 话说到一半,接下去的语言,被白皓南冰冷地视线阻断,阿晨即刻住嘴,不敢再继续多言下去。 冰冷地视线从阿晨的身上收回来,白皓南敛了下眼眸,随后,又看了看裴思愉,见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他眼底掠过一抹暗淡的情愫。 迈开了脚步,没再去看其余的人,白皓南朝裴晋川跟裴思愉的方向走近。 看着他的行为,以为他对裴思愉动什么心思,穆淑贞惊恐着上前,“你要做什么?!” 白皓南却仿佛听不见她的话,长腿越过她,径直来到裴思愉跟裴晋川的跟前。 他睨着裴思愉,忽然笑了笑,淡淡的嗓音,有种温情的感觉,“今天我可以暂时离开,之后再来找你,让我跟岳父说两句话。” 前面的一句话,让裴思愉松了口气,可他后面的,却又叫她不由自主警惕起来,“你想说什么?” 对于她的警惕,白皓南并不在意,微微俯下身,他靠到裴晋川的耳边,用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极轻淡笑地说,“我知道,你哪怕全身都瘫痪了,脑子一定还是清楚的,之所以还会叫你们一声岳父岳母,真得感谢,她是你们的女儿。” “……” “你们把她从我身边带走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这笔账,我总会慢慢跟你们算,今天算是来跟你们打个招呼,”他残忍地笑了笑,轻淡的嗓音,一字一字的灌入裴晋川的耳里,“另外,既然已经被我找到了,你们还是做好,她迟早会被我带走的心理准备,不然,免得到时又旧事重演,大部分身体瘫痪了不要紧,连脑子也跟着瘫痪,就比现在要远远麻烦得多了,那种情况,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你还没有看到,她会如何被我从你们的视线里带走,也还没有算算我们的账的。” 他虽然在笑,然而那些字眼,却犹如冷酷,如同一根根的针刺,狠狠地扎在裴晋川的心头上。 裴晋川顿时憎恨气得心口不断跌宕起伏,胸口里好似被万千愤怒充填,用力地瞪向他,“你——” 想说什么,然而不断起伏的胸膛,由于堆积的情绪跟愤怒过多,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反而青紫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倏然攥紧的僵固双手,跟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骤变的脸色,彰显出他此刻慢慢滔天而无从发泄的怒意。 白皓南不多做停留,轻淡地笑了笑,适时站之身,不顾穆淑贞跟裴晋川仿佛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搂过裴思愉的后脑勺,在她眼皮上轻轻烙下一吻,“今天我先离开,等你想起我来之后,就不会再对我陌生了。” 裴思愉想别开头之前,他就先吻上了她的眼皮,也不多做留念,很适时的退了开。 之后,不再跟任何人多说一句,他倏然转身就走。 阿晨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又看了看裴思愉一眼,这才不作一声的离开。 其实从他们来这里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后面不会发生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甚至,他已经做好了白皓南会对裴家两老如何的打算。 而现在之所以没怎么对付裴家两老,恐怕,还是因为裴思愉在这里的因素。 但,这并不能说,他是有多在意裴思愉的感受。 以阿晨对他的了解,不过只单单的,因为她在这里,不太合适罢了。 白皓南跟阿晨前脚才刚刚踏出门,后面,盯着他们离开背影的裴晋川,心跳起伏不定,被白皓南的那番话,刺激得脑袋充血,面色由于愤怒而涨红,想说什么,却由于激动的情绪,导致他一个字音反而也发不出来,僵凝的手指用力地攥成拳头,嘴角不停的抽搐张合着。 第一个注意到裴晋川愈发不对劲的,是搀扶着他的玉姐。 玉姐脸色一变,“老爷!” 穆淑贞跟裴思愉的思绪,骤然被玉姐的这一声话拉回来。 见到裴晋川异样的神情,穆淑贞疾步过来,“晋川——” 而裴思愉同样也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景臣再次见到裴思愉时,是在离裴家最近的一家医院里。 由于两天时间来,裴思愉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的状态,杂志社也没有去,他便让商五去打听了关于她的消息。 在得知裴晋川中风瘫痪的病情加剧之后,他便扔下公司所有事宜,匆匆赶来。 刚从电梯里出来,到走廊还没走几步,景臣就睨见坐在病房外椅子中的女人,他眸光滞了一滞。 她坐在椅子中,仿佛是困极了,低垂着头,完全熟睡了过去,头发有些散,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他为她准备,一起去裴家时的那套。 医院走廊上不时有医生护士走过,却都没将她惊醒过来,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很疲惫,模样有点说不出来的憔悴。 景臣悄然走近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给她披上,直至在她身边坐下来,也没把她叫醒过来。 而裴思愉也是累极了,两天没能阖过眼,此刻并不能感觉到,身边坐着他。 须臾,玉姐从病房里退出来,见到外面坐在裴思愉身边的男人,吃惊地扩大双眼,“景少爷……” “嘘!”食指轻轻按在嘴唇上,他示意着玉姐不要说话。 玉姐一眼就了然了状况,知道裴思愉这两天一米不离的在裴晋川身边照看他,没能得到休息,这会儿难得睡着了,实在不便打扰。 叹了口气,玉姐也不再说话,冲景臣点头示意了下,拿着保温水壶就离开了。 待玉姐走了开,景臣偏头看了看身边依旧熟睡的裴思愉,倏尔,敛了下眼眸,他适才起身,脚步轻缓地走如病房。 病房里,此刻只有躺在病床上的裴晋川一个人在,鼻嘴上带着呼吸器,本就比同龄人显得苍老的老脸,此刻就愈发泛白而沧桑。 就像一个随时随地,都会随时逝去而毫无知觉的老人一样,昏迷着没有清醒过来。 视线从裴晋川的老脸上调开,景臣又打量了一遍整个病房的布局。 单人间的病房,说不上好跟坏,很普通,但这却让他眉梢紧拧了起。 等他再退出病房,来到距离裴思愉较远的位置之后,景臣拿出电话,拨下商五的号码,吩咐道,“帮我联系最好的私人医院,联系好了告诉我。” “呃。”大体明白了什么,商五愣了愣后,很快又应道,“好,我马上去办。” 没再多言,电话收线,景臣将手机随手放回裤头里,接了热水的玉姐恰好折回来。 景臣叫了住她。 玉姐在他面前停下,询问道,“景少爷,有什么事吗?” “裴老爷的状况怎么样?” “唉。”玉姐忽然是叹了口气,惆怅伤感地说,“只能说,人还活着,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太清楚了,医生说他的情况比以前更严重了,以前还能勉强抬抬手,现在啊,别说抬手了,恐怕是连脑子也影响到了,做了ct照,医生说没检查出什么,要等老爷醒来之后观察情况,才能下定论,现在小姐跟夫人的工作都得放下,小姐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夫人就是到处跟医生咨询情况呢。” 顿了顿,玉姐语重心长地又接着道,“真是一家苦命的人,老爷这一病况加重,以后母女俩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幸好夫人振作得快,简明干练,对于这方面有点知识也有熟悉的人,小姐虽然在这方面帮不上很大的忙,不过却也是每天守在医院里照顾老爷,要是换做我啊,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守着一个没有希望未来整天只能趟在床上的人,这种辛苦跟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听闻玉姐的这番话,景臣眉梢拧得更紧了,眸光下意识的,朝椅子中熟睡的裴思愉看过去。 玉姐看得出来,他对裴思愉感情的不一样,由衷地说,“景少爷,你别看小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啊,她不是不在意,只不过都是把在意放在了心底,不善表达出来罢了,看上去她是比较难接触,但心思,恐怕比任何人都敏感着呢,这可能跟她以前的什么经历有关吧……” 说到这里,玉姐突然又不再说下去,因为又想起了那个裴思愉丈夫的男人。 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从那天裴家一家人跟那个男人的对话以及态度来看,隐隐之中,她已经想到,裴思愉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确切点来说,是失忆了。 可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失忆,而再从穆淑贞跟裴晋川的态度来看,这里面恐怕有不少秘密,隐隐的让人感觉到,似乎是跟裴思愉的丈夫有关。 最重要的是,看上去,裴思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丈夫,似乎跟裴家俩老的关系十分差,甚至可以说,是水与火的对峙。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理会的事情,裴思愉为何失忆,因为什么失忆,怎么就失忆的这些事,轮不到她深究下去。 玉姐不懂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景臣听进去的,她也不想在别人的家事上参合什么,便说道,“景少爷,我先进病房了,你在外面陪陪小姐吧。” 景臣点头示意了下,玉姐提着水壶就往病房内走去,然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197章 你闭上眼睛,我撞门了 第197章你闭上眼睛,我撞门了 不清楚睡了多久,感觉脖子有些酸,裴思愉动了动脑袋,发觉脑袋支撑点有点不对,她打开双眼,猛然抬头,就瞥见坐在她身边的景臣。 他眯眸浅笑地望着她,“醒了?” 裴思愉一愣,一双还尤为迷蒙的眼,有点茫然,后知后觉的,“你……” 他怎么在这? 似乎是明白她想要问什么,景臣笑着说,“这两天你手机关机,我打不通你电话。” 听他这么说,裴思愉这才想起来,似乎真是这样的,否则,她手机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 只不过,她没在注意手机而已。 “起来吧。”景臣率先站起身,一手抄进兜里,低眸看着她,“玉姐说你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先跟我去吃点东西。” 裴思愉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不用,我……” “不吃点东西保持体力,你怎么照顾你父亲?”她话还未说完,景臣就打断她,“难不成,你也想倒下?让你母亲一个人照顾两个人?” “……” 裴思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拒绝,可是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容她拒绝似的。 恰巧这时,玉姐从病房里出来,笑着对裴思愉说,“小姐,你跟景少爷去吃点东西吧,老爷现在很稳定,也不用你时时刻刻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你就暂时离开放松放松吧,一天到晚都待在医院,人也会发霉了。” 裴思愉被她的话逗得有点失笑,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她只好是冲玉姐点头道,“那我先离开一会,等会再回来。” “嗳,去吧。”玉姐笑着摆了摆手。 深吸口气,吐出压制在心头上沉闷的空气,裴思愉这才从椅子中站起身来,而也是在站起身时,她才恍然发觉,有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 她眼疾手快地去接住从她身上滑落的外套,堪堪拿稳,朝景臣递过去,“这是你的吧?” 景臣瞟了眼外套,再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拿过来。 出了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景臣打了个电话订了餐厅,收回电话后,看了看她,才说,“先送你回家换身衣服。” 裴思愉也发觉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两天没换洗了,神情略略尴尬地点头,“好。” 没多久,车子驶到裴家。 下了车后,裴思愉就兀自下车,走了两步见景臣没跟上来,她回头看他。 景臣笑着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裴思愉骤然明了的想到,穆淑贞并没有接受他,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跟她一块进裴家,有些不妥。 但是…… 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又瞥了瞥仍旧坐在车内的景臣,拧了下眉,她迟疑着缓缓开口,“一起进去吧。” 景臣讶异挑起眉梢。 裴思愉转身,“我还要洗澡,在外面会让你等很久。” 景臣笑了,倒是没多做拒绝,打开车门跟着一块下来,踱步到她的身边跟上她的步伐,“这可以表示,你对我有好感?” 起码,他没有想过,她会主动开口对他邀约,按照她的冷淡性子,应该是随便他如何的。 现在这样,应该算是良好感觉的一种。 裴思愉抿了抿唇,没回答他,景臣倒也不继续追问下去。 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裴思愉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进门,顺带也找出一双男式拖鞋摆在景臣脚趾前,“这是我爸的,不过从来没用过,还是新的,你将就一下。” 景臣倒是没介意什么,很快脱了自己的鞋子,换上那双男式拖鞋。 裴思愉进了客厅,望着客厅里的摆设还是之前他们离开去医院的模样,脚步顿了顿,眼前仿佛又涌现了,那天穆淑贞跪在白皓南的跟前,裴晋川从房间里爬出来的种种场景画面…… 心房上像是狠狠被蛰了下,难受得心里像是被堵塞了住,有一抹恨意,悄然掠过她的眼底。 她无法原谅一个男人,竟会让她的父母如此卑微的模样,从骨子里有一种抗拒,而偏偏,他们却都说,白皓南是她的丈夫…… 暗暗甩了甩头,裴思愉轻轻吸了口气,摒弃掉心头上紊乱的心绪跟抗拒感,她回身对景臣说,“你在客厅里坐一会,想喝什么自己倒,我去洗澡,很快就出来。” 景臣没做声,裴思愉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衣柜里取出一套干练简洁的衣服,随后走进浴室里,关上浴室的门,褪掉衣物后打开了蓬头。 由于习惯,她房间的门自她进来之后,并没有反锁而上,当她进入浴室不久,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拧开了,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走了进来。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景臣的视线,往浴室的门投去一眼。 朦胧的玻璃门上,显露出女人娇好的身材曲线,蔓延而出的水蒸气蕴染了玻璃门,将她的身材渐渐模糊,隐隐约约只能看到那么一个影子。 他勾唇,垂眸笑了笑,对此并不亵渎的趁机去靠近她,而是转身踱步到窗口边的书桌旁。 书桌上摆放着诸多关于她工作上的资料以及杂志,景臣扫视了一眼,最后目光在摆放着的相框停留下来。 书桌上一共有两个相框。 一个是裴思愉跟宋言的合照,貌似是在她们还算年轻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照的,身上穿着校服,两个人都冲着镜头微微的笑着,模样说不出的清纯年轻,尽管只是微笑,却依然让人觉得灿烂,仿若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令人瞩目得很。 另一个则是裴思愉跟裴家两老的合照,这应该是她还很小,大概才七八岁的时候样貌,年纪轻轻,却俨然如同亭亭玉立的美人儿,鼻子嘴巴都很巧妙而玲珑。 照片里的一家三口,亦是其乐融融,而当时的裴晋川跟穆淑贞,看上去也比现在要年轻得多,裴晋川双眼更是神采奕奕,跟今日的他判若两人,穆淑贞同样美丽温婉,落落大方。 拉开椅子,景臣在书桌前坐下来,拿起了一家三口的相框,细细打量起来,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勒着笑意。 正在这时,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女人痛呼的声音,“啊,痛——” 听闻,景臣脸色一变,忙放下相框拉开椅子站起身,匆忙快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浴室的门,“思愉?怎么了?” 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裴思愉脸色变换着,他怎么会在外面? 里面没有传来她的声音,景臣又敲了敲浴室的门,心里急切着,“你在里面到底怎么了?说话!” “我、我没事……” 裴思愉尴尬地说着,慢慢试图站起身,可还未站起,脚腕处接着就是一阵钝痛,赤脚撑在地面又是一滑,她一个重心不稳—— “啊——嘶……” 里面又一次的传来重物落地似的声音,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景臣脸色难看了下去,“你是不是摔地上了?” “没……”里面传来她嗫嚅着尴尬地嗓音,“没有……我没、没事……” “开门!”景臣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心中急切着,直接伸手去拧门把手,可用力拧了几次,却没有将浴室的门打开,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住了,他用力拍着浴室的门,“开门,让我进来看看!” “不不不用……”裴思愉连声音都紧张得口吃了,隔着一扇门,她冲门外的他说,“我真的没事,一会就好了,你你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就出来了……”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愈发的小下去,脚腕处传来的阵痛,让她额头上渗出冷汗来,连动一下,都是牵扯骨血直传心脏的痛。 她咬着牙关,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痛呼出来,然而整张脸,又是憋红又是冷汗涔涔的惨白,眼眶因为疼痛而不可自控的冒出晶莹泪珠,懊恼充斥了她整个脑海思维,从来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蠢过。 门外,听着她的拒绝,景臣逐渐失去了耐性,他森沉着语气道,“快点给过来开门,别再让我重复!” “……” 裴思愉沉默了几秒钟,才苦愁着脸,看向浴室的门,难以启齿地说,“我脚崴了、动、动不了……” 景臣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他转而又是道,“那你稍微往后移一点,我撞门了。” “别别别!”裴思愉简直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脸红红的,像是喝醉了,又是尴尬又是懊恼,愈发的觉得难以启齿了,“我没穿衣服,我这里也拿不到放在支架上的衣服……” “……” 景臣突然安静下来了,不知在外面想些什么,这样的沉默,让裴思愉心里很没底。 她咬了咬唇,忍着脚腕上传来的剧痛,冲他说,“你先去外面等等,我很快就会好了,等会休息一下,应该能慢慢站起来……” 这句话说得她自己都有点心虚,越说越小声。 而门外,终于传来景臣冷静地嗓音,“你闭上眼睛,我撞门了。” “啊?!” 她吃惊的嗓音还没落下,浴室的门,猛地被男人从外面一下子用力狠狠地碰的一声撞开,景臣挺拔修长的身姿,出现在了浴室门口—— 第198章 有点得意忘形了 第198章有点得意忘形了 霎时间,四目相交在一起,空气里仿佛旖旎着暧昧的火花。 望见坐在地上衣不蔽体春光外泄,身上还有沐浴泡沫的女人,景臣滞了滞。 裴思愉见他视线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的身子,一张本就俏红的脸,此刻就刷刷的仿佛如火焚烧,红得要滴出血来,身体僵硬得忘记动弹,胸口起伏不定,脑海里嗡地一下,乱了。 连让她准备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他竟然就这样闯进来看了她身体! 裴思愉脑子彻底凌乱了,本来并不觉得,如今这个社会已经开放到不需要什么扭扭捏捏,然而此刻,她却只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她身上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啊! 还没待她说什么,景臣倒是很快收回视线,收敛回眸子,他面色不改的从支架上拿过一条宽敞的浴巾,然后从容地盖到裴思愉的身上,蹲下身来,目光扫视一圈她的脚,“哪条腿崴到?” 裴思愉脸红着低下头,凌乱的内心让她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浑身紧绷着放松不开,唇畔抿得紧紧,神情说不出的尴尬懊恼悔恨。 见她半响也不看他一眼,甚至不回应他一声,景臣上下睨了睨她,从容地道,“既然看都看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放心吧,迟早都会娶你的,现在不过是提前看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 裴思愉倏然抬头盯向他,眼神不知该说是幽怨还是懊恼还是埋怨,因脚上的疼痛而蕴着泪光的水眸,控诉似的瞪着他。 很有差别的好吗! 看她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景臣倒是干脆,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 裴思愉几乎下意识的搂住他颈脖,脚腕上因为脱离地面而顿时又是一阵钝痛,她凉凉的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景臣听到她的声音,眉心一皱,低眸朝她脚腕出瞟去一眼,“很疼?” “你试试,你就知道了。”裴思愉脸蛋白红相加,说出来的语言有点控诉的埋怨,“刚才为什么是叫我闭眼睛?不应该是你闭上眼睛吗?” 都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害得她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让他有机可乘,就这么撞门进来呆了住。 想想,都感觉内心被堵住了。 长这么大,她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到全部的身子呢! 而且对象偏偏还是他! 裴思愉发觉自己有点难以释怀了,这分明不像是她会计较的事,可一想想景臣方才看着她的眼神,她内心就像被堵住似的难以释怀轻松,翻滚着好似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堆积在了她胸口。 景臣抱着她,看她似乎适应了脚上没那么痛,便缓缓朝外面走去,轻描淡写地解释,“我闭上眼睛,怎么知道你在什么位置?万一不小心踩到你,岂不是让你伤势加深?” 况且,这种情况还要等他闭着眼睛慢慢摸索她的位置,要耽搁多少时间? 这么麻烦的事情,他自然懒得去做,所以只好由她闭上眼睛,免得她尴尬不自然。 裴思愉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嘀咕,“说得你好像很有理似的……” “有没有理,反正你迟早都会嫁给我。”他提唇,笑了笑说,“看跟不看,早看晚看,只是时间问题。” 裴思愉觉得,他简直就是强盗逻辑,而且还越来越得寸进尺,禁不住反驳,“我还没说嫁给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铁板钉钉,好像我真的会嫁给你一样?” “我不介意,你可以现在就答应。” “……” 感觉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似乎都能转着法子绕到这一块来,裴思愉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景臣低眸睨了睨她一张倔强着憋红的诱人脸蛋,勾了勾唇,也没再继续跟她纠缠这件事下去。 尔后,几步来到外面房间里的床边,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慢慢放下来,脚腕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但由于他的小心翼翼,还不至于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裴思愉身上裹着的那条浴巾,也因为他将她放下的举动,而从她的胸前滑落,景臣弯腰将她放下,还没来得及退开,视线里是…… 他动作一僵。 感知到胸前浴巾下滑,肌肤微凉,裴思愉倒吸了口凉气,本能的伸手去扯起浴巾盖住自己,再是错愕抬头看向跟前的景臣,脸蛋再一次的,像是要红得冒出烟来。 景臣见她伸手拿起浴巾盖住,倒是很适时的收回视线,然后蹙了蹙,冷不防地扔出一句,“36a。” “……” “比想象中的要大一点。” “啊——”裴思愉要抓狂疯掉了,拿过身后的枕头朝他身上扔过去,“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更不要在这种时候,对她说这种话! 他到底是一双什么眼睛,才能一眼洞悉出她的胸围? 现在,地洞都拯救不了她一颗翻滚咆哮的心。 景臣站直身,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接触她扔过来的枕头,抬眸瞥了瞥她,惬意悠然地笑,“我有欣赏的权力。” “……” 裴思愉感觉自己一开口,都有喷火的感觉,一颗心被他说得杂七杂八,恼怒羞愤已经难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到底是有多欠扁? 她发誓,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法动,她会跟他拼了的心都有了。 凭什么他说她会嫁就嫁,说看她身材不过是提前的时间的问题,凭什么他能以她未来丈夫名义自居,现在就开始对她的身材指指点点的欣赏? 不能忍!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一刻这样想要扁人! 看着她一副气极反而憋红了脸,恼怒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景臣又是笑了笑,随手把枕头又仍回床上,走过来,像是对待珍爱的宠物般,揉揉她的脑袋,纵容似的戏虐说,“大不了,什么时候,我脱光了让你也全部看回去就是了,这样也算扯平了。” 裴思愉发现,自己的心理素养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没有被他这句话直接气晕过去,分明内心早是像被火一样的烧着,怒意不减,然而,她竟然,还觉得有一丝小小的甜蜜…… 她觉得她被他茶毒了! 见她负气地别开头,涨红着一张脸不看他,景臣失笑,心情忽然很不错很愉快,没再继续跟她纠缠这件事下去,转而是在窗前半跪下来,一手托起了她的右脚放置在掌心中,抬眸睨她,“是这只?” 想到方才一幕幕连续两次的窘迫画面,裴思愉慌忙伸手扯了扯浴巾,挡住自己小腹一下的所有部位,免得走光又是吃亏,冲他生硬又囧然地“嗯”了一声。 睨着她小心谨慎的举动,突然让人觉得十分娇憨,景臣忍着失笑的心,提醒一句,“浴巾再往下扯一点,还有点漏。” “你今天就是来心塞我的吧?!”终于,裴思愉禁不住吼出这句话,简直是要被他气笑了,但说归这样说,还是憋屈通红着脸,把浴巾又往下挪了些,只是一双眼睛,真很不得在他无害的脸上凿出两个洞来。 景臣耸耸肩,不置可否,“谁让你给我有机可乘?”接着,他又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唇角是无意识的提着笑意弧线,“好端端的在浴室摔倒,我没把你直接扔到床上要了你,你就应该感谢我一颗纯良的心,现在多看你两眼,你也不算吃亏,至少我只是看看,还没对你做什么。” 面对他这种强盗逻辑,裴思愉只咬牙切齿地给了他两个字,“无耻!” “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无耻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景臣冲她魅惑一笑,“我是好男人。” 裴思愉,“……” 她败了。 她败在他的强盗逻辑,偏偏还被他说得确实煞有此事的口气上。 她彻彻底底的完败了! 现在她可以确定的是,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未来她都可以特别纪念这悲催的一天了。 否则,怎么洗澡洗着洗着打瞌睡一不小心的栽倒?怎么会偏偏就是他跟着她一块来的这种时候就摔倒?怎么就偏偏恰好她连续在他这里吃了两次亏?而现在连脚也崴得动不了…… 眸子从她酡红似血的漂亮脸蛋上收回来,景臣没跟她继续强词夺理下去,他托着她的脚,仔细观察了下,捏了捏她的脚腕,就听到头顶上方是她嘶嘶吸气的声音。 “很疼?”看向她,他眼神有点歉意。 裴思愉不自在地别开头,轻轻应了声,“嗯。” “抱歉,”景臣诚恳地道了这么一句。 她心中平静的湖面,因他愧疚的一句话,似是拂面的清风微微吹过,荡起一片缱绻柔和的涟漪,有点心动。 似乎,一直都在不受控制的心动着,因他的每一句,每一言,每一个动作,心情有所变化。 对待他,她好像渐渐变得不像她,竟会羞赧而紧张起来,甚至,还会在内心里觉得温暖柔和…… 景臣不懂裴思愉在想什么,只是专注的盯着她的脚,精致的脚丫放在他手掌心中,他眉梢却渐渐的蹙起,头也不抬地对她说,“错骨了,咬牙坚持一下,痛就叫出来。” 思绪被拉回来,明白他要做什么,裴思愉想要拒绝,但看着他认真而凝重的模样,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好。” 她不假思索的语言,让景臣不由得看了看她两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裴思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咕哝着,“看什么?” 他没头没尾蹦出来一句,“我喜欢勇敢的女人。” 裴思愉,“……” 裴思愉,“要弄就快点弄。” 好端端的,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这人还真是爱把喜欢两个字挂在嘴边,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竟也能脸不红不心不跳,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对别的女人说吗? 想着想着,裴思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一个经常把喜欢挂在嘴边的男人,定然不靠谱! 他就是典型的不靠谱! 景臣勾唇轻笑,随后,一手握住她的脚掌,一手握住她脚腕处,倏然上下拉扯的一歪,紧接着就是听到骨头清脆的咔擦声。 “啊——”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是头顶上方裴思愉顿然一阵冷汗,身子本能的板直,吃痛地痛呼声,她双眉因为疼痛而紧紧的皱到一起,那种感觉犹如瞬间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钻心的痛。 “好了。”景臣一瞬间就将她的脚腕重新接回去,再抬头看向女人脸上渗出来的细汗跟痛苦的模样,有一丝心疼,悄然掠过他眼底。 裴思愉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吸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长长舒了口气,试着动了动右脚,发现,除了一些还未散的疼痛余韵之外,倒是真没之前那样一动不能动了。 她刚想又一次的长出一口气,不料,半跪在窗前的男人突然起身,突然而然地捏起她的下颌,一个不带情欲的吻,悄然抵至她的唇瓣上。 裴思愉一怔,脑海瞬时空白,雪花了一片,错愕地扩大眼瞳,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 这个吻,说不上有多强势霸道,反而让人莫名品尝出一种疑似珍视的温柔,像是他心里最为柔软的一抹,毫无芥蒂缝隙的,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渐渐地,她好像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加剧频临跳动,那些赖以依靠生存坚硬巩固的围墙,在心里深处渐渐崩塌,仿佛被他轻而易举地击垮揉平掉了。 在他的面前,她好像在逐渐的,开始缴械投降了,想拒绝,却又发现他好似无孔不入,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她的心层深处,让人心动而忘记反抗……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含住她的舌尖攻城略池了一会,仿佛是摄取够了她的甘甜,终于才移开她的唇,松开她的下颌,不觉任何异样,仿佛习以为常地说,“我去拿热毛巾再给你敷敷脚,在这里坐着不要乱动。” 裴思愉的心脏不能自持地一跳,说不出到底是心动还是因为紧张。 她机械似的抬头想对他说些什么,然而他却已然转身,往浴室里走去,她的视线触及到的,是他颀长挺拔的精壮背影。 她调回视线,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唇畔,这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韵温度,让人徒然生出一种迷恋之感,贪恋地想要继续据为己有…… 裴思愉扯了扯唇。 进入浴室,景臣拿过一旁的一条毛巾,打开热水,沁湿了毛巾之后,也不顾那灼热滚烫的温度,直接面色不改的拧出水渍。 再之后,他又从浴室里出来,径直朝床边走去,在裴思愉的跟前半蹲下身,拿起她的右脚放置在手心里托住,将拧出水的热毛巾慢慢敷在她的脚腕上。 抬眸,他看着她问,“烫不烫?” 裴思愉想说有点烫,可当视线触碰到他两只都因热水的通红的手掌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头上温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眼神有点复杂而感动。 随之,不知怎么的,她平静着声音说,“不怎么烫,很舒服。” 话音落下,脸色有点不自然的潮红。 景臣看了看她,随即是笑,很温很浅的笑,犹如四月里的春风拂面,舒服而干净,带着淡淡清爽的暖意,较之平日里的他戏虐轻佻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却让人莫名地心动。 他也没再多说其他什么,沉默着给她敷了几分钟。 裴思愉坐在床上,望着他微垂的俊脸,一张脸庞的轮廓尤为好看而迷人,平日里的邪痞换上认真,就会有种愈发迷人的潜质跟本领。 不得不承认,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几乎都是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缺点,足可令人一见倾心的。 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样的沉默,可是开了口,却又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传来,觉得,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相对着,似乎也挺不错,更为奇怪的是,竟也不觉得尴尬跟僵硬,反而,似乎都自然得很。 就像相处已久,彼此都心灵相通的情人…… 用热毛巾敷过脚腕之后,感觉明显好得多了,裴思愉下床来走走,发觉没了之前的疼痛,她长长吐了口气,冲景臣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她现在很好。 那娇厚的模样,让景臣不禁失笑,“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好。” 景臣离开房间之后,裴思愉很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洗过澡之后的她,显得要精神气爽许多,看起来也明媚了不少,心情似乎也跟着清朗放空。 景臣望着她这个模样,内心被一股淡淡的温暖充填,不可否认,他喜欢这种跟她相处的感觉…… 之后,在之前订好的餐厅用过餐,景臣又将裴思愉往医院送回去。 在路途中,他接到商五的电话,说是私人医院已经联系好,随时都可以转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景臣也没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裴思愉,因为还有一个穆淑贞在那里,怎么都得征求她的同意。 然而,当车子在医院停下来,景臣跟裴思愉一同步入医院,来到裴晋川所在的楼层病房门口时,却是不期而至的,看到白皓南挺括的身姿站定在那里,还有穆淑贞跟阿晨也在他的身边。 穆淑贞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话,但听到走廊那头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后,语言顿时阻断。 而白皓南仿佛也感知到了靠近的两人,视线朝着他们,移了过去。 那一双仿佛深海一样的深沉眸子,看得裴思愉一颗心直跌谷底,一张刚刚还温和而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缓缓凝固了下去,脚步倏然止顿在原地。 她好像,心情好得有点得意忘形,以至于,短暂的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同时间,注意到病房门口的白皓南,景臣的脚步也跟着停下,一对仿若桃花迷人的眸子,恰好跟白皓南的视线,对视而上。 第199章 犯贱得让人有点喜欢 第199章犯贱得让人有点喜欢 “思愉……” 看见他们,穆淑贞嗫嚅的叫了声,随后,又看了看身边的白皓南,见他的视线,此刻正危险地盯在景臣身上,一颗心徒然惊慌。 白皓南这个人,占有性极度强烈,最见不得的,就是有男人在裴思愉的身边打转。 而此刻,偏偏裴思愉还跟景臣在一起…… 穆淑贞突然有些惊恐地想,倘若白皓南知道了,裴思愉跟景臣曾有一段短暂如同昙花一现的爱情,那该将如何? 按照白皓南的脾性,可能,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穆淑贞突然感到一阵惊恐,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早就清楚,刚想开口去惊恐的解释什么,然而,身侧的白皓南却率先迈开了步伐,朝着裴思愉跟景臣的方向踱步而去。 望着他的这个举动,穆淑贞心下重重一跳,想上前阻拦,然而,却被身旁的阿晨拦住。 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阿晨对她示意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她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做出什么事来,这些事,并不是她还能说插手就插手的。 穆淑贞了然到阿晨的意图,脸色白了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白皓南踱步到裴思愉跟并肩的景臣跟前,脚步一顿,他停了下来。 先是看了看神色凝固的裴思愉,接着,深邃如海的视线,又调转向景臣,唇角轻勾,并不打什么招呼,他看着景臣,话却是朝裴思愉道,“这位先生,是你朋友。” 这么一句话,甚至不知到底是疑问句还是在陈述,有点意味不明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思愉却突然感到一阵沉闷,心里头无端的觉得沉闷,有点抗拒于白皓南的口吻,她抿紧唇,想说什么,却发现,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皓南。 而旁边,面对这个浑身上下仿佛都流露出不善意味的男人,景臣却是显得轻松得很,他甚至并不在一起白皓南那种倨傲的口吻,扬唇笑了笑,“何止是朋友,现在正处于交往中,很快没多久,我们就会结婚,先生看上去似乎是思愉的旧识,届时,不妨参加我们的婚礼。” 听闻,裴思愉猛地错愕扭头看他,对于他的这番话,震惊无比。 不过,这也算是景臣的性格了,先发制人,早早就将所有权,归属到他那里,可是…… 白皓南听着他的话,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喃喃着,他低声重复,“参加你们的婚礼……” 顿了下,他侧眸看向裴思愉,笑着勾唇,意味却有点危险起来,“你们不止现在交往,还要结婚?” 并且,还想请他去? 这么多年,白皓南还是头一遭,听到如此令人可笑的事情。 裴思愉听得出他语言中的嘲讽,脸色极其的不自然,景臣还并不知道,她跟这个男人的关系。 尽管,她自己始终不能接受,也联想不到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可这似乎,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她抿紧了唇,面色沉重地盯着白皓南。 白皓南忽而笑了笑,徒然伸手,直接将裴思愉扯到怀里来,他捏她的下颌,眯眸笑着,却极度的危险,“你难道没有告诉这位先生,你已经有丈夫了么?还怎么跟他结婚?” 他笑着,看上去是那般温和,然而他捏住她下颌的力道,却是疼得裴思愉有种,他有一瞬想要把她捏碎的冲动。 旁边,景臣听闻了这句话,眼底闪现过一丝错愕跟松滞,丈夫…… 面色惨白了下去,裴思愉咬紧牙关,眸光冷冷地注视他,“可是,我不会承认你。” “嗯?”白皓南看着她,眼中似笑非笑,模样像是宠溺,但让人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疑似冷血的残忍,“什么是不会承认我?” “你不是我丈夫!”霍然用力甩开他钳住的手,裴思愉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攥了紧,眼神流露出对他的丝丝恨意,一字一顿,“我没有你这样的丈夫!” 她不会原谅一个让她母亲对他下跪的男人,她更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丈夫,若不是白皓南在裴晋川耳边说了什么,裴晋川怎么此刻还趟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连医生都说,他可能脑内瘫了…… 想着因为他的出现,而给裴家带来的种种麻烦,以及穆淑贞种种卑微的模样,裴思愉对他的恨意,就有些难以自控的散发出来,她无法忍受一个连她家人都不放在眼底自大狂妄的人,她也不需要这样的丈夫。 听着她的话,白皓南若有似无地笑,慢慢的,他移开步子,又朝她走近,“思愉,你真的太累了,才会说这种糊涂话,我是你丈夫,这是……” 话还没说完,他欲要去将她抓过来,然而刚刚伸出去还没能碰到她的手,却骤然被忽视的男人一手攫住。 白皓南视线偏下,望着手腕被人握住的手,然后,一双眸子渐渐染上阴鸷,一点一点的调转向,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触碰到裴思愉的男人。 景臣神色亦是冷然,面对着白皓南阴鸷的神色,他的态度却丝毫没有示弱,逐字逐句的,他说,“我说过了,她是我未婚妻,别随随便便,来碰我的女人。” 不仅是裴思愉为他这句话感到错愕,连白皓南盯着他的视线也有些讶异了起。 “你的女人?”他好笑的玩味着这句话,语气却森森沉沉,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般的笑着,显得那样嘲弄跟不屑,“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我是她的丈夫?” 到底,在分明听了这些话后的男人,有以什么立场跟资格,来对他说,裴思愉是他的女人? 真的像个笑话。 极大的笑话。 而旁边的裴思愉,脸色亦是极其的不自然,这并不是嘲笑景臣什么,而是突然有种愧疚跟自责。 在知道白皓南就是她的丈夫之后,她却一直没有跟景臣解释过,导致于他现在却突然知道这件事,那种心情,定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她懊恼,尽管她不承认白皓南是她的丈夫,可她也应该提前告知景臣这件事,这样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然后被白皓南像是对小丑一样的对待。 她厌恶于这种感觉。 将他轻蔑讥嘲的模样纳入眼底,景臣却依旧面色不改,甚至并不为他嘲讽的语气感到动怒,他依旧冷静着,神色沉稳,没有刻意的针对,反倒是看起来淡然得很,风轻云淡似的淡笑说,“你难道方才也没听到,她不会承认你么?” 听到这句话,连站在病房门口阻挡住穆淑贞的阿晨,心底都为之猛地一跳,神色倏然紧张了起,诧异地侧头看向走廊上彼此对峙的三人。 而白皓南,显然有些被他的这句话激怒到,瞳孔微收,视线愈发的冷了,盯着景臣的模样,似是混上上下都流泻出一股阴鸷来,逼人而犀利,相比起裴思愉跟他说这句话的感觉完全不同,仿佛别人对他提醒这句话,就像是触碰到了他的禁忌。 只听他语气沉沉地开口,气势锐利,毫不避讳地直言,“你以什么资格立场,来对我说这句话?” “自然是她的未婚夫。”将他锐利的模样过滤,景臣调头,瞥向身边的裴思愉,眼神倏尔温和似水,“以及,一个爱她,冲她,疼她的男人的立场跟资格。” 白皓南忍不住的讥讽勾唇,冷笑道,“我只希望,这是你一时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最好能尽快远离我妻子的身边。” 景臣扬眉,漫不经心,“否则?” “迟早,你会知道的。” 如果,他始终不肯离开裴思愉的身边,那么有什么结果跟下场,那也都是他自找的。 白皓南冷冷地嗓音说,“想要女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你都可以最易,但千万,最好不要惦记,不该惦记的。” “这算是警告?”景臣依旧若有似无地笑。 白皓南眸光森沉,“你可以这样认为。” 景臣翘唇,“那就看看你的能耐如何,是否拥有那个本领,让我打退堂鼓了。”顿了顿,他又是一笑,“我很期待。” 听出来他似乎不会主动放弃裴思愉的意思,白皓南视线冷漠如霜,阴沉着,他说,“以前也曾如你一样,年纪轻轻惦记了不该惦记的,后来,等他们后悔的时候,却已经都来不及了。” 感知得到他话里的意思,景臣提唇笑,“是么?” “你知道,看多了这种无谓的争夺,会很让人觉得没意思。”白皓南说,“我并不介意,提前给你一个警钟,给你先放弃的余地。” 这种机会,并不是谁都有的,只能说,景臣的运气太好,恰好是碰在他刚刚找到裴思愉不久,刚刚是在裴晋川住院这种时候,碰在裴思愉现在还不能接受他的时刻。 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格,这些话,会奢侈得他连一个字音都没有。 然而,对待他仿佛施恩一般的口吻,景臣却是笑得风轻云淡,“如若,我还是不肯呢?” “你会为你这个决定而后悔。”他冰冷着,面色不善,“并且,那个时候,已然什么都来不及,如同过去的所有人一样。” 虽然从未见过,那些所谓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但隐隐已经不难让人猜测得到,白皓南说的话不假,似乎真有那么一些人,因为惦记了他的女人而得不偿失,甚至可以说结局悲惨。 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景臣相信,面前这个称之为裴思愉丈夫的男人,是任何冷血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然而,他却非但不觉得心惊跟后怕,甚至是不以为意,浅浅颔首,风度翩翩的点头微笑,“我拭目以待。” 白皓南为他的态度,而瞬间气势冷然,如锋利的刀尖,“看来,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跟过去所有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他已经不想再因这些无谓的事而浪费任何功夫,因为这些让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可偏偏,却一次又一次的,有人就是这么不识好歹,甚至,现在连他提前的警告,也当做了耳边风…… “谁叫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景臣笑着说,“平凡人,自然会做平凡的事,想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这就是我们平凡人会做的,仅此而已。” 看着两人明枪暗火的剑拔弩张,裴思愉脸色刷刷的惨白难看着,心里头因他们彼此针锋相对的而堵住,终于,难以再继续忍耐下去,她禁不住拉过景臣的手臂,面色冷冷地瞥了眼白皓南,转而是对景臣说,“我们进病房。” 她不想跟一个疯子一样的人待在一个空间里,无端的会让她觉得压抑,而又想想白皓南对她父母的态度,以及她父母对白皓南的态度,更是愤怒得连让她多说一句都不肯。 她拽着景臣的手臂,不在看眼底弥漫着冰霜的白皓南一眼,径直越过他往病房走去。 景臣没有拒绝她,而是不经意地冲白皓南温厚点头示意,态度不卑不亢,充满了风度翩翩的矜贵,看上去,比白皓南似乎要风轻云淡许多,像是并没有被白皓跟裴思愉的那层莫名而来的关系影响,依旧悠然得很。 白皓南挺括的身姿定在原地,眼角的余光森冷无比,犹如寒霜似的冻人,只是,她却并不理会,宛若无睹。 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了起,隐隐有戾气流泻而出,让人看着,不由得胆战心惊。 待裴思愉跟景臣都进入病房内,阿晨忐忑不安地踱步过来,“南爷……” 想说点什么,然而,却又发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中惊慌着。 白皓南的视线,没去看阿晨,反而是投向也朝他们走近的穆淑贞身上。 在他前面不远处停下来,穆淑贞脸色难看地说,“刚才那个人,跟思愉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针对他什么,他只是年少,一时冲动,等过些时间想通了,不会再纠缠思愉的。” 她在为景臣说话。 尽管她的口气不冷不热的,但却她却是在为景臣说话。 白皓南垂眸笑道,“我并不是没有不给他机会。” 可是方才景臣说了什么,谁都听在耳里了。 穆淑贞蹙起眉,“他什么都不清楚,才会说出那些话,你对待我们裴家的一切还闲不够,现在难不成还想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吗?” “并不是我想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白皓南冷眸笑着,“是他非想要牵扯其中,而思愉……似乎也不怎么排斥他呢。” 最后的这句话,他勾唇笑着说的,可却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寒意来。 穆淑贞心下颤了颤,头皮一阵发麻,几乎本能地道,“这跟思愉没关系,你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又迁怒到她身上,她已经被你折磨得够多了,直到现在你仍旧还想继续把她逼疯下去吗!白皓南,你根本不是爱她,你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她!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了她呢!难道,是不是终于有一天,她被你逼死了,你才会甘心?” 眼神沉沉的,白皓南却轻笑,语言冰冷地说,“岳母说的这些话,有些过了。” “……” 穆淑贞心中一梗,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也是无宜,深吸了口气,维持住心绪,她缓缓又才道,“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他不再纠缠思愉,他才刚对思愉有意思,不至于太难缠,你别再为难他,我向你保证,他会离开思愉的。” 会跟自己憎恨的人如此求情,这对穆淑贞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本身她就对于白皓南又一次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这件事感到憎恶和排斥,现在却偏偏不得不如此低声下气。 也许是因为,景臣曾跟裴思愉有过一段感情,在那段感情里,裴思愉尽管神志不清,可穆淑贞知道她是由衷的高兴。 所以,她有点下意识地想要维护景臣,哪怕她觉得那段感情已经不需要在意,甚至是无需提起。 而且,倘若景臣跟裴思愉继续纠缠下去,白皓南知道了在精神病院的那段短暂的过去,真的会难以预计,白皓南将会如何。 那可能不仅仅只是景臣一人受到牵扯,恐怕裴思愉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不为别的,白皓南此人,不能忍受背叛,她心知肚明。 听了穆淑贞坚定的话,白皓南垂眸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岳母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他实在也没多少闲心,去处理一些不相干的人,类似于景臣这样的,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已经有所厌倦了。 而穆淑贞则被他一口一个岳母的喊着,真觉得刺耳极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叫她岳母! 但良好的心理素养,让她没开口反驳什么,她深知,反驳于他们现在此时的状况,没有一点好处,所以,除了忍耐,她依旧只能忍耐。 “另外。”骤然又想起了什么,白皓南缓声说,“之前跟你说的,我会把岳父转送到美国救治,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准备准备。” 穆淑贞闻言,神色一变,刚刚还松了口气的脸色,瞬间又紧绷起来,她慌忙摆手拒绝,“不用了。” 白皓南看向她。 为不显得自己太过僵硬,穆淑贞尽量维持着心绪,平静地说,“医生说晋川现在不方便转院,更不合适去国外,任何事情,都得等他醒来再说,现在不能动他。” 尽管觉得,穆淑贞是在撒谎,为的不过就是怕他控制住他们,让他们一家人被迫被动,但白皓南却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淡声笑了笑,循着她的话道,“似乎说得并不无道理,是我考虑欠缺,那就随你们了。” 裴晋川的死活,从来就不是他在意的。 穆淑贞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白皓南又道,“对了,我会联系医生,让人给思愉检查的。” “检查?” “她始终都想不起我,我想,这件事里,应该也有你们的不少功劳吧?”白皓南轻笑,“你们找人给她催眠了,是吗?” 穆淑贞心里头滞了住,盯着他的目光,倏尔闪避了起来,手心里紧张得全身冷汗,脸色苍白。 白皓南看着她这个模样,就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他依旧轻声淡笑,眼神却冷得让人发憷,“我想,既然找到了她,她也应该差不多想起关于我的事情了,否则,一直认为我是个陌生人,逃避着不肯承认我跟她的关系,这也让我很为难,毕竟,我没有多少时间,能继续在这里浪费。” 最怕的语言,还是被他轻笑着说了出来,穆淑贞浑身冷意蔓延,冰冷着,试图挽回,“你不觉得,其实现在她的状况,才是最好的吗?” “哦?”白皓南饶有兴味。 穆淑贞说,“你让她想起全部的事情,不过是把她又一次逼入绝境里,让她憎恨你,绝望你,让她想起全部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就是让你们之间又回到过去里,你难道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从前那样吗?那就是你想要的,想看到的?” 心中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白皓南眉梢一点一点的蹙起,眸光盯着穆淑贞,神色有点难看。 穆淑贞看他似乎有所动摇,又接着道,“或许你们可以尝试忘记过去,别让她想起,再重新开始,这样,对你来说,不是更有利吗?” 白皓南定定睨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真假。 但最后,不管她说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诚,白皓南也依旧笑道,“岳母说得在理,这件事,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 裴思愉想起过往,对他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害处,唯一不好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彼此隔着一层仇视,她甚至会对他全身都张开了刺。 不得不承认,那不是白皓南想看到的,他找了她这么久,就是想她继续在他身边,比起记起过往,或许,现在才是一个好的开始…… 穆淑贞脸色难看至极,已经分不清,面对这个男人,自己究竟需要多大的精力来应付,每一次,都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因为现在只有她知道所有事情,能在语言上对付他。 但说出这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真让裴思愉继续跟他在一起,裴思愉的下场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作为母亲,她怎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又一次往火坑里跳? 像她应付起白皓南来,都倍觉吃力,白皓南甚至连她这么一个长辈都不放在眼底,更不会懂得真正怎么尊重一个人。 可是,她又该如何,才能改变局面? 论权势,论地位,论手段,裴家如今没有一样是比得过他的。 有时,真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干脆杀了这个男人算了。 这样他们一家不必担惊受怕,裴晋川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裴思愉也不会变成最终现在这个模样后,还依旧被他纠缠着不放…… 病房里,裴思愉坐在床沿边,房门被她进来时随手关上了,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而景臣则站在窗口边,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什么也没开口朝她问。 裴思愉看了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裴晋川一眼,脑海里紊乱着的画面,无一不是因为白皓南带来的不快。 坐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终于,她扯了扯唇,对一旁的玉姐道,“你先出去吧。” 玉姐看了看自进来后就沉默着的两人,不明状况,但也点了点头,随后拉开房门走出去,再将房门带上。 睨了眼站在窗口边的景臣,裴思愉倏尔从病床边站起身,缓步来到他跟前,咬着唇,“很抱歉。” “什么?”景臣正想着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不料她却突然来到他跟前说了这么一句,低眸望着她。 裴思愉抿唇说,“我应该之前就告诉你,我好像……还有一个丈夫……” “所以你觉得对不起我,才来跟我说抱歉?”景臣睨着她平静的脸,声音听不出情绪,“如若真是这样,那就很没必要。” 裴思愉猛然诧异抬头看他,“难道,你不觉得心里不舒服?” “确实。”景臣阖了下眼眸,低低地一笑,挑眉道,“本来觉得跟你好好的,按照我们的进展,再下一次,说不定你就同意跟我结婚了,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一个自称是你丈夫的人,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 他的不舒服,只是因为白皓南突然冒出来,而不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不知怎么的,听着他说下一次,她就会同意跟他结婚的话,裴思愉心里有点跳动。 尽管并不太想说,可似乎,倘若真没有白皓南这么冒出来,她好像……真会在下一次,就同意跟他结婚了。 裴思愉复杂地拧眉,一股不知该说是歉意还是自责油然而生,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景臣笑着敲了下她脑门,“可你自己不也是没接受?你没接受就说明,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起码,相比起他,我似乎看上去更顺眼一点。” 裴思愉简直被他这句话逗得失笑了,还能找得到,比他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吗?居然连自己比较顺眼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让她不禁赞佩起他来。 倏尔,景臣眸光一定,睨着她,有些复杂地问,“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他?” 裴思愉微垂下头,紧拢着眉,沉默了须臾,才应了一声,“嗯,不记得了。” 到现在,依旧没什么印象,只不过,白皓南让她隐隐觉得有点熟悉,至少每次面对白皓南的时候,她会无端的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这就像是本能似的。 她的回答,让景臣不觉意外,但仍旧是眼神凝重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思愉抿了抿唇,尔后,又是缓缓道,“或许,你应该远离我,会比较好些。” “为何?”他挑眉。 “会给你招来麻烦的。”她说,“我自己本身,好像比我知道的,要复杂很多,你并不合适参与进来。” 而之前他跟白皓南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白皓南的不善,她有所领会一些,一种不安,悄然在她心底蔓延。 她总觉得,她跟景臣继续纠缠下去,就好像……会害了他似的。 于是,对于白皓南无时不刻具有危险的感觉,她突然有点烦透了,最难忍受的,就是别人若有似无,却偏偏又不容小觊的威胁。 如今她自己这边的事还没彻底解决清楚,裴晋川接下来的情况还未定,而白皓南就像猛兽一般随时随地的虎视眈眈着,直觉里,她不能拖景臣下水。 会万劫不复的。 看得出来她在担忧着什么,景臣却是捏起她的下颌,戏虐笑着盯着她的眼,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看起来,像是惧怕麻烦的人?对我这么没信心?嗯?” “没有必要。”对视着他迷人的眼眸,她镇定地说,“你没有必要牵扯进来,这只是我的事情,而且还跟你毫无关系,趁着现在都还能收手,不如各自散了,以后若是见到了,我们起码还可以是朋友的关系。” “可我想跟你做的,并不是那么索然无味的朋友关系。”他眸光微微眯了起,捏住她的下颌,流泻出一股认真的意味来,“裴思愉,我想要朋友,想要多少朋友,都可以拥有,唯独你,从来就不想做什么朋友。” “……” “并且。”他提唇,笑了笑,有点意味深长,“倘若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兴风作浪了多久,这句话,你一定说不出口。” 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牢记一个感情短暂的人,并不是他不想忘记,而是难以忘记。 否则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这么多,却唯独,再也没让他遇到心动的那一个? 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一直都懂,在他心底盘踞着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他总是不会退步的坚韧,裴思愉不知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惆怅,她想,她一定是他有些心动了。 不然,为何总是这么不受控制的为他涌出诸多情绪? 微垂下眼眸,她已然冷静着,淡声道,“可是,跟我在一起,似乎要承受很多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算个什么状况,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甚至都不懂该怎么去解决现在的状况。”弯唇笑了笑,她说,“连我都已经渐渐觉得自己越来越复杂了,你又怎么坚持下去?” 她真有点想知道,到底,她跟白皓南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为什么穆淑贞惧他,为什么裴晋川恨他,为什么,她会忘记自己的丈夫。 而景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早就有了丈夫,那么又是怎么跟景臣联系到一起的? 这些种种的问题,扰乱着她,现在又因裴晋川的关系,她甚至连深思的时间都没有。 眼帘下垂着,她摇头笑着说,“我好像,比我自己了解到的,还要复杂更多。” “复杂便就复杂了。”将她失笑着的模样看在眼里,景臣口吻毫不在意,“这并没有任何关系阻碍,你就是你,简单也好复杂也罢,你就是裴思愉。” 是让他心动的那个女人,这便已经足够了。 从第一次见她起,他就很清楚,她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简单的人,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进到精神病院这种地方? 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她过去的世界,能有多简单。 裴思愉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该对他说什么,沉默了半响,只能是道,“你很会给自己添堵。” 分明知道了她的过去不太美好,还说这种话,不是给自己添堵,又是什么? 男人不是应该喜欢简单一点的女人么? “正好啊。”松开她的下颌,景臣双手抄进兜里,站在窗口边,冲她轻佻戏虐地一笑,“可以勾起我猎奇的心思,这样也就不会让人觉得,生活太过枯燥无味,特别是在对待女人方面,太过简单容易,通常很容易让男人丧失征服的欲望,我的征服欲可比普通男人要强烈得多,而你恰恰能满足我,何乐而不为?” 跟他相处在一起,总是莫名的让人觉得轻松,裴思愉忽然想起刚开始那会儿,自己还给过他脸色看,突然有点悻悻然。 她耸耸肩,转身往病床边走去,“那就随便你了,吃了什么苦,我可不负责买单。” “若真有什么苦难,就当我咎由自取,在明知道你有丈夫的情况下,还是犯贱的想爱你,容不得你在别的男人身边就可以了。” 身后灌来他笑着的语言,裴思愉怔了怔,然后垂眸,无声笑了笑,如果他也算犯贱,那还真是犯贱得让人有点喜欢。 可是,她呢? 她现在又算什么? 在明知道自己有丈夫的情况下,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渐渐为另一个男人而跳动,她这种行为,又算什么呢? 她想,她需要弄清楚,她跟白皓南,到底算怎么回事了…… 第200章 是你自己要忘了他 第200章是你自己要忘了他 夜里,医院的走廊格外安静。 坐在病房内,望着裴晋川依旧不曾清醒的苍老面容,裴思愉半垂下眼眸,心中不知是何情绪。 须臾,站起身,将床头边柜子上的摆放着,在透明色花瓶内已经凋零的花取出来,随手扔在垃圾桶内,然后又将花瓶里的水在洗手间倒掉。 她刚刚将花瓶又放会柜上,穆淑贞在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妈。”她回身叫了一声。 穆淑贞手里提着水壶,将水壶放置好后,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裴晋川,从内心深处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叹息,尔后,扭头复杂睨了睨裴思愉,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不清楚她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恰好,裴思愉也有事情想问她,便点了下头,没做拒绝。 来到医院外边的走廊,寻到走廊尽头的安静靠窗的角落,穆淑贞才停下脚步来,回头对裴思愉直入主题的开口,“你以后不要再跟景臣有往来了。” 对于穆淑贞的这句话,裴思愉不感意外,在正常逻辑思维下,她确实已经不合适跟景臣再有任何牵扯。 但裴思愉却垂下眼帘,声音镇定地说,“这件事,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穆淑贞也清楚,说到底裴思愉也没有纠缠景臣,是景臣自己缠了上来,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她还是很了解的。 叹了口气,穆淑贞说,“你尽可能的,还是不要见他吧,能离得多远,就离得多远,尽可能的跟他保持距离,我们家的事,就不要再牵扯别人进来了。” 裴思愉拧了拧眉,抬眸睨着她,“是不是因为白皓南?为什么你们这么怕他?为什么爸看到他后会变成这样?白皓南他……真的是我丈夫?” 穆淑贞神色闪烁,眉宇间尽是纠结,说不出的苦愁。 “妈。”见她迟迟不语,裴思愉上前一步,“难道到这种时候,你们还打算瞒着我吗?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什么,除了爸的病情,最让我疑惑的是什么。” 之所以隔着这么多天依旧不问,一方面是裴晋川的病情让她没心思再去在意其他,另一面是,她在等穆淑贞主动跟她解释,穆淑贞不可能想不到,现在困惑着她的是些什么事情。 对于什么过去的事情,穆淑贞是真不想让裴思愉知道,可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了,连裴晋川都彻底倒下去,所有的东西都由她来抗,面对白皓南,不是她次次都能招架得起的。 尽管不太愿意承认,穆淑贞却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你丈夫。” 由她嘴里听到这个确切的事实,裴思愉已经不会再吃惊,转而是拧紧眉梢问,“我什么时候跟他结的婚?为什么我印象中一点都没有?” “因为你被催眠了。”穆淑贞心情沉重地道,“以前通过心理暗示的催眠,让你把关于他的记忆都封存了,你很早之前就跟他在国外注册结婚了。” 通过心理暗示催眠了她? 裴思愉面色微微的白了,“为什么,会催眠我?为什么不让我记得他?” “因为以前发生了太多不美好。” 听闻这句话,裴思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又隐隐觉得,穆淑贞应该是没有在骗她。 至少跟她说出来的这些话,没有骗她的必要,穆淑贞也几乎从不会骗人,不想说的,顶多的闭嘴不语,任谁撬开她牙关都没用。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算不美好? 面色凝重着,穆淑贞抬眸望她,语重心长地道,“思愉,这些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问得太清楚了,问多了知道得多了,对你没有好处,那些都是你不愿再想起的,所以,别深究下去。” “那景臣呢?”裴思愉咬着唇,缓缓问,“景臣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景臣,穆淑贞又面露不自然,“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以前认得我。”裴思愉面容冷静,“他没有在说谎,可他以前认得我,为什么我连他的记忆也跟着没有?” “……” “妈,到底,有多少人跟事,都被催眠让我忘记了?” 因为过去得太久,她从没怎么细想过自己的过去,而现在偶尔想想,就觉得有些片段,有些人,好像都不存在她的记忆里了,而记忆中,似乎除了宋言这么一个朋友之外,在以前的时候,她的身边却似乎没有任何人。 这有些不太正常。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穆淑贞神色闪避而复杂,很多东西都让她不愿意再想起,更不想再跟裴思愉提起,可面对着裴思愉的追问,似乎不将一些事情说个明白点,她就断然不休。 无奈沉重地叹了口气,穆淑贞知道,如今的裴思愉早已经是二十好几的成年人,所有事都兜兜转转的瞒着她,肯定会让她心有不甘,最终非要磕个头皮血流弄清所有事情不可。 沉吟了会,她才无奈地说,“你以前疯了,进了精神病院一段时间,你跟景臣是在那认识的。” 裴思愉身体一震。 穆淑贞继续道,“你们算是半路情人吧,相处过一段时间,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后来我把你带走,送去认识的人那里催眠,因此,你才会忘记一些事情。” 顿了顿,她微垂下视线,眉心微拧道,“不过我把你带走之后,你好像有一点清醒了,在给你催眠的时候,是你自己开口,要求连带景臣也忘记的。” 穆淑贞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裴思愉面色苍白,冷静地对他们说,如果要忘记,那就全部一并都忘了,不美好的美好的,都不需要再记住了。 穆淑贞也明白,只有如此,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只简短的交代了这些话,穆淑贞上前握住裴思愉的手,神色复杂而疼惜,“所以你应该明白了,过去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那也是你自己不愿意再想起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牵扯进任何人来,如果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一定不会再愿意跟景臣有任何纠缠,也别给他招上什么麻烦。” “……” “白皓南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如若让他知道你跟景臣那段过去,他就更不会放过景臣了,让景臣意外因我们的事而被牵扯进来,这些事情,你愿意看到吗?” 裴思愉脸色白皙。 穆淑贞说,“至于景臣那边,我已经找了一个人,过去劝说他了,以后,大家各自走各自的路,我们裴家跟你和白皓南的事,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出来,他是意外闯入的局外人,不合适再继续深入到我们的关系当中来。” 裴思愉心头凝滞了住,僵硬着,半响没动。 而翌日的清晨,景臣所住的别墅,门外响起了一阵门铃声,陈叔过去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陈叔得体适时问,“请问你找谁?” 男人缓声,“我是裴思愉的朋友,找景先生有点小事,麻烦能不能跟他说一声?” 第201章 她不会再爱你 第201章她不会再爱你 豪华酒店总统套房内,白皓南洗了澡,下围裹着浴巾打开浴室的门出来。 早就等候在外的阿晨,急匆匆的朝他走过去,声音恭敬地说,“南爷,是家族那边的电话。” 瞟了眼递到面前来的手机,白皓南阖了下冷眸,这才伸手接过,将手机挨到耳边,口吻不冷不热的偏淡,“什么事?” “你去哪里了?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白皓南拿着电话,挺拔的长腿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神情冷淡,“这跟你无关,找我到底什么事?” “因为你不在,家族内部出了问题。”电话里的女人说,“南,你是最有说话权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让人猜测不出他的想法。 电话里的女人,缓缓试探地问,“你该不会……还在找那个女人吧?” “……” “你已经找了她这么多,已经够了!”他的不回答,让人听起来更像是默认,电话里的女人有些难以容忍地道,“你找到她又能怎样?你们之间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你以为找到她,她还会爱你么?不可能的!不管你再怎么固执坚持她,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怕你惧你恨不得逃离你的想法!而且她都已经被她父母带走那么多年,你早就该对她死心了!” 一对如履薄冰的眸子渐渐渗了冷意,白皓南站在落地窗前,冰冷地开口,“说完了吗?” “南——” “我很快回来处理家族的事,就这样。” 话音掷地,没让电话那头的女人回应什么,白皓南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身,他面色冰冷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中,径直朝衣柜处走去,吩咐着阿晨,“备车。” 看出他要出去的意思,阿晨连忙点头应了一声,率先转身打开套房的门走了出去。 白皓南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笔直地西装,冰冷的眸色从未褪去,已经出来得太长时间,他确实差不多该回去了…… 听到对方是裴思愉的朋友,陈叔立刻将人请进屋。 客厅内,景臣坐在这个突然而来的男人对面,陈叔现磨了杯咖啡端出来,放在男人的面前,温和笑着说,“请慢用。” 男人冲他点了点头,陈叔便笑着退下。 男人的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分明是还很年轻,然而身上却无端透出一股沧桑成熟的气质来。 而景臣的注意力,自他进来之后,从他一张还算年轻的脸上移开,最后是定格在男人无力垂放在身侧那只无力的右手。 他的右手看上去有点诡异,像是毫无生气似的,手指自始至终连动也不曾动过,而他的手腕上,有一块十分醒目的疤痕,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右手有点与众不同。 看到景臣若有似无地眸光瞥过自己的右手,男人适时解释道,“已经残废了。” “……” “右手的手筋,以前被人挑断了。”男人低垂下眸,苦涩笑了笑说,“看起来,是不是很废物?虽然手臂还在,但右手却没有办法再活动,任何事情,都得靠左手来。” “你想说什么?”听闻他的话,景臣只是微蹙了下眉,背靠着沙发,双腿交叠在一起,漫不经心地语气,朝他问,“你说你是思愉的朋友?” “以前是,现在,她应该是不记得我了。”男人解释着,随后又自我介绍,“叫我小北吧,以前思愉都是这么叫我的。” 他说的这个“以前”,很快让景臣明白,指的是裴思愉还在国外,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她过去的日子。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不去猜测他到底是否真是裴思愉过去的朋友,景臣微微眯起了眸光。 “是思愉的母亲昨天联系我,让我过来的。”小北低眸苦笑道,“明白点来说,应该让我过来,劝你别再纠缠思愉吧。” 眉峰微微蹙起,景臣盯着他,“打算怎么劝?”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好。” “那就不必说了。”景臣倏尔站起身,双手抄进裤兜里,对陈叔吩咐道,“陈叔,准备食物招待客人,我出去一趟。” 见他似乎并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欲要自己出去,小北猛地站起身叫住他,“景先生!” 景臣迈开出去的脚步停下,侧头来平淡无波的魅眼望着他,“既然你是思愉的朋友,就留下来吃个饭,我让管家准备好餐点,你好好享用,我公司还有事,先行离开,”微微颔首一下,“很抱歉,失陪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思愉的过去吗?”看他拔腿要走,小北急忙地道,“你不想知道,思愉跟她丈夫之间的事?不想懂得,思愉为什么会疯?” 听闻了这句话,景臣脸色一沉。 “你也知道她有丈夫了,对你来说,思愉的过去是怎样的,或许你并不在意,可是,你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不代表她自己不在意。”凝视他转身的背影,小北平稳着呼吸,定定睨着他道,“我想,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知道,那应该只是你自己自欺欺人吧?” 景臣可以不介意裴思愉的过去,但不代表他不在意,在意跟介意,是两个层次面的。 介意是难以接受从而心里不适有疙瘩,在意是因为那是她经历的事情,到底都是些什么。 没有一个男人,会真对一个疯过的女人的过去不在意或者不介意,除非是不爱。 “你知道,我跟思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望着景臣定在原处的背影,小北苦笑着,自顾自地说,“是七岁的时候就认得了,所以,对于她过去的事,没有一件,几乎是我不知道的。” “……” “可你知道,我的手是怎么废的吗?” 身后是小北苦笑的声音。 景臣面色冰沉,神色微动,侧过头,他看向小北,眼神不知是什么情绪,有点冷淡,有点漠然,又有一些复杂的光泽。 小北却没有看他,而是低垂着眼,声音尽是苦涩,“是因为她。” “……” “来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想来想去,只好是把一些事告诉你,让你懂得,什么叫做知难而退。”小北说,“毕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思愉的母亲让我过来,大概也是这个用意。” 他想说什么,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景臣微冷的嗓音,缓缓地响起,道了三个字,“不需要。” “不,你必须得听。”小北却固执地道,“为了,别再成为第二个我,这些话,你必须得听。” “好。”看他无论如何也要他听完他想说的,景臣倒是干脆点头,“既然你想说,那就给你一些时间。” 免得他们再继续做什么无用功,他也懒得一直应付。 回身来,景臣到沙发边坐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尽快。” 小北清楚,很多话景臣并不乐意听,但既然他给了自己时间,那么该做的事,他自然都会做到。 也跟着回身,在景臣的对面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他才徐徐开口,“思愉跟南……就是她的那位丈夫,是在思愉十三岁的时候就认得了,当时白皓南虽然才十八九岁,但拥有一颗精英头脑,年纪轻轻却成为商业上一等一的人才,当年思愉的爸爸带着他们一家在国外做生意多年,在国外的商场上也算头有脸的人物,所以白皓南跟思愉爸爸通过生意渐渐认识,而白皓南第一次去裴家的时候,就这样跟思愉认识上了……” 蹙了蹙眉,小北尽量撇去那些复杂繁琐的事情,简洁明了的说,“后来思愉喜欢上他,原本都以为,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是不会接受她,但不料的是,他却接受了思愉,在她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在年纪合适的法定国家里注册结婚了。” 静静的听着,景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于他而言,大概最不情愿听见的,就是她跟别的男人如何。 他此时心里头有多烦闷,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理会。 可小北却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如果你以为,他们是这样结了婚就好好相知相爱的在一起了,那你就错了。” 说着,小北扯唇,苦笑,“那根本就是白皓南设的一个局,一个心思缜密的局,为的不过就是能把裴家毁得彻底一点而已。” 景臣瞳孔微微收缩了起,英俊的脸庞渐渐冷峻,可他并不插话,维持着冷静等待着小北继续说下去。 “思愉跟白皓南结婚之后,白皓南刚开始对她还算不错,只不过当时我们不知道的是,他接着裴老的信任,暗地里却在渐渐垄断裴家的所有生意跟势力。”小北凝重着,一字一句道,“他的目的,是报复裴家。” “报复?”听着这两个字,景臣的一张俊脸,有了丝阴沉。 “是的,报复。”小北说,“有一件事,是后来我才偶然知道的,据说,思愉的爸爸,也就是裴晋川,跟白皓南的生母曾有过一段感情,白皓南的生母曾为他怀过孕,但是被裴晋川让去打掉了,后来跟思愉的母亲在一起。” “……” “白皓南的母亲认为他始乱终弃,后面一怒之下嫁给了白皓南的父亲,她以为这样能换来裴晋川的不忍,结果换来的却是裴晋川对于她的事毫不知情,甚至从不打听关于她的事。”小北道,“然后她怀了白皓南并且生了下来,之后就是裴晋川娶了思愉的母亲,而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白皓南的母亲郁郁寡欢,后来日久生疾,大概在白皓南八九岁的时候,去世了。” “……” “我想,从那个时候起,白皓南对裴家就有了恨意,然后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顿了顿,小北拧了下眉,缓缓说,“他跟思愉结婚之前,裴晋川对于他的身份应该是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让思愉嫁给他。” 景臣一点一点的蹙起,依旧沉默着。 小北继续道,“他们结婚之后,白皓南用了很短的时间,几乎垄断了所有裴家的生意跟势力,裴晋川渐渐感到不对劲,去查了他的身份,才得知,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只不过,当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 “当裴晋川知道了他的身份的时候,白皓南冷血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让裴家失去一切,把原本身体就不算好的裴晋川逼至中风瘫痪,而做出这些事情的白皓南,更可恶的是,他不理会思愉当时的感受也就算了,竟然还强迫带着她去参加国外那些私人会所……”说到这里,小北的左手骤然握成拳头,眼底有一抹阴冷地憎恨,“那些私人会所肮脏不堪,什么换妻游戏,什么淫邪淫欲的事情都有,如果不是我当时及时赶到,思愉后面就——” 说起这件事,小北有些说不下去,越说,心里就越憎恨一分,“她当时都还没十八岁,他居然却带她去参加那种地方……” 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北努力维持着平静,没去看对面景臣那难看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后来思愉要跟他离婚,可是白皓南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不仅不放她,还让她怀了他的孩子,最后还亲手打掉,我现在都忘不掉,他当时说,这都是裴晋川给他母亲的,他不过是以同样的方式偿还回来罢了。” 小北突然是笑了,笑得有丝愤怒,“他妈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他打掉了孩子却还对思愉说他爱她,我简直没有见过这种神经病!他逼得裴晋川瘫痪在床,打掉了思愉的孩子,最后却说他爱她,因此而妒忌心生起,见不得跟思愉的关系,以为我喜欢她惦记她,于是……” 白皓南把他右手废了。 废了这只他经常会拉裴思愉的手,并且让他彻彻底底的离开裴思愉的视线,但凡是每一个试图接近裴思愉的男人,通通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你知道吗?”小北笑着摇头说,“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他让自己变态的行为彻底把思愉逼疯了。” 景臣的面色,已经犹如被冰霜覆盖,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让他看起来,会如此的冷瑟,突然让人不太敢接近,那双眼眸,已经寒戾得冻人。 他依旧沉默不语。 小北抬头看向他,仿佛能了解对面的男人此刻的内心,他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珍惜思愉,以为她可怜而同情她,恰恰相反的是,你希望你能远离她。” 景臣寒冰似的眸子瞟向他。 小北说,“白皓南那种男人,当初都可以让裴家一无所有,让人反抗不起,这些年来,就更加不容小觊,白家俨然已经成为红色家族,虽然不能说只手遮天,但起码,我想我们都还招惹不起。” “……”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法继续跟思愉做朋友下去吗?并不是她不好,相反的是,她这个人太在意友情亲情爱情,仗义得让我不想不在她身边不行,可最后我还是选择离开她,跟她保持了距离。”小北苦涩笑了下,“不是她不好,不是我不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了。” “……” “白皓南那个人,独占性太强烈,他的行事手段,让我不敢再继续跟她做朋友做哥们,有时赔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至少得想想我家人。”他苦笑摇着头,“我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把自己的家人牵扯进来。” “……” “跟你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明白,白皓南跟思愉之间牵扯得太深,我说的不过是我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他们之间的纠缠,比字面上看起来要深沉许多。”凝视对面的男人,他说,“你是不会跟思愉在一起的,倘若白皓南能轻易放开思愉,现在也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了,他跟思愉之间的纠缠,就注定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分开,不管里面有多少恨,还有没有爱,恐怕白皓南都不打算放弃的。” 停顿了下,小北面色凝重地看着对面的他,“所以,你别再卷入他们当中来,思愉的母亲既然让我来劝说你,说明,他们也不想把你卷进来,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特殊,你应该知道。” 是因为感激吧,感激当初在裴思愉最为落魄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景臣曾出现带给她一段短暂美好的爱情,那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的,所以让人感激。 起码这样看起来,她也没悲哀得一无是处,至少她曾真正获得过一份爱情。 “我已经怕了惧了,”小北接着又是说,“所以,你别再走跟我同样的路,最后得不偿失的是你自己。” “我不是你。”景臣终于冰冷着声音,沉沉地说了这几个字,“我没有家人,没有后顾之忧。” 小北一滞。 景臣突然站起身,“你想说的我都已经听完了,接下来会让陈叔招待你,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冲僵硬住的小北浅浅点头颔首一下,便就抽身离开。 心下一悸,小北猛地叫住他,“思愉的母亲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景臣脚步停下,无声无息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跟感觉似的,淡然无波。 小北说,“她说,思愉不会再爱你,如果她还记得你,也绝不会再爱你。” 因为,那毕竟只是一个错误。 一个精神不正常,疯子的错误。 如果裴思愉还记得他,一定,绝不会再爱他,不会让错误,延续到另一个人身上…… 第202章 睡前能说晚安 第202章睡前能说晚安 医院的病房里,当听了出现在这里白皓南的话,裴思愉身体僵硬,扯了扯唇,朝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带我回英国?” 穆淑贞的反应,远远要比她激烈得多,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不行!你不能带她回去!这件事我不同意!” 怎么能让白皓南带她回英国去? 这种事,不就是把裴思愉又让虎口里送? 可白皓南说,“我以为这件事,你们应该早就想到才是。” 穆淑贞脸色一白,是啊,他们早就应该想到的,白皓南找到裴思愉,怎么可能会继续任由她在这里,不带她回英国去? 作为夫妻,白皓南在哪里,裴思愉自然也会在这里。 而如今两人的关系都已经捅破,白皓南就更有资格,带裴思愉回去了。 穆淑贞脸色难看着,试图挽回局面,“她还没接受你,你就这样带她回去,这样是不是不妥?” “她是我的妻子,有何不妥?”说出这句话时,白皓南温温带笑的眸光,落在脸色僵硬的裴思愉身上,裴思愉却在故意闪躲着他的视线。 而穆淑贞几乎下意识的反驳,“可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话音刚刚落下,当触及到白皓南那双无波冷淡的眸子时,穆淑贞忽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有多可笑。 如果,他是一个真正能懂得别人感受的人,还至于当初裴思愉会疯掉吗? 还至于发生那么多事吗? 如果他能真正懂得别人的感受,如今,谁也不会是这个状况。 白皓南的眼神有些冷了,投到穆淑贞的身上,缓缓开腔说,“岳母,我希望,我要带我妻子回去这件事,能得到的,是你们的支持。” 而不是在有意无意的横加干扰,因为这只是浪费时间,徒劳一场。 他们应该很清楚,既然他想带她回去,那便是谁说什么都没任何用处,之所以现在还能来告知他们,他认为,这已经是他足够好的耐心。 穆淑贞心口起伏不定,觉得他说的话,真是足够讽刺,他竟然还有脸说,叫他们支持他?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裴思愉却率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出去说。” 这句话,是对白皓南说的,她的目光同样毫无情绪的盯着他,视线冷淡。 瞥了眼趟在病床上的裴晋川,白皓南阖了下眼眸,尔后又看向她,微微地一笑,“好。” 穆淑贞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让裴思愉打断了,“妈,你在这里照顾爸,我们先出去。” “思愉……” 裴思愉只是冲她莞尔勾唇的笑,并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便跟着白皓南和阿晨,离开了病房。 穆淑贞想追上去,然而脚步却难以移开,她不清楚,裴思愉此刻究竟该做何选择,又会对白皓南说些什么。 心里头惴惴不安的,却又深知,她纵然再不想裴思愉跟白皓南回去,也无法改变白皓南的决定,纵然再恨,也无法抹灭,裴思愉是白皓南妻子这件事。 穆淑贞悔恨着,当初他们就不该眼睛瞎了相信白皓南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让女儿嫁给了他! 他要怎么报复他们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要牵扯上他们女儿? 出到外面,阿晨径直把车子驶到两人的跟前。 白皓南打开车门,率先坐进去,在后座中冲她道,“上来。” 裴思愉站在车身边迟疑了会,微蹙下眉,她看了车来车往的马路一眼,没有任何让她感到熟悉的东西,分明是有些喧嚣的,可在她的眼里看来,车子跟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安静。 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须臾,她调回视线,最终还是弯腰坐了进去,与他同坐在后座中,关上车门。 车子驶离医院,透过车窗,她看着外面的车流,突然是有些不解地想,如果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丈夫,那么,她在心里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当景臣驱车来到医院时,便是没有看到裴思愉的影子。 再看到他,穆淑贞神情有些不自然,解释说,“她已经跟白皓南离开了。” 听闻,景臣脸色微沉,心尖上像是被重物压着,想尽量自然一些,可生冷而凝固的口吻,还是出卖了他,他问,“去了哪里?” 穆淑贞摇了摇头。 景臣见状,几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然而刚刚迈开出去的步伐,却被穆淑贞叫了住,“景臣。” “您还有什么事吗?” 景臣回头看她,神情淡淡的,只不过还有一丝凝重跟躁乱也充斥在了里面,只不过在面对穆淑贞时,很好的抑制住没让自己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穆淑贞为难地看着他,“你要去找思愉?” 景臣忽然沉默了下,视线微垂,整个人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沉,像是褪去了昔日的轻佻戏虐,突然间成熟而稳重了不少。 他寂静而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做其他什么。” 听了小北的那些话,他分不清,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好似有很多的情绪,却又好像因为情绪多了反而镇定着没有情绪了。 有一种麻木感。 但对待裴思愉,或许还有一种躁动跟冲动。 他要见到她,这是他脑袋里此刻唯一的想法,除了见到她,看着她,让他不清楚,对他而言,究竟还有其他什么是重要的。 穆淑贞听着景臣空寂的话,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下,脸色渐渐没了血色,她有些僵硬地问,“小北难道没把事情告诉你?” “说了。”景臣淡淡地阖了下眼眸,视线低垂,神情仿佛是被额前的刘海遮挡了住,让人不知他的心情如何,“您想让我知道的,他已经全部都说了。” 穆淑贞忽然有些不解了,“那你现在……” 景臣淡淡一笑,抬眸侧头看着她,“裴夫人,或许在你们眼里看来,我是一个外人,不应该插手到你们跟那个男人的事情中,但是对我而言,裴思愉的事,就是我的事。” “……” “我只想让她在我身边,仅此而已。”微微一顿,他又是一笑,“如果你是以为我卷入进来对我没有任何好处,那就可以放心了,本身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情,如果是连自己最想要的女人都因为所谓的没好处就放弃,那我未免太窝囊。” “……” “我不愿做窝囊的人,也没想过因为什么事,就甘心放弃自己想要的女人。”他说,“我只想要她在我身边,每天起床能第一眼看到,睡前能说晚安,仅仅只是这么简单。” 第203章 他合适生活在孤独里 第203章他合适生活在孤独里 车子在酒店前停下,白皓南率先打开车门下去。 裴思愉看到又是来到这个酒店,心里头莫名的排斥着,但蹙了蹙,没让他回头来叫她,终归还是跟着一块下去。 阿晨很快就车子驶入停车场。 心中踌躇着跟白皓南进了酒店的门,裴思愉看他径直往电梯走去的背影,忽然止住脚步,盯着他的背影叫住他,“不用上去了。” 白皓南身形一顿,仿佛是不解地回头睨她,“为何?” “我们在酒店找个位置坐下来谈谈就可以了。”裴思愉目光有些闪避,拧着眉梢说,“不用刻意去房间。” 她对跟白皓南单独相处在一起的感觉,略有不适,即便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也依旧不愿跟他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内。 会让她无端地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竟然会觉得,跟自己的丈夫相处,会没有安全感…… 而白皓南同样是闻言一笑,“夫妻之间,不是更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来谈话吗?在酒店外面这些人多眼杂的地方,怎么能比得上房间里的清静?” “没关系,我喜欢人多眼杂。”裴思愉有些不适地扔下这句话,径直朝着酒店内另一边的一楼餐饮处走去。 盯着她的背影,白皓南眉峰倏尔拧起,眼底涌出一丝不满,不满于她的小心戒备。 但看着她往餐饮部走去,白皓南沉了下眼眸后,还是迈开了挺拔长腿,跟着一块走了过去。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裴思愉抬眸望向对面优雅矜贵的男人。抿了抿唇,给足了自己勇气,她开口,“南先生,我想请你……” “南。”他突然开口阻断她的话。 裴思愉怔了怔,尔后,微蹙着眉,“白……” “南。”他顽固的坚持着,抬起了深邃的眸,定定望着对面的她,“叫我南,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何况,我们本来是夫妻,不需要这么生分。” 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微微收紧,裴思愉用力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心底的不快,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她开腔,凝视着他,直入主题地道,“我想请你跟我离婚。” “……” 对面的白皓南,脸色瞬间就沉了,连带看着她的视线,也渐渐冷了起来。 恰好这时,有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来,“先生,这是你们要的咖啡。” 白皓南的视线只盯着裴思愉,有些冷,裴思愉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是扭头冲服务员勉强笑着点了下头,“谢谢。” 服务员退了下去,又是两个近乎窒息的对峙。 咬了咬牙,也顾不上他逼人的视线,裴思愉缓缓又继续道,“如果我们真是夫妻,而这么多年也没有在一起,那么想必我们之间的过去一定很不愉快,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想我们是不可能会再轻易在一起的,所以,希望你也能答应我这个请求,跟我离婚,彻底解脱你跟我的关系。” 她不知道过去里,她跟白皓南发生了什么,而穆淑贞也说过,她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在一些该明白的事情都清楚了之后,她就知晓,她跟白皓南的过去一定是她不愿再回想起的。 所以,她也不打算再去想起什么过去。 现在的生活虽然不能说十分的好,但起码,一定是比过去好,她不想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丈夫,就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并且彼此很可能都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情,这让她愈发的不想再触及白皓南的任何事情…… 空间里除了她的声音,就好似都死寂了般,白皓南盯着她的目光,深沉而锐利,像是被人触及到了最不能触及的地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南。”裴思愉沉吟了下,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心绪,让自己看上去更为冷静,又是重复道,“跟我离婚。” “你是在跟我谈判吗?”徐徐的,他终于开了口,然而声音却有股冷冽的意味来,连带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沉犀利的审视。 裴思愉依旧是镇定道,“算是。” “那你的筹码是什么?”嗓音溢出一股讥嘲来,他隐隐夹带着讽刺地笑意,搁在腿上的双手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放在嘴边,他抬眸像是嘲笑似的睨着她,“告诉我,你的筹码是什么?” 眉头深拢,裴思愉直言道,“没有筹码。” 面对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拥有什么筹码,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对她来说算是有利的。 浅浅啜了一口咖啡,白皓南听了她的话,忽然是笑了,笑得低沉。 放下咖啡杯,他缓缓从位置中站起身,弯腰,俯身到她的面前,捏起了她的下颌抬高,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有点危险,“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一件多么错误而愚蠢的事情吗?” 裴思愉抿唇盯着他。 白皓南英俊而深邃的面容,缓缓低下来凑到她面前,唇畔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唇,“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愚蠢而错误吗?” 她清亮的眸不带情绪地看着他,既不惧怕也不退缩,就这么直视着他好看的面庞。 “因为你说了一件最不该说的事情。”白皓南低低勾唇的笑着,无视掉酒店内其余的人,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看上去像是极为疼爱自己的女人,然而言语间却充满了危险,“当初你被你母亲带走,这么多年连她都从不敢开口对说这句话,可是,现在你却说了。” 他又吻了吻她的鼻子,声音缱绻低柔,可气息莫名让人打颤,“你说,我到底该用怎样的心情,来消化掉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你甚至没有任何筹码,就这么开口了……” “我们离婚不好吗?”裴思愉镇定地睨着他的脸,面色不改地道,“就当做还我们彼此一个自由,这么多年也没在一起,以后又何必强迫在一起?” “强迫?”松开她的下颌,白皓南坐回身,低低淡淡地笑,“对你来说,是强迫?” “难道不是?” “可对我来说不是。”优雅地坐在位置中,他说,“我找你,不是让你跟我离婚。” 裴思愉凝重的抿紧唇畔,“可除了离婚,我没打算再跟你怎样,更不会再跟你回去,我要在的地方是这里,而不是那个对我来说陌生的国度,也没想过再跟你生活在一起。” “思愉。”他冷冷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有些话,最好适可而止。” “我倒是觉得,有些话,应该坦白坦明了讲。”她突然站起身来,盯着对面的他,一张明艳的脸,却满是冷淡的光泽,“跟你离婚,是我想到最好的出路,我不会跟你回去,也不打算跟你生活在一起,如果过去是让我不愿面对的,那么现在,就更有必要跟你保持距离。” “……” “我不打算彼此消磨浪费彼此的时间,所以也就不打算跟你兜兜转转的藏着掖着,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态度,只希望你能跟我离婚,我想我们彼此之间也只差一个离婚的行事而已,倒不如我干脆一点,你也干脆一点,谁也不再浪费谁的时间,可以吗?” 白皓南深深吸了口气,面上渐渐染了阴鸷,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彰显出他的愤怒来,眸色暗了几许,一字一句,他冰冷地说,“我给你收回这些话的机会。” “不用。”裴思愉顽固着偏执道,“说出去的话就没想过再收回来,白皓南,我想我们之间已经够了,既然过去都不快乐,再继续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 顿了顿,她神情不带任何情绪,牢牢地望着他逐渐染霜的俊脸,依旧直言不讳,“除了刚开始,或许多少我有点同情你,因为那时我还不够清楚,原来你所谓的妻子真的会是我。而现在,我想我对你,实在再也提不起那种同情的感觉来。” 她也无法对一个根本不把裴家放在眼底的男人抱有同情,除了冷淡,她没有其他过多情绪。 白皓南听着她的话,低低冷冷无声地笑了,为她这种可笑的言论,像是怒极反笑,“思愉。”他唤着她的名字,轻声笑着说,“我仍旧愿意给你收回这些话的机会,我依旧可以当做没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没有过去!”裴思愉阻断他,胸口微微起伏着,闭了闭眼睛,稳下气息,她道,“我没有什么过去,过去是什么我不在意,我也希望你也别在意,这么多年我们都能相安无事的过来,就更不需要什么过去。” “……” “我不爱你,或许过去可能爱过你,但我现在并不爱你,更不想强迫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她冲他微微颔首的点了下头,“很抱歉,让你特意跑来找我,而我却是这个态度,但原谅我无法跟你回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会咨询律师来解决,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一个你真正爱的人。” 白皓南的脸色几乎彻底阴沉了下去,那双看着她的眼眸覆盖上了冰霜,冷冽得让人直打颤,他没怎么听进她后面的话,而是注意力全部在她前面的话里,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违背他的叛徒。 视线的余光里突然多出一道身影,白皓南冲着裴思愉身后的酒店门口放下瞥去,蓦然是笑了,笑得讥讽,眸光冷冷的,“那么,你应该是爱他了。” 透过他的眼眸感觉到异样,裴思愉循着他的视线,朝身后看去。 而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寻找着什么时,她一僵,心底仿佛重重的一跳,神情滞了滞,景臣…… “你爱上他了,对吗?嗯?”耳边,突然灌来白皓南的声音,裴思愉冷冷倒吸一口凉气。 白皓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他的手搂上她的腰,暧昧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低低地笑,可却笑得极度危险,“不爱我,那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是他,对吗?” “白皓南——” 无端的,裴思愉发觉自己很厌恶很难以忍受他这样疑似威胁的口吻,就好像,这种语气是她从骨子深处感到厌恶的,是她曾经听过最多而发生的排斥。 她反应有些过激的推开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神情森冷,胸口起伏不定,“你别把别人牵扯进来,我爱不爱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我不爱你,不想跟你在一起,因为你太陌生了而已。” “呵,陌生……”喃喃的嚼着这两个字,白皓南神情里有说不出来的可笑,如果他跟她也算是陌生的话,这个世界,还有亲密的人吗? 他最在意的人分明是她了,他甚至可以为她没再当初裴晋川瘫痪之后继续逼裴家了,他甚至可以慢慢放弃那些事情,如今只是想跟她继续在一起罢了,可她却来对他说,他们是陌生的? 眼角的余光扫视到景臣正在酒店前台处询问着什么,因为隔得距离远,他似乎还没发现他们这里,白皓南渐渐暗沉的眸光又移到裴思愉的身上,见她防备警惕而冰冷的面容,他微微眯起了眼眸,脑海里不知闪过了什么,他骤然拽过她的手腕,似乎是要带她走。 裴思愉见状,忙想推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相不相信,如果我要针对一个人,哪怕不是在英国,也依旧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回头,冲她笑道,“当然,你可以不信,但我并不介意可以示范让你看。” 他口中的别人,除了景臣,让人联想不到其他人。 裴思愉脸色倏然惨白下去,一对明亮的眼眸,渐渐渗透出来一股厌恶憎恨之意…… 酒店的前台,景臣正跟前台在说什么,然而前台却对他不断摇头,正是不耐时,就瞥见阿晨从电梯里出来。 知道他是白皓南的跟班,景臣三步并两步的朝他踱步而去,“在哪?” 阿晨刚刚走出来就是一把被景臣满目阴鸷地抓住了衣襟提起来,他后知后觉,“什么?” “他们!”景臣阴沉着逼问,“现在,在什么地方?” 很快明白他指的是裴思愉跟白皓南,阿晨蹙眉说,“我刚才上了楼也没看到,现在正出来找。” “你是那个男人的人,会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景先生,你无需用敌意的眼神看我,我对夫人……思愉小姐没有任何恶意,刚才停车后我就上了楼,但他们并没有回去,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对于白皓南身边的人,景臣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阿晨也看得出来他的不信任,却是无奈笑了笑说,“虽然我跟在南夜身边,但并不代表,他做任何事情我都会认同,我只是没有选择的权力,他要我做什么,只能照做而已。” 景臣面色紧绷,犀利的眸子,没从他身上移开,抓住他衣襟的手,青筋跳动。 阿晨不愿跟他继续这里对峙下去,干脆开口,“与其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找找他们,现在英国那边在催促南爷尽快回去,今天他就要求思愉小姐跟着他一块走,我想现在两个人都这样消失不见,可能会有点问题。” “……” “景先生,”停顿了下,阿晨蹙了蹙眉,尔后,复杂的眼看了看景臣,适才说,“其实发自内心的,我并不想让思愉小姐跟南爷走。” 景臣看着他的视线有点狐疑,十分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阿晨苦笑了下,说,“思愉小姐跟着南爷一块回去,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受,南爷虽然说不会对她怎样,可是,谁知道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什么话,才是真能相信的?” “……” “南爷从小比较阴暗,特别在他母亲死了之后,精神上有些变化,做事狠绝不留余地,独占性强烈,他对思愉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精神上有一种依赖,而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并不合适,思愉小姐也承受不起他继续的折磨。”阿晨面色凝重地说,“所以,我并不想思愉小姐跟他继续在一起,她以前已经饱受足够了南爷的一切,已经分开了那么多,看到她现在过得这么好,什么不好阴暗的东西跟过去都忘记了,实在不该再继续跟南爷在一起了,否则,她恐怕会又一次的经历过去的事情……” 说到后面,阿晨有点沉重的低垂下眼帘,可惜的是,他不希望,也只能他不希望而已。 他无法改变南爷的任何决定,他也没那个本事跟资格改变南爷的决定…… 又抬起眸,阿晨真诚地望着景臣,“我想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思愉小姐,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带思愉小姐离开?带她去一个南爷找不到的地方,让南爷彻底死了这条心。” “那他呢?”景臣微微眯起了眼眸,慢慢松开了阿晨的衣服,眼中充满了怀疑,“你希望我带她离开,那么,那个男人呢?” 阿晨淡淡一笑,“南爷合适生活在孤独里。” “……” 第204章 别再逼我 第204章别再逼我 找遍整个酒店,景臣跟阿晨也没找到裴思愉跟白皓南的身影,两人都打了他们各自的电话,传来的却都是机械般冰冷地提示声。 阿晨放下电话,回身冲景臣摇了摇头,“还是打不通。” 景臣脸色阴沉,仿佛染上了一股阴霾的戾气,森森沉沉的感觉,彰显出他此刻的怒意。 白皓南在这个城市不久,来到这里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倘若连阿晨也不知道他在哪,那么此刻就应该更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该死,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这个疯子! 在餐饮部转了一圈,景臣刚想拔腿离开,却见到有服务员上前来,在其中一张桌上收拾着两杯咖啡。 咖啡已经冷却了下去。 他脚步倏然停下,抬眸问那个服务员,“之前谁在这里?” 服务员想了想,尔后如实回答,“是一位先生跟小姐。” 景臣眸色暗沉,依旧沉稳着问,“他们去哪里了?” “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们一起出去了。” “……” 深深吸了口气,景臣闭了闭眼睛,尔后,迈开了腿,大步往外面走去。 阿晨看见他,忙急着跟上来,“景先生,知道南爷跟思愉小姐的下落了吗?” “不知道。”景臣生硬地口吻回,但他们现在不会在这个酒店里,这是事实。 阿晨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明白彼此的身份跟立场,便就只好不再继续跟上去,道,“那我再四处找找。” 景臣随意应了一声,整个人就很快出了酒店的门,神色肃然而毫不迟疑。 阿晨望着他急忙离开的背影,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景臣好是好,可似乎,要论势力论手段,恐怕还不及南爷,这样的人,要怎么带思愉小姐离开? 他是说希望景臣能带裴思愉离开,可实际上,隐隐还是觉得,这不太可能的吧…… 忽然觉得有点可惜了,如果连景臣都没办法带思愉小姐离开,这个世界,大概再也没人能带她离开。 而除了这个男人之外,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带她离开…… 出了酒店的门,景臣兀自上车甩上车门,神色阴鸷的掏出电话,他拨下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还不待那头的人说话,景臣率先开口,“傅小三,我找你有事。” 听了他的话,电话彼端,正在客厅里吃水果的傅筱楠一愣,“你让我帮你找裴……”又绝直呼名字不太礼貌,转换道,“我嫂子的朋友?” “她不见了。”景臣说,“很可能会有危险。” 傅筱楠忍不住嘀咕,“你能力也不小,跟警局的关系也不错,找一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干嘛要来找我?如果连你也找不到,你觉得我的可能性大嘛?” 何况,对方还是他现在喜欢的女人,怎么偏偏让她来帮找呢? 难道他都不知道,被他拒绝之后,她心里很难受? 她最近都在努力用时间疗伤呢! “报失踪案都要人消失二十四个小时以上,关系好就能随便让警局出动?”景臣不跟她磨叽,干脆利索地说,“你以前混的那些圈子什么小道上的人都有,像一张网覆盖了这个城市,找一个人,相对来说简单一些。” 傅筱楠禁不住嘴角抽搐,“可是你也说过,我以前混的那些圈子不入流,不是不让我联系?我现在都不联系了。” “编,你继续编。”景臣懒得跟她多言,“我不介意,有时间跟傅首长坐下来喝喝茶,聊聊什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傅筱楠沉默两秒钟,尔后幽幽地说,“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能早点听话改掉,现在我想威胁也无处可威胁。” “ok,你赢了。”傅筱楠深吸口气站起身,对着电话里的景臣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也只有你敢威胁我,想想是连我亲哥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呢!” “那是因为他懒得理你。” “……”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废话,你行动尽快。”将事情的大概都告知了傅筱楠,以及裴思愉跟白皓南是从酒店离开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景臣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的这头,傅筱楠拿着手机,整个人都怔了住,白皓南就是之前她带回来的那个人? 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餐厅里,他就是因为看到裴思愉才后面跟着一块离开,难道,裴思愉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妻子? “天啦撸!”这个世界的人要疯了吧! 怎么偏偏好死不死,她带回来的男人偏偏是在找她嫂子的朋友?! 而且白皓南这个名字…… 傅筱楠忽然头皮一阵发麻,她在英国留学三年,尽管没见过,但也是在英国听说过白皓南这个男人的名字的! 她到底是稀里糊涂的带了个多么惹不起的男人回来了啊! 受伤的心灵还没疗伤完毕,结果,他们却来告知她这样一件晴天霹雳,简直是不能再好好玩耍了! 把吃了三分之二的水果扔到垃圾桶里,傅筱楠脸色难看地匆匆上楼,刚巧碰到下楼来的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看她急匆匆好似天塌下来的模样,斜了个眼神给她,“在家里还这么乱,不能安份点做个美少女吗?” 傅筱楠连连摆手,“妈,这次我真是惹了个大篓子,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房间处理点事。” 看着她急急忙忙往楼上以三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傅老太太咕哝嗔怪着,“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暴躁不安份,我还是去跟我的小孙子通电话去了。” 回到房间里,傅筱楠急忙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输入什么,很快,页面里跳出来白皓南的简介介绍。 看完之后,傅筱楠欲哭无泪的脑袋就更痛了,她带回来的那个人,还真是白皓南啊! 白皓南既然是来这里找他的妻子,那么裴思愉毫无疑问就是了,那……她到底该不该跟傅寒深跟嫂子讲这件事? 他们似乎都还不知道的样子,不然不会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傅筱楠眉头都纠结的拧成一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赶紧按照景臣的吩咐帮忙找裴思愉跟白皓南,而至于宋言跟傅寒深这边,还是不通知了。 毕竟,他们还在度假,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恐怕是假也不度就匆匆跑回来了,何况现在宋言还怀着孕,出去度假就是能安心养胎,知道这些事对他们没好处。 想罢,傅筱楠咬了下牙,拿出了电话拨下了一个什么号码。 撇去裴思愉是景臣现在喜欢的女人这层隔阂,裴思愉怎么说都是她嫂子的朋友,而白皓南也是她带回来的,这件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理,虽然觉得有点心塞…… 机场。 下了计程车后,裴思愉几乎一路被白皓南强迫带着来到这里。 而当发觉他们来到的是机场之后,裴思愉隐隐已经感知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骤然甩开白皓南钳住她的手,连连后退几步,“你要带我离开这个城市?” 白皓南侧头,微冷的眸光瞟着她,沉默的样子,无疑是默认。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走的。”裴思愉心绪起伏不定,有些不可理喻地看他,“可你为什么好像是听不懂?我想我已经把话挑得很明了。” 她是想要跟他离婚,而不是现在被他强势带走,一声不响的离开这个城市。 他这种不问一句就要带她走的行为,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朗,在明知她是什么态度下,他却还是要带她离开,甚至之前一句也不曾多说…… “思愉。”白皓南定定睨着她,见她脸上难以接受的愤怒之色,终于是缓缓开腔,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你现在接受不了,只是因为你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多,曾经,你很爱我,只好相处时间多了,你会发现……” “我什么都不会发现。”她冷冷阻断他,连连摇头,“如果我曾经真爱过你,那么你也说了,只是曾经,曾经只是曾经,不代表现在,跟你相处得再多的时间,我也不会爱你。” “那你就爱那个男人?”他眼眸危险地眯起,声音透出一股冷意的肃杀来。 裴思愉身体一僵,脸色凝滞了下,徐徐,她低垂着头说,“不会。” 他依然盯着她。 她辨不清是什么心情的口吻说,“就算不爱你,我也不会爱他。” 诚如穆淑贞所说,她以前疯了,才会在精神病院跟景臣邂逅,而那只是一个疯子的感情,经不起推敲,如今又是这么复杂种种的她,到底应该怎么开口说爱? 她不喜欢纠结也不想纠结,所以,大概是不会爱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如今的她再对别人谈论这个问题,也有些奢侈。 “白皓南。”缓缓吸了口气,她努力保持着镇定,道,“我爸还在医院里没有醒来,所以我不会跟你离开,可以的话,请你跟我离婚。” “你为何会这么天真?”白皓南的视线冷如冰霜,“以后别再跟我谈起离婚这个问题,另外等我们离开,我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过来治疗你父亲,之前已经让阿晨准备好了我们离开的机票跟护照,这个时候,你没有任何选择,听话的跟我一块回英国,我可以将今天你说过全部的话都当做没听过。” “……” “思愉。”他说,“这已经是我最后为你所做的妥协,别再逼我。” 第205章 以恨居多 第205章以恨居多 机场里人来人往,而裴思愉则是瞪着跟前的男人,她无法理解,为何他能这么偏执。 如今的她,不熟悉他,不爱他,并且表明了不会再跟他在一起,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视若无睹。 耳边徘徊着他的话,裴思愉双手渐渐攥成拳,冷冽地的气势,一点也不薄弱,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也别逼我。” 白皓南脸色阴沉。 她凝重了声音,说,“我爸现在还趟在医院里没有醒来,你却在这个时候强迫我跟你离开,白皓南,这不是一个君子该有的作为,如果你真的是我丈夫,可你却连给我,给我父母,给裴家一点该有尊重都没有,我真不懂,当初为什么我会嫁给你,你说是爱,那我就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连给我家人一点起码尊重都没有的男人。” “……”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离开,如果你非要强迫我也没用,这里是机场,这么多人,你如何强迫我也不行,大家都看着的。” 后面这句话,她甚至用了威胁般的口吻。 她想,白皓南再怎么强势不顾别人的眼光,至少,在这么多人面前,也对她无可奈何,只要她大叫了一声,很多人的注意力都会瞬间转移到他们的身上,想走,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他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白皓南听着她的话,却是无声地笑了。 他无声笑着问,“可能,我也有点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会爱上我。” 不过这个答案,不会得到解答,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过去的她是怎么想的,甚至是连她自己也不会清楚。 但这对他来说不重要。 他清楚的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她,放不下她,曾经的报复不知不觉却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面对还未展开一切,还是最初最单纯她当初炽烈的爱意,好像是让他有了一种依赖,一种如同毒药一般的依赖。 对待她,大抵是死也想死在一块依赖顽固的想法吧。 “思愉。”他忽然迈开步伐,靠近到她的身边,裴思愉警惕地想要后退,却一把被他钳住手腕拽到面前来,彼此面对着面,他低眸望着她煞白的脸,眼神似水柔情一般,缓缓划开嘴角的弧线,“你现在不记得我,所以我能原谅你的一切言辞,但是别再继续顽固下去,你是我妻子,这是逃离不了的事实,而我也没想过要跟你离婚,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她冰冷的面孔,在她肌肤上轻轻的触碰,好听的嗓音,像是温情地笑着,“你还是打消跟我离婚的念头,我们彼此才会更好过一些,回到英国,不再过滤过去,不再想着任何其他人,我们好好生活,可以吗?” “……” “这一次,我会好好再爱你一次,不再有伤害跟报复,只是很简单,很单纯的,想爱你,跟你在一起。” 裴思愉呼吸凝固,他极轻的嗓音,分明是在淡淡地笑,可却又有说不出来的忧愁跟伤痛,就如同之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种苍凉宛如亘古幽远的眼神一样。 总有种无端让人心疼的感觉。 不可否认,如果是之前,在没有景臣,没有看到穆淑贞跟裴晋川对待他卑微憎恨的态度时,她可能,真会有一点心动。 撇去那些种种因素,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心疼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爱他的男人,尽管他或许还没发觉,但让看着人,不自禁的会流露出那种念头。 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 有些人就是会这样,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她心里,早是接受不了一个让她母亲跪下来求,让她父亲恨得从床上爬下来厌恶的男人。 这些都是她亲眼看着的事实,无法像过去被催眠一样的遗忘。 “对不起。”这句话,她发自内心的说了出来。 深吸了口气,裴思愉尽量用着平静的口吻,对视着他的眼,缓声说,“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在这里,我有我不想舍弃的人跟事,我不想放弃他们,做不到跟你一块去英国。” 顿了顿,她试探睨着他,“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不能。”白皓南的眼神,渐渐流露出失望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拒绝我的要求,你心里永远都能装着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可唯独……”后来再也没把他真正装进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裴晋川中风瘫痪之后吧,她的心里几乎再也没有过他,渐渐就将他排斥在外,所有人都说他对她残忍,可实际上最残忍的人不正是她? 他所做的那些残忍,不过是想让她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罢了。 只不过当时的立场,让谁也无法再对谁好,谁也无法再对谁坦诚相对,谁也不能再对谁轻声细语,因为一切的好看上去都像是虚伪,虚伪得让人可笑。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对裴家做了什么,在过去里,任何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可唯独,只有她是一个意外。 她是那个趁着他毫无防备时突然闯入的意外。 而现在,他也只是想跟她继续好好在一起,不再有过去也不再有报复,两个人能重头开始,他也只是这样想着罢了。 为什么,她却偏偏不懂? 不想再这样浪费毫无意义的时间下去,白皓南掏出电话,开了机后,拨下阿晨的号码,“把东西都拿来,准备今天就回英国。” 电话那头的阿晨愣了半响,“可是南爷,机票不是明天的吗?” “改时间。” “……” 扔下那么一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而这边,裴思愉听到他的话,面色又是苍白,失了血色,难以置信地僵硬问,“你还是要带我离开?” 将手机收了回去,白皓南不带情绪的眸子睨着她,“我希望你能早些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可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裴思愉情绪倏然有点愤怒的激奋,想要甩开他犹如铁钳一般的手,然而他却死死抓住她不放,让她渐渐恼怒了起,“白皓南,做人不是你这样,强迫别人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白皓南并不理会她的话。 裴思愉努力吸气,明白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回去的抉择,只好是冷着脸,说,“如果你不让我离开,我想我只有闹开,让大家都看着了。” 到时候,谁也没办法再这么还算心平气和的说话,那是她不想的,但如果他非这么逼着她,那就真是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可是,白皓南听了她的话,却是淡淡地笑,“如果,你不想让裴晋川趟在医院里一辈子也醒不过来,最好还是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裴思愉一滞。 他低头,附到她的耳边,低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恨他,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现在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的躺在病床上?为什么你不觉得,对于你,我已经足够包容了?” “……” “真不要再做任何超出我预想的事情来,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可这不代表,你母亲跟跟你父亲,是我能轻易随便的放过的。”咬了咬她的耳垂,他的声音冷得近似残忍,“我恨他们,最见不得的,就是他们过得好,如果,你希望你父亲永远都醒不过来,也不想你母亲再过舒服一些的日子,我并不介意帮你惩罚报复他们两个。” “白皓南——” “嘘!”他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唇畔上,似笑非笑的宠溺眼神睨着她,“最好不要太过大声说话,你应该相信,我是可以左右他们命运的。” 那像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充满了笃定跟轻松,不容置疑得让人难以怀疑。 裴思愉感到了他若有似无的威胁,紧紧咬着泛白的唇瓣,胸口紊乱起伏不定,一双清亮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 白皓南风轻云淡地笑,仿佛不以为意,只不过,眼底却因为她憎恨的眼神,涌出一抹暗沉的光泽。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想想,即是熟悉,也是伤痛的…… 酒店里,接到白皓南的电话之后,阿晨就回房间匆匆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他没有想到,这个回去的决定会突然来得如此之快,原本的机票是定在明天,却不想白皓南说改就改…… 而显然的,裴思愉现在一定是跟他在一起。 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让他们突然这么快的要离开,至于是什么变故,阿晨就不太想得明白了。 他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之后,身形一顿,忽然想到了景臣。 景臣现在正在到处寻找思愉小姐跟南爷,那他是不是应该通知他一声? 可是转而一想到白皓南,阿晨眉头就纠结复杂的拧起,迟疑踌躇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就这样离开。 如果景臣没在他们离开之前,想到南爷已经把思愉小姐带到机场去了,那只能让人惋惜了。 不是他现在不帮景臣,也不是他不为思愉小姐考虑,而是南爷的性格,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更何况,他也没有景臣的联系方式,这个时候,更不可能会到处寻找他的联系方法,景臣显然也不会再回到这个酒店来。 所以,只能是这样吧…… 走出了酒店的大门,阿晨忽然觉得整个天空的空气都是沉闷的,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很快,他选择离开了这里。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停留在这个城市的最后的时间了。 找了很多地方,想了很多白皓南大概会带裴思愉去的地方,然而却一无所获。 景臣驱车行驶在马路上,这时傅筱楠的电话进来了,“有消息了。” 听闻这句话,景臣双眼一凛,握住手机的手加紧力道,青筋突跳,声音干涩得有点沙哑,“在哪?” 即便只是隔着电话,傅筱楠仿佛都能感知得到他此刻紊乱而急切的心理,她怔了一怔。 这种感觉,是她从未在景臣的身上体会到的,哪怕只是隔着电话,她都能感知得到,他的心正在为另一个女人而凌乱着。 复杂的拢了下眉,她心有所不甘地说,“有人在机场看到他们,我现在正赶过去,如果是真的,你这次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以后记得要还,一定要还的!” 在她熟悉的那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家都在一个社交软件上聊天平时交流一些什么东西,偶尔也会约熟悉的人出来聚聚,恰好她有认识的人在机场保安岗位,说是见到了她说的那两个人,只是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属实,还得赶过去确认才行。 景臣忽而淡淡地笑了,尽管内心急切无比,却依旧还算好声地对她说,“好,我会还的,以后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大方跟我开口了。” “那可以要求你别再把我当妹妹看待吗?” 回应傅筱楠的是景臣电话挂断后的嘟嘟提示声。 见他竟然是就这么把电话挂断了,傅筱楠真是恨不得把手机摔了算了,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需要她的时候一声令下,她就马不停蹄的帮他,结果现在一得到消息,转眼就不认人了! 就算是妹妹也不该是这个待遇吧! 将手机扔到一边,景臣很快发动车子往机场赶去,注视着前方马路的双眼有些冷冽夺目。 其实傅筱楠的这个电话不过来,他现在的目的地也是机场,因为突然想到了白皓南可能会就这么神经质的带裴思愉离开的可能性。 但傅筱楠这个电话过来也没有任何坏处,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他们现在确实就在机场了…… 深深吸了口气,景臣掌控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握越紧,将油门踩到最大,车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顾不上超了多少车也顾不上闯了多少红灯,车子如箭一般疯了似的行驶在马路上,径直朝着机场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赶去。 另一边,仍旧还在医院里的穆淑贞忽然接到了白皓南的电话。 她冷沉着脸接听,“有什么事?” “通知你们一声,思愉跟我一块回英国了,不用找她,她现在很好,回到英国也会过得很好,之后是请医疗团队过来,还是把你们都请到英国,或者去送你们到美国最好的医院,我会再做打算。”这些的前提,都是看裴思愉的表现如何,裴思愉的情况,会直接决定裴晋川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别转送到别的地方去。 穆淑贞听了他的话,几乎不可遏制下意识冲动的吼出来,“白皓南,你怎么能这么人渣?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妻子,可你有什么时候不在强迫她?晋川被你害得还不够吗?你要是还想报复,冲着我们来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牵扯上她!她已经为你疯了一次,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电话是白皓南淡笑的声音,“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的是,倘若我还想报复,你们绝不会还这么安然无恙的有力气跟我说话。” 穆淑贞脸色一白。 电话里的白皓南说,“岳母,我现在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希望,你们能别过多阻挠,我想在裴家里,唯一一个还很清醒的你,是明白的我的脾气的。” “……” “我还有事,不便多说,就这样。” 没再让穆淑贞说一句话,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紧紧地握住手机,穆淑贞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刷刷的惨白着,呼吸有些凝固,感觉身体渐渐有些冰冷。 她没想到,最终,她的女儿还是无法逃离那个男人…… “阿姨。”身后骤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唤回了穆淑贞满脑愤怒而难以忍耐的思绪。 她回身看向来人,双眼有些惊讶的色泽溢出,“小北……” “好久不见了。”小北朝她走过来,“在回去之前,我是来看看叔叔的。” 尽管自己没有把裴晋川如今的状况告诉他,但他能找到这里来,穆淑贞也不觉得奇怪,只不过虽然之前电话有过联系,但真正看到他成熟的面容时,穆淑贞一时反而难以适应过来。 记得上一次见面,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并不知道现在状况的小北,看了看整个病房也没看到裴思愉的身影,不由得狐疑问,“思愉呢?很多年已经没见到她了。” 穆淑贞脸色倏然尴尬而惨白着,她别开头,隐藏掉了眼中浮起的泪光,努力保持着平静地口吻,说,“白皓南把她带走了。” “……” “他带着她,又回了英国……” 听闻这句话,小北不显得吃惊,反而是淡笑着低垂下眸,眼底有一丝暗暗的嘲讽,“这还是真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情,这么多年,也没见怎么改变过。” 骤然想到了什么,穆淑贞猛然上前两步,板住他的肩膀,恳求而焦急地问,“小北,阿姨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仿佛是洞悉出她想说什么,小北苦笑了下,“如果您是想我回英国把思愉带走,这件事就不需要说了。” “……” “您知道的,在英国,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他是我得罪不起的。”顿了顿,他笑得更苦涩了,“而且,阿姨,我已经没了一只手了。” 穆淑贞身体一震,僵固的视线,缓缓下移,望向他无力垂在身侧右手的位置,神情有点尴尬而懊恼,“抱歉,是阿姨想得太多了。” 小北只是苦涩笑了笑。 机场里,挂断了穆淑贞的电话之后,阿晨就带着东西来了。 重新要了三张飞往英国最快的航班,解决好所有的事宜后,阿晨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南爷,都弄好了,飞机也到起飞的时间了。” 白皓南沉了沉眸,侧头睨向身边满脸怒意彰显的裴思愉,与她愤怒的样子不同,他笑得很温润,“我们该走了。” “我会恨你的。”她赤红着双眼,用力瞪着他,攥紧了双手,逐字逐句地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恨你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有人会拿她家人的安危,来威胁她这种事情。 她觉得很荒唐。 并且对方还是她所谓的丈夫。 从没有这样的一刻,让人觉得憎恨而荒唐,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浑身在冰冷,然而血液却仿佛因为愤怒而沸腾。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原来有一天,她可以如此憎恶着一个人,而对方还是她的丈夫…… “恨吧,恨也是一种感情。”白皓南轻轻抚上她颤抖的唇,唇角边勾勒出一抹黯然而温和的笑意,“相比起爱,我们之间从以前开始,就是以恨居多。” 裴思愉咬着牙,通红了双眼用力瞪着他。 他手指指腹摩挲过她的唇瓣,声音轻柔,“思愉,我只是对你太眷念了,你不会懂得,这么多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所以,你现在恨也没关系,迟早,我们会变成最相爱的那对人。” 旁边的阿晨望着两个人彼此僵峙的样子,想到今后裴思愉将又是重回到英国,他就有些心情沉重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永远都要这样夹带着恨意来度过一生了? 爱这种东西,还有可能从他们之间产生出来吗? 想想,都觉得,这不太可能的…… 第306章 相隔世界的两端 第306章相隔世界的两端 一路驱车赶到机场,将车子停下后,景臣打开车门就进入机场内,一路直奔候机厅。 然而,目光搜索过整个机场,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却并没有见到裴思愉跟白皓南的身影。 他满头大汗,目光愈发的凌厉起来,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刚想往一个方向走去时,肩膀骤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他一怔,深吸一滞,双眼有了亮色,心里头绷紧。 可刚是欣喜回身,当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那片刻的欣喜之色,又倏然暗淡了下去,眼底涌出一股低落。 “你这是什么眼神?”傅筱楠望见他眼底暗淡的色泽,略有不快,“是我让你很失落?” 景臣没空理会她,径直越过她就走,挺拔的身姿,迈步过人群中,又开始在四处搜索起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傅筱楠不快地跟上他,脸色不佳,“你找到了没有?” 他依旧没有回答她。 而问完这句话,傅筱楠后知后觉的觉得多余,如果找到了,现在怎么还会是这样? 她蹙了蹙眉,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说点安慰的话,但又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可这样的沉默,却让人心里惶惶的。 咬了下牙,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帮你一起找!” 景臣仍旧是沉默,已然是目光在人群中不断的四处搜索,寻找着机场的每一个位置。 而没多久,穆淑贞的电话过来了,景臣接听了之后,一张英俊棱角分明的脸,染上凝固而惨白的光泽,紧紧的绷着,握在掌心里的手机被紧紧的攥住,戾气跟阴鸷迸发,突然令人不敢靠近。 傅筱楠发觉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整个人突然顿在原地不动,又是疑惑又是忐忑地看他,“怎么了?” 也许是早就该想到的,本来也是早就该预期到的,可是听了穆淑贞的话,还是令他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紧缩起来,仿佛血脉都凝固了住。 穆淑贞在电话里说,“你不用找她了,她已经跟白皓南回英国了,现在,早已经上飞机了……” 闭上眼睛,景臣深深吸了口气,心尖上辨不清是什么情绪,全身仿佛被冰霜冻结,叫他从内心深处发出一股冷意来。 她跟他已经回英国了…… 没有回答傅筱楠的话,景臣倏然转身,疾步往航班咨询处大步迈去,身上流泻出一股冷然而萧瑟的气质来,让他英俊的面容紧绷,目光不知该说是森沉还是伤痛。 傅筱楠看着他不发一语的模样,眉梢紧拢,眼底忽然有了些担忧,她跟景臣认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 裴思愉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心里头忽然很不是滋味,无端的觉得不怎么好受,傅筱楠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迟疑了下,很快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航班咨询处,景臣忽显暗哑暗沉的嗓音,冲服务台后的人问,“离现在最近去英国的飞机,是什么时候?” 台后的工作人员道,“您是指已经起飞的还是没有起飞的?” 眸光沉了沉,仿佛是能听见自己心脏逐渐冻结的声音,他沙哑地嗓音,艰难地道出几个字,“已经起飞的。” 工作人员查看了一下,然后冲他礼貌笑道,“在十分钟前。” “……” “还有什么能帮助到您的地方吗?” 工作人员问出后面的这句话,却没能得到他的回答。 景臣已经转身,不知该说是木然还是空洞,转身往另一处走了去,心口上好似缺失了很大的一块洞,无穷无尽的黑暗渐渐将他吞噬殆尽。 傅筱楠凝视他的背影,心中担忧不已,匆匆跟工作人员道了句,“没有其他需要,打扰了”便赶紧迅速追上景臣。 尽管什么也没问,但她大体也不难猜测得出来,裴思愉跟白皓南,已经乘坐飞往英国的飞机,走了…… 仅仅只相差了十分钟,他们却隔到世界的两端…… 而现在,景臣到底在想些什么? 傅筱楠沉默地跟在景臣的身后,美丽的美眸望着他突显苍凉的背影,心房上仿佛被重石压了住,沉闷得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这种感觉,竟然是比他开口婉转拒绝了她的心思,还让她感到一股过之而无不及的难受。 她有些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想要问出来,却又发现有些难以启齿,无法真正地问出来。 这种感觉,真叫人有点喜欢不起来。 出了机场,来到外面,头顶上方是一架划破空际的飞机直线飞逝,涌入高耸入云的蔚蓝广阔里,显得那般高高在上,让在下面看着的人,那么渺小而卑微。 景臣停下脚步,望着那辆渐渐消失远去的巨大机型,一双眼眸,辨不清是什么情绪,仿佛复杂,仿佛凝重,仿佛暗沉又略带了痛楚。 缓缓比上眼睛,他微微暗暗的吸了口气,垂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攥了起,手背上青筋突突的跳动着,英俊的面庞了没了邪痞的意味,反而渐渐彰显出一股深沉的忍耐来。 傅筱楠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停滞下来的身形,见他半响后慢慢又低下头,她心情沉重的上前,来到他身侧,张了张嘴,试探着唤道,“景臣。” 他闻言没动。 她复杂地拧下眉头,有些难安而沉重的开口,“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她走了,就走了吧,毕竟,那是她的丈夫,他丈夫找了她那么久,跟着一块离开,也算是很正常的吧……”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就有想咬自己舌头的懊悔。 该死,她都在说什么呢! 分明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分明是想安慰的,结果,却怎么说出了这种话? 可是,即便她不这样说,他也应该很清楚,裴思愉既然是白皓南的丈夫,那么他们两个人迟早都是要在一起的,现在一起离开,真的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而相反的,他既不是裴思愉的谁,跟她也谈不上是有多深厚的关系,这个样子的他,反而更是不正常。 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却又觉得有点残忍的感觉。 傅筱楠纠结着,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她认识的景臣,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而一个最明显的改变,大抵都是情感的波动。 难道,他真的爱上裴思愉了吗? 可他心里,不是住着另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女人吗?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裴思愉? 思来想去,傅筱楠最终只得到两个答案,一是景臣终于忘了心理住着的那个女人转而爱上裴思愉。 另一个,则是裴思愉就是那个女人…… 景臣自始至终都没回答傅筱楠的话,甚至对于她所言的那些,像是根本不以为意。 在原地定了须臾,阖了阖眼眸,敛去眼底的一片情绪,他双手抄进裤兜里,头也没回的对傅筱楠说,“你回去吧。” 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他甚至没等傅筱楠开口问什么,就兀自迈开了步伐,去取了车。 然而,他刚坐入车内,副驾驶座的车门骤然被人从另一边打开。 景臣侧头,无波似渊的眸子,瞥向弯腰坐入副驾驶上的女人。 傅筱楠冲他无辜一笑,“搭顺风车,跟你一块回去。” 景臣面色依旧毫无情绪,淡淡地只道了两个字,“下车。” “别啊。”傅筱楠可怜兮兮地,“在机场最不好打车了,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份上,别在这个时候赶我下车。” 景臣淡淡吸了口气,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尔后,镇定着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出事。” 闻言,傅筱楠脸色一僵,有种自己心思被他洞悉了后的尴尬。 沉默了半响,在景臣冷静眼神的注视下,她才有些不自然地道,“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不太会出事的样子。” 轻咳了两声,她板着声音又继续说,“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我哥交代,怎么跟我爸我妈交代,要知道,你的关系跟我们家的关系可是很不一般的,你出了什么差错,而我本来能注意到的结果却没注意到,我爸我妈都不会原谅我的。” “傅小三。”他依旧是毫无情绪的模样,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看向前方,眼神是令人难以琢磨的莫测变换,淡淡地开腔,“不要把别人的脆弱转移到我的身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在这种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他,更不是一个会脆弱的人。 傅筱楠脸色尴尬,虽然觉得他的心里肯定没表面看起来这么轻松,但多余的话,却无法继续说下去,特别是在一个男人说出自己并不脆弱的时候,她还坚持着说下去,显然太不识趣。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她犹豫了半响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景臣只是侧眸平静如无波湖面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傅筱楠觉得,现在的景臣,真有点跟平日里她所熟悉的那个完全不符,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从他身上感到一种难以摸透的深沉,像深渊一样。 这不是平日里邪气痞气的他。 最终是没能再问出一句话,傅筱楠悻悻下了车,尽管还是很不放心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走,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继续纠缠着下去,真的显得她太不识趣。 也许这个时候,他更需要一个人安静的独处。 很快,车子从她面前驶走,傅筱楠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中滋味难变。 难道,裴思愉真是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底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傅筱楠忽然自嘲地垂眸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没能走进他的心里,算她认栽了。 她再怎么样,肯定也无法比得过,一个能让他挂念了十年左右的女人…… 车子驶回了别墅,在车库里稳稳停了下来,景臣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出了车库。 而车库外面,陈叔见他回来之后就立马走过来,“少爷。” 他神情淡淡,随手将车钥匙丢给陈叔,“什么事?” 陈叔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他跟前的不远,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了他一声,“喂。” 景臣身子倏然一僵,缓慢地,他抬起眼眸,望向跟前的不远处。 而视线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思愉…… 第207章 迟早,我会让他跟你离婚 第207章迟早,我会让他跟你离婚 有那么一秒钟的错觉,让景臣以为,出现在面前的女人是他的幻觉。 但事实是,她确确实实地站在那儿。 陈叔望了望两人,然后笑了笑,无声的走了开。 裴思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见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在自己身上,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先开口打破这样的僵局。 半响,她才出声,“我……”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阻断她的话,缓缓迈步,朝她走近,一对好看的眸子,辨不清是什么情绪。 裴思愉心头震了震,诧异地看向他,他知道,她原来是要离开的? 试探着,她问,“你找过我?” “嗯。”景臣迈步到她跟前,深沉的眸,牢牢的将她锁住,声音轻淡,“找了你很多地方,只是都没有找到。” “抱歉。” 尽管他没有说,他是如何寻找的,但裴思愉却仿佛看到他去了医院,去了酒店,又在茫茫大街上,甚至是机场的每一个地方到处搜寻她的身影。 可她不知道他在找她。 她来这里,本以为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却不成想,他也在外面寻找着她…… 微微低垂下视线,裴思愉眉梢微拢,平静地声音说,“我来这里……” “要跟我说什么?” 他开腔打断她的话,迫人的身高定在她的面前,那炙热而深邃的眼,让裴思愉不自觉的后退两步,眼神闪躲着不敢对视上他。 双手有些紧张地渗出冷汗,她微微攥起了双手,心情复杂地说,“来跟你告别的。” 景臣眼眸缓缓眯了起,她后退,他脚步则跟着上前,似乎是并不打算离得她太远,嚼着两个字眼,“告别?” “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她不敢看他的眼,头别到一边,双手紧张的攥住衣角,神情不自然地道,“要去别的地方。” 听闻她这句话,景臣脚步倏然一顿,神情凝滞了几分,眯起的眼眸,有些说不出的情愫意味。 她说的这句话,不多加猜想,也能知道,她是要跟白皓南一同回英国去。 缄默了良久,他出声,却是突然问,“对你来说,我很重要?” 裴思愉错愕抬头看他,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倏尔又移开的了脚步,持续朝她靠近,逼着她,“不然,为什么你要去英国,却在这种时候特意跑来跟我告别?” 裴思愉自己也愣住了,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来跟他告别?为什么好像不受控制的跑来见他? “我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他颀长的身姿已经逼近到她的跟前,彼此之间脚尖跟脚尖的距离,只有三尺之短。 他的那双蛊惑迷人的眼牢牢地注视在她身上,疑似深情,疑似深沉,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变成一潭深湖,令人窥不到底。 只是被他的眼神看着而已,而无端地让人心脏重重的一跳,说不清到底是心动还是其他什么,只是让她难安,让此刻的她不敢面对。 裴思愉别着头,他的话分明是疑问,可感觉,语气更像是笃定,他好似在笃定着他对她而言很重要,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为凌乱了。 “景臣。”勉强了很久,她有些不太敢跟他继续彼此对峙下去,“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现在说完了,我走了。” 她想,之前两人彼此也算稍微有过好感,而他对她的目的从来不言而喻,对她的好也都看在眼底,所以这个告别,应该是无论如何都需要的。 起码,要比一声不响的就离开,让他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被蒙在鼓里要好得多,虽然她觉得,尽管她不来也会有人告诉他,可心底却始终想着要亲自来跟他说一次。 这种想法或许安慰不到别人,但至少,她自己能有一些安慰,至少她不是一声不吭的走,至少她还有跟他告别过…… “再见。” 心里头乱糟糟的,裴思愉不敢再继续多留下去,她试图从旁边移开便走,然而,她才刚迈出去一只脚,手腕却骤然被人握住。 跟前,是他低沉的嗓音,“你还没回答我。” “……” 裴思愉心头凝滞,深深呼吸了口气,暂时的摒弃掉心头上的不安,维持了会镇定,她回头看他,眉色复杂,“这种事情,还重要吗?” “重要。”他固执着,眸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睨视着她的脸,说,“如果不说,就是你默认,对你来说,我很重要。” “景臣。”她敛下眼眸,缓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我觉得,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 “别已经跟你告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她伸出手,用力推开他箍住她手腕的手,“抱歉。”停下了一秒,她眼神看着他,抿了抿唇,道,“再见。” 一声再见,有点扎人的疼,她不知道,为何分明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她,她却先觉得难受了起来,心中闷闷的,仿佛是难以喘息似的积郁着什么东西。 彻底推开了他的手,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暗暗深吸了口气,已经不再决定停留,可是,这一次,却根本不容她有迈开脚的机会,她的肩膀却猛地被人按住。 来不及诧异,她猛然被一双大掌握住了双肩按到身后的墙壁上,一个几近啃噬的吻,封住了她的唇,又狠又凶地狠狠压住了她。 “唔,景臣……” 嘴里的呼吸仿佛都被他摄取掠夺了去,裴思愉反应过来后,本能地挣扎着,双手推搡着他,那霸道强势的吻,犹如炙热的火焰,像是要将她灼伤了,让她更为用力的挣扎起来。 可是她的力道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犹如僵硬巨石的胸膛,他用力吻着她,唇齿撕咬间仿佛是恨不得就将她把吞噬进腹,完完全全的被他一个人占有。 裴思愉被他这股凶猛的气势有些吓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真的要把她吞进去一样,他整个身子都低着她,隔着布料,她却能感受得到他火热沸腾的肌肤,这种炙热感,令人心生惶恐而不安,仿佛是要逐渐沦陷,沉沦到深渊的最低端…… 身体的力量渐渐被他凶狠的吻掠夺了去,她用尽力气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最后,力气像是逐渐被抽离,她好似在他的面前渐渐快缴械投降了,感到一种无力的瘫痪,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睁大的双眼里,遍布着晶莹的亮光,眼眶边渐渐有了湿意,晕染了她的长睫。 到底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酸楚又或者是被他吻得太凶,才导致了她眼眶边有了晶莹的泪珠连她自己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只是除了就这样盯着他,她做不起任何反抗的余地。 有点被动。 可是却没有排斥。 “我没有跟你说再见的打算。”终于,分不清过去多久,在裴思愉大脑逐渐空白时,他终于是移开了她的唇,将她用力抵在他胸膛上的双手按到墙壁上,俯身,英俊的面容牢牢充血地看着她,“我也不接受你单方面的再见。” “……” “裴思愉,”他突然叫了她的全名,好看的双眼却如同炙热的岩浆,牢牢盯着她的面容,逐字逐句地说,“我不懂你为什么选择离开,但既然你选择在离开前还是来跟我告别一声,就说明,对你来说我很重要,既然重要,就别跟我说什么再见,这两个字,不讨人喜欢。” 她神色一僵,仿佛被他直面的挑中了心底最柔软的一面,无措着转开头,“应该已经有人跟你说过,我不会爱你的。” 景臣身体一震,脑海中是小北转告了穆淑贞的那句话,“她不会爱你,如果她还记得你,也绝不会再爱你……” 他僵固的视线盯着面前的她。 裴思愉却不看他,说,“我想他们可能说得没错,疯子只是一个疯子,不需要值得在意,尽管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过去我们有过什么,但如果我还记得,应该,是真的不会爱你。” “你爱不爱我没有关系。”用力的,他握住她被按在墙壁上的双手,双眼如炬,认真的一字一句,“重要的是,我爱你。” 心头上狠狠震了下,一股无力的酥麻传遍她的全身,她低垂下头,心房上像是被重物凿击着,有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感遍布着,低低凄然地一笑,“可是,你知道,我已经结过婚了。” “……” “结过婚的人却还跟别的男人谈什么情情爱爱,这算什么?”白皓南不是出轨,不是辜负她什么,哪怕她想谈什么情情爱爱,也没有借口。 她跟白皓南的情况如此特殊,不是她想离开,想离婚,白皓南就能允许的。 事情远远比她知道的要复杂,复杂到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光是裴晋川现在的状况,已经压得她心头沉重,更何况偏偏现在是连白皓南也在给她施压,在威胁她…… 想着自己是在登机前找借口去上洗手间,而趁着白皓南没有注意的那一刻偷偷从飞机场里跑掉的,裴思愉渐渐已经无法继续在这里消磨时间。 这么久过去,白皓南肯定知道她已经溜掉了,她大概能联想得到他知道后的愤怒,现在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动作来,她也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总得去做些什么事。 虽然说是来跟景臣告别,但她实际上想的却并不是真跟白皓南离开,除非是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否则她也没打算就这样妥协。 这么想着,心里就愈发急切了起来,裴思愉已经不愿再跟景臣多说下去,慌忙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你一定会遇到你更想要的,到最后你也一定会发现谁才是对你最好的,我这样没有为你付出任何东西的人,配不上让你爱我,我们就此别过。” 桥归桥,路归路,是她想到跟他最好的结局。 想说一句再见,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多余了,于是干脆,她也不打算再多说一句,抽身离开。 景臣身体宛如是僵硬地定在原地,双手缓缓攥成拳头,在她抽身离开两步时,身后骤然传来他的嗓音,“离婚。” 裴思愉脚步一顿,明白他说的话,却是低低无声的一笑,并不回答。 跟白皓南离婚,她已经提过了,然而得到的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根本不可能的。 白皓南不同意跟她离婚,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行,她已经感觉得到,在离婚这件事上白皓南的偏执。 想要离婚,是永远都太可能的样子。 “如果不能离婚,”忽然,他的身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扯回来,让她面朝着他,神色凛然而坚定地道,“这也并没有什么,想跟你在一起,跟你结没结婚,并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永远都不会是自由的。”跟一个永远都不自由,随时随地都会被丈夫干扰的人在一起,他会快乐?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快乐,但至少,她一定是不快也难以忍受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直戳要害,让景臣呼吸凝固,面色铁青,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事让人感到无奈,白皓南仿佛随时随地都横在他们的中间,无时不刻的干扰着,让他们难以再继续进一步下去。 景臣并不在意白皓南这个人的存在,然而他却不得不在意那道阻隔在他们之间无形的墙壁,那堵无形透明的墙壁隔阂住了他们彼此想要触碰的心,这也是让他最难以忍耐的。 面色绷了紧,盯着她的面孔,他终于是开腔说,“他会跟你离婚的。” 裴思愉一怔。 “不用太久,他会跟你离婚,”笃定着,他森沉的语气说,“迟早,我会让他跟你离婚。” 裴思愉错愕而难以置信地凝视他英俊而紧绷的面容,半响僵硬着忘记动弹,想要开口说话,然而景臣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阻碍了她想要问出来的语言。 眉峰一拢,景臣看着她,一边伸手掏出手机来,接听后放到耳边。 那头是穆淑贞焦急的声音,“景臣,思愉在你哪里吗?” 景臣依旧望着跟前的女人,轻声应了一声,“嗯。” 穆淑贞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可却又不想把他牵扯进来,随后转而道,“能把手机给她吗?她的电话打不通。” 几乎没做多想,景臣便说,“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好,我帮您转告她。” “……” 知道他不打算把手机给裴思愉,也清楚他肯定不会对裴思愉怎么样,穆淑贞沉默了良久,才是不得已地道,“思愉爸爸刚刚醒了,白……”顿了顿,看了眼不远处正盯着她的男人,穆淑贞硬着头皮,“她丈夫也在这里。” “……” “能让她过来一趟吗?”穆淑贞此刻心里更想的是,希望景臣能这么干脆的带裴思愉一起离开算了,可是,这种却又不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因为白皓南此刻正在注视她,因为白皓南说一定要见到她。 他选择直接去医院等,而不是自己跑去找裴思愉,那态度分明是想等裴思愉自己主动过来,很有种威胁感,或者他的行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穆淑贞知道白皓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对自己如何,但如果裴思愉现在不去医院不去见他,那么不好受的将会是裴晋川。 因为他恨裴晋川。 而裴晋川才刚刚有了意识醒过来,她不能因为想让裴思愉离开,就将裴晋川置之不顾,白皓南对待裴晋川,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即便穆淑贞在电话里没多说什么,景臣却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所以然,他双眸忽而渐渐有了些冷意溢出,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 尽管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但裴思愉听到他说的话,再稍加猜想,已经不难知道,白皓南找到了医院去,而这个电话显然一定是穆淑贞打过来的。 她凉凉吸了口气,脸色蓦然一变,神色渐渐有些冷绝的意味来,连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倏然转身就走,心里头仿佛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着,一双手攥得紧紧的,彰显出一股怒意来。 可她还没走出去多远,倏地,一辆车子在她身侧停靠下来。 车内,是景臣冷沉的脸,“上来。” 裴思愉犹豫着,心里不愿把他牵扯进来,可看他这个模样,似乎也没打算放弃的样子,最终,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在他即将又要开口时,咬着牙打开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景臣提醒着她。 裴思愉无暇多顾及其他什么,不发话,很快动手把安全带系好。 车子即刻飞奔着离开别墅区,而车内,一边驾驶着车子,景臣一边说,“叔叔已经醒过来了。” “……” 裴思愉双眸瞪大,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须臾后才是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真的?” 景臣侧头,冲她一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 这么多日苦愁着的脸,终于是缓缓展露了笑颜,对她来说,一定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但转而又想到白皓南,她一张笑着的脸,忽然又是凝固了住,渐渐惨淡凝重了下去。 第208章 别再挑战我耐心 第208章别再挑战我耐心 下车后,裴思愉跟景臣直奔裴晋川所在的病房,进了病房的门,就看见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裴晋川睁着一对老眸,身边是坐着的穆淑贞。 听闻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裴晋川跟穆淑贞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方向瞥去。 穆淑贞脸色有点难看,“思愉……” 身体定在门口,见裴晋川是真的醒了过来并且睁着一对眼睛,裴思愉提紧的心这才稍稍缓和下来,随之,她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视线即刻与坐在冰冷窗口边椅子中男人的眼神对视而上。 望见白皓南翘着一只腿优雅地坐在那儿,身后是站得笔直的阿晨,裴思愉双手倏地攥紧,有股排斥的恨意无法自控的自她双眼流泻出来。 但稍微还是忍耐了住,她暗暗吸了口气,接着迈步进入病房,径直来到病床边,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垂下眼眸,“爸。” 裴晋川全身浑然无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闭嘴上戴着呼吸器,半响勉勉强强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却完全组不成一句话,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看出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裴思愉在他身边也坐了下来,握住那只苍老骨瘦的手,安慰性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别说话,好好休息。” 裴晋川却像是不太相信她,可注意到病房门口边还有一个人,他视线缓慢地瞟了过去。 注意到他的目光,裴思愉在他身边介绍道,“他是景臣。” 裴晋川神色一动,双眼流露出诧异来。 站在门口边的景臣适时地迈步进来,踱步到床沿边,冲他微微温和的一笑,浅浅颔首一下道,“叔叔您好。” 裴晋川想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更为激动亢奋,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裴思愉见状,便凝眉问道,“您想说什么?” “走……”费力的,裴晋川甩开她的手,“走……” 裴思愉脸色一僵,而景臣的眉心也是一皱。 旁边的穆淑贞见他如此反应,赶紧迅速安抚住他,“你才刚醒来,情绪不要太大,好好躺着别乱动。” 裴晋川眼神越过他们,瞟向他们身后的白皓南,那眼底溢满了愤怒跟憎恨之色,像是恨不得喝了他的血似的。 白皓南倒是对于他的眼神不以为意,神情冷然的睨着裴思愉跟景臣,嘴角不自禁的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果然是去找了这个男人…… 而他身后的阿晨面露不经意的担忧,原本裴思愉趁着去上洗手间的空隙趁机趁他们不注意溜掉,让原本该是上飞机起飞的他们不得已又停留下来,这件事本来就十分惹怒白皓南,却没有想到,他们原本还猜不到她能去哪里,于是干脆就在这里等她自己过来,结果,她是去找了景臣…… 见裴晋川的眼神直直盯着白皓南的方向,裴思愉敛了敛复杂的眼神,起身来对穆淑贞说,“妈,你好好看着爸。” “你要去哪?”穆淑贞下意识的追问,神色略有不安,把裴思愉叫来是她并不情愿的,可白皓南在这里,并不是她跟趟在病床上的裴晋川就能应付得了的。 裴思愉笑了笑,却并不答话。 而旁边注意着她神情的景臣眸色微暗,在她转身前先抓住她的手腕。 裴思愉一怔,手腕上尽是他的温度传递过来,她缓缓侧头看向他。 然而景臣的视线却直逼向白皓南的位置,明目张胆的握住裴思愉的手,冷然地对视线定格在他们手上,眸色渐渐暗沉肃冷下去的白皓南,开口道,“出去。” 只扔下这么两个字眼,他握住裴思愉的手,不顾白皓南冷漠的眼神,率先走了出去。 白皓南微微半阖下眸子,倏尔,放下腿站起身,刚要迈开脚步就走时,却又顿了下来,瞟向病床上的裴晋川一眼,淡淡勾唇冷漠地道,“看来你运气比我想象中的好。” 竟然还能醒过来,实在有点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裴晋川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挣扎着想从病床上下来,可旁边的穆淑贞见状,还是慌忙按住了他,“晋川!” 裴晋川心有不甘,可除了不甘他却无法有任何动作,除了一双老眼死死瞪着白皓南之外,竟是什么也做不到。 白皓南勾唇淡淡地笑,不以为意地转身越过他们,走了出去。 阿晨见状,也只能是一句话也不说,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出了病房。 走廊外面,不时有医生护士经过,裴思愉被景臣带出来后,本能地去挣脱开他钳住的手。 然而景臣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开她,依旧紧握着,不论她怎么暗自使劲也是徒劳。 她有些不解而难以理解地抬眸看他,“你难道真想卷入进来?” 景臣并不想再重复回答这个被问了无数遍差不多一样的问题,裴思愉看出他是认真,还想说些什么,偏巧这时,白皓南跟阿晨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阻断了她的语言。 听闻身后停下的脚步声,景臣轻阖下眼眸,适才,慢慢转身,望向彼此都在两个世界端的男人,开口,低调中却有股不容置疑地霸气,“裴思愉,我要了。” 听闻这句话,白皓南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并不打算跟一个在他世界里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的人对话,而是上前,视线直逼景臣握住裴思愉的手,冷然,“放手。” 景臣没放,锐利的眼,毫不示弱,“来做个交易,如何?” “你没有资格跟我做交易。”完全不问什么交易,白皓南便是嗤笑着说,然后又看向裴思愉,“今天看来是没法走了,但我希望,明天,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状况,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挑战我耐心。” 裴思愉咬住唇,想说一句反驳的话,然而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了,在他面前,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这种感觉,让她的手都不自觉的攥紧起来。 第209章 现在,我有资格跟你做交易了吗? 第209章现在,我有资格跟你做交易了吗? 不难感知到身边女人的隐忍,景臣眸色愈发冷却下来,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裴思愉却抢先努力维持镇定道,“我跟你回去。” 突然而然的话,让景臣怔了住。 裴思愉挣脱开他的手,走到白皓南的跟前,微微深吸了口气,清亮的眸,不带一丝情绪,说,“现在能离开医院吗?” 他在这里,只会让裴晋川病情不稳定,只会让穆淑贞卑微,只会让景臣在他面前就像个笑话一般。 她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只要白皓南在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充满了危险性,所有人仿佛都是臣民,而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别人渺小,他尊贵。 可若是没给他一个肯定回答,他总是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 没有理会旁边景臣投在她身上的视线,裴思愉维持着,对白皓南平静地说,“我明天会跟你回去的,麻烦你现在离开医院,不要再来打扰到我父母,也别让他们再看到你。” 听闻这句话,白皓南并不觉得意外,或者,应该说是意料之中。 有几个人,能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虎视眈眈的威胁? 何况偏偏每一次,他都是在用她的软肋,尽管还没做出什么,可多少也已经触及到她的神经,她近日来的神经没少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提紧。 一直如此反反复复的遭遇压力,是人都会累的,再怎么犀利的针刺,也会渐渐被磨平。 他唇角提起了笑意,伸手轻抚着她的唇,“你早应该如此,大家都不必这么麻烦。” 裴思愉本能的微微侧开头,没让他的手触碰上来,像是有些抵制,白皓南对于她这个举动,虽然很是不满,但却在这时没过多计较什么。 伸出去的手转为握住她的一侧肩膀,他淡淡地一笑,像是有多善解人意似的,“既然岳父刚刚醒来,那你就留在这里多陪他一会,晚上的时候,我会让阿晨过来接你,明天早上,就出发。” 裴思愉没有回答他的话,也不想回答,但不论她怎么无声反抗,也是抵不过现实的冲击,她很清楚,她是真没办法离开白皓南这个男人的。 到底,以前的她究竟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到底她是拥有怎样的本事,才能让他如此坚定不移的一定要把她带回身边去,她真的不懂。 “思愉。”白皓南望着她,微微地笑着,然而笑容里,却莫名有股骇人的冷然溢出,“我只希望,说要跟我回去,是你最后的决定。” “……” “我没时间再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温柔地笑着,“别再给我惹出乱子,知道了?” 裴思愉隐隐感到他的话里有足够的威胁性,潜意思似乎就是在说,她如果还是不肯老实安份,像今天一样临时在机场脱逃,那么他就真的没法再继续容忍。 他难以容忍之后,下场最不好的,势必就是裴晋川。 她忽然为自己听懂他的话而感到厌恶,为这种潜藏的意思而感到愤怒,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攥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有庞大的野兽要从她身体里蹦出。 但她还是忍耐下来了。 她很清楚,跟白皓南闹得不可收拾,讨不到好处的人会是她这边,裴晋川最是经受不起折腾,所以,除了忍耐,她还是只有忍耐。 谁让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丈夫…… 手从裴思愉的肩膀上收回来,白皓南收敛回神情,抬眸看了看裴思愉身后的景臣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样充满了淡淡的讥嘲感,然后不发一语的,他迈开了步伐,朝走廊那头踱步而去。 他相信,到了这个份上,裴思愉已经很清楚,除了跟他一块回英国,她别无选择。 然而,在他刚迈开步伐,擦过景臣肩膀时,身边突然灌来景臣的嗓音,“我会去找你的。” 白皓南闻言,脚步一顿。 景臣的声音低到只有擦肩的两个人能听到,他低低而分不清情绪的嗓音,说,“今晚,我会去找你,也许到那个时候,你会有兴趣跟我做交易。” 眸光微微眯了起,白皓南侧头瞟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也不曾变换一下,随即是淡笑的嗤声道,“我没有闲心,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任何交易,你还没有到达跟我做交易的那个地位。” “那是你太自视其高,把别人都看得太低微。”景臣不动声色地扭头对视上他,英俊的五官也染上了淡淡不参杂杂质的笑容,“小心了,太过目中无人,兴许会摔得很惨。” 白皓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甚至根本不将景臣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眼神永远都是有股淡淡的轻蔑溢出来,“我欣赏有勇气的人,但是太勇气过了头,在我这里下场也会很悲惨,我想我更喜欢聪明一点,懂得知难而退的人。” “你错了,这并不是什么勇气。”说完这句话,景臣顿了顿,却又懒得解释,双手抄进裤兜里,他似笑非笑地睨着白皓南,像是轻佻的勾唇,“只能说,你不了解我。” “因为这没有任何必要,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我去了解,像你一样的人,见得多了,便就不觉得稀奇。” “我还是希望你觉得稀奇一下比较好。”景臣垂眸笑,“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白皓南对于他口中的意外惊喜不以为意,甚至懒得再跟他多说下去,径直迈开步伐就走。 景臣对于他的傲慢无礼也不觉得稀奇,像是没事一般,眸光低垂的微笑着。 很快,白皓南跟阿晨一同离开了医院,来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口边,裴思愉看见他们的车子离开。 直到此刻,她才悄然松了口气,神经有所放缓。 可是一想到方才的画面,她不由得又回身来,看向身后的景臣,眉心凝重地问,“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可具体是什么内容却不怎么清楚,更多让她感觉到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但却又没有爆发出什么。 所以她猜不透景臣起先到底跟白皓南说了什么。 而景臣听了她的话,适时地将目光从另一边的画面收回来,睨了睨她,忽然是挑起眉梢,“想知道?” “你可以选择不说。”裴思愉撇开头,兴致缺缺的样子。 景臣笑了笑,踱步到她跟前来,他低眸望着她的脸,忽然板住她的双肩,俯身下来,戏虐笑着,“我跟他说,也许我也应该用点野蛮的方式,把你抢到身边来。” 不大不小,参杂着戏虐的声音却十分的迷人,令人心驰荡漾。 裴思愉却是身体一僵,错愕抬眸看他,想从他的脸上,洞悉出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可是她盯着他良久,眼神与眼神的对视过了须臾,她依旧没从他的眼里看出他这句话,究竟是认真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说出来的这句话无端的让人有点心动。 然而这种事情却又像是让人从心底不情愿的,不情愿他跟白皓南真的对峙上,不情愿他真正插足进来。 裴思愉心中沉甸甸的,彼此无声注视良久,她缓缓开口想要说话,然而景臣却先开腔阻断她,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微微浅笑着道,“进去看你爸吧,他才刚醒来不久。” 裴思愉凝眉迟疑了会,还是点了下头。 两个人都主动避开了她答应白皓南明天跟他一块回英国的话题,裴思愉不懂是景臣没放在心上,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既然他不说,那倒也让她轻松不少,不想每一次都重复着一句话,既然今天当着他的面跟白皓南说了要一起回英国,她也算是间接告诉了景臣,她最终还是会跟白皓南在一起。 因为她本身已经没得选择,她能不顾自己,能不顾别人,唯独却不能不顾穆淑贞跟裴晋川。 既然他不开口,这样也好…… 两人重新进入病房时,穆淑贞急忙迎过来,瞥见白皓南已经离开过了,心里头悬着的东西这才悄然放下。 仿佛一刻不容,穆淑贞拉住裴思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走吧。” 裴思愉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怔忡了住,“妈?” “我刚才跟你爸决定了。”穆淑贞面色凝重地道,“白皓南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你离开。” 能走一个也好过一个。 在穆淑贞的认为里,白皓南不论如何肯定也不打算让她跟裴晋川轻松,所以,如果结果早已经注定,那么不如让裴思愉离开,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裴思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有些凝固地视线,朝病床上的裴晋川投去。 裴晋川冲她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 心中忽然沉闷了住,裴思愉脸色极其的不自然,视线从裴晋川的老脸上收回来,她推开了穆淑贞的手,踱步到一边,坚定地说,“我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思愉!”穆淑贞急了,气急败坏地瞪向她,“你难道真打算要被白皓南威胁一辈子吗?他是不可能会让我跟你爸好受的,如果是你能离开,这样不愿未来怎么样,我跟你爸都心甘情愿!” “……” “你别固执了,我马上联系人让人安排你走!” 穆淑贞说着就拿出电话拨下号码,裴思愉见状,忙过去伸手把手机夺回来,“妈,这件事够了!” 穆淑贞怔愕望着她,门口边的景臣也盯着房间内的母女。 裴思愉将手机收到身后,凝望着面前的母亲,目光凝重也决绝,“要我对你们坐视不管,让我一个人离开剩下的事情全部让你们来承受,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可是你知道白皓南就是为你来的,现在你爸也清醒过来了,你不离开难道还要一直被他左右吗?”穆淑贞同样反应亦是激烈,她不容置疑地道,“如果你不趁机离开,我们裴家就多一个悲剧惨淡的人,这么久,难道你还没受够白皓南?我跟你爸是没办法离开的,只有你能走,你听我们的一次,就这样趁着他没注意,赶紧离开吧!” 裴思愉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涌在心底翻滚的情绪,目光坚定地望着她说,“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想了。” “……” “况且,我也已经答应他,明天会跟他一起回英国了。”裴思愉复杂地拧了下眉梢,低垂下视线,忽而有些不敢去看穆淑贞跟裴晋川,“所以,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也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了。” 穆淑贞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冷冷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你答应要跟他回去?” 裴思愉低垂着头,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 穆淑贞脸色难看极了,连病床上的裴晋川也跟着反应过激起来。 穆淑贞还想说冲动的说什么,这时,站在门边的景臣过来,稍稍将裴思愉拉到身后,冲一脸恼怒之意的穆淑真说,“这件事,都先暂时不要谈了,阿姨,我知道你是为思愉好,但这件事,暂时都不要说了。” 穆淑贞怔愣望着他,有些不太明白,他之前不是说爱裴思愉么? 怎么现在却又说这件事不用谈了? 难道,他不希望她离开吗? 裴晋川也看着他,表情茫然而不解。 看了看屋内的几人,视线最后从裴晋川的身上收回来,景臣面色平静地道,“我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私人医院,既然叔叔醒过来了,就转到私人医院去吧,条件设施会比这里好很多,环境安静,很合适暂时安心养病。” 愣了愣后,穆淑贞拒绝了这个请求,因为本身裴家的事情就跟景臣毫无关系,不想把他牵扯进来,而裴晋川也清醒过来,在这里有他们照看着几乎也是差不多,私人医院固然是好,可是他们却不想欠景臣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景臣做这些,都是为了裴思愉,而裴思愉显然不会跟他在一起,若让裴晋川转入私人医院,这欠的可不只是钱,还有一份难以还清的人情。 于是,哪怕景臣再三要求,穆淑贞也依旧坚定不移。 最后,景臣只能放弃。 他不会过份的强求别人不愿意的事情,这一直以来就是他做事的态度,更何况他很清楚,穆淑贞等人依旧把他排斥在外,仍然不愿他插足进来。 但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说不能插足,就不能插足的。 这些天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破坏了原本他所想的一切,想想,他也该拿出点动静来,免得真是要被人小瞧了…… 在病房里逗留了好一会儿,景臣看时间已经不早,便起身离开。 他离开时要求裴思愉送他到医院外面来,裴思愉无奈,只好是应着他,一起来到医院的外面。 脚步停下后,他回身睨她,笑着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裴思愉也跟着顿下,抬头看着他,将他笑着的面孔纳入眼底,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复杂地拧下眉,说,“你好好保重。” 景臣听着她这句话有点好笑,“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这句话,裴思愉没说出来,只放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而面上则是佯装轻松似的笑了笑,回避了那句话,说,“你快回去吧。” “在离开前我想要得到你一个回答。”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裴思愉狐疑,“什么?” 颀长的身姿上前两步,他近身靠到她跟前来,彼此的距离挨得很近,裴思愉下意识的后退,可是脚却不知怎么的,竟然忘记了后退的步伐。 “你心里有我,对吗?”毫无防备的,他灼热的视线牢牢锁住她的面容,说出来的语言,让人不自觉的一僵。 裴思愉愣了半响,神情渐渐有些不自然,想要回避,可他逼人的视线,根本让人无从闪避,而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硬是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将她慌张而不自然,下意识想要躲避的神情纳入眼底,景臣勾唇一笑,食指碰了碰她的额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裴思愉迷惑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景臣笑意盎然,看上去突然有种运筹帷幕的深沉感,那双蛊惑迷人令人陶醉的眼眯成三分笑意,他惬意悠然,颇为笃定的口吻说,“我明白你心里一定有我。” “……” “这就够了。”他突然板过她的肩膀,让她面朝医院的方向,“回去好好照顾叔叔阿姨,其余的事情暂时都别想,不管发生什么也别理,好好安心的待着。” 裴思愉突然有点摸不透他这句话到底隐藏了怎样的深意,她侧回头看他时,他唇角边依旧带笑,是一种很令人安心舒适的笑,如同三四月份盛开的桃花。 最终是什么也没能说,她回了医院。 而当她惆怅着心情离开了之后,景臣依旧盯着医院的大门,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副局,是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回到酒店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阿晨听了白皓南的吩咐,正想驱车去医院接裴思愉过来,却不料,他刚刚伸手打开门的一条缝隙,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阿晨还未反应过来,双手猛然被人钳住了住,紧接着就是一群穿着制服戴着章辉脸上裹着黑色面罩手握长枪的警队蜂拥似的冲进来。 “别动!”有人拿着枪抵住他的脑袋。 阿晨懵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竟然有警卫队冲进他们的套房? 其中有一个人上前来说,“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藏有毒品,请配合搜查。” “哈?”阿晨听了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我们有毒品?” 荒唐!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有人举动他们藏有毒品? 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的白皓南,从主卧的房间里打开房门出来,可他刚打开门扉,迎接他的就是齐刷刷黑漆漆的枪头。 有枪头几乎快指到他的脑门上。 白皓南视线骤然有些冷了,抬眸望向被钳住的阿晨,然后又移到疑似警队的带头人。 带头的人上前来说,“别乱动,请配合搜查。” “南爷,他们说我们藏有毒品!”阿晨解释着,随即又冲带头的人道,“我说你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我们这里没有毒品!怎么可能会有人举报我们?” 带头的人扫视他一眼,眼神冷漠,“这里不是2098号房?” 阿晨,“是。” “那就没错了。”带头的人声音冷硬,“这是上头的指令,我们只管搜查。” 随后,他视线投向站在房门口的白皓南,眼神更冷了,“到底有没有毒品,搜查完了自然清楚,不会随便冤枉你们。” 白皓南不发一语地盯着带头的人,眼眸微微眯了起,唇畔抿成一条线,视线与带头人的眼神对视着。 阿晨从来就没见过,有人居然敢拿枪指着白皓南的头,这是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他额头不禁渗出冷汗来,可想要反抗,却是无用。 闯进来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几号,这么多人一下子涌在一个空间内,他想反抗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对方是缉毒的,手里拿枪,他跟白皓南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敌不过人家名正言顺的搜查跟枪支。 简直没有比这还要让他觉得糟糕的事情,南爷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在英国,谁敢这么做? 没再开口说什么,带头的人很快让其余的人在整个套房里四处搜索,每个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没放过,严密得让阿晨咋舌。 大约十分钟过去,搜索的人全部归队站齐,没有任何一人搜到所谓的毒品。 阿晨这才愤愤地冲那带头的人道,“既然没有找到,可以放了我们了!” “没有找到?”带头人挑起眉梢,“谁说没有找到?” 阿晨一怔。 带头的人踱步到白皓南的跟前,从胸前的兜里取出一包大约三十克的白粉,在白皓南森冷的目光下晃了晃,笑道,“这不就是在你们这里找到的毒品?” 白皓南闻言,不为所动,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医院里,景臣对他说的那些话…… 而阿晨的脸色则是冷沉了下来,不是说了不会随便冤枉他们的么? 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他自己带来的白粉拿出来,这种强盗野蛮的方式,不是冤枉? 当白皓南再次见到景臣时,是在警局里。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对于这个点景臣还能出现在警局坐在他对面,白皓南已经不感到稀奇。 端详对面的白皓南良久,景臣慢慢的开口笑道,“白先生,不知道现在,我有资格跟你做交易了吗?” 第210章 我有提醒过你 第210章我有提醒过你 白皓南很清楚,倘若他不对景臣妥协,想要离开警局,恐怕没那么轻易,这里毕竟不是在英国,不是他轻而易举就能从这里脱身,既然景臣故意陷害了他,那么就绝对有法子,让他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虽然不见得能把他在这里关得多久,但一定也会消耗他不少时间,让他迟迟走不出这里。 当从警局出来之后,上了景臣的车时,白皓南凉凉地笑道,“看来之前确实是我小看了你。” 他从没把景臣放在眼底,然而却在这种时候,偏生被他摆了一道,这是让白皓南感到意外的。 可以说,他是第一次,被人摆一道摆到警局里。 “我有提醒过你。”丢下这么一句话,景臣用力甩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而同样坐在车内的阿晨,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景臣玩的把戏,目的就是逼白皓南不得不跟他做什么交易。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是佩服景臣胆识,还是该悲哀事情竟然演绎到如此地步,之前白皓南不注意景臣,所以大家相安无事,而现在…… 景臣显然成功激起白皓南的关注。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按照他的猜想,实在感不到事情能往多好的方向发展。 车子很快驶离了警局地区,阿晨同样不清楚,景臣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而白皓南则坐在后座中,不时地打量着前面驱车的景臣,景臣同样没说一句话,狭隘的空间内就这么死寂般的沉默着。 医院里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已经是午夜凌晨一点,坐在病房里椅子中沉睡过去的裴思愉,猛地被一阵噩梦惊醒过来,当她挣扎着清醒过来时,额头上已是涔涔冷汗遍布,湿了她的刘海。 刚刚推门进来的穆淑贞望见她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走过来关切问,“怎么了?” 裴思愉心惊肉跳着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呼吸一起一伏,缓慢抬头瞥向穆淑贞,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心底的这种感受。 最后,揣揣不安的心理莫名越来越甚,她一句话也解释不出,忙从椅子中站起身,推开穆淑贞猛然往外面大步走去,“妈,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出去?外面不安全!”穆淑贞急急地说完这句话时,裴思愉整个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没有任何回答。 穆淑贞想要追上去,可是又瞥见躺在病床上沉睡过去的裴晋川,还是忍了住,却不明白,裴思愉突然是怎么了。 急匆匆地出了医院的大门,裴思愉迅速拨下景臣的号码,可是电话响了几声,却被人挂断了。 她焦急着又重新拨一次过去,而那头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裴思愉怔住,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景臣是不会挂断她电话的,如果是在睡觉而迷迷糊糊的挂断那还好理解,可为什么挂断之后电话又关机了? 难道没电了? 心中乱糟糟的,她隐隐约约还能回味方才做的那个梦,但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可一觉醒来过后,心中仿佛被阴郁堆积着,惶惶不安的感觉盘踞在她心口上,挥之不散。 而现在连景臣的电话也打不通…… 皱眉迟疑了一秒钟,裴思愉果断收回手机,匆忙上了外面一辆停着的计程车。 她忽然想起,之前白皓南说了晚上会让阿晨过来接她,但结果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见到阿晨的身影。 白皓南不是那种说了不做的人,既然他打定了注意,就应该不会改变才是,他说了让阿晨过来接她的这种事,应该是不会临时良心爆棚而让她多留在医院里的。 可阿晨最终却没有来,那么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思愉又硬着头皮拨下白皓南的号码,可奇怪的是,居然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这太奇怪了。 景臣的手机打不通,连白皓南的也不行了?白皓南的手机更不应该打不通的。 蓦然,她又连接想起来,之前景臣跟白皓南的低语,直觉里,隐约是出了什么事…… 乘车来到景家的别墅,裴思愉上前来按响门铃,然后站在门前焦急等待。 没有多久,别墅内的灯亮起,陈叔打开了门,这个点看到是她站在门外,很是讶异,“裴小姐?” “景臣在吗?”裴思愉一开口就直入主题,神色好不慌张,额头上紧张得出了层层细汗。 陈叔愣了愣,“少爷今晚没有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 听闻,裴思愉心脏咯噔一声,面前僵硬地扯了扯唇,“他今晚一直都没有回来?” “是的。” “……” “你找少爷,有什么急事?”陈叔看出她焦急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找景臣,不由得关切地道,“不妨等他明天早上回来,我转告他一声?” 没有回答陈叔的话,勉强着,她试探问,“那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陈叔摇了摇头,“少爷的私事我从来不过问的。” 只不过晚上景臣没有回来,这也让陈叔颇为意外,以前除非是工作上的需要,否则景臣很少不回来,更是没有像今天这种,从头到尾没有交代一声。 愈发觉得裴思愉的面色逐渐不对劲,陈叔面色凝重了起,“裴小姐,是不是少爷怎么了?” 裴思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理没据,她总不能让陈叔跟着瞎操心,于是只好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找他突然有点急事,既然他不在,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她说着冲陈叔颔首一下,正欲要离开,然而脚步还没迈出去,却被陈叔叫了住。 陈叔诚恳地说,“裴小姐,如果少爷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声,老爷夫人早早就离世了,景家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我在景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否则,我会无颜面对地下的老爷夫人。” 裴思愉凝眉,心头沉重,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什么,但心中却又是无法言喻的惶恐缠绕着她。 她不知道该不该让陈叔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方面是觉得不该让陈叔跟着瞎操心,毕竟他已经四十多岁年纪大了,一方面却又心理难安,踌躇惶恐。 仿佛是看出她沉闷的心思,陈叔干脆道,“这样吧,我跟你一块去找找,虽然我不过问少爷的私事,但是对于他平常会出入那些场所是很清楚的,不管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到他我也能安心一些,你有事正好也可以跟他说清楚。” 裴思愉思考了三秒钟后,点了下头,与其让她自己瞎乱撞找不到人,不如让一个了解景臣的人带她一块去找。 她现在也只是想看到景臣,不管这种惶恐不安的心思为何而来,只要看到景臣,应该就可以放下心了。 看到她身后没有车子,陈叔冲她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车库开一辆车出来。” 第211章 是我赢了 第211章是我赢了 夜归城是暮城有名的地下赌场,与其他赌场不同,这里是会员制度,但凡出入这里的,不是有身份地位享有至尊vip,没一个人能进得去,是纸醉金迷最奢侈的地方。 与它高格调的制度一样,整个空间的布置也十分雅观,有公共开放的赌场,也有特设安静的包间。 而其中一个包间里,此时正坐着景臣跟白皓南。 阿晨站在白皓南的身后,十分不解景臣到底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可白皓南迟迟没发话,他只能继续站着等候。 包间里有穿着典雅旗袍的女侍应生上来,给景臣跟白皓南的面前各自放到了一杯茶,然后冲景臣微微颔首的点头,“景少,慢用。” 景臣跟这里的老板是老熟人,几乎没一个这里的人不认得他,看到他带了一个陌生男人来这里,谁也不多问什么,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端起面前的茶杯,景臣浅浅优雅啜了一口,他始终没有说话。 而白皓南出奇的耐心好,亦是没有开口,仿佛在等待,等待着景臣的目的。 很快,有人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到景臣的身后停下,将一份文件袋递给他,“景少,这是您要的东西。” 白皓南注意到来人胸前挂着的牌子,看到“总经理”这三个字,他眼眸不禁微微眯了起来,哪怕不再过多细问,也很清楚这里就相当于是景臣的地盘。 看来今晚不会太平凡。 景臣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过文件袋,打开来取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随后对总经理抬了抬手,“你先下去。” “好的,有需要您让人通知我。” “嗯。” 总经理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白皓南,没什么多大的表情,便又退了下去,顺带将包间的门带上。 “骰子,棋牌,桌球……”将文件袋放置在桌面上,顺着桌面,景臣推至到白皓南的面前,“选一样你拿手的。” 白皓南视线低垂,望向被推到面前来的文件袋,定定两秒钟后,才抬眸看向对面的景臣。 景臣提唇笑了笑,倒是不吝啬解释,“里面的东西是一份离婚协议。” 白皓南眸光紧眯,“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易?” “里面的离婚条款,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这份离婚协议你签了之后,我会再让她也签了,到时会交到国外法院进行申诉。”景臣没有否认,顿了顿,毫无情绪的眸子瞥着对面的男人,“你只需要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其余任何事情都不用麻烦你。” 白皓南已经不难明白,景臣显然很清楚他不会轻易跟裴思愉离婚,所以故意设计他进了警察局,让他无力反抗,然后又被带来这里,就是想通过一场赌博,以输赢划清他跟裴思愉的关系。 白皓南忽然是笑了,“我不会跟你赌。” “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在柔软深色的椅子中坐稳,景臣也淡淡地笑着,“我能把你送进警局一次,也能送进去两次,三次……只要你还在这个城市一刻,我都有办法让你无力反抗,虽然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被管辖住,但至少,一定能让你有一段时间暂时无法脱身。” “……” “别忘记了。”他浅显地笑着,慢条斯理地道,“这里不是英国,在这里,我虽然不才,但也跟那么一些人有一些还算过得去的交情,倘若你还认为,什么都是你说的算,那你就应该好好审视清现在的局势,免得,阴沟里翻船就不好了。” 现在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白皓南占不到一点好处。 “老实说。”景臣缓声道,“要论手段,并不见得你比我高出多少,如果我有心让你寸步难行,你早就没了兴风作浪的时间,我甚至还可以让你跟任何人断绝联系,让英国那边你的人找不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 “只是我不想跟你做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公平交易,你赢了天亮之后你可以随意离开,我保证不再干扰你,输了同意离婚,并且再也不能踏足这个国家。”他挑起眉梢,“如何?” 白皓南眼眸危险的眯着,不断端详着景臣笑意浅显的模样,他很清楚,他现在似乎没有后退的路,除了答应景臣这个要求,已经别无选择。 只是,他感到很意外。 这个从头到尾都被他小觊的男人,原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或许应该是一开始就是他错了,景臣虽然外表看似轻佻,但实则眼神总暗藏着一种隐约的爆发力,只是他忽略了这些,忽略了景臣实际上要比外表看上去深沉许多。 起码,能让他进警察局几个小时的人,景臣是头一个。 还是用那么特别的方式。 “看来我只能赌了。”沉默良久,在景臣浅显笑着的眼神注视下,白皓南缓缓开腔,伸手拿过面前的文件袋,递给身后的阿晨,目光再直视向景臣,眼神是令人难以琢磨的深邃,“只不过,这种赌注,对我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好处,至少,应该让我有应当相应的利益才是。” 景臣扬起眉梢,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白皓南眼神冷锐,逐字逐句,“我赢了,还要你的双眼。” “南爷——” “住嘴。” 阿晨冷冷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诧异看向白皓南,白皓南神色冷淡,仿佛冷血动物一般,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阿晨头皮发麻,再调过视线看向景臣,景臣面色凝重了起,冷冷地盯着白皓南,不动声色。 阿晨忽然不知如何是好,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而且白皓南也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可是这赌注,未免太大。 直觉里,他认为景臣应该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可当他紧张地注视着景臣时,景臣沉默良久,缓缓说了一个字,“好。” 阿晨心头一悸,忍不住上前,“景……”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在他想要上前时,白皓南冰冷的眼神投了过来,阿晨立刻意识到自己太多嘴,让白皓南感到不快了。 当下,他没再继续多说一句话,硬生生地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要如何保证你不会出尔反尔?”白皓南睨着对面的景臣,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景臣徐徐垂眸一笑,“这个简单。” 他伸手,招来了旁边的女侍应生,女侍应生低下头,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女侍应生有点担忧地看他,“景少,这场赌局,对你没有多少好处,何必呢?” 景臣只是看着对面的白皓南,笑了笑,并不回答。 女侍应生看出他已经坚定如此,只好走了出去,方才他们的话她也听见了,从那些话里,不难猜出来,景臣非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一个女人…… 白皓南笑得悠然,他要了他一双眼睛,已经等同于彻底断绝了以后景臣跟裴思愉的联系,没有眼睛,又怎么看心爱的女人? 这无疑是很残忍的,但却是让他最满意的。 裴思愉做着陈叔开的车,两人一同找遍了几乎景臣会常去酒吧夜总会等等娱乐场所,可没有一处,寻到景臣的身影,追问那里的人,没一个人见过他。 对此状况,裴思愉脸色越来越白,凝重不已。 见陈叔从最后一家有可能性的酒吧退出来,她忙走过去问,“陈叔,怎么样?” 陈叔对她摇了摇头,“少爷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这已经是最后一家有可能的地方了……”裴思愉凝眉,适才又问,“那他还有其他什么朋友?他们会不会知道?” 陈叔还是对她摇头,“少爷虽然在工作上的伙伴跟朋友多,人缘虽广,但他却极少会去麻烦别人,更别说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到现在仍旧没他的身影这实在太奇怪。 原先陈叔还没想太多,可现在,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景臣这么多年,一直安安分分的做人,尽管身边花花袅袅不少,平时戏虐轻佻,但却从不会有什么让陈叔感到如此怪异的时候。 陈叔很清楚,景臣虽然看似轻佻,实则内里却蓄存了一种深沉,那种深沉让他很清楚,他应该平时用怎样的面具来伪装自己,让自己不显得有多大的勃勃野心,安稳做人。 而现在如此不正常的表现,这根本不是景臣会做的。 听着陈叔的话,裴思愉心头感到愈发的不安,焦急着,直到现在,不论是白皓南还是景臣的电话,依然是处于无法拨通的状态。 方才她已经跟陈叔一同去了白皓南所住的酒店,也是同样的一无所获。 她想不到,此刻他们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因为她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 见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陈叔犹豫着说,“裴小姐,我看今晚还是算了吧,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少爷一定会回去的,等他回去,我告知他一声你找他。” 裴思愉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听着陈叔的话,尽管内心里并不太想就这样放弃,却也不得不点下头,张了张嘴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您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她很颓败,浑身像是无力的颓败。 陈叔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肯放心让她自己打车回去,“现在凌晨没有什么车,有的车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放心。” 裴思愉还想拒绝,可陈叔坚定不移的样子,让她打消了自己回去的念头,无奈只好点下头,“那就麻烦您了。” 陈叔笑了笑,看着裴思愉的目光透出深意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这么关心少爷…… 看得出,裴思愉的样子可不像是跟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只是佯装出来的,他识人多年,谁真谁假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于是忽然不由得想,如果她能跟少爷在一起就好了。 能有一个发自内心关心少爷的人在他身边,这样,老爷夫人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重新坐入车内,陈叔发动了引擎驱车离开,裴思愉疲惫地坐在后座中,手撑着车窗扶住额头,视线望着外面一幕幕闪过倒影,眼神迷离而茫然。 由于是凌晨将近两点,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面,大多数都已经关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格外萧条。 视线里倒影着方才他们去过的酒吧等等场所,裴思愉正想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猛然飞快地掠过什么,她倏然睁大双眼,急忙朝前面的陈叔问道,“陈叔,景臣会去夜归城那种地方吗?” 陈叔一愣,从后视镜里看到裴思愉紧张的模样,他随即想起来,夜归城这个只有夜晚才开放的地方,他们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去找过。 女侍应生离开之后,没多久又返身回来,手里多了纸张跟笔这类东西。 她来到桌子中间的位置,将两份东西各自给白皓南跟景臣递过去,“白先生的这份,是您输了之后绝不能踏入这个国家的协议,景少这份……”顿了顿,她看向景臣,“是您输了之后,双眼任由白先生处置的协议。” “……” “两份协议自签字起赌局结束后生效,谁违反规定,就是跟夜归城作对,按照夜归城的规矩,但凡违规规定者,将会失去所有身家跟一双手,夜归城最讲究平等,不会有任何后门关系而对谁松懈规矩,两位考虑清楚后,请慎重签字。” 女侍应生大致将这个地方的规矩都说了一遍,之后便冲两人颔首一下,退到一边。 景臣抬眸看向对面的白皓南,浅笑了下,道,“有任何疑问,你可以先提出来,或许你觉得我会利用关系,输了不认账之类的问题……” “不必。”白皓南眸色微淡,既然景臣特意带他来这里,就是证明了在这里,谁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那就麻烦你也先把那份离婚协议书签了。”景臣浅笑着,“我也不想做亏本生意,你赢了可以撕毁,输了,那份离婚协议就归我保管。” 包间里灯光糜烂,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上,一个浅笑眯眸,一个神色冷然,空气有所凝滞之感,周遭的温度仿佛在持续下降。 缓缓,白皓南伸手,眼睛盯着景臣,却在示意阿晨把离婚协议书拿来。 阿晨纠结的皱了下眉,老实说,他不太敢相信,南爷竟会答应跟景臣赌,一方面是赌他跟裴思愉离婚并且再不踏入这个国家,一方面是要了景臣的双眼…… 暗暗用力吸了口气,阿晨心情沉重的把离婚协议书递给白皓南,没敢多说一句话。 白皓南接过那份离婚协议书,沉眸,没有多久,就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下去。 向来,他就很有赌运,在赌场上,他从未输过,所以签这份协议,他签得并不沉重,仿佛早已经胸有成竹。 他想要景臣的双眼,这是景臣激怒他之后,应该付出的代价,他知道,他不会输…… 看着他几笔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景臣则笑得漫不经心,在他心中,白皓南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时,就已经输了所有。 因为,倘若是他,就绝不会因为想要一个人的双眼,而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筹码,是他,就绝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出去,哪怕输赢未定,他也依然不会。 所以白皓南在他心里已经输了,他看不出,白皓南究竟有多爱裴思愉,在他心中,白皓南输得一败涂地…… 拿过笔,景臣签了自己面前的那份协议保证书,很快,女侍应生又上来,将两人面前的东西都收了起,“现在,请选择你们要玩的类型。” 睨着对面的白皓南,景臣淡声道,“为显公平,由你选。” “不必太过麻烦。”白皓南开腔,指了指摆放在桌面上一边的骰子,“用最简单的。” “好的。”女侍应生应道,“比大小,三局两胜,没有异议,那么现在就开始了。” 景臣不动声色的点头,慢条斯理着。 白皓南笑得风轻云淡,仿佛早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而阿晨看着这两个人,掌心里已是涔涔冷汗遍布,紧张不已,哪怕以前亲眼看到白皓南让人断了别人的手,也从未如此紧张过。 夜归城大门外面,陈叔将车子停稳后,就跟裴思愉一块下来。 来到大门处,两人就被站在外面黑色西装一脸冷酷的保镖拦下,“出入请出示会员,否则不能通行。” 裴思愉骤然想起来,这里都是会员制度,除了有头有脸身份地位的人之外,平常人根本进不去,可是,他们要去哪里找会员? 陈叔倒是表现得很冷静,微笑说,“我是景少的管家,麻烦你们去请经理出来一趟。” 他口中的景少,除了景臣让人联想不到其他,因为这里出入这里的,只有一个景少。 保镖上下扫视了他们一眼,看陈叔的服装穿着,没过多怀疑什么,很快让人去通知了经理。 由于陈叔在景家有些年头,在景臣父母还在时就已是不容小觊的人物,须臾后经理出来看到他,忙将他们迎了进去,他们这些高层的人,都是知道陈叔的。 一边走着,经理一边对陈叔焦急道,“但愿还能来得及,陈叔,你一定要劝劝景少,他刚才跟人赌了一场玩命性的赌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输了,景少这辈子可算是玩了!” 旁边跟着他们的裴思愉脸色一僵,下意识追问,“什么赌博?” 经理看她是陈叔带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外人,便将自己方才从女侍应生嘴里听到的都大致说了一遍。 而听完了之后,裴思愉整个脸色苍白到难看,呼吸猛然滞住了。 陈叔的脸色也铁青了下去。 包间里的温度已经到了火热化的地步。 三局两胜的骰子赌博,分别已经到了最后一局,前面两局各自一胜一负,最后一局是最终胜负关键。 而最后这一局,景臣摇出一个六,一四,一个三,加起来为十三点,不算很高也不算低的点数。 他轻轻一笑,抬眸望向对面的白皓南,“到你了。” 白皓南眸光渐渐有了丝暗沉,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淡然,在景臣惬意悠然的笑意里,他摇出自己的点数。 打开后,是两个三,一个五,加起来为十一点。 阿晨看到这个点数,脸色难看了起,而白皓南眸子也彻底暗沉了下去。 景臣风轻云淡笑着推开面前的骰子,“是我赢了。” 第212章 现在,只差你 第212章现在,只差你 “是我赢了。”望着对面的白皓南,景臣浅笑说,“你输了,按照约定,你得跟她离婚,并且再也不能踏上这个国家。” 白皓南脸色阴鸷遍布,森森沉沉的仿佛有股戾气迸发而出,冰凉的眼神冷冷地注视景臣,神色冷然。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心有不甘,景臣笑着提醒道,“劝你最好别忘记,倘若你现在想反悔,恐怕你走不出这个地方,夜归城不是别的地方,但凡违反规定者,没一个人能轻易走出这里,纵然你本事早高,地位再好,在夜归城这里,一律跟个平凡人没什么区别。” “……” “希望,你能想好,现在你最该做的是什么。” 景臣的话落下后,阿晨心中已是冷汗蔓延,仍旧反应不过来,南爷竟然输了? 在以前任何的赌局上,白皓南从来稳操胜券,也没几个人敢轻易赢他,而景臣又一次的打破了这种规律不变的定格,这让阿晨心底紧张不已。 要知道,但凡任何一个输掉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更何况是白皓南这种素来自负的人。 阿晨紧张地看着白皓南,不知他会有何行动,不安已经占据了大多数情绪,背脊上被汗水沁湿。 而白皓南沉默许久后,终于是缓缓一笑,声音极轻极淡,但在幽静的空间内,格外令人发憷。 抬眸,他从位置中站起身,笑意诡异地望着景臣,“不再踏入这个国家可以,那份离婚协议也可以让你拿去,只不过……” 他低下眸子,浅浅地笑着,那浅笑的弧度,让景臣眉头紧拧,隐隐察觉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紧接着,他就听到白皓南轻笑着看着他说,“你以为,你真的赢了?” 景臣倏地站起身,冷冷盯着他,眸光微眯,“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说了,只要不违反这里的规定,那么谁也拿我无可奈何。”并不回答景臣的话,侧头,他瞟向一边的女侍应生,“这样的话,我就是可以毫发无损的走出这里,并且不论如何,你们也不能干扰我,是这样吗?” 女侍应生隐隐也觉得白皓南的笑容有些骇人的诡谲,但仍旧是不得不点下头,“夜归城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们从来说一不二。” “那我只要不违反规矩就可以了。”白皓南垂眸一笑,湛蓝的眸子散发着熠熠生辉狡黠感,瞟了眼对面的景臣,缓缓说,“我保证,离开这个城市后,将永远也不会再踏入这个国家,那份离婚协议,也当送给你好了。” 阿晨吃惊地望着白皓南,暗暗发觉他这话里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分明是按照之前的协议的,可是总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却又怎么也找不出这股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景臣眯眸盯着白皓南,心中亦是被他这句话说得乱了心神,他仔细地在脑海里分析着白皓南的话,分析着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 可还不等他分析完,包间的门倏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当窥见出现在包厢门口的裴思愉时,景臣呼吸猛然一滞,瞬间清醒明白了白皓南话里透出的另一层意思。 几乎本能的,景臣蓦地朝裴思愉的方向冲过去,然而还没等他靠近,裴思愉的手臂倏然被另一个男人扯入怀里。 他脚步一顿,愤怒充斥了火焰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面前的白皓南。 白皓南将裴思愉扯入怀内,笑得彷如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幕的掌控之内,轻淡的嗓音暗含了讥嘲,“景臣,真正输的人,是你。” 景臣双手倏地攥紧,一字一顿,“放开她!” 裴思愉彻底懵了,刚刚进来,就被白皓南禁锢了住,她并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看两个男人之间对峙的模样,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态此刻正往一种不好的方向发展。 凝视着景臣那愤怒的双眼,心头一悸,裴思愉试图挣脱开白皓南禁锢的束缚,“你这是做什么。” 白皓南却抓着她不妨,低声含了警告,“别乱动。” “……” 旁边一同而来的陈叔跟经理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女侍应生这是过来,到经理耳边低声道,“赌局是景少赢了,但是现在……有点不对劲。” 经理皱着眉头,看向白皓南,“先生,既然是景少赢了,你这又是……”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这里的规矩。” 破坏这里的规矩,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尽管这些规矩他几乎从未放在过眼底,可此刻却也不得不遵守,但这并不代表,真的就是景臣赢了。 白皓南淡淡地笑,接着又道,“只是,也烦请你们不要介入我们的事情。” “……” 经理看了看女侍应生手中那些的那几份协议,明白白皓南确实没有破坏规矩,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言辞。 而站在原地望着门口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阿晨看到此情此景,也瞬间明白过来白皓南话里的深意,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白皓南确实没有破坏规矩,这实际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没输,虽然离开后将不能踏入这个国家白皓南已经很明确地说出来,可他并没有说,他会跟裴思愉离婚。 那份离婚协议书,只有白皓南一个人签字,裴思愉还没有签,所以,他根本没输! 只要裴思愉被他带走,那么那份离婚协议,就如同虚如摆设,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晨不敢相信他居然想到了这一面,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原本还有些庆幸裴思愉终于可以摆脱白皓南,但事实证明,他们都还太天真了! 白皓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跟裴思愉离婚?真的太痴人妄想了! 白皓南从始至终之所以答应跟景臣的这场赌局,不过是因为这实际上损失不了他任何一点,输了最多就是不踏入这个国家,但裴思愉依旧会是他的妻子,而他若是赢了,则是得到景臣的双眼,这对他来说,根本是有利无害的赌局! 睨视这严峻的一幕,陈叔不由得上前一步看向景臣,“少爷!” 景臣却是冷冷地盯着白皓南,面色森沉,逐字逐句的冰冷道,“放开她!” “太天真了。”白皓南冷笑一声,并不想再继续这样无意义的对峙下去,拽住裴思愉的手臂,低声对她道,“我们该走了。” “……” “别忘记。”他低头附到她的耳边,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你答应过我,会跟我一起离开,这个时候如果出尔反尔,你知道结局会是什么?” 裴思愉面容冷峻,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会是这个男人悲惨的下场,会是别人的不幸。” 她身体震了震,双拳不自觉的攥紧,面目冰冷地望着他的眼睛,胸口微微跌宕的起伏着。 白皓南浅浅轻笑着,仿佛不以为意。 望着他浅笑的面孔,她知道,事情从来不会有多简单,白皓南没打算放弃她,那么他就总能有各种各样的方式逼她妥协,逼她认清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真正的事实是,不论如何,他也能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无法远离他。 沉沉地深吸一口气,看到景臣平安无事,裴思愉心里也算稍微放心下来,她是最能看清事实的人,所以,对于白皓南的话,只得答应,没有反抗拒绝的余地。 于是在景臣的面前,她对白皓南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好。” 白皓南轻笑,目光随意扫过景臣一眼,眼底含了讥嘲,随之拥住裴思愉的肩膀,搂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骤然传来景臣的声音,“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字了,还差你的。” 闻言,裴思愉步伐一滞,心头上毫无预兆的漏掉一拍。 “我说过,我会让他跟你离婚。”景臣盯着她的背影,“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只差你。” 只要她签字,任何事情都能得到解脱,束缚住她的那层膜,也将不会存在,那样,他们便能再也没有任何隔阂的在一起了,她也再不需要考虑任何因素,因为其余的任何事情,他将会妥善处理好。 现在只差她签下她的名字。 不曾料想,他说出来的话,竟然真被他做到了,裴思愉心头紊乱,她甚至都不曾将那些话真正放在心底,因为机会渺茫。 然而现在…… 似乎是感知到了身边女人的动容,白皓南侧眸瞟了她一眼,低声冷然,“你觉得,签了那份离婚协议,对你来说,真的有好处?” “……” “思愉,你应该没有这么天真才是。”他说,“属于你天真的时光,早已经过去了,而这个时候,更不是你天真的时候。” 他的话一次次的仿佛都在提醒着她什么,像道让人无法反抗的催眠剂,硬生生地,每一次都要来抹灭掉她心里微微亮起的那点希翼。 她咬了下唇,感觉身体渐渐被冰冷蔓延,有一种无力感,让她浑身疲惫。 裴家,不止她一个人。 景臣不是她跟白皓南恩怨里这个世界的人。 提唇,她忽而笑了笑,低低的淡笑是她对自己的自嘲。 第213章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一辈子 第213章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一辈子 裴思愉没有再对景臣说什么,跟着白皓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两人已经消失的门口,景臣在原地定了很久很久,低垂着头,额前被一片阴霾覆盖,令人窥觊不出此刻他的心情,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般的阴鸷中。 陈叔跟包间内的其他人都怔住,对于这演变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缓缓,陈叔凝重着老脸,拍了拍景臣的肩膀,道,“看来裴小姐决意已定,少爷,我们还是……” 倏地,陈叔话还未说完,景臣身影一晃,还不待他们回过身,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陈叔扭头朝他大步往外走去的背影望去,眼睛浮现出了担忧。 出了夜归城,外面是无穷无尽的夜色,由于是特殊地段,又是在午夜时分,很难打到车。 出来后走出有一段距离,裴思愉甩开了白皓南禁锢的手,低眸淡无情绪的道,“我能自己走。” 白皓南瞥她一眼,阖了阖眸,没多说什么,阿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侧,然而。 还没走出去几步,白皓南肩膀倏然被人从身后一握,他本能地回头时,一记凛冽拳头恶狠狠地挥向他。 眼瞳猛然一阵收缩,白皓南眼神一暗,极快偏过头,快速闪过了这一记扑面而来的拳头。 裴思愉第一时间发觉到身边的异常,可还没让她看过去,手腕骤然猛地被人一拽,紧接着下一秒就被人拽入一个坚硬地怀里。 头顶上景臣熟悉的声音,“如果我努力的时候而你却选择放弃,一辈子我都不能原谅你。” 心脏猛地漏掉一拍,她凝滞着呼吸诧异抬头看他。 景臣盯着她错愕的瞳孔,捏起她的下颌,一个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裴思愉,爱我。” 唇瓣上是属于他的温度,仿佛是带了一股魔力的电流,传遍她的全身。 她怔住了,连心脏也像是停止了跳动。 “如果你不能爱我,那就让我爱你。”唇齿厮磨间,他低喃的语言就像是情人间的缱绻细语,“你只做被爱的那个人就好。” 裴思愉身体颤了又颤,一时间错愕得不知所措,不知回应也忘记推开,瞪大了双眼凝视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呆滞的任由他吻着她。 一边的阿晨,被这一幕震惊了住。 而白皓南凝视着两人,只见,他眼底渗出了丝丝的阴鸷,幽凉得像是一条毒蛇,被人触犯到了最深层的底线处,双手一点一点的收紧,面色冷峻了起。 然后,浑身的戾气迸发而出,白皓南眼神阴鸷的猛然上前,一拳朝着景臣挥了过去。 那一拳又狠又猛,仿佛是夹带了所有他的偏执怒意,就像是前千斤巨石横压过来,冷风凛冽,呼啸而过。 裴思愉眼角的余光瞥见白皓南的行动,她双眼一滞,心脏的铉立刻绷紧,本能地推开景臣转过身来挡住他。 可景臣已经率先从她惊恐地眼里注意到她的举动跟意图,在她刚转过身子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将她身子板过来护到怀里,在裴思愉还来不及错愕时,紧接着只听见碰地一声,原本护住她的人霎时栽倒在地。 而那一刻,仿佛随着她的心脏也重重的被击了一下,猛地一痛。 “景臣——”她的声音几乎失在喉咙里。 一边的阿晨扩大了双眼也凉凉的吸了口气,“景少爷!” 景臣倒在地上,脑海里有半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昏暗,眼前的画面全是黑沉,脑海里徘徊着嗡嗡地声音,声音似乎很大,快将他的脑袋震裂开了,耳边没有任何声音,他甚至听不见别人的喊叫声,一对眼皮沉了又一沉,仿佛下一刻就好似要昏死过去。 随后,待渐渐有了点知觉时,他感到自己左边耳膜有湿湿的带着腥气的液体涌出,但左边的耳膜仿佛是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跟声音,只有液体顺着耳膜涌出后流淌过他肌肤的触感。 用力强撑着一对眼皮,他猛地甩了甩头,然后,视线里渐渐出现了画面,刚开始的模糊到渐渐清晰起来,但脑子仿佛还是被刺激到了似的,依旧昏沉得厉害。 但当视线触及到跟前女人的面孔时,他忽然轻轻笑了出来,“你看,你还是很在意我的。” 双眼突然猝不及防地滚出湿热的泪珠,裴思愉心头滞滞撕扯的痛着,她定定望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用力吸了口气,努力摒弃掉脑袋里那些纷杂吵闹的嗡嗡声,景臣双手撑着地面,裴思愉慌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而当他吃力地站起身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席便他的脑海里,他又一次用力甩了甩头,稍稍才好过一些,但方才被白皓南一拳砸到的左耳,除了边沿处有像是骨头碎裂等等之类的疼痛感跟涌出的鲜血,依旧没有其他过多的感觉。 稳下了自己,抬眸,他看向面前冷眼望着他们的白皓南,笑了笑,“这一拳,是我为惦记了你的女人而该承受的。” 白皓南双拳收紧,眼神愈发冷冽异常,冰冷得犹如寒冰,刺过人的五脏六腑,随后,他一句话都吝啬,突然迈开腿上前来。 景臣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极快挡在裴思愉面前,“你不会再有为所欲为的机会了。” “阿晨!”白皓南彻底失去了耐性,嗓音阴鸷。 阿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迟疑着,但再看看景臣现在的伤势,最终还是咬了下牙,猛然快步上来,从另一边将裴思愉扯了过去。 裴思愉想要反抗,可当看到白皓南阴鸷的眼神时,心中微凉,而阿晨也低声在她耳边说,“思愉小姐,现在情况对景少爷不利,如果……” 顿了顿,他拧着眉头说,“你不想让景少爷再出事在这里的话,还是跟我们离开吧。” 冰冷的语言仿佛凿击着她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裴思愉浑身凉凉的。 景臣看到阿晨把她到一边去时,刚想是上前来,然而白皓南却抢先拦住了他,迎面又是一拳朝他挥过去。 景臣眼疾手快的躲过,转为双手倏地拧住他衣襟,欺身逼近他,“白皓南,从你选择报复他们开始,就应该做好失去她的准备,这么多年过去还惦记着一个你伤得完无体肤的女人,你以为这是爱吗?” “住嘴!”白皓南低声冷冷的开口。 景臣笑他,“你做的这么多事出来,还试图强迫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你算什么男人?除了威胁逼迫利用人的软肋,你还有其他什么新鲜法子?” “住嘴!” “从你在赌桌上答应以她为筹码时,你早就输了一切,你根本不爱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景臣冷笑着,“私自的想要占有不过是你内心空洞孤独黑暗,除了一个曾为你遍体鳞伤的女人外,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填满你内心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你才固执的想要找回她,但这并不代表你爱她。” 一字一顿的,白皓南森冷地道,“我让你住嘴!” “你真可悲,”景臣却并不理会他眼中丝丝阴凉的色泽,依旧是道,“因为自己的不幸就怪罪到别人的头上,因为失去母亲自己慢慢黑暗就认为是别人的错,要把所有人都变得跟你一样不幸才肯甘心,你真的太可悲了,因为你永远都不懂什么才是爱跟温暖,我很庆幸,哪怕是失去父母,我也没有变成像你一样的人。” 他的话刚刚落下,随之而来的就是白皓南狠狠的一拳砸到他的脸上,景臣毫无防备,左边又挨了又狠又硬的一拳,过大的力道让他身形不稳,趔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耳膜边又是一阵嗡嗡地声响袭击着他。 白皓南双拳攥得紧紧的,还想上前,这时,旁边的裴思愉骤然道,“住手!” 他脚步一顿。 裴思愉眼中含着晶莹泪光,只感觉浑身被冷意笼罩,寒沉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她只咬着牙,瞪着他,没再说多余的一句话。 然而那眼神无声的控诉,更甚千言万语的嘶吼,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无穷无尽的恨意。 白皓南心神一动,心脏处仿佛有刺刺的痛,到底是被景臣的那些话说的,还是因为她的这个眼神而拥有这样的感受,他不清楚。 但终归是没有再继续上前,白皓南面色阴沉的倏然转身回来,拽着她的手臂用力就她扯走,裴思愉看到一边的景臣,本能的想要挣脱开白皓南的桎梏,可白皓南却在这时抢先一步一拳砸掉旁边一辆车的车窗,伸手从里面打开了打开了车门,直接就将她推了进去,随后冲阿晨冷声,“上车!” 阿晨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但瞥见他阴沉的眼神时,还是硬着头皮绕到驾驶座的车窗边,同样用力几下砸开了车窗,打开车门坐入里面,随后动作娴熟的扯出几根线试图发动车子。 没用多少时间,车子就被发动了,响起了一怔轰鸣声,很快,他掌控着方向盘,倏然驱车离开。 “白皓南——” 后座中,裴思愉起身去拧开车门,试图强行下车,然而白皓南却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面目森沉的道,“你敢离开我试试!” 他似乎很愤怒,不管是眼神还是掐住她脖子的力道,都充满了一股愤怒之感,力道像是不受控制的加大,他冷冷而危险地盯着她。 裴思愉面色渐渐涨红,由红到紫,她双手推打着他的胸膛,呼吸困难,“放……放手……” “思愉。”他冷沉的声音说,“谁我都可以不要,唯独,你不能离开我,因为,我爱你。” “……” 裴思愉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而喉咙的呼吸仿佛被他的双手阻断了,让她呼吸愈发困难起来,但是,她却不再继续挣扎,只是就那么冷笑地看着他。 他一定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这番,让人感到多么滑稽。 这算是爱吗? 脑海里依旧嗡嗡地响着,扰乱了景臣的整个思绪,当他视线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乘车离开时,下意识地迈开步伐想要追上去,然而刚刚走出去两步不到,脑海里猛然一阵黑沉的眩晕传来,耳朵边仿佛没了知觉,眼前也渐渐黑暗下来。 下一秒,他身影摇晃着,脑海仿佛被什么侵蚀了似的,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听到有人来说夜归城外面有些距离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情况时,陈叔跟经理等人急匆匆地赶出来,来到了之前的地方时,看到的是景臣毫无知觉的模样。 “少爷!” “景少!” 陈叔跟经理脸色大变,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感知到身边有人,景臣艰难地打开一对沉重的眼皮,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听不太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突然抓住陈叔的手,艰难启唇,“带我去找她。” 望见他狼狈的模样,陈叔心惊着,“少爷你……” “别废话!”他闭着眼睛用力地甩了甩头,想甩开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试图想要清醒点,无力地道,“现在就带我去找她,现在。” 凝视他固执的模样,陈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驱车径直来到酒店,裴思愉被白皓南拽下车。 她被迫的跟着他的步伐,现在却是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是凉凉笑着看他,脖子上有清晰的五指掐痕还未散去,对此,她仿佛是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似的。 白皓南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那眼神让他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他清楚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可他却选择过滤掉,刻意没有去对视她。 只是,她一路上几乎一直如此,让人心里生出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乘坐电梯来到他们所住的那层楼,出了电梯后还未走近,他们远远地就看到站在房门前的穆淑贞跟坐在轮椅中的裴晋川。 裴思愉睨见他们时,愣了住,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而穆淑贞显然也没料想到,裴思愉此时竟然是跟白皓南在一起,但讶异过后,随即却又是平静下来。 待白皓南跟裴思愉以及阿晨靠近时,穆淑贞甚至不过问这么晚他们到底都去做了什么,率先盯着白皓南开口道,“晋川有话想对你说。” 白皓南眉心一拧,低眸望向轮椅中的裴晋川。 裴晋川四肢没有任何直觉,吃力的抬头,睨着他,艰难地道,“我……我要跟你单独聊聊。” “我没时间。”白皓南几乎没做多想就拒绝了,来拿了东西,他现在就必须要带裴思愉离开这个地方。 可穆淑贞忍不住道,“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他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难道你连这点时间也不能给吗?” 白皓南冷眸扫过他们。 穆淑贞镇定凝眉道,“他刚才坚持说要来找你,看在他现在变成这样的份上,给他一点时间吧,就算你认为他变成这样是他活该的,可他始终是思愉的父亲,我们恩怨这么多年,这么点时间你也不肯给?” 白皓南又看了看身边的裴思愉,她脸色收敛了住,没了方才的那种冷笑,而她的视线正在看他。 不耐地蹙了下眉,他将她推倒阿晨的身边,“把她好看,如果她不见了,你清楚你的下场是什么!” 他一句话就阻断了裴思愉逃掉的可能性。 裴思愉咬下牙,冷冷地注视他。 阿晨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是。” 之后,白皓南打开房门,率先迈开长腿走进去,而裴景川则被穆淑贞也推了进去,待不久后,又才返身出来,将房门带上。 望着穆淑贞,裴思愉不解地凝声问,“妈,你带爸来这里做什么?” 穆淑贞也脸色凝重的道,“这是你爸的意思。” “那他要跟白皓南说什么?”她追问着,又是愤怒的,“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穆淑贞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爸有话想说,就让他说吧。” 她也不清楚裴晋川为何会突然醒来之后,就决定要来找白皓南,但思来想去,恐怕怎么都是跟裴思愉以及以前那些恩怨的话题脱离不了干系。 裴思愉低垂下眸,目光复杂。 而穆淑贞看向旁边的阿晨一眼,忽然轻叹了一声,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让裴思愉离开了,事已至此,除了认命,他们都已经无可奈何…… 套房的客厅里,裴晋川坐在轮椅中,他望向对面的白皓南,艰难的开启唇畔,“如果……如果我让你放了思愉,让她离开……你不会答应,是吗?” “既然你自己很清楚的事情,就不必再来跟我多费唇舌。”坐在对面的沙发中,白皓南面无表情扯扯衣襟,极没耐性地道,“想说什么尽快,我并不想跟你单独在一个空间里,那会让我觉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嘲讽的感觉。” 出奇的,裴晋川没有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愤怒,反而是极为平静而伤感地吃力说,“对于你母亲的事……我、我感到很抱歉……是我辜负了她,才让她怨怨而终……但是人无法重来……除了抱歉,我没有任何能再弥、弥补的地方……”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霍然起身,白皓南冷鸷地眸盯着他,“忏悔吗?如果是忏悔那就大可不必了,时至今日,我也已经报复过了,你的忏悔只会显得很多余!” “可你始终还是没有原谅……”裴晋川低垂着眸,老眸里浮起泪光,“如果你觉得忏悔只是多余,那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思愉?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她只是一个曾经愚蠢的爱上你的孩子……你就那么狠心,一定还要继续施加到她身上吗?” “行了!”白皓南不耐地道,“我想我跟你无话可说,你可以出去了!” “白皓南……”裴晋川吃力地望着他,每说一个字,心脏起伏的定律就加大,唇畔一张一合的抽搐着,“我是想让你放开过她……你让她自由吧……如果你心里还有什么怨恨的地方,冲着我们来就好……她已经为你疯掉过一次,为你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她已经不记得你,你让她生活得快乐些,就真的那么困难吗?” “对!很困难!”白皓南忽然提唇笑了,冷漠的眸子注视着他,笑得有些疯狂,“如果能放下,这么多年为何我还会一直找她?裴晋川,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不会懂得我在想什么,你们都不会懂得,对我来说,她存在的定义是什么。” 因为伤害过,因为亲眼看到她为孩子奔溃过,因为眼睁睁看到她疯掉过,所以放开,要比他自己想到的都要困难许多。 因为很舍不得…… 裴晋川悲哀地摇头,“但是你一定不是因为爱她,你只是想要占有……你想占有一个曾经为你疯掉的女人罢了……” “……” “白皓南,”裴晋川望着他,苍老而无力的声音,缓慢地道,“我知道,你母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一直活在阴影中……但是,求你别再牵扯上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你心里的恨跟怨,我能一次偿还给你,只求你……别再扯上我女儿,她本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的……” 听出他话里有些诡异的成份,白皓南眸子微微眯了起,“你怎么偿还给我?” “一命,抵一命……” 话音还未掷地,裴晋川扶在轮椅两旁的手,用尽他仅剩的力气,猛然吃力奋力的一推—— 下一秒,在白皓南错愕吃惊的眼皮底下,裴晋川没有任何犹豫几乎霎时间蓦然撞上面前茶几角尖处。 他全身的重量都扑了过去,这一撞,狠绝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整个脑门都磕到了茶几角尖上,发出碰地一声闷声。 顿时,有鲜血从他额头汩汩涌出,缓缓地,他无力趴到地上。 白皓南冷冷倒吸凉气,他扩大了眼眸望着地上的裴晋川,又看了眼茶几的角尖处那层血迹,刺目惊心得很。 “我这副老骨头,继续活着也是累赘……”顺着血红的地毯,裴晋川一点一点费力的爬到他的腿边,连抬起头的力量都已经失去,鲜血不断顺着他的额头涌出来,一手费劲而吃力的抓住白皓南的裤脚,艰难地着用最后的力量道,“这一命抵你母亲,我们就都两清了……以后,请你别再继续纠缠思愉,别再打扰我女儿……求你……求你……求……” 这一撞,让本就精力衰退的裴晋川,很快丧失了意识,再也没有一个字眼,从他嘴中说出来……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白皓南脸色难看而失去血色,他猛地弯下腰提起浑然没有任何感觉的裴晋川,愤怒的火焰充斥了他的双眼,“老东西,你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是不是!你早就想死了是不是!说话!你给我说话!” 可是,不论他如何摇晃着裴晋川,却没有任何人再回应他。 这时,听到里面有巨大动静声响后,房门被人从外面倏然推开—— 当望见屋内留了一地鲜血,跟被白皓南提起来浑然不觉,像是没有了生命迹象的裴晋川时,裴思愉呆滞住了,身体突然僵固在了原地。 穆淑贞发出一声痛呼,“晋川——” 阿晨也呆愣在了门口。 屋内的白皓南听到门口的动静声,他身体一僵,缓缓地,凝固地抬头,望向门口,视线落在裴思愉的身上。 可也在同时,房门口的身影倏然掠过,穆淑贞看到裴思愉的身形猛然朝着白皓南冲过去,顺手拾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裴思愉崩溃了。 一天超出负荷的压力,超出接受能力一幕幕的画面,直到此刻看到裴晋川身体躺在血泊中时,终于,她崩溃了…… “思愉——”门口,是穆淑贞不敢置信而恐惧的声音。 白皓南还未过来,就这么突然的,身形清瘦的女人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接着,他只感觉,心脏的位置一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进去,一声痛楚的闷哼,从他嘴里发出来。 他低眸望着胸口的位置,有片片滚烫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口,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又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喃喃的张了张嘴,“思愉……” 裴思愉神情呆滞而麻木,脸色惨白如纸,她甚至不知道在现在在做什么,身体就像是本能而不受她控制的,直至耳畔边响起男人轻喃着她名字的语音,有炙热的鲜血从她指缝中流淌而过,打湿了她的双手。 她凝固的眸子缓慢的望向他胸口的位置,盯着那一片快速涌出湿了他半边身体的鲜血,眼神却是茫然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很多像是被封存起来的东西跟画面,既是陌生,也是熟悉的…… 脑海里的画面是第一次她见到他的情景,裴晋川以生意伙伴为名义将他带至他们家,她莽撞的在门口撞上他,一个不稳差点栽倒时被他轻轻扯住,他低声对她说了句,“小心。” 她抬眸望向他英俊的脸,那一眼让她为他失去了心跳…… 接着又是她为他穿上婚纱的样子,他站在她的面前对她笑意浅浅地说了句,“很漂亮。” 她为这句话而心花怒放…… 很快又是裴晋川瘫痪在床,她失去孩子痛彻心扉的模样,还有…… “思愉……”耳边又是他的嗓音响起,极轻极淡,仿佛是充满了珍惜。 接收了脑海里面闪过的一幕幕被遗忘的画面,裴思愉缓慢而茫然地望向他,空洞地喃喃低语着,“南……” 听到这久违称呼的熟悉感,白皓南怔了怔,随后是缓缓笑了,“你想起来了?”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空洞而茫然的模样,像是突然失去所有的动作,迷失在迷雾般的森林里,找不到出路。 她手上有他血液炙热的温度趟过,忽然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呆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所有过去的画面彷如潮水涌在她脑海里,然而她非但没有想起所有事情来后的精光,反而是无穷无尽的空茫席卷了她,连那双双眼,也渐渐变得迷茫,不解,疑惑,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思愉。”他的手缓缓吃力地抚上她的脸,望着她令人心疼的空洞双眼,努力笑了笑,那笑容却充满了无尽的落寞跟孤寂,心脏口的鲜血汩汩而出,他吃力笑着说,“我没有想他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死……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罢了……” 心头上突然像是死了一样的痛着,裴思愉定定地望着他,分明应该是觉得他很熟悉的,可是,她却越来越觉得陌生起来,越看他的眼神,越生疏不定,只有一种让她不解的疼痛感,席卷了她胸口里的心脏…… 门口的穆淑贞跟阿晨都呆愣住了,而这时却猛然有人从他们身边掠过,直接冲了进来。 穆淑贞看到那个背影,“景臣……” 进来后的景臣望见屋内的一幕,修长的身姿即刻定在原地,眼眸里渐渐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然后,他缓慢的迈开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裴思愉走去,极轻的嗓音,叫了她一声,“思愉……”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裴思愉慢慢地回过头,当望见他的面孔后,她有些迷惑的歪了歪,努力组织着语言,“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 “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住了,眼瞳骤然收缩了起,脸色惨白地望着的她。 见到她脸上迷茫而不解,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束住似的模样,穆淑贞倏地捂住嘴,眼泪从她眼眶里掉落而出,拼命的捂住自己,没让自己失声痛呼出来。 景臣身体僵硬了一秒钟,然后,缓步踱步到她面前,蹲下身,将她仍旧握住水果刀的手拿过来,笑容清淡而温和,说,“我是景臣,最爱你的男人。” “景臣……”她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空茫而迷惑,歪着头盯着他。 心脏抽痛了,像是要滴出血来,景臣强撑着笑,伸手轻轻地将她拥过来,把她搂进了怀里,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上,笑了笑,低语着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以后我会跟你在一起,做一个疼你爱你的人,一辈子……” 第214章 黑屋子里的女人 第214章黑屋子里的女人 两年后,三月份的天依旧寒风凛凛,灰蒙蒙的空气里飘散着薄薄雨雾,缭绕迷离。 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前往郊区的柏油马路上,待到达目的地时,稳稳停下来。 石恒打开驾驶座的门,绕到后座车门旁,打开车门,“夫人,到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边的车门率先打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一抹溜烟的滑下车,“耶!终于到了!” “宋小源,你别乱跑。”车内顿时传来女人的声音。 穿着一身黑色手工剪裁小西装的宋小源,乐颠乐颠的冲到石恒身边,“知道啦!” 随后不久,女人抱着一个大约一岁左右包裹严实的婴儿,低下头,款款从车内下来。 石恒上前道,“夫人,让我来抱小小姐吧。” “不用,我自己来没问题。”宋言冲他笑了笑,然后又朝旁边的宋小源道,“进屋去吧。” 宾利所停下来的地方,是一栋郊区的别墅,四周环境幽静安然,没有过多其他家户,别墅前是一颗矗立的桂花树,初春的空气飘散着幽幽香味,沁人心脾。 石恒忙上前打开雕艺铁门。 似乎是听到外面有动静声,玉姐匆匆从屋内出来,见到是宋言抱着傅小小跟宋小源以及石恒等人,她忙笑着迎过去,“是宋小姐。” 宋小源乐呵呵地冲玉姐打招呼,“阿姨好。” “小少爷好。”玉姐抚了抚他的脑袋。 宋言冲她一笑,“玉姐,思愉在吗?” “小姐在的,”玉姐笑吟吟地,“外面天气凉,赶紧进屋来。” 宋言点了点头,然后由着玉姐带领,几人一同走进屋内。 到了客厅,屋内显得暖和许多,玉姐回身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倒杯热水。” “好的。” 宋言三天两头都会来这里,玉姐对她不生疏,宋言没把自己当客人,径直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中坐下来,将怀里的婴儿放到沙发里,给她整了整包裹着她的厚实衣物,便对一边的宋小源嘱咐道,“你在这里看着妹妹,注意她安全,我上楼去看你思愉妈妈。” 宋小源已经八岁了,稚嫩的面容又帅气了几分,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格外俊俏,听了宋言的话,他小大人的摆摆手,“你走吧,不需要你了。” 宋言失笑,站起身揉揉他的脑袋,又回头对石恒嘱咐了几句,让他一起帮看着孩子,随后才朝着木质楼梯走去,上了阁楼。 宋小源立刻挨到沙发傅小小的身边,小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妹妹,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啊,你看我现在长得多大,以后要多吃饭你才能跟我一样,千万不要挑食,懂不懂?” 傅小小脚蹭了蹭他的脸,咬着手指冲他吐了几个气泡泡,澄澈的大眼睛蒲扇蒲扇的眨着,嘴里咿呀咿呀地说着什么。 宋小源脸蛋被她一脚蹭得猝不及防,淡定地挪开她的脚,想怒,但又怒不出来,又极其好耐心地说,“我是你哥哥,你不能嫌弃我。” 傅小小睁大一对大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模糊不清地叫着,“哥……哥哥……” “对,我就是你哥哥。”宋小源一本正经地道,“咱们都是一个爹一个妈,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嫌弃我。” 旁边的石恒对于他的话,嘴角禁不住狠狠抽搐一番,是因为有老板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小少爷是怕被自己妹妹嫌弃吗? “抱……抱……”傅小小突然伸出两只小手,冲宋小源张开,小手捏紧又张开,漂亮的眼眸盯着宋小源,“哥哥……抱……” “不要。”宋小源立刻拒绝,“一个男人抱孩子,像什么话?你好好躺着。” “抱……”仿佛是听懂他的话,看出他拒绝的态度,傅小小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小嘴瘪到一起,“要抱。” 宋小源被她无辜委屈的眼神看得心里软软的,可面子上还是板着脸,不容置疑地说,“好好躺着。” 傅小小不高兴了,小嘴瘪了瘪,眼睛渗出水雾来,表示自己对他的控诉。 宋小源被她这个模样看得心里发慌,想抱吧,有辱形象,不抱又被她这幅模样看得心里别扭。 他狠狠做了几番纠结,等他终于伸手过去要开口时,玉姐却端着水出来,望见沙发内傅小小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放下水直接就将她抱起来,“小小姐是不是饿了?” 宋小源伸出去在半空中的手僵住,没抱成,抬眸看向傅小小时,傅小小在玉姐的怀里窝了窝,然后冲宋小源给了一个疑似白眼过去。 宋小源嘴角抽搐,他好像感觉到了自家妹妹对自己的嫌弃…… 旁边的石恒有些幸灾乐祸的拍了拍宋小源的肩膀,“小少爷,以后下手可要快点,不然机会都被别人抢走,以后就真被嫌弃了。” 宋小源,“……” 不明情况的玉姐看向他们,“怎么了吗?” 阁楼上,宋言推开主卧的门,却没有看到裴思愉的身影,再是又连接找了其他的房间,也依旧不见她。 拧了拧眉,宋言抬眸,看向走廊尽头最后一间的那间屋子,眼底是辨不清的变换神情。 尔后,她迈开腿,还是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当拧开门把手,打开房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阴凉的冷风气息,宋言脚步一顿。 房间里没有开灯,屋子被封密得很严实,唯一的一扇窗户被厚实不透缝的窗帘拉起,哪怕是白天,里面的光线依旧低如黑夜。 除了冰冰凉凉的地面,房间内没有任何摆设家具,空阔得让人感到一种空洞,像是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目光在暗沉的空间内扫视一圈,很快,宋言就窥见到角落里蜷缩在地的一个身影。 心头上有点微凉之感,沉了沉心绪,宋言迈开脚步,朝着那个身影踱步过去。 仿佛是感知到有人靠近,蜷缩在地的身影动了动,极其怕生的往后靠了靠,一个低哑的女性嗓音响起,“谁?” “是我,宋言。”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宋言望着光线暗沉里的人,“我来看你了。” 角落里的女人愣了愣,缓缓抬起了头,瞟向跟前蹲下来的女人,喃喃地张了张嘴,“宋……宋言……?” “嗯。”宋言扯唇,温和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这里面很冷,我们出去好不好?” “不……”女人慌忙摇头,“我不想出去……不想……不想……” “思愉。”按住她的手,宋言依旧微笑,温温的笑容如同初春的阳光般暖人,“小源跟小小也来了,他们都在楼下,我们一起下楼,跟他们说说话,好吗?” 裴思愉一怔。 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宋言温柔笑着,声音轻淡,“他们都很想你。” 裴思愉怔愣了几秒钟,双眼呆滞,仿佛是在努力的回想着她说的人是谁,可最后还是断然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只往角落里缩了缩,像是惧怕阳光的动物。 望着她这个模样,宋言眼眸有了几许暗淡,心头沉重着,却还是微笑的道,“怎么都不想下去吗?” 裴思愉点了下头,双腿紧紧蜷缩在一起,脚趾触着冰凉的木质地板,她却仿佛感不到寒意,只是很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般,努力的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宋言也不强求她,浅笑应道,“那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裴思愉没开口说什么,低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不拒绝也没答应,但对于宋言的靠近跟触碰,没有丝毫的抗拒之感。 凝视着她,不论看到她这个模样多少次,依旧感到心头沉闷得很,宋言暗暗深吸了口气,然后冲她笑了笑。 望着黑沉沉的空洞房间,宋言敛下眼眸,尔后,站起身,踱步到窗口边,正欲要打开窗帘时,后面却传来裴思愉出声制止的声音,“别开……” 宋言抬起的手指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裴思愉没有看她,只低垂着头依旧是原本的姿势。 不想强迫什么,宋言试探着跟她商量道,“这房间太黑了,只开一点,让我看清你一些,可以吗?” 角落里没有传来裴思愉的声音。 知道她是默许了,宋言扯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打开了窗帘一边,只拉开一条不大的缝隙,让光线透过窗户折射进来。 顿时,整个屋子总算有了些淡淡的光线,虽不是很明亮,但也能清楚地整个房间里的每一处,包括看到角落里的人。 房间里很空,有光线照亮后,空得没有一丝杂质,除了地板跟她和角落里的女人,就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一点东西。 宋言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心中不知是何情绪,这种空阔没有任何一点摆设的空间,有时会让人感到一股空洞的压抑,偏偏,裴思愉最喜欢的,却总是这里。 然后目光又调到角落里的女人身上,她抱紧双腿紧紧窝着,长长挤腰的头发有些散乱,因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宋言慢慢朝她踱步回来,还没靠近,裴思愉忽而低低的唤了一声,“景臣……” 第215章 跟我去外面,嗯? 第215章跟我去外面,嗯? 宋言脚步顿了顿,清眸望着角落里的女人。 裴思愉喃喃地叫着景臣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白皙的面孔冲她问,“他在哪?” “他在公司。”又迈开了脚步,宋言踱步到她跟前,蹲下来,“你想见他?” 裴思愉定定看着她,眼神空茫着,没有说话。 宋言依旧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他回来?” 她仍旧是不说话,一双犹如外面雨雾惆零般的眸子望着宋言,歪了歪头,迷惑而不解。 每当望见她这个样子时,宋言心中仿佛凝滞般的扯痛着,沉闷得让人难以喘息,她印象中的裴思愉,何曾有过这种样子? 哪怕是在最难过的时候,她也不曾迷茫,可现在…… 半跪下身,宋言忽然轻轻将迷惑的她拥进怀里,手指轻抚着她的长发,搁在在裴思愉身后的眼眸,有些暗沉,“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那段她所没见过的年少疯癫时间里,她是不是也曾如此迷茫徘徊?茫然无措? 穆淑贞说,曾经在精神病院里时的裴思愉,是彻彻底底痴傻的疯癫,但后来遇到景臣后,相处过一段时间,情况渐渐有所好转。 可是现在呢? 两年了,裴思愉这个模样已经两年时间,依旧不见一丝好转,情况就跟当时她回来看到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不论他们怎么加以善导,依旧没有任何地方改变的迹象。 裴思愉的时间好像是停滞了,停滞在酒店套房里手刃白皓南的那一刻,没有了过去好像也没有了未来,情况跟精神依然保持着在酒店里那瞬间空洞的模样。 检查过她的医生都说,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似乎是在心结打开的瞬间也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肯探索也不想吸取任何东西,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心理封闭了起,拒绝接受任何事情。 宋言隐约清楚在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内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可是她不知道,裴思愉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接受不了裴晋川的死,还是因为手刃白皓南而被自己刺激到,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 她记得穆淑贞说过,裴思愉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可能是有太多过往加之当时的种种因素,让她精神本能地封闭,从而变成这个模样…… 后面,不论宋言问了裴思愉什么,都没有再得到她的回答,渐渐她也不问什么了,只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良久,才起身离开了黑屋子。 刚关上房门出来,宋言就在走廊里遇到抱着傅小小的玉姐。 玉姐冲她问,“小姐又一个人关在里面了?” 宋言点了点头,眼神暗淡。 “唉。”玉姐长长叹了口气,“每次她都是趁着我没注意,就跑进去,这种习惯,要怎么改掉才好?” 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宋言视线下垂,“如果她喜欢,就随着她吧。” “可是里面挺冷的。”玉姐进去过不少次,每一次都感觉自己冷得打哆嗦,特别是在这种季节里,“要不要加个暖气在里面?” 宋言摇了摇头,“恐怕她不会喜欢。” 否则,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玉姐也清楚,自从两年前裴思愉变了之后,不禁是整个人的性格精神变了,连带着某些行为,也会让人很不解。 分明是不想让她这个样子,可谁也没把她纠正过来,或许应该是说不忍,不忍做任何她不会喜欢的事情。 这时,玉姐怀里的傅小小咿呀咿呀地冲宋言张开双手,“妈妈……抱抱……思……思思……” 小家伙很吃力地说出几个字,大眼睛闪扑闪扑的。 尽管语不成语,但宋言还是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让思思一个人待一会,你跟阿姨下楼去玩,妈妈去给思思做点东西吃。” 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却又好像听得不是很懂,傅小小眼睛迷惑,“思思……” “听话。” 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瘪了瘪嘴。 宋言瞅了她小模小样一眼,又让玉姐带她下楼,适才,她也跟着下楼,对在客厅里跟石恒闹在一起的宋小源交代几句话,转身往厨房内走去。 几十层矗立笔直的写字楼大厦里,刚结束了一个会议,景臣从会议室里出来,跟在他身边的是商五在不断报备着什么,景臣时而会低头跟他说几句话。 步伐行如流水地回到办公室时,景臣一眼就瞥见站在落地窗前,身姿挺拔倨傲的男人。 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他朝里面走进去,“怎么突然来了?” 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来,身着一件笔直地灰色绒款大衣,一张轮廓分明的立体五官,格外具有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 商五看到他时,颔首打了声招呼,“傅总。” 尽管如今傅寒深已经不在这个公司任职,转为发展到海外市场,在国外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可这里公司里每一个人对他的称呼却始终不曾改变。 傅寒深点了下头,示意商五出去,商五很是识趣,将手中的文件在办公桌上放下来,边悄然退开,出去时顺带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回身踱步到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中坐下来,傅寒深优雅地翘起双腿,神色淡淡地说,“路过这里。” 景臣浅显地一笑,回身坐到办公桌后的软椅中,抬眸望向会客区的男人,说,“那真是少见,我还以为,你会大发慈悲,终于回来收割地,让我轻松放个长假。” “这种期望,你还是不要想了。”傅寒深挑起眉梢,“等你结婚的时候或许还有这个可能性。” 听闻结婚这两个词,景臣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暗沉,他抿着唇,没有回答这句话,深沉地坐在椅子中,不知忽然在想些什么。 傅寒深侧头,瞟向他的方向,当望见景臣左耳上戴着的黑色助听器时,他眼底也掠过一抹异样。 只有耳膜失聪的人,才会年纪轻轻戴着助听器。 空间就这么无端的沉默下来,沉默得有些诡异,但却没让人感到压抑,仿佛大家都渐渐习惯了这种状况。 须臾,傅寒深开口,却并不再提及结婚这种字眼,而是转为道,“英国那边传来消息,那个男人很安份,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所指的是白皓南。 白皓南大概想不安份也困难,自从他被裴思愉一刀刺进距离心脏只有两三公分的位置,送去医院险险抢救回来后,他就被他英国家族那边的人带了回去,有一个是白皓南长辈的女人跟景臣做了协议,保证以后不会再让白皓南出现在他们,他们不会追究裴思愉的任何过错,也让景臣这边对于白皓南逼死裴晋川的事不做任何深究。 当时景臣还未说话,悲痛欲绝的穆淑贞却是第一个答应了。 这大概是裴晋川想要的结果,尽管心中全是愤怒,裴思愉的那一刀也算是还了回去,最终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穆淑贞尽管伤痛,却也依旧答应了。 自从白皓南被接回英国,哪怕那边的人保住了不会再让白皓南出现,傅寒深却依然雇人时刻注意他的举动,他对那些人不是不信任,只是不完全信任,裴思愉是宋言的朋友,他自然会注意但凡还会影响到裴思愉的任何一个人,至少,他不想让宋言为别人的事不断操心。 而景臣对于这些事,显然并不想过多理会,听到白皓南这个名字,他甚至淡漠得连眼皮也不动一下,随后才站起身来,拿过外套跟车钥匙,“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景臣。”傅寒深忽然叫住他,“我在美国那边联系到一个心理医生,或许他可以让她好起来,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联系让他过来。” 微垂下视线,景臣淡淡阖了阖眸,气场的身姿稳重而挺拔,淡淡地嗓音说,“她现在这样挺好。” “……” “我先回去了。” 扔下这句话,景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内。 他是觉得这样的裴思愉挺好的,没有伤痛没有记忆,没有任何事情再让她迫不得已,如今的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随着她的心情来,无忧无虑。 真的挺好的…… 傅寒深凝眉盯着门口的方向,深黑色的眸却是有些凝重,如果这样的她真的挺好,为何这两年来,却从来再也没人见到过景臣除了对裴思愉之外的人笑过? 哪怕是面对他,景臣也没了昔日的那种轻佻玩世不恭的样子,深沉得仿佛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做事的手段也凌厉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圆滑巧笑。 变了。 当初变掉的人不止是裴思愉一个,连景臣也变了。 傅寒深不想过多感叹什么,收敛回神情,拿出电话拨下宋言的号码,“还在郊区的别墅?” 那头传来宋言的声音,“刚刚离开了。” “让石恒开车到公司楼下,一起回去。” “好。”顿了顿,宋言试探问,“说联系让医生过来的事,景臣答应了吗?” 傅寒深沉默良久,缓缓才答,“这件事你不要操心了,让他们自己决定。” 潜意思也就是在说,景臣没有同意。 宋言听出来他话的另外的一层意思,也沉默了须臾,适才回答,“好。” 他们隐隐约约能清楚景臣在想些什么,大概就是不愿裴思愉想起任何事情,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他期许的,而是,既然裴思愉最终走到了这一步,一定是心理承受的能量不足。 如果过去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反而全是一堆如同炼狱般的折磨,何必再想起来呢? 白皓南是裴思愉心头上一个已经不能承受的巨石,而裴思愉则是景臣心头上一块不会痊愈的伤疤。 她如此这个模样让人觉得好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好,庆幸着她的思想心理没有再被什么折磨的同时,却疼痛着她将所有人排斥在外,唯独景臣是她的依靠。 但这对景臣来说,是高兴却也是残酷的。 因为她只是依赖他,只是因为觉得他熟悉,却始终也没有记起来跟他之间的事情…… 郊区的别墅是景臣特意为裴思愉寻的,如今的她并不合适生活在人声鼎沸的市区里,她需要更多的是一种安静,否则,她也不会时刻将自己关在那个黑屋子里。 驱车来到郊区的别墅之后,陈叔就打开车门,随后,身着厚款风衣的景臣走下来,进入屋内后随手解开身上的风衣,扔到沙发上,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陈叔道,“你回景家吧。” 陈叔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 玉姐从楼上下来,望见景臣时,上前恭敬打了声招呼,“景少爷。” 景臣淡淡应了一声,没作一秒的停留,直接迈着长腿上了阁楼。 玉姐是被穆淑贞安排过来照顾裴思愉的,虽然穆淑贞也会时常过来,但更多的时候,依旧不太愿意面对如今的裴思愉,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而导致下意识的逃离。 所以这个别墅除了景臣跟玉姐之外,平时只有宋言跟穆淑贞等人才能时常随意过来。 望着景臣身影消失在阁楼楼梯间,玉姐慢慢收回视线,长叹了一口气后,走到沙发边把景臣的衣服挂了起来,随后转身进厨房去做晚餐。 像是知道那个人此刻会在在哪里,景臣没有打开其他卧室的门,径直来到最后一间的木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打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然而也在打开门扉迈步进来的瞬间,一个消受的身影直接扑到他的怀里,耳边是她有些高兴的声音,“景臣。” 不知是不是在这里面待久的缘故,她身体异常冰凉,温度低得有点让人景臣蹙起了眉,揉揉她的肩膀将她拥紧了些,“又不听话的跑到这里来了?” 裴思愉不答话,脑袋在他胸膛里像条猫一样的蹭了蹭,笑眯眯的仿佛很是满足。 景臣推开她肩膀,执起她的手,迷人的眼眸微微漾着温和而宠溺的笑意,“跟我去外面,嗯?” 不同于对待别人,对于他说的话,她竟没有开口拒绝,用力点了下头,“嗯。” “乖女孩。”抬起她的下颌,他吻了吻她的唇瓣。 第216章 你陪我睡好不好? 第216章你陪我睡好不好? 来到隔壁的卧室,景臣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针织外套给裴思愉单薄消瘦的身体披上。 她原本就不胖,而这两年来,身材更是消瘦,只碰一碰,碰到的都是骨头,显得娇小而清瘦。 景臣望着她单薄的身体,疼惜似的揉了揉她的发,“今晚陪我多吃点。” 裴思愉痴痴地望着他的眼,视线渐渐移到他左右边戴着的东西,眼眸迷惑,她伸手去碰了碰那个助听器,歪了歪脑袋,“这是什么?” 景臣温润地笑着,“一个小东西。” “可以拿来玩吗?”她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他,“我也想要。” 她对任何事物都是不在意的,但唯独对景臣身上的每一处,都格外在意和注意,对此感到一种新鲜。 而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她盯着他耳边的助听器发呆迷惑。 景臣却并不想让她把过多注意力放在他耳边的助听器上,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挪开,他温柔笑着说,“这个不能拿来玩,我们先下楼吃点东西?” 裴思愉只歪头盯着他,忽然又是不说话了,只有视线牢牢地盯着他耳边的助听器,眼神迷茫而凝滞,空洞得让人寻不到一点多余的色彩。 景臣轻轻勾唇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对于她的这个模样似乎早已经屡见不鲜,习以为常,然后不再过多说些什么,就这样带着她一块下楼。 下楼后没有多久,玉姐就将晚餐做好了,一一摆上餐桌后,她招呼着两人过来。 景臣先带裴思愉去厨房洗了手,在水龙头下细心地从身后握着她的手指冲洗,随后拿过手帕再给她擦拭干净,这才带领着她出了厨房,来到餐桌边坐下。 餐桌上的菜都是清淡可口的小菜,这些都是根据裴思愉的口味来做的。 两人挨坐在一起,景臣拿起裴思愉面前的碗筷,夹了菜放到她嘴边,声音轻柔而拥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纵容,“张嘴。” 玉姐看着景臣眉宇间淡淡地疲惫之色,禁不住上前道,“景少爷,还是让我来吧,你一天工作挺累的。” “不用。”景臣淡淡开口拒绝了玉姐,又是望着面前歪着头盯着的裴思愉,温温地一笑,“听话,张嘴,吃点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别人,裴思愉从来是不予理会的,可唯独面对景臣时,却听话得很,别人的话她似乎从来不怎么听得进去,但是景臣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所以当景臣温温地冲她笑着时,她忽而也笑得眉眼弯弯的,张开嘴,一口就吃掉他夹过来的菜,嚼了嚼吞下去之后,笑眯眯地像个孩子一般,“好吃。” 唇角微提,景臣又继续喂着她。 旁边的玉姐看着这一幕,有些叹息的轻叹一声,然后悄然退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自己去忙碌别的事情。 见他一直都是喂着她,而自己却从没动过,裴思愉眼珠动了动,视线瞟向他面前的碗,随后又是缓慢地看向他,“景臣。” 似乎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景臣笑了笑说,“等你用完我就吃。” 裴思愉忽然用力摇了摇头,那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她不要这样。 景臣微微地笑,“那我们一起吃?嗯?” “嗯。”她又用力点了下头,像是有些羞赧地拿过他手里的筷子,动作生疏如同刚刚学会孩子,咬唇,冲他眼神娇羞地说,“我……我自己来。” 她一只手握住筷子去夹前面的菜,不论是拿筷子的姿势还是动作,都僵硬得彷如孩童稚嫩,筷子在盘中乱杵,菜没能夹起来,反倒是将一盘子的菜弄得凌乱不堪。 她有些泄气的愤怒,像是跟那些菜斗上了,咬牙唇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它门,大有一种夹不到就誓不罢休的懊恼气势。 这种画面,不知道让人应该是笑还是因为叹息。 最后有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拿着筷子夹起菜放到她碗中,阻断了她较上劲来的气势。 她测过视线盯着身边的景臣,景臣浅笑吟吟,邪气的眸子虽然在调笑,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感到沧桑的深沉。 对于这么没用的自己,她有些懊恼,但望着他笑吟吟地模样,脸颊不自觉地羞红着,有一抹淡淡的红晕浮起,低垂下头又去跟自己碗里的菜较上劲来。 她的模样看得景臣能感觉到自己毫不克制的心动,凝视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些温柔光泽。 他就像一个守护者,如神祗一般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好跟不好,不论是哪一面的她,他都纵容的呵护着,让人安然,舒心,踏实,满足…… 用餐的时间很长,等吃完东西后,时间已经不早。 玉姐带着裴思愉去了浴室洗澡,景臣则进了书房。 他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中,面前摆放着的不是什么工作文件,而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上,男方签着白皓南的名字,而女方,却空白一片。 他盯着这份离婚协议书良久,脑海里闪过的是傅寒深白天的话,“结婚”这两个字,盘踞在他的脑海里驱之不散。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他跟裴思愉在一起,守在她身边两年,分明已经没有任何人再能来打扰他们,然而他却一直不跟裴思愉结婚的理由,那么只能是回答,因为她还没跟白皓南离婚。 而既然这份离婚协议书上,两年前就签下了白皓南的名字,可为什么他却还没有让裴思愉签,那也只能回答,不是他不想,他只是不情愿。 他不情愿,让如今这个状况的她,在丝毫不知道这份离婚协议书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淳淳善诱她签下名字。 有人说,他应该是更需要趁着这种时候,让她签下名字才是,否则将来有一天她清醒过来,结局可能又是另外一种,到时候,他的任何守护有可能依旧比不过,想起所有事情后白皓南在裴思愉心中的影响力。 又或者,裴思愉有可能一辈子也清醒不过来,那么,他要让她一辈子也不跟白皓南离婚吗? 闭上眼睛,景臣背部靠着椅子,这些问题,对他来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但清楚的是,他会让她在他身边,永远…… 书房虚掩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洗过澡后,换上一身睡衣的裴思愉,痴痴地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景臣。” 她的身后是玉姐。 玉姐无奈说,“小姐洗完澡后不肯睡,坚持要来找你,景少爷,我……” “你出去吧。”景臣开腔,阻断了她无奈的话。 知道景臣对裴思愉纵容到什么程度,玉姐点了下头,“是。” 裴思愉笑着迈着轻快的步伐,冲他快步走过来,叫着他的名字,“景臣。” 景臣不着痕迹地伸手,将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拿起,打开抽屉放到里面,然后关上抽屉才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尽管他的动作像是很随意,但裴思愉却注意到了他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收起来的行为。 她好奇地走过来,到他跟前,看了看抽屉一眼,才冲他眨了眨犹如迷雾般的眸子,“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其实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她看到他每次都在她进来之前,就将离婚协议书收起来的动作。 有过几次,她躲在门缝外,就瞥见他怔怔地对着那份东西出神。 她也曾打开来看过,只是她看不懂。 景臣并不解释,拉过她的手,让她在他腿上坐下来,左右顾而言他,“想我了,所以不肯睡?” 她的注意就这么被他随意的转移,她红着脸点头,“我怕,你陪我睡好不好?” 这个“睡”字里面并没有参杂什么过多的情愫,单纯得如同一个缺乏安全的孩子,想让大人陪在身边的感觉是一样的,清纯得让人无法联想到其他任何方面。 景臣浅笑,“好。” 随后,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丝质的睡衣裹在她身上,将她身材曲线勾勒得若隐若现,但却并不暴露。 她双手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脑袋舒服的窝进他的怀里,任由着他抱着自己走出书房,只不过,她的眼神,却像是不由自主地朝书桌的抽屉瞟去一眼,眼底又是一丝迷惑闪现。 有景臣在身边,裴思愉睡得很踏实,脑袋时不时地蹭着他的胸膛,嘴角牵着浅浅笑意。 尽管每一次陪着她一块睡,是让景臣身体有反应最为煎熬的时间断,但他却始终并多做什么,哪怕是连抚弄也没有,简单得有点不真实。 而她嘴角挂着纯纯像是婴儿般满足的笑意,纵容让人有再多的兽欲,也会被她那种单纯清澈的笑意冲散。 现在她的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娃娃,让人不敢过多深入触碰,怕碎。 所以,两年来,他一直如此煎熬的度过每一个她需要他在身边的夜晚,如此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却也满足着…… 翌日用过早餐,景臣让玉姐给裴思愉梳妆打扮了一番,待陈叔开车来接他们时,他让玉姐上了副驾驶座,而自己则带着裴思愉进入后座里。 裴思愉鲜少会离开这个别墅,除非偶尔需要出去接接人气的时候,见车子缓缓驶离这里,她有些不安地冲身边的景臣问,“我们去哪?” 男人女人的手握在一起,他温和地笑着说,“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别怕,我会在你身边。” 他的语言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原本她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理,悄然安心下来,“嗯。” 第217章 你想死在这里是吗? 第217章你想死在这里是吗? 车子到公司前停下,景臣带着裴思愉下来后,玉姐也匆匆跟着下来,而陈叔则将车子驶入停车场内。 望着面前这栋高耸屹立大厦,裴思愉眼神迷惑着,浑然不解的呆滞。 景臣侧头看了看她,唇角微微提笑,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公司内走去,“走吧。” 公司前面除了守在门口的保安,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人,进入公司内,前台等工作人员都站起身来对他颔首,“景少。” 所有人态度很恭敬,微低垂着头,分明都是看到了景臣身边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这似乎是一个禁忌,一个人他们不能过多关注的禁忌。 在公司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景臣的身边有一个女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可是,谁也不敢私下议论,谁也不敢过多关注这个女人。 因为曾经有一个公司同事在见到裴思愉时,只盯着她看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下一刻就被景臣开除。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一个会触犯到景臣底线的人,而他们更是清楚,如今的景臣,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跟人调笑的景公子…… 越过公司的员工,景臣牵着裴思愉径直进入电梯内,而玉姐因为要照顾裴思愉,所以一直紧随着他们。 电梯直升,却没有到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而是在中途中电梯门就叮地一声打开。 电梯外面站着的人是商五,“景少,都准备好了。” 景臣侧头看向身边的裴思愉,裴思愉恰好也在看他,眼神懵懂。 他微微笑了笑,揉揉她的长发道,“出去吧,很快就能看到,我想让你看的东西。” 裴思愉噘着嘴,迷惑不已。 一路出了电梯,走过走廊,很快来到一扇门扉前,商五上前伸手推开。 门的后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道绚烂的灯光,装潢大气的t台,偌大的空间却只有一个在暗处操作仪器的工作人员,t台前面众多椅子中,空无一人。 望着里面的一切,让本就对外面认知度荡然无存的裴思愉更为迷惑不解了。 而景臣却没有解释什么,牵着她的手就把她往里面带去,然后寻了一个最好首位位置,带着她一块坐下来,商五跟玉姐则坐在他们后面。 “景臣……”裴思愉缓缓歪头看他。 “嘘。”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唇畔上,他给她一个神秘微笑,“好好看着。”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宽阔诺达的空间里,忽然慢慢响起一阵轻妙的音乐。 眼角余光瞥见t台处有动静,裴思愉本能好奇的侧过头来,接着,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倒影出一个一个穿着各种各样白色婚纱的女人,款款大方地从后台走出来。 女人们身材极好,身上罩着各类款式美得如同仙子一般的迤逦婚纱,飘飘然的气质彷如坠入人间的天使,美得不同凡响,但更牵引眼球的,还是他们身上那一渐渐令人挪不开视线的衣物,加之那股飘然的气质里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高傲。 整个t台上,不论是灯光效果还是配音又或者是模特的气质,都恰到好处的完美,令如同孩童般的裴思愉看得忘神,目光怔怔的,情不自禁地感叹出一声,“美……” 后面的商五听到她的话,禁不住笑了笑,靠到她的身后解释说,“思愉小姐,这是这个季度还有几天就上映发布会的主题婚纱,这个季度我们主打这种类型,景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所以提前先让你看看首秀呢。” 裴思愉扭头迷惑地冲他歪了歪脑袋,“嗯?” 商五忽然脸色一阵尴尬,他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什么上映发布会主题婚纱首秀,她根本听不懂的。 当景臣冰凉地视线朝他投过来时,商五又立刻笑着解释道,“思愉小姐,那这上面你有没有喜欢的?” 有的话,自然是当先给她留下来了! 裴思愉看了看依旧在走秀的模特们,又睨了睨身边的景臣,唇畔抿着,眉头有些纠结的拧起来。 对于她来说,哪怕是选择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是茫然的。 景臣伸手抚了抚她纠结起来的眉心让她舒展开,温柔浅笑道,“不用特意去想要选什么,选不了就不选了,以后还可以再有,我还能带你多去看看别的。” 商五僵硬地望着他,以后,还要多少个以后呢? 已经两年了,他这么呵护着她宠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两个人分明是在一起了,却一直原地踏步不再有任何一步进展,现在却还要说以后…… 裴思愉怔怔地望着他温柔浅笑的眼神,突然心里无端的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钝痛感,她不知道他的眼神究竟充斥着怎样的情愫,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有点痛。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诧异的举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眼,眼眶湿湿地望着他,“你不开心吗?” 旁边的商五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裴思愉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难以注意到别人的神情,又怎么会懂一个人开不开心? 景臣却依旧是在淡笑,神色温和而宠溺,“没有。” 裴思愉手指轻抚他的眉眼,委屈地咬下唇,“我选一个,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我没有不开心。”他握住她的手指,轻声细语的安慰,“我不会对你不开心,不会对你不高兴,不要多想,嗯?” 裴思愉猛然摇晃着头,泪珠大滴大滴的从她眼眶里掉落下来,他在不开心,他现在一定是在不开心,是她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不开心的,一定是她不选婚纱才会让他不开心。 “思愉。”即便不问却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景臣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阻止了她剧烈摇晃的脑袋,按着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用着简单的话跟她解释安抚,“我真的没有不开心,我们还有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以后再选也没关系,我没有不开心。” 进入他怀里,她又奇异地安静下来,只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滚落,又是奇怪地一句话不说。 景臣轻揉着她的脑袋,慢慢将她的精神安慰住。 旁边的商五看得很惆怅,暗暗懊恼自己方才的多嘴,分明知道现在的思愉小姐只依赖着景少,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想得到,他竟然还想试图让她选什么婚纱。 选了又如何,不选又如何? 她直到现在都还没跟她那个丈夫离婚,直到现在依旧神志不清,让人想让她跟白皓南离婚却又舍不得逼迫,让人想让她想起所有事情却又惧怕她难以承受过往现实打击的负荷,才是对景少最大的折磨。 选了婚纱如果没有能穿上的那一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景少带她来这里,也只是想多让她看看别的美丽的东西,让她生活里不显得那么枯燥无味毫无生气,并不是要她挑选什么婚纱…… 裴思愉情绪渐渐安稳下来,最后像是依旧怕景臣不开心似的,她咬着唇看了看t台上款式各异的婚纱,最后伸手指了件面前最近一款穿在模特身上的婚纱,“这个。” “好。”景臣纵容的勾唇,嘴角的弧度近似完美无缺的温柔,然后对身边的商五道,“这件收下。” 虽然裴思愉还是选了一套,可商五此刻却并不能开心起来,因为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景臣不开心,而没有联想到其他方面的任何事情。 他应了一声,走过去对那位模特交代了几句。 然后,景臣带着裴思愉,玉姐跟在他们身后,朝着门外走去。 可是就在他们推开门的瞬间,一阵突如其然的闪光灯刷刷亮起,“景少,听说贵公司这个季度的服装即将发布……” 外面拿着相机的女记者话还没问完,突然看到景臣身边的女人时,她怔了一怔,随即像是寻到什么宝,惊讶地瞪大眼睛后,又是一阵快门对准裴思愉跟景臣,“景少,请问这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她就是大家谣传里那个你的神秘女友么?据说她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这是不是真的?听说你的耳朵就是因为她而失聪,这个消息属实吗?外界传说她是英籍华人,早已经有丈夫,丈夫现在居住英国,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离婚,大家对这些事关注度很高,景少,麻烦你能说两句辟谣一下吗?” 这两年,因为景臣接管了公司能力出众的表现,众人对他影响愈发深刻,也随着很多事情都被人扒出来,只是他却一直从未有过回应,任由着外面的人随意猜测,吊足了让每一个对他关注的人的心。 相机的闪光灯打到脸上,毫无准备的裴思愉突然像是受了惊吓的猫,猛然往后一缩,躲到景臣的身后抓住他,满脸的恐惧,“景臣!景臣,他是谁?” 旁边玉姐见状,忙上前两步,“这位记者,注意你的言辞,马上离开这里!” 望着裴思愉如此惧怕的样子,女记者先是愣了愣,然后双眼说不出来的欣喜,像是挖到了什么猛料,根本不顾玉姐不客气的态度,迅速把镜头对准裴思愉,“这位小姐,你很怕我吗?你是不是很惧怕生人?你是不是不清楚我是什么人?你对相机很恐惧吗?你的认知度很低对不对?你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是不是?” “景臣——”裴思愉心脏骤跳,紧紧地从身后抓住景臣的手臂,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来,双眼说不出的恐惧,在她的感觉里,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凶得让她惧怕,苍白的唇不断叨念着他的名字。 玉姐心惊着,对女记者警告道,“请你马上离开!” 女记者闻而不动,仍旧冲裴思愉道,“这位小姐,你能对我说几句话吗?” 即便没有回头去看,透过她用力抓住他手臂的力道,景臣不难发觉她的紧张跟恐惧,冷冷地,他突然开腔,“问完了吗?” 记者一怔。 “滚。”一记凌厉犹如刀子一般锋利的视线,朝记者扫了过去,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却充满了阴鸷之感,像是突然被人触怒而发出愤怒低鸣的野兽,让人胆寒。 女记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可非但没有立刻识趣地离开,反而是依旧拿着相机对准景臣跟裴思愉,大有不深究到底不罢休的气势,“景少,看来这位小姐确实精神有问题,那么外界的种种传闻也都属实了对吗?她真的已经结婚并且还没有离婚就跟你在一起吗?听说你们在同居,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同居在一起,你是什么感受?能谈谈你对待她的看法吗?你们……” “啊——” 一个个逼人的问题响起,裴思愉突然像是受到了一样的尖叫一声,她突然松开景臣的手臂,上前一把夺过女记者手里的相机狠狠地摔到地上,顿时将相机啪地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然而她却没有罢休,就像疯了一般的用力狠狠地踩着那些支离破碎的零件,嘴里却突然是狂笑了出来,“魔鬼!你这个魔鬼!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 空间里连绵起伏着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玉姐惊恐地望着裴思愉,而女记者则是不敢相信的不可思议。 裴思愉精神状况的本能在这一刻完全暴露出来,不用过多询问也能清楚她是什么状况了。 还没来得及从裴思愉的状况中回过神,突然,女记者感到脖子一痛,徒然瞪大视线看到,景臣一手握住她脖子的阴沉犹如魔魅般的样子,双眼迸裂出丝丝让人恐惧的黑色气息,她听见他在她面前说,“你想死在这里是吗?” 那一刻女记者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完完全全触碰到了这个男人最不能动的底线,透过他阴鸷的双眼,一股冰凉之感,蔓延过她的身体,她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在朝她靠近,竟然忘记了作何反应。 听到外面有动静的商五急匆匆地赶出来,就看到一旁的裴思愉在狠狠踩着破碎的相机,而景臣则握住了一个女记者的脖子。 他凉凉地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大变,“景少——” 第218章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第218章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商五快步冲到景臣身边,想去阻止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女记者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真怕景臣就这么一手握断了她的脖子,紧张匆忙地劝说道,“景少,思愉小姐状况不好,你还是先去安抚住她的状况,这个人暂时我先看着。” 景臣冷鸷地眼神稍稍有了点松懈,他侧头看向旁边依旧踩着相机,不断狂笑唠叨着什么的裴思愉,眼底掠过一抹暗淡的痛楚,然后,握住女记者的手微微松了开,转身朝着裴思愉走过去。 女记者脖子被送开后,猛然心有余悸的大口吸气,虚脱般的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脖子弯腰干咳几声,脸色煞白煞白的。 商五忙到她身边来,冷冷看着她道,“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整个公司内,自从两年前就被景臣下了禁止令,除非是有什么发布会等工作上的事情,一般情况下禁止任何记者出入这里。 而今天因为裴思愉的关系,景臣更是注重任何人物问题,全公司都提前下了通告,不准让任何一个人记者进入公司。 防的,就是现在裴思愉的这一幕。 “我……” 那股寒冷之气依旧蔓延在她体内,她敢确信,方才那一瞬间景臣是真对她动了杀意,倘若不是商五及时的劝阻,恐怕她真会下一秒就死在这里。 她看了看商五,又将视线投到景臣的身影上,心里头一阵寒意涔涔,脸色惨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 “你是哪家报社的?”见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商五没耐心跟她继续耗下去,干脆直接的逼问。 女记者听了后脸色更白了,惊恐地望着他,“你们要做什么?” 商五冷着脸道,“闯入别人的公司对我们老板造成困扰,我们有权对你们公司发出起诉,把你们老板的电话给我,还有,不懂察言观色的记者,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个行业。” 女记者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刚想开口反驳什么,却在这时有人从电梯出来后,急急地冲他们这里走来。 女记者看到来人,忙救助道,“姗姗,帮我……” “啪——” 女记者刚开口,就换来自己闺蜜狠狠地一记耳光,眼瞳一阵收缩,她不敢相信地侧头看向自己的闺蜜,“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太不识好歹了!”穿着职业装的闺蜜气愤地盯着她,“我不是让你在一楼等我吗?我不是说过让你今天不要随便乱跑吗?为什么你会跑到这里来?” 女记者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态度。 闺蜜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扭头看了看那边受到刺激后像是疯了一样的裴思愉,以及站在裴思愉身边的景臣,两个人似乎都对他们这里漠不关心,于是只好回头冲商五低垂下头,态度卑微地道,“商助理,对不起,这位记者是我朋友,因为今天有点私人上的事所以隐瞒了她的身份让她进到公司来的,是我的失职没有看好她,真的很对不起。” 商五认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公司内某个部门的,对于她认错的态度,他却并没有缓和脸色,而是铁青着脸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名叫姗姗的闺蜜咬着唇道,“我会主动辞职。” 商五扫视了她们一眼,不再说话。 女记者却是心有不甘,然而还没让她开口,闺蜜姗姗直接就将她扯到身后,对商五道,“那我们退下了。” 没有任何回应。 “很抱歉,打扰了。”知道不会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姗姗只能是咬着唇拽着女记者就走。 女记者被她拽着往电梯走去,不甘地在她身边控诉道,“凭什么他们要追究我们杂志社公司,还要让我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现在连你也要跟着辞职?那个女人疯了是事实,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况且听说她以前也是记者,谁会知道她对相机这么敏感?把我相机打烂了不用负责?” “你住嘴!”姗姗用力瞪她一眼,“知不知道你跟我都犯了多大的错?让你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就那个破相机能跟别人比吗?这还是商五来解决好说话一点,要是让景少开口,连你家人都要跟着受牵连懂不懂?到时候不禁是我更加倒霉,你会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女记者一愣,“那个女人……对景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得保护得如此小心翼翼。 姗姗没好气把她推进电梯里,“现在你不都看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我们整个公司都知道他那个女朋友的情况,但是你见过我以前敢跟你开口八卦过吗?为什么你做记者这么一点认知都没有?你想被彻彻底底被封杀,在每一个行业都混不下去吗?” “……” “你最好给我识趣点,如果不想惹上麻烦让不禁是你,还有你身边的人都惹上麻烦混不下去,今天看到的东西都给我忘了!老老实实的接受现状,反正你们杂志社公司肯定会有麻烦的,你也待不下去的,准备想想其他出路吧!” “……” 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裴思愉有些筋疲力尽的累了,额头上汗水遍布,消瘦的身体渐渐没了多少力度。 望着那一地被她踩得破碎的相机零件,景臣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看出她有些困倦劳累的模样,他适时上前两步,微笑着牵过她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珠,“累了吗?” 裴思愉抬眸望着他,脸色张狂的笑意敛下,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安静着,“景臣……” 景臣柔和笑了笑,“发泄够了,我们就回家,嗯?” 玉姐也赶忙上前来,“是啊小姐,我们回家去吧?” 看了看那破碎的相机,裴思愉慌张无措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让她并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景臣吻了吻她的额头,“乖。” 商五望着他们,心里不是滋味得很,看着思愉小姐方才突然疯癫了一样失控的行为,最难受的一定是景少。 这仿佛就是在提醒着他,不论她在他面前怎么安静乖巧,也避免不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疯子的事实…… 虽然情绪是平稳下来了,可之前记者那些咄咄逼人连续不断朝她砸来的话,依旧像个魔咒一般在裴思愉脑袋里嗡嗡地徘徊着,炸得她头疼欲裂。 回到郊外幽静的别墅,景臣将裴思愉从车上抱下来,玉姐立刻上前为他们打开门。 进到客厅,将她慢慢地在沙发中放下来坐稳,他在她跟前蹲下来,脱开她脚上的鞋子,检查着她的脚有没有被那些相机碎片伤到。 直至睨见没有任何一次被划伤,才安下心来,他揉了揉她的脚,抬头冲她问,“疼吗?” 裴思愉摇头,冲他笑了笑。 “不疼就好。”景臣起身,到她身边坐下来,揉揉她的长发,“疼就要说出来。” “嗯。”裴思愉抿着唇,十分享受他揉着她脑袋时的感受,脑袋不自禁地往他肩膀上蹭了蹭,无心地突然问,“景臣,什么是失聪?” 景臣身体一僵。 她从他肩膀上移开脑袋,认真盯着,微微歪着脑袋,天真而不解的瞳孔倒影着他英俊的面容,抿了抿唇试探问,“你失聪了吗?” “……” “你为什么会失聪?” 她浑然不解地望着他,纯澈而无辜地眼神,不参杂一丝杂质。 景臣对视着她的眼睛,从她漆黑仿若汪潭的眼瞳里,他能看见自己脸庞的倒影,英俊的面容缓缓提笑,他说,“这是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嗯?” 可是,她却忽然伸手,掠过他耳鬓边的发际,怔怔地取下了他左耳上的助听器,她迷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每天都戴着这个东西?为什么我不戴呢?” 景臣的身体有微微的僵硬。 她拿着助听器,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弄到自己的耳朵上捣鼓着却怎么也戴不好,干脆拿着放在耳边做做样子,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好看吗?” “……” 玉姐不经意地看向她的举动,脸色僵硬的一变,吸了口气,极快冲过来,“小姐,那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景臣抬起的手阻断。 玉姐当即顿在原地。 景臣抬头朝她说,“你去做午餐吧。” “……” 玉姐看了看他,又睨了睨茫然的裴思愉,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画面和谐里却又透出来一股诡异。 心头上无端地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玉姐微低垂下头,“是。” 景臣收回视线,睨向面前的裴思愉,提唇笑了笑,“能把这个还给我吗?” 裴思愉摇头,“你还没说好不好看。” 细小的声音从右耳边钻进来,没有助听器时,景臣能明确感到自己左边的耳朵完全没有任何声响。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助听器,“你戴着不好看,所以不要戴。” 见他拿过去又要放到他耳里,裴思愉忙说,“那不好看,你也不要戴了,我也不喜欢你戴,今天暂时不戴好不好?” 每次看他戴着助听器,她都尤为感到一种刺眼,每次都很想冲动的拿下来,但却又怕他不高兴而不敢乱动。 景臣的脸色有些凝固,他望着她纯澈的眼瞳半响,缓缓才是说,“如果不戴,我会听不太清你在说什么。” 笑了笑,他淡淡地道,“我不想听不见你说话,不想漏掉你的每个字,所以让我戴着怎么样,嗯?” “你这边的耳朵……”她愣愣地抚上他的左耳,“听不见吗?” “嗯。”景臣依旧是在温温淡淡地笑着,极轻的嗓音应了一声。 “为什么会听不见?”她心脏忽然莫名的难受起来,有点钝钝的痛,迷离呆滞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耳鬓,轻抚着他。 将助听器放到一边,景臣握住她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拿开,微笑说,“残了就不听见了,别再继续问了,你要是不想我戴,就不戴了。” 不戴助听器听她的声音尽管有点艰难,但他依旧可以用心用右耳来听,除了会有些不习惯之外,听着的声音会小一些之外,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发觉到自己似乎做了错事,裴思愉却是慌忙摇头,手指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忙拿起一旁的助听器往他耳边凑,“我给你戴上,不要你听不见,我给你戴上去。” 说话时她心脏有些剧烈的起伏,像是惊恐,像是害怕,动作慌乱无措。 景臣想阻止她,可见她脸色白皙的无助焦急,怎么给他戴都不好,越慌越乱的模样,他没阻止下去,反而是笑着说,“很简单的,我教你。” 他握住她的手指,带着她如何将助听器正确的放在耳里。 裴思愉突然感到自己很没用,心里无端的升腾出一抹难受,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难受得她眼泪蓦然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低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唇委屈地抿到一起。 望见她突然滚落出来的晶莹眼泪,景臣怔了怔,心中蔓延着疼惜跟抽疼,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拂去她眼角边的泪珠,声音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低柔,“怎么了?” “你今天不要再离开了,陪着我好不好?”她突然一头埋进他的怀里,在他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抽泣,全身心依赖着他,“景臣,陪着我不要走……” 她柔弱可怜,像一个纯粹澄澈孩童般的模样,叫人不忍拒绝。 尽管并不清楚她突然是怎么了,景臣却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用轻柔的动作安抚着她,一边低声应道,“好,今天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裴思愉没再说什么,他的怀里只有她低低抽泣的声音。 对于他的依赖性,想要让他无时不刻在身边的感觉,要远远超出她自己意识的范围之外…… 裴思愉中午有睡觉的习性,基本一到点就会困倦,两年来一直如此。 景臣很清楚她的每一个习惯,看时间差不多时,就带着她先吃了午餐后,才牵着她一块上楼进了卧室休息。 一躺到床上,裴思愉就很困了,依旧通红的双眼缓缓闭上,两只手紧紧抓着景臣的臂膀,嘴里喃喃着低语道,“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好。”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明知道她已经渐渐陷入了梦乡,却还是应了一声后,吻了吻她叠合在一起细长睫毛的眼皮,“午安。” 裴思愉沉沉地睡过去,双腿不自觉的紧缩在一起,抓住他手臂的手始终不曾放开,唇畔紧抿着,整个姿势都是一种缺乏安全的表现。 景臣没睡着,魅力而深沉的眸盯着她白皙的面孔,他眼珠里都是她熟睡模样的倒影,忽而唇角提了提笑。 他但笑不语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真美好…… 安静的房间内,房门徒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看了看身边依旧熟睡,没有被惊醒过来的女人,景臣阖了阖眸,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玉姐在门外道,“景少爷,是夫人的电话。” 景臣蹙了蹙眉。 裴思愉睡得并不踏实,刚开始还好些,后面就渐渐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唇色也越来越苍白,时不时地在嘴里唠念着什么,眼睛闭得紧紧的,手偶尔在空中挥了几下,全身绷紧。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那个记者影响到的,熟睡过去后,她脑海里冒出很多可怕的东西,记者的话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嘴巴尖锐的魔鬼巨齿,似要将她吞噬殆尽。 什么精神有问题,什么耳朵失聪,什么居住英国的丈夫……一遍遍的,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响起,像个魔咒一般嗡嗡地嘲笑着她…… “啊——”裴思愉愤怒地从梦里挣扎着,发出一声低吼,紧接着身子一个本能地翻滚,下一刻她直接重重地跌滚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栽倒在地之后,全身散架一样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双眼凝滞地坐起身,一双白净的脚跪坐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披头散发的她有十秒钟的呆愣,连疼痛之感也全然忘记。 然后,目光一点一点的上移,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大床上没有景臣的身影,她怔了怔两秒钟,“景臣……” 脸色徒然一白,她猛地撑着地面站起身,然而却因为动作太过剧烈极快,赤脚踩着光滑的木质地板时却一个不稳,身形往前趔趄了两步,碰地一声响,她一头撞到了坚硬地床脚上—— 蜷缩在地上,眉头痛苦地拧到一起,一声疼痛的闷哼,从她嘴里溢出,额头上刺刺的痛,快让她脑袋头晕目眩得要裂开。 可是,却又根本顾不上任何多余的疼痛之感,她又迅速忍着疼意抓住床脚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转身,朝门外冲去,脸色苍白的叨念着景臣的名字。 可就在她冲到门边欲要伸手打开房门时,房门率先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下意识的欣喜却在看到来人后,暗淡了下去,几乎想都没想,她伸手推开面前这个突然而来的女人,“我要去找景臣,景臣,景臣……” 傅筱楠一把抓住她无措的手把,“景臣已经出去了。” 裴思愉身体一僵,缓缓侧头凝固地看向她。 傅筱楠解释道,“裴阿姨,也就是你母亲打电话给他,他有事所以出去了。” “可是……”裴思愉目光呆愣,“他说他会陪我的……” “他等会会回来。”傅筱楠复杂地视线看着她的眼,“你不用着急,他会很快就回来的,我们先回房间里?” “玉……玉姐……” “玉姐在楼下忙。”傅筱楠说,“刚才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我先上来了没告诉她。” 裴思愉对傅筱楠虽然不够熟悉,但也不完全是陌生的,因为她知道,傅筱南跟宋言的关系,虽然没有很排斥她,但手还是生疏地抽了回来,怔怔的。 对于她这个举动,傅筱楠并不介意,冲她笑了笑,拉低声音道,“我们先进房间里,好吗?” 裴思愉试探看了看她,没答话,想去找景臣,可又清楚他不在,整个眉头都纠结地拧在一起,然后没顾傅筱楠,转身,她如若游魂的往最后一间房踱步而去。 傅筱楠知道,那是她习以为常所待的地方,没有刻意阻止她,而是选择跟了上去。 虽然以前也来看过裴思愉几次,但傅筱楠是第一次进入这个黑屋子,她早就联想到过,这里面一定比较阴暗,可却没想到,会如此空洞得让人窒息,空空阔阔的,竟是没有任何家具摆设,温度也比其他的地方要低。 望见裴思愉旁若无人的蜷缩进角落里,背靠着冰凉冷意的墙壁,傅筱楠上前来问,“要不要我给你拿件外套过来?” 裴思愉摇了摇头。 “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依旧还是摇头。 傅筱楠定定睨着她这个幽静地模样,眉梢拧起,有些见不得她如此安静的样子,禁不住,倏然冲动上前,一把拽起裴思愉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还要继续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少人会跟着难受?我嫂子,你母亲,还有一些其他像玉姐这样的人,特别是景臣——” “……” “你懂不懂每次看到你这个样子,大家心里有多折磨?”傅筱楠没能忍住,气愤地说,“你还在逃避始终不肯清醒过来,你究竟还在逃避什么?大家对你的关心你看不到吗?大家对你的爱护还不够让你清醒一点吗?特别是景臣,他守在你身边两年多时间,爱你呵护你不让你受委屈,可你始终不清醒过来,你懂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才能做到跟他一样吗?” 今天早上在公司的事,她都听商五说了,所以才会一时没忍住过来看一看,结果看到的还是裴思愉跟原来没有任何差异的模样。 裴思愉依赖景臣她能理解,景臣爱裴思愉她也能清楚地看得明白,只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第219章 大结局 第219章大结局 傅筱楠不是为景臣感到不值,这是让他心甘情愿守护的女人,她无权多说什么,她也尊重他的选择。 可是,他们两个人关系却一直一筹莫展,这让每一个注意他们的人都为之焦急而不安。 怕裴思愉终于都不清醒过来,怕景臣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守护者的身份,而不是光明正大能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景臣已经这样过来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内他为裴思愉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大家都在看眼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有异议,也没有人敢来阻止他对裴思愉的好。 但傅筱楠却总是有些看不过去,因为裴思愉的这个模样,让人看不到她跟景臣的未来…… 握住裴思愉的手腕,傅筱楠眼眶有些酸红,“我知道你没有什么错,我知道你变成这样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想到过,但是请你能不能再稍稍清醒一点。” 喉咙有些哽咽,她说,“不用太多,让人看到一点点希望就好,让人知道,景臣为你付出那么多都是会有回报的,至少要让人清楚,你们真的不会再分开,你们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也堵住那些外面人的污言秽语,别再让他们妄自猜测给你们都扣上那些狗屁罪名……” 裴思愉怔怔地望着她,想要抽回手,但瞥见傅筱楠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时,她却愣得忘记回应,因为脑海里响起的,又是那个记者逼人的话语。 接触到她呆愣毫无反应的视线,傅筱楠失望地低垂下头,苦涩笑了笑,“明明知道你听不懂,为什么还要跟你说这些呢?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我的心情?怎么可能懂得大家对你的关心?又清楚明白……景臣的心思?” 咬了下唇,傅筱楠松开了裴思愉的手,一把狠狠抹掉眼眶边的泪珠,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不太想面对裴思愉,努力冷静压抑着情绪道,“你还是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过吧,既然你听不懂,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你还是保持你原来的样子,我想出去透透气,不打扰你安静了。” 裴思愉盯着她背对着她的背影,眼底涌过异样的情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这时,额头上刘海掩盖住的地方,忽然涌下一抹湿湿液体滑到她的眉心处。 裴思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方才被撞到的地方似乎磕破了皮,慢慢有极少的血迹涌出,她伸手摸上额头时,额头就疼得厉害,拂过眉心处后,指腹上有一抹血红映入她眼帘。 鲜红的颜色在她指腹上,有些刺眼的夺目。 裴思愉脸色倏然一僵,本就白皙的肌肤刷刷地惨白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珠凝固住,身体里突然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从她身上爬过,头皮一阵发麻,心尖上渐渐被恐惧蔓延,心脏起伏的频临逐渐加大,没有血色的唇畔低喃自语着,“血……” 她的眼前仿佛涌现了很多很多的鲜血,一点一点蔓延上她的眸子,有裴晋川的,有白皓南的,她握着刀子的手心里全是刺目的鲜血…… 裴思愉紧紧地抿着唇畔,身体抖如筛糠,又是记者那些逼人的语言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她的脑海,她忽然有些难以喘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心口,心脏疼得仿佛要窒息了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脑袋要炸裂开了,眼眶里涌出一股酸涩来。 一瞬间,有千千万万个美好的不美好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脑袋…… “傅小姐。” 就在傅筱楠踱步门口边时,身后的不远处骤然传来女人干涩沙哑地嗓音。 听闻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傅筱楠呼吸一滞,双瞳骤然扩大,不知是惊喜还是错愕,瞪大了眼睛在深吸了口气后,倏然扭头回来看向角落里的女人,“刚才是你叫我?!” 裴思愉背部靠着墙壁,正盯着傅筱楠,刘海遮挡住她额头上轻微的伤势,听闻了傅筱楠的话,她却是有些迷蒙地歪了歪脑袋,“嗯?” “……” 她跟原本无异的样子,像是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可是,傅筱楠怔了一怔之后,却极度的不肯甘心,猛地朝裴思愉几步走过来,握住她的双肩紧张地问,“你刚才叫我了是不是?你刚才叫我傅小姐了对吗?刚才是你说话对不对?” 傅小姐这个称呼,自从裴思愉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就再也没从她嘴里说出来过。 傅筱楠紧张地望着她,眼中有期待,有兴奋,有欣喜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然而裴思愉却给了她一个茫然不解神情,“你说什么?” “……” 这就像一盆冷水,冷冷地从傅筱楠的头顶上浇下来,她欣喜紧张的脸色倏然一僵。 裴思愉的这个样子,哪里有像是半点回想起什么来的模样? 她根本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认知到这一点,傅筱楠脸色不太好看了,慢慢的,她又松开了裴思愉的肩膀,失落笑着说,“看来还是我想得太多了。” 然后,没再多说一句,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出去,却又是迷惑而不甘心地想,难道,方才是她的幻觉吗? 可那种感觉,分明是如此清晰,那个声音分明是清清楚楚地响起…… 跟玉姐告别出了别墅,傅筱楠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离开时,却身形一顿,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那个黑屋子的窗户。 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她睨见窗户的窗帘在微微摆动,似乎是有人将窗帘放下,然后从窗口边走开…… 傅筱楠一怔,还想认真去看,然而那里早已然没有动静。 复杂地拧起眉梢,傅筱楠有些不解了。 是她眼花出现幻觉了吗? 怎么刚才好像看到裴思愉在窗口边看她…… 想着裴思愉跟景臣的事情,总会让她感到一股沉闷,烦躁地抓抓头发,傅筱楠咬牙,直接弯腰坐入车内,吩咐傅家的司机开车离开。 待傅筱楠乘车离开之后,裴思愉走出了屋子,径直来到书房门前,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在书桌后身形顿了下,她阖了阖冷静地眸子,随后,伸手打开了抽屉…… 穆淑贞把景臣叫出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至少在景臣的感觉,那些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因为穆淑贞说过太多次,每次都无不是叫他放弃裴思愉。 裴思愉如今的状况,让穆淑贞有些不忍让景臣一直这么耗着,他毕竟已经三十开头,而裴思愉仍旧迟迟未能跟白皓南离婚,这对景臣来说,是不公平的。 所以到了如今,穆淑贞不得不再一次劝导景臣放弃,他对裴思愉的付出她很感激,没有什么会比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她女儿身边让她更觉得安慰的,只是他们却不能让景臣一直这样像是义务般照顾着裴思愉下去。 可惜的是,景臣的回应跟以往任何一次没有一丝差异,风轻云淡地拒绝了穆淑贞的话,并且对她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您对我说这些,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 穆淑贞心里梗塞,发不出一句话来。 看裴思愉醒来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景臣边驱车回了郊外的别墅。 玉姐看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 景臣问,“她醒了吗?” 玉姐摇了摇头,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敛回视线,景臣大步往楼上的阁楼走去,推开卧室的门,就瞥见裴思愉躺在床上。 似乎他推门进来的脚步惊醒到了她,她慢慢打开了一对睫毛细长的眼帘,睨见他在身边坐下来,她慵懒迷惑地叫他,“景臣。” “我打扰到你了?”景臣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轻柔似水。 裴思愉摇了摇头,顺势窝到他的怀里,依赖性尽显,“你出去了吗?” 知道自己身上还带有外面的凉意让她发现,景臣揉了揉她消瘦的肩膀,下巴搁到她的头顶上说,“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会,你会怪我吗?” 她又摇了摇头,贪婪的靠着他,痴痴地笑笑说,“只要我醒来能看到你就好了啊。” 景臣低眸一笑,轻轻地应了声,“嗯,每次你醒来都会让你看到的。” “景臣……”她脑袋在他胸膛里拱了拱,一只手从他腰腹处缓缓下滑,手往下探去…… 惊觉到她的动作,景臣呼吸一滞,立刻握住她不安份的手,“别碰。” 裴思愉像是不解,抬眸望着他,“为什么?” “有点危险。”他保持着心绪尽量不紊乱,镇静地道,“它不能随便被碰。” 更不能被她碰。 要知道,每天夜里跟她睡在一起,他都是在努力克制着,再被她触碰就…… “它会发火吗?”裴思愉天真地问,“它会对我凶吗?” “嗯,它会发火,会凶,你会怕的。” “是吗?”低头像是寻思了下,她骤然又仰头朝他笑眯眯地道,“我想看看它对我凶的样子。” “……” “你能让它对我凶?” “……” 景臣对视上她漆黑噙着笑意的眼,忽然莫名地萌生出一种她是故意的错觉,可是,她分明不知道那意味男人象征性的东西,为何他会觉得她在故意? “景臣?”盯着他神秘莫测打探着她的眼,裴思愉又是蠕蠕地叫了一声,手很无意地碰了碰他…… 景臣脸色瞬息变化着,定定的盯着她几秒钟,很想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还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否知情,他却已经先被她惹起一身的浴火,难耐着,想要如何,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触碰,会伤害到她。 最后,在她汪洋般的眼神注视下,景臣咬着牙推开她,倏然站起身,“我先出去冷静一下。” “……” 说完,将她仍在房间里,他人已经消失在房间内,心口上火热难耐,干脆到了隔壁的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进了浴室打开碰头。 条条冷水水柱倏然灌下,从他的头顶浇到地,湿了他的头发也湿了他整个身体,顺带也渐渐浇灭了那股难耐焚身的浴火…… 他真有些怀疑,她是有些故意的。 这种被她撩拨的感觉对他来说可一点都不好受,以前,她可从未有过如此反常的举动…… 在浴室用冷水冲过全身,身体终于有所好转之后,景臣取出一套崭新干净的衣服换上,才又重新回到裴思愉所在的卧室里。 她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此刻正站在窗口边,视线盯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臣有点惊奇于,她没有在他不在时跑到最后那间黑屋子,而是站在房间窗口边打量着外面的景物。 踱步到她的身后,在她转身回头来看他之前,他轻轻地从身后将她拥了住,“在看什么?” 他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清香,头发吹得半干,好闻的味道缭绕着她的鼻翼间,有股属于男人刚阳的气息包裹着她,裴思愉回身冲他痴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是说,“我饿了。” “我叫玉姐准备晚餐。” 他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去,却被裴思愉一把抓住了手腕,“我要跟你一起。” 他回头看了看她,裴思愉依旧冲他笑着,不知为何,他感觉她的笑意里,似乎没那么迷茫的感觉了…… “你刚才怎么了?”景臣拉着她一块出了房门时,裴思愉好奇地冲他问道,“为什么突然跑掉了?不喜欢我吗?” “不是。”景臣无法跟她解释男人生理需求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触碰的,只能是揉揉她的脑袋笑笑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只是刚才突然有点事。” 裴思愉撇撇嘴,“那你爱我吗?” “爱。”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句话。 裴思愉听完了心满意足地笑了,突然低低地说了句,“我也是。” 两人并肩走着,景臣自然听到了她这句话,脚步一顿,他有些怔愣诧异地侧头看她,眼神深沉而愕然,“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也爱你啊。”裴思愉眉眼弯弯地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像是无心又像是她内心的真心实意,“你爱我,所以我也爱你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确定,这真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吗? 景臣盯着她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裴思愉跟在他在一起时,情况异于她对待别人时的模样他很清楚,可是今天的她,却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常,不论是某些行为还是语言…… 是他想多了? 夜幕渐渐降临,星空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用过晚餐,待时间渐渐晚下去,玉姐带着裴思愉进了浴室洗澡。 景臣闲着又是来到书房,正想打开带进来的笔记本处理下工作上的事情时,他的视线被微微开启的抽屉吸引了过去。 抽屉有人明显动过的痕迹。 他微微蹙了下眉,顺手拉开抽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份离婚协议书,手指顿了顿后,他才伸手取了出来。 而当睨见原本一直空白的女方签名处蓦然多出了一个名字时,景臣眼眸有微微的收缩,怔愣两秒钟后,他倏地将离婚协议书按到桌面上,猛然起身朝外面冲出去—— 浴室里,裴思愉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浴室的门在这时碰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 玉姐受到惊吓,回头,“景少爷?” 景臣大步来到浴缸边,顾不上裴思愉赤身裸体的模样,他弯下腰,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你想起来了?” “嗯?”裴思愉不解眨着眼睛看他。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景臣紧绷着英俊的脸重复,“离婚协议书上你什么时候签的字?” 裴思愉却是一副迷惑样,茫然不解,“什么?” “……” 景臣定定睨着她,她现在到底是在跟他装,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但那分明是她的字迹,他清清楚楚。 旁边的玉姐望着这幅画面有些无措,张了张嘴说,“景少爷,你这……” “出去。” “……” 玉姐神情有点尴尬,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看他盯着没有衣物遮挡的裴思愉,一阵阵的羞愧袭来,她红着脸退下,“好,那我先出去了。” 景臣没有回答她,只专注地盯着裴思愉的脸。 玉姐出去之后,悄然把浴室门带上,这会倒她不懂了,景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孤男寡女,一个衣不着寸缕,一个是正常男人…… 种种不和谐的画面,突地一下涌在玉姐脑海里,令她一张顿时滴了血似的,心情紊乱紧张的跳动,生怕自己多留一下打扰到什么似的,匆匆出了房间。 浴室里,景臣仍旧盯着裴思愉,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充满了探测之意。 裴思愉眨了眨眼眸,试探叫了他一声,“景臣?” “既然你不承认,这也不妨碍什么。”景臣突然提唇笑了笑,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为何她之前会那么主动招惹他…… 倏然,他弯腰直接将她从浴缸里打横抱出来,浴缸里的水声哗啦啦的一片响起。 裴思愉惊恐抬眸望着他,恰好撞进了景臣漾着笑意的眼底。 他说,“之前临阵脱逃是我的错,让我现在好好弥补之前的过失,嗯?” 裴思愉心头倏然狂跳,扯了扯唇,没说一句话。 景臣似乎也没期待她能正常的回答他什么,径直抱着她出了浴室,来到外面的大床上就把她放到上面,等不及她起身就低头含住她的唇,颀长挺拔的身姿顺势压了上来。 “唔……”裴思愉瞪大了眼睛心头狂跳。 移开唇畔,景臣捏了捏她的下颌,眼眸漾着无声的笑意,他说,“或许我早就应该对你不客气了,也不至于让我忍耐这么久。” 拇指抚过她的唇,他微眯着眼眸淡淡笑着说,“今晚,好好补偿我。” 裴思愉有些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可他显然却不会再让她后退。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不管她现在是故意的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他想她,现在就想要她。 而至于那些什么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任何答案都不足比拟现在的美好…… 俯下头,景臣吻上裴思愉的唇,缠绵的纠缠仿佛在发泄着他一直以来的隐忍,但动作里强势却又努力的克制着没让自己过份放纵而不顾她丝毫的感受,充满了一种难以忽视的珍惜,凶猛地攻城略地时,又是无法言喻的纵容温情。 一室旖旎而春光糜烂,交织着是男女淋漓尽致的缠绵…… 外面走廊上,玉姐听到卧室里隐约传出不和谐的声响,一张脸又遍布了红晕,但眼睛却不自觉的在酸红。 暗暗地想着,景少爷可总算是把小姐给吃了,太不容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某日,英国。 后园里鱼池边,男人坐在椅子中,目光出神地盯着鱼池里欢腾无比的金鱼。 阿晨走到他身后,恭敬叫了一声,“南爷。” 白皓南闻言不动,依旧怔怔望着几条正在为那一点鱼食而相互撕咬的鱼。 阿晨见他如此模样,皱了皱眉道,“有件事,要跟您报告一声。” 白皓南目光这才动了动,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冷淡,声音暗哑得仿佛许久都不曾说过话,“什么?” “您跟思愉小姐的离婚协议书,已经被交到当初跟您跟思愉小姐结婚的当地法院。”阿晨顿了顿,才说,“结果也已经下来,你跟思愉小姐……已经离婚了。” 这是他刚得到不久的消息。 白皓南听了之后,眼神呆滞,眼底掠过一片钝痛,适才,低垂下眸,扯了扯唇,“比我想的要晚一点。” 他早就想到了,景臣迟早会拿那份他签过字的离婚协议,让裴思愉也签了字离婚。 他等了很久,没想到会等到现在…… 阿晨试探望了望他,“那您……” 他很想问,他还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还会不会去阻挠裴思愉跟景臣,还会不会想要把裴思愉带回身边来。 可是刚刚张了下嘴,却又什么都问不出。 不用过多猜想,白皓南也知道阿晨想要说什么,他神情淡淡而苦涩,“还要继续去把她逼疯吗?” “……” “何况我现在连英国都走不出去,又要如何去她哪里?”现在整个家族的人都对他格外关注,因为他之前的离开导致家族内斗损失不少,现在完全被人禁足,每当走出去一步,都会有一群人跟随着,出英国都困难,更别说是去暮城了…… 阿晨忽而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忍不住道,“南爷,其实您并不一定爱思愉小姐,您只是对她太过执着了……” 白皓南并不想听他这些话,抬手阻断了他,示意他下去。 阿晨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悄然退开,其实他也大概明白,沉寂了两年时间,被一直禁足在英国内,白皓南多少也能安静下来想一想了。 裴晋川死了,裴思愉疯了,这种糟糕的结局,足够可令白皓南仔细想一想,他跟裴思愉,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待空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白皓南伸手,右手捂住了大概心脏的位置,那里结痂的伤疤,仿佛总在隐隐的疼着。 这种疼痛感,让他窒息而又清醒着,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回味到,刀子刺入胸口位置时的感觉…… 暮城,阳光穿透云层,洒落而下。 傅寒深带着宋言一家四口到郊外的别墅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傅筱楠,不为别的,就是听说景臣要跟裴思愉结婚了,几个人被宋言怂恿过来的。 让宋小源跟傅寒深在一楼看着傅小小,宋言拉着傅筱楠上楼,径直去了卧室找裴思愉。 身着一身居家服的景臣倒出来一杯热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悠闲地瞟了眼傅寒深怀里抱着的傅小小,挑眉笑,“没想到,原来你也有晋升奶爸的一天,看来宋言把你治得不错。” 怀里的傅小小不怎么安份,时不时用一双小手挠着傅寒深的俊脸,傅寒深脸色非但不难看,还十分享受似的,略有得意地冲景臣说,“我喜欢。” “啧啧。”景臣摇了摇头,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有女儿儿子的人,说话口气都是一副春风得意样。” “并不介意你也可以有儿子女儿。” “迟早的事。” “那就尽快了,磨磨蹭蹭的乌龟速度,我儿子可不等人。” 正逗着傅小小的宋小源,突然觉得他们聊的话题画风不对,狐疑地看向傅寒深,“爸爸,景臣叔叔要弟弟妹妹,关我什么事?” “看来你还不清楚。”景臣笑,悠然道,“如果我生了个女儿,你得娶她,如果我生了个男孩,就娶你妹妹,懂了?” “男孩就算了。”傅寒深开口,“年纪比小小小,没戏了。” 景臣冷眸扫他,“我还没嫌弃你儿子年纪大了。” 傅寒深不以为然,“年纪偏大的男人才极具有魅力,最是吸引小七八岁的小女孩。” 景臣上下扫了扫他,“你懂女人心思?” “宋言是这么说的。” “……” 宋小源幽幽地视线瞟过两人,“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古板幼稚了?果然是老了吗?” 两个男人地视线同时看向他。 宋小源表示毫无压力,耸耸肩干脆走到一边,“你们继续。” “……” “……” 傅寒深怀里的傅小小突然咯咯地笑出声,仿佛在笑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讨论那么幼稚的事情。 宋言跟傅筱楠上楼时,打开裴思愉卧室的门,依旧是没能在里面看到她,两人相视一眼,又来到最后一间房门前。 老实说,她们都不想,当打开这扇门后,又是看到裴思愉待在里面。 这最后一个房间不知该说是位置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每次都让人感到一种阴郁,哪怕是站在门外,都不难让人感知到,一股阴气般冷淡之感渗出来。 可这里似乎每次都是裴思愉最喜欢的地方…… 闭了闭眼睛,宋言看了眼旁边的傅筱楠后,无奈着还是打开了房门,而她们也都做好了看见裴思愉一如既往蜷缩着的画面…… 事实上,当门打开之后,并没有出现她们以为的往常画面。 整个屋子忽然焕然一新,有明媚的光线从窗口折射进来,宽敞的屋内摆放着品种各异的绿色盆栽,为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增添了鲜活的生命色彩。 听到身后的动静,站在窗口边的裴思愉挽起鬓角边的发丝,回头看向门口的两人。 宋言跟傅筱楠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怔了一怔,还没待她们反应过来什么,裴思愉又偏了偏头,冲她们傻傻地一笑,笑容清甜而纯净。 方才她们还有一瞬间以为她清醒过来的念头,瞬时消散。 宋言率先迈步进来,笑着朝她问,“怎么这里变成这样了?” 裴思愉笑眯眯地,拉过宋言的手,只是盯着她纯净地笑着,并不说话。 宋言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也由衷地笑了出来,这样的裴思愉,是她很少见到的,虽然看上去有点呆愣的样子,但是,却令人欢喜。 她问,“是因为要跟景臣结婚了,所以想换一换环境吗?” “嗯。” 宋言笑着挽起她耳边的发,眼神柔和,“看到你这么高兴,我也高兴。” 裴思愉眼睛愉悦地眯成一条缝。 而门口边的傅筱楠微微眯起眼睛,眼光不时地打探着裴思愉,然后,她缓缓凑近两人,凝重的冲裴思愉狐疑地道,“你一定是想起来了,对不对?” 裴思愉歪头盯着她,宋言也侧头看向她,“筱楠,你为什么这么说?” “别想再骗我了。”傅筱楠眯着眼睛盯紧裴思愉,郑重道,“刚才我们进来的那一瞬间,你分明是清醒的,我刚才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别想再骗我。” 宋言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她,原来方才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幻觉…… 傅筱楠上次就有过这种感觉了,现在她就是十分确定裴思愉一定是清醒着的,“你现在都被我揭穿了,还不快清醒过来,想继续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裴思愉看着她。 傅筱楠有些气急败坏,扭头冲宋言道,“嫂子,我敢打包票,她刚才一定是清醒的!这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宋言睨了睨裴思愉脸上的笑意,裴思愉的眼神与她对视而上。 彼此定定几秒钟的对视,不知宋言是相信了傅筱楠的话还是没有相信,她忽然是笑着对傅筱楠说,“我们回去吧。” “嫂子你说什么?”傅筱楠瞪目结舌。 宋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去吧,不在这里打扰他们了。” “……” 傅筱楠就这么被宋言神秘兮兮的拉走了,连多余的停留都没有。 裴思愉站在窗口边,望着他们一家四口包括傅筱楠在内陆续进了车内,她唇角微微提起一抹清淡的弧度,眼眶有些迷离的望着他们慢慢驱车离开,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淡然笑意。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还没回过头,腰肢就被人从身后搂了住,男人尖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他们离开了。” 裴思愉轻轻应了一声,“嗯。” “怎么不让宋言多陪着你?”他顺着她的视线,朝离开的车子瞟去。 裴思愉摇了摇头,没开口。 景臣像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道,“那你还要继续装傻到什么时候?” “……” “喂。”他下巴从她肩膀上移开,缓缓移到她的头顶上,视线依旧跟着她瞟在外面的景色上,说,“我已经决定我们的婚期了,准备要跟你母亲说一声,你可不能装作不懂,临时打退堂鼓。” “……”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他问着她,“中式还是西式?或者是其他什么比较特别的?热闹一些还是安静一点?或者我拿主意?” 她点点头。 “那就我拿主意了。”他笑笑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考虑要个孩子?” 裴思愉忽然转过身子,看向他。 “不管是生孩子还是结婚,”他眼眸噙着温温而由衷地笑意,有些轻佻有些深沉,“你都逃不过的,若是这个时候你还想逃,五花大绑,我也会把你绑在身边的。” “……” “你可以继续装傻听不懂我的话,但我并不介意以实际行动来实践。”他捏起她的下颌,视线牢牢锁住她,充满无限魅力的眸子,充斥着诉说不尽的温情,“不论是跟我结婚还是生孩子,你最好都做好认命的打算,因为这辈子可能我都没打算放过你。” 裴思愉盯着他的眼眸闪烁着情绪,唇畔轻抿。 他捏着她的下颌,英俊的神情有了丝玩味地试探,“你还要继续装傻多久?” “一辈子。”她轻轻扯唇开腔,手搂住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想跟你装傻一辈子,但这不会妨碍我跟你结婚生孩子。” 唇畔上她温温的触感,她眼眶酸红酸红的有眼泪流淌下来,景臣一怔,唇角缓缓牵起一抹笑意。 他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边的泪痕,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那就说好了一辈子。” “嗯……” 微风徐徐飘荡进来,风干了她眼角边湿湿的泪痕,一抹像是幸福而心疼的笑意,渐渐染上她的唇畔。 他让她装傻充愣下去,并且以此为乐,轻易回避了不能提及的,宠着她爱着她,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个人最幸福的日子,无非就是她在闹,他在笑,如此安然的度过一生…… (全文完)